《房间里的女人》 第1章 第 1 章 傍晚时刻,房间里面昏昏沉沉,我醒来的时候,角落正传来绵延不断的呻吟。 对于眼前的景象,我的脑海一阵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睁眼,自己就坐在了这个地方。 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 “该死的家伙,讨命鬼。” 身旁猛然响起的怒骂声,吓了我一大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一个挺着肚子,披散头发,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趴俯在我身旁,阴狠地盯着我。 尖叫被一双胖乎乎的手捂住,我惊恐回头,只见一个小胖子正皱着脸,示意我别出声。 那小胖子捂得很用力,我难受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开手。 他打量地看了我好几眼,确定我不会出声后,那小胖子松开了手,而在他松手后,那女人站了起来,一边低声怒骂着刚才的话,一边神经质地咬着手走远了。 也是这时,我才看清了眼前的房间。 这是一个布局怪异的客厅,一个熄了的大火塘坐落在中间,而在火塘的左右两侧方向,各有一个挂着破布的门帘,其中离右侧门帘最近的角落,一个瘫了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哎呀呀’地叫唤,另一侧门帘附近有一个大通铺,此刻,那大通铺上躺着三、四个婴孩。 他们并不叫喊,只直勾勾地盯着房顶,纯净的瞳孔里满是死寂。 而我所在的地方摆放着好些椅子与凳子,对面则是一个大木桌,上面放着几碗形状不明的饭菜,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再没有其它东西。 见那女人走进了左侧的木门后,小胖子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接着他皱眉看向我:“姐姐,你刚刚想干什么啊,你是想尖叫吗?你知不知道妈妈最讨厌别人喊叫了,下次要是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姐姐?在这小胖子叫出这个称呼后,我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相关回忆,比如眼前的小胖子是我小两岁的弟弟,比如角落叫唤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刚才神经质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大通铺上的婴孩都是妈妈不久前生下的弟弟妹妹,而现在,我的母亲又怀上了。 “你快去洗碗吧,不然你又要被妈妈打,”弟弟嘴里继续嘟囔道:“如果妈妈生气了,你明天就去不了学校了。” 学校?我的大脑一震,对了,我是个正在上学的小学生,虽然成绩很差,但是我很喜欢上学,因为明亮、干净的学校是我少有可以喘气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将桌子上的碗筷叠在一起,抱了起来。 厨房和大门的位置都在右侧的木门后,走过去的时候,势必会经过摆放在它旁边的床。 见我走过来,男人的呻吟声停了下来,他满脸怨怒地看着我,嘴里发出难以入耳的辱骂,言语混乱、颠三倒四地骂着我、骂着这个家、骂着家里的女人们。 要是我走得近了,那干瘦的手臂还会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想要抓住我,这让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并下意识离远了些。 ‘感觉父亲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我心里想着,神情沉郁地用肩膀撞开了木门。 左侧木门后连通着两个很小的、没有门的房间,右边是只有几平米的厨房,它的上方有一个满是竖杆的铁窗,透过上半截窗,能看到路人行走的双脚,而另一边是直通外面的铁门,铁门附近凌乱地摆放着好些大小不一的鞋子,左右墙壁上面的钩子则挂着两个书包。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所关心的。 我近乎是苦恼地看着眼前肮脏的厨房,我感觉到了无从下手,这地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扫过,无法形容的异味缠绕鼻尖,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蟑螂嚣张爬过。 想着弟弟刚才的话,我几乎是咬紧牙关上前将抱着的碗筷放进了满是油垢的洗手池里。 拧动把手,随着一股带有异味的浑浊水柱冲出,我挤了点洗洁精,闭着眼将手放到了那些沾满不明物的碗里。 黏腻软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不是在洗碗,而是一个在垃圾场处理不明油垢的工作人员。 像是打战一样,我快速地搓完池子里的碗筷,然后按照记忆将它们放进了蟑螂肆意爬行的橱柜里。 再次回到刚才的客厅,我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慢,你不会是打算都让我来吧?”弟弟厌烦地看着我,“这可不行,妈妈会生气的,等会你是选择将那些小孩送到房间里的床上,还是喂父亲喝药?” 随着弟弟的询问,相关回忆再次涌上大脑,几乎是下意识,我语速极快地回答道:“我送他们去睡觉!” 像是知道我会这么选择,弟弟生无可恋地走向了躺在角落的父亲,见弟弟走近,父亲发疯似得挥手打在了弟弟的身上。 同时,遭受了殴打的弟弟并不惯着父亲,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神厌恶,如锤般的拳头握紧,一下又一下砸在了父亲的身上,来自儿子的反击让这个瘫痪的老父亲发出了凄惨的叫喊,他大声的辱骂着这个不孝子,却又在对方的动作下,不断地求饶,直至最后奄奄一息,再不能喊出一个字。 在看到弟弟将药硬灌进父亲的嘴里后,我吞了吞口水,发誓如非必要,决不能惹这个小胖子生气。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弟弟回头看向了我,如同变脸一般,他的脸上不复刚才的狰狞,而是不满,不满我为什么还没有动作。 接收到这个信息的我,再不敢四处观望,而是快速上前抱起了大通铺上的婴孩。 刚一入手,我就觉得不对劲。 太轻了,手上抱着的孩子如同空气般,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重量,更别说那苍白的皮肤、空洞的目光了,有那么一瞬,我都想回头问问那个弟弟,这些孩子是真的活着吗? 孩子们房间在左侧门后,和妈妈在一起。 一撞开门,我就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的妈妈盯着我。 那目光宛如蛇一般,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滑行,湿漉漉的让人十分难受。 误以为妈妈在为我开门的行为生气,我立马颤抖着声音,结巴地解释道:“妈,妈妈,晚,晚上了,我送弟弟妹妹们进来,睡觉...” 得到解释的妈妈看我的眼光不再像刚才那样让人难受,而是十分平淡地望着我的眼睛说道:“就放在那边吧,等会你和弟弟就不要睡另一个房间了,来这里和弟弟妹妹们睡一起。” 我忙不迭地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却并不怎么睡得着,许是旁边弟弟打呼的声音太大,许是他们躺下不久后妈妈起身离开的背影太过飘忽。 有吱呀的开门声刺破空气,接着是一群男人的嬉笑怒骂,而在这些响声之中,间或穿插着两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直到所有声音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正当我以为一切结束时,一道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木门外传了进来。 这让我不由得侧身捂住自己的耳朵,面色有些难看,虽然是一个小学生,但我却意外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而我也是有些没想到妈妈和父亲会在这种情况下干这些事。 我的表情来回转换着,很是复杂。 但渐渐地,我却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声音是否太多,而且我听着怎么不像是只有两个人。 突然有尖锐的求饶惨叫声不断响起,我能听出都是些不一样的人所发出的声音,这吓得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谁?是妈妈吗?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却是旁边的弟弟一把拉住了我:“你不要命啦,要是出去,会死的!”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小胖子,脸上很是挣扎,但很快挣扎就没有了。 因为我听到捶打,敲击,吸吮,啜泣与怪笑,各种杂乱的响声混杂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害怕地缩了下。 “你说的对...还是别出去了。” 我小声嘀咕着这句话,往后靠到了墙角落,慢慢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一个梦。 ...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我养的兔子。 有人看上了那只兔子,将它塞进了麻袋里面,他用绳子扎紧袋子。 我站在无人的楼道里,看着他将袋子丢到院子中央。 那是一个阴暗的天气,我用心养了几年的兔子被塞进了袋子里,他说:你这兔子养的好,杀了今天吃兔肉庆祝。 我笑着说:好。 于是那人一脚踹在了麻袋上,被套着袋子的兔子在院子里盲目狂奔,不知对方从哪儿听说的,跑死的兔子,肉更好吃。 那人会在兔子停下来时踹一脚,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道里,看着渐渐精疲力尽的袋子里的兔子,每当与底下人目光相对时,我总会木着脸喊踹得好。 慢慢地,那个袋子再也不动了,从始至终,它都没有哼哼一声。 那天下午,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而我也跟着吃了一小口兔肉。 很难吃,但我依旧夸赞着,不过即使是梦,也没能掩盖那刺鼻的腥味。 卡文,发现以前写的一本练笔,改了改,决定发上来,很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醒来时,我的眼睛干涩无比,我想起了那只兔子,想到了慢慢浸出血的袋子,不过对于它的死我却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我沉默地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在弟弟的催促声中,推开了木门,门外什么痕迹都没有,和昨天一样,而挺着肚子的妈妈更是不见踪影,只有喘息的父亲仍在那骂骂咧咧地躺着。 直到走出铁门,我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回忆中,我们没有吃早饭这个习惯,而不知为什么,我也不觉得饿。 随着阶梯往上走,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口,周围静悄悄地,死寂的像是没人居住一样,往右边楼道角看去,还能看到满是尘埃的杂物堆放在一起。 我跟在弟弟的身后,迎着晨光,一步步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大门口检查纪律的老师像是没看见我们一样,扣下了另外几个迟到的家伙,却放过了我们。 迎着那些人愤恨的目光,我和弟弟分开,走向了高年级的教学楼,意外的是,直到走进教学楼,我也没想起自己所在哪个班级。 想着学习的重要性,知识是唯一跨越阶层的途径,知识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选择等,我硬着头皮一间又一间教室找了过去。 ‘这学校招生很差啊’ 连着找了好几个无人或者只有几个人的班级,我忍不住默默吐槽,不过当我爬到六楼时,这场小小的折磨才算结束。 被罚站在门口的体育委员,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嘲笑,似乎是想到我等会和他一样会被罚,他心情舒畅了不少。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站在台上的老师并没有罚我,而是不耐烦地挥手让我进去,坐到自己位置上。 ‘难道我是个学神?’ 看着体育委员扭曲的面庞,我挺起了胸膛。 行走间,我看到了一个靠窗坐的女孩,那一刻,就像有烟花在我的脑海里炸开。 ‘靠,’我恍惚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是谁啊’ 想到刚才看见的场景,我突然很想流泪。 “今天我们进行场小试,某些成绩不行的同学,身体不好就回家,不要在教室里影响其他人。” 手持试卷的老师面色不善地盯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我并没有看见,而是沉浸在刚才那股难受中。 不过难受了半天,我也没想起关于她的信息。 前桌传来的雪白试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接过试卷,心里不由得莫名起了丝轻蔑,小学生的试卷,我脑袋里莫名想着,完全不需要思考。 [1、光临片在打磨时应该选择哪种试剂? A、纸光花 B、灰色唾沫 C、指甲骨架 D、地时藓] ‘???’ 我看着试卷满头问号,这都是啥啊?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我为什么会看不懂?还有脑袋里面的牛顿定律是什么,这试卷上的是膀胱定律啊,而且牛顿又是谁? 尝试作答了半小时,我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一刻突然出现的记忆告诉我,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这些都不会。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决定要走学习这条路线,凭知识走出糟糕的家庭这一点总没有错,毕竟知识改变命运! 这样自我鼓气一番后,我将写满胡言乱语的试卷交了上去,然后询问了一下旁边人,学习委员是谁。 得到答案后,趁着下课时间,我蹭到了身为学习委员的女孩身边,正是我进来时看到的那个女孩。 “你过来做什么?离小光远一点。” 刚一凑近,我就遭受了体育委员的推搡,因为没想到会有人动手,我被推倒在了地上。 “?你有病?推我干什么,我找她关你什么事?有病就去医院好吗,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看着身前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感到了不解的气愤。 见我居然敢这么说他,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体育委员只觉一股无名火点燃了胸膛,于是他攥紧了拳头,揪住我的衣领,一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被打的那一瞬间,与痛感一起的是愤怒与懵逼,但一味挨打不是我的性格,于是我直接抠住对方的手臂,狠狠地咬在了抓住我衣领的手掌上。 因为是下了死口,体委的手很快便见了血,而被咬的疼痛让原本只想打我两拳的体委也起了真火,直接不顾后果地一拳又一拳捶打在了我的脸上、身上。 被拳头打的胸闷想吐的我也是起了火,伸手胡乱地抓住旁边桌子上的圆规就想往对方身上发疯乱扎,但才刚扎一两下,我们的打架行为就被制止住了。 学习委员带着老师将我们强行分开,并将我们带进了办公室。 就在我被单方面指责时,却是身为学习委员的小光站出来说出了事情的全经过。 ‘靠,居然被个傻x打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小光为我辩解的背影,往地上吐了口血沫,我算是记住体委这个傻x了。 一直到放学都没有再出现什么事,不过我心情却很是阴郁,因为我和那个傻x都被叫家长了,所以等会回家后,我该不该说这个,不过思考和神经兮兮的妈妈说‘我被请家长了’的我也不像个正常人。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难受委屈,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明明我只是想好好学习,才会去找学委的。 正当我放空思绪飘散的时候,走到我身侧的弟弟却是发现了不对劲:“你被打了?是谁?” 这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侧过身,就见弟弟正满脸愤怒地看着我:“谁打的,我去杀了他。” 原本的气闷被这句话轻松拂开,我扯了扯破了条口的嘴角,伸手往小胖子的头顶挼了挼:“杀杀杀,别一天到晚把这些挂嘴边,小胖子,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然后和我一起脱离这个家,知道吗。” 一句话,让弟弟的表情变了又变,他看着高了他半个头的我,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叫我什么?” ‘糟了,天要亡我。’ 我看着身后站着不动的小胖子,表情一凝,拔腿就跑,在我的背后,是面色狰狞的弟弟,他正以一种不符合体型的速度,追上了我,并给了我一个‘爱的铁锤’。 于是失忆的第二天下午,我,猝于弟弟的铁锤。 第3章 第 3 章 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地回了家,一打开铁门,我和弟弟之间活跃的气氛分分钟死寂了下来。 几乎是颤颤巍巍地,我小心地将包挂好,跟在弟弟身后走进了家门。 刚一进去,我就发现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原本应该像往常一样四处走动、发神经啃手指的妈妈停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你被打了,谁打的。” 嘶哑粗糙的声音贴着脸庞响起,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伤口,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彻房间。 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不自觉流出眼泪,还没等我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的弟弟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此刻我们两个就像沙包,一边被踢着,一边被不知名的东西砸身上,这个过程中,我们还要忍受妈妈那癫狂的嚎叫。 余光中,我看到那弟弟的头被踹了一脚,他的嘴角有血迹出现,于是我直接扑到了弟弟的身上,用后背挡住了发狂的母亲。 “是体委,妈妈,别打了,是我们班的体委,妈妈,别打了...妈——” 或许是我一声又一声的‘妈妈’叫的太过惨烈,身后的踢打停了下来,接着一个冰冷的怀抱拥住了我。 疼痛让我抽噎个不停,抱住我的人轻轻拍打着我的伤口:“宝宝,别哭,宝宝别哭...” 温柔的安抚声让眼泪糊住了视野,我感到无比委屈,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人打,回来后,妈妈也不管不顾的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望着妈妈披头散发、满脸脏乱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服气。 我想我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见我不再哭后,女人停下了拍打,红唇裂开:“明天我去宝宝学校好吗?” 点头,我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只一味点头,只要别打我,想去哪去哪,至于怀孕的妈妈怎么去学校,会引发什么,我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于是得到回复的妈妈松开了抱着我的冰冷手臂,转而哼着歌起身去往了厨房:“别叫别叫,乖乖上轿,又有锣鼓,又有花轿;又有花鞋,又有新帽......” 见着妈妈走远,我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痛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在我旁边是盯着我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弟弟。 “我经常这样被妈妈打吗?” 良久,我喘息着对小胖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点头又摇头,弟弟有些不安地看着我,然后低声说道:“不是,往常只有我们谁发出了尖叫,或者没有做事才会这样,还有...你,你不要死啊。” 听到弟弟的话,我表情难看地扯了扯嘴角:“不会的,这么点伤,还死不了,就是有些难受,让我睡睡,睡睡就好了,” “可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着,弟弟伸手小心地摸了摸我的脸,“你别死,我往后都不会打你了,你不是要我好好学习吗,只要你别死,我就答应你。” “好啊,好...” 我眼神迷糊地回应着对方的约定,在迟缓的疼痛中,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肩膀与后背传来,我睁开眼,睡过去前还和我一起躺地的弟弟,此刻正拽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左侧木门里拖。 似乎是见我醒了过来,弟弟停下了动作,然后趴在地上,低声对我说道:“快到晚上了,我们得进去睡觉,不然妈妈又要生气了。” 刚才被殴打的记忆一下涌上大脑,我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疼痛让我身体一软,但我还是坚持着,和对方爬进了木门内。 今晚似乎和昨天不一样,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是一片静谧,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我又睡了过去。 ... 四周光线散乱,草尖在晃动,毛虫爬进了我的身体,远方不知名的鸟在歌唱,我看见千足虫在大地上寻觅着什么,穿过草根,走了好远,却被路过的炙热杀死,燥热刺透我的思绪跳动,我看见鸟在树上跃出了条弧线。 我坐在光之中,顶上树叶飞散,蒲公英在张扬着向上飞远,可惜我看不到它往哪去了,地下有我浅淡的影子,那里有一排蚂蚁在走动,我抬脚踩住蚂蚁回家的路,它们迷茫地转着圈。 天色有些暗沉,是云挡住了光吗? ... 跳跃闪开的梦里,我被婴孩的哭叫声惊醒。 一片迷蒙中,我好像听到了瘫痪的父亲在和什么人对话,他们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但很快,这些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婉转哀怨的啜泣声。 伴随着这啜泣的声音,我再一次睡着了,这一次,我没再做梦,直至醒来。 依旧没有早饭,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一整天没进食,我却感觉不到饥饿。 在我和弟弟收拾好东西站在铁门前时,挺着肚子的妈妈静静地来到了我们的身后。 披散的长发蹭到了我的脖颈,我吞咽了下口水,然后跟在弟弟的身后,走了出去。 因为妈妈和我们一起去学校,所以这一路我们两个都没说话,而是低头老实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到了学校,和弟弟分开后,我头皮发麻地带着妈妈来到了教师办公室,老师早已等在了里面,而在他的身后,是体委和他异常高大的父亲。 见到妈妈的一瞬间,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不自在,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就各找借口离开了房间。 ———— 老师本来打算说出来的指责也熄了声,其实他不是一直负责这个班级的老师,而是今年才调过来的,在他过来后,带他的前辈曾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和他说,不要管他们班上坐在角落的那个女孩。 他开始以为是对方有什么背景,也不敢管,但慢慢地,他发现那就是个普通的孩子,什么家世背景都没有,出生更是低到了尘埃里,于是在前辈离开后,他就不怎么重视对方的警告了,而在昨天的糟糕测试后,他决心给对方一个教训。 也是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居然和班里的体委打架,这让他深觉逮到了机会。 但是现在,看着站在那女孩身后的女人,他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尿意一阵阵的,他坐在座位上,将身体拼命往后缩。 快吓尿的不止他,坐在他后面的那个男人也是,原本对方是准备过来,教训一下这个敢打他儿子的女同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孕妇时,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体委,体委,是谁...” 嘶哑粗糙的声音仿佛从地底爬出来的一样,缠绕在几个人的耳朵上,蚕食着他们的神经。 听到这么个怪女人叫自己,站着的体委快要吓哭了,战栗感从四肢传来,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 体委突然跪地的动作,显然吓了我一跳,我觉得这几个男的简直莫名其妙,特别是老师,明明喊我请家长的是他,但人来了,不说话的也是他。 有些受不了这种面对面,谁也不说话,纯消磨时间的场景,我瞟了眼身后的妈妈,然后低声对他们说道:“我妈妈来了,你们要怎么样!” “对,对不起。” 没想到在我说完后,第一个出声的却是跪下的体委,他痛哭流涕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说自己不该仗着体型去欺负人,说回去会让父亲给自己转学的,让我原谅他。 面对体委这样疯狂道歉,我并没有感到泄愤,只觉得莫名尴尬,明明昨天还是趾高气昂的,但今天真请家长了,却又这样痛哭流涕,既然如此,昨天又何必那样呢? 见老师和体委的父亲还是一声不吭,我觉得不安,于是转头,惴惴不安地对妈妈说道:“既,既然他,他都道歉了,妈妈,你要回去吗?弟弟妹妹们,还在家里...” 布满血丝的黑色瞳孔透过发缝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妈妈才抬头直勾勾地看向另外两个男人:“你会死...” 她干枯的手指正指着体委的父亲,“下雨、小巷、女孩、尸体,你死。” 说完,完全不顾在场人是个什么表情,妈妈拍着撑开的肚皮,哼着摇篮曲,一步一步走远了,红裙拖在地上,像是拖行后的血迹,一个拐角,那红色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让我觉得尴尬极了,虽然妈妈的不正常看着就不像一两天的事了,但这么对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说诅咒人死的话,要是对方刚才突然暴起打人,那妈妈和自己不就都得进医院吗? 可直到妈妈离开,老师和体委父子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有腥骚的异味出现,我皱鼻望去,只见原本坐在老师侧后方的男人裤子湿了一大团。 无语之至,我完全搞不懂妈妈就神志不清的说两句,对方便吓尿了是个什么操作,难道那大块头身上的肌肉都是唬人的? 不过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当没看见,和老师匆匆说完告别后,就溜出了办公室。 第4章 第 4 章 再次回到教室好久,老师和体委也没进教室,于是大家放飞了自己,平时就关系不错的同学更是乘机坐到一起。 而我也如愿地摸到了学委小光身边。 “你,你好。” 我拖着板凳、拿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教科书,蹭到了她的旁边。 “你好呀。”小光声音轻柔地回了我一句。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有些高兴,至少这个语气不像是讨厌我。 “我有些题不明白,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看着小光,将手里的教科书摆在了她的桌子边上,那里面夹着我这次测试的试卷。 似乎对我的行为有些惊讶,小光看了我好几眼,然后抿嘴笑了起来:“好呀,是那些题不会?” 面对小光让开半个桌子,让我将教科书打开的行为,我感到了由衷的开心,这哪是一个简单的让步啊,这简直是我摆脱那个家的一大步!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在小光单方面指导我的声音中渐渐安静了下来,而在我没注意时,敞开的窗户刮来阵阵阴凉的风。 有尖叫声响起,将我对知识的沉迷中拉了出来,我迷茫地望着四周,只见同学们都围到了我们的附近。 “这是在干什么?” 我不满地皱眉,似乎是害怕,离我最近的人群一下散开了,不过面对我的注视,一个男同学勇敢地站出来对着我指了指窗外:“下面刚刚有人尖叫。” “?”我看着那个男同学,满脑壳懵,“什么?” 他又一次指了指窗外:“刚刚有人尖叫,外面好像有人跳楼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不久,一个秃头的男人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今天全校放半天假,你们可以先回家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高兴地叫了起来,唯有我不是很开心,因为小光才和我讲解了一道大题,而我还有很多道都没看懂!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开心,小光将教材放了书包里面,然后站起身看着我:“你好像还有很多不会,刚才那道题也好像没完全听懂,要不,我去你家给你继续讲?” 恐惧溢上了我的心头,我看着小光的眼睛,想到了精神不正常的妈妈还有家里瘫痪的老父亲,更别说那一堆不哭不笑,如同玩偶的弟弟妹妹们了。 让小光去我的家里? 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脸庞白嫩,乌黑油亮的马尾辫高高竖在脑后,我看着她,她发着光的一切都与我完全不和,我怎么能让这样的小光去我的家里? “不了,我妈妈...她不喜欢别人去家里,她会生气的。” 听到我的话,小光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她将书包背起,然后朝我挥了挥手:“好吧,那明天见。” 我朝她同样摆了摆手,然后勉强笑着回道:“明天见。” 等我离开时,班级里已经没多少人了,我下楼时,那块满是血迹的地方被围了起来,不见尸体。 真奇怪,明明是一个人死了,我却感觉不到什么其它情绪,就好像那与我无关,只是一个人死了而已,不过也确实和我无关。 校门口,我又看到了弟弟,他背着书包有些不安地走动着,看到我,那种不安才停了下来。 “我今天有好好听课。” 这是他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很欣慰,至少他信守了约定,真的去好好学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弟弟一起摆脱这个糟糕的家庭。 “妈妈...她今天怎么样?” 弟弟对我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我将脚步的一颗石子用力踹飞:“还不是那样,她就说了两句,就走了。” “她说了什么?告诉我。” 弟弟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大,他似乎很在意妈妈,以至于连妈妈出来后的一言一行都想知道。 这让我怎么和弟弟说,说妈妈莫名其妙发神经,在几个陌生人面前,说那人要死? 拜托,这孩子比我还小,我一点也不想让他和这事扯上关系,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妈妈会那样说别人,好好学习才是他现在最该重视的。 想到这,我斟酌了两秒,对弟弟说道:“没什么,就说了两句,让体委以后不准再欺负我,后面我们互相道过歉,这事就完了。” 听到我的话,弟弟显然松了一口气,也没再问什么了。 这样的氛围,一直到我们回家。 妈妈已经做好了饭,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坐在桌子边时,还温柔地拍着肚子,哼着歌。 不过我的心情却不是很好,除了我刚失忆那会,这是两天以来,我第一次看到晚饭。 红色的酱汁铺在有着黑点的米饭上,我看着就觉得恶心,但弟弟却没有,他就像看到了无上美味般,在妈妈动筷子后,就立马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刨食了起来。 “宝宝,为什么不吃饭?” 坐在对面的妈妈那拉长的语调,让我浑身一抖。 于是我也跟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入口是很奇怪的口感,明明是酱汁伴饭,我却吃出了生肉的口感。 牙齿咀嚼着软乎乎的饭,汁水在齿缝间滑行,一直顺到了喉咙深处,莫名的作呕涌上口腔。 不过两口,我就有了想要将肚子里的胃水胆汁都吐出来的感觉,但妈妈注视的目光却是将我硬生生钉在了位置上。 恶心又害怕,我装作埋头吃饭的动作,却是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悄悄吐回了碗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怪异的氛围,吃的满脸都是的弟弟抬起了头,那一刻,我看着他,感到由衷的恐惧。 红色酱汁就像血,糊了弟弟一脸,猩红的、破碎的酱块,如同被剁碎的内脏末。 肚腹翻滚,我低头捂住了嘴,有汁水从我的指缝中流出。 但妈妈和弟弟却像没看见一般,齐齐抬眸看向我:“宝宝/姐姐,你为什么不吃了?” 毛骨悚然的战栗,我看着他们,低下了头。 将恶心咽回肚子,我放下了筷子:“今天胃口不好,我先去给弟弟妹妹们喂饭。” 听到这话,弟弟又拿筷子刨了两口饭,接着小声说道:“姐姐你忘了,他们不用吃饭的,他们年纪太小了,吃不得饭,快吃吧,不然晚上会饿的。”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弟弟的好意,至于妈妈,就像没有听见弟弟的话一样,再将饭吃完后,就慢悠悠走了。 又是重复的事,再将弟弟妹妹们送回了房间后,我带着碗筷去了厨房,而弟弟则是去给父亲喂药。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的厨房水池就像某个凶杀现场,红色的血水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酱汁掺杂着块状物东一块、西一块糊在台子上。 我没看到锅铲和灶台,也不知道妈妈怎么做的饭,不过厨房这情况,也不怪我刚才吃不下去,觉得恶心。 还是一次快速清理大战,我迅速放满水,拿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刷子随便刷两下水池,接着挤了好些洗洁精,将碗筷丢进水池,然后拿已经成了棕黑色的洗碗帕搓了几下,就放掉水,将刚刚搓好的碗筷冲了冲,放进了橱柜里。 做完后,我便和弟弟也回到了房间里,只留妈妈和父亲在外面。 不过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突然想到自己两天没洗澡了,而且两天都是这么乱糟糟生活着,也没洗脸刷牙什么的,衣服也都没换过,这么一想,浑身都难受了起来,特别是,下午的小光让我感到了自惭形秽。 就算家里不好,我想我也要保持干净整洁,这并非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而是为了我浅薄的自尊。 “我们家有洗澡洗漱的房间吗?” 我站在妈妈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忍不住对弟弟继续说道:“你别告诉我家里没有,而我们一直都这么糟糕活着。” 弟弟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让我有些难以忍受。 就算会被打,要不也去问问吧,实在不行,就找找其他法子,方法那么多,总有一条能行。 想到这,我第一次在临近睡觉的时间走出了房间。 弟弟站在我的后面,却在踏出门前停下了跟随的脚步,只静静看着我的背影。 这个时候的妈妈和白日里的她很不一样,她几乎是紧贴在去往厨房的那道门上,连我走近都没有注意到,至于父亲,也没有再发出呻吟声了,而是瞪大眼睛,眼也不眨地望着天花板。 “妈,妈妈。” 我的声音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妈妈和父亲同时转过头看向了我。 而我注意到,妈妈此刻的身体并没有动,这个发现,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中,为什么妈妈的头转过来了,身体却没有动? 但还不等我仔细思索,妈妈轻飘飘的声音就落到了我的耳边。 “什么事?” 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比白日里的她更加正常,就连声音也正常了不少。 我看着她,有些害怕地扯了扯衣角,但想到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就是,妈妈,我想家里是不是没有洗手间?我,我和弟弟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而,而且妈妈的衣服也好久没有换新过了,我们,我们可以周末一起出门去看看,要不要买一两件衣服,还有,家里也可以搭一个隔间,用来洗漱这些...”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一股难言的尴尬缠绕在我的心头。 算了,被打我也认了,还是明天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澡堂什么的,然后找他们要些钱,不过家里有钱吗? 想到这,我的脑袋更是混乱了,感觉家里好像一毛钱都没看到过,所以她和弟弟的书学费、书包,还有父亲的药,家里的饭这些是从哪来的啊? 越想越混乱,但还没等我想出个什么,一直沉默的妈妈说话了。 “这些是你的想法,还是弟弟的?” 先发这么点吧,后面的再发,差不多就十多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满心疑惑,却不敢抬头,不过这些却是和弟弟无关,都是我自己想的,可能是因为想要惩罚,所以才会问有没有弟弟参与吧。 我拽着衣角的手捏紧了些,但到底还是说道:“是我自己想的,班上的同学们每天都是干净整洁的,只有我,只有我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每天都臭烘烘的,头发也从来没有打理过,所以我才想要一个可以洗漱的隔间,想要新衣服。” “妈妈,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吧,这事,和,弟弟无关。”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打在身上,妈妈只是转过头,又贴在了门边。 “去睡觉,你要的,明天就会有。”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我感到高兴极了,想要上前抱住妈妈,却又不敢,于是我朝妈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开心说道:“谢谢妈妈,您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说完,我就高兴地跑回了房间,直到门关上,妈妈也依旧维持那个姿势,好似从未改变过。 “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见我进来,弟弟显然松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地继续说道:“就为了个可以洗漱的隔间和能换洗的衣服,你就敢晚上跑出去打扰妈妈,下次再这样,你就算被妈妈打了,我也不出去拖你进来。”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在说些什么,什么叫只是个可以洗漱的隔间和新衣服,他知不知道这些,我冒着多大风险争取来的东西,是维系一个人基本生活的重要存在。 因为心情很好,所以这一次,我很快就睡着了。 ... 一个模糊的房间,我站在中央,在那里,一只鸟锁在笼子里. 我伸手从笼子里将它掏出,用刻刀在那洁白的羽翼上雕下娟丽的字,阳光在上面泛起光晕,我看见它张开翅膀,它穿过锁链与铁笼,穿过我的腋下,高山、森林与洋流,它没有停下飞翔,一直到飞回我的手心。 我将它带到水缸,用镊子取出它皮下洁白的骨,水波在挣扎中晃荡,它张开鸟喙,声音沉入天空与海底,躲到了我的肋间,金光、白云与吟唱声,它拔光羽毛,在我的身体里筑起了巢。 那是一只自由而热烈的小飞鸟,它从尸体中诞生,从我的胸口飞出,穿过高山、白云与我的眼睛,却没有驻足,而是在呼啸的风中,消融了,梦中,它伴风而行,而我永远注视它。 ... 天光大亮时,我从梦中的美好醒了过来,那残留的挣脱、自由翱翔与消融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我的心尖,让我忍不住沉迷。 “快起来,要去学校了。” 弟弟将我从赖床的行为中拖起,他是无法理解我的,就像我偶尔也会因他感到恐惧,但转念一想,他是我的弟弟,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毕竟从我醒来时起,他就没有伤害过我,还一直帮我,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这个家里没有弟弟,那我失去记忆后不久,可能就死了。 今天是个阴天,虽然没下雨,但阴沉沉的,连带着空气都有股挥散不去的黏腻。 到班上时,意外的没有多少人。 小光说是因为这几天流行感冒严重,好些人都生病了,所以才没来学校。 我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只觉得有些不安,但因为小光在,所以我什么也没表现出。 班主任一直没有出现,连续两节课,都是隔壁班的老师来上的,这样的变化让我的不安更加严重了。 我看着宛如天书的教材,心脏飞速跳动着,好一会,突然有个中年人敲响了教室的门。 不知道他和老师说了什么,那个老师在听完后,便示意我去办公室,说有人找我。 这让我感到有些迷糊,毕竟谁会这个时候找我?难道是妈妈,可是不可能啊。 想不通,我索性就不想了。 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去往办公室的路上,我有尝试过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一味让我去办公室,这让我感到不安与恐惧。 站在门口那一刻,我是想转身跑掉的,但是身后的人却是强行将我推了进去。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办公室里的老师全都在,随着我进来,坐在位置上的他们纷纷转向了我。 这样默不作声的围观,让我战栗不已。 “怎,怎么了?” 我刚说完这句,一个熟悉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是我找你。” 来的人是体委,他和先前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头发跟狗啃似得,衣服也脏兮兮的,还不合身,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脸上,就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的脸上有很多伤口,甚至有不少啃咬的痕迹。 见到他,我原本的不安驱散了不少,整个人也站直了些。 “你找我什么事?” 见我这个样子,体委下意识往后面一退,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又往前站到了我身前。 “我爸爸昨晚死了。” 听到这话时,我很是惊讶,因为没记错,昨天,我才看到的他爸爸吧,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的震惊,体委双眼发红地看着我,像是想要将我掐死一样,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体型,给我的压迫感很重,重的让我觉得难受。 “周老师也死了。” “下雨、小巷、女孩、尸体...”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是你妈杀的,她杀了他们!她,还想杀了我,但是没能杀死我,所以我找了过来,你得赔命,你,你,你!” 越说越发疯,吼到最后一个字时,体委冲过来扑倒了我,好在旁边的老师及时拉住了他,我才没有被这个疯子傻叉掐死。 我昨晚才和妈妈说过话,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家,更何况,一晚上,杀死两个在不同地方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 我半坐在地上,像看傻x一样,看着体委和他周围的老师。 “既然你怀疑是我妈杀了他们,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一个孕妇,怎么可能一晚上连杀死两个在不同地方的成年男性?” 说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着面前这一群或高或矮的男人,只觉得奇葩的要死,特别是面前这群老师,怎么会这样没智商,任由学生乱来,而不劝阻,也不帮助他去报警! 想到这,我更生气了,几乎用着比刚才体委更大的声音怒吼道:“是你们傻x,还是世界疯了?怀疑就去报警,而不是在这里找一个只想认真学习的学生的麻烦!都过了一晚上,难道你都没想过报警,难道死人了,警察没去你家了解情况?你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你也神经病了吗!”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一丝动作,他们静静看着我,一动不动,就像这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这样诡异的情况,让我愤怒的情绪冰冷了下来,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正当我害怕地往后退时,周围又像活过来了般,几个老师突然出声支持了我的说法,学校就是学生用来学习的地方,而不是什么断案的地方,更何况是怀疑另一个家长是杀人犯。 “这位女同学说的有理,而且我们不少人都看见了周老师是昨天下午,自己跳的楼,至于余洋的父亲,我们不能断定就因为这位女同学的妈妈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是她妈妈杀得人,还是得让警察来处理。” 教导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手抖地拿起了桌边的茶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他老师身上,完全不敢看我。 见主任都开口了,其他老师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主任说的没错,余洋同学,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因为报警,让警察来了解情况。” “对啊,专业的事就应该专业的人来,这事就都交给警察吧,我们也只是老师。” ...... 他们一言一语,一来一回将体委包围住了,显然体委现在的精神有些堪危,这让我有点看不过去,于是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我,我妈妈是个精神病,所以她昨天说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含义,只是她的精神有些不好,知道我莫名其妙被打后,太生气才会那样乱说的。” 讲到这里,那几个话最多的老师也安静了下来,我看着他们,原本心里的那一丝羞愧,都消散了,反正升起了一些解脱的平静。 “她真的精神不怎么好,而且她一个怀孕的女人,又能做到什么呢?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不过这不代表我认为他是我妈杀的,而是因为我妈昨天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但那也是你打我的原因,可还是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倒不是我真想说什么对不起,毕竟先挨打的是我,而且妈妈也是为我出气,但死了爸的人是他,根据幸福者退让原则,我还是先退一步,能让则让吧,不然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大个子发疯了,拿刀闯我家门怎么办? 毕竟家里凑不出一个健全的大人。 第6章 第 6 章 或许是我的退让,体委恢复了些神志,他没再朝我发疯,而是沉默地退到了后面,旁边的老师们也安抚着他的情绪,报了警。 不过因为刚才的事,所以我还不能离开,只能和体委一北一南地坐在办公室两端,显然老师们也怕体委再搞出什么事。 警察来的很快,向老师们了解完情况后,就单独带走了体委,却没有带走我,这让我有些懵,不过不知道警察和老师们说了什么,在他们离开后,老师便让我好好回去上课,并警告我,不准将周老师和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其他同学。 我承诺了一番,便立马离开了办公室,说实话,警察来后,我反而有了点别的想法,因为我想到了母亲昨晚的怪异动作,又想到了她说的那句话,那真的是乱说的吗? 走在楼道间,大白天的,我竟感到了一丝阴森,背后寒意也是一阵阵的,从脚到脖颈,我拉紧校服拉链,缩着脖子,快速跑回了教室。 刚进去,我就发现里面的学生少了两个,小光说他们是上课上一半,觉得身体难受,所以和老师请假回家了,而现在这个教室里,满打满算,包括我在内,就七个同学。 似乎是察觉我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光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浅提了一下,上课前,她和老师打申请,说让我当她的同桌,不过老师并没有立刻同意,只是说回去考虑一下。 和小光当同桌,那不是我往后可以随意问她学习上的问题了吗? 不怎么好的心情,立马开朗了起来,我看着小光,满眼都是感恩,如果我后面考试考得很好,那一定是小光的功劳,到时候,我要请她吃一顿饭,想来,我考了高分,妈妈应该会同意吧。 时间就在认真上课与向小光询问试题中度过了,因为这些题都不是很难,大多只要背下来就可以拿到分,而少数比较难的,也是计算题,所以在我重做了一遍试卷,并得高分后,我感到了满足。 看来,下次测试,我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到时候,一定要给试卷拿给妈妈看。 放学后,我又看到了弟弟,不过这一次,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发青,就这么看着他,明明只过了两三天,我却觉得他瘦了,但理智上我知道,他不仅没瘦,可能还胖了一点点。 “怎么了?”我担忧地看着弟弟。 他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犹豫地说道:“没怎么,只不过做了个噩梦。” “噩梦?”我看着弟弟低垂地头,不确定地继续问了一句:“真的只是噩梦?” 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弟弟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接着他皱起眉,像是在看一个没出息的家伙,我为他的眼神感到不满,我知道肯定是我感觉错了,因为他怎么可能那样看我,我可是他姐姐。 不过还没等我问些什么,弟弟就侧过了头:“好吧,不是噩梦,只是我们今天测试了,分数很低,所以想着可能无法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怎么可以,”听到他的话,我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并使劲揉搓了两下,“你小子可是答应我了的,有什么不会的,不知道问你姐我吗?你可不能放弃,”我还想着带你一起脱离这个家呢。 最后一句,我没有说出来,但我的话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那就是弟弟一定不可以因为无知就放弃学业。 “你?”弟弟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两眼,然后一把拍开我作恶的手,无语地嘲讽道:“就你那个成绩,咱两差不多好吧,不对,我比你还是厉害些,至少我不会总得0分,你连我都比不过,我问你有什么用?” 这话听着真是叫人牙痒痒,我忍住敲他脑袋的冲动,而是伸手用力地揉了两下他的头,得意地回道:“这次我可是找了帮手的,你等着吧,下次考试,我就给高分卷带回来给你们看,到时候你可不要因为自己太差,而哭鼻子哟~” 再一次拍开我的手,这次弟弟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并离我远了些,大喊道:“我才不会哭鼻子的,明明最爱哭的是你!” 哼哼,我没有反驳弟弟的话,毕竟和个小学生争辩什么的,太拉低我身为长姐的身份了。 回到家,妈妈意外地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的屋子里,父亲倒还在原来的床上呻吟着,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进到屋里,我的目光就被左侧的一个隔间吸引了视线,那个隔间立在大通铺对面的墙角附近。 我几乎是不加思索地推开了隔间的门,明明是刚建立起来的小空间,我却闻到了霉菌与廉价消毒水混合的气味,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这个气味也是香的。 没有窗户,顶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除了贴靠的墙皮,另外两个方向的墙是铁皮做的,地面铺着有着黄褐色印记的防滑垫,边缘微卷,没有镜子,但有一个立式洗手台,上面只摆放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而在它半个转身的地方,有用浴帘隔开的淋浴区,不过里面没有喷头,只有根高高挂着的水管,水管下方则正对着个蹲坑,旁边还立着个脚踩式冲水踏板。 这是个很简陋的洗手间,但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在我看到它时,除了开心,还有就是意外。 因为看到那个蹲坑时,我才意识到,除了几天没洗澡,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如厕了,不过可能是这几天本来也没怎么吃饭的原因? 相关的记忆这次一点都没有出现,所以我想可能是以前在外面公厕,或者学校就解决好了,才回家的。 确定水这些都没问题后,我才出了隔间,今晚我肯定要舒舒服服洗个澡。 刚出来,就见弟弟的表情怪怪的,但在看到我后,他又换成了贱贱的表情:“哼哼,不过一个洗手间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开心...过来,妈妈还给你买了新衣服。” 我听到他的话,立马走了过去,果然,板凳上正放着两套女装,样式都是很普通的那种衣裤,我拿起来在身上比了比,感觉应该能穿上。 “你的呢?妈妈只给我买了?” 我拿着衣服,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关心他有没有也得到新衣服,弟弟有些意外,然后撇开了头,低声哼哼道:“关心这个干什么...我肯定也有,估计妈妈放在屋里面。”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不舒服才消解了下来,不然我就给其中一件找人改改,反正都是衣裤,而且弟弟穿姐姐衣服什么的,改改也照样能穿。 或许因为心情真的很不错,我感觉昏暗的家里都多了几分温馨,连带晚上的饭,瞧着也舒服了不少,当然我还是没什么胃口,不过不吃也不觉得饿,我索性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我在厨房洗碗时。 透过顶上的半面窗,我能感觉到外面正在下雨,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阵很大力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不明白有谁会在这个点来我家,但我还是去开了门。 因为没有猫眼,我也不确定外面的人是谁,所以当我看到体委高大的身影时,是真的感到了震惊与恐惧。 他浑身**,手上提了一把刀,眼里充满了红血丝,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仇人一样。 “让开!” 我看着他,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到底没有让开,因为我知道里面除了瘫痪的父亲,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们外,就只有怀孕的妈妈和比我小三岁的弟弟,我肯定不能让开。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冲动啊,不然我就报警了。” OS:天呐,这是什么傻话,这不是刺激对方吗? 话刚出,我就感到了后悔,虽然恐惧,但我仍旧咬紧了牙,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硬挺挺地看着他。 此刻的体委,在我眼里简直和恶鬼没什么区别,他的脸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几乎毁了容,半张脸满是被牙狠咬过的痕迹,身上裸露的肌肤也全是伤痕,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像是与什么人或者野兽撕打过一般。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他现在的精神肯定很糟糕。 “让开!”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我能感觉他很愤怒,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 OS:要完,这人疯了。 我深觉死亡的刀剑吊在了我的头上,而理智也告诉我,就算我此刻转身逃跑,也逃不过他手中那把刀,想到这,我反而镇定了不少。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不报警,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的话似乎安抚了他,他的神志恢复了些,整个人也没刚才那么恐怖了,但还是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一样。 他近乎是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憎恨:“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下午,周老师在学校天台跳楼了,我刚好在那偷偷抽烟,在他跳楼那一刻,我看到了有条红裙子一闪而过。” “昨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而我爸爸死在了一条巷子里,警察和我妈说,他死前,嘴里塞着血染红的裙子碎片。” “你还说周老师、我爸不是你妈杀的?就是她杀死了他们!” 第7章 第 7 章 随着体委的诉说,我感觉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怀疑我妈了,可他自己也说了,他爸是被凶手捅的刀子,凭什么说这一切是妈妈搞的鬼。 ‘雨、小巷、女孩、尸体,你死...’ 记忆中,妈妈神经质的话语在耳边环绕,我看着体委痛苦又愤怒的双眼,如坠寒窑,但仍然下意识地想要否定他的话:“昨,昨天下午,我妈妈早就走了,而而且,你也说了,你爸是那个凶手杀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今天不是报警了吗,如果真的和我妈妈有关,警察早就上门了。” 越说,我的语气越肯定,我笃定体委只是因为父亲意外离世,所以恨上了我,与发神经说了那种话的妈妈,毕竟最近天气本来的就不好,而这地方的小巷子也很多,女孩也不少,至于尸体,也可能是她因为生气,所以说的诅咒词,只是刚好碰上了这种极小概率的事。 真的是这样吗? 哪怕我找了无数个辩解的说法,但依然有相同的疑惑埋到了心底,真的会这样恰好吗? 显然,他看出了我的动摇,脸上的愤怒也变得死寂了下来,他举着刀,露出了自己另一只手臂,上面全是被啃咬的伤口:“你们一家都是怪物,我看到了,那个和你一起回家的小胖子,昨晚闯进了我家,攻击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其他人看不到他,甚至为什么那个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我看到了他的样子,甚至中午在我离开警局后,又攻击了我,他是个怪物,你也是,你们全家都是怪物!怪物!” 说着,他原本死寂的眼里,发出了疯狂的光芒,直接举起刀就朝我扑了过来。 ———— 水果刀横在女孩的面前,却再无法往前进一点,他看着那打开的门,黑色的发蠕动着包围在了女孩身边,爬附在门沿上,明明她只要转头,就会陷入那些黑发里面,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而是满眼惊恐地看着举刀的他,真搞笑,怪物就在后面,看不到,却害怕他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猩红的眼睛出现在黑发中间,他看着那双眼睛,使力握住的刀颤抖不已,当着女孩的面,那刀落在了地上,他被一股巨力推到在地,靠着墙,恐惧爬满了他的心脏,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看着那个因为他同样害怕的女孩,猜到对方或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待在了怪物巢穴里,于是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血液在心脏中滚动,他癫狂地嘲笑着所有的一切。 ———— 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体委就扑向了我,但也不知道他什么情况,明明快砍死我了,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丢下手中的刀,往后倒坐在了墙边,看着我,发疯似的大笑了起来,简直神经病。 到底是个小学生,虽然发育有些超前,但却是不敢真下手杀人的,看来他爸的事对他打击真的很大,这样子,和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我报警了。” 被声音吸引,刚走到我身后不远,弟弟就朝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知道有人报警后,不得不说,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和妈妈已经一起生活了好几天,但我还是不是很会应付这类精神有大问题的人。 回头摸了摸弟弟的头,我侧过身挡住他的视线,轻叹了口气:“报警了就进去,有我在这里呢,年纪小就不要看这些,警察很快会到,我马上处理好,进去和妈妈一起待着。” 他抬头注视着我,然后轻轻点了下头:“好,我给弟弟妹妹们都抱进屋了,爸爸的药也喂了,你等会可以试试妈妈买的新衣服。” 面对弟弟的懂事,我深感欣慰,并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很快就进去。” 弟弟走后,体委也不笑了,他看着我,就像看什么奇行种一样,这让我感觉到无语,他前面说的,我是真的有点信了,也真给我吓到了,但是后面说的,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我能不知道那小子是个什么情况?还晚上跑他家去袭击他,拜托,家里就没多少房间和床,我晚上都是和那小子,还有一堆婴儿睡一起的,而且就我那感人的睡眠质量,我能不知道他晚上到底出门没出门? 至于白天中午跑警局附近袭击他,这更搞笑了,我和小胖子一起上学的我能不知道?而且今天中午,我明明还在操场上看到他尝试加入同班同学的玩耍行列,结果笑死,根本没人要他。 一个小我三岁,甚至我矮半个头的小学生跑那么远去攻击一个发育接近成人的学生,一听就觉得离谱,还除了他没人能看到,这不典型出幻想了?体委精神出问题没跑了。 我可怜地看着他,因为这让我想到了那可怜的妈,这两天的事,让我有想过,后面真带着弟弟脱离了这糟糕的原生家庭,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到底是生养我的女人,虽然养的也不是很好,但还是有恩情在的,到时候,等我赚到钱了,就给家里请个保姆什么的,顺便带她去医院治下脑袋,看看还有没有救。 现在是因为穷,等以后,我们长大,能赚钱了,肯定就不会和现在一样穷了,带她和父亲去大医院找个好医生看病,是很有必要的,这也算我们子女的孝心了。 警察来的很快,而且来的是两个实习警察,看到我,他们并没有说些什么,随便问了下情况,就带着体委离开了。 他们走后,我立马回到了里面,弟弟已经进到了房间里,而妈妈则是去了另一个小房间,那以前是我和弟弟睡觉的地方,不过自从我失忆醒来后,就一直和弟弟在妈妈的房间里休息,再没进去过,不过现在看来,妈妈也不是每晚都在这外面,她可能晚上都去那间房里睡了。 将新衣服拿好,我在洗手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虽然没有沐浴露这些,但能冲洗一下也是很不错的,我换上新衣服,瞬间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回到房间,我还借着妈妈的镜子看了下我洗的干干净净的脸,嗯,很普通,但胜在干净,小孩子嘛,哪有那么多美要讲究的,穿着得体、身上干净,就已经算漂亮了。 “你还要照好久镜子啊,有那么好看嘛,我感觉一般般啊。” 弟弟不满地嘀咕声惹了我的不快,于是我转身严肃地看着他:“注意你的言辞,这位小同志,我可是你的姐姐,而且什么叫一般般,明明就还可以,还有下次看到姐姐我照镜子,记得说美若天仙,漂亮惨了。” 闻言,弟弟翻了个白眼,然后侧身躺着,不再理我了。 我自顾自、开心地照了一阵镜子后,满足地爬上了床,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明天快点到来了。 ...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视角。 模糊的灯光下,我以一个俯瞰桌子的视角,在台灯下,翻开了一本日记: 20xx年x月x日夜 阴天 妈妈我好想幸福的活着,活到下个世纪,看着未来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人类会进入太空吗,像影视小说中的那样开启宇宙时代,还是会继续像现在这样? 20xx年x月x日夜 妈妈,我想快快赚钱,将它们一点点存起来,我不想结婚,你知道的,比起一个人离开,我更想带你一起,我给你买大房子。 (中间空缺不少白页,而且不少白页上有烟熏的痕迹) 20xx年x月 妈妈,我好难过,我想得不好的绝症,不过这样的想法太自私了,我有时不知道怎么活着,当然活着多简单,吃饱喝足睡舒服就可以,但为什么我还会这样?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我有时好像无法将自己当做人来看待,我经常想若是舅舅他们出事,我就可以捐出眼睛、肝脏、心与肺了。 (有血迹糊掉了日记的内容,我又尝试往后翻了几页,一直到最后一页,那些血迹才消失) 20xx年x月x日夜 晴天 ...妈妈,如果这世界真的有鬼就好了,比起所知的生,所谓的死,位于这中间存在的鬼是最合适的。 它不必和我们认定的一样,不会害人,也不必生活在阴曹地府,期许转世投胎,它只是看着、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或许没有身体、只有一个眼睛,或许没有眼睛,什么都没有,但依旧存在着。 梦的最后,那本日记消失了,而我建了一个房子,那里面有鲜艳的花,阳光穿过空空的窗,落在脸上,横格纹理的木板抵着躯干,当我躺平闭着眼睛时,手会不自觉搭在肚脐上,空气很静谧,裸露的皮肤微微冷颤。 我建的这个房子,里面是空的,它们紧密相连,却无法穿梭,阳光出现时,它温暖,阳光消失时,它寒冷,不过阳光总不会消失,但也不会出现。 ... 我醒来时,眼角有干涸的泪痕,可我却想不起晚上做的梦了,只记得难过,又觉得心胀胀的,满是温暖。 换上新衣服,强压着弟弟洗漱一番后,我们两去往了学校。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学校里面人还是没有很多,不过也比昨天多了不好,到教室时,依旧没有多少人注意我,但小光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同。 不知她做了什么,反正早课结束后,我和她成为了同桌。 “你今天穿了新衣服?”小光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很好看。” 这话让我很开心,真想让弟弟来学学人家是怎么说话的。 “谢谢,你也很好看,你今天多辫了一条辫子,看起来很有活力,而且很可爱。” 理所当然的一顿商业互夸,小光脸上的笑容亮了不少。 这几天,或许因为很合的来,她将我当做了最好的朋友,当然,在我的认为里,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朋友陪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快放学时。 三个女生找到了小光。 第8章 第 8 章 “我们今晚想在小丽家玩血腥玛丽,但还差一个人,小光,你要一起吗?” 为首的女生看着小光,只单独对小光发出了邀请,没有我,毕竟在同学们的眼里,我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甚至,她们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每次都是喊的“喂”。 听到女生的话,小光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如果她不去,那我也不去,我们是朋友,我想和她一起玩。” 小光的话让女生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毕竟这些人对我的观感都不是很好,再加上我之前可能比较邋遢,没什么存在感,而且老师也比较偏袒我,所以她们都不是很喜欢我。 但小光不一样,她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几天,我们会玩到一起,但她们还是转过身互相讨论了一些,最终同意了小光的要求。 “既然小光都这么说了,那个喂,你也来吧。” 这语气甚是傲慢,我不太想答应,但是有小光在,我又有些犹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血腥玛丽这个名字,总让我觉得不安,当然,这名字很陌生,我并没有相关的游戏回忆。 “我不一定,等会我放学问一下我弟,如果他答应了,我就一起。” 那女生听到我的话,不怎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声音不算小地吐槽道:“什么人呐,玩个游戏还要问弟弟...” 这话有些难听,所以小光有些生气,正当她准备上前为我说些什么时,我拦住了她,因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就是玩个游戏都要问问家里人,不然不问的话,要是妈妈生气了,被打的人是我,又不是她们。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弟弟居然同意了,只是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不理解,又像是疑惑我到底想干什么。 “你确定我可以去玩?”我将头凑到弟弟耳边,悄悄说道:“要是晚回家了,妈妈不会生气吗?” 弟弟瞥了我一眼,然后垂眸回道:“你只要在九点之前,如果九点之前不能回来,就别回来了,在外面住一晚上,早上再回来,不然超时间回来,妈妈会生气的,她要是晚上生气了,可会比上次那样打你打的更狠。” 得到肯定的回复与期限后,我比了一个‘OK’,保证自己会在规定时间回家,然后就和小光她们一起离开了,独留弟弟望着我们的背影。 到小丽家时,已经傍晚了。 我看见她们拿出了三只蜡烛。 下午那个邀请小光的女生点燃一根蜡烛,然后环视了我们一圈,说道:“都知道怎么玩吧。” 听到她的话,我尝试举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但还没等我说话,小光却是站出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见小光说不知道,那三个女生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其中站左边那个女生拿起另一支蜡烛开口道:“就是等会我们四个、不、五个人要一起进入浴室,锁上门并关上灯,其中一个人需要在镜子与自己间点三根蜡烛,两根在左右,一根在中间,点燃后,那个人需要面对镜子,闭上眼睛,慢慢念三遍‘Bloody Mary’和一句“我召唤你”,接着熄灭一根蜡烛,然后对镜子说出你的问题,如果玛丽接受了召唤,就会在镜子上写出答案,得到答案后,那个人一定要吹熄蜡烛,当然我们其它人需要转过身,不能和点蜡烛的人一起看镜子,不然玛丽会生气。” 居然是个见鬼游戏,我当即就有些后悔,但小光的身体却是莫名颤抖了起来,她拽住我的手,那力道大的惊人。 她低声问道:“什么都可以问吗,那如果是问怎么死的呢?” “这个不可以!”说话的是另一个女生,她看着我们,表情很是严肃:“不可以问关于玛丽的事,不然她会生气,但你可以问下一次的考试,包括你未来的恋人这些,既然决定一起玩,就要遵守规则,不然下次,我们就不带你们两个了。” 见我和小光都没什么异议了,为首的女生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我们进去吧,你们两个记住了刚才阿美说的规则了吧,不然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和我们无关。” 说完,她便接过那个叫阿美的女生手上的蜡烛,率先进了浴室,在她后面的是刚刚警告我们两个的小丽,然后是阿美,最后是我和小光。 浴室并没有特别大,但也足够容下我们五个女生,还有多的。 在门锁上后,我才认真打量了下这个浴室,和家里那个隔间比,这里简直豪华非常,我甚至还看到了浴缸,并且她家浴室里面竟然用玻璃隔着浴缸、马桶、淋浴区和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地面也干净的反光。 而我们这次游戏的镜子,就在门的对面,那是一个米白色的洗手台,周边有很多花纹,镜子也大的足以将站在门后的我们全身都照出来,至于台子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放,我猜可能是小丽为了游戏,把那些东西都收纳了,所以那上面才会什么都没有。 再次望了一圈,我的眼里满是羡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地方。 将蜡烛固定在相应的位置上后,为首的女生来到我们所有人面前:“等会关灯前,我会先点一根蜡烛,然后第一个玩的人将蜡烛熄了后,才能点三根,等会第一个人玩完后,如果得到答案,蜡烛全熄,那第二个人需要摸黑走到她旁边,取走打火机,重新点燃蜡烛,问之前必须确保其他人都转过了身,而第一个人玩完,没有得到答案,那她只要熄灭两根蜡烛,等第二个人过去,将那根燃着的蜡烛熄灭,重新点三根,接下来这个顺序是我、阿美、小光、那个喂,以及最后一个小丽。” 什么叫那个喂啊,我有些无语,这些人喊人就不知道要喊名字吗? 但想到这,我突然也有些愣,因为我好像也不记得,我的名字是什么,所以我的名字叫啥来着? 还没等我想起来,小光就拉着我转过了身,牵着她的手,我能感觉到她有些抖。 这孩子不会是怕了吧,胆子这么小,还来玩见鬼游戏啊。 我一边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权当安抚,一边想着算了,本来就失忆,想不起名字也正常,后面问下弟弟就知道了。 在小丽关上灯后,第一个玩的女生立马点燃了蜡烛。 昏黄的光芒充斥浴室,我看见众人的影子在墙上跟随火焰跳跃着,脚步声响起,原本我还想开玩笑问小光是不是害怕,不然手为什么会这么冰。 但这样紧张的氛围里,我到底没有问出声说话,不然估计会惊吓到别人。 “Bloody Mary” “Bloody Mary” “Bloody Mary,我召唤你” 连续说了三遍后,浴室里的光变弱了一些,显然她现在已经熄灭了一根蜡烛,这也意味着她要说出自己的问题了。 “Bloody Mary,告诉我,齐风到底喜欢谁?” 在她说了这个问题后,蜡烛的光芒大幅度闪烁了两下,因为不能回头,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召唤出血腥玛丽没有,气氛比刚才还要紧张了一些,大家都屏住了气。 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而这也代表召唤成功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下一个是站我旁边的阿美,她似乎有些害怕,没有立马过去,而是等了好一会,才走了过去,随着她的走动,细微的风刮过我的皮肤,激起一片小疙瘩。 一时间,周围只有行走的声音,直到打火机发出‘啪嗒’声,蜡烛的光再次填满了整个浴室。 因为刚才的黑暗,此刻大家更紧张了,这感觉,就好像真的有个看不见的鬼和我们待在一起,而我们却不能发出任何气息,不能被它发现。 “Bloody Mary” “Bloody Mary” “Bloody Mary,我召唤你” 又是连续念了三遍,浴室的光线弱了不少。 “Bloody Mary,告诉我,下次考试谁会是第一?” 这个问题我也好奇,连带着精神了不少,专注都提高了,但这次阿美并没有召唤成功,因为她没有熄灭所有的蜡烛,就轮到站我左侧的小光了。 因为这次失败,所以气氛缓和了不少,甚至我能感觉到小光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当她的脚步停下来时,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不过很快又亮了起来。 “Bloody Mary” “Bloody Mary” “Bloody Mary,我召唤你” “Bloody Mary,告诉我,李岸是怎么死的?” 第9章 第 9 章 在小光说出这个问题后,浴室的光线暗了不少,连带着我们另外四个人心脏都跳到了嗓子。 湿润的寒意附着在身体上,除了因气氛而起的害怕,我心里还多了一个疑问,那就是: 李岸是谁? 没人回答,我也想不到,只能游戏结束后,看小光会不会告诉我。 蜡烛没有全熄灭,看来小光也没有得到答案。 当她走过来时,却是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音吓了我们一跳,不由得全看向了小丽的方向。 她的位置在小光的左侧,靠着玻璃那边,此刻,她的表情很是苍白,整个人软靠在玻璃上,像是遭到了极大惊吓一般。 见我们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也从惊吓中回过了神。 “抱,抱歉抱歉,我刚刚眼花,被影子吓到了。” 声音含糊地解释了这么一句后,她便低下了头,完全不敢回视我们的目光。 我敏锐的感知从她的行为中,闻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过我也没时间去细思她的行为,因为轮到我了。 再从小光手中接过打火机后,我秉持着速战速决的态度,快速走到了镜子前。 看着里面的我,我下意识薅了下我的发型,将脸前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转过头,确定没人回头后,我低头将面前的蜡烛吹灭。 手上的打火机握着有股湿乎乎的感觉,我连着打了好几次火,都没有打燃,直到我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两下手,那失灵的打火机才打出了火。 将蜡烛全都点燃,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召唤出玛丽的,不知道我会不会召出来,但其实我不是很想它出来,因为面对鬼这样恐怖的未知存在,我本能觉得害怕。 “Bloody Mary” “Bloody Mary” “Bloody Mary,我召唤你” 蜡烛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手动熄灭最中间那根蜡烛,然后继续说道:“Bloody Mary,告诉我,我的名字叫什么?” 当我说出这个问题时,四周一片死寂,就像是没有一个人活着,这感觉让我恐惧,于是我忍不住回头确认她们是否还存在,但显然她们还在,依旧维持刚才的动作背对着我。 也正因此,我错过了镜子里那并未和我做出一样转身动作的‘我’。 再次看着镜子,我没有察觉丝毫不对,而是继续等着,直到十秒过后,那镜面上也没有显示任何答案,见此,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将一根蜡烛熄灭后,便走了回去,这也意味着,我的召唤失败了。 在我走回小光身边后,原本应该在我后面的小丽却没有去,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她动作,这让我们另外几个人都有些烦躁。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情绪,浴室的电灯一下打开了。 突然亮起的白炽灯,吓了我一跳。 是小丽,她没有接替我,而是跑去打开了灯。 “我,我不玩了...我肚子不舒服。” 面对我们的目光,小丽惨白着脸给出了这个解释,这让我有些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她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次再玩。” 说话的是阿美,电灯的光亮驱散了那紧张阴寒的氛围,她看起来和玩游戏前的一样,没什么感觉。 “嗯,既然这样,那我和她先走了,我家有宵禁。”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我,小光能这么说,简直太好了,毕竟按弟弟说的,我也算有宵禁的人。 和三个女生告别后,我和小光就先离开了。 说起来,失忆也有好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不过就是这体验并不怎么好。 夜晚总是会带给人无限想象,比如现在,我就老觉得有人贴在我身后,但是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回头次数多了,我脑袋里的想法也多了起来。 比如体委之前说的话,比如刚才玩的见鬼游戏,这么一想,心里就愈发恐惧。 那个杀人的凶手被抓到没有,他会不会也在这附近的巷子里等着下一个人,还有刚才真的没有成功吗?会不会其实已经成功了,只是我看不见它,所以那个杀人的凶手和玛丽到底谁更厉害,肯定是鬼吧,如果玛丽跟着我,我又遇到了那个杀人犯,我喊Bloody Mary,召唤它出来打人会成功吗?不过如果玛丽不出来,我就被杀了,或者它出来后,肯定会想把我和那个凶手都杀了,到时候,我就用书包砸凶手身上,他应该会被我措不及防的攻击干扰,到时我立马乘机逃跑,让玛丽先攻击他... “你在想什么呢?”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我心跳都吓停了,我抖着身体往后跳了下,脸变形着又尖叫了一声,叫完回过神,才发现是弟弟。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我看着他简直气死了,而他也对我的动作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你知不知道...算了,我是看时间马上就到了,你还没回来,打算去找你,结果...真是白费了好心。” 见弟弟这么说,我顿觉不好意思,不过我是不会说对不起和感谢的,虽然我知道今天我的‘工作’是他帮我做的。 “好吧,回去了,你不知道我今晚跟她们玩的啥,血腥玛丽你听说过吗,没想到现在居然流行这样的游戏...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毕竟没人要你一起玩,哈哈哈。” 说着,我便快速走到了弟弟前面,等着他生气,我拔腿就跑。 但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回话,我转过头,却见他仍然站在刚才阴暗角落,注视着我。 我不解地望着他,开口道:“站那干什么呢?” 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 良久,他伸手在前面比了个拳头的动作,接着对我说道:“你以后少跟她们玩那些游戏。” 没想到弟弟居然知道‘血腥玛丽’,我有些意外,看着他的动作,我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谁让你比我拳头大呢。” 一直到回家,我们都维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但我并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姐姐,无意假惺惺地去哄他高兴,所以我直接当做没看见。 回去时,妈妈并没有在外面,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妈妈因我今晚出去和人玩而生气,我一进家门就去了隔间洗漱。 昏黄的灯闪烁不已,我皱起眉,感到了烦躁,昨天这灯还好好的,今天就有些坏了,质量怎么这么差?而且坏了,我往后不得一直摸黑洗漱洗澡吗,毕竟我不敢因为一个灯坏了就去找妈妈。 “垃圾资本家,连电灯也做手脚。”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虽然我不知道资本家是什么东西,但本能觉得可恨。 扭开水龙头,低头闭着眼冲水时,我突然发现水流到手上的触感变得黏腻了起来,还带着股腥味,这让我本能想要睁开眼,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但却不小心让水流进了眼睛,火辣辣的感觉让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难受地用手背擦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砰——” 门被推开的声音猛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妈妈就一巴掌打在了我的手上,接着将我一把推了出去。 我狠狠地摔在地上,痛的眼冒金星,刚睁开眼,就见妈妈将门一下关上了。 “靠。” 我呲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不敢说妈妈坏话的,因为我潜意识知道妈妈发神经归发神经,却并非听不懂人话。 “活该。”对此,弟弟只幸灾乐祸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真是个没姐弟情的家伙,我‘哼’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这让我一下清醒了起来,因为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她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正当我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冒起时,她爬上了床,轻轻地抱住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我怀疑她也知道我是醒着的,所以才会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嗯哼哼嗯~嗯哼哼嗯~” 她温柔地低声哼着我从未听过的曲调,像是在哄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般。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清醒了,觉得不应该那样打我,所以现在才会来安慰的拥抱我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拥抱真的很温暖,温暖地让我想要放声哭泣。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抽噎了起来,但她没有生气,仍温柔地抱着我,哼着歌调。 歌声中,我渡过了自失忆以来最舒服的夜晚。 第二天醒来时,妈妈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她去了那里,可能出门了,也可能待在了另一个小房间里,但是昨晚发生的一切留在了我的脑中,那让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或许,比起弟弟,她更爱我一些。 去到学校后,我发现小丽她们三个人都没有来学校,这让我感到不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问小光,小光却冷淡地表示她们只是因为得了流行感冒没有来,叫我不要多想。 这让我只好将精力全放到了学习上,也许正像小光说的,她们只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感冒了。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无事发生,在和小光告别后,我和弟弟回到了家。 不过不一样的是,在吃晚饭时,我试探地问妈妈能不能买一些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和洗洁精这些,妈妈同意了,这让我确定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我做梦,而是真的,而妈妈也是真的爱我,只是她的脑袋生病了,所以才不能经常表现出来。 于是,我又问到家里能不能有一个小冰箱和晾衣架这些,妈妈依旧同意了。 这让我的心脏飞速跳动,正准备在问些什么时,却是弟弟一个肘击将我打回了现实。 咳咳,确实,家里一看就不是很富裕的样子,也没什么劳动力,不是必须的东西还是一点点来吧,不然要是又让妈妈发病了,就糟糕了。 晚上睡觉时,我眯着眼睛假寐,试图等到会像昨晚那样的妈妈,但一直到我睡死过去,都没有等到。 再次来到学校时,阿美她们两个人已经等在了教室,见我进来,两个人立马跑到了我的身边。 让我奇怪的是小丽没有和她们一起,而她们现在的状态也很奇怪,整个人神经兮兮的,身体绷紧地站在我旁边,敌视着小光。 “有时候事出去说。” 说这话的是小光,她将书合上,率先走出了教室,而在她的后面,阿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夹着我,也跟了上去。 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不是很想跟她们三个一起旷课,但是见阿美两个的神情,我知道可能和那天晚上有关,所以到底没有离开。 “小丽死了。” 刚一到教学楼后面,阿美就放出了个炸弹般的消息。 我震惊地看着她们,想要确认不是在开玩笑吧,但紧接着阿美就继续说了起来:“她是被血腥玛丽杀死的,因为那天晚上我们有人没有按照规则送走她。” 我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糊涂,连带着那晚的记忆都蒙上了阴影,不会是我吧,但我真的没看到回答啊。 但很快,我意识到她们说的不是我,因为除了我,阿美她们两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住了小光。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害死了小丽!” 第10章 第 10 章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小光苍白着脸,故作镇静。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说。 听到她的话,阿美忍不住冲上去抓住了她的衣服:“你明明知道,那晚娟儿是第一个,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召唤出‘血腥玛丽’,她只是为了吓我们和面子,才会吹灭蜡烛,后面我也没召唤出,只有你,你是真的召唤出了,但你没有吹灭蜡烛送走她!小丽全都看见了,因为她站在玻璃边,所以她全都看见了,所以她才不敢继续玩,在你们走后,她都告诉我们了,而且就因为你,她在当天晚上就被玛丽杀死了!” 见小光还是不愿说话,我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拉住了阿美:“你先别激动,先听小光说说,她肯定不会故意想害小丽,肯定有什么原因。” 哪怕有我上前劝阻,小光也依旧不愿开口,直到旁边的娟儿拉起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肚腹。 “昨晚玛丽找到了我,但是她没有杀死我,所以你还是不想说,是想我们全部都去死吗,你这个杀人犯!” 在她吼出声时,我忍不住看向了她的肚子,那上面有一条很长的伤口,从心脏口一直延伸到肚脐,而且诡异的是,那伤口是青绿色的。 不知道是娟儿的话,还是她的伤口刺激到了小光,眼泪从她的眼里大滴大滴流了下来,她像是受不了般,蹲下身捂住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李岸是怎么死的,但我不知道会害了你们。”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都有些生气,我没想到小光会是这样的人,她明明召唤出了,也问了,知道了,而且玩之前也确定了规则,却还是装作不知道,不遵守规则。 我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你说你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 阿美简直要气死了,她看上去恨不得活撕了小光。 到是娟儿此刻比谁都冷静,或许是因为昨晚经历了那场生死危机吧。 她拦住阿美,站到了我和阿美的身前:“不要撒谎了,说实话,不然我拼着死今晚也要带你一个。” 她的话带着一股血腥味,此刻,没有人怀疑她会不会这样做,阿美站在后面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拍着她的肩膀,同样不认可地看着小光。 良久,小光放下了手,她依旧哭着,我知道她是真的感到愧疚。 “几天前的晚上,李岸给我打电话,说他被鬼缠上了,且马上就会死,他告诉我,是...的妈妈杀的,那个女人就是杀他的鬼,她还杀了周老师和李岸爸爸,他让我一定要远离她们一家人,因为她们一家人都是鬼,不然我也会死。” “那晚,李岸真的死了,我报的警,而他说的话,总是让我挥散不去,于是我昨晚问了玛丽。” 说着,小光的眼神变得惊恐了起来,她看着我,眼里有些说不出惧意:“你们知道吗,玛丽告诉我,是鬼杀了李岸!” 到这里,我已经知道李岸是谁了,没想到会是体委,他居然也死了,而娟儿两个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在小光那晚说出那个问题前,她们就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李岸死了,而且是自杀,但现在小光却说,玛丽告诉她,李岸是被鬼杀的。 一阵阴风吹来,四人都感到了森冷,阿美也挣开了我的手,和娟儿一起站在了另一边,我们四个人呈三足鼎立。 这样的局面,让我觉得很可笑,我看着小光,心脏在破碎:“所以你是因为我?因为你的下一个是我,所以你才会没有熄灭蜡烛,因为玛丽的话让你认为李岸死前的话是真的,所以你想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鬼。” 我没说一句就朝小光的方向走一步,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我已经站到了小光的面前。 “所以呢,你觉得我是鬼吗!” 我伸手强行抓住她的手,按在了我的心口上:“我是鬼吗!你说啊!我是真心给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啊!你说啊!我是鬼吗!说啊!” 她没有回答,我也不需要回答了,我不想再和她们待在一起,这让我觉得止不住的恶心。 或许是什么糊住了眼睛,直到离开前我也没看清她们那时候的表情,我不知道小光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就算玛丽真的存在,那么死就死吧,游戏是我们五个人玩的,所以希望玛丽不要给其他人牵连进来。 ‘没想到最后那个小胖子说的话到成了预言’ 我一边难过地用袖子擦着眼睛,一边满怀自嘲的想着。 ‘现在好了,人生才刚开始就又要结束了’ 一直到我逃课回了家,我也没能释怀。 “你知不知道我在校外等了你多久!最后还是你同学告诉我,你今天没去学校!” 弟弟一脚将门踹开,骂骂咧咧的掀开了被子,想要暴打我一顿。 但真掀开被子,看到我的惨样后,他又说不出什么了。 一屁股将床坐的嘎吱响,他使劲地拍了拍我的头,大声问道:“我的个大姐,你又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又被人打了。” 在他说这句话时,妈妈也拍着肚子,站在了门口。 这死小子手劲为什么这么大啊,他难道不知道他打人真的很痛吗!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因为太痛而哭了起来。 “鳄,鳄——别,别管我,只是感冒了,呜哇——” 见我这样子,他将被子又糊在了我的脸上:“太丑了,你还是继续蒙着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 他走后,我也有些哭不下去了,不过一个朋友而已,我以后还会交很多朋友的。 因为被盖住了脸,所以我没有看见弟弟走时那发青的脸。 今晚一如既往的寂静,我害怕地睁着眼在床上蜷缩了一夜,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到了学校后,我就换了位置,然后便听到旁边的新同桌在和后面的朋友说阿美的父母昨天下午来到学校,为她办理了转校,而娟儿则是进了医院,班长正在组织人去探望娟儿。 ‘她晚上起夜,意外滚落楼梯,摔成了植物人’ 找到班长时,他正在对小光解释,看到我,小光的表情很不好看,我能看出她眼里的愧疚,到了现在,我们都知道这是因为谁。 在和班长报名后,小光找到了我。 “对不起。” 她低头向我道歉,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昨天你走后,我和娟儿她们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下午我们找到了阿美的父母,因为她父母在这方面有些关系,在知道后,阿美的父母立马打了小丽父母的电话,在他们交谈过后,阿美父母便准备带她去学校,办理转学,说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同时他们还给我和娟儿的父母打了电话,其实也准备给你父母打电话的,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你家电话。” “但娟儿的父母并不相信这些,他们带走了娟儿,说明天会带她去外面的大医院检查她肚子上的伤口,他们怀疑是娟儿在学校遭受了霸凌,后面我父母也来了,他们也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留下了阿美父母的联系方式,并带走了我。” “阿美他们一家昨天就离开了这里,后面就是昨晚娟儿出事了,我不知道离开这里会不会有用,但是只剩我们三个了。” 小光一边流着泪,一边说着,她对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显然,现在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多大的错误,毫不客气地说,小丽和娟儿的出事,她得负大半责任,前提是玛丽是真的存在的话。 我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嘲讽?辱骂?或是原谅?我不知道,我无法对她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同样,我也无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而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我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或许今晚,或许明晚,死亡对于脆弱的我们来说,是很快的。 娟儿看起来瘦了很多,她闭着眼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死尸,但旁边滴滴作响的机器又在告诉众人,她并没有完全死去。 我们到的时候,只有她的妈妈,满脸憔悴的女士,眼角还带着泪,她似乎已经提前得知我们会到来的消息,所以并未表现出惊讶,只是在面对我和小光时,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感到了后悔与潜藏在心底下的恐惧。 离开医院时,天很阴,深灰色的云遮挡了大半天空,就如我们即将被掩埋的坟墓。 “因为娟儿出事,我爸妈联系了阿美的父母,他们请了先生到我家,运气好的话,希望今晚这一切就结束了,如果明天你没有看到我的话,那就快走吧,和阿美一样,离开这里。” 小光和我留下这句话后,便走向了与我相反的回家路。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们之间的永别,但这一刻,我还是感觉到了心脏被攥紧的难受,这难受与之前被背叛时不一样,无法形容,宛如秋日枝头上被风碾碎的枯叶,搁浅窒息的鱼和地上始终捡不起的卡,复杂的掺和在了一起。 今天我给练习册带回了家,反正晚上也睡不着,我打算乘时间多刷刷题,因为不久后,又要考试了,虽然我曾经是个学渣,但我总觉得多刷题没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很聪明的原因,我目前已经掌握了不少书上的知识点,至少近几次作业,我都得了高分,而且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PS:这是个小学生) 八点多处理好一切,我去隔间洗完漱后,就拿出了练习册,开始做题,为了学习,我还让弟弟在我洗碗的时候,去跪求妈妈,然后拿钱出去买了一个小台灯回来。 对此,弟弟很不爽,并坚决不去,但我答应他,以后都会帮他做作业,这个没救了的学渣,一听我愿意包揽他的作业,便直接丢掉了节操,跪在妈妈面前,抱腿求妈妈给他买小台灯。 天知道,我刷着碗,站门口看这一幕时,差点被笑死,后面受不了一点的妈妈甩开了弟弟,不过还是给了他一张钱,拿到钱的弟弟,也不假惺惺地挤眼泪嚎了,他乐呵呵起身,炫耀地跑到我身边,并挥了挥手里的钱。 见状,我笑着给了他一个肘击,让他快去买灯,不然就不给他做作业了。 时间回到现在,正当我刷完一页试题时,最外面的门响起了‘哐哐哐’的锤门声。 因为之前体委的事,我对于这种晚上上门的行为深感不喜,但因为来人的急切,我还是去开了门,并让弟弟察觉不对,立马报警。 第11章 第 11 章 来的人是小光,她此刻的状态非常糟糕,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她肯定是遇到玛丽了。 我没有说话,她看着我,一个劲地哭,说着对不起。 见她情况不对,我到底还是让她进了家,我不知道玛丽到底有没有跟着她,我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害了家里的人,但我心里总抱有侥幸,毕竟我们人这么多,只要我们待在一起,是不是就会没事? 不过到底是我犯贱,我无法做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后,不去管她,在明知道她可能会被杀死的情况下,放任她的死亡。 进来后,我看出她放松了许多,但这种放松直到看见妈妈。 说实话,妈妈最近的情况好了很多,不像最开始那样神经了,偶尔有些时候,还可以同她商量些事情,所以在放小光进来前,我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妈妈,但当她们两个面对面站着时,我才深觉这个行为不妥。 我将她半拖着,带到了里面的小房间,妈妈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们,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妈妈的眼睛,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她似乎不喜欢小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达,只是静静望着我们。 “那,是你妈妈?” 小光颤抖着身体,眼神恐惧地看着我,她的眼珠不正常转动,这让我觉得她不会是吓傻了吧,于是立马转移话题。 “是那个找上你了吗?” 她低下脑袋,微微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很不好,真的不好,就像明知有什么东西在,却无法抵抗,但当我偶然看见门缝那微弱的光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你说,”我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激动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重现那天的场景,然后吹灭蜡烛,有没有可能送走它?我们、我们要不要试一试?反正做与不做都会死,我们为什么不去试试?” 似乎很惊讶我的话,小光抬起了头,她看着我眼里依旧充满了害怕,但却并没有说些什么,我猜想她应该也在想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见状,我立马说道:“我家厕所那边没有镜子,但这个房间有,我可以去问一下我弟,家里有没有蜡烛之类的,然后我等会让他们不要进来,让我弟弟守在外面,我和他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就立马报警,进来救我们,我之前打过报警电话,他们来的很快,那个不是都怕警察这种职业吗,哪怕我们失败了,但只要抗一会,警察就会到的,他们一到,它肯定会跑。” 小光依旧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幸好家里有蜡烛,虽然不知道弟弟从哪里翻出来的,上面一股难以形容的味。 在将弟弟赶出房间后,我和小光便将那些蜡烛摆放在梳妆镜前,一一点燃了。 我背对着她,听到她说道: “Bloody Mary” “Bloody Mary” “Bloody Mary,我召唤你。” 一股阴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我感觉灵魂都要冻结了,而且我明显能感到我的背后正贴着个东西,冰冷刺骨,显然不是小光。 是玛丽,我估计它此刻正站在我和小光的中间,这个的想法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这简直太糟糕了。 “Bloody Mary,告诉我,此刻吹灭蜡烛,是否能送走你?” 我不知道镜子上的回复是什么,但我听到指甲不断划过玻璃的刺耳声,声音让我躁动,血液滚烫,有那一瞬间,我很想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也很想转头伸手去扼杀那个让我躁狂的源头,恐惧在这一刻,于我身上消失,我只想破坏。 烛火明暗闪烁,小光的声音、呼吸在离我远去,我感觉玛丽也在脱离我的身体,这让我误以为我们成功了。 迫不及待地转身,却看见被枯瘦手掌死死捂住嘴的小光趴在地上,满脸泪水、绝望地看着我,她正被一双长长的手臂强行往镜子中拖去,血液从镜子边缘渗出,一张被撕裂的面孔显露其中。 “靠!” 我被吓了一大跳,但身体反应快过脑子,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我已经上手抱住了小光的肩膀,在我的脸庞,是属于‘玛丽’的手。 它的力气极大无比,连带着我都被一步步拖着往镜子的方向去了,血液在脸上涨红,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就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憋着口气、颤颤巍巍地说出话: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玛丽不语,只一味想拉着我们进镜子。 前面与后面的力量角逐让小光感到了分裂的痛苦,她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活生生掰断了。 眼睛不正常地转动,正当她准备出手时,却是房间门被人一下撞开了。 是弟弟。 携带着天神之光的弟弟,拿了把菜刀,就悠哉哉地走了进来,他没有说话,只快速走到了我的身边。 曾经的矮胖墩身材,此刻在我的眼中无比高大,犹如心有灵犀,我还没说话,弟弟就手起刀落,斩断了‘玛丽’的手。 尖啸声从镜子传出,弟弟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将刀横斩在了那三根蜡烛中,烛火依旧未熄,而弟弟脸上则带着恶童般的笑容:“什么东西,再敢来就宰了你哦。” 听到他的话,我惊呆了,这就是不知者无畏吗?这可是鬼啊,真的可以这样吗! 但是事实告诉我们,恶鬼也怕恶童,原本沉寂的镜子,在中间位置冒出了血一样的字:‘能’。 我和小光都知道这是‘玛丽’对刚才问题的回复,于是我伸手强行将小光从地上抱起,给她压蜡烛边,叫她快点吹。 随着蜡烛熄灭,我们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原本阴寒的气息少了很多。 玛丽离开了,我却不觉得开心,因为我想到娟儿和小丽,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这样做,是不是她们就不会出事? 没人能告诉我答案,想到这,我将小光放回地上,我还是无法原谅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伤害我感情还算小事,但害人,无法原谅。 或许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让这个还是小学生的女生吓丢了魂,所以小光傻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将刀重新拿手上的弟弟,单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外拖去。 这动作吓了我一跳,我刚想质问弟弟这是在干什么,弟弟却是朝我挥了挥刀:“你要是敢拦住我,你信不信今晚妈妈打死你的时候,我不会帮你一点。” 说着,他的动作又大了不少,而小光却是完全没有挣扎,就像是真的吓傻了一样。 “事情解决完了,就该给这个祸害扔出去,难道你还想留她住一晚,想被打死?” 他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讪讪的:“虽然...但,就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让她出去,一定,要这样...拖着人吗...” 弟弟没有回答,只是对我翻了个白眼。 好在这个家不大,而妈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弟弟很快便将小光拖到了门外,他将刀横拿着,然后一只手撑门上,威胁说道:“你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害人,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会像刚才那样,砍了你。” 说完,弟弟便将门猛地关上了,而站在客厅里面的我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一味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感到恐惧。 然而手上没了菜刀的弟弟,却是路过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走了,还站在这干什么?真想被打?困死了,回去睡觉。” 感受到手上温暖的温度,我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想也知道妈妈不在,肯定是弟弟做了什么。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跟着他回了房间。 ... 我好像腐烂了,从头部开始,再到心脏,最后到整个身躯。 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光影中走到了我的尸体前: 我端坐在遥远天空上,俯视着你,看着你同我喝来喝去的模样,我不喜欢,因为这让我想起了生气的爸爸,你那拉长的尾调,我不喜欢,因为我想起了爸爸失望的目光。 你的声音、语调,像纠缠在我腐烂躯体上的花。 终有一天,花谢了,我想离开,却被泥地之上无数的手臂死死地抓住,我走不了了。 我害怕冷、我害怕热,我想要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盖着被子,但你却疲倦的告诉我: 我每天很累的。 吃饭时,你对我解释说:刚刚戴着耳机,没听见。 我点了点头,在这声音下瑟瑟发抖,你不知道你的每一个声音都让我惊心,因为我不知道哪一个回答会惹你生气。 我不想告诉你,我感觉自己好像坏掉了,总是会想起妈妈,想起那个阴暗的房间,但我又害怕,害怕见到这一切,害怕你也成为他。 我不愿生下如母亲一般的女孩,也不愿诞下如父亲一般的男孩 但你却总告诉我,父母怎么会让孩子害怕呢? 你的话语让我感到绝望,让我从天空坠下。 变成一只寄居蟹,挥舞着双钳,用背上的刺去扎那些试图接近的人。 饥饿时刨食面前的腐肉,仰望深邃的夜。 我总想在潮汐到来时,脱离这寄居的壳,以**的姿态回归最原始的海。 ... 没头没脑的梦,却让我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恍惚中,我清晰的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该是一个小孩,但我却无法回忆起梦中男人的模样,我想他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为什么一想到他,我就觉得恐惧与痛苦呢? 模糊恍然中,我渡过了最难熬的一夜。 第12章 第 12 章 “你怎么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弟弟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却很是茫然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种不正常感,连带着眼前的弟弟。 到了教室后,我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莫名让人觉得虚假。 “你怎么了?” 下课后,小光找到了我。 她现在的样子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就如我最初见到她时的样子。 闻言,我扯了扯嘴角:“你昨晚安全回家了吗?”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话,小光的表情变了,她看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现在的我到底不是之前的我了,我完全没有想法去了解她是不是又遭遇了什么。 见我不问,小光咬紧了唇,俯身靠近了我,低声说道:“我遇到了‘李岸’,我好像被他缠上了。” 李岸?他不是死了吗,所以他也变成了鬼?但缠上小光也正常,毕竟只有小光一直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死的,为此还不惜利用玛丽,害了我们。 见我依旧不语,小光又对我说了一句:“他让我去警局,他告诉我一切答案都在那里,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李岸、李岸他父亲,还有周老师是不是你妈妈杀的吗?你不想知道你家里人是不是怪物吗?” 我还是不回答,我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参与这些事,死人的事不该牵扯上活人,小光不明白,作为鬼的李岸难道也不明白吗?这样下去,除了害死还活着的人,还能获得什么吗? 自我的安宁解脱?这安宁解脱若是要活人以命去冒险换,说明这鬼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又何必帮这样的人呢。 “好吧,我知道现在的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但你能不能陪我到警局外,等我呢?我前面帮你那么多回,你就帮我这一次,行吧。” 这话不像是小光能说出的,我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说实话,从玛丽那一次开始,小光就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如果不是玛丽最后被送走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玛丽占了身体。 或许,是我从未了解过小光。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小光,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帮了我很多,在我和弟弟说这事时,那小胖子硬说要一起,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我没有拒绝,毕竟就算拒绝,只要他想去,我也是无力阻拦的,问就是,打不赢。 晚上的警局看着也不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我和弟弟蹲在一个石狮的旁边,给他分析他们今天上的课。 不多时,一阵怪异的雾气出现了,周围的声音好似全都消失了,弟弟和我警觉地站了起来,很快我们听到了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两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敢进去。 不知过了多会,这雾气越来越浓,外面也越来越冷,而本来应该出来的人也没有出来,更别说刚刚那声音之后,就该运作吵闹起来的警局也是死寂般的安静。 不过没有人开铁门,我们两也进不去,小光能进去,还是她说自己有事找警察才进去的,所以就算我们两个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但也没办法进去。 不知道那个铁门是不是扒我心口了,我刚想完,那铁门就自己开了,而本来已经在亭子开门的人却不见踪影。 我和弟弟站在大开的门口,都没有抬脚。 透过光影明亮的窗户,我看到有个男人走过,似乎是看到我和弟弟,他转过了头。 那显然不是个正常人,它有着三个头,中间的头很是凶横,右边是个女孩的脑袋,而左边那个,我还正巧见过,是体委,也就是李岸他父亲的脑袋。 看到这个三头人时,我简直吓呆了,抓住弟弟转身就跑,但跑着跑着,我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我们进到了警局里面。 再次见到小光时,她正和一个实习警察躲在一起,见到我和弟弟,他们显然很惊讶,那个警察还拿起武器对准了我。 为此,我只好解释了一下,听到我的话,那个警察也放下了武器,他眼带恐惧,单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今晚夜班,在外面抽了会烟,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雾,然后我就进来了,结果我的同事一个都不见了,正当我到处喊人的时候,意外听见关押拘留的地方有怪异的声音,我一过去就看见你刚才说的三头人掰开了铁杆,它面前正好站着这个吓呆的小同学,没办法我只能带着这个小同学一起跑了,那简直跟怪物一样,我明明打中了它,但它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如果不是我对警局熟悉,估计我们两个今晚都得被那怪物杀死。” 在对方说这些时,小光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才勉强扯了下脸颊,低头说道:“你看到了吧,那个三头人中间那个就是据说杀死李岸爸爸的凶手,与此同时,它还杀死了另一个女孩,刚刚它告诉我,是因为李岸爸爸意外看见了行凶现场,所以才会被一起杀了。” 对于她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就如我一开始说的,杀死李岸父亲的不是我妈妈,也不可能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 “它来了。” 说这话的是弟弟,他无心关注我们之间的事,从进来后,他的表情就不算好,哪怕现在,他也一直关注着楼道那边。 [儿子,死死死,妈妈妈妈....] 几乎在弟弟话落没多久,重重叠叠的声音便响起了起来,它们交缠在一起,宛如跗骨之蛆萦绕在我们的耳边,这声音让我烦躁不已,我捂住耳朵,双眼发红四处探寻着什么东西可以用作武器,但比我先一步动作的是弟弟。 他直接伸手掰断了旁边窗户上的两根铁杆,并给了我一根。 “跑不出去,只能打一架了。” 我接过铁杆,很是认同弟弟的话,这显然不正常,不然我们两个刚刚应该早跑远了,怎么会进到这里面。 见我们小学生比小光还彪悍,那个实习警察先是苦恼地狠拍了下头,接着也热血了起来,他想哪怕会死,也得保护好这三个孩子。 “你们听我的,等会我去拖着它,你们就往另一边楼梯跑知道吗?这事得大人来,小孩只要保护好自己。” 听到他的话,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没注意到我们刚才说的跑不出去吗。 “大叔,你就别说这些了,我和弟弟两个本来就在警局外面,而且在雾起后,也是往家方向跑得,谁知道跑着跑着就到了这里,你觉得这像是能跑掉的样子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也没尴尬多久,因为那怪物来了。 知道跑不掉了,那警察也没说什么往一边跑,保护自己的话了,而是直接开了枪。 子弹在这一刻就像毫无杀伤力的弹珠,轻轻弹在了怪物的头上,除了惹怒对方,没有任何作用。 这场景显然震慑住了那实习警察和我,但弟弟却是在他没有开枪后,直接抄起铁杆冲了上去。 见到他的身影,我也跟着一股脑冲了上去,那警察见状想要伸手抓住我,却被小光拦住了手。 “啪——” 还没靠近,我就‘阵亡’了,被那怪物一巴掌给糊在了墙上,当我落到地上时,我感觉我脑震荡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晕。 有液体从鼻子底下流出,我想伸手擦一擦,笑死,根本抬不起手。 也是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血肉的击打声,而我则是被摸过来的警察抱远了些。 “我去,和你一起那小孩竟然能和怪物打个不相上下,你说你,他这么厉害上就算了,你跟着上什么?嫌死的不够快?” 他一边口头教训着我,一边紧张地望着弟弟那边。 再将我放到小光身边后,他可能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待下去,于是拿走了我握着的铁杆,也‘哇啊’一声冲了上去。 而小光却是蹲到了我身边,温柔地擦了擦我脸上的血,将我的头拖了起来,让我的视线正对弟弟的方向。 “看到了什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你弟弟不对,你们一家人都不对劲,看着他,看着他的影子,看着他的眼睛,你还没有看出什么吗?” “你被骗了,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他们都是伪装在你身边的怪物,你真正的家人都被他们吃掉了,你真可怜,看看,睁开眼看看,那真的是你弟弟吗?” 如同蛊惑般,小光在我的耳边念叨着,她的声音染上了疯狂,她用力掰着我的头,让我看着他们。 我看见,那个实习警察被怪物一拳打中腹部,吐血跪在了地上,而弟弟却是一铁杆就插进了对方的大腿,又在它反击时,抓住一个头颅,灵活地爬到了它的身后。 我看见,跪着的人倒在了地上,而他身下的光滑地板上正显示出两个怪物,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弟弟是个怪物,我看着溅落的血液,脑海里这个念头不停地钻啊钻。 当弟弟撕断那三个头颅时,周围的环境变了,我们又一次回到了警局外面,这一次,没有那个实习警察,只有小光。 我们三个站在灯火通明的外面,狼狈不堪。 沉默中,小光离去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因为我一直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弟弟。 “你,你为什么能杀死一个连持枪的成人都杀不死怪物,李岸他们的死真的和你们有关吗?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呀,你们,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弟弟没有回答,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费解,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不通,我想到了小光的话,我觉得很奇怪,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所有的一切。 沉默,无尽的沉默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纪云,你还是选择沉迷在虚幻之中吗?” “纪云,....” “纪云,....” “纪云,....” “纪云,....” 无数的呼喊中,我感觉有冰冷的手落在了我裸露的躯体上,周围的一切如潮水般离去,弟弟、铁门、不远处的警局,只有我和一个阴暗的房子留在了无限的空间里。 我的视线定格在了房子角落上方,透过这个角度,我看见一个女人被锁在狭小的房间内,有个男人拿着皮带抽打她。 看到那个女人,我感到痛苦不已,直到门外有声音传来,那个男人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啊啊’的叫着,想要出去,却被勒出了血痕... 一切破碎,我站在无光的房间里,看着一个人蹲抱着自己哭泣,那人的身影不断变换着,像是大人、又像是孩子、或者是老人。 染着光的雪花在飞散,消融、消融,高昂的温度下,那人放声哭泣,如同被引诱,我一步步走去,直至手穿过她的身体,无法触碰的桎梏捆绑在了我与她之间。 翩飞的蛾,带着鼓动的声音扑向雪花,在我与她之间,拥抱炙热而死,尸体撒落。 那一刻,我看见燃烧的漆黑的房子里,一捧捧骨灰装入罐中,被人用力地抛进了海底,在那里,无数的啼哭声中。 明日随梦到来。 第13章 第 13 章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 我看着旁边陪着婴孩玩耍的弟弟,看着梳妆镜前的妈妈,一字未吭。 也是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是有多愚蠢,之前的日子就像有人身上蒙住了我的眼睛,叫我忽视那些行为、年龄都很怪异的弟弟妹妹,叫我忽视周围一切不对劲的地方。 我望着天花板,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日子同之前一样,慢慢过去了,那晚之后,小光休学了,而我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规。 这之后的考试中,我取得了高分,小光走后,我成为了班上第一名,在我将试卷带回家后,一向神经兮兮的妈妈露出了笑容。 弟弟也不可置信地问我怎么做到的,就连父亲的呻吟声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家里一片温馨。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多了很多生活用品,其中有很多都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个发现,让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 这是我感觉最棒的一天,那天傍晚,我吃了一大碗‘饭’。 但很多时候,暴风雨都会在安静的海面之后。 第二天到学校后,我遇到了小光,她找到了我,告诉我,她找到了证据,周老师、李岸爸爸和李岸都是妈妈和弟弟杀死的,她说她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她知道我是个好人,她希望我离开那个家。 可是太晚了,如果是一开始有人和我说,会帮我离开这个家,我可能会高兴地跟着对方走吧,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我不愿意离开,而且我可以肯定周老师、李岸他们肯定不是妈妈和弟弟杀死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你那个所谓的弟弟,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怪物!” 小光的情绪很激动,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我能感到她的气息好像比以前更‘疯狂’了。 对此,我只能冷静地告诉她:“他们不是我妈妈杀的,警察那边都查明了,你为什么不信?而且我妈妈会说那些话,只是因为李岸先欺负的我,他先打的我,而周老师也站在他们那边。” “所以他们就该为此而死吗。” 死一般的沉寂,不知为何,我笑了一下,是啊,我到底为什么要和她争辩这些呢?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 见我这个样子,小光也知道失言了,她沉默了一会,只在离开前对我说了一句。 “杀人偿命,害人者就该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不管她打算做什么,我都会阻止的。 这天之后,我发现我身边出现了一些变化,首先是学校,我能察觉到同学和老师们异样的眼神,而家附近也多了很多邻居。 明明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这些邻居,我还以为这栋楼只有我们一家住,但显然不是,我们家只是最底层的地下室,而在上面是栋居民楼。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多了很多人,而不管上学还是放学,我和弟弟都能听到很多闲言碎语,我以为按照弟弟的脾气应该是不能忍的,但意外的,他没有任何反应,麻木的,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除了外面,家里也出了些问题,原本瘫痪在床的父亲变得狂暴了起来,好几次,弟弟都被他打出了血,只有妈妈在时,对方才会安静一些。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最糟糕的事找上门了。 “这个地方不久后要拆迁了,而你们并不是房主,只是租户,所以那边商量可以付给你们违约金,但你们需要再规定时间内搬离。” 我听着面前政府人员的话音,只觉得糟透了,一切都在向不好的方向滑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同时,看着眼前的人,我感到了可笑,如果我们一家真是什么鬼怪,那这糟糕的一切都不会出现,可它依旧出现了。 在送走人后,我没有将这事告诉妈妈,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原本就不该是我这样的小学生应该考虑的,但家里的情况又注定只有我能尽力去扛起这一切。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天之后,突然开始出事了。 先是学校,有学生跳楼,而刚巧不巧,跳的两个学生,都曾在不久前说过我的坏话,甚至使过一点小绊子,然后是住的地方。 出事的邻居家,据说是有连环杀人犯闯入那家,并杀死了那一家人,在此之后,再没有邻居对我和弟弟说闲话了。 而先前找上门的政府人员也不再上门了。 这样的变化让我觉得恐惧,果然,不好的谣言传得更加厉害了。 在这样的风波之中,小光在一个傍晚找了过来。 “我知道,他们的死都和你妈妈他们有关,这些人都是他们杀的。” 我看着小光,只觉得无比陌生,她简直像之前的李岸那样魔怔。 “你还是不信,我有证据,不信,你跟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她的话就像是在诱导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本不想继续搭理的,却反而面上半信半疑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我的心脏、我的大脑,在呐喊,但我的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跟着她来到了小区外面。 站在门口,她朝我指向我家的方向,表情癫狂地说道:“很快,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 意识到不对,我立马想要回去,却被她抓住了手。 “不准去,不准去!纪云啊,看着,你看着!” 明亮的火光点燃了夜空,我看着那火光的方向,双眼发红,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行为,在一巴掌甩开她后,我跑回了家。 大火侵蚀了整个地下室,我却无法进去。 四周静默、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围在我的身边,我看着这些或是陌生、或是眼熟的人,跪下来求他们报警,打消防电话,却没有一个人动手,他们就像一个木偶般,站在哪里,静静地看着我崩溃。 发疯地呐喊中,小光走了过来。 她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却有一只眼睛流下了眼泪。 当眼泪落地那一刻,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小光,你根本不是小光,你是李岸!”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流着眼泪向着火海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一刻,愤怒让我的身体爆发了无穷的力量,我冲出了人群,抓住了他的手,但却被狠狠推到了地上。 在他走进火海的那一刻,他转身看着我: “我是自杀的。” 随着李岸走进去,那火焰猛然变得盛大了起来,仿佛有无尽的尖叫声,我崩溃地想要跟着冲进去,却被围观的人拦了下来。 他们像是突然鲜活了起来,一群人拦住了我,其他人报警、叫消防。 雨水倾盆落下,我站在雨中,看着这场闹剧结束,看着我的家变成漆黑一片。 其他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我神情恍惚地走了进去。 行走间,我看到一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那是一个晴天,经常殴打人的父亲因为得了不少工钱,买了很多酒,提前回家了。 在他喝醉后,他们又遭到了殴打,之后酒精上头的父亲睡了过去,而一向神志不清的妈妈醒了过来。 她像很多个夜晚那样,温柔地抱住女孩,然后让女孩去买瓶酱油和番茄酱,说要乘着爸爸睡着,给女孩和弟弟做好吃的。 眼睛肿了一大块的女孩,高兴地拿着钱离开了,也就是女孩离开后,妈妈用女孩偷来的钥匙解开了锁链,拼命爬到了门口。 而看到妈妈和女孩互动全过程的弟弟,打开了门,妈妈眼神复杂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哼着歌谣,和弟弟一起将大门锁上了。 最后的最后,她打开煤气,带着弟弟和父亲一起死了,唯独留下了女孩。 看到这里,我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四周的一切都在扭曲,我看着消散的妈妈和弟弟,想要抱住他们,却只抱了个空。 第14章 第 14 章 “1128号病人发狂,快上镇定剂!” 白光闪烁,人影晃动,天旋地转,我感觉头皮骚动、黄白的光铺满房间,轰隆声充斥一切,细碎的声音在耳边交织一片,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摇晃大脑,声音在神经中穿行、拉直,痛苦让我发疯地挥打手臂,吼叫,试图驱赶一切。 直接尖锐的刺痛从大脑传来,麻木感染全身,我僵直着躯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夜晚时分,房间里面昏昏沉沉,我醒来的时候,角落正传来绵延不断的呻吟。 对于眼前的景象,我的脑海一阵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睁眼,自己就坐在了这个地方。 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 确实是之前一时兴起写的,然后有很多写的很简略,包括女主的梦其实都是对应现实,这个可能要番外,然后第一次见到小光哭,也是因为她没有察觉李岸附体 哪怕那么对此察觉小光不对,她也没有救下小光,所以再一次重启,她会因为看到小光而痛苦流泪,至于小光什么时候被李岸占身体,只能说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小光无法求救,只能看着李岸用自己的身体去伤害周围的人,因为是女主视角,所以其他人的视角都没有,后续可能有番外,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不过感觉也没多少人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番外] 我叫刘河勇,1999年的暑假,大二的妹妹回家,所以爸妈让我去火车站接她,但那天,我和他们吵架了,所以没去,只让打电话让妹妹自己回来。 此后,我每次想到那通电话都会后悔痛苦。 1999年的暑假,我失去了我的妹妹。 二十多年过去了,一个女人找上了门,妻子将她带进了家,一见到我,她就跪到了地上,哭诉着自己生来有罪,对不起我们家,言语间,她将一张附有密码的银行卡放到了桌上。 看着她的脸,我感到寒冷不已,她颠三倒四的话语,也让我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二十多年啊,我们卖了房子,卖了车,但始终没能找到失踪的妹妹,母亲因为自责,终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便离世了,而父亲也因此白了头,不久后,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了我,只剩下了我。 我看着面前哭得喘不过气的女人,只觉得愤怒,心里的悲痛更是不比她低多少,我知道,她一个人的到来,代表妹妹也去了。 最终,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她走后,我一个人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妻子来到我身边,抱住了我,这世上也只有她知道我的悲苦,我所有的一切。 在我心情平复下来后,妻子对我说了那个孩子的不对劲,她告诉我,那个孩子可能不想活了。 我沉默着,那样的孽种死了更好,但妻子还是劝说我,那个孩子知道妹妹在哪,就算可能离世了,我们也应该去带走她,将她和爸妈埋一起。 我认可了妻子的话,并最终找到了那个女孩,找到她时,是在医院,她确实不想活了,她选择了晚上跳河自杀,却没想到被夜钓的人救了上来,但她也因此完全疯了。 她成了精神病,我和妻子用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将她送进了疗养院,在她偶尔清醒的时间里,我知道了妹妹的消息,知道了她曾过着怎样痛苦的日子,也知道了她最终的选择。 妹妹选择报复那一家人,却唯独放过了这个孩子。 十多年前的那场熊熊大火,我又一次失去了我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