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们的共用经验包》 第1章 这书要打黄暴tag “精心凝神,气守丹田;呼吸绵长,吐纳自然——” 沉重钟鸣般浑厚的老者嗓音传入粟冉耳畔。 他缓缓睁眼。 问道宫坐满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的素衣青年,他们双手轻叩,手背搭在膝头,俨然一副练功模样。 这是哪儿?他不是在医院复查吗? 粟冉的视线下落,一只粗糙的手正顺着他的膝头,缓缓靠近,鬼鬼祟祟地朝他摸来,马上就要顺着衣衫下摆钻去。 “哪里来的变-态?”他下意识叫出声,身体随即弹跳起来,远离猥-亵他的那只手。 下一秒,戒律司执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玄字号弟子粟冉,扰乱课堂纪律,罚今日清扫问道宫。” 脑海中,莫名奇妙的记忆涌出,剑宗开设“天、地、玄”三级学堂,他在最低级的玄字学堂,准备参与外门弟子的考核。 不属于他的记忆一扫而过。粟冉讷讷地看着自己腰以下那两条笔直的裤腿,裤腿是麻布质地,硬而挺括,穿在身上并不舒服。 但那种感觉却格外真实。 他的腿回来了?他又能站起来了? 粟冉的指尖颤抖地摸了摸,用力拍了一下。 戒律司执事一甩戒尺:“粟冉,怎么?你这是对戒律司的不服?” “怎么会!”粟冉眉眼弯弯看向戒律司执事,“您就是罚三日,十日,三十日,弟子都甘愿承受,哪儿敢不服?” 语气轻快愉悦,连尊称都没带,一点不见认错态度。 戒律司执事眉心猛跳,深吸一口气,拂起衣袖道:“坐下继续修炼!” 粟冉刚要坐下,对上一双恶狠狠盯着他的眼睛。 他想起自己差点被那人伸到衣服里面摸。 变-态-死-男-同! 他朝对方吐吐舌头,朝稍远点位置挪去。 “粟冉你又还要干什么?” “里面太闷了!您这么好心,不会拒绝我换个位置吧?” 粟冉盘膝坐下,两手搭在膝盖上,闭目凝神做修炼状。 戒律司执事见他老实下来,冷哼一声,走开。 而那双怨毒的眼死死盯着粟冉,不曾挪开一秒。 “精心凝神,气守丹田;呼吸绵长,吐纳自然——” 粟冉跟随引导呼吸吐纳,一道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嗨~宿主,您好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您今晚就要被刚才那人强迫失去童-贞了呢?有没有很期待呀!】 粟冉:【???】 【你是?】他问。 【我是穿书系统101,总局检测到您“坚强乐观、逆来顺受”的优良品格,认为您有潜质成为一名优秀的穿书者,所以选拔您来完成本次艰巨的任务!】 坚强乐观、逆来顺受?这说的是他吗? 粟冉快要笑乐了。 系统继续说下去。 【在这里,您不仅可以修炼飞升,完成所有任务还能踏碎虚空,带着健康的身体回到原世界!】 【这么好?】粟冉挑眉。 他十三岁就查出来遗传性痉挛截瘫,父母以泪洗面,时不时因为他的病争吵。 那时候,粟冉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年后,父母将他送给老家的婆婆抚养,双双消失,连生活费也没留下的时候,他才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是生了很重的病。 十五岁时,他开始走路不稳,三年时间,病情日益严重,直到他考上大学那年,下半身彻底瘫痪,成了连自理都困难的废人。 他几度想要自-杀,是婆婆悉心的照顾以及皱纹密布的脸上苦涩却慈爱的笑容,让他有勉强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是你让我可以重新站起来的,】粟冉若有所思,【说吧,要我做什么任务?】 正在这时,下课时间已经到了。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 弟子们纷纷起身,朝殿外走去。 粟冉敏锐地回头看,发现死变-态还在盯着他。 人流很密集,粟冉加快脚步,变-态也加快脚步,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要把他吃干抹净。 粟冉眼神一转,下一秒,他走出人群,停留在戒律司执事面前。 “执事,我来受罚,笤帚在哪儿?” “那边。”戒律司执事硬邦邦地指了指方向,粟冉拿起笤帚,打扫起来。 课后不少弟子都留下来继续修炼,或者向授课长老提问。那双怨毒眼睛的主人只盯着粟冉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去。 呵~粟冉注意到那人离开,摇头轻笑。 自打瘫痪以来,他遇到过不少同样恶心的事,明白这些人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最怕的就是阳光。 他专心手上的活儿,打扫的动作越发轻盈、起劲,明明是惩罚的工作,却哼起小曲儿,重新可以行走的实感在此刻真实且确定。 他的欢愉很快甚至吸引了远处授课长老的目光。 远处授课长老连连摇头,扼腕道:“一个多月还无法引起入体,还在那里开心呢?就算祖坟冒青烟,被检查出五灵根,又有什么用?凡人就是凡人,始终难登大道啊!” 只是距离太远,这些话粟冉根本无从听到。 - 打扫的惩罚很快完成,粟冉离开的时候,还获得了戒律司执事的“夸奖”,说他定能胜任剑宗最低级洒扫弟子的工作。 粟冉听不懂对方的阴阳,愉快地离开,把对方气得要死,迎着夕阳朝后山走去。 他现在的住处是后山一栋偏僻且免费的小屋。 原著中,粟冉被查出五灵根,剑宗弟子哄骗他父母送他入剑宗,做修士,赚灵石,带全家脱贫致富。 粟冉满心欢喜以为可以修仙觅长生,直到前不久却才发现,银子不是学费,是选拔培训费用。必须得成功引气入体,拿到玉牌,才能成为最低级的外门弟子,不然到期就会被劝退。 剑宗立派之初为了撑门面,跟炼器宗赊了大批灵剑,名剑养护锻造花销巨大,这些年债务一直没还清。虽然顶着第二大门派的名头,但灵石储备时常捉襟见肘,因而常年靠割人韭菜填充宝库。 恰巧,粟冉就是那颗菜。 父母花的银子一半是多年积攒,一半是借的。假如他被赶出去,不仅可能会被那对想拿儿子换钱的夫妇打死,还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去还债。 他孤注一掷,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原著的粟冉注意到了伍盟,就是刚才上课摸他的变-态。 伍盟也是废物,十六岁还没引起入体的大废物。 他是剑宗长老的小儿子,和粟冉他们一起修炼是伍盟父亲看中授课长老的能力,希望伍盟能在授课长老的指点下,靠自己的力量炼气,就算无法成功,也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粟冉讨好伍盟,端茶倒水,洗衣打饭,指望这位少爷能带带他。 伍盟身边小弟众多,按理是注意不到粟冉的。 可偏巧,十六岁正是对男女之事刚开始感兴趣的年岁。 伍盟苦于太早破身对修炼有害,不敢去青楼,一来二去,就盯上整日在身边晃荡的粟冉。 粟冉十四岁,白白嫩嫩,还没发育,常年吃不饱,格外得瘦小,不仅好摆弄,且让人生出凌虐的欲-望来。 粟冉端茶倒水时候低眉顺眼,伍盟就感觉丹田生气一股无名火。 他手洗衣服,露出一段白皙脖颈,撅着屁股,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真正开始对粟冉动手动脚是三天前。 开始伍盟只是捏他肩膀,伸手去搂他的腰,粟冉就被吓得不敢说话,咬着唇,低垂眼眸,像只兔子。 那默默承受的样子让伍盟记了好几天,连做梦都是,根本没办法专心修炼。 想把粟冉办了的心思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直到课上修炼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朝着他衣襟下摆伸过去。 然后……粟冉就穿过来了。 走到住所天已经黑了,粟冉捏着拳,推开小木屋的门。 一阵风扑面而来,一抬头正对上房顶脸盆大的窟窿,还有几根茅草飘下来,落在他乌黑发丝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撕着手里的枯草,坐回椅子边,倒了杯水,喝进去一股土腥味。 【啊呸,】他吐完对系统说,【你说穿书,所以我穿的是黄-文吗?】 任人欺凌的小白花角色? 难怪会挑乐观坚强、逆来顺受的品质,换个心态不好的,直接抹脖子了! 【当然不是!】系统申辩,【您穿的是龙傲天小说!酷炫狂拽吊炸天那种!可爽了!】 【哦?所以我是莫欺少年穷的主角?】粟冉狂喜。 【您是主角的经验包!】 【啊?】粟冉纳闷,【我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怎么给主角送经验?】 【所以剧情才安排了宿主和伍盟见不得人的关系啊!日后宿主会成为伍盟心尖尖上的人,并且利用他的身份和宠爱,搜刮到不少好东西~等宿主处境改善,就可以送经验了!】 粟冉:【……】 前期努力攫取资源,中期陷害主角,最后将灵药法宝机缘,统统拱手让给主角。 这就是经验包的宿命,看似反派,实则主角升级路上的重要助力!简直是无私奉献的搬运工! 粟冉心道:也不知道主角拿着他卖身换来的宝物升级会不会愧疚。 系统将小说内容传输到他脑海中,故事在大脑沟壑上溜了个冰,又平滑地流了出去。 粟冉脑海中只留下主角风恕之是绝世极品圣母的囫囵印象。 【宿主,你现在知道第一本书的剧情就行!剩下两本等任务到了再说!】 【啊?】 粟冉这才知道自己穿的是系列文,一共三本书,共计三百年多年,后面两本书的主角甚至还没出生! 畜生啊—— 粟冉胃疼,【带着健康的身体回家】这奖励完全是他应得的! 他站起身,在破旧的小土房周围晃荡一圈,注意到院子角落处有一架梯子,看来他本来也打算修理屋顶的破洞,但不知因为什么没能继续。 梯子很重,粟冉搬起来有些费劲。 刚到房间他就累得气喘吁吁。 粟冉心道:这身子太弱,以后还是得好好锻炼。 正这样想着,腰间白玉珠忽然亮起来,震得他腰疼。 他拿起做工精致、雕花繁复的白玉珠困惑道:【这是什么?】 【通讯法器。】系统回答,【是伍盟特意为您准备的,不需要灵气就能激活。】 粟冉照着系统的方法激活法器,刚一接通,伍盟怒气十足的声音就喷了出来。 “你小子跑哪儿了去了?上课的时候,谁给你的勇气拒绝我?引气丹你还想不想要了?” 引气丹是伍盟第一次搂腰的时候承诺的。 粟冉本想回答,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不只一人。 通讯法器内伍盟的叫嚷声与现实融为一体。 【卧槽,直接堵门啊!】粟冉惊叫道。 而那脚步声已经快到门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这书要打黄暴tag 第2章 太激烈开局房塌了 他住的地方很偏,伍盟一行人分明是算准了受完罚的时间掐着点过来的! 粟冉庆幸刚进门没来得及点蜡烛,连忙挂断通讯法器,顺着梯子爬上去。 他身形小,轻易就爬上屋顶,茅草都没碰掉几根。 呼…… 他长舒一口,不敢乱动。 那几人像是认定了他没有别的去处似的,哐当一声推开门,点燃蜡烛,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床铺被翻动,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粟冉把茅草盖在身上,看头顶的圆月。 几年瘫痪,他的心态已经被锻炼得像是无波的古井了。 ——他这么躲还是被发现,只能算是倒霉了!不过是被捅几下,童-贞什么的,哪有命重要! 不多时,翻动的声音逐渐停息。 对话声传来。 “他好像不在诶?难道是时间掐错了,他还没受完罚?” “不能吧?那个甘力不是说,特意等着他扫完地才来通知大家的吗?难道中途去别的地方了?” “老大,这有个梯子,那小子会不会爬上去了。” “你,上去看看。” 窸窣的衣物声传来,一人朝着屋顶爬去。 下一秒,咔嚓—— 破旧的木梯不堪重负,最下面断成两节。 “算了算了。”伍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给他留个字条,我们撤。” 鱼贯而入的人群迅速离去,木门被哐当踢了一脚,咯吱一声倒下,砸到其中一人后背,咒骂声不停。 那些人终于远去。 清冷的月光照亮室内,粟冉把屋顶补好,又顺着木梯爬下去。 屋子内一片狼藉,他环顾四周,注意到旧木桌上多出的一张字条。 字条上字狗扒似的,他花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 写的是:“你若是还想要引气丹的话,明日早课就乖乖把床上的东西穿在里面。” 粟冉顺着床铺的方向看去,一模妖艳的大红色闯入眼帘。 他走进,一条鸳鸯戏水肚兜落在床上。 极薄的丝绸质地,放在手上,甚至能露出肌肤的颜色。带子也是极细,比起寻常肚兜,倒更像是增加情趣的道具。最为惹人注意的,则是鸳鸯的眼眸,昏暗灯光下,似乎有水波流转,栩栩如生。 还真是精致得跟工艺品似的。 粟冉指头在鸳鸯眼睛上一戳,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拎起肩带,满眼嫌弃地丢到了桌上。 【就这你说不是黄-文?】粟冉揶揄系统。 他不知道主角的龙傲天剧本够不够爽,但他的经验包剧本,绝对要打上个黄-暴tag。 - 抠门父母送粟冉入剑宗花了大把银子,知道住宿的紫竹苑费用是另算时,粟冉哭着祈求师兄们能给他找个不要钱的地方住,哪怕柴房也行。 师兄们先是沉默着听完,而后爆发出一阵猛烈的讥笑。 “没钱还修仙啊?”“哪儿来的丧家之犬。”“笑死了,洗脚捶背会不会?会的话,我可以收留你。” 鄙夷的眼神,嘲笑讥讽的话语,洪水猛兽一样。 少年的眼泪哗啦啦不要钱似地流下来。 像粟冉这样的人,没有金钱地位,无论在哪儿,穿越与否,都会被欺负,没有区别。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被伍盟等人搞得一塌糊涂的房间。 不烦躁,还有点窃喜。 不用婆婆就可以自己整理房间了!多么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小幸福啊! 粟冉弯下腰,缓缓将倒下的椅子扶起,东倒西歪的杂物扶正归位,地面的厚重灰尘扫干净。 这间房不仅偏远,还很破旧,杂物被翻动后,灰尘漂起来。粟冉咳嗽几声,红肚兜被他做口罩使用。 收拾了一阵,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住在这里不过三个月,房间里却有很多杂物。 那些杂物一看就上了岁数,明显不属于他,有的甚至被厚重的灰尘掩盖了本来的样子。 这些东西是谁的? 粟冉试图在记忆中提取出有用信息。 印象中,被师兄们那些鄙夷的眼光弄哭后,有人拨开人群走过来。那人弯下腰,蹲在他面前,轻声细语了几句,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粟冉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记得声音很温柔。安抚完粟冉,那人又朝周围人问询了情况,再然后,他就被领到了现在住的这间偏僻小屋子。 粟冉努力从无关的模糊记忆中提炼出跟房间相关的明确信息。 这屋子似乎是许多年前仙人下凡闭关所住,如此说来,房间里那些上了年纪的杂物应该是仙人所有? 收拾房间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整理书架时,他忽然注意到一块间隙更大的木板。 【会不会有宝物?】 他按下木板,书架脚下的一块地板发出嗡鸣声,紧接着,一道下行的狭窄通道出现在粟冉面前。 【我去?这是什么?】系统也很惊讶。 粟冉挑眉:【你是系统,我是系统?】 系统被怼沉默。 粟冉半跪在地上,将蜡烛伸到入口,看了不到三分钟,站起身准备亲自去查看。 【宿主,您不怕遇见危险?】 粟冉:【蜡烛没灭,不怕窒息。】 还真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坚信不会有人在自己住的地下设置什么杀阵,暗器之类的。 地下室而已,又不是墓穴,还要防盗? 通路很深,差不多走了十分钟还没有看到尽头。 蜡油顺着烛身缓缓落下,几滴落在粟冉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费劲地转身回头,入口的光还清晰可见,好像他还没走多远一样。 距离不对。 他回眸,忽然吹灭蜡烛。 烛火熄灭的一刻,墙上的阵法骤然亮起,水蓝色的荧光顺着墙壁亮起,粟冉摸上去,只感觉一股舒适的凉意顺着手心流入身体。紧接着水蓝荧光开始波动,如同一条跳动的河流。 或者说是……比河流更宽广的存在。 ——海洋。 粟冉没见过大海,他继续朝着走,越走越觉得下腹部胀痒。 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这种程度的不适,他已经可以直接忽略。 然而越往下走,胀痒愈发剧烈,还隐隐发热,像是异物梗在那里一样。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那种疼痛终于再也无法忍受。 粟冉捂住肚子,蜷缩着滚下去。 身体接触地面的一刻,预期中潮湿坚硬的触感没有抵达,身下蓦然出现一片茂密旺盛的绿草。 【宿主宿主?】系统关切。 粟冉缓了好一会儿,只觉得那股燥热的痒意顺着四肢百骸弥散开,浑身上下都很暖和。 【这是在哪儿?】 【宿主应该是进入阵法搭建而成的小世界了,看来之前有很厉害的人住在这里过。】 【哦?】 粟冉看过修仙小说,对阵法、小世界之类的词汇还是有基础了解的。 符文写在纸上为符箓,写于天地间则为阵法。阵常有阵眼、阵盘、阵旗等,利用阴阳、五行、八卦乃至星尘之力做为能源,引导能量按照符文路径流转,从而实现超自然的特定效果。 小世界应该就是通过阵法搭建出来的独立空间,不存在于三界之内。 粟冉早就知道穿越的是个修仙世界,但此时才有个真切的感受。 温暖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微风吹拂,草地间还有飘摇的不知名白色小花。粟冉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一会儿在草地上摊成“大”字型,一会儿打起滚。 玩够了才想起问:【来时候的入口没有了,我现在应该怎么出去?】 【阵法一般都有阵眼,找到阵眼应该就能离开了。】 草地是一望无际的,粟冉站起身,思忖片刻,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差不多三四十步,周围场景开始扭曲变形,片刻,绿草阳光消失不见,他站到一座偌大的华丽宫殿中央。 目之所及全是白玉堆砌,他四处查看,发现可以进入的三间房分别是:书房、丹炉房、以及炼器室。 阵眼应该就在这三间房中的一个。 他依次推开寻找,在进入书房时,注意力很快就被一边的书架吸引。 这书架和他房间中款式看起来差不太多,只是房间里书架是空的,这里却是满的。 没准这就是阵眼。 粟冉伸手去摸机关的位置,没有反应。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看,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清书封面上的字。 用力揉揉眼,还是模糊不清,只觉有一团浓重雾气笼罩。 粟冉一连翻了好几本,发现统统是这个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机缘未到? 终于就在拿起那一排最后一本书时,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符文开蒙》……?】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将他弹开,粟冉脚下不稳,被甩了出去,再回神时,已经站在房间里的书架前了。 他低下头,只见自己手上还捧着那本《符文开蒙》,不仅如此,手腕上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水蓝色的“静”字。 ……静?粟冉放下书,抬起手仔细看,还没等看清,随着水蓝光芒的闪现,那个字彻底融入手腕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这是什么?】 系统:【额,好像是某种印记?或者契约之类的?】 粟冉翻了个白眼:【合着就是不知道呗?】 和印记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地板上的入口。 他搬动书架上的机关,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摆弄了几次,还是如常。 粟冉对着手腕研究半天,直到把皮肤搓红,依旧什么都没能发生。他环顾了一眼已经收拾了大半的房间,坐到方木桌边,翻开那本《符文开蒙》。 这书极薄,约摸有二三十页。 能翻开的只有前十页,三种符箓:“净室归源符”“初级防御符”和“初级攻击符”。 他想起刚才收拾的时候,有见到一沓貌似符纸的东西,连忙找了出来。 粟冉不太爱看书,但方才小世界那一番经历让他对修炼产生极大的兴趣。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门派,修为、能力,就是最好的傍身之物。 伍盟虽然有背景出身好,但无法引气入体,不还是跟他这个凡人一起天天在问道宫打坐? 但凡他有点实力,也不至于被日后被伍盟那么欺负。 《符文开蒙》内容也十分通俗易懂。撰写书的人,字迹十分秀气,但娟秀间又带了几分力道,书页间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可以见得那人应是十分讲究。 粟冉在扉页处,看到了一个红色印章,仔细辨认后,发现那也是一个“静”字。 想到手腕上那个一闪而过的“静”,心中有了猜测。 ——这应该是一位名字中有“静”字的仙子,没准这位“小静”仙子就是他这间房子之前的主人。 粟冉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身材纤纤、一席白衣的静气女修背影。 手腕上被刻下印记,他本来是不太高兴的。但想起“小静”仙子娟秀的字迹和书页间的檀香味,以及幻想到的仙子背影,粟冉觉得“小静”仙子应该不是一个讨厌的人。 印记也不见得有害,更何况本来就是他误入了“小静”仙子的地盘在先。 粟冉很快将重点放回《符文开蒙》上,他继续看下去,研究完第一个符文“净室归源符”后,又在最后一行看见了这样的一行小字。 此符适合0-3岁幼童修炼,使其自行打扫完房间,适合符文入门。 粟冉:“???” 0-3岁?! 他的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提起笔就要学着那符箓画在符纸上。 系统好心提醒:【宿主您还没有引气入体……没用的。】 【是吗?】 修炼的第一步是引气入体,完成这步之后,才能正式算作修士,有调动灵力的能力。粟冉对此一窍不通,他完全忽略自己引起入体三个月都没成功的现状,才敢直接画符。 “净室归源符”拢共只有不到十笔,他手快,系统说的时候,已经画完了。 桌面上,黄纸和书页上的符箓几乎1:1复刻,不看细节甚至分不清楚真假。 【宿主很有天赋嘛~将来引气入体后,再来尝试一定可以成功的~】 倒不是天赋,而是重复。 卧床七年,粟冉能做的事情极少。他不爱看书,为了打发时间,倒是经常画画。 他对线条、形状的把握极其精准,这是日复一日练习的结果。 粟冉打量两个图案,又填补了一笔,他满意地把自己写的一张提起来,放在半空中看。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秽气分散,元尘自然。疾!”粟冉几乎不抱希望地念出书中口诀。 下一秒,黄符从他两指间蓦地蹿出,紧接着室内厚重灰尘像是被召唤一样,化作一团小龙卷飞朝着黄符飘动的位置汇聚而去。 那股小龙卷风直冲着粟冉刚补好的房顶冲去! 轰—— 茅草翻飞,哐啷,屋顶的支撑柱一分为二,朝下砸去。 粟冉眼疾脚快,退后两步躲过了天降劫难。 夜凉似水,明月高悬,淡青色的柔和月光穿透并不存在的屋顶。 如粟冉蓦然地站着,茫然中带着几分无措。 他低头看向刚才夹着符纸的两指。动作还没收,指尖的方向赫然就是“净室归源符”冲击的屋顶…… 等等,他反应了一会儿。 迟迟意识到,自己居然成功画了个符。 只是,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顶,忽然想起那些师兄讥讽他的话…… 丧家之犬啊…… 怎么好像还成真了呢? 第3章 先吃个鸟补补身体 符箓使用后的瞬间,手腕位置的“静”字一闪而过。粟冉眨了眨眼,盯着那处看了看,又看向不远处的《符文开蒙》。 脑海中忽然涌现了一个想法。 难道仙子是在记录他使用符文的次数?还有……这个适合0-3岁孩子用的“净室归源符”,真的不是在拆家吗?! 符的威力远超想象,无论如何,粟冉不敢再使用了,看着满地的狼藉,秀气的脸上五官拧成一团。 他现在腰酸腿疼,四肢无力,内心疲惫。 【……宿主刚才发生什么了?】系统慢半拍。 粟冉:【我不关心刚才发生什么,我关心一会要发生什么。】 圆月高挂在天空正中,时间已经接近子夜。 粟冉明天还得去上早课,把坍塌的屋顶复位这种巨大的工作量已经超过一个长期营养不良十四岁少年的能力范围。 得下山找人帮忙。 脑海中关于剑宗师兄的记忆都是负面的,粟冉又穷得独来独往,他还真不确定他能找到人帮忙。 【哇,】系统语气上扬,像是突然切换模式,【宿主您可以今晚可以睡在废墟里了!真是新奇又独特的人生体验呢!】 粟冉:【……闭嘴。】 他勉强清理出一条可以爬上床的小路。 房顶虽然塌了,但幸运的是,“净室归源符”把灰尘全都带出去,环境还算干净,也不至于被呛死。 这里近后山,没准半夜蹿出来野兽。 粟冉趴在床上,连衣服都不敢脱,钻到被子里。 那本《符文开蒙》还在手上,本想研究下攻击符再睡,可粟冉太累了。之前感觉满胀的小腹现在空落落的,只是刚熄灭蜡烛,人就晕了过去,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常年卧床的人身体缺少最基础的运动量。 系统将粟冉的性格评价为“逆来顺受坚强乐观”,这八个字跟他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是乐观,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得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从基因层面就出了问题,根本无法改变。 月华渐敛,灰蒙蒙的天际被一缕晨光照亮。 一夜无梦,难得而奢侈。 他缓缓地爬起来,然后…… “阿嚏——” 清晨水汽中,粟冉拢了拢衣服,极不情愿地去洗漱。 剑宗弟子上课吃饭睡觉的地方需要通行玉牌,剑宗割韭菜,但又打心眼里觉得韭菜粗鄙,因而将他们单独隔离起来。 青霄峰三座侧峰分布着“天地玄”三处外门弟子培训地,按照“小门派弟子”、“散修”、“凡人”的分类,地位越来越低,条件越来越差,可以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目前粟冉他们能行动的范围是明悟峰一个犄角旮旯的角落。他顺着记忆下了山,又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专供他们这些人吃饭的百味堂。 百味堂菜价很贵,是凡间的几倍,剑宗可以说是把割韭菜贯彻到底。但好在也有免费的餐食,虽然只是一碗稀得像水的米粥,但比饿肚子要强上好几倍。 粟冉盛第三碗米粥的时候,庖妪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古怪了。但他还是表情自然地要了第四碗。 这一碗是新熬出来,还是滚烫的。粟冉被烫了下,下意识地向后甩了甩手,险些打翻后桌边的矮架子。 “小心点,这可是最新款的留影石!撞坏了可是要赔偿的!”饭堂管事冲出来,稳住摇晃的险些跌落的漆黑三角石头。 饭堂管事重新启动留影石,百味堂里的画面被投影在半空中。剑宗对他们这些外人极其不信任,各处都放了不少留影石,比如这处的就是防止有人逃单。 饭堂管事确认没问题才放粟冉离开。 粟冉盯着这个修仙版录像机,操作看起来很简单,他甚至想动手试一下,但管事盯得死,他没有机会才放弃。 虽然有这个小插曲,但这顿饭整体吃得还是颇为清净的。 伍盟那种高贵的人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粟冉也没见到其他认识的人。 昨晚的“小静”仙子的符给了他很大信心,吃饱以后,粟冉就坐在原位翻开《符文开蒙》,研究起初级攻击符。 伍盟留下的丝绸肚兜此时还在他身上。 要想摆脱这个混蛋,需要些反击的方式傍身。 和“净室归源符”不同,初级攻击符的笔画更多,结构更复杂。书上说,使用此符箓前,应先尝试催动,观察攻击方式,避免误伤。 粟冉很快将符箓画好,检查无误后,他起身出门,朝问道宫走去。 去问道宫路上要经历一片茂密林子,粟冉顺着林间小道朝前走,不多时,脚下小路开始模糊。 他停下脚步,左右张望,此处静谧,人迹罕至,再往前,茂密森林看不到头,林间有鸟鸣声传来,悠长动听。 就是这儿了。 粟冉两指夹起攻击符,口中念:“乾坤一气,化为玄罡,破!” 初级攻击符顺手指方向飞去,瞬间爆开,约半米直径内炸起冲击波,断枝朝周围溅射,一只麻雀闪躲不及被击中,直直落地。 力道大约是强壮成年男人猛挥一拳的程度。 只是,怎么是范围型攻击? 粟冉沉思,且不说范围攻击容易伤到自身,单看力道彻底击败伍盟也是不够的。 那如果出其不意呢? 他一边想一边过去,从地面捡起被蹦飞的麻雀,揣进衣服口袋里。 【宿主,它死了,救不活的。】 粟冉:【?我为什么要救?】 系统:【不然您为什么把它揣进兜里呢?是系统理解错了吗?】 粟冉轻嗤一声:【我是带回去吃的!】 百味堂清汤寡水的食物可以果腹,营养却完全不够。 十四岁正在长身体的年纪,粟冉不想长成小矮子。 四张攻击符炸死五只鸟,粟冉发现符箓飞出去的越远,发挥的力道越小。若是太近,确实有炸伤自身的可能。 他对攻击方式和力道把控越来越熟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回到主路,朝着问道宫的方向走去。 粟冉摸着手腕的位置若有所思。 刚才使用符文时,手腕处的“静”字亮起,然而随着次数的增加,光芒越来越少,等到第四次,“静”字便不出现。似乎真的是仙子在记录符文使用的次数。只是猜想无法被确认,粟冉就已经到了门前。 问道宫内已经有不少弟子。 这些人没有天赋却格外努力,只是这种努力并无作用,按照原书剧情,足足两百人,最后只有不到十人可以留下,还有他这么个“被走后门”的。 粟冉挑了个授课长老眼皮底下的位置,盘膝坐下,按照长老传授的方法开始吐纳呼吸。 凝心凝神,气守丹田;呼吸绵长,吐纳自然。 天地之间存在着流动的气,气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也就是五行之力;引气入体是修士通过修炼,将天地间的气化为己用的过程。 粟冉是五灵根,五行之力他都可调用。 在以单灵根为尊的修仙界,越纯粹的灵根意味着修炼上限越高。五灵根是杂而不精的代名词。在修仙世家,甚至一出生就会被厌弃。 粟冉不懂这些。他只是心无旁骛地吸气呼气。 问道宫内弟子逐渐变多。 习惯坐在前排的几个弟子看见多了个人,依次靠边坐下去。 修炼需要宁心静气,他们都很小心,不发出多余声音打扰其他人。 忽然,有人小声纳闷:“你们觉不觉得今天有点热?” 旁边弟子点头:“还真是,就感觉这里像有风,还是热风,明明都快秋天了。” 几个弟子感受温度,忽然有人注意到,这燥热似乎随着位置有变化,越靠近殿门口的方向反而越凉。 “真是奇怪。”一个弟子小声嘟囔,眼神飘向粟冉。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感觉这莫名热度是以粟冉为中心的,但他清楚这太过诡异,也无法开口确认。 粟冉对周围人的反应丝毫没有察觉,他只觉得,小腹那种饱胀微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不似之前那般来势汹汹,热感很快顺着全身流淌开。早上他受凉略感疲惫不适,此时不适已经不知不觉散去。 他依旧重复吸气呼气的动作,不知不觉,更多人察觉到环境异样,众人围成一个圈看着粟冉。 “他……”一人刚要开口。 授课长老不知何时走到前面,他摆手,示意弟子们坐回去。 “抱元守一,九转炼气——” 耳边浑厚的老者声音响起,粟冉知道是上课了。他没有睁眼,跟着引导缓缓调整状态。 过去三个月,授课长老教众人的只有一句“精心凝神,气守丹田;呼吸绵长,吐纳自然”,忽然换了一句心法,许多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不仅如此,平日里经常走动、关心每个弟子的长老,今天破天荒地站起桩来,他停留在粟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主动把节奏调整地与粟冉吐纳一致。 这堂课好像是专门给一个人上的一样。 随着腹部略微的饱涨感充盈,粟冉感觉小腹下像长出第二心脏,一股股暖流朝全身迸射。 刻意的控制下,那些迸射出的暖流不再呈现放射状,而是有了明确方向,经督脉上行,过尾闾、夹脊、玉枕,至百会,再后沿任脉下落,经印堂、膻中,重归丹田,如星斗循行,周而复始。 很快灵气运转结束,粟冉只觉得病气全消,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劲,随时都要喷涌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授课长老眼尾炸开的弯弯眉眼:“你炼气一阶了。问道宫的课程今日起,你可来可不来。对新入门的外门弟子的规划安排几天后会下来,这段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以后你就是我剑宗的玄级外门弟子了。” 外门弟子也分“天地玄”三级,玄级外门弟子是最底层的,只需要引气入体即可,做的也是最低级的扫地、倒水之类的工作,和杂役没有区别。而天、地两级的外门弟子,对灵力要求更高,月俸也更高。 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在其中注入灵力,刻下他的名字。 这每个成功引气入体的弟子都有一枚,也是进入剑宗其他区域的通行证。 粟冉接过长老递过来的玉牌。 他缓缓眨眼,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迟迟才朝系统问出了一句话。 【……就这?】 系统立刻申辩:【什么叫就这?!书里,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被这样那样再那样![○Д○]】 粟冉:【……】 玉牌莹润剔透,入手清凉,上面还富有阵法,粟冉仔细把玩打量。 众人无一不露出艳羡神色。 授课长老叹一口气,摇摇头继续嘱咐:“这还是你修仙的开始。等外门弟子的全部名单确认后,不久便会开启内门弟子的选拔,到时候你务必要报名。你有天赋,切勿松懈,要好好练功,不可止步于此。” 粟冉懵懂地听着这些话,心中却只觉得距离很远,好似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 授课长老话语重心长,表情却不掩惋惜。 这弟子虽然成功入门,但也不过是最低等的玄级外门弟子,就算过几年能侥幸成为天级或者地级,也不过是高级和低级杂役的区别。剑宗的外门弟子成千上万,唯有成为内门弟子,才可能在修炼上有所成就。 粟冉昨日还毫无开悟的征兆,一夜之间引气入体,是在凡人中表现得颇有天赋,但偌大的剑宗从不缺少天才,与他们相比,粟冉这点子天赋如同汪洋中的一滴水,根本不值一提,偏巧,粟冉本人还浑然不觉,跟没事人似的,毫无危机感。 哎……长老无奈轻叹一声。凡人在修仙界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没见识,又是劣等的五灵根,天生就短了一截,到底是难登大道。 粟冉敏锐地捕捉到长老细微表情动作,却不明白其中含义,一双黑不溜丢的眼睛只是机械地看着,时不时眨一眨,似乎带着几分懵懂。 “你可是有困惑?”长老问。 “有。”粟冉点头。 “你问便是了,既然已炼气,便是剑宗弟子,无需多礼。” 粟冉张了张嘴,迟疑片刻说:“你能给我详细讲讲什么是炼气吗?” 授课长老:“……???” 授课长老头一次见到如此有天赋但无知的弟子,表情简直控制不住。 他吸了口气,拂起衣袖摇头:“罢了,你下午放课后,勿要着急回去,我与你一一道来。” 第4章 娇气到差点被户外 上午授课长老当众开后门,喂粟冉小灶,下午他又恢复成往常不喜不悲,众生平等的复读机,念着一成不变的话。 粟冉处理几只死麻雀花了不少时间,下午回去上课时,前排已经坐满,他不得不坐回角落里的位置。 暗处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粟冉知道那是伍盟。 世家弟子被凡人压一头,偏巧,凡人还是要被他当做禁-脔玩弄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伍盟一定恨毒了自己。但授课长老那慈爱的眼神一直在粟冉附近打转,伍盟不敢动手,至少不敢在此时动手。 上午的努力修炼消耗粟冉极大的精力,下午怎么也坐不住,心思一个劲儿地飘走。 【系统,听书功能有吗?给我读一读书呗?】 【好哦。】 粟冉在意的是如何解决伍盟这个麻烦。 他叫系统越过主角风恕之,直接跳着念跟他以及伍盟相关的部分。他越听他越气,《折剑》这书是不是爽文他不知道,但他的部分绝对是R18文。什么入珠、多人换-妻、巨魔人兽、药物轮X、S-M身体改造……合着有点阴招全使他身上了?! 【跳跳跳,激-情部分全跳!】 【哦,那没多少了。】 剧情迅速跳转到两人的关系曝光,伍盟被父亲惩罚后逃跑,然后被门派的人当成潜入的魔族,最后被护山大阵绞杀成血肉不清的模糊肉泥。 紧接着作者笔锋一转揭露真相。——原来这些都是粟冉的手笔。 他跟了伍盟这么多年,早就吃清楚对方的性格和弱点了。伍盟是外强中干的世家公子,父辈最在意名节且管教严厉,他从小受尽宠爱和追捧,但其实骨子里还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傻气。 关系曝光是粟冉刻意设计让长老知道的,被误认为魔族也是算准伍盟会求助自己,趁机在他乾坤袋里放入魔珠。 粟冉感慨:【我不愧是能当主角经验包的人啊!】 也就是时运不济,换本书,他也能当主角。 “下课吧。”授课长老苍老的声音响起。 黄昏余晖下,弟子们鱼贯而出。粟冉看见伍盟没有随人群离开,而是在问道宫内徘徊,等他。 粟冉大步朝长老走去,继续上午没完的话题。 书中对于炼气的解释十分机械,凡人是0级,炼气是1级,再往上筑基、元婴、通虚、化神、渡劫、大乘,等级逐渐提高,就跟打怪升级似的,毫无真实感,粟冉无法理解。 长老有惜才之心,解答粟冉的疑惑,又有意引导,告诉了粟冉不少修仙相关的重要知识。 “人的紫府相当于灵气的容器,随着修炼会日益扩宽,灵气若是耗尽,身体就会变得虚弱,这时候就要补充。你现在刚刚炼气,所需灵气不多,汲取自天地即可。日后修为提高,紫府拓宽,便应逐渐学会从灵石中吸取灵气。这点并不难,只是你凡人出身,没有根基,需要多多练习,这两块灵石你且拿去用吧。” 粟冉握着两枚下品灵石,心里五味杂陈。 灵石和银子的兑换比例是:一块下品灵石=一两银子,两枚下品灵石虽然不多,但也抵得上二两银子,原来割凡人韭菜的无良剑宗里也是有好人的。 “谢谢长老。”粟冉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恭敬地作了个揖。 腰弯了九十度,平衡不好,脚下不稳,他差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小心。”长老捞了他一把,发出浑浊的笑声。 粟冉并不觉得害羞,只是隐隐感觉眼前的场景遥远且陌生。 他考上过大学,但没读过大学。 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校园生活抱有幻想,长老的温和善良似乎在某一刻与想象中的样子重合了。 莫名地,因为腿疾瘫痪而产生的执念消减了几分。 目送长老趁着夕阳御剑离去,粟冉也踏上归途。 - “师兄,这都快要亥时了,他别是跑了?” 粟冉的小破屋外,围坐了五六个素色衣衫、腰间带环佩香囊的剑宗弟子。 伍盟坐在石井边,单手托腮,双眼盯着地面。 他没有反应,被忽视的弟子耸耸肩,尴尬笑笑。 啪嗒—— 一块石头被踢飞,落出去半米远。 “艹,那小子今天突然就炼气了,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后门呗。”另一人咯咯笑道,“没看今天老古板给他上一上午小课吗?咱们伍师兄可都没这么大面子,说不定他昨天没回来,就是跟老头子睡了。我可听说老头子这么多年都没娶妻,那方面说不准多饥-渴呢?他本来就舍不得离开剑宗呢,卖个屁-股怎么了?” 鄙夷的淫-笑划破夜空,这几句话正好戳中伍盟的心事。 授课长老是有本领的,他是洗剑峰的二长老,掌管剑冢,无数名剑只听他差遣。这位长老年轻的时候,一柄青萍剑扫尽天下不平事,威名传遍修仙界,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敬畏三分。 斩岳长老多年来都不管俗事,今年不知怎么的,才破例被安排来给凡人弟子授课。伍盟的父亲也是借此机会让他跟随长老修炼,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会跟这些蝼蚁在一起?只是他许久没有引气入体,每回看到授课长老心都虚。然而,就粟冉这么一个低贱的凡人,授课长老却青眼相待,不仅主动引导炼气,就连课后也要单独辅导。 课后伍盟刻意磨蹭等待粟冉,也是想看授课长老对他到底有多上心。 他一直等到心凉,也正因如此,他才发誓今天一定要给粟冉一个教训。——无论是打他一顿,还是羞辱,或者其他方式都行,总之要出气。 正这么想着,来路方向,一个瘦小单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 “靠,终于舍得回来了?” 其余几人也齐刷刷看去,看清的一刻,表情都凝滞静止。 粟冉腰带系得松松散散,领口也敞开得比平时大,他手里拎着个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 伍盟喉结烦躁地上下滚了滚,吐出口浓痰,眼神直勾勾地锁死在粟冉身上。 他甚至能想象到,宽松领口下白皙细嫩的肌肤。少年是平板身材,没什么肉,肋骨都能隐约看见,还有那两点颜色浅但很干净的茱萸,都让他心头邪火翻涌。 “走,把他抓过来给伍师兄赔罪!”干瘪的麻子脸作势上前,其余几人跟着,只是才刚走半步—— “站住。”伍盟厉声,“谁让你们动他的?” 他的眉目很冷,同门愣住,还有人小声嘀咕:“师兄,不就是你,让我们来收拾他的吗?” 可没人敢反对,这些人是凡人,跟粟冉一样,跟着伍盟纯粹想蹭好处。 片刻间,少年已经来找众人面前。 伍盟看清,他不仅衣衫乱,头发也松散斜歪。 粟冉还没有及冠,平日里束发即可,之前他一脸穷酸相,但却有近乎偏执的讲究。 发带被水洗到泛白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但这些破烂总是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谨小慎微的窝囊劲儿看着特别好欺负,伍盟才会看上他。 可现在…… 伍盟抿唇蹙眉,心道:别真是被欺负了?他记得长老不是那样的人啊。 粟冉单手揪着摇摇欲坠的裤子,朝着系统骂了句:【这垃圾衣服怎么这么难处理?】 昨日他和衣而睡,刚才脱了下衣服,结果就穿不回去了,头发也被弄乱,一塌糊涂。刚穿越过来,他对如何穿衣、如何行礼,完全没数。 烦躁心情在对上五双直勾勾、充满熟悉情-欲的眼眸时,达到巅峰。 粟冉极低地轻嗤,无视他们,咬住下唇,小步走到伍盟面前。 “伍师兄……”他声音很小,微微仰头,松散衣袖下,打结的小手怯生生地伸出去,小心翼翼拉住伍盟袖子。 伍盟板着的脸被他小动作讨好,冷漠表情挂不住,还努力摆出高冷架子。 “干什么?”他甩了甩衣袖,却根本没用力。 粟冉继续用那极微的声音说:“师兄……你昨天让我穿的东西,我穿在身上了。” 尾音拉长、黏腻得像是要腻死人一样。 粟冉快速撩起下摆,一截不足一握的窄腰,而后是一抹若隐若现的薄红。 那是伍盟昨天留下的做工精致的肚兜,可只是一瞬,粗布麻衣就遮掩住无限风光。 这种半隐半现,让人想吃,却又没办法立刻吃到的情态最为勾人。 伍盟呼吸不畅,话语也开始变得颠三倒四:“那你还在那儿装什么,再过来点。” 一条胳膊伸出去揽粟冉的腰,另一只手朝着粟冉衣服下摆伸,就要摸进去。 没摸到,一双手推在伍盟胸口。 “师兄,不要……人、人太多了!”尾音变调,小鹿眼惊慌地转圈。 真是娇气。伍盟冷哼一声,本想忽视,但对上那双委屈巴巴祈求的眸子时,小腹下无名火燃烧得更盛。 他心道:惯着又怎么样?也就是自己还没玩够,乐意宠着,等赶明儿了玩腻了,当众欺负他一次,一堆人看着那多有面子。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伍盟朝众人摆了摆手。 那几人极不情愿地朝下山方向走去,有人低声骂:“妈的,真是个小浪蹄子。” 粟冉充耳不闻,委屈地继续发嗲。 “伍师兄,房顶塌了,我一个人修理不好,你能不能麻烦他们帮忙修理一下啊?” 伍盟没有含糊地下令,几个人路过粟冉的时候,纷纷投去恶毒且怨憎的眼神。 第5章 以身诱敌床上反杀 弟子们七手八脚、叮呤咣啷地收拾,断裂的房梁和茅草被清理出来,随意堆在院子里。 这房结构简陋,房梁是比碗口略粗些的细木,屋顶结构由纵横交错的许多细木搭建,整体来说就是一个字脆。 按理来说,这种几百年没人住的房子早就破损成危房了,可这间房虽然破旧,却远还不至于。 没准是那位“小静”仙子在结构中做了什么,才会如此。 粟冉准备上前检查,正在这时,伍盟叫住了他。 “喂,你那包里是什么?”伍盟指了指粟冉手里一直抱着的布包。 “是从百味堂带回来的馒头。”粟冉拍了拍布包,咬着下唇,表情可怜巴巴的,“我去晚了,百味堂已经打烊了,就只能带走。” 去得太晚是事实。但却是他故意卡着点,等管事离开才进去的。水一样的米粥连底儿都不剩,还是庖妪看他可怜,才破例送了他两个没卖完的馒头。百味堂的帮工是凡人,剩下的饭菜剑宗要求他们扔掉,也不允许带走。 “就这?”伍盟轻嗤一声,“两个馒头也稀罕成这样,你要是跟着我,以后想吃什么没有?还稀罕这两个馒头?” “师兄说的是……”粟冉抽了下鼻子,掩着面假笑,绕着院子探查。 断木清理后,又要搭建新的屋顶。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他们挑着粗的砍了一些,裁成合适长度,用来做新屋顶的基底。 一人下山取了厚油布,众人合力铺上去,重新在最上边压了一层茅草,又压了石头。 “伍师兄,收拾好了。”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此时月亮已经升到很高了,那些被伍盟叫来搞事的人累得一身臭汗。 伍盟看向粟冉,粟冉点头,伍盟也点头。 众人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连瞪粟冉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伍盟朝粟冉勾手。 这人虽然混但还算守规矩,并没有在人前动粟冉。进门时,他还保持着风度,一关门,立刻变了个人似的。 “妈的,终于到我手上了。”伍盟把粟冉压在门上,俯身去嗅粟冉身上的气味,一只手隔着衣服乱摸,粗暴且没有章法。 不得章法地摸了半天,连衣服的下摆都没有闯进去。 伍盟有些烦躁。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是什么人?粟冉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急切地渴求一个低贱的凡人? 少爷心性一下子上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被欺负得眼角通红的少年。 粟冉疼啊,他猜到这货会忍不住,没想到直接给他推门上了。 这身体瘦到只有薄薄的皮肉,后背磕到门板的时候,他眼泪直接出来了。 这王八蛋活该最后会被碎成肉泥!粟冉暗骂。 正在这时,伍盟也调整好状态,他整理衣衫,表情欠揍,居高临下地说道:“师弟,时间晚了,我看咱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你快点自己把衣服脱了,我们去床上,速战速决。” 他大摇大摆地占据了粟冉的小床。二郎腿翘着,两条靴子随便地甩掉,东倒西歪。 还不忘抱怨:“真是下等人睡的地方,以后给钱我也不来这种地方,你麻利点,别墨迹。” 粟冉:“……” 衣物落地的簌簌声传来,路过木桌时,粟冉顺手放上去一件东西。 他捂着胸口,抱着装馒头的布包,扭捏地在床脚坐下,表情不安中,还带着点羞怯。 “还拿你那俩馒头干嘛?”伍盟枕着胳膊勾手,拍了拍自己的下-腹,“岔开腿,坐上来。” 粟冉慢吞吞地凑上前,胸口位置挡着的手迟迟没有放下,更没有坐到伍盟身上。 “你怕什么怕?又不会真把你吃了,蹭蹭而已,现在就要了你,明天我爹就能罚我去清静峰思过。” 伍盟抬起粟冉的下巴左右摆弄,又用手背蹭了一下:“细皮嫩肉的,长得也周正,等你长大点,再好好打扮一下,还不知道将来有多少女修围上来。” 粟冉的手被压过头顶,他抿着唇,湿润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邀请人凌-虐欺负他。 伍盟满意地轻哼,喉头发紧,另一只手朝下摸去,艳红的丝绸肚兜被掀开。 他的手没有着急落下,因为手每多伸进去一点,粟冉的嘴唇就会被咬得更深一点,原本颜色很淡的唇色变得血红,还有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盛着的晶莹液体越来越多,像是随时都会溢出来一样。 真摸上去的时候,他会哭的吧? 比起触碰,凌-虐的快-感同样让人兴奋。 “我来了哦。”伍盟舔了下嘴唇,手缓缓落下,本以为摸到的应是柔软滑嫩的小腹,可感受到的却是粗糙发硬的质地,就好像是……纸? 怎么会是纸?伍盟视线看下去,却瞥见一抹诡异的微笑。 “乾坤一气,化为玄罡,破!”“体有金光,护!” 粟冉的声音极低且迅速,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将伍盟掀翻。 他脑袋直直地撞到侧边床板,身体因为疼痛蜷缩,连带着整张床都开始剧烈晃荡起来。 “你……”伍盟头晕眼花地扶住脑袋,他只感觉一个瘦小的身体骑到他背上。 “伍师兄,不是想我骑上来吗?喜欢吗?” 粟冉俯下身,按在伍盟后脑上,猛地一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 伍盟被重重砸在床上,他头晕脑胀,只感觉一只手伸进他脑子里搅动,狠狠骂了一句,紧接着,耳边响起粟冉咬着牙咯咯作响的黏腻声音。 “啊呀呀,师兄怎么骂人了?被压着的感觉不好吗?” 伍盟挣扎,下一秒,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了上来,他低头看清的一刻,汗毛竖起,连争辩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那是刀,一把锋利的菜刀。 被粟冉从百味堂借来的,一直藏在布包下面。 刀逼得很紧,伍盟脖子上流下一道红痕,血液顺着刀缝缓缓流下。 “伍师兄啊,”粟冉嘴角弯着笑,“你想做坏人,又不够坏。遇上更坏的不就原形毕露了吗?” 语气玩味,膝盖抵在伍盟后背,粟冉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向破木桌方向。 一块漆黑的留影石安静地落在茶杯后,正对床铺。那是粟冉从百味堂顺回来的留影石,早就被悄然启动,安静记录了一切。 “师兄啊,留影石看到了吗?”粟冉古怪地笑了笑,“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事了吧?” 伍盟呜呜乱叫了两声,他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脖子下面的刀。 粟冉恍然大悟:“忘了你现在不敢说话,不好意思啦师兄。” 他用那条被洗到发白的发带反绑住伍盟的手。刀离开伍盟的脖子,他才敢说话。 “聊、聊什么?” “就是想跟师兄做个交易而已。”粟冉将手中的菜刀在空气中挥动,他画了个花,菜刀轻盈地像是匕首。 伍盟本来想趁机反压,一看这架势,当时老实下来。 “什么交易,你……你说。” 手中菜刀被猛地插下去,伍盟迅速岔开腿,菜刀落在距离他下-体几个厘米的地方,他额头冷汗簌簌落下。 “就是师兄这玩意不老实,我又势单力薄的,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就只能想点特殊办法了。”他把留影石在手里把玩,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将里面记录的画面放出来。 画面里粟冉就只露出肩胛骨分明的后背,伍盟的脸倒是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师兄~你也不想这个被别人看见吧~以后你不动我,我不找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好不好?”玩味甜腻且恶毒,那把被玩得熟练的菜刀闪着寒光。 伍盟喘着粗气,看这个凡人,这张脸明明还是清秀平淡的长相,但加上那副丧心病狂的表情,竟然让人心生畏惧。要知道粟冉比他小两岁,还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好好好……”伍盟哪里有拒绝的权利,他颤抖着几乎是央求,“以后我再、再也不动你,你把刀拿、拿远点。” “师兄确定会说话算话吗?” “算、我,我可以跟你签灵契。” 伍盟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灵契加上今天的震慑最多只能让他老实一阵子,但粟冉也知道,此时自己没办法要求更多。 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地转了一圈,粟冉笑了。 “我相信师兄呢~” 两人签了灵契,伍盟走得极快,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粟冉目送伍盟离开,嘴角勾起一丝笑,直到确认伍盟没有反扑,他才重新回到房间里。 布包被展开,一沓厚厚的符纸出现,足足有二十三四张,除了攻击符就是防御符。 这些都是粟冉在百味堂画的。 肚兜下塞着的符纸是为了出其不意,当时床上空间小,两个人又离得近,粟冉才成功的。 伍盟的身体素质比他好太多,如果真的硬拼,这些符纸都用完,可能也无法制服。 身体要好。 粟冉默念,他必须得锻炼,不能一直这么弱下去。 如此想道,他打了个喷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小腹空荡荡的,一股麻木的冷意自脚底上涌。 粟冉把馒头分成小块塞进嘴里。 他年纪小,胃也不大。按理来说,两个大馒头应该够吃了。可全咽下去,还是觉得肚子空空的。 难道是累了?对付伍盟的时候,精力高度集中,感受不到疲倦,实际上,从大清早起,他今天都没有闲下来。 粟冉打了一桶水,想擦一擦身子就赶紧入睡,可是刚走了不到半米,他就身子一斜歪,直接摔到了地上。 水洒了一地,湿漉漉的糊在身上很难受,粟冉想要站起身,可是怎么也动不了一点,身体软得跟面条一样。 意识濒临昏迷的时候,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况。 他根本不是饿或者累的,而是灵力枯竭! 炼气期一阶的修为,一天逞强画了快三十张符,早就远远超过承受范围了。 灵气枯竭会怎么样来着?昏迷?体质下降?紫府受损?还有什么来着?! 粟冉拼尽全力想爬回屋里去找长老给的两颗灵石,然而太远了,还在半路,就陷入了昏迷。 第6章 噩梦连连差点应激 粟冉做了个梦。梦里,他没有逃脱伍盟的魔爪,书里写的那些扭曲且变-态的情节统统上演。 他被绑在床上,七八个看不清嘴脸的人围着他淫-笑。 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化,他的小木屋、问道宫的地板、医院的病房以及他现代的那间卧室。那些脸扭曲蠕动,时而是伍盟,时而是陌生人,时而是穿越前某些脏东西。 这个梦太过真实,粟冉像是掉进了无尽黑暗的大海,他拼命地向上游,冰冷刺骨的海水只会更紧地将他包裹,脚底旋涡和海草拖拽他到更深的地方。 “师弟,师弟!”模糊中,他听见一个温和且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呼吸一口气,用力抓住触手可及,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 紧接着,浑身上下如铁的冰冷感,缓缓退去,那些扭曲且光怪陆离的噩梦撕碎到只剩碎片的残影,堵塞的气管也逐渐通畅。 【宿主宿主——】 系统急促的呼唤循环往复。 粟冉脑袋嗡嗡直叫,像被猛撞的古老编钟。 他扶着额头缓缓起身,模糊的视线中,暖黄光斑跳跃,温暖和煦的温度洒在他身上,身体暖暖的,尤其是紫府位置,充盈且温热。 这儿是哪儿……?白天了吗?阳光这么暖和。 他揉揉眼,视线聚焦,这是他熟悉的小屋,温暖橘黄也并非太阳,而是一盏挂在他床头、做工精致的琉璃莲花灯。 莲花灯最下层是透亮淡绿莲叶,下面点缀着七条金线流苏,略微展开花瓣中,暖黄光辉流动,正是光源。 【这是什么东西?】粟冉纳闷。 太精致了,跟他的房间格格不入,简直有屎盆子上镶金边的怪异美感。 【这就九韵琉璃灯啊!九韵琉璃灯!宿主。剧情线出问题了!我们完了!】 【什么玩意?】粟冉嘀咕,【剧情线早就乱了。】 他心道:系统跟个智-障一样,他开始搞伍盟的时候,剧情就不会按照原本方向进行,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翻了个白眼,正在这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男子看模样二十岁出头,一身崭新碧青衣衫,虽不带玉,但看起来矜贵自持。那衣服其实只是剑宗最通用的款式,但到底是人衬衣服。同样的校服在伍盟他们身上像葱,还是菜市场里卖不出去的烂葱。在他身上却像是树,绿盈盈蓬勃生长的小树。 好一个仪态,容貌都出众的谦谦公子。 背景是破旧到惨不忍睹的木门,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仙气,瞬间让人明白什么叫蓬荜生辉。 只是……粟冉的视线下移,注意到了一个很违和的点。 这仪态翩翩的公子,脚上的鞋怎么那么旧?婆婆为了给他治病,也经常把鞋穿到侧面刮出毛絮,而眼前这个衣服崭新的矜贵公子哪里看起来需要穿旧鞋? 【额,他……是谁?】粟冉卡顿。 盯着这陌生的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粟冉连动作都迟疑了。忽然,他喉头一痒,猛地咳嗽起来。 男子大步走到床边。 “师弟病还未愈,勿要乱动,先好好休息。” 他微微蹙眉,眉宇间有散不去的忧愁,伸手将外袍批在粟冉肩头,指尖温热在接触到粟冉肌肤的一刻,迅速弹开。这种距离感却不叫人感到生疏,反而中和过分的亲切友善,恰到好处。 声音也是温和的,婉转动听像黄鹂鸟,还有几分莫名的耳熟。 此刻两个人距离近,长相看得清楚。他细挺如起伏山峰的俊眉微微凝着,精致高挺窄鼻让人觉得此人不凡。 五官明明都精致如画,美得无可挑剔,但骨量并不重,轮廓棱角也不明显,凌厉感由此被综合,倒多了几分柔美。他的眼眸习惯性地低垂,黑睫间似乎垂着一滴看不见的泪,悲悯与神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是,他到底是谁?】粟冉顿感不妙。 脑海中穿来系统幽幽的一声叹息。 【哎……】 粟冉:【?】 系统:【他风恕之啊,宿主。】 【谁???】 粟冉瞬间反应过来。 风恕之,剑宗大弟子,《折剑》的主角,那个!绝世大圣母! 不是,他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了? 对上伍盟尚且有胜算,此时粟冉彻底绷不住了。 粟冉看书的时候重点关注的是伍盟和自己的这条线,但是为了方便理解,系统还是带了几句主线剧情,以及重点人设。 脑海中关于风恕之剧情线的记忆不多,印象却极其深刻! 而且不是好印象! 风恕之圣母到粟冉怀疑他脑子有病! 就如同大多数龙傲天男主一样,此人有着悲惨的童年经历。 凡人出身,全家被强盗所杀,路过的剑宗掌门看他可怜,帮助他收敛尸骸,带回门派悉心教导。风恕之根骨尚可,天赋绝佳,一路开挂,二十一岁达到元婴修为,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他在剑宗长大,把剑宗当成家,对掌门长老都很尊敬,对一草一木极度爱护,甚至还颇有责任感,主动承担起管理宗门和照顾师弟师妹们的责任,剑宗大家庭被他经营得蒸蒸日上,隐隐有超越修仙界第一宗门沧阳的架势。 这本来是一个共创佳话的温馨故事。却在结局十万字时,发生了惊天逆转! 风恕之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他得知身世真相。 ——当年他全家被杀不是意外!剑宗掌门有通天眼,一早看中他天生仙骨,周身气运可以兴旺门派,才故意设计,杀他全家! 掌门、长老、青梅竹马的女主角,到最后全都知道真相,却统统瞒着他!感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舍得他这个血包。 按照寻常龙傲天剧本,这时候风恕之应该复仇了。 但他没有。 他闭关三天三夜,再出关时,满眼血丝,形容憔悴,一夜白头,心脉受损。 多年来,父母凄惨的死状总是在午夜入梦,他不可能原谅剑宗。可他也没办法报仇,剑宗无数土地建筑是他亲手规划,面前的师弟师妹哪个不是他从小带大? 剑宗是他的一部分。 离不开,回不去。 在师长不忍的目光,师弟师妹们劝他放下的话语中,风恕之身形摇晃,却坚定地走上剑宗考验心性的通天阶。 通天阶一共有一万三千阶,他每上一阶,就磕一次头,拜谢剑宗恩情。 走到正殿前,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了,长老掌门师弟师妹警惕地注视着他,护山大阵随时启动,一旦他动手,立刻诛杀。 可风恕之依旧没有动手,他再次谢过所有人,做出一个震惊全修界的决定。 风恕之,大乘期巅峰,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风恕之,在众目睽睽下,自废修为,折断本命剑,剔除灵根,将自己因为剑宗拥有的一切悉数归还,转身离去。 他折剑报恩的行为震惊整个修仙界,上达九重天。天道感动他高洁品行,修补其本命剑,归还灵根和修为,破格允其飞升。 这也是这本书叫《折剑》的原因。 粟冉只有六点感想:“……” 他白眼翻到天上去,锐评了两个字:“傻-逼”。然后就快速跳到了自己和伍盟的故事线。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好吗? 偏偏要为难自己?他不懂有人为什么如此智-障。 那时候粟冉不太在意,因为他和风恕之出现交集的剧情还远着呢。 此时此刻,对上这位头号冤大头悲悯慈爱……令人厌烦的英俊面孔,粟冉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看看他还能不能保持这幅悲天悯人模样。 【统子,120,帮我打120,高血压犯了!】粟冉手抖,他单手扶额,身子往前一缩,外衣顺着单薄肩膀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明显的锁骨。 粟冉:“……?” 他看向风恕之,语气抬高反问:“我衣服呢?!” 手顺势伸到被子下面摸了摸,问题更严重了,不光是衣服,裤子也没了! 他现在是全-裸挂空档! 【靠啊,】粟冉骂了一句,【男男授受不亲!】 经常生病的人对身体的边界格外敏感,粟冉警惕地看向风恕之,揪着外衣,背脊紧绷,像一只随时炸毛的猫。 风恕之耳聪目明,心思细腻,他微微低头,温润柔和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羞赧道: “师弟,你的衣服是我脱的。那天你摔在泥水里,浑身湿透,我怕你感冒,就自作主张给你脱了衣服,又用小清洁术帮你洗了身体。” 他微微让开身子,露出门口衣架上被洗得干净的亵衣亵裤,以及那条扎眼的…… 大红色丝绸肚兜! 【啊——】粟冉眼睛疼,往后坐了坐,不看那烦人的东西。 他只是想叫,想发泄,倒不会真因这点小事而社死。 风恕之也是面色如常,选择性眼瞎,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出卖他的是,微微低下的脑袋,和故意错开的眼神。他也才二十一岁,就算少年老成,也终究是年轻。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攥紧衣角,脸颊快速爬上一丝薄红。 害羞个球啊!粟冉想打人! 粟冉胸前中情绪翻滚,忍不住咳嗽起来。 “师弟……”风恕之目含忧色,轻拍他的后背,粟冉躬身躲开。 风恕之抿了抿嘴,坦然解释:“山里水汽重,脏衣服放不住,我就顺手洗了,前两天下雨,今天出了太阳,正准备晾出去晒晒太阳,没想到只晾了外面的,你就醒来了。” “……” 粟冉:【所以我昏迷了三天吗?】 系统:【对,这两天都是他在照顾你,床头的九韵琉璃灯就是他拿来的。为了解决你灵力透支的问题。】 粟冉的视线再次转向床头的那盏灯,他刚苏醒的时候系统就提到过,还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任务线崩坏了,完了完了,都完了。 他看了片刻,朝系统确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剧情中,我第一次被伍盟逼着害主角,就是跟九韵琉璃灯有关?好像是风恕之用这个灯获得了不错的机缘,伍盟嫉妒得不行?!】 【嗯嗯嗯!】系统连连点头,【宿主,您终于想起来了!OT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噩梦连连差点应激 第7章 女主待遇要不起啊 九韵琉璃灯可以激发灵石灵气,帮助失去意识的人滋养灵脉。 原剧情中,女主段鸮晓在剑宗后山采集材料时,被窜出来的妖兽所伤陷入昏迷,风恕之拿出这件宝物,帮其调理身体后,被段鸮晓之父玉宸剑尊强行抢到门下,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玉宸剑尊一柄月沉长剑在手,是当世唯一一位剑尊。这个剧情是风恕之剑法更进一步的转折点,更是他跟段鸮晓这个傲娇大小姐产生羁绊的感情线开端。 粟冉忽然想起一个关键信息:【我记得九韵琉璃灯好像是孤品,而且使用次数有限。】他语气颤抖地跟系统确认:【那现在这玩意儿还能给女主用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了!】系统大哭,【九韵琉璃灯一共有九片花瓣,您没看两片已经枯萎了吗?原著可是给女主用了九天她才苏醒的!现在七片叶子,还醒个球啊!所以说完了,我们完了!】 【不是?!这女主待遇到底怎么给用我身上了?!】粟冉语气都变了。 系统哭得更大声:【我也想知道啊!你灵气透支,他刚从焚天幻境中历练出来,谁知道怎么就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来看你了,手上正好拿着这个灯,就给用了。】 焚天秘境是大秘境,风恕之前去主要是带师弟妹们历练。九韵琉璃灯虽然好看,但用处不大,风恕之把好宝物都留给师弟妹,只借口喜欢留下这一件,然后又转身给粟冉用上了。——这就是男主的特权,哪怕他什么都不想要,机缘和宝物都会主动被送到他的面前。 粟冉的视线聚焦到风恕之脚上那双怪异的云靴。 原著中,风恕之用自己的月俸救济贫穷的师弟师妹,因而过得极其清贫,他的衣服经常是洗到发白,靴子也经常是穿到不能再穿。然而剑宗首徒的身份使得他在外必须时刻注重仪容仪表,因此,风恕之准备了两套装备。出门在外或者见客时穿的,材质极佳且新。而日常练剑和门派内穿的则是那套洗到快要发白的旧衣服,还有刮出毛絮的破鞋。 风恕之穿着那双花纹都模糊了的云靴,崭新的校服裤脚下还有一点未清理干净的泥水。 ——分明是只来得及换鞋就过来了,这更印证了刚从焚天幻境出来。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一种极致的怪异感从心底升起,又被粟冉强行压下。 九韵琉璃灯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了,他只想让风恕之赶紧离开,断掉联系,并且试图找到补救剧情的方法。 粟冉的视线乱转,心头慌乱,想不出办法,倒是又咳嗽了两声。 风恕之关切:“师弟体质弱,灵力透支,淋了雨,还是有些病了。” 他起身出去,端进来一碗温热的药汤,递到粟冉面前:“这方子是我问医修要的伤寒药,一直温着,就等你醒来。” 粟冉看了看风恕之,片刻,端起碗,咕噜咕噜地把药灌了下去。 身体要紧,跟生病相关的事情,他从来不含糊。 药很苦,非常苦。粟冉一口气喝下去,再抬头,就只剩下碗底一点儿挂壁的棕黄色液体。 “谢谢师兄照顾。”他抬起头,用手背抿了抿唇角,把流出来的一点液体也都擦得干干净净。 动作利落,且毫不犹豫。只有身体微微的一阵颤抖暴露他还是被苦到了的事实。 风恕之眼底染上几分惊讶,旋即温和笑容又挂了上去,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块饴糖。 “吃吗?” “不要。”粟冉轻嗤,他嘴唇微微嘟起。 风恕之浅笑:“宗门里好些个比你还年长的师弟妹们,喝药都要哄呢。” “我又不是他们。”粟冉抱臂,脸扭过去。 风恕之笑意更明显了,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粟冉。风恕之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是粟冉因为住宿费的事情,哭花了脸,只不过,粟冉明显不记得这件事了。 当初那个哭唧唧的小孩,现在这个喝药倒是毫不犹豫,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风恕之目光柔和,他拂了拂衣袖,俯身探了探粟冉的额头,又迅速离开,礼貌而疏离,好像一个关切的长辈。 “师弟喝了药再睡一会儿吧,灵力枯竭不是两三天能将养过来的,这九韵琉璃灯还得照一照。”他起身,朝着衣架走去,“我先去把你的亵衣亵裤也晾出去。” 粟冉冷冷开口:“师兄,我已无碍,这等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来便可,师兄回去即可。”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滚了。 顶着大师兄这个名号,风恕之习惯照顾所有人,大家也习惯被他照顾。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拒绝。 茫然片刻,笑容又缓缓爬上,他试探道:“那师弟,我就走了?桌上我放了几块灵石,等九韵琉璃灯熄灭,你记得续上,至少要再吸收一颗灵石,你才可正常活动。柜子上,我给你带了些馒头和肉干,身体强健,日后修炼才能更顺利,水我也打好了,茶壶里的都是新换的,热水也有。” “好的,师兄。谢谢,师兄。” 风恕之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拂起衣袖,步履稳健,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房间很小,衣架就摆在出门必经的位置上。 他停在那件从粟冉身上脱下来的精致大红肚兜面前。无人注意的角度下,风恕之眉心隆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快速地回头瞥一眼粟冉,确认粟冉没转过来,他将肚兜塞进袖子里,大步离开。 走出院落,微笑终于落幕。他长舒出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肚兜,表情凝重,呼吸也粗重几分。 丝绸质地的肚兜上鸳鸯戏水的图案是纯手工织绣的,最为瞩目的是鸳鸯一对灵动眸子。阳光下,眸光流转,那对戏水鸳鸯活过来似的,深情凝望彼此。 风恕之一眼就知这是泗府出产的锦霞云线。这材质最突出的就是手感和光线下的变幻,但别说凡人了,就连普通的修仙者都无法接触,非得是有些特殊门路…… 他再想到粟冉桌面上放了好些攻击符,以及他对衣服被脱表现出过分的警惕,他厌恶别人的触碰,又拒绝了他的照顾……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堆叠起来。 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逐渐在风恕之脑海中成型。 ——师弟在剑宗被人欺负了,在他不在的这三个月里,而且欺负得很严重。对方非富即贵,还可能是门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或者他们的家眷。 笑意不见,眉宇间显出担忧与急切,风恕之抿着嘴,脑海中又浮现出眼神发直的粟冉,心情凝重,胸口梗着一口浊气迟迟无法吐出。 剑宗最讲究规矩礼法和门风清正,有权有势的长老和眷属更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会出现如此违背规矩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发生在一个刚入门弟子的身上。他不过是在外三月而已?! - 棉被已经破旧发白,并不保暖,粟冉掀开被子时,只见身上还盖了层明显不属于他的羊绒薄毯。 难怪这么暖和。 他把披在肩头的外衣裹在身上,这条素白氅衣朴素干净,印了些许天青云纹,质量不过中等,但同样也不是他负担得起的。 除了九韵琉璃灯、灵石、大饼肉干,原来风恕之还给他拿了毛毯和外衣。 粟冉惆怅地站起身,摘下九韵琉璃灯。 此时此刻,莲灯流光已经比之前黯淡许多,他端起来看,发现其中灵石只剩下小拇指大小,看样子即将耗尽。他从桌上拿起风恕之留下的灵石,掂量起来,足足七块,竟都比授课长老给他的个头要大,颜色要纯,光泽也更好。 灵石也有品阶之分,风恕之给他的灵石明显品阶更高。 整整七块中品灵石对鞋边都刮出毛絮的风恕之意味着什么?粟冉紧紧皱眉,脑海中浮现出风恕之一层不变的标志性笑颜。 他的笑像与生俱来的本能,永远固定在脸上,却并不让人感觉虚伪。这笑容深处还带着一丝无法触及的冷。中间有片刻,冷意消散,只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不悲不喜的温和。 那是一股浓重的悲悯,仿佛倾其所有对他人好,是他与生俱来的宿命。 只是,粟冉厌恶这种感觉。 自打他瘫痪后,凡过分对他好的人,必对他有所图谋。 ——小区里的大妈带着果盘主动上门关心,是为了看他们生活拮据,激励自己的孩子上进;社区的人看望他们,给他们搬新房换新衣,是为了做样子,领导一走就回收回;邻居的叔叔给他买新书,主动照顾他洗澡上药,是图他的身子。 每每被照顾,粟冉第一时间感受的是防备与厌恶。 他不怀疑这个世界上有善意,就像授课长老对他的惜才。 但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条件、包容一切的善。——他的父母都能在生病的时候,抛弃他,他拿什么去相信有人会倾其所有对他好?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婆婆。 他知道风恕之的人设就是圣母,但对方轻描淡写地掏心掏肝,只让粟冉想要立起身上全部的刺,快速跑远。 粟冉揉揉眉心,头疼。 他沉默地把灵石装进九韵琉璃灯的花蕊空隙,黯淡莲灯再次亮起来。七片盛开莲瓣中,有一片随着光芒的亮起逐渐枯萎缩小,宛若活物枯萎,栩栩如生。 【算了不想了。】他叹气,【系统,有什么跟九韵琉璃灯来历相关的重要信息吗?】 【不多,我念给宿主听。】 粟冉听着系统提炼的内容,概括下来就是,九韵琉璃灯是炼器宗开山祖师公孙卯的作品。这位祖师爷在炼器一途颇有造诣,他一生都致力于将器物变得和动物、植物一样,有生命。九韵琉璃灯就是这样一件炫技之作,它仿照灵花九日莲,只可盛开九日,且每日枯萎一瓣,直到彻底凋谢。 既然花瓣每片花瓣的凋谢都是独立的,那便应该有关键的东西用于控制。 粟冉上下左右将琉璃灯反复翻看,注意地重点落在盛开花瓣和枯萎花瓣间的区别,不多时,他就注意到花瓣下方层层叠叠的图案。 这个线条走势和感觉,他格外熟悉。 像是符文。 符文写在符纸上叫符箓,写在器物上就成了器纹。只是……这器纹是什么作用? 粟冉无法确定,反复查看后,拿出符纸,端起琉璃灯,仔仔细细地描摹勾勒。 和初级符箓不同,九韵琉璃灯上的符箓走势和比划更为复杂。粟冉表情十分认真,下手稳且准,普通的毛笔在他手里如刻刀一样精准。 他没画几笔,握笔的手就开始颤抖,紧接着后背连带整个身体都开始抖,视线也变得模糊,酸痛难忍,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 【宿主怎么了?】系统关切。 【好像是越阶了。】 粟冉用手背挡住眼睛,两腿趺坐,按照长老教他的方式吐纳呼吸,很快饱满的灵气在体内运转,混乱的灵流变得有规律且可控,身体的不适感退去。 授课长老曾经告诉过他,秘籍也有等级。炼气期的修士看到元婴期秘籍,就会跟看天书一样,不仅无法理解,还可能被其中暗藏的威力所伤。当初他在小世界中看见的秘籍也正因如此,无法看清名字。 符文跟秘籍大抵相似,应是九韵琉璃灯上的图文超越了他目前的修为等级。不过这也并不难理解,毕竟他才炼气一阶,如何能成功解读开山祖师的东西呢? 【修复这个灯还有什么别的思路吗?】 【外门弟子选拔后,剑宗会开设内门弟子大选。内门弟子大选要求弟子选择两科学习然后考核。宿主如果选修炼器,说不定可以有些机遇?】 【哦?】粟冉兴致缺缺,【你仔细说说?】 第8章 好好锻炼避免入珠 【剑宗对内门弟子的要求极高,最终能入门的人数也很少。因此按照传统,剑宗都是先培训,后选拔。报名弟子可以在“剑法”、“炼器”、“丹道”、“符文”、“种植”、“药理”选择两科,根据选科缴学费,前三个月决定分峰,后三个月决定最终人选。】 分峰=选择专业大类;决定最终人选=专业细分。 粟冉默默划重点:交学费。 剑宗是修仙界第二大的门派,对弟子要求很高。如果只是选拔,能收取的费用很低。先培训再选拔的制度,给人一种“学完,我也能选上”的错觉,宽进严出,吸引更多人来报名,也能收更多报名费用。 粟冉揉揉眉心:【这不就比我刚参加的外门弟子选拔,多了个填报志愿环节吗?他们怎么不直接抢钱?】 粟冉是“负”人,风恕之塞给他的灵石他还想还上呢。这个被割的韭菜,他真是当得够够的了。 只是,他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宿主,介于风恕之的身份是凌霄峰延鸿长老首徒,后续的任务主要在凌霄峰,您本来是跟伍盟强行绑定的,现在解绑,为了后续任务正常进行,哪怕不修复九韵琉璃灯,您也得成为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的分配纯属随机,剑宗七峰可分配的职位上万,凌霄峰是七峰中最出名的,要求极高,哪怕是外门弟子也不收玄级的。 粟冉迟迟意识到自己强势驱赶伍盟的行为实在过激。——真正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虚与委蛇,保护贞-操的同时,依旧保持着绑定,这样哪怕是不成为内门弟子,也可以继续任务。 【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呜呜呜——】粟冉哀嚎,硬挺挺地躺回床上。 九韵琉璃灯要修理,内门弟子大选要报名,而在此之前,他这个十四岁还没发育的小弱-鸡,还得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补充营养,至少不要在未来长成小矮子。 头痛,真的头疼。 这天崩开局,如何应对? 还是先睡一觉冷静冷静吧。 - 九韵琉璃灯的作用范围有限,粟冉没办法离开屋子太远的。接下来的几天,他专注于收拾房间、重启生活、研究剧情,以及锻炼…… 清晨熹微的光线中,粟冉早早地就爬起床来,做了套拉伸运动。 汗水打湿的柔软发丝被朝阳照得金黄,半截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被一层薄汗覆盖,他嘴里呼出热气,淡色的嘴唇被血色染红,像是白瓷瓶上的一抹朱砂。 虽然诸多不如意,但粟冉颇为珍惜现在的日子。 目前他顺利成为剑宗的外门弟子,比书里那个不知道好运多少了。 原著中,他被伍盟那个混蛋欺负了一整夜,浑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伍盟承诺不动他,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诱惑。第二天清晨,泪水混着血水染湿床铺。 粟冉咬着下唇,拎起被子遮挡,死死盯着伍盟那张脸,却又无可奈何。 这副模样极大取悦吃饱喝足的伍盟,粗粝的手摸上白嫩脸颊,紧接着,作恶的笑声响起。 “别哭了,引气丹给你,来靠近点。”伤口再次被破开,羞辱和恶劣行径却并没有因此停止。 “师弟,这丹药可贵着呢,你好好含着,过了今晚就可以引气入体了。太浅容易掉出来哦,师兄帮你放深一点。” ——伍盟在骗他,服用丹药增进修为有很强副作用,应该少量多次循序渐进。但粟冉不知道,他不敢挣扎,只能隐忍顺从。 巨大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强行突破紫府,身体被撕裂成破布娃娃。瘦得像猫儿一样的少年缩成了一个句号,手心用力抓住棉被一角,脚背绷成直线,整张小脸扭曲得五官缩成一团,还有难以纾解的酸涩与屈辱。 ↑↑↑这就是关于他引气入体那段的描述。 看完这段,粟冉得出了两个重要结论: 1.《折剑》确实是黄文。 2.要好好锻炼身体。 一套拉伸运动做完,又接了一套军体拳,粟冉已经满身是汗了。 他把腰带一松,拉开领口,大敞着,坐在井边。肋骨随着呼吸起伏,凹进去的小腹震颤,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他单手把玩着腰带的小尾巴,摇摇晃晃地回到了房间里,三下五除二,除掉了身上的衣服,打湿毛巾,擦拭身体。 粟冉受不了黏腻的汗湿。他浑身白得快要发光,薄薄一层皮肉下,肋骨隐约可见。 【太弱了啊!怎么比我穿越前的身体还要弱啊!我得什么时候能练得跟风恕之一样啊。】他一边单手穿裤子,一边嚎叫。 原著中,关于风恕之的体魄有着详细的描述。剑宗靠近北境,四季分明,风恕之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练习剑宗的归一九式,无论刮风下雪。 飘飞的细雪中,年轻的剑修执剑而立,散落乌黑发尾被细碎雪粒染白,他却浑然不觉,认真专注地挥舞手中长剑。 浓密长睫下缀着细小水珠,赤-裸的上半身蒸腾着热气,落雪打在他的身上,瞬间和汗珠混为一体,顺着胸肌的中逢流下,蓬勃有力的身体像是一条从水里跃起的鱼。 还有什么结实饱满的胸线,稳定的核心,肩膀被撑出的利落褶皱,发力的紧实小腹,凌空一跃以腰为轴用力一拧。 粟冉很喜欢那些描写,风恕之的身体完美满足了他对健康体魄的全部幻想。 ——他只是想有这样强健结实的体魄,这是他瘫痪在床多年的夙愿。 今天是确定外门弟子安排的日子,粟冉一早就接到通知,要求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住到临时的十人通铺,等待统一安排。但是他不想人挤人,所以跟管事申请不住通铺,管事却轻嗤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粟冉,只扔下一句:“迟到按照门规处理”。 粟冉只当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他不知道的却是,剑宗这样的大门派,最注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规矩。睡临时的十人通铺就是立规矩的一步。 集会定在巳时初,可卯时一过,管事就敲着锣,将众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弟子们被召集到议事厅里,训话的承煜长老却迟迟没到。众人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哈欠连连,眼皮耷拉着,身体摇晃,仿佛随时要睡过去。 管事站在旁边看,戒律司执事握着戒鞭,时不时地猛一抽动,在半空中打出猎猎响声,吓得意识不清、快要睡着的弟子猛地一机灵。 “咱们剑宗啊,最注重规矩,集会不得迟到,不得分心——”管事念着。 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明明还没到时间啊。然而紧接着,戒鞭又抽了下来,于是所有的想法都不见了,就只剩下最本能的遵从。 立规矩的第一步:学会服从,莫问原因。 屏风后,负责管教外门弟子的承煜长老单手背后,抚着胡子,表情颇为满意。 “不错不错,看起来今年的教育成果不错。” 他身边的内门弟子手执记事簿,对着议事厅里的弟子一一辨认。所有的名字旁边都记录了对号,除了一个名字…… “长老,有个叫粟冉的弟子还没到。” 承煜长老:“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毫无服从意识的粟冉走了快一个时辰的路,他抬起头,太阳已经褪去黎明时的模糊轮廓,低低地挂着,暖意也还不烫人。 从明悟峰到青霄主峰的议事厅远,为了避免迟到,他早早出门,脚步也特意加快,紧赶慢赶,终于在巳时前一盏茶的时间进了议事厅的门。 刚迈进去半步,他就被里面整齐站好的弟子们吓了一跳。戒律司执事锐利的眼神直挺挺地刺过来,他手中的戒鞭半举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扬起。 粟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我……迟到了吗?” “没、有、迟、到。”戒律司执事硬邦邦地开口,语气一字一顿,他凹陷眼眶中锐利的双眼像要把粟冉戳死。 “哦。”粟冉在无数或羡慕、或看戏的交错眼神中,淡定地走到了队伍的最末尾站在最后一个,表情自若。 巳时一到,屏风后的承煜长老缓步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一双锐利的眸子在议事厅环绕一周,最后定格在粟冉身上。 “就是他?”“他就是粟冉。”“一会儿……” 长老在管事身边耳语,管事飞速地记录,时不时地点头,片刻,走回屏风后。 集会正式开始。 前半场主要是承煜长老讲解剑宗的历史,如何立派、如何发展壮大。粟冉听得犯困,直到听到“剑宗欠钱”一段,他忽然清醒。 【明明是剑宗为撑门面,跟炼器宗赊了灵剑无数。怎么变成了炼器宗看好归墟剑宗未来发展前景,主动提供灵剑,剑宗坚持还灵石了呢?】粟冉嗤之以鼻。 《折剑》是一本典型的“名门正派”却是最大恶人设定的小说。 归墟剑宗是风恕之所在的门派,但他真正的高爽情节却都是离开剑宗,独自游历后。 “剑宗不养闲人,凡是剑宗弟子,必须承担建设门派之责任,接下来是职责分配——” 管事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剑宗的工作每三年做一次调整,弟子们的去向完全随机,肃穆的环境下,众人都屏息凝神听着,期待自己分配到更为清闲的岗位上。 “弟子袁伟,地级,望月峰云玉女君灵田浇水——” “袁伟领命!” “弟子张勤,天级,洗剑峰凝华长老剑池淬炼——” “张勤领命!” “弟子张晓福,天级,凌霄峰灵宠园饲养双头蛇——” “晓福领命!” 玄级弟子洒扫、端茶倒水、清理丹炉,相当于杂役;地级弟子,烹饪灵食、种植灵草,相当于劳工;天级弟子配置丹药、管理仓库、藏宝阁点货,相当于技工。但这些都不如内门弟子轻松又有油水的工作。 粟冉的肩膀微微拉耸着,毫不在意,还打了个哈欠。 【爱去哪儿去哪儿吧,反正要报名内门弟子大选。】 玄级外门弟子没有去凌霄峰的可能,这个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短期中转。跟这个外门弟子分配比,他更关心的是怎么搞到内门弟子培训报名的费用。 【你昨天跟我说,内门弟子培训的费用要五百上品灵石?】 【嗯嗯,】系统道,【单科五百上品灵石,一共要选两科,不同科目价格略有差异,最贵的剑法是两千上品灵石。】 粟冉:【哦?不愧是优势学科啊!卷钱就是快!】 玄级外门弟子的月俸是每月五十中品灵石,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的兑换比例是100:1。这么算下来,他一百岁之前,就可以攒出来一科的报名费用了!真是未来可期呢! 粟冉正幻想着,他拄着拐棍前往报名点的场景,正在这时,管事高声的叫喊打破了他的思绪。 “弟子粟冉,玄级弟子,凌霄峰鸿延长老殿清扫楼梯——” 【鸿延长老殿清扫楼梯听着是个清闲活啊,不错适合我。】粟冉好整以暇地开口,片刻,他反应过来,鸿延长老殿前面的三个字是“凌霄峰”,发出尖锐爆鸣,【等等,凌霄峰?!你不是说,玄级弟子不会被分配到凌霄峰吗?!】 【是啊!】系统也惊住了,【原著您最开始是被分配的活是给长老洗衣服的呀,系统也不知道怎么这里不一样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粟冉百岁入门的计划,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位“鸿延长老”的名号很耳熟。 就在这时,稀稀疏疏的议论声响起。 “粟冉?他就是那个勾引人的小骚-货啊?” “年纪这么小就知道陪人睡觉了,估计上山前就破-处了吧,小浪蹄子,家里做皮-肉买卖的吧?” “我去,我知道了!他刚才来那么晚,一定是故意找存在感,准备勾-引管事!” 粟冉:“???” 小骚-货、浪蹄子、勾-引管事?哪儿传出来的黄谣?说的是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好好锻炼避免入珠 第9章 犯错会被深入到胃 “外门弟子袁伟、张勤、赵兰依、卢杰,集会交头接耳,罚清扫议事殿——” 戒律司管事将四人错处记录,议论声戛然而止。 “弟子粟冉,玄级弟子,凌霄峰鸿延长老殿清扫楼梯——” “粟冉领命!” 粟冉环顾四周,犯错的弟子都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为什么给他个低级外门弟子安排到凌霄峰去了?还有,究竟是什么人在传他黄谣? 首先要排除伍盟。正卿长老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伍盟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也不至于蠢到自己害自己。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结果,又跟系统聊起了职责分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鸿延长老好像是风恕之被强行收徒前的那一任师尊?】 【没错,风恕之这个人念旧,刚被玉宸剑尊抢去的时候,还拒绝了,但剑尊强势,他威胁鸿延长老如果不放过主角,就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秘密?】粟冉眯了眯眼,【什么秘密?】 【这个系统就不知道了呢~书里没写!】 粟冉摸了摸脖子,叫系统调出鸿延长老相关剧情。 鸿延长老戏份不多,只知道他剑法虽不如剑尊,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且他的修为已臻大乘,距离飞升一步之遥。 书中没有提到跟人品相关的内容,不过,考虑到风恕之念旧,不愿意换师尊,说明这位长老至少不是坏人。 既然这么说,去给鸿延长老扫地也算是个美差? 粟冉心下一松。 现在应该是可以不用报名内门弟子培训了,大几百上品灵石的隐形债务不翼而飞。 【我是不是还有点幸运?】 【当然!】系统肯定,【能被本系统绑定穿书的人可只有您。】 【切。】粟冉转念一想,也是。 瘫痪在床的残破身体能再度站起来已经是奇迹了,别的事情又哪里有那么重要呢? 他脸上露出些许舒心之色。 这一幕恰到好处地落在屏风后承煜长老的眼中。他拂袖,冷哼一声:“不懂规矩的毛孩子,落到鸿延那个家伙的手里,倒是要让他学学剑宗的规矩应该怎么守。” 他一抬手,右手边弟子立刻递上一杯水,承煜长老漱口,一抬手,左手边弟子双手捧着漱盂恭敬地端到长老面前。 承煜长老吐出水,冷哼一声:“漱盂差点怼我脸上了,下次再这样,就去给我刷恭桶。” ——元婴期以上修士可以不食不休,但偌大的剑宗总有修为不如元婴的。想要脏活累活折磨人,这里永远是不缺的。森严的规矩和阶级就是靠这些惩罚堆砌而成的。 “三天修整期,之后正式履职!”随着管事的最终宣告,集会也终于到达尾声。 - 剑宗很大,七大主峰周围的侧峰数不胜数,不同峰有不同地理环境和特长之处,分布设施也不同。凌霄峰是剑宗最繁华的一峰,藏经阁、藏宝阁、还有用于集会的太极广场等公共设置都在此处。 与繁华区域相比,鸿延长老的长老殿略显清幽。腰间的玉牌和校验阵法上的紫光相合,内层传送阵法启动。再站定时,眼前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不见御剑飞行的弟子,目之所及是清幽竹林,耳边隐隐能听到鸟鸣,阳光并不刺眼,明明外面正是一天最晒的时候,这里看起来倒更像是傍晚十分的光景。 【鸿延长老修为已臻大乘,目前是剑宗长老中修为最高的人,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此境修者可以掌控空间日升月落。】 【原来如此。】粟冉好奇地观望着周围,【我看着这个鸿延长老也是挺厉害的,按照剧情来说,风恕之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要安排被强行收徒的情节呢?后面那位师父虽然有剑尊之名,但修为反而不如这位鸿延长老,这个情节主要目的是让主角修剑?】 【鸿延长老的修为虽高,但他始终无法精进,距离飞升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永远在。这些年来,身后的小辈逐渐追上,他虽还顶着当年的第一,可世人对他的敬重早就大不如前了。】 【所以是嫉妒别人,然后就不好好教?】粟冉啧了啧嘴,【明明他都是剑宗第一了。】 说话间,粟冉已经来到长老殿台阶之下,汉白玉石堆砌而成的长老殿华美壮观,柔和阳光映射得殿顶的琉璃瓦绿油油的好似泉水,黄的则亮晶晶金灿灿,像是丰收季节的麦穗。 粟冉站在台阶下,宫殿背后是云雾缭绕的高耸峰峦,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巍峨壮观。 他正欣赏此间美景,管事已经从他身后快步走来。 “你就是粟冉?承煜长老那边分配来扫台阶的?” 粟冉将玉牌交给管事。 管事核验后,皱紧了眉:“怎么是才入门的弟子?还是个玄级?” 粟冉心道:我也想知道啊。 管事:“算了算了,你跟我来吧。我给你讲一讲打扫的规矩。” 剑宗规矩甚多,粟冉在集会那一天就听说了。所有外门弟子岗位的活都有严格的标准,就比如扫楼梯要求每日两次,早上辰时、晚上亥时前必须清扫完成,清扫完后要得到管事的检查才算完成。每月最多请假一天,如果有三次无法达到合格标准,就会扣除一半的月俸。 剑宗说是门派,但其实更像是现代的公司。规矩极其严格,动不动就扣薪水。 “你要打扫的不是普通的楼梯,而是长老殿前的通天阶。通天阶象征着修仙之路艰辛,唯有脚踏实地,持之以恒才能攀登大道。”管事仔细地跟粟冉解释,“咱们鸿延长老心怀大道,对通天阶打扫的标准要求极其苛刻。需要做到‘四不要’。” “哪四不要?” “不要垃-圾、不要落叶、不要泥水、不要灰尘。” 粟冉:“……?” 【他说得是人话吗?楼梯不就是走人的吗?不要灰尘?】 管事也看出粟冉的质疑,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已经被分配到鸿延长老这儿,现在没办法换人了。上个月,剑竹林生了煞虫,长老大怒,这边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当时负责扫通天阶的弟子,就是因为没有做到这‘四不要’,被长老一脚踹在丹田位置,伤了紫府,到现在还没办法起床。这边已经快半个月没人打扫了,我劝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努力打扫,如果实在无法完成……咳……” 管事的话突然停滞,他站直的腰弯了下去,扯着粟冉的袖子,低声道了一句“退后”。 粟冉只觉呼吸变得困难,机械地被管事扯回去,他看见通天阶下一个雪衣男子稳步走上。粟冉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随着他的接近,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肩膀上更像是压了一座千斤重的大山。 这就是大乘期强者的威压。 【他,就是鸿延长老。】 【是是是。宿主你小心,他看过来了。】 没有凌厉的眼刀,但不怒自威,他浑身散发极重的狠厉阴郁气场,不像马上飞升的修士,倒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通天阶脏了,要扫干净。”鸿延长老的视线落在管事身上,管事两条腿抖得像筛子。 “长老说得是。”管事的指尖也在颤抖,他垂着头,颤声道,“他就是承煜长老新派来打扫通天阶的弟子,今日起,就可以开始打扫。现在弟子正在跟他讲打扫的事宜。” “那说明白了吗?” “说、说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那鬼气森森的视线并未落到粟冉身上,鸿延长老眼中,粟冉甚至像是个死人,“讲明白了,就可以开始干活了。通天阶,要扫干净啊。” 他停留片刻,继续上行,背影如同一棵怪异生长的枯树。 随着鸿延长老走远,管事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缓缓放下,就在这时,一道精纯的灵力自长老掌心遽然射出,正中管事膝盖。 管事扑通一声跪地,痛苦地浑身抽搐,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本座不喜欢听人在背后嚼舌根。”幽幽的嗓音在上方响起,“管好你,和你手下人的嘴巴。若是有下一次……死。” “是、长老教训得是。”管事连连磕头。 粟冉望着鸿延长老离开的方向。 目光很沉。 - 粟冉穿越前,婆婆为了给他攒医药费,做了很多杂活。扫大街就是这众多杂活中的一个。 ——婆婆的年纪大了,用人单位不信任她,可是她却证明了:年纪大带来的不是行动迟缓、老眼昏花以及敷衍了事,而是更多的经验、更精益求精、以及更注重细节。 婆婆曾经给粟冉讲过,扫地最好要有三把笤帚:硬鬃扫清大块的杂物、细软清扫落叶和细沙,最后是棕丝用于收边和打理。 粟冉按照记忆中婆婆的描述,自己做了三把。他干活仔细,连续清理了两日,表面上的污垢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但不少污垢已经渗入台阶的缝隙,难以扫干净。 好消息是:管事主动帮粟冉多争取了五日打扫的时间。 坏消息是:争取时间估计也没用,这个东西非人力所能及。 “你……自求多福吧。长老虽然难相处了些,但他座下有位风师兄,人却是极好的。师兄对我们素来宽厚,你若实在无法解决,可以去求风师兄帮忙。” 粟冉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个风师兄就是风恕之,肩膀一下就拉耸下来。 【还得去拜托风恕之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当内门弟子。】 转念一想,内门弟子的五百上品灵石一科,粟冉的表情更扭曲了。 管事也叹了一口气:“不过风师兄最近也不好过……” “嗯?”粟冉道,“他怎么了?”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剑竹林生了煞虫,长老大怒吗?那片剑竹林是长老私人所有,但都是默认风师兄在打理的。风师兄带师弟师妹们外出历练了,前些日子才回来,但长老却认定是他管理不利。这不他一回来,就受了重罚呢,现在估计正在忙着去驱除煞虫呢。你是没见过煞虫,这小虫子外壳坚硬,极其喜欢往皮肉里钻,风师兄这些日子都没有回来,估计是……算了。”他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我还是不跟你说这些了,省得又被逮到说人闲话。” “实在不行多攒点钱,将来治病。”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挥手离开。 粟冉一个人坐在通天阶上惆怅,他试图用指甲扣出那些缝隙里的污渍,然而指甲险些断在里面,他疼得表情都变了。 粟冉擦了擦手,表情近乎绝望:【用一下“小静”仙子的净室归源符试一试呢?我记得那个符上次非常好用。】 系统:【可以啊,但是用之前建议宿主多存点灵石。】 粟冉:【……为什么?】 【台阶没扫干净被踢到紫府破裂,你把长老殿给拆了,还不得被捏成渣渣?!】 粟冉:【……你可真是贴心。】 第10章 黄谣全貌终于浮现 那个夜晚的不快经历还在脑海里,迟迟没有退去。粟冉对这个“小静”仙子的净室归源符有心理阴影,他想了想,嘀咕了一句“还是算了”。 晚上回到破屋的时候,开始在房间内翻找。 【宿主,找什么呢?】 【医药费。】 系统:【什么?】 终于,粟冉从犄角旮旯处掏出了一颗做工精致、雕花繁复的白玉珠。 【就是它了。】这玉珠正是当初伍盟留给他用来通讯的,在凌霄峰的时候,他曾经路过藏宝阁,知道那里可以买卖货物。 如何将通天阶清扫干净,粟冉还是心里没有数,就只能开启应急预案——付费上班了。 伍盟给的东西,应是能换点灵石,没准能用这些灵石买些用于清理通天阶的道具。再不济,攒个医药费也行。 【诶?】粟冉突然想到了什么,【翻了这么半天,我怎么没看见那个肚兜呢?那玩意面料那么好,应该也能卖不少灵石吧?】 他丝毫也不担心卖的时候,如何解释这个东西的来历,满脑子只想着搞灵石以及搞灵石。 可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未找到鸳鸯肚兜。 粟冉累得喘气都急促不少,他靠在桌边大口喝着水,一边喝,一边跟系统嘀咕。 【怎么就找不到呢?】他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看见肚兜是风恕之在的那天。 但是他宁可怀疑是自己做梦把肚兜给吃了,也不敢怀疑这跟风恕之这位品行高洁的圣母男主哥有什么关系。 最终只能作罢。 - 银白月光洒落在剑竹林间,微风刮过,竹叶发出窸窣响声。 林深处,小木屋亮起暖黄色烛光。 风恕之上身赤-裸、岔开腿坐在木凳上,他紧抓凳缘,额角青筋暴起,滚大汗珠蹭蹭冒出来。 师弟常远手握骨刀,剜起正往他皮肉深处钻的黑色小虫。煞虫被剥离,六只生有倒刺的足勾出肉丝,疯狂摆动寻找依附,常远灵力一震,转手将其扔进脚下的火炉。 伴随黑烟,肉香混着焦香升腾。 “师兄……”常远不忍地低声呼唤。 煞虫为了麻痹猎物,会分泌毒液,伤口位置血水混着黄粘的脓液渗出。 风恕之背肌紧绷,肌肉虬结。常远的呼吸骤然急促,咬紧的牙关咯吱作响。 “别怕。”风恕之拍了拍搭在他肩膀的手。 呼吸平稳,神色如常,只有过于低沉沙哑的嗓音暴露了他并不似表面游刃有余。 常远压抑地怒吼一声,双手死死攥拳,狠狠地说道。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你?明明以他的修为轻松就能驱除煞虫,为何偏要你以血肉相诱?说什么失职,管理剑竹林根本不是你的责任!他……他这个人渣根本不配得道飞升!” 常远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在空气中挥拳,拳风猎猎作响,与柴火炸裂的声音相应。 “阿远……”风恕之没有血色的唇轻轻颤动,像冬夜里随时死去的蝶,“他,是师尊啊……” 常远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薄而坚韧的骨刀啪嗒落地,他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个小小的句号。 “师兄,你……你怎么到这时候还替他说话?……你,是傻-瓜吗?!师兄!”啪嗒,一滴泪水落地,紧接着,啪嗒啪嗒,泪水汇聚成一汪水泊。 寂静房间,只剩柴火炸裂的声音和少年的啜泣。 风恕之无声地叹息,动作缓慢地弯腰捡起骨刀,干裂的嘴角扯出一抹灿然的笑意。 “阿远,别哭了,帮师兄把腐肉剜干净。”他把骨刀塞进常远手里,“师兄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的后背都要成被挖成筛子了。” 骨刀顺着肌肉纹理游走,只有“沙……沙……”的落刀声,空气中的肉香味愈发浓郁。 常远鼻尖红了,眼尾濡湿。 整整一个时辰,风恕之后背的煞虫终于被全部挖除,肌肉纹理分明、线条流畅的背部,一个个的血窟窿不规则的排布。 先处理的部分只有窟窿,后处理的地方被煞虫的毒素影响,发黑肿胀,惨不忍睹。 “师兄……对不起。”常远抽着鼻子说道。 风恕之依旧只是笑,暖黄色的烛火在他眼底悦动,这笑意惨然中又带了几分温馨。 “说什么胡话?你帮师兄忙,师兄谢你还不及?怎会怪你?”他的语气平淡,好似受伤的是其他人。 常远眼泪哗啦啦地流,他一把抹掉,强忍住泪水,从乾坤袋中取出“上品万灵药”。 “师兄,我给你涂药。” 风恕之摇头:“小伤,中品即可。” 剑宗立派初期欠着的数也数不清的灵石压在掌门身上,也压在每个长老和弟子的身上。 鸿延长老顶着门派第一的称号,被优先分配了更多的资源。可偏巧,他心中只有自己修炼,当年他强行将风恕之抢到自己门下做唯一的弟子,都是为了沾他周身气运,对后续被塞进来的其余弟子更是毫无感情,只觉得麻烦。 有限的资源,风恕之清楚,他多用一点,师弟师妹们就少用一点。 他是这个师门里,最年长的,肩头背负的责任也最重。因此,他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对师弟师妹们好。 明明是一个散装的师门,在他的维系下,倒也有了几分家的意味。 常远扭不过他,乖乖地将“上品万灵药”换成“中品”,可饶是如此,风恕之还多次嘱咐他用量问题。 “反正我就是要涂这么多,你不乐意我涂,你就找别人去。”常远也来了脾气,把药往桌上一拍,扭过脸故意不看风恕之。 “疼……”风恕之故意抽痛地叫了一声,演技假到离谱,常远关切的视线立刻甩了过来。 “师兄……”他小声叫着。 风恕之逗他:“你若还愿意叫我师兄,就帮忙涂药,早点干完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去上早课呢,学业不可落下。”剑宗为元婴期前的弟子都设立了早课,常远今年刚筑基期三阶,他只得乖乖上药,又被风恕之催着下山睡觉。 风恕之却没有下山,煞虫之伤,深入皮肉,还自带毒液,非一两日能好。他在这林间小屋和衣而睡,一整夜,都被疼痛折磨,无法翻身。 第二天,他早早收拾好了一切。 煞虫的问题解决,鸿延长老尚且满意,大手一挥,赏了他三日时间自由活动。 距离外门弟子培训结束不到两旬,风恕之始终记挂着这群跟他出身相似、却是被骗上山的凡人弟子。 此时正值晌午,紫竹苑无人,风恕之直奔百味堂大门。 “风师兄!”“师兄!”“师兄来了!”凡人弟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风恕之见诸多稚嫩笑脸,表情欣慰,嘴角也挂上笑容。仙门多以为凡人粗鄙,但风恕之却能准确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细心询问修炼进度。 听到哪个弟子顺利炼气,成为外门弟子的时候,他会心一笑,露出赞许表情。 弟子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抱怨修炼进度缓慢时,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温声提出方法建议,鼓励对方重新振作。 引起入体是修仙的第一步,对于风恕之这样的天才像呼吸一样简单。可是他却愿意慢下节奏,一点点引导。弟子们受了教诲也不管有没有用,紧绷感退去,纷纷露出感激的笑容。 “谢谢风师兄!”“师兄真好!”“将来如果能成为外门弟子,我一定跟着师兄!” 凡人弟子们尚且年幼,许多身高刚到风恕之胸口或肩膀,他们笑着把风恕之围在中间,风恕之挑着几个摸摸头,依旧温和地笑,嘱咐他们,吃完饭就赶紧去修炼,争取早日炼气。 弟子们听话地离开,看着少年们的背影,风恕之眼里却流露出些许不忍。 他当然知道剑宗骗凡人修仙是割韭菜,也清楚面前这些人大多数一辈子难登仙途,可他也是凡人出身,做不到对这些本就处于弱势的凡人彻底无视。 人群散去,他才缓步走到打饭的柜台。百味堂管事搓着手,狗腿地贴上来。 “风师兄。” “嗯。”风恕之点头,他看向标注着【免费】的粥桶,绕进柜台后,用长柄铜勺搅了搅,盛上来,又缓缓倒了下去。 稀粥几乎不挂壁,一勺子下去,米都看不见几粒,一看还是成本最低的糙米,好像还掺了豆类和麸皮。 他蹙眉,看向一旁的管事:“怎么回事?” 管事搓手的动作带着讨好和心虚,他抓抓秃头,尴尬开口:“这不是上个月米涨价了吗?咱们这凡人弟子本来就多,粥熬得太稠了,喝得人又多,师兄给的灵石就不够花了。这是不得已的法子,也是给师兄省点钱,不是?” 免费的粥喝不饱,就只能被迫去吃付费的饭菜。风恕之眉头蹙得更紧,反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承煜长老的意思?” 承煜长老是主掌外门弟子分工的长老,管理百味堂和凡人培训事宜的也同样是他。 管事低头不说话。风恕之表情更加凝重了,明明一斤米就能煮出五六斤粥,够五个人吃饱,对于家大业大的剑宗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这粥铺是他用自己的月钱争取的。他想不通为什么长老为了多赚几个散钱,连这点都要干涉。 他立在那里许久,面容才舒展开,看向管事:“明日起,跟之前一样熬稠粥,钱不够,只管来找我。旁的事情,你无需担心,如果长老不同意,我会亲自去跟他说。” 管事连忙点头,不敢反驳。 正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扎着两股对称发髻的弟子快步跑了进来,他脸上带笑,视线在百味堂里晃荡一圈,找到风恕之的时候,眼神一亮,笑容更加明显。 “风师兄!”他高高抬起手,用力朝风恕之招呼,小跑过来。 “狗娃?”风恕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炼气啦?” “对!师兄指导得好,我上个月就炼气了,现在被分配去清理丹炉,我也不求当什么内门弟子,就这么跟着管事好好混,领领月钱养活自己,就满意了!要是将来运气好了,被安排学习炼制丹药,赚更多灵石,就是祖上积德,烧八辈子高香了!” 狗娃也是被剑宗用“赚灵石有大出息”那一套说辞哄骗来的穷苦孩子。只是他不是那种有气就闷着默默忍受的人,意识到事实的时候,当即就闹开了。 剑宗是大门派,不怕这种闹事,当晚要把狗娃赶出去,钱也是铁定不退的。 风恕之出面,把他保了下来,并且细心教导,安抚他先尝试一二。 狗娃不抱希望,没想到按照风恕之的方法还真成功了,于是心里加倍感激。他今天本是回紫竹苑取东西的,刚刚听说风师兄外出历练回来了,这才特意赶过来道谢。 风恕之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由衷高兴。两个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朝问道宫走去,路上,风恕之顺便打听起了最为关心的事情。 “对了狗娃,你在这群弟子中熟人多,知不知道有个叫粟冉的弟子?他可有被什么人欺负?” 当日他从粟冉房间里顺出来的那条大红鸳鸯肚兜还在乾坤袋中放着呢,此行关心凡人弟子只是顺路,风恕之主要目的是调查粟冉被欺负的事情。 剑宗最讲规矩礼法,下级对上级的尊敬是规矩,上级不得利用职权身份欺压下级,同样是规矩。 粟冉被人欺负,还有被位高权重之人欺负,这点他耿耿于怀。这几日,忙于处理煞虫,分身乏术,却始终未将这事放下。 起初,风恕之托常远前去照看,然而常远只跟了两天,丢下句“没死、还有心情锻炼呢”,“外门弟子就他事最多”,就迅速把话题带过。 常远不喜凡人,风恕之清楚这点,但其余师弟师妹年龄更小,连照顾好自己都费劲,更难以托付。 他只得无奈摇头,加快处理煞虫的进度,更是趁着伤还未好,就赶紧下山调查。 风恕之只恐粟冉再受到人欺辱。 借势欺人的事绝对不可在此处发生。 狗娃表情凝固,言语错乱:“这个额……师兄……他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想明白之后慢慢说。”风恕之柔声。 话到嘴边吞吞吐吐,狗娃一跺脚,竹筒倒豆子似的:“风师兄,这个粟冉不是好东西!我听说他为了引气入体,勾引伍师兄,意图攀附,还想强行夺取伍师兄元阳!伍师兄是世家子弟,自然不愿意,然而这个粟冉诡计多端,竟还给师兄下药!最后两人大战三百个回合,闹得房顶都塌了!师兄,真不是我有意抹黑他,这件事前几天就传开了!不光是我,多少新入门的弟子都知道这个事呢!很多人亲眼看见不说,外门弟子集会那天,他还特意迟到,勾-引管事!你说这世界上怎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面红耳赤,义愤填膺。 风恕之听得一愣一愣,温和表情彻底绷不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狗娃,”他沉默许久后,缓缓地开口,“你可能慢些,再讲一遍给师兄听?师兄有些没听懂。” 狗娃局促地看向风恕之,面带慌张。 他农家出身,言语粗鄙,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心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真怕风师兄因此讨厌他。 风恕之却似看清他的担忧。 温和微笑再次挂上,他温声细语,在狗娃肩膀上轻拍,缓缓开口:“别怕,全都告诉师兄,慢慢说。” 狗娃受到魅惑似的,再度开口,只是这一次,在风恕之引导下,不再竹筒倒豆子。言语和条理都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黄谣全貌终于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