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痴情男二(快穿)》 第1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1) 越姮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侧身站着,正在说话。 “桑儿,之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你都不必再去见他了,这些衣服都烧了吧。” 他就是话本里的男主吗?果然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身黄色蟒服,一股王子皇孙的尊贵气度扑面而来。 越姮看着男人,听着火盆噼里啪啦的声音,觉得这一切真是真实极了,一点也不像一个梦境。 算了,来不及多想了,抓紧时间完成任务才是。 也不知道虞先生现在在哪儿?我要怎么见到他呢? 总要想办法先见到他,才能帮助他吧。 越姮的思绪回到了三天前,一个自称朝朝的小东西找到了她,询问她是否愿意帮助虞先生渡过命劫。 虞先生帮了她很多,也教了她许多,虽然他并不求回报,但如果有机会她当然希望能够报答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见到他,至于办法嘛,就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云霆哥哥,我……” 越姮欲言又止,故意勾起男人的好奇心。 赵云霆微微皱眉,“难道你舍不得他?” 越姮装作着急的样子,开口辩解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起他之前跟我说起过,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些有关滇王朝宝藏的线索。若是能够找到滇王朝的宝藏,对云霆哥哥你的大业也许会有不小的帮助。” 身为当朝三皇子,赵云霆对于至高无上的皇位可是充满了野心。 而他之所以愿意接近秦桑这个商户女,也是因为秦家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而秦家家主的膝下却只有秦桑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秦家家主身故,偌大的家业便都到了秦桑一人名下。 赵云霆的双眸瞬间放亮。 “不过,”越姮面露犹疑之色,“我是真不愿意再见他了,我同他在一起时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你啊。 云霆哥哥,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什么宝藏未免也太虚无缥缈了,咱们又何必为了他再浪费光阴呢。一想到他居然是一只妖怪,我心里真是止不住的害怕。” 越姮双眸含泪的样子让赵云霆一阵心旌摇曳,但想着滇王朝的宝藏他终于还是坚定了心神。 他侧身叹了一口气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桑儿,唉,都怪我没用,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和那个可怕的妖物虚与委蛇。” 赵云霆颓丧地低下头,“可我也是没有办法,豫州刚刚发生了旱灾,这些年国库吃紧,如果能够多出一笔钱用来赈济灾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不,云霆哥哥,我愿意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越姮低下头,眼泪好似珍珠一般一颗颗地从睫毛末梢往下跳。 “只是,我实在是有些害怕,我……” 赵云霆作势就要将越姮搂在怀中,越姮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赵云霆。 “云霆哥哥,我……我能不能带走寒鳞匕防身?” 寒鳞匕是本书女主秦桑祖传的珍宝,不仅削铁如泥而且对于妖物还会有特殊的压制作用,在原书中,男主赵云霆就是用这把匕首杀死了男二虞期。其中固然有男二为了女主献出妖丹以至于身体虚弱的缘故,但寒鳞匕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越姮此时代替的就是书中女主秦桑的身份,这把匕首在男女主定情后,被女主当作定情信物送给了男主,为了避免男主再拿这把匕首去伤害男二,在离开之前当然要想办法把它拿走。 男二就死在男女主的大婚之夜,此时剧情已经过去大半,留给越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赵云霆心中固然不舍这神兵利器,但想着滇王朝的宝藏,他心中顿时一热。 “当然可以,事不宜迟,我马上让人送你过去。” 赵云霆瞥了一眼放在一边原本准备烧掉的衣服,“桑儿,为了我你就再穿一次这些衣服吧,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赵云霆含情脉脉地看了越姮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越姮知道他是去忙着准备联合朝臣废太子了,她让丫鬟在外面闭好房门,却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抓紧时间先把银票以及一些金银细软打包好,方才选了一件浅粉色的齐胸襦裙穿好,让丫鬟进门帮她把发髻梳成前朝流行的样式。 越姮收拾好推开门,就看到赵云霆的护卫肖枫站在门外,他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长约三寸的匕首。 这就是寒鳞匕了。 越姮拔出匕首,剑光好似一泓秋水一般,剑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鱼鳞纹,剑光流转,不似凡物。 好一把神兵利器。 “秦姑娘可准备好了?” “嗯。”越姮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肖枫便命人乘马车送越姮前去听风阁。 越姮靠坐在马车内壁上,心中思绪万千。 马上就要见到虞先生了,他真是会是书里描述的样子吗?真的会有那么痴情吗?真的很难想象向来清冷自持,古井无波的虞先生居然会变成书中的痴情男二,拥有他们的喜怒哀乐。 对于虞期,越姮向来是又敬又怕的,在越姮的心目中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只偶尔会瞥一眼人间,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失态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 “秦姑娘怎会深夜来此?” 听风阁副阁主方迪惊讶地看向越姮。 越姮微微一笑,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赵云霆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那笔她编造出来的宝藏呗。 “虞期在吗?” 方迪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态度恭敬而不谄媚,“阁主在芳菲岛养病,我这就将秦姑娘前来的消息传给他,想必阁主很快就会来了。” 听风阁中所有敢于对秦桑态度不好的人都已经被虞期处理了,所以秦桑在这里遇到的只有礼遇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慢待。 相反在赵云霆身边秦桑却是吃了不少的委屈,遇到过不止一次生死危机。 这其中有许多危机都是依仗痴情男二方才能够安然度过。 “既然是在养病,又怎么好劳动他来回奔波,你们送我过去便好。” “是。” 越姮坐在小舟上,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故事剧情。又想着朝朝送自己前来的时候说的那些嘱托。 “到了主人的梦里你会继承其中女主的身份,虽然你用的是自己的容貌和身体,但他们叫的会是女主的名字,也会把你视作女主。主人则是继承男二的身份,不过名字不会变,你要做的就是让主人的梦境由噩梦转变为美梦。” “为什么他的名字不变,而我就要叫女主的名字?” “因为主人的道心很强,超出你想象的强!即便因为命劫被困在梦中,他依旧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这么强为什么不能自己度过命劫,还要我来帮忙?” 朝朝破罐破摔道:“因为一个人是渡不过情劫的!” 情劫?!! 越姮听着船橹划动水面的声音,心中宁静极了,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睡意,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了下来,狂风呼啸,小舟开始剧烈震动,越姮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 无尽的湖水蔓延上来,而越姮并不会游水。 越姮心中绝望极了。 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 不要啊!好歹让我先见虞先生一面啊! 早知道我就学一学游水了,不该仗着身怀灵力任性不学游水!谁知道居然会有这么一遭。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越姮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睁开双眼观察周围的情况,终于她发现了一块漂浮过来的木板,勉力朝着它的方向一扑。 抓住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越姮正想着,就感觉到一道柔和的力量朝着自己包裹过来。 她的身体脱离湖水向前飞去,越姮朝着力量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白衣身影踏水而来,这一刻,无论是乌黑压抑的苍穹还是呼啸肆虐的狂风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男人微蹙着眉头,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心疼和执念,“你怎么来了?” 虞期! 是虞期,却又不像虞期。虞先生的眼眸永远如古井无波,从不会蕴藏着这般炽热浓烈的情感。 原来他是真的在渡情劫。 不等越姮回答,虞期急忙帮越姮披上披风,越姮感觉自己身上原本已经湿透的衣服已经完全变干了,便猜测他使用了妖力来帮自己烘干。 “失礼了。” 虞期轻轻握住越姮的手臂,带着她朝着芳菲岛飞渡而去。 越姮侧眸看向虞期,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此时正有一滴雨水从他的下巴滴落在了衣襟上,越姮偏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等到越姮被带上了岸,原本异常的天气也开始平静下来,只有空气中充盈着的水汽在告知众人,方才的风暴不是在做梦。 越姮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压抑至极的闷哼,虞期原本握着越姮胳膊的的手掌骤然松开,整个人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前方扑去。 越姮吓了一跳,急忙想要去扶他,却根本来不及。 “虞……虞期,你没事吧?” 男人双眼紧闭,鼻息微弱,殷红的鲜血从嘴角蜿蜒而出,原本洁白的衣衫上也沾染了泥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1) 第2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2) 听到越姮的呼唤,虞期睫毛一颤,眼神中尚带着几分迷惘之色,“嗯?”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又是许多鲜血涌出,然后是一阵呛咳声。 “我歇一会儿就好了,咳咳,你往前走有一栋竹楼,里面有休息的地方,你去吧,咳咳……” 虞期的脸上兀自带着笑意,明明深陷泥潭,却还好似清风朗月一般。 “我扶你,”越姮半蹲下身体,从腰后将虞期半环在怀中,努力想要将他扶起,“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等会儿又下雨呢?” 虞期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感觉着越姮的触碰。 她不是向来最不喜欢触碰我吗?为什么? 方才为了尽快将她带离风暴,而不得不握住她的胳膊却没有被她反抗,虞期还只当她是受了惊吓一时没有反应。 现如今她居然愿意抱住自己?怎么可能?难道我是在做梦? 果然失去妖丹之后妖力衰退,竟然都开始做无根据的梦了吗? 只希望这场梦能够再长一些。 “咳……”又是一段剧烈的咳嗽,越姮感觉他好像要将心肺都一齐咳出来一般。 越姮努力支撑着虞期微微颤抖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前方的竹楼走去。 终于到了,越姮一把推开竹楼的大门,扶着虞期扑坐到了一边的矮榻上,额头上的汗水簌簌而落。 虞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殷红的鲜血再次从唇齿间涌出。 引得越姮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副阁主方迪也带着一众下属赶了过来。 虞期向来喜欢清净,岛上除了他以外是没有其他人的。 “属下该死,还请秦姑娘降罪。” “天有不测风云,如何能怪你呢。”越姮担忧地看着虞期,“麻烦你派人帮他清洗一下,再找个大夫过来。” “是。” 方迪低头道:“还请秦姑娘下去沐浴再换件衣衫吧,阁主这里自有我来安排。” 越姮看了方迪一眼,她知道方迪对虞期忠心耿耿,原书中在虞期死后甚至直接殉主,她当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嗯。” 沐浴过后,越姮拒绝了丫鬟让她直接休息的劝说,而是来到了虞期的房间。 “他如何了?” 方迪有些惊讶于越姮的态度,“阁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秦姑娘居然也会关心阁主吗?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难道是赵云霆对她不好,她终于发现阁主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只是现如今阁主失了妖丹恐怕时日无多,秦姑娘的醒悟未免太晚了些。不过若是能醒悟终究还是好的,这样阁主的一片痴心也不会被辜负。 “并无大碍?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一直吐血。” “这、这是因为阁主强行动用了力量,”方迪试探性地端详着越姮的脸色,含混着开口解释,他知道越姮向来不喜阁主狐妖的身份,所以他没有提及阁主失去的妖丹,以及因为妖丹的失去而无法镇压的妖力。 越姮皱起眉头,猜到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看向虞期苍白的面庞,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帮助虞期将噩梦转化为美梦,可对于虞期来说什么样的梦能够被称为美梦呢? 执掌天下?富甲一方?美女如云? 还是说只需要获得“秦桑”的真情。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简单了,系统又为什么说这任务很难,他之前找了很多人都没有成功呢? 不过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方向,还是先试一试再说吧。 方迪见状也没有打扰,悄然带着侍从们离开了房间,他自然乐见秦姑娘能够多陪伴阁主一会儿,哪怕只是虚情假意。 越姮仔细端详着虞期沉睡的面庞,忍不住回想起他见到自己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她在心里默默道:我来救你。 越姮起身离开房间,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床上睡着的虞期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移到了她佩戴着寒鳞匕的腰侧。 “不是来杀我的?那又是为何而来呢?罢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又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你呢?” “哪怕是我的命。” …… 也许是因为昨天睡得晚,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越姮方才睡醒,她换好衣服,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就离开了房门。 屋外守着的小丫鬟一见到越姮,便急忙开口道:“姑娘醒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虞期呢?他醒了吗?” 丫鬟有些犹豫,“我们不敢打扰阁主。” “嗯,随便做一些清淡的饮食就好,我去看看虞期。” “是。” 越姮推开虞期的房门,就看到他正斜倚在榻上看书,乌黑的长发一半用金色发带束起,一半披在身后。 虞期对着越姮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你来了,坐吧。” 虞期为越姮倒上了一杯清茶,茶香清幽。 越姮坐到他的旁边,端起茶杯轻轻啜饮。 “你在看什么书?” 虞期有些惊讶于她对自己亲近的态度,但也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东游记》,你要看吗?” 越姮接过书,略翻了翻,发现是一本游记,记载了多地的风土地貌。 “你倒是涉猎广泛。” 虞期定定看了越姮一眼,不知为何,自从上次见面起,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他心中的渴望也愈发变得真实强烈起来,是因为失去了妖丹,失去了对妖性的压制? “活得久了,自然就什么都懂一点。” “淮阳城真的有赶月的习俗吗?”越姮指着书上的一处记载。 “嗯,”虞期点点头,“我曾经去那里游历过,确实是有的,每年八月十五这一天,淮阳城中都会举行一个盛大的赶月仪式,那时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真想去看看。” 从前的虞先生就好像端坐云端不染凡尘的神祇,越姮总觉得他哪怕近在眼前也像是远在天边一般。 现如今,他却好像真真切切的近在咫尺了。 那双原本淡漠的黑眸如今也盛满了情意,太神奇了,这就是情劫吗?真是可怕。 越姮修行日短,还没有修行到需要渡劫的时候,在她看来劫数是遥远且恐怖的。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带我去看看吗?”越姮抬眸看向虞期。 虽然她还没有找到完成任务的办法,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她相信只要留在虞期身边,办法总能想到的。 “我如今恐怕无法陪你去了,”虞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越姮的心里咯噔一下,看过话本的人都知道,痴情男二从来都不会拒绝女主的,除非他真的做不到。“你……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吗?” 虞期笑得温柔。 “你如果真想去,我可以让人送你去,一定让你尽兴。” “虞期,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越姮装作委屈的样子,“赵云霆要纳礼部尚书的孙女做侧妃,他明明答应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不想再嫁给他了。” 原本的剧情中当然也有这件事情,不过因为女主强烈反对,赵云霆最终并没有成功纳妾,女主还因为这件事差点死了,男主也在这时终于意识到了女主才是自己的真爱。最后,两个人成功HE。 虞期心疼地蹙起眉头,“别担心,我来解决。” 越姮:“你要怎么解决?” 虞期没有回答。 越姮:“你要杀了赵云霆?” 虞期一愣。 “不是?”越姮继续猜测,“难道你是要杀死那个礼部尚书的孙女?可这件事情里她毕竟是无辜的。还是说你要让赵云霆打消这个念头?可他毕竟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且已经付诸行动了。就算是现在打消了,我也不想再嫁给他了。” “还是说你能够让时光倒流?回到他没有动念之前。” 越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虞期,虞期顿觉心脏砰砰跳动,呼吸有些困难,“咳咳咳……” 他飞快地用手帕擦拭干净血渍,眉头蹙起,看起来脆弱的好像琉璃玉器。 越姮担忧地看向他。 虞期一脸歉意地看着越姮,“这个我确实做不到……” “你能做到我也不需要,”越姮无语极了,“我不想要赵云霆了。虞期,你今天可以陪我吃午饭吗?” 虞期诧异极了,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越姮离开房间,吩咐丫鬟们将饭菜送进来。 越姮舀好半碗鸡汤的汤碗放到虞期面前,又把汤勺放到他的手中。 原本身为千年大妖的虞期自然是不需要进食的,但是现如今他失去了妖丹,多吃一点东西对他来说多少也有一些补充。 虞期握着汤勺,疑惑地看了一眼越姮,不知道她是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顺从地喝起了汤来。 “好喝吗?” “好喝。” “我再帮你盛。” “好。” 用完膳,越姮让人将餐盘送下去,犹豫着终于还是拉住了虞期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虞期。 “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要陪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虞期看向越姮正握着自己的手,“当然可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虞期:“为什么?” 越姮抿抿唇,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敷衍了,但还是照着之前的打算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虞期,我不喜欢赵云霆了,我现在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虞期瞳孔一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2) 第3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3) 喜欢? 真好听啊,哪怕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只是虚情假意,也依然这么动人,这么让人想要去相信,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当然可以,我说过了,我都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咳咳……” 越姮一脸担忧地看向虞期,“你怎么总是咳嗽?” 虞期:“也许是昨日受了凉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越姮问:“你喝药了吗?” 虞期仔细端详着越姮的神态,轻声解释道,“没有,不用喝药,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 他注意到越姮的神情中并没有出现害怕和厌恶之色,心里顿觉诧异。 越姮感觉虞期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虞期他应是只当自己和之前一样是另有所图,并不相信自己的喜欢。 她知道自己可以使用一些更加亲密的举动来展示自己的决心——比如,亲吻。 可是越姮又清楚的知道这里毕竟只是一场梦境,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若是做了这样的事,等成功离开,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虞先生。 她心里终究还是害怕的。 虞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踌躇犹豫,眸光暗淡下来。 就算是骗,你也不愿意多骗我几次吗?真是狠心呢。 心绪浮动之下,虞期再也压制不住躁动的妖力,“咳咳咳……” 他浑身剧烈颤动,几乎无法在椅子上坐稳。 越姮吓得急忙起身,扶住了他,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了越姮的衣裙上,“你……你没事吧,你怎么了?”越姮心里不住地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等着一次的任务结束,一定好好利用中间的休息时间来学习下医术。 虞期终于平复下糟乱的妖力,身体摇摇欲坠,“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说着,他就伸手用妖力抹去了越姮衣服上的血渍,因为擅自动用妖力,他的身体再次剧烈颤动起来,许是为了避免再次弄脏越姮的衣裙,这一次他紧闭地双唇,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阵闷咳声。 “哎,你别,你!”越姮顿时急了,“衣服脏了换一件就是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妄动妖力呢?” 虞期半靠在越姮怀中,神思昏沉,睫毛低垂颤动,根本无从察觉越姮在说些什么。 越姮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如今是没有办法和他讲道理的,只好扶着他在榻上躺好。 越姮帮他盖好被子,忍不住有些发愁,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房间,命人将昨日为虞期诊治的周大夫请了过来。 “阁主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如今显得这般虚弱主要还是因为妖力躁动,至于为何妖力躁动,我就不得而知了。” 周大夫神色复杂地看着越姮,他当然知道阁主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才失去了妖丹,以至于身体虚弱、命不久矣,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阁主不许。 这是阁主放在心尖上的人,纵然身死依旧无悔,阁主对他恩同再造,他又怎么会伤害阁主的心上人呢。 越姮问:“那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吗?” “老朽倒是可以开一个方子,来帮阁主调理一二,多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只是阁主向来不喜欢喝药。” 周大夫犹豫地看向越姮,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让阁主自愿吃药,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你开方子吧,我会让他喝药的。” “有劳姑娘了。” “应该说有劳的人是我才对。” 越姮想着方迪和周大夫对自己的态度,不由暗道一声虞期真是御下有方,他们明知道虞期如今落到这地步都是因为自己,却连一丝一毫的怨言都没有流露出来。 越姮知道偌大一个听风阁不可能全都毫无怨言,只是有怨言的人无法出现在她的眼前罢了。 这般用心怎能不让人动容呢,只可惜这些都不过是幻梦一场罢了,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原位,若生贪恋反而有罪。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虞期的身体调理好,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秦姑娘,药熬好了。” “嗯。” 越姮端着药碗回到了虞期的房间。 “虞期,醒醒,喝药了。” 虞期缓缓睁开双眼,一开始神情中还有些迷茫,等到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对着越姮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他半支起身体,发丝散落、衣衿散开,看起来病弱憔悴,别有一番美感,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都很美,越姮不敢再看他,低下头看着药碗。 “是有一些,但只要你一直乖乖喝药,等你的病好了,我也就不怕了。” “好。” 越姮把药碗递给虞期,虞期伸手接过,一饮而尽。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周大夫说的那么讨厌喝药。 “不烫吗?”越姮明明感觉碗沿是有一些烫,她以为虞期会等凉一凉再喝。 “有一些,不过我不怕烫。”虞期的脸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找我吗?” 越姮俏皮一笑,“我无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尽快让人帮你去办,毕竟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 虞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你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只要能拥有她现如今给予的这一点温暖便已经很好了,别再奢望别的了,虞期,别忘了你可是妖,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只妖呢。 哄孩子的话难道能哄的了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越姮心中顿觉不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不多了?”她知道虞期失去了妖丹,但她万万没想到失去妖丹的虞期居然会命不久矣,话本不是说妖怪就算是失去了妖丹也依旧能够存活数十年吗?他之前不愿意带她去看赶月节,她还以为他只是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无法成行,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怎么会这样?” “你是在担心我吗?别怕,纵然我不在了,听风阁依旧会听从你的号令,赵云霆不敢对你做什么的。”虞期神色平静,像是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越姮执拗道。 “我早年受过一次伤,所以时日无多,”虞期的解释轻描淡写极了,他望着越姮流淌着关心的眸子,清晰的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就好像自己真的被她放在了自己的心中一般,虞期心底忍不住生出了更多的贪念来。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你的心底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在意我的吧,如果我死了,你也会为我难过的对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如果我不是妖就好了,这样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不!虞期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不要吓到她了!能够得到如今的一点点关心便已经足够了,足够了,不要再心生妄念! 我果然是快要死了,竟然都有些收束不住念头了,也许不该再留她在身边了,为了她的安全,我不能再纵容她留在这里了。 越姮心头一震,心中顿生慌乱,“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一起来想办法,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虞期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听再看这些虚假的关心,他害怕自己真的会信,“我累了,想休息。” “你不吃晚饭了吗?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虞期转过身体,背对着越姮不再说话。 越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也不敢再留下来烦他,只好转身离开了。 虞期静静看着越姮的背影,眼眸中充满了执念。 …… 越姮离开后,虞期心念杂乱根本无法休息,便起身坐在了书案前,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书籍,半晌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直到方迪进来,呈交给他一份有关赵云霆的近日情报,他终于知晓了越姮的来意。 滇王朝的宝藏?难道是我那日放在书房的信件被她无意中看到了?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况且年代久远,若是要找寻恐怕会空耗人力物力。罢了,既然是你想要的,我总会尽力帮你找到的。 虞期从木匣中取出一只龟甲,准备占卜。 “阁主,你的身体!”方迪焦急地看向虞期,但又不敢真的上手阻止。“阁主,如今秦姑娘好不容易前来看您,您若是又受伤恐怕就没法再陪她了。” “无妨,我心里有数。” “你两个时辰后再进来拿消息。” “是。” “既然礼部尚书的孙女已有情郎,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 方迪退下后,虞期拿起龟甲开始了占卜。 点点荧光开始在龟甲上方浮现,虞期一边掐指计算,一边在白纸上记录,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滴滴落下。 等到写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唇色亦是惨淡,他甚至来不及运功压制伤势,一口鲜血直接喷涌而出,整个人歪倒在坐椅上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3) 第4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4) 越姮食不知味地吃过晚膳,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虞期的情况,端着汤就来到了虞期的门前,她一看到方迪从虞期的房间离开,急忙迎了上去。 “方阁主,虞期他怎么样了?” “阁主……并无大碍,只是在休息,姑娘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姑娘在这里只当做自己家中便可,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吩咐下人去准备,不必拘束。若是……若是要离开也可以告诉我,我亲自送姑娘离开。” 方迪恭敬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越姮犹豫着看了虞期的房门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敲响它。 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他已经够辛苦了。 越姮回到自己的房间,提笔蘸墨,不多时就写好了几封书信,她在上面盖好私印,又用信封装好,命人送了出去。 作为秦家如今的家主,越姮手下自然也有能为自己的人。 …… 赵云霆一边看着礼部尚书孙女的画像,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肖枫:“桑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不知为何,近日来他总是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般。 “没有。” 赵云霆啪的一声将画卷扔到桌上,眉头深深皱起,“明明都快要死了,还不忘跟我抢女人!虞期,在我这里你永远都赢不了,秦桑是属于我的!” “让人给秦桑传一条消息,就说礼部尚书打算把她的孙女嫁给我。” “是。” “桑儿,快快完成任务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 等到月上中天,越姮终于鼓起勇气提着一盘糕点,推开了虞期的房门。 “虞期,你吃糕点吗?” 虞期此时正半靠在床边看书,因为临近傍晚光线昏暗,他的旁边点着几支烛火提供光照,暖黄色光芒映照在他白玉般的面庞上,更显得他俊美无俦好似天人临凡。 越姮只觉得呼吸一滞,古人诚不欺我,灯下看美人果然越看越美。 “放下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我陪你,你在看什么书?” 越姮伸手要拿虞期的书,却被他避了过去,“闲书罢了。” 虞期合上书页放到一边,天知道直到越姮伸手要拿的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的书竟然拿倒了。 “还是在看上午看的那本游记吗?” 越姮犹豫开口,“虞期,是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为什么他的态度如此抗拒,和之前记忆里的完全不同,是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不愿意连累我吗?还是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我说的话,想要扭转他的印象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这样就很好,我只是有些累了。”虞期闭上眼睛,不再看越姮,他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再也舍不得让她离开。 “你不吃一点吗,这些糕点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虞期沉默以对,越姮也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房间。 她感觉自己的任务好像已经陷入了僵局,可摆脱僵局的办法,她却始终没有找到。虞期这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实在是让越姮无处下手。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越姮翻来覆去地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最后临近天亮才勉强睡着,等到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方迪就等在她的房门口,等她一出门便迎了上来。 “秦姑娘,这是离都传来的信件。” 离都?难道是我之前传回的命令有消息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越姮接过信件,一翻才发现原来是赵云霆送来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懒得去看,但又担心错过消息,终究还是转身回到房间打开了。 立在远处廊柱后的虞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你又要离开了是吗? 像之前许多次一样,不论在赵云霆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一接到他的信就会立刻忘了一切回到他的身边。 我还以为这一次你会多陪我一段时间呢,毕竟你说了,你喜欢我,果然是骗我的,骗子! 虞期伸手捂住胸口,闷哼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 方迪不解道:“阁主既然舍不得秦姑娘离开,为什么还要让属下将信给秦姑娘,就算我们直接将信件扣下,秦姑娘也不会知道。实在不行拖延几天,让秦姑娘多留几天也好啊。” 虞期定定看着越姮紧闭的房门,神情落寞,“你忘了,她一直以来都害怕我、不喜欢我。强留她无异于折磨她。况且,她昨天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想必也是因为思念赵云霆的缘故。她早一日回去便也能早一日心安,脸上也能多一些笑容。” “那阁主自己呢,您难道就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吗?您明知道自己……”方迪不忍心再说下去,八尺高的壮汉哭得一脸梨花带雨,声音哽咽,“您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吗?” 虞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姮的房门,一步步走到门前却始终没有敲门。“她好我才好,你不必再劝了,让人备船吧,我亲自送她离开。” “是。” 越姮展开信纸,随意一扫就明白了其中大意,轻嗤一声就将信纸扔到了一边。 “赵云霆呀赵云霆,你还以为我是之前的秦桑吗?你要纳礼部尚书的孙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我来说,这其中或许有可乘之机? 越姮双眼微眯计上心头。 她一手捏着信纸,一手猛地推开房门,朝着虞期房间的方向狂奔而去。 “呜呜呜,啊!”越姮一推开门径直就撞到了一个挺拔宽厚的怀抱中,浑身一僵。 “怎么了?” 是虞期! 越姮暗道一声真巧,马不停蹄地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呜呜呜,虞期,我好难过……”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虞期一瞬间连该怎么呼吸都快要忘了。 他犹豫了半晌,终究是颤抖双手不进不退。 “怎么了?是赵云霆?” 虞期垂眸看向越姮手中紧捏着的信纸,眸光微黯,果然,也只有他能够这般牵动你的情绪。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难道就因为我是妖?凭什么? 虞期勉强咽下从喉咙处涌出的腥甜,一滴眼泪从眼眶滴落在地,水花四处溅开。 越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虞期心头越发难过起来。 “你放心,那位礼部尚书的孙女心中另有所属,他们的婚约最迟今天下午就会定下来了。” 什么?越姮一愣,不是,你做事的效率是不是太快了点,这下我还怎么表演伤心呀? 不对,还是可以借题发挥的! “呜呜呜,那又怎样,他终究还是动心了,他明明答应我了,我不想再见他了,虞期,之前是我太傻了,一直没有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虞期无奈地看向越姮。 不要再胡闹了,不要再给我希望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怕你会恨我。 虞期双手抓住越姮的双肩,用力的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拔出。 越姮抬眸看向虞期,眼泪一滴滴从她的眼眶掉落下来,晶莹剔透,颗颗分明,好似最上等的水晶,虞期顿觉心如刀绞。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我?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予我希望又忽然抽身离去。 我不信你会真的喜欢我。 “你之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虞期的嗓音沙哑得吓人,唇齿间殷红的血迹隐约可见。 “当、当然。”越姮含泪看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显得愈发清澈。 虞期俯下身子,作势就要亲吻越姮。 越姮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虞期自嘲一笑,“说什么喜欢我,果然,都是骗我的。” 越姮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有心狠狠心亲他一口,但又实在不敢,她对于这个美好的尘世还是有着不小的眷恋的。 现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僵局,若是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势必是要做出一些非常规的亲密举动来了,不然又如何取信虞期呢,可是……越姮打心眼里就在害怕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她从没有见过虞期发怒的样子,但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骇人!她是真的不敢冒犯亵渎他啊! “秦桑,就当我求你了,不要再骗我了,我真的会当真的,那样的后果你承受不起。”虞期红着眼眶,泪水从脸颊一滴滴滑落在地,整个人脆弱得可怕。 第5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5) 越姮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虞期看着越姮思索的样子,整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只觉得周身混混沌沌,什么东西也感受不到了,身形一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越姮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他,“虞期,你先去床上休息,我去让方迪找大夫。” 不多时,周大夫就赶了过来,他先是帮虞期诊脉,而后眉头越皱越深。 “阁主他五脏郁结,心脉受损,分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秦姑娘,就算你不喜欢阁主,也请你看在阁主之前为你做的那些事上,不要再伤害他了好吗?就当老朽求你了!” 周大夫起身就要朝着越姮下跪,越姮急忙伸手扶住他。 “我……我没想伤害他,我……算了,你下去熬药吧。”越姮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是让虞期误会了。 周大夫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方迪也准备离开,转身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秦姑娘,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姑娘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姑娘想要知道的有关滇王朝宝藏的事,听风阁也已经开始探查了,最多半个月应该就会有结果。”原本因为虞期的命令,他是不应该和越姮说这些,可是他心中实在是为自家阁主感到不值和委屈。 “滇王朝宝藏?”越姮惊讶地看向方迪。 “是,”方迪看了一眼沉睡的虞期,咬咬牙接着开口道:“阁主为了确定宝藏的方位,不顾自己如今糟糕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次卜算,所以才会伤得这么重。” 他总觉得秦姑娘如今对阁主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疏远了,也许这一次她能够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这样阁主也算多年夙愿得偿。若能如此,他就算是因为多嘴而被阁主处罚也心甘情愿。 越姮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明明只是一个骗赵云霆的借口而已,没想到他居然…… 方迪也没再多言,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二人离开后,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越姮静静看着虞期安静的睡颜,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开始吩咐下人布置院落和房间,命人去厨房准备午膳,另外还去看了看正在熬药的周大夫。 要让虞期相信她是真的想要留下来,当然不能只靠嘴上说说,而是要有实际的行动。 她先是让人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和摆设通通搬出去,然后又根据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了房间,床帐和窗帘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浅碧色。 又让人将院子里种的杜鹃花都拔掉,换上她喜欢的铃兰花,还让人打了两个秋千,制了一个精巧的凉亭,可谓是大兴土木。 同时她还仔细在周围转了转,画了图纸,让方迪派人给她新修一座庭院。 她向来过得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这竹楼虽好,可她还是有些住不惯。芳菲岛灵气充沛有利于虞期养伤,所以两人无法离开这里,越姮便也只好想办法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了。 在施工之前,越姮还特意让方迪帮她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免得惊扰到虞期的休息。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太阳已经落山,越姮没有打扰虞期休息,而是在一大早带着早膳和汤药重新推开了虞期的房门。 他一直未醒,但是汤药不能不吃,越姮便让人用竹片制作了一个喂药的简易工具,一勺勺将药给他喂了进去。 “他什么时候能醒?”越姮看向周大夫。 周大夫沉吟片刻,捏了捏胡子,“再有半个时辰阁主应该就会醒来了。” 越姮点点头,便从虞期的书案上将那本看了一半的《东游记》拿起,静静看起书来。 等到虞期从无尽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就这样一直默默看着越姮,不言不语,直到越姮终于看完一本书,打算起身松活松活筋骨,方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醒来了。 “你醒了,饿不饿?我一直让厨房给你热着粥呢,先喝一碗吧?” 越姮一手放下书册,双手握住了虞期的右手,轻轻晃晃,“今晚夜色正好,你喝完粥陪我去院子里逛一逛?” 虞期苍白的面容上顿时闪过一道红霞,“好。”虽然不知道越姮打的什么主意,但对于越姮的请求,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越姮亲手喂虞期喝完了三大碗粥,又帮他系好披风,然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院子里。 看着大变样子的院子,虞期不禁有些疑惑,越姮开口解释道:“方迪跟我说芳菲岛有助于你养伤,那我们以后应该就要在这里常住了,我便照着自己的喜好将院子修了修,喜欢吗?” 虞期听到这话,身形顿时一滞,她话中的意思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怎么会呢?别痴心妄想了,虞期,只是小姑娘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别再付出期望了,免得到时候更失望。如今残破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 “你喜欢就好。” 越姮展颜一笑,一指院中的秋千,“你之前荡过秋千吗?要不要试一试?我来推你。” “还是我来推你吧。” “不要,你来试试嘛,很好玩的,虞期~”越姮强拉着虞期来到秋千边上,把他按着坐了下去。 在小姑娘的撒娇声中,虞期的理智根本没法组织起像样的反抗,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越姮摆布。 “你要握紧两边的绳子,不然等会儿荡起来很容易掉下去吧。”越姮拉住虞期的手教他,虞期一抬眸正好就对上小姑娘光洁的下巴,呼吸一滞,细密的麻痒从心头升起。 等确定虞期握紧了绳子,越姮便起身走到了他身后。 眼前见不到小姑娘的身影,虞期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落寞和渴望。 他想要一直一直能够见到她。 “你抓紧了,还有两条腿要抬起来,我要开始推了,你准备好了就和我说一声。” 越姮的双手放到了虞期的后背上,虞期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火烧一般,身体僵硬的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虞期,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准备好了。” “那我开始推了。” “好。” 越姮用力一推,然后赶紧退到一侧,秋千前后摆动起来。 “怎么样,好玩吗?” 虞期扭头看向越姮,“好……好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了。 “你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越姮笑靥如花,“虞期,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开心。” 越姮站在虞期身边,每当发现秋千摆动的力量不够了,便伸手再加一把力。 爹爹教过她的,听其言观其行,要想对一个人好只靠嘴巴上说说是绝难取信于人的。她要用实际行动来让虞期感受到她的喜欢。 “桑儿,我来推你吧。”虞期停下秋千,站起身来。 越姮拉起虞期的手,在掌心写下了一个“姮”字。 “你叫我阿姮吧,我刚给自己取的小字,阿姮。” “阿姮。”虞期声音缱绻,像是已经将这个名字念了千遍万遍,“咳咳咳……” “你怎么又咳嗽了,晚上太凉了吗?我们还是回房间吧。” “抱歉,阿姮,我让你扫兴了。” “这有什么,”越姮扶住虞期的一条胳膊,“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还能陪我很多次,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你的身体。” 虞期想着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良久没有说话,只默默跟着越姮往前走。 …… 深夜,越姮的房间已经熄灭了烛火,虞期房间的灯却还依然亮着。 “阁主,这是秦姑娘今天交给属下的图纸,她打算在旁边盖一栋庭院,依属下看,她好像是真的想要留在这里,也许您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方迪恭敬的将图纸双手奉上,脸上带着激动之色。 虞期翻看着图纸,目光幽深,神情无悲无喜。 只是一时的玩闹而已,他怎么敢真的当真呢?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他感觉自己如今就好像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走路,不知道哪一步就会踏碎冰面坠入冰湖。他只盼着那一步能晚些再晚些。 “既然是她想要的,那就尽快帮她建好。” “是。” “有关滇王朝宝藏的位置还是要继续加紧寻找。” “是。” 方迪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只盼着秦桑能真的看到自家阁主的好,不要再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第6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6) 翌日清晨,越姮刚刚起床就看到虞期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书。 “虞期,早上好!” “阿姮,早上好。”虞期对着越姮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白衣黑发,翩然出尘,俊美得好似画中仙。 见到这一幕,越姮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美丽。 “我们一起用早膳。” “好。” “就在院子里吧?”越姮指了指院子里刚建好的凉亭。 “好。” 两人用过早膳,越姮便央着虞期带她在岛上逛了逛。 “芳菲岛倒是无愧芳菲之名,这上面的桃树是真多啊,可惜如今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等到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在桃树下给你跳一支桃花舞可好?” 越姮笑盈盈地看向虞期,虞期一愣,明年?阿姮她是在规划未来?而且是有我的未来?可是我如今的身体却未必会有明年了。阿姮,若是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你不愿意?” “我愿意。”却未必能做到,虞期下意识攥紧衣袖下的手指,薄唇微抿。 越姮笑着指了指树上未成熟的桃子。 “虽然没有桃花看,但我们很快就要有桃子吃了,我还会酿桃花酒呢,不过你身体不好到时候可不能贪杯。” “好。” 越姮:“也不知道未成熟的桃子酿酒好不好喝,要不试试?” “我手下正好有几个草木妖,我可以让他们用术法催熟。”虞期下意识开口,然后立马看向越姮,见她并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心中方才安定下来。 也许她是真的没那么反感妖族了,但也有可能是她没有注意到。还是小心些开口吧,阿姮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对我有了些好脸色。 “好啊。” 越姮跟着虞期逛了足足一个时辰,采了一大捧花后回到了小院,让丫鬟去取来花瓶,准备插花。 虞期便坐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时不时帮她递上需要的花枝,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烦恼全消。 方迪和周大夫远远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顿觉欣慰。 方迪:“看来阁主这一次真的是要得偿心愿了。” 周大夫:“是啊,只可惜……” 方迪拍了拍周大夫的肩膀,“不论将来如何,至少在这一刻阁主是开怀的,这便足够了。” 周大夫:“是啊,这便足够了,其实就算失去了妖丹,也不一定会死啊,阁主之前其实也是因为秦姑娘的婚期定下,心生绝望,没有刻意去延寿,如今秦姑娘眼看着就要回心转意,阁主又怎么可能还会舍得去死呢?” 方迪赞同地点点头,在他看来阁主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越姮满意地看着最终的成果,“好了,这一瓶放到我的房间,这一瓶放到书房,这一瓶放到茶室,这一瓶放到你的房间,可以吗?” 虞期一愣:我也有份吗? 越姮:“你不喜欢花?” 虞期:“我很喜欢,谢谢阿姮。” “喜欢就好。” …… “你说什么?那个蠢货自尽了?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脑子能想出这一招?”赵云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去查是谁在背后帮他出谋划策?” “查到了,直接!”赵云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 赵云霆喘着粗气,想着自己如今愈来愈不顺的大业,脸色阴沉地吓人,是谁在背后跟我作对? 难道是? 赵云霆蕴含着杀意的目光看向远处芳菲岛的方向。 不得不说,虽然他猜错了人,但方向还是看对了的。 如今造成他如此焦头烂额的幕后黑手正是越姮。 根据原本的记忆,以及凭借着对话本的熟悉,越姮自然知道赵云霆的不少事,只要稍动手段就能让他应接不暇。 但若是想要凭借这些就让他彻底失败却也没可能,赵云霆毕竟是书中男主,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是人中龙凤,又苦心经营多年,越姮也只是有心算无心给他施加了压力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这些事情自然能够被一一解决。 越姮的手段自然远不止目前这些,只是苦于人手有限。在士农工商的条条框框下,作为商人纵然富可敌国可若是想要掺和到皇位争夺还是力有未逮,再加上还要防备不被赵云霆发现,就算她智计百出,也只能勉强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接下来,她打算——寻求虞期的帮助。 …… “赵云霆在针对我们听风阁?”方迪诧异地看向负责听风阁离都事务的左明,“他什么时候没有针对过了,这也值得你专门来向我禀报?” “不是普通的针对,他最近的行事既激烈又疯狂,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疯狗!方阁主仔细看看吧。” 左明将一大摞文书放到了方迪面前,方迪越是翻看,眉头皱的越深。 “这赵云霆当我们是软柿子不成,明明在谋划要命的大事,居然还敢对我们出手,真当我们听风阁怕了他不成?” 左明:“方阁主有所不知,最近赵云霆接连办坏了好几件事,像是有人在暗地里针对他,他也许觉得是阁主下的令。” 方迪闻言当即瞪大双眼,“放屁!阁主若是要针对他,他早就死了,还能活到今天。若是没有阁主,他一个不受宠爱,无权无势的皇子怎么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左明一拱手,“依方阁主所见,我们是否要予以回击,若是要回击的话又要回击到哪种程度呢?” 方迪正要说话,犹豫再三却始终没有开口,赵云霆不值一提,只是阁主如今与秦姑娘正相处融洽,若是因为这变故影响了秦姑娘对阁主的态度,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等我禀明阁主,再做处理吧。” “是。” 方迪收拾收拾文书就又重新回到了芳菲岛,他先是亲自将秦家老宅送来的信件给越姮送了过去。然后急匆匆地敲响了虞期的房门。 “依阁主所见,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由明转暗,暂避锋芒。” 方迪心中虽然并不赞同这个决定,但对于虞期的决断他从来都不会反驳,躬身应是后,方迪正要退出去,就听到虞期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越姮的声音传了进来。 “虞期,你在忙吗?” 虞期:“不忙,你进来吧。” 方迪快步前去帮越姮打开门,就要离开,越姮却出声叫住了他。 “方阁主来找虞期不是有事吗?” 方迪连忙道:“事情已经说完了。” “哦,”越姮看向虞期面前放着的文书,随手翻了翻。 “赵云霆最近在对听风阁出手?” 方迪惊讶道:“此事秦姑娘居然也有所耳闻?还请秦姑娘放心,阁主命令我们暂避锋芒,听风阁不会对他出手。话说回来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在对赵云霆出手,惹得他像条疯狗一般。” 越姮淡淡道:“是我。” 方迪:“谁?” 虞期也有些惊讶。 越姮面容平静,就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平常小事,不值一提。 “是我做的,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听风阁。” 越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虞期,虞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为什么?还是因为礼部尚书的孙女?”为了他你居然愿意苦心谋划这么多的事吗?你从前不是向来都不喜欢这些阴谋算计的吗?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那我们相处的这些时光又算什么?让赵云霆低头的手段吗? 阿姮,你如今竟然也需要对赵云霆使用这些手段了吗?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 越姮:“虞期,你是在怪我吗?” 虞期无奈:“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怪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越姮抿抿唇,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看向虞期,“那你就是觉得我心思诡诈,不喜欢我了?” 越姮装作要哭的样子,虞期顿时就急了,忙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阿姮,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我此生只爱你一人,无论世事如何此心始终无悔。” 听到虞期的告白,越姮唇角微勾。 “那你能帮帮我吗?我不想赵云霆做下一任离国国主。” “好,那阿姮想要谁来做?”虞期面带微笑,心中却忍不住在滴血。你不希望他做皇帝是担心他登基会纳妃吗?阿姮,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帮你做到,可是阿姮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为什么总是这样给了我希望又忽然离去。难道就因为我是妖,我就天生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可能吗?你对我何其残忍! “长沙王赵云慧,我听说他是一个贤德的人。”关于这个人选,越姮也是思量过了的。如今的离国国主在位之时便连年征战,下一任国君还是仁厚宽和些好,这样也有利于民众休养生息。 虞期心中一颤。素闻长沙王为人宽和,爱民如子,就算他登基恐怕也不会做出残杀兄弟的恶事,反而会优待他们。阿姮,你做这一切果然只是为了赵云霆! 越姮见虞期不答话,有些不解:“你有更好的人选?” 虞期摇了摇头,“阿姮说是谁就是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么会忍心不帮你呢。 越姮轻笑一声,眸光发亮地看向虞期,“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不过是靠你罢了。” 虞期轻轻一笑,“能帮到阿姮是我的荣幸。” 第7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7) “父皇下召让长沙王进京?怎么可能?” 赵云霆大惊失色地看向自己的下属。 “我可是为离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不过是做错了几件小事,父皇竟然就要这般对我?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这么对我?” 赵云霆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不住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像是随时都要挥剑杀人。 “我要杀了赵云慧!传令下去,让暗云卫出手。” “是。” “把这封密信悄悄送到桑儿的手上。” “是。” “桑儿那么爱我,一定会愿意为了我杀了虞期,虞期一死听风阁的人便不足为虑。至于桑儿,若是能救回来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会永远记得她对我的情意。” “是。”肖枫低着头,赵云霆没有注意到在听到最后半句话后,肖枫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 肖枫拱手一礼,“还请秦姑娘跟随属下离开。” “离开?”越姮挑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云霆哥哥的意思?”按照越姮对赵云霆的了解,这时候他不是应该设法让自己杀了虞期吗?怎么会让人接自己离开。 “是属下的建议,虞期此人深不可测,属下担心姑娘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那云霆哥哥又是什么意思?” “殿下命属下给姑娘送密信。” 越姮伸手接过信件。 肖枫言辞恳切,“姑娘,虞期固然深爱姑娘,却未必会对姑娘完全不设防,殿下的计划未免行险,姑娘还是先设法离开吧。” 越姮看着肖枫眼底的情意,心下了然,“若是我就这样跟你走了,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你走吧,我不离开。”他居然喜欢秦桑?在话本里他的官配不是女主身边的大丫鬟吗? 肖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有所不知,听风阁最近屡屡在对殿下出手,虞期此人已经不可控了,这里真的很危险,虞期他毕竟是妖,妖性难测,还请姑娘随我离开吧。” 越姮:“你不怕云霆哥哥怪罪你?” 肖枫目光坚定:“属下不怕,属下只愿姑娘平安。” 越姮摇摇头,“不必多言,你走吧。” “如此,姑娘别怪我。” 肖枫猛地站起身,就要打晕越姮带她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藏在暗处的方迪忽然闪身来到越姮身前,一掌拍向肖枫,两人对击一掌,又交手几招,越姮就要趁机逃离战场。 肖枫看了越姮一眼,拼着挨了方迪一掌,就要上前抓住越姮的肩膀。 “秦姑娘,和我离开吧,我发誓一定一辈子对你好。” 就在他即将碰到越姮的那一刻,远处忽然一道磅礴劲气猛地袭来,肖枫顿时如一只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鲜血喷薄而出。 一道白衣身影闪身过来,一手将越姮揽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她的眼睛,带着她往外走。 “虞期?你又妄动妖力!” 虞期悄悄咽下涌入喉间的腥甜,温声开口:“我无事。” “你!” “周大夫刚得了一株宝药,正在为我熬一道补药,我喝了就好了,你别担心。”这件事越姮也知道,那宝药正是她设法让商会中的人寻来的。 越姮无法,只能轻叹口气,“你别哄我!” 虞期带着越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阿姮若是不信,就亲自来监督我喝药好了。”他下意识忽略了越姮手中的书信,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径直坐在矮榻上看起书来。 越姮隔着小几坐在他的边上,看了他一眼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拆开了手中的密信。 虽然不看也能猜到赵云霆会说些什么,但保险起见还是看看吧。 桑儿,许久未见,吾甚为挂念,卿可安好,近日,虞期贼子多次出手暗害,吾一一化解,虽艰难亦无甚损伤,卿勿虑勿念。别卿日久,数次魂梦与卿相见,望卿早日归来。爱之念之。 看起来倒是情真意切,若是按原来秦桑的性子,有这样一封信在,势必是要为了赵云霆亲手杀了虞期了,只可惜,如今在这里的人是我。他便注定不能得偿心愿了。 “你要看吗?” 越姮看向虞期。 “不必,我自然是相信阿姮的。”虞期不知道越姮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看,反复思考了许久,终于还是拒绝了。明明在做别的决定的时候他向来明断果决,可在面对有关越姮的事情时,他却又总是显得优柔寡断。 原因无他,只是太过在意而已。 越姮不置可否,只是伸手将他手中的书籍抽出,又把信件放到他的手中。。 她注意到他手里的书已经许久未曾翻页了。 明明很是在意,又何必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呢? 虞期看了一眼越姮,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但还是顺从地看完了信,把它放到了一边。 “阿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你要为了赵云霆杀了我,然后再离开我吗?亦或者直接离开我,对我来说倒是第一种办法更好,至少我不必再目送你离开了。 “按原计划办啊,赵云慧不是还没有登上皇位吗?”越姮有些疑惑,“你……怎么了?我都把信给你看了,你不会觉得我还会照他说的办吧?” “我自然相信阿姮。”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的,阿恒,能够得到如今这些和睦相处的时光对我来说已是上天恩赐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越姮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方迪进来禀报已经拿下肖枫。 虞期起身离开了座位,“我去看看。” 肖枫被牢牢绑缚在木架上,看到虞期进来,他也只是冷笑。 虞期还没有说什么,方迪便先发怒了,“你笑什么?” “我输了,输在秦姑娘心里没我,可你也没赢,你输的比我还多,虞期我在地府等你!” 方迪大怒:“胡言乱语,秦姑娘分明已经回心转意!她日后一定是会和我家阁主长相厮守的!” 肖枫只是冷笑,“区区一只妖,你也配喜欢秦姑娘?真是痴人说梦,秦姑娘幼年时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了妖的手中。只因为你是妖,她此生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喜欢你的!哈哈哈!” 肖枫笑完,便自碎心脉,头一歪死了。 方迪惊讶地看向虞期,他之前并不知道秦桑母亲的事。 “阁主。” 虞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方迪便不再多言。 虞期神色如常地回到房间。 越姮正要说些什么,周大夫就敲开门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药熬好了,阁主趁热喝吧,若是凉了药效就会减退,这药要一勺一勺慢慢喝,这样才好吸收,还请阁主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一饮而尽。另外,作为这药汤主药的乃是安神木,所以安神效果很强,阁主喝完之后大约会沉睡三天,若是强行用药削弱安神效果反而会影响药性。” 虞期看向药碗,“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大夫退了出去,虞期微笑着看向越姮。 “阿姮喂我吧。” 越姮有些惊讶,虞期之前喝药可从来没有要她喂过。 “太苦了,我实在不想喝,只有阿姮喂我我才愿喝。”阿姮,如果你真想杀我,我愿意给你机会。 越姮挑眉,好端端的撒什么娇呀。 “好。” 越姮接过药碗,舀起一勺汤药,轻轻吹凉送到虞期嘴边,虞期张口咽了下去。 一口接着一口,等到整碗喝完,虞期的神情中隐隐开始出现恍惚之色,越姮便知道应该是安神木开始生效了。 “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好,”虞期站起身来,紧接着就是一个踉跄,越姮急忙搂住了他。 虞期长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好似翩飞的蝴蝶翅膀,“阿姮。” “我在。” “阿姮。” “怎么了?” “阿姮。” “你想说什么就说呀。” 虞期却不再说话了,他睡着了。 越姮忍不住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虽然如今的虞期看起来无害极了,可她依然有些怕他,犹豫再三之后,她伸手扯掉了虞期的发带,就当做自己已经出气了。 发带被扯掉之后,虞期乌黑的长发直接散落下来,为他平添几分脆弱之色,越姮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将虞期安置好,又让方迪安排好护卫,方才离开了房间。 如今赵云霆虽然屡受打击,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彻底解决他还是要乘胜追击为好。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赵云慧文武双全,德才皆备,即日起册封为皇太子。钦此。” “臣接旨。”赵云慧伸手接过圣旨,觉得这段时日真是风云变幻,先是太子被废,然后原本作为新太子最强劲人选的三哥频频出错。万万没想到,最后坐上太子之位的居然会是自己这个富贵闲人? 世事变幻真是让人难以预测。 三皇子府邸,赵云霆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多日未眠了,秦桑为什么还不动手!还有肖枫也是全无消息,难道他们两个一起叛逃了不成,还是说又是虞期! 虞期,该死! 第8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8) “桑儿,虞期就那么难杀吗?” 越姮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云霆,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他还没有死。”赵云霆神情狰狞,状似恶鬼索命。 “杀了他!杀了他!” 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出现他的身侧,哀哀哭泣。 “桑儿,娘死的好惨,都是那些妖物害了我啊,你要为娘报仇啊,杀了他!杀了他!” 正在睡梦中的越姮紧蹙眉头,额头冒出了冷汗,紧闭着的双眸之中忽的闪过一道红光。 她猛地睁开双眼,穿好衣服起身离开了房间。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开始自行行动,越姮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异术?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缓推开虞期的房门,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寒鳞匕,粼粼剑光闪过。 虞期躺在床上一动未动,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忽然出现的杀意。 门外站着的护卫们也都没有察觉异常。 越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离虞期的心口,越来越近。越姮的右手开始颤抖,但匕首依旧在缓缓下落。 不!这是我的身体!不论你是谁,又有何本事,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越姮浑身一震,身体猛地后仰,寒鳞匕脱手而出跌落在虞期身上,凭借着本身的锋利在虞期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眼看着越姮就要跌倒在地,虞期立刻睁开双眼,一把抱住了她。 “你,你醒着?”越姮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虞期,你醒着你不反抗?你到底在想什么? 虞期用妖力摄起跌落在一旁的寒鳞匕,将它重新放到越姮的手中,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颈侧,“阿姮,想我死,要划这里,这里是要害。” 见越姮没有行动,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或者刺这里也可以。” 越姮大惊失色,“你疯了?你、我……” 虞期只是微笑着,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和绝望,“别怕,哪怕你真的杀了我也不会有事的,方迪他们不会伤害你,他们会送你回离都的,这些我早就吩咐过了。阿姮,别怕,动手吧。” 说完话,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到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你死?” 虞期默然。 越姮反应过来,秦桑之前好像真的说过类似的话,可那又怎样。 “你就只记得我之前的话,我现在说的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越姮愤怒地锤了虞期的胸口一下,眼泪唰的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快要吓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了。” “是傀儡术,”虞期如梦初醒,他慌乱地擦拭着越姮的眼泪,愧疚极了,“对不起,阿姮,都是我不好,我竟没有发现,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哭,你这么坏,还不许我哭了!” “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呜呜呜……”越姮心里无奈极了,明明她都努力这么久了,可这个人还总是觉得她会杀了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他相信我不想让他死!无论如何要让他看到我的决心,不然赵云霆再利用我伤害他怎么办? 下次可未必就会有这一次的好运了。 “阿姮,阿姮,”看着越姮哭得这么伤心,虞期的心都快要碎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越姮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提起寒鳞匕,然后将它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姮,你做什么?”虞期大惊失色,想要夺下越姮手中的匕首,又害怕伤到她,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你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阿姮,我……”虞期一时语结。 越姮的眼神里带着伤心和倔强,“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留在你的身边就一定是别有目的,我的话你一句都不肯相信。是不是一定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我的决心,你才肯相信我对你是真的喜欢。” “好,我这就满足你!”越姮的手往内用力,锋利的匕首顿时在她的颈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阿姮,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虞期顿时慌乱极了,疯狂摇头,眼泪都被甩飞了出去,“求你,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要!” “你撒谎!你不相信我!”鲜血顺着越姮的手指开始往下淌。 “不,我相信你,我发誓以后你不论说什么我都相信,求你把刀放下,求你阿姮,你若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你这么说,就还是不相信!” “我相信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阿姮不想杀我,我相信……我相信阿姮是真的喜欢我。”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死了,我就给你殉情,我说到做到!”越姮放下匕首。 虞期飞快地从越姮手中夺过匕首,将它远远的扔到一边,“来人,请周大夫过来!” 周大夫见到虞期左臂上的伤口顿时大惊失色,想要帮他包扎,虞期止住了他,“先帮阿姮包扎。” 越姮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他。 虞期抿抿唇,“阿姮,我无事的,让周大夫帮你包扎,我可以自己包扎的。” “寒鳞匕对妖会有特殊伤害。”越姮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是人,而你是妖。” 虞期还要说些什么,越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开口:“我的伤口很浅,自己上点药就好了,你再不让周大夫帮你处理伤口,我就用寒鳞匕在我自己胳膊上也划一道一模一样的!看看是不是真的无事。” 不就是带着浓烈自毁倾向的疯批痴情男二吗?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大不了就比一比谁更狠。 虞期顿时不敢再说什么,露出伤口让周大夫包扎。 周大夫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何曾见过自家阁主这般弱势的样子。 不过,这两个人是怎么闹成眼前这个样子的啊? 越姮拿起伤药,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 周大夫则是开始为虞期处理伤口,废了好半天功夫,终于帮虞期止住了血,处理完还忍不住赞了一句:“这寒鳞匕果然厉害。” 虞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倦怠。 “三日未到,安神木的药力应该还有不少残留,阁主你也不必强撑,还是睡一觉吧,这样也有助于你恢复伤口。” 虞期看向站在一边的方迪,“赵云霆一计不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要护好阿姮。傀儡术要想生效对距离也有要求,施术之人应该就在芳菲岛附近,派人捉拿他。” “是,阁主。” “将我放在暗格里的缠枝纹檀木盒取来。” 虞期打开盒子,取出其中的护身符,将它递给越姮,“阿姮,赵云霆应该是用你的头发或者血液作为媒介来施术,只这一次那些东西应该都已经用完了,但保险起见,你还是带着这枚护身符吧。”他本想说你不要嫌弃它,但又想起越姮之前说的话,怕她生气,便什么都没说。 越姮记得话本里提过这枚护身符,说是虞期用心头血炼制而成,可惜秦桑因为嫌弃他并没有接受。 她接过护身符贴身放好,然后握住他的手,“嗯,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我哪儿都不去,你放心吧。” 虞期留恋地看向越姮,有你在,我又怎么会舍得去死呢,阿姮,你真的喜欢我吗?你都愿意为我伤害自己了,应该是真的吧,如果只是为了骗我,你又何必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虞期怀着满腔的忧虑和欢喜,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越姮看向窗外,心思几转。 这一次是她大意,差一点就铸成了大错。这赵云霆是不能再留了。 另外就是秦桑生母的事,她居然是死在妖的手上,之前越姮从秦桑的记忆以及话本中中并没有获知此事。 经过傀儡术这么一遭,她才回忆起有关记忆。看来是亲眼看着母亲死去的记忆过于痛苦,秦桑将这段记忆下意识遗忘了,以至于当初越姮并没有接受到相关记忆。 虞期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总觉得我讨厌妖,不会喜欢他? 不论之后如何,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好虞期,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吧。 第9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9) 越姮直接往虞期身边一躺,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等她睡着后,虞期缓缓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住了眼睛。 等到越姮再次睁开双眼,只见窗外天光大亮,她坐起身,发现虞期不在床上,只留下一件中衣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她禁不住脸颊一红,将手中的衣服扔到一边。 “来人。” 门口守着的丫鬟闻声而入,“秦姑娘,阁主在书房议事,他吩咐我们等姑娘醒了,先让姑娘吃点东西。”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现在是午时三刻,你睡了一天一夜,周大夫说姑娘是被傀儡术伤了魂魄,所以才会睡这么久,这些天要多注意休息。” “嗯。” …… “阁主,如今长沙王赵云慧已经成为了太子,赵云霆则是被封到了渤海郡作郡王,不过他似乎并不想离开离都,目前他正在密谋陷害赵云慧,将他拉下太子之位,据属下探查,他似乎是打算用厌胜之术陷害赵云慧。” 渤海郡地处偏远,面积也不大,如果赵云霆前往渤海郡,那就注定此生都与皇位无缘了。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不想离开离都,那就让他一辈子都被圈禁在离都好了,你命人……” 之所以是想要圈禁赵云霆而不是直接杀死他,并非是虞期心慈手软不想杀人,他只是害怕越姮知道后会觉得他残忍,他还害怕越姮会对赵云霆余情未了,若是杀了赵云霆越姮会恨他,所以他不敢直接下狠手。 “是。” “阁主,我们找到了滇王朝宝藏的所在地,它就在滇州南部的徐山上。” “阁主,秦姑娘醒了。” 虞期闻言立马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 越姮刚准备用膳,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虞期快步走了进来。 “阿姮,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有点累,你商议完了?要不要陪我吃一点?” “好。” 虞期坐了下来,两人就好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坐在一起吃着饭菜。 “阿姮,我打算正式对赵云霆出手了,可以吗?” 虞期夹起一片菜叶,表面上神态自若,心脏却不争气的快速跳动起来。阿姮,你会如何反应呢?你如今对赵云霆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越姮看了一眼虞期,疑惑道:“如果我希望你放过他?” 虞期夹菜的手一顿,菜叶掉落在了桌面上。 “也可以。” 越姮抬眸看了虞期一眼,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勉强的神色,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依旧神情自若,像是浑然不在意越姮对赵云霆的关心。 越姮脸色微沉,“那如果我现在想要回离都筹备和赵云霆的婚礼,也可以吗?”越姮有意重读了“赵云霆”和“婚礼”这五个字。 虞期的呼吸有些紊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越姮忽然就好像忘了之前的话一般,再次恢复了之前那副对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在接受了越姮的温柔和示好之后,对于这样冰冷话语的忍耐力是越来越低了。 他强压下心头好似刀割般的痛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咬牙开口。 “也可以。” 虞期垂下眼睛,不去看越姮。 越姮皱眉,“我如果想要你现在就送我离开呢?” 虞期再也忍不下心底的委屈,一滴眼泪掉落在了粥碗里,他豁然起身。 “我去让人备船。” 越姮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叹道:“你一点也没有听出来我是在说反话吗?” “我针对赵云霆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我其实是想他死吗?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与他解除婚约不就是想着干脆杀了他,婚约自然就解除了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舍不得他吗?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利用我,还暗中和我的二叔暗通款曲,想要图谋秦家的家产。我只是终于看清了而已,他最在乎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我以为在我向你提议让赵云慧做下一任离国国君的时候,你就该明白我对赵云霆的杀意。像他这样争夺过皇位的皇子,在新皇登基后怎么还可能有好日子过?他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我如今还做不到这件事情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会放过他?” 越姮叹了口气,温声道,“虞期,我想你能够多相信我一点,也多相信你自己一点,多跟我说一些心里话,不要总是说这些违心话,可以吗?” 虞期愣了愣,试探着开口,“阿姮,我想你和赵云霆解除婚约,可以吗?也许你并不在意这个婚约,但是我不希望他就算死的时候还拥有你未婚夫的身份,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越姮有些忧虑地蹙起眉头,虞期心疼地伸手帮她抚平。 “别担心,一切有我,阿姮,对我来说最难的就是获得你的同意,只要你愿意,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便不会有任何困难了。” 两人用完午膳,越姮午睡,虞期则是回到了书房。 虞期原本的温和的眉宇仿佛被冰霜笼罩,不怒自威,“方迪,你亲自去离都一趟,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是。” …… 渤海郡王府书房内。 新任侍卫统领燕钢半跪在地,“主子,贺容部怎么会忽然决定内附,条件之一居然还要要将掌上明珠嫁给你,这其中或许有诈啊。” “能有什么诈?若是没有这个婚约我现在都已经被废除宗室身份,然后终生圈禁了。我还有什么好让贺容部图谋的。贺容部可是有着三万精兵,其中更是包括五千骑兵,有了这些人,我大事可期!果然天命在我,皇位是我的!”赵云霆野心勃勃地看着赐婚的圣旨。 秦钢犹豫道:“那您和秦姑娘的婚约怎么办?” 赵云霆想着秦桑那绝美的容颜,笑道:“那也只能先委屈委屈她了,等我坐稳皇位再封她为贵妃,她区区一个商户女能做贵妃便已很是不错了。你让人将婚书和庚帖退回秦府,要尽快,免得贺容蓉蓉误会。” “是。” …… “退婚成功了?”越姮翻看着眼前的庚帖和婚书,惊喜道:“你这动作未免太快了些吧?” 虞期微微一笑,“做这件事,我只嫌太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应该有后招的吧?” 虞期浅笑不语。 …… 八月初六,赵云霆和贺容蓉蓉大婚,在离国国君的授意下,整座离都一片欢腾,处处张灯结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赵云霆弯腰下拜,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眼前忽然飘过秦桑的脸。桑儿,许久未见了,你还好吗?你放心等我当上皇帝,我一定将你从虞期身边抢回来,你等我。 就在赵云霆晃神的时候,贺容蓉蓉忽然一把扔掉手中的扇子,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赵云霆就刺了过去。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见到这一幕的宾客们纷纷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无数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狗皇帝!拿命来!” “放肆!”离国国君一脚踹翻一个闯到自己面前来的士兵,虎目圆睁。 “来人救驾!” 一时间,贺容部的军队和禁军战作一团。原本喜气洋洋的三皇子府变得好似人间地狱一般,充满了喊杀声和哭嚎声。 三日后,贺容部军队被尽数斩杀,贺容蓉蓉和赵云霆被打入天牢,即将问斩。 “贱人!为何要害我!” “害你?你之前不还是叫我爱妻的吗?”贺容蓉蓉笑得一脸癫狂,“你们离国都不是好人,你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害你?” 赵云霆正要发怒,就听到远处传来象征着国丧的钟声。 然后是前来传讯的太监,“陛下有令,即刻处死罪人赵云霆。” 赵云霆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毒酒。 …… “赵云霆真的死了?你确定?”越姮关切地看向方迪。赵云霆好歹也是原话本里的男主,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吗?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杀死的吧。 虞期心不由得再次提起,他下意识的不动声色地看了越姮一眼,强作平静的问道。 “阿姮很在意他的的生死?” “是啊。”越姮点点头。 虞期的左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阿姮,你可是后悔了吗?如果你真的后悔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怕他是假死脱身。”越姮问方迪,“他的尸体在哪儿?” 方迪说:“无人收尸,被扔入了乱葬岗。” 越姮忍不住发愁,“乱葬岗?那就不好查了。” 听到越姮的话,虞期顿时眼眸明亮,唇间带笑,“阿姮如果真的担心这件事情的话,我可以用占卜确定他的生死。” 越姮想也不想就立刻开口拒绝:“不行,你现在不能妄用妖力!你的身体才刚好些,你要学会爱护自己啊,知不知道?” “知道了。”虞期的笑容忍不住变得更深了。 “那就增派人手去乱葬岗中寻找赵云霆的尸身,确定他的生死。” 方迪拱手应是。 第10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10) 明月高悬,离都郊外乱葬岗中传来阵阵狐叫。 “主子,你没事吧?”燕钢皱眉看着刚刚苏醒的赵云霆。 赵云霆看着天上的月亮,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癫狂的微笑,“我还活着!我还没有输!” 赵云霆坐上燕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燕钢开始给他汇报近日发生的事情。 “主子,秦家对我们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亲近了,这些时日甚至在落井下石,秦姑娘她……” 赵云霆想着之前的计划,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桑儿她很可能已经被虞期那个贼子给杀害了,就算没有被杀害,恐怕也已经被囚禁了。要想东山再起,我绝不能失去秦家的支持,送我去吴城山,我要见路真人。” 先是坐了三天的马车,等身体养好,赵云霆又骑乘快马,一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吴城山。 路真人手捏胡须,身形鹤立,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高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化名高云的赵云霆恳切道:“我听闻真人擅长除妖,有一只狐妖将我的未婚妻子掳走了,我想求真人帮我救回妻子。” 路真人双眼微眯,“妖?” 赵云霆的眼底闪过一丝恨色,“是一只法力高强的千年狐妖,不过他失去了妖丹,实力应该百不余一,若是路真人能够杀了他,帮助我救回妻子,我愿意出资十万两帮助路真人修建三清大殿。” 从前他的手下就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常真人,但是在帮助他谋夺虞期的妖丹后,常真人就被了解来龙去脉的虞期杀死了。常真人曾经给他提起过吴城山的路真人擅长降妖除魔,所以这一次他才特地找了过来。 路真人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十万两?整座吴城山打包在一起买了也就值十万两吧,这位高公子可真是大手笔。他口中的那个狐妖恐怕不好对付啊。只是富贵险中求,为了十万两,就算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 越姮落下一枚棋子,“我看书中说,妖失去了妖丹之后,会难以维持人形,因为原形对身体的负担更小。” 虞期落下一子,“我毕竟是千年大妖,就算是失去了妖丹,也不会轻易露出妖相。阿姮不必担心。” 越姮顿了一下,又落下一子,抿抿唇道:“我没害怕,我就是有点想看看你的原形而已,我还挺好奇的。”若是虞期的耳朵变成狐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会很可爱吧?如果再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行不行,别想了,怎么能有这么亵渎的念头呢? 虞期看向越姮的目光一顿,手指下意识捏紧,“没什么好看的,我怕吓到你。” “嗯,那你是什么颜色的狐狸啊?” 虞期顿了一下,慌乱地落下一子后,小声说:“白色。” “白色?纯白吗?” “纯白。” “真想看看。” 虞期没有答话,越姮便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她心里还是有些怕虞期的,不想惹他不快。 两人接着下棋,越姮正准备落子,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后是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方迪喘着粗气,一脸惊喜,“主子,好消息,滇王朝的宝藏中居然有一枚玉蕊海棠的种子。” 玉蕊海棠花是炼制九窍培元丹的主药,九窍培元丹能够替代妖丹的作用,帮助妖稳定妖力。玉蕊海棠早已绝迹,听风阁哪怕四处打听也未能寻到,没想到滇王朝的宝藏中居然正好就有。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有心插柳柳成荫。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秦姑娘啊,若是没有秦姑娘咱们根本不会去找什么滇王朝的宝藏,又怎么会拿到玉蕊海棠的种子呢?” 虞期笑道,“阿姮是我的福星。” 越姮也是十分惊喜,“种子呢?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周大夫正在种,胡林生正在施法,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让它开花了,之后再炼丹,最多最多半个月就能拿到九窍培元丹了。” 越姮一脸喜色地看向虞期,“太好了!” 虞期点点头。 …… 路真人看着远方的岛屿,神色凝重,“果然是妖气深重,不愧是千年大妖的老巢,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一场硬仗了。” 他看向自己身后的弟子们。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弟子们齐声应道:“准备好了。” 赵云霆见状,便朝暗云卫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他们顿时分成几批朝着虞期所在的小院而去。 “什么人!” “杀!” 正在陪伴越姮午睡的虞期忽的睁开双眼,抬手为越姮布了一个有着隔音和保护效果的结界,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阁主,是赵云霆的暗云卫,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敢打上门来,是属下失职,”方迪半跪在地,“请阁主降罪。” “先将他打退再说。” 一时间小院内外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路真人带领弟子们拿着各种法器,开始围绕小院布置除妖法阵。 这是除妖法阵正是路真人压箱底的法门,这一次他为了布置这个阵法,出动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名弟子,可谓是竭尽全力了。 虞期似是有所察觉,忽的看向小院之外,拔剑出鞘,纵身一跃。 “道士?” “不错,贫道吴城山路游,妖孽,拿命来!” 路真人手执桃木剑就朝着虞期冲了过去。 虞期双目一凝,“找死。” 两剑相击,发出锵的一声响,呼吸间便交手了十几招,路真人的身上开始挂彩,虞期则是毫发未损。 路真人忍不住暗自叫苦,“这妖孽的妖力为何如此浑厚,不是说他没有妖丹吗?” …… 越姮半睡半醒间,忽的一摸旁边,发现虞期不在。 “虞期?” 没有人应声,她睁开双眼,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喝,发现茶水竟然是凉的,她心中咯噔一下,想要从窗户朝着窗外看一看,却发现窗户无法打开。 “出事了吗?不行,我不能乱跑,我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出去也只能添乱而已,还不如留在这里等虞期回来。虞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越姮将寒鳞匕藏于袖中,眉头紧锁,满心戒备。 忽的只听咔嚓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桑儿,我来救你了!” 赵云霆带着路真人的师弟韦道士闯了进来。 越姮双眸含泪,“云霆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桑儿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呜呜呜……” 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虞期呢?你把他怎么了?” “秦姑娘不用担心,我师兄路真人正在对付那个妖孽,师兄法力高强一定、” “找死!”虞期直接破窗而入,他右手执剑,眉宇含煞,雪白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气势凌人,好似神兵天降。 “该死,怎么来的这么快。”韦道士手拿拂尘就迎了上去,可虞期根本不看他,抬剑将他拨到一边,直奔赵云霆而去。 赵云霆冷笑一声,就要将剑架到越姮身上,“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越姮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直接闪身一避,朝着虞期的方向一扑。 虞期立马伸手接住她,将她护到身后。 “无事吧?”阿姮,这一次你选了我,是吗? “无事,你来的很及时。”越姮看向虞期身上的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你受伤了?” “轻伤而已,不必担心。” 见越姮跑开,赵云霆并没有惊慌,可发现越姮居然躲到了虞期身后,且与他情意绵绵的时候,赵云霆有些破防了。 “贱人!你竟敢背叛我?” 越姮冷笑一声,“丧家之犬也敢乱吠?” “放肆!”赵云霆怒目圆睁,抬剑就要朝着越姮刺去。 虞期执剑格挡,韦道士也冲了过来,三人战作一团,越姮默默躲在墙角。 她知道现在赵云霆这些人看似占据了上风,但也只是一时的,他们已经手段全出,但听风阁却还能从别地源源不断的调来护卫。 赵云霆声声泣血,“桑儿,你难道也和别人一样因为我失了权势,就不要我了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妖孽蛊惑了你?” 越姮:“我只是忽然看清了你而已,赵云霆我从前倒是很将你放在心上,可是你在意过我吗?你就连我的生死都从未在意过。” 赵云霆:“不是这样的,桑儿,不是这样的,我当然是在意的,只要我杀了这个妖孽,我就娶你为妻,我们一起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我发誓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桑儿,你忘了吗?你说过你此生只爱我一个人。” 虞期心头一紧,他想要回头看一看越姮的表情,却又有些不敢回头。他下意识加快了手中的剑招,招势凶狠霸道,与他之前在越姮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几招之下他就成功将赵云霆和韦道士赶出了房间,然后重新为房间布置了一层结界。 赵云霆注意到他的分心,抓住机会就在他的胳膊上刺了一剑,鲜血飚出,虞期却一声不吭,仿佛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手下的剑招却是越发凌厉起来。 第11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11) 赵云霆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得意一笑,继续用言语刺激虞期,“桑儿曾经说过,等我们成亲了,要生好多好多孩子,我教他们习武,她教他们算数,你知道吗,我们就连孩儿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若是女孩儿就叫赵珍珠,若是男孩儿就叫赵承泽。” 虞期听到这话,神色未动,手上却猛的变招,直接开始用起拼命的招数来,赵云霆的身上顿时变得鲜血淋漓,韦道士更是被斩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躺在地上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不多时就头一歪死了,赵云霆却还活蹦乱跳,犹有余力。 “你忘了你的妖丹是怎么没的了?是我先巧施妙计,然后桑儿为了我求你,你方才不得不亲自挖出了自己的妖丹,我如今能够和你斗得旗鼓相当,不也正仰仗你的妖丹之力吗?哈哈哈……” “桑儿她对我不过只是一时之气,如今就算她对我有诸多怨怼之言。可只要我好好向她道歉,她就一定会原谅我的。虞期啊虞期,你不会以为桑儿真的会不要我要你吧?像你这样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居然还会这般天真?别忘了你是妖,而桑儿是人,人怎么会真的喜欢妖呢?”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桑儿在一起的情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桑儿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喊我云霆哥哥,我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作画谱曲,一起纵马驰骋。她说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们还定下了婚约。” 虞期冷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她喜欢的人是我。当初在你决定要纳礼部尚书的孙女做妾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你了,所以她才会来到我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去。她亲口对我说喜欢我,我相信她。”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娶妻了,你从前不过是想要纳妾就让她下定决心离开了你,更何况现如今你已经娶了妻。她怎么会还愿意要你?” 赵云霆浑身一震,“贺容部的事是你的手笔?是你在害我?” 虞期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止是贺容部,还有之前,你想要以厌胜之术陷害赵云慧的事,也是我告诉他的。你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我。” 赵云霆怒极:“你这个卑鄙无耻、茹毛饮血的妖孽!你以为你就一定能赢吗?你以为桑儿她真的是喜欢你吗?妖就是妖,桑儿她现在也不过是在和你虚与委蛇而已。就算她不再爱我,她也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你这个妖孽。你知不知道从前桑儿是怎么和我说起你的。她说她一看到你就会害怕,在你身边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你。虞期,桑儿她有主动抱过你吗?她主动吻过你吗?她、噗……” 虞期一剑刺出正中赵云霆的心脏,赵云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虞期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只能勉强用剑支撑在地,不让自己倒下。 方迪提着刀,快步走了过来,“阁主,敌人都已伏诛,我去让周大夫过来给你治伤。” 因为妖力不足,虞期原本在越姮房外布置的结界也随着破裂开来。她听到方迪的声音后,急忙推开房门奔向虞期。 “你没事吧。” 虞期就要开口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地上赵云霆忽然暴起发难,朝着虞期的后心就是一剑。 越姮见状瞪大了双眼,她想也不想就朝着间刺来的方向一扑,“小心!” 越姮挥剑一挑,赵云霆本就是强弩之末,就算越姮气力不足但还是成功挑开了他的剑。 虞期当即转身一把将越姮搂在怀中,抬手挥剑直接就划断了赵云霆的脖子,鲜血四溅,赵云霆的无头尸体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方迪快步上前查看情况。 “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方才只是假死。现在是真的死了。” 虞期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就要摔倒在地,越姮急忙扶住了他。 “虞期,虞期,你没事吧?” 虞期摇了摇头,因为妖力不足,他的脸上开始显现出妖纹,眸中也开始出现妖异的血光。 越姮当即瞪大了双眼。 虞期从越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妖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眼神里含着些微的希冀和深深的不安,“阿姮,我这样子很吓人吧,阿姮,你害怕我吗?” 因为妖力紊乱,他下意识动用了迷幻的妖力,这会让越姮无法说谎。 越姮看着那双妖异的眸子,根本无法思考,想也不想就说出了心里话,“害怕。” 虞期浑身一震,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都流尽了一般,耳畔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心脏破出了一个大洞,空洞洞的,冰冷的风从中呼啸而过。 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他再也无法压制紊乱的妖力,磅礴的妖力开始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肆意流淌,他身上的妖纹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耳朵也变成了狐耳。 他勉强维持着的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快逃,快逃!不要让她看到你更加可怕的样子,不要让她害怕!快逃!快逃啊! 他奋力挣脱越姮的怀抱,朝着院外猛冲而去。 “虞期!”越姮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却只抓住了他的一只袖子,袖子撕裂开来,虞期的身影在越姮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一旁的方迪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越姮跟在方迪身后跑了几步,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往地下一倒。 还没等她摔倒在地,就已经成功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虞期。 越姮一把抱住虞期的腰,因为害怕他再次跑开,这一次越姮把自己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快声解释道:“虞期,喜欢和害怕并不冲突,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你,但也是真的喜欢你。虞期,你别跑好不好,你现在伤得这么重,应该好好养伤才是,你别走。你不想让我看,我闭上眼睛就是了。” 越姮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虞期我求你了,求你了,虞期,你别走,别走!虞期,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越姮的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的流。 虞期顿时不再挣扎,此时的他也确实是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开始不住地往下滑落。 越姮想要更加抱紧他,却忽的觉得怀中一空,她急忙睁开眼睛,发现虞期的身影消失不见,地上躺着一只伤痕累累小白狐。 她想要将小狐狸抱在怀中,又害怕自己随意动手会伤到他,一时间竟进退两难。 幸好这时,周大夫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阁主还活着。” 越姮和方迪顿时眼眸放亮。 “但也快死了。” 方迪脸色一变。 越姮急切开口:“怎么能救他,你的药呢?没有药吗?” 周大夫摇了摇头,“阁主现如今既然已经现出了原形,就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到达了最为糟糕的地步。现在外在的办法已经无法帮到他了,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抗得过就能活。” 抗得过就能活,那要是抗不过岂不是就…… 越姮抿了抿唇,“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周大夫看向越姮,“我这儿有一些药,烦请秦姑娘帮阁主把外伤包扎一下。妖在受伤的时候身边如果有同类的气息,就会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安心养伤,您知道的我和方迪都是妖,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只能麻烦你了。” 越姮接过伤药,将小狐狸抱回了房间,开始帮他上药。 …… 方迪挠了挠头,“不对吧,咱俩可是阁主的心腹,阁主之前受伤咱们也不是没有帮他包扎过,阁主怎么可能会因为咱俩在身边就不能安心养伤了。” 周大夫一拍方迪的大脑门,“小声点,别让秦姑娘听到了,你闲着没事做就去收拾战场!别打扰秦姑娘和阁主,阁主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还非要把他从秦姑娘身边拽出来?” 方迪嘿嘿一笑,顿时不再说什么了,周大夫捏捏胡须,“老夫去看看玉蕊海棠长得怎么样了。” …… 越是上药,越姮便越是心惊,他居然伤得这么重?之前一声不吭,她还以为他身上都是别人的血,没想到…… 血水一盆盆端出去,一个时辰后,越姮终于成功把所有伤口都包扎好了。 看着有些暗淡的狐狸毛,越姮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他,但手悬在半空还是强忍住停下了。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害怕的,眼前的虞期对她来说情深义重,是绝不可能会伤害她,可是现实中的虞期呢?渡劫成功之后的他是否会在意她此刻的冒犯呢?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赌一个答案。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还有父母亲族,她不能拿他们的命和她一起去赌。 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第12章 千年狐妖与富家千金(12) 清晨,越姮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准备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一只手忽的笼罩过来挡住了自己视线。 温柔的声线在耳畔响起,“阿姮,不要看。” 越姮惊喜,“虞期?你醒了?” 虞期微微一笑,“嗯。” 越姮问:“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没有,只是……我现在的样子很丑,阿姮你不要看好吗?”虞期动了动头上的雪白狐耳,又看向自己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忍不住有些发愁。 “好,我不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越姮隐约猜到了虞期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他,所以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不疼。” “妖力呢?还稳定吗?” “稳定。” 越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虞期都一一耐心简答,等越姮不再问问题了,他方才再次开口,“阿姮,你要起来吗?” “嗯。” “那我先出去,你……不要看。” “好。”越姮闭好眼睛,然后将头埋到被子里,因为被子的阻碍,显得她的声音有些沉闷声音有些沉闷,“虞期,你放心,我不看。” “好,”虞期隐隐有些失落,但又觉得安心。 等到关门声响起,越姮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穿衣,洗漱,吃饭。 越姮问一旁的丫鬟,“虞期呢?” “阁主正在和方阁主议事。” “嗯,”越姮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所以,他们都可以看,只有我不能看,是吗? 真想看看啊,之前时间紧急她都没来得及细看呢,那样清冷高贵的人头上顶着一对软萌的狐耳,是真的反差萌呀! 虽然心里很想看,但她也不敢违背虞期的意愿,只好在心里默默惦记着。 吃完饭,越姮用白绫挡住自己的眼睛,对着丫鬟一伸手,“带我去找虞期吧。” “是。” 越姮带着越姮一路来到书房外。 “阁主,秦姑娘想要见你。” 书房中原本议事的声音一静。 丫鬟又补充了一句:“秦姑娘带了白绫,遮住了眼睛。” 越姮听到吱呀一声响,然后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就好像他们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因为视觉的丧失,越姮原本有些没有安全感,但有了虞期的触碰,她顿时不再担忧。 “阿姮,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越姮听到虞期低低的笑一声,“当然可以。”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放心吧,阿姮,世间有你,我怎么会舍得去死呢?” “胡言乱语,我不许你提那个字!” “好,我不提,阿姮。” 两人说话间,方迪等人都默契地悄然离开了这里,就连房门也被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轻轻带上了。 虞期带着越姮坐好。 “他们都出去了?”越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做正事了?” “没有,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大的正事,除你之外,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虞期凝视着越姮,眼眸中充斥着滚烫的情意和极致的占有欲。 平日里为了避免越姮害怕,他从不敢放纵自己,在眼神中表现出这些来。可是如今既然越姮看不见,他自然就没必要过多掩饰。 越姮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脸颊微红。 虞期问:“阿姮,我弹琴给你听好吗?你应该还没有听过我弹琴。” “好啊。” 虞期起身将放在屋子一侧的古琴拿了过来。 空灵缥缈的琴声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在琴声中,越姮听到了高山流水,听到了画舫春雨,听到了淳淳情意。 一曲终了,越姮兀自回味,忽的听到耳畔传来虞期的声音。 “阿姮,我爱你。” “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感受。我总觉得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好像都虚幻的。直到这一次在湖上我见到你,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虞期顿了顿像是在措辞,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他把越姮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就好像所见皆虚幻,唯你是真实。” 越姮下意识重复虞期的话,“所见皆虚幻,唯我是真实?” 虞期俯身在越姮的唇上落下一吻,又轻又浅,好似蜻蜓点水,眼眸中柔情似水。 “阿姮,我爱你。我……想与你岁岁年年,暮暮朝朝。可以吗?” …… 一道雀跃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恭喜你,成功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越姮缓了缓神,看向眼前的白团子。 虞期才刚刚表白,就亲了一下,还什么都没做呢?居然就成功了?我还在纠结如果他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要不要拒绝他呢。居然就这么成功了? “我成功了?” “是啊,你成功了!”朝朝高兴得在屋子里转圈圈,“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主人喜欢的人是你!” 越姮瞪大双眼,“什么?你说虞期喜欢我?” 像他那样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大神仙居然也会喜欢人? “对啊,他当然喜欢你,不然你为什么能够帮他渡情劫,情劫当然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渡。你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废了多大劲,在你之前我找了很多女子,但是她们连主人的梦境都进不去,如果你也不行我就要考虑考虑那些和主人有交集的男人了。” 朝朝一脸沉痛,“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越姮尴尬笑笑,强压下心底的震惊,“你知道的,我年纪还小嘛,还远不到需要渡劫的时候呢。” “那你现在真该多看看这些书了,你经过了这一遭,都已经成功晋升上仙了,成了上仙总不好连这些基础知识都不知道。” “上仙?”越姮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修为居然变得如此高深了,“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越姮的生父越国国主越皓也不过是一个上仙而已。 他可是历经了诸多劫难,花费了五千年的时间方才成功晋升上仙。可是如今的越姮也才两百多岁而已,之前连上仙的一点皮毛都没有摸到。 “渡劫啊,你帮助主人渡劫了,自然会跟着积累劫力。” “我知道渡劫能够积累劫力,可是这劫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朝朝一脸骄傲,“主人又不是一般人,他的劫数能够积累的劫力自然是别的劫数所不能比的。” “嗯,行吧。” “对了,你刚进入梦境的时候,主人的意识就清醒了一瞬,好像是想要将你赶出梦境,主人清醒的那一瞬都做了什么呀?” 越姮一愣,“赶出梦境?难道是那场风暴,难道在梦境中死了就能离开梦境?他为什么要将我赶出梦境?他好像不希望我来?” 朝朝尴尬笑笑,“主人想要赶你离开是因为渡劫危险。”等主人渡劫成功,大概会狠狠罚我吧,不过朝朝不后悔,就算被罚也不后悔。朝朝不想主人去死。 越姮感受了下身体里流淌着的磅礴力量,只是帮助虞期渡过了一小部分劫数而已,她就拥有了上仙的修为。 由此可知虞期这劫数的凶险。 “如果在梦境中死了,不过是离开梦境,对我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朝朝犹豫开口,“主人要渡的劫数不是一般的劫数,他渡的是最最危险的众生劫,劫数如海,海中的一滴水都能轻易要了你的命。主人想要你离开也是担心自己不能完全护住你。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主人会这么在意你,只是感应到你的存在就立刻清醒了一瞬,想要送你离开。现在有了主人的关注,就算你遇到危险他应该也能及时将你送出梦境,对你来说其实也没有之前那么危险了。所以,你愿意继续帮助主人渡劫吗?” 越姮没有回答,朝朝当然是向着自己的主人的,它的话不能尽信,它当然是希望我能继续帮助虞期渡劫的,所以会在话语里降低对风险的描述。 我要继续帮助虞期渡劫吗? 越姮抿了抿唇,避劫固然能够长生,但渡劫方能变强,如今这么好的一个变强的机会摆在面前难道她还要拒绝吗? 不过,虞期他是真的喜欢我吗?他不是修无情道的吗?他还教我无情道的至高心法《太上无情经》呢,谁家好人会教自己喜欢的人修无情道啊? 这合理吗? “我当然愿意继续帮他,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每次任务结束后都可以休息七天吗?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我来说就是可以休息七年了,我想先回家休息一下,顺便学习一点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别的不说,至少先把游水学了,然后再学一点医术。 朝朝见越姮答应,顿时十分高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送你离开,等到七年期满我再去接你。” 第13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1) 悬崖之上,罡风烈烈,一道道身穿各色门派服装的身影密密织成一道天罗地网,将一道黑衣身影牢牢围困在其中。 “魔头,看你往哪逃!” 虞期四散飞舞的墨发只用一根抹额固定着,一袭黑袍在夜风中翻涌,看起来狷狂霸道,邪肆冰冷。 他抬头看着高悬的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笑容,行状既轻松又闲适,就好像他如今不是在被一群人围攻,而是在月下赏景一般。 傅临风大义凛然道:“魔头,你之前强行运功,想必现在早已经脉尽断,武功全废了。不如就此投降,我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人群中传来一道附和声,“盟主真是仁义!” 又传来一些不同的声音,“要我说我们何必和一个魔头讲仁义,不如我们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再将他碎尸万段,好告慰那些因他死去的亡灵!” 虞期冷冷一笑,“想要本尊的命,就自己过来拿。” 傅临风皱眉:“魔头,你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逞什么威风?” 虞期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无人胆敢上前,甚至有人的腿都开始因此发抖。 傅临风暗道一声不好,担心士气受损让魔头趁机逃跑,当即大喝一声“上”,就冲了上去,众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虞期掌中玄色的内力向外一吐,顿时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圈冲击波。 除了包括傅临风在内的几个武功高强的一流高手,剩下的人纷纷倒飞了出去,扑通扑通掉了一地。 就算是其中内力最为深厚的傅临风都吐出了一口血。 虞期冷笑上前,想要先结果傅临风的性命,就在这时一道青衣身影从远处飞掠着来到了战场之中。 人群中传来阵阵称呼“慕容仙子”的声音。 虞期向前的脚步一顿,看向前方的青衣女子,一直存在嘴角的冷笑悄然隐去,“你也要杀我?”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好,好一个邪魔外道。”虞期仰天大笑,掩去了眼角的一抹晶莹。 “既然你想我死,那就来吧。” 青衣女子执剑前刺,虞期竟然不躲不避,只静静看着她,剑尖轻易刺破了他的胸口,从后心的位置穿出。 青衣女子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众人见状就要一哄而上。 玄色的劲气再次喷出,击退了上前的众人。 虞期上前一步,噗嗤一声,剑尖又在他的身体里深入一寸,他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痛楚一般,神色如常,只紧紧抓住了青衣女子握剑的手。 “想我死,可以,只要你愿意陪我一起。” 虞期脚尖一点,带着青衣女子一起向着身后的悬崖坠去。 “不!”傅临风想要上前救援,却被一掌逼退。 人群中传来不少惊呼“慕容仙子!”的声音。 猎猎长风在耳边呼啸,虞期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青衣身影,咧嘴一笑。 “算了,回你的人间吧,这阴曹地府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说着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手,用最后的力量向上一推。 青衣女子原本下坠的势头一滞,反而开始朝上飞去,虞期下坠的速度却陡然加快。 越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虞期朝着漆黑悬崖不住下坠的场景,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虞期!” 她想也不想就调动体内的灵力,冲着虞期的方向飞渡而去。 虞期闭着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慕容姮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是死前出现幻觉了吗?她明明连一句师父都不愿意喊我了,平时也只会和其他人一样喊我魔头,又怎么可能会喊我的名字? 虞期的意识彻底坠入深渊。 就在这时,越姮一把抱住了他,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大穴,止住奔流的鲜血,又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黑色与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纠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为修为提升,进入这一次梦境世界后,越姮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名字,还拥有了一次使用少许灵力的机会,而拥有灵风之体的越姮最擅长的灵力属性正好就是风。 在灵力的作用下,两人下坠的速度开始变慢,最后,越姮抱着虞期落在了地上,灵力正要耗完,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一只虫子正趴在自己的衣服上,她顿时吓了一跳,用最后一丝灵力杀了虫子,虫子的尸体则是被她用内力扔到了远处。 越姮抱着虞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山洞,她急忙抱着虞期来到山洞,在洞口撒好防虫的药粉和驱兽粉,再用树枝做好防护。 越姮方才抱着虞期半躺在地上,一把拔出了他胸口的长剑,因为之前进行了银针封穴,所以拔出长剑后,胸口处涌出的鲜血并不算多。越姮剥开他的上衣,帮他在前胸和后背都上好了药,等到确认血止住了,她方才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又开始处理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一共处理好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其中最严重的一处位于左腿,就连骨头都碎成了好几块。 看得越姮心惊不已,忍不住庆幸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江湖上有名的月湖医仙,自带出神入化的医术,不然只凭借她在七年休息时间里学的那些皮毛医术恐怕无力回天。 等全部伤口处理好,身上的伤药都快要消耗殆尽了。越姮将虞期抱在怀中,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声,静静回忆着话本里的情节。 真是好险!话本里男二就是死在这个时候的,但凡她这一次反应的慢一点,这个梦境世界里的虞期就是真的死了。 居然进来就是大结局的时候,我还以为第一个梦境世界穿越过来的节点已经够晚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能更晚! 越姮一边缓缓恢复体力,一边将目光转移到了虞期的脸上,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这张脸。 虞期双眸紧闭,墨发披垂,嘴唇苍白的连一丝血色也无,俊美地好像一具大理石雕像。 按照话本里说的,他今年才刚满二十岁,难怪眉宇间还带着些少年稚气,等等,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比我还要小了?我今年两百多岁,按照人族的算法也有二十多了。 算了算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想想正事吧。 话本里写了男二死后,郴州足足下了半月大雨,再加上这里是有名的死亡山谷,下雨后更是山路难行,所以应该不用担心被追兵发现,只是之后连天大雨两人恐怕会没有东西吃,再有就是身上带着的药也都快要用完了。 确认周围撒好药粉后,越姮就离开了山洞。她先找来一些干草铺好床让虞期躺好,然后陆陆续续带回了一些野果,野味,还有药草,野菜,干柴,竹子,净水等等。 直到天空开始下起大雨来,她方才停止了外出,此时已接近寅时,若非阴雨天,或许已能看到朦朦的天光。 确认了下虞期的情况还算稳定后,越姮开始准备早饭。 按照虞期如今的情况,如果能够喝一点汤汤水水的东西自然最好。 可是这里毕竟没有锅。 忽然,越姮的目光落到了远处的石块上。 没有锅做一个不就好了。 话本里好像提到虞期会随身带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越姮默默道了一声不好意思之后,红着脸在虞期的腰侧摸了起来。 “唔。”虞期鸦羽般的睫毛颤动几下,忽的缓缓睁了开来。 越姮浑身一僵,顿时有一种被人抓包的紧张感,急忙开口解释,“我用一下你的匕首。” 虞期眼睑半垂,神情里带着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但他还是很快捕捉到了越姮想要的东西。 “在靴筒。” “哦哦,”越姮取出匕首,正要和虞期说话就发现他又昏了过去,越姮顿觉尴尬。 嗯……是被我摸醒的吗? 应该不是吧?算了,抓紧时间做饭吧。 越姮用匕首把石头削成一个平底锅的样子,简单用清水清洗清洗。 准备好食材,点燃火堆,架好木架,把石锅放了上去。 倒入清水,然后加入鱼肉,蘑菇,野菜等等各种食材,再盖上用竹板制作的简易盖子。 等待汤熟的时间里,越姮还用竹子做了一些简单的竹碗、竹勺、竹筷。 越姮靠坐在虞期的身边,听着洞外啪嗒啪嗒的雨声,嗅着空气中传来的食物清香,忽然觉得岁月静好。 食物煮好之后,见虞期没有醒来,越姮便开口唤醒他。 “虞期,虞期,醒醒,你吃点东西再睡吧?” 越姮轻轻摸了摸虞期的面颊,虞期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看起来脆弱的好像一只精美的琉璃花瓶。 越姮无法,只好将虞期半抱在怀中,一勺勺喂他喝鱼汤,幸好他还能勉强吞咽,不然越姮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喂虞期喝完汤,越姮吃完剩下的东西,然后她就热了一些水,开始帮虞期擦拭身体。越姮将自己的外衣盖在虞期身上,开始帮他清洗衣服,又把衣服晾在火堆边。 等到这些都做完,越姮也累得不得了,她便躺在虞期身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抓着他跳动的脉搏,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你会害怕自己喜欢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1) 第14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2) 等到越姮再次睁开眼睛,天还亮着,但阴雨连绵,她也无法判断时间。 只是注意到晾在火堆边的衣服已经干了,火堆也熄灭了,她便借此判断,时间应该至少过去了两个时辰。 她帮虞期穿好衣服,又用竹子编织出一个斗笠和雨衣,她戴好斗笠,穿好雨衣,又闯入连绵的大雨之中。 为虞期制作伤药的药材还差一点,趁着现在雨下的小一些,越姮决心再出去找一找。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山洞的时候,一双深邃乌黑的眸子正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然后在她离开后不久,眸子的主人便又因为重伤晕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越姮带着药材和随手抓的一只野兔返回了山洞。 虽然山洞里已经储备了不少吃食了,但食物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越姮先上前检查了下虞期的情况,又给火堆重新添了一些柴。 先把昨日抓的野鸡处理好炖上,然后开始制药。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过去,越姮感觉自己的生活真是充实极了。 …… 翌日清晨,越姮刚刚被鸟鸣声唤醒,一睁眼正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虞期?”越姮又惊又喜,“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虞期没有回答,眼一闭就又晕了过去,将越姮吓了一跳,急忙查看他的情况,确定一切正常后,她方才放下心来,开始靠坐在虞期身边做自己的事。 直到当天下午虞期方才再次醒来。 “虞期?”有了之前的经验,越姮这一次表现得还算淡定,她熟练地拿起虞期的左手为他探脉。 虞期默默看着越姮,没有反抗她的行动,只是神情中带着疑惑,“慕容姮?” 越姮见他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是我,你伤得很重,暂时不要乱动,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 “你想吃什么,食材有野鸡,野兔,葵菜……”越姮指了指旁边摆放食材的竹架。 虞期的神情恍惚,显然精力不济的样子。 “那我们吃烤鸡,炒葵菜,炙兔肉,再加上一道红果制作的甜汤庆祝一下好吗?” “嗯。” “那你先休息一下,等做好了我再叫你。” “嗯。”虞期静静看着越姮。 越姮笑道:“闭眼。” 虞期乖乖闭上了眼睛,也许是睡了过去,见他这副乖巧的样子,越姮忍不住唇角含笑。 等到饭菜做好,越姮唤醒虞期,喂他吃完东西,又将他哄睡,山洞外的雨声始终未尝停歇,倒是给了越姮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 半夜,越姮忽的被山林中呼啸的风声惊醒。 “呜呜”的风声好像怪兽的嚎叫,越姮从小就害怕这样的大风天气,只是从前她可以用灵力隔绝风声,现在却不行了。 她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上倒竖的汗毛,心脏因为恐惧而砰砰直跳。 忽的,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过来,温热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为她隔绝了外界的凄厉风声。 “别怕。” “抱歉,我本来应该能将你送回悬崖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虞期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阿姮,你应该是恨我的吧,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等越姮回答,虞期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崖下无法生存吗?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等……等别人寻到你,我再把这条命还给你。” 虞期暗道:阿姮她一定是十分害怕,所以才会不推开我,我居然害得她落到如今这地步,她心里想必更加厌恶我了。 “虞期,”越姮轻声唤虞期的名字。 虞期等着她的下文,却始终没有听到她接下来的话,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她变得绵长匀称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虞期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 在虞期的怀抱中,越姮一夜好梦,直到第二天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居然在虞期的怀里睡了一夜,她悄悄离开了虞期的怀抱。 她背着身体,完全没有注意到虞期忽然黯淡下来的眼神。 “虞期。” “我在。” “你早上想吃什么?” 虞期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得到的会是越姮的怨恨、辱骂,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句平常的话语,虞期甚至感觉自己能够从这平常的话语中听出些微温柔来。 我果然是疯了! 见虞期迟迟不回答,越姮以为他又晕了过去,急忙转身,“虞期?” 虞期看着越姮眸中的关心之色,禁不住呼吸一滞,愣愣看着她。 越姮顿时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太反常了。 上一个世界她还有男主要纳妾的借口,这一个世界的男主虽然称不上什么二十四孝好男友,但也是个高风亮节人品端正的正直青年,对待女主也是一心一意,她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忽然变心。 她犹豫了下,说:“虞期,你之前毕竟对我有授业之恩,而且始终也没有伤害过我,我之前对你是有些太绝情了,你可会怪我?” 虞期想也不想就答道:“当然不会。” “我帮你包扎了伤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察觉到越姮眼里明显的关心,虞期心头巨震。阿姮,你居然也会在意我吗? “我很好。”从未有过的好,就好像从前心上一直缺失一块忽的被填满了。 越姮绞着手指,“在悬崖之下,生死关头,我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虞期,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父母的事其实跟你也没有关系,你甚至还帮他们报了仇。我只是一直在怨恨自己,并迁怒于你。” 在话本里,女主始终误会男二是别有所图,杀死杀害女主父母的凶手也是为了杀人灭口,直到话本完结,女主都不知道男二为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男二对她的情意。看过话本的越姮当然知道他对女主的一片痴心,也了解他的脉脉深情。 越姮哭得梨花带雨,“抱歉,虞期,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虞期的身体微微发抖,声线也有些颤抖,“我永远不会怪你。” “虞期,你真好,”越姮含泪俯身抱了一下虞期。 虞期的瞳孔瞬间放大,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快要忘了,直到整张脸被憋的通红,方才如梦初醒般大口呼吸起来。 越姮红着脸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斗笠和雨衣,“我出去逛逛。” 没等虞期回答,越姮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山洞,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青色的背影 虞期下意识两手环抱,既茫然又欢喜,他不敢相信上苍会这般善待自己,又忍不住感谢上苍赐予他这样的好运,然后他就注意到自己的手边躺着一只白玉瓶。 白玉瓶的瓶塞早已不知所踪,里面的东西显然也不见踪影了。 虞期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在一瞬间流尽了,无尽的黑暗包裹过来。 越姮一回来就发现虞期好像不对劲的样子,急忙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奔到了他的身边。 “虞期,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了?都怪我,我刚刚就不该留你你一个人在这里。” 越姮伸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 “虞期,虞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虞期茫然地眨了一下眼,胸膛剧烈起伏,身体似乎也坚持不住地要往下滑。 越姮连忙抱住了他,“虞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我刚才吓到你了,你手里拿着这个瓶子做什么?” “瓶子里的东西呢?”虞期的声音又干又涩。 “东西?什么东西?我没有看见啊?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吗?我帮你找找?” “不,不用了。”虞期抬眸看着越姮眼眸中明晃晃的关心之色,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东西不重要,只是有些危险。” 越姮关切极了,“啊?那你会不会有事?” “不……不会。” 越姮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虞期颤抖着手把瓶子拿到手里,再次确认里面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后,下意识攥紧了手。 “那你刚才?” “我刚才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你没事就好,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越姮忙忙碌碌地做着早饭,虞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越姮时不时扭头对他露出个笑容来。 “好了,我们吃饭吧。” 虞期轻嗯了一声,伸手想要拿起旁边的碗筷。 越姮连忙阻止了他,“我来吧。” 第15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3) 虞期神情复杂地看向越姮。 世人只知他武功盖世,却不知道他还擅长用蛊,他的本命蛊正是蛊王,他能够在经脉尽断之后重新接续经脉,不至于武功尽失沦为废人,凭借的也是蛊王。 而那只白玉瓶里盛放的是情蛊,他也没有料到盛放情蛊的白玉瓶会意外掉落瓶塞,以至于情蛊跑了出来,这情蛊是他用自己的血养出来的,强大异常又颇具灵性,不可能会逃跑,凭借慕容姮的内力也不可能杀了它,再加上慕容姮奇怪的态度转变。 让他得以判断,情蛊应该是已经种在了慕容姮的身上。 情蛊生效之后不会凭空生出情意,而只会将原本存在的情意转嫁到下蛊之人的身上,因此会发生一些张冠李戴的情况,有时甚至会导致宿主精神错乱。 这情蛊其实是他一早就练好了的,只是因为顾忌副作用,一直犹豫着最后直到决定赴死都没有使用,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已经种到了她的身上。 越姮只当虞期是奇怪自己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打定主意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她夹了一筷子鱼肉轻轻吹了吹,放到虞期的嘴边,“放心吧,这条鱼是大鱼,小刺不多,而且我都细细去除了。” 虞期默默看了越姮一眼,嚼也没嚼就咽了下去, “嚼一嚼啊,不然容易噎到,”越姮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蘑菇,虞期听话的嚼了嚼才咽了下去。 两人吃完饭,越姮又塞给虞期一把红果子。 “甜的,你尝尝。” 虞期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默默看着她,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尝不到一丝甜味。 越姮对着他嫣然一笑,虞期不由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偏过头去。 惹得越姮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虞期的呼吸一滞,下意识抿了抿唇,他默默看着越姮,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笑?”越姮俏皮一笑,假装蹙眉,“那我以后都不笑了?” “没……没有不喜欢。”虞期低下头。 越姮轻笑一声,“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喽。” 虞期红着脸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 “我要运功疗伤。” “好,我不逗你了。” 虞期盘膝坐好,越姮则是在一边拿起一根细竹竿,她打算做一只竹笛。 等竹笛做到一半,就又差不多到了中午,越姮开始准备午饭。 她先是把昨天捉到的两只野鸡处理好,切成一块块,放到石锅里,然后往里面放上各类野菜,还有芋头。 锅沸腾时的咕嘟咕嘟声与雨打树叶的吧嗒吧嗒声交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支名为生活的合奏曲。 虞期行完一个大周天后,看向越姮做了一半的竹笛。 “我帮你把它做好?” “不用,就快好了,你还受着伤呢,要多休息。”越姮做这支竹笛就是为了送给虞期,自然不会让他动手。 “饭好了,我们吃饭吧。” 越姮盛了满满一碗汤饭放到虞期手里,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等你的伤再好一点,雨应该差不多也停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们?虞期轻轻嗯了一声,他很喜欢越姮用的这个词。 两人吃完午饭,虞期继续运功疗伤,越姮成功做完竹笛后,也忍不住有点犯困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躺在稻草床上,打算睡一个午觉。 等到越姮睡熟,虞期忽的睁开双眼,他看向越姮熟睡的样子,眼底闪过诸多复杂情绪。最后,他仿佛认命一般,脱去自己的外衣盖到了越姮的身上,静静看着她熟睡的面庞。 雨水滴答宛如他的心绪始终不定。 越姮是被饭菜的香气唤醒的,她睁开双眼就看到了正在火边忙碌的虞期。 “你如果饿了可以叫醒我,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要乱动。” 虞期缓缓道:“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好香呀,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越姮会做饭是因为她之前趁着七年休息时间特地学习了一些实用生活技能,她没想到的是虞期居然也会做饭,像他这样的魔教教主居然也会做饭?感觉做饭这活和魔教教主放在一起非常不搭。 “我之前学过一些。” 两人吃完饭,虞期默默开始洗碗。 越姮伸手,“我来吧。” 虞期避开了她的手,“不用。” 越姮皱眉,“你还是不要活动了,你的伤口不痛吗?” “我不怕痛。” 越姮轻叹道,“只要是人就会怕痛,除非你不是人。” 虞期一噎,但还是强行道:“这样动作幅度不大,不会牵动伤口。” 越姮实在争不过他,又怕牵动他的伤口,不敢直接上手争抢,只好垂手看着他将碗筷收拾好,衷心夸赞道。 “虞期,你真好!” 虞期身形一僵,一言不发。 越姮轻笑一声,将做好的竹笛往虞期眼前一送,“送给你,我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 话本里提到过,男主和男二的生辰正好是同一天,女主送给过男主很多次生辰礼物,却从来都没有送给过男二生辰礼物。 话本里男二还因为这件事情吃醋和男主打了一架,故意弄坏了女主送男主的生辰礼物。越姮从之前的记忆里得知今日是男主的生日,那自然也就是虞期的生日了。 虞期默然伸手接过竹笛,双手将它牢牢握住。 若我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傅临风的生辰,是情蛊副作用导致的记忆错乱么?你错将他的生辰记成了我的。 阿姮,你如今给予我的这些情意原来都是属于他的吗?凭什么?他有什么好?凭什么? 虞期心痛地快要死掉了。 越姮察觉到虞期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轻声发问道:“你不喜欢吗?” 虞期摇摇头,“我很喜欢。” 越姮总觉得虞期好像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应该是错觉吧,也许他生性就不爱笑。 “我帮你把头发梳一下?”在两个人下坠的过程中,虞期原本束发用的抹额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为了干活方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布条,将头发随意扎了一下。 虞期定定看着越姮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正当越姮要仔细去看,那一抹哀伤却又迅速消失不见了。 “好。” 越姮用手指缓缓将虞期的头发梳顺,然后用匕首削好一只简易的竹簪,帮虞期把头发半束好。 “明天我们再用竹子来做一把竹梳吧。” “好,我来做。” “行,这竹子可真是个宝贝,什么都能做。” 虞期感受着头皮传来的麻痒,一颗心砰砰直跳,伤处传来细密的痛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现实。 “好了。”越姮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果然还是个才满二十岁的少年郎啊,青春靓丽。 头发束起后,虞期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慵懒柔和了不少,削弱了他身上原本的阴戾妖异之气。 虞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束发用的竹簪,唇角微勾。 越姮笑着调侃,“你倒是容易满足,等我们从这里离开了,我再送你一支更好更精致的。” 因为感兴趣,所以越姮从小就跟大师学习了雕刻,她很擅长雕刻各种小东西。 越姮看向虞期别在腰侧的竹笛,笑道:“虞期,你会吹笛子吗?” 虞期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等你伤好了,我亲自教你。”越姮在音律上也很有研究。 虞期点点头。 夜晚,虞期静静看着越姮的睡颜,手指轻轻在她的脸颊上一点,嘴角忍不住上扬,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隐忧和自厌。 一夜秋雨绵绵,始终未曾停歇。 凌晨时分,彻夜未眠的虞期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抓起了越姮的右手,就要催动蛊王,解决越姮身上的情蛊。 就在这时,越姮忽然一个翻身靠在了虞期怀里,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腰带。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虞期犹豫了。 这一犹豫就又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天亮,越姮醒来,虞期方才装作熟睡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越姮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正躺在虞期怀里,她急忙小心翼翼地从虞期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生怕惊扰了他。 她整理好衣襟,正准备去洗菜做早饭,就听到身后传来虞期的声音。 “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的伤已经好多了,让我来吧。”虞期起身来到简易的灶台边,抓起越姮手中的菜叶,自顾自就做起饭来。 越姮装作委屈的样子,“你是嫌我做的饭菜难吃吗?” 空气中响起哒哒的切菜声。 虞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姮做的饭菜很好吃,我只是舍不得让阿姮因为我吃苦。等我们吃完早饭,我就用轻功带你离开这里。” 在这里两个人朝夕相处自然是好,可这里的环境未免太过艰苦,他和傅临风不同,他不会忍心让阿姮跟着他吃苦。 越姮急忙拒绝,“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妄动内力容易使伤势加重的。” “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再者说,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合我养伤不是吗?” 见虞期说的也有道理,越姮便也不再开口反对。 第16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4) 越姮给虞期打着下手,两个人一起做完饭。 吃完饭后,略微收拾了一下东西,虞期轻轻搂住了越姮的腰,越姮便顺势抱紧了他的腰,道:“我准备好了。” 虞期眼神慌乱地看向一边,脚尖一点带着越姮就在丛林中飞掠起来。感受着怀中的女子清香,他忍不住想要让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阿姮,如果你是真的爱我该有多好?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越姮看着四周景物不断在眼前倒退,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心安,就好像只要呆在这个人的身边,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不需要害怕。 “虞期,你如果累了,我们就停下来歇一歇,不要逞强,我还需要你保护呢。” “嗯。”抱着你,我怎么会嫌累吗?我只嫌时间不够久。 两个人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虞期带着越姮来到一处山崖下避雨,这里恰好突出一块石头,下方正好是一个天然的避雨地。 虞期让越姮在一边坐好,取出包裹里的东西,就开始准备烤肉。 越姮在一边帮忙,两人就好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 吃完午饭,虞期恢复了一下内力,然后继续赶路,等到夜色即将降临,两个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人烟,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落。 “大娘,我和夫君能否在这里借宿一晚,我们明早就走,这是借宿的费用。”越姮拿出一百文钱放到大娘的手中。 虞期听到越姮的话,忍不住呼吸一滞,心弦微微颤动。阿姮她叫我夫君?她叫我夫君! 宋大娘看着眼前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急忙点点头。 “好好,你们就住那间吧,这是我儿子之前住过的,他上个月投军去了,屋子里的被褥我才拆洗过,都是干净的。” “多谢大娘。” 越姮拉着虞期的手来到屋中。 “你今天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拿点食材给大娘,请大娘做饭。” 越姮把虞期推坐在床上,虞期抬眸看向她,目光灼灼,越姮转身向门外走去,没有注意到那双黑眸里的偏执和情意。 “大娘这里有两只野鸡,麻烦你帮我们做来吃吧,这是报酬。”越姮又递给宋大娘二十文。 “好好。”宋大娘开心地接过野鸡和铜钱。一天功夫就白赚了一百二十文,让她如何能不开心呢? 不一会儿,一大碗鸡肉和一大盆馒头就送了过来。 饭菜的味道一般,但胜在干净新鲜,两个人吃完饭,宋大娘又送来一些干净的热水和衣服。 “你先洗吧。” “好。”越姮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虞期的,索性不和他争论,反正将热水给他剩下一半就好。 虞期静静站在屋外,耳尖微微发红,嘴唇紧抿,神情里带着紧张和羞涩。 为了节省灯油,宋大娘早已熄灯睡觉了,村子里一片漆黑,虽然雨声始终未曾停歇,但屋内传来的水声依旧显得无比清晰。 虞期双手背负,下意识攥紧双拳,只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缓慢。 “虞期,我好了。”越姮换上了宋大娘提供的旧衣,拿起换下的衣服就要离开房间,她打算去洗洗衣服。 虞期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外面凉,你去床上睡吧。” 越姮说:“我想去洗洗衣服。” “不急,明日买新的就好。” 越姮犹豫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面朝里就躺到了床上。 耳边传来清晰的水声,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因为一天的奔波劳累,睡意来得很快,还没等虞期洗完,越姮就已经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第二天,身边不见虞期的身影。 咿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虞期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依然俊美无双,风华灼灼。 越姮不由眼前一亮,喃喃道:“真是荆钗布衣难掩倾城绝色。” 虞期耳尖微红,“我刚去镇上租了一辆马车,等我们吃了早饭就去长乐城,我在那里有一处府邸,我们可以在那里暂住。” 他递给越姮一个布包,“这是我刚给你买的衣服。” 越姮展开一看,是一套水红色的齐胸襦裙,伸手摸了摸,布料还算上乘,在小镇上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布料了。 “委屈你了阿姮,等我们到了长乐城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越姮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你没有给自己买吗?” “买了,我等会儿换。” “你的伤怎么样了?昨日没有沾到水吧?” “没有。” 越姮在马车里和虞期相对而坐,越姮正闭目养神,忽的马车一个晃动。 “你呆在里面别出来。”嘱咐了越姮一句之后,虞期一个闪身就离开了马车。 马车外传来噗通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虞期撩开车帘,对越姮解释情况,“车夫被拦路的山匪杀了,接下来我来驾车吧。” 越姮拒绝道,“我来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虞期挑眉,“你会驾车?” 越姮弱弱开口:“老马识途,我只要拉着缰绳它就知道该怎么走。”她默默在心里的学习计划里加上驾车一项。 虞期笑道:“马儿聪明,最会欺生,还是我来吧。” 越姮无法,只好答应了。 差不多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长乐城城门口。 虞期拿出两份在镇上准备好的验传,带着越姮通过了检验。 越姮好奇地看着虞期手中的验传,心道:他这一上午真是办了不少事呀。 虞期带着越姮来到一处位于城东的宅邸前,里面的仆人们顿时迎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这位是?” 越姮看向虞期,眼底带上了几分好奇。 虞期也看向越姮,他的嘴唇嗫嚅几下,想着之前越姮称呼的夫君,他的心里终于鼓起了几分勇气,道:“是我的未婚妻。”他终究还是不敢说是妻子,只敢说是未婚妻。毕竟没有拜堂成亲,若说是妻子,他总觉得是唐突了心上人。 王管家的态度顿时变得越发热情,“原来是夫人,夫人请。” 越姮微微一笑,她还以为虞期会说是妻子呢,没想到只是未婚妻。 虞期命人将马车还回去,又让人备菜,吃完饭虞期就拉着越姮的手来到了正院正房。屋内的古玩字画虽然称不上有多华贵,但也干净精致,黄花梨木的家具精巧和谐。 “你住这里,我就住你旁边的房间。” 越姮点点头,虞期绕过屏风朝着门外走去,忽的脚步一个踉跄,双眼一闭朝后倒了过去,发出扑通一声响,越姮听到声音,急忙绕过屏风,去查看他的情况。 “虞期?你怎么了?”越姮一抱住他,顿时发现他身上一片滚烫,急忙伸手摸他的脉。 “伤口感染了,”越姮忍不住叹了口气,埋怨道:“明明那么会照顾我,却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真是傻子。” 越姮把虞期抱到床上,褪去他的鞋袜外衣,查看他的伤口情况,果然有些伤口边缘开始泛白,应该是昨晚擦洗时沾了水。 但他发烧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明明受伤的人和应该被人照顾的人是他,可他却总是逞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来照顾我。 越姮心头酸涩不已。 “咳咳……”虞期睁开双眼,先是有些慌乱,看到越姮的身影后他的眼神方才安定下来。 “你发烧了,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虞期笑了笑,“阿姮是在担心我吗?”他的眼底忽的闪过一丝黯然。只是情蛊的作用而已,若是没有情蛊,你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我没事,我的身体很好,很快就能好的。”小时候在死营中,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他照样也能活下来,如今还有阿姮的照顾,他怎么可能会不好。“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越姮帮他盖好被子,也不忍心过多责备他,“你好好休息,我让人去抓药。” 虞期睁大眼睛看向越姮,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咳咳咳,阿姮,你生我的气了吗?” 越姮摇了摇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阿姮不要生自己的气,若是一定要生气还是生我的气好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阿姮能消气,咳咳咳……” 虞期看向放在枕边的匕首,伸手把它递给越姮。 越姮接过匕首,把它原样放了回去,瞪了虞期一眼,“真是胡闹,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虞期脸色发白,“不是,阿姮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越姮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你乖乖的,不要多思多想,好好休息,我去让人抓药。” 越姮转身离开,虞期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要贪恋。 情蛊果真害人,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炼制情蛊。可是若没有情蛊,我又凭什么得到如今的这些关心呢。 虞期的眼眶发红,若我从未见过光明,若我从未见过光明…… 他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第17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5) 也许是为了惩罚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虞期一连烧了三日,一直昏昏沉沉的,时不时口中还会发出一些呓语。 其中最常见的还是“阿姮”二字。 清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有一缕阳光照在了虞期的脸上。 虞期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身上困乏的厉害,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他想要见到的人并不在眼前,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慌乱,他勉力撑起身体,穿好外衣朝着门外走去。 “阿姮?” 他刚找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话音还未落下,就发现她的对面竟然站着一道仿佛阴魂不散的白衣人影。一瞬间虞期身上刻意展露出来的闲适与脆弱消失不见,冰冷的气机在四周蔓延开来。 “魔头!”傅临风直接飞身一剑,虞期抬掌应对。 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就过了上百招。 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越姮默默后退远离战场,还不忘打发走了闻声赶来的仆从。 一炷香后,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傅临风喷出一口献血,朝着越姮的方向飞掠过来,虞期抬掌便拦。傅临风没有办法,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就朝着远处飞走了。 虞期并没有追,只是看向越姮,脚下一个踉跄,越姮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阿姮,不要走,”虞期呕出一口鲜血,“你不要和他走。” “我不走,不走。”越姮轻声安慰,虞期眼底的恐慌却没有因为她的安慰变少,反而愈演愈烈起来。如果没有情蛊,你现在一定已经和他一起离开我了吧。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当初就不该做这个魔教教主,在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该放弃一切去找你。 可惜,我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一步慢步步慢。 阿姮,如果从小和你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我就好了。 见虞期的状态如此不好,越姮急忙伸手去探他的脉,发现只是经脉有所损伤,身体并无大碍之后,越姮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我没有跟他离开,这不正说明在我的心里你更重要吗?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武林盟的人找到。” 虞期嘴角泛起一丝自嘲般的苦笑。他感觉自己的心上好似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越是往里面填东西,它就裂的越大。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不我还是解蛊吧。 他缓缓伸手握住越姮的手腕,就要催动体内的蛊王。 越姮见虞期迟迟不说话,担心他身体还是不舒服,忙道:“虞期,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 虞期抬眸看向越姮,在看到她面颊的一瞬间,他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巨大的不甘,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我不想你离开。” “我也没说我要一个人离开呀,我是说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我不去找傅临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还是说,你想赶我走?” “不,我不想你走,我和你一起离开。” 虞期抱住越姮,两个人飞身而起。 越姮只觉得耳畔响起无尽风声,等到一切平息下来,两人早已离开了长乐城。 …… 见傅临风负伤归来,武林盟的人纷纷围了上来,“盟主受伤了,是谁伤了盟主?” “是虞期。”傅临风的眼眸中略过一道杀意,“他还挟持了姮儿。”只是姮儿的状况怎么有一点不对,她为什么没有趁着虞期和我动手的时候逃走,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有给我传讯,难道魔头用什么办法胁迫了她? “那魔头居然没死?” “慕容仙子没死,真是太好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盟主?” 众人此行是为了前往嘉兰关参加武林大会,只是路过长乐城暂时在这里休整而已。傅临风也只是日常修炼轻功,却不料在一处院落里看到了慕容姮,他当即跳入院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虞期就出现了。 “我们要去找慕容仙子吗?” “依我看,我们还是照原计划去嘉兰城吧,《万象心法》不容有失。” “是啊是啊,若是《万象心法》落入番邦之人的手中恐怕会遗祸苍生啊。” “要我说,武林大会毕竟是天下盛典,虞期那魔头想必也会参加,到时候自然能够见到他,又何必一定要追着他跑呢?” “有道理啊。” “不愧是智诸葛。” 傅临风点点头,认可了智诸葛的话。姮儿,委屈你在魔头那里多呆些时日,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 凤岭城城郊的一处田庄中。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你的伤才好一点。”越姮有些无奈。 “无妨,我的伤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虞期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倦怠。 “我们就现在这间客栈住一段时间吧,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我们再离开,你先休息吧。” “好。”虞期在床上闭目躺好。 越姮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忧虑和疑惑。一直以来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会离你而去呢? 虞期啊虞期,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一次我明明都在两个人里面选了你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安呢? 难道你对我的用意有所怀疑?你怀疑我留在你的身边是别有用心? 真是难懂,算了,想不通就先别想了。 越姮起身离开房间。 虞期睁开双眼,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因为担心虞期的病情反复,夜晚越姮就躺在虞期的房间里的矮榻上休息。 深夜,越姮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常的摩擦声,她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只蛇头足有一尺多宽的血眸黑蛇正要从屋门往里钻。 “啊!”她吓得就要捡起一旁的佩剑。 虞期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冷眸看向黑蛇,“滚出去!” 黑蛇庞大的身形一僵,然后飞快地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别怕。”虞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眉头紧蹙,阿姮,你害怕圣兽,害怕圣教,也害怕我是不是?如果有一天……你会不会?虞期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针扎般的痛楚。 在虞期的安抚下,越姮这才反应过来这条蛇其实是魔教的圣兽血眸玄蛇,也就是虞期的宠物。所以说其实是魔教的人找过来了?这效率未免太快了些吧? 越姮赶紧离开虞期的怀抱,站到了一边。当着外人的面,她难免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虞期感受着空荡荡的怀抱,心情不太美丽,他神情冷漠地看向门口。 “属下拜见教主,拜见教主夫人。” 来的人是魔教左护法安飞鹏,只见他一身灰色劲装,身形高挑削瘦,面容普普通通。安飞鹏以轻功独绝著称于世,据说他曾经在一日之内行走三千里,江湖人称幽影惊鸿。 魔教教主之下就是左右护法,魔教以左为尊,所以左护法在魔教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话本里他始终对虞期忠心耿耿,是一个十足忠心的下属。虞期死后也是安飞鹏继承了他的教主之位,他为了给虞期报仇针对男主,最后在武林大会上被男主斩杀。 越姮侧过脸去,“咳,我和你家教主尚未成婚,叫我夫人恐怕并不合适。” 安飞鹏恍若未闻,他这样称呼是为了讨好虞期,又不是为了讨好慕容姮,他并不在意慕容姮的想法。不过,慕容姮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难道教主他用了情蛊? 越姮知道安飞鹏是虞期的心腹,也知道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慕容姮,但这么被无视还是让她有些生气,她正打算给安飞鹏展示一下枕头风的威力,没想到虞期就率先开口了。 他冷冷觑了一眼安飞鹏,“照常称呼即可。” “是,”安飞鹏重新对着越姮行了一礼,“属下见过慕容仙子。” 越姮疑惑地看了安飞鹏一眼,总感觉他的态度有些不太对。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我的态度转变?为什么?难道他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吗? 安飞鹏问:“教主,您可要返回圣教?” …… 雪圣山山顶之上,一座黑墙蓝瓦的宫殿静静耸立着,莹蓝色的琉璃瓦上积着仿佛亘古未化的洁白霜雪。 这就是魔教的大本营雪圣宫,宫殿之中没有任何取暖用的火炉,若要御寒只能全凭内力,所以能留在这里的人,就算只是仆从也都有着至少十年的内力。 虽然在记忆里越姮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实际上确实还是第一次。 而且在原主的记忆里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满心不愿,所以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一次越姮则是抱着在这里久住的心态来的,自然会比较关心自己今后的居住条件。 总的来说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住久了或许会觉得单调,但越姮毕竟才来,这里的景色对她来说还是很新奇的。 第18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6) 越国地处温暖的地带,冬日即便下雪也只是小雪,很少很见到这般厚厚的积雪,越姮很喜欢下雪,尤其是大雪。小时候,有一年越国迟迟未下雪,越姮还曾央求他父皇为她用灵力下一场大雪作为生辰礼。 “我让人带着你在四处逛逛?”虞期注意到越姮似乎对周围的景色很感兴趣,便开口提议道。 越姮摇摇头,“我想先休息一下。”比起别人她当然更希望虞期能够带着她逛逛,不过她也知道虞期现在刚刚回到雪圣宫,应该有很多正事要忙,再加上他的伤也还没好,反正来日方长,想要逛什么时候不行呢? “嗯。”虞期看向一旁的萧总管,让他送越姮去休息,然后带着安飞鹏来到了书房,处理完一些积压的教务之后,虞期开口道,“本尊准备闭关一段时间,教内事物便由你处理。” 安飞鹏盯着虞期头上的竹簪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一身衣服不伦不类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应是。 虞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唇角微勾,“这是她送本尊的,她亲手做的。” 安飞鹏看向虞期腰间的竹笛,问:“教主腰间的竹笛也是慕容仙子所赠?” 虞期薄唇微抿,“这是她提前送本尊的生辰礼物。” 提前?提前三个月送生辰礼物?安飞鹏先是疑惑,而后了然。是情蛊的副作用么? 情蛊生效之后不会凭空生出情意,而只会将原本存在的情意转嫁到下蛊之人的身上,因此会发生一些张冠李戴的情况,有时甚至会导致宿主精神错乱。 “属下恭喜教主练成情蛊,得偿心愿。”教主他终于还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也不知是福是祸。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至少如今的教主也算得偿心愿了。 虞期的神情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此事休要再提,召众人前来议事。” “是。” …… 越姮被带到了一间风景优美,装饰精致,且位置居中的院子,越姮记得慕容姮之前被抓到雪圣宫的时候,住的就是这间院子,院子里还有一个大药房专门给她配药用。 这间院子看似与虞期的院子距离很远,实际上只隔了一道院墙,之前慕容姮还利用这一点刺杀过虞期。 “在这里给我开一道门吧,也好方便我去给虞期换药,”越姮一指院墙,说的十分冠冕堂皇。 “是,”萧总管一早就收到了安飞鹏的通知,知道如今的慕容仙子早已不是过去的慕容仙子。 他从小看着虞期长大,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的,因此对待越姮的态度也是十分殷勤。 “仙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的,这里的窗帘我要换成白色的,这里……”越姮一连提了十几条要求,身为越国公主,她从小养尊处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让自己住的不舒心。 萧总管一一记下,吩咐人去办。 送走萧总管后,越姮就进入药房开始制药。 慕容姮在江湖上号称月湖医仙,一手医术堪称活死人肉白骨,越姮如今拥有了医仙的记忆,但是记忆是记忆,实际是实际,她还是需要通过亲自动手方能将医术融会贯通。 夜色降临,丫鬟雪儿进入屋内点灯,方才将沉迷制药的越姮惊醒。 “什么时辰了?虞期议事结束了吗?” “教主议事已经结束了,他让我来请仙子一起前去用晚膳。” “好,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因为制药的缘故,这身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药味,还有一些污渍,越姮不想就这样去见虞期。 越姮换了一套蓝绿配色的齐腰衫裙,搭配白色外衫,头发上几支珠花点缀,不像江湖上的女侠,更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富家小姐。 刚一进门,虞期的神情恍惚了一瞬,“今日怎么如此打扮?” 越姮盈盈一笑,原地转了一个圈给虞期展示了下,“之前在江湖上奔波自然打扮的利落些好,我其实还是更喜欢这么穿,不好看吗?” 虞期唇角勾起,“好看。” 越姮目带追忆之色,“我记得你从前教我练剑的时候,我就常常这样穿,如今一晃时间也过去好久啦。” 当时虞期假扮身份在江州追查叛徒下落时,被请进慕容家教授越姮剑术。 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本的话本中,男二教导女主的其实是刀,但是越姮接收的记忆里虞期教她的是剑术,而且是现实生活中虞期教过她的剑术——《无伤剑法》。 那时候阿姮年纪小,又是从小娇养长大,很怕受伤,所以就说想要学不会受伤的剑法,于是虞期就教了她这门防御点满的剑法。 “哈哈,你也是真的惯着我,明明剑就是用来攻击的,可是我说要学不会受伤的剑法你也肯教我。” 虞期喝了一口酒,用来掩饰自己激动的内心,“你想学什么我自然就该教你什么,反正我会的足够多。”原来你也是会追忆我们的从前的吗?阿姮,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如果当初我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也会像喜欢傅临风的那样喜欢我?阿恒,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如今,我还有机会吗? 他垂眸又饮下三四杯酒,心头的苦水开始蔓延,应该没有机会了吧,我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一旦解除情蛊,你想必会更加恨毒了我。 越姮笑道:“这么厉害吗?那要是你也不会呢?” 虞期认真道:“那我就先去学,等学会了我再去教你。” 越姮饮下一杯酒,趁着酒意,她悄悄凑到虞期的左耳边,小声道:“师父,你待我真好。” 算起来至少在剑术上,虞期确实是她的师父,可在现实生活中,虞期没提,越姮自然也不敢开口,她当时觉得像虞期这样厉害的大神仙能够教她一点半点都算是她大赚了,她根本不敢奢求什么师徒的名分。 但在之前接收的记忆里,至少是在练剑的那段时间,她是称呼虞期为“师父”的。 虞期猛地攥紧手中的酒杯,眼神慌乱不定,下意识就打算再多饮几杯冷酒,压下愈来愈快的心跳。 越姮伸手按住他的手,“少喝点,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多吃菜。” 越姮帮虞期夹了一筷子菜,“我记得你应该是爱吃这个的吧?” 当初在江州慕容府的时候,两人虽然名为师徒,但实际上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年节举办宴会的时候,会一起吃饭,凭借模糊的记忆,越姮勉强推测出来虞期在饮食上的喜好。 “我记得你好像更偏爱酸甜味道的食物,不喜欢辣味,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没有,阿姮居然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虞期的眼眸中有晶莹的光在闪动,他偏过脸去不想让越姮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只一心惦记着傅临风。” 慕容姮和傅临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双方父母指腹为婚定下的婚约。 话一出口,虞期就知失言,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想要再喝几口酒掩饰一下,酒杯又被越姮放到了一边,一时间,堂堂魔教教主,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大人物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越姮轻笑一声,“这般爱吃醋,果然是喜欢酸甜的,看来我没记错。” 她又笑了几声,用余光确定无人偷看后,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虞期身形一僵,整张脸都红透了,越姮见状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重新又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如今师尊醋也吃了,我再请师尊吃些糖,凑足酸甜二味,可好啊?” 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虞期的脸上,他哪里还受得了这般撩拨,一把抱住越姮,直接就吻了上去,他的吻炙热而又暴烈,眼底却含着泪光。 阿姮,不论今后如何,至少如今你是喜欢我的,这便够了。 越姮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拆吃入腹一般,远不像在上一个梦境世界,虞期第一次亲吻越姮时蜻蜓点水般的温柔。 所以,在不同的梦境世界中,虽然都还是那个人,但是在性格上也会有所不同是吗?这个世界的他还年轻,所以也会更冲动? 虞期在越姮的唇上咬了一口,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你在走神?你……在想谁?” 越姮有点生气,瞪圆了杏眼,“嘶,好疼,我在想谁?你猜啊?” 虞期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我要闭关半个月,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萧总管。” 他说完话就豁然起身,飞快地就离开了房间,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越姮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止他。 她立刻明白虞期又误会了,秉持着自己在《恋爱宝典》中看到的误会不能过夜的原则,她急忙站起身来,去找萧总管询问虞期的闭关地点。 在萧总管的带领下,越姮赶到了虞期的闭关之地,这时门已经被虞期关上了。 “开门啊,虞期,开门,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再不开门,我今晚就在门外睡了!” 第19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7) 虞期无奈打开石门,他拿她总是没有办法的。 “这就是你平常闭关的地方?”越姮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雪洞,她原本以为雪圣宫已经够冷了,可比起这雪洞来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虞期强压下心头的痛楚,看向一边,不敢看越姮,“我修炼《天魔冰魄典》,在这种环境下修炼效果最好。” 雪洞洞口用石门封闭,重逾千斤,只有虞期方能凭借内力打开,此时越姮刚刚进来,石门还没有关闭。 “虞期,你刚刚为什么走那么急呀,难道是生我的气了吗?”越姮扁了扁嘴,装作要哭的样子,“明明是你这个大恶人咬了我,害得我只能戴着面纱出门,你怎么反倒委屈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只是……”气我自己,恨我自己。 越姮直接站到虞期的面前,强迫他看向自己,“当时吻我的人是你,我当然也只会想你,我还会想谁呢?我当时只是在想你的性格和当初我们在慕容府,你假扮上官月的时候很不一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是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常常穿着一席月白色衣衫。” “如果你喜欢那时候的我,我也可以重新……” 越姮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傻瓜,你这样就很好,威风霸道的让人心折,你怎样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虞期听到这话,眼眶发红,浑身都好似在发抖一般,然后他就注意到越姮好似也有些发抖,他急忙用内力帮越姮取暖。 “我送你出去吧。” “不要,至少你要先陪我吃完这次的晚膳再闭关。”越姮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撒娇道。 “嗯。” “我们就在这里吃吧?”有了虞期刚刚渡过来的内力,越姮就算继续呆在这里至少一个时辰内也不会觉得冷。 “嗯。” 虞期离开雪洞,让人送饭菜过来。 两人吃完,虞期让人将餐具收了出去,又亲自送越姮离开。 引得仆人们啧啧称奇。 “从前教主闭关都是直接吃干粮,等到闭关结束才会打开崖石,如今有了教主夫人果然是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我在雪圣宫呆了也快十年了,今日方才知道原来教主也会笑?” “慕容仙子真是命好,居然能够得到教主这般宠爱。”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教主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应该快了吧,慕容仙子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对教主喊打喊杀的,没想到如今就浓情蜜意了。” “是啊是啊,教主真是有手段!” “慕容仙子也很厉害啊,能够得到正道和魔道两大魁首的心。” “唉,真羡慕她啊。” …… 趁着虞期闭关,越姮潜心钻研了半个月的医术,终于勉勉强强掌握了记忆中的那些医术。 就在她打算继续研究毒术的时候,虞期出关了。 “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你都有认真涂药吧?” 越姮褪下虞期的衣衫,取下伤口处的绷带,发现伤口上已经形成了一道血痂,她仔细清理了伤口,重新帮虞期上了新药。 “伤口已经结痂就可以换新的药了,以后你每晚过来,我帮你换药。” “嗯。” 虞期唇角微勾,正打算和越姮再说几句话,就听到安飞鹏前来请他前去议事的声音,心中暗道一声多事,“让他们等着。” 越姮开口劝说,“这样,恐怕不好吧,他们毕竟都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无妨,我心中有数,这些人心怀鬼胎,畏威而不怀德,晾他们一会儿也好。” 又陪着越姮说了一会儿话,虞期方才施施然起身,前往了议事厅。 他在议事厅最上方的玄冥寒冰椅上一坐,在场众人顿时齐刷刷跪倒一地。 “属下拜见教主,愿我圣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虞期冰冷阴鸷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扫过,众人均是避了过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风圣使何在?” 圣教教主之下就是左右护法,左右护法之下就是风花雪月四圣使,各自统领四方教众。当然,正道称呼他们为四魔使。 风圣使年约四十许,最擅长的就是一套排风掌法,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可此时听到虞期询问,却也不由得两股战战,强作镇定:“属下在。” “一月前你在哪儿?” 风圣使恭敬回答:“臣在衮州追查《天魔策》残篇的下落,我手下众人均可作证。” “是吗?那这又是什么?”虞期手一挥,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扔到了风圣使的身上。 “这这、属下不认识他。”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安飞鹏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一叠书信往风圣使面前一扔,信纸纷纷扬扬地落下。 风圣使见状,顿时一脸灰败地跪坐在了地上,抬掌就要自尽,虞期隔空一掌打断了他的动作,虞期直属的冰影卫中立刻有两人上前把他压住。 众人具是被虞期的掌风所摄,纷纷跪倒在地。 虞期淡淡道:“凌迟吧。” “是。” “堵住他的嘴。” “是。”行刑地冰影卫有些惊讶,之前不都是放任受罚者哀嚎来警醒教众的吗?今日为何? 教众们也忍不住心惊胆战,担心虞期另有心思,直到虞期继续开口命令道:“召众人前来围观,不要惊扰阿姮。” “是。”原来是害怕惊扰慕容仙子,教主还真是个痴情种。 …… 等到虞期处理完全部事物,时间已经接近深夜,可等到虞期回到自己的院落,发现屋内竟然还亮着灯。 越姮听到开门的声音,对着虞期嫣然一笑,“你回来了?可有受伤?” 虞期一时间整颗心都好像被人击中一般,心头密密麻麻渗出来的是数不尽的甜蜜和酸楚,“我无事,阿姮怎么不早点休息?” “你说要去处理叛徒,我心里担心你,睡不着。” 越姮仔细端详着虞期的神色,又为他把了把脉,确定他安然无恙后终于放下心来。 “放心吧,我很强的。” “那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呀,我一直惦记你呢。” “知道了,阿姮,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越姮的目光放到了虞期头上戴着的竹簪上,“还有一件事。” 她伸手取下了虞期头上的竹簪,虞期满头乌发顿时如同银河瀑布般倾泻而下,“这簪子与你身上的衣服不够搭配。” 身为越国公主,越姮对于衣服配饰之间的搭配自然也是多有研究的,之前是条件简陋,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雪圣宫,有了挑剔的条件,她自然不会放任虞期再这般随意搭配。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阿姮,”虞期伸手想要从越姮的手中接过竹簪。 越姮笑着将竹簪放到他的掌心,“你拿着便是,我又不是要将它收走,还是说你不想要新发冠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越姮从桌上的木盒里取出一只金冠,金冠两端带着黑曜石串成的珠链,还系着两条黑金色的发带,看着既尊贵又奢华,和虞期今日穿的滚金边广袖黑袍十分的相配。 今日在虞期前去议事之后,越姮就开始做了,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完工。 越姮轻笑一声,歪头道:“你……不喜欢?” “喜欢。” 虞期望着越姮手中的发冠,怔怔出神。 阿姮,我总想你能够对我更好一些,可有时又害怕你对我太好了,阿姮,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最近教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是吧是吧,你也发现了,最近教主居然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 “对啊,衣服配饰也都十分精致,果然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样啊。” “是啊,感觉最近教主脾气都变好了,罚人的时候处罚也都轻了。” “你用过夫人配的药了吗?效果是真的好啊,药效比我之前用的强出一倍不止呢。” “是啊,上次王小石比武受了重伤,要是没有夫人救治他就死定了。” “夫人真不愧医仙之名啊。” “真希望夫人能够一直留在这里。” …… 虞期今日照例是穿着一袭广袖黑袍,上面用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玉兰花,乌黑的长发一只玉兰花玉簪束起一半,银白色的发带垂在脑后,看起来威严而又不失风雅。 他进来的时候,越姮正在帮助一名教众包扎伤口。 那名教众见虞期进来,连伤口也顾不上了,急忙就要起身离开。 越姮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要乱动,马上就好了。” 虞期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名教众刚刚被越姮按过的肩膀,惹得他开始不住地发抖。 越姮只好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好了。” 教众如蒙大赦,连句谢谢也来不及说,飞快地就逃离了房间。 越姮用清水洗手,虞期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手。 “教内有医师。” 四大圣使中的花圣使就擅长医术,教内的医师由他统领。 “我知道,但是他们都不如我,”越姮笑着解释道,“你别看那个人能跑能跳的,他的伤口其实十分刁钻,别人根本没有能力帮他包扎。虞期,我要想医术继续进行,总是要继续救治病人的呀,他们在我眼里都一样,都只是我的病人而已,只有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第20章 魔教教主与正道医仙(8) 虞期垂眸将手中的檀香木盒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 “礼物。” “礼物?给我的?”越姮一脸惊喜地打开了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柄宝剑。 越姮将宝剑拔出剑鞘,一时间湛湛寒光在屋内浮现。 “真是一把好剑,这是于大师打造的?” 于大师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铸剑大师,他打造的宝剑千金难求。 “嗯。” “谢谢虞期,我很喜欢!这剑有名字吗?” “没有。” “那就叫它伊人剑。” 虞期的佩剑名为秋水,秋水伊人听着就像情侣剑。 虞期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越姮,忍不住想她取这个名字是故意还是无意。 “你最近有空吗?”越姮看向虞期,“我之前说好了要教你吹笛子的。” “有空。” “那我现在就教你。”越姮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竹笛。 虞期也返回住处取出了越姮之前送他的竹笛。 “你有什么想学的曲子吗?” 虞期看向越姮,认真道:“《长相思》。” “好,”越姮点点头,单论曲谱,《长相思》其实并不适合新学者去学,不过她有信心能够教会虞期。 “我先吹一遍给你听听,然后再一段一段教你,等你学会这首曲子,我再教你识谱。” “嗯。”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用了三天时间,虞期就学会了《长相思》。 一曲终了,越姮鼓了鼓掌,“吹的真好,我该给你一个奖励。” 她笑着从自己的腰带里取出一个碧玉坠子,上面打着五福结。 “送给你做坠子吧。” 越姮拿过虞期手中的竹笛,把坠子绑在了竹笛上。 “之前送你的笛子虽然也好看但多少有点单调了,如今加上坠子是不是就更好看了?” “嗯,”虞期嘴角微扬。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嗯,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要什么有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不过硬要说的话,我想再学一门功夫。” 越姮的剑术虽然精湛,但御敌的手段却有些不足。 “想学什么?” “暗器,你会吗?” “嗯,暗器也分很多种,你的话用飞针作为暗器也许更合适些。飞针的杀伤力虽然小,但如果刺入特定的穴位造成的伤害也很高。正好你的医术也十分高超。” “好,师父说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越姮笑着在虞期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虞期的眼睛忽的睁大,心跳如擂鼓。阿姮,如果没有情蛊,你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更别提对我这么好了,这样美好的时光终究是偷来的。 就这样吧,虞期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放她离开吧,情蛊对人毕竟是有害的,在你灰暗无光的生命中能够拥有这样一段弥足珍贵的时光便已足够了。 他的手缓缓放到了越姮的手腕上,准备用蛊王逼出越姮体内“情蛊”,就在这时,越姮不小心碰到木架上一只木盒,木盒掉在地上,露出一块冰白玉佩和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那枚冰白玉佩正是傅临风和慕容姮的定情信物。 虞期的脸色一变,瞬间就猜到了这封信是写给谁的。 心口处传来针扎般的痛楚,他想也不想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虞期!”越姮的尾音还没有落下,虞期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越姮无奈,“真是失策,我应该先学轻功的。” …… 虞期飞入雪圣宫外的雪林之中,开始肆意倾泻心底的杀意,道道玄色劲气被他挥洒而出。 整片雪林好似被狂风席卷过了一般,没有一处完整地方。 之后三日,虞期都没有再出现在越姮的面前。 等到越姮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好似已经恢复如常。 “虞期,那封信确实是写给傅临风的,但那是我想要和他解除婚约的信,信物也是要一并退还的。” “嗯,”虞期神色平静,心头却波涛汹涌,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卑劣的偷窃了别人珍贵之物的窃贼,根本没有资格去愤怒生气,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传来阵阵酸楚。 阿姮,我好像越走越错了。阿姮,我害怕,也许我应该放了你,可是我真的舍不得,这样吧,就让我们以一月为期,一个月后到十一月初八那天,我就解除情蛊放你离开。 就让我再卑劣地占有你一个月的喜欢吧。 虞期一把将越姮抱在怀中,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泛红的眼眶中掉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越姮双手抱住他的要,“你找人帮我把木盒送过去吧。” 虞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更加抱紧了越姮。 “虞期,我们成亲吧。” 虞期默然,越姮继续说了下去,“十一月初八是一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十一月初八?真是一个好日子。 虞期轻声道了一句好,心中平静极了,阿姮,就让我在新婚之夜放你离开吧。 约定婚期之后,两个人之间相处地好像变得更加亲密融洽了。 …… 十一月初八。 向来一片冷寂的雪圣宫忽的显现出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 四处都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宫内众人也都是一脸的喜色。 越姮透过团扇,看向身着喜服的虞期。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冲淡了他身上的阴戾之气,更显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我之前好像还从没有见他穿过红色的衣服,没想到这颜色这么衬他,今后倒是可以让他常常穿给我看。 想到之后的婚礼,越姮不由得有些踌躇,她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想要这么快成婚的,她并没有做好和虞期行周公之礼的准备,但是虞期始终不肯相信她的话,她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在新婚夜里以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为由拒绝行周公之礼。 但她其实也隐隐有一种预感,也许还不等到新婚夜,这个梦境世界就要结束了。 也许因为从小在魔教这个残酷的环境中长大,这个世界的虞期十分的多疑且悲观,一个正式的成婚仪式也许就能打消他的多疑,让他感觉到幸福,将这个噩梦成功转化为美梦。 一项项婚礼仪式稳步向前推进。 越姮耳畔传来司仪洪亮的声音,“夫妻对拜。” “不要嫁给他!” 傅临风身穿一件大红色喜服,纵身一跃跳到了喜堂之上。 他右手向着越姮的方向一挥,大片白色的粉末从他的袖口向前散出。 虞期瞬间认出这是玉粉花的花粉,抬掌便挡了回去。 玉粉花的花粉,可以用来逼出蛊虫。 就在这时,一直充当司仪的右护法手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粉末,他用内力一挥。 粉末充斥在了越姮和虞期身边。 虞期身体里的蛊王顿时被玉粉花的花粉逼了出来。 越姮见到蛊王狰狞可怖的样子,不禁被吓得后退半步。 虞期还以为她已经解除了情蛊,现在这般是在害怕自己,一时间只觉得心痛欲死,就连近在咫尺的敌人也顾不上了。 眼看着傅临风的剑就要刺入虞期的心口,越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连忙执剑上前。 虞期却误以为她是要杀自己,两行血泪从他的眼中滑落,心中只余一片枯寂绝望,他抬手一掌击退了傅临风,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越姮的剑尖。 他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化作了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他就反手一掌击碎了自己的心脉,闭上眼睛向后倒了下去。 “虞期,不要!”越姮急忙抱住了他,“虞期!虞期!” 越姮声声唤着虞期的名字,可他却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了,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之中蜿蜒而出,越姮去探他的脉息,发现他的生机已经完全断绝,顿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傅临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姮儿?你身上的情蛊未解?” 越姮猛的看向傅临风,“情蛊?什么情蛊?” “你不是因为情蛊才喜欢他的吗?” 越姮瞪大双眼,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想到了自己一开始杀死的那只虫子,想到了虞期对白玉瓶奇怪的态度,想到了他许多次的欲言又止。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执剑,一剑就削掉了傅临风的头颅,然后她又对着右护法斩出一剑,取走了他的性命。 无论如何,先把仇报了再说。 随着梦境之主的死去,梦境世界开始片片坍塌,就像是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一般。 …… “是我大意了。”越姮的眼眶发红,“我太相信话本了。” 话本里对虞期这个反派男二的背景描述并不多,并没有提到他会蛊术。 “他其实表现出了很多奇怪的地方,可我还以为他只是在不安。” 朝朝也是一脸沮丧,“这个梦境世界失败了,主人也就离渡劫失败更近了一步。” 越姮神色坚定,“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会更加小心,我一定不会再失败了!” 朝朝深吸口气,“因为上一个梦境世界的失败,为了尽快稳定梦境,这一次你就没有七天的时间用来休息了,你最多还能再留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进入梦境世界。” 越姮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21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1) 越姮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道正印在窗户上的影子,身影虽然模糊,但她知道那就是虞期。越姮再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痛哭出声。 眼睁睁地看着虞期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呢?她不过是在强忍着罢了。如今再次见到虞期,原本强忍着的情绪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虞期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思念楚淮深,心中不由得酸涩不已。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我又有哪里及不上他,你说我居心叵测,我又何曾骗过你呢? 两个人一个人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隔着一层窗纸相望。 越姮想着上一个世界的悲剧结局,又想起第一个世界的圆满结局,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稳扎稳打,坚决不掉以轻心。 不能再“不明不白的”忽然对虞期好,而是要循序渐进,让他切实感觉到她是在意他的,而不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要让他对她的在意有信心。 越姮擦了把眼泪,决定先见见虞期,她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心里顿时打定了主意。 她装作要起身却不慎被被子绊了一下的样子,口中惊呼一声,就朝着床下扑了过去,窗外的虞期瞬间察觉到了越姮的惊呼声,直接从窗边飞身而入,将越姮抱回了床上,而越姮则是在“慌乱中”抓住了虞期的一只胳膊,还因为“惊魂未定”,一直牢牢抓着没有放。 “别怕,”虞期轻声安慰一声,犹豫着收回了手,越姮也跟着收回了手,但在收回的时候她无意中拂过了虞期的脉息,顿时一愣。 越姮在上一个梦境世界的有着一甲子内力和绝顶的医术。如今到了新的世界,虽然内力只带了十年过来,但是医术却是完完整整的继承了过来的,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察觉到了虞期的脉象有异,像是中了毒,她一把抓住男主即将抽离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朝着虞期的颈侧探去,想要从颈侧遍察他的周身大脉。 虞期一僵,伸手挡住越姮的手,目光冰凉,眼底含着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和怨恨,“你想杀我?阿姮,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以为我们之间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没想到你为了他居然会想要杀我?” 这个世界吴越楚三国鼎立,男二是吴国皇帝,男主是楚国太子,女主则是越国公主。这个梦境世界的女主恰好也姓越,越姮得以保留本名。 男二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和他的母妃一起来到越国为质,从小和女主一起在宫中长大长大,两个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越姮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但男主手腕上的脉象确实诡异,必须要探查周身大脉才能确定病情,回忆着话本中虞期暴毙身亡的结局,她实在忧心男主的身体,不肯就这样让他离开。 她轻咬下唇,心中顿生一计,她双腿一曲,一只手抓紧了虞期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抱着他的肩膀,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中,软玉在怀,虞期就是一愣,越姮却是趁机用右手拇指狠狠按向了他颈后的风枕穴,虞期当即昏倒在了越姮怀中。 如果让虞期的那些下属看到,一定会格外震惊,向来算无遗策的冷酷帝王居然被女人给算计了,非但如此,还被人家给轻松弄昏了! 越姮扶着虞期躺在了床上,为了避免他中途醒来,伸手就要从头上抽一根簪子来为他刺穴,却发现自己头上全无装饰,只好抽下了虞期束发用的玉簪。 玉簪取下,虞期的玉冠掉落在了一边,墨发蜿蜒洒落开来,衬着他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苍白的面颊,显得有几分脆弱可怜。 越姮顾不上去看,连忙用玉簪连刺虞期三道大穴,确保他在一时半会儿之后醒不过来之后,方才松了口气,伸手拂上了虞期的颈侧。 越姮细细探查了好大一会儿,方才确定,虞期所中的应该是绝命毒,是从胎里就带着的,中了这种毒之后,平日里身体不会有什么异常,太医们探脉也根本无法发现端倪,但是时间一到就会要了中毒之人的性命,也就是她医术精湛才能发现它。 此时虞期已经毒入骨髓,如果不及时医治,他最多还能再活三个月,要想完全解毒需要用到新鲜的月魄花,这一种花只在南疆生长的有,在别的地方根本无法生存。 虽然越姮也可以动用灵力来为虞期解毒,但是在话本里,女主和男二在后期还会遇到一次堪称绝杀的生死危机,也就是在这次危机中男二为了女主送了命,在越姮看来,灵力还是等到那时候用更为保险。 所以,现在越姮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带虞期在三月内前往南疆。 而且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越姮还需要逐步削弱虞期身体里的毒素,为完全解毒做准备。这些事情都是在皇宫中无法做到的。 越姮回忆着话本和女主原先的记忆,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偷偷带虞期出宫前往南疆解毒。 打定主意后,越姮看向站在一边的丫鬟环儿,此时她正用震惊且钦佩的目光看着越姮。 环儿是越姮的贴身丫鬟,她比越姮大五岁,八岁起就一直在越姮身边伺候,对她是忠心耿耿。 “殿下真是厉害!殿下,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从密道离开皇宫吗?” 之前,男主楚淮深偷偷给她们送来了一份密道地图,她们主仆二人原本打算在今天晚上用暗道偷偷离开这里,然后去楚国投奔楚淮深。 越姮点点头,看向怀中的虞期。 环儿见状,了然地递上了一把匕首。 越姮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把匕首收起来,我不杀他,我要带他一起离开,你去打开密道。” 说着她就把虞期扶了起来。 环儿点点头,收起匕首就去打开了密道。 等到三个人成功进入密道后,环儿又悄悄关闭了密道入口。 三人来到一个岔路口,环儿就要往左边走去,越姮开口阻止了她,“我们走右边这条。” 左边的密道出口有楚淮深的人在接应,如果她带着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虞期过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是,殿下。” 越姮和环儿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成功走到了密道的另一头,来到了位于皇城郊外的一处枫树林中。 越姮先让环儿出去探查,发现并没有人守在附近后,她才带着虞期出来。 环儿是越姮的母妃特意为她挑选的,从小修炼武功,实力不弱。 越姮看着满天星光,心中大定,终于成功走出了第一步。 “环儿,你去买马车还有干粮,我们去南疆。” “是。” …… 等到吴国皇宫中的人发现自家陛下消失不见的时候,越姮已经带着虞期坐上了前往南疆的马车。 “阿姮?”虞期靠着马车内壁,疑惑地睁开双眼,看着正半抱着自己的越姮,轻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兰香,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 就算是小时候他们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和越姮挨得这么近过,更别提越姮发现了他冷酷无情的本性之后,更加对他是避之不及。 “不许动!”越姮拿出环儿交给她防身的匕首,用刀鞘抵住虞期的脖子。 虞期看了看越姮,又打量下周围的环境,嘴角噙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准备强行运功挣破绳索。 “你要带我去见楚淮深?” 是我错了,是我一直以来都对你太纵容了,我早该用金链子把你锁住,不再让你见任何人。 阿姮啊阿姮,如果你能真下狠手杀了我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暂时留下我的命,要带我去见楚淮深。你实在是太大意了,真以为用银针刺穴就能封住我身上的窍穴吗? “我们去南疆。” 虞期一愣,“南疆?” 楚国位于吴国的北面,越国位于吴国的西面,吴国的南疆毗邻的都是一些蛮夷之地。他想不通越姮去南疆做什么。 越姮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不见了,吴国就不是淮深哥哥的对手了,到时候他就能一统三国结束乱世,天下便能再无兵戈。” 越姮的父皇早亡,母妃殉葬而亡,从小到大她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远远见过自己的皇兄,也就是越国皇帝几次,距离他最近的一次还是在被送往和亲的那天,他一句话都没有对越姮多说。 越姮得意一笑,“连你都没有想到,他们肯定也不会想到我会带你去南疆!” 虞期眼眸幽深,“你若是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杀了我更快些。阿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虞期嘴角的笑容顿时变得真实起来,“阿姮,你待我似乎也没有你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情。” 越姮脸色一变,“你胡说!” “我胡说?”虞期挑眉一笑,“你手里不是拿着匕首吗?如果你想要我死直接动手就行,如果你不想亲自动手,也可以让你那个叫环儿的婢女代劳,她不是就在外面驾车吗?” 虞期轻笑一声,“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我、我、我……”越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一把拔出匕首,打算吓一吓虞期。 虞期的目光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就在这时,也许是因为路面不平或是被石头绊了一下,马车忽然一抖,因为惯性,越姮手中的匕首就要朝着虞期的身上划去,她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把匕首扎到了一边的马车内壁上。 虞期见状,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我的阿姮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第22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2) 越姮扭过头去,将匕首收回刀鞘,嘴撅的快要能挂油壶,但还不忘用手臂扶住他。 虞期兀自笑得开心。 正好接下来的一段路不仅是下坡路还十分颠簸,为了避免他掉出去,光扶着已经不够了,越姮不得不用一只手紧紧搂着他。 “阿姮,别装了,你就是很在意我。” 越姮愤怒地瞪着他,“你再说,我中午就不给你饭吃!” 虞期乖乖闭住了嘴巴,倒不是害怕没有饭吃,只是担心越姮会因为生气不理他。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甚至忍不住想时间如果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时间来到中午,一直行驶的马车终于暂时停了下来,环儿扶着越姮离开了马车,在虞期的召唤下,一道黑影无声地来到了他的面前,“主上。” 她是虞期留在越姮身边的暗卫——追影。 虞期微微颔首,“我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追影一板一眼地道:“殿下把手在你的脖子上比划了很久,可能是想要掐死你。” 在话本里,女主到达吴国皇宫的当天就和男二举行了婚礼,被封为了皇后。虽然女主当时并不情愿,但男二不许她拒绝。 不过,女主和男二虽然举行了婚礼,但女主并非心甘情愿,所以她不许任何人称呼她为皇后娘娘,于是前朝后宫便都以殿下称之。毕竟,皇后和公主皆可称殿下,所以女主并不十分抗拒这个称呼。 “掐死我?”虞期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追影接着道:“殿下一直都没有用力,所以属下也就没有阻止。” 虞期唇角含笑,“她不舍得杀我。” 追影接着说:“后来,她的丫鬟环儿递出匕首给她,她拒绝了,说不杀你,要带着你一起从密道离开。主人之前给的命令是如果她要离开你就要阻止她,可她是带着主人你一起走的,不能算是要离开你,所以我没有阻止她。” 虞期点点头,“传讯给宫中,一切大事交由内阁决断,锦衣卫负责监察,麒麟卫负责监察锦衣卫。” “是。”追影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越姮一把掀开帘子,递给虞期一块饼子。 “吃吧。” 虞期笑道,“你封了我的窍穴,还捆住了我的手脚,现在恐怕只能由你喂我了。” 越姮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将饼一点点掰成小块放到他的嘴边。 虞期吃着干巴巴的饼子,心里美滋滋的,心里比吃国宴还要开心。 越姮喂他喝了一口水,“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观州了,你跑不掉的。” 其实,越姮封住虞期的窍穴主要是为了缓解绝命毒对他肺腑的损害。 她看过话本,当然知道虞期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如果只是封住他的窍穴根本阻止不了他离开。 在原本的剧情里,女主刚刚进入密道就被男二抓了回来,男二还把她关在了黄金打造的金笼子里,直到男二为了救女主而死,她才成功逃了出来。 “好,我不跑。”如果你能够一直这样对我好,就算是不做皇帝又如何呢?我之所以做这个吴国的皇帝也不过是为了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罢了。 却没想到你居然在我离开的三年里结识了楚淮深,还和他私定了终身!明明最先来到你身边的人是我!阿姮,你对我何其残忍! …… 泉州,居安镇。 傍晚时分,环儿驾驶着马车带着二人进入小镇,住进了客栈。 居安镇虽然只是一个城镇,但是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队很多。 离开马车的时候,越姮暂时解开了虞期身上的绳子和部分穴道,用藏在袖中的匕首抵住他的后腰,虞期平静地任她施为,一点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越姮吩咐环儿,“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两天,明天你抽空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去南疆商队可以带上我们。” “是。” 越姮重新封住虞期的穴道,把他捆好,然后让环儿去向店家要水沐浴。 为了避免虞期逃跑,越姮只要了两间房,她和虞期一间,环儿一间。 环儿本来想要由自己看管虞期,让越姮单独一间,越姮拒绝了她。 “他可不会在意你的生死。” 听到这话,环儿还没说什么,虞期就先笑了,“所以,阿姮也知道自己是在恃宠生娇吗?” 越姮瞪了他一眼。 等到热水送过来,越姮便来到虞期的面前,用发带遮住了他的眼睛,还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听力。 奔波了好多天了,终于能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了。 越姮脱下衣服,进入浴桶,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环儿在一旁服侍。 忽然,一道身形猥琐的黑影出现在了窗户边缘,他正要从衣襟里往外掏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血线,他的双眼倏地睁大,身体正要倒下就被人一把抓住,悄无声息地带离了原地。 从他出现到消失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越姮和环儿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越姮换好新衣服,就吩咐环儿再去换一桶热水,让虞期沐浴。 虞期脱去衣服进入浴桶,冷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 他唇角一翘,笑道:“阿姮怎么不看我了,难道不怕我逃跑吗?” 越姮红着脸低着头,用着余光找到虞期脱下的衣服,将它们悄悄拿到手中,然后迅速背过身体,“你有本事就光着身体跑好了。” 虞期轻笑一声,赞道:“阿姮真聪明!” 越姮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等到虞期洗完澡,又擦干头发,越姮靠在床边正昏昏欲睡。 “阿姮,你好像没有给我准备换洗的衣服?” 越姮一愣,发现好像确实如此,此时天色已晚,应该不会有成衣铺还开门了。 她默默垂着眼,把一条被子抱了过去。 “你裹着被子吧?我明天再让环儿去给你买。” “好,”虞期倒是接受良好,裹好被子就来到了床边。 然后一下露出自己的上半身来。 越姮急忙闭上眼睛,脸颊通红,“你干什么!”虽然在之前的梦境世界里,越姮也曾经在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时,看到过他的身体,但是那时和现在却很不一样。 虞期一脸无辜,“你不施针给我封闭穴道吗?难道不怕我跑了?” 越姮睁开双眼,就发现虞期还袒露着上身,急忙又闭上眼睛,“你把被子裹好,再不裹好我就不客气了!” 虞期在越姮耳边轻声发问,“不客气?阿姮想要怎样对我不客气,我倒是很好奇呢。” “虞期!” 眼看着小姑娘已经快要被自己逗哭了,虞期终于放过了她。 “我裹好了,阿姮睁眼吧。” 越姮睁开眼,发现虞期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不封穴的话,阿姮可要牢牢抓紧我,省得我跑了。” 越姮冷哼一声,就要按上他脑后的风枕穴。 虞期伸手握住她的手,“阿姮,一个办法用两次就没用啦。” 越姮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说话,虞期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双眼皮好似重逾千斤。 “你给我下药?” 越姮得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等到虞期再次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隔着屏风看到越姮正坐在屋内吃着午饭,原本有些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枕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衫。 虞期用手捂着额头,只觉得浑身困乏,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勉强换好衣服,刚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巨大的晕眩感袭来。 他心念一动,故意不去扶着床边,直接顺势就往地上一倒。 “虞期!”越姮急忙跑过来扶住他,伸手摸他的脉。 虞期靠在越姮的怀里,“我的头好晕啊。” 越姮原本还很着急,担心自己是不是用的药太重了,一号脉发现他居然是装的? “别装了,我自己用的药我自己清楚。就算一开始会有一些晕,现在应该也无事了。” 虞期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阿姮对我真是毫不怜惜,如果对你说这话的是楚淮深,你还会这么冷漠吗?你可是为了他把我绑到了这里,这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你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想必你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定不会这么冷漠。阿姮,你为何独独对我这么狠心呢?” 越姮心里闪过一丝不妙,他的暗卫应该是一直跟着的,如果他不愿意可是随时能走的,如果他真的不愿意……不行,快倒打一耙! “可他也不会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虞期,你以为你对我就很好吗?” 越姮狠狠把他推到一边,起身离开。 虞期看着越姮离去的背影,顿时没了脾气,他缓缓站起身来,一脸颓丧地坐在床边。阿姮,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希望我学楚淮深,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再次踏上旅程。 环儿找到了一家前往南疆的商队,交了一百两银子,商队同意带上他们主仆三人。 商队的副队长田虎打量着他们一行三人,“姑娘,这是你的什么人?他怎么看着病歪歪的。” “他是、” “我是她的夫君,”虞期抢先开口,直接打断了越姮的话。 田虎打量了一下两人,“夫妻,我看着怎么不像呀。哦,我知道了,小夫妻吵架了吧。” 越姮狠狠掐了他一把,正要解释。 田虎却忽然被人喊走了,紧接着商队开始启程。 虞期得意一笑,越姮瞪了他一眼。 傍晚休息的时候,越姮就端着一碗闻着就很苦的药来到了虞期面前,笑脸盈盈。 “我来服侍夫君喝药。” 她当然不是故意为难折磨虞期,只是为了帮他解毒而已,这药虽然苦但是很对症。 虞期一愣。 越姮把药碗往虞期手里一递。 虞期却不肯接,“我要娘子喂我。” 越姮一脸惊讶,“这药可不只是闻着苦,你确定要一勺勺喝?我劝你还是一口闷的好。” 虞期坚持,“不是娘子喂的我不喝。” 越姮暗骂一声什么毛病,舀出一勺药放到虞期嘴边。 虞期张开了嘴,一勺药入口,他顿时皱起眉头,她这是把所有带苦味的药材都放到一锅煮了吗?为了折磨我也算是不择手段。不过若只是喝一碗苦药就能换来你对我身份的默认,我甘之如饴。 越姮轻笑道:“好喝吗?还要不要娘子喂了?” “好喝,还要。”虞期的神色平静,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抹笑容。阿姮,只要是你亲手喂的,别说只是一些苦药,就算是穿肠毒药,我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夫君喜欢就好,我一共抓了十贴药,一定能治好夫君的病。” “谢谢娘子。” 虞期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喝完了药。 越姮不由得在心里赞他一句狠人! 第23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3) 楚国国都,一只信鸽振翅飞入东宫。 “虞期和姮儿一起失踪了?” 楚淮深身穿一件明黄色常服坐在书桌后面,面前站着他的三个幕僚。 张修文劝诫道:“殿下,此时正是大举进攻吴国的大好时机啊。” 楚淮深眉头紧锁,“虞期这个人心思缜密,老谋深算,我不信他会忽然失踪,也许是……” 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他之前通过密道帮助越姮逃离的计划,顿时一拍扶手豁然起身。 “不行,我要亲自去吴国一趟!” “殿下不可啊,殿下千金之躯怎能冒险!”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姮儿我来救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这对小夫妻真是恩爱呀。” “是啊是啊,天天形影不离的,一直都腻歪在一起呢。” “照这个情形来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喜讯了。” “哈哈哈。” 听着商队众人调侃的声音,越姮尴尬一笑,装作完全没听到的样子,虞期却是笑得一脸开心,完全瞧不见之前冷酷帝王的模样。 因为之前一直服用削弱毒素的汤药,这些天他的胃口一直不好,人便也有些消瘦起来,但精神却一直很好。 这天商队来到了一处驿站暂住一天。 夜晚,越姮照例洗了一个热水澡,正躺在床上休息,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有贼人!贼人来了!” 虞期立刻站起身来,护在了越姮的身前,“别怕。” 越姮拔剑出鞘,站到了虞期身侧,“你忘了,你的内力被我封了,万一真有贼人闯进来,你可别逞强,我来应付。” 虞期刚刚喝完最后一贴药,如今正是他削弱绝命毒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妄动内力! “阿姮是在担心我吗?别怕,就算没有内力只凭剑招我也能保护你,相信我。” 虞期唇角含笑。 就在这时,忽的一道暗箭从门外射了进来,钉在了墙壁上。 虞期顿时神色一凛,越姮也皱起眉头,“这是弩箭?” 强弩向来是被禁止私人持有的,区区一伙贼人怎么会携带弩箭?来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我和你们走,驿站里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放他们离开!” 越姮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人,他不是商队里的人,应该是住在驿站里的其他客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居然会有人不惜调动强弩也要杀他? 一个带着玄铁面具,貌似领头之人的男子冷笑开口:“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既然已经动用了弩箭,又怎么可能会容许有活口离开这里?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偏偏要和你同行,传我的命令,就连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走!” 蒙面黑衣人们齐声应是。 中年人顿时脸色一变,“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他用力的一拍自己身边的箱子,轰的一声爆炸声传来,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座院子。 虞期暗道一声不好,一把将越姮护在身下,强行冲破穴道动用内力护住了她。 爆炸过后,四周一片狼藉。 越姮在虞期保护下毫发未损,虞期身上却是伤痕累累,非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脸上甚至都带着血痕,他吐出一大口鲜血,一点也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反而关切地看着越姮,“你没事吧?” 越姮急忙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虞期心中的一口气卸下,直接晕了过去。 环儿从废墟中站起身来,赶到越姮身前,“小姐,你没事吧?” 她站的位置恰好避开了冲击,只受了一些轻伤。 越姮眉头蹙起,“环儿,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平湖渡口走水路。” 虞期这一动用内力,他刚刚被压制下的绝命毒反而会被诱发出来,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更快赶到南疆才行! 真是该死,她原本以为有虞期的暗卫一路跟着,这一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怎么也没有想到驿站里居然会隐藏着这样的危险分子! 居然随身带着烈性火药?他到底是什么人? 环儿到附近的镇上重新租了一辆马车,带着三人来到平湖渡口,越姮直接花了大价钱单独租下了一艘船。 三日后,虞期终于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越姮的身影,一时没有找到,他便强撑着身体要离开房间,正好撞上正站在门口准备进入的越姮。 越姮急忙伸手扶住虞期,“你快回床上去,你怎么敢到处乱跑的?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 虞期定定看着越姮,“阿姮,你没事吧?”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显得羸弱可怜。 “我没事,”越姮为他号脉,“你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虞期盯着越姮的眼睛,“我胳膊上有伤不方便,阿姮喂我行吗?” 从前受伤的时候多了,好几次伤重垂死,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他向来是不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的。但如果能借此得到越姮更多的关心,他当然不会不乐意。 越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喝鸡丝粥可以吗?” “可以。”虞期微微一笑,目光中似有繁星璀璨。 扶着虞期在床上躺好后,越姮就吩咐环儿去将饭菜送来。 越姮在床上支好一张小几,将饭菜放了上去,一勺勺喂虞期吃饭。 虞期的目光始终笼罩在越姮身上,“你吃了吗?” 越姮:“我吃过了。” 虞期:“我们现在是在船上?” 越姮:“是,我们直接坐船前往南疆的苦叶城,中间在博州风华城停一下,采买一点东西。” 吃完饭,环儿将碗筷收拾下去,越姮坐到窗边开始绣东西。 虞期疑惑:“你在做什么?” 越姮:“香囊。” 虞期看着绣棚上的松鹤图案,脸色倏地一变,“难为你赶着路还不忘给楚淮深绣香囊。” 他扭过脸去,薄唇紧抿,眉宇间充满了暴虐之色,“他堂堂楚国太子难道还缺一个绣香囊的绣娘吗?” 越姮淡淡道:“给你绣的。” 虞期一怔。 越姮轻笑一声,“话说回来,堂堂吴国皇帝应该也不会缺一个绣香囊的绣娘吧?要不我别绣了?” “不、不行!”虞期猛地站起身来,背后的伤口瞬间撕裂开来,殷红的血渍透过纱布渗了出来,他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眼巴巴地看着越姮,眼神里带着祈求,“你都给他绣过那么多东西了,不过是一个香囊而已,你都不愿意给我绣吗?” 越姮见状,急忙把绣棚往桌上一放,“说话就说话,你乱动什么,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虞期固执地看着越姮,要一个承诺,“阿姮?” 越姮无奈,“好,给你就是了。” 虞期生怕她反悔,急忙开口定下这件事,“一言为定!” 越姮点点头,扶他坐好,开始帮他处理崩裂的伤口,“我不过跟你说句玩笑话罢了。” 虞期误会了她的意思,身体紧绷,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什么玩笑?那个香囊果然不是给我做的?阿姮,你这么好,为什么独独待我这样狠心呢?” 越姮急忙开口解释,“不是,香囊就是给你的,我是说不给你做了的话是在开玩笑。” 虞期一愣,良久以后开口道:“你许久都没有这样和我说笑了,自从我差点要了楚淮深的命后,你就总是对我冷冰冰的了。” 他死死抓住越姮的手腕,眼眸含泪,“自从他出现,你的眼里就只有他,阿姮,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他?明明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我!你小时候明明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 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虞期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呼吸声也开始变得急促。 越姮一惊,顾不上再清理伤口,急忙扶住了他。 虞期伏在越姮的怀中,忽的就呕出了一大口黑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越姮赶忙帮他号脉,发现只是因为气急攻心导致的暂时晕厥,顿时放心下来,帮他擦拭干净嘴边的血渍,暗道:也许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善,他内心积攒许久的不甘终于爆发了出来。 其实这样也好,总好过情绪一直积压在心里,反而不利于身体健康。 越姮帮虞期处理好伤口,又换好衣服,就又拿起绣棚开始接着绣香囊。 还是要抓紧时间把这个香囊绣好,尽快在里面放上削弱绝命毒的药材才是。 等到虞期再次醒来,越姮将香囊放到了他的手中。 “绣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香囊以石青色为底,上面绣着松鹤延年的纹样,隐隐有药香从香囊中穿透出来。 虞期把香囊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我很喜欢,这是阿姮送我的第一个香囊。” 越姮轻轻拍了拍虞期的手背,诚恳道:“虞期,咱们毕竟有多年的情分,我自然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你的,你好好养病,不要再多想了好吗?” 虞期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试探道:“真的吗?那如果我说我想现在回吴国国都也可以吗?” 越姮脸色一僵。 虞期嗤笑一声,“果然,在你的心目中我始终比不过楚淮深!”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和不甘。 第24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4) 越姮无奈极了,此时他们距离南疆也不过再有半月的路程,若是此时半途而废,未免太过可惜,但是虞期如今的情绪又不能不顾。 她不由得暗道一声失策,早知道还不如保持之前的态度,这样他也就没有底气闹了。真是狡猾,只察觉到她一点点的心软松动,就开始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谋取更进一步的机会。 越姮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坦白一切?告诉他带他去南疆是为了给他解毒?他会信吗?他会不会觉得我这样说还是为了给楚淮深争取时间? 一开始之所以没有选择和盘托出,不就是因为深知这个世界的虞期多疑的本性吗? 现在绕了这么大一圈,忽然跟他坦白,他根本不可能会相信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虞期的一颗心也跟着越来越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冷漠,眼眸深处蓄起点点寒芒。 果然是我不自量力了。 他闭上眼睛,默默背对越姮,“我累了。” 越姮默默离开了房间。 虞期的暗卫追风悄然落到了地上。 “主上,负责排查驿站人员的相关暗卫已经按律处罚。另外,我们已经查明,驿站中携带火药的那个人乃是兵部下属的一个负责锻造火药的工匠,一月前他发现了一种威力更大的火药配方,他的上司想要抢功,就想要害死他们一家,独占配方。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成功逃了出来。他的上司是荣王的人,追杀他的也是荣王的人。” 荣王是先帝的侄子,虞期的表叔,作为一个闲散宗室他本不该染指兵部火药。 “嗯,荣王既然意图谋反,那便不必再留了。” “是。” 追风就要离开,虞期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之前在驿站受伤后,阿姮她做了什么?” “殿下急匆匆就带着您离开了,然后在平湖渡口坐上了船,中间都没有停留。” 虞期心头一沉,挥退了追风。 阿姮,我想要的从来的不是你偶尔施舍的一点关心,我要的是你的整颗心,是你完完全全的在意。凭什么楚淮深可以,我不可以,明明和你认识更久的人是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是我。 他不过是趁着我不在的那三年骗走了你! 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虞期又召来了追影。 “在驿站爆炸后,阿姮她可有受伤。” 追影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虞期急忙开口追问,“她受伤了?” 追影犹豫着开口,“应该没有受伤,我并没有看到她为自己处理伤口。但是、” 虞期脸色一变,关切道:“但是什么?她受了伤没有处理?” 追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但是她在带着主上逃走的时候一直抱着你在哭,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了伤口疼,她为什么要哭呢?” 虞期眼眸一亮,“你说什么?” 追影老老实实将刚才的话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但是她在带着主上逃走的时候一直抱着你在哭,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了伤口疼,她为什么要哭呢?” 虞期的一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俊美的容颜上满是喜悦和心疼,“她为我哭了?还哭了好久?” 阿姮,原来你不止是会为楚淮深哭泣的吗?原来你也是会心疼我的吗? 虞期又召来追风,“追影说阿姮带着我离开的时候,抱着我哭,是真的吗?” 追风认真道:“是的,当时殿下抱着主上哭了一刻钟左右。” 虞期面色微冷,“这件事你刚刚为什么不和我说!” 追风认真道:“属下以为这并不重要。” “不重要?”虞期冷笑一声,眼尾微红,“她明明是在心疼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追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她当时虽然是抱着主上,但心里想着的也未必是主上。属下认为,身为暗卫应当据实以报,不能掺杂个人看法。” 虞期怒极反笑,“很好,你罚俸一年,追影赏黄金百两。” “日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阿姮但凡是做了任何对我显示亲近的事情,你们都必须跟我说!就算在你们看来只是无端的猜测。” 追风和追影齐齐应是,而后追影一拱手继续禀报道:“主上,殿下最近在缝制一件男子衣衫,属下猜测它也许就是送给主上的。” 虞期顿时眼前一亮,“衣服在哪儿?” 追影说:“在环儿房间的衣柜里。” 虞期唇角含笑,“她定然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就知道,你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虞期看向追影和追风,“你二人给我演示一下,她是怎么抱着我哭的?” 追影看向追风,追风默默地躺在地上,追影走过去抱住他给虞期演示。 “就这样。” 虞期看着二人,幻想着越姮抱着自己哭泣的样子,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追风和追影默默回到了暗处。 虞期坐起身,想要调动内力疗伤,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依然被封锁着,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目光幽深。 “阿姮,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我解开穴道的。” 等到越姮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把饭菜放下,点燃房间内的蜡烛。 “虞期,吃晚饭了。” 虞期坐起身来,对着越姮露出了一个苍白脆弱的笑容,暖黄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俊美地有如天神临凡,越姮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阿姮?” “无事。”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下午发生的事,吃完晚饭之后,虞期默默握住了越姮的手,他的脸色苍白,眼神诚恳,微微泛红的眼尾为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更添几分滟丽。 “阿姮,下午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总是逼你,其实你能够像这样留在我的身边,陪我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就算你的心里始终只有楚淮深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虞期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狭长的凤眸,一滴眼泪就这样滴落在了越姮的手背上。 越姮愣了愣,觉得这实在不像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他会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在演哪一出戏? 他一直以来不都是又争又抢的吗?难道是在以退为进? 犹豫了下,越姮还是拿出手绢帮他搽拭眼泪。 夜晚,两人同榻而眠,虞期在半夜时分轻轻点了越姮的睡穴,悄然离开了房间。 他召来追风和追影,“带我去拿阿姮偷偷给我做的那件衣服。” 虞期三人悄悄来到了环儿的房间,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了一件做了一半的衣服。 “是这件吗?” “是。”追风前去点燃蜡烛,他早已提前将环儿打晕,所以也不担心会惊醒她。船上的船员也都来自麒麟卫,都是对虞期忠心耿耿的人。追风早已打过招呼,他们就算看到了也只会当做没有看到。 虞期欣喜地把衣服穿到身上试一试,随即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发现自己穿着似乎并不合身。 追风认真道:“主上,这件衣服你穿着似乎并不合身,它应该不是给你的。” 虞期的脸色倏地大变,“放肆!” 追风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虞期薄唇紧抿,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衣服缓缓脱下,放回衣柜里,脱衣服的时候,他还不慎被衣服上的缝衣针扎了一下,他却好像一点没觉察到疼痛一般,只是用寝衣的衣袖擦拭干净缝衣针上的血迹,仔细得把衣服按照原样放好。 然后离开房间站到了甲板上,凉风好似冰刀扎的他遍体鳞伤。 良久之后,虞期喃喃自语道:“我身上的衣服脏了,若是这样回去阿姮会发现的。” 追风正要开口提议让人洗一洗,就看到虞期将怀中的香囊放到一边,然后毫不犹豫地就跳入了江水之中。 “主上,江水寒凉!若要洗衣还有别的办法啊!” 虞期嘴角泛起一丝自嘲般的苦笑,这江水就算再冷,恐怕也不会比他此时的心要冷了。唯有置身于这冰冷的江水之中,用这份刺骨的冰冷压制,他方才能够勉强压下心头的愤懑不甘与滔天杀意。 他默默在江水里游了许久,直到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他方才跳出江水,用内力烘干衣服,回到了房间。 越姮半睡半醒间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居然发现身边一空,顿时急忙睁开双眼,然后就看到了正站在房间里的虞期。 “虞期?你怎么不休息?” “我睡不着。” 虞期缓缓摩挲着怀中的香囊,静静盯着越姮,越姮觉得他好似一只正在盯着自己猎物的野兽。 不对劲,一万分的不对劲。 越姮走到他的身边,就要帮他号脉,虞期避了过去。 越姮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急忙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你发烧了?你不睡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睡不着?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越姮拉着虞期往床上躺,虞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越姮忍不住开口唤他,“虞期?” 虞期松了劲,顺从地跟着她走,然后被她按倒在了床上。 “你怎么没穿鞋?” 虞期一言不发,越姮急忙用被子把他裹好,然后想要帮他号脉,虞期将手收回被子里,抬眸看向越姮的眼睛。 “阿姮,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可以吗?” “怎么会忽然想吃这个?船上恐怕没有干桂花啊。” 虞期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好似一潭枯水,“算了。” 第25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5) 越姮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来到门外吩咐道:“环儿,你去问问船老大最近的渡口是哪个,让人去岸上买一些干桂花回来。” “是,小姐。” 说完话,越姮扭头看向屋内,发现虞期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越姮微微一笑,“应该能赶上你的生辰。” 男二过十九岁生辰的时候,女主听说了他的生母会在他过生辰的时候给他做桂花糕,于是就亲手给他做了一次桂花糕,而且还答应他以后只要想吃都会给他做。只可惜在那之后男二就回了吴国,再然后两人就因为楚淮深决裂,在话本里,他直到身死都再没有吃到过女主亲手做的桂花糕,不过女主之后给他上坟的时候还是供过的。 虞期眼眸一亮,凤眸中似有繁星闪烁,“你还记得!” 越姮的记性向来很好,虽然只看过一遍话本,但是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本可是她特意选出的精品,专门送给虞期解闷的,朝朝来找她说因为劫数的缘故,话本故事化作了噩梦世界困住虞期的时候,她真的是惊讶极了。 不过,话本里写的男二是生日是三月初八,但在她进入这个梦境世界后获得的记忆中,虞期的生日是十月初十。 难道十月初十就是虞期真正的生辰? 等等,那上个世界!怪不得!怪不得在我说要送他竹笛当生辰礼的时候,他的神情似有不对。果然是我太大意了! 虞期眉头皱起,“你在想谁?”你明明在看着我,跟我说话,居然还有心思想楚淮深吗? 阿姮,为什么你一定要喜欢他,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 越姮目带追忆之色,“我在想我们过去的事。” 虞期神色一动,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越姮走过来坐到虞期的床边,再次伸手想要帮他把脉,这一次虞期没有拒绝她。 “寒气入体?你?”越姮疑惑地看着虞期,这脉象怎么这么像是洗了冷水澡导致的风寒入体。 不应该啊。 虞期对着越姮露出来一个虚弱的笑容,“阿姮,我好难受啊。” 越姮一愣,从前可从未见过他这般示弱,难道是真的病的很难受?她顾不上多想,当即开始安抚。 “我马上写药方让人去熬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虞期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越姮,原本狭长凌厉的凤眸都显得妩媚多情了起来,“阿姮,我好冷啊。” “我让人去给你灌一个汤婆子。” “不要,”虞期一把抓住越姮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阿姮抱着我就好,阿姮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越姮觉得他可能是在装可怜,但又觉得不可能,像虞期这样的大神仙怎么可能会装可怜呢?一定是错觉! “好,我抱着你,你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越姮一边抱着虞期,一边唤来环儿,向她口述了药方。 越姮喂虞期喝完了药就离开了房间,去环儿的房间和她一起缝衣服。 正在缝衣服的越姮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久虞期就重新睁开了双眼,眼里一丝睡意都没有。 追影出现在了房间里,“主上,殿下现在正在缝那件衣服。” 虞期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起身悄然离开了房间。 “阿姮在缝衣服?” 越姮闻声看去,发现虞期就站在环儿房间的门口看着她,目光里虽然带着笑意但并不达眼底。 “看着倒像是男子的衣服,阿姮是在给我缝衣服吗?” 虞期拿起衣服就要试。 越姮急忙伸手阻止他,“诶,你小心啊,上面还有针呢。” 虞期笑了一下,“我不怕,我先试试。” 他一脸坦然地试了试衣服,惊讶地说:“好像有点宽了,没法穿,阿姮再改瘦一点吧。” “是你现在因为受伤有点消瘦了,我特意做的大了点,想着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穿。” “可我现在就想穿,阿姮改小一些吧。等阿姮将我养的胖一点了,再给我做一件宽大的衣服不就好了吗?” 虞期静静看向越姮,神色认真极了。 越姮竟觉得自己似乎能从中隐隐看到泪光,应该是错觉吧。 “好。”越姮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做一件衣服已经很累了,等到了南疆要忙的事情很多,恐怕就没有时间再缝别的衣服了。 她原本就是为了哄虞期安心留在南疆才特意缝的这件衣服,在她看来有一件衣服就足够表明自己的在意了。 而且,这件衣服她原本是想要当做给虞期的生辰礼物的。 在她的设想中,等到十月初十,他们大概已经在南疆住了半个月,正好将虞期这些时日因为奔波劳累和受伤失去的体重养回来,那时候穿这件衣服正好。 虞期状似无意的说:“这衣服的料子和阿姮给我的香囊好像是一样的料子。” 越姮:“是啊,香囊用的布料是买这块料子送的。” “原来是送的啊。”虞期轻轻一笑,神色平静,放在身后的手却忍不住攥紧了。 原来我就只配用送的布料做的东西! “你喜欢香囊的颜色?那我下次让人给你买几匹吧,店家说这个是新染出的颜色,所以送了一小块试用。” 越姮用手帮虞期理了理衣襟,“我之前见你常常穿玄色,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次偷偷为你做衣服也选的玄色,你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我很喜欢,只要是阿姮送的,我都喜欢。” 虞期今日戴着一顶白玉冠,一袭墨发披垂在身后,再搭配着这一件玄色外衣,整个人都显得儒雅柔和,如同静静远山厚重无言。 “我也很喜欢。” “什么?”虞期惊讶地看着越姮,这是他今日第一次出现神色波动。 越姮笑道,“我是说我的眼光很好,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虞期一把将越姮抱在怀中,将下巴搁到了越姮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阿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黑色衣服吗?因为穿这个颜色我就算受伤了别人也无法发现,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软弱。” 越姮默然。她有心说一些关心的话,但又担心与虞期太过亲近导致他不愿再去南疆。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虞期的眼底掠过一道危险的寒光,“阿姮不高兴?” 越姮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些发愁,这件衣服我本来是想给你做生辰贺礼的,所以才瞒着你偷偷缝,没想到这就被你发现了。不知道等到你过生辰的时候在送什么礼物好。” 虞期沉默了许久,方才沙哑着开口道:“真的吗?我还以为阿姮早就忘了我的生辰是哪一天了。” “阿姮,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越姮伸手摸了摸他乌黑柔顺的长发,“好了,别站着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避着你了,我就在我们的屋子里缝。” 虞期眼眸一亮,我们?我们,真是听到就会让人不由得窃喜的两个字。 阿姮,我真的能相信你吗?那件衣服真的是做给我的吗?你是为了安抚我还是真的在意我?阿姮,我不想你骗我,却又忍不住想你如果愿意骗我更多,骗我更久就好了。 虞期怀着深深的忧虑进入了梦乡,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就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他的枕边放着一件已经做好了的衣服,他把衣服穿到了身上,尺寸正好。 追风显露身形,疑惑道:“也没有见殿下量主上的尺寸,她怎么就能做的这么正好?” “这说明她心里有我。” “我劝主上还是不要盲目乐观,就算殿下心里有你,但楚淮深在她心中的位置肯定还是要比你重的,您别忘了,她可是为了楚淮深才把你掳到了这里的。主上,朝中忠臣一直都在催促主上回朝,主上打算何时返回国都?” 虞期凤眸冷睨,追风低下头不再说话。 “告诉朝臣最迟一月我就会返回。” “是。” …… 吴国国都郊外,一处普通的院落内。 青竹在微风中摇曳,书房内传来人声。 “太子殿下,我们留在吴国国都内的人大都被拔除了。” 楚淮深眉头蹙起,“有姮儿的消息吗?” “回禀太子殿下,没有。” “吴帝的消息呢?” “回禀太子殿下,也没有。” 楚淮深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浓浓的忧虑来,“准备回国。” “是,太子殿下。” 楚淮深让众人退下,亲自写了一条消息,用秘密饲养的信鸽传递回国。 这些时日,他虽然既没有找到越姮也没有找到虞期,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成功确定了虞期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对国事的全盘掌握,在他看来,如今确实是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 三日后,楚帝收到了楚淮深传来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当即召集国中重臣商量大计。 …… 越国国都,皇宫大内,越帝正闭目倾听雅乐,就在这时,一个绿衣小太监飞快地闯入了寝殿之内。 “陛下不好了,陛下!” 越帝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大太监就率先开口斥责道,“放肆!陛下寝宫竟也敢如此喧哗,来人拿下去打五十大板!” 越帝深深皱着眉头,右手一挥。 大太监顿时了然,“都退下去吧。” “陛下!”绿衣小太监还要说话,大太监直接让人堵住了他的嘴。 越帝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道深深的不耐,“朕要静修。” 如今的越帝乃是先帝的长子、越姮的长兄,为人喜欢谈玄清修,不喜欢理会政务,一任大事都交给了自己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处理。 “是,”大太监当即挥退众人,“陛下有令,任何事项都不得打扰陛下静修,违者杀无赦!” 大太监手执拂尘,一脸高傲地来到了屋外。 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内侍冲到了他的面前,“干爹,陛下有何决断啊?” 第26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6) 大太监皱起眉头。 “干爹不知?”红衣内侍惊讶不已,“我刚刚让人来送信了啊。” 大太监一脸不屑,“你支使的毛躁东西惊扰了陛下清修,我让人拿下了。” 红衣内侍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干爹!楚帝出兵攻打我国边境,如今已经连下十八座城池了,干爹,越国怕是要亡了呀!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呀!” “什么!”大太监顿时瞪大双眼,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红衣内侍赶忙扑了过去,“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呀!”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刘太医赶了过来,号了号脉,当即哭得如丧考妣,“大总管怕是不行了,呜呜呜,准备后事吧?” “什么?”幸好红衣内侍还算年轻,没有像他干爹那样直接晕过去,但他也没好到哪去,当即瘫坐在地上。 “楚国的军队都快要闯到国都来了,陛下却还在静修,陛下静修的时候除了干爹可是无人能够入内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太医听到这话,当即停止了哭泣,“你说什么?” 红衣内侍垂头丧气,“楚国出兵连下我国十八座城池,就快要打到都城来了,不行,趁着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我要赶紧跑了。” 红衣内侍匆匆离去。 刘太医怔愣原地,他想着家中的亲人,拿起药箱就往宫门的方向跑,但刚跑了几步他就又停下了脚步,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位于反方向的乾清宫冲了过去。 “陛下,我要面见陛下!” 门口的侍卫拔刀阻拦,“放肆,陛下有令,所有敢于惊扰陛下静修的人一律杀无赦!” 刘太医劈手夺过其中一人的大刀,直接就往里面冲,一边冲还不忘一边高喊。 “陛下,楚国进攻我国边境,连下十八座城池,陛下!” 不多时,刘太医已经是遍体鳞伤,一身蓝色的官服都快要被血染成红色,他死死望着越帝寝殿的大门,不肯倒下。 终于,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陛下,楚军连下我国边境十八座城池,陛下,楚国危矣!” 越帝神情冷漠,“知道了。” 侍卫统领问:“陛下,这个人如何处置?” 越帝淡淡道:“朕早有命令。” 侍卫统领拱手称是。 刘太医茫然地看向越帝,一点也没有反抗,轰然倒在了地上。 “陛下,他已经死了。” “那就灭他满门以示惩戒。” 侍卫统领面露不忍之色,但最终还是领命离去。 越帝接着开口,“召所有宗室前来。” “是。” 不多时,除了前往吴国和亲的越姮外,所有皇室宗亲齐聚乾清宫内。 越帝神色平静,“来人点火。” 无数的火把被扔入了宫内,宗亲哀嚎着想要逃离,但宫门早已被封锁,四周布满了弓箭手,根本无处可逃,哀嚎着发问:“陛下这是为什么呀?” 越帝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越国将亡,朕劫数已满,要飞升成仙了。” “陛下即便要成仙也不必带着我们呀。” “是啊,父皇,求父皇放我们离去吧。” “留着你们?”越帝嗤笑一声,“若是你们中正好有一个能人能重振河山呢?保险起见你们还是殉国吧。” “皇兄,我不过是个公主而已,求皇兄放过我吧。” 越帝的脸上越发不耐,直接下令射杀,一时间龙子凤孙血染大殿。 …… 一连数日江面上都是风平浪静,越姮顺利地来到了南疆苦叶城,苦叶城虽然是南疆最靠近中原的一座城池,但城中也有月魄花,也就是说,越姮成功带着虞期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越姮让环儿在城外买下了一处偏僻的田庄,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虞期住了进去。 就在他们安定下来的这一天,天气忽的开始变冷,天空中白雪纷飞,片片雪花好似飘絮纷飞。 “好大的雪啊!”虞期看着纷飞的雪花,忍不住想起从前在宫中挣扎求生的那些冬日,真是又冷又难熬,若是没有越姮的陪伴,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渡过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 “外面冷,你快进屋来吧,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呢。”越姮站在门口对着虞期招招手,虞期心头涌起一阵暖流,急忙快步朝着她走去。 “新衣服做好了,你试试吧?” 越姮拿出一件石青色的披风,盈盈一笑,相较于做一件外衣,还是做披风更轻松些。 “嗯,”虞期唇角含笑,原本冷峻的眉眼都因此舒展开来,好似春日里化冻的雪水,晶莹剔透。 他顺从地站好,让越姮帮他系好披风。 越姮拿出一碟桂花糕放到了桌上“还有桂花糕,你尝尝。” 虞期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下去,眉眼弯弯“很好吃,真希望以后能一直吃到。” 越姮没有接话,只是把一只玉盒放到虞期的手中,“给你的生辰礼物。” “谢谢阿姮,我很喜欢。” 越姮失笑,“你还没看呢,就知道自己会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虞期缓缓打开盒盖,发现里面躺着一只银簪。 “南疆的人认为银饰能带给人幸运,入乡随俗,我就亲手打造了这支松柏枝银簪给你。虞期,愿你健康平安。” 虞期的眼眸中倒映着眼前人的影子,“谢谢阿姮!” 他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好似要飞起来了。阿姮,如果你能永远像今天这样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阿姮帮我戴上?” “好,”虞期取下他头上的白玉冠,用银簪将上半部分头发束在了脑后。 松柏枝银簪相较之前的白玉冠更多了几分风流俊秀。 一起吃完晚饭,越姮递给虞期一碗汤药,“这是补药,给你补身体用的。” 这汤药是用来彻底解掉虞期身上的绝命毒的,里面放着新鲜的月魄花汁液,连喝七日汤药就能彻底解掉虞期身上的绝命毒了。 “嗯,阿姮喂我。”虞期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在发光一般。 越姮有些无语,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撒娇。不过她之前早就料到虞期可能会像之前那样让自己喂他,所以特意在药方里加了甘草,让这汤药喝起来也不会很苦。 喝完汤药,虞期就拉着越姮的手要她看自己舞剑。 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虞期玄衣银簪手执长剑在庭院中翩翩舞剑,一招一式至刚至柔,带着别样的美感,空气中好似也带上了梅花的香气。 虞期练完一套剑招,挽了一个剑花将剑背在身后,站在雪地里对着越姮笑,然后快行几步跑到她的身边,“好看吗?” “好看。” 虞期的璀璨的眸子似乎藏着一条星河,“那你喜欢吗?” 越姮笑了笑没有回答,转问道:“你这套剑法可是与梅花有关?” “是,它的名字就叫做《寒梅剑法》,你怎么知道的?这明明是我刚刚有感而发创出的剑招?”虞期有些疑惑。 越姮暗道:居然轻轻松松就能够自创剑招?难道当初他教我的那套《无伤剑法》也是自创的吗? 她微微一笑,“我看到这剑招就忍不住想到梅花,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能够闻到梅花香气一般。” 虞期脚步一顿,有些惊喜地看向越姮,“阿姮与我心有灵犀。” 阿姮,你与我这般心有灵犀,就合该做我的妻子,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越姮没有说话,虞期也不在意,他微微一笑,“阿姮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嗯。”越姮点点头。 …… 深夜,大雪纷飞,屋内燃着一支蜡烛。 “主上,越国亡了。” 虞期微微颔首,示意追风继续说下去。 追风娓娓道来:“越帝他……后来……” “主上,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我知道主上舍不得这些与殿下和睦相处的时光。可是等到楚国灭了越国,楚淮深肯定会一鼓作气对吴国出兵,若是吴国国破,主上也没有办法再将殿下留在身边了。” 追风接着道:“这段时间,因为主上一直没有上朝,朝中的大臣们也都议论纷纷,甚至都城中还有传言说主上已经驾崩,主上,我们真的必须离开了。” 虞期不置可否,挥挥手让追风退了下去。 …… 第二天清晨,两人吃完早饭,虞期开口唤住了想要离开的越姮。 “阿姮,我们回国都吧。越国亡了,楚国下一步就会攻打吴国,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越姮心下一沉,药只喝了五天,还需要再喝两天才能解掉虞期身上的绝命毒。虞期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如果决定要走,最迟明天早晨就会出发,那样的话就会有一天喝不到药,这样一来就前功尽弃了。 “如果我想要你留下来呢?” 虞期自嘲一笑,你的心里果然还是只有他。你说你在意我,说你不想我死,说你希望我健康平安,难道都是假的吗? “阿姮,如果吴国亡了,楚淮深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杀了我的,而你阻止不了他,就算他不亲自动手,也有的是人会帮他动手。” 虞期眼眶微红,“这算是这样阿姮也要我留下来吗?是了,阿姮早就和我说过你希望天下在楚淮深的手中一统,所以你将我带到了这里。我在你的心中始终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阿姮,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够让我心甘情愿地做棋子。你应该猜到了,我的暗卫其实早就找到我了,可我始终不愿离开,因为我害怕一旦离开,你就会重新回到从前的样子,再不会愿意对我笑、关心我,在我受伤生病时抱着我了。” 一滴滴晶莹的眼泪从虞期的眼眶中滚落。 “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始终都比不上楚淮深,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可笑啊?可是阿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除非我死。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不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虞期狠下心背过身去,不敢去看越姮的眼睛,他害怕自己会从中看到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越姮扭头看着窗外的梅树,神色平静极了,“我们再留两日吧,院内的梅花快开了,我想看它开花。冬日寒冷不是行兵作战的好时节,楚国若要对吴国出兵也只会在明年春天。” 虞期有些惊讶于越姮的态度,他想过越姮会反对,会愤怒,也幻想过她会接受,会倾诉她其实更在意他而不是楚淮深。他唯独没有想到越姮的态度会是这么平静,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他应该答应她吗? 第27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7) 虞期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就两日,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阿姮,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吗?无论如何,你都亲口答应要跟我一起离开了,如果你到时候再反悔,就别怪我狠心了。 听到虞期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越姮心中大定,心情放松了不少,但她却也不敢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她害怕虞期发现她神情有异,转而怀疑她别有用心,反而横生枝节。 夜晚,虞期照常喝完药,越姮返回房间,继续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画作,虞期追了过去,站在旁边。 “阿姮这是在画我?”先前虞期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越姮只画了院子和梅树,这一次她又在画卷的中心位置加上了一个人。 “是。”越姮为画中之人画上五官,只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虞期的容貌和神韵。 越姮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四艺中最擅长的就是画技。 虞期唇角含笑,“阿姮,你不用看我就能画出我?你心里有我!” 越姮执笔的手一顿,没搭理他接着画了下去。 “阿姮,你怎么不理我?”虞期故意凑到越姮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越姮的颈侧。 越姮伸手把他的头推到了一边,“别打扰我作画。” “若是我偏要打扰呢,难道阿姮要打我一顿吗?阿姮现在封着我的内力,我还真不一定是阿姮的对手,阿姮要不要趁机打我一顿出出气啊。” 越姮睨了虞期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我现在就帮你解开穴道,但你身上有伤,短期内最好还是不要动用内力。” “阿姮,我不是。”虞期开口辩解,他只是想让越姮多理理他,和他多讲几句话罢了,不是故意提醒越姮给他解开穴道。 “知道了。”越姮放下手中的画笔,拿出银针。 越姮发现每个梦境世界里的虞期虽然都还是那个人,但是每个人性格都会有所不同,这个梦境世界的虞期就格外的多疑。 多疑的人向来更愿意相信自己费尽心思得到的答案,你明面上告诉他的他反而会多番试探。如今越姮就是在利用他的多疑。 她表现得越平静,越不露声色,他就越怀疑,越忍不住多想,也就会尽量按兵不动,不做多余的事情。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在这里再待满两天,解掉他身上的绝命毒。 越姮帮虞期解开穴道,虞期运转了□□内的内力,忽的把头往前一凑,两个人之间呼吸可闻,他对着越姮微微一笑,“阿姮现在不怕我跑了吗?” 越姮唇角含笑,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现在忽然亲他一下,他会怎么反应? 当然,保险起见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扭头,准备做自己的事,就在这时,虞期正好又想要凑到越姮的耳边对她说悄悄话。 两人一齐做出了行动,结果就是越姮的唇擦过了虞期的脸颊。 虞期瞬间身形一僵,然后忽的一下如一只大鸟一般,从窗户飞掠出去不见踪影。 越姮飞快地用手捂住脸,把手边的砚台朝着虞期逃走的方向一砸。 “虞期,你故意的!” 虞期飞回窗外,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没有,阿姮,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阿姮,我不是。”阿姮,不要生气!不要再不理我! “你、”一道箭头带火的羽箭从另一边窗外射了进来,正好落在了越姮尚未完成的画上面,将越姮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口中。 察觉到危险的虞期立刻撞破窗户闯了进来,将越姮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书案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不由得一紧,目光紧盯越姮,在她的身上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伤口。 “阿姮!” “我没事。” 越姮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眸光冷漠,这支箭就算是真的冲着她来的,她也有把握能够避过去,所以心头并没有因此升起多少害怕。 只是可惜自己刚刚画了一半的这幅画。 很快又是十数支箭头带火的羽箭射了进来,虞期执剑护着越姮从容地离开了房间,追风和追影护卫在二人的两侧。 虞期的声音镇定平静,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怕,一切有我。” 越姮道:“嗯,你小心伤口,不要逞强。” 虞期笑道:“阿姮说这话是在关心我吗?对于楚淮深一统天下的大计来说,如果我死了不是更好吗?阿姮不忍心亲手害死我,但如果我是死于意外,阿姮应该也不会有多难过吧?” 说完话,虞期的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你会怎么回答呢?你会反驳我吗?我刚刚的冒犯你不生气了吗?阿姮,对你来说我其实也是不同的吧? 越姮轻叹口气,“你专心些吧,这些杀手恐怕不是善茬。” “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你的。”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虞期的心头不由有些失落,他总觉得这些时日越姮对他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是因为楚淮深吗?他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重要吗? 阿姮,当初是因为我要杀他,你才跟我决裂,如果是他杀了我呢?你……会恨他吗?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以五人为一组分组协作开展战斗,负责护卫虞期的麒麟卫也纷纷显露身形开始对抗刺客。 追风上前报告:“主上,这些刺客好像是楚国的龙骧卫。” 龙骧卫是楚帝直属的军队,只接受历任楚帝的调令。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在周围响起,小院内的火势愈来愈大,烟雾朝着院内蔓延开来,越姮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虞期眉头皱起,发号施令道:“追风,你拿着兵符去黔州大营调兵护卫。追云,你带着我的令牌去苦叶城的县衙求援。” 黔州大营是距离苦叶城最近的大营,急行军的话到达这里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县衙可以召集县内的县兵,也是一股有生力量,更重要的是它离得近,最多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赶过来。 追风和追云各自带了一队人领命突围离去。 虞期半抱住越姮想要带她离开院落。 越姮忍不住开口提醒:“外面也许会有埋伏,只是一些烟雾而已,我还能忍。” 虞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果然,他们刚刚离开院落,就是一阵铺天盖地一般的箭矢袭来。虞期一只手抱着越姮,一只手执剑阻挡,带火的羽箭纷纷被他击落在地。 暗卫们飞快地在空地上结出阵型,将虞期和越姮二人牢牢护卫在其中。 黑衣刺客前赴后继,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暗卫们不断减员,援兵却迟迟未至。整座苦叶城都静悄悄的,仿佛一座空城。 虞期薄唇微抿,扭头看向越姮,“阿姮,我先带你突围出去。” 越姮也猜到苦叶城的县衙可能是出事了,若是没有苦叶城的县兵,他们恐怕未必能撑到黔州大营的军队赶来。更何况追风也未必一定能及时带着军队前来,万一他半路遇到袭击呢? 他们若是两人突围,深夜之中,刺客也未必能够找到两人的行迹。 越姮点点头,“好,听你的。” 虞期抱住越姮,脚尖一点,带着她飞出了包围圈。 无数羽箭朝着二人飞驰而来,虞期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牢牢护住了怀中的越姮,带着她如同一只夜隼一般飞入了旁边的山林之中。 刺客追入林中,却根本找不到二人的踪迹,只好开始用带火的羽箭在林中放火,可因为之前才下了一场大雪的缘故,火根本点不起来。 正逢阴天,夜晚中的山林漆黑一片,根本不能视物。 虞期带着越姮在山林中摸黑前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阿姮,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害你跟着我吃苦了,是我太大意了。” 越姮安慰道:“你如果一定要为今天的危机找一个责任人,那也应该是我,是我带你来到南疆的,也是我不肯今天一早就离开的,你可会怪我吗?” 虞期急忙开口,“当然不会,我心甘情愿。” 阿姮,只要你能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越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戒备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小心!”虞期将越姮往旁边一推,一道无声的箭矢从二人之间飞了过去。 “在这儿等我。”不等越姮回答,虞期直接就朝着身后的方向飞掠而去,他的眼睛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能勉强视物。 林中有三名刺客悄然跟随了过来,刚才的暗箭就是其中一人放的,虞期心知如果不能解决他们,他和越姮今日绝无可能逃走。 越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可能是敌人追过来了,虞期也许是担心自己会在混战中受伤,所以选择了独自应付。 她在原地等了好久,久到她都忍不住想要回去找他时,终于听到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阿姮!” “我在这儿。” 虞期一把将越姮抱在怀中,“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越姮总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在他的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也没事,我们快离开这里。” 虞期又带着越姮往前走了许久,终于确定追兵暂时追不过来了,他方才止住了脚步,身体一软就靠在越姮的身上倒了下去,越姮急忙扶住他,一号脉就发现他失血过多,另外还发现他体内多出了一股全新的毒素。 按理来说,虞期身上本就带有绝命毒,绝命毒霸道异常,有它在其他的毒素根本就不可能发挥作用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敌国暴君与和亲公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