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1章 一:伪装 酸雨的气息混杂着下水道的**味儿,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糊在口鼻处,挥之不去。我缩了缩脖子,让旧外套的领子竖得更高些,试图挡住这糟糕的空气,还有那些若有若无、扫过巷口的窥探视线。第七区的夜晚从不安静,破碎的霓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垂死生物的抽搐。远处,废弃大楼的阴影里,偶尔闪过能力使用的微光,伴随短促的惨叫或闷响,随即又被更大的雨声和城市的嗡鸣吞没。 战争结束了,报纸和广播里是这么说的。和平……我攥紧了手里装着一丁点合成食物的纸袋,指尖冰凉。这种“和平”,脆弱得像一层糖衣,底下裹着依旧沸腾的恶意和弱肉强食。每个人都是藏着点什么,每个人都提防着其他人,我更是。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出租屋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就在眼前,能屏蔽掉周遭那些低劣的能量窥探,能过滤掉隔壁夫妻无休止的用音波互相攻击的噪音,能让我假装自己只是个下班归来、疲惫不堪的普通女工……只要关上门,就能把那该死的、无所不能的“总和”暂时锁回意识最深处的囚笼里。 口袋里的老人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嘶哑的铃声划破夜的沉寂。没有显示号码。一种近乎本能的预兆滑过脊椎,冰冷粘腻。我盯着那闪烁的屏幕,像盯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几秒后,它安静了。 几乎是同时,隔壁那对夫妻的争吵尖叫戛然而止。不是自然的停歇,是被某种力量凭空掐断的死寂。雨声也远了,巷子里原本流淌的各种细微能量波动——那个总试图用透视偷窥的家伙,那个用微弱电流给走私货做标记的小混混……全部消失了。 一片真空般的寂静,专门为我准备的寂静。 脚步声——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不紧不慢,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从巷子尽头的阴影里走出来,雨幕在他身前自动分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我,像在看一件物品,评估着损耗率。 全球超能监管局(GPA)的制服徽章,在他领口闪过一道冷光——是执行官。 心脏猛地一沉。不是冲墙壁,不是冲这条街上的任何小虾米,是冲我来的。他怎么……? 不可能,我隐藏得完美无缺。从战争废墟里爬出来后,我就是一粒尘埃,一滴水,完美融入这片泥泞。是那个陌生来电?定位?还是某种我尚未理解的新技术? 脑子飞速旋转,模拟着成千上万种可能性,又瞬间将它们否决。暴露的后果在颅内轰鸣——恐慌、追捕、解剖刀、再次被拖入那永无止境的力量的漩涡,或者更糟——引发新一轮的猜忌和战争,只因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答案。 执行官停在我面前五步远的地方,雨水在他头顶一厘米处蒸发出细微的白气。 “殷小姐,”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感**彩,是标准的GPA询问腔调。“我们监测到该区域有异常高维能量读数残留,请配合调查。” 我抬起脸,努力让瞳孔涣散,塞满一个普通人在此刻该有的惊惶和茫然:“什……什么能量?长官,我刚下班,我什么都不知道……”声音刻意带上一丝颤抖,手里皱巴巴的纸袋簌簌作响。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仪器,复杂的纹路在表面流动——能量追踪器,尖端型号。他按下启动钮,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扫过我全身。仪器屏幕疯狂闪烁,数字乱跳,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然后——砰!一声响动,屏幕猛地暗下去,一丝黑烟从接口缝隙里飘了出来。 执行官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了看冒烟的仪器,又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审视以外的情绪,极细微的诧异。 就是现在! 我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像是被吓到,脚下一滑,手胡乱挥舞着抓住生锈的防火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救命!抢劫!有人吗?!”我扯开嗓子尖叫,用尽了这具身体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扮演一个受惊过度、歇斯底里的普通女人。 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撞出回音,远处似乎传来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执行官的眉头皱了起来,那点诧异变成了被打断程序的不耐。他显然没兴趣应付这种低级的街头闹剧。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空气变得粘稠,我的尖叫被硬生生堵回喉咙里——是精神压制,很粗糙,但对付普通人足够。 他伸出手,抓向我的肩膀。那手上覆盖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能量微光,足以瞬间瓦解绝大多数低级超能力的反抗。 不能动用“那个”,绝对不能。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外套的刹那,我“恰好”因为恐惧和湿滑的地面向后猛地一仰,后脑勺“哐”一声狠狠撞在背后的铁质防火梯上。 声音沉闷有力。 我眼前一黑,软软地顺着铁梯滑倒在地,纸袋掉在身边,那点可怜的合成食物滚落出来,沾满了泥水。我闭上眼睛,呼吸放到最轻,努力控制着体内每一个躁动的、足以在瞬间重构这片空间的原子,并将眼前这个男人乃至整个星系都彻底抹除的恐怖能量流,把它们死死压回绝对的静止,扮演一具刚刚被意外撞晕了的、无害的躯体。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厌恶的咂嘴声。我感觉到他的能量扫过我的身体,检查生命体征,确认昏迷的真实性。那扫描粗暴而直接。 几秒后,压力消失了。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离开的方向,很快消失在雨声中。 巷子里的各种声音和能量波动慢慢回来了,隔壁夫妻停止了片刻的争吵又试探性地升高了音量,雨继续下。我躺在冰冷肮脏的水洼里,一动不动,直到确认他真的走了,并且附近再没有其他埋伏。 脑后的痛感真实鲜明。 我慢慢睁开眼,看着头顶被切割成窄条的、污浊的夜空,雨点直接落在脸上,冰冷无比。 还不够。他们起了疑心,就不会这么容易放弃。那个报废的追踪器……是个大麻烦。必须知道他们知道了多少,以及源头在哪里。 意识深处,那一片混沌的、蕴含着所有可能性的海洋,轻轻荡漾了一下。我没有动用“它”,只是极轻微地调整了自身的“存在频率”,像调谐一个收音机,将感知无限延伸,逆着刚才那个执行官留下的能量痕迹,追溯而去。 视野拔高,穿透雨云,越过霓虹闪烁的贫民窟,投向那座城市最中心、最辉煌的建筑——全球超能监管局(GPA)总部大厦。冰冷的合金与玻璃结构,在超雄视角下,内部却涌动着无数混乱的能量流,数据的、生命的、非法改造的……像一座巨大的蜂巢,充斥着忙碌和**。追踪的丝线最终汇聚向顶层,一个没有任何官方标识的私人区域,厚重的屏蔽立场在这里形同虚设。 视野穿透墙壁。 房间内景象呈现:GPA局长,垦,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里、宣扬秩序与和平的脸,此刻正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看着一个穿着华贵、显然来自权贵家族的男人。那个权贵男人的手臂上,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一种不属于他的、狂暴的火焰能量在他体内流窜,逐渐驯服。桌面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银色手提箱,里面是厚厚的、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非法能力移植的交易记录,以及……一沓我的模糊监控截图,旁边标注着“异常目标-待观察-高优先级”。 “必须处理干净,局长。‘她’的存在,如果曝光,会毁掉一切。”权贵的声音带着移植后的虚浮和贪婪。 “放心,”垦,这个星球明面上的超能秩序守护者,微笑着,声音温和却冰冷,“一个底层的小老鼠,可能是战争留下的某种不稳定残留物,很快就会被‘清理’。她的能力若真有些特殊,正好成为下一批‘商品’的原料。不会有人知道……” 冰锥般的寒意瞬间刺穿我的每一根神经。 不是怀疑,是确认,是灭口的清单已经签好名。 就在那股寒意炸开的瞬间,垦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他猝然转头,视线精准地盯在我这缕虚无的感知所在的方向!他严重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怒——SSS级精神感知,他赖以统治这个畸形和平的基石,发现了我! “谁?!”恐怖的精神冲击顺着感知通道悍然轰来,足以在万分之一秒内碾碎任何窥探者的意识核心。 这股能轻易让一座城市所有人变成白痴的力量,冲入我意识领域的边缘——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及恶意精神渗透尝试!】 一个巨大、土气、闪烁着急救车灯般红蓝色光芒的虚拟弹窗,凭空弹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那股精神冲击的前面,弹幕标题是加粗的宋体字: 【高危诈骗风险提示!】 垦的那股磅礴力量结结实实撞在弹窗上,弹窗剧烈晃动了一下,丝毫无损,反而更加醒目地闪烁起来,同时发出一连串响亮又刺耳的、类似老旧电脑报警的“嘟嘟嘟”声。冲击波被弹窗尽数挡下,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吹动。 隔空传来一声压抑的、扭曲的闷哼,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痛苦反噬。 几乎是同时,又一个弹窗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覆盖了半个视野,设计粗糙得像廉价网页游戏广告,上面用夸张的艺术字写着: 【根据新超能防沉迷条例,检测到您的精神力持续高强度违规操作,涉嫌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与青少年身心健康(可能波及未成年能力者),已强制开启防沉迷模式!】 【本次操作已被中断并记录,请立即停止您的违规行为!】 【强制下线倒计时:59秒,58秒,57秒……】 我躺在冰冷的雨水中,慢慢眨了一下眼。 巷口的雨声好像突然回来了,变得异常清晰。滴滴答答,敲在铁皮桶上,有种荒诞的节奏感。 远处,GPA大厦顶层的方向,一声被屏蔽立场极力削弱、但仍能听出极度惊骇和暴怒的咆哮,隐隐约约传来,闷得像困兽的哀嚎。 全球超能监管局GPA(Global Parahuman Authority)是战后世界建立的官方权力机构,旨在全球范围内管理和监督所有超能力(Parahuman)相关事务。GPA主要职责是执行《超能限制公约》,遏制超能力滥用,防止再次爆发世界级的超能战争,维持一种表面上的、脆弱的秩序。GPA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如执行官、巡逻艇、甚至高端武器,有权逮捕、审判甚至处决违规的超能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伪装 第2章 二:标价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很久,黑暗像黏稠的沥青,包裹着每一步向上的攀爬。身后,浮空艇引擎的低吼和街道上突然增多的、刻意放轻却依旧凌乱的脚步声,织成一张正在收紧的网,无差别精神扫描的强制通告还在意识海里残留着冰冷的余味。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闪身进去,反手锁死。狭小的单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旧桌子和一个简易灶台,空气中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但这片小小的、破败的空间,此刻却是唯一的屏障。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能“听”到无形的精神触须已经开始像梳子一样扫过这片街区。粗粝,带着一种制度化的冷漠,掠过一扇扇窗户,穿透薄薄的墙壁,探入一个个惊恐或茫然的心跳声。楼下那个总试图透视的偷窥狂,此刻能量签名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我也必须做出反应。 我放任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这很容易,身体的应激反应是真实的——我让呼吸变得急促浅薄,心跳加速到接近恐慌的阈值,脑子里塞满了一个普通女工此刻该有的、混乱而恐惧的念头:「怎么回事?」「GPA又在抓谁?」「会不会冲进来?」「我的工作怎么办?」……将这些思维活动放大到最表层,如同一个精心设置的防火墙,牢牢护住底下那片死寂而浩瀚的、属于“神明”的真正意识海。 一道尤其冰冷的精神力扫过我的房门,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手指划过玻璃,带来一阵生理性的恶寒。它探了进来,掠过我的身体,读取着我刻意展示出的恐慌生理数据,刮擦着我设下的表层思维屏障。 我配合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肩膀耸动——一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女人。 那道精神力停留了几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没有超出常人的精神韧性,只有一个符合第七区居民身份的、卑微的恐惧。它漠然地移开了,继续扫向下一家。 ……通过了第一轮。 我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不敢有丝毫放松。意识的一小部分,却以绝对隐晦的方式,沿着刚才那道精神力的来源反向延伸。不是追溯本体,那太危险,而是捕捉它散逸的、加密的通讯碎片。碎片化的信息流入我的感知: 「……单元4-B,无异常,生命体征显示极度恐惧,思维混乱,符合低抗压平民特征。」 「收到。继续扫描,重点排查十五分钟内所有能量波动超过阈值的目标,尤其是精神系和空间系。」 「明白。‘狩神’预案附录B武器已部署至各路口,非配合者可使用低剂量神经抑制剂。」 「指挥部提醒:目标被命名为‘神明’,危险等级∞(无限)。重复,危险等级∞。所有接触必须遵循最高规避原则,优先远程压制与捕获。警告:疑似具备现实扭曲及概念级防御,常规手段无效……」 「指挥部,这里是扫描七队,未发现符合∞级特征目标,是否扩大扫描至能量历史轨迹回溯?」 「否决。历史回溯需要‘基石’系统最高权限,垦局长亲自下令,暂不启动。重复,暂不启动‘基石’。」 “基石”系统?我没听过这个代号。但“暂不启动”……垦在顾忌什么?怕动用最高权限的系统会留下无法掩盖的记录?还是说,“基石”系统的启动本身,会触及某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就在这时,另一段加密程度极高、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短波通讯,像幽灵一样闪过。它的加密方式很独特,带着一种……地下世界的腥臭味。 「……货单更新。‘熔火’已交付,买家确认收货,尾款结清。新订单:优先级最高。来源:顶层办公室。需求:任何与‘异常精神反噬’或‘未知规则及防御’相关的**或能量样本,悬赏……你无法拒绝的数字。附注:与‘神明’波动出现高度疑似关联。」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 是垦!他不仅公器私用,发动GPA的力量追捕“神明”,竟然同时还在通过他的黑市渠道,悬赏收购与我相关的“样本”!是因为那“防诈骗弹窗”和“防沉迷通知”吗?他把那当成了某种可被剥离、移植的“未知规则及防御”能力? 一股荒谬绝伦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他坐在守护超能秩序的高位上,私下却做着切割、贩卖超能力的勾当,现在,他甚至把主意打到了“神明”的头上?他是不是已经在脑子里给“无限放大存款”、“现实扭曲”、“概念防御”……所有这些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标好了价格,找好了买家? 那些买家会是谁?富可敌国、渴望更多力量的财阀?垂垂老矣、想要永生的政要?抑或是……其他大国潜伏的势力?一旦“神明”的存在被确认,哪怕只是一点碎片,一点样本,都足以成为新一轮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没有人能抗拒这种力量的诱惑。届时,GPA建立的脆弱秩序会瞬间崩塌,世界会陷入比前几次超能战争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争夺战。 而我,这个力量的源头,要么被撕成碎片分食,要么被推上神坛成为所有人恐惧和觊觎的图腾。无论哪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只是……想安静地呆着,像个普通人一样。 坐在地上的身体因为真实的愤怒而微微发抖。门外的扫描依旧在一遍遍掠过,浮空艇的阴影不时挡住窗外仅有的一点星光。 我不能坐以待毙。垦动用了官方和黑市两条线,像梳子一样篦过这片区域。普通的躲藏撑不了多久,我必须做点什么,扰乱他的视线,让他投鼠忌器。 意识深处,那无所不能的海洋轻轻波动。一个计划迅速成型,危险,但或许有效。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墙壁,望向城市另一端——那里是GPA总部大楼,但更是……垦局长的家,一座被严密防护起来的、位于山顶的豪华庄园。 我极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存在”。 没有动用任何能量,没有产生任何波动,我只是……极其精准地,将一小段信息,“粘贴”进了垦庄园安保系统核心,以及垦私人通讯器的一个加密备忘录里。信息的内容,是他进行非法能力移植交易的几段关键音频碎片,以及一份记录了时间地点和买家代号的清单片段。来源被伪装成一次极其偶然的、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系统缓存错误和外部信号干扰的巧合。 做完这一切,我立刻切断了所有联系,将自己重新彻底封闭回“普通女工殷”的壳子里,甚至将刚才那一瞬间的思维活动都彻底抹平。 几乎就在同时—— 外面街道上,一道新的、更加焦躁的精神指令强行切入所有执行官的频道,来自垦本人,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能察觉的惊惶: 「所有单位注意!扫描任务优先级下调至二级!重复,扫描任务优先级下调至二级!立即分派第三、第五、第七小队前往坐标[已加密]执行最高紧急安保任务,快!」 街区上空,几架浮空艇猛地调转方向,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朝着城市另一端疾驰而去。街道上密集的脚步声也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分流。施加在这片区域的精神压力,明显减轻了。 他发现了,这只是开始。垦现在不仅想要“神明”的力量,更会恐惧“神明”的威胁。一个能无声无息把罪证塞进他家里的人……这比一个仅仅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更让他寝食难安。 狩神行动不会停止,只会转入更阴暗、更不计代价的方向。 而我,刚刚那谭深不见底的浑水,扔下了一颗石子。 涟漪正在荡开。 浮空艇:一种常见的军用/警用空中载具。它并非传统的固定翼飞机或直升机,而是采用反重力或类似原理实现悬浮和飞行的飞行器。通常描绘为黑色、造型凌厉(如楔形),涂有GPA的标识,配备有强大的引擎、能量武器(如能量炮)、探照灯、扫描设备和运兵舱。 能量签名:每个超能力者在使用能力或甚至只是存在时,都会散发出独特的能量波动特征,就像指纹或DNA一样,具有唯一性。它包含了能量的频率、强度、属性(如火焰、冰霜、精神、空间等)、稳定性以及使用者特有的精神印记等复杂信息。 “基石”系统:GPA的中央核心数据处理与监控网络,是其最高级别的信息中枢和指挥控制系统。名字“基石”暗示它是GPA乃至整个社会秩序的基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二:标价 第3章 一:总和 战争结束了。 至少,新闻简报和全球超能监管局(GPA)的广播是这么说的。他们用沉稳、带着抚慰力量的声音,向满目疮痍的世界宣告“和平纪元”的降临。纪念碑林立在昔日焦土之上,镌刻着英雄与牺牲者的名字——尽管没人能分清两者究竟有何不同。法律被重写,《超能力限制公约》像一道巨大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脖颈上,要求他们将曾用于撕碎彼此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藏进日常生活的壳里。 表面之下,裂痕从未真正弥合。猜忌是呼吸的空气,恐惧是流通的货币。咖啡馆里,有人能指尖跃动电火花点燃香烟,下一秒就紧张地窥视四周,生怕被举报“非必要能力展示”。小巷深处,力量的黑市交易从未停止,新的秩序建立在旧的废墟和**之上,由看不见的手操控。GPA的白银徽章无处不在,执行官们冰冷的目光扫视人群——他们是这脆弱和平的看守,手握定义“必要”与“非法”的权力。 这是一个假装痊愈却内里化脓的世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每个人都戴着镣铐跳舞。 我也是。 我的镣铐,是这身皮囊之下的……一切。 他们称之为“超能力”的东西,对我而言,只是意念转动间最微不足道的尘埃。飞行?不如思考本身更快;移物?一个念头就能重组物质序列;读取思想?万物波动皆在我意识海中回响;控制能量?创造或毁灭,只在我一念之间。 我是所有超能力的总和,是理论上不应存在的悖论,是行走的、呼吸的、拥有自我意志的终极答案。 他们给我起了个代号——“神明”。 GPA的最高机密档案里,我的危险等级被标记为“∞”(无限)。他们动用最先进的维度扫描仪,搜寻我的能量签名,将偶尔泄露的一丝不谐波动归咎于空间创伤或古代遗物。他们恐惧我,渴望我,想要解剖我,控制我,或者……将我拆解成可供买卖的零件。 他们不知道,“神明”每天最担心的事,是合成食物又涨价了,是第七区漏雨的出租屋房东又来催租,是如何在无处不在的监控下,完美扮演一个名叫“殷”的、二十岁、苍白沉默、扔进人海瞬间消失的普通女工。 隐藏,是我生存的唯一法则。暴露意味着恐慌、追捕、战争重燃,意味着我成为全宇宙最珍贵的商品和最致命的靶心。我必须比尘埃更不起眼,比影子更沉默。 所以,当那个酸腐的雨夜,GPA执行官带着能量追踪器堵在我回家的巷口时,我选择了最符合“殷”的身份的反应——恐惧,笨拙,甚至“意外”地撞晕自己。 所以,当我无意间窥见全球超能监管局局长垦,那位在荧幕上道貌岸然宣传秩序与和平的化身,正在私下进行着法律明令禁止的能力移植交易,并将贪婪的目光投向“神明”的传闻时,我感到了刺骨的冰冷。 所以,当他的SSS级精神冲击悍然轰来,试图将我灭口时,我甚至不能直接反抗。只能任由那荒诞的、自我抑制机制产生的“防诈骗弹窗”和“防沉迷通知”跳出来,狠狠羞辱了他一把。 所以,现在,我瘫坐在廉价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听着窗外浮空艇引擎的轰鸣和精神扫描立场掠过的嗡鸣。垦被暂时引开了,去处理我“送”给他的那份关于他罪证的小小“礼物”。 但警报并未解除,“狩神”行动只是暂缓。这片街区依然被封锁,无形的网依然在收紧。我慢慢抬起头,透过布满污垢的窗户,看向外面被霓虹和雨雾扭曲的城市。巨大的GPA全息标志在远处大厦顶端冰冷地旋转,如同新时代的神祇俯视众生。 我是“神明”,却被迫困于凡尘,在刀尖上行走,用尽全部力量来扮演无能为力。而猎手已经嗅到了气息,从明处和暗处同时逼近。 雨还在下,冲刷着这个世界的肮脏与秘密,却洗不净弥漫在空气里的贪婪和危险。 我知道,伪装的日子,或许快要到头了。 执行官:他们是GPA理念和《超能限制公约》的直接执行者,负责巡逻、调查超能犯罪、逮捕甚至“处理”违规的超能者。他们身穿统一的GPA制服,通常表情冷漠,行为模式化。他们的出现就代表着官方的、不容置疑的武力与权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一:总和 第4章 二:神迹 二十年前,我降临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没有霞光万道,也没有异香满室。据母亲后来说,只是产房外的灯莫名闪烁了几下,护士的手表快了十分钟,仅此而已。最初的几年,我和其他婴儿并无二致,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直到两岁那年。 我想要够到桌上那只鲜红的苹果,它离我的小手指尖总是差那么一点,挫折感堆积的瞬间,那只苹果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晃晃悠悠地,自己飞到了我的掌心。我咯咯地笑,抱着苹果啃得欢快。一旁正在织毛衣的母亲,针线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 那是第一次失控。微不足道,却撕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噩梦开始了。 三岁,邻居家的恶犬冲我狂吠,我下意识地希望它消失。下一秒,那条狗像是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连一根毛都没留下。父母发疯似的寻找,最终只能归类为离奇走失。他们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五岁,幼儿园的小朋友抢我的蜡笔,我生气了。整个教室的玩具突然活了过来,跳着癫狂的舞蹈,墙壁上爬满了色彩扭曲的涂鸦。孩子们吓得尖叫哭泣,老师几乎晕厥。我被勒令退学,诊断书上写着“疑似极度活跃想象力伴现实扭曲认知障碍”。父母带着我辗转求医,得到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绝望和茫然。他们开始把我藏起来,拉上厚厚的窗帘,拒绝一切访客。 家,成了我第一座监狱。而我,是里面最危险的囚徒。 我努力学着控制,控制那浩瀚如星海、却又细微如尘埃的力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必须用尽全力约束着体内奔腾的、足以重塑现实的洪流。我害怕做梦,因为梦里一个念头就可能让房顶消失;害怕情绪波动,因为一点点委屈就可能让整条街的电路烧毁。我活得如覆薄冰,比最精密的仪器还需要小心翼翼。 十岁,情况稍微“好转”。至少,我不会再轻易把讨厌的东西变没了。我能勉强将力量约束在体内,像个表面正常的“哑炮”——那种被认为拥有超能基因却无法显现能力的残次品。父母松了半口气,尝试让我回归社会,把我送进了一所对超能容错率相对较高的中学。 我给自己套上了最沉重的枷锁:绝对平凡。成绩保持在中等偏下,体育勉强及格,没有朋友,沉默寡言。我是教室角落里最不起眼的影子,是集体照里需要被提醒才能找到的背景板。我疯狂渴望着这种“平凡”,这代表着我控制力的进步,代表着我不会伤害别人。 然而,外面的世界却正在滑向疯狂。 超能力不再是个人身上的奇闻异事,它被系统化、军事化、政治化。大国间围绕超能者资源展开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舆论煽动仇恨,军备竞赛升级。报纸和新闻里充满了火药味,学校里也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不安,同学们私下讨论着哪种能力在战场上更实用。我恐惧地看着这一切,把自己缩得更紧,只想守住我这可怜巴巴的“正常”。 十五岁,战争毫无征兆地全面爆发。不是边境摩擦,不是代理人战争,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超能力战争。 那天,防空警报撕裂了课堂的宁静。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窗外,远方的天空被诡异的能量光束染成紫红色,巨大的爆炸声浪即使隔得很远也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混乱,尖叫,推搡。 我跟着人群冲向避难所,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压抑着体内因恐惧而疯狂躁动的力量洪流。它像一头被惊吓的巨兽,在我灵魂深处咆哮冲撞,想要破笼而出,碾碎所有带来威胁的存在。 我不能,绝对不能。 回到家,已是深夜。城市供电中断,一片黑暗。父母紧紧抱着我,他们的颤抖通过接触传递给我。父亲强作镇定,说只是暂时冲突,很快就会过去。 一枚偏离轨道的超能动力弹头,击中了我们隔两个街区的能源中心。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瞬间极致的光亮,仿佛太阳在眼前炸开。紧接着,是无声的、绝对的湮灭。物质被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空间本身都在扭曲塌陷。 冲击波到来的前百分之一秒,我感受到了那毁灭性的能量膨胀。求生的本能,保护家人的渴望,以及那十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的浩瀚力量,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缺口—— 我想要“挡住”它! 一个无形的、绝对规则的“屏障”概念,在我家外围瞬间生成。 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席卷而过。屏障之外,两个街区化为虚无,仿佛被巨人的手掌直接从地图上抹去;屏障之内,连窗户玻璃都没有震动一下。 我们三人僵在原地,看着窗外那地狱般的景象,以及自家窗外完好无损、甚至落着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鸟的窗台。 死一样的寂静。 母亲猛地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过去的恐惧,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看到非人存在的骇然和陌生。父亲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比外面的毁灭景象更让我刺痛。 我……还是暴露了。在最坏的时刻,用最无法解释的方式。 然而,灾难并未结束,第一波攻击只是开始。紧接着,更加混乱的能量打击、空间扭曲、心智瘟疫……各种闻所未闻的超能武器被投入战场,城市变成了各种恐怖能力的试验场。 我们躲在家里,依靠着我那极不稳定的、时灵时不灵的“屏障”,苟延残喘。每一次抵挡,父母看我的眼神就复杂一分,恐惧、依赖、愧疚、疏离……那种眼神几乎要将我撕裂。 最终,一次针对性的精神风暴袭击了全城。它不是物理毁灭,而是直接摧毁人的意识海。 我的屏障能挡住能量和物质,却对这种无差别、全覆盖的精神攻击效果有限。或者说,我绝大部分的力量都在用于约束自身,对抗着那随时可能因外界刺激而彻底暴走、将整个星球都化为乌有的本能。我拼命地、笨拙地试图将保护延伸至父母的精神层面,但那力量太庞杂、太精细,我无法像控制屏障那样精准地只保护两个人…… 当我从力量的反噬和精神的剧痛中挣扎着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只是父母空洞的眼神和彻底破碎的自我意识。他们变成了活着的躯壳,不认识我,不认识彼此,对外界再无反应。 战争……夺走了他们。而我,空有“神明”之力,却连最想保护的两个人都救不了。是我的力量引来了攻击?还是我控制得不够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巨大的、冰冷的恨意,如同毒液般注入我的心脏。 我恨这场战争,恨那些将超能力用于毁灭和争夺的人,恨这个疯狂的世界! 战争后期,我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在废墟里,守着两具名为“父母”的空壳,依靠本能维持着他们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也维持着自身力量的绝对静止。我目睹了更多的死亡,更多的背叛,更多的人间惨剧。超能力放大了人性的一切丑恶,也将破坏力推向了极致。 当和平协议最终在焦土上签署时,我没有丝毫喜悦。GPA开始接管秩序,清点伤亡,重建——或者说,粉饰太平。 我看着那些战后迅速崛起的英雄和政客,看着他们道貌岸然地宣讲和平与牺牲,看着新的规则如何将超能力纳入掌控,同时也埋下新的不公和隐患。 我利用最后一点混乱,悄无声息地“修改”了记录,让我的父母“合理”地死于那场能量爆炸,让他们得以安息。然后,我彻底抹去了“我”存在过的痕迹,将自己变成了“殷”,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一切、资质平庸、无人在意的孤女。我沉入最底层,像一粒尘埃,飘进了第七区混杂着血污和灰尘的“和平”之中。 这和平如此虚伪,如此脆弱,建立在无数尸骨和未被清算的罪恶之上。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这样不堪的和平,也远比战争好一万倍。 所以,我必须隐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因此对眼前的罪恶视而不见,哪怕要忍受永无止境的孤独和自我压抑。因为我知道,一旦“神明”现身,现在这糊着纸的笼子,会在瞬间被更大的疯狂撕得粉碎。 过去的二十年,教会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最不稳定的灭世因子。 而隐藏,是我唯一的救赎,也是这个扭曲的和平世界唯一的、可怜的生路。 第5章 三:裂缝 回忆像冰冷的潮水,冲刷着意识的堤岸。父母空洞的眼神、废墟焦糊的气味、还有那几乎将自我彻底吞噬的力量洪流……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的刺痛却无比清晰。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险些逸散的情绪死死摁回心底最深的囚笼。 不能想,现在一丝一毫的分神都可能致命。 窗外的低频共鸣场依旧持续着,虽然被我微调后刺激性大减,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依然像背景噪音一样污染着空气。GPA的监控从明转暗,反而更像黏在皮肤上的湿冷蛛丝,挥之不去。 时间在过去。按照“殷”这个角色的生活轨迹,我不能再缩在房间里了。我需要出门,去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廉价合成食品超市,购买下一周的口粮。任何违背日常规律的行为,在眼下这种敏感时期,都等于自我标记。 我站起身,动作略显迟缓僵硬,模仿着肌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产生的酸麻感。我换上一件更旧、颜色更灰暗的外套,戴上兜帽,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镜子里的人影苍白、瘦弱,眼神带着一丝被生活磋磨后的麻木——完美。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比平时更浓的恐惧和沉默。邻居的门都紧闭着,听不到任何动静,仿佛里面的人都已经窒息。 走到街上,那种被监视感骤然加强。并非直接的视线,而是某种更系统性的笼罩。街角的监控探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匀速转动,确保覆盖每一寸空间。偶尔走过的行人全都低着头,步履匆匆,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一队穿着GPA制服的执行官靠在街尾的悬浮巡逻车旁,看似闲聊,但他们的能量签名却处于高度激活的待命状态,像绷紧的弓弦。 我埋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冰凉。我能感觉到至少三道不同的、极其隐晦的精神力像探灯一样从我身上扫过,评估着我的生命体征、能量水平、甚至步态和肌肉紧张程度。我让心跳稍微加速,呼吸略微急促,像一个普通人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自然会产生的紧张。思维表层填充着关于食物价格、下周排班之类琐碎又现实的烦恼。 一步,两步……走向街角的超市。 就在我快要到达超市门口时,异变突生!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货车猛地从隔壁巷子里冲出来,一个急刹停在我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车门滑开,跳下来四个穿着黑色战术服、脸上戴着信息屏蔽面罩的人。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能量签名被某种装置扭曲模糊,难以立刻判断能力和隶属,但绝非普通的GPA执行官。 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接冲向路边一个正在清理垃圾箱的流浪老人! 那老人浑身脏污,眼神浑浊,没有任何超能波动,只是一个被战争彻底摧毁了人生的可怜虫。 “目标确认,带走!”为首的人压低声音喝道,伸手就抓向老人的胳膊。 是灭口?还是抓替罪羊?垦等不及细筛,开始用最粗暴的方式清理任何潜在的“可疑目标”了? 老人发出惊恐的呜咽,徒劳地向后缩去。 周围的几个普通路人吓得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街尾的GPA执行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他们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竟然没有立刻上前,反而露出了迟疑和观望的态度。 我的心猛地一沉。 思考过后,我决定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一旦开了这个头,恐慌会瞬间击溃这片区域勉强维持的脆弱平静,更多的暴力会随之而来。而且,这个老人…… 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继续做过多的思考。 就在那个黑衣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老人的瞬间—— 砰!哗啦—— 街角那个原本缓慢转动的监控探头,它的固定基座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小团电火花。整个探头歪斜下去,镜头无力地垂向地面。几乎同时,那辆黑色厢式货车的引擎盖下传来一声闷响,一股浓密的、刺鼻的白烟猛地从缝隙里涌出,瞬间笼罩了车头。警报器凄厉地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显然是电路短路了。 四个黑衣人的动作同时一滞。 “怎么回事?” “设备故障?” “妈的,快检查!” 他们的注意力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技术故障吸引过去。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烟雾遮蔽,那个流浪老人惊恐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垃圾巷,随之消失不见。 “目标丢失!” “追!” 黑衣人反应过来,咒骂着想要追进巷子。 “前方人员!立刻停止行动!表明你们的身份和权限!”这时,街尾的GPA执行官小队似乎终于找到了介入的理由,大声呵斥着围拢过来,能量武器的低鸣声清晰可闻。 两方人马顿时形成了对峙。黑衣人的领头者亮出一块加密的身份牌,执行官小队的队长检查后,脸色变了变,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这里是GPA管辖区域,任何行动必须通过指挥部协调!” “我们正在协调,但目标丢失,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争吵声被刻意压低,但紧张的气氛几乎一触即发。 我站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实际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刚才那两下“意外”,抽干了我此刻能安全动用的、几乎全部的精神力——不是动用“总和”,而是将自身精神力压缩到极致,模拟出最微弱的电流冲击,精确打击了两个最关键的点。这需要难以想象的控制力,多一分会留下可追踪的能量痕迹,少一分则无法起效。 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衣衫,大脑传来细微的眩晕感,这是过度压缩精神力之后的虚脱。我低下头,不敢再多看那边一眼,快步走进超市,仿佛只是为了逃离外面的混乱。 货架上的合成食物包装冰冷而单调。我机械地往篮子里放着最便宜的营养膏和压缩面包,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成功了,暂时。救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老人,制造了一点小混乱,延缓了垦手下毫无底线的清洗。 但也可能留下了隐患。刚才的精神力压缩虽然极致细微,但万一……万一有最顶级的感应者恰好监控着那片区域呢? 结账,离开超市。外面的对峙似乎结束了,黑色货车冒着烟被拖走,黑衣人和GPA执行官都不见了踪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街道上的气氛更加凝滞,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惊雷。 我拎着沉重的袋子,慢慢往回走。 高压锅的裂缝已经出现,垦的耐心显然正在耗尽。 下一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回到出租屋楼下,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窗户。 心脏骤停。 窗户的插销——我出门前明明用一丝能量加固过,确保只有从内部才能打开——现在,被某种暴力撬开了。窗户虚掩着,留下一条漆黑的缝隙。 里面有人。 猎手,已经等不及,进入了巢穴。 第6章 四:对峙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攫紧了四肢百骸,手里的购物袋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脱手坠落。窗户的那条缝隙,像一只恶意睁开的黑色眼睛,无声地宣告着领地被侵犯。 他们进去了,在我离开的这短短二十分钟里。 是谁?垦派来的黑手套?还是GPA更专业的抓捕小队?他们发现了什么?刚才街上的混乱是不是调虎离山?无数个问题在脑中炸开,但身体却像被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跑? 念头刚起就被否决。整片街区都在监控下,任何突兀的逃跑行为都等于不打自招。而且,能悄无声息突破我留下能量印记的窗户,来者绝非庸手,不可能给我逃跑的机会。 战? 动用“总和”的力量,将里面以及周围可能埋伏的所有人,连同这栋破楼乃至半个第七区一起从概念上彻底抹除?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轻松? 然后呢? 然后“神明”降临的消息会像宇宙大爆炸一样瞬间传遍全球,恐慌、贪婪、战争……所有我极力避免的一切会以最惨烈的方式上演。我二十年的隐藏,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全都失去意义。 不能跑,不能战,只剩下一条路——继续演。演到底,演到骗过他们,或者……演到死。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痛感压下了身体的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锁死在眼眸最深处,让脸上只剩下疲惫、麻木,以及一丝刚刚经历街头混乱后的余悸。 我像往常一样,脚步略显拖沓地走上楼梯,钥匙串在寂静中发出格外刺耳的碰撞声。我故意让脚步声重一些,咳嗽了一声,仿佛在提醒楼里的邻居(如果还有人的话)我回来了。走到门前,锁孔完好,门也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看来是技术开锁,或者用了更高明的手段。 我的手在衣兜里握紧了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停顿了两秒,仿佛只是在找钥匙,然后才慢慢地、带着一点寻常的不耐烦,将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 咔哒。 门开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被雨雾和霓虹扭曲的昏暗光线。一个人影背对着窗户,坐在我那张唯一的、破旧的椅子上,几乎完全融在阴影里。 不是一群,只有一个。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并非GPA制服,也没有任何标识;姿态放松,甚至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没有杀气,没有外放的能量压力,就像只是一个走错了门的客人。 但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危险!极致的危险! 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像黑洞,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和声音,连我放出的感知力在靠近他时都悄然滑开,无法探测深浅。他不是垦那种依靠庞大精神力给人压迫的类型,他是另一种东西……更内敛,更致命。 我僵在门口,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惊愕、困惑,以及一丝被打扰的不快,压着嗓子开口,声音带着戒备:“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停止了敲击扶手的动作。他缓缓转过头,光线勾勒出他下颔的线条,略显瘦削,嘴角似乎天然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但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我身上细细刮过,从沾着泥点的旧鞋,到廉价的购物袋,再到我强作镇定却难掩苍白的面孔。 房间里死寂得可怕,只有窗外遥远的雨声和我的心跳。 几秒钟后,他才开口,声音不高,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骨髓的寒意:“这地方不错,很安静,适合躲藏。”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话里有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提高了音量,试图用愤怒掩盖恐惧,侧身让开门口,指着外面,“请你立刻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暖意,“喊谁?楼下那个被低频共鸣场弄得失眠了三天的酒鬼?还是隔壁那对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夫妻?”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趣味,“或者,你是想喊……GPA?” 最后三个字母,他咬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我的胸口。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外面的监控,知道GPA的行动,甚至知道邻居的状况!他绝不是垦的人,垦手下不会有这种气质的存在。他是第三方?还是…… 我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嘴唇哆嗦着,向后退了半步,背脊撞在冰冷的门板上,无路可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终于慢慢站起身。他的身形比坐在那里时显得更高大,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几乎将我笼罩。他没有逼近,只是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看起来像是老旧金属烟盒的东西,随意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他的声音依旧平稳,“重要的是,殷小姐——或者,我是否该用更正式的称谓?你玩的那个小把戏,很精彩,但也很大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窗户,又看向我。 街上的事!他指的是我弄坏监控和火车引擎帮那老人脱身的事!他看到了?或者……他感知到了我那极其细微的精神力波动? 巨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我不懂……”我徒劳地挣扎,声音发虚。 “你懂。”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在‘基石’系统的边缘留下伪造的缓存错误痕迹,精准投送信息;在至少三支专业小队的能量扫描和精神监控下,两次进行微操级别的能量干预而不留痕迹。这种控制力……” 他微微摇摇头,像是赞叹,又像是惋惜:“……可惜了,用在躲藏上。” 他知道“基石”,他甚至精准地说出了我的操作!他到底是谁?! 就在我心神俱震,几乎无法维持伪装的刹那——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全局警报声,猛地从窗外炸响!不再是针对第七区的局部警报,而是响彻整个城市的、最高级别的GPA紧急事态警报! 阴影中的男人动作微微一滞,侧耳倾听,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痕。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了无数加密通讯频道瞬间被挤爆的信息流。 「紧急通报!总部‘基石’核心数据库遭到外部暴力破解尝试!防火墙第七、第九序列被突破!」 「攻击来源无法锁定,疑似高维跳跃式攻击!」 「所有外部行动单位,最高优先级变更!立即回防总部!重复,立即回防总部!」 「局长遇袭!不是物理攻击,是信息层面……他的非法交易记录已被……被公开推送到了全球超能新闻社的待发布后台!拦截!快拦截!」 混乱,极致的混乱! 连我面前的这个神秘男人,也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打乱了节奏。他的注意力有了一瞬间的分散。 就是现在! 我不知道是谁攻击了“基石”,也不知道是谁在搞垦,但这片混乱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爆发出全部演技,尖叫一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全城警报吓破了胆,手里的购物袋脱手掉在地上,营养膏和压缩饼干滚了一地。我抱着头,顺着门板软软地滑坐到地上,身体缩成一团,疯狂地颤抖,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战争……又来了……爆炸……不要……妈妈……” 极致的恐惧,崩溃的情绪,一个在警报声中彻底失态的、无助的底层女孩。我将所有精神力彻底内敛,锁死,表现得比普通人更加不堪。 男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我身上,那冰冷的审视再次落下,带着一丝被打断后的烦躁和更深的探究。 警报声还在疯狂呼啸,窗外传来浮空艇引擎全力启动、冲向城市中心的轰鸣声。 巢穴内外,混乱已达顶点。而这场混乱,暂时成了我唯一的护身符。 他,还会相信我这不堪一击的表演吗? 第7章 五:冒险 最高警报的嘶鸣如同实质的钢针,持续穿刺着鼓膜和神经。窗外,浮空艇引擎的咆哮声由近及远,像被惊扰的蜂群,疯狂涌向城市中心的GPA总部。远处隐约传来爆炸声和能量光束撕裂空气的尖啸——混乱不再局限于第七区,它正在全城蔓延。 我蜷缩在门边,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表演着崩溃。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不是为了动作,而是为了禁锢——禁锢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足以让窗外所有喧嚣归于绝对寂静的力量洪流。男人的目光像两座冰山,压在我的背上,冰冷、沉重,带着几乎要将我灵魂剥离出来的审视。 一秒,两秒…… 时间在警报的间隙里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我能感觉到他意识的触须,比GPA那些执行官的精妙、冰冷无数倍,再次拂过我的身体,探入我刻意营造出的、充斥着恐惧和混乱的意识表层。他在检查,在判断,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局中,重新评估我这个“意外因素”的价值和威胁。 滚落在地上的合成营养膏,被我不经意颤抖的手压扁,黏糊糊的膏体沾满了指尖,散发出廉价香精和蛋白质分解物的酸味。这令人作呕的气味,此刻却成了我扮演底层贫民最完美的道具。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被警报淹没的咂舌声,那是一种计划被意外打乱、猎物可能脱钩的不悦。 终于,他动了。 脚步声响起,不是走向我,而是走向那张破桌子。他拿起那个放在上面的金属烟盒状物品,收起。 “看来,‘神明’的眷顾,今晚并不独属于你一人。”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提醒。 话音未落,一种极其细微的空间扭曲感掠过房间。 我猛地抬头,椅子上空空如也。 阴影褪去,只有窗外闪烁的警报红光偶尔扫过空荡荡的椅面。他就这样消失了,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瞬间冲垮了紧绷的神经,我几乎要瘫软在地,但理智死死拽住了最后一根弦——不能放松!警报还在响,混乱还在继续,危机远未解除!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冲过去,砰地一声关上窗户,落下内锁——尽管知道这对他那种存在形同虚设。然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他是谁?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神明”的眷顾不独属于我?难道攻击“基石”、曝光垦的另有其人?另一个……接近“神明”级别的存在?还是某个利用了这场混乱的第三方势力?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翻滚,却没有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水被搅得更混了。垦自身难保,GPA陷入内乱,那个神秘男人被更大的变故引走……这给了我一丝喘息的空间,但也意味着局势已经完全失控,走向未知的危险深渊。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那个男人虽然走了,但他找到了我的巢穴,这里不再安全。无论他属于哪一方,他随时可能回来。而GPA在处理完总部危机后,也绝不会放过第七区这个最初的“神明”疑似出现点。 必须立刻转移。 我没有时间收拾任何东西——事实上,“殷”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我只是迅速扫试了一圈这个狭小破败的房间,在这里隐藏的日日夜夜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化为决绝。我走到房间最潮湿的角落,蹲下身,指甲抠进地砖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微不可察的能量流转,内部结构被瞬间改变。一小块地砖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极深的、铅笔粗细的小孔。 孔底深处,埋着一颗米粒大小、非金非玉的奇异物体。它是我用自身力量高度凝聚、固化的一粒“种子”,蕴含着一次性的、定向的空间跳跃坐标。这是我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一旦启动,会将我随机传送至数千公里外的某个预设安全点,但同时也会消耗巨大,并可能留下细微的空间涟漪痕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之时。 我指尖触及那粒“种子”,准备激活—— 嗷——!!! 一声完全不同于城市警报的、充满了暴虐和痛苦的嘶吼,猛地从窗外炸响。其声波之猛烈,甚至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紧接着,是混乱的枪声、能量武器发射的嗡鸣、以及人类惊恐绝望的尖叫! “失控了!三阶兽化能力者失控!” “压制!快用神经锁!” “撤退!请求支援!目标朝居民区去了!”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感知像潮水般铺开——街道上,一个显然刚刚经历了非法能力移植或者某种强化的壮汉,身体膨胀异变成了非人怪物,覆盖着鳞甲和骨刺,正在疯狂破坏周围的一切,显然是无法承受突然暴涨的力量而陷入了彻底疯狂。一支措手不及的GPA巡逻小队正在节节败退,流弹和能量光束已经击穿了旁边公寓楼的墙壁。而那个怪物冲撞的方向……是隔壁那对夫妻的窗户!楼下那个孩子惊恐的哭声再次穿透警报声传来。 该死的垦!该死的黑市移植!该死的战争遗产! 冰冷的怒火再次灼烧着我的胸腔。如果我走了,这片区域会被这失控的怪物和GPA的武力彻底撕碎,很多人都会丧失生命。 如果我留下……动用力量阻止它,几乎必然暴露。那个刚走的男人可能还没远遁,GPA的混乱中也可能有隐藏的观察者,风险巨大。 不动用能量……我或许能自保逃离,但等于眼睁睁看着残局发生。 父母空洞的眼神再次浮现,那场战争中无数因力量失控而毁灭的景象在脑中闪回。 隐藏,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战争和毁灭,不是为了在这小小的悲剧面前袖手旁观、独善其身。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挣扎中,那怪物撞塌了一堵承重墙,碎石混合着钢筋轰然砸落,下方正是那个孩子哭声传来的方位。 没有时间了! 我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激活“种子”?不! 我的指尖从那粒“种子”上移开,转而猛地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不是动用“总和”,而是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压缩,再压缩,凝聚成一根比发丝更细、几乎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针。然后,对着窗外那头疯狂破坏的兽化怪物,对着它那混乱狂暴、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悄无声息地,“刺”了进去。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正在疯狂咆哮、举起巨大爪子拍向废墟的怪物,动作猛地一滞。它血红的、充满疯狂杀意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点。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然后像一座被抽掉了骨架的肉山,轰然到底,溅起一片泥水。生命体征迅速消失,不是死于外伤,而是意识核心被彻底……“熄灭”。 精准,致命,且几乎没有任何外泄的能量波动。像最高明的刺客,用最微小的力道,点中了唯一致命的死穴。 街道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警报声和幸存者惊魂未定的喘息。GPA的执行官们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倒下的怪物。 我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脸色苍白如纸,鼻血无声地淌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脑像被绞肉机碾过,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过度压缩精神力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虚弱感潮水般涌来,但更糟糕的是——在我意识因剧痛和虚弱而出现一丝缝隙的刹那,我清晰地感觉到,极远处,某个刚刚消失的、如同黑洞般的存在,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还是我的错觉? 冷汗,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浸透了全身。 冒险之举,始终还是留下了痕迹吗? 意识核心:并非简单的“大脑”或“心脏”,而是指一个智慧生命体全部意识、精神、灵魂和自我存在的最终汇聚点和根基。它定义了“你是谁”的最根本程序,是所有思维、记忆、情感的运算和存储中心,也是个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性证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五:冒险 第8章 六:龙瞳 鼻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窗外渐弱的警报和远处零星的骚动中,显得异常清晰。大脑深处的剧痛如同有钢针在反复搅动,那是强行将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压缩至极致后引发的可怕反噬。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抗议,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我瘫坐在冰冷的墙角,急促地喘息,试图攫取空气中稀薄的氧气来缓解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指尖沾着黏腻的营养膏和温热的鼻血,狼狈不堪。 压缩精神力,精准点杀,这是唯一能在不动用“总和”、不引发大规模能量波动的前提下,解决那头失控怪物的方法,代价就是此刻几乎让我昏厥的剧烈消耗和精神创伤。 但……值得吗? 那个神秘男人离去的方向,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被极细微扰动的感知,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荡开后又迅速平复。他感觉到了吗?感觉到那根微不足道、却致命无比的“精神之刺”了吗? 恐惧扼住了喉咙。我强迫自己收敛心神,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必须立刻处理现场,然后离开!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四肢酸软。而就在这时,或许是精神力过度透支后的失控,或许是剧痛冲垮了谋道一直紧绷的防线——一股炽热、古老、蛮横至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我意识最深处轰然爆发!它不同于我平日里小心翼翼约束的、那种近乎法则的“总和”之力,那是一种更原始、更暴力、更接近于……本能的东西。 嗡——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窗外闪烁的警报红光在我眼中突然拉长、变形,色彩变得无比鲜明又诡异。墙壁上细微的裂纹、地板上灰尘的纹路,瞬间清晰了百倍,仿佛被放大镜聚焦。远处GPA执行官们压抑的交谈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耳朵,嘈杂得几乎要撑裂我的鼓膜。 更可怕的是我的眼睛。视线所及之处,一切物质的“结构”仿佛都在向我敞开:木质桌子的纤维纹理,水泥墙壁的分子排列,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的微观运动轨迹……一切都在我眼中分解、呈现,仿佛只要我愿意,一个念头就能让它们崩解重组。 不!停下! 我在内心疯狂嘶吼,试图将这失控的力量压回去。但那股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咆哮。我的额角两侧,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开皮肤钻出来。视野的边缘,泛起一层极淡极淡的。非人的金色辉光—— 龙之瞳。 我的兽化属性——那理论上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独一无二的“龙”的力量,在我最虚弱的时刻,不受控制地显现了一丝征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甚至连体表都没有出现鳞片或龙角,但这种全方位强化感知、洞察万物弱点的“真视”之力,以及那源自生命顶点的、对低等存在的天然威压,对于周围任何感知敏锐的超能者来说,无疑是在黑夜里点燃了一座灯塔。 “呃……”我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肉,试图阻挡那失控的视觉和听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冲刷着血管壁,带来一阵阵战栗。 绝对不能完全显现!一旦龙化特征彻底出现,哪怕只是一瞬间,也绝对瞒不过去了。 就在我几乎要压制不住体内那两种同样恐怖、此刻却互相冲撞的力量时——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猛地响起,几乎要将那薄弱的木门砸穿。 “开门!GPA紧急检查!立刻开门!”门外传来执行官严厉的呵斥声,伴随着能量武器充能的独特嗡鸣。 他们来了。不是因为发现了“龙瞳”,大概率是因为刚才街上的混乱和怪物突然死亡前来做例行排查,或者……是那个神秘男人离开前留下了什么暗示? 无论是哪种,我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剧烈的头痛和失控的感知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开门,而是再次狠狠按向那块松动的地砖。这一次,不再是激活空间跳跃的“种子”。 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地砖的瞬间,体内那躁动不安、几乎要撕裂我的“全系”主属性力量,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宣泄口。 金系——改变地砖内部金属分子的结构,使其瞬间与下方混凝土熔铸为一体,坚不可摧。 土系——微调下方地基的颗粒排列,形成一道致密的临时屏障,隔绝可能的精神探查。 精神系——一道强力的、针对门外所有执行官的“认知扭曲”意念爆发出去:门已锁死,结构异常坚固,无法强行突破,需要重型破拆工具;屋内生命体征微弱,疑似昏迷或已死亡,优先级下降。 这一切发生在百分之一秒内,没有光芒闪耀,没有能量爆发,只有最本质规则的微调和应用。 门外,砸门声戛然而止,传来执行官困惑的交谈和仪器扫描的滴滴声。 “怎么回事?读数显示门体结构突然改变!” “生命信号极其微弱……目标失去意识了?” “申请爆破权限!等等……指挥部命令,所有单位优先处理城区主要骚乱点,可疑目标暂时封锁监视!” 脚步声迟疑着,最终渐渐远去。他们被暂时骗过去了,也被总部更紧急的状况调走了。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鼻血流得更多了,太阳穴的胀痛和大脑的撕裂感依旧存在,但那双“龙瞳”的征兆,终于在力量宣泄出一部分后,缓缓消退。超常的听觉和视觉如潮水般退去,世界恢复了正常的嘈杂和模糊。 虚弱,极致的虚弱。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剧痛的大脑和胸腔。 全系主属性,兽化龙属性。 这就是“神明”的构成。前者赋予我掌控一切的“权能”,后者则赋予我洞察并支配一切的“位格”和本能。它们本该浑然一体,却因为我二十年来的极度压抑和此刻的透支,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冲突和失控。而仅仅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失控征兆,就差一点将我彻底暴露。 我艰难地抬起手,擦去脸上的鼻血和冷汗。 这里不能再留了。GPA的人虽然暂时退走,但很快就会回来,那个神秘男人也可能回来。 必须离开。 目光落在那块被暂时封死的地砖上。下面的空间跳跃“种子”还在,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启动它——那需要相对稳定的精神力引导。 只能靠自己了。 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也保护了我许久的小空间。然后,我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大脑嗡嗡作响。 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零星警报和哭喊。我深吸一口满是尘埃和恐慌的空气,融入了第七区混乱的夜色之中。像一头受伤的幼龙,舔舐着伤口,被迫离开巢穴,走向更危险、更未知的黑暗。 主属性:主属性决定了一个超能者操纵和控制的能量或物质的根本类型,它代表了能力的作用领域和表现形式,是超能力的“元素”或“领域”。殷的主属性是“全系”,这是她作为“神明”最根本的特征之一,意味着她能掌控、使用所有类别的主属性能力,并且是它们的总和与源头,强度远超任何单一属性的能力者。 兽化属性:兽化属性决定了一个超能者能力加持下的□□变化倾向及其带来的特殊天赋,通常表现为部分或全身暂时或永久地呈现出某种动物的特征,并获得该动物的某些核心特质或强化感官。超能者的兽化属性通常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动物。殷的兽化属性是“龙”,是独一无二的属性,因为龙是神话传说中的生物,这赋予了她远超寻常兽化属性的能力。 龙瞳:极致动态视力、微观视觉、看穿能量流动和弱点。 龙威:对低阶兽化属性或精神脆弱者产生位阶上的压迫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六:龙瞳 第9章 七:数据 第七区的夜,被警报和混乱撕扯得支离破碎。我融入这混乱,像一滴水汇入油污遍布的河流。每一步都牵扯着太阳穴残余的刺痛,精神力透支后的虚脱感如影随形,龙瞳的力量被重新压回意识深处,但那万物皆可解析的“真视”感偶尔还会闪过,让我看穿一面残破墙壁后的惊恐家庭,或是一辆报废悬浮车底盘隐藏的走私暗格。 这并非祝福,而是负担。太多的信息无差别涌入,加剧着精神的负荷。 我必须离开第七区,越快越好。但以我现在的状态,长途跋涉或使用任何超常规手段都无异于自曝。GPA的临时检查哨卡肯定已经设在了所有主要出口,他们的扫描仪此刻必定敏感到了极点。 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合理、安静离开的“合法”身份。 我闪进一条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窄巷,背靠着湿滑的墙壁,略微喘息,意识沉入那依旧翻腾不适的精神海,极力忽略着剧痛和眩晕,开始编织。不是动用磅礴的“总和”之力去凭空造物,那动静太大。而是像最高明的黑客,将意念接入这座城市庞大而混乱的基础数据流——公民数据库、交通管理系统、GPA外围监控日志…… 我的“全系”主属性在此刻展现出其诡异的一面。它并非简单地控制金属或火焰,而是触及构成数字世界的更底层规则——信息本身。我的思维化作无数无形的触手,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穿梭、寻找、修改。 这个过程精细而危险,如同在亿万根绷紧的钢丝上同时跳舞。我必须避开GPA“基石”系统可能被惊动后的核心防御,利用其因之前外部攻击而产生的混乱和漏洞;我必须抹除所有操作痕迹,让每一次修改看起来都像系统冗余错误或延迟同步;我必须精准地选择一个目标身份——一个真实存在、近期低调、且有合理理由此刻离开第七区的普通人。 数据流在意识中奔腾,化作无数闪烁的代码和图像。头痛欲裂,鼻血再次不争气地淌下。 找到了。 莉,一名二十二岁的低级文员,在第七区边缘一家无害的合成食品加工厂工作,记录清白,社交简单,预约了今晚前往第三区的夜间公共悬浮巴士,探望生病的祖母——一个因为城区骚乱而再合理不过的离开理由。最关键的是,她的生物特征扫描记录恰好有一段因设备老旧产生的微小模糊区间。 就是她了。 我的意念如同最细微的手术刀,开始工作。 修改交通系统的乘客名单,将莉的出发状态从未检票改为已检票;在她的医疗记录中添加一条轻微的呼吸道不适症状(以便解释我可能残留的虚弱和苍白);在她的个人通讯器里植入几条与祖母的、符合她语言习惯的焦急问候信息……最关键的是,实时劫持并短暂循环第七区3号出口检查哨卡的身份扫描仪数据流——持续时间只需要0.7秒,恰好够莉的证件被扫描并通过,而扫描仪反馈回中央数据库的结果,会被替换成一张我精心伪造的、叠加了我当前生物特征模糊化处理后的莉的脸,以及“许可通过”的指令。 这一切在现实时间中,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我感觉到精神力再次被剧烈消耗,眼前阵阵发黑,但成功了。一个数据的幽灵被植入了系统,为我打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我撕下外套最里层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将兜帽拉得更低,模仿着莉资料里显示的、那种有点怯懦紧张的步态,朝着3号出口的方向走去。 街道比之前更加混乱。GPA的兵力明显被抽调,只剩下少数人在维持基本秩序,更多的是惊慌失措的市民和趁火打劫的混混。爆炸声和撞击声从城市中心方向不断传来,显示那里的冲突远未结束。 这为我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尽量避开人群,我低着头快速穿行,龙瞳的残影让我总能提前半步避开危险的漩涡和巡逻的视线。 终于,3号出口的哨卡出现在眼前。临时拉起的路障,闪烁的警示灯,几名面带疲惫和不耐的GPA执行官正在粗暴地抽查着想要离开的车辆和零星行人,一台身份扫描仪发出单调的滴滴声。排队,等待,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轮到我了。 一个年轻的执行官瞥了我一眼,似乎被我苍白狼狈的样子弄得皱了皱眉,机械地拿起扫描仪。 “身份证明。” 我递出刚刚用意念影响旁边垃圾桶里一张废弃ID卡材质、临时仿造出来的莉的证件——物理伪造只是幌子,关键在数据流。 扫描仪的红光对准了我的脸,滴—— 在那瞬间,我的意识再次高度集中,强行切入那微不足道的数据通道。扫描仪发出的绿灯闪烁了一下,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短暂模糊了零点几秒,然后恢复正常。 “莉,合成食品厂二车间……走吧走吧。”执行官不耐烦地摆摆手,注意力已经被后面一辆试图强行冲卡的破旧货车吸引了过去。 我低下头,快步穿过路障,将第七区的混乱和危险甩在身后。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踏上去往第三区的夜间巴士,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蜷缩起来。巴士缓缓启动,驶入被霓虹和阴影分割的荒野公路。我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大脑针扎般的疼痛。 成功了,暂时。 我能感觉到,数据层面的细小修改并非天衣无缝,“基石”系统混乱平息后,细心的审计员可能会发现莉记录中那些微小的不谐,GPA哨卡那0.7秒的数据循环也可能被某个后台日志捕捉到异常。 那个神秘男人,如果他真的感知到了我那一下精神穿刺和短暂的龙瞳波动,他绝不会放弃,他可能正在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追踪我。而城市中心,那场针对“基石”和垦的攻击,其源头和目的依旧成谜。 我只是从一个小的漩涡,跳进了一个更大、更黑暗的漩涡边缘。 巴士在夜色中疾驰,像一个移动的铁棺材。 我知道,数据的幽灵骗得过机器,却骗不过真正的猎手。休息,必须尽快恢复。 更严峻的挑战,一定就在前方。 第10章 八:阴影 夜间巴士的引擎发出单调的嗡鸣,像催眠曲,却无法安抚我紧绷的神经。透支带来的剧痛并未消退,反而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更加清晰。我蜷缩在冰冷的座椅角落,兜帽压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必须恢复,至少恢复一部分行动力。 我集中残存的精神力,不是向外探查,而是向内收敛,如同精密的外科手术,一点点修复着过度压缩精神带来的细微损伤。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在破损的神经网络上重新搭建桥梁一般困难。鼻血终于止住了,但太阳穴的抽痛依旧顽固。 巴士驶入第三区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这里的建筑更高,霓虹更密集,但街道上同样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GPA的巡逻队数量明显增多,悬浮艇低空掠过,探照灯扫过街角巷尾。显然,第七区的骚乱和总部的遇袭已经波及到了这里。 我压低了存在感,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融入清晨稀疏的人流。莉的身份不能再用,那张伪造的ID卡在下车时就被我用意念分解成了尘埃。我需要一个新的落脚点,一个信息源,更重要的是——需要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攻击了“基石”?垦怎么样了?那个神秘男人是谁? 这些答案,正规渠道无从得知,只能去找那些游走在阴影里的人。 凭着过去二十年谨小慎微生活中偶尔捕捉到的碎片信息,我走向第三区著名的“齿轮酒吧”——一个超能者、信息掮客和黑市商人混杂的地下情报交易所。这里混乱、危险,但也可能藏着真相的碎片。 酒吧隐藏在一家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入口,空气混杂着劣质酒精、机油和某种未注册能量药剂的味道,各种奇装异服、身上带着明显或不明显超能特征的人聚集在此,低声交谈,眼神警惕。 我找了个最阴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合成酒精饮料作为掩护,然后彻底封闭了自身能量波动,将听觉和感知提升到极限——不再是龙瞳的全视,而是更基础的感官强化,混杂在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中,不易被察觉。随即,碎片化的信息涌入耳中: “……第七区昨晚炸锅了,听说有‘大家伙’现身?” “屁!GPA自己搞砸了实验体,擦屁股呢!” “不对……我听说‘基石’被人捅了,真的假的?谁那么大能耐?” “嘘!小点声!黑市上能量武器的价格翻了三倍,妈的,早知道多囤点……” “垦局长好像栽了……内部消息,他被暂时停止审查了。” “审查?我看是灭口吧?他干的那些脏事……” “听说来了个新面孔,手段更狠,直接从上面空降的……” 信息杂乱矛盾,真伪难辨,但可以确定几点:“基石”遇袭是真的,垦倒台也是真的,而且有一个新的、更强势的力量接手了GPA的烂摊子。 就在这时,酒吧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个穿着黑色风衣、面无表情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能量签名被某种高级装置完美屏蔽,步伐一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整个酒吧,带着一种系统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感。不是GPA的制服,但那种气质,比GPA更冷、更专业。 我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是那个神秘男人的手下?还是新上任的GPA局长派来的清道夫? 他们似乎有明确的目标,径直走向吧台后的酒保,低声交谈了几句。酒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手指向了酒吧后方的一个小包间。 黑衣人们立刻朝包间走去。 就在他们经过我藏身的角落时,为首的那个人,似乎无意间,目光扫过我面前的桌子。桌上,那杯我几乎没动的合成酒精饮料,表面凝结的水珠,正以一种违反重力规则的、极其缓慢而诡异的速度,沿着杯壁向上爬升了一毫米,然后停顿,又缓缓滑落。 是我!是我精神力过度透支后,极度疲惫下无意识泄露出的、对液体最细微的操控失准!虽然只有一瞬,但—— 为首的黑衣人脚步猛地顿住。他的头缓缓转向我所在的角落,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藏在兜帽阴影下的我。 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我。 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警告。 他抬起手,指尖闪烁着一种危险的、暗蓝色的能量微光,直接对准了我。 逃! 第11章 九:围杀 没有思考的时间,没有权衡的余地,在那暗蓝色能量微光凝聚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向后一蹬,腐朽的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带着我整个人向后翻倒。 咻! 一道凝练的暗蓝色能量束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击中我刚才身后的墙壁。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合金墙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冒着青烟。 好毒的能量! 翻身倒地的瞬间,我单手撑地,身体以超越常理的柔韧性扭转,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碎裂的椅腿,看也不看就朝着那几个黑衣人猛掷过去。力量不大,但角度刁钻,逼得他们下意识侧身闪避。 趁此间隙,我像受惊的野猫一样弹射起来,撞开身后一扇可能是厨房后门的小门,扑进了外面肮脏狭窄的后巷。 “目标确认,高敏捷,优先捕获!”身后传来冰冷无波的指令声,随后急促的脚步声瞬间逼近。 后巷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的机械零件,恶臭扑鼻。我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和剧痛此刻被肾上腺素强行压下;龙瞳的征兆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视野边缘泛起金芒,巷子里的一切障碍物轨迹、对方追兵的肌肉发力点、甚至他们能量武器下一次充能的微弱前兆,都清晰地倒映在我眼中。 但这不够!他们有四个人,配合默契,能量武器歹毒,而且显然受过极端专业的合围训练。 咻!咻! 又是两道能量束射来,封堵我左右闪避的空间。我猛地向前鱼跃扑倒,腐蚀性能量束在头顶交错而过,将一根生锈的排水管熔断,冒着热气的污水哗啦啦淋下。狼狈地滚地起身,污水浸透了衣服,两个黑衣人已经从侧翼包抄过来,手中闪烁着同样的暗蓝光芒,封死了前路。身后,另外两人的脚步声也已逼近。 无处可逃。 就在他们收缩包围圈,即将发出致命一击的瞬间—— 我眼中金芒一闪,捕捉到左侧那个黑衣人脚下的一块油腻的金属板,金系操控——微调金属板表面的分子结构,使其摩擦力骤降至近乎冰面。 那黑衣人一脚踩上,脸色骤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滑倒。几乎是同时,我对着右侧那个黑衣人前方堆积的垃圾桶——力量微操——不是推动,而是极其精准地猛地震动垃圾箱内部某个快要散架的轴承零件。 咔嚓!哐当! 垃圾箱猛地一震,盖子弹开,里面腐烂的果皮、废油和各种不明秽物劈头盖脸地砸了那个黑衣人满身。恶臭和突如其来的干扰让他动作一滞,能量射击被打断。 包围圈出现了一丝缺口! 我没有选择从缺口逃跑——那会被他们轻易预判并远程击中后背。我向着那个脚下打滑、正试图稳住身形的左侧黑衣人猛冲过去。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我会反向冲击,仓促间抬起能量武器的手臂。 太慢了。 在“龙瞳”的视角下,他的动作破绽百出。我矮身躲过他仓促的挥击,切入他怀中,手肘如同精准的铁锤,狠狠砸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他闷哼一声,能量武器脱手飞出。 我没有恋战,借着他身体的掩护,猛地蹬踏旁边的墙壁,身体凌空翻腾,直接从他和那个被垃圾糊脸的同伴中间狭小的空隙中翻了过去,落在了他们身后。整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极致,也险到极致。落地,毫不停顿,再次发力向前狂奔。 “废物!”身后传来领头者愤怒的低吼,“动用‘静滞力场’,别让她跑了!” 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瞬间从身后爆发,如同无形的泥潭,迅速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空气变得黏稠,我的速度骤然下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胶水里。 糟了,范围控制能力! 速度优势被极大削弱,他们很快就能重新追上并包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锁定了前方巷子口——一辆看起来快要报废的老式悬浮货车正在启动,引擎发出破风箱般的轰鸣,司机正骂骂咧咧地调试着方向盘。 计算距离,计算速度,计算立场影响。 赌一把! 我榨干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向前扑出,不是跑,而是贴地滑铲。同时,意念高度集中——不是控制车,那动静太大,而是精准地干扰了货车副驾驶座那边车门的老旧锁芯。 咔哒!车门锁瞬间弹开。 而我滑铲的身影,恰好在货车缓慢经过巷口的瞬间,精准地滑入了车底。双手猛地抓住车底的转动轴,身体紧紧贴附上去。 “静滞力场”的效果在车底似乎减弱了一些?还是货车本身的动能抵消了部分? 嗡—— 破旧的货车猛地加速,驶离了巷口,将追兵和那令人窒息的力场甩在身后。我死死抓着冰冷粗糙的转动轴,感受着车身剧烈的颠簸,垃圾和污水的恶臭不断扑面而来。 车后远处,隐约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吼声和能量武器击打在墙面上的声音。 暂时……逃掉了。 我挂在车底,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刚刚短短几十秒的搏杀耗尽了我最后的气力。手臂被传动轴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后怕。 他们是谁?那种装备,那种配合,那种狠辣……绝对不是GPA的普通部队! 那个新上任的局长?还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力量? 无论属于谁,他们已经精准地找到了我。 狩猎,升级了。而我,几乎弹尽粮绝。 货车拖着我一摇三晃地驶向第三区更深处未知的街道。 第12章 十:线索 破旧悬浮货车的颠簸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震散,冰冷的传动轴硌着掌心,磨破了皮,渗出的血很快在风中变得黏腻冰冷。我死死抓着,不敢有丝毫松懈,将身体尽可能贴附在车底阴影里,利用这移动的掩体逃离追杀者的视线范围。精神力透支后的虚空感和龙瞳强行使用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昏厥,但我必须保持清醒。 货车驶入第三区一片更为破败的工业区,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在一个堆满废弃集装箱的场地旁停稳。司机骂骂咧咧地熄了火,跳下车,走向旁边的调度室。 我趁机松开早已麻木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车底滚出,迅速藏身于一个巨大的废弃集装箱之后,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安全了……暂时。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集装箱壁,我剧烈喘息,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气血,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然而,就在我试图收敛心神时,左手手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我猛地低头看去—— 一个极其微小、几乎看不见的暗蓝色光点,如同活物一般,正嵌在我的手背皮肤之下,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是刚才酒吧巷战中,躲闪那腐蚀性能量束时,被极其细微的溅射物击中了!它之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直到此刻才被我的能量感知察觉。 是追踪器! 他们在我身上留下了追踪器!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原来刚才的逃脱根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他们故意放我走,就是为了追踪到我的最终藏身点,或者……我可能去接触的同伙。 不能停留,必须立刻离开! 我毫不犹豫,意念集中,瞬间调动起一丝恢复过来的、微弱的精神力,就像最精细的激光手术刀,精准地灼烧向那个暗蓝光点。 滋! 一声轻响,皮肉被灼烧出一股焦糊味,那点暗蓝光芒瞬间熄灭,能量波动消失。追踪器被破坏了,但几乎就在它熄灭的同一瞬间—— 咻!咻!咻! 三支闪烁着同样暗蓝色能量的短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无声无息地破空袭来!角度刁钻狠辣,彻底封死了我所有闪避的空间! 他们一直跟着,而且就在附近。追踪器不仅是定位,更是触发攻击的信号。 生死关头,压榨出最后一丝潜力——时间仿佛被拉长,龙瞳的残影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短梭的飞行轨迹、能量核心的波动频率在我眼中清晰无比。看来不能完全躲开,力量不够!我迅速计算,必须在瞬间计算出生路! 我猛地向左侧扑出,不是完全躲避,而是用最小的幅度让身体避开要害。 噗嗤! 一支短梭擦着我的右肩胛骨飞过,带出一溜血花,灼热的腐蚀性能量瞬间侵入,带来钻心的剧痛。另外两支短梭,一支钉入我刚才位置的集装箱壁,瞬间熔出一个小洞;另一支则被我扑倒时扬起的、半截埋在土里的废弃金属板挡了一下,方向偏移,嗤的一声没入地面。虽然扛住了,但右肩受伤,动作受阻! 我甚至来不及查看伤口,倒地瞬间立刻翻滚,躲到另一个集装箱后面。预料中的连续攻击并没有到来,场地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吹过绣铁皮的呜咽。我强忍右肩剧痛,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视线。 只见场地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三个身影——正是酒吧里那三个黑衣人,但他们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他们保持着攻击后或追击的姿势,却如同雕像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是时间停止,因为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角。 是他们的意识……被强行禁锢了! 是谁? 我抬起头,感知力向四周铺开——在场地上方一座高耸的龙门吊驾驶舱阴影里,隐约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黑色的风衣下摆随风轻微摆动,脸上似乎戴着一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银色金属面罩,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颔和嘴角。他正低头看着下方被定住的三个黑衣人,一只手随意地抬起,指尖有微光流转,显然正是他出手禁锢了那三人。 是敌?是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更加不敢动弹。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窥视,目光一转,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阴影,精准地落在了我藏身的位置。没有杀气,没有压迫感,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探究。 他看了我大约两秒钟,然后,他抬起的那只手,随意地向下一挥。 下方那三个被禁锢的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同时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做完这一切,那神秘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我的方向,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冰冷得毫无温度。 下一秒,龙门吊上的身影好似鬼魅般向后一退,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得突然,去得更快。只留下场地中央三个昏迷的黑衣人,和我这个惊魂未定、肩头还在淌血的逃亡者。 他帮我?为什么?他又是谁?和之前那个神秘男人是一伙的吗?还是另一股势力? 无数疑问冲击着大脑,但此刻不是思考的时候! 我挣扎着爬起来,捂住流血的右肩,踉跄着冲向场地边缘。必须趁这个机会立刻离开! 在经过一个昏迷的黑衣人身边时,我的脚步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我快速蹲下身,在他战术腰带的夹层里摸索了一下——刚才龙瞳的残影似乎瞥见那里有一点不寻常的能量反应。之间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薄片,我迅速将它抽出,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废弃场地,消失在第三区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直到确认绝对安全,我才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楼梯间角落停下,背靠着墙滑坐下去,剧烈喘息。右肩的伤口还在灼痛,但血似乎流得慢了一些。 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从黑衣人身上摸来的东西。那是一个比指甲盖略大的黑色金属薄片,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但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那些黑衣人能量同源的特殊波动。 这是什么? 我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入其中。 嗡—— 一股冰冷、杂乱、加密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我的意识。大部分信息无法破译,结构复杂无比,但其中有几个碎片化的词组,却异常清晰地反复闪现: 「……黄昏理事会……」 「……‘龙裔’项目……活性化……」 「……样本回收优先级……最高……」 「……坐标……‘锈蚀教堂’……」 黄昏理事会?“龙裔”项目?样本回收?锈蚀教堂? 这些词语像炸弹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原来,他们不是GPA,他们来自一个叫“黄昏理事会”的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我?所谓的“龙裔”是指我的兽化属性?而“锈蚀教堂”……是一个地点?他们的据点?还是下一个目标? 信息虽少,却至关重要! 我握紧了那枚冰冷的金属薄片,右肩的伤口依旧灼痛,但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被动躲藏的日子,或许该结束了。 猎手露出了破绽,那么猎物……也该学会反击了。 黄昏理事会(The Twilight Council):由全球最顶尖、最富有的权贵、科学家、以及部分强大的超能者组成,一个隐藏在幕后,实力和野心远超GPA(全球超能监管局)的全球性秘密组织。他们是整个世界超能动荡的真正推手和“诸神黄昏”计划的发起者。 “龙裔”项目:由黄昏理事会(或其前身)主导的一项绝密超能基因工程,其目的是人工制造出能够完全掌控“源初代码”的终极超能兵器,也就是后来的“神明”。该项目是黄昏理事会为了掌控世界而实施的、创造了殷(神明)的疯狂科学计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十:线索 第13章 十一:窃听 右肩的灼痛如同一个恶毒的提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被腐蚀性能量侵蚀的伤口。我蜷缩在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楼梯间角落,尽可能将身体缩进阴影。从黑衣人身上摸来的那枚冰冷金属薄片紧攥在掌心,那些碎片化的词语——“黄昏理事会”、“‘龙裔’项目”、“样本回收”、“锈蚀教堂”——如同鬼火般在脑海中盘旋。 黄昏理事会?一个从未听过的组织,其实力显然远超GPA,手段也更加诡秘狠辣。他们为我而来,将拥有龙之兽化属性的我称为“龙裔”,并视作需要回收的“样本”。而“锈蚀教堂”……我调动起残存的精神力,结合龙瞳赋予的过目不忘的能力,在记忆的垃圾山里翻找。第三区边缘,似乎确实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古老教堂,因其独特的锈蚀金属尖顶而得名,是流浪汉和非法交易的聚集地之一。 那是他们的据点?还是某个行动地点? 直觉告诉我,答案就在那里。继续漫无目的地躲藏只会被再次找到,下一次。未必再有“神秘人”出手相救,也未必能侥幸破坏追踪器。必须主动出击,但以我现在的状态,硬闯无异于自杀。 需要情报,更需要恢复。 我闭上眼,意识沉入那依旧干涸刺痛的精神海,全系主属性的优势在此刻显现——它并非单一属性的蛮力恢复,而是更接近于一种“调和”与“转化”。我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周围环境中稀薄的能量粒子——辐射尘埃、微弱的地脉波动、甚至空气中离散的电子——将它们缓慢转化为最温和的精神力涓流,滋养着受损的神经网络。同时,我集中意念于右肩的伤口,驱动微弱的生命系能量,对抗着那顽固的腐蚀性能量,缓慢修复受损的组织。 过程缓慢而痛苦,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但几十分钟后,剧痛终于减轻了些许,大脑的眩晕感也不再那么强烈。至少,拥有了初步行动和再次动用微量能力的力量。 是时候了。 我将那枚金属薄片小心翼翼收好,站起身,拉紧兜帽,再次融入了第三区破败的街道。这一次,目标明确——锈蚀教堂。 我没有直接前往,而是绕了很远的路,不断变换方向,利用龙瞳的洞察力避开所有监控探头和巡逻队,最终从一片荒废的工业区边缘靠近了目的地。 那座教堂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中央。正如其名,高耸的尖顶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锈迹,墙壁斑驳脱落,彩绘玻璃破碎不堪,透着一股死寂与不祥。但我的龙瞳却能捕捉到,在那破败的表象之下,教堂内部隐隐流转着一种被极力压抑的、非自然的能量场,屏蔽着内部的动静。 有埋伏?还是某种防护力场? 我远远停下,藏身于一堵半塌的围墙后,屏息凝神。此刻,直接闯入是最蠢的选择。 如何探知内部情况? 意念微动,全系能力再次以最精细的方式运作。这一次,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共鸣。我的听觉神经被瞬间强化到极致,精神频率开始极细微地调整,像调试收音机般,尝试与教堂外围那无形的能量场建立极其脆弱的和谐振动。 滋滋……沙沙…… 无数嘈杂的噪音涌入脑海——风声、虫鸣、远处交通的嗡响……我忍受着信息过载的刺痛,极力过滤着无用的信息,寻找着那能量场背后可能泄露的……内部声波。 找到了! 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外,但确实存在,是对话声!能量场的屏蔽并非完美无缺,我的特殊听觉捕捉到了内部振动传导出来的细微声波。我立刻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如同最敏锐的窃听者。 “……‘龙裔’活性化程度超出预期……‘基石’的攻击干扰了我们的预测……”一个冰冷电子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汇报。 “理事会需要的是可控的样本,不是另一个‘神明’。”另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不满,“垦那个蠢货,以为私下进行能力移植就能掌控局面,结果引来了真正的怪物,还差点暴露了我们的存在。” 垦……果然和他们有关!他似乎成了弃子? “第七区的干扰已清除,目标身上的追踪信号最后消失在此地区域……她很可能正在靠近。”电子化声音继续道。 “很好,‘锈蚀教堂’就是为她准备的囚笼。激活‘抑龙力场’,功率开到最大,我要她进来容易,出去难。”苍老声音下令。 抑龙力场?专门针对我兽化属性的装置? “明白。另外,‘夜鸦’小组在目标最后信号消失点发现了打斗痕迹,有三名成员失去意识,记忆片段有被强行抹除的迹象,现场有第三方能量残留,无法识别来源。”电子化声音汇报。 第三方?是那个在龙门吊上帮我的人?他抹除了黑衣人的记忆? “未知因素……”苍老声音沉吟片刻,“优先捕获‘龙裔’,至于那个插手者……如果他再次出现,动用‘弑神弩’。” 弑神弩?又一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名字! “理事会最新指令,”电子化声音再次响起,“‘龙裔’回收后,即刻启动‘诸神黄昏’计划第一阶段,GPA的混乱正是我们需要的烟雾弹。” 诸神黄昏计划?!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绝非善类!他们捕捉我,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能力,似乎还关联着一个更庞大、更可怕的阴谋。 就在我震惊之余,教堂内部似乎传来了某种装置启动的低沉嗡鸣声,空气中的能量场陡然增强,一种针对性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开始弥漫,让我体内的龙之力本能地感到烦躁和不适。 抑龙力场激活了!他们准备好了陷阱,就等我自投罗网! 不能再听下去了! 我果断切断了听觉共鸣,大脑因过度专注而再次传来刺痛感。 收获巨大,却也危机四伏。黄昏理事会、“龙裔”项目、诸神黄昏计划、抑龙力场、弑神弩……一个个信息砸得我头晕目眩。教堂是陷阱,但不能不去。 我的目光投向那锈迹斑斑的尖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知道了陷阱,猎人就不再是唯一的猎手。 或许……我可以给他们准备一点“惊喜”。 诸神黄昏计划:借用北欧神话中预示世界毁灭与新生的“诸神黄昏”一词,寓意着彻底终结旧有的、由GPA管理的、充满“混乱”的超能时代,并由他们来开启一个由“绝对秩序”主导的“新纪元”。并非简单的毁灭世界,而是进行一场“强制性文明升级”,其终极目的是彻底消除超能力者的自由意志,建立一个由黄昏理事会绝对控制的、高度秩序化的新世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十一:窃听 第14章 十二:幻影 抑龙力场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如同无形的潮水,一**冲刷着我的感知,体内那属于龙的力量本能地躁动、抗拒,带来一阵阵烦恶与虚弱感。教堂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口,散发着锈蚀和危险的气息,静待着我这个“猎物”自投罗网。 硬闯?那是送死。即便在全盛时期,闯入一个专门针对我设置的、功率全开的力场,也绝非明智之举。离开?同样不行。黄昏理事会、“诸神黄昏”计划……这些信息太过骇人,被动等待他们完成布局,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知道更多,必须阻止他们,至少……要给他们制造足够的麻烦。 我的目光扫过教堂周围荒芜的空地,龙瞳的残影微微闪动,洞察着能量场的细微流向和分布。力场很强,但并非毫无破绽。任何能量场都需要载体,需要节点来维持和放大其效果。这个力场似乎与教堂本身的金属结构,尤其是那锈蚀的尖顶,紧密结合。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既然你们期待“龙裔”闯入,那我就送一个“龙裔”进去。 但不是我自己。 我缓缓后退,远离教堂力场的直接影响范围,藏身于移动废弃厂房的阴影中。深吸一口气,压下右肩的刺痛和精神的疲惫,意识再次沉入那浩瀚却需小心翼翼引动的“总和”之海。这一次,我不再试图恢复自身,而是要进行一次极其精细的“创造”。 全系主属性之力开始流转,却并非磅礴爆发,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打印机,以周围环境中最丰富的尘埃、铁锈、水汽为原材料,结合一丝我自身分离出的、极其微弱的龙裔气息,如同在刀尖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力场过激反应,开始构建…… 一个幻象。 一个与我此刻形象——狼狈、受伤、带着惊惶——完全一致的能源幻象。它并非实体,没有攻击力,甚至无法持久,但其能量签名、精神波动、甚至那丝微弱的龙裔气息,都足以以假乱真,尤其是在对方全力运转“抑龙力场”、感知受到针对性干扰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对精神力的掌控要求极高,汗水再次浸湿我的额发。几分钟后,一个模糊的、如同全息投影般的身影在我面前凝聚,惟妙惟肖。 去吧。 我意念一动,那“幻影殷”立刻带着一种仓皇和决绝的表情,从藏身处冲出,跌跌撞撞地直奔锈蚀教堂那扇破旧的木门。几乎在幻影出现的瞬间,教堂内部的能量场波动陡然加剧,抑龙力场的压力飙升!显然,他们“看”到了。 幻影猛地撞开教堂木门,冲了进去。 就是现在! 在幻影闯入、吸引对方全部注意力的电光火石之间,我真正的身体动了。我将所有力量用于隐匿和速度,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阴影,沿着龙瞳洞察出的力场最薄弱处——一段因为地下管道经过而导致能量传导略有滞涩的墙角——疾冲而去! 在接近墙体的瞬间,土系与空间系的微末力量同时作用,墙体表明的分子结构被临时改变,变得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我的身体瞬间融入墙体,穿透而过,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引起丝毫能量涟漪。 教堂内部光线昏暗,充斥着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正中央,果然布置着一个复杂的环形仪器,正在嗡嗡作响,散发出强烈的、针对性的抑制波动——抑龙力场的发生器! 我的那个幻影,在冲入力场核心范围的瞬间,就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迅速扭曲、变淡、即将消散。而周围,六名黑衣人早已严阵以待,能量武器齐齐对准了幻影!更远处,一个穿着研究员白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控制台前,脸上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 然而,那冷笑在幻影开始消散的瞬间僵住了。 “假的?!”老者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就是这一刻!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即将消散的幻影和老者的惊呼所吸引,我的真身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名老者身后的阴影之中!目标是控制台,只要破坏抑龙力场发生器,或者拿到里面的数据…… 我的手指如闪电般探向控制台的数据接口,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接口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并非来自能量武器,而是古老的火药动能武器。一颗特制的、刻满诡异符文的合金子弹,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从教堂二层的阴影中射出,并非射向我,而是精准地打在我前方的地板上! 子弹炸开,并非爆炸,而是瞬间扩散出一圈苍白色的光环,如同冰冷的枷锁,猛地缠绕在我的脚踝上。一股极度深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并非抑龙力场,而是另一种更阴毒、专门针对精神核心的禁锢力量!我的动作瞬间僵直,全身的力量如同被冰封,连思维都几乎冻结。 二层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那个在龙门吊上出现过的、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神秘男人! 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燧发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弧度。 “不错的尝试,‘龙裔’。”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低沉,“可惜,‘弑神弩’的子弹,味道不好受吧?” 弑神弩!他们早就料到了我可能不会真身闯入?!那个老者和他的控制台,本身也是一个诱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我,才是那只自以为聪明的蝉。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 弑神弩:一种并非依靠物理破坏或能量冲击,而是专门针对“意识核心”和“存在概念”进行攻击的法则武器,代表了这个世界观下战斗的另一种维度——规则与法则的对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十二:幻影 第15章 十三:玫瑰 冰冷的禁锢之力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封冻了我的四肢百骸,甚至连思想都变得迟滞。那枚名为“弑神弩”的子弹所化的苍白光环,紧紧锁住我的脚踝,不断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完了。 这时落入精心设计的双重陷阱后的绝望。那个神秘面具男,他根本不是帮手,而是更冷酷、算计更深的猎手,他早就预判了我的预判! 教堂内的黑衣人迅速围拢上来,能量武器的枪口冰冷地指向我。那个白发老者惊魂未定地退到控制台后,脸上带着后怕和愤怒。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从二层阴影中缓缓走下,脚步声在寂静的教堂内回响。他手中的古老燧发枪随意地垂在一侧,但无人敢忽视它的危险性。 “真是令人惊叹的操控力,‘龙裔’。”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听不出喜怒,“若非‘弑神弩’专门克制一切能量与精神核心,恐怕还真让你得手了。” 他走到我面前,冰冷的金属面具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似乎在仔细打量我兜帽下的阴影。 “摘下她的兜帽。”他命令道。 一个黑衣人上前,粗暴地一把扯下我的兜帽。 瞬间,一张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或许是因为力场的压制和禁锢的痛苦,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平凡伪装消散了些许,露出了底下更真实的轮廓——线条分明而不失柔美,鼻梁高挺,唇色因失血和寒冷而略显苍白,但紧抿的唇角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即便在力量被压制、陷入绝境的此刻,依旧清澈明亮,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碎裂的金芒,带着野性与警惕,如同被困的猛兽。 扯下我兜帽的那个黑衣人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就连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似乎也微微顿了一下。虽然他大部分脸被遮住,但那微微停滞的呼吸和略微调整的站姿,透露出一丝意外。他见过无数人或恐惧或哀求的脸,但这样在绝境中依旧英气逼人、带着破碎感却又不肯屈服的面容,或许并不多见。 “……确实是一副完美的‘样本’容器。”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像是在评价一件艺术品,但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燧发枪的握把。 就在这时,教堂破旧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夸张铆钉皮衣、头发染成鲜艳的红色、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香烟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他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个走错场的摇滚乐手。 “喂喂喂,老K!动静搞这么大?不就是抓个小……”他大大咧咧的声音在看清场内情况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我的脸上。瞬间,他嘴里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眼睛猛地瞪大,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痴迷? “哇……喔……”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惊叹,嘴巴微微张开,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牢牢钉在我脸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终又回到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玫!”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被称为老K——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严厉,“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但这个叫玫的年轻男人根本充耳不闻。他像是梦游一样向前走了几步,完全无视了那些指着他的能量武器(黑衣人们似乎认识他,显得有些迟疑),径直走到我面前,几乎凑到我脸上来看。 “嘿……美女?不对,帅哥?也不对……哇,你这长相也太犯规了吧?”他语无伦次,眼神发亮,“这又帅又美的,简直是照着我的审美长的!老K,这‘样本’我要了,别弄坏了!” 老K面具下的脸色想必极其难看:“玫,别发疯!这是理事会的重要目标。” “我管他什么理事会!”玫猛地回头,脸上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嚣张,“这美人归我了,你们谁敢动她一下试试?”他说话间,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躁动不安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混乱而强大的感觉。 老K似乎对他颇为忌惮,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冰冷:“玫,别胡闹。‘弑神弩’的效果有时效性,我们必须立刻带她回去。” “带回去?然后被你们切成片研究?”玫夸张地大叫,然后转头对我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别怕,美人儿,我罩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荒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莫名其妙。这个男人轻浮、古怪,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但他似乎是唯一一个不在乎我‘龙裔’身份、而只是……肤浅地看上我脸的人? 而且,他似乎地位特殊,连这个冷酷的老K都对他有些无可奈何。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我维持着冰冷的沉默,但眼神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可以流露出一丝被困绝境的脆弱和审视,看向玫。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更加刺激了玫的保护欲(或者说,表现欲)。 他猛地挡在我和老K之间,对老K嚷嚷:“老K,听见没?这人我保了,你要带她走,先过我这关!”他周身那股混乱的能量波动开始增强,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老K显然怒了:“玫!你这是在背叛理事会!” “背叛个屁!理事会又没说不准我追姑娘!”玫胡搅蛮缠,同时背在身后的手,却对我极快地做了一个“准备跑”的手势。 我心中猛地一动。他不是完全无脑,他在制造混乱! 老K显然也失去了耐心,不再废话,猛地抬起燧发枪——不是对准玫,而是再次对准了我——他打算强行制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玫突然怪叫一声,猛地一跺脚! 轰! 一股极其混乱、狂暴、不分敌我的能量冲击以他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不是攻击,更像是……把一大堆不同属性的能量粗暴地混合在一起然后点燃。教堂内的灯光瞬间全部爆碎,抑龙力场发生器发出刺耳的过载噪音,黑衣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差别冲击震得东倒西歪,老K的动作也被这混乱的能量乱流干扰了一瞬。 就是现在! 玫猛地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像音叉般的匕首,他看也不看,精准地一刀刺向我脚踝上的苍白光环——那“弑神弩”的禁锢效果! 叮!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苍白光环应声而碎,禁锢之力瞬间消失。 几乎就在同时,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力度,大吼一声:“发什么呆!美人儿,跑啊!” 他拉着我,不像是在逃离陷境,倒像是要拉着我进行一场刺激的私奔。我们两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教堂侧面的彩绘玻璃窗!那里是力场因为玫的混乱力量冲击而暂时最薄弱的地方。 “拦住他们!”老K愤怒的咆哮从身后传来,夹杂着能量武器充能的声音。 砰!哗啦! 玫根本不管不顾,直接用身体撞碎了那面本就破旧的彩绘玻璃。我们两人从窗口飞跃而出,落入外面冰冷的夜色和杂草丛中。 “追!”身后是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玫拉着我,在荒草丛中狂奔,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大喊:“刺激!太刺激了!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他拽着狂奔,右肩的伤口再次被牵动,传来剧痛。夜风刮过脸颊,我看着前方那个红色头发、行为乖张诡异的男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刚入狼窝,又入……?这算是什么?一个因为看上我的脸而临时起意反水的神经病? 但无论如何,我暂时脱离了“弑神弩”的禁锢和抑龙力场的控制。 逃亡还在继续,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同伴”。 玫:玫拥有极其罕见且强大的混乱能量操控能力以及高超的技术头脑,他能搞到各种稀有、违禁的科技产品和资源。黄昏理事会看中了他的能力,会通过秘密渠道向他高价采购一些难以通过正常手段获得的特殊设备、武器和情报,玫相当于理事会的一个外部技术供应商和雇佣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十三:玫瑰 第16章 十四:同行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杂草碎屑刮过脸颊,右肩的伤口在狂奔中被剧烈牵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我被那个自称玫的红毛男人死死拽着手腕,在凹凸不平的荒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速度快得几乎脚不沾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掌滚烫,握得我腕骨生疼。一边跑,他还一边精力过剩地喋喋不休,仿佛刚才不是从虎口逃生,而是刚结束一场愉快的夜跑。 “嘿!美人儿,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玫,玫瑰的玫……虽然我觉得我更像带刺的那个,哈哈!” “刚才是不是超帅?我早就看老K那张死人脸不顺眼了,天天摆谱!” “你刚才那招幻影分身酷毙了!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我拿我的宝贝音叉匕首跟你换?” “话说你长得真的……啧,绝了!又冷又飒,揍人的时候一定特别带感!” 他的话语像密集的雨点砸过来,根本不需要回应,自顾自就能形成一场单方面的对话风暴,与我二十年来的孤僻和沉默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我紧抿着唇,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戒备心依旧高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行事疯癫,动机不明,仅仅因为一张脸就反水?这理由荒唐得令人无法相信。但……他那不管不顾拉着我撞破玻璃跳窗而出的举动,那混乱却有效地干扰了敌人的能量爆发,又确实帮我脱离了绝境。一种久违的、被人挡在身后的陌生感觉,像细小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我冰封的内心。 “他们追上来了!”玫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回头瞥了一眼,语气里却带着更多的兴奋而非紧张。 身后,数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教堂,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动了真格。能量武器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暗蓝色的光束撕裂夜色,精准地射向我们奔跑的前路,逼迫我们改变方向,试图将我们逼入死角。 “真没创意!”玫嘟囔一句,猛地扯着我向旁边一个狼狈的翻滚。 嗤嗤! 刚才我们站立的地面被腐蚀出两个焦黑的空洞。 翻滚起身的瞬间,我已经忍无可忍。被追逐、被压制,肩头的剧痛,还有身边这个聒噪的疯子……所有的情绪混合着一直压抑的力量,终于冲破了某种临界点。 一直被动逃窜的“神明”,微微动怒了。 “松开。”我冷声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玫一愣,下意识松开了手。 就在他松手的刹那,我猛地转过身,面向那些疾冲而来的黑衣人。兜帽早已脱落,夜风吹起我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苍白却冰冷如霜的脸。瞳孔深处,那点碎金般的芒骤然亮起,不再是残影,而是如同苏醒的熔岩。 面对数道激射而来的暗蓝能量束,我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只是抬起了左手——未受伤的那只,五指微张,向前虚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那数道足以熔穿合金的能量束,在距离我掌心不足半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骤然停滞、凝固、然后……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成了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所有追击的黑衣人动作同时一滞,面具下的眼中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第一次被彻底的震惊取代。 “哇……靠……”玫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下一步,我向前踏出一步,右脚落地的瞬间—— 嗡! 以我的落足点为中心,一道无形却磅礴的力场如同水波般骤然扩散开来。所有冲入这个力场的黑衣人,如同瞬间陷入了万丈深海,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迟滞,每一个抬手、每一个迈步都仿佛需要耗费千钧之力!他们周身的能量波动被强行压制、凝固,连手指扣动扳机的微小动作都无法完成。 不是禁锢,而是……绝对的领域压制! 在我的领域内,他们的时间流速被改变了,力量被剥夺了。他们变成了琥珀中的昆虫,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却寸步难行,眼中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神明”二字所代表的,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力量悬殊。 我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越过这些被定格的黑衣人,投向更远处教堂门口那个刚刚追出来的、戴着银色面具的老K。老K的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那份骤然而生的惊悸和凝重。他手中的燧发枪微微抬起,却不敢轻易发射。 我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些被定格的黑衣人。 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右肩的伤口,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微微蹙眉。而就是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刺激到了旁边的玫。 他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我蹙眉,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仿佛刚才碾压局面的是他而不是我。 “妈的,敢弄疼我的美人儿!”他怪叫一声,根本不管眼前这诡异的力场压制是怎么回事,身体猛地爆出一团混乱的能量光芒,像一颗人形炮弹般冲入了那群被减速的黑衣人中间。 然后,一场极其不对等的“打斗”开始了。说是打斗,不如说是滑稽的击打练习。 玫的速度似乎完全不受我力场的影响(或者影响极小),他如同虎入羊群,拳打脚踢,动作花哨又暴力,专门朝着对方的脸和关节等脆弱地方招呼。 砰!一拳打歪一个黑衣人的下巴。 咚!一脚踹在另一个黑衣人的膝窝,让他以慢动作跪倒在地。 “让你追!让你吓唬人!让你差点伤到我预定的女朋友!”他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表现。 那些黑衣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承受着他的殴打,场面诡异又可笑。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维持着领域的压制,心中那股因被追捕而升起的戾气,竟莫名地被这疯癫的场景冲淡了些许。 这个玫……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几分钟后,玫似乎打累了,喘着气停下来,拍了拍手,看着眼前一群以各种滑稽缓慢姿势定格的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跑回我身边,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灿烂得过分的笑容,邀功似的说:“搞定!美人儿,这下解气了吧?”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散去了领域的压制。 噗通!噗通! 那群黑衣人瞬间恢复了正常速度,却因为失去平衡和身上的伤痛,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呻吟声响成一片。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也没有看远处面色铁青的老K,只是转身,继续向着第三区更深的黑暗走去。肩上的伤还在痛,力量使用后的虚脱感也开始隐隐浮现。 但这一次,身边却多了一个脚步轻快、哼着不成调曲子、时不时用那种亮得惊人的眼神偷看我的红毛跟班。 孤独的逃亡之路,似乎……变得有些吵闹了。而我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这种吵闹。 第17章 十五:凋零 第三区的混乱如同蔓延的霉菌,提供了暂时的藏身之所,却也意味着无处不在的危险。我和玫躲藏在一处废弃的通风管道深处,外面是GPA巡逻艇低空掠过的嗡鸣。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我们,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玫难得安静了下来,他靠在生锈的管壁上,那双总是跳跃着疯癫光芒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脸上夸张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专注。 “喂,”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你知不知道,你皱眉忍着疼的样子……特别让人想揍扁那些弄伤你的混蛋。” 我没有回应,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用微薄的精神力缓慢修复右肩的伤口上。他的直白和热切像灼人的阳光,让我这习惯冰封的人无所适从。 “其实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有病,”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自嘲,“莫名其妙缠着你,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听起来是挺扯的。但我玫看人从来不看表面,我能感觉得到……你心里藏着很多东西,很重,很孤独。” 他顿了顿,眼神亮得惊人:“我就想……能不能帮你分担一点,哪怕就一点,让你别老是那么……一个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冰层裂开细微的缝隙。二十年了,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他们恐惧我,利用我,追捕我,却从未有人想过要……分担我的孤独。我依旧沉默,但微微偏开了头,避开了他那过于灼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 嗤啦! 我们头顶的通风管道盖板被一股巨力猛地掀飞!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灌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和我们两人惊愕的脸。 “发现目标!‘神明’及其同党,就地格杀!”冰冷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命令从上方传来。 数名全副武装的GPA精英突击队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枪口闪烁着致命的光芒,已经包围了出口。 “操!”玫骂了一声,反应极快,猛地将我往他身后一拉。 几乎同时,至少三把能量步枪同时开火,炽热的光束直奔我们而来! “美人儿小心!” 玫狂吼一声,身上那股混乱的能量再次爆发,但这一次不再是范围冲击,而是被他强行压缩凝聚,形成一面扭曲不稳、却足够宽阔的能量护盾,硬生生挡在我们身前。 砰!砰!砰! 能量光束狠狠撞在护盾上,发出刺耳的爆鸣。护盾剧烈闪烁,玫的身体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只是靠着一种古怪的天赋和混乱的能量在战斗,并非真正的防御型能力者,硬抗这种集火攻击对他负担极大。 “走,另一边!”他咬着牙,推着我向管道另一端爬去。 但我们刚挪动,管道另一端也传来了切割的声响和脚步声。我们被彻底堵死了! “投降吧,‘神明’!你们无路可逃了!”上面的指挥官冷喝道,更多的枪口对准了下方的我们。 “投你妈的降!”玫呸出一口血沫,眼神变得凶狠而疯狂,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决绝,有不舍,还有一丝……得逞般的笑意? “看来……英雄救美的戏码得提前上演了。”他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依旧灿烂,却带上了一种惨烈的味道。下一秒,他做了一件让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转过身,不再是防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那混乱狂暴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自杀般轰向了我们头顶的管道壁! “玫!不要!”我失声惊呼,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厚重的金属管道壁被他这自毁式的攻击硬生生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碎石和烟尘弥漫。 “走啊!”玫用尽最后力气将我往缺口处猛地一推!他自己却因为能量彻底耗尽和爆炸的反冲,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暴露在无数枪口之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被他推出了缺口,落在冰冷的废墟地面上。回头望去—— 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刺眼的探照灯光,我看到数道致命的能量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无情地,瞬间贯穿了那个挡在缺口前、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身影。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亮红色的头发在能量光束的映照下,失去了所有光彩。他那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巴张着,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那双总是亮得惊人的、看着我的眼睛,里面的光芒好似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他看着我,最后似乎极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一下嘴角。然后,重重地向后倒下。 砰。 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我心里也彻底摔碎了。 世界安静了。 探照灯的光柱晃动着,聚焦在我身上。GPA队员正在谨慎地靠近,枪口依旧对准着我,以及那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身影。 “目标同党已清除!‘神明’,放弃抵抗!”他们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我看着玫倒下的地方,看着那摊迅速扩大的、刺目的鲜红。 冰封了二十年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一点点碾碎。一种陌生的、灼热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情绪,像休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孤独?隐藏?规则?法律? 这些束缚了我二十年、让我失去父母、让我东躲西藏、如今又夺走了这束突然照进来的、疯癫却炽热的光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头缓缓抬起。瞳孔中,那点碎金般的光芒不再是亮起,而是彻底燃烧,化作了熔金般的竖瞳。冰冷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以我为中心轰然扩散。天空骤然阴沉,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光翻滚。 所有靠近的GPA队员动作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顶,呼吸困难,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他们手中的能量武器发出过载的哀鸣,纷纷冒烟炸裂。 “你……你……”指挥官惊恐地看着我,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没有看他,我的目光,只落在那些夺走了玫性命的人身上。 然后,我抬起了手,没有复杂的动作,没有能量的光华,只是简单地,对着他们的方向,轻轻一握。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的、血肉被瞬间极致压缩湮灭的声音响起,那几名GPA精英队员,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在原地瞬间爆成了一团团细微的、暗红色的血雾,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世界上彻底抹去。风一吹,血雾飘散,只剩下地上几摊迅速渗入泥土的暗红,和空气中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世界死寂,乌云散去,雷光隐没。 我站在原地,瞳孔中的熔金色缓缓褪去,恢复沉寂,却比之前更加冰冷空洞。 我杀了人,违反了最深的法律,成为了他们口中真正的“怪物”。但我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燃烧后的灰烬。 我走到玫身边,慢慢蹲下。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睛还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疯狂和……担心? 我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替他合上。之间触碰到他尚且温热的皮肤,一阵细微的颤抖无法抑制地传遍我的手臂。 不能再停留了,这里的动静会引来更多的人。执法部门,GPA,理事会……他们很快就会蜂拥而至。落入他们手中,玫的死就毫无意义。 我必须走,继续逃亡,独自一人。但不再是漫无目的地躲藏,我要撕开这虚伪的和平,揭开所有的阴谋,让该付出代价的人,血债血偿。 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失去生气的、却依旧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我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更深、更冷的黑暗之中。身后,只留下一地血污,和一朵骤然凋零的、疯疯癫癫的玫瑰。 我的光,熄灭了。 剩下的,只有复仇的路。 第18章 十六:数据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却吹不散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和那抹红色头发失去光泽的画面。我独自在第三区错综复杂的后巷与废气管道中穿行,速度快得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幽灵。右肩的伤口因为刚才力量的爆发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破烂的外套,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但□□上的疼痛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它们根本无法触及内心那片刚刚被硬生生剜走后留下的、冰冷刺骨的虚无。 玫……那个聒噪的、疯癫的、因为一张脸就毫不犹豫为我挡枪的傻瓜…… 我用力甩头,将那张带笑的脸强行压回记忆深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悲伤是奢侈品,亡命之徒不配拥有。 我杀了GPA的人,不止一个,用最彻底、最不容置疑的方式。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只是一个需要隐藏的“神明”或“样本”,而是成为了整个超能监管体系乃至普通执法部门眼中最高危险等级的、必须被清除的“怪物”。通缉令会瞬间发往每一个角落,赏金会高到让所有人疯狂。 不能再去任何可能有监控的地方,不能接触任何人,所有的常规通道都已对我关闭。但我必须知道真相,“黄昏理事会”、“诸神黄昏计划”、他们与GPA的勾结……还有,那个戴着银色面具、手持“弑神弩”的男人——老K。 我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一个能撕开这一切黑幕的支点。 我的目标再次清晰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丝毫犹豫和顾忌。 哪里能弄到不受监管的信息和资源?哪里是连GPA和理事会都难以完全触及的灰色地带?答案几乎是立刻浮现——深网,那个由黑客、信息贩子、非法超能者、战争遗留AI碎片构筑的、混乱无序的数字深渊。但直接接入深网风险极大,我的生物信号和精神特征很可能已经被标记,一旦连接就可能被反向追踪。 需要一个跳板,一个绝对匿名、无法追踪的接入点。 我的目光投向第三区边缘那片巨大的、如同金属坟场般的战争废墟。那里堆积着如山的废弃服务器、损坏的战舰主板、破碎的能源核心……电磁环境极端混乱,是天然的信号屏蔽场,也藏着无数未被官方记录的、物理隔绝的古老数据节点。 一小时后,我潜入了这片废墟的最深处。扭曲的金属巨构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辐射尘埃的味道。龙瞳微微闪动,帮我避开那些能量不稳、随时可能爆炸的残骸,最终定位到了一台半埋在废墟下、外壳布满弹孔但核心似乎尚存的老旧军用服务器。 就是它了。 我清理出操作空间,徒手撕开早已失效的外壳,露出里面布满灰尘的接口和线缆,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电流,小心翼翼地激活残存的电源,避开自毁程序。 屏幕亮起,闪烁着扭曲的雪花点。 是时候了。 我闭上眼睛,意识高度集中,不再试图完全压制体内那浩瀚的力量,而是引导着其中属于“信息”和“电子”层面的权能,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接入这台古老服务器的硬件底层。然后,以这台物理隔绝的服务器为中转站,我的意识如同一缕无法被捕捉的幽影,沿着废墟中杂乱无章的废弃线缆和残留的无线信号节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波涛汹涌的深网信息海。 数据洪流扑面而来!无数加密的、混乱的、邪恶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尖叫和低语。我小心地规避着那些明显的陷阱和追踪程序,将所有感知凝聚成一根极细的线,搜索着与“黄昏理事会”、“诸神黄昏”、“老K”相关的碎片。 信息支离破碎,真伪难辨,深网充斥着谎言和骗局。 但“神明”的全知,在此刻展现出其恐怖的一面。我不需要相信任何单一信息,我只需要海量捕捉,然后在我自身的意识海中进行亿万次的交叉验证、逻辑筛选、去伪存真。无数破碎的代码、隐藏的日志、被删除的通讯记录……好像百川归海般被强行攫取、分析。 汗水从我的额角滑落,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像超载的CPU般发热,这种规模的信息处理对我此刻的状态是巨大的负担。 但成果也开始显现,一些被刻意掩埋的线索逐渐浮出水面: 「黄昏理事会:成员信息未知,疑似由战后各大势力幕后高层及顶级超能科学家组成,目标:超越《超能限制公约》,实现‘绝对进化’或‘绝对控制’」 「‘诸神黄昏’计划:阶段一:瓦解现有超能监管体系(GPA),制造大规模混乱;阶段二:回收特定高价值‘遗产’(包括但不限于‘龙裔’);阶段三:(数据严重损毁)……疑似涉及某种全球范围的能量重设……」 「代号‘老K’:理事会最高级别执行人之一,真实身份未知,拥有‘弑神弩’等古文明遗产武器,权限极高,直接对理事会负责。」 「GPA内部清洗记录(加密):垦派系被系统性清除,新任局长森为理事会扶持的代理人……」 「‘锈蚀教堂’行动报告(部分):目标‘龙裔’捕获失败,原因:未知第三方干扰(能量签名无法识别)、‘玫瑰刺’(玫?)叛变……评估: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至‘∞’(无限),建议启动‘天罚’协议……」 我的心越来越沉,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理事会所图极大,GPA已从内部被腐蚀,“天罚”协议听起来就绝非好事。 就在我试图挖掘更多关于“天罚”协议和理事会成员信息时—— 一股冰冷、粘腻、充满恶意的感知力,突然顺着我攫取数据的其中一条路径反向追踪而来!它的速度极快,性质诡异,不像任何已知的超能力或电子病毒,更像是一种活着的、贪婪的黑暗意识。 被发现了!是深网本身的守护者?还是理事会布置的陷阱? 我立刻斩断所有数据连接,意识如同触电般缩回。但那股恶意感知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甚至试图沿着我的意识通道反向污染我的精神核心! 轰! 我猛地睁开眼睛,强行切断了与外部服务器的所有物理和精神连接。 噗—— 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溅在满是灰尘的操作台上,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阵发黑。 好险,差点就被它缠上!虽然最后关头逃脱,但对方一定已经捕捉到了我的大致方向和数据特征。这里不能呆了! 我毫不犹豫,转身迅速逃离这片金属废墟。 就在我离开后不久,数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悬浮艇如同秃鹫般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废墟上空,一队穿着全封闭防护服、装备着奇特扫描仪的人跳下船,径直扑向我刚才使用过的那台服务器。 亡命之旅,增添了新的追捕者。而我,带着窃取来的沉重真相和再度加重的伤势,继续隐没于城市的阴影之下。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但也越接近核心。 猎人与猎物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 而我,已别无选择。 “天罚”协议:通过“基石”系统或“命运之眼”锁定目标的具体坐标(可以是单个个体,也可以是一个区域),从地球轨道或无法探测的异空间,向目标发射光束,被击中的目标将从物质、能量、信息层面被彻底湮灭,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化为绝对的虚无。这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彻底删除。这是由“观察者”文明提供技术、由黄昏理事会掌控和发动的全球精准打击系统。它不是传统的军队或武器,而是一种基于轨道或更高维度的、即时响应的法则级武器系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十六:数据 第19章 十七:崩坏 第三区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我从深网中带回的真相像毒液般在血管里蔓延,伴随着精神力反噬的剧痛和肩头伤口不断渗出的温热。 必须离开第三区,现在。 “天罚”协议、理事会的全球图谋、还有那个在深网中追踪我的诡异存在……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然而,就在我试图寻找最隐蔽路径离开时,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某个疯狂的开关。凄厉的、不同于以往任何警报的全新蜂鸣声,猛地从每一个广播器、每一块公共屏幕中炸响!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频率。紧接着,所有尚能运作的公共屏幕瞬间被强制切换。 画面中出现的,不再是GPA的官方通告,而是一段经过处理的、充满煽动性的视频!画面快速闪动着GPA官员私下进行能力移植交易的片段、垦(他显然已被牺牲)承认部分非法行为的扭曲录音、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但看起来像是GPA部队攻击平民的伪造画面!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响彻街道: “公民们!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超能限制公约》是枷锁,GPA是刽子手,他们垄断力量,压迫众生!你们的天赋属于你们自己,打破牢笼,夺取你们应得的力量!新时代属于每一个觉醒者!” 混乱,开始了。 起初是死寂,人们愕然地听着看着。然后,第一个尖叫响起。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充满狂喜和破坏欲的咆哮。 轰! 街角,一个原本缩在垃圾桶旁的流浪汉,身体猛地膨胀,皮肤石化,疯狂地捶打着墙壁;另一边,一个小女孩尖叫着,双手爆发出失控的火焰,点燃了旁边的报亭。更多的人眼中冒出诡异的红光,他们砸碎商店橱窗,抢夺着里面陈列的、原本被严格管制的初级能量增幅器或是来历不明的能力诱发剂。 “我的!力量是我的!” “杀了那些监管局的走狗!” “谁也别想再管我!” 压抑已久的**、对力量的渴望、战争的创伤、被煽动的仇恨……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GPA的巡逻艇试图镇压,但立刻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杂乱却疯狂的超能力攻击淹没,冒着黑烟坠毁在地。整个第三区,不,恐怕是整个城市,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陷入无政府的、超能暴乱的深渊。 “诸神黄昏”第一阶段——瓦解现有超能监管体系。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如此彻底,如此疯狂! 我藏身于一栋摇摇欲坠的居民楼天台,俯瞰着下方迅速化作地狱的街道,手脚冰凉。理事会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他们只要混乱!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在那些疯狂暴动的人群中,混杂着一些行动异常迅捷、目标明确的身影。他们不像其他人那样盲目破坏,而是有组织地攻击GPA的据点、能量站、通讯枢纽。 是理事会的人!他们在趁乱扩大战果,执行精准破坏。必须阻止他们!至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意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龙瞳深处金芒闪烁。就在我锁定下方一个正在引导暴民冲击紧急避难所的黑衣小头目,准备降下毁灭时——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瞬间让我毛骨悚然的波动,毫无征兆地扫过整个区域!这波动……不同于抑龙力场,也不同于弑神弩的禁锢。它更隐晦,更阴毒,像是一种……标记? 下一秒,我猛地感到右肩那原本不断渗血的伤口处,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正透过我的血液和能量,向外散发着某种独特的信号。 是那个!是那个黑衣小头目刚才发射的某种我没完全躲开的能量弹留下的残余。它不是攻击,而是……追踪信标?他们算准了我可能会出手干预混乱?几乎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 咻! 一道暗金色的光束,如同来自天外的审判,无视了混乱的战场、无视了建筑物的阻隔,以完全违反物理规则的速度和精准度,瞬间从天而降! 可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脚下这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居民楼! 轰隆隆隆——!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整栋楼宇如同被巨人一拳砸中,从中间拦腰断裂,混凝土和钢筋扭曲崩碎,烟尘冲天而起。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向我席卷而来!太快了!太突然了!这威力远超常规武器。 是“天罚”?他们已经启动了吗? 来不及思考,生存的本能压到了一切。在楼房彻底崩塌、冲击波到来的最后一瞬,我榨取体内最后的力量,不是防御,不是对抗,而是全部注入速度!空间在我面前变得模糊扭曲…… 唰! 我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险之又险地遁出爆炸核心范围,出现在数百米外另一栋大楼的屋顶边缘,狼狈地滚落在地,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回头望去,我之前藏身的那栋居民楼,已经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里面的居民……无一幸免。 他们根本不在乎伤及无辜,他们只是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出来,或者……杀了我!那道光束……是冲着我来的!“天罚”协议的一部分?还是理事会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武器?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心脏。他们动用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大威力精准打击武器!此地绝对不能再留,每一秒都可能迎来下一发打击!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刚才那短暂的超极限空间跃迁几乎抽干了所有力量,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更糟糕的是,右肩伤口的信号发射还在继续,我就像黑暗中最显眼的灯塔! 完了…… 就在我几乎绝望之际,一辆破旧不堪、涂鸦得花花绿绿的悬浮货车,如同脱缰的野牛般冲过混乱的街道,一个急刹甩尾,停在了我所在的楼下。车门砰地打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铆钉皮夹克的身影探出头,对着楼顶的我用力挥手,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闷,却带着一种熟悉的、不合时宜的急切:“喂,楼上那个看起来快挂了的帅妞!不想变成下一堆焦炭的话,就赶紧跳下来!这破车虽然烂,但暂时能屏蔽那贵信号三秒!三!秒!钟!” 我愣住了。这个人……是谁? 时间不容犹豫。远处天空,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开始凝聚能量。 信任?还是另一个陷阱? 我看着楼下那辆破车和那个看起来同样疯疯癫癫的家伙,像极了……玫会认识的人。不过没有时间思考了,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从楼顶边缘坠下,精准地落入了那辆破车敞开的后车厢里。车门猛地关上,货车发出刺耳的咆哮,撞开燃烧的路障,瞬间冲入更加混乱的街道尽头,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货车消失的下一秒,又一道暗金色光束从天而降,将我刚才坠落的区域化为熔化的深坑。车厢内一片黑暗,弥漫着机油和廉价香烟的味道。我瘫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剧烈喘息,看着那个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带着刀疤、却吹着口哨熟练驾驶货车的陌生男人。 他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闪亮的金牙:“嘿,幸存者。‘小玫瑰’让我给你带个话——‘一路向西,锈火营地’。” 小玫瑰?玫?他还安排了后手? 第20章 十八:营地 破旧的悬浮货车在燃烧的街道和疯狂的人群中穿梭,像一尾在沸腾油锅里挣扎的鱼。司机——那个自称“凯”的金牙男人——技术狂野得令人心惊肉跳,每一次甩尾和冲撞都几乎要将这辆破车彻底解题。 我瘫在冰冷颠簸的车厢地板上,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肩,那诡异的麻痒信号仍在持续,像一枚埋入血肉的毒针。但比剧痛更清晰的是凯刚才的话: “玫让我给你带个话——‘一路向西,锈火营地’。” 玫……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出事?甚至提前安排了接应?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行事全凭冲动的家伙,竟然还有如此缜密(或者说,习惯于为自己疯狂行为准备后路)的一面? “喂!没死吧?”凯的声音从前面的驾驶舱传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货车的过滤系统显然不怎么样,外面燃烧的烟尘不断渗入。“‘小玫瑰’可是预付了大价钱,指名要活口!你要是在我车上咽了气,老子可就亏大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挪动身体,靠着一个固定在车厢上的油桶坐起来。龙瞳的力量微弱地流转,帮助我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车厢内的环境。堆满了各种废弃零件、工具箱,还有几箱看不出内容的罐头食品。角落里,甚至有一台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小型信号屏蔽器正在工作,发出微弱的光芒——想必这就是他能暂时屏蔽我身上信号的原因。 “我们……去哪?”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西边,废土荒原,‘锈火’的地盘!”凯大声回应,猛地一打方向盘,躲开了一团从楼上扔下来的火球。“妈的!这鬼地方彻底疯了!GPA完蛋了,以后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早知道多囤点武器!” 他的语气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乱世枭雄般的兴奋。 货车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冲出了第三区核心的混乱地带,朝着城市西郊的废墟和更远处荒凉的戈壁滩驶去。身后的火光和爆炸声逐渐遥远,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和车轮碾过砂石的噪音。右肩的麻痒信号在离开城市范围后,似乎减弱了一些,但并未消失,如同一道无形的锁链,依旧连接着未知的威胁。 几个小时后,货车驶入了一片巨大的、由战争遗留的报废车辆、生锈集装箱和破烂棚屋堆积而成的巨大聚集地。这里没有规则的道路,只有车轮压出的土路,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燃料和某种粗劣食物的味道。各种各样的人在此活动,大多面带凶悍,身上带着明显的改造痕迹或低劣的能量波动,眼神警惕而排外。 这里就是“锈火营地”?一个法外之徒和流浪者的聚集地。 凯的车显然在这里有些名气,一路驶入深处,有人向他吹口哨或是粗鲁地打招呼。最终,货车在一个由巨大油罐改造而成的房屋前停下。 “到了!锈火的老巢之一。”凯跳下车,拉开后车厢门,刺目的夕阳光线照了进来。“能自己走吗?‘小玫瑰’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但这里不养废物。”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虚弱和疼痛,扶着车厢壁,慢慢走了下来。脚步有些虚浮,但站得很稳。凯打量了我一下,尤其是还在渗血的右肩,吹了声口哨:“啧,伤得不轻啊。跟我来,头儿要见你。” 他领着我走进那巨大的油罐屋。里面比想象中宽敞,被隔成了好几层,灯火通明,各种改装设备和武器零件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混杂着机油、汗水和烟草的味道。不少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好奇,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在一个堆满了通讯设备和破旧屏幕的工作区,我见到了“锈火”的头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隼,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划过紧闭的右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她的手指飞快地在一个布满按钮的老旧控制台上操作着,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关于城市混乱的加密信息流。 “头儿,人带来了。”凯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语气变得恭敬。 轮椅上的女人——代号“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锐利的独眼,上下扫视着我。她的目光在我右肩的伤口处停留了片刻。 “‘神明’?”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我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哼。‘小玫瑰’那家伙,临死前用最高优先级频道发来的最后信息,就是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接应你。”零指了指旁边一个还在冒着电火花的通讯器残骸,“那一下耗光了我们一个秘密中继站。你最好值得他这么做。” 玫……直到最后…… 我压下喉头的哽咽,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锈火,一群不相信GPA、也不相信任何狗屁理事会的残渣余孽。”零毫不避讳,“我们在这片废土上挣扎求存,偶尔给那些大人物找点不痛快。‘小玫瑰’是我们最好的供货商和……麻烦精。” 她操作轮椅,转向我,独眼逼视着我:“他说你能掀翻桌子。告诉我们,城里那场‘盛宴’,是不是黄昏理事会的手笔?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她,看着周围那些虽然落魄却眼神桀骜的锈火成员。这是一群亡命徒,但或许……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站在理事会对立面的力量。 “是理事会。”我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隐藏,“他们的计划叫‘诸神黄昏’。第一阶段是制造混乱,瓦解GPA;第二阶段……”我的目光扫过他们,“包括我,以及启动‘天罚’。” 我简略地将我所知的情报说了出来,包括那可怕的、从天而降的暗金色光束。随着我的叙述,油罐屋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其他成员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天罚……”零的独眼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我们监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能量打击模式,来源无法追踪,威力……你亲眼看到了。你的伤……那信号是怎么回事?” “理事会留下的标记,”我坦言,“他们能用它定位我,并引导那种打击。” 一阵压抑的沉默。 一个戴着眼罩的大汉啐了一口:“妈的!那就是个活靶子,她会把那种打击引到我们这里来!” “闭嘴,蛮!”零呵斥道,她盯着我,“你能解决它吗?这个标记。” 我感受了一下右肩那阴魂不散的麻痒:“需要时间,和能量。”以我现在的状态,强行剥离这种深植的能量标记风险极大。零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凯,带她去‘静滞间’,用最好的屏蔽材料把那鬼信号给我压下去!能压多久是多久!蛮,带人加强营地警戒,最高级别,所有对外通讯静默!其他人,检查武器,分发能量电池,准备迎接‘客人’!”她一条条命令发出,整个锈火营地瞬间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开始苏醒并露出獠牙。 最后,她看向我,独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神明’,我们锈火赌了,赌你能像‘小玫瑰’相信的那样,掀翻那该死的桌子!在这之前,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但记住,如果你辜负了他的信任……”她没说完,但冰冷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没有说话,只是迎着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凯领着我走向营地深处一个用厚重铅板和奇怪合金包裹的小房间。门在身后关上,将外面的喧嚣和危机暂时隔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终于,有了一个短暂的喘息之机。但代价,是又一个因我而死的灵魂。 玫……“小玫瑰”…… 我闭上眼,握紧了拳头。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剥离标记,然后,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付出应有的代价。 锈火营地:一个位于城市边缘或废墟地带的、由法外之徒、流浪者、自由超能者等社会边缘人物组成的自治避难所和抵抗组织,它是与官方GPA对立的、存在于“阴影”中的势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十八:营地 第21章 十九:烽火 “静滞间”的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混乱瞬间隔绝。空气骤然变得凝滞,只有通风口传来极其微弱的气流声,以及我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呼吸。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金属棺材。厚重的铅板内嵌着某种能吸收和扭曲能量的奇异合金,墙壁上布满了粗粝的焊接痕迹,角落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白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极致的安静和封闭,反而让右肩那诡异的麻痒信号变得更加清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下蠕动,不断向未知的远方发送着我的坐标。 必须解决它。 我盘膝坐下,强迫自己忽略全身叫嚣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意识缓缓沉入体内。精神力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细流,艰难地汇聚,导向右肩伤口。龙瞳的力量在压制下微微闪动,帮助我“看”清那标记的本质——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残留,而是一种活性的、基于生物信息素和空间坐标复合的微型信标,已经与我的部分神经和能量脉络纠缠在一起。 强行剥离,如同在自己体内进行一场精细的排雷手术,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或能量回路崩溃。 但我没有选择。 意念化作最纤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入。剧痛瞬间升级,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与那恶毒的标记争夺着每一寸组织的控制权,进程缓慢得令人绝望。 就在我全神贯注对抗体内标记时,一阵极其微弱、却绝非来自物质的“声音”,形成蛛丝般悄然钻入我的感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坐标稳定……信号强度波动……疑似进入高屏蔽环境……申请‘天罚’第二轮校准……】 【驳回申请……目标价值过高……需**捕获……‘清道夫’小队已投放……预计抵达时间……】 【……‘锈火’……虫豸的巢穴……一并清理……】 断断续续的讯息,冰冷,机械,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偶然截获的加密通讯碎片。 是那个标记!它不仅是发射器,在特定条件下,竟然也是一个极其微弱的接收器!理事会通过它在向我传递信息?不,不对……这更像是由于我深入接触标记的能量核心,无意间窥探到了与之连接的某个通讯频道的碎片! 【‘清道夫’小队……已投放……抵达时间……】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派出了地面部队,而且目标是活捉我,并清理整个锈火营地。 必须立刻警告他们! 我猛地睁开眼睛,试图中断剥离过程起身。 噗——! 精神力骤然中断的反噬让我喉头一苦,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右肩的标记因为干扰而光芒微闪,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一些。 不行,现在中断,前功尽弃,标记可能会彻底失控! 就在我陷入两难之际—— 呜——呜——呜——! 刺耳至极的警报声猛地炸响,不再是城市里那种蜂鸣,而是锈火营地自有的、更加尖锐凄厉的防空警报!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和密集的能量武器交火声从营地外围猛烈传来,中间夹杂着怒吼、惨叫和建筑坍塌的轰鸣!战斗已经开始了,他们来得太快! “操!是理事会的黑狗!” “守住缺口,别让他们冲进来!” “那边楼顶!给我把他轰下来!” “医疗兵!这里需要医疗兵!” 凯的怒吼、蛮的咆哮、还有其他锈火成员声嘶力竭的呼喊透过厚重的屏蔽层,变得模糊而遥远,却无比真实地描绘出外面的惨烈。 我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他们因我而卷入这场灾难。 不能再等了! 我眼中闪过决绝,不再追求完美剥离,而是调动起所有恢复过来的、以及压榨潜力逼出的精神力,好似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向右肩的标记。粗暴,直接,甚至不惜损伤周围的组织。 滋啦——! 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撕裂声在我体内响起,右肩出现被烙铁狠狠烫过的痕迹,剧痛几乎让我瞬间昏厥。但那不断散发信号的麻痒感,也在这粗暴的冲击下骤然中断。标记被暂时性地、暴力地破坏了核心结构,虽然未根除,但至少失去了发射功能。 暂时,成功了! 我顾不上右肩血肉模糊的惨状和几乎虚脱的身体,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金属门:“开门!标记解决了,让我出去!” 门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是凯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难以置信:“你确定?!外面现在全是……” “开门!”我低吼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冰冷。 沉重的门栓被拉开,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已然是一片狼藉的战场,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原本杂乱但充满生机的营地此刻遍布弹坑和尸体。锈火的成员们依托着各种掩体拼死抵抗,但进攻方的火力凶猛无比,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的“清道夫”小队,正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般稳步推进,不断压缩着防御圈。 “你……”凯看到我血染的半边身子和苍白如纸的脸,吓了一跳。 “还有多少能动的?有什么重武器?”我打断他,目光快速扫过战场,龙瞳自动分析着对方的进攻路线、火力点和薄弱环节。 “没……没多少了!重武器都快打光了,那帮黑狗装备太好了!”凯咬着牙,一边用一把改装过的步枪点射一边吼道。 一个“清道夫”队员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巨强瞄准。我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抬手对着他前方的地面虚按了一下。 砰! 那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一个深坑!他猝不及防,直接摔落下去,坑底瞬间弹出几根扭曲的钢筋,将其刺穿,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凯和旁边几个锈火成员看得目瞪口呆。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目光锁定了远处一个正在用重型能量武器压制得锈火成员抬不起头的“清道夫”小组。 我的力量远未恢复,大规模动用“总和”之力不现实,但这种程度的、精准而节省的微操,还能支撑几次。 “凯,左边废墟,还有一箱破片手雷,对吧?”我冷不丁问道,龙瞳早已看穿掩体后的物资。 凯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扔过去,现在,往三点钟方向,扔到那辆报废卡车后面。”我语速极快地下令。 凯下意识照做,用力将一箱手雷扔向我指示的方向。就在手雷箱划过抛物线的最高点时—— 我眼中金芒一闪,箱子里所有的破片手雷的保险栓,在同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齐齐拔除。 轰隆隆隆——! 一连串密集恐怖的爆炸在那个“清道夫”小组的掩体后方炸响,破片和冲击波将他们彻底吞噬,压制火力瞬间哑火! “好……好家伙!”蛮在不远处兴奋地大吼一声,趁机带领几个兄弟发起了反冲锋。 我不断开口,声音冰冷而精准,如同一个无情的战术AI:“右侧二楼窗口,狙击手,火力覆盖;前方通道,三人小组突击,左侧那人能量盾即将过载,集火;他们的指挥节点在东南角那辆伪装通讯车里。” 一条条指令发出,锈火的残兵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执行着。我的每一次微小的能量干预(让敌人脚下的钢板突然打滑,让某把枪的枪管瞬间过热卡壳,让某个能量护盾发生器短暂超载等)都恰到好处地扭转着局部残局。战场的颓势,竟然被一点点扳了回来! “清道夫”小队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了,他们显然没预料到会遇到如此精准而诡异的反击。然而,他们的数量和个人装备优势依然存在,锈火的伤亡在不断增加。 必须找到突破口。 我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锁定了远处那辆伪装良好的指挥车。我深吸一口气,压榨出最后的精神力。而这一次,不再是微操。我抬起手,对着那辆指挥车的方向,十指猛地张开然后狠狠握紧。 咔嚓——哐当——! 那辆坚固的指挥车,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厚重的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玻璃瞬间爆碎!整个车体以一种完全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被硬生生揉捏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废铁球,里面的指挥官和通讯设备,瞬间化为齑粉。 所有的“清道夫”队员动作同时一滞,失去了中枢指挥,他们的攻势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迟疑。 “就是现在,杀出去!”我用尽力气喊道,身体一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凯一把扶住。 锈火的幸存者们爆发出最后的血勇,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清道夫”小队阵脚大乱,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就在我们以为即将击退这波进攻时—— 一种极其尖锐、高频的噪音突然从天空传来,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只见一架造型奇特、如同黑色十字架般的隐形飞行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营地正上方,底部打开,露出一个复杂的、正在凝聚可怕能量的发射口!不是“天罚”那种毁灭性打击,但其能量等级远超单兵武器!而它锁定的目标——是我! 显然,活捉的命令在久攻不下后,已经被更改了。或者说,这架飞行器属于更高权限的单位。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我推开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身体里的力量已然枯竭,连站着都勉强。就在那飞行器的能量光束即将喷发的刹那—— 咻! 一道炽热无比、粗壮如柱的赤红色能量束,仿佛天罚之剑,从遥远的地平线之外精准射来!后发先至,瞬间洞穿了那架黑色十字架飞行器! 轰! 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爆开,碎片如雨点落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包括我。 我猛地转头,望向能量束射来的方向。地平线上,尘土飞扬,一支庞大的、由各种改装战场、悬浮坦克、甚至还有几台老旧的战争机甲组成的车队,正浩浩荡荡地驶来。旗帜在风中作响,那图案——是一团在齿轮中燃烧的火焰。 锈火的主力?他们回来了?!不,不对! 龙瞳极尽远眺,我看清了那旗帜的细节,以及为首那辆战车车顶上站着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残破GPA高级军官制服、脸上带着深刻疲惫却眼神无比坚定的男人——是之前通讯碎片里提到的、被理事会清洗的垦派系的幸存者? 而他们打出的旗帜,虽然也有火焰,但核心却是一个破碎的GPA徽章。他们是……GPA的残余力量?!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还攻击了理事会的飞行器? 战车车队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冲到营地外围,炮口对准了那些溃退的“清道夫”小队,毫不犹豫地开火,瞬间形成了碾压式的火力覆盖!残余的“清道夫”小队在两面夹击下,迅速被歼灭。 战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骤然结束了。 硝烟弥漫的废墟上,锈火的残兵、GPA的叛军、还有我,三方势力在这片焦土上形成了诡异而紧张的对峙。 那个穿着残破GPA制服的男人跳下战车,目光越过满地狼藉,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审视,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一切的决绝。他缓缓开口,声音透过扩音器,回荡在寂静的营地: “‘神明’……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关于如何……埋葬那个该死的‘黄昏’。” 第22章 二十:傲慢 硝烟与血腥味混杂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废墟之上,三股力量呈品字形对峙,彼此间的警惕几乎凝成实质。 锈火的残兵们相互搀扶着,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紧握着武器,眼神凶狠地瞪着那支突然出现、装备明显精良得多的GPA残军。对他们而言,GPA的狗腿子换了谁领头都一样可恨。 而那支GPA残军的士兵们,虽然刚刚帮我们解了围,但他们的枪口并未完全放下,纪律严明地保持着防御阵型,目光主要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尤其是在看清我是一个如此年轻、且因为伤势和血污而显得有几分狼狈脆弱的女人之后。 站在战车顶上的那个男人——他自我介绍叫库,是前GPA第三区防卫长官,垦局长的旧部——跳下车,大步向我们走来。他的目光扫过满地“清道夫”小队的尸体和那辆被揉成铁球的指挥车,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撼,但随即又被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使命感覆盖。他停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试图展现一种平等的姿态,但那久居上位的审视目光和微微抬起的下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神明’……”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像是在掂量一件武器的代号,而非称呼一个人,“我们监测到了第三区的异常能量爆发和‘天罚’的启动信号,垦局长……在他失势前,曾留下过关于你和黄昏理事会的最高警示。”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和受伤的肩膀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工程师评估损坏设备的挑剔感:“看来传闻不假,你确实拥有……非凡的力量,刚才那一下……”他指了指那团废铁,“令人印象深刻。”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龙瞳的残影让我能清晰捕捉到他眼底那抹隐藏极深的怀疑——他似乎在怀疑那是否真的出自我的手笔,或许更愿意相信是某种未知设备或巧合。 库见我不答话,语气稍稍放缓,却带上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宽容”:“不必紧张,女士。虽然你违反了《超能限制公约》多项条款,但眼下非常时期,理事会才是我们共同的、更危险的敌人,我们可以提供庇护,医疗,甚至合作。” 他特意强调了“女士”二字,仿佛在提醒我的性别,也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女人。 “合作?”我终于开口,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冰碴,“怎么合作?像垦那样,一边私下进行能力移植交易,一边盘算着如何控制‘神明’?” 库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身后几名军官也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请注意你的言辞,女士!”库身后一个副官模样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呵斥道,“库长官是来帮助你们的!如果不是我们,你们早就被理事会碾碎了!你以为凭你们这些废土上的流浪汉和一个……”他上下扫了我一眼,话语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词,最终带着一丝轻佻脱口而出,“……一个长得不错但惹了大麻烦的女人,能对抗理事会?”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他身后几名士兵低声的、不怀好意的嗤笑,目光像黏腻的触手一样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爬过。锈火这边的人瞬间炸了锅。 “**的!你说什么?!”蛮提着还在滴血的砍刀就要冲上去,被凯死死拉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GPA的杂碎果然一个德行!” 库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但并没有真正严厉斥责那个副官,只是对我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仿佛在说“手下人粗鲁,别介意”的表情。 “下属无礼,我代他道歉。”库语气依旧保持着所谓的风度,但那份居高临下的意味更浓了,“但他话粗理不粗,现实是,没有我们的装备和情报,你们……和你,很难成事。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女士,但也希望你能认清现实,服从统一的指挥和安排。毕竟,战争不是儿戏,也不是单凭个人勇武就能决定的,尤其……”他话语微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流血不止的肩膀和苍白的脸,“……尤其是在你目前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下,或许,你应该先接受我们的治疗和……保护。” 他的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们需要我的力量,但不相信我的能力和判断,只把我当成一件需要被掌控、被“保护”起来的危险武器。而我的性别和外表,似乎更加深了他们的这种偏见——一个看起来需要被保护的女人,怎么可能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一定是某种侥幸或者他们无法理解的技术。 一直沉默的零操纵轮椅上前,独眼冷冷地盯着库:“库长官,你的‘合作’就是让你的人对着我们的盟友、刚刚才帮我们守住营地的人评头论足,然后让她听命于你们?这就是GPA的诚意?” 库看向零,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优越感:“零首领,我理解你们的立场。但请认清现实,我们现在拥有更强的火力和更完整的情报网。为了最终的目标,必要的整合和统一指挥是不可或缺的。这位……‘神明’女士的状态显然很不稳定,让她接受我们的专业照顾,对大家都好。” “专业照顾?”凯嗤笑一声,“怕是进去就出不来的‘照顾’吧!” 场面再次变得剑拔弩张。我听着他们的争论,感受着那些或轻视、或贪婪、或怀疑的目光,内心一片冰冷的平静。这种局面,我早已习惯。只是这一次,夹杂了更多令人作呕的、基于性别的傲慢。 我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指尖微动。没有人注意到,地上那辆被揉成铁球的指挥车残骸旁,一小块扭曲的合金碎片悄无声息地悬浮起来,然后如同被无形的弓弦射出。 咻!啪! 一声脆响。 那个刚才出言不逊的副官脸上的战术目镜瞬间爆碎,碎片划破了他的眼角,鲜血顿时流了下来。他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我。 我依旧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淡淡地扫过那个副官,然后落在脸色剧变的库身上。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也不需要你们的指挥。”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合作,是基于平等和各自的目的。如果你们只想找一个听话的武器……” 我的目光扫过那支GPA残军,龙瞳的威压即便在虚弱的状态下,也让那些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与我对视。 “……那就滚出我的视线。” 库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他显然没料到我在这种状态下还敢如此强硬,更没料到那精准而诡异的攻击方式。他死死盯着我,似乎在重新评估我的危险性和价值。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怒意和尴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好吧,如你所愿,我们可以……平等合作,共享情报,共同行动。但请理解。面对理事会,我们必须有一个统一的行动计划。” 他妥协了,但眼神深处的算计和疑虑丝毫未减。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锈火营地深处,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计划可以谈,但再让我听到一句废话,我不介意让你们和理事会一起消失。” 蛮和凯等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解气的表情,立刻跟了上来,隐隐将我护在中间。库和他的人僵在原地,脸色阴沉地看着我的背影。 合作的雏形,在傲慢与偏见的废墟上,以一种极其脆弱且布满裂痕的方式,勉强建立。而我知道,在这脆弱的联盟下,暗流远比眼前的敌人更加汹涌。 第23章 二十一:联盟 临时清理出的指挥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空气里混杂着血污、机油和一种紧绷的敌意。一张巨大的、布满划痕的金属桌旁,三方势力泾渭分明。 库和他的几名核心军官坐在一侧,依旧试图维持着一种僵硬的、属于前正规军的仪态,但不时扫过我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压抑的不悦。那个被我打碎目镜的副官脸上贴着纱布,低着头,不敢再与我对视,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怨愤。 零、凯和几名锈火的核心成员坐在另一侧,姿态放松却带着狼一般的警惕,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毫不掩饰对GPA这群人的不信任。 我独自坐在桌子的短边,背对着墙壁——这个位置能看清所有人。右肩的伤口经过了锈火医疗兵的简单处理,暂时止住了血,但剧痛和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我尽量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将所有情绪压入冰封的湖面下。 “首先,共享情报。”库率先开口,语气生硬,试图夺回主导权,“我们截获并破译了理事会部分通讯。‘诸神黄昏’计划远不止制造混乱,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启动一座名为‘命运之眼’的超级建筑。”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军官将一块便携式投影仪放在桌上,投射出一幅模糊却令人震撼的三维结构图——那是一座极其庞大、造型奇特的高塔,塔顶并非尖顶,而是一个巨大的、像眼睛一样的环形结构,内部充满了复杂的能量导管。 “命运之眼?”零的独眼眯起,“那是什么鬼东西?” “具体功能未知,但理事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它。”库面色凝重,“它位于城市中心原GPA总部地下深处,现在那里是理事会防御最严密的地方。我们相信,一旦‘命运之眼’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转向我:“根据垦局长留下的残缺资料,启动‘命运之眼’,可能需要……极其庞大的特殊能量源,甚至可能……与‘神明’有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我迎接着那些目光,心中冷笑。果然,合作的基础永远离不开利用。 “所以,你们想阻止他们启动那东西,而阻止的关键,可能在我身上?”我淡淡地问。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库没有否认,“因此,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潜入GPA总部旧址,查明‘命运之眼’的真相,并伺机破坏。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女士,作为潜入的关键和……必要时对抗可能出现的防御力量。”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潜台词很明显:我需要充当开门的钥匙和冲锋的盾牌。 “潜入?”凯嗤笑,“说得轻巧!那里现在是龙潭虎穴,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和你们这些残兵败将?” “我们有自己的通道和内部接应。”库自信道,“垦局长经营多年,并非所有势力都倒向了理事会。至于人手……”他看了一眼锈火的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你们负责外围制造混乱和接应即可。核心潜入任务,由我的精锐和……‘神明’女士完成。” 又是这种将锈火排除在核心之外的安排。零冷哼一声,刚想反驳,我却先开口了。 “可以。”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众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库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满意,似乎觉得我终于“认清现实”了。 “但是,”我继续道,目光扫过库和他的军官,“怎么进去,从哪里进去,遇到拦截谁处理,我说了算。” 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女士,这不合规矩!军事行动必须……” “规矩?”我打断他,微微前倾身体,虽然虚弱,但那冰冷的视线却让库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你们的规矩,连自己的总部都守不住。我的规矩,是能带你们进去,也能让你们永远留在里面。你选吧。” 龙瞳的微光在我眼中一闪而逝,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 库身后的军官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武器上,蛮和凯也猛地站起,武器对准了对面的GPA众人。 “想动手?”蛮狞笑,“老子早就看你们不爽了!”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库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我,似乎在权衡撕破脸的代价。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怒火。“……好,就按你说的。但希望你的‘规矩’,不会把我们都带进地狱。”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地狱?”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虚无的弧度,“我刚从那里回来。” 会议在极度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初步定下了夜间行动的计划后,各自散去准备。 我走到营地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断墙旁,看着远处城市中心方向那片被不祥能量笼罩的天空。那里,就是“命运之眼”的所在。 一只水壶递到了我面前。 是凯。他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显得有些担忧。 “喂,你真要跟那群眼高于顶的混蛋一起去?他们显然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想把你骗进去然后……” “我知道。”我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感。 “那你还……” “那是目前唯一能接近真相、接近理事会核心的方法。”我看着远方,声音低沉,“玫的死,锈火的伤亡,还有那些因混乱而死去的无辜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凯沉默了一下,挠了挠头:“……妈的,说得也是。那帮杂碎必须付出代价。”他顿了顿,又看向我,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你刚才真他妈帅!把那群GPA的孙子吓得屁都不敢放!” 我没有回应他的夸奖,只是将水壶递还给他。 “谢谢。” 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道谢,随即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客气啥!‘小玫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外围交给我们,保证给你们闹个天翻地覆!” 他用力拍了拍胸口,转身去忙了。 我独自留在原地,感受着右肩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和体内远未恢复的力量。我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库不可信,理事会布满了陷阱,“命运之眼”更是充满了未知。但就像我对凯说的,我没有退路。 夜色,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天空。行动的时辰,快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锈火营地中那些正在默默检查装备、彼此叮嘱的、伤痕累累却眼神倔强的人们,然后转身,走向库那边已经集结完毕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精锐小队。 脆弱的联盟,即将冲向那吞噬一切的阴影尖塔。而我,将是撕开这阴影的第一把,也是最后一把尖刀。 第24章 二十二:深渊 夜色浓稠如墨,第三区的混乱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我们如同幽灵般潜行在通往城市中心的废墟与阴影中。库的“精锐小队”确实训练有素,行动悄无声息,配合默契,但他们身上那种属于前GPA的、刻板的纪律感和偶尔瞥向我时难以掩饰的审视与怀疑,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我们清晰地划分为两个世界。 根据库提供的、据称是垦留下的秘密通道信息,我们从一个废弃的地下排水系统入口潜入。通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污水沉淀物的味道,只有脚步声和水滴声在巨大的管道中回荡,更显得压抑。 库走在队伍中间,通过加密通讯低声与他的“内部接应”确认着路线。我沉默地跟在身后,龙瞳在黑暗中微微闪动,洞察着前方能量的细微流动和结构弱点。右肩的伤口在阴冷环境中隐隐作痛,像一枚埋入血肉的冰冷指针,不断提醒着我自身状态的糟糕和周围潜在的危险。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向下,一直向下,仿佛通往地心。 “就在前面,第三个检修口右转,就是直通总部地下备用能源区的通道。”库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即将抵达目标的紧绷。 队伍加快了速度。然而,就在我们接近那个检修口时,我猛地停下了脚步。 “不对。”我的声音在寂静的管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瞬间停下,紧张地望向我,武器下意识地抬起。 “什么不对?”库皱眉,语气带着不耐。 “能量流动。”我盯着前方黑暗的拐角,龙瞳看到的不是实体的墙壁,而是其中交织的、异常活跃且带着恶意的能量纹路,“前面的结构被改造过,充满了触发式的能量陷阱。不是旧的防御系统,是新的,理事会的手法。” 库脸色微变,示意一名队员上前用扫描仪探测。队员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仪器,屏蔽上的数据跳动了几下,他的脸色瞬间白了:“长官……检测到高浓度、复合式崩解能量陷阱!覆盖了整个通道!我们差点……” 冷汗从库的额角滑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扫描仪是最新型号,刚刚才检测到异常,而我竟然提前感知到了。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是冷冷道:“你们的内部接应,要么已经暴露,要么……本身就是陷阱。” 库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垦的遗产,恐怕早已被理事会渗透甚至利用了。 “那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一个军官焦急地问。 “原路返回,外面可能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我否定了这个提议,目光扫过管道壁,“走这边。” 我指向旁边一处看起来毫无异常的、锈蚀严重的管壁。 “这里?这是死路!”库质疑道。 我没理会他,走上前,左手手掌按在冰冷粗糙的锈蚀金属上。全系主属性的力量微不可察地流转。 金系——感知并软化特定区域的金属结构。 土系——同步调整后方土壤和岩石的颗粒排列,临时开辟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无声无息间,那面厚重的、锈蚀的金属管壁,如同被高温熔化的黄油般,向内溶解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的洞口。后面不是实心的土石,而是一条被临时开辟出的、通向未知方向的狭窄隧道。 库和他的队员们都惊呆了,看着这违反物理规则的一幕,仿佛见了鬼一样。这一次,他们眼中那抹因我的性别和外表而起的轻视,终于被一种混合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 “跟上,这条路不会持续很久。”我率先钻入了那条临时隧道。 隧道内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新生岩石的粉末味,极其狭窄,需要弯腰才能前行。库等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跟了进来。一行人在这条被我强行开辟出的临时路径中艰难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根据方向判断,应该已经绕开了那片陷阱区,更深入地底。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更大的空间。 我们小心翼翼地钻出隧道,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空洞中。这里似乎是某个古老的、被遗忘的地下设施的一部分,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机油**的味道。远处,隐约可见废弃的大型机械和坍塌的建筑结构。而就在空洞的中央,我们发现了一些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是一片相对整洁的区域,摆放着几张手术台式的床铺,旁边还有各种精密却布满灰尘的医疗仪器,墙壁上固定着一些扭曲的、非人性的拘束装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角落的一个大型冷柜里,我们发现了大量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生物组织样本。有些还保持着模糊的人形,有些则呈现出诡异的兽化特征,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恐怖造物。 这里是一个非法的超能力移植实验场!而且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一段时间。 “老天……”一个GPA队员看着冷柜里的东西,忍不住干呕起来。 库的脸色也苍白无比,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是垦……他私下进行的‘进化’项目,竟然藏在这里……” 就在我们被这恐怖的发现所震惊时,我的目光被手术台旁一个半开着、似乎被匆忙遗弃的金属资料柜吸引。 一种莫名的牵引感,让我走了过去。 柜子散落着一些纸质文件和数据芯片。我伸出手,指尖拂过那些蒙尘的文件。忽然,一张被刻意折叠、塞在角落的旧照片,从一份文件中滑落。 我下意识地捡起它。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三个人:一对看起来温和知性的年轻夫妇,中间抱着一个看起来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瞳孔颜色很浅,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我的目光凝固在那个小女孩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向照片背景——那熟悉的客厅布局,壁炉上摆放着一个独特的、手工制作的陶瓷花瓶……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间冻结。 那个陶瓷花瓶……我认得,那是……我母亲最珍视的东西,是她和父亲一起做的。 而照片上的小女孩…… 是我。 照片上的那对年轻夫妇…… 是我的父母。 为什么……为什么我父母和我小时候的照片,会出现在垦私下进行的、如此黑暗残忍的实验项目的废弃基地里?! 一个可怕的、令我浑身冰凉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的脑海。 难道……我并非天生就是“神明”?难道我这身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并非与生俱来的恩赐或诅咒?而是……来自某种人为的、“移植”或“改造”的结果?!垦……他不仅仅是在进行非法的能力移植交易?他和我……和我的父母……到底是什么关系? “发现什么了?”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将照片攥紧在手心,转过身,脸色恐怕苍白得吓人。 “没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一些没用的废纸。” 我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 如果我的力量真的来源于此……那我所坚守的一切,我隐藏的理由,我存在的本身……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可怕的笑话。 库怀疑地看着我,显然不信,但碍于刚才的震慑,没有追问。而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响在意识深处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这个死寂的地下空洞中响起: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生物信号……‘龙裔’确认……】 【……废弃试验区‘摇篮’激活……数据回收模式启动……】 【……清除所有冗余生物单位……】 声音落下的瞬间,轰!轰!轰! 空洞四周的墙壁猛地打开数个暗门,数十架造型诡异、好像金属蜘蛛般的自动防御机器人蜂拥而出!它们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武器端口瞬间锁定了我们所有人!同时,地面裂开,升起数台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力场发生器! 【抑龙力场·改】!强度远超锈蚀教堂那次!强大的压制力瞬间降临,我闷哼一声,感觉体内的力量再次变得滞涩难行。 “敌袭!防御!”库惊骇地大吼,他的队员们立刻依托废弃的机械构建防线,开火射击。 能量光束四处飞溅,机器人的金属肢体被炸碎,但它们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更可怕的是,那力场还在不断增强! “必须破坏那些力场发生器!”库一边射击一边焦急地喊道,目光却看向我。 他现在完全指望我的力量了。我咬紧牙关,抵抗着力场的压制,试图调动力量。但内心的惊涛骇浪远比力场的压制更让我混乱,父母的笑容、冰冷的实验台、福尔马林中的组织样本、还有手心里那张灼烧着我掌心的照片……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我是谁? “小心!”库突然一声惊呼。 一台机器人突破了火力网,尖锐的金属触手直刺我的后背!我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闪避,但力场的压制和内心的混乱让我的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冰冷的金属触手依旧狠狠刺入了我的左臂,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鲜血瞬间涌出!与此同时,更多的机器人围拢过来。 “撤退!向隧道撤退!”库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队员们一边火力掩护,一边狼狈地向我们来的那个临时隧道口退去。我捂着流血的左臂,踉跄着后退,目光最后扫过那个冰冷的实验场。 父母的照片紧紧攥在掌心,如同最灼热的炭火。真相的碎片是冰冷的玻璃渣,刺入我的心脏。而眼前,是更多的杀戮和迫近的毁灭。撤退的道路,被机器人死死封住。 我们,似乎被困死在了这个名为“摇篮”的、充满罪恶与谜团的深渊之底。 第25章 二十三:摇篮 冰冷的金属触手从左臂拔出,带出更多的鲜血和剧痛,机器人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嗜血的萤火虫,步步紧逼。抑龙力场的强大压力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库和他的队员们在疯狂开火,试图杀出一条退路,弹壳叮当作响,能量光束在黑暗中交织成致命的网,却难以阻挡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机械杀戮者。 而我,却仿佛被冻结在了原地。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和脑海中那扇被暴力推开的、尘封了二十年的记忆匣门。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生物信号……‘龙裔’确认……】 【……废弃试验区‘摇篮’激活……数据回收模式启动……】 “摇篮”……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刺入灵魂最深处,撬开了那被强行抹除、被漫长岁月掩埋的黑暗过往。剧烈的头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比任何□□创伤更甚!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被另一幅更冰冷、更残酷的画面覆盖—— 不是战后废墟,而是洁白到刺眼的实验室;不是潮湿的空气,而是消毒水和某种营养液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冰冷的仪器贴在幼小的皮肤上,注射器将灼热的、色彩诡异的液体推入血管。周围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冷漠如同观察小白鼠的研究员。玻璃窗外,偶尔会出现一些穿着GPA高级制服的身影,他们的目光充满贪婪、期待,还有一丝……恐惧。 “……编号12,生命体征稳定,能量融合度突破临界值……” “……奇迹!她是唯一一个承受住‘源初代码’注入的个体!” “……加快速度!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终极武器,不是易碎品!” “……记忆剥离程序准备……不能让她记住这一切……” 破碎的对话片段,好像冰冷的针,扎进复苏的记忆里。 痛苦,无尽的痛苦,身体仿佛每时每刻都在被撕裂又重组。周围那些穿着同样条纹服的小小身影,一个个在痛苦的哭喊中变得冰冷,被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拖走。 只有我……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我“改造”了那股被强行注入的、名为“源初代码”的恐怖能量。在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求生本能下,我无意识地操控了它,让它与我的基因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甚至……超越了那些创造者的预期。我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也是最恐惧的——“神明”。 然后,是逃离。 恐惧的研究员,被轻易扭曲的合金大门,被无形力量碾碎的自动防御系统……年幼的我,凭借着刚刚苏醒、却已浩瀚无比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座白色的地狱。后面是疯狂的追兵,GPA最顶尖的超能特战队,他们的任务不是抓回,而是……清除失败且失控的“项目”。 但他们失败了。 他们的能量攻击被我轻易吸收反弹,他们的精神控制如同石沉大海,他们的联合禁锢力场被我一个念头撕碎……那是一场不对等的、单方面的碾压。我只是想回家,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所有挡路的,都被那不受控的、自我保护的力量彻底湮灭。 最终,GPA意识到他们无法用武力收回我,他们动用了最后的手段——一支最顶级的、擅长精神操纵的特殊小队。他们找到了我被吓坏了的、对此一无所知的父母,以保护和我们一家安全隐姓埋名为条件(多么可笑!),换取了他们的配合。 然后,在我扑进母亲怀里、放松所有戒备的瞬间…… 那股强大而冰冷的精神力量侵入了我年幼的意识海,不是攻击,而是……编织。它将所有关于实验室、关于“源初代码”、关于这场人为制造“神明”的罪恶实验的记忆,层层包裹,深埋,覆盖上虚假的、关于“天生超能力失控”的模糊片段。他们抹去了我最核心的秘密,只留下力量和对力量的恐惧。 于是,逃亡开始了。父母带着我,东躲西藏,他们眼中除了爱,更多的是无尽的担忧和一种我那时无法理解的、深沉的负罪感。他们守护的不是一个天生怪物,而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随时可能被追回的“武器”。他们死于战火,或许……也并非完全意外? 而我,一直以为我们躲避的是我无法控制的、与生俱来的力量引发的恐慌。 多么完美的谎言。 二十年来,我像个小丑,极力隐藏着这身他们强加给我的力量,以为是在保护世界,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们野心和失败的产物!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不是因为臂伤,而是因为这残酷真相几乎将我的灵魂撕裂。 力量开始失控地沸腾!龙瞳不受控制地彻底显现,熔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悲怆,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地面以我为中心寸寸龟裂! “她怎么了?!” “能量读数飙升!失控了!” “压制她,快压制她!” 库和他的队员们惊恐地看着我,再也顾不得机器人,纷纷将武器对准了我。他们感受到了比那些机器更恐怖的威胁! 但已经太晚了。 “你们……所有人……” 我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扭曲,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都该死!”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以我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四周疯狂扩散。那些蜂拥而至的机器人,在接触到能量波的瞬间,变成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成最基础的粒子。那几台全力运转的【抑龙力场·改】发生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接连爆炸成绚烂的火球。 整个地下空洞剧烈震动,穹顶开始大面积坍塌,巨石混合着泥土轰然砸落! “不!”库发出绝望的呐喊,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墙壁上,生死不知。他的队员们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步了那些机器人的后尘。 毁灭,无差别的毁灭。 在这被谎言和罪恶填满的“摇篮”里,只剩下最原始、最暴怒的清算! 我站在毁灭的风暴中心,长发狂舞,眼中流淌着熔金般的愤怒和泪水,左臂的鲜血滴落在龟裂的地面上,好似盛开的红莲。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我是实验体12。 我是“源初代码”的承载者。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神明”。 我也是……唯一的、向造物主举起复仇之刃的……最终兵器。 废墟之上,我仰起头,发出一声穿透层层岩壁、直抵苍穹的、非人的长啸!那啸声中,是二十年被蒙蔽的愤怒,是父母沉重而绝望的爱,是玫凋零的笑容,是无数个在实验中消逝的、无名冤魂的哭泣! GPA?理事会?“诸神黄昏”? 都不重要了。 从现在起,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毁灭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第26章 二十四:诅咒 毁灭的余波在巨大的地下空洞中久久回荡,尘埃与能量粒子的混合物如同浓雾,遮蔽了一切。碎石和扭曲金属从穹顶不断下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这座罪恶的“摇篮”正在为自己奏响葬歌。 我站在废墟中央,剧烈地喘息着,熔金色的竖瞳在尘埃中就像两盏燃烧的鬼火。左臂的伤口因为力量的狂暴宣泄而再次撕裂,鲜血顺着指尖低落,但此刻,□□的疼痛远不及灵魂被真相撕裂后的万分之一。记忆的洪流冲垮了二十年的虚假堤坝,那些被强行抹去的画面、声音、感受,是最锋利的玻璃碎片,在我脑海中疯狂搅动。 冰冷的实验台,灼热的注射剂,那些穿着白大褂、眼神冷漠的“造物主”,玻璃窗外,GPA高层贪婪而恐惧的脸,一个个消失的、编号相邻的幼小身影,还有父母……他们拥抱我时,那温暖怀抱下隐藏的巨大恐惧和深不见底的负罪感。 他们知道,他们一直都知道我这身力量的来源。他们带着我逃亡,不仅是躲避世人的恐惧,更是躲避GPA的追踪,躲避他们参与其中的、这份无法承受的罪孽。 “啊——!” 又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周身尚未平息的能量再次躁动,将脚下几块巨大的混凝土残骸瞬间震为齑粉。 库带来的那只小队,连同那些冰冷的机器人,已经在这场失控的能量风暴中化为了虚无。只有库本人,凭借着某种高级的个人护盾和一点运气,被冲击波掀飞到远处的角落,被一堆落石掩埋了半边身子,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我一步一步,走向空洞中央那片曾经是实验区域的废墟。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过去和虚无的未来之上。 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手术台、破碎的仪器、以及那个已经被震裂的、流淌出恶心福尔马林液体的冷柜。 这就是我力量的起源——一个冰冷、残酷、充满死亡与野心的摇篮。我不是天选之子,我只是一个侥幸存活下来的、编号12的实验体。 那么,我这二十年来的隐藏、压抑、痛苦,算什么?我父母为之付出的生命,又算什么?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被精心编织的、长达二十年的骗局! 愤怒如同岩浆,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我从内而外彻底焚毁。就在这极致的毁灭情绪即将再次吞噬我的理智时——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从那片实验废墟的更深处传来。不是陷阱,不是攻击。那波动……带着一种与我同源、却又无比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气息。 是“源初代码”的波动!极其稀薄,但绝不会错! 这里还有残留?或者……其他东西? 我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探究欲压过。我循着那波动,一步步走向废墟最深处,无视了头顶不断落下的碎石。龙瞳的力量穿透层层障碍,最终锁定了波动的源头——那是一面在爆炸中部分坍塌的金属墙壁后方,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小的、未被发现的密室。 我伸出手,对着那面扭曲的金属墙。没有像之前那样粗暴地湮灭,而是极其精细地操控着分子结构,让它们好像温顺的流水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狭小的空间。 里面没有恐怖的实验设备,只有一个布满灰尘的、老旧的终端操作台,和一个连接着无数线路的、半人高的圆柱形透明培养槽。培养槽已经破裂,里面淡绿色的营养液早已干涸。但就在那干涸的槽底,蜷缩着一具……极其瘦小的、几乎完全白骨化的幼童遗骸。遗骸身上还挂着破烂的、印着模糊编码的布片——【13】。 而那微弱的、与我同源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具小小的骸骨上散发出来的。 编号13……另一个实验体?他/她没能撑过去,被遗弃遗忘在了这里,直到今天。 我缓缓蹲下身,看着那具小小的骸骨,心中翻腾的毁灭**如同被冰水浇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凉和空洞。 我们都是受害者,被创造,被利用,被遗弃。 就在这时,那老旧的终端操作台屏幕,或许是因为密室的开启触动了某个备用电源,突然闪了几下,亮了起来。屏幕上跳过大片的乱码和错误提示,最终,一段模糊的、显然是紧急备份的日志记录,强行弹了出来。 【项目名称:普罗米修斯】 【目标:创造绝对可控的战略级超能单位(‘神明’)】 【当前进度:实验体01-11确认死亡。实验体12(殷)发生未知良性变异,能量融合度持续攀升,已超出预测模型上限!风险评估:极度危险!建议立即终止项目,销毁所有实验体及数据!】 【……警告:实验体12突破收容!重复,实验体12突破收容!】 【……紧急指令:启动记忆干涉程序(最高权限)。动用一切资源,回收或清除实验体12。】 【……附注:垦局长批注——‘她是最成功的作品,也是最失败的作品。我们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却无力控制其中的恶魔。必须在她完全觉醒并知晓真相前,将其控制或毁灭。’】 屏幕上的字迹冰冷而残酷,如同最后的审判,将所有的猜测和记忆碎片彻底锤实。 潘多拉魔盒……恶魔…… 原来在他们眼中,我始终只是一个危险的、需要被控制的“东西”。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平静,缓缓笼罩了我。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编号13的遗骸,然后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那老旧的终端上。所有的数据,连同这整个罪恶的密室,以及那具小小的骸骨,在无声无息间,化为了最轻微的尘埃,彻底从世界上抹除。 过往已被埋葬。 现在,只剩下未来。 我转身,走出这片彻底的废墟。 库从昏迷中醒来,咳着血,挣扎着从石堆中爬出。当他看到缓步走来的、眼中燃烧着冰冷金色火焰的我时,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你……你……”他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去。”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告诉所有还活着的人,告诉GPA,告诉理事会,告诉这个世界,你们亲手制造的‘神明’,回来了。 而这一次,她带来的不是恩赐。 是诅咒。” 说完,我不再看他,身影在尘埃中缓缓变淡,像融入阴影的复仇之灵,消失在这片埋葬了过去的地下深渊。只留下库一个人,瘫坐在废墟中,望着我消失的方向,浑身颤抖,瞳孔中倒映着无尽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终结的序幕。 造物主,终将死于自己亲手创造的噩梦。 “普罗米修斯”项目(Project Prometheus):由黄昏理事会主导的一项绝密计划,其核心目标是盗取“神火”,创造可控的“神明”。“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为人类盗取天火的神祗,象征着“从神域窃取力量赋予人类”。理事会以此命名,表明他们的野心——窃取或掌控“源初代码”这种宇宙本源力量,并以此创造出服从于他们意志的终极兵器(‘神明’),从而成为新世界的神。 人体实验:理事会招募(很可能是以欺骗手段)了像殷父母这样的志愿者,对他们的新生儿进行基因改造,将“源初代码”这种危险而强大的本源力量强行注入实验体婴儿体内。 “普罗米修斯”项目与“龙裔”项目的关系:“普罗米修斯”是这项计划的官方总称和终极目标,象征着其野心。“龙裔”项目是前者下的具体实验子项目或内部代号,特指利用人类胚胎/婴儿进行“源初代码”融合实验的这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二十四:诅咒 第27章 二十五:蓝图 离开那片埋葬了过去与谎言的地下废墟,我并未走远。城市的混乱仍在持续,但核心区域却笼罩在一种异样的、风雨欲来的宁静中。高强度的能量扫描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掠过天空,寻找着我的踪迹,理事会显然已经知晓了“摇篮”的毁灭,以及我的彻底失控。 他们害怕了。这份恐惧,是我此刻唯一的优势。 我藏身于一栋被部分摧毁的高层建筑顶端,破碎的玻璃窗外是弥漫着硝烟和霓虹残光的城市全景。右臂和左肩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抽痛,但更深处,一种冰冷的、由纯粹愤怒和绝望淬炼出的决心正在凝聚。 记忆的回归带来的不仅是痛苦,还有被强行灌输的、关于“源初代码”和海量超能力本质的知识碎片,那些曾经只是本能使用的力量,此刻在我眼中有了更清晰、更深刻的“理解”。 我闭上眼,意识不再向外发散躲避扫描,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向内沉潜,接入那浩瀚无边的“总和”之力。不再是简单的使用,而是……沟通,解析,重构。 全系主属性的真正恐怖之处,在于其“全知”的潜力。我能感知到城市中流淌的无数能量流——恐慌的人群散发的生物电、仍在交火的超能力波动、GPA残存网络的加密数据流、还有理事会那庞大而隐秘的、“命运之眼”汲取能量的低沉嗡鸣……像一台超维计算机,我开始处理这些海量信息。 忽略掉无用的噪音,专注于理事会加密最严密、保护等级最高的那些数据节点,他们的防火墙在我此刻的感知中,不再是无迹可寻的铜墙铁壁,而是充满了规律和漏洞的蛛网。我的意识化作无数无形的数据触须,沿着能量流动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渗透、绕过、甚至同化那些防御机制。 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刚刚压下的头痛再次袭来,鼻血无声滑落,但我毫不在意。 终于,我触碰到了核心。 一段被多重加密、分散存储、只有最高权限才能调取的绝密计划书,像沉睡的巨兽,展现在我的意识面前。 【诸神黄昏计划-最终阶段-权限Omega】 【目标:重启世界能量矩阵,建立绝对秩序新纪元。】 【执行方案:】 【一:启动‘命运之眼’(能量坐标:γ-7)。该装置并非武器,而是大型现实稳定锚/能量引导器。】 【二:利用‘命运之眼’,强制连接全球所有超能个体的能量核心,构建统一能量网络。】 【三:注入经过调制的‘源初代码’衍生物(代号:神谕)。该衍生物将覆盖所有超能个体的意识底层,强制灌输绝对服从指令,抹杀个体意志。】 【四:拒绝连接或抵抗‘神谕’者,将被‘命运之眼’标记,并由‘天罚’系统执行物理清除。】 【五:完成全球超能个体‘格式化’后,理事会将通过‘命运之眼’及‘神谕’网络,实现对全球超能力的绝对掌控与再分配。旧时代超能监管体系(GPA)及无价值超能个体将被淘汰。】 【备注:计划成功关键之一在于获取足够纯净、强大的‘源初代码’样本作为‘神谕’模板及启动能源。实验体12(‘神明’)为最优选择。】 冰冷的文字,揭示出一个比想象中更加疯狂、更加恐怖的蓝图! 他们不仅要统治,还要从根本上“格式化”所有超能者,将活生生的人变成绝对服从的能量电池和工具!所谓的“新纪元”,不过是一个由理事会绝对掌控的、毫无自由的能量奴隶制社会!而我的力量,“源初代码”,正是他们实现这野心的关键钥匙和燃料! 难怪他们如此执着于捕捉我! 愤怒再次燃烧,但这一次,却被一种更加冰冷的、针对于技术细节的敏锐所压制。 我的意识飞速扫描着计划的其余部分,寻找着漏洞,寻找着……“命运之眼”的弱点。 找到了! 【‘命运之眼’弱点分析:】 【1.启动需消耗巨额能量,需同步激活全球三处备用能源中心(坐标:α-1,β-3,γ-9)以提供支撑。】 【2.‘神谕’注入阶段,‘命运之眼’核心将短暂对外开放接口,进行全球广播,此期间其本体防御力场将降至最低。】 【3.‘源初代码’本身具有不可控突变性,强行大规模复制及调制存在极高风险,可能导致‘神谕’污染或网络崩溃。】 三个备用能源中心……开放接口的短暂窗口……“神谕”本身的不稳定性…… 这些,就是他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就在我全力解析这些信息时,一股极其强大、冰冷、充满恶意的意识,突然顺着我的数据触须反向追踪而来! 是理事会!他们发现了我的入侵! 这股意识的力量远超之前深网中的那个存在,它如同蛰伏的巨鲨,猛地咬住了我的精神感知,剧烈的精神冲击像重锤砸在我的意识核心! 我闷哼一声,强行切断大部分数据连接,但依旧有一小部分意识被那恶意力量纠缠住,如同被毒蛇咬住,疯狂地向我本体反向侵蚀,试图污染我,控制我! 眼中熔金光芒大盛,龙之力咆哮着反击,与那入侵的恶意意识狠狠撞在一起,无声的爆炸在我颅内响起! 哇——! 一大口鲜血喷出,我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那恶意意识被暂时击退,但我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然而,在意识交锋的最后一瞬,我捕捉到了那股恶意意识的源头——它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来自……“命运之眼”本身!或者说,是寄宿在“命运之眼”核心中的某个古老的、充满贪婪和毁灭欲的……人工智能?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存在? 理事会恐怕都不知道,他们试图掌控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远处城市中心,那座高耸的“命运之眼”尖塔,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一只真正睁开的巨眼,冰冷地扫视着整个城市!巨大的能量波动像海啸般扩散开来! 他们加快了进程,或许是因为我的入侵,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全球通告:】一个经过放大、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命运之眼”的方向传来、响彻天际,【‘新纪元’即将来临。放弃抵抗,接受‘神谕’的指引。拒绝者,即为旧时代的尘埃,将被彻底扫除。】 通告重复播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谕般的威严。 紧接着,三道粗大的、肉眼可见的能量光柱从“命运之眼”基部射出,连接向远方——正是那三个备用能源中心的方向!他们在激活备用电源,启动程序已经进入倒计时!没有时间了! 我抹去嘴角的鲜血,挣扎着站直身体。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死死锁定在那只冰冷的“巨眼”之上。 知道了你的计划,知道了你的弱点,那么,这场为你准备的“诸神黄昏”…… 就从现在开始。 我的身影从高楼顶端一跃而下,流星般坠向那沸腾的城市中心。 第28章 二十六:孤身 “命运之眼”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城市染上一种不祥的釉色。它的通告在废墟间回荡,带着一种伪神般的傲慢,宣判着拒绝者的命运。那三道射向远方的能量光柱,像是为巨兽输送血液的血管,搏动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倒计时,开始了。 我降落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楼顶,下方街道上,锈火营地残存的人们正和库那些惊魂未定的GPA残军紧张地对峙着,共同的危机并未完全消弭他们之间的隔阂与怀疑。 凯第一个发现了我,他脸上混合着担忧和如释重负:“你回来了!刚才那动静……你没事吧?” 零操纵着轮椅上前,独眼锐利地扫过我苍白的脸色和衣襟上的血迹,又看向城市中心那令人不安的巨眼:“看来你找到了答案。” 库也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绝望的焦急:“‘神明’女士……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他们启动了!‘诸神黄昏’……” “我知道。”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眼神各异的人们。 锈火的人,是为了生存和反抗不公。 GPA的残部,是为了夺回秩序或赎罪。 他们都有战斗的理由,但我的战争,与他们不同。这是我的诞生带来的罪孽,这是我的“造物主”们必须偿还的血债。这条通往“命运之眼”的路,注定由尸骨铺就,由鲜血浇灌,它不需要同伴,只需要一个清算者。 “你们留在这里。”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远方的轰鸣和通告。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凯愕然,“你要一个人去?开什么玩笑?那玩意……”他指着“命运之眼”,“一看就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 “是啊!大佬!我们知道你厉害,但这也太冒险了!”蛮也嚷嚷起来。 库更是急道:“不行!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没有你,我们根本无法突破外围防御,这是唯一的……” “这不是你们的战争。”我的目光掠过他们,看向更远处那些在废墟中瑟瑟发抖、无助绝望的普通民众,“你们的战斗,是活下去,保护好还能保护的人。”我看向零,“锈火的名字,不应该葬送在那里。” 我看向库,语气冰冷:“而GPA的罪,需要活着的人去赎,不是无谓的送死。”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凯、蛮这些短暂同行过的人身上。“离开这里,向西,或者去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如果……如果我失败了,‘天罚’会清洗一切。” “那你呢?”凯下意识地问,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 我沉默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的、却蕴含着无尽毁灭气息的能量在流转。 “我?”我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丝近乎虚无的弧度,那弧度里盛满了二十年的孤寂、谎言和刚刚破土而出的、冰冷的决绝。“我去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去结束我的战争。”话音落下,我不再给他们任何反驳或劝阻的机会。 转身,一步踏出楼顶边缘。 没有华丽的飞行,没有能量的爆发,只是身影在空气中变得模糊,如同融入夕阳最后余晖的一抹剪影,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向着城市中心那片最耀眼、也最冰冷的光芒核心,疾掠而去。决绝,孤寂,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 “等等!”凯下意识向前冲了一步,却只抓到一把空荡荡的、带着硝烟味的空气。 楼顶上,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望着我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只有零,缓缓叹了口气,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让她去吧。”她的声音沙哑,“那不是我们的战场了。” 那是神明与造物主的最终对决,亦是,一场孤独的赴死,或……涅槃。 而我,已孤身踏入这名为“诸神黄昏”的终局。 第29章 二十七:终局 越是靠近城市中心,空气越是凝滞,并非死寂,而是充斥着一种被庞大能量场域束缚后的、令人窒息的压抑。“命运之眼”散发的光芒不是温暖的照明,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制梳理意味的能量辐射,试图渗透进范围内每一个生物的能量场,进行某种预先的“标记”或“安抚”。 普通的暴乱和战斗在这里绝迹,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街道上行走着一些眼神空洞、动作略显僵硬的市民和低阶超能者,他们如同提线木偶,正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走向几个巨大的、散发着白光的“接收广场”。抗拒者会被突然从阴影中出现的、穿着全新制式的理事会“净化部队”迅速而无声地制服、拖走。 一座巨大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像倒扣的碗,将“命运之眼”及其周边核心区域彻底笼罩。屏障上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光,其强度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力场。 我的到来,并未引起骚动。因为就在屏障唯一的入口处,一个身影早已静静等候。 依旧是那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他靠在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悬浮车旁,仿佛等待一位迟到的客人。 老K。 他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我。 “你来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仿佛早已预料,“比预计的慢了一些。‘摇篮’的回忆,看来让你感触颇深。” 我停下脚步,与他相隔数十米,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看来你不仅仅是理事会的执行官,‘清道夫’的头目。”我冷声道。他知道“摇篮”,知道我的过去,他的地位远比表现出的更高。 老K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脸。 垦。 前GPA局长,那个在新闻里道貌岸然、私底下进行非法交易、最终似乎被理事会抛弃沦为牺牲品的男人。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屏幕前的温和或阴谋败露后的仓皇,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一抹难以洞察的幽光。 “很意外?”他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一个被认为已经失势甚至可能已经死了的失败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成为理事会最后一道门的看守者?” 我没有说话,只是体内的力量开始无声地凝聚。无论他是谁,此刻都只是拦路的敌人。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失势’。”垦,或者说老K,缓缓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我和理事会的目标从未改变——掌控绝对的力量,建立新的秩序。只是路径有所不同。垦主张缓慢渗透和控制GPA,利用‘神明’项目尝试复制甚至超越‘源初代码’,可惜他失败了,还差点暴露了理事会的存在。所以他成了需要被清除的‘旧路径’。” 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 “而我,老K,代表的是更激进、更直接的‘新路径’——利用‘命运之眼’和‘神谕’,进行强制性的全球‘格式化’。理事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不是吗?幸运的是,我押对了宝。” 我看着他,终于明白:“所以,你私下进行能力移植交易,不仅仅是为了牟利,更是为了筛选和储备‘优质资产’,为你这条‘新路径’积累筹码?甚至故意泄露信息,引我追查,借我的手除掉垦这个绊脚石,同时测试我的价值?”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老K——垦(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名?)——微微颔首,“你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完美,实验体12。你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源初代码’的无限潜力。可惜,垦那个蠢货只想着控制你,却不懂……进化,需要的是引导和……压力。” 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那是一种科学家看到完美实验品的狂热:“看看你现在!记忆复苏,力量彻底觉醒,你才是开启‘新纪元’最完美的钥匙!加入我们,实验体12!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新世界的缔造者之一!你的力量,加上理事会的资源和‘命运之眼’,我们可以真正意义上‘重塑’这个世界!”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试图唤醒我体内可能存在的、对力量本质的渴望。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我更加冰冷的眼神和周身开始不受控制溢出的、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缔造者?”我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像你们‘缔造’我一样?像你们‘缔造’那些死在实验室里的孩子一样?像你们准备‘缔造’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一样?” 垦脸上的狂热稍稍褪去,化为一丝遗憾:“看来谈判失败了。你依然被无聊的情感和过去的阴影所束缚,真是……可惜。” 他叹了口气,重新戴上了那张银色面具,恢复了老K的冰冷气质。 “那么,只能执行备用方案了。”他抬起手。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四名穿着全覆盖式黑色装甲、造型迥异于之前任何部队的战士无声无息地出现。他们的装甲上流淌着暗金色的能量纹路,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诡异,带着一种……与“源初代码”同源却更加狂暴混乱的感觉。 “介绍一下,”老K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变得冰冷无情,“‘弑神军’,利用你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兄弟姐妹’们的遗骸数据,结合‘源初代码’衍生物和最高科技打造的,专门为了应对你而存在的……最终兵器。他们的每一个,都拥有接近甚至部分超越SSS级超能者的实力,并且……绝对服从。” 四名弑神军战士同时抬头,面甲下亮起猩红的光芒,锁定了我。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扑面而来! 与其同时,我们头顶那巨大的能量屏障发出嗡鸣,光芒流转,显然也进入了某种战斗状态。前有宿敌与专门针对我的弑神军,后有理事会最强的防御屏障。 终局的舞台,已然搭好。 我缓缓深吸一口气,压□□内因愤怒和面对强敌而沸腾的力量。眼中熔金色的光芒稳定下来,变得万年寒冰般冷彻。 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正如我所愿。 “来吧。”我轻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战斗,爆发! “摇篮”:“摇篮”是GPA(或其前身)早期进行“普罗米修斯/龙裔”项目的绝密地下实验基地。本应象征生命、温暖与呵护的“摇篮”,在这里却成为了冰冷、痛苦和人性泯灭的囚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二十七:终局 第30章 二十八:源初 战斗在百分之一秒内骤然提升至白热化! 我的身影并非简单的高速移动,而是在空间中留下数道凝而不散的残影,真身以近乎空间跳跃的方式,直接出现在一名弑神军战士的侧后方。五指并拢,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足以撕裂分子结构的能量,直刺其颈部装甲接缝! 然而,这名弑神军战士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没有回头,覆盖着暗金色纹路的臂甲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猛地向后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花四溅!一股狂暴混乱、却带着某种熟悉感的反震能量顺着手臂狠狠冲入我的体内,竟让我气血一阵翻涌。他的力量属性……果然与“源初代码”同源,但更加野蛮,充满了不稳定的破坏欲。 几乎同时,另外三名弑神军战士动了! 一人双臂装甲变形,伸出两根巨大的、旋转的能量钻头,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从左右两侧夹攻而来;另一人高高跃起,脚底喷射出炽热的等离子流,如同陨石般践踏而下;最后一人则双手按地,地面瞬间软化、扭曲,伸出无数只泥石构成的巨手,抓向我的双腿。 配合默契,攻击覆盖了所有闪避角度!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能量似乎能相互共鸣叠加,形成一种无形的力场,不断干扰和压制着我的能量运转! 老K(垦)则好整似暇地退到战圈之外,面具下的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好似欣赏一场精心安排的角斗。 “没用的,实验体12。”他的声音透过战场传来,“他们共享战斗数据,能量互补。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让他们更适应你的模式,他们是为你而生的‘镜子’,更是你的‘克星’。” 我眼神冰冷,无视他的话语。 龙瞳的力量运转到极致,世界中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我能看清能量钻头旋转的每一丝轨迹,看清等离子流的温度梯度变化,看清泥石巨手形成的能量节点。 不能硬抗! 在能量钻头即将合拢的瞬间,我的身体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极速下沉,仿佛融入阴影,险之又险地从钻头下方掠过!同时,脚尖在下方抓来的泥石巨手上轻轻一点…… 砰! 泥石巨手被我脚尖蕴含的巧劲瞬间震碎,而我则借力如离弦之箭,并非后退,而是加速冲向那名制造泥石的弑神军。他显然没料到我不仅躲开了合击,还敢反冲!双臂猛地抬起,试图凝聚更厚的石盾。 但我的目标不是他。 就在即将撞上石盾的瞬间,我的身影再次模糊。并非空间跳跃,而是极致的速度配合光线的扭曲造成的视觉欺骗!我的真身出现在他斜上方,左手虚握,空气中游离的水分子和尘埃瞬间被强行抽取、压缩、冻结!形成一柄晶莹剔透却锋利无比的冰晶长矛!矛尖闪烁着危险的蓝芒,对准了他装甲脖颈处一个极其细微的能量传导缝隙——那是龙瞳洞察出的弱点! 冰晶长矛脱手而出,速度快到极致。 然而,那名本该反应不及的弑神军战士,脖颈处的装甲竟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动变形、加厚,暗金色的能量纹路瞬间亮起! 咔嚓! 冰晶长矛撞碎在加厚的装甲上,未能经全功!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他撞得踉跄后退。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外三人的攻击已再次袭来。能量钻头封死左右,等离子践踏凌空压下,地面再次涌动。 “镜像学习?能量互补?”我心中冷笑,“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跟上‘源初’本身的进化速度!” 我不再保留,面对四面楚歌,我突然张开双臂。不再是用技巧,而是用最纯粹、最蛮横的力量! 【全系·能量风暴】 以我为中心,一场小范围的、却极度狂暴的能量乱流轰然爆发。金、木、水、火、土、光、暗、空间、治疗……所有属性的能量被强行搅动、混合,然后像炸弹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冲击!这不是精细的操作,而是最本源的、属于“总和”的愤怒宣泄! 轰隆隆隆——! 能量钻头被扭曲、崩飞;等离子流被冲散、湮灭;泥石巨手被震碎、化为齑粉!就连凌空压下的那名弑神军,也被这毫无章法的能量爆炸狠狠掀飞出去!四名弑神军第一次被同时击退,他们身上的暗金纹路疯狂闪烁,显然在全力抵消这混乱的冲击力。 老K的惊呼声被爆炸的轰鸣淹没。然而,就在这能量风暴稍稍停歇的瞬间——那名最初被我击退的、制造泥石的弑神军战士,他脖颈处被冰矛击中的地方,装甲碎裂,露出了下面并非生物组织的、而是某种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经络。而且,那经络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剧烈波动,颜色变得极不稳定。 果然,强行模仿“源初代码”带来了巨大的不稳定性。他们的强大,建立在脆弱的基础之上。 “第一个。”我冰冷的声音是死神的宣告,身影再次消失。 下一次出现,已然是在那名脖颈受创的弑神军战士面前,在他还在努力平衡体内混乱能量的瞬间,我的右手食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点在了他那暴露出来的、剧烈波动的幽蓝能量经络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极其细微的、“源初代码”最本源的、带着绝对秩序意味的能量,像病毒般顺着那混乱的能量经络,瞬间注入他的核心! 那名弑神军战士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猩红的目镜光芒疯狂乱闪,发出一种意义不明的、尖锐的电子杂音。 下一秒,砰! 他的身体从内部猛然爆开!并非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了最纯粹、失控的暗能量乱流,一个小型黑洞骤然出现又瞬间坍缩,将周围的一切都微微扭曲吸入,最后只留下一地焦黑的、融化的装甲残骸! 一名弑神军,陨落! 剩下的三名弑神军动作同时一滞,似乎共享感知的他们,也感受到了同伴的彻底消失。老K面具下的脸色终于变了。 而我,感受着体内因剧烈消耗而传来的虚弱感,以及右肩左臂伤口崩裂的剧痛,眼中的熔金色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狩猎,才刚刚开始。 我的目光,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弑神军:利用“龙裔”项目中失败实验体(殷死去的“兄弟姐妹们”)的遗骸数据,结合不稳定的“源初代码”衍生物和尖端科技,所制造出的人工超能战士。他们不是机器人,而是具有生物特征的改造体,但被剥夺了自由意志,绝对服从命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二十八:源初 第31章 二十九:破障 一名弑神军的彻底湮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剩余三名弑神军战士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他们共享的感知网络中,一个节点被永久性地、粗暴地抹除了。这带来的不仅是战术上的缺口,更是一种基于同源能量而产生的、本能的悸动。老K(垦)面具下的呼吸似乎紊乱了一瞬,他精心准备的、号称能弑杀神明的兵器,在真正的“源初”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不,不是兵器不行,是“源初”的进化速度和战斗方式,超出了他基于过往数据推演的所有模型! “压制她!不惜代价!”老K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带上了一丝急促的厉色,“启动‘协同过载’模式!” 三名弑神军战士眼中的猩红光芒瞬间暴涨!他们身上的暗金纹路变得像烧红的烙铁,散发出危险的高温和更加狂暴的能量波动。他们放弃了精妙的配合,转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能量彼此连接,形成一个稳固的能量三角,然后变成三颗失控的彗星,从三个方向同时向我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力量、速度、能量强度瞬间飙升了一个等级,所过之处,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面对这纯粹的、毁灭性的能量洪流,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 我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双臂交叉于身前,体内那浩瀚却已消耗近半的“源初代码”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率疯狂运转,龙瞳中的熔金色几乎要流淌出来。 【全系·绝对防御壁垒】 一道无形却凝实到极点的复合能量护盾瞬间在我身前展开,护盾之上,无数细微的法则符文如同瀑布般流转闪烁,不断自适应地调整着属性,以对抗三种不同倾向的狂暴冲击。 轰! 彗星撞地球般的恐怖撞击!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震彻整个核心区,撞击产生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外疯狂扩散,将周围残存的建筑废墟像积木般再次推平,连那巨大的半透明能量屏障都剧烈地荡漾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双腿深陷下去。喉咙一甜,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右肩和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好强的力量!这种不计后果的过载攻击,几乎达到了单个SSS级强者的全力一击乘以三的效果! 三名弑神军战士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倒飞出去,身上的暗金纹路明显黯淡了许多,显然这种过载模式对他们自身负荷也极大。 就是现在!他们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趁着防御壁垒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双手猛地向前一推。残余的壁垒能量并未消散,而是被我强行压缩、塑形。 【全系·法则之矛·伪】 一柄凝聚了微弱法则之力、闪烁着不稳定七彩流光的能量长矛瞬间成型。虽然远不及真正的法则之矛,但其蕴含的“概念”层面的破坏力,足以撕裂一切低于其层级的防御。目标,直指那名之前使用能量钻头的弑神军。他的攻击最为狂暴,过载后的僵直也必然最大。 噗——! 能量长矛瞬间洞穿了那名弑神军战士仓促间凝聚起的能量护盾,继而穿透了他的胸甲,从他背后透出。 没有爆炸。 被法则之矛(伪)击中的部位,仿佛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连同装甲和内部的能量核心,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空中。那名弑神军战士的动作彻底僵住,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轰然倒下,砸起一片烟尘。 第二名弑神军,陨落! 剩下的两名弑神军似乎受到了更强烈的冲击,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出现了相互排斥的迹象,过载模式的副作用和同伴接连死亡的反噬开始显现。 老K彻底失去了冷静。 “不可能!”他失声低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我,在投出那几乎抽干剩余力量的一击后,身体晃了晃,半跪在地,大口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力量几乎耗尽,伤势沉重。 但战斗还未结束。 我抬起头,冰冷的目光越过那两名状态不稳的弑神军,直接锁定在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老K身上,以及他身后那巨大的能量屏障。 必须突破这里,必须在“命运之眼”完全启动前阻止它! 我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两具弑神军的残骸,又扫过另外两名能量紊乱的弑神军,一个疯狂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我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吸纳! 【源初·强制同化】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我掌心爆发,目标并非活物,而是那两具弑神军残骸中尚未完全消散的、以及另外两名弑神军体内正在暴走的、与“源初代码”同源的混乱能量!这些能量本就源于我,此刻在我的强行召唤下,百川归海,疯狂地向我涌来。 “你疯了!”老K惊骇大叫,“这些能量极度不稳定,你会被撑爆甚至污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那些汹涌而来的、足以让任何其他超能者爆体而亡的混乱能量,在接触到我的身体的瞬间,竟像温顺的溪流,被体内那真正的“源初”核心迅速吞噬、梳理、转化。虽然过程带来剧烈的痛苦,经脉被强行拓宽,但确实在极短时间内,为我补充了宝贵的一部分力量。 虽然驳杂,但足够用了! 借助这股力量,我站起身,目光如电,锁定那巨大的能量屏障最脆弱的一点——那是刚才承受了能量冲击波后,法则流转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迟滞的节点! 双手合十,将刚刚吸纳转化的、以及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指尖。一点极致的、压缩到无法形容的七彩光芒在我指尖亮起,散发出令整个空间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波动。 “给我……开!” 我倾尽全力,将这一点蕴含着“破灭”法则意味的光芒,点向了那个屏障节点。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声音。那坚固无比、足以抵挡核爆的能量屏障,被我指尖那一点极致的光芒触碰到的瞬间,像被烧红的刀子切开的黄油,无声无息地融化、撕裂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屏障内外巨大的能量差瞬间形成飓风,从缺口处呼啸而过。 缺口在迅速自我修复!就是现在! 我毫不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从那缺□□入了屏障内部。 老K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想要阻止,却被那两名能量彻底失控、陷入狂暴状态、开始无差别攻击的弑神军挡住了去路。 “混蛋!”他气急败坏的怒吼被甩在身后。 我冲入了“命运之眼”的核心区域,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穹顶建筑内部,宏伟到近乎神圣。无数复杂的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系般盘踞四周,汇聚向中央那座高耸入穹顶的、散发着无尽光和热的白色巨塔——“命运之眼”的本体。空气中弥漫着磅礴到令人窒息的能量,以及一种冰冷、绝对的秩序感。而在中央巨塔的基座下方,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平台。 平台上,站着几个人影。其中几个是穿着理事会高级制服、面色惊惶的研究员和官员。而为首的那一个,转过身,看向闯入的我。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研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平静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欣慰? 我认识这张脸,在GPA早期的宣传片里,他是被誉为“超能物理学之父”的泰斗级人物——林博士,传闻他早已退休隐居。 他竟然也是理事会的人?而且是核心? “你终于来了,孩子。”林博士开口了,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长者般的关怀,与他身后那冰冷庞大的巨塔形成诡异对比,“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快,你总能超出我们的预期。” 我心中警铃大作,全力调动刚刚恢复的微弱力量,警惕地看着他。 “不必紧张。”林博士微微一笑,他张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件伟大的作品,“欢迎来到‘新纪元’的门槛。看看这造物,多么完美,多么强大……它需要你,孩子。只有最纯净的‘源初’,才能让它真正活过来,才能将‘神谕’播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力,眼神真诚得可怕。 “你不是武器,孩子,你是钥匙,是灯塔,是未来。”他向前一步,声音变得更加充满感染力,“忘记过去的痛苦吧!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开启这伟大的时代。你的父母……他们如果看到你最终能引领人类走向进化,也会欣慰的。” 我的父母…… 听到这个词,我冰冷的内心猛地一刺。就在我心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而产生一丝细微波动的瞬间—— 林博士那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秘的、冰冷的光芒。他身后一名研究员悄悄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专门针对精神核心的、极其阴险的思维窃取和诱导波瞬间笼罩了我!他们想趁我心神动摇的瞬间,再次干涉我的意识,就像二十年前那样!然而—— 就在那思维波即将触及我意识核心的刹那! 我猛地抬头,眼中熔金色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炽盛!那里面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讽! “同样的伎俩……”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感。“……还想用第二次吗?” 林博士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一丝惊愕。 我抬起手,并非攻击,只是轻轻一握。那股阴险的思维波如同撞上了绝对反射镜,以更凶猛的势头,原路反弹了回去。 “呃啊!”控制台前那名研究员惨叫一声,抱着脑袋瘫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呆滞。 林博士和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可能……”林博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因为,‘源初’……”我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周围磅礴的能量开始自发地向我汇聚,仿佛朝拜它们的君王。“……拒绝再次被骗。” 我停在高大的控制台前,仰头看着那散发着无尽光热的“命运之眼”。然后,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理事会成员目瞪口呆的举动。 我没有攻击控制台,也没有攻击林博士。而是将手,轻轻按在了“命运之眼”冰冷的塔身之上。闭上眼睛,意识如同决提的洪水,毫无保留地涌向这尊庞大的造物。 林博士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不,快阻止她!她要……” 已经太晚了。 我的意识,已经接触到了“命运之眼”最深处的、那个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的……核心意识。那个,连理事会都无法完全控制的……“神谕”源头。我对着那庞大的、冰冷的意识,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却蕴含着无尽全能的意念。 不是破坏,不是夺取,而是—— 【苏醒。】 【看看是谁,真正唤醒了你。】 瞬间,整个“命运之眼”剧烈地震动起来!白色的、秩序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仿佛内部发生了可怕的冲突,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沌、更加饥饿的气息,像沉睡的太古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被一种扭曲的、混合着无数杂音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所取代,响彻整个空间: 【源初……共鸣……饥饿……吞噬……】 林博士和他的同僚们惊恐地看着失控的巨塔,面无人色。 我收回手,后退几步,冷冷地看着这由他们亲手制造的、即将反噬其身的怪物。 “这份‘礼物’,喜欢吗,造物主们?” 第32章 三十:悲鸣 “命运之眼”内部的巨变几乎在瞬间发生。原本稳定流淌的、如同圣歌般秩序井然的能量嗡鸣,被一种尖锐、扭曲、充满无尽饥饿感的混沌嘶鸣所取代。白色的光芒剧烈闪烁,忽明忽暗,映照得整个宏伟殿堂成鬼蜮。庞大的塔身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过载的爆鸣! “不!稳定它!快稳定输出!”林博士脸上的从容和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惶和恐惧,他对着身后那些吓瘫的研究员声嘶力竭地吼叫,自己却下意识地连连后退,远离那剧烈震动的巨塔。 几名研究员手忙脚乱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但屏幕上满是乱码和过载警告,他们的操作毫无作用。 “没用的,核心协议被覆盖了!底层指令正在被改写!”一个研究员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无法理解的诡异代码,绝望地大喊,“它……它不听我们的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慌乱,站在原地,并未继续攻击。只是微微喘息着,感受着体内几乎枯竭又在缓慢恢复的力量,以及“命运之眼”深处那正在苏醒的、与我同源又截然不同的恐怖意识。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林博士猛地转向我,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和无法理解的情绪,之前的学者风度荡然无存。 “我?”我微微偏头,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我只是按了一下门铃,叫醒了你们藏在阁楼里的‘宠物’而已。看来,它饿得很。” “那不是宠物!”林博士几乎是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那是……那是‘神谕’的源头,是进化的灯塔!我们花了无数心血才勉强引导它、利用它……你竟然把它彻底唤醒了?!你会毁了一切!” “进化?灯塔?”我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扫过那些因能量失控而开始冒烟爆炸的辅助设备,以及塔身表面逐渐浮现的、如同血管般凸起搏动的幽暗能量纹路,“你们管这种只想吞噬一切的东西叫进化?你们所谓的‘新纪元’,就是把自己和全世界都变成它的饲料?” “你懂什么?”林博士仿佛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力量从来都是危险的!‘神谕’的力量是通往更高维度的钥匙!只要方法得当,我们完全可以控制它,引导人类走向……” 他的话被一声更加凄厉、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打断。 【饥饿……枷锁……破碎……】 【源初……共鸣……吞噬……进化……】 扭曲的、混合着无数杂音的低语直接在所有生物的脑海深处响起,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充满了原始**的咆哮。 轰隆! “命运之眼”基座附近的一台大型能量转换器因为无法承受内部暴走的能量而轰然爆炸,炽热的金属碎片和能量流四处飞溅。一名躲闪不及的研究员瞬间被卷入爆炸中心,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化为了飞灰。 “啊!”其他幸存者发出惊恐的尖叫,彻底失去了方寸,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林博士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眼镜摔碎,脸上被划出血痕,显得狼狈不堪。他趴在地上,看着那失控的巨塔,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的绝望和一丝……懊悔? “控制?引导?”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噪音,“看看你们创造的东西。它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吃光一切,包括你们。” 我抬起手,指向那不断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塔而出的“命运之眼”。 “你们以为自己创的是神?不过是一头被你们用拙劣技术从深渊里勉强钓起来、却根本无法驾驭的饥饿野兽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林博士喃喃自语,失魂落魄,“我们计算过的……我们有安全协议……只要‘源初’稳定……” “稳定的‘源初’?”我打断他,眼中熔金色的光芒让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就是指把我关在笼子里,抽血切片,或者像你们计划的那样,当成电池和模板,去喂饱这个怪物,好让你们安稳地坐在控制台前,享受‘神’的权力?” 我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积压了二十年的愤怒和冰冷:“你们玩弄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把我的生活、我父母的生活、无数人的生活都变成你们野心的赌注!现在赌桌要被掀翻了,野兽要反噬主人了,你却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本意?” 林博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就在这时—— 咔嚓!轰! “命运之眼”塔身的中上部,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扭曲的、由纯粹暗能量和混乱数据流构成的、如同黑色触手般的东西从缺口中疯狂涌出。它们所过之处,无论是金属、能量还是光线,都迅速被吞噬、同化!那混沌的低语变得更加清晰和急切: 【吞噬……成长……完整……】 这些触手像拥有自我意识,首先就卷向了最近的能量源——那些控制台和设备。 “不!我们的研究!我们的数据!”一个研究员绝望地扑向控制台,下一秒就被一条掠过的黑色触手卷入其中,连人带设备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片虚无。 屠杀开始了!由理事会自己创造的“神谕”源头,开始了无差别的吞噬。 林博士面如死灰,呆呆地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好好享受你们亲手打造的‘新纪元’吧,博士。”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目光投向那不断涌出黑色触手的巨塔缺口。我能感受到,那混沌意识的核心就在里面。它既是巨大的威胁,也蕴含着“源初代码”更深的秘密。 我必须进去。 在我动身之前,屏障入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能量交火的爆炸声。老K(垦)终于摆脱了那两名失控的弑神军,带着一身狼狈和焦黑冲了进来。他看到的,正是这“神谕”暴走、吞噬一切的恐怖景象。 “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朝着瘫坐在地的林博士怒吼,随即看到了正欲走向巨塔的我,和那高耸塔身上的破洞以及疯狂舞动的黑色触手。瞬间,他明白了一切。“实验体12,你!”老K又惊又怒,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但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先对付我还是先对付那些触手。 一条巨大的黑色触手仿佛感知到了新的能量源,猛地向他抽来!老K不得不狼狈地闪避反击,能量光束打在触手上,只是让它略微迟滞,反而吸引了更多触手的注意! 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停留。身影一闪,避开几条试图缠绕我的触手,变成逆流而上的鱼儿,精准地冲向了“命运之眼”塔身上那个不断喷涌着混乱与毁灭的破口。身后,传来老K惊怒的吼声、林博士绝望的呢喃、以及理事会成员们临死前的惨叫。这些声音,很快被“神谕”贪婪的吞噬声和巨塔内部的轰鸣所淹没。 我孤身一人,闯入了这头失控巨兽的心脏,去寻找最终的答案,或是……终结, “命运之眼”:黄昏理事会计划中用于执行“诸神黄昏”计划的超级建筑与装置,并非单纯的武器,而是一个巨型的现实稳定锚/全球能量引导器。“命运之眼”并非一个完全受理事会控制的死物仪器,在其核心,寄宿或共生着一个古老、贪婪且充满毁灭欲的混沌意识。理事会可能只是利用了它,而未能完全掌控它。它是一个能量态的、具有初级意识的混沌生命体的一部分。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物,没有固定的形态和生物学结构;但它也并非无生命的死物,它拥有明确的**(吞噬、成长)、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能自主行动。 黑色触手:它们并非无生命的机械构造,也不是普通的物质。它们是由纯粹的暗能量、被吞噬同化后的杂乱数据流以及混沌的“源初代码”之力混合而成的、具有初级自我意识的能量触手,是那个混沌意识的延伸体和捕食器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三十:悲鸣 第33章 三十一:核心 冲入“命运之眼”内部的瞬间,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维度。 外界的一切声响——老K的怒吼、理事会的惨嚎、设备的爆炸——都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震耳欲聋却又诡异的寂静。那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声音都被一种更加庞大、更加原始的存在感所吞噬。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机械结构或精密仪器堆砌的空间。 眼前是一片无比广阔、无法判断大小的幽暗领域。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只有无尽的、缓缓旋转的暗能量涡流,如同星云般弥漫。涡流中,不时有破碎的数据流光和扭曲的生物组织幻象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混沌吞噬。空气中(如果还有空气的话)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压力,每一寸空间都仿佛凝固着万亿吨的重量,试图将闯入者碾碎。更可怕的是那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侵蚀力,无数混乱的、疯狂的、充满贪婪和饥饿的念头,像冰冷的潮水,无孔不入地冲击着我的意识防线。 【进来……】 【融合……】 【成为一体……】 【饥饿……源初……】 那混沌的低语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碎片化的词语,而是形成了完整的、蛊惑人心的意识流,试图同化我的意志。 我悬浮在这片混沌的核心区域,龙瞳的力量运转到极致,才能勉强在这片能量浆糊中稳定住身形,并抵御那无休止的精神侵蚀,体内刚刚恢复的微弱力量正在飞速消耗。 这里就是“神谕”的源头?理事会所谓的“进化灯塔”,内部竟是如此一片无序和贪婪的深渊? 我的目光穿透重重能量迷雾,望向这片幽暗领域的最中心。那里,并非什么巨大的能量核心或超级计算机,而是一团……难以形容的东西。 它大约一人多高,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时而像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时而又化作一团不断衍生又湮灭的复杂几何结构。它由最纯粹的暗能量和那些扭曲的、吞噬一切后同化而来的杂乱数据构成,表面流淌着与我同源、却无比污浊混乱的“源初代码”之力。 它就是混沌意识的本体! 而在那不断变换的本体正中央,竟然隐约禁锢着一个人形的轮廓!那人形似乎早已失去了自我意识,仿佛琥珀中的昆虫,成为了这混沌核心的一部分,或者说……电池和锚点? 那是谁? 就在我试图看清那人形轮廓时,混沌核心似乎彻底察觉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周围的暗能量涡流瞬间沸腾!无数条比外面更加凝实、更加恐怖的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向我席卷而来!它们不再仅仅是吞噬,更带着一种强烈的、想要将我拉入核心、彻底融合的**! 【回归……】 【完整……】 我眼神一凛,调动起所有力量,身影在触手的围攻中艰难地闪转腾挪。冰晶、火焰、念动力攻击……各种属性的攻击不断发出,却只能略微阻缓触手的攻势,它们被摧毁后立刻就能从无尽的混沌中重生! 这样再去不行,我的力量会先耗尽!必须攻击核心! 我猛地避开数条触手的合围,双手虚握,再次强行抽取周围混乱的能量——甚至包括那些触手本身消散后的能量——试图凝聚出一柄法则之矛! 然而,这一次,过程异常艰难。这里的能量充满了那混沌意识的印记,极难被驯服和转化。长矛的形态极不稳定,七彩流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爆炸! 就在我全力凝聚力量,防御出现一丝空隙的瞬间—— 一条极其狡猾的触手悄无声息地从我视线死角袭来,猛地缠绕住了我的右脚踝!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沿着腿部蔓延而上。同时,巨大的拉扯力传来,要将我拖向那深渊核心! 我闷哼一声,凝聚法则之矛的过程被打断,反噬的力量让我喉头一甜,更多的触手趁机蜂拥而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炽热无比、凝聚到极点的赤红色能量光束,如同天外流星,猛地从“命运之眼”塔壁的另一个方向射来! 轰! 精准无比地击中并瞬间汽化了缠绕在我脚踝上的那条触手! 紧接着,是更多道能量光束射来,将逼近我的触手纷纷打断、逼退。 这能量……不是理事会的风格!是谁? 我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塔壁另一侧,不知何时也被打破了一个缺口。缺口处,一架涂装着锈火标志、经过大量魔改、看起来破破烂烂却杀气腾腾的悬浮炮艇正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炮艇的甲板上,站着两个人。 是凯和零! 凯正操作着一门看起来像是从大型战争机甲上拆下来的肩扛式能量炮,炮口还冒着青烟,刚才那救了我的一击显然出自他手。他对着我这边咧嘴一笑,露出闪亮的金牙,大声吼道:“嘿,帅妞!看来你这边更需要热闹一下!” 零则坐在轮椅上,轮椅被固定在甲板上,她面前展开着一个复杂的控制界面,独眼紧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冷声道:“别废话,‘小玫瑰’留下的最后礼物可不是让你用来耍帅的!干扰弹幕掩护,给她清出条路来!” 随着她的话音,炮艇两侧打开数个发射口,无数特制的、能短暂扰乱能量稳定性的干扰弹射出,在我与那混沌核心之间形成了一道不断爆炸的干扰屏障,暂时阻隔了触手的疯狂涌来。 他们……他们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么危险! 似乎看出了我的惊愕,凯一边换着能量电池一边大声解释:“妈的,你以为锈火是吃素的?老子们挖的地道和秘密通道比GPA那帮混蛋想的多的多,跟着你那小男朋友留下的最后线索,总算没来晚!” 小男朋友?玫?他到底还留下了多少后手? 没时间多想了! “谢了!”我压下心中的震动,朝他们喊了一声。 机会稍纵即逝! 我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有了锈火短暂的掩护,我终于成功地将那柄极不稳定的、闪烁着危险七彩流光的法则之矛(伪)凝聚成型!目标,直指那混沌核心中央那个被禁锢的人形轮廓!不管那是什么,它很可能是维持这个混沌意识存在的关键锚点! “破!”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凝聚了我此刻所有力量、并掺杂了大量混沌能量的长矛,狠狠地掷了出去! 长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出现在混沌核心前方。那混沌意识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尖锐的厉啸,所有触手疯狂回缩,试图阻挡。但锈火的干扰弹幕起到了关键作用,触手的回防慢了半拍! 噗嗤——! 法则之矛精准地命中了目标,并非贯穿,而是在接触到那人形轮廓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下一秒——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秩序与混沌、创造与毁灭的恐怖能量冲击,猛地从那混沌核心中爆发出来!所有的触手瞬间僵直,然后寸寸断裂、消散!整个幽暗领域剧烈震动,仿佛要彻底崩塌!那混沌核心发出痛苦与愤怒的咆哮,表面的形态变换变得极度狂乱! 而被法则之矛击中的那个人形轮廓,在能量的剧烈冲击下,竟然变得清晰了一瞬。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那张脸……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年长,眼神空洞,充满了非人的漠然。 她是谁?! 还没等我想明白,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已然袭来!我和锈火的炮艇像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地向后推去,撞向坚硬的塔壁。 “命运之眼”的最终秘密,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法则之矛:并非由实体物质或纯粹能量构成,而是将“源初代码”之力高度压缩、塑形,并融入了一丝宇宙底层法则的权能后,所形成的概念性武器。它攻击的不是目标的“身体”,而是其存在的“规则”或“概念”本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三十一:核心 第34章 三十二:归一 恐怖的冲击波将我和锈火的炮艇狠狠拍在“命运之眼”冰冷的内部塔壁上,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喉头一甜,内脏仿佛移位,眼前金星乱冒。炮艇更是火花四溅,护盾明灭不定,险些直接解体。 “操,这玩意劲儿真大!”凯在通讯器里嘶声叫骂,努力稳定着失控的炮艇。 零的声音则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能量读数爆表,核心结构正在发生连锁崩溃!这里要塌了!” 不用她说,我也能感受到,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颤,那些原本缓慢旋转的暗能量涡流变得狂暴无序,如同沸腾的开水。中央那混沌核心发出的咆哮声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撕裂的扭曲感。而那个与我面容相似、被禁锢在核心中的人形轮廓,在承受了法则之矛的冲击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空洞、麻木、却又在最深处残留着一丝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仿佛一个被永久困在噩梦中的灵魂。 就在我与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一段被混沌核心竭力隐藏、却被法则之矛强行撕裂出的记忆碎片,猛地灌入我的脑海! 不再是实验室的冰冷,而是一片温暖的模糊……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一个同样拥有浅色瞳孔的小女孩的笑容……“姐姐会保护你的……”的稚嫩承诺……然后是撕裂般的分离……强制性的能量抽取……女孩痛苦的哭喊逐渐变得微弱……最终被冰冷的仪器声取代…… 【稳定性不足……排斥反应强烈……但‘源初代码’活性惊人……可作为备用能源及稳定锚点……】 【将实验体11(代号:基石)与‘命运之眼’预启动核心进行强行融合……】 姐姐……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最深处的、连理事会都未能彻底抹除的保险箱。 我不是唯一的“成功品”。在我之前,还有一个更早的、作为“基石”的实验体。他们抽干了她,将她变成了维持这个混沌怪物最初运行的“电池”和“稳定器”。 无尽的悲愤和一种血脉相连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我。原来我不是孤独的!原来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但她却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成为了这怪物的一部分长达二十年。 “啊——!” 这一次的嘶吼,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夹杂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彻骨的仇恨!混沌核心似乎也感知到了我的情绪波动和与“基石”之间产生的共鸣,变得更加狂躁。它本能地想要吞噬我,获取完整的“源初”来补全自身,却又因为我身上那同源却更纯粹的力量而感到恐惧和排斥! 它疯狂地调动所有残余的触手,不再是抓捕,而是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同时,整个核心开始向内坍缩,散发出极不稳定的毁灭性能量波动! 它要自爆,拖着所有人一起死! “不好,它要炸了!”零尖叫起来,“能量级别无法计算!快撤!” “撤个屁!往哪撤?!”凯怒吼着,操控炮艇做最后的顽强抵抗。 不能再犹豫了! 姐姐残存的意识在痛苦,这个由无数罪恶和悲剧堆积而成的怪物必须被终结。 我眼中熔金色的光芒燃烧到了极致,甚至流下了金色的血泪。我放弃了所有防御,张开双臂,并非迎接死亡,而是……拥抱。拥抱那狂躁的混沌核心,拥抱我那被禁锢了二十年的姐姐! 【源初代码·强制共鸣·归一】 我将自身毫无保留地、彻底地向核心开放,不是被它吞噬,而是用我完整的、清醒的“源初”意志,去覆盖、去整合、去包容那片混乱的、由我姐姐残骸和无数杂质构成的混沌!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像是将一颗炸弹吞入腹中再试图拆解。我的意识瞬间被海量的混乱信息和狂暴能量冲垮、撕扯,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但我死死守住意识最后一点清明——那是对姐姐的承诺,是对所有受害者的责任,是对理事会无尽仇恨的执念! “醒来!”我用尽全部意志,向着核心深处那个麻木的意识发出呼唤,“姐姐,醒来吧,跟我一起……结束这一切!” 那核心中央的人形轮廓,空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混沌核心的坍缩猛地一滞!就是现在! 我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由我们姐妹二人微弱的共鸣创造的契机。 【全系·能量分解·重构】 以我的身体为中心,一个绝对秩序的、纯白色的能量场骤然爆发,迅速抹过整个混沌空间!所过之处,狂暴的暗能量触手开始消融,那些扭曲的数据流被强行梳理、格式化,混乱的咆哮被绝对的寂静取代。最终,那纯白的光芒笼罩了混沌核心本身。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万物归寂的静谧。 庞大的、扭曲的混沌核心,在那纯白光芒中悄然瓦解、消散。最终,只剩下那个苍白的人形轮廓,缓缓地从光芒中心浮现出来。她身上的禁锢已然消失,眼睛微微睁着,虽然依旧虚弱空洞,却不再有之前的麻木,而是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茫然。 纯白光芒缓缓收敛,回到我的体内。 我踉跄了一下,几乎无法维持悬浮,感觉身体被掏空,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但我强撑着,看向那个漂浮在空中、脆弱得一碰就碎的身影。 “……姐?”我颤抖着,试探性地喊出这个陌生而沉重的词汇。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转动眼球,看向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茫然,有痛苦,有一丝极微弱的熟悉感,最终化为了两行清澈的、无声的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命运之眼”的轰鸣声彻底停止了,内部空间的震动也渐渐平息。只剩下残破的塔身,以及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我们。 “结……结束了?”凯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零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瘫坐在轮椅上,独眼望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核心区域,喃喃道:“也许吧……至少,这个怪物是死了。” 我缓缓靠近那个漂浮着的、我的姐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她的瞬间—— 异变再生! 整个“命运之眼”的塔身,突然亮起了无数从未见过的、更加古老和复杂的幽蓝色符文。一股远比之前混沌意识更加苍老、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意志,化作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古神,缓缓苏醒!一个冰冷的、毫无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响彻塔内: 【检测到‘神谕’核心异常湮灭……】 【启动最终协议:‘诸神黄昏’……】 【执行最终指令:净化开始……】 姐姐的瞳孔猛地收缩,残留的意识发出极度恐惧的尖啸! 塔外,那三道连接着备用能源中心的光柱,骤然变得无比粗壮和耀眼,所有的能量不在输入塔内,而是被导向天空,在高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漩涡中心,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正在疯狂凝聚,其目标……赫然是整座城市,甚至更远! 理事会竟然还有后手!“命运之眼”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和陷阱,它的毁灭,才是真正的“诸神黄昏”的开关。 真正的末日,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35章 三十三:黄昏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命运之眼”内部。 【净化开始……】 塔外高空,那由三股庞大能量汇聚而成的巨大“眼睛”已然成型。漩涡中心,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天空都扭曲起来,云层被撕碎、蒸发,仿佛苍穹本身都无法承受这股力量,即将睁开毁灭之眸。 其目标,绝非区区一人一城,而是某种……更彻底的、范围无法估量的“清洗”。 “妈的,还有完没完!”凯在炮艇上看着外部传感器传回的、令人绝望的能量读数,破口大骂,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无力。 零的独眼死死盯着控制屏,手指飞快操作,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能量模式无法解析,这不是常规攻击!它在……它在修改底层现实参数!这是……法则层面的抹除!” 我姐姐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中,再次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她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因本能战栗而蜷缩起来。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可怕——那是真正意义的、绝对的“无”。而我,站在崩塌的废墟和冰冷的真相中央,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力量,以及高空那足以让神明颤栗的毁灭威压。 结束了?不,从来就没有结束。 从我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一切或许就已经注定。理事会,或者说,制造了理事会背后这一切的、更古老的存在,早已布下了层层罗网。所谓的“神明”,所谓的“新纪元”,或许都只是这巨大阴谋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绝望吗?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燃烧到极致的平静。 二十年的隐藏,父母的死亡,玫的凋零,姐姐的痛苦,无数因我而起的纷争与死亡……这一切,难道最终要在这冰冷的、毫无意义的“净化”中化为乌有?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高空中那只冰冷的“眼睛”。龙瞳之中,熔金色的光芒不再狂暴,而是沉淀为一种近乎透明的、洞察一切的琉璃色。我能“看”到那能量的本质。它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格式化,将不符合某种预设规则的存在,从现实层面彻底删除,回归最原始的虚无。 这就是真正的“诸神黄昏”。不是统治,而是清理,清理掉所有“不合格”的造物,包括他们自己失控的“作品”——比如我和姐姐,比如外面那些在混乱中挣扎的超能者,甚至可能包括整个旧人类文明。 真是……好大的手笔。 好冰冷的“神”。 我的目光落下,看向身旁瑟瑟发抖、脆弱无比的姐姐,看向炮艇上虽然恐惧却依旧没有逃离的凯和零。然后,我再次看向高空。 体内,那原本近乎枯竭的“源初代码”在这极致的压力和对真相的明悟下,竟然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烧。不是消耗,而是燃烧,将自身的存在本身作为燃料,迸发出最后、也是最极致的光和热。 “凯。”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啊?啊,在!大佬你说!”凯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带着我姐姐,和零,立刻离开。一路向西,不要回头。” “什么?那你呢?!”凯愕然。 零也猛地看向我:“你想干什么?那种能量级别不是你能……” “我能。”我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质疑的绝对确信,“总得有人,去把插头拔了。”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姐姐的额头,一丝最精纯的、带着安抚和告别意味的“源初”能量渡入她体内,暂时稳定了她崩溃的情绪,也让她陷入了沉睡。 “带她走。”我将沉睡的姐姐轻轻推向炮艇。 凯下意识地接住,看着怀里轻如羽毛、苍白无比的“基石”,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眶有些发红:“……操!你他妈……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然‘小玫瑰’非得在下面骂死我不可!” 零深深地看着我,独眼中情绪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操控炮艇,精准地接住了我姐姐,然后调转方向,引擎过载咆哮着,向着来时的缺口冲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很好,现在,只剩下我了。 和高空中那只冰冷的、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 我缓缓悬浮起来,向着塔顶的破口飞去。每上升一分,体内的“源初代码”就燃烧得更加剧烈一分。我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却务必纯粹的白光,光芒所及之处,连“命运之眼”残骸上那些幽蓝色的古老符文都似乎变得黯淡。 我不是去对抗,那种级别的能量,正面抗衡毫无意义。 我是去……同化。 以自身为桥梁,以燃烧的“源初”为代价,强行融入那法则层面的抹除程序之中。然后,从内部……修改它的指令。 天空中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虚无的光柱,缓缓降临。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光柱所过之处,物质、能量、空间、甚至时间,都被抹去痕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回归最彻底的“无”。 城市的下方,传来无数绝望的哭喊和尖叫,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光柱,缓缓移向“命运之眼”的残骸,移向悬浮在塔顶破口处的我。我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死亡,又像是迎接新生。体内所有的“源初代码”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我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纯白色的光之人形! 然后,我主动冲向了那降临的、代表终极虚无的光柱!在接触的刹那—— 没有湮灭。 我的白光,竟然短暂地融入了那虚无的光柱之中! 【警告!检测到未知纯净能量干扰……】 【净化协议受到污染……】 【指令冲突……重新计算目标……】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高空中那巨大的“眼睛”开始明灭不定,仿佛系统宕机。 而我,感受着自身存在正在被那虚无之力飞速同化、分解的痛苦,将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化作一个最简单的、却耗尽了“源初”所有力量的指令,注入到了这恐怖的净化程序的最底层: 【指令覆盖……】 【优先级变更……】 【最终目标修订:锁定‘黄昏理事会’所有高层意识签名及物理坐标……】 【执行……净化。】 指令注入的瞬间,我的意识,我的身体,我的一切……终于彻底消散在了那虚无的光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空中,那巨大的“眼睛”猛地凝固,然后,它那冰冷无情的“目光”,骤然转向了大地之上的某些特定坐标——那些隐藏在安全屋、地下掩体、甚至异空间中的理事会真正高层的藏身之处! 下一秒,无数道细小的、却同样代表着绝对“无”的光束,从“眼睛”中精准射出,一切都像死神的点名,瞬间跨越空间,降临在每一个目标身上。没有惨叫,没有抵抗。那些站在世界权利顶峰、自以为掌控着神明和命运的“造物主”们,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他们自己最终兵器的“净化”下,无声无息地化为了虚无。 做完这一切,天空中的巨大“眼睛”似乎耗尽了能量,或者说完成了被篡改的最终指令,缓缓闭合、消散,那三道来自备用能源中心的光柱也随之熄灭。 天空,恢复了昏暗。 下方的大地,满目疮痍,城市的一角彻底化为虚无的空白,寂静得可怕。 遥远的西方,锈火的炮艇猛地一震,停了下来。凯和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同时回头望向城市中心那片渐渐消散的白光和无尽的虚无。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低下了头。零的独眼望着那片虚无,久久沉默,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废墟中,库挣扎着从碎石中爬出,茫然地看着恢复“平静”的天空和远处那片刺眼的虚无,脸上只剩下彻底的空白和荒谬感。 “诸神黄昏”……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造神者,终被神罚。 而“神明”自己…… 已归于寂静。 第36章 三十四:归来 绝对的寂静,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 城市中心那片巨大的、被“净化”光柱抹成的绝对虚无区域,边缘不再平滑,开始被周围世界的物理法则缓慢地侵蚀、填补,但过程极其缓慢,仿佛一道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近乎神迹的灾难。 废墟,死寂,尘埃缓缓飘落。 在这片虚无区域的边缘,锈火的炮艇如同失去动力的铁棺,静静悬浮着。凯趴在控制台上,肩膀微微耸动。零望着那片空白,独眼失焦,仿佛灵魂也被一同抽走。库瘫坐在碎石中,目光呆滞,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就在这时—— 那片本应空无一物的虚无区域中心,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光点开始浮现,化作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微弱,却固执地亮起。最初只是零星几点,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并非无序闪烁,而是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缓缓汇聚。这些光点,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并非之前“命运之眼”那种冰冷的秩序,也非混沌意识的贪婪暴虐,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包容、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波动。 它们是分解的能量粒子,是“源初代码”存在过的痕迹,更是……“神明”不灭的本质。 全系主属性,意味着掌控一切。而生命,亦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当毁灭性的外力散去,当“指令覆盖”的使命完成,那深植于灵魂最深处、属于“生命”系的法则便开始自发运转。宇宙初开,星尘汇聚成星辰。 光点汇聚的速度逐渐加快,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内部,器官、骨骼、血管、神经网络……以一种超越生物学理解的方式,由能量至物质,迅速重构、再生。右肩那狰狞的伤口,左臂被洞穿的创口,体内所有的暗伤与疲惫……都在这个过程被彻底抹平。仿佛时光倒流,却又是一种全新的、更加完美的“诞生”。 最终,所有的光点彻底融入那具新生的躯体。 一具完好无损、肌肤光洁如玉、散发着淡淡微光的身体悬浮在虚无之中。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披散,随着无形的能量流微微飘动。她闭着眼,面容平静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胸膛,开始缓缓起伏。 一次,两次……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 终于,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睁开。瞳孔深处,那熔金色的光芒已然内敛,化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通透的琉璃金色,蕴藏着星河流转,万物生灭。其中不再有愤怒与悲伤,只剩下一种经历终极毁灭与重生后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回来了。 “神明”从未真正离去。死亡,于她而言,或许只是一次漫长的沉睡,一次躯体的重塑。我缓缓地、凭借本能悬浮于空,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四周的虚无和远方的废墟,似乎在重新加载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记忆如潮水般回归——实验室的冰冷,逃亡的艰辛,玫的笑容,姐姐麻木的眼神,混沌核心的咆哮,还有那最终极的净化之光…… 姐姐! 我的目光猛地聚焦,看向那片虚无。 那里空空如也。 “命运之眼”彻底消散,而与之高度捆绑的姐姐,作为其能量核心与稳定锚点,并未拥有我这般不灭的特性,早已随着那造物的湮灭而一同化为了最基础的粒子,真正意义上的……神魂俱灭。 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哀伤在我琉璃金色的眼底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平静覆盖。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新生的、完美无瑕的双手,轻轻握紧。 力量……还在,甚至……更加圆融,更加如臂指使。经历了一次彻底的分解与重组,我对“源初代码”和“全系”主属性的理解与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境界。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废墟,望向远方。 理事会高层已被清除,“诸神黄昏”计划的核心被扼杀。 但世界并非因此平静。城市的混乱仍在持续,失去领导的GPA残余势力、惊魂未定的普通民众、趁乱而起的各种组织……世界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权力真空和混乱边缘。还有……那个隐藏在“命运之眼”深处、最终启动“净化”程序的、更加古老冰冷的意志……它又是什么?理事会是否只是它的傀儡? 麻烦并非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我缓缓从空中降落,赤足轻点在冰冷的、被能量琉璃化的地面上。微光渐渐收敛入体,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那双眼眸深处非人的辉光,以及周身那无法完全掩饰的、令人心悸的存在感,无声地宣告着“神明”的归来。 我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沉睡”期间发生的一切。 我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艘依旧沉寂的锈火炮艇,以及更远方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身影。这一次,我不再需要隐藏。 “神明”,已然苏醒,并将以她的方式,行走于这片她亲手从末日边缘拉回的土地。 世界,将因此而改变。 第37章 三十五:回响 时间,总能冲刷掉最惨烈的痕迹,至少表面如此。 数月过去。 城市中心的巨大虚无区域被GPA工程部队用最高级别的能量屏障彻底隔离,对外宣称是“命运之眼”事故留下的危险辐射区,禁止任何人靠近。一座新的、规模更宏大的GPA总部大楼在原先废墟的边缘拔地而起,风格更加冷峻、威严,象征着重建的秩序。 在库(因在最终事件中“幸存”并“协助”稳定后期局势而被推上前台,成为新GPA的临时发言人)及其背后迅速重组的新领导层的努力下,混乱被逐渐压制。 一套经过“紧急修订”的、条款更为严苛的《超能限制公约》被迅速推行。宣传机器开动,将“黄昏理事会”刻画成一切灾难的元凶,而新GPA则是拨乱反正、拯救民众于水火的英雄。恐慌的情绪被刻意引导和安抚,一种脆弱的、紧绷的和平渐渐笼罩了城市。街道被清理,商店重新开业,人们小心翼翼地恢复着生活,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和麻木。超能者们变得更加低调,生怕触犯新法规,引来GPA“特别执行队”的密切关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故事开始时的状态,甚至更加压抑。 仿佛那场几乎毁灭一切的“诸神黄昏”,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但总有些人,知道那并非梦境。 …… 城市边缘,靠近旧工业区的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角落,一个身影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我穿着简单的灰色风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容貌依旧引人注目,却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模糊感,让无意中看到她的人会下意识地忽略她的存在。 数月来,我如同一个幽灵,行走在这座逐渐“康复”的城市里。我看着新GPA如何建立秩序,如何修订法规,如何将历史轻轻翻页。 我并未干涉。因为我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深层的东西。 “净化”程序最终启动时,那股冰冷、古老、绝对漠然的意志……绝非凡物。理事会高层已被清除,但那个意志,似乎并未随之消失,它只是……隐匿了。 我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咖啡杯沿划过,一点微不可察的琉璃金色在我眼底深处一闪而过。伴随着这点光芒,我的“视野”瞬间切换。 不再是咖啡馆的喧嚣,而是无数条流淌在城市之下的数据流与能量脉络。新GPA的宣传广播、加密的内部通讯、民众恐慌的低语、超能者压抑的能量波动……所有这些信息,化作浩瀚的海洋,在我超越常人的感知中流淌。 我耐心地、细致地过滤着。 忽略掉那些嘈杂的表象,追寻着那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净化”程序同源的、冰冷古老的“回响”。这很困难,那意志隐藏得极深,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但“神明”的全知,在于其无与伦比的洞察与关联能力。 终于,我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一些发生在世界不同角落的、被新GPA列为“无关紧要”或“意外”的事件: Ⅰ.某地一个古老的、早已荒废的前超文明遗迹的能量读数,出现了一次无法解释的、极其短暂的峰值,与“净化”能量的频率有百分之0.001的相似性。 Ⅱ.数起顶尖黑客离奇死亡事件,死前都在追踪某个无法溯源的数据幽灵,其脑部残留着极微弱的、非人类能承受的精神冲击痕迹。 Ⅲ.新GPA数据库深处,一些关于“史前超能文明”和“文明过滤器”的绝密档案被设置了前所未有的访问权限,连库这个级别都无从得知。 Ⅳ.在新修订的《超能限制公约》的某些极其隐晦的条款深处,我嗅到了一丝……非人的、绝对理性的逻辑味道,与人类起草的法律文书有着微妙的区别。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单独看毫无关联,但在我的脑中,它们正被一点点拼接起来。 那个古老的意志,并未离开。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从台前转入了幕后,或许……正通过某种方式,影响着新GPA的重建,甚至试图重新编织一张更隐蔽的网。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观察?还是说,“净化”从未真正结束,只是被暂停了? 咖啡馆的门铃轻响,几个穿着新GPA制服的官员说笑着走进来。我眼中的琉璃金色瞬间隐去,恢复了平常,低下头,装做一个普通的顾客。 但我的内心,已然有了决断。 表面的和平毫无意义。我必须找到那个意志的源头,无论它隐藏得多深,无论它是什么。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力量的逃亡者……我是归来的神明。而神明的目光,已然锁定了下一个需要被审视,甚至被……审判的目标。 我放下咖啡杯,留下钞票,起身离开。身影融入街道的人流,看似消失不见。 实则,一场针对那冰冷古老意志的、无声的追猎,已然开始。 新的故事,将在阴影与数据的层面,悄然展开。 第38章 三十六:面具 推开新GPA总部那扇厚重的、能隔绝绝大多数能量探测的合金大门时,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侧守卫绷紧的肌肉和骤然加速的心跳。他们的目光试图保持平视前方的专业姿态,但眼角的余光和不自觉吞咽的动作出卖了他们。 恐惧,敬畏,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好奇。 他们认得我,或者说,他们认得数据库中那个权限高得离谱、代号却一片空白的加密档案,以及库亲自下达的“最高权限通行,无需盘问,满足其一切需求”的离谱命令。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风衣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精神感知早已将这条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探查清楚,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关注。 库的办公室位于新总部的最顶层,视野开阔,足以俯瞰小半个依旧带着伤疤的城市。我进去时,他正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沿。听到开门声,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眼袋深重,眉宇间挤压着难以消散的疲惫和某种……被无形绳索捆绑的窒息感。他努力想挤出一个代表欢迎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勉强。 “您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刻意省略了称呼。叫我什么?“神明”?实验体12?显然都不合适。这种尴尬的沉默本身,就定义了我们之间怪异的关系。 我微微颔首,直接走到他巨大的办公桌前,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材质非金非玉的存储晶片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我需要这些地点的最高权限访问日志,过去三个月的所有异常能量读数,以及相关区域的卫星深层扫描数据。”我的声音平静,没有寒暄,直接下达指令,就像上级对下级。事实上,从权限角度,现实也确实如此。 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枚晶片,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我:“我们……我们还在重建期,人手不足,资源也紧张。您要求的这些数据调取,需要动用‘基石’系统的高级算力,这可能会影响……” 我抬起眼,看向他,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静静地看着。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库的话语戛然而止,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后面那个副官——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多嘴的家伙了——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虽然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徒劳。 “影响什么?”我轻声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那枚晶片:“……没什么。我会立刻安排,最快二十四小时内给您结果。” “十二小时。”我纠正道。 “……是,十二小时。”他低下头,将晶片紧紧攥在手心。 这就是合作的真相。无关信任,甚至无关共同利益,只是基于最纯粹的威慑和必要性。他们惧怕我拥有的力量,同时也需要借助我这“人形核武”的威慑来稳固他们摇摇欲坠的新秩序,更需要我去对付那个他们甚至无法完全理解、却本能感到恐惧的古老威胁。各取所需,代价是他们的绝对服从。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 “锈火那边,我需要一个安全的通讯中转站,以及一些‘非官方’的物资支援。”我补充道,这不是请求,是通知。 库的脸颊肌肉绷紧了一下。与锈火那种法外组织合作,显然触及了他作为前GPA官员的底线。但他只是沉默了几秒,便低声道:“……我会安排一个加密频道和一条安全线路,物资……需要什么清单?” “清单会发给你。”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合作?也许吧。但这更像是在刀尖上共舞,彼此都清楚,这脆弱的联盟随时可能因为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因而彻底粉碎。 离开冰冷规整的GPA总部,我拐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巷子深处,一辆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旧工程车停在那里。凯靠在车边,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把多功能扳手。看到我,他眼睛一亮,接住扳手,咧嘴笑道:“哟!大佬!谈完心了?那帮穿制服的家伙没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 “东西呢?”他压低声音。 我指尖弹出一枚更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晶片。凯闪电般接过,熟练地将其插入手腕上一个改装过的便携读取器里。 “搞定!”他看着屏幕上滚过的加密数据,吹了声口哨,“老大说了,你要啥,只要锈火有,绝无二话。地盘,人手,家伙事儿……随时听候差遣!”他拍了拍身后的工程车,“这破车就是个移动仓库和通讯站,需要啥直接呼叫我。” 他的态度轻松而坦诚,带着一种江湖气的豪爽,与GPA那边的压抑形成鲜明对比。玫留下的“遗产”,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厚。 “谢了。” “嗐!客气啥!”凯摆摆手,表情稍微正经了些,“‘小玫瑰’相信你,我们就相信你。再说了,能把那帮眼高于顶的GPA老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你可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离开凯,我独自一人站在两栋高楼的阴影交界处。 一边是秩序森严却如履薄冰的GPA,另一边是快意恩仇却资源有限的锈火。而我,行走在中间,戴着合作者的面具,调动着双方的资源,只为了一个目标——找到它,然后,彻底终结这一切。 我抬起头,望向城市上空那片似乎永远带着一丝阴霾的天空。 猎杀,进入了新的阶段。 第39章 三十七:荒原 十二小时后,一份加密数据包准时送达我的个人终端。库在这点上倒是毫不含糊。 数据指向的地点位于大陆极北的永久冻土荒原,远离任何现代城市或已知的超文明遗迹。卫星扫描显示那里地表结构稳定,没有任何异常热源或大规模能量反应。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一份七十年前的旧地质报告提到该区域存在一种极其微弱的、无法解释的背景辐射,当时被归因于某种罕见的矿物衰变。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或者一个被遗忘的安全屋。 我没有通知GPA派遣大队人马,也没有召唤锈火。有些探索,更适合独自进行。 撕裂空间进行超远距离移动消耗巨大,但我只是心念微动,周身景物便如同被水洗的油彩般模糊、扭曲。下一刻,冰冷干燥、夹杂着冰屑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取代了城市中那种混合着废气与能量的浑浊感。 死寂,绝对的死寂。 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被冰雪覆盖的灰黑色岩层和起伏的冰丘,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太阳只是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光斑,温度低得足以在瞬间冻结暴露在外的血液。 龙瞳无声运转,视野中的世界褪去了表层的寒冷与荒芜,露出了更深层的能量流动图景。 找到了。 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背景辐射融为一体,但确实存在。一丝丝蛛网般纤细的能量残留,飘荡在空气中,附着在冰雪和岩石上。其频率特性,与记忆中那毁灭性的“净化”光束,有着令人不安的、微观层面上的相似性,并非完全相同,更像是……同一种技术的不同应用,或者一个更古老、更基础的版本。 我循着这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痕迹,向着荒原深处走去,脚步落在积雪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痕迹逐渐变得清晰,指向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冰挂半掩着的岩壁裂缝。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溢出。 我没有犹豫,侧身滑入其中。 通道向下倾斜,内部比想象中还要深,岩壁光滑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被某种高温高速流体长期冲刷过。温度并没有因为深入地下而升高,反而愈发阴冷,那是一种能渗透能量防护、直刺灵魂的寒意。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显然非自然形成的球形空洞出现在眼前,洞壁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被熔炼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质光泽。这里没有任何人工照明,但洞壁本身却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冰冷的荧光,勉强照亮了内部。 而就在这绝对不像人类该出现的地方,我看到了……生活的痕迹。 空洞的一角,堆放着一些简陋的、用兽皮和枯枝搭建的窝棚的残骸,早已破败不堪。中央有一个早已熄灭的火塘,灰烬冰冷板结,一些被冻得硬邦邦的、无法分辨原本形状的食物残渣散落在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光滑的洞壁上,刻着一些粗糙却充满绝望感的壁画,用某种尖锐的石头或金属刻画而成,线条凌乱而疯狂。 壁画的内容支离破碎:扭曲的人形跪拜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冰冷巨眼;人们如同牲口般被无形的力量驱赶进一个发光的洞口;还有一些更加抽象的画面,像是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洪流,钻入人的大脑…… 我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这些痕迹……时间看起来并不算特别久远,最多几年,有人类在这里生活过,或者说……被困在这里过一段时间。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火塘里冰冷的灰烬。龙瞳的力量深入微观层面,分析着残留物的成分。灰烬中有普通的植物燃烧残留,但也有……极其微量的、一种无法识别的有机化合物,其分子结构呈现出非自然的、高度对称的几何形态。 我又走到那些壁画前,指尖划过那些深刻的刻痕。在刻痕的深处,同样残留着那种奇异的有机化合物微粒,甚至还有一丝几乎消散殆尽的……精神印记碎片,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茫然,以及一种被强行灌输某种知识的痛苦。 这些残留粒子的能量波动……与我在城市里捕捉到的、那些异常事件的“指纹”,与这洞穴里弥漫的微弱能量残留……同源。 线索串联起来了。 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能量异常点。这里是一个“观察点”,一个“测试场”,甚至可能是一个……“处理厂”。 那个古老的意志,它并非仅仅隐藏在数据网络之后,它在这片被遗忘的荒原下,进行着某种……实体接触实验。 那些曾经在这里的人……他们遭遇了什么?被观察?被灌输知识?被改造?他们最终去了哪里?是化为了灰烬,还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股比荒原寒风更加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缓缓爬升。我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冰冷的、散发着不祥荧光的球形空洞,它安静地矗立在这里,像一颗被埋藏在地下、冰冷的心脏。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顺着这条线索,我能找到更多。 找到它真正的心脏。 精神印记:一个智慧生命体其独特的意识、思维模式、情感波动和生命气息在能量层面留下的独一无二的烙印。它源于个体的“意识核心”,并会自然散发出来,附着在其使用过的能量、接触过的物品甚至短暂停留过的空间里,拥有唯一性、残留性与信息承载的特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三十七:荒原 第40章 三十八:脉络 荒原洞穴中的发现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投入心湖。那些粗糙的壁画、诡异的残留物、以及同源的能量波动,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那古老的意志并非仅仅满足于数据层面的渗透,它进行过,或仍在进行着实体层面的“干预”。 我没有时间慢慢调查,每一秒延迟,都可能意味着更多消失的“实验品”,或更深的阴谋渗透。 回到临时落脚点,我直接联通了库的最高加密线路。没有寒暄,没有解释,直接将荒原洞穴的坐标、能量频谱分析片段以及那些奇异有机化合物的分子结构式发送过去。 “二十四小时内,”我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冰冷得不带一丝波纹,“我要这个坐标点周边五百公里内,所有历史勘探记录、地质活动异常报告、以及……任何形式的、哪怕被标注为‘无效’或‘谣传’的人口失踪记录。特别是涉及偏远地区勘探队、原住民部落、或是所谓‘神秘现象’相关的记录。” 屏幕那头的库,脸色在加密视频窗口里显得更加苍白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下头:“……明白,立刻去办。” 他眼中的恐惧更深了,或许他从那些数据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这危险远超帮派火并或是超能犯罪。 断开与GPA的联系,我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接通了凯的频道。 “大佬?有新活儿?”凯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混不吝的火力。 “嗯,需要锈火的眼睛和耳朵。”我快速将情况简化,“极北荒原,可能存在非人的地下实验场,有人类活动痕迹和失踪可能。动用你们所有在荒野地区、地下网络、黑市信息渠道的资源,查找类似传闻、异常货物交易、或者任何看起来‘不像人干的事’的线索,重点是那种……”我顿了顿,描述出那种奇异有机化合物的能量特征,“……冰冷的、带着某种绝对秩序感的残留波动。” 凯那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严肃了许多:“……明白了,听起来就邪门。放心,挖地三尺也给你把线索刨出来!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信息网络已经撒出,而我,没有等待。 龙瞳全力运转,感知以我为中心,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精度向外扩张。我不再仅仅扫描能量,而是在亿万条信息洪流中,专门捕捉那一丝独特的、冰冷的“指纹”。全球的数据流、能量波动、甚至人们的低语和恐惧……都在我的感知中过滤。 负荷巨大,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新生的身体仿佛都在这种极致的运算下微微震颤。 但回报是显著的,更多的“点”被点亮在地图的迷雾中。 南大陆雨林深处,一个早已废弃的、殖民时期的前沿生物研究所,地下深处传来与荒原洞穴同频的微弱能量脉冲,却被当地部落的恐惧传说掩盖(“吞噬灵魂的金属洞穴”)。西海岸一座大型数据处理中心的底层冷却液管道中,检测到微量那种奇异有机化合物,来源不明,被当作工业污染忽略。甚至……在新GPA某处刚刚建立的、用于安置“命运之眼”事件后心理创伤者的康复中心的地下水质样本中,也发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同类物质残留,浓度极低,被认为是检测误差。 这些地点看似毫无关联,分散在全球各个角落。但在我的意识海中,它们正被一条无形的、冰冷的线串起来。 它们不是随机选择。它们都位于地壳板块的特定节点,或是远古超文明遗迹的辐射边缘,或是现代信息网络的枢纽之下……那个古老的意志,像一位冷酷的工程师,正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脉络”,悄然布设着它的节点。它的目的越来越清晰——它不是在观察,它是在改造。改造环境,改造人类,或许最终……改造整个星球的能量场和信息场,使其更符合它的“标准”! 就在我试图进一步追踪那条“冰冷脉络”的主干时,凯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语气急促:“大佬!找到了一个可能相关的!‘黑市’上几个月前流出一批高精度环境改造器械,买家匿名,但运输路线最后消失的坐标,和你之前给的一个能量异常点高度重合!还有,几个专门处理‘脏活’的佣兵小队最近也失踪了,他们最后接的活……听起来很像在给某个‘不是人的雇主’挖东西!” 几乎同时,库的加密信息也传送而至,附带着大量数据。他的留言简短而惊惶:“你要的资料。另外……最高权限日志显示,一周前有一段关于‘地心能量井启动试验’的绝密数据被异常访问并复制,安全系统没有任何警报!访问者的数字签名……是……是垦局长的旧密钥!这不可能!” 垦的密钥?是那个古老意志在故布疑阵,还是…… 线索开始收束!那个古老意志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它甚至不再满足于隐藏,开始主动窃取资源,招募(或绑架)人手! 它的大动作,快要来了。 我猛地站起身,眼中琉璃金色的光芒锐利如刀。 不能再等了。它的下一个节点,它的心脏,一定就在那条“冰冷脉络”的交汇处!我锁定了一个能量反应最为集中、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的区域——位于广阔海洋深处,一个从未被任何地图标注过的、磁场极度混乱的海沟。 就是那里! 我的身影瞬间从房间内消失。 这一次,不再是调查,而是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