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相课落榜生》 第1章 坠入空门 映入眼帘的是我温馨的房间,暖色调的配色,窗外的阳光透过柔光帘照在书桌上。 我眨了眨眼,酸酸的,不耐烦地用右手揉眼睛,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打算再小睡一会儿。 “叮——” 靠破闹钟又开始叮铃哐当的锁魂催命了! 房门外传来爸妈的声音,是老爸在练习他的武林秘籍狮吼功,老妈嫌弃他扯着嗓子瞎嚎吵到了躺在阳台吊床上睡懒觉的黄灯笼。 被子太舒服了,我也懒得起床,把头闷在被子里等待着三分钟后闹钟的定时关闭。 感天谢地当年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买的是个电子钟,但凡是要手动关闭的老式闹铃那我不得疯掉。 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身体轻飘飘软乎乎浮在云层。我好像又在做梦了,反手一摸背上果然长出了一双翅膀,质感特别我摸不出来是啥材质。 “咋的,我变鸡鸭飞禽了?”我往后想瞅瞅,结果就看见这破翅膀居然是透明的,看也看不清,只有隐隐约约一点模糊的雏形。 我感觉八成是秩序混乱了,我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变出了翅膀,“诶~这好像是我的梦吧,那没事了!” 忽然间出现了一阵乌鸦叫唤的声音,我抬头一看,背后不远飞来了一群乌漆麻黑的乌鸦,嘎嘎嘎叫个没完没了了。 三四十只乌鸦猛得冲过来,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要寄了,努力地扑腾着翅膀打算随便找个方向飞走,奈何这玩意儿压根不听使唤。 “OK,现在不是感觉了,我肯定得寄!”我无所鸟谓地闭眼,双手交叠在胸前,等待着死亡降临。 那声音越来越近,心脏一下、一下、又一下,如鼓点般振动。 “啪!”,后脑勺遭受暴击。我痛得赶紧睁开眼捂着脑袋哀嚎:“靠!何方禽兽竟敢班门弄斧?” 老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起了?黄尚。今天可是暑假最后一天,咱们要去报名了。” 这不扯淡吗?我明明才刚放的毕业假看到自己的中考成绩激动得熬了个通宵今天就到高中报名的凶日了? 我吃痛地翻回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消化这一夜之间失去两个月假期的不实谣言。 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在心里默背着朱先生的文章,直到眼前出现了我妈说话的嘴巴。黑黑的,浅浅透出了一点粉,并不是很明显,就像、就像黄灯笼的鼻头。 噢忘了说一下我家的黄灯笼了,它是一只黑不隆冬的狸花猫,肉垫黑漆漆的,花纹也不是很正宗,感觉应该是一只混血杂毛猫。 它的日子可滋润了,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没事就在阳台晒太阳眯眼打鼾磨牙蹬腿。 至于为什么要叫黄灯笼这个名字嘛,因为它是我儿子,得随我姓,而且它的虹膜是金黄色的,看着像个灯笼,所以我就大方给它赐了个如此高雅的名字。 好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我现在当务之急是眼前这个长着黑嘴巴的老妈。 在视线还没上移前我不是没想过她最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会迷恋上黑色的口红。 我正准备吐槽一下难以理解的中老年人的落后审美却被对上视线的我妈震惊了。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爸爸爸爸救我啊!我妈变鬼啦!” “我妈”举着手机屏幕走近两步,屏幕上显示着八月三十一号九点一十五的正楷字,弄不清这个傻孩子是疯了还是疯了。 声音没问题,样子就有大问题了!这人不人的东西它居然有脚,那应该就不是鬼了,呼~ 靠,不是鬼也很惊悚了吧?! 我立马起身跳到书桌边的飘窗上顺手抄起书桌上的戒尺指着床边不知所措自称为“我妈”的怪物防身。 我无法想象平白无故失去两个月假期的人在发现老妈变成怪物的瞬间第一反应是晕倒还是咬舌自尽,但是就目前而言我首先应该确定一下我是不是还是在做梦。 戒尺被我用力敲在右手,手心立马像涌出血似的红起来,我痛得跳脚甩手大骂老天爷。 “缺德玩意儿赔我两个月的暑假!我好不容易靠最后两个月努力打了场翻身战考到了635.5分的好成绩打算享受我好不惬意的暑假隔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难道暑假都有一日体验券了吗?!老东西你没有心!我恨……” 我还在一手指天一手拿着戒尺自卫一边鬼哭狼嚎,然后推门又走进来一只和自称“我妈”的东西差不多的怪物插着腰挠挠脑袋化身聪明的一休一脸纳闷地看着“我妈”再看看我。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聪明。 “黄尚,你睡迷糊了吧?我们是你爸妈啊,马上就九点半了你还不洗漱吃早餐去报名就迟到了。” 我们三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他。 “现在几点了?”我自暴自弃地瘫在飘窗上变成了一滩没骨头的肉泥。 “我妈”再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答:“九点二十了。”转瞬之际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也被她带进口袋里去了。 满脑子都是我穿越了白白失去了两个月暑假还收获一对怪物爸妈并且即将在高中报名日迟到的失落情绪中,于是我就自闭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换衣服、刷牙、洗脸、梳头、吃面条、下楼、上车、发呆、到达目的地。 然后——我就更加自闭了。 “你们告诉我这他丫的是我考上的高中?!”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面前聚集了一大群牛鬼蛇神的高中准备打道回府,“不是,这谁他妈能看出这是个高中?你们确定没给我送错地方?我可是考了635.5分啊!这成绩相当的哇塞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配我来上学?!我合理怀疑你们是我亲生父母的真实性! 谁家亲生父母会送自家孩子来这个建在悬崖峭壁上,天雷滚滚乌云密布,堪比惊悚鬼屋的狗屎学校?” “我妈”讪笑着拿出她放在怀里的手机给我看。 [谴诡二中录取分数线636.5分] “乖宝,其实堕狱一中也挺不错的,你当时还说没考上谴诡二中也不错,起码堕狱一中不用没开学就提前军训呢,而且就你这个成绩哪怕再加一分去谴诡也是垫底,但是去堕狱可就是实打实的学霸大佬啊!哈哈。” “我爸”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没事的别太难过,只要在高中努力学还是能考到大学的。” 不会安慰可以不安慰的,我多大能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能考到635.5分都算是我走大运了,还努点力就能考大学~你当大学录取标准是摆设吗?我内心哔哔赖赖个没完没了。 学校里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怪物,有狼人、吸血鬼、蜈蚣精、大眼怪……反正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怪物,还跟见了鬼样地朝我睁大眼睛,难道这里的怪物瞳孔聚焦能力不咋地? 我在内心吐槽,最终不得已认清现实被“爸妈”带到了不知道叫啥名字的楼爬了五层右拐第三个才到了我的班级。 高一三班,“我操这五楼是人爬的吗?”我愤恨狂吼,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我的美好的青春校园生活啊!” 报好名拿了饭卡我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往停车的地方走。 走在楼道的台阶我看到了来时报完名往回走的狼人和吸血鬼,他俩默不作声又不约而同地堵住了我的左路和右路,成功让我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注视着他俩。 左边的狼人双手插兜看这体格又高又壮,即使我站的高,依旧只能与他平视。他的胸肌鼓鼓囊囊的,是那种抱一下就把我窒息的存在。 头顶还长着两个竖起来的灰毛狼耳,随意抓的大背头额前搭拉下来几缕碎发,后颈还特意留了个狼尾,别说还挺懂潮流。 又是黑色高领打底衫,又是棕色皮夹克,又是破洞牛仔裤,牛仔裤上还拴着一根银色的链条,在碰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表时还会发出响声。 右边的吸血鬼小姐倒是看着可爱极了,有种中世纪西方贵族的感觉。 她带着红黑色蕾丝发带,几缕刘海随风摆动,我不自觉就被吸引了目光。 看着她长长的精灵耳,那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贝齿轻轻咬着红唇,V型领露出她白皙的天鹅颈,丝绸做出的茶歇裙有收腰设计, A字裙摆从腰部自然散开,侧边还开叉增添不少灵动性感,玫瑰印花也看着十分精致。 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吸血鬼?!不不不这明明是仙女!还有边上这个帅哥狼人,他俩不会是一对吧,我靠我酸了!!!诶,他俩堵在我面前干嘛?我打扰他俩谈情说爱了?算了我要不回去换个方向下楼? 我面无表情地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然后就发现我们仨指定有毛病。 刚刚还霸气十足的狼人忽然之间跟被夺了舍一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瞳孔瞪大,背后炸出了一条灰色蓬松的狼尾巴左右高速摆动,像是装了电动马达。 接着高贵的吸血鬼小姐往上走了一层台阶,仰头看我冷哼一声,抬手虚掩鼻尖,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自我感觉应该是闻到了本人的穷酸味。 他们异口同声:“人类?稀有物种。”/“人类?不是灭绝了吗?” 吸血鬼小姐斜睨了狼人一眼,又是一声冷哼:“白痴。” 狼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虚心请教:“亲爱的奥德利小姐,依你所见他真的是怪物能诞生的种族吗?”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实话说我也觉得不可能,回去的时候我肯定得让“我妈”带我去权威医院找个权威医生开个权威证明。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好再出门踩到狗屎碰巧摔一跤回到原世界的暑假第一天接着美美享受我舒心惬意的假期生活。 在吸血鬼小姐沉思期间“爸妈”已经来了,背后响起他们聊天的声音:“老公,你说乖宝她玩手机把脑子给玩坏了?幸好我今早把她手机收了,看来以后得控制她玩手机的频率了。 对了,还要加上她接受不了开学的噩耗然后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连爸妈都不认识了,记忆也没了?” “放心,孩子压力大正常的,大不了我们等会儿去中心医院瞧瞧……噢乖宝,在这等着呢,我们走吧。” 前面两个挡路的默默退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朱自清《匆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坠入空门 第2章 坠落天空 我自然而然地跟在了“爸妈”身后,也没有去在意他们有什么表情,大概是因为我真的没有时间和他们闹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这次坐车的时候我没有发呆,因为我在思考就我这么一个坐车必晕的人怎么穿个越就不晕车了呢? 诶嘿嘿~难道这就是奖励给我的金手指——金手指个蛋啊要不先瞅瞅这玩意儿有多鸡肋呢。 车窗外是一瞬而过的风景,展开绿叶暖洋洋晒太阳的桂花树,虽然这个时候了它还没有开花吧,不过美好本身就是无法强求的啊,所以我把目光放回到了车上正在刷视频的“老妈”身上。 起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只着重关注了一下她黑亮的嘴唇就觉得我是眼花了,后面发现是关注对象出问题之后我就没有去关注了。 现在想想虽然她不一定是“我妈”但至少她肯定没有去涂黑色口红,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大松了一口气,起码那是天生的我也不好再多发表什么意见。 “我妈”通体乌黑亮丽,身上附着着一些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鳞片,黄色的瞳孔将手机屏幕发射出的光折射到我眼。 是蛇?是蝎子?还是鱼?不对,鱼类不应该需要随时准备水带在身边吗?不过也有可能生物进化她不需要过多水分呢? 不对不对,我的思维模式好像被固化了,她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吧,而且她连人都不算了吧,叫做生物好像也不是很贴切的样子呢?还是将他们统称为怪物吧。 诶~反正他们把我当亲女儿了,我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就是了吗,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麻不麻烦人。 我自信开口:“‘妈’,你和‘俺爸’都是啥怪物啊?” 我那尊敬的“母上大人”丝毫不care,完全无视了这个在风中独自凌乱的我......断绝血缘关系!老子不干了。“‘妈妈’~你和‘爸爸’~都是什么怪物啊?” 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手机屏幕上不过很给面子地把下巴往我这边抬了抬,头也整体往我这边偏了15°吧。仍然没有把我给放在眼里呢啊哈哈。 “噢蛇啊,就眼镜蛇王啊,欸乖宝你看,”她把手机屏幕移过来一点给我分享。 “他们说今年2025年10月会是天秤座的幸运月份哦!”“噢噢嗯嗯我知道了好开心啊实则不然不孚众望。” 我菩萨念经般应付过去了“我妈”的碎碎念。这都是什么古早小学生必查日历啊。耶?她刚说啥?今年多少年?2025年我没听错? 不是我说就这短短几分钟“我妈”已经刷了好几个《十二星座霸气语录》《和巨蟹女最配的星座》《开学必扎的霸气发型》这样的视频。 这真的是科技进步物质丰富精神富足的时代该有的产物吗? 简直比孙子偷穿老奶的大花袄还要让人难以接受直接两眼发黑倒头就睡。 我果然不该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两条蛇是怎么生下我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的呢? 脑洞大开一下物种是随机分配的?那我这算什么,人机匹配模式? 话说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和我一样的人类了吗?这个世界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这么聪明的人类居然会灭绝? 怀着胡思乱想我稀里糊涂就跟着“爸妈”把一系列的脑部CT检查都做了一遍。 医院里的医生都穿着白到发光的大褂遮掩那庞大的身躯,坐在办公桌上右手拿着黑色签字笔敲敲桌面,指甲又长又黑,有点恶毒老巫婆的感觉了,视线上移却是一张慈祥的脸。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白雪公主会傻到吃陌生人给她的苹果了,要是这个老婆婆给我苹果我也肯定大口大口吃,连核都不给她剩。 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我没病? 停停停,他们通过这半天的相处对我的特别只停留在脑子出问题了吗?难道不应该觉得自己女儿被夺舍了吗?难道不应该对我严刑拷打质问我他们的女儿去哪里了吗? 我真的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现在就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回到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把我和“爸妈”隔开,刚想凑过去又来了几个病人。 我不自觉揪紧衣角站在这头,他们怀着忐忑的心再次认真翻阅诊断结果,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幸好没事儿站在那头。 “阔搓~乖宝,你看我就说你没问题吧,可能是游戏玩多了精神有点恍惚,放心放心。”“我妈”向我递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 幸好我脑子没病。 他俩走过来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带我回家,有点重,要变成矮子了。 好熟悉,好舒服,好温暖。 是你们吗? 回到家我就开始探险之旅了。黄灯笼依旧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一个上午过去它顶多换了个方向,我的家也没有什么变化,我的书桌面前放着一块贴了几张便利贴,是我的字迹,上面写着“待办”事务: 1、开学的新人设高冷学霸。 2、尽量多认识一些朋友。 3、10月5日黄尚生日。 4、探索学校传闻。 5、不要熬夜啦。 (加油!社恐小黄^V^) 性格、习惯、出生日期、家世全部和我一模一样,要不是知道我自己是个人,我真的要相信我失忆了。 平行世界人物互换?好崩溃啊好烦啊!我到底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我又要怎么办才能回去啊?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坐在床上发呆,思考宇宙洪荒世界奥秘,思考当年为什么想不开抛弃《星际穿越》去看什么《情书》,思考从现在开始转行理科研究物理成为大科学家发明出穿越机回到原世界2025年6月20号的可能性。 很显然,时间并不打算给我时间缓缓。 晚上八点我吃完了晚饭,无视“爸妈”若有所思的目光拿好衣服去洗澡然后回到卧室锁上门。 这次我久违的没有再熬夜了,心如死灰地整理好明天去学校的东西,再三确认草稿本水杯文具盒车钥匙零食纸钞都放到了书包里。 顺带一提,这里用的支付方式居然和原世界一样,手机支付又或是纸钞,不过纸钞上印的是一个我不认识但在这里大概很有名的人物。 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眼眶深邃,和我一样,也是个人物,不是,也是个人! 不深究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此刻身心都是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晚上十点就准时瘫痪在了床上。 因为平常喜欢发呆的原因,我特别喜欢睡前拉开一半柔光帘隔着窗户看星星。 今天的星星很亮很闪,散发出的光线看起来应该是一颗四角星 ,错了,应该是两颗,不对是三颗,NONONO,是四颗、五颗、六颗、七颗、八颗……诶,我怎么连数数都不会了? 那些星星挨得太近了,我怎么都数不清楚。 算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我作势深呼吸几口气开始凭借意念操控世界。 恍惚间我长出了一双翅膀,有点白,但是又看着不干净,我努力掌控这双不听话的翅膀,总算有了点成效。 她忽然展开了羽翼,抖落下来一阵厚重的浓雾,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刚刚还浮在床上的浓雾就顺着自由的羽翼飘了出来。 我在追星星,雾在追我。 星星越来越近,在我眼中渐渐变大,我边往上飞边往下看,却发现,雾越来越清,在我眼中渐渐稀薄,就像、就像我鼻尖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稀薄到我喘不过来气了,不得不停下来,不得不对着无法触及的星星仰望,不得不坠落。 我是一只天使,化作一颗坠落的流星,轰隆地掉到了我的小床上,房顶被我砸出一个大洞,但我浑身一点不痛,反而发现头顶的视野开阔多了。 我看见了好多好多星星,我看见了裹挟着桂叶的秋风,我看见了一只弹跳力惊人横跨三米大洞在房顶上跑酷的——猫?! “黄灯笼?黄灯笼!你在上面干嘛呢?”我不可思议地大吼大叫,可是那小畜生只留给了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靠!黄灯笼你装你丫呢?!我他妈你爹!回来!……” 它没有半点反应地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孤寡的空巢老人坐在床上独自悲哀:“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儿大不中留啊,我得干净把它和隔壁家那只小三花配个对牵个线了,到时候我就有小孙子小孙女了,然后我就又可以和别人显摆我幸福的养娃生活了。 话说它刚刚是不是要去隔壁约会啊?我恍然大悟,左手包住右拳,原来是我妨碍到它的好事儿了! 不过我现在的要点是难道不是应该先修理修理我这个漏风的房顶吗? 万一下雨了咋办? 可是我也不是修理工啊? 我再次张开翅膀往上飞,头卡在大洞里左瞅瞅右瞅瞅,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根双头锤子,左敲敲右敲敲。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应该去当一个设计师,我既可以帮别人设计服装,又可以帮别人设计房屋,我简直就是设计天才! 在我的奇思妙想之下,刚刚那个不规则大洞很快就被我修整成了规则的正方形。 这是多么厉害精妙的技艺,我自己都忍不住要给自己鼓个掌了。 也不知从何处竟然真的响起掌声,我谦虚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哦哦哦,还是算了,你们都不要鼓掌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事小事。” 就是,怎么感觉后脑勺凉凉的? 那只夜会美猫的黄灯笼突然撞到了我的后脑勺,痛痛痛痛得我紧闭双眼,我感觉我的脑袋要碎了呜呜呜! 我发誓我等下一定要用手里的锤子把黄灯笼的大脑门也给敲碎! 报着复仇的决心我睁开双眼打开红眼特效,右手虚握成拳,耶欸?我锤子呢?然后迎面就是我妈黑芝麻似的嘴巴。 原来是梦啊,我就说黄灯笼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撞它爹。但是我那么优秀的设计也消失了,那么完美,那么精密,那么实用。 伤感了。 “别难过了不就是一个觉嘛,晚上补回来不就是了,快起床,今天要去上学了,老师要求八点前到校呢。” “我妈”是懂如何戳心窝子的,有天赋,出口就是刀子。 真是搞不懂这个破学有什么值得我上的呜呜! 我在衣柜里开始翻我的衣服,幸好昨天去报名的时候问了一嘴穿自己的衣服,不然我就怕原本有发校服但是由于我忘记了没穿然后被教官领出来罚站。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我在原世界的衣服,我昨天都没注意到,因为昨天穿的衣服是早就叠好放在床头柜的,我顺手套上了。 我很快就找到了我放假当天去Shopping买的新衣服,白灰色条纹大号T恤以及黑色工装裤。 一照镜子我感觉我此刻仿佛站在了米兰时装周现场,太他妈帅了我。 我陶醉地欣赏,忽然发现我的长发居然变成了鲻鱼头?!我养了那么久的头发啊! 算了,帅就够了! 正好弥补一下没法当帅哥撩妹的愿望嘿嘿! 一出房间我就闻到从厨房飘过来的香味,带着朝天椒的辣味,被风送到我鼻腔里勾得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我妈”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我立马跑到洗手间刷牙洗脸理了理发型做到饭桌前盯着那香喷喷的拌粉,我抽出一双筷子拌了拌确保每一根粉都裹着酱料再塞进嘴里,好吃得想流泪! “喵喵~喵喵喵!” “妈你瞧,黄灯笼都想来抢我的吃了,这简直太好吃了!” “妈——你就是我的亲妈!我爱死你了!我跟你讲你做的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粉,我太久没吃了太绝了再给我弄一碗吧!妈妈酱!” 我妈听了咧开嘴笑:“我本来就是你亲妈啊,早上要少吃点粉,肠胃不好消化的,以后多的是机会妈给你弄。” 她黑色的手掌安抚似的揉揉我的脑袋,顺手把边上依旧执着于和我抢食的黄灯笼推开,看了一眼墙上的奶牛挂钟,“快要迟到咯~” 黄灯笼真是个逆子,没吃过好的嘛?要来和我抢,算了我回来再给它喂俩猫条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穆罕默德《古兰经》 *采薇 诗经·小雅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 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 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 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糟糕的家伙,原文居然这么长,幸好小学只用背节选八句[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坠落天空 第3章 珍稀物种 我飞快收拾,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我家离一中不算近,我有一个从初一用到现在的电动自行车,也是乌漆麻黑的,现在看来有点过气。 可是当年买的时候我几番比较都看不下去那些大红色,元气橙,百般无奈才选择了这全身黑的坐骑。 不过虽然这坐骑长得不咋地,好歹性能说得过去,用了三年了还没烂呢,期间我无数次撞、抹、刮、蹭,仍然顽强的活着。 But——今天它好像要出问题了。 旁边呼啸而过的风无情地嘲笑着我的龟速行驶。此时比我还要木讷的大概就是正在路边扫地,安静到诡异的环卫工人了。 显示屏上只剩两格不到的电量,我看了眼手腕上的ins风手表,7:45。 这不对吧?来个人告诉我,我清楚的记得昨天老爸帮我的车子充了电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等我心急如焚地蜗行牛步到达停车场停好车,我立刻飞速冲去教室,真好,真好,还剩两分钟。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怪物,大怪物、小怪物、丑怪物,五花八门、五颜六色。 如愿的,我找到了剩下的两个空位,一个在第二排过道边,一个在最后一排两个男生中间,我顿了又顿,最终在老师开门的瞬间闪身坐到了第二排的空位上,书包被我甩在座子上发出咚的响声。 心死,死的不能再死了。 都怪这个破电动车,害得我坐到了这么个四面楚歌的位子。 不敢想象未来我究竟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多少次! 我面色阴沉地坐在座位上,单手撑着下巴,满是神色不悦。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几只好奇宝宝注意到了我身上压抑的气息顿时收回了一探究竟的打量审视。 讲台上的老师也是一只看不出品种的怪物,像是一只独眼龙。 她确实只有一只眼睛,一只巨大的眼睛,足足有我一个拳头那么大,还好笑的配了一个绿色塑料边框眼镜。空调的微风轻轻吹起她披在肩上的褐色头发。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教你们的语文。我姓艺,叫艺枫,很欢迎大家来到堕狱一中,新的校园生活马上开始了,现在我们先点个到……” 那天报名的时候我无意瞥到了我是4号,如果上次没听错,那个叫奥德米的吸血鬼小姐就是3号。 “她坐在哪里呢……”我嘴里小声嗫嚅,转头,眼神向后扫过也没看到昨天那个傲慢的家伙。 “卡米拉·奥德利。” “到。”女声清脆优雅,在耳旁炸响。 我愣愣地把头转回去看向坐在我身边的人,她也从容地对上我的目光,嘴角上扬,凑近我:“人类,你该喊‘到”了。’ 我注意到老师不解地看过来立马回了一句到。 该死,这家伙不愧是活久见的血族,真能蛊惑人心!我绝对不能再被她迷住了!思及此我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挪。 边上的人好像完全没在意我的疏离,反而还好脾气地往我这边靠了靠,玫红色的玻璃瞳孔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边的小狗可是很期待你转头看看他呢~”话毕她移回了刚刚那个安全的距离。 真白啊。小狗?什么小狗?老师允许带小狗来上学?我感觉莫名其妙,半信半疑地往右边转头就看见了一只酷似大灰狼甩着大尾巴的二哈。 这家伙真的是纯种大灰狼吗?有待商酌。 小狼人含笑看我,挥了挥手,嘴巴大开大合,却没发出声音,显然是上课开小差的老手了。 [你好啊!人类男孩。] 我一阵失语,默默将头撇回去。原来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人类男孩啊。这个没见识只有刻板印象的蠢家伙! “罗布尔·铁爪。” 什么名字?国外居然还有人姓铁爪?真神奇。 “到。”男声出自我的右耳边,正是刚刚傻气四溢的二哈,此刻他仍然憨笑着。 好一个乐天派。 老师陆陆续续又报了好几个名字,发现无人缺席后这才拿起了讲台上的一本A4的厚牛皮笔记本翻开。“ 三只手指捏着一支笔,抬头看着我们:“很好,现在全数到齐,那么根据安排清左右男同学到一楼去搬书,女同学就派出九名下去搬一下卫生用具吧,辛苦大家了!” 她两手指圈起伸出一跟手指把一组和二组前排的人点了将,就让我们跟着一个竹竿似的平头墨绿色戴眼镜的怪物下去。 我旁边的几个女同学都好奇地看我,一个胆大的张嘴和我搭话:“黄尚,你、你真的是女孩儿?” 有点得意,嘿嘿。“当然。”我去我好装啊,但是我好爽啊!哈哈哈…… 她们一脸崇拜,几张大嘴巴叽叽喳喳:“哇你简直太坏了吧!酷毙了!” 额,这是什么很好的形容词吗?学校每年的红色教育我从不缺席,二十四字价值观我倒背如流,新时代少年我名副其实,有一天居然会被七八个女生评价“坏”。 我碎了。 肩膀被一只柔软的手攀上,像六月艳阳天里下体育课后小卖部里买的椰奶冰沙,甜甜的香气蕴含着平和的清凉,包裹住我躁动不安的心。 奥德利小姐嘴角弯弯,雪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这也算坏吗?我看不过如此。” 这话好像是在为我解围,只是、只是她的笑怎么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呸不是人! 绿色竹竿成精的怪物将我们带到一个生锈了的苍绿色大门前,自己撅着屁股将头钻进去翻翻找找搜罗出来了三十根金黄色的笤帚,十把军绿色铁质簸箕,二十根布条拖把。 本人何其不幸,十把铁簸箕被拎在手里,还得用两只手,还过分吃力,还蹭着我的裤腿,还把双手勒红了。 直接给我整出痛苦面具了T^T。 这簸箕实在太重了,我只得慢慢吞吞跟在众人身后,将簸箕放到了隔壁的办公室才回到教室里坐下。 因为我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有五六个男生搬完书坐回了原位,老师此时还在查看自己写的工作笔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目光炯炯看向刚回来没一会儿的几个男生。 “你们几位男生辛苦一下,再到一楼去把我们班的校服拿上来吧,老师很感谢你们,快去吧。” 她直直地盯着那几位不愿起身的男同学,最后见他们满脸菜色的起身才露出欣慰神情,一只独眼萌萌地眨巴两下,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又倏地低下头去继续刚刚翻看笔记的动作。 好深入人心的一场川剧变脸啊,这应该是老师们却川渝进修学习的必备技能吧。 一个上午我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除了维持生命特征的必要动作,我几乎要变成学校的一尊石像。 中午我随波逐流来到了教学楼斜左方的食堂,一个人慢悠悠跟住一只果冻似的蠢萌蠢萌的小怪物站在了2号窗口排队。 不舒服,身边全是看猴的眼神,直直扎在我身上,好似要将我千刀万剐、施以极刑。 想起来了,昨天那两个家伙好像说什么人类,他们居然知道我是人类?还说人类灭绝了?珍稀物种?这算个啥?我直接从高中牲变白鳍豚了? 我去,一觉醒来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诶不对——非常不对! 他们这群没人性没道德没素养没底线的怪物不会拿我这个可怜弱小无助的人类去搞科研吧?! 什么皮肤取样,什么骨髓取样,什么卵子取样,什么抗压测试,什么极限测试,什么繁衍测试…… 我说那两个一看就不安好心的家伙为什么要来找我搭话,合着是想把我卖了! 完蛋,一下子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 遂晌午未眠,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呆若木鸡。 下午的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就像黄灯笼吃饭,盯着它就反骨不吃,不盯它就吃得飞快,真实毫无逻辑。 一天下来我除了发呆就是看着书发呆,唯一还有点感觉的就是屁股了,感觉,麻麻的。 我再次踏上随波逐流的旅途,站在熙熙攘攘的怪物中,目光所及之处被披上了一层橙黄色的霞光,天上是淡淡的粉红,我猜是白云被我看害羞了,又或许是它今天化了妆抹了腮红。 摩肩接踵时我的手总是会碰到一些古怪而难以形容的东西,比方说像一滩鼻涕一样粘稠的东西,或者猿猴一样长满了汗毛的东西,又或者是能够传递电流的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是想电死我吗?! 窸窸窣窣密密麻麻的电流蚂蚁般爬上我的手臂啃食、灼烧我的肌肉,刺痛感通过神经末梢传入神经纤维,进入脊髓后通过丘脑束投射到大脑皮层的躯体感觉区。 这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不能再进了。我立刻躲开那个行走的闪电。 差点点就小命不保,我的心情说不上一点好,饭都不想去吃了,从另一个偏僻的楼梯回去。 教室里已经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不上恐慌,但绝对不是欣喜,虽然我三岁那年确实许过一个要是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就好的愿望,不过小小的我能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要逃避进入幼儿园罢了。 扯远了,老天爷十三年后才来迟迟兑现不觉得很惭愧吗? 现在来实现儿时戏言,真掉价,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就这点实力呢,我看也就到这了吧。 学校的空调定时断电,教室早就变成了桑拿房,我不得已去把窗户都打开了,顺便再将风扇档速调到最高。 五楼的视野很好,从窗户这向远处眺望能把半壁江山囊括其中。青山妩媚,峰峦叠翠,余霞成绮,落日熔金。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当真是一切景语皆情语。 *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南宋]辛弃疾 邑中园亭, 仆皆为赋此词。 一日, 独坐停云, 水声山色, 竞来相娱。 意溪山欲援例者, 遂作数语, 庶几仿佛渊明思亲友之意云。 甚矣吾衰矣。 怅平生、 交游零落, 只今余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 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 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 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 想渊明、 停云诗就, 此时风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 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 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 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 二三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珍稀物种 第4章 没有人道 命运可真是荒诞,把人的一生编织成一张充满跌宕起伏的戏剧性的网,最后用它捆住一个人。 我成了一根线,也被命运那只手堪堪编了进去。 那边的太阳总算是走过了苍凉的归途,去往远方,化身新一轮的希望。这边的月亮匆匆赶到站住了脚,吸收那被剩下的余晖。 天,黯了。云,淡了。 山林里传出阵阵鸟鸣,我看见那群鸟飞走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所以赶忙逃了,逃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去了。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声音从背后晕开,“这句诗更衬你。” 怪物世界也有东坡先生的诗篇吗? 她抬着下巴,嘴角始终扬起淡淡的笑,玻璃珠似的眼睛在此刻凝视着我,看透了我一瞬间的慌乱。 人类,异类,我的心,好累。 她却没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自顾自拿出了一包血袋。 红彤彤的、艳丽中带着**的血液,是静脉血。 这是错觉吗?我悄悄走到她身边坐下,想观察一下传说中的吸血鬼是如何进食。 只见她将血袋放在课桌上,右手从桌肚里变出了一只白釉镶金的陶瓷茶杯,大概,只有我一个拳头这么大小。 撑死也就一百五十毫升,一百二十毫升都不一定。 在我瞪大眼睛的注视下,她先是用纸巾沾水擦干净茶杯,然后用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手,接着拧开血袋,将血液倒入茶杯。那血液有些粘稠,估计是来自一个高原人,又或是一个糖尿病患者。 诡异的酸甜在空气中蔓延,勾着我的鼻子,忍不住将眼睛直直往那瞅,连带着鼻子也要细细去嗅。 她倒完一杯血茶就拧紧了盖子,再次拿出帕子无死角擦了擦那双死人一样雪白的手。最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直到把手擦红了才收起帕子,高贵的端着茶杯抬起她的纤纤玉手,优雅地递到嘴前小抿一口。 活脱脱一个爱讲究的仙师,下一秒就用茶盖轻撇浮沫,嘴里念念有词道:“佳茗自有清香!尚好尚好!” 我真是疯了。 才会觉得呆在这个凌乱无章的世界也不错,反正我也没有多正常。 他们病的是肉/体,我病的是心。 心有疾,无所医。偏偏我这个人最是讳疾忌医。 “黄尚,你希望我给你尝尝吗?”她没意识到这么直呼我的大名有什么不对,这个笑话此时此刻可能也就只有我会想笑。 “……”可是,我现在好像也笑不出来了。 她还在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手指摩挲了几下衣角,鬼使神差的,我抬起了手。“我希望能够尝尝它的味道。” 呵,一包血袋能有什么味道呢?无非是我牙龈出血一样的铁锈味。难不成还是甜甜的? 茶杯被递到我手中,她似乎很期待我品尝血茶的味道,是因为想看我吃瘪? 那就如她所愿吧。 我大闷一口,血液晕染在唇上,唇瓣不堪重负,于是它又跌了下去,攀在下巴上,摇摇欲坠,最后被我随手抹掉。 血有什么好喝的,我快速将口腔里猩红的血咽下去,不小心涌到了气管,呛得我直咳嗽。 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点粘稠,这味道正常吗?怎么像是番茄酱? 她看着我像是在看山顶洞人,轻轻捏走了我手里的茶杯,重复先前贵妇般的动作。 我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目光在番茄酱的血茶和这只喝番茄酱的吸血鬼上来回流转,我才十六岁不到,按理说不应该年纪轻轻就眼睛瞎了,舌头盲了吧? 我现在最多就是缺钙,也没啥大毛病来着。 陆续有怪物进来教室,零零散散的,最后还有几个是掐着点才进教室,顶着艺班无奈愠怒的目光回到座位。 “同学们,晚餐时间是非常充裕的一个小时十分钟,希望下次不要再有同学迟到了哦。好的,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一下班干部的问题。有谁自荐吗?” “……” 好安静,我悄悄把刚刚压低的头抬起来往边上瞅,好家伙,怎么一个两个全都低着头?!这让老师情何以堪! 我压的更低了,不是害怕,只是想跟着集体,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Yes! 现场足足沉静了一分钟之久,这一分钟里,我感觉世界都平静下来了,没有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了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没有了挪动桌椅的噪声,没有了连绵不绝的呼吸声——我屏气凝神,忘记呼吸,差点要窒息了。 除去若断若续的呼吸声,此刻可能就只有心脏还在发出跳动声。砰砰砰的,那颗心在开枪。 艺班很不希望冷场,最后只得拿了一根白粉笔走到了后面的黑板把班级职务和各个科目写上去。 “你们现在害羞我理解,如果还没想好那就再仔细想一想,有意向的可以直接拿粉笔把名字填上去。” 老师她人(划掉)怪真好! 左边的胳膊被撞了撞。我抬头就对上了卡米拉的绝世容颜,“加个联系方式吗?这是我的。”一张纸放到了我的桌子上,靠着十九本课本挡住了老师的目光。 “可以。”可以个蛋啊,我草了,我要如何才能加上你的联系方式,我有手机吗?我就知道身上空落落的一定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来是手机没了! 所有的线索汇成了一跟清晰明了的线,在线的开端,分明就是我妈偷偷把我的手机塞进口袋的盗贼模样。 我该如何才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九点三十五,在我快要站起来申请上厕所实际上是想放松一下屁股的时候终于放学了。 脖子成了卡死的扳手,肩膀上的齿轮相互咬合,紧紧崩着,牵引着我的腰也酸起来了。 感觉我瞬间从十六岁变成了六十岁。 宁静的校园被蝉鸣声渲染出祥和的氛围,青春的绿色簇拥在仰头所见之处,暖黄色的路灯下几片香樟树叶透出清晰的脉络。 好像在这一刻,真的有种普通校园放学的感觉。 视线凝固在我的身上,我假装看不见,但还是会听见“咔嚓”的拍照声。 真蠢,连声音都不知道要关掉。 还是在,挑衅我? 我正欲回头转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向前走。 “黄尚,早点回家啊,我期待你的消息。” 忽然间脖子上传来窒息感,肩膀被重重压下去,我只能负重前行。 “怎么回事儿?伙计,不等等我吗?”转头对上罗布尔没心没肺的笑脸,我选择放弃和他计较,并默默将他的铁爪从我柔弱酸痛的肩膀上移下去。 两根手指扯了扯,没扯动,伸手握住他的铁爪往下拽,依旧没动…… 靠,不正常不对劲,我已经虚成这个样子了吗?我以后再也不熬夜肝游戏了,改明儿就把全部游戏都卸了!不然就得年少白头啦——我泄气把手垂了下去。 “今天实在是太无聊了,开学好没意思,后面的七天军训也是无所事事,二中那边早就开始讲课了吧。”罗布尔的嘴巴是个没把门的,明明才认识我,不对,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不就是一面之缘他也能侃侃而谈,我真是服了! 他才是真正的话痨吧。 我内心复杂,脸色复杂。直到一只手轻飘飘打过来,将刚刚泰山似的铁爪扇下去。 好人啊!我宣布:今年年度最佳好人就是我身边这个新同桌——卡拉米,不对,是卡米拉。 外国人取名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刚好和卡拉米这么像呢~ 还有这个罗布尔。萝卜还在一吐苦水诉说自己多么多么的努力才考到这个学校来的,已经提着手提包走在我的前面了。 南风把她的裙摆吹出了云朵的形状。 如果把我的耳朵调成静音又或者把这个在我耳边呲哇乱叫的萝卜调成静音的话,此情此景我大概会吟诗一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更符合景语更加有文采的诗我是想不到了,这首《关雎》都还是初三背过才记住了。 就像我会永远记住这个瞬间,记住在这个瞬间感受到的无限轻松与安宁。 在目瞪口呆看完两人分别上了两辆豪车之后,我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我随手停放不知所踪的小破驴。 真丑。真破。真烂。 我恨有钱人! 小电驴在空荡的马路上前行,轮胎吱悠悠的转动,时不时出现几个难以发现的井盖,来不及反应就掉下去再弹起来,龙头被震动的又晃又抖,跳起了摇头Disco。 为了不和二中的学生碰面引起堵车事件,我上下学走的都是一条极为隐蔽的路线,只是实在没想到我出现了一个重大纰漏。 一阵恶臭被空气裹挟着强硬地塞进我鼻子里,地面上是长达五到八米的臭水,却将周围十五米内的空气都污染了。 “呕!——” “有没有公德心啊?怎么乱泼臭水制作生化武器害一中学生简直非人哉!——” 一只黄一块白一块的小土狗在路边自娱自乐,听到我的控诉傻乎乎的也跟着叫唤两声,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快,我差点以为这家伙听的懂人话呢。 好可爱~想要! 我直勾勾盯着它,望眼欲穿形容的大概就是我这幅样子吧。 那狗看着我,懵懂的大眼睛眨了眨,嘴角还保持着憨憨的傻笑,下一秒仿佛看懂了我的想法,吓了一激灵,毛都炸起来了,跳了老高。 和我家黄灯笼一样,又菜又怂又萌。 小土狗的眼中只有我满脸的猥琐与想把它拐走的决心,特别是我的脖子和头在身体不动的状态下向左转动,说一声鬼也不为过。 它立即就连爬带滚地跑了,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只不过样子多了点狼狈,一路跌跌撞撞。 想多了,我怎么会这么缺德?流浪猫流浪狗的花语是手慢无没错,偷家养猫家养狗就很没人道了。 好比我,前十五年都在自家待着舒舒服服的,打个盹的功夫就把我拐来这个全是异类的世界,谁干的?太TM没人道了! 你最好给我藏得好好的,别让我给找到了。找到了,我就——剥皮!抽筋!拆骨!剁肉!挖眼!拔舌!让你生不如死!桀桀桀桀桀!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北宋]苏轼 缺月挂疏桐, 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 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 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 寂寞沙洲冷。 *关雎 诗经·周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没有人道 第5章 开学日记 2025年9月1日,晴,周一。 我久违地翻出了一本积灰的胶套日记本,封面是海浪橙霞,里面堆满了我的日月星辰。 好文艺的话,这居然是我说出来的,我可真有文化! 我已经半年没有再写过日记了,毕竟这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坚持下来的事。而且写下来的文字除了聊表慰藉,就是马后炮的吐槽。 既不能写假事糊弄别人,也不能写真事暴露自己。 今天又为什么忽然来写日记了呢?因为太无聊了,失去了手机我就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没有就活不下去吗?那倒不至于。 但是多少还是觉得不舒服,看着别人有不舒服,想着自己没有不舒服。 就是浑身不得劲!思想被忽地从森林沧海投放到广阔无垠的浓雾之中,感官被无限刺激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朝雾里抡出几拳,一不小心还可能误伤自己。 我现在大概就是初级阶段,停留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我爸妈挺不错的,嗯,黄灯笼也挺像黄灯笼的。 我刚刚悄悄潜到主卧在床头柜找到了我的手机,芜湖! 卡米拉不知道为什么把我拉进了一个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会待的群里——异类观察手册。我有很大预感这个异类特别指我……OK不用预感了,就是我,他们说我一米六死装哥高冷哥。 这算什么?立人设太成功的烦恼?刻板印象在这个世界已经发展成这么难以理解的程度了吗?一米六五真的很矮吗?还有,偷拍我为什么拍得那么丑!有没有点摄影细胞啊,正常人谁会选择怼着我锋利的下颚线这么死亡的角度拍照啊?! 做个人吧(划掉)回家吧孩子,回家好吗? 嘿嘿嘿嘿他们肯定没想到正主此时此刻正蹲在群里嘻嘻! 话说我在这待着被当成异类真的不会被其他怪物整死的吗?就他们这副调性以假丑恶为精神价值的怪物能善待异类吗?我的小命岌岌可危啊!要不我骗骗他们?就说我是毒液?还是变色龙?要不我说我是比较像人类的物种?吸血鬼?我真是疯了,难道卡米拉会不知道我不是吸血鬼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又或者克隆人?太高奥了他们不会听不懂吧?感觉这些家伙都好蠢的样子呢。 切~我为啥要给他们解释,我可是(甩头)高冷哥! 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们怎么还是那么活跃,居然已经开始讨论起来我的脑子里是黏糊糊的脑浆还是热乎乎的耳屎了。阴不阴啊?这是人能想出来的问题吗?耳屎是外耳道里的分泌物,通不进脑子。 睡不着,手机拿到手了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其实不熟悉我的人都不知道,我看似很需要手机,实际我一不爱玩游戏,二不爱追剧追漫追番,除去刷视频这一无聊的项目之外,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等待别人的光临。 说的我和一个门童一样,天天站在那看到人从门口路过就会两眼放光喊“欢迎光临”。别人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是途经了我驻足为巢的地方。 明明是群居的人,为什么也会感到孤独呢?我好想把我沉寂的心与另一颗悸动的心镶嵌在一起,连带着我整个人一起鲜活起来。 犯法的吧,不可不可,虽然不是法治社会但我还是法治公民! 诶嘿,往前一看发现我写了好多字啊,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我还是设一下群消息免打扰吧,一会儿不看消息就99 ,看来还有比萝卜更话痨的人啊。 ……呵呵,我刚刚才注意到,一个顶着“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一个人发了80%的消息,例如[黄尚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有没有大佬解释一下,怎么喊他名字感觉他表情怪怪的。] 楼下[不清楚诶,人类的取名方式就是怪怪的,什么子涵、梓涵、紫涵、子晗、子寒、子菡……难听死了]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读起来都一样啊,确实好怪]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黄尚为什么那么矮啊?是因为营养不良吗?居然连我的肩膀都够不到。] 最最棒的大狗狗:[大哥,你都快两米了他能和你比?玩味.jpg]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可是他还是很娇小啊,居然连成年男性的172.8cm的边都擦不到。不解.jpg]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难道……难道她……] 最最最棒的大狗狗:[是双性人?雄性激素被雌性激素压制分泌不出生长激素了?]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好复杂啊。大嘴巴疑惑.jpg] 爱潜水的章鱼:[这是我们高智商生物能说出来的话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就是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家伙虚构出来玩的。还是贼离谱的双性人,你还不如说是变性人呢,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某个变色龙的近亲伪装的人类想引人注目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怪物假扮人类一周盈利三千万的社会性大新闻。] 科普达人闪亮出场:[无法科普,但我父亲说过世界史中存在过人类这个弱小、善于伪装且性情复杂的种族,但是双性人、变性人就无从考证了。思考.jpg]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感谢学神的科普!] 最最最棒的大狗狗:[@ 爱潜水的章鱼 听见了没?打脸了吧?我看你还是乖乖潜你的水去吧,别在这里丢~脸~了~~~!] 满月之夜的狼人**炸天:[不愧是我小弟,真聪明!摸摸头.jpg] 我真是无招了,居然连双性人、变性人这么复杂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还有女性这个普通的情况吗?我都被老师叫得去搬卫生工具了,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无争的事实吗?这群里每个为我发声的女孩纸吗?女性一米六五的身高完全是中等偏上了吧,不能再让他们嘲讽我长得矮了,看来我有必要告诉他们这个惊怪的消息了!还有这个萝卜,原来最话唠的人还得是他啊!他取的什么昵称?不是说满月之夜狼人力量失控,速度骤增,形态转变不可逆,大脑神经处于麻痹状态吗?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把弱点暴露出来了?! 咦?卡米拉给我发消息说她知道我没睡。笑死,我回我知道你知道我没睡。然后她发了一个句号表示她的深切无语,好好玩。 番茄酱就是番茄酱:[人类,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希望你能够接受的了怪物的高强度训练哦,可别熬坏了身体。] 这是提醒还是嘲讽? 等下,我好像发现了华点——这是什么昵称?她不会是船员吧?同好吗?呜呜想到这个就好可悲啊我的小说哇我都看不到了!这个世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哪里会有船长大大的四娃?我好不容易刚看完三娃白雪,正在满心欢喜期待着即将出炉的四娃,想着来体验一把连载追更的感觉,结果就这么没了?!老天你赔我船长大大的新文!可恶!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咬牙切齿(╬·皿·) 真的不能把船长大大也投来我这,最好是我家里吗?(可怜兮兮)信女愿意用我合法正规获得三千万巨款,以及再也不骗人说大娃三娃是绝世大甜文来交换! 看来不能。真该死啊!我要投诉船长居然没有把签名新书寄到我这儿!我要投诉!呜呜呜呜呜呜! 要是我能合法正规获得三千万巨款的话那就不投诉了~! 糟糕糟糕,怎么听到了开门声?外边怎么开灯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太吓人了,我先暂停一下哈。 (迷惑的妈妈站在门前:“锁门了?没有熬夜玩手机吧?”) 诶嘿~料事如神的我从一开始就反锁了门并且没有开灯,这样门缝就不会漏光我就不会被发现了。奸笑嘻嘻嘻!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呢~! 不行不行,不能再熬夜了,这都快一点了,明天七点半要到校,我七点一十前就要出发,所以六点一十就得起,所以我从现在开始算只有五个小时十七分钟了。 就这短暂的睡眠时间明天去军训我会死的吧?! (黄尚内心忐忑瘫在床上,她双眼阖上,眉头微皱,空调的冷气吹得她有点起鸡皮疙瘩,索性左脚一勾盖上了空调被。) (她的眉头一直皱着,还在思考着明天的军训到底会有多难,想当年她八百米都要跑四分钟多,练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体考八百米满分的,体考完了之后的那两个月她天天不是坐在学校里硬邦邦的椅子上坐十二个小时,就是躺在软床上和没骨头的人一样周末从不出门。) (而且她真的好讨厌体育课!她宁愿在教学楼里上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课也不愿意下去上跑两圈就能解散自由活动的体育课。) (于是胡思乱想的黄尚翻来覆去了五个小时仍然还是浅睡眠。) (她这个睡眠质量是真的太差了,以前就经常眼一闭一睁就到了天亮,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吓我一跳。) (不是说年轻就是好吗?倒头就睡?) (还是应该早睡早起啊,超过十二点再去睡就真的睡不着了。) (希望她军训完不要变成黑煤炭!我不要黑煤炭!我讨厌腊肉!) (她醒来果然是黑眼圈加冲天的怨气啊,感觉都快要把人腌入味了,好好一个小姑娘家家,感觉就要变成范无咎了,请求来一个谢必安治疗一下。) (还是不要来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又要开始吃那些恶心人的食物了,心疼她。T^T) *番茄酱就是番茄酱,不是黄金也不是糖浆。 —— Aye Aye captain《佛说》 超级推荐船长的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开学日记 第6章 没擦防晒 床垫又软又痒,被子又轻又厚,光线又明又暗,鼻子又堵又通。 我身上爬了二十多只跳蚤在撒欢,疲倦的眼皮被当做蹦蹦床跳跃,四肢被当做跑道惊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空调是26℃,我热得一身汗不想盖被子,但是这不听话的鼻子却严防死守堵住了我的鼻孔。 我这是热,还是冷呢? 果然小孩不能玩手机,玩多了就变成傻子了。 我慢吞吞地换好了校服,踢踏着拖鞋踩去了洗手间刷牙,哗啦啦的流水声成为了美妙的白噪音,牙膏挤在细软的毛刷上,塞入口腔,有股怪味。 这是小孩子才能深有体会的怪味,我小时候学刷牙就觉得这牙膏味道怪,和老妈抱怨这牙膏会把我的牙齿刷臭,老妈毫不留情地嘲笑我,“刷牙怎么会把牙齿刷臭?” 这有什么好笑的?好吧,我现在承认我当时蠢蠢的。 直到偶然间看到了一个科普视频,因为小孩子的味蕾数量多且敏感,所以能够感觉出牙膏的怪味,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味蕾逐渐减少,功能衰退,又或许是习惯以及心理暗示导致无法感觉出牙膏的怪味。 我现在估计也是到了年纪了,小小年纪对于牙膏的味道已经描述不出来了。 绵密雪白的泡沫塞满了口腔,溢出来的糊在嘴巴上,水声泠泠不止,如听仙乐耳暂明。 机器大概都没有此刻的我心如止水,水,水,“水龙头不关要死啊?知不知道最近水费花了多少钱?”眼皮倏地睁开被灯光刺伤,我还要卑微地道歉:“妈,妈,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全世界的妈妈一个样,凶! 她一路跟在我屁股后面催我,明明才六点二十三分,但是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眼花把七点二十三分看成了六点二十三分了。 “喵喵!喵喵喵!……” “哟哟,灯笼,一大早就来练嗓啊~”橘黄色的毛蹭了我满裤腿,看来要买点鱼油喂喂了。 这家伙今天实在反常,以往都懒懒散散趴太阳底下晒,今搁儿一直拱着个脑袋烦他娘,抽风了? 我就说太阳晒多了会出问题吧,还是宅在家里睡大觉好啊,为啷个要去上学嘞?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我现在也没时间深思了,快七点了。 唉~不得不夸一夸老妈的厨艺了,明明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碗清水面,却让我品出了蛋白质的芳香,这就是大厨的技术吗?我五体投地甘拜下风!香!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这傻猫居然还会附和我说的话,不错不错。 闹钟叮呤当啷吵起来,着急忙慌出发去学校,“宝贝,路上小心~”我抽空在百忙中回头应了一声,只看见那个孤单的影子坐在地上,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只静静望着。 好可怜。好可爱!老娘的心要被萌化了! 既然这么不愿意我去上学,那就黄灯笼替我去上学吧。 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躺尸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教室里闹哄哄的,才刚相处一天就有好几个围在教室后边的空调那打闹的同学。 眼波流转之间我对上了一双乌青的眼,暗沉、静水流深,像是深不见底地马里亚纳海沟。 情绪内敛,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认识我?后桌。”我这人向来好问决疑,身体向侧边转,随意将腿叠在一起,左手抵着他桌子撑住我昏昏欲睡的脑袋。 立起的耳朵,长睫毛,杏眼窄鼻薄唇,脸上还有细小的白色绒毛,猫科动物? 话说,我突然觉得这些怪物好像漫画里那样的兽人呀,怪物不应该是丑陋、肮脏、邪恶吗?怎么一个个长的都挺像人?难不成咱还是近亲? 笑话,谁和怪物是近亲都不能是人! 手指规律地在桌面敲敲点点,我好整以暇地睨着他,看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肯定地看着我。 “我们认识,”他顿了顿,“我叫奚溪。” “呵咳咳……”笑死老子了这就是二哈说的好听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名字呢,结果给我整了个吸吸果冻,这不还没我黄尚这名好听! 靠,我真是靠了!怎么别人不认识我偏你就认识我呢?你是真认识我还是假认识我呢?你认识的我是原来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反正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认识你。 我面色依旧:“哦~是这样吗?忘了。”脚趾抓地,感觉在做眼保健操第四节。 人声鼎沸之时,万众瞩目的艺班登场,很有眼力见的观众们顿时鸦雀无声。 “这并不是高中生应有的素质吧,早读铃早就打了,还在叽叽喳喳吵。”她像是气急了,把肩上背的帆布包重重往桌上一丢,轰的一声响,难道这年头体罚学生已经不用戒尺改用砖头了吗?妈妈我怕!(ó﹏ò!) “现在出去排队下楼,中途有身体不舒服的同学可以来找老师,老师这里有中暑药和面包。”艺班的手从帆布包里掏出几盒药和两袋面包。 我们站在走廊里,艺班把我们班60个人整整齐齐分了六排,前两排半是女孩,后两排半是男孩子。 其实原本有62个人的,但是那两个不愿意参加军训,真是太幸福了! 我,被老师一下提到了第一排左数第九个。 罗布尔·铁爪纳闷了,于是立刻大声提出疑问:“老师,黄尚虽然长的矮,但是他也应该和我们男生站在一排啊,他一个人站在女生堆里多尴尬啊!” 我:谢谢你。 -_-|| 艺班:“……我替黄尚同学向你感谢,但是黄尚同学她就是一个女同学。” 艺班:你以为我沉默的那几秒在干嘛呢? 我忍了又忍,直到身后隐约飘来一股凉风,纤纤玉指擦过我的手臂,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卡米拉玩够了,见我不闪不躲不痒不气自己也没了兴趣就不闹了。 怎么像黄灯笼样的?是当娘的错觉吗? 卡米拉扯了扯我的衣摆:“你怎么不擦防晒?”她满眼疑惑,看不懂面前这个人的迷之操作,“人不都是喜欢肤白貌美的吗?” 我的目光凝滞在她眼上,通过她瑰丽的瞳孔上的倒影看到了此刻的我是多么的呆滞。 防,晒,霜!我…… 算了算了算了,“嗯…你不也没擦防晒?” 卡米拉从疑惑转为讥讽:“你见过白的和死人一样的吸血鬼擦防晒霜吗?这么说我岂不是完美长在你的审美点上?哈哈哈哈~” 这个比喻挺恰当的,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比喻了,我有点嫉妒了,想敲死她! “那倒不是,我看不上。”要是把嘴毒哑了就好了。你说你怎么偏偏生了个这么糟糕的嘴巴净说些毒言恶语。 一下楼就看见了好多个散乱的方队,一点也不方。竖着耳朵的,甩着尾巴的,挥舞翅膀的,舔舐肉垫的,把自己分解成无数小块碎片的,身躯上布满爬山虎的,又或是清理眼珠的,以及被刺扎满全身的…… 该死,什么品种的怪物?长那么多个眼睛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我们跟着艺班来到了一小片树荫前,身穿教官服的熊腰靠着和他腰一般粗的树,吊儿郎当地把帽子反扣在脑袋上。 一身响亮的口哨声过后,熊腰邪气十足地挑了下眉:“到齐了吗?”看着体委愣愣点头:“齐了齐了。” “齐天大圣!”死脑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声音太小了!你归队。” 熊腰长得凶神恶煞,目露寒光,浑身全是棕色的毛,大夏天穿“毛衣”,风姿来的吧。 还是我边上的这个移动空调舒服,我默默往身边的卡米拉靠近,感受那沁人心脾的不属于夏季的温度。 卡米拉像是懂得了我贴近她的根本目的,优雅地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哦~贵族们翻白眼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抛开她在对我翻白眼这件事。 熊腰用他好似咆哮的声音对着我们这群站在那跟小鸡仔似的学生喊:“班长是哪个?”那个那谁站了出来,叫什么来着?我得好好想想了,我记性也太差了。 那谁走到教官面前立正,表情一丝不苟,已经有细小的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上了,满头大汗的小猫咪,好萌。 “你们先站十分钟军姿,班长什么名字?” “奚溪。” 熊腰的目光忽然刺过来,“我的要求是军姿站好,双臂紧贴裤缝,双腿笔直,不弯腰驼背,不交头接耳,想做任何行为都必须要打报告,一个动就加五分钟,下一个就加十分钟,依次递增。听到没有?四排第七个!不许挠痒!” 四排第七个:“教官我想挠痒。” 胸腰顿了顿,全班都等着他的回答。他诡异地扬起嘴角,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第一次我就算了,但是第二次就不行了,班长,重复我刚刚的要求!” 奚溪抿了抿嘴巴,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也更大了,他依旧大声回答:“军姿站好,双臂紧贴裤缝,双腿笔直……不弯腰驼背,不交头接耳,做任何行为之前打报告,一个人动了加五分钟,第二个就加十分钟,一次递增。” “那么八分钟家五分钟,十三分钟,开始了。”熊腰还笑呢,笑得我想打你! 吸吸果冻记性真好,刚说的这么一大串都能记得,学文科的好苗子啊! 要是我有这技能就好了。 我一直盯着面前的树,一棵树,一颗绿色的树叶,棕褐色的树干的树,一颗树冠极大的树,一颗涂了生石灰的树,一颗生长的树,一颗对着我笑的树?! 鬼吗?干干还好端端的树怎么就变成了树妖姥姥?还鬼畜一样对着我笑! 幻觉,一定是幻觉,凉意朝我靠近,卡米拉不动声色地挪动。 腿已经感觉不到麻意了,汗水不知不觉流到了眼睛里,酸涩,灼烧,说不出是什么在支撑着我仍然保持立正的姿势,我不敢动,我清楚我的腿只要轻微的动了一小点,我大概就会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去了。 这群怪物是没脑子吗?真难受真想挠痒真腿软就喊报告呗,为什么明明最开始只用站十分钟到最后却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原来这就是怪物世界可恶的军训吗?又累,又扮鬼吓人。 余光悄悄下撇,怎么感觉我好像被晒黑了一个度,我养了那么久的肤色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