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食》 第1章 第一章 黄灿村 清风微微徐来,田地上一片金灿灿的稻谷随之摆动。草帽之下是农民的喜悦,村民期待的丰收日子可算是到了。 脸上的欢笑难以掩盖,身着布衣的女人压低草帽,手肘推了推身旁妇人道:“今年咱们这收成不错,日子可是越过越好...” “是呀,咱家青哥儿过些时日上京赶考,多点盘缠在身总归是好的。” 这是妇人寻常收谷的一天,却不知即将遭遇的祸事。 ———— 山头 “吁——” “咱们被发现了!那帮官兵追得紧,粮食耗尽...” 为首的男人眼睛细长,犹如猛蛇般流露狠毒。他将下面的金黄一览而过,黝黑的脸庞撕扯一道笑容。 ———— 树上蝉鸣不断,不远处还有几只白色小兔嬉戏打闹。 井边“哗啦——”水沿着木桶边缘溅出。 赫兰依弯着腰微微低头,衣袖拂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即双手攥紧挑水的绳子,往自个儿胸前的方向不断将木桶往上拉。 她担起两个装满水的木桶,稳稳当当往前方茅草屋那走去。 正是抬眸间,发现远处那帮人眼生的很。 “嘀嗒——”桶中的水随其晃动,愣是溅了少许水给泥地多添几份露珠般的姿色。 眼前的茅草屋愈发清晰,一男一女正在院子里清点铺满地面的苞谷,两人脸上是洋溢着笑容。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村里偏僻处,赫兰依的娘名叫路涵玥,爹爹名为赫元。郝兰依是他们比较大岁数才生的女儿,村里十五六岁生娃的人不少,像郝兰依爹娘年近三十才生娃的算得上罕见。 “我回来了!”明亮清脆的声音在这浓浓的乡野气息中尤为动听。她眼神如同黑夜的星星,发出闪烁的光芒。 “兰依这么快就打好水啦,一路上挑水的人多么?”郝元起身接过她身上的担子,边取边问道。 “不多。” “爹爹...”郝兰依想起什么,似有不解,她睨了眼远处,微微蹙眉。 “怎么了?”郝元眼下是毛躁干枯的头发,不见其表情。 这时的赫兰依神情紧绷盯着远处,问:“咱们村最近可是有人来取货?那几人看着眼生,不像往年来人的模样。” 又道:“我看见他们手里都有...有刀!”嘴角颤抖着。 郝元顺着她的目光,是半山的一条路,平日里路经此地的村民颇多。如今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焦虑的神态逐渐浮现,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脸瞬间煞白。 他忙起身,手牵着郝兰依以及娘子的手往屋里去,边走边说:“村中可能来了强盗,你俩一会儿躲进衣柜里,切勿发声。” 衣柜里的俩人眼神朦胧不知所云,但还是记住了他的话,郝元急慌的从厨房寻来两把刀,再次跑回屋内。 拉开衣柜,眼底透露焦躁,紧张的四处张望道:“这刀是用来防身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可是要拿好了。” 母女俩同时点头回应。“你不躲起来吗?”路涵玥不明所以问道。 “我将木夹摆好便躲起来。”说罢,他将衣柜的门掩上。脸贴地伸手往木床底下摸索,不久后,几个布满灰尘的木夹整齐摆放在各种刁钻的暗处。 一切就绪,郝元这才快手快脚往木床底下钻,眼一动不动盯着那陈旧的木门。风透着缝吹进来,安静的能听到外面苞谷滚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仍然没有半点人的动静。郝兰依磨蹭着改变姿势,忍不住小声问道:“娘,你说会不会是爹爹弄错?或是我看错了罢。” 路涵玥瞥了眼孩子,伸手附上她的脑袋道:“这才过多久,不想被人抓去就安分点。”遂无奈叹气,兰依这孩子从小好动,这样一声不吭半个时辰也是为难她了。 思绪来不及飘远,屋外细细簌簌的声音令路涵玥警觉万分。她面露紧张转头对眼下的兰依做出噤声的动作,将她拉过来贴着自己,眼睛死死盯着那透光的缝隙。 此时屋外马儿的脚步声愈发明显,越来越近... “吁——”门外几人异口同声。 闻声是几个男人的声音,还有马儿...屋内三人的心瞬间紧绷,他们来了! 屋外 “将这些个苞谷收好了。” “是。” 身后的几人听令后连忙蹲下身子,将手中的麻袋敞开,里面还有刚刚收获的米面等物。 为首的男人睨了眼卧房的方向,上下左右打量着,很快一双沾着泥土的鞋子跨入木门。 “吱嘎——”经久未休的木门发出老破的声音,此时的响声对三人来说尤为刺耳。 母女俩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进来,手中握着的刀。虽是当娘的人了,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大一小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 赫兰依紧张且不安的盯着,随着男人的走近,她能真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不断加速,心脏似乎要提到嗓子眼。 “咚咚..咚”他手指弯曲敲击柜面,中途甚至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男人嘴角玩味轻笑,似乎是早就知道里头有人所以故意逗弄。手向缝隙那驶来,路涵玥当即将刀抵在胸前。 赫元见状哪里坐得住,他在床底下看得清清楚楚。这盗贼手里的刀沾着血!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尽管知道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但在他心里娘子和女儿的命是在他之上的。 赫兰依浑身颤抖,瞳孔放大盯着眼前即将被打开的衣柜。她看了眼身旁害怕的娘亲,遂目光逐渐坚定,大不了和他拼了! 只是,柜门外的手突然撤回,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倒地的沉闷声。路涵玥一听不对劲赶忙往贴近门缝看,只见赫元被踹倒在地。 “哟~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男人邪笑装模做样四处观看,当赫元想再次站起来时再次被踹倒,膝盖透过布浸出鲜红刺眼的血。 一次次的来回踹踢,力度丝毫未减,脸上被地面挥起的粉尘粘着,好不狼狈。路涵玥眼底发红欲有破门之意。 “呃啊...”赫元的腰部又被踹了一脚。 男人以虐人为乐,他笑着聆听对方痛苦的声音。似乎不够过瘾,他拿起刀在自己眼前上下打量几番,嘴角上扬几乎要贴近耳根。 “呵呵...”发出嗜血的笑声,男人以半蹲的姿态于其身边,凑近赫元耳旁道:“你说,这刀刺哪好呢?嗯?” 听到这,赫元本能往后缩,他哪里是这种恶人的对手。正当他害怕之余,突然看到暗处的木夹,念头随即一转,用眼神示意衣柜里的俩人。 此时路涵玥将衣柜外的状况看在眼里,心里痛苦挣扎,眼角不禁泛红。 赫兰依领会到赫元眼神的意思,当即用手碰了碰路涵玥。手指向木夹的方向,又指了指恶人,赫兰依便知道怎么做了。 突然,“啊!”叫声凄惨,男人将刀埋进他的腿,血沿着伤口流出。鲜艳赤色甚是刺眼,见状赫兰依内心的害怕瞬间转变成愤怒。 赫元面色惨白、满身的淤青清晰可见,和平日里形象截然不同。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小手紧握,眼眸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腿强有力推开衣柜跳下地面,全身本能的在颤抖。双手执刀对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脱口而出的话带着轻微抖动:“放开我爹!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看着这从衣柜里蹦出的小人,先是噗嗤一笑,满脸不屑应道:“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 “哟~后面那位虽然年纪不小了,倒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嘛。” 他蹲下身子眼神轻佻的打量路涵玥,回头看一眼赫元:“想必这就是你娘子吧,这女儿长得不随娘...啧啧啧...” 回看路涵玥道:“怎么样,从了我便放过你的夫君和孩子。不然我只能硬抢,刀剑无眼啊,万一伤到了可怎么办?” 面纱随着口哨吹起轻微有些浮动,眼睛直勾勾盯着路涵玥,整个就一登徒子模样。 “你休想带走我娘!”赫兰依紧张的张开手拦在路涵玥身前,目光坚定死死盯着男人。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赫兰依一眼,转身边踩到赫元的伤口处:“你女儿刚烈的性子看着不像你这孬种。” 赫兰依在背后用手指比划几下,身后的路涵玥微微颔首,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随即赫兰依前脚紧贴地面,准备起步。 就在此刻,一道小白影以极速的速度向前奔跑,手里的刀直接对着盗贼胸膛挥去。 盗贼反应快,立马侧身躲避,但他执刀的右手还是被划出一道腥红的口子。刀落,赫兰依眼见如此,顺势捡起掉落的刀一把插在男人的脚上。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饶是男人没曾想到的,忍痛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赫兰依。眼底杀意尽显,该死的,他要杀了她! 力量悬殊,赫兰依一下就被他推倒在地,裸漏的皮肤被地面摩擦出血来。“嘶——”然而抬头却看见大刀即将落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脚尖传来突如其来的镇痛让男人往后退了几步,刚好踩中提前布置好的木夹。“呃嘶——”疼的直哆嗦。里头的动静大,外头捡苞谷的停下手里的活。 就在刚才,路涵玥将刀和木夹踢到赫元的脚边。两人相互配合,赫元拾起木夹将其放置男人的脚后,在刀眼即将刺向女儿的时候,他立马将手中的刀狠狠插入盗贼。 里头的动静大,外头的同伙停下手里的活。他们疑惑不解齐刷刷看向卧房,直到能瞧见里面的惨状。大哥怎么...几个小的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再次看去。 “嗒嗒嗒...”是马儿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不好!很大可能是官差追上来了! 他们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冲进屋内将大哥抬走。 几人赶紧冲进来台人,赫兰依三人紧紧盯着这些人,头脑风暴快速思索如何应付。 “嘶—诶哟!别碰我伤口!。” 他们将大哥抬着直奔屋外跑,路涵玥和赫兰依连忙蹲下身子检查赫元的伤势,随后听到交杂的马儿踏步声。 三人还在愣神之际时,几个官差打扮的男子进来询问:“方才可否看见此人?” 说着,其中一位官差将手中的画展开,画中人正是刚刚那位仓皇逃离的男人。三人同时望向屋外的方向:“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赫兰依手指着门口的左侧道。 为首的男人点了点头,转头准备离开。刚迈出脚步却顿了顿,睨了眼地上受伤的赫元。从衣袖里边掏出些碎银递给赫兰依道:“拿去治伤。” 说罢没做过多停留,直奔着门口骑上马背。 一清脆的声音从卧房内传出:“多谢大人!”,少郎回眸见那干瘪枯瘦的女孩正朝他们摆手。看了一眼后立即策马而去,屋外又恢复原来的安静,只是地上多了些狼藉,不完整的苞谷以及残留的血迹... “兰依,快去找张大夫来,你爹的腿拖不得!”路涵玥眉头紧蹙看着瘆人的鲜血,她表面镇定实则心里慌乱无比。 “好!”话毕,赫兰依飞速朝张大夫家跑去,然而在他家门口敲门没人回应。 住在附近的女人瞧见她,“赫丫头可是来找张大夫的?”是张大夫的邻居黄大娘。 她点了点头:“是。” “我刚看到他往青哥儿家去,他娘...” 一听到张大夫的去处,赫兰依忙慌得过去,至于黄大娘后半句话就没再认真听了。青儿哥家离自己家并不远,不到两里地的距离,约莫半刻钟就能到达。 “呼呼...”赫兰依低头叉腰气喘吁吁,衣袖拂过额头的汗水,抬眸之时瞳孔骤然放大。熟悉的场景此刻变得无比陌生,入口处堆叠的茅草上有被鲜血粘黏着,血液一滴滴的朝卧房的方向去。 无数个可能从自己的脑海钻出,原本快速的步子慢下来,直到在门口停留。 “青哥儿,你娘...唉..回天乏术...”话毕,张大夫静静离开,将时间留给娘俩。刚合上门便与赫兰依撞上,他似有不满,压着嗓子小声道:“赫丫头你这是做甚?” 她知道方才张大夫在里头说话的意思,眸光暗淡内心五味杂陈,隐隐将情绪藏于深处。 “张大夫快随我来!家父被人伤了腿,出了好多血。”语气带着哽咽,眼角藏泪。 “你别慌,我这就随你去。” 这一路上,赫兰依在前面跑,张大夫在后面跟,药箱在他的腰侧随之哐当作响,可把他累坏了。 “娘!我把张大夫带来了!” 话音刚落,路涵玥赶紧让位出来,快速从床边搬来一张小木凳给他落座。 “张大夫,您看这?”路涵玥紧忙问道 张大夫手一抬,道:“莫急,我先为他诊断才可下定论。” 待看清伤口后,张大夫眉头紧蹙微眯着眼,一旁的俩人见状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赫元的伤口才被处理好。 见他依旧是不变的神态,赫兰依终于忍不住脱口问:“我爹这伤怎么样了?” 只见其抿了抿嘴,遂无奈摇头:“失血太多,膝盖损伤严重,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话落,赫兰依的心情如同眸光下至般低沉。张大夫打开药箱,用草纸将药材包裹起来,用绳子捆好。 他将药递给路涵玥,安慰道:“幸好处理的及时,不然以这般下去怕是整条腿都废了。” 听到这,两人失落的眼神有了一丝光芒。 “这药需每日煎服,赫郎这腿虽是保住,但日后行走..或许没有以前那么顺畅了。” 赫元从来都靠干粗活养活一家,如今却是这副样子,想到这睫毛微微颤抖。他垂眸默默盯着自己受伤的腿,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他与废人有何区别?眸底萦绕忧愁,此刻的心犹如落石跌于深渊中无法自拔。 另外两人的心情也不好受,一瞬间三人面露愁容一声不吭,空气似乎变得凝浊而沉闷。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安静。刚刚赫兰依进来的急并未关门,门口站着一少年,脸上的表情和她寻张大夫无差。 “张大夫,我爹出事了,求求您快救救他吧。” 路涵玥愣神好一会儿,就算张大夫留下也不能改变什么。她抓起提前准备的银钱递过去:“张大夫,这是药钱。” 话还没说完,张大夫起身错开她手的方向,匆忙离去:“这钱你留着,等以后再给也不迟。” 自张大夫走后,屋内只剩下三人,气氛沉寂到极点。赫兰依率先打破僵硬的气氛,她硬扯出一丝笑容。 “爹,别灰心。这腿算是保住了不是?” “嗯。”赫元似心不在焉,却也是微微颔首回应她。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多了一丝光彩,道:“爹娘!你还记得那位神医吗?” “神医?” “神医?” 夫妻俩异口同声,遂愣神。 “我五岁时被毒蛇咬,原本以为无药可治最后偶遇一位神医,把我救活..”她语气上扬,注视赫元,故意停顿看他的表情。 “爹,你别灰心。这世上不只有张大夫可以治病,肯定有人能治好你的腿。” 又道:“记得那位神医离开匆忙,说是赶着去京城探亲,以后咱们可以去那寻他!” 听到这,赫元紧绷的脸终于得到缓和,涣散的眼神逐渐集中。但..眸底浮上焦虑,他无奈的看向娘子。 自己这腿这样必定是做不得体力活,银钱指定减少,原本就是清贫的一家,这事无疑是雪上加霜难上加难啊。 赫兰依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只看其表情便能推测一二。 “爹,娘,你们别担心。您瞧我虽比不得壮实男子,但这么多年帮忙干活下来力气还是有的。咱家三口齐心协力,相信老天爷不会不公,日子会好起来的。” ———— 另一边 青哥儿家却是生离死别,脸煞白的妇女躺在破旧的床上毫无生气,胸口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浸湿。看到儿子绝望的神情,她强撑一丝苦笑,用尽力气触碰儿子的脸,青哥儿立即将脸贴过去。 “旭青,你难过娘看着也不好受,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 “娘..不要”他连连摇头“我不想你死..”声音颤抖几乎是以祈求的语气,眼角早已泛红,但为了不让娘亲担心愣是把泪逼回去。 女人抬眸回顾四周,破旧不堪,心思沉重。是了,家中只有娘俩二人相依为命,为了孩子能读书花出去的银钱不少。现下一看除了这老房子和些许碎银,似乎便没啥能留给他的了。 她眸光暗淡面目愁容:“哎..这一走,竟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留给你,是娘无用。” “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能让我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可是要学会照顾自己,等我走后便将我与你爹葬在一起..” 她望着天花板开始语无伦次,视线愈发模糊。咽气前留了最后一句:“你来接我啦。” 话音落下,床上的人不再有半点生气,手也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娘!”容旭青几近崩溃喊道,但屋里不再有人回应,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冷白的手附在苍老布满褶子的手背上颤抖着,眼神逐渐落寞,终究还是忍不住,眼角的泪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 ———— 黄灿村自盗贼闯入后,原本热闹的村子变得冷寂,接连几天传出村民的死伤情况。村民的心就像有一堵墙,是让人难以打破的烦闷。 死去的人入土为安,活着的人也得继续生活。 ———————— 昨夜京城 二皇子府邸* “不留活口,做的干净点。” “是。” ... ... “驾!驾!”一位脸披面纱的中年男人紧张地挥鞭策马,车轮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尤为突出。马车内坐着的是一面如冠玉的少年,身着价值不凡的衣裳。 掀开帘子的一角观测外面的状况,眉峰一挑。很好,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追上。他满意的移开手,帘子顺着他的动作再次合上。 骨节分明如玉般润白的手指不断轻敲座椅,浓密的睫毛之下隐藏如刀似的犀利,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心思深沉。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对我下手了么?果真还是高估你,这般沉不住气。 整个夜晚,马车就没停过。 第3章 第三章 山野林间 马车停留在一间客栈门口,下来的男子的面容已经易容成满脸雀斑的少年,身着布衣,与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车夫轻声道:“主子,路上注意安全。” “嗯。”说罢,马车再次启程。 少年走进客栈自顾自坐下,一个二赶忙过来招呼:“客官,要点什么?” “给我备马车,南下,当日走。” 闻言,小二马上找来车夫。而这时的少年已然戴上帷帽,一脚跨进马车内。 他将帘子掩上,从袖口拿出几个药罐和镜子,手指沾着粉末往脸上涂抹。 过了许多天,车夫在平阳镇城门停下,少年付了银两后往城门的方向去。 ———— 几日后 容旭青沉默寡言,抬头看一眼这老屋,已是物是人非。年老的木柜上是他整理的包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木门。 “青哥儿,你在家吗?”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是熟悉的声音,他绷紧的拳头逐渐放开,手心留下方才力道的红痕。 “在。” 容旭青转头的瞬间,眼帘映入赫兰依的笑容,当即眼神愣了愣。 待她看见少年收拾的行囊,她的笑脸戛然而止。 “你怎的这么快就走了?” “上京赶考的日子逐渐逼紧,我不得不走。”落寞与惆怅之色被赫兰依一一捕捉,是了,青哥儿经历这事后肯定心情不佳。 他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飘渺若有所思。突然有东西触碰其手,收回思绪低头看去,是赫兰依给的一袋苞谷。 “这是我家最近收的苞谷,可甜了!天气渐寒,路上热着吃也是极好的。” “谢”字还没说完,赫兰依就急匆匆往门外跑。 “我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你等我。”随着她远去,声音逐渐变小。 容旭青丹凤般好看的眸子微弯,嘴角上扬,兰依还是这般急躁,从前也是。 赫兰依跑回家,赫元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瞧见她这般急,忍不住开口问:“怎的这么快回来?苞谷丢了?” “没丢,已经交给青哥儿了。”说罢,一股脑冲进自己的卧房上下翻找。终于,在隐蔽的角落找到一沾满灰尘的瓦罐。 从里面掏出一部分,用柜子上的那张抹布将其包裹好,藏于袖口。起身匆忙离开,才没一会儿赫元又看到她再次往外跑。 “欸!你慢点..”话还没说完,人影就不见了。厨房内的路涵玥听到声音探出头询问:“怎么了这是?” “没事,这孩子指定是去找青哥儿玩。” 另一边 容旭青瞧见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从一旁倒一杯水递给赫兰依:“天气炎热,喝点水解渴。” 仰头饮尽,赫兰依将杯子放好。轻轻将卧房的门掩上,如贼似的上下左右瞧了遍。蓦地,容旭青眼底闪过一丝戏虐,嘴角上扬道:“你这要是让旁人看见,指不定让别人以为咱俩在里面分赃呢。” 带着茧子的小手附上来的摩擦感有些许痒意,垂眸时人影突然靠过来,再次抬眸与赫兰依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你,你干嘛?”容旭青眼神不自然地撇过,眼尖泛起嫣红。心跳不由加快,再次对上赫兰依那豪无杂念的眼神,顿时愣住。 “青哥儿,这钱给你路上用的。”赫兰依扬起笑容,眸子在他眼里像星光那样闪烁。 听到这儿,顺着她眼神的方向至刚刚触碰的手,手心确实多了一小包东西。容旭青心底泛起异样的感觉,既抗拒又感激。 他将钱推回去:“这钱我不能收,你家也不容易,赫叔的腿如今这般,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怎么就不能收呢?”赫兰依硬是将钱推过去。 “这是我自己的攒的钱,再说了,我也是能挣钱的好么!京城的物价贵,指定能用上的。” 见容旭青还在推脱,道:“你不收我可就生气了啊!”听此言,容旭青手上推拒的动作停下。 “青哥儿。”赫兰依唤了声 “嗯?” “到时候你回来要是还有余钱,给我买点京城的小食可好?” “那是自然。” ———— 一旬后 乱葬岗 “小八,你靠不靠谱哦?”尸臭的味道太过浓烈,赫兰依紧捂着鼻子。 “兰依姐,你可别小瞧了背尸这个行当,每次我缺钱的时候都指着它呢。”说话的是平阳镇的乞丐,岁数要比赫兰依小,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小八没再理会,专心致志寻人。赫兰依学着他样子找人,手上没有画纸,靠着先前在寻人坊瞧见的画纸印象。 “兰依姐!” “怎么了?”赫兰依捂住口鼻,她皱着眉头左瞅下右瞅瞅。各种死状都有,尸臭味直入人心,她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你过来看看是不是1号?”寻人坊贴出的寻人画纸都是以号数大小依次排序,它们粘贴在门外的告示栏,画纸上除了画有人物的画像号数还会标记对应的酬金。 赫兰依闻声寻去,蹲下身子紧掐住鼻子,面前的几个尸体层层堆起。顺着小八的手指方向看去,是最下面的那具尸体。 指甲还未出现脱落的现象..从尸体整体**的程度来看,这名女子死亡时间不足二十日。转念回想,寻人坊的小二曾言:该女子于一年前晚上赶集时失踪。 她与小八齐力将上面几个尸体移开,赫兰依掀起外套一侧只见其眉头紧锁,衣不遮体伤痕累累,脸上还有各种淤青,可见其生前遭受常人所不遇之事。白纤的手臂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落入眼帘。 眼睛一直睁着,死不瞑目啊.. 赫兰依将手在其眼部上下好几次,才让她合上眼。遂细细观察她的面部,与脑海中的画像一一对比,正是1号画纸的上的人!转头朝小八点头示意,他见状凑过来垂眸打量这名死者,有九成相像。 小八将她用外套裹紧,接着小八从袖口中掏出一条面巾围在口鼻之处,弯下身子一鼓作气将尸体背在身上。 乱葬岗的位置离平阳镇不近,走路需要将近两个时辰。他们走一段路就会停下休息,接着继续前行,循环往复。 寻人坊 小二见到来者是小八,热情向前招呼,看到其背上的尸体也是眼睛不带眨的。 “又去乱葬岗寻人了?” “是啊,你将1号画纸拿出来比对,看是不是?” 小二那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害怕,像是对待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趁两人交谈的时间,她走到那扇半掩的门前,伸长脖子好奇的往门缝凑近。 熟悉的臭味袭来,赫兰依捏紧鼻子观察,里面不像门外那么光亮。有很多木床,它们整齐的排列着,每一张木床的床头都带有一个杆子,是用来支撑画纸的。 目光下移,每张木床上都有一个尸体。她往后退却几步,这寻人坊难道都是是寻得死人不成? “活人是在另一处。”背后突然袭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头又碰上小八做的鬼脸,心脏如同打鼓般跳动的厉害。 她狠狠瞪了眼小八:“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揍你!” “欸?你现在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小八欠揍似的伸长脖子嬉皮笑脸道。 “你!..”赫兰依鼓起腮帮子,气地说不出来。 “别生气嘛,一会请你吃肉包。”他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漏出一副天真无邪乖巧的孩童模样。赫兰依许久没开荤,听到有肉包吃瞬间气消。 黄灿村* 回家的路上,吃饱喝足的赫兰依哼着小曲儿,心中已经计划好了明日之事。 “爹,我娘呢?”此时的赫元正在择菜。 “她给大夫送鸡蛋去了。” “咱家鸡下蛋了?” “嗯。” “小八买的肉包,我已经吃了,这是给爹娘的。”赫兰依晃了晃手中包子,递给赫元。 赫元正想问什么,只见她急匆匆往自己的卧房跑。 次日 天刚蒙蒙亮,赫兰依便起身离家。早晨微凉,路上还有凉风相伴,舒适的很。徒步走了近两个时辰来到乱葬岗,看着眼前的尸堆仍旧忍不住犯恶心。 学着小八的那样戴一条破布在口鼻处,双手绕后再牵住布两边于脑后系一个结。 脑海都是昨日在寻人坊张贴画像中的几个人像,左看右瞧都不是。继续前行,突然被眼前的一名年轻的尸体所吸引。她兴奋地迈开步子快速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探测。 身下的“尸主”眉头微蹙,很快又恢复以往的“死状”,眼眸微眯观察这名粗俗的女子。心下忍不住一阵嘀咕,自己已经易容成普通男子的模样,不应该啊.. 这时那粗糙的小手越过他的身体。嗯?眼珠在细缝内右移,原来她的目标是自己的行囊。 眼尖的赫兰依早就一眼发现尸主旁的包裹初露银钱一角,一把将其拿过来打开看。包裹的位置正好位于少年的腰侧,他懒得装死了,睁开眼直直盯着这位贪财女子。 赫兰依解开布结,白花花的银子瞬间吸足了她的注意,全然不知身侧的动静。一眼扫去估摸有近十两银子,相当于她家一年的收入了!咦?这里面还有一件衣裳,她坐在地上捻住其肩角往上提,这面上的精致雕琢难得一见,在镇上也没见过做工如此精湛的衣裳,赫兰依睁大眼睛感慨万分。 “看够了么?”说话的人带着些许怒气,他最讨厌别人碰这件衣裳。 谁在说话?赫兰依一时间不敢动,眸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移去。 死人诈尸了! 她的脸忽地煞白,没了方才的生气。 “啊啊啊!” 只见“尸主”微微皱眉,遂死寂般盯着她,他..不..它要干嘛?赫兰依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衣裳滑落。她紧张的好似绷紧一根弦,如见鬼般瘫坐在地,哆哆嗦嗦往后挪。 第4章 第四章 赫兰依盯着少年的模样,细看能观察到其身体随着呼吸有所起伏,死人应该不会呼吸的吧?越发觉得有些奇怪,是真诈尸还是本来就是个活人? 她大胆且快速将手背伸过去,停在鼻间。有呼吸,“呼-”幸好不是.. 心下的惊慌渐渐散去,赫兰依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人。真是奇怪,这么大一个活人跑乱葬岗睡觉,胆子也忒大了吧。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赫兰依忍不住问道。 少年松了松眼皮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瞥,她裸漏的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下的粗糙,衣裳是简单的款式且有多处补丁。 话真多,眼底先是不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态度端正起来。 “你家可是住在山上?”他试探地问,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是呀。欸不是,你问这个做甚?”莫名其妙嘛这人,莫不是贼吧..赫兰依警惕地盯着他。但是这华丽的衣裳以及白花花的银钱,瞬间打消他对自己有所图的念头。 符奕辰看了眼远处树木茂盛的大山,淡淡勾起笑意。那帮人必定会寻遍各路客栈,如若住进去就算是换了张面皮也是多有烦恼,还不如.. 赫兰依见少年神色转变得十分快速,他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和刚才仿佛判若两人。 心下的警惕再次高高升起,可能地上那些钱是偷的,哪个好人家会做这些个奇怪的举止。 想到这,用无法察觉的力道轻轻捂了捂衣袖里边的铜钱。符奕辰眼尖发现她的异常,心中不觉好笑,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面上的神情还是那般。 “呃..姐姐。我叫符奕辰”符奕辰糯糯轻声唤道。 “啊。啊?” “唉,娘死后,爹又娶了个后娘。日子越发愁苦,无法,只能逃出来另寻它路。” 她疑惑盯着他,这人真奇怪,说这些干甚?他俩很熟么.. 赫兰依闻言再次扫一眼他,肤如凝脂,不像是那种干活的人。符奕辰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家中小有积蓄过的尚且不错,后娘经常吹枕边风被罚抄书..” 赫兰依算是知道了,原来是公子离家出走呢。符奕辰看着对面的女子依旧不为所动,又开始道: “但,这次不一样。自从她生下儿子后就开始想铲除我,好为我那弟弟“铺路”!她竟然动了杀意..” 赫兰依听着他后续的凄惨无所靠,十分同情他,神色跟着软下去。符奕辰见状,心下一动。 “为了保命,只能离开。” 赫兰依点了点头,觉得确实如此。心里暗暗道:没想到那些说书的也不尽是编的。 “我出来好些天了,银子花得快,这乱葬岗倒是能剩下不少住客栈的花费。” 赫兰依又点头回应,在这儿睡觉的确不花钱,比睡大街安全。活人少,值钱东西被盗的风险也就越小。只是..这地方是活人能待得的地? 再者,他俩不熟啊,干嘛说给她听。 “你..”话到嘴边又顿住,符奕辰垂眸漏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下一刻,赫兰依的手多了一袋子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他的银子。这是给自己的吗?当下心中激动无比,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天下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除非另有所图。 对符奕辰上下打量,有了刚刚的凄惨倾告,思及自家没什么值钱东西让人贪图,倒是认真考虑起来。多年后再次回想,其实她错了.. “这是一笔住宿费。前提是我需到你家看看居住环境,如若满意,那么它就归你了。”说罢,符奕辰将银子收回去。 赫兰依被这一突然袭来的话语打断思绪,回想自己家的模样,内心直摇头。她家的生活水平在黄灿村只能排得上尾部,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眼下这银子实在是给的太多。十两银子相当于一家三口一年的收入,而且还有余。内心跃跃欲试,试上一试,万一成了呢.. “行。”成交。 是以,赫兰依走在前面带路,符奕辰跟在后头。符奕辰长这么大哪里走过这么长的山路,走一段路便歇一歇,原本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被拉长。 他们走的是很少人走的小路,没碰上村民。赫兰依抬头看去已然见到茅草屋的顶部,她欢喜地转头指向那处朝他示意:“那就是我家!快到了。” 符奕辰当即松口气,腿部的疼痛席卷而来,长吁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走了。前方步子的速度似有意放慢,他眸光闪烁晃过眼前人,她人还是可.. 转而赫兰依飞奔过去,留下一脸黑线的他。怎么就不能等等他呢..心好累.. “嗒嗒嗒...”是急促的脚步声。 “爹娘!”赫兰依如往常那般跑回家,她忘记今日身后多了一个人。符奕辰见此瞬感焦躁,慌乱下无助般伸出一只手:“欸你等等!等等我啊!”遂拖着疲惫的身体,双腿踉跄地追上去。 赫元此刻正在院子里剥玉米,旁边的容器已然装了一半的玉米粒,玉米的芳香萦绕于院中。见女儿回来了,他激动地想站起来,发现自己半条腿瘸了,再看一眼身旁的拐杖叹息。 “爹,我娘呢?” “她一早就去镇上卖苞谷了。” “兰依你这一大早也没见个人影,不会真是和那小八去干背尸的行当?”只女莫若父,爹爹对她太了解,一猜一个准。 “嘿嘿。”背尸这行当鲜少有人干,只有穷途末路才会选择它,只是世人不知:活虽脏,但要是干得好赚的钱可不少呢。 有哪位爹爹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干这些?刚想开口,远处的人影当即吸引他的目光。看走向是往自己家来,他是?赫元转头看向赫兰依,这时她的目光贴在少年身上的钱袋子处。 赫元心中一惊,难道..女儿看那人目光灼灼。符奕辰越走越近,赫元上下打量若有所思,容貌在咱村除去青哥儿能排在前头,应是岁数与兰依差不多。 又撇一眼赫兰依,这孩子怎么这般不矜持,眼睛都要粘人家身上了。再看一眼愈走愈近的符奕辰,当下皱眉,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干活的人,不是村里人。 “爹。爹?”赫兰依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嗯?”刹时赫元回过神,带着些许局促:“咳咳..”假意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人想寻个住处,出手很是大方,十两银子呢..他家..”赫兰依弯腰靠近爹爹耳侧,将事情简略顺一遍道。 赫元原本的焦虑逐渐抚平,原来是这样,刚还想着如何拆散。毕竟门不当户不对,以后指定是女儿受苦。 说完她便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小跑到其身边:“我带你转转。”符奕辰的个子稍微比赫兰依高一点,方才的枯发打落他脸庞,带着些许痒意。 衣袖突然被人拽住前行弄,一个踉跄差点撞上她的后背,幸好符奕辰反应及时稳住脚步。他有意摆脱赫兰依紧抓自己衣袖的手,奇怪的是这人力气不小一时之间无法挣脱,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紧随其后。 “虽然我家看着比较旧,但是应该有的不会缺。呐,这是茅厕...那里有几只鸡...”表面镇定,说这话时心里虚的不行。 符奕辰瞄了眼不远处的小鸡棚,那片地面全是鸡屎,奇妙的臭味飘来令他眼睛不由抽了抽。 一番下来,肉眼可见这户人家生活十分艰苦。总共有两间卧房、一间厨房以及一小茅厕,不仅破旧还小。 他遥望四周皆是绿色的草地与树木结合,抛开居住环境来说,的确是个隐蔽的地方。这户人家看着朴实,应不是生事端的人家。 符奕辰微微颔首,打定主意留下。虽说赫兰依一直在亢奋的介绍着,其实她的余光落在身旁的少年的身上,他这一轻轻点头惊得赫兰依难以置信。 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他竟然接受了!难道是上天怜悯,派出散财童子扶我们一把? 愣神之际,她的手臂似被什么东西撞了。赫兰依疑惑地往下看,好熟悉..这不就是那钱..钱袋子么! 瞬间瞳孔变大,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脸上的狂喜之色被符奕辰看了去,也只是撇了她一眼,没有其他的表情。 院里,赫兰依将赫元拉到一边,小声道:“爹,你说娘会同意吗?”说着,目光往不远处的少年身上看去。 听此停顿了一下陷入思考,想到符奕辰身上那种不缺钱的气质立马让赫元心中的忧愁马上消散:“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咱家没什么能让他图的。” 遂赫兰依将钱袋给他,两人默契的同时点头,赫元拿着钱袋子独自进卧房,最后留下卧房的关门声。 “你别光站着,来!我给你找的凳子,你坐。” “多谢。”符奕辰坐下的那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放松充斥全身,白皙的脖子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不知等了多久,赫元终于从自己的卧房出来,经过赫兰依身旁小声道:“确实是十两,没差。”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活了这么久,天上掉馅饼的事竟被他们一家遇上,有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意思。 俩人丝毫没有掩藏的欢喜映入符奕辰的眼帘,眼神透露的更多是不解。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在这户人家里面却显得尤为珍贵。他望向远处高升的太阳,心底泛起涟漪。 点过钱后,两人二话不说开始为他收拾一“落脚处”。赫兰依和她爹看着家里没有多余房间的处境,露出尴尬之色,手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总不能让人家睡厨房吧..因着没有专门的杂物房,厨房依然被充当这个角色,里面除了锅碗瓢盆等还有这种堆积的杂物。 思来想去也就赫兰依的卧房能多塞下一个人,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想到这,赫兰依不由蹙起眉头。 男主获得假名一个:符奕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忽地想到一个能两全其美的法子,赫兰依伸手拍了拍爹的胳膊,赫元随即弯腰倾去,她踮起脚尖附在其耳旁小声说出自己的主意。 听完,赫元脸上的忧虑一下子消散:“一会儿咱们就去镇上买。” 赫兰依只道是他不知道这玩意有多贵,不是他们买得起的:“爹,不必买。我知道镇上有户人家今日将搬迁至京城,听闻是升官。” “那与我们有何干系?”赫元不解。 “我认识府中一阿婆,之前与小八路过府前看到她正在处置家中不要的物品。大门附近堆砌好多,路过还问我要否..” 这不,她方才便想起门外堆砌的东西里有他们想要的。 话毕,赫元嘴角上扬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这般聪明劲到底是随了谁呢?” “那肯定是随爹娘,不然还能是谁哈哈..” 符奕辰虽然与他们相距不近,但二人的对话是一字不落地入耳。俩人的互夸令他甚是不解,不就是捡他人丢弃之物么,至于如此?瞧见俩人身上同样满是补丁的衣裳,也是...遂默默收回目光。 赫兰依看了眼身后的符奕辰,他额头上还紧贴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被太阳晒得余红仍未褪去。眼睛灵活的转了转,心中有了想法。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咱们去平阳镇拿东西。” 听到这,符奕辰的脸瞬间垮掉,才没休息多久又要走这么一大段路,他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赫兰依早跑得不见踪影。 半开的嘴尴尬地收回,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无奈的叹了口气。精力可真旺盛,不带一点休息的。 符亦辰依稀能听到扑闪的声音,他抬眸看向近处的一颗树,有几只小鸟正超其树枝飞过来,叽叽喳喳如唱歌般悦耳。 “欸。”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赫元跨步向前在符奕辰的身前停下,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碗。 “想必你是饿了,这是今日煮的米粥,来。”说着就将米糊颤颤巍巍的递过去,符奕辰看着他这副模样,赶忙起身接过来并道谢。 “谢谢叔” “哈哈,你叫我赫叔便好。” 符奕辰坐下后端起那碗粥,一眼看去米粥里面的米不多。 微风吹来,碗内散发的米香扑向他的鼻息之中。嘴沿着碗的边缘细细小酌一口,浓稠细腻的口感以及柔软的米粒。这简单的食材竟也有如此味道,他眉眼随之上抬,一饮而尽。 “好喝吧?” “嗯。” “兰依熬的,这孩子从小就爱吃,也爱琢磨这些...”赫元一脸骄傲地说道。 青哥儿家* 几处门窗紧锁着,树叶洒落于屋顶,唯有那处的牛是活动的。赫兰依走过去身后摸了摸这牛,向它身后撇去,上次的喂食大多被吃得干干净净,她满意地拍了拍牛身。 拉过绳子往外走,牛跟在其后。紧接着她将木制车架安上去,一切就绪后赫兰依擦了把脸上的汗开始乘牛车回家。 不过多时就到了家门口,牛车的行动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尤为突出,还没到家门时符奕辰便听到其动静。 “小公子..啊..符奕辰快过来,我带你去镇上选东西。”说到前半段,赫兰依才想起人家的名字,当即改口道。 符亦辰听到这先是一愣,这其实是他现编的名字。 接着不急不慢往牛车的方向走去,双手搭在车厢那,腿一蹬就上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坐马车,坐在车厢内上下左右打量,牛车不比马车快,这速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平阳镇。 “车厢里有草帽,帮我也拿一顶。你翻一下最后面堆积的杂物看看是不是在那。” “好。”符奕辰按着她指定的位置翻看,有麻袋、干草等等,终于在最里边找到两顶草帽。符奕辰戴上草帽后瞬感舒适许多,脸上有轻微的松弛感。 “你的草帽。” 赫兰依转身接过草帽顺畅地将其安在脑门上,抬眸之时对上符奕辰的目光,不觉一笑。这小公子可真是腼腆,自从将他带回家后那话是少得很。 符奕辰不明她的笑意,也不多想。收回目光,两人恢复原来的一人驾驭,另一人乘车的状态。 平阳镇* 符奕辰望着高高挂起是平阳镇三个大字陷入沉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紧身的观测四周。经过一个巷子之时,他注意到有几个穿着布衣且交头接耳的几人。 离得比较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由于自身耳力不错,当双方处于较近距离时他听见了那几人口中说的话,当即瞳孔一震立马垂眸掩盖自己情绪,再次抬眸时已然是之前的平淡。 经过那几人时,他们撇了眼牛车上的符奕辰,顿了一顿然后摇头。那种淡漠的气质像极了他们要找的人,但模样与那人不同。 街道上的摊贩大声吆喝着,符奕辰扫眼过去,总是能在不同的地点看到“鬼鬼祟祟”的布衣男女。 终于在一间府前停下,那门口堆积好些不要的东西。大门敞开,里面的空荡看在眼里。 赫兰依伸长脖子像是在寻人,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走了出来,她微蹙眉头看着身后的奴仆催促道:“你们将这几件摆在门的右侧,快点啊。” 说完又往里面进去,赫兰依当下喊道:“阿婆!” 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娘闻声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回头与她相视而笑。 ———— 这位阿婆与赫兰依几年前认识,当时赫兰依与娘来平阳镇买鸡蛋,娘亲中途有事便留下她一人继续卖鸡蛋。那时正是寒冷的冬季,冷风嗖嗖的刮来弄得她时不时打哆嗦。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位瘦骨嶙峋的阿婆身着薄衣,依稀能听见: “这菜能便宜卖吗?您看我这身上只有两文钱了” “去去去一边去,两文钱还想卖肉?可真敢想!啧。” ... “没钱就去要饭,别来我这蹭。” 年纪尚小的她看着比自己还紧巴的阿婆,心生怜悯。当阿婆经过她的摊位时,看着锅里热着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好一会也不说话。眼神一转看到是半大的小孩轻轻叹气,准备离去。 “阿婆。阿婆。” 阿婆一开始以为是喊得别人没理会继续前行,直到听到第二声才意识到可能是叫自己。疑惑地转身,却看见眼前有热气腾腾浮上来。 正眼看去原来是卖鸡蛋的小姑娘正捧着一个热鸡蛋递给她,饱经沧桑的脸当即热泪盈眶。 不敢置信的问:“这是给我的?可是我只有两文钱了。”鸡蛋平日里最便宜的都得卖三文一个,普通老百姓只有在特殊节日或者给家中老人小孩补充营养的时候才会买来吃。 “阿婆,这个送您,天气冷吃一口热乎鸡蛋暖暖身子。”赫兰依面露笑容道。 “欸谢...”看到小姑娘穿的衣裳破旧,面黄肌瘦的外貌想必家中也不富裕,心中不忍收下。 “还是不了,总之谢谢你。” “阿婆,别客气。你且收着,等你以后有钱了再来我这多买几个鸡蛋就成。” 俩人一推一送,最后终是收下。荷叶包裹着热鸡蛋,里面的热气隔着荷叶朝阿婆的手传来暖意。苍老的脸扯动褶子连忙道谢,赫兰依紧接着塞了她几个生鸡蛋。 那个冬天,赫元在平阳镇的边上难得寻得一好活,挣得一年当中最为丰厚的工钱。正是因为如此,赫兰依才会敢将鸡蛋发善心送人。 ———— “诶哟,是兰依丫头来啦!是来选东西的吧。”方才那股子紧绷的脸瞬时松懈下来。 赫兰依笑着点点头:“是的。” “来的正好,你随我过来。” 就这样,赫兰依和符奕辰被带入府内,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府。望着周遭的空荡,赫兰依心中怅然,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短短几年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自己也算是切身感受。 他们被带到一间房内,看构造和摆设应当是杂物房,里面整整齐齐成列好多稀奇玩意。赫兰依进门的那一刻眸光瞬间被吸引,精巧别致的蒲扇..实用的隔板!这不正是此趟来的目的吗。 阿婆见赫兰依高兴样说:“这间房里的东西可比门外那些好,特地给你留的,想要什么拿就是。” 此话一出,赫兰依一脸难以置信道:“真的吗?”嘴角扬起的弧度如弯月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阿婆笑着点头应道:“你俩在这慢慢挑选,我得过去看他们搬货呢。” “好。” 走之前,阿婆的眼神撇过符奕辰快速打量一番。这位公子一直默默不语,从他进门那一刻开始不见其有任何我一丝波澜,举手抬足不像是村民,倒有些像是京城公子哥做派。身上还有很多事还待处理,没时间多想就离开了。 赫兰依看着周边的琳琅满目,内心雀跃万分。隔板的数量足够多,刚好能在她的卧房隔出两个小卧房:“符奕辰,你能和我一起搬这个到车厢里吗?”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顺着赫兰依手指看去是好几个隔板,大概猜出搬这东西的用意。俩人齐心协力,不用多时就将房内的隔板都转移出去。 赫兰依看出符奕辰脸上的疲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张小板凳:“喏,你坐这儿休息下。” “谢谢。” “要是这房内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拿昂。”赫兰依笑着随意指了指某处堆积的物品。 “好。”说完,赫兰依高兴的往里走,慢慢挑选。欸?这枕头被子不错!现下家中刚好多来一人,能用得上。目光一扫,定在某处,那是什么? 第6章 第六章 她走进一瞧,扒开遮挡物,她的瞳孔印着的是一套齐全的厨具! 瞬间眼睛都亮了,连忙蹲下身子伸手去拿,摆弄在自己眼前。左看右看虽有能明显看出有使用过的痕迹,但面上是有九成新。 心里开始畅想,有了这套工具,自己琢磨做吃食还能省一大笔外出购买的钱。 这个煲能炖汤、做菜,那个...身后的符奕辰见她停在那对其爱不释手的模样,结合今早赫叔的话,小娘子看来还是个馋丫头。 感应到异样目光,嗯?有人!符奕辰眼神微眯,立马转头朝门外看去。 刚好就见到一名男子站在房外,两人目光交杂。对面那人总是笑眯眯和善的面容,但他很明显感觉到男子方才目光刚接触时的敌意。 符奕辰不解,思来想去这人应该与赫兰依认识。他试探性伸手指着侧身方向的赫兰依,对那人张嘴但不出声:是找她吗? 因着符亦辰的动作,男子打消了内心的猜测。摇头回应,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噤声就走了。 他低头嘴角一勾遂马上平复,继续坐下来休息,抬眸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赫兰依,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了,遂闭目养神。 赫兰依将那套厨具以及隔板放在固定的角落,继续翻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 “呼..呼..”符奕辰均匀地发出上下起伏的呼吸声,侧靠在门处闭眼睡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和符奕辰截然不同,赫兰依精神抖擞清点角落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眼前挑选的物品,满意的点头,齐了! 转头望向门外的天空,想看看是什么时候,就看到闭目养神的符奕辰。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发光,越发分明的轮廓以及脸上残留的肉感没有半点违和感,此刻的他竟显得有些可爱。 赫兰依轻抬腿小心翼翼凑近,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纠结一阵儿还是决定当下叫醒他:“符奕辰,符奕辰醒醒,时候不早啦。” 符奕辰眉头紧促遂又舒展开来,睁眼后松懈的神情愣了一下,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是要比来之前暗淡好些。 看了眼赫兰依,还未等她开口,嘴巴含糊应道:“嗯...我帮你。” 又看到隔板那块位置堆放很多样东西,他下意识的嘴角颤抖眼尾抽了抽,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赫兰依搬家呢。 “哦,多谢多谢!”赫兰依开心的点头,刚还想问他能不能帮忙,心里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钻。这人虽然家境不错,但没有那些个公子般娇贵,人还挺好的。 俩人一齐来到角落,符奕辰伸手掂量隔板的重量,没曾想竟然如同剥洋葱似的一层层拨开。 他移开这层隔板时看到里面还有隔板,再移开又见到个小木柜,再次移开竟...“呵。”搁这“大采购”呢,脸黑大半愣是挤出一丝笑容。 另一处的赫兰依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身上如同拥有使不完的劲,正乐呵乐呵地运货。 由于刚刚休息补充了体力,如今的符奕辰倒是没有先前的虚脱感,就是速度没她那么快,符奕辰弯曲着身子,双手紧抓木柜两侧迈步出门。 搬东西的时候碰上即将进府的赫兰依,脑袋一转有了主意。道:“咱们还不如将牛车拉进去,拴在屋门,这样搬得快还省力。” 赫兰依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朝符奕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等符奕辰与赫兰依把木柜搬进车厢后,她将绳子的结解开拉着牛往内走,就这样一男一女和一头牛一起进府。 符奕辰瞥了眼远处的庭院,距离他们的所在的位置隔着一池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有人在那伫立。 身影和方才门前经过的男子很是相像,符奕辰仔细打量,此人定不是府中的家仆。 “细细簌簌”的系结声打断他的继续推断,那人是谁与他何干? 待他转身时,庭院中人眼眸转动定格在俩人身上。不悦的眸光闪过符奕辰的背,很快又恢复先前的温润形象。 垂眸对着眼下不知何时长出来的新芽发呆,颇有感慨:不过几年,他又回去了。眼底渐渐泛起腥红。 树上好几只鸟儿停留,脑袋左瞧右望,不知说些什么,没一会儿又飞走了。 俩人一鼓作气将屋内搬的东西统统转移车厢内。看着满满当当堆积如山的物品,赫兰依咧开嘴笑道:“一会儿回去,爹娘指定会高兴。”。 她凑近牛身,伸手轻轻抚摸它:“这一堆东西可是辛苦你了,今天除了给你青草,再给你加一些玉米奖励你啊。”说完,牛像是能听得懂人话似的,将牛头靠在她的身上蹭。 符奕辰在旁略带惊讶的看着这一人一牛,牛的灵性竟如此高,他从未见过,心下不经感慨。 眼瞧着时候不早,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就牵着牛出府。门前,赫兰依的脚步突然停下:“你在这等我一会。”说完,她爬上车厢,在最外一侧的干草堆里翻找出用荷叶包裹的东西揣在怀里。 跳下车厢径直往府内跑,路到一半还是没瞧见阿婆的身影,她赶忙拉过一位家仆问。得知位置后,往指定的庭院本走过去。 庭院* “少主,这次进京可得万分小心,那帮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呢,盼着你出错好让他们抓住把柄...” “奶娘,我知道。” “哎..” ... “呼呼——”赫兰依可算是找到阿婆,刚刚跑得太快,停下脚步拍了拍胸脯平息自己急促的喘气。 往庭院中走去,看到熟悉的身影背对她,而阿婆正侧面对着她,只知他们在交谈不闻其声。赫兰依识趣没往前打搅,她就站在原地等俩人说完再过去。 顷刻间,她还没站稳脚跟就被那名少主察觉到身后有人。他疑惑地转身,面色由不满到看清来人后的惊讶遂恢复平静,阿婆也跟着转过来瞧。 “诶哟,原来是兰依丫头,是东西太多搬不动吗?我派人来帮你 。”阿婆走到其身边关心道,少主也跟着慢步过来。 “没有的事,我和他已经搬好了。”话说到一半,不知道为何,赫兰依感觉不远处的少主闪过一丝不快,抬眸小心翼翼望去却是和善的笑容,许是自己看错。 “喏,这是我家种的玉米,可甜了。你和少主路上热着吃也是好的。” “诶哟,这玉米一看着就知道甜呢,多谢啊!” “阿婆你何必与我客气,咱们都那么熟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 这时,少主从衣袖间掏出一把折扇赠与赫兰依:“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见,这把折扇送你了。”闻言,赫兰依目光落在折扇上,眼睛毫不掩饰其喜欢,真好看。 以往来府中找阿婆时,她很少与少主撞面,更别说相互交谈了。曾经有几次远距离看过少主再庭院喝茶挥动折扇,当时手中执着把蒲扇,十分惬意。 “啊?这...这给我的?”赫兰依难以置信伸手去接过他递来的折扇,少主微微颔首。 曾经从小八那得知少主家京城大户人家,因落魄才回到老宅。这扇子定当价值不菲,赫兰依不敢接,遂推了回去。 阿婆笑道:“拿着吧,这没什么的。” “呃..好。谢谢少主!”一来二去的终归是让她拿走。 “日后要是来京城,你可根据这几个字寻我。”说罢,他将折扇翻面指着扇面上那几个复杂的字。赫兰依识字不多并不晓得写的是什么,心想着以后学会了就知道了,也就没再继续问。 “好!祝愿少主和阿婆此行顺顺利利,一路平安。”她脑海将自己认识的贺词翻了遍,奈何词穷不然肯定会说一大串来。 一番告别后,终是要离散。她将折扇藏于衣袖中。想起往事以及今日,心情失落的走出了府。一步蹬骑上牛车,依依不舍地回头看那逐渐冷清的大门,往后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哎”轻叹一口气,睫毛顺着眼眸下至而垂落。相识的人接二连三都去京城,那个地方自己还没去过,只听人道繁花似锦十分富饶,什么时候能和爹娘一起去游玩呢。 身后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即将驶来。 路道不宽,赫兰依回神后立马驾奴牛往前走。车厢上坐着的符奕辰紧贴着那一堆东西,腿无处放置只得将腿伸出去悬空垂落。 眼下头顶上的太阳逐渐暗淡,估摸着此时为酉时。 路边的小摊吆喝声四起,路上还有与他们一样坐牛车运东西的人。 车上坐着好几个人,衣着好似村里的农民,但眼生应该是隔壁村的 ,货物堆满且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好吃的肉包子哩!两文一个,三文两个。”是一个年岁稍长的男人在吆喝,他的额头处绑着一条白布,身旁还有个小丫头,她紧跟男人身旁正砸吧吃着肉包。 右侧还有一个卖倒糖影儿的摊贩,只见他画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摊上有他已经绘制好了的各种动物,栩栩如生金黄色的色泽好不诱人。 原本就喜糖的赫兰依顿时走不动道了,摊贩一见她如此心念一动:“这位客官,我做倒糖影儿很多年,手艺那是不用说的。你瞧,我这画好的玉兔和姑娘般灵动美丽,匹配的很!..” 身后的符奕辰眼角抽了抽,看了看玉兔又看看赫兰依,这人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再瞧赫兰依,显然是被摊贩的话迷得眼睛放光。 赫兰依被夸得合不拢嘴:“多少钱一个?” “20文一个。” “这..太贵了吧,都能赶上一斤米了,十五。” “诶哟!十五可不能卖,倒糖影儿想做的好需要极高的手艺,糖也不便宜呢。18,不能再少了。” “你就再便宜点吧..” “如若自己画,15可好?” 摊贩一听这话顿了顿:“你画?”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手揉搓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 第7章 第七章 “如何?”符奕辰见他呆愣的模样,继续问道。 “可以,我可说好了啊,若如画的不好是不能退钱的。” “好。”符奕辰脑海中凭借着刚才摊贩的操作记忆,手执工具准备开始运作。他抬头看向赫兰依:“你想要什么模样的?” “啊?我想想。”赫兰依显然是被他这动作惊着了,心里忍不住疑惑他会不会画,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人家有心帮忙总不好抹了他人脸面不是。 “嗯...我想要一只兔子,不,是两只。你用两根签子分别搭上。” 符奕辰微微颔首便低头开始画作,赫兰依和摊贩在一旁面露好奇之色盯着那块石板。 只见其颇为熟练的将带有糖汁的勺子在石板上来回浇,手上的动作顺滑无比,没有半点的停顿。 没一会儿,一双兔倒糖影儿便弄好了。等冷却以后再将其铲起,两根签子随之附上去粘住。他将双兔递给赫兰依,见她一副呆滞的模样道:“十五,给他。” “哦。哦哦。”赫兰依道。 清冷的声音宛如一道清醒剂,将赫兰依的心绪拉了回来。她从衣袖内取出钱清点后给摊贩:“喏,十五。”。 “画得真好,敢问公子之前可是做过?”摊贩忍不住夸赞,从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画的如此栩栩如生,若是将这双兔售卖出去,指定价格能翻几番。 “不是,只不过是学过点水墨,不值一提。” 水墨在当代都是富贵人家才学的起的东西,用到的笔墨纸砚哪样不是费钱玩意。 摊贩对此有过了解,只是他很疑惑这样的背景怎么会与赫兰依这种女子同行,真是奇了。 赫兰依就不同了,她不懂水墨。只知道符奕辰画的双兔好看极了,她很喜欢、十五文花的很值! 想不到他还会弄这些玩意,内心对他更是好奇几分,虽然心里有很多想知道的,但还是被自己的理智压下去。 俩人坐上牛车,大件小件的物品在整条街上都显得十分扎眼,路过之处总能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们。 赫兰依转身用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将手中的双兔小心翼翼轻轻掰开成半。 一只是她的,另一只兔则是给他的。“不用,你吃吧。”符奕辰有些抗拒,他第一眼瞧这玩意时就觉得甜腻。 “我有,让你拿着就拿着嘛!”赫兰依硬核式将签子推到符奕辰的手心,她小手张大将符奕辰的手裹起来。 见符奕辰手执糖画影儿,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边吃边驾驭牛行进的方向。符奕辰被她方才一连串的动作惊着了,这人怎么就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茧子摩擦过的皮肤带来痒意,甚至耳朵也有。一只鸟儿从耳侧飞过,耳后泛起枣红,不知是否是翅膀煽动的凉意使然。 一路上,符奕辰一直在车厢上看货,而赫兰依则时不时下车询价买东西。眼前是平阳镇的大门口,那里有好几个官兵对着百姓催促道:“走快点,一会儿可要闭门了。” 赫兰依小声嘀咕道:“今日好生稀奇,看管大门的官兵竟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些身上穿的官服与其他几人不同,衣服的做工更为精巧。” 经过大门时,被那几位新面孔拦了下来,只见其将手中的画展开问:“是否见过此人?”边问边打量她身后的符奕辰。 赫兰依凑近画像看,是一名男子。瞧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岁数,眉眼间透露这一丝冷意,精致雕琢的五官好似天仙下凡,一时间晃神。 内心无不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姑娘,姑娘?可是见过此人?” “啊?哦,没见过。” 符奕辰似乎毫不在意地瞥了眼那几人,闲来无事嘴里含着糖,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他定眼看着手中的倒糖影儿,没有先前想象中的甜腻,甘甜的清香弥漫于鼻尖,不错。 今日平阳镇的大门好生热闹,排在赫兰依后面的队伍越发长条。身后尽是叽叽喳喳的各种声音,有好奇有抱怨也有焦急的。 官兵对他们二人一番询问与打量后终于走出此门。符奕辰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小弧度,斜睨了眼那几位官兵,心里笑骂:蠢货。 牛行进的速度不快,许是车厢的东西太多拉起来费力的缘故。赫兰依摸了摸牛身:“拉完这一车,往后几日给你加苞谷吃。” —— 几年前* 赫兰依闲来无事,约好与容旭青去镇上买纸笔顺带同她出去逛街。当时她手里拿着娘给的几个苞谷,其中两根是早晨蒸好了的。 “青哥儿,你收拾好了没?” “欸,我先去一趟茅房,很快!” “行!我等你!”两人互相喊道。 赫兰依无聊地坐在地上,将其中一个热苞谷拿出来啃。不知何时本应该在自己身后的牛竟走到自己身旁,甚至低头靠过来。 她转眸间刚好与牛对视,苞谷的热气在眼前漂浮。一人一牛一苞谷,距离很近,她甚至能从牛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渴望。 渴望?赫兰依脑子灵机一动,一手抓着苞谷,另一只手从苞谷剥下几粒玉米放在她与牛中间的位置。 牛闻香低头,很快将这些玉米粒一扫而光,然后抬头看她。“原来你喜欢吃这个啊!你低头让我摸摸脑袋就再给你剥几粒。” 话音刚落,牛像听懂了人话一样,听从她的话低下头靠近赫兰依。她当下觉得十分有趣,开心的剥玉米给它吃。 “我来了。”容旭青看到她喂食苞谷,面上一惊但没说什么。苞谷在它们的生活的地方可是用来出售挣钱的,就连在丰收的季节里,耕作苞谷的贫穷人家也很少自己吃。 得知容旭青过来就没再继续喂食,低头看手中的苞谷已经去了大半。刚刚投喂太过欢乐,没想到自己只剩一半能吃的,她难得吃一次的苞谷就这样被自己快玩了,要是娘知道肯定会被说,苦恼瞬间涌上心头。 容旭青见状安慰道:“没事,我家牛吃了你的东西,想必你还饿着,一会儿到镇上给你买好吃的。” “真的?真的吗?”赫兰依的难过在听到容旭青的许诺下后一下子烟消云散,立即来了精神。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青哥儿对我真好!哦对了,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家的苞谷,可甜了。” “这...这使不得。” “拿着!我娘说了,平日里你家帮衬我们不少,这有来有往关系才能处得久呢。” “这是路姨教导你的话吧?瞧你说的模样,像极一个小大人哈哈哈..”容旭青低头看着矮自己一头的赫兰依模仿路涵玥的神态说话,十分有趣。 “你难道不小吗?还说我。”赫兰依不服,撅嘴问。 容旭青被她反驳只觉喉咙噎住:“不说这些,时候不早该出发了。” —— 刚说完没多久,符奕辰明显感觉到牛车的速度在加快。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头牛,难道真能听得懂人话不成? “真乖,就知道你喜欢苞谷,要是青哥儿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进京还顺利不。”赫兰依感慨,脑海闪现往事的画面。 运东西的速度始终是要比他们去平阳镇要慢,路途不平总是会上下颠簸“咚咚咚..”车厢上的东西左右摇晃相互碰撞摩擦。 终于,快到家了!赫兰依的眼眸闪过星光,直起身板。能看见茅草屋的顶部,她笑的两眼弯弯开心地转头朝符奕辰说:“快到了!一会儿就给你整顿住处。” “嗯。”符奕辰平静地应了声,他对于自己的居所没有半点期待。 丁零当啷的牛车走进院子,此刻路涵玥和赫元正在院子收衣裳以及布衾。他们闻声同时看过来,惊讶的神奇丝毫没有半点掩饰。 率先开口的路涵玥:“兰依啊,这...这都是从那府中要来的?太多了吧!”不由惊呼。 “嗯,阿婆对我可好了,专门放进一房间内给我挑呢。少主还说要是以后去京城能找他玩呢!” “人家也许就是客气一说,哎,你谢过阿婆和少主没?” “有呢,我还将苞谷送他们了。” 路涵玥欣慰地笑了笑,摸了摸赫兰依毛躁的脑门,真懂事。 “欸?”她发现车厢上一言不发的少年愣神。 凑近赫兰依的耳边小声问:“你爹和我说了家里来人住的事,是他吗?”路涵玥警惕地瞥了眼符奕辰,肤色白皙手指没有劳作的痕迹,看着确实不像农村人。 “是他,人还挺和善的,主动帮我搬东西呢。” “哦~他叫啥名?” “符奕辰。” “好。” 说完,路涵玥大大方方走到符奕辰身前自我介绍:“我是赫兰依的娘亲,路涵玥,你喊我路姨便是。” 符奕辰紧忙起身跃下,恭敬的对路涵玥行礼作揖,两手聚一起左手在外。路涵玥看的有些发懵,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行礼呢。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路涵玥笑着应道。他们这些粗人平日交往哪有这种讲究,只有世家子弟、达官贵人、风雅文人等才会做此。 赫元也走过来,他围绕牛车一圈查看搬来的东西。“这个是隔板吧?看着还不错。”隔板层层叠起,规整地摆放在那。 将牛车牵到赫兰依卧房的门口,“吱嘎——”先把门敞开,四人一起将隔板和柜子等物搬进去。 人多,没一会儿就弄完,赫兰依的卧房不大,除了一张木床和叠放衣裳的柜子就没了。 将柜子推到木床边上,这样靠近门口的位置便空了下来。再将隔板立在中间,隔板的设计很是精妙,原本一个个的隔板通过连接处的扣锁排成一行,最尾端的那块底部还有小型的木轮能随意拉动以及锁定。 赫兰依手指顶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木床沉思,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符奕辰睡哪边,是木床还是另一边铺满干草的草席。 第8章 第八章 符奕辰不知何时走到赫兰依身边:“我睡草席。”看赫兰依的样子他大概猜出九分。再者,这木床是姑娘家睡的,他是不可能睡那的。 “啊,好。”陷入思考的赫兰依显然被他突然的回答弄得愣神。 今日晚饭不比平日早,赫兰依和爹娘打过招呼自己操刀下厨,本来俩人还想进去帮忙,都被赫兰依赶出去了:“爹娘你俩就好生歇着吧!人家符奕辰第一天来咱家,我得露一手好好招待他。” 厨房内只剩下她一人,赫兰依十分稀罕的摸了摸那套厨具,今日便用这锅做菜。买来的肉去除一部分做菜,另一部分则是放置井底保存。 砧板上的肉切成薄片,放入碗中加调料腌制。葱、胡萝卜、香菜一一整齐躺在菜篮里,手执菜刀快速切成细长的葱丝以及胡萝卜丝。 锅中下油,腌制好的肉片两面均匀裹上去水的淀粉,再将其下过炸。直至肉片成金黄色捞出,再下锅复炸一遍,这样口感更好。 门外* 闲来无事的符奕辰颇为无聊的看着脚前的鸡,走着走着来到茅房周围。 只见他眉头紧蹙,茅厕搭建的小且简陋甚至还有些臭味,听闻细微水流声,好奇心驱使下来到茅房后方。 眸光定格在脚下,像一口井,但没有井那么深,内径比其大不少。 那阵阵余味不用想都知道什么,符奕辰掐着鼻子,伸长脖子看了眼。记得曾在书本上读过农民会将粪水作为肥料,但眼下很浅,难道是粪水已经被挑了? 就在这时,耳朵听见倒水的声音,随之底下开始缓缓流动。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转身装作漫不经心闲逛的模样。 此时此刻,身后传来,茅房关门的声音。 “欸?你怎么在这?今天和兰依出门定是累着了吧,去卧房休息,一会儿吃饭喊你。”说话的人是赫元,手上带有洗手后的水珠。 “没事,我就想在外面转转。” “啊哈,行!别走远了,一会儿好叫你吃饭。” “嗯。” 说完,赫元转身离去。其实赫元在上茅房的时候就看到符奕辰在那“观摩”,以为只是经过没曾想他出茅房还在那里。 走几步后他微微侧脸偷瞥一眼符奕辰,心里嘀咕:这孩子真奇怪,那位置有啥好逛的,总不会有什么古怪癖好不成? 想到这儿,赫元猛然甩头,自己怎么能这么揣度别人呢。 等赫元走后,符奕辰又走到那口“井”边掐鼻边观测,徐徐水声,水流明显是往他身后的位置流动。虽然他看不见,但能推测这“井”下必定是挖通了一个通道使之排出去。 如果说这能够通往田地,于田地附近一池集中,那便省去挑粪水的时间... 这个想法出现后心下一惊,感慨现在的村民竟有如此智慧。此地不宜久留,转而来到院内。阵阵炸肉的香味立即勾了他去,好些天没闻过这种诱人的味道。 他小步靠近厨房,想看看赫兰依在弄什么。什么君子远庖厨的道理被他丢在脑后,他就站在门口边上,半敞开的木门能清晰看见里面的情景。 砧板上以及桌面的配菜和肉整整齐齐摆列着,碗里的肉片被炸的金黄脆香。赫兰依注意到门口有人,转头便与他四目相对。 赫兰依朝他招手,示意其过来:“刚好你来了,一会让你试菜看如何。” 符奕辰好奇地往前走,这套锅具很眼熟,不就是府内那套么。 赫兰依将炸锅的油倒出来,留一些底油。木铲在锅底划几下,然后往锅中放糖和醋,用木铲不停搅拌。 一股浓烈的醋熏味扑面而来,符奕辰微皱眉头暗道:这什么味,能吃么。 随后,赫兰依将胡萝卜丝、葱丝以及香菜丢进去翻拌。待配菜被汁水完全包裹并散发香气后,连忙蹲着身子扇火,火焰猛烈之时立即放入炸好的肉片,大火收汁不停翻拌。 最后将这弄好的酸甜肉装入一精巧的菜碟中,剩下的的香菜段则放在中心位置用以装饰。 赫兰依开心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感叹:府内的菜碟可真精致,以后等自己有钱了,也得买它个十个八个好看的菜碟! 人家出个门需要好轿子端起来,那她做的菜也得选个好碟端起来。笑容越发绽放,被自己想的歪理逗乐。 锅内还有一片肉,这是赫兰依特地留下的。她用筷子夹起来递到符奕辰嘴边:“你吹吹再吃,刚出锅是会有点热的。” 他与赫兰依的脸隔着一片肉,近在咫尺让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浅朱色:“我...我自己来就好。”看她的架势是要亲自喂到他嘴里。 说完,符奕辰从身边取出一个碗接过肉和筷子,低着头轻吹几下入口。 肉上紧贴几条胡萝卜丝和香菜,一口咬下,先是脆薄的外层再是软嫩的肉感,酸甜咸恰到好处。 原本只是细嚼慢咽的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速度在变快。原本面上无情绪表露的符奕辰嘴角上扬,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菜?” “酸甜肉。” 符奕辰印象中与之名字对应的菜却是另一种模样和味道。赫兰依见他脸上愉悦之情,做菜的成就感蹭蹭上涨:“怎么样?好吃吧?” “嗯。”符奕辰不可置否点头应道。 “一会儿我弄好下一道菜,再给你尝尝哈!我卧房门的左侧摆放了一桌椅,你能帮我将它挪到院子中间吗?” 说完,赫兰依当下就后悔了,人家第一天来就让他干活貌似不太好.. 符奕辰顿了顿,没说拒绝,“嗯”了声便应承。 说罢,他便离开了。赫兰依抬眼看见他已然是应下自己的话,心里对符奕辰的好感越发增加:是个好相处的人。 等她做完菜天还没黑透,赫元和路涵玥闻着味到厨房端菜。路涵玥面上的喜乐被赫兰依瞧见,知娘者女儿也,她知道娘肯定在卧房内数钱了。 他们的茅草屋位于半山腰,周围的草木并不高大,能清晰的将远处的景色一览无遗。 平日晚饭时间比今日早,现下天空金灿灿的黄色交叠,映照在院中的丝丝光亮别有一番美。 赫兰依将今天带回来的灯笼点亮,这在村里可是个稀罕玩意。太阳逐渐落下,天空残落的微光与灯笼发出的烛光交杂,将桌上的菜显得更加诱人。 桌上是两道菜以及四碗香喷喷的米饭,四人齐聚在此。 赫元眼底的笑意止不住,看着色香俱全的菜搓手:“兰依做的菜还没端出来就知道肯定好吃!”他毫不掩饰地夸赞自己的女儿。 “是啊是啊,那些个碎嘴大娘一天天的尽在我耳边说让我再生个儿子,儿子好。但在娘眼里,兰依比男子强不知多少!是吧夫君?” 赫元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是!亦辰你是客,先尝尝!” “赫叔路姨你俩是长辈,应该由你们先动筷才对,再者方才赫兰依给我尝过了。” 说完,赫元和路涵玥齐齐看向她,眼睛就像是在问“怎么样?好吃吗?” “味道不错。”符奕辰招架不住他俩的眼神,硬是回了句。以往他从来很少夸赞他人,同样也很少受到夸赞。 “爹娘,你俩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人符奕辰不爱说话】后半句赫兰依没说出来。 听到这,俩人没再说话,默默埋头吃饭。她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语。 因为吃饭不说话能更好更深层地品出食物的美味,就算是平日里喝的清汤粥水,他们也能品出个香味来。许是生活太苦,这能让他们尝出别样滋味来。 何况这两道菜一般只有过年才会做,三人细嚼慢咽,眉开颜展好不快活。符奕辰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安静惊住:原来村里人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然而事实是他只猜对了一半。 饭后,赫元拄着拐杖道:“兰依,你去烧水给亦辰洗澡用。我和你娘收拾碗筷。” 说完,赫兰依便领着符奕辰到厨房找木桶,木桶在最里面的角落内藏着。“喏,这是洗澡用的木桶还有草木灰。” 随后她顺便教其烧水,俩人一同来院子里,将木桶简单清洗一遍。 卧房* 赫兰依指着草席附近的几个木柜:“这里面有毛巾还有我爹曾经穿过的衣裳,你不用担心大小的问题。我娘说了明日给你改制一遍,你先将就穿一晚。” 平日路涵玥得空就会缝制衣物刺绣用以补贴家用,虽然家里人穿的衣裳不是很好,但都是没有破洞的。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赫兰依赶忙跑去厨房提起一大壶热水。壶嘴对着木桶徐徐流下,热气蒸腾在二人之间产生迷雾:“你去井边提水过来,那有我先前从井打上来的水。” “好。” 热水与冷水的中和,赫兰依伸手在水面划了几下,不冷不热温度十分适宜。 夜深* 赫兰依与符奕辰同睡一间卧房,虽然有隔板隔着看不见对方,但俩人这是第一次与异性距离这么近睡觉。 赫兰依翻来覆去睡不着,率先开口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睡了吗?” “没。” “吱——”是隔板推开的声音,符奕辰转身看到她出来的身影。 “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说着,赫兰依自顾自地坐上一张小板凳。闻言符奕辰感觉躺着不自在,起身盘腿而坐。 “嗯..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赫兰依支支吾吾,符奕辰点头后她又道:“你应该会识字吧?” 符奕辰微微颔首看着对面的人,难不成她一介农女也想学不成?当朝女子只有书香世家达官贵人才有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读书识字,她们大多不是去学堂而是请的老师上门教学。 对于普通百姓,即便是男子,也是很少有识字的。一是因为去私塾以及用具的费用昂贵,二是不识字对于平常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那太好了!”说罢她兴冲冲往隔板内小跑过去,很快又折返回来,比方才不同的是手上多了一本书。 赫兰依将蜡烛点燃,原本微暗的卧房有了一丝暖意和光亮。 赫兰依将书递给他,借着烛光,符奕辰看清了书的封面,这...七歪八倒的线条下显然是被水渍浸染的字,这都是什么图? 左下角还有一男一女的小人...似是想到什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9章 第九章 “你翻过这书吗?” “嗯呢,我看过好多回了,几乎每页都有图,我最爱看画了。就是那字我认得不全,你能读给我听吗?”赫兰依眼睛闪烁亮光,期待的看着他。 听到她的描述,符奕辰战战兢兢慢慢地翻开书,直到看清书的内容直接松口气。他就知道不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书,是他想多了。 符奕辰指尖捻动快速翻页,原来这是一本美食图集,每一张图下就会有相应的教程。只是奇怪的是里面的吃食他都不曾尝试过,很是稀奇。 “你这书从哪来的?我看里面的菜不似寻常人家吃的那种。”他小时候因好奇翻过民间美食图集类的书。 “我在路上捡的。” 边听她回答,符奕辰翻动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图不就是今晚吃的酸甜肉么。细看其步骤和赫兰依做的顺序一模一样:“今晚做的酸甜肉也是从这本书里面学的吗?” “对,青哥儿在的时候给我读过它的步骤,我听一回就记住了。可惜他现在进京赶考了,不然今晚定让他过来吃饭。” 讲到这儿,赫兰依心绪不定,内心深处不禁担忧容旭青的状况,从小到大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要分别这么久。当时走的急还没问什么时候开考呢,啥时候回来呀.. 符奕辰有些诧异,青哥儿?想到不到她还认识此等读书人,能进京赶考之人必定是突破重重关卡的能人。 赫兰依的手伸过来附在书上,拍了拍这页纸:“你给我读下这酸辣馄饨的做法。”此话一出,表明赫兰依并不是完全识不得字的人。 “好。首先,将馄饨煮熟备用。取一个碗,从中加入酱油、醋...”朗朗少年音压低声音慢慢读,以防打扰隔壁人的休息。 不知道过多久,符奕辰感觉到困意袭来。蜡烛还剩下一半,“明早是否还要早起?”他忍不住打哈欠。 “不用。明早没什么活要做,那我去睡了哦。”赫兰依瞧着他的犯困的模样,不再继续。等赫兰依闭上隔板,卧房内又恢复原来的寂静。 靠着窗户的草席处,除了暗淡的月色还有四起的蝉鸣,如同一催眠曲令他安然入睡。 “咯咯咯...”晨间公鸡鸣叫,枝叶上还残留点点晶莹透彻的露珠。太阳缓缓升起,耕作的人家起床洗漱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赫元经过赫兰依的卧房,行为鬼鬼祟祟贴着窗户往里看去。看见还在熟睡的符奕辰,他的脸上被映照丝丝金灿的暖意。 “欸!你别吵他们,昨日肯定累着了,让他俩多睡一会儿。”路涵玥以为赫元是要叫他们起床,赶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知道。”赫元的手从怀中伸出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是一簇干草。瞬间路涵玥便明白夫君的用意,两人相视而笑。 窗户外侧有一条缝隙,赫元将干草支棱起来刚好能挡住阳光的直射。 一切弄完,赫元心满意足地离开。日出而作,因为赫元的腿脚不方便,下地的活现在都是她全包揽。孩子爹则是做些轻体力的活,比如将苞谷剥成粒状,这样卖出的价格更高。 辰时 符奕辰眼皮微微挪动,缓缓睁眼。暗淡的光景以为现在还早,转眸间瞧见窗户上的干草,很快他便猜出大概。 他起身看着窗户发呆,思绪涌来,曾几何时有人关心过他,眸光渐渐黯淡。 赫兰依与此同时也醒来,她小心地移动隔板,生怕会吵到自己的新“邻居”。“你也醒了啊。”看到符奕辰背对自己坐起,衣裳还没有换。 符奕辰听到动静,冷峻的眼神犹如弓箭般快速瞥向身后。看到是赫兰依后眸子渐渐软下来,是了,他身处的地方早已不是自己那个“家”。 只是...眼前的赫兰依显然在昨晚俩人“分别”后换了身睡觉穿的薄衣裳,符奕辰刹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耳后已然泛起红热,眉头微蹙低着头道:“你怎么没换好衣裳就出来?” 赫兰依不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这..不是有穿衣裳么,只不过是薄了点都是能遮体的。 她不蠢,随即反应过来,以前老早就听说那些镇上的有钱有势的人家规矩老多了,想必符奕辰就是在这种家庭长大。 虽是不解,心想收人钱财,这点适应能力还是有的,何况人家昨天不也帮着干活了么。她不好说什么,应了声合上隔板开始换衣裳。 “我换好了!”隔板移开之时赫兰依眉翘嘴扬道。 此时的符奕辰却是僵硬在原地,他还没换好呢!半敞的胸膛,小小少年竟也有块状轮廓,白皙的手指即刻将衣裳拢起来。符奕辰的脸脖瞬间羞红:“你!你转过去!” 赫兰依撞见,此刻也是羞红了脸,“你..我..”支支吾吾,立马双手捂着眼睛转过去。 我的老天,刚刚看到了什么,她后悔的轻轻触摸自己眼眸。心里不停念叨:都说看了不该看的会长针眼,听着就疼。 在这个的朝代,老百姓极少有不穿衣就出门的。他们所处的地势环境即使是天热,也很少有热到中暑的例子,生活的气候宜居。夏日炎炎,在天地里耕地的男人大多是穿那种及其轻薄的白背心。 眼睛没有什么不适,捂着眼睛的手终于放下。缓过神来,她的脑海里想起方才的画面,看着弱不禁风,没曾想还是个有点肉的小伙。她没再多想,脸上温着红磕磕绊绊问道:“你..你好了没?” “嗯。”声音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打开房门,缕缕阳光洒落到赫兰依的身上,真舒服。眼前是已经摆好的桌子以及椅子,来到厨房闻着味就知道是白粥。 解开锅盖,阵阵米香顺着锅盖开启的方向升起,一旁还有一个小碗,碗中装的是自家腌制的咸菜-辣豇豆。俩人洗漱完后一起去端早餐。 “早啊,昨晚睡的可好?”赫元双手抓着鸡蛋,从他们身旁停留。 符奕辰点了点头回,其实睡草席的滋味并不好,但也比直接流浪街头好得多。赫兰依眼尖,眸子一转就瞧见赫元手里的鸡蛋:“爹,刚刚没见到你,是去喂鸡了吧?” “对!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下这么多鸡蛋。我去给你俩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补。”赫元兴高采烈道。 饭桌上,符奕辰品着粥水思量镇上的事情。没想到都追到这来了,你可真是急,想必面上是以关切之意寻人落得好名声,殊不知背后操刀却是你啊呵呵.. “一会儿去乱葬岗,你去不?” 符奕辰听言眉头紧促,还去?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尽往那死人堆跑。 “去那作甚?” “有好东西。”赫兰依扬起嘴角,神秘兮兮道。 乱葬岗* 一男一女于尸海中显得尤为明显,赫兰依的手翻动眼前的包裹,捣弄出一堆书来。“这么多书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赫兰依脑海激动地估量这对书能卖多少钱,翻开书,全是文字堆积,只识得三两二字。 “你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书。”符奕辰双手背在身后歪头扫了眼书的封面。 “这些书很少在市面卖,都是些经商之道。” 赫兰依脑海估算的钱逐渐变大,少则意味着稀有珍贵,价格必定不便宜。但是她错了,符奕辰一眼摸清她所想:“这种书之所以少是因为买的人少。” “没事,自己看也是好的。”赫兰依眸光暗淡但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明朗。 “你看?”符奕辰睨了眼腰下的脑袋,不解,她看得懂么? 此话一出,赫兰依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教我识字看书,这样不就能看懂了吗?”符奕辰一时语塞,没成想竟然给自己揽活了。 “不会占你便宜。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犒劳你哈。”她早就想像容旭青那般读书写字长见识,奈何这些都是男子才可得。 符奕辰听言想到昨日吃的美味,心中不由松动,鬼使神差点头应下。“可以是可以,但能否学会就得看你自己了。” 赫兰依加快手上捡书的动作,欢喜地仰头,其目光真挚对上他的眼眸:“多谢!”。符奕辰瞥一眼她,很快错开眼神往远处看去。等赫兰依低头时,他的眸光才转过来。 定眼对着那堆书中一本名为军册的书,符奕辰弯腰伸手捡起翻到第一页。瞬间被里面的文字内容触动,他直接坐在地上盘起腿详读起来,书中不仅讲述心理战术还有练兵方法等等。 字字句句直戳核心要领,正当他好奇写书的人是谁时,可惜书中并没有标注。 赫兰依将书籍重新装好,起身看了眼身旁沉迷阅书的符奕辰:“我去前面看看,一会儿过来,你别乱走。” “好。” 前方横尸遍布,有几处原本空着的地多了几具尸体。 她将套在口鼻处的布紧了紧,缓解浓烈的尸臭味,尽管她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会犯恶心,尤其是看见那些个死状可怖的。 一眼扫去,这片地最多是女性,好几个衣冠不整,赫兰依看得心里发慌。大概能猜测出她们生前的遭遇,悲哀又无奈。 “赫兰依?”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不似和她一同前来的符奕辰。当下吓得一哆嗦,以为是鬼魂招她。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是小八的声音。 “哟,你这来的比我还早呢,有寻到什么吗?”小八绕到她眼前扫一眼周边,不满的撇嘴问道。 “没。” “哦对了,我看今日寻人坊多了个小男孩画像,圆头圆脑,年纪约莫七八岁。嗯..鼻子右侧有颗痣,你可有看见?” 赫兰依听言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头:“我想起来了,你随我来。”。 方才来时路有注意到这特征的男孩,由于鼻侧的黑痣尤为突出,令她不得不多看几眼。 赫兰依领路过程中,小八见前方有一男子坐在地上,隔着远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小八立即伸手拦住赫兰依的去路,压低声音用俩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快停下!那儿有人!” 前期的男主性格是装的[狗头]可怜柔弱听话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赫兰依心颤了颤,一只即将迈在前方的脚停在空中刹时往后收回。定眼瞧去,她能看见男子的头发已然苍白,就这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赫兰依转头看向小八,看看他又看看远处,眼神询问去还是不去。眸子转了几回,俩人大着胆子决心过去一看究竟,是死是活瞧上一瞧便知。 越走越近,相距五米之时对面的人忽地起身,面面相觑,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娃娃在这种地方作甚?” 说着额头上的皱眉连带扯动,容貌是老人但身姿体态却是轻盈无比,没有半点气喘虚弱之意。 “我俩刚好路过,无意打扰。”小八睁眼说瞎话,乱葬岗出现的活人分为好几类:抛尸的,背尸的等等。 要是遇上杀人犯,被发现后很可能就是自己也变成“尸主”了。总之万事要小心。 老人一眼扫过小八的手,上面还残留尸体独有的痕迹,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前不久镇上就有传言:有个老背尸人死在乱葬岗,因此各种推测说法层出不穷,有人说是他在乱葬岗看到不该看的所以被害,还有的说这人身子骨不好背尸路上突发疾病而死等等。 想到这,赫兰依更加紧张。 二人见状心下松了口气连忙离开,边走边警惕观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人。 老人意味深长看着他们走的方向,苍白的头发整齐披散于肩,同色的胡须呈倒三角形状垂落。一只手从腰间隐蔽处拔出一把锋利的剑,食指和中指附在上面如同珍宝般对待,轻轻滑动。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喃喃道:“没想到此次下山竟然能遇到此等奇才,太好了!”。 他越说越激动:“师傅传的剑法看来不会断在我手里,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呐!哈哈哈哈哈...”仰头畅笑挥舞剑法。 远处的俩人依稀能听到老人的笑声,“这老头怕不是有癫病。”小八忍不住吐槽。赫兰依皱着脸疑惑,狠狠点头赞同小八的观点。 走了一会儿,小八看到远处又来一个人,他再次伸手拦住赫兰依,脸上尽是苦涩。内心吐槽万分: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日里难得见活人的乱葬岗怎的这般“热闹”? 赫兰依拍掉他的手正要继续走,小八不解:“你干嘛?前有人,你不观察观察再过去吗?” “那人是我带来的,不是别人。” “哦?”小八伸直脖子定眼看去,那人正坐那看书,年纪与他们相差无几。 只是当打量的目光上移时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小八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吹着口哨看向别处。 心里仍旧有些惊讶,这少年怎的这么快发现自己在看他。忍不住好奇问:“他是谁?”小八记得赫兰依说过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不可能是她兄弟。 还没等赫兰依说话,小八贼兮兮撞了撞她的胳膊:“莫不是你的相好?”又扫一眼,虽然不能完全看清面貌,但阳光下白皙的皮肤尤为明显。 紧接着又道:“想不到啊,你还有两下子嘛。”朝她贼笑。 “你想啥呢,他..他是我亲戚,最近暂住我家。”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八眼底的欣喜渐渐暗淡,得了,原来是误会。 俩人没一会就来到符奕辰身边,还没等小八问,赫兰依就开口介绍:“这是我朋友小八,来找尸体的。” 符奕辰朝小八礼貌点了点头,小八收起方才那副嬉皮笑脸,问赫兰依:“你说的就是这吧?” “嗯。”赫兰依继续领着他往前走几步,一个小男孩安静的躺在地上,脸手所有裸露的皮肤都有淤青,整个身体僵硬泛白。 小八淡定蹲下身子,他凑近观摩男孩的脸,鼻侧的痣很大,的确如赫兰依所说那般明显。整体和记忆中的画像足足九成像,是他了。 赫兰依扫一眼符奕辰隔壁的包裹,随即也跟着小八目光看向男孩,她没发现的是符奕辰手中拿的书其实并不是原来那一本。 小八将男孩的手抬起来,让自己能更清楚看清楚手背上的淤青,将衣袖往上撩,整条布满伤痕的手臂裸漏在他们的视线下。 俩人深深倒吸一口气,年纪这么小就遭人这般折腾,那人..还是人么!? 符奕辰透过两人相隔的缝隙也看到了,他认真观察男孩的伤痕,脸上还保留死前痛苦的表情,初步判定是被打死的。 皮肤、发型、指尖指甲长度等等推测原主家中定是个讲究的人家,沦落至此大概率与人贩有关。 微微颔首觉得自己的推测**不离十,没再继续看,低头继续翻阅这本黄老旧书。 书上每一个姿势都有对应几行文字用以解释,越到最后习武的姿势难度随之增加。那位高人说过,只要他能将书中这一套练好,将来便收他为徒。 他在宫中便听说民间各大门派,实力非凡,而方才那位老人便是属于其中之一。 经历这次追杀,符亦辰更加认识到人在世上走,会点本事傍身总归不至于那么狼狈。想到这忆起往事,眼神变得幽暗莫测,攥着书本的手指紧紧揉搓。 那日若不是王叔相助,自己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脱身,后来他再寻回已然不见人影,王叔你是否还活着.. 小八确认无误后将男孩背起:“赫兰依,这次寻人你帮了我,钱咱们对四六分。” 寻人坊* 里面的人瞧见小八背上的人,赶忙过来招呼:“诶哟,你这速度可不是盖的,这么快人就被你找着了。” “嘿嘿嘿..” 事成后小八将收到的钱分开,在无人的时候塞进赫兰依的手里:“拿着。” “这么多?”赫兰依手中的触感约莫能估量大概,不由惊呼。 “这男孩家是陈家的小儿子,生前于家中受宠。”陈家,赫兰依听到名字再次一惊,这家人在镇上经营的商铺很多,十分富裕。 “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买主打的。” “买主?” “小公子于一次外出失踪,被人贩哄骗绑架卖人,买主见他不听话就打他,下手狠毒直接打死了呗。” 赫兰依听闻不免唏嘘,都说投好胎能享福,而他的福折在人贩手里。可惜,实在是可惜了。天杀的人贩和买主,陈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过几天,她就听到镇上传闻最近死人了! 一村中某户人家集体吊死家中,他们的身上还有各种轻重不一的打痕,奇怪的是家门口上吊的男人却不是那户人家的,死状极其凄惨。 听说是陈家为小儿子报仇,花钱将那人贩和买家统统杀了。 谈论的人大多拍手称好,他们最痛恨偷孩子的人贩,这种人简直就是毒瘤。 后来衙门查此灭门案,然而事到如今还是没有丝毫进展。那陈家是什么人家?手上的路子多着呢,最后大概率查不到什么,被定义为一桩悬案。 赫兰依坐在小板凳上,竖起耳朵听隔壁几个摊贩凑一起聊八卦,心想:恶人终有恶报,下去给男孩赔罪吧。 茅草屋 院子堆积了一堆苞谷,都是路涵玥从田地搬回来的。 今年苞谷长势喜人,比往年的收获的数量更多,同时品相也更好。但不好的是,除了赫兰依家,别家的苞谷收的也多。 大家的收成一起变多,面上是件好事,但总体产量上去了价格就会变低。卖的价格跟着下滑,好坏参半。 赫兰依负责运到镇上卖,她在摊位上坐了将近两个时辰,陈列的苞谷还有四分之一没卖完。她有些发愁,眼瞧太阳愈发热烈,肚子不受控制咕咕叫。 摸了把钱包,那沉甸甸的手感令她心安不少。小八给她分的钱十分大方,加上原本酬金就高,分到赫兰依手上足足有二两银子那么多。想到这她欣然一笑,最近她可真是行大运了,前有居住费,后又寻尸费。 心中有底气,就算苞谷的卖价再怎么降,也不至于慌乱无措,暗暗感慨有钱就是好。 苞谷卖不完她舍不得走,赫兰依将随身携带的果子递给隔壁的摊贩:“大娘,我去附近买吃食,想请你帮忙照看下。” “没问题”大娘不带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 “这果子解渴,天气炎热吃上几口舒适的很。”说着,赫兰依从篮子里抓了把果子递给大娘。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哟。”大娘接过果子笑道。 现在是午时,街上的小摊摆起各种美食,有热腾腾的包子、饺子、面等等。香气四溢,对原本就饿的赫兰依更是诱惑万分。 经过面摊时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香。最后买了两个素包当作午饭,虽说现在钱包鼓鼓囊囊,但这钱不能随意动。 回到摊位,她迫不及待将包子塞进口中。这时赫兰依注意到,前方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赫兰依边吃边回忆,终于想起前几日和符奕辰在去府里的路途中遇到过。当时他们也是这般,像是在寻人。 “小娘子,你这苞谷咋卖?”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没再继续多想。停下嘴里的吃包子的动作,赶忙给人介绍。 而另一边* “哥,主子的意思是杀了他?” 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 “但...这罪名咱们担当不起啊..” “呵呵,谁说我们要亲自动手了?” “啊?啥意思?” “愚蠢!” 第11章 第十一章 苞谷终于卖完,赫兰依收拾摊位,将那匹灰色的布和小板凳丢进背篓里。离晚饭时间还远着呢,赫兰依玩心一动,背起背篓准备逛逛再回家。 一条街上摆布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吃食、有泥孩儿、还有那位糖画摊等等。琳琅满目无不吸引她的眼球,而她最感兴趣的便是那些美食。 经过一个甜品摊,“各位客官今日第一次出摊,均可试吃后再卖。买二送一,实惠又好吃,您尝尝。” 赫兰依好奇的多看几眼,眼瞧好几个人冲到前面试吃,人变得越来越多。她跟着窜进去,因着人小一路被挤到最前方。 桌子摆着的是已经切成小块的糕点,“大家别挤,今日量足都能尝啊。”赫兰依用竹签刺进一小块绿豆糕,含在嘴中。 清新的豆香萦绕齿间,咬开那瞬间层层酥皮一一破开,直抵里面的绿豆陷,清甜不腻实乃美味之作。 赫兰依眼睛闪过一丝明亮,好吃!原来世上还有这般好吃的东西,此刻她感觉自己即将沦陷其中。“姑娘,好吃吧?这是我家祖传的绿豆糕,别的地可就吃不着了,今日买二送一呢!明日可..”摊贩没说完,被其他客人喊去收钱了。 赫兰依眼神落在客人给的银钱上,四文钱一个绿豆糕,比肉包还贵。想到这开始纠结买还是不买,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掏腰包买了一袋,老板另外还送了几粒糖。 赫兰依迫不及待将糖塞嘴里,这个也好吃。满脸笑容于街道四处闲逛,在一处钱庄门口看见小八。 只见他和一位同样乞丐打扮的老人谈话,没一会老人离开了。定眼细瞧,那人是小八的“爷爷”。 这人和小八并无血缘关系,听小八说自己是被丢弃的,因为爷爷带他才不至于被饿死。 她奇怪的是俩人怎么在钱庄门口谈事,赫兰依好奇地走到小八身边,在他身后小声唤着:“小八。”。 他肩膀抖了下,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赫兰依在他背后看不见其动作不解:“你在干嘛?” 小八转过身来眼神似有躲闪,右手不自在挠了挠头:“赫兰依,我...我” “呵呵,你想说啥呀?”赫兰依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话结巴,稀奇的很。 “我过段时日要入伍了。”听到这里,赫兰依瞬间瞳孔睁大,什么!他要入伍? “你这好好的怎么要参军了,我可是听说最近边境之战死了不少人呢!你这武力...去了岂不是追着送死吗?” “好你个赫兰依,看不起我是吧?”小八开玩笑笑道。 “我爷和我坦白了,当年他看见那个把我丢下的人穿着军服,是军中之人。” “那人这般无情,你果真要去寻?” “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抛弃是否另有隐情,我又不傻,弃我者不可近。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找点事做也是好的哈哈哈..” 小八以一种轻松无所谓的态度诉说,眼底却是有一股隐藏的腥红泛起。脑海闪过小时候冬天和爷爷在地上睡觉的画面,爷爷紧抱着他,当时小小的他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骨头硌着自己的肉,幸好后面的日子好起来了.. “你啥时候走?” “后日。” “啥!你说啥?后日太快了吧。” “入伍时间是这么规定的,我总不能跑到将军面前命令他改时间吧?” 她和小八认识很长时间,此去一别以后能不能相见都是不可知,赫兰依担忧的神色没有掩饰。 小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后日就要死了呢。” “你竟会嘴皮,喏!这袋绿豆饼便送你了。” “欸哟喂,兰依姐姐难得大方,小八在此谢过。”有模有样的拱手,学文人那套谢过行礼,脸上还是嬉皮笑脸那副欠揍的模样。 告别后,赫兰依折回甜品摊又买了一袋。 申时 回家的路上,赫兰依哼着歌儿一路迈步前行。突然她生出一个新奇的想法,思及此脸上乐呵不断。 赫兰依回来的时候,赫元正在屋内跟着妻子学刺绣。“诶哟我说夫君呀,你这手怎么这么笨呢,都教你一下午了还是弄的这般难看。” “娘子,我不像你天资聪慧、心灵手巧,自然是要多点时日学习的。”路涵玥听言捂嘴而笑。乐得没再说他,任由赫元继续练习。 赫兰依走到家门口,看见院中的身影,是符奕辰在扎马步。她好奇的绕其一圈:“你怎么突然习武了?” “强身健体。”符奕辰随口搪塞。 赫兰依回想他第一天虚弱的模样,当即重重点头,的确是要好好练练。 她从井里拉上一块肉,切一小部分放厨房,另一部分再次放回井底保存。 今日晚饭有炒青菜,里面有几片肉,还有米粥与绿豆糕。 饭前,赫兰依清了清嗓子:“咳咳。”抿紧嘴唇又松开,开口道:“爹娘,我想在镇上卖吃食。”此话一出,除了符奕辰,其他人都不镇定了。 赫元和路涵玥默契同声:“你要做生意?” “嗯。” “兰依啊,你怎么突然想做这个呢?”路涵玥问道。镇上的食摊不是那么好做的,摊位转让的事不少,能长久经营的不多。 赫兰依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符奕辰,眼神示意他说话,符奕辰睨了眼她无奈开口道:“出摊不是不行,你可有规划?” “这个我想好了,刚开的摊指定是没啥老顾客的。可以用买多少送多少、试吃来吸引新客...”赫兰依越说越起劲,小嘴巴吧说不停。 符奕辰听着很是惊讶,本来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这一套说下来倒是有几分模样。 赫元和路涵玥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待她讲完不忍问道:“兰依啊,你打算卖什么?” “暂且是卖馄饨为主,主打酸辣和清汤口味。” 听言,路涵玥想到往年过节赫兰依在家曾经做过酸辣馄饨,味道令人回味无穷,是镇上没有的味道。 她带着赞许的目光朝女儿点头,赫元原本还是想劝几句“做生意不容易,赔钱的到处都是。”但他想到最近家中收获颇多,摆摊的成本在此不足一提,就算是亏了也不会坏到哪去。 “爹?”赫兰依见赫元还在沉默,唤了他一声。 “可以一试。”赫元觉得自家女儿有这做菜的天赋,说明是老天爷赏她吃饭的,可不得埋没了不是。 赫兰依征求爹娘的同意后,神采飞扬,咧着嘴掩盖不住笑意,狠狠扒饭。她不是个拖延的人,一到晚上躺在床上就开始计划明日之事。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尽是摆摊的事情,明日需买肉、面粉、调料...要不要租个摊位呢,自己采购桌椅炉灶都是得花钱的.. 想着想着很快旧进入梦乡,另一边的符奕辰已然闭眼沉睡。 他睫毛轻颤口中吐露出的话浑浊且小声,只见其表情似痛苦,挣扎没一会儿面容恢复平静。 早晨公鸡叫,这时赫兰依已经起床了。今日她起的很早,在厨房里捣鼓。将那些个调料一一翻出查看,又四处走动像是找什么东西。 “起这么早啊。”路涵玥此时进来做早餐,看到靠在墙面发呆的赫兰依,见她眼神飘忽无精打采的模样又道:“没睡好就回去补觉,早饭我给你留着。” “啊?娘你起啦。我不困,就是在想事情。” “行吧,那你慢慢想,我煮好早饭你记得叫上符奕辰吃昂。还有给你爹熬的药别忘了喊他喝,知道了么?” “知道了。爹怎么又吃上药了?不是下周才去拿药的吗?”之前大夫开的药都是经赫兰依之手熬制,前几日已经吃完。 “你爹昨夜腿疼的不行,我想着就熬点止疼药给他喝。对了,一会儿你别喊你爹吃早饭,让他多睡会。” “好。” 赫兰依吃过早饭后就听见身后开门声、拐杖敲击的声音,爹醒了。她赶忙从厨房将早饭和药热了热,端到桌子上。 “爹,你腿还疼吗?” 赫元先是诧异,猜测应是路涵玥告知的,笑了笑:“是你娘说的吧,没多大事,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说着还在赫兰依面前尝试挪动那条腿,可惜还是老样子,心中只觉苦涩蔓延,他脸颊拉扯讪笑。 赫兰依见状赶忙道:“爹,你别想太多,我一定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把你治好的!一会儿啊你就别做活了,躺床上好好休息昂。” 她将赫元安顿好,给符奕辰打过招呼后便独自一人赶往平阳镇。 和往常一样,早上的街道吆喝声到处都是。她溜达一圈下来发现专门卖馄饨的不多,大多是又卖面又卖馄饨什么的。 都说东环街最是热闹,里面的人流多,各式各样的摊位也多。 她以前卖自家种的菜从不在这里卖,因为东环街虽旺,但摊位可不是免费的,都是收摊位费统一管理。 看了眼东环街的方向,她摇了摇头没往里那去,里面的摊位只会更贵。赫兰依看中东环街入口附近的几个摊位,这里虽然比不得里头位置好,但比起其他地方是要好上不少。 赫兰依来到东环街入口附近,一位男子马上跟了过来,扬起那副标准的笑容:“您是来看摊位的吗?” 她点了点头,看见这男人的右脸有一处疤痕,像是烧伤所致。 男人意识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笑道:“我是这里管事的,叫我陈叔就好。” 以前自己来这逛街没见过此人,大抵是新管事。 赫兰依记得之前是一位年轻女人,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见,但莫名有些熟悉感,说不出道不明没多想。 第12章 第十二章 “客官别担心,我对这熟得很。现在带你去看摊位,如何?”陈叔看穿她的小心思道。 “嗯。”赫兰依点了点头,跟在其后面。每走一个摊位陈叔就会介绍其摊位的租金位置等等,越走越外,离热闹的东环街越发的远,人流也变得少。 “陈叔,你这可有短租的?”赫兰依原本以为东环街靠外的摊位会便宜很多,但她错了。 这里虽然人流比不得里边热闹,但总归是要比免费摊位兴旺一些。 “你想租多久的?”陈叔停下脚步,转头耐心询问。 “呃..一..一个月。”说这话赫兰依心里没底,她之前的摊位都是流动免费的,租摊位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做,不了解短租的情况。 “啊,有的!你随我来。”陈叔当即愣了愣,垂眸思索片刻道。 赫兰依随他过去,就见陈叔指着附近的三个摊位:“这三个可以月租,押一付一,都是一月500文。摊位上的桌椅炉灶都能用,你可以去瞧瞧。” 她微微颔首,这三个摊位离东环街入口有一小段距离,但不算偏。 很明显这几个摊位之前应该是做的吃食买卖,就是想到租金不免肉疼,5百文相当于自己一家人半个月赚的钱! 陈叔和她聊天时得知她准备做的吃食买卖,前去将锁了的木柜打开,将里面各种碗碟盆等呈现出来。 “你瞧,这里边啥都有尽管用,虽说位置不算的最旺,但这周边已然有好几个摆摊多年的老租客了,能做长久的。” “陈叔,四百文。你要是允了我立刻租。”赫兰依瞧着很是不错,工具都有,一番计算倒是省了一笔开销。 “你这..唉..我也是帮东家做活的。要是给你四百,我连口饭都吃不上咯..” 听他这么说,赫兰依马上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这么贵,我去其他地方看吧。” 她料定陈叔会当即挽留,猜测男人应该是刚做这个没多久,听他介绍这边老租客多,那么就是说明他手里接到的新客并不多,肯定是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欸?你别走,要不四百七,不能再多了。”正如她所想,陈叔过来拦住其去路。 “四百五。” “这..不行啊。” “四百五,不行就算了。”赫兰依瞥了眼身旁的陈叔,见他犹豫马上又做出即将离开的姿态。 “行行行,四百五。” 赫兰依心里暗笑,她本来就是想降到四百五的,那四百故意这么说,面上没有露出半分窃喜。她停下脚步往陈叔的方向走去,抬眉道:“好。” 俩人一同到东家的客栈里签订租赁条,赫兰依微眯着眼看上面的字,她认识到自己认不全字,没有立即签字按压:“我能明日再来签吗?”。 方才她的小动作落入陈叔的眼里,想必是寻个能认字的来,只道:“行。” 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一堆家里没有的调料、葱、肉、面粉等等,提前做一些馄饨练练手。回到家正好是下午,饭桌没收起来,桌上有两个用碟盖着的碗。 她将碟掀开,是一碗米糊以及一碗拌茄子,端到厨房热了热开吃。想着即将开启自己摆摊生涯,越想越激动,舌尖的简单食物竟也跟着变成美味佳肴,吭哧吭哧埋头吃完。 洗完碗后按照路涵玥早晨的嘱咐再次煎药,屋内赫元显然是清醒的,眼眸不似早上那般浑浊无力。 看见女儿端药进来,原本发呆的他用手肘抵着床板要坐起来。 赫兰依看见他脸上的吃力,赶忙将装满药水的碗放一旁后前去搀扶。“爹,你腿还疼吗?” “爹没事,自从早上喝了药腿也不怎么疼了。许是在床上躺久了,起来显得不太利索呵呵..” “喏,这是刚煎好的。”赫元端起碗缓缓喝下,眉目间带着挣扎,赫兰依煎药时就闻着就苦涩,如今看来更是应征她的想法。 一碗下去,“啊哈。”赫元拿起柜上的布简单擦拭自己的嘴,问:“今日镇上可是有寻到摊位?” “嗯。”赫兰依点了点头:“我看中一个摊位,东环街门口那一带..” “租金多少?” “四百五十文,押一付一。” “啥?四百五!”赫元深吸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气,他着实是被摊位费惊着了。 “有其他便宜点的吗?” “爹,那边人多,要比免费摊位好做。你说的其他地方的摊位,便宜那肯定是有便宜的,但位置就不太好了..”赫兰依将自己心中的思量一一告知,逐渐说服赫元。 “四百五还是我降价的来的价钱,原本要五百文呢。再说短租虽然要比长租贵些,但我们承担的压力会小很多。” “嗯。”赫元坐在床边,静静思索也觉得赫兰依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索性抛开自己原有的思想支持她,毕竟自己已经同意了孩子的主意,添堵这事他可做不来。 一番说道达成一致意见,赫兰依起身将床尾的拐杖拿到赫元的面前:“爹,你睡的也差不多了。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吸收天地阳气,能舒坦不少。” “好,听你的。”赫元欣慰地笑着,一手拄着拐站,另一手被女儿搀扶慢慢走出去。 开门那一刻,温暖的阳光如同希望般洒在二人的脸上,柔和且暖意万分。 将一把靠椅挪到赫元身边叮嘱他几句便收拾碗筷去了,将厨房的桌面擦拭干净,把买来的调料一一整齐陈列。 找出一个木盆,往里倒面粉,再分次加入四成的水用筷子搅成絮状,用手揉成光滑的面团放回盆中醒发。 赫兰依盖上盖子后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裳沾了些面粉,赶忙拍去,想到自己忘记穿围裙了!她这身衣裳是衣柜里头她最喜欢的样式,宝贝的很。 连忙跑向自己的卧房找围裙,推门的那一刻她当即止住脚步,抬手敲三次门“叩叩叩”“是我,赫兰依。” 说完慢慢推门踏进门槛,扫过草席空无一人。 余光发现身侧的动静,定眼一看原来是符奕辰正坐在板凳上看书,聚精会神仿佛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打扰到他。 赫兰依没吭声眼眸转动扫到书的封面两字“军册”,这俩字她还是认识的。虽然不解这玩意有啥好看的,但她还是秉持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 拉开那扇隔板,终于在衣柜的最内侧找到围裙。这是娘给自己织的,上面绣着的都是她喜欢的小动物:小狗、小兔子等等,趣味十足,以自然绿色为底色织成。 穿上围裙又往厨房去,符奕辰仍旧是进门那会的看书姿势,只是此刻他的心思却不全然在书中。在赫兰依即将合上厨房门那一刻,他看了她一眼。 心中一惊,这绣工竟然能在这见到,属实稀奇。 透过窗户再看一眼赫兰依进厨房了,大抵知道她要做什么,符奕辰自己都没察觉脖子处的喉咙滚动好几下。 赫元晒太阳没事干,时不时哼唱几句解闷,里头的赫兰依忙碌万分,醒面后继续揉,再醒面。等待醒面的时间,她将剁好的肉馅加葱花及各种调料腌制备用。 醒好面后,赫兰依将面团擀薄,表面撒上粉将其叠起来切,再叠放起来切成一个个方正的馄饨皮。 在手掌那摊一张馄饨皮,挖一小勺肉馅置于馄饨皮中央,皮的边缘沾水对折然后一捻就成了个元宝的形状。 菜板上的馄饨一个个整整齐齐陈列着,看着好不喜人。又在两个汤盆里调两个汤底,分别是酸辣汤底和清汤底,有辣有不辣。 酉时 路涵玥已然从外头回来,看到院中座椅上的赫元问:“兰依回来没?” “回了,正在厨房做馄饨呢。” “诶哟,这丫头做事性子还是那么急切,我去看看。”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觉着自家闺女勤快能干。 推开门,她看到一排整齐元宝馄饨,旁边还有两个加了酱料的汤盆,桌面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脸上残留的面粉白。 “娘,回来啦。”赫兰依见来人道。 路涵玥迈步前去,手指轻轻擦拭掉赫兰依脸上的面粉:“听你爹说今日看好摊位了。” “是啊,就等着签字按压。娘,我刚刚在想酸辣汤底加自个儿弄的辣椒油会不会更香,这不你就来了。” “哦?” “我现在就将馄饨下锅煮,一会儿你尝尝加了辣椒油的新口味。” “行。我先回房收拾下绣品。” 赫兰依听此,笑意从眉眼溢出:“娘明日可是要去镇上卖绣品?”。路涵玥闻言微微颔首,不解道:“怎么了?” “明日我刚好也要去镇上,到时候咱们用青哥儿家的牛车一起去,顺带去看看我选的摊位嘿嘿..” 热气腾腾的两盆馄饨端上饭桌,四人围坐,各自用汤勺将自己想吃的味道舀进碗中。 符奕辰低着头默默吃着,一碗不够继续两碗三碗...直到其他人用看饿死鬼的眼神唰唰看他时,手里的筷子逐渐放下。 夜晚 赫兰依拉开隔板,坐到草席边上:“嘿嘿...” 符奕辰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容戳得身体紧绷起来,潜意识下往后挪动了几下,心想她必定有所求,这笑...不简单。 第13章 第十三章 “怎么了?” “明日摊位签字按压需要你过目,可行?” 就这?符奕辰轻挑眉头,对上赫兰依眼巴巴渴望的眼神以及凑近的脑壳,他伸出一根手指定住她继续向前的动作当即答应道:“好。”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那个..出摊第一天指定是要好好宣传一番,引客来。” “哦?” 见符奕辰上道,赫兰依小声道:“舞狮。” “什么?”符奕辰听不清不悦皱眉,说个话怎的这般磨叽。赫兰依大声的再说一句,他点了点头:“这可以。” “是吧,我就说这个点子好,到时候出摊第一天先是表演舞狮将人吸引过来,边看表演边闻馄饨味...”赫兰依小嘴叭叭一口气说一大串。 “你请人来表演吗?”符奕辰听她说话,困意涌上来忍不住打断她。然而赫兰依的回答令他困意全无,赫兰依摇头,眼眸再月色下忽闪忽闪直至看着他:“不,咱俩就够了,一头一尾刚刚好。” 符奕辰刷的脸色变黑,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心里策马奔腾想骂人:“你让我去舞狮!?”这简直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些,绝不! “嘿嘿所以我这不就来问你了嘛,一起?” “不要!”说罢,脸撇到一侧,不再看赫兰依祈求的模样。 赫兰依心想他拒绝是因为自己不会所以才会这样:“没关系的,以前青哥儿带我看过舞狮表演,我能教你。” “你..我单纯就是不想表演。”自己要是这么做与欢愉场内的戏子有何不同? “诶呀~您就答应嘛。只要你答应了,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符奕辰瞄了眼身旁的人,手都要被赫兰依摇麻了,她仰头挤眉弄眼的模样尤为好笑,心底开始有了丝松动。 符奕辰眸光顿了顿,望向窗外的月亮:“现在是十月了吧。” “是啊,今日是十月初五。” “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一碗面,要是味道对了,我就答应。” 符奕辰说话的间隙,赫兰依早已想好了对策。听他这么说当即就点头应下。如若不成功她就花点钱找小八的朋友帮忙,不耽误。 赫兰依当即将符奕辰从布衾里拉出来,力气没掌握好,符奕辰一下子撞入她的怀里。“呃.”两人一个头疼,一个胸口疼,瞬间各自主动拉开一条线。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俩人的呼吸滞留停顿了一会儿。 符奕辰率先开口带着气愤的语气问道:“你拉我做甚?”他不喜赫兰依这毛毛躁躁的性格,总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让自己不适。 “啊哈哈”赫兰依尴尬的挠头:“我这不是想拉你去厨房做面条嘛。” “这么晚了,厨房的动静指不定会将赫叔路姨吵醒,不好吧。”听言,符奕辰原本生气的心情渐渐缓下来。 “我弄小声点就不会吵到他们了,走吧。”赫兰依一改方才尴尬之色,鬼鬼祟祟溜到门口探出脑袋观察隔壁卧房,转头用手招呼他快跟上。 符奕辰轻叹口气摇头,无奈跟上。黑夜里借着烛光点亮厨房,符奕辰说,赫兰依照做,所幸需要的食材不多都能找着。 先是将面条冷水下锅,煮面条的空闲时间里往碗中加入各种调味料,面条煮好后将煮过面条汤水舀进碗中化开。 赫兰依把铁锅刷洗干净再煎一个蛋,煎好的荷包蛋放在面条中央,撒上一把葱花作为点缀。 “喏,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符奕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碗面,闻着像,太像了。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味道,筷子将面条送到嘴里,香味充斥整张嘴。 眼尾泛红,多少年没吃到这个味道了,尽管自己不断尝试也是相差甚远。埋头吃面条,脑海里尽是母妃给自己做面条的场景,阴阳相隔恍如昨日。 赫兰依见他吃得这么急,想必是成了,骄傲地问道:“成不?” “嗯。”符奕辰喉咙哽咽发出一声,赫兰依开心地扬起笑容,没注意眼下他的异样,心里想的都是对于舞狮表演的计划。 夜已深,俩人回到卧房休息。 “面条很好吃。”符奕辰难得主动夸赞。 “你喜欢就好。”赫兰依眼皮快耷拉下来,说完就睡了过去。符奕辰侧卧于草席之上,他的眼眶泛着珠光。是啊..喜欢就好..母妃同样也说过这句话。 ———— 这一夜符奕辰梦回过往,每逢自己生辰的时候母妃总是带他来到一处简易搭建的厨房,煮一碗面给他吃 “娘你也吃。” 母妃摇头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得自己吃完。母妃不求你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说罢,母妃就会喃喃自语:“都说帝王最无情,是了,连自己孩子的生辰也不来..” 他瞧见其情绪不对:“这面条真好吃!”小男孩嘴里被塞的鼓鼓囊囊的,边吃边夸道,样子尤为可爱憨态。 “喜欢就好。今年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母妃年年陪我过生辰,煮好吃的面条。”说罢,圆圆的大眼睛亮光闪烁。 “好好好。” 画面一转,眼前的母妃早已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跪下那一瞬间是绝望,以前的稚嫩仿佛一瞬间消失。嘴里不断重复着:“你说好要年年陪我,怎么能食言呢?”鼻子抽泣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小小的身体弯曲着手里紧紧握住母妃冰冷的手,想将她的手捂热,但奈何他怎么做母妃依旧如死寂般冰冷。 ———— 梦醒。 符奕辰猛地睁开眼,再三确定这里是赫兰依的屋子。 他下意识用手摸自己的脸,没有泪水,轻呼一口气,还好。昨晚应该没有说梦话吧,眼睛左移至隔板的方向。 就在这时听到赫兰依起床的动静,等她推开隔板时,眼睛时不时往赫兰依那边看。 在符奕辰心里,赫兰依是个心里不藏事的人,她一如既往的动作看来自己睡的还算“安分”。符亦辰当下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跟着赫兰依出门洗漱去。 按着昨日的约定,赫兰依与符亦辰来到那家客栈。里头的小二见来人十分机灵过来:“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来找人的,陈叔在吗?”赫兰依左看右看没见着人,问道。 “哦,您二位稍等。” 小二热情给他俩找了处位置端上茶水,然后往楼上走了。赫兰依挪动屁股往符亦辰挨过去,而他则是将身子朝反方向挪:“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她总是忘记.. “欸你近点,我有话和你说。” 符亦辰这才没再继续往外挪,将耳朵靠近她。赫兰依嘱咐:“一会儿你帮我看看纸上写的是否四百五文一月,如果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一定要告知我..” 赫兰依一边说一边具体的观察四处,符亦辰被她这个鬼鬼祟祟的动作逗笑,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是贼,谋划着准备偷什么东西呢。 签字按压的过程很顺利,陈叔眼瞧符亦辰淡然自若,好奇问:“这位是?” “我兄弟。”赫兰依随口捏造一个身份回应。 “哦。”陈叔没有多问,看见俩人身穿十分破旧的衣裳,也是可怜,请他俩吃早饭。 赫兰依第一次在客栈里吃早饭,看着一叠叠菜端上来稀奇的很。她默不作声低头认真干饭,两颊鼓鼓囊囊的好似仓鼠储粮,陈叔见状笑道:“慢慢吃,还有呢。” 陈叔看赫兰依吃饭的动作,脑海有一瞬间将她与一位故人重合,眼神晃晃。 “陈叔你人真好,等我摆摊那天你可一定要来啊,请你吃大碗馄饨!” “好。” 走之前,赫兰依好奇问道:“刚刚那碟煎条是用萝卜做的?” “不错,它叫萝卜煎糕,是本店招牌之一,多少人来此吃早饭就是为了好这一口。” 赫兰依还在回味入口的感觉,不愧是招牌,外皮煎的脆香,咬下去那一口脆嫩香同时迸发,加上恰到好处的辣酱粘着,有“画龙点睛”之意。 她暗暗下定主意,等以后有钱了,她要带爹娘再来吃上一次这种美味! 俩人来到杂技坊,付钱租了一套舞狮用的道具和服装。装进背篓里再放到车厢,赫兰依驾牛车前行,绕到杂技坊的后门方向停了下来。 她转身跳到车厢,用手肘碰了碰符亦辰的手臂:“一会儿你踩我肩膀上去。”说完指了指头顶的墙。 “你..你说的教我就是这么教的?”符亦辰有些恼,他这样不就是偷师么,哪有君子会这般? “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哦。”在赫兰依的一磨二泡下,他和赫兰依坐在墙头砖上,俩人成了偷师伙伴。 赫兰依见他十分不自在,安慰道:“没事的,这里有树挡着十分隐蔽,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顺着跳下牛车跑就是,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台上有几个人正在练习,赫兰依小声道:“只用学地上那套简单的动作即可。”说罢她瞧见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正在柱子那与一名女子交谈甚欢。 女子面容姣好,谈笑间手已然搭上男人的手掌上,赫兰依瞪大眼睛盯着俩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心念道非礼勿视。 符亦辰注意到她的动作,顺着其目光看去然后再回头看她,眼睛忍不住抽了抽。手遮就遮吧,怎的还漏风呢? 第14章 第十四章 见女子将男人拉到别处,赫兰依只道可惜,看不到后续发展了。转眸见符亦辰认真的模样,她立即收起玩心,自己也不能落下。 等杂技坊的人练完他们也该走了,在自己刚租的摊位前停下。俩人大致收拾下,赫兰依看着“不够全”就想还需要添置什么。 有了!来到书肆门前转头问符亦辰:“帮我写个名。”符亦辰没拒绝点了点头应道。说罢,进门便招呼小二买张能挂起来的的纸和笔。 小二听言就知道怎么回事:“客官,咱这有师傅写字不错,我这就让他过来?” 赫兰依摆手:“不用,他会写。”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符亦辰。小二笑道:“行,你随我来。” 俩人被他领到里边挑选,每一张纸的做工都不一样,越是质感好的纸价格也越贵。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张扎眼大且便宜的纸,付钱那一刻赫兰依感觉肉疼,上百文钱呐就这么哗哗的没了。 小二将钱收好后为他们寻来一处桌子,“您可以在这儿写。” 赫兰依想着这里写也好,桌子宽敞平整很是不错。回头看一眼符亦辰,笑道:“依味食肆,依旧的依,味道的味。麻烦了。” “好。”话毕,他熟练执笔,看着眼前的纸思索片刻。 小二趁没人注意时垂眸漏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再次抬头脸已然恢复原来的和善面容,内心却是不尽的蛐蛐:嘿,这是怕自己写不好慌了吧,都说有师傅还不要。也是,俩人看着不像是镇上人,估摸着身上没啥钱。要是请师傅写字,自己还能从中抽点,唉.. 然而下一秒,小二的神态一改往态。他震惊地看着符亦辰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副字,看得出执笔动作行云流水,笔锋犀利流畅,竟比书肆请的师傅写的还要好! 怪不得这姑娘让他写呢,想必是个读书人,心底的不屑瞬间消散,面上恭敬三分。 赫兰依没急着走,俩人坐在椅子上小憩,等墨水干了后收拾一番再离开。临走前,小二面带笑容走到符亦辰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他摇头。 回去的路上,车厢上的东西随着车轮的滚动发出碰撞的声音。车厢不仅有舞狮的道具、纸笔、还有各种出摊用的肉、面粉等。 赫兰依想起刚刚离开时小二的动作,不免好奇问道:“刚刚临走前书肆那人朝你说了啥?” 符亦辰不以为意:“想给我抄书的活,问我接不接。”赫兰依一时来了兴趣:“那他有说给多少钱吗?” “说是提供纸笔,一本书最低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手指。一二..五,五百文!赫兰依眼冒金光,原来抄书能赚这么多!自己也得好好识字练字,以后多个活路也是好的。 其实她猜错了,最低那个数比五百文要多得多。 到家已是申时,摊位的租期从明日算起。练习舞狮的时间愈发紧张,赫元见到格外显眼的舞狮头来了兴趣,欢喜上前摸了把脑壳,但不解道:“你买这个做啥?” “租的,明日用。” “你还会这个?”赫元目瞪口呆,他怎么不知.. “会点,等会练练就好了。对了,明日还得劳烦你和娘帮忙敲锣打鼓。等娘回来我教你们怎么用,不难。”赫兰依都是挑最简单的练,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赫元惊讶的看着地上是锣鼓,我...我吗。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什么才艺,这突然让自己这么整着实有些放不开,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身体已然凑近锣鼓,好奇的左右打量上下摸索。 “噔噔噔噔!”赫兰依带上舞狮用的头套登场,双手操作让狮子活灵活现。 她跑到赫元身前,眼珠眨巴眨巴,嘴巴也跟着动,故而退后展示一小段。只是舞狮无“尾”,个子又小显得滑稽可爱。她蹲下身子,一人演示俩角色敲锣又打鼓。 “哈哈哈好!”赫元毫不吝啬夸赞。在房门站着的符亦辰将一切看入眼底,不觉好笑,直到他想到自己即将这样后笑容逐渐凝固.. “你出来的正好,过来我教你怎么做。”清脆的声音朝他袭来,他对上赫兰依欣喜的目光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轮到自己了,一点也不好笑。 他如同一句木偶任由赫兰依指点操作,一来二去大概将过程理清了。他充当的是舞狮的后半身,双手搭在赫兰依的腰上跟着她的动作相互顺应。 “诶哟!你别老撞我,可疼了。”赫兰依不满道。 这时符亦辰的脸在布的掩盖下早已红透,只会敷衍应道:“好。”早知道这样贴着当初就不该答应的,实在是别扭。 其中,最令他难受的别扭的姿势以及他的脑袋与赫兰依腰侧的距离。他压抑自己的不适,认真按照记忆中的动作重复练习数十遍。 俩人的默契逐渐提升,赫兰依担心被撞的心终于放下。他们用最简单的步法演示狮子喜、爬、怕等几样基本动作,“啪啪啪!”在赫元的拍手称好下结束最后一次练习。 明日第一天出摊,全家人齐上阵,饭后他们约定好出发的时辰后才散去。 晚间的蝉鸣如同催眠曲,是山里独有的夜间音乐。此刻躺在床上的赫兰依心思飘向明日,忍不住开口,小声试探:“符亦辰,你睡了吗?” “没。” “你说明日咱能顺利出摊吗?” “何必想那么多,顺其自然,时候不早我睡了。”符亦辰的回答噎住赫兰依的继续问话。 闻言确实有道理,是了,顺其自然。 “呼咳..呼咳..”没一会隔板内就传来轻微的呼噜声,符亦辰瞥了眼声音来源处,挑眉暗道睡得可真快,还以为她今夜不会那么快睡着。 夜色渐渐散去,雾蒙蒙的空气中依次被暖意包裹,茅草屋附近的树披了身露珠,地面的水还没干透。 赫兰依身上披着薄外套走出房门,肆意感受洒落的微光,伸了个懒腰活动身体。 刚好碰到干活的爹娘,三人相视而笑。路涵玥看一眼厨房道:“面团都给快醒好了,一会儿就能切馄饨皮。” “好。”赫兰依赶紧去洗漱,来到厨房调肉馅。符亦辰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眼见隔板是开着的,坐起身来看到窗外几人已经在忙碌中。 自己也没了继续躺的心情后起床,看到赫元正拄着拐杖搬运舞狮的服装,他于心不忍就过去帮忙:“赫叔,你歇着,我来。” 很快,四人乘坐牛车赶往平阳镇。这里还是如平常那般,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新的篇章。赫兰依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男女,幻想要是一会儿也来这么多人就好了。 到了摊位,赫兰依将符亦辰写的【依味食肆】挂起。赫元和路涵玥站在跟前反复观摩,他们只认得【依】字。 赫兰依一边手指着一边念字:“依、味、食、肆。这是符亦辰写的字,里头的小二还夸他呢。”说着还不忘夸他。发呆的符亦辰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好好好。”夫妻俩人不得字,听女儿说得这般指定是好字,一个劲的夸。 说罢,赫兰依来到灶台包起馄饨,直到包一大半才停手。然而装了少量酸辣汤底的锅一直小火烧着,味道开始蔓延开来。 摊位收拾的差不多,是时候准备开场了。赫元一声敲锣打响,路涵玥脸皮薄,心想老娘拼了!遂不好意思低头学着昨日赫兰依教的那般打起鼓来。 见周围的人被吸引过来,蹲在角落的赫兰依用手肘推了推身后的符亦辰:“一会儿跟上昂。” “好。” 鼓声渐渐微弱,遂转而“咚!咚!咚!”一只匍匐在暗处的“狮子“桀骜地走出来,迎上众人的目光。 其中有几个小孩被突如其来的狮脸开大吓得连忙后退,嘴里呼喊找娘亲。 随着人群的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凑上前看热闹。普通百姓平静的生活难得有表演看,其中不乏欢呼声、讨论声,十足热闹。 爬、喜、怒等动作随着鼓声的敲击节奏默契配合,表演结束后赫兰依与符亦辰褪去身上的舞狮服,然后做出致谢的动作,周围围过来的百姓拍手称赞。 锣声再次响起,赫兰依清了下嗓子大声介绍:“咳咳,今日是依味食肆第一天出摊,小份馄饨的价格免费升为大份的量,量大好吃也不贵!另外还送酸甜可口的果子!” 说话间,赫元和路涵玥来到灶台处,赫元开始包剩下的馄饨,另一个则是负责煮馄饨。 “这怎么卖啊?”一名妇人闻声凑近问道。 “咱家的馄饨都是小份七文,大份十文。今日只用七文就得大份馄饨,有清汤和酸辣两个口味。”人群拥挤,赫兰依扯着嗓子大声回应。 “来一份酸辣馄饨。”说话的人在看热闹就闻到香味了,早已急不可待。 “好嘞!客官你先在这坐一会,煮好就给你端上来。” 只要有人开了口,其他人跟着也要上了。“给我也来一份清汤的。” “一份酸辣,少点辣。” ...... 这一刻依味食肆的人潮拥挤的现象引起周围摊贩的注意,有眼红的有羡慕的还有看戏的。 “姑娘,你这酸辣馄饨味道真不错,我还从未吃过这种呢。” “是嘛,这是我自己研究调出来的味道,吃过都说好呢!您常来啊!”赫兰依摆手礼貌送走顾客继续干活。这话不算假,汤底的调制除了食谱的帮助,还有自己多次添减调料的尝试获得。 她将两种口味的碗分开摆设,上面早已加入对应的汤底料。赫兰依忙不停蹄端碗上桌,符亦辰主要是等顾客食后收钱,再给人派两个免费的果子。 有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眼睛盯着符亦辰的背影,旁边的姑娘瞧见捂脸打趣道:“怎的,看上了?呵呵呵”说罢露出一抹娇色。 赫兰依:符奕辰人真好;符奕辰暗道:没事的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打脸[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俩人是世代交好的邻府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体态丰腴的这位是陈府三小姐陈锦雯,坐在她旁边的的是段家五小姐段美萱。陈锦雯平日里经常流连于各种娱乐场,早就数不清“爱”上多少花样男子。 “长得还算清秀,是我喜欢的呵呵。”陈锦雯不加掩饰道,与其说是被他样貌吸引,不如说是被他与这格格不入过分安静的性子吸引。 她掩笑看着符亦辰的背影,有趣。 符亦辰早就注意到身后有人注视他,睨了眼她没再理会便继续收钱。 直到轮到陈家小姐:“一共十四文。”站在陈锦雯身后的丫鬟欲要将钱递过去,却被陈锦雯半路拦下要自己给。 钱放在符亦辰手上后,他按照流程从竹篮内拿果子,哪知这时一个咸猪手附上来。“公子,这是给你额外的小费。” 陈锦雯面露羞涩,想借此缘由摸几把符亦辰的手。小费是几两银子,出手倒是大方,但符亦辰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等对待。当即变脸,将手收到背后:“你给多了。” 陈锦雯笑了笑,看来是钱不够,财大气粗的她不以为意欲意将钱袋子赠予,她就没见过和钱过去的男子。 打量他的穿着,心里略带鄙夷: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想要多点么,给你就是了,反正我有的是钱。 她的手悬在空中,没有人来接。符亦辰冷漠道:“小姐莫不是有钱没处花?杂技坊倒是个好去处。” 搁周围人指定不知道他在扯什么,但陈锦雯不然,她心里一咯噔,难道那日之事被他看见了? 不打紧,她心里更是高兴,这位公子应该是吃醋了。“我和他没什么的。” 符亦辰的脸瞬间变黑,什么脏东西都敢往自己身边靠?按压心底的不适,冷声驱赶:“那边还有客人等着呢,吃完赶紧走。” 在符亦辰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只咸猪手碰了他的手,还是陈锦雯。转身怒瞪了她一眼,陈锦雯还做出一副自我感觉娇羞的模样。 然而这时的符亦辰竟自改常态,笑容和善温声问道:“敢问是哪家的小姐?” 这下给陈锦雯乐得:“陈家三小姐陈锦雯。”她就知道,男人哪有和钱过不去的,内心开始畅想未来他来寻自己的画面。 符亦辰得知身份后,头也不转走近灶台边上,蹲下身不断冲洗被摸过的地方。 真恶心..陈家三小姐呵呵,你会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暗处的他如猛蛇般阴笑,嘴角嗜血般裂起。 “那桌吃完了。”是赫兰依的声音,示意他去收钱。 站起身子,面上恢复平常的模样,只是脸上不再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事在琢磨着。 未时 “老板,给我来一份清汤馄饨。”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过来。 赫元见锅中只有煮馄饨剩的汤水,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卖完了。” 听言,男孩颇为沮丧垂头,他也是在这附近一带摆摊的,专门卖自家种的菜。 卖菜的时候就听闻这边新开业的食摊有活动,就想着把菜都卖完再来尝尝,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赫兰依见他这样,从菜篮里拿了几个果子递给他:“这果子送你了,明日给你留一碗可好?。” 男孩抬头脸热接过,连忙应下:“谢谢!我明日再来,要清汤底的昂。” “好嘞。” 终于客散去,灶台上吃剩下的碗叠的比赫兰依的头还要高。赫兰依没让符亦辰继续帮忙,他点头道:“我在这周边转转,一会儿回来。” 说罢,他来到一处药材铺,招呼客人的小二内急不在这儿,一位满头白发的抓药师傅瞧见来人立马热情迎上:“客官是来煎药、抓药还是其他呢?” “我自己选。” “这不合规矩。” 符亦辰靠近其耳,嘴巴小声说出一道密语。只见他脸色一变:“你是!”符亦辰当即做出噤声的动作,打断他继续说话。 “这边请。”他随师傅进入药材房,里面的方块木柜上都刻有对应的药材名,整齐的摆设。 “给我拿研磨工具,还有一个木罐。” “好。” 符亦辰选了几味药材混合研磨倒入木罐中,这木罐小巧轻便,他很满意。师傅在离开之前忍不住多看几眼,不解这小子捣鼓这玩意是干嘛。 想到从前事,只道是当年的小孩都长那么大了,心中感慨时间飞逝,而自己已是枯木。摇头挥去脑海里的回忆,迈着步子缓慢离开。 符亦辰将门掩上,打开木罐用手指沾上里面的粉末,均匀涂抹在自己的脸上用以维持。脸上的粘着不适感逐渐褪去,心满意足收好木罐朝外走。 刚迈出药材铺门口就碰上那日寻人的几位官差:“上头说找的人是谁啊?咱们都找那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另一个人警惕扫一眼四周小声道:“嘘!这是指令,你管他是谁。说话小心点,小心饭碗不保。” 符亦辰从几人身边经过,恰好听闻他们的对话,垂眸不屑的斜睨了眼他们,蠢货!这骂的不仅是这几人更是背后的指使者。 回到依味食肆,摊位上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三人围坐一张桌有说有笑的。赫兰依是第一个发现他回来,起身唤他:“回来啦。”符亦辰抬头刹那神色恢复以往的腼腆温顺,轻轻点了点头。 “快过来!”赫兰依招手喊他过去,脸上的笑容意味是有什么好事。等符亦辰坐下后,面对赫元和路涵玥的灼灼目光,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干什么。 “你猜猜今日挣了多少钱。”赫兰依眼睛格外闪烁,欣喜问道。 符亦辰淡然说出自己的计算:“总共卖出50碗,收入350文,除去用料成本净赚100文。” “诶哟,真对上了,亦辰这么聪明的呀!”路涵玥原以为他会算上一算,结果就这么将答案脱口而出,忍不住夸赞。 “要是照这个趋势下去,现在一天挣的钱比以前多好几倍呢!”赫兰依的嘴忍不住往上扬起,脑海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 “其中不乏跟风的人,首日出摊的参考意义不大。”赫元手撑着下巴认真思索,想起以前有的新摊首日人多,过后再来光顾的就少了,心中不免有点担忧。 周边的人流逐渐减少,现在是上工时候,不及其余时间来的热闹。 四人乘坐牛车去肉摊进货,有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买肉不再抠搜。因为买的多,摊主额外还送了几两肉。 肉摊摊主难得遇见这么大手笔的,脸上的笑容更是如花开般灿烂,一边切肉一边夸自家的猪肉怎么怎么好,希望他们常来之类的话。 路上,几人买了馒头垫肚子,符亦辰看了眼赫兰依钱袋子的方向,又看看手中令人毫无食欲的馒头...内心忍不住吐槽:挣钱不应该买点好吃的么?接着自我解释是因为这家太穷了所以舍不得。唉..早知如此刚刚就该在药材铺附近的饭馆吃上一顿了。 回到家,赫兰依唤符亦辰来卧房,掩上门后伸手往钱袋子里抓一把零零散散的铜钱,放到柜面上:“今天你也辛苦了,这是给你的工钱。” 符亦辰被这一幕弄得他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将钱推回靠近赫兰依的那一侧再开口:“我不用,你留着吧。”他不至于沦落到与贫苦百姓瓜分钱。 “你收着吧。” “不。”俩人推来推去,似乎这钱是烫手山芋。 符亦辰见状,改口道:“这钱就当是我在你家吃穿用度的钱。”直到这儿赫兰依终于听进去不再推脱,在不久的将来她也确实没忘记这笔“交易”。 今日心情格外的好,赫兰依一时来了兴致硬拉着符亦辰去自家的田地,说是带他见识自家种的菜。 符亦辰的衣袖被赫兰依拉着跑,力气比不过,只得被拉着跟过去。 “你..你慢点。” “快了,再坚持一下。”这个回答不甚数十次,符亦辰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说是快到了,其实是鼓动他别落下.. 终于,赫兰依察觉符亦辰脸色很差,当即停下休息。俩人靠坐在路边的大树,赫兰依转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到符亦辰目光转到别处,面色阴沉。 看到这儿,赫兰依心生惭愧,早知道刚刚不跑那么快了。抿紧嘴唇侧着头偷偷看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道:“你别生气了,要不等会我背你,如何?” 符亦辰也不完全是因这生气,他主要是气不过自己的体力竟比不过一个姑娘,怎么想都觉得丢脸。 如今赫兰依的话更是加重他的郁闷,他何时还需要女子背自己?撇嘴没回应她。 赫兰依见状也郁闷了,她要怎么哄才能让他理自己呢?正愁呢,脑瓜子一下想起以前自己看过的画本子。 她模仿里面的剧情,扫一眼符亦辰的侧脸,一想到自己即将开口说的话,不觉好笑。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强装镇定,学话本里女人的模样拉起符亦辰的手摇摆。 符亦辰诧异抽回自己的手:“你干嘛?” 结果赫兰依再次抓起他的手,力气大到难以挣脱。符亦辰冷冷的看着赫兰依,下一刻却绷不住了。 赫兰依做作的扯着嗓子故作羞态,说实话那画面太过辣眼。声音慢而娇:“哥哥,你就原谅我吧。嗯?”一边说一边疯狂摇他的手。说实话,她的力道和声音着实违和,真真是离谱至极。 符亦辰皱着眉头想逃离却无法逃离,最后他放弃挣脱:“原谅了原谅了,赶紧给我松开!” “嗯嗯,那哥哥还需要奴家背你吗?” ... 符奕辰无奈撑着头:这又是从哪学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呃...你正经点。”符亦辰扶额表无语(ˉ▽ˉ;)... 休息的差不多,俩人继续前行,而这次赫兰依明显步子变得缓慢,有意无意与符亦辰保持同样速度走。 现在太阳没那么晒,路上有树遮挡竟有一丝闲凉舒适。 终于来到目的地,这一片农耕地照映他的眼帘,原来书中的画面并不及实地三分,站在宽阔的田地里,人显得很是渺小。 赫兰依家的田地没有周围村民的大,处在角落位置,与其他的田地并没有紧挨着。她领着符亦辰穿过泥地,兴高采烈介绍自家种的菜,生长最多的便是苞谷;有辣椒,这个是不卖的;还有番茄、萝卜南瓜… 符亦辰瞧着新鲜,顺着赫兰依的目光将地上长的东西看了遍,临走前还学会了怎么摘西红柿以及拔萝卜。 来时空手,走时怀中多了几个西红柿和萝卜,还带着一阵土味儿。 回到家时,天色变得暗淡。还没进家门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香气,赫兰依拔腿跑进去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符亦辰不急不慢在后面跟着。 “哟,回来啦。刚炸好的酥肉,你试试。小心烫啊。”说着,路涵玥将锅中剩下的油倒入碗中乘凉,等下次炒菜用。赫兰依赶忙用筷子夹起一块酥肉进嘴里,口齿留香意犹未尽:“好吃!” 路涵玥见符亦辰怀里的菜,赶忙上前帮忙取下归置好。他早就闻到肉香,觉得正常,毕竟第一天开张不错是得吃顿好的庆祝。 等符亦辰离开后,赫兰依对路涵玥挑起眉毛相视而笑,道:“娘你歇着,后面的我来吧。对了,你去看看外头的衣裳干了没。” “欸好。” 赫元今日不停的煮馄饨,身体劳累正躺在床上休息,随着“吱嘎”一声推门,他从梦中醒来。是娘子进来叠衣裳,翻过身子准备继续睡。 “夫君。”路涵玥不知何时凑到赫元耳侧,呼出的气体就像是在他的耳根挠痒。 “怎么了?”说话间他转过脸,刚好擦过路涵玥的唇。一时间了空气停滞,见她呆住的表情有点可爱,准备再凑上去,这时路涵玥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即刻用手挡住赫元的脸。 “大白天的想啥呢?要是被孩子见着丢死人了真的是。”路涵玥嗔怪。 “今天啊是..”她附在赫元耳边小声道。 听完,赫元不由吃惊:“今天!?”路涵玥又说了几句,他点头赞同:“好好!是得这样。” 晚饭时刻,赫兰依没让符亦辰来帮忙端碗筷,赫元和他坐在一块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萝卜汤、炸酥肉、辣椒面、西红柿炒鸡蛋、三碗米饭。 符亦辰见少了自己的饭碗,心里想到什么有了失落的情绪。他刚想起身自己装饭就被赫兰依打断:“忘了你的了,我给你端出来昂。”此时路涵玥已就坐,就等着赫兰依端过来。 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思绪早就飘香远方。刹时一碗长寿面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狠狠眨了眨眼睛,抬头看见赫兰依对她笑:“生辰快乐!”说着,一个小巧的寿桃摆在他面前。 “吃了这碗长寿面,要平平安安的。”路涵玥笑着示意他吃第一口。 “还有顺顺利利。”赫元凑声道。 生辰,是了,今日是十月初七。他自己都忘了,不对!符亦辰倍感疑惑,自己并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那晚做梦时说梦话被赫兰依听了去?应该是了。 “吃呀,愣着干啥?”赫兰依见符亦辰愣愣的,小声唤他回神。 “哦好,多谢!”面对一家的热情,他不知所措端起碗吃面,味道和那晚做的一模一样,同样也是怀旧的味道。见他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筷。 此刻符亦辰直觉情绪翻涌,自母妃死后,自己下意识忘却生辰的日子,因为他知道自那以后没有人会陪他。直到今日,被遗忘在角落的日子再次拾起。 符亦辰用余光偷偷扫了眼这三人,嘴角悄然上扬,连他自己都不知。这户人家挺好的… 眼角微微泛红,学着他们的样子酥肉沾辣椒面,第一次尝试这种吃法,别有一番风味。番茄炒蛋的蛋滑嫩可口,佳肴不过如此。 这时,赫兰依心里来了主意:“寿桃一会儿再吃,等会送你一个礼物。” 饭后,夫妻俩收拾残羹,小孩一边玩去了。 赫兰依贴心将寿桃包在油纸里塞给他:“我去趟厕所,等我一下。” 符亦辰目光扫去,好在他眼睛好使,看清赫兰依的去路。她怎么绕过去了呢?不解。难道是那个所谓的礼物?想到这心里止不住软下来。 “嗒嗒嗒。”脚步急促,不用猜定是赫兰依这急躁丫头。 “走,给你看样好东西!” 赫兰依一手拉起他的衣袖,扯着他走。来到茅草屋的背后,这里黢黑一片,看的不真切。 符亦辰下意识觉得这里就不是个安全的地,然而下一刻,赫兰依双手拨弄开遮挡的杂草枝叶。点点星光飘起,美似幻境。 符亦辰跨入的第一步,抬头就被这美景吸引。这是? “这是萤火虫,好看吧?” 符亦辰微微颔首,又闻其言:“你闭上眼睛许愿,月亮奶奶会知道的。” 不知道为何,鬼斧神差的他竟真照做了。耳边的声音变得柔和:“许完愿就能睁眼咯。” 眼皮颤了颤逐渐上扬,眸光落到赫兰依的手上,双手包着什么东西。只见她用翻盖的动作。下一秒 他的眸子被映照点点亮光,无数只萤火虫如同变戏法一样从赫兰依的双手飞起来,围绕着他转。 “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 “希望?” “我自命名的,可以吧?”赫兰依挑眉得瑟又道:“人嘛,活着就是要有个盼头,那便是希望。” 这会儿符亦辰没有反驳,内心揣摩“希望“二字,倒是个好词儿。 萤火虫相伴,手里抓着寿桃边吃边赏月,十分惬意。 赫兰依躺在地上,一想到今日挣的钱,笑意一点没止住,呵呵…怎的今晚月亮白的好似银子。 符亦辰瞥见她脸上的“傻气”:“想啥呢?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要是天上掉银子该多好,想想那画面就很开心。” ……符亦辰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掉银子?掉金子岂不是更好? 寿桃馅的甜味充斥口鼻,说实话有点腻,这糕点师傅怕不是个新手?他皱了皱眉头做出嫌弃的模样,但最后还是吃完了。 瞧着时候不早,俩人回去了。 这一夜,赫兰依梦见有人朝她过来,手里捧着一堆金子给她,脸看不真切,但身形却很像符亦辰。嘴里喃喃道:“你还真是财神爷啊..” 早晨 符亦辰一夜无梦,睡的很是踏实,这一早醒来竟比赫兰依还要早。 推开门那一刻,闲来无事出去转转,停在鸡面前。闻到鸡屎的臭味,不像先前那样速速远离。 经历昨晚,他竟觉得住在这里并没先前自己想象中那么差。 符亦辰想起自己的正事,收心扫视周围,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打磨东西。 ———— 和昨日一样,在家做完馄饨皮跳好肉馅再去镇上。不同的是赫兰依还带上自家腌的咸菜与一小桶泡水的米。 到了平阳镇,符亦辰捏造一个故人要与他续旧的理由便离开了。 刚到摊位,就见到有几个人在椅子上坐着。 “哟!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孙子昨天吃了你家馄饨,就闹着还要来一碗,不然就没心思上学堂了。” 路涵玥笑脸相迎:“俗话说得好,吃得好才有力气学这不是。大娘,今日咱这还有白粥卖,喝着人舒畅得很,还送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呢。” 大娘对白粥不感冒,直到听见后面的咸菜二字顿时来了兴致。 “你们腌的是什么菜,让我瞧瞧。” 附近几人闻言也跟过来凑热闹,路涵玥把腌菜的罐罐从车厢搬到灶台,揭开盖子能看见里面有豆角还有红辣椒。 赫兰依走过来,她夹起一根腌豇豆切小块放入小碟中央,给他们每人来一根筷子:“尝尝,好吃再买,咱家粥都是现熬的,配上这个正好。” 尝过后,有几人询问白粥的价格:“粥和咸菜怎么卖?” “三文钱一碗粥,附赠腌豆角。” 这几位顾客都是镇里人,三文钱对他们来说不足挂齿,每人都要了一碗。 “等多久能煮好?”有位大娘怕等太久,有点后悔。 “约莫两刻钟。” “得嘞,俺先去买菜,到点拿饭盒来装昂。” “给我先煮碗酸辣馄饨,不要太辣,装进这食盒里。” …… 陈府 陈锦雯心情甚好,哼着小曲儿等住对门的好友出来,想到一会儿去看昨日少年郎,手掩面而笑。 “呵呵呵” “啊啊啊啊!来人呐!”突然,尖叫声响起。 一支弓箭径直射进她的手臂,血色弥漫浸湿衣袖,日光下尤为显眼。 墙头之上匍匐的人漏出一抹邪笑,头顶着一垂落黑面纱,让人看不清模样。 府内的下人听到是小姐的叫声,连忙跑出来。陈锦雯强忍痛处道:“快..快叫大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话音刚落,又一支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到同样的位置,陈锦雯直接吓晕倒地。 一名侍卫看到了墙头上的可疑人物,道:“那里有人,追!” 当赫兰依一家给符奕辰祝寿,他内心暖暖哒。关于男主名字:符奕辰这个并不是男主真名,他需要编造这个假名字掩人耳目。 许多年后,符奕辰还真让赫兰依体验到“天上掉金子”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没再继续停留,跃下前扫一眼陈锦雯的伤口。很好…想必这只手是废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甩掉后方侍卫的追击,走进巷子里将弓箭弃之,这个就算被人找着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弓箭是市面上普遍能看见的狩猎款式。 等完全甩开那帮人,他将面纱脱掉挂在隔壁头饰摊架上,算是物归原主,不等摊主转身立即离开此地。 午时 饭点出来觅食的人变多,依味食肆涌进好几拨人,有的是昨日来过的回头客,还有的是新面孔。三人忙得热火朝天,其中白粥卖的最快。 泡过水的米再熬粥,比没泡过水的米能更快熬好,和附近摊卖的粥不同,她家每一粒米都成开花状态。虽然不会太粘绸,但价格的确便宜,算是物与价对的上。 赫兰依干活的时候总是会时不时看一眼周围的人,没有找到符亦辰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家伙啥时候回来。 另一处,符亦辰来到乞丐聚集地,走到一对姐弟面前道:“想挣钱不,按我说的做,这银子就归你们了。” 银子?竟还有这等好事!俩人看到他手中反复把玩的银子,瞬间来了精神。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这样...然后...” ———— 平阳镇入口大门,这么多天了,还是那几个官差拿着幅画像寻人。俩姐弟假装路过,在离官差不远处停下。 “姐,我昨日经过乱葬岗,那又多了几具尸体。” “那个地方的本来就是堆放尸体的地,不足为奇,不然怎么叫乱葬岗呢。” “其中有一个长相俊朗,年纪看着和我俩一般大。姐!我记起来了,那人...那人和画像上的人是同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故作变小。 见官差上钩,又道:“要真是这人,咱俩可就发了!我瞧见说要是寻到他,能领不少银子。” 姐姐捂住弟弟的嘴:“嘘,小声点。这种事别让其他人听见了。”说罢,俩人偷偷摸摸离开了。 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将画像卷起来,即刻朝乱葬岗的方向出发。如若他们是第一个发现的,不仅落得个办事有利,还能拿一笔赏金,两全其美谁会不喜欢呢。 三人各自牵来一匹马,趁夜色降临前策马前去一探究竟。马蹄声起,“嗒嗒嗒..” “驾..驾..” 来到乱葬岗,不是先入眼,而是先入味。浓重的尸臭味冲击他们的脑门,连忙在自己衣裳边缘扯掉一块布,绕在鼻子的位置。 忍着臭味踏进去,里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甚至能看到只有骨头的尸体,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年岁已高”。 三人中有一个是新来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肚子里吃进的东西不断翻涌,最后终于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 望着前方层层堆叠的“尸海”,就他们三人,估摸着得几天才能寻遍。而这时,那位刚呕吐的新人发现了! “你俩快来看看,是不是他!”他的手颤颤微微指着前方躺着的尸体,又是一阵呕吐:“呕yue——” 俩人急匆匆赶来,蹲下身子,掐着鼻子凑近尸体的脸部。像!太像了!“你将画像打开,我比对比对。” 认真对比好一会儿,两人均露出喜色:“还真是他,快!把他带回去。” “好...诶哟,这身体冷的我直哆嗦。” “废话,人死了难不成还是热的?要是不冷那才真该哆嗦了。” 走之前,他们有些疑惑,这寻尸也太顺利了吧..刚来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尸体的位置正好是乱葬岗入口边上。 想必是他死路上,又没人认领,清洗尸体的人不想进乱葬岗里头,所以就随手丢边上了。没再多想,掏出一个麻袋将尸体装进去,再搬到马背上绑好。 ———— 即将到饭点“尾声”,符亦辰回到依味食肆。多了个人,大家也可以轮着休息一会,顺带也给自己煮碗馄饨当午饭。 赫兰依发觉符亦辰的心情似乎很好,注意到他回来的那一刻嘴角含笑,想必与那位故友相谈甚欢吧。 没一会儿,不知道是谁传的八卦。一个接一个传到赫兰依这里,听闻陈府三小姐今早在家门遇害了!众人议论纷纷,这凶手胆子也忒大了,直接在人家的地盘刺杀,也不知道这位三小姐状况如何。 “听闻那凶手连射了两箭,还都是同一个位置,血流不止!半边衣袖被血都浸透!” “欸惹,这得多疼呐。” “这手能治好吗?” “不好说,大夫这会儿应该在诊治吧。” 符亦辰听到几人的对话,“呵。”大概是治不了咯...过后几日陈锦雯没再出门,每天以泪洗面,寻遍镇上所有大夫都说手废了,她绝望中生出一丝杀念。 该死的凶手!让她抓到一定把他千刀万剐,卸下他的手臂尝尝痛苦的滋味! 赫兰依听着吓人,这好端端的大白天站家门口都能被人射上一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希望那贼人别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好。 符亦辰瞧见她细微的动作,噗嗤一笑:“你怎么还自我代入了?这种情况大可能是陈府的仇家所致,你又没惹事,事就不会来找你。” 赫兰依的心思被人当中揭开,脸上抱红,随口敷衍:“哦。”便自行离开。 今日比昨日收摊的更晚,不似昨日那般人流涌进,东西都卖完了倒也算是好的。因为今日额外增加白粥的售卖,钱袋更鼓了。 附近卖面的老摊主神色犀利盯着赫兰依一家:“他#@的,自从这家来这以后,街上的人都往那钻...” 说罢,几位摊贩凑过去叽里咕噜暗戳戳说赫兰依她们的不是,嘴里的脏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甚至想象他们在肉馅里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让人们吃了还想吃。 嫉妒使然,他们眼红赫兰依作为“新人”的成绩,几人找来一个暗角围坐一起,小声谈论像是在商量什么,有说有笑的,只是这笑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赫兰依一家收摊后,清点钱袋的铜钱。今日包的馄饨比昨天多,卖的也多,加上新增的白粥,除开用料成本至少挣得两百文。 抓着沉甸甸的钱,想到昨天的发财梦,心里一乐。 “爹娘,累半天了,咱们去逛逛买点东西?” “行。” 路涵玥搀扶赫元坐上牛车,符亦辰最后上去。大街小巷的饭馆食肆这个点基本很少人关顾,甚至还看到一面馆里的小二正靠墙打盹儿。 “咱们去那里瞧瞧!”赫兰依对前面的点心铺饶有兴趣。 丁零当啷的牛车驶动一段路后停下,里边一年轻姑娘见来人,连忙上前招呼。 带着他们逛,有楼梯,拢共有三层楼之高。一楼和二楼都陈列各色点心小吃。若说它们有啥不同,一楼的价格更实惠,二楼的点心更加精致好看、价格也要高上不少。 “三楼是干嘛的呢?”赫兰依好奇问道。 姑娘双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们跟自己来:“三楼是专门给客人品茶消遣的好地方,不少公子小姐会约上三两好友在这儿一聚。尝一口点心再饮一口茶,那是相当好的。” “哦,原来还能这样啊。”赫兰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停在三楼楼梯口处。探出个脑袋往里看。 “小姐,你可跟我进来看看。”姑娘轻声细语,赫兰依却摆手拒绝。 她方才透过珠帘看到,里面坐着的客人个个锦衣玉带,谈笑间温和有礼,好生惬意,看着就不像寻常百姓。自己要是进去了,倒是显得突兀。 赫兰依连忙摆手道:“我,我就不进去了。” 赫元腿脚不便,路涵玥在一楼陪着他,符亦辰则站在赫兰依身边。 “进去,干嘛不去?”符亦辰见她想去又不想去的表情,手心朝下将银子直接给那姑娘:“给我们找个好地坐,上你家招牌茶水点心。对了,给下面那对夫妻也拿些吃食。” 符亦辰不等她问,右手拨开珠帘自己走在前面。赫兰依这才跟上,脚没踩实一个踉跄即将摔倒,幸好符亦辰眼疾手快拉住她。 可能是往回拉的力气大了,赫兰依受力撞到他的胸膛。 原本还不觉得有啥,结果在场的人都被他俩发出的动静吸引,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赫兰依羞红脸用手撑开俩人的距离,幸好众人目光的停留很短暂,不然她真想找个缝钻进去。 哟,怎的这般礼貌起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符亦辰一时来了兴致,向赫兰依的方向垂头调侃:“你还知道害羞二字?” “你…哼!”赫兰依朝他瞪了眼,她就是看不惯这小子幸灾乐祸的模样。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赫兰依轻手轻脚将屁股挪到椅子上,生怕会再次出现窘迫的事情。木椅上有一个软垫,很软,她很喜欢。 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和大街小巷喝茶的不同,这里静的很,他们说的那些文绉绉话她也听不懂。 位置靠窗,底下的街景一览无疑,符亦辰两指有节奏的轻敲木桌。 刚好瞧见几匹马奔驰而过,符亦辰扫一眼他们前进的方向,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遂女伙计给一楼的赫元和路涵玥送点心,还搬来两张凳子让俩人坐。路涵玥忍不住开口问:“他俩还在逛吗?” “在三楼喝茶呢,你要是有事我可帮您传话。” “哦这样啊,没事。”路涵玥没说什么,等姑娘走后,她才打开食盒。 赫元伸头凑过来看看是什么,各色花朵形状的糕点,食盒总共有三层。第二层是白条状上面还有蜜汁与桂花,最后一层是球形的糕点,面上粘着黄色的粉末。 还配备两碟两筷,如今客流稀少,俩人没有所谓的局促感,赫兰依迫不及待想尝遍每一层的味道。 入口即化口感细腻,花香四溢,融合的刚刚好。桂花糕的口感要扎实些,粉过滤的很好,没有那种扎喉咙的感觉。黄球似的点心软糯可口,外层是黄豆粉,味道也不错。 她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玩意,边吃边鉴赏,也是一趣事。 三楼 赫兰依想到方才符亦辰给钱,眼眸在其身上打量一番:“你刚给了多少钱?”她记得当时他说自己有多么惨,钱都快没了。 “没多少,故友可怜我,硬要给我一笔钱。问那么多干嘛,难得来这好好享受便是。”符亦辰知道赫兰依在想什么。 合乎情理,她没再继续问。俩人之间不知道聊什么,默不作声喝茶吃点心,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这里一切都好,赫兰依却觉得还是不自在,就像是当年第一次被爹娘带到镇里,她永远记得:人流涌动、繁华吸睛,习惯山里的安静,这里热闹无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嗯?那是?赫兰依的目光定在最角落的小房间,门同样用的是珠帘间隔,珠与珠之间的缝隙依稀能看出里头人的长相。 看了好久,她终于想起这人像谁了。他...他不是少主么?不是说前些日子就已经进京了吗,怎么这回出现在平阳镇?还是说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由于珠帘的遮挡,赫兰依看的不全,她有点怀疑会不会只是个与少主有相似长相的人。 直到他拨开珠帘那刻四目相对,少主看到她时瞳孔震了震,她..怎么在这。露出温和的表情朝她点了点头,随即与身后几名男子共同离去。 门外,几人窃窃私语。 “少主,那辆马车果真如你所料,遭“贼”了。”此贼非彼贼,应为“血贼”,要命的那种。 “嗯。看来京城那帮子人已经等不及了,去!备一辆马车,还是按照原来那条路走。” 对面指不定怀疑是调虎离山,必会兵分两路,这就好对付了。 少主手执扇子挥动着,发丝随风不断飘起飘落。“凡回路那的关口知道怎么做吧?”他要从这出去,以防万一有安插的眼线,必须一一铲除。 “是。” —— 赫兰依不好在这儿呆太久,爹娘还在一楼等着呢,再者,自己也不自在。 桌上还未吃完的点心打包拿走,楼下那姑娘瞧见他们下来,连忙将已经包好的糕点捆起来递给她。 她有些犹豫,记得自己先前并没有买来着。见她迟迟没反应,符亦辰伸手接过道:“给钱了的。”这话是对赫兰依说的。 赫兰依看了眼符亦辰,又是喝茶又是糕点的,他到底给了多少钱呐?虽然没有细算,但大抵能知道绝对不便宜。 第二日* 四人来到摊位,桌椅灶台上被泼脏水,与之伴随还有难闻的味道。 “谁这么缺德往别人的摊位乱泼脏水的?”赫兰依眉头紧蹙,一脸怒气。赫元和路涵玥镇定的扫一眼周围,附近好些摊贩在看热闹。 有同情的、幸灾乐祸的,还有看热闹的,赫兰依都看在眼底。 “不用想都知道,那人呐定是在这些人中间。”赫兰依故意拉高音量道。 符亦辰扑捉到几个男人行为怪异,他们用眼神相互交流,以为埋在人堆里不会被发现。 “你瞧,会是他们吗?”符亦辰饶有兴致,不急不躁伸出手指指向那处。赫兰依顺着目光看去,在与他俩对视时明显慌了神。 “敢欺负到我头上,等着!”赫兰依怒气冲冲找来一个扫帚,恶狠狠盯着那几个人。周围看戏的摊贩见状感慨:“这娃看着不大,脾气倒是个厉害的。” 符亦辰见状赶紧跟上,怕她做什么离谱的事情来。那几个男人第一反应是慌张,见来人比自己矮一个头,就一黄毛丫头有啥可怕的。 为首的男人挺直腰板装作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另外几人亦是如此。 “嗒嗒嗒。”赫兰依迈的步子很大,身后还有扫帚拖地的沙沙声。走到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男人胸口前质问:“方才我看你眼神不对,是你吧?” 男人是一位卖鱼的摊贩,身上都是鱼腥的味道。赫兰依猛吸一口气,味道很像。 他低头毫不在意扫一眼赫兰依,歪嘴往地上啐一口唾沫:“呸!哪来的野丫头,尽学人诬告。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有证据吗?嗯?” 赫兰依不顾他说话,侧过身子进去扫视里面的一切。那里有一个桶,她眉毛一挑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必须向前一查究竟。 鱼摊贩见状,赶忙挡在她的面前,他的神色很明显没有了刚刚那股自信,多了份心虚。 “谁允许你动我摊位?弄坏了小心我到衙门那告你!” 赫兰依无视他的话,身子轻便一溜烟溜到那个桶附近,凑近一看,一样的菜叶子,混合着鱼腥的味道。“呵呵呵...”她抱起桶转身对男人冷笑。 “这是什么?我闻着味很是熟悉呢~” 说罢,她抱着桶绕着这一路的摊位,一个个展示给周围的摊贩看:“大伙都来瞧瞧,我才来这两天便被人泼了水。一没做什么坏事,二我又不是做卖鱼的生意,难道就是因为眼红所以就给我泼脏水么!” 说罢,另外几个同伙,其中有几个是做面摊的,不敢出来吱声。 没人帮卖鱼的男人说话,毕竟这时候为他站出来,指定也会扯出他们。 鱼贩此刻在众目之下还是不承认:“我没有,这...这桶不是我的!你休得胡说!”他见其他同伙有意避开他抛来的求助目光,气得他脸涨红。 “你还敢狡辩,这就是你的桶。”赫兰依从家到这里往返的路上都会经过鱼贩的位置,善于观察的她知道鱼贩经常用这桶洗手,桶的边缘有三处不平整。赫兰依敢肯定自己说的一定没错。 鱼贩子见她纠缠不休,将她的扫帚丢出去:“有这时间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符亦辰在脚底寻来几块石子,背靠墙上下打量其余几人,没人看向这里。 “啊!你敢打我!?”一杀猪般的叫声从鱼贩口中发出,符亦辰回头看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赫兰依从小力气活干的不少,加上先天体质好,力气不比成年男子小。 符亦辰瞳孔瞬间睁大,赫...她正在用扫帚抽鱼贩..符亦辰难以置信眨了眨眼,以为是看错了。 再次睁眼,画面还是如此。就在此刻鱼贩伸手想去拿刀,刚刚自己分心了才让她得逞,怒气上头,他要杀了这个让自己颜面扫地的死丫头。 “噔!”一道强劲的力重重砸进他的手腕处,如刀割一样的疼。符亦辰腰侧的手再次弹射一石子,这次集中的是膝盖。 “彭”重重倒地跪在赫兰依面前,见状她呆楞住。男人羞耻抬头怒视赫兰依,很快有一记强力划过他的脸庞,血色沿着下巴掉落:“滴答滴答”他手抖着摸自己的脸,瞧见地上的石子知道有人故意为之。 不等他反应,又一记石子在他脖子侧滑过,方向刚好错开皮肤,是警告。……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男人心有不甘但还是低着头道歉,他清楚此刻背后那人一定在盯着他,如若不服软,下一个石子就是对准他的喉咙了。 赫兰依听见他的道歉没再继续停留,捡起地上凌乱的扫帚回到自己摊位上。 “你没伤着吧?”路涵玥担忧地询问,用布擦拭她脸上的灰尘。 “我能有啥事?娘,对付这种人就不该软性子,得狠他才会怕。” “是是是。” 符亦辰对于赫元和路涵玥的态度感到困惑,这对夫妻看着温和,竟然没有半点责怪她过于莽撞的行为。 他不知道的是,赫兰依小的时候就是个暴脾气,这些年在爹娘的教育下已经收敛很多。 几人将摊位认真打理一遍,才将腥臭的味道散掉。周围的摊贩今日算是知道:这位新摊主不是好惹的货色。过后的日子没人再打扰,清静不少。 依味食肆经营半月有余,手里的余钱逐渐多起来。 这天路涵玥带赫元看大夫,只有赫兰依和符亦辰俩人在摊位,午饭过后,一直忙碌的俩人终于停下来歇息。 赫兰依坐在椅子大口喝水,看了眼符亦辰,他身上穿着爹的衣裳,尽管娘已经裁短,但是很明显看着不合身。掂量钱袋子的重量,心里有了主意。 ———— 凡回路 “嘚嘚..嘚嘚..” 一辆马车在树林里穿梭,马车内的老夫人神色紧张,轻轻拉开窗帘一角观测外面的状况。夜色降临,她看不清外面的状况。 “这里真的不会有刺客吗?” “奶娘,你且好生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个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开。 第19章 第十九章 他喃喃自语:“他们果真如此。” 凡回路上多了几具尸体,面色安详没有痛苦的感觉,眼睛睁开露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很是怪异。 ———— 是夜 茅草屋 卧房内 符亦辰刚准备盖上布衾睡觉,听见赫兰依从门外进来,看一眼没再理继续闭眼休息。脚步声不再响起,他有些奇怪,睁眼就看到赫兰依此刻正在打量着他。 “你不睡吗?”符亦辰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赫兰依又准备弄什么。 赫兰依摇头,她凑到符亦辰身旁,目光从他的上身慢慢地一直向下看去。做成衣需要知道人的尺寸,一顿扫视,看的符亦辰心里发毛,他往内挪了挪,布衾往身上紧了紧:“有事?” 赫兰依像是没听见,她盯着其身量只看是看不出来的,手搭上他的腰想测一下尺寸。符亦辰眼睛一怔,连忙推开赫兰依躲到角落捂着胸口,一副难以置信:“你...你不要乱来。”说这话,自己的耳根也是跟着泛红。 他自知自己长相受姑娘喜欢,但自己明明已经丑化...是了,赫兰依这丫头在这种穷乡僻囊的地方过活,现在自己的皮相在她看来也算是好的了。 赫兰依被他的话拉回理智,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磕磕绊绊解释道:“我是想量一下尺寸,好给你弄一件合适的衣裳。” “哦。符亦辰放下戒备,站起来量尺寸。 她忍不住心里嘀咕:“量就量吧,怎么还抱了呢。”方才靠近那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一簇头发往他怀里蹭,甚痒。 “手量终归还是没有量尺准,我还是用量尺给你量吧。”说罢,从袖口掏出一量尺。 符亦辰起身,现在的他足足高赫兰依半个头,双手抬起任由赫兰依操作。她每一次的靠近都会令符亦辰心跳加速,符亦辰安慰自己是因为太紧张了,绝无其他意思! 量好尺寸后,赫兰依拿出先前买的纸,用笔画出一个简单的人形,在对应的位置写下相应的尺寸。等字迹晾干的时候,她从柜子里翻找出那本从商系列的书籍。 符亦辰的草席比先前加宽加长了不少,赫兰依在草席最边边处盘腿而坐,借着微微烛光低着头看书。之前符亦辰教她读书识字后总是这样,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见状侧过身子自顾自睡觉去。 翻书的声音很轻很轻,听闻耳边传来持续平稳的呼吸声,余光瞥去他睡着了。见胳膊处漏风,赫兰依放下书将他的布衾往上捻。 符亦辰觉轻,他抬眼看向赫兰依,嘴角不自觉往上抬安然睡去。等她看完书,纸上的笔墨早就干透了,将纸卷起来和书一块放到柜子,生怕吵到人睡觉,拉开隔板的动作也是格外小心翼翼。 “哈——”困意席卷,缩进被窝内没一会便呼呼睡着了。 大清早,公鸡叫。 卧房内一名男子认真绣布,虽然还是难逃隔壁老手的蛐蛐,比起上个月来说是要好上不少。赫元得瑟把成品在路涵玥面前摆:“娘子,你看我绣的怎么样?” “说实话,这很难点评。”路涵玥的回答没有半点掺水,直接了当。赫元毫不在意,像献宝似的双手呈上:“这是我第一次绣完整的布,娘子请收下。” 五颜六色的针线缝合出一对男女,款式简单,路涵玥仔细一看笑出声来:“夫君,你这绣的男人怎么还下跪呢。” “我永远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做你的“裙下臣”。”赫元拉起路涵玥的手神情道。 “诶哟,大清早竟说胡话,还裙下臣呢,这又是在哪听的戏。要是被孩子听到,羞死了。”路涵玥故作娇羞锤他的胸。 她说的不错,隔壁那俩确实听到了。赫兰依早已见怪不怪没啥反应,倒是符亦辰尴尬垂眸,闺房之乐听不得。 恍惚间想起自己的母妃,在他的记忆总是多愁善感。暗处深宫尔虞我诈看多了,所谓的温情宠爱犹如昙花一现。父皇母妃哪曾如此,也就在这普通人家才见到。 次日 赫兰依一人来到成衣铺,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尺寸纸。对照尺寸大小挑选好几件男款成衣,左看右看感觉符亦辰穿上应该都有挺好看的,小二很会看人眼色:“这位姑娘可是纠结选哪一款?” “嗯。”赫兰依点点头。 突然想到店小二在挑衣服上肯定比她有经验,问:“当下哪款比较流行?” “这几款都很多人买的,敢问这男子岁数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不同岁数人穿的风格各异,好为你挑选合适的。” “和我差不多,看着嘛比我高半个头。” “哦是这样啊,你瞧这款怎么样?”小二将其中青绿色的成衣拿起来,立在赫兰依的身前让她更能直观观赏。 “青绿色很适合这个年龄段的男子,穿起来清爽秀气显得人温文尔雅,人瞧着也精神...”店小二不断夸赞这件衣裳是多么多么的好,愣是把普通的衣裳吹出花儿来,原本还纠结的赫兰依当即下定决心拍买下。 “就他了,你帮我放着,我再看看。” “好,客官你还想要看哪款,我带你去找可好?” “嗯。你这有中年男女穿的衣裳吗?这是量好的尺寸,你看看。”赫兰依将纸打开,店小二看的很认真。 “有的有的,你随我来。”店小二热情领着她往二楼的方向去,赫兰依看见周围的陈列的衣裳都要比她高。 “你想要什么颜色?我帮你找出来。” “男款要蓝色,女款要粉色。” 听言,小二忍不住问一嘴:“这是给你爹娘买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赫兰依诧异道。 “看的人多了,自然能猜出个九分来哈哈哈..”说着他麻溜的递过来几套衣裳,赫兰依的手摸了摸面料,不像娘平时用于售卖的绣品做工那般精细,但也是要比平日里他们穿的好上许多。 她又偷偷背过手摸了把自己现在穿的布衣,一番对比感觉确实不错。给爹爹选的是较为柔和的蓝色,而给娘亲选的是带花朵样子的衣裳,她知道娘喜好花。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见娘说起想要住在一个有花园的院子里,这样她就能一早起床能闻到花香,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呐。可惜人总是要生活的,平日里为了和爹支起这个家,很少有闲情看花,更别说种花了。 如今买一个带花朵样式的衣裳,想必她肯定是喜欢的。赫兰依想到这儿,心里迫不及待想回家。“这两件我都要了,多少钱?” 俩人下到一楼,店小二将三件衣裳整齐叠放打包好,结完账赫兰依便离开了成衣铺。牛正拴在门口,她心情很好上前摸它的头:“等会回去给你加点苞谷。”牛像是能听懂人话,眼睛犹如抹了油光。 赫兰依骑在牛背上,哼着曲儿兜到依味食肆,查看摊位状况准备走。这时她看见一个大爷正坐在摊位椅子上,以为是累了借地儿休息。 “欸,店家。” 听闻老爷爷貌似是在喊他,转头看去他已经走到其身边。“你家馄饨今天怎的没卖了?我儿子今儿回来,想着给他端一碗尝尝呢。” 赫兰依定眼一看,很是眼熟,这不就是平日里经常带自己孙子来吃馄饨的爷爷么!她耐心解释:“家父今日身体不适,所以休业一天。” 今日是大夫来家中为赫元看腿伤,路涵玥要在家中照看脱不开身,就此赫兰依索性不出摊,好好休息一天。 “这样啊,那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爷爷,明日我们就会出摊。要不这样,你和我说你想买什么,我记下来明天给你留着,可好?” “好好..我要..”原本失落的情绪抛掷脑后,儿子从军难得归家几日可不得买些他爱吃的。 赫兰依认真记下,遂与爷爷摆手告别。经过鱼贩时,他正在帮客人去鳞片,两人好巧不巧目光对上,鱼贩故作没看见低头干活。 家里 路涵玥送走大夫,一个人寻来一处没人的地方暗自发愁。她背靠大树,望着高出一望无际的天空陷入忧愁。已经找过好几个大夫为夫君看腿伤,但各个都说没有办法医治,难道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吗? 往日里看到赫元拄拐杖行走时的吃力,她心疼,但不能在他面前表露。 “娘!”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赫兰依手里大包小包往她这里走来。 “娘,你怎么在这?”看见路涵玥摇头回应,她知道了,这次找的大夫仍然不行。 赫兰依比较乐观:“那是大夫医术的问题,要是能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指定能医好爹的腿。” “你买的是什么东西?”路涵玥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这样的包装既不像女儿爱吃的甜食,也不像猪肉米面。赫兰依笑着将其中一包东西递给她:“打开看看便知,你会喜欢的。” “诶哟,兰依长大啦,竟然还给为娘买东西哦。”一扫先前的阴霾,开心的将面上绳子的结系开。 以往路涵玥抱一下赫兰依就知道其尺寸,所以赫兰依也想试试这种方法[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一件粉色裙子显露出来,路涵玥的眼睛闪过亮色,双手拈着衣裳的领子使之“伫立”。上面缝制她喜欢的荷花:“真不错。” 说罢,将衣裳收起来想拿给夫君瞧瞧。赫兰依跟在后面:“娘,你等等我。” 卧房内,赫元此时正坐在床尾捣鼓着大夫开的药,一包包的药叠放在床头柜上,其中有一包被他打开,赫元好奇的观察各类药材,有势必将它们都认全的态度。 门被推开,瞧见娘子和女儿脸上的笑意不明所以,目光顺着往下看定在那件衣裳的位置。路涵玥率先开口:“你瞧,这是兰依第一次给我买的衣裳,好看不?”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和欣喜。 “哟!兰依懂事了昂,还会给娘亲买衣裳穿。”赫元开心之余,撇撇嘴吃醋道。 “爹你这醋意都要溢出来了,喏!还有你的。”说着,赫兰依将另一包绳子系开,把里头的蓝色衣裳张露出来。赫元激动的接过来,好似宝贝一样对待,手微微颤抖抚摸面料。 他鼻子抽了抽,哽咽道:“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的衣裳。”世上没有一件能比得过它,因为这是兰依买的。 路涵玥的手碰赫元:“你这是要哭了?诶哟,多大人咯。”说罢,她俯身向前用指尖划过赫元的眼角,两人默契对视尽是开心。 “爹娘,你俩穿上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嗯。”俩人异口同声答应。 赫兰依离开后转而推开隔壁的房门,被眼前吓到:“啊什么玩意?是你…你在干嘛?”。待看清后原来是符亦辰倒着身子紧贴墙壁,他这是做啥…脑子莫不是坏了? 被她突然闯入的动静惊的符亦辰身体颤了颤,一个翻转整个人恢复常人的站姿。 “倒立,练功呢。你大惊小怪的,要不是我定力好说不定现在闪着腰了。” “你以前学过武?”赫兰依疑惑,不应该啊,学武的怎的还没自己力气大。 “没,来你这儿才开始的,自学。” 赫兰依看到木柜上一本翻开的书,她能看见纸上画着的正是倒立的动作。“哦,原来是这样呀。你先别练了,瞧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说着,开心晃了晃手中的包裹。 “衣裳?”这种打包的方式在衣物上使用广泛。 听到他那么快就猜出答案,完全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一时间不知道下一句要说啥...符亦辰像是在看稀奇玩意,没注意赫兰依的情绪变化,自个儿接过打开。 层层展开显露衣裳的样子,款式普通,但这颜色他是喜欢的。 虽不及自己先前穿的,但这份心意更重要。符亦辰难得昧着良心夸一嘴:“还行,我很喜欢,多谢!”。说罢,赫兰依才来精神:“你穿上我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让我娘给你修一下。” “好了没?”赫兰依在在隔板的另一边问道,期待自己选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样。 “嗯。” “晇嗒”推开隔板,余光下少年白皙的皮肤让人挪不开眼,青色的衣裳衬得符亦辰更俊朗,穿在他的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赫兰依眼睛紧贴在他的身上,符亦辰不喜这样的目光,因为这让他回想起以前那些闺阁女子看他的眼神。 思及此符亦辰露出戏谑的眼神,想逗一下她道:“怎么,看我英俊潇洒如痴如醉的,你是喜欢我么?”边说边靠近赫兰依,热气洒在她的鼻息上。是了,赫兰依这人在他眼里很少显露害羞,逗弄一番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赫兰依着实被他这一句反问句吓得不轻,哪有直接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的,再者自己也没那心思。不就是想捉弄自己嘛,争强好胜的心理一出是很难收的。 赫兰依没有躲开的靠近,相反,她扬起笑容往前凑去,直到离他还有半个拳头的距离才停下。 “是啊,那你喜欢我吗?”赫兰依故意这么说,看他怎么装。 符亦辰当即瞳孔睁大连连往后退去,她不会来真的吧?呵呵他怎么会喜欢赫兰依...这种说法简直就是不可能。 “噗嗤哈哈哈哈,瞧把你吓得,骗你的啦。谁要喜欢你了。”她看符亦辰惊慌的动作觉得好笑,见目的达到没再继续逗他:“我吓你的,别当真。” 符亦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说的是胡话,心里却有一丝惆怅:听她刚刚的语气,竟有嫌弃的意味,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你的呢?”符亦辰没发现她的新衣。 “给爹娘还有你每人买了一件,我皮实着呢,不用。再说了,里面衣服多着呢。”她指着衣柜的方向道。 符亦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印象中赫兰依穿的衣裳来来回回穿的都是那几件,甚至面料泛白。心底触动,没说什么。“嗯。”了一声。 “路大娘,路大娘在家吗?”门外喊声传进屋内,两个卧房的门同时打开。路涵玥见到来人是林大娘,她的工作是村长的传话筒,为人很是八卦。 林大娘一见两夫妻竟然有新衣穿,内心开始扭曲,赫家不是很穷么?怎么还会有钱买衣裳。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看着像是在笑,实则掩饰眼眸内的嫉妒眼红。 “等会村长家门口集合,村长有事要说。” “什么事啊?”赫元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还得去别家呢。”林大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完转头就走。 在转身之际,她余光瞥一眼身后:“啧啧啧,这衣裳怕不是捡来的布料自己缝的吧。”听闻村中有人见到赫家姑娘在平阳镇上专捡别人不要的东西,这种行为只有乞丐才会做得出来。嘁!村里哪家哪户像赫家姑娘那样,也是...全村最穷就是她家。 路涵玥掩上门,神色不悦:“又是这林大娘,咱们穿成这样被她看见,估计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 赫元牵起她的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她:“知道就知道呗,咱们还会怕这些流言蜚语?”他这话说的不错,他们在黄灿村生活多年,因为住的偏远加上穷,没少被人背后说闲话。 最多也就是背后蛐蛐几句,很少当着他们面讲,大抵是不会影响他们生活。以往村里要事开会是赫元去的,这次因为他腿脚不利索换成路涵玥去,她心里不太适应。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是赫兰依:“娘,我陪你去。爹,你和符亦辰就在家里呆着昂。”赫元原本还担心娘子一个人去难免听到不中听的,回来必定难受,这下有了女儿跟着肯定不会受委屈。 “好。” 路涵玥走之前换回原来那件老旧的衣裳,赫兰依不解:“娘,我给你的新衣裳不好看吗,怎么又换回来了。” “一会村里人都看着呢,你忘了鱼贩那事儿了?”说到这,赫兰依立马理解娘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过独木桥,经过小溪,路上还能见到出来觅食的野猫。 村长家门外 抬眼望去,能看到一堆人头涌动,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一大一小站在人群的外围,俩人不说话静静等待村长出来发话,路涵玥除了与邻近的青哥儿家相熟,其他的村民就很少接触了。 所幸没人注意她俩,路涵玥对此很满意,长舒一口气。 村民八卦今日是何事 “你知道叫我们来是是干嘛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旁边的大娘跟着摇头。 “欸欸欸,我可是听说了。”一大爷凑到女人堆里,弯着腰伸长脖子,神色飞扬卖弄关子。 “听说啥了?” “你倒是说呀。” “听说是讲税收的事。” “什么!今年怎么还提前说了呢。” “估计和打仗有关,我儿外出做工回来,他说看见边境那里战事连连,应该是粮食不够,想让我们百姓早早出粮。” “唉..苦的到底是百姓呐..”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边境很近,相隔几个镇的距离。 说到这儿,众人显露害怕的神色。 “可恶的蛮夷,定是看重咱们粮食充沛来抢夺。欸!?你们说上次那帮盗贼会不会是蛮夷。”此话一出戳中好些人心中的刺,那日惨状很少人提及,众人瞬间安静。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村民的聊天。“大家伙都到齐了吧,接下来我有要事和你们宣布。”说话的人正是村长,他走进人群中央道。 “朝廷收税提前了,各位做好准备。” “村长,今年还是按往常的量交吗?” “今年有变动,亩产一百斤按四斤粮食缴纳,月底前需缴纳完。”村长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唏嘘。 “四斤!去年也才三斤,涨的太多了吧。” ...... 是夜 回到家,赫兰依洗漱后回房,忍不住朝符亦辰说起税收之事。他静静坐在赫兰依身边听她说,四斤粮食..脑海里冒出一个人的脸,父皇不会是采纳他的意见吧? 隔壁卧房也不安静,俩人躺着都没闭眼。 军中 “边境战事紧迫,好好练!下周启程,灭蛮夷!”一身壮如牛的男人站在台上,身着铠甲,铿锵有力。 底下不乏新兵蛋子,其中一个就是小八。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身体微微颤抖,才来没多久就上战场,不纯纯送死吗?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隔壁的新兵亦是如此,俩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叹气,真倒霉... 小八来这儿结交不少好友,介绍自己时说是普通农民出身,所幸平阳镇来的人很少,没人知道他是乞丐。日子一天天的过,身世之事半点线索都没有,每天苦练挥汗如雨,期间曾有逃跑的念头,但被理智压下去。 因着小八这人嘴皮子溜,会看人眼色行事,打听消息这方面可谓是“行家”。这次征兵就是因为之前边境一战我方士兵死伤无数,军营十分缺人。如若等着朝廷军队南下,到时候这里就得变天。 天黑前,终于结束一天的训练,小八与几位新兵在水源处洗澡。几人不似之前那般欢乐,今日多了一份沉重。 营帐内 小八率先开口提及战事,有的人表示自己的害怕,还有的人默不出声。 “我要是死了,家中老母可咋办?” “这个不用担心,将军说了,如果是战死,朝廷会安排照顾其家人。” “唉...我不想死。” “国家有难,咱们作为荀国男儿,保家卫国理应在所不辞!”一位清瘦的少年握着拳头鼓舞道。 “对!咱不能窝囊,就该勇敢执刀杀敌,为国效力!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 “是!咱不能怕。” “呃…”有的缩在角落的人不敢说出自己其实并不想… ...... 小八躺在被窝里,里面的汗臭脚臭味他早已习惯。不吭声默默看着眼前同期的新人,他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而他其实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来这只是为了追寻真相。身体上的疲惫令他沉睡过去,周边的嘈杂喧闹似乎与他无关。 门外有人敲营帐“砰砰砰”,这个声音是提示他们安静,该休息了。 营帐内的人立马闭上说话的嘴巴,安静的和刚才的嘈杂截然不同。 时间很快,军队已经来到边境驻扎。当朝律法规定逃兵者,轻则处刑,重则牵连家人。有几个新兵即使有想要跑的心理,也不敢逃。 三更夜 “八哥,起床啦!”名叫楚明志的少年试图摇醒小八。第一天入营,根据测试结果他俩同时被选为弓箭手,自此俩人形影不离。 “嗯,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小八不耐烦地翻身,再次耷拉着眼皮欲要睡过去。 集合的号角吹起,他立马崩的坐立,是了,三更过后任务是偷袭敌方。周围的士兵纷纷出去,只有和他关系甚好的楚明志等着他。 “你倒是快点儿啊,不然等会要招骂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正穿铠甲么。” 俩人小心翼翼偷摸溜到队伍后面,目光扫视周围,其他人手里已然有自己的武器,唯独这俩人空空如也。 “嘚嘚..嘚嘚..”马蹄声驶近,“吁——”马上的男人是王将军,他英姿飒爽拔出腰侧的利剑,将其举过头颅。 大声高喊:“众位将士听令!前三排先行潜伏…弓箭手蹲在外围看我手势示意。即刻出发!”说罢,前排一个个整齐随队伍出去。 糟糕!刚刚俩人太赶了一时忘记拿武器。小八低头朝楚明志小声道:“咋办,咱俩现在回营帐拿?” 见楚明志没看他,还漏出惊慌的眼神。小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头部僵硬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诶哟!嘿嘿是王将军呐,您老怎么还在这呢?”小八强颜欢笑,刚刚莫不是自己太紧张了,连将军过来的声都没注意。 “你俩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跟上!嗯?赤手空拳?”王将军发现二人手上空空如也,脸色不大好,质问道。 “给你们两分钟时间,愣着干嘛,快去!” “哦好好。”两个人影在辉光中极速奔跑。 王将军和旁边的营长交代一番,遂骑马跟着大部队离去。 今夜-偷袭蛮夷军营 “哈呼呼呼..八哥你跑慢点,我快跟不上了。”楚明志在后面喘得“前气不接后气”。终于,他们跟到队伍的后面。 “欸,你知道还有多久到敌方军营吗?”楚明志见一直走不停,忍不住问道。 前面的士兵是他们营帐内同一批参军的,名为朱浩。他瞥一眼身后的俩人:“约莫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哦。” 楚明志凑近小八,警惕扫一眼周围,在其耳侧问:“八哥,你说咱们将军是如何知道蛮夷驻扎的地方?” 小八抬手一拍他脑壳,小声道:“你是不是傻,这种问题也不动动自己脑袋想想,指定是蛮夷那边有咱们这儿派的卧底呗。如若不是,也可向江湖能人打探消息,当然这种都是要有门路的,不是一般人能打听的。” 楚明志难以置信赞叹道:“没想到八哥还挺聪明的,还知道这种事情。”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常在江湖走,啥事都懂点。”小八嘚瑟仰起头来吹嘘自我,没有半点谦虚的模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队伍在王将军抬手之际立即停下来,到了。 蛮夷的军队驻扎在树林里,在地势比较低的位置,王将军手握一树枝抛开障碍物,仔细观察下方的状况。 对方的营地一览无遗,借几簇火光能看到他们大约有几十人在巡逻,可见行事相当警惕。 等待许久.. 王将军见时机已到,往前摆了摆手:开始行动! 一排排的士兵将他们的营地包围起来呈一个圆圈的形状,接着有几个人率先潜入营地,打算先将巡逻的人全部干掉。找出蛮夷这次派出的将军,杀鸡儆猴,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小八和楚明志颇为狼狈的潜伏在草丛中,看到其他弓箭手位置隐蔽的很,再看看自己,周围的杂草灌木也就他半个身子那般高,为了隐藏只能半跪的姿势拿弓箭。 有时候小八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营长刻意针对他和楚明志,因为刚来军营的时候迟到早退、打架斗殴的违纪事他们都干过,至此营长就会有意无意盯着俩人。 画面转到蛮夷驻扎的营地,我方士兵已经杀了一半巡逻的人。而这时,一位美人从营帐出来见到倒在血泊的巡逻兵,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啊——”连连后退身体止不住颤抖。 营帐内的人正是蛮夷的将军,他意识到不对劲拔出一把剑试探性拨开帐帘一角,眼力出色的他看见远处有几个疑似人影的东西动了下。 目光移动定格在美人前方,有个巡逻兵中箭了。糟了!他当即伸出手捂住美人的嘴快速将她拉回营帐内。 这时,一支锋利的箭直直往他的胸口方向射来,眼疾手快用剑挡掉。“一会儿你跟着我别出声,知道吗?”将军斜睨了眼瘫倒在地上的女人,这人是他的宠妾。 她抬头重重朝他点了点头,将军寻来一个号角立刻吹响。 号角声响,即刻战斗。“敌人来了。”有人闻声惊呼。睡梦中的蛮夷士兵们当即梦中惊醒,他们训练有素快速穿上战甲准备迎战。 王将军右手一挥,全部执刀剑的士兵从四周往下冲去。蛮夷们各个身强体壮,挥刀夹血。王将军举起左手,做出握拳的姿势:射箭! 此刻小八还在聚精会神观战,隔壁的楚明志推了推他道:“八哥,到我们射箭了。” “咻——”他话音刚落,周边的弓箭手已然开始拉弓射箭,俩人精神振奋,对准蛮夷射去。小八心脏砰砰砰紧张跳动,这次他射的不再是靶子,而是敌人。 微眯眼,手里的弓箭即将射去,他看见蛮夷后面的血人很是熟悉,定眼一看瞳孔止不住颤抖。 朱...朱浩,是朱浩!眼见蛮夷挥刀即刻看下其头颅那一刻,小八瞬间清醒,使出浑身力气拉弓。 不再犹豫。 “咻——呲——”直射其要害。 “啊。”蛮夷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他失去知觉,手上的刀哐当落地。一支两支三支箭齐聚在一个位置射入,“欸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箭就这么多,别一下子用完了。”楚明智见他泛红的眼睛道。 没一会儿一个蛮夷又出现在朱浩附近,他看见同伴被射杀,想将还没死透的朱浩泄气,准备给他致命一击。下一秒他也被射死,倒地不起。这次,是楚明志拉的弓弦。 蛮夷将军眼见形势不好,悄悄带着宠妾从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洞逃走。 小八看着朱浩奄奄一息的模样于心不忍,他俩这么射箭总归不是办法,箭总有射完的时候吧。 朱浩是睡他旁边的兄弟,当初刚来他俩被罚不准吃晚饭时,是朱浩偷偷藏了几个馒头给他们才不至于挨饿。 小八打算只身前往救他出来,楚志明与他一样讲义气,也跟着一块去了。这时,走在前方的小八手里一个小东西就这么一甩,长剑凭空出现,惊掉楚明志下巴。 这...八哥难道还会巫术?话本里的隔空传物竟是真的!小八瞧见他的傻样就知道他脑子想什么:“这是我爷爷给的,伸缩剑。” 没过多继续这个话题,当下最紧要的就是救人。 ———— 黄灿村 深夜里赫兰依正熟睡,“汪汪汪...”被一阵狗叫声吵醒,嘴里不满的嘟囔:“哪里来的狗,吵死了。”眼皮松懈推开房门,定眼一看院中有一只小狗朝着前方大树的方向叫。 赫兰依看过去,嗯?眼花了?她揉揉眼,再次睁眼看见一个身着黑衣健硕的人一跃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她在神情恍惚中清醒,心里一咯噔,手脚止不住的哆嗦。赫兰依急速思考是否得罪谁了,思来想去目前就鱼贩,但是看身材完全不像。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别人路经此地,莫要自己吓自己。 关上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方才合上隔板的那一刻符亦辰睁眼了,等到约莫寅时,四周围格外宁静。他慢慢从布衾内出来,轻轻打开门。 开门那一瞬间看到那只小狗还在院子中间,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他高兴的摇尾巴。符亦辰将手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狗像是能看懂,就这么乖乖的坐着不叫唤。 他绕过茅草屋来到其后方,这里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别的村民,很是安静。“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半跪在符亦辰的身前:“主子。” “嗯,最近皇宫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们将那具尸体带回去,把他当作...你安葬了。” 闻言,符亦辰满意的笑了笑,这具尸体可是他千挑万选才选出如此和他身形相像的,然后将他易容,很难有人能察觉到不对劲。再者,验尸那边也有自己人。 “二皇子什么反应?”那个将他视作蝼蚁的皇兄。 “他自从看见那具尸体后便开始有所行动,此次增税一事便是由他提议的。”符亦辰冷哼一声,看来他这是要明面上与太子争,但他的提议却是苦了百姓。 这次增税,赫兰依家最近挣得多,不像往年那般东凑西凑缴纳,但其他的村民因此愁上几分,除去他们用来卖的农作物,用作自己吃食的就不多了。这段时日他都能听到百姓的抱怨声,甚至流传这是二皇子的提议,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流入宫外,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哼,果真是蠢货,也不知道父皇怎么被他迷了眼,竟然还真采取二皇兄的提议。是了,二皇兄母妃是贵妃,背靠世家,虽然十分得宠,但背后的势力是皇帝十分忌惮的存在。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认为这应该是父皇故意这么做,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做了,就是要让天下百姓对二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顺带一定程度上压制世家暗地里的蠢蠢欲动。 “父皇他..”符亦辰如鲠在喉,属下听闻当即知道主子要问的是什么,没有说什么就是摇了摇头。 符亦辰见状默默不语,他知道了。原来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激起父皇的任何关注,他从来就是这般。骤然想起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和母妃在冷宫门前嬉闹,闻声看去,华丽的龙辇上坐着的正是九五至尊的父皇。 当时他明显感觉到母妃身体的抖动,连忙拉着他向皇帝行礼。符亦辰永远忘不了父皇当时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般的轻视,只是一扫而过便离开了。后来听母妃说起才知道原来那就是自己的父皇,没有半点温情停留。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这一刻他羡慕赫兰依,有那样疼爱自己的爹娘,护她爱她。 “主子,你不走吗?”属下的话打断他的思路,符亦辰沉思好一会儿。 “不急,等时机到了我自会走。”他的眸光划过身旁的茅草屋。 “好。”这名属下其实是母妃娘家的人,当年全家惨死,唯有一襁褓婴儿存活。而这孩子就是符亦辰的表弟谢长宇。 谢长宇后被母妃安排到宫中偷偷抚养,与符亦辰一同长大。 说罢,符亦辰准备回房歇息。一只手拉住他,一包裹的硬物塞过来。 “哥,委屈你了。”说着谢长宇看一眼周遭的环境,用穷乡僻壤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他哥在宫里再怎么受欺负,也不至于吃喝用住这般惨。 “我出来一趟比较赶,就带了点零用,你拿去买点好的补补,瞧给我哥饿的都成排骨了。”谢长宇一改刚才的严峻面孔,夸大言辞开始调侃他。 “皮痒了是吧?嗯?”这小子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还排骨?符亦辰下意识低头扫一眼自己的身体,竟是胡说。 “对了长宇,你让那边的人按照我的方子磨药,用小木罐装起来送到平阳镇那家药材铺。” “知道啦,每隔半月送一次是吧?” 符亦辰微微颔首道:“那没别的事,我回去睡了。” 谢长宇回想刚刚开门的少女,八卦的心瞬间燃起来。“诶诶诶”他手肘碰了碰符亦辰的胳膊。 “干嘛?”符亦辰开始不耐烦,抬眼看他的表情大致猜出七分。 “你…你和那姑娘同床共枕,这…这不太好吧?你该不会是换了张脸给人当上门女婿,别人才收留你的!”谢长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暗戳戳偷笑。 符亦辰只感额头青筋暴起,压制自己的无语:“你想多了,里面是隔开的。怎么?你似乎很想看我笑话昂?” “哪有的事!你是我哥,我怜你惜你还来不及呢~”谢长宇学着最近看的戏那般说话,符亦辰懒得和他废话,一记重力敲他额头:“滚!”没再理他,径直走回去。 他这表弟也不知道是随谁了,时而正经时而脑抽。 轻轻掩上房门,力道轻的生怕吵醒某人。符亦辰能听到透过隔板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不知怎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慢慢拉开隔板。 入眼的是一个黄毛丫头双腿夹抱被子,这时他的后背感受到一阵凉风吹来,他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走过去帮她提被子。 他脑海里闪现之前赫兰依也有一次帮他捻被子,此刻他没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然漏出一抹柔色。 捻被子的手触碰到她的肩颈,“嗯。”赫兰依突然哼声,吓得符亦辰赶忙点她的睡穴。 片刻再次安静,垂眸时他看到自己另一只手正搭在赫兰依脖子那裸露的皮肤上,收回手,暗色下他的脸开始发红。 等到心脏的跳动趋于平缓,符亦辰才抬眸看她。睡容恬静安稳,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 赫兰依此刻在梦里发现符亦辰爬她床,随后上演一场他追她逃的戏码… 符亦辰像着了魔,挪动目光认真观摩她。头发比他刚见她的时候要黑亮不少,脸上的皮肤被晒的有些干裂。 “符..符夫沉”赫兰依嘴里小声嘟囔,听声音像是在唤自己的名字。不确定,他又凑上前侧过脸倾听。 “符亦辰..别..别追我.” ? 符亦辰听的很懵,而这时赫兰依一个翻身,符亦辰感觉到自己的左脸被她柔软的唇触碰,当即吓得连连后退。速速为她解穴后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心跳“砰!砰!砰!”重重锤击,似震耳欲聋。他起身盘腿而坐,运用自己的内力至全身,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布衾蒙住头颅,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里自动浮现刚刚那个画面,左脸接触的柔软,心跳又开始加速狂跳。他只得深深呼气吸气调整自己的状态,这一夜他终究是睡的不踏实.. ———— 蛮夷军营血光飞溅,刀剑碰撞,一片哀嚎。 王将军手中执剑以一敌三,与蛮夷厮杀。他唤来一名我方士兵:“去那个营帐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他抬剑所指的方向,正是先前蛮夷将军居住的营帐。 此时,小八和楚明志找到朱浩的位置。小八连忙向前搀扶,忧心忡忡道:“朱浩,朱浩!清醒点!我俩来救你出去。”朱浩的脸痛苦扭曲,神志恍惚,手覆盖自己的伤口处。 楚明志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裹成球状的布,打开后阵阵草药的味道散开。小八闻着味道目光顺过来:“你还带了草药,挺有先见之明昂。快!赶紧给朱浩敷上。”俩人将草药敷在朱浩被刺伤的伤口上,帮助止血。 小八开口:“你负责背朱浩,我来给你俩打掩护。” 楚明志点了点头,他弯腰蹲下身子,小八扶着虚弱的朱浩起来搭在其身上。 “小心!”楚明志惊觉背后有人,小八反应灵敏侧身躲避攻击,看清是蛮夷,手下毫不留情剑落要害,一招毙命。三人走的是已经探测好了的捷径,路上很少遇到蛮夷。 终于,二人顺利将朱浩转移到我方安全阵地。眼下军营内的战况一览无遗,很明显我军占了上风。蛮夷将军失踪,人心不齐,有的甚至也跟着逃了。 “撤!”王将军见差不多该收兵了,又命人将剩下的蛮夷留作活口,后续会用得上,奈何当捉拿蛮夷之时,他们主动中毒身亡。 营长过去扒开蛮夷的嘴巴,果然。 “他们在口腔□□,主动咬破自尽了。” 王将军扫一眼地上中毒身亡的几人,遂开口:“安排人将咱们的士兵带回去,无论死伤。” “是!” ———— 隔日清晨 赫兰依睁眼那一刻精神恍惚,警惕地扫一眼四周,没看到符亦辰后长舒一口气。捏了捏脸,嗯..是真实的,原来那是梦...那就好。 移开隔板,抬眸那一刻她瞳孔震动,惊得后退一步。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入眼的正是符亦辰,他于草席之上盘腿而坐,眸光对上她。赫兰依下意识将梦境的事情带入到现实,第一反应就是符亦辰发现她了!刚准备继续逃,理智逐渐回来,是了,这是真实的世界不是梦。 这么想着,心里稳定不少。符亦辰看她行为举止怪异,瞧她的眼神多一分诧异,暗戳戳想昨夜自己点穴没点错吧?她看起来些许痴傻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你今儿这么早起昂?”赫兰依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道。 “嗯。” ———— 次年初 天气寒冷,路上的行人穿的严严实实,生怕邪风进入自己的身体遭罪。 依味食肆经营得不错,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流,除了卖馄饨,赫兰依还增加其他的菜式。因着今天风着实大,赫兰依让赫元在家休息,路涵玥陪着照顾。 就她和符亦辰二人出来做活,寒冷的冬天喝上一口热乎的总是那么令人满足,她家的白粥自开始营业没多久就卖光了。除了卖吃食,赫兰依还将路涵玥一大早给她塞的韭菜顺带卖了,这是家中田地种植刚收的菜,新鲜的很呐。 每每有客人来,赫兰依都会问一嘴:“要韭菜吗?今早刚摘的。”。旁边的符亦辰还是老样子,他负责收钱和收拾碗筷,要是客人多起来太忙了他还会帮着端菜送桌上。 ———— 开业至今已有几月有余,因着生意逐渐好起来,赫兰依和陈叔一番商量后决定长租。陈叔人好说话爽,一年长租下来的租金分摊到每月,算下来比先前按月租的要少很多。 对此,赫兰依开心不已,第二天到客栈寻陈叔,给了他一背篓新鲜采摘的菜。 不到两个时辰,灶台上的食材全部卖光。赫兰依满意的伸了伸懒腰:“今天卖的快,能早点回去休息咯。”寒冬的天气让人的睡眠拉长,如果可以,赫兰依此刻就想躲在被窝里冬眠。 符亦辰心细瞧见赫兰依的腿微微颤抖,经过成衣店时他执意要进去。赫兰依在牛车上等他,冷风吹过她止不住一哆嗦:“哈..哈秋!”唉,咋越来越冷了,记得去年这时候还没那么冷呀。 赫兰依无聊的发呆,双腿不断抖动,这样能让身体活动热起来。雪花飘落,成衣铺门前白花花一片的积雪。白色雪点中看见一人逐渐显现,透过雪花定眼看清来人,是符亦辰。 “你买了什么?”虽然符亦辰一开始没收她给的工钱,但后来在赫兰依的软磨硬泡下终是接受了,每月底赫兰依都会从钱袋中根据比例给他派钱。 平日里符亦辰买什么,赫兰依不会多问,她当符亦辰用的是自己给的工钱。 “一些冬天穿的衣物。” “哦。”赫兰依上下扫一眼符亦辰,看来他也觉得冷。 没有细问,回头准备驭牛去买食材。肩膀被人拍了拍,她疑惑转头问:“怎么了?” “这是给你的。” 闻言赫兰依一脸不可思议,惊喜的伸头往前看。这还是符亦辰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呢,符亦辰见她愈发靠近的动作,伸出手指头定在赫兰依的额头让她停下来。 下一刻,一包裹的东西呈现出来。有棉麻围巾、夹袜,还有毡笠子,赫兰依惊呼:“这得花多少钱呐?”纵使依味食肆的盈利不错,但是赫兰依从小被灌输的勤俭节约令她对花钱的事情格外敏感。 “我见天冷想买点保暖的穿穿,顺带给你也买了些。哦,这里面有的是给路姨和赫叔的。”符亦辰错开回答她的问题,随口想出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真好!”赫兰依仰头看向符亦辰,隔着点点白雪扬起笑容道谢。 符亦辰忍不住想:他..有这么好么.. 眼眸灵动落在符亦辰的眼底,呼吸一窒,意识到不对劲后眼神不自然瞥向远方。 他内心的小人在争吵,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心的主。对!一定是赫家这段时间对他有恩,自己这是报恩的行为! 这么想着,心里舒畅不少,别扭的心理逐渐消散。 符亦辰注意到赫兰依冻红的耳朵和脖颈,从包里翻出棉麻围巾和毡笠子:“诺,戴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赫兰依“嗯”了声高高兴兴穿戴上,果真是暖和不少,毡笠子刚好能盖住两侧耳朵,脖颈处也不再有邪风进去。 她开心的朝符亦辰俏皮的眨了眨眼:“好看吗?” 符亦辰犹如触电般愣神许久,反应过来后微微蹙眉:“就那样吧。” 赫兰依闻言也不介意,她知道符亦辰那德行,他很少夸人。不以为意将东西整理包好,驾车启程。 回到家 赫元和路涵玥收到符亦辰的礼物,俩人心里乐开花,猛地一顿夸赞。 “亦辰真是个乖孩子,要是咱们的孩子该多好啊哈哈。”路涵玥心想符亦辰是他们儿子就好了,难得有男子如此体贴送这些暖心的东西。 赫兰依不依:“娘,你们有我还不够么,难道我对你们不好?” 路涵玥听出女儿话里话外的醋意,更乐了,这孩子都多大了还醋呢,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哈哈哈哈。 赫元坐在椅子上,手抚过围巾的表面,真柔和。款式也是他喜欢的,符亦辰这小子真是有心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赫元知道符亦辰是个品行端正,面冷心热的人,帮忙干活全完没有公子的娇气做派。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今年赫兰依生辰那日就是及笄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符亦辰身上,思量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想起赫兰依曾提起符亦辰的身世,大概率是不会再归家。到时候要是成了,有依味食肆的买卖生意在,俩人也会把日子过好。 赫元轻咳几声,看了眼符亦辰语气缓慢:“咳咳..亦辰呐。” “赫叔你说。”符亦辰见他欲言又止,喝了口温水应道。 “亦辰十六岁了吧,可否有婚配?” 符亦辰摇了摇头回应,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赫元问这话大抵是什么个意思。内心暗暗道: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你看..嗯..我家小女咋样?”赫元说这话心虚,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女儿与男人想娶的美娇娘那一类相距甚远,但万一呢.. 符亦辰没想到还真是问这个,尽管方才心中有了预测,但还是被惊着了。“噗!”嘴里的温水差点儿吐出来。 坐在符亦辰右侧的赫兰依更是被惊着了,她挪动屁股势要与他保持距离。 符亦辰看到她的小动作,不忍皱眉,至于吗..内心突如其来有股莫名的烦躁。 平复自己的情绪回:“兰依挺好的,但我目前还没有想与谁婚配的打算。” “啊这样啊哈哈哈..”赫元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哈哈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旁的路涵玥暗地里用手往赫元的腰掐了一把,瞪了他一眼。夫君也太急了,俩小孩一看就是纯纯好友之交,她是没看见有半分情愫在里头。 “嗖嗖———”一只青鸟扑扇着羽翼飞到他们的桌子上,几人的谈话被打断。 “是信。”符亦辰指了指青鸟脚的位置,那里有一张卷纸被绑着。 赫兰依愣了好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青哥儿传来的信,先前送别时,他和我说过有空就给我写信。” 她高兴地摘下卷纸,随后将纸展开。路涵玥好奇道:“青哥儿说啥了?他在京城过得可好?”赫元也凑过头来看,即使他看不太懂。 夫妻俩是看着容旭青长大的,不似亲人却甚似亲人。 除了有几个字不会请教了符亦辰,赫兰依大致看懂信中的意思。 “青哥儿说他在那边很好,还说考的不错上榜了!现如今有份差事。” 听到这,路涵玥和赫元露出欣慰的笑容,就知道这小子争气,他们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青哥儿还说了,他还给咱寄了东西,说给我买了京城那儿好吃的糕点吃食。青哥儿对我可真好!”赫兰依继续念道,提到吃的她瞬间眼睛都亮了。 许是她太过激动,红温浮上脸颊。旁边的符亦辰看了眼信上,笔酣墨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不就是京城糕点嘛,有啥好稀奇的。 眸子再次定在那封信上,暗暗比较:啧,我写的字比他漂亮多了。 最后赫兰依翻出一张纸给容旭青回信,字迹比几月前规整许多,其间遇到不会的字就转头问符亦辰。 “想字怎么写?”符亦辰闻言后,在另一张纸上写下,赫兰依对照抄下来。 他看着赫兰依后续写下一段话:我很想你,你啥时候回来? ……符亦辰不知怎的心里不是滋味。 —————— 临近春节 赫兰依看着满山落雪的场景,想到一个好玩的地儿,她家所处的山头有一片景。 闲来无事,她跑到符亦辰面前,神秘兮兮让他跟着自己走。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目的地,符亦辰一时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去。一排排整齐的梅花树上是点点粉色花瓣,空中的白雪夹杂飘落的梅花,美不胜收。 “你看!” 闻声低头对上赫兰依明亮的眼睛,下一秒她抬手那刻抛出数片粉色花瓣。 “好看吗?” 她的笑容刻在符亦辰的眼帘,竟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赫兰依笑得更加开心,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多上扬了几分。她站在梅花树底下,摘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朵俏丽的梅花。 好看,就选它了。赫兰依踮起脚尖将梅花别在符亦辰的头发上,调侃道:“好一个花姑娘哈哈哈哈哈..” “你..你才姑娘呢。”符亦辰气笑了,虽是这么说,但也没将头上的梅花摘下。 赫兰依转身欣赏附近的自然景色,无不赞叹,每年亦是如此。回忆里恍恍惚惚十几年,这里每年都是这般恬静美好,却很少有人来这儿游玩。倒是清净,这样挺好。 符亦辰看这“漫山遍野”的梅花,空气中飘散花香,犹如凡人勿入仙境般,不似真实。 “走!咱们去山的另一头。”赫兰依见逛的也差不多,该去下一个地点了。 符亦辰紧跟其后,想着她应该是又要带她去看景。结果“咯咯咯...”鸡叫声打破他的美好猜想,“嘿嘿我就知道这里有野鸡!”赫兰依指了指那几只野鸡的方向激动道。 “咯咯咯...”野鸡像是意识到有人,扑闪着翅膀往前走了几步。掉落的羽毛飘起来,飘到符亦辰的脸面前,他吹出一口气避免它碰自己。 “诶哟!差点就抓到了,你别跑!”急促的脚步声和赫兰依的声音同时响起,符亦辰看着眼前的鸡与少女,头顶几条黑线。刚赏完花就来抓鸡,这...不愧是赫兰依能想出来的。 扑通一声,赫兰依终于抓到一只野鸡。野鸡没有坐以待毙,赶忙扑闪着翅膀想逃走,赫兰依紧紧拽住它的脚丫子,就地取材扯来野草将其用于捆绑野鸡的脚。 一番丝滑的操作后,赫兰依抓着野草的一侧将野鸡提起来,小跑到符亦辰的身前。嘴角叼着根毛,十分得瑟将手中的野鸡提起来:“我抓鸡厉害吧!今晚咱们能加餐了。” “嗖嗖——”野鸡再次挣扎扑闪自己的翅膀,几个羽毛凭空飞起直击符亦辰的脸。羽毛划过其鼻尖。他连连后退打了几声呵欠,嫌弃的用手将脸上飘落的羽毛拍掉。 “哈哈哈哈哈...”赫兰依见他那滑稽样,很难憋住笑意。 回到家 赫元与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晒太阳,不同的是手里多了好几个物件。 “爹,你这绣的不错啊!比之前好看多了。”赫兰依凑上前看赫元手里的针线绣布,鼓励道。 “哈哈我就说自己天资聪明吧,嗯?娘子,我说的对不对?”赫元傲娇用手肘碰了碰邻近的路涵玥。 “是是是,聪明呵呵聪明...”路涵玥白了他一眼,真是有点成绩就飘了,又撇开脸小声嘟囔:“之前送自己的绣布,那叫一个“狗吃屎”,我都不好意思说。” 符亦辰耳力惊人,路涵玥的话被他听了去,微微垂眸,层层睫毛掩饰眸光,他低低的笑。 “扑扑——”野鸡还在奋力挣扎,路涵玥和赫元方才专注绣布上,这时他俩才注意到野鸡的存在。瞧见肥大的野鸡,眼冒金星,好大一只鸡呐! “爹娘,今晚可以加餐了。你俩想吃啥?我来做。” 赫元率先开口:“都行。” 路涵玥跟着附和:“只要是你做的爹娘都爱吃呵呵呵..” “行,那就做辣子鸡吃!”赫兰依嘴角扬起,嘴里咽了咽口水。然而就在此时,一位身着布衣的女人路径此地,这人就是先前来过的林大娘。 “哟!赫家姑娘哪里抓来的鸡?”一道尖利的声音上扬,看到来人是林大娘,路涵玥的脸黑上几分。 “林大娘怎得经过这里?”路涵玥问道,看她两手空空以为又是来传话的。 “诶哟路大娘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来这片摘果子还不行?”说罢,她伸长脖子,又看了看赫兰依手里的鸡吞咽口水,眼底尽是想占为己有的暗色。 “怎么?你是想与我们共桌吃饭?”路涵玥深知林大娘为人,毫不客气发问。林大娘不蠢,她听出路涵玥话里的驱赶意味,自是不会自讨没趣上前凑。 林大娘笑了笑说自己要去摘果子便离开了,走之前用余光斜睨了一眼赫家这几人。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只鸡么。她这次来就是想印证村里人那些个传话的,村民在平阳镇瞧见赫家开了个食肆,进账跟着也多起来。 林大娘是什么人?她是村里最八卦的一个,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就想着必须得来一看究竟。果然,赫家几人身上的衣裳都换新,也不似以前那样的瘦弱。 林大娘内心满是嫉妒,露出不屑的眼神。不就是开了食肆嘛,也就改善改善生活,哪有村民说的那么神乎。发财?呸! 自林大娘远去,路涵玥忍不住道:“这林大娘也是怪,说是来我们这片摘果子,但摘果子的地在咱家靠下的位置。还绕一大圈来这,怕是不怀好意。” “看就看吧,还能咋滴?影响不大。”赫兰依心态好,没想太多。 厨房内 赫兰依捧着一本书认真阅读,对着她的那一页正是辣子鸡的食谱教程。上面还有活灵活现的成品图,这书是她之前在路上捡的,里面记载的美食佳肴对她来说都很稀奇。凡是她按照教程做出的菜都很好吃,所以赫兰依对它十分宝贝。 殊不知,这本书曾经无数人手,里边的调料用量等并不精确,也只有她能做出像样的菜.. 符亦辰绕过茅草屋来到卧房的背后,这里有一片树林,只身前往迈步向前。泥地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有小动物在地面活动。 “呵呵..”一道熟悉且老迈的声音响起,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从树上一跃而下,面上挂笑:“你来了。” “师傅。”符亦辰微微颔首,这名老者正是他在乱葬岗认识的剑师。他恭敬地向师傅行礼,阐述自己最近练习的如何。 “嗯。你将上次我交予你的剑法展现给我看。”说罢,老者丢出一支剑,利用轻功嗖的一声顺滑后退几米远外。 符亦辰一跃而起接过那支剑,脚部稳健站立于地,拔剑之时一道光芒在剑面划过。 一共分为“启”“承”“转”“合”四个阶段,剑光如电,身姿轻盈,看起来驾驭剑的本事愈发高涨。师傅甚是欣慰,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好,好啊! 一套剑法结束,符亦辰毕恭毕敬将手中剑归回原主。师傅却没接过来:“这剑以后就归你了,好好练,莫要辜负为师的一片苦心。” “多谢师傅。”符亦辰紧抿着唇,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暗爽。 “你且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说罢,师傅又掏出一把剑,在他面前挥舞新的一套剑法。剑的厉声带起一阵利风,剑术比方才符亦辰展示的更要复杂,身如闪电快的惊人,丝毫没有老者该有的步履蹒跚。 一套剑法结束,他丢来一本笔记,上面记载此剑法的每个步骤,还有各种标注。“七日后我会在此地等你。”话音未落,师傅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师傅离开之前自顾自摇了摇头,这弟子也真是,让他跟自己到山上与其他弟子一同练,他还不愿意。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上山进修,唯独他这个徒弟是个“另类”,说什么不喜人多..奇哉怪也。 符亦辰回到去,光明正大拿着剑走进院中。赫元和路涵玥早早就知道他拜师学艺,他们默契不会多问,习惯性道:“别光顾着习武,还是得好好休息才是。” “好。” 符亦辰回到卧房,坐在窗户边上拔剑欣赏。上面的纹路精致清晰,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手指在剑面上反复摩擦,能感受到其剑锋利。他将剑好好摆放在自己床侧,再用一块布盖上,防止灰尘沾上。 一阵阵呛人的辛辣味冲进来,符亦辰只得捂住口鼻咳嗽。厨房内的赫兰依情况也不太好,她撒了大半锅的干辣椒、葱姜等干炒,香味是出来了,呛人的辣味也弄得她咳嗽好多声。 “你怎么放这么多辣椒?”不知何时,符亦辰已经来到赫兰依的身边。他眉头紧蹙盯着锅中的赤色,心想这么辣能吃吗.. “食谱上就是这么说的。”说着,她又将炸好的鸡块倒入锅中,再加调料下去翻炒,出锅。符亦辰现在已经很自觉帮她洗锅,赫兰依又炒了盘青菜。 一荤一素还有白米饭,一顿晚饭就做好了。俩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出来,赫元收拾夫妻二人的针线并归类摆放好,路涵玥则是上前帮忙简单擦拭了下桌椅。 四人围坐,瞧着眼前艳红色的辣子鸡没动手。赫兰依催促道:“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说这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刚刚太忙还没尝过过,好不好吃还不太确定。 终于路涵玥用筷子夹起一个鸡丁,唇舌触碰,嚼的速度由快到慢:“嗯~挺香的!”此话一出,其余几人也夹起来尝,炸过的鸡丁酥香美味,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很快。 隔日 一家人收摊回来,碰见村里的江大娘和她相公,俩人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两家人除了村里开会时会碰到,平时很少有接触。 江大娘开口一阵寒暄,其中就提到依味食肆。赫兰依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男女,只觉二人定是有所图。 “路大娘,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江大娘故作为难的模样。 “你说。” “我家儿子娶妻,那彩礼..唉..我知道你家在镇上经营一家食肆,生意也不错。呃..我手头紧,可否借我们点钱?” 看赫兰依给容旭青回信,符亦辰不嘻嘻[裂开] 当赫兰依给他头上别花,符亦辰偷偷嘻嘻[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江大娘此话一出,几人眉头不由紧促。八百年不联系的同村人,开口这一问就是如此重磅。 身后的赫兰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她斜睨了眼面前的夫妻,原来还真有人这般厚颜无耻来借钱。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开口? 路涵玥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先前就怕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江大娘,我家里也没啥钱了,你找俺借俺也没有呐。” 听到这儿,江大娘算是知道他们不肯借。话锋又转:“我可是看见了,你们呀在镇上开了食肆,那么多人关顾怎么可能没钱?怎么?乡里邻里的,这点忙都不肯帮吗?”她说话的语气理直气壮,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欠她的。 赫兰依听她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她算是见识到人的脸皮能有多厚了。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内心稍微有了缓和。赫兰依走到路涵玥身边,酝酿漏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唉..你是不知道咱家在外头欠了多少钱,哪有你说那般富裕。” 江大娘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问道:“哦?” “当初我爹治病的钱都是从马家钱庄借来的。”谁人不知马家钱庄,这家钱庄以狠厉出名,他家是很好借钱,但是还钱的时候都是要翻几倍的。一旦还不上钱,要么打断手脚,要么将你抓了去卖;听说啊女的被卖去妓院,而男的就是被弄得荒芜之地干苦活,总归不是好事。 人人听到马家钱庄,无不露出惧色,这钱庄明面上像普通钱庄那般,但背地里的运作却是暗黑无比。背后那人明暗两道都吃,是个狠角。 江大娘闻言,腿忍不住抖了抖。思来想去还是不太相信,不就治病么,能有多少钱?赫兰依见她显然还没完全相信,又道:“你瞧我爹,村里大夫都治不了,只得到处求医,每日还需熬夜吊着。你说,治病的钱能少么?” 赫元听闻先是诧异,自己的病不至于每日还需熬药吊着..赫兰依往右侧挪动身子,将赫元给借钱的俩夫妻展示一下。赫元抬眼对上俩人试探的眼光,他知道了,女儿这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瞬时丧着个脸,两眼无力抬眸看向江大娘,支撑身体的拐杖好巧不巧在这时抖了抖,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颤颤巍巍随时就会倒下的虚弱模样。 “你们看到了吧,这种明面上的事大家都是看得见的。我说的是真的。”赫兰依语气凝重,又道:“其实你们借钱也可以,写下欠条,我帮你们转给马家钱庄。看在都是一个村的,路费就免了。” 江大娘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此次来是想借赫家的钱,现在弄的倒是成向马家钱庄借钱了。她内心叹了口气,自己的“美好”想法算是泡汤了。 她对着自己的相公道:“你姐等会要来看咱们,可不得让她自己在那等着是不。” “啊?是。咱们得回去了。” “路大娘,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昂。” “好。”路涵玥巴不得这对夫妻赶紧走才是,省得继续和他们掰扯。 江大娘走了一半路后,暗暗蛐蛐:“这赫家的姑娘伶牙俐齿的,谁家要是娶了她指定不安生。嘿!后面那男的不会就是她家找来的赘婿吧?” 旁边的老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赫兰依都还没及笄呢,再说哪有人家让一个外人住家里头那么久,我是听说这孩子是赫家的亲戚。” “这样啊。” 另一边 赫元拍了拍赫兰依的脑瓜子:“你这孩子真有你的,拿你爹当挡箭牌呢这是。” “诶哟,疼。”赫兰依故作受伤揉了揉脑袋 路涵玥轻声责怪:“夫君你也是,力气也不收着点,可别把咱家闺女脑门给拍坏了。” 一家子有说有笑,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抛掷脑后。几人坐上牛车,车轮滚滚,带他们驶向家的方向。 次日,赫家借马家钱庄的事情传遍整个黄灿村,其他还想打她家注意的村民瞬时收了这个心思,谁也不想碰马家这趟浑水。赫兰依得知此事也是一乐,指定是江大娘传出去的,倒也是省了一大笔麻烦事。 这日,刚进山。 驭牛的人是路涵玥,其余三人在车厢内坐着,赫元在前,赫兰依和符亦辰在后并排坐。 回家的路上,赫兰依瞧见几个男女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男人背上扛着麻袋。她好奇往那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她发现出端倪来。她瞧见麻袋似乎在动,动!难道是牲畜? 赫兰依好奇再次抬眸看去,这次她算是看清了。那哪是牲畜?里面的东西动的时候能隐约看见浮现的人形,当下一惊。她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符亦辰,伸手指向那几人。 凑到其耳边小声道:“你看是不是绑人了?” 他们与之距离不近,符亦辰眯着眼定眼看去,只见男人将麻袋放下,解开绳子后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孩跪坐在地。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好多处渗血的破痕,嘴里喃喃道不知在说些什么。 符亦辰点头,余光撇见远处少女手里攥着的耀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不知道的人把她当作普通的石头,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耀石是多么的珍贵稀有。 —————— 他先前在母妃的寝室里见过,当时他还不解:“母妃,你为啥将一个普通的黑石放在珠宝盒里?” “这可不是普通石头,它叫耀石,十分稀有。可以用来做成耳饰、首饰等,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呢。” “那它和黑色的石头有啥不一样吗?” 母妃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拿耀石走到院中,寻来一块黑色石头。 双手分别将耀石和黑色石头举起来,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不同。耀石显得透亮无比,折射光的距离远且亮。 小小的他拍拍嫩手,开心道:好!好好看!母妃可否给我摸摸?” “既然天羽这么喜欢,等过后做一对戒指送你,如何?” “好呀好呀,谢谢母妃!”他嘟着肉肉的嘴巴回应。 —————— 符亦辰心情复杂,右手摩擦手指上佩戴的耀石戒指。赫兰依瞥了眼他的戒指不以为意,第一次见符亦辰的时候他就已经戴着了,当是公子哥爱臭美,能理解。 远处的少女哭声不断,哽噎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呜呜呜……”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少女的脸上,力度重到能看到巴掌印。 身边的中年女人赶忙过去阻止:“打什么打,打坏了可就不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要继续扇巴掌的男人终于停下来。 牛车 赫兰依于心不忍,都说救人一命可以积德,看女孩的遭遇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爹娘,你们看那里。” 路涵玥眼睛好使,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活了几十年了,这种场面想必又是哪家女子被卖或被拐了,只道是可怜呐。 “我想救她。”赫兰依想到自己若是这样,该多么无助。当然她并没打算鲁莽行事,做事得有计划。 “啥?别呀!女儿这事咱没那能力管,你瞧他们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咱家四口就算一起上都打不过。”路涵玥对女儿的想法惊到。 她看到那个男人健壮的很,身上多处刀疤,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想着自己的女儿力气再怎么大,打架多么厉害,但比不过专业的“打手”。 赫元算是知道怎么个事了,也好言相劝:“做善事是好的,但也得量力而行。”他怕女儿因此受伤。 “爹娘,你们莫不是忘了咱们还有个学武的符亦辰。符亦辰,你会帮忙的对吧?” 不等符亦辰张嘴说话,又道:“我想的是智取,不是直接动刀动枪,你们放心好了。这样…然后…”赫兰依将自己救人的方法一一说出。 终于等到爹娘点头同意,而一旁的符亦辰就这样被安排了,他其实是想拒绝的… 赫兰依此时正在车厢内翻找东西,“咚咚咚..”一根木棍朝符亦辰丢来,他挑了挑眉毛表示不解。 赫兰依指着木棍道:“这是给你防身用的,一会儿咱跟过去,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符亦辰打量手里的木棍,是真的糙,但握在手中刚刚好。他与赫兰依一同跃下牛车,她小心翼翼跑进草丛里,得亏这片草又长又多,那帮人没发现异样。 符亦辰望一眼前方,默默将耀石戒指摘下并藏好。 赫兰依双手用力将草拔出来,分一半递给符亦辰:“掩护用的,走!”接着她将草抓成一簇抵挡在自己的脸前,半蹲的姿势过去,符亦辰紧随其后。 离人贩子几米远外停下,眼前的一个男人抱怨不想继续抗了,搜出一条绳子将少女的双手绑起来,还在她嘴里塞了张布。 男人恶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再逃把你腿打断,想保命就老实跟着!” 赫兰依二人一路跟在其后,保持安全距离,没人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来到一个破旧的木屋前,他们停下脚步,一行人走了进去并掩上门。 赫兰依伸长脖子,恨不得自己有双千里眼。没一会儿她听见里头传来哭泣的声音。 两人慢慢靠近木屋,走到木屋的后面准备贴耳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嗒哒!”屋顶掉落一块石子,屋内的人听见了!纷纷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赫兰依的心咣当一震,心脏跳动的速度愈发快速。她蹲下身子,一把抓起满手泥泞往自己的脸上抹,又将头发弄成符亦辰那样。 不只是给自己“乔装打扮”,也往符亦辰的脸抹了两下。 俩人的左侧有一处漏风的缝隙,应是这木屋许久未修的缘故。赫兰依悄悄靠近,一只眼对着那个缝隙看去,眼珠子上下左右打量屋内的情况。 里面除了少女还有三男两女,其中有个老妇人刚才没见到,她应该是接应的人。老妇人面相看着不舒服,贼眉鼠眼的。 “谁?”之前抽少女巴掌的男人当即警惕起来,迈开脚步往门那儿走去。他的手抓住腰侧的剑柄,用力一拔,长剑于寒光中显现。 用剑将门推开,“吱嘎”作响,听得赫兰依心脏错拍,她四处张望周边是否还有其他能躲避的地方。欸?身后那颗大树刚好有两人那么宽,太好了! 就在赫兰依和符亦辰即将过去时,“喵~”一声猫叫声让里头以及外头的人都顿住脚步。赫兰依刚迈出的脚即刻收回去。 里头的人定眼瞧去,门口一只野猫与他们对视一会儿便离去了。执剑的男人这才重新掩上门:“原来是猫啊,刚还以为是人呢。” 赫兰依继续凑近方才的那个缝隙,观测里面的状况。 屋内老妇人上下打量跪在地上的少女:“不错,真不错。这皮相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你们从哪抓来的。” 她需要先知道女孩的来历,这是做他们这行的规矩。 其余的四人是一个团伙,他们专门负责抓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亦或是低价收别人不要的孩子。老妇人则是中间人,她手里掌握不少潜在买主,根据买主的要求给这些人贩团伙传递报价和信息。 团伙中唯一的女人回答:“街边乞讨的疯子。”她的话其实并没说全。 ———— 几日前 这个团伙在平阳镇一偏僻地发现睡在路边的少女,看见她身着破旧衣裳脸脏兮兮的。团伙识人无数,从她轮廓骨像便断定少女长相不差。 随即女人装好人给她递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温声细语询问:“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刚买的包子,你吃吧。” 这么多天的流浪,终于有好心人伸出援手。女孩当下眼睛一酸,眼眶泛红,边吃边哭:“谢谢大娘,我被人追杀才流浪至此呜呜..” “诶呦,真是可怜呐。姑娘,要不我带你去衙门报官寻亲吧?”女人说这话是想试探少女。 听到这儿,少女顿时一惊连忙摇头摆手拒绝:“不不不,不要报官。” 女人听此话,表面是善解人意的同情,而心里确实高兴的很。嘿!不敢报官,怕不是黑户?这样更好,这种人抓起来没风险。 少女看着大娘亲切的脸想到了什么,没再哭,用商量的语气问:“大娘,你可有认识的车夫吗?” “有,怎么了?” “只要我安全回到京城,我定和爹娘说是您帮了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不日给你黄金百两以作答谢。”少女说话笃定。 女人笑笑不语,好大的口气,黄金百两她可真能想。小小年纪骗人都不带慌的,大娘自是不信,她依然将少女当作目标。 右手从左侧袖口摸了摸,伸手那一刻白色粉末尽数往少女的脸上撒。 “你!”看着扑面而来的粉末,她知道她错了,大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才吐露一个字便原地晕了过去,女人转头朝转角处暗暗观察的三个男人做手势。 四人相视后默契点头,观察周围都没有人,几人相互打配合将少女拉进一间昏暗的多年空置的屋里。又将她五花大绑,嘴里塞布防止她出声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女人在团伙中充当指挥的,她让人打水来擦拭少女的皮肤,以此好合计着适合哪个报价。 她擦脸的动作不轻,没一会儿一张净白玉雕般的脸蛋显现出来,周围站着的三个男人眼神闪过一丝邪念,眼睛直勾勾盯着少女,甚至打量她的身段。 好美的姑娘,要是能..嘿嘿。 “周娘,要不先让哥几个尝尝呗嘿嘿。”说这话时恨不得扑上去,身边的两人同样露出恶心的嘴脸,舔舐唇齿。 闻言的周娘冷笑一声:“这么好的货色可不能被破坏了。蠢货,将她卖了分的钱够你们去多少趟妓院了,到时候那里的姑娘任你们挑,好坏分不清么?” 话落,三个男人当即收起心思。他们认可周娘说的话,不急于一时。 等少女醒后,只要她一挣扎就会惨遭他们的毒打,脸上也重新抹了一层灰,防止被同行惦记。 ———— 老妇人伸手触碰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说明这个团伙下手还是有分寸。想必洗干净定是个美人,这种卖个村民当媳妇指定亏,她眼神闪了闪,先前收到消息说镇上的周老爷有纳妾的想法。 周老爷是平阳镇的富商,妻妾成群夜夜笙歌,他府上的小妾就有十几个,经常流连于妓院这种场所。虽然为人风流好色,但出手大方,很多人为了钱财就将自家姑娘送去当妾。 老妇人先前有和周老爷打过交道,他府内一名小妾就是她卖给他的,当时就收了大笔钱。而眼前的少女,估计会比之前给的翻几倍。 想到这儿,老妇人笑颜展开:“这姑娘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说罢,她挑了一个重的钱袋递给为首的女人:“给你们多加了些银子。” “爽快人,下次要是有好货色还给你送来。” “嗯。”老妇人走到窗边准备发射信号弹,窗户离赫兰依的位置很近,她赶忙趴在地上。 “咻!嘭!”一个信号弹飞升上空炸开,老妇人回头看了四人一眼:“你们排查下这周围还有没有人,如若无人你们就能走了,我的人不到半刻钟就会来。”说着笑着睨了眼姑娘,暗道有的是办法让服从。 “好。” 听到这赫兰依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她赶忙拉起符亦辰的手往树后面躲。符亦辰碰到她的手时第一反应是不自在,后面被赫兰依拽着走就没再纠结于此。 树后,赫兰依抬头看了看,转头问符亦辰:“你会爬树吗?” 符亦辰如实回答:“不会。” 赫兰依听言马上弯腰:“那你踩着我的肩膀试着爬上去。”一道力搭在赫兰依的肩膀,她以为是符亦辰正在上来,继续弯腰托举。 不料,伴随着“嗖”的一声后,肩膀的力全然消失了。她疑惑抬头顺着力道消失的方向看去,只见符亦辰一记轻功飞上树枝。 她愣了愣,那帮人走路的声音传过来,赫兰依没想太多一下抱住大树,熟练快速往上爬。 直到爬上与符亦辰同样的高度才停下,赫兰依向符亦辰凑近,用惊奇的眼神看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轻功?是了,听闻他拜了个很厉害的习武师傅。 赫兰依想到方才他自己一个人飞上去,也不知道带上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阴阳怪气道:“亏我刚刚还给你当脚凳使,唉~有人自己会轻功,却不带伙伴上去。你说,这种人还有良心?” 符亦辰听出她这是指桑骂槐呢,也不生气,直言解释:“我刚习得轻功不久,目前还没有带人的本事。带上你万一中途掉下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听完,她这才气消,没再继续说话。赫兰依紧抓枝干,死死盯着地下的几人。 幸亏大树枝繁叶茂,有树枝绿叶的阻挡,那些人抬头片刻也没发现树上的他们。 那帮团伙将木屋周围检查一遍,没发现异常便回到木屋里头。老妇人率先开口问:“外面可好?” “没发现任何异常。” “行,那你们走吧。” “是!”四人异口同声道,随即与之告别就离开了。 四人经过树底停了下来,赫兰依的心停在嗓子眼,内心不断催促:走啊,赶紧走! 树底 “周娘,现在分钱吗?” “急啥,财不外露你懂不懂?” “是是是,周娘说的是。” “嘿嘿,哥几个晚上一起去看姑娘如何?”男人露出一副猥琐的样子。 “别聊了,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回镇上,要是等天黑了咱们指定摸不到出去的路。”周娘不喜他们在这里逗留,出言打断。 “好,听您的。” 树上的赫兰依见他们终于走了,长舒一口气,看时候差不多就爬下来。俩人逐渐靠近木屋的门口,里面只有老妇人和被绑的少女。 为了不被老妇人记住自己模样,赫兰依又抓了几把泥巴往脸上抹。手中的木棍紧了紧,朝符亦辰使眼色,老妇人的人即将到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砰!”一声巨响,老妇人转身看见一个少郎将门踹飞了,那个“少郎”就是赫兰依。她此时也是诧异,这门也太不堪造了吧.. 不容多想,要事要紧。赫兰依眼神示意符亦辰动手,她则跑到少女身边给她解绑。 老妇人却十分淡定,用威胁的语气道:“不想死就住手。”算着时间她的人即将过来,几个毛头小子何惧与此。 少女嘴里的布被拿开,她感激地看向眼前的赫兰依:“救我,救救我...”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你别怕,我在救你呢。”赫兰依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于心不忍安慰了下。 “咻——”几根毒针从老妇人的指缝弹射出去,对着的方向正是赫兰依的后背。少女看见后瞬间瞳孔震动,嘴角抖动催促道:“快..快走!” 赫兰依质问[愤怒]:“你用轻功不带我,是不是嫌我重?” 符奕辰赶紧摇头,露出一副被人错怪的可怜样[可怜]道:“怎么会呢!小的只是目前学艺不精,怕会伤着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赫兰依明显有不好的感觉,回眸的瞬间,眼珠里几根毒针形成的点愈发变大。 以为自己要中招之际,符亦辰甩来的木棍飞速将毒针打落在地,她望着地上的针心有余悸,好险。 抬眼看到老妇人手中又要开始有所动作,赫兰依将自己手中的木棍狠狠朝她的头部扔过去。 “扑通!” “砰!” 老妇人和木棍一起倒地上,嘴里愤恨:“你!”随之晕了去。 赫兰依不敢耽搁时间,手上解绑的速度变得更快。少女则是呆呆坐着,惊奇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符亦辰在门口把风观察是否有异样。 这时,树林内有马蹄声传来“嘚嘚..嘚嘚..”,他们来了!符亦辰转身催促赶紧离开:“快走,没时间了,他们即将抵达此地。” 赫兰依应声道:“好。”她低头看了看少女后递出一只手,少女抓住她的手借力起身跟着。 门外,赫兰依将门掩上,看着屋外一片草丛和树,思来想去觉得在地面躲始终不太安全。目光再次放到先前爬的那棵大树,这里不错。 三人走到树下,符亦辰这次没有先飞上去。赫兰依在得知少女不会爬树后,毅然决定背着她往上爬,速度上肯定是要比自己爬要慢上许多。 放风的任务再次落到符亦辰头上,赫兰依弯着腰身背起。少女上背后双手双腿紧紧贴着,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止不住颤抖,她怕高又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还有一小节就能爬到那个枝干,听马蹄的声音判断过来了。几个男人下马后推门,他们看到倒地的老妇人以及散落在地的绳子,人跑了! “该死的!大伙们出去找人,那娘们肯定跑不远。” “是。”滑落,几名男子出门了。 屋内刚刚发话的男人是头头,他蹲下身子用手背试探老妇人的鼻息,有气,没死。 看到身旁的木棍他大抵了解发生了什么,男人认定是被绑的女人做的。眼鼻一横,止不住怒道:“死娘们,要是让我们抓到,定要你好看!” 门外 眼瞧着有人往他们这里走来,树上的两人还没完全爬到枝叶茂盛处。符亦辰捡起几颗石子,手指发力弹射出去,与之相反的方向掉落发出响声。 “嗯?”几个男人听见有声音,齐刷刷朝声音来源地走去。赫兰依多出时间爬树,她选了粗壮的枝干和少女坐上去。 以防万一,赫兰依掏出一条汗巾捂着少女的嘴,食指抵在少女张开的唇前,示意其噤声。 待俩人坐稳当后,符亦辰轻功起,跃到赫兰依左侧的枝干上。 没一会儿,那帮男人没找着人就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其中一个矮瘦,满脸麻子的男人左看右看,面对眼前一望无际的树林挠了挠头:“怎的人不见了?不应该啊。” 站他旁边的大高个一巴掌下去拍他脑壳,做出嫌弃的样子:“愣着干嘛,去看看树后面有没有人。” 大高个早就对这个又矮又蠢的男人反感,没点眼力见,要不是他是关系户,早就抽他了。 “哦。”矮瘦男人不以为意。 赫兰依紧紧抓住少女,生怕这姑娘腿脚不稳掉下去。一旁的符亦辰瞥了眼隔壁俩人,没说什么。 如今的赫兰依将头发扎成男子的发型,本来身型偏扁瘦,脸也没长开。 嗯..还真挺像个男的,要是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一对少男少女爬树上私会呢。 眼下的人手中执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赫兰依清晰感觉到少女的颤抖,原本自己也想抖来着,见状鼓起勇气给自己打气。 为了安抚她,赫兰依将少女搂近怀中,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小声道:“姑娘别怕,有我呢。” 少女这才悻悻抬眸看一眼赫兰依的模样,脸上脏兮兮的,听声音应该是还没变声的少年,估摸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岁。 等等…自己现在竟然和男子搂抱一起..这不合规矩。再次偷偷抬眸,少女在赫兰依的神情里看不到任何邪念。 她渐渐低头,别人是来救自己的,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她从小到大没有和外男这般近,两颊的红晕悄然散开,带着微热。 赫兰依见少女没再抖,她暗道自己果然聪明。小时后自己怕打雷,娘亲就会抱住她往背后一拍一拍的就不害怕了。现在亦是同理。 只是少女虽然身不抖,但换成心抖,噢不,应该是心跳变快。 符亦辰盯着底下那些人,他们一个个检查,不管树前树后还是树侧都没见着人。 “大哥,兄弟们将这周边都寻遍了,没找着啊。” “怎么会。”大哥目光扫过这片树林,轻轻抬眸看了眼树的上方,没看到什么异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可能躲树上,他甩掉自认为不可能的想法。 恭喜!他成功避开了正确答案。 “咱们出去找,对了,将她带上。”大哥指了指木屋的方向。 “嘚嘚..嘚嘚..”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赫兰依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提在心上的弦终于落下。 抬头天空不似来时那般亮敞,此处不宜久留。她看向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抓紧我,准备下去了。” “嗯嗯。”少女低语回应,双手开始搭上她的肩膀。爬树简单,背着人下树就要艰难多了。早就飞到地面上的符亦辰看着慢慢挪动的俩人,难得见赫兰依行事笨拙,动作也是滑稽的很,眼眸微眯低笑。 背上的少女看赫兰依脸上汗流雨下,心中很是感激此少年的出手相助,她凑到赫兰依耳边道谢:“谢谢公子救我,来日必定答谢。” 赫兰依先是愣神,后不以为意,举手之劳罢了。她主要看不怪这种人贩子,以伤害他人的方式谋取盈利。 “嗯。”她淡淡回应,脑海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安置少女。接回家肯定是不行的,这人与人贩子有牵扯,万一..总之为了保护家人她不想暴露自己。 终于,她想起一个废弃的茅草屋,自她记事以来那里就没有人住过,听说是这家人十多年前就搬走没回来过。那里走到自己家也不远,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等下地后,赫兰依看不过少女脸上的脏,很明显她忘记自己的脸也挺脏的。忍不住用衣袖帮她擦了擦,擦到一半赫兰依停下手上的动作,这姑娘的脸如玉般雕刻,杏仁般大的眼,我见犹怜。 不行!不能再擦了,这脸要是露出来指不定又被人盯上。下一刻她熟练蹲下身子往她脸摸一把泥巴,少女皱眉表示不解。 赫兰依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解释的话语十分正经且言之有理:“姑娘你这般花容月貌走在街上,没点背景是会被人欺负的。”赫兰依解释道。 少女听得一愣一愣的,没一会儿她便理解赫兰依话中的隐藏意思。只是这般直接夸自己,她着实脸皮薄,脸上再次浮起红晕。 赫兰依看她脸红,当是热着了。也是,她自己早就汗流浃背了,今晚可得好好洗洗,洗去身上的汗臭味。 少女扬起甜甜的笑容,介绍自己:“恩人,我叫柳郁金,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张武,还有那位,他”赫兰依的手指向符亦辰:“他叫张江,我兄弟。”说罢,她真得夸一夸自己的聪明脑瓜,竟然在这么短时间瞎编两名字,其实在少女问的时候赫兰依表面强装镇定,实则慌得不行。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儿,得赶紧离开,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柳郁金乖巧地点头,紧跟在赫兰依身后,全程没有主动与符亦辰交谈,因为她觉得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符亦辰走在最后面,看着柳郁金的背影沉思。柳郁金,好熟悉的名字。像是柳家那位小姐,如果是,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先前看到她手中的曜石就觉得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果然如此。按理说柳家的小姐应该被保护的很好,不应该啊,他一时来了兴致想一探究竟,内心做好打算一会儿试探一番。 终于,要到了。 离那间屋越来越近,打开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咳咳咳..”三人齐声咳嗽,借衣袖挡住口鼻再进去。 柳郁金瞧着屋内遍布的蜘蛛网瞬间倍感不适,这得多久没人打扫才会如此。地上还有虫子,见有人来,纷纷躲了起来。 简单打扫后,天已经黑去一半。原本赫兰依打算和符亦辰回家睡觉,但要走的时候看到柳郁金可怜巴巴害怕的神色,她承认自己心软了。好吧,就一晚。 让符亦辰先留在这,自己则是回家背些过夜用的东西来。回到家和爹娘说了声,他们对自己女儿战斗力还是了解的,全村凡是和她打架的男男女女就没赢过,这力气也不知道是随谁了。 没有反对,叮嘱要是遇到危险别硬伤,该跑的时候就得跑。 此时,柳郁金和符亦辰二人单独在一个屋内,气氛过冷,她觉得要是张武在就好。 “柳郁金,你是从京城来的?”符亦辰说话的语气很冷,柳郁金听到他的问话有些诧异,但她没有半点掩饰:“是。” 正在柳郁金在想对方怎么问得如此准,这时符奕辰道:“我猜的。” 又道:“人人都想进京,你怎的还离京?” “我.”其中涉及过多,她不能说。 “莫不是被人追杀?”符亦辰露出自以为很温和的笑容继续追问。 柳郁金在赫兰依耳侧低语说来日答谢,未提及隔壁站着的符奕辰,符亦辰很想说:那我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柳郁金闻言,整个人脸色顿时不好了。抿了抿嘴唇,警惕地看着符亦辰,他..他怎么会有如此猜测? 莫不是..不..不可能,就是一个村民,估摸着就是碰巧对上了。 她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何沦落如此,一来是她目前还不确定这次背后的推手,二来是她不想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符亦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暗暗观察她的表情动作,不用她说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正当她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的时候,赫兰依推门的动作映入眼帘,轻轻长舒一口气。 他来了,当即转移话题和赫兰依打招呼:“张武,你背篓里装的都是什么?看着鼓鼓囊囊的。” “哦你说这个啊,你看。”说着,她走到柳郁金面前,将背篓于她面前放下。 柳郁金好奇伸长脖子往前看,里面有木柴、食盒各种各样的东西,嗯?还有衣裳。 她发现这件衣裳竟还是女款的,在她的认知里,这屋内除了自己就没别的女子。 难道是给自己穿的吗?想到这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还是张武贴心,只是.. 赫兰依先是将衣裳拿出来,让柳郁金站起来比对比对看合不合身。嗯,她瞧郁金香比自己矮将近半个头,所以这次她拿的衣裳是以前自己穿过的。 “你试试。”说罢,赫兰依领着柳郁金进入隔壁一间小房间内。 柳郁金进去后,她很是自觉将门关上,赫兰依此时的身份是男子,总不能跟着进去吧,再者,虽原身同为女子,也很少会与别人同处一房换衣的。 随着“吱嘎”一声作响,赫兰依知道柳郁金这是换好衣裳了,闻声看去。上下打量衣裳与之匹配度,很是满意。询问:“可还合身?” 柳郁金点了点头:“嗯。合身的。”她有些好奇,张武家怎么会有这种女孩穿的衣裳,忍不住询问:“张武,你这衣裳哪来的?” “哦,这个啊,是我之前表妹来我家玩留下的。你不用担心,我表妹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衣裳也穿不上了,你穿着不浪费。” 柳郁金听她这么说,没再多想。拱手和他道谢,赫兰依挥挥手意思这都是小事。天气寒冷,换了衣裳的柳郁金不像先前那般瑟瑟发抖。 夜晚的冬天更是寒冷,陈旧的屋内赫兰依没说话,场面十分安静。里头有一个灶台,她往里面丢木柴干草准备点火。 “呼。”点上了,亮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不少,不再是先前黑黢黢的环境。 三人坐在灶台口边上取暖,身上的寒气逐渐被驱赶。 柳郁金思索明日之事,她必不能继续逗留此地。还是先前那个想法,试探性朝赫兰依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符亦辰如今在闭眼休息,不想扰人便轻声询问:“张武?”赫兰依明显来了困意,还没意识到这个张武喊的是自己。 柳郁金再靠近一点,摇了摇她的手:“张武。”手被人摇晃,赫兰依清醒过来问:“怎么了?” “你可有认识的车夫,我想回家,回京城。”柳郁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之前不是没找过。就算找到了,别人看报酬是曜石,那些人不懂,只当是一破石头,拒绝之余还遭一阵嘲讽。 “认识,但我没去过京城,不知道路费贵不贵。”去京城肯定得坐马车。再者这里是南方,从南到北的路程可不远。 她没坐过,青哥儿却是坐过的,只是如今他不在身边,不确定要多少钱。明日事明日再说。 赫兰依打了个哈欠道:“明日我带你去找,问问就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休息。” 柳郁金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继续开口,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吐露,但心里还在想事。 清晨,赫兰依习惯性早起,睁开眼睛,几缕阳光照射进来。 她揉了揉眼,怎么不是在自己床上?扫一眼周围还没醒的柳郁金以及符亦辰,才想起昨日之事。 赫兰依从家里拿了几个蒸好的馒头和水壶,待她过来时屋内的俩人已经醒了。 “来,热乎的馒头。”赫兰依给二人递过去早饭。就这样,馒头就着水吃。赫兰依走到符亦辰身边,她将昨夜柳郁金的话说了遍,符亦辰没拒绝便一起出发找车夫。 平阳镇 他们来的早,街上卖菜的摊位还没摆满。赫兰依走在前头领路,来到一个马棚。 “爹爹,有客人!”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赫兰依低头看去,是和自己腰那样高的小孩。 “欸,来了!” 出来的男子看着年轻,约莫二十多岁。一脸神清气爽,手里还提着水桶。“你们是来看马的吗?”习惯性脱口而出的询问。 看清三人的穿着后,男人有些发愣,想必是家里主子让他们来看的,这么一想就合理了。这个朝代,马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赫兰依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没有生气,直言自己的需求:“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车夫吗?” “啊,车夫啊,你们这是要去哪?” “京城。” “你们来的赶巧,我刚好认识一个车夫。他以前跑过好多趟京城,路熟的很。” “哦?可否一见?”赫兰依想了解一下。 “行,你等我一下。” 男人说完,伸手摸了摸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你进去和哥哥说爹有事出去一趟,让他好生照看马棚。” “好的爹爹,我这就去叫他。”说罢,小孩屁颠屁颠往里跑去。 “你们随我来。”男人话音落下,就往前走了。三人跟在其后面,一路无言,柳郁金的手紧了紧曜石,思量一会儿的状况。 赫兰依觉得这条路越走越熟悉,直到男人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她抬眼看去,这不是之前谈租摊位的地么! 一名小二见有人来立即起身招呼:“客官请。”男人在小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赫兰依没听清,就闻小二道:“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四人被安排道一张桌,坐着等人。没一会儿,小二就将人领来了。赫兰依看见来人,竟然是熟人,陈叔! “陈叔。” “是你。”俩人异口同声道。 陈叔看了看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眼神:“是你要去京城?” 赫兰依摆摆手否认,然后指了指隔壁的柳郁金:“是这位姑娘要去京城。陈叔,想不到你还是个车夫呢。”她怎么也没想到出来的会是他。 “嘿嘿..会骑马的本事总不能荒废了不是,再说了哪有人嫌钱少的哈哈..”陈叔憨厚挠了挠头道。 “陈叔,去京城路费给多少?” 陈叔直接用手指表示,看到赫兰依一副惊呆的模样解释道:“丫头,京城离这远着呢,路费自然是贵的。我给你这个数算是便宜的了,不信你可以找别的车夫询价。” 赫兰依怎么会知道其他车夫的价格,一时间犯难。这时柳郁金凑过来小声道:“张武,我了解过车夫的报价,这位说的不假,确实比均价低。” 原来如此,偷偷摸了把隐藏的钱袋子,怎么办,自己带的钱根本不够。说实话她是不舍的,后悔自己脑袋发热答应柳郁金的要求。 她与柳郁金相识不过一天,就要为她付这么大的一笔路费,她是不愿的。这大笔钱给出去,也不知是否能收得回来。 嗯?手里多了个东西,赫兰依低头看原来是柳郁金给她塞的..黑色石头?柳郁金开口:“我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不少,我身上没有钱。这颗曜石给你,它可以换不少钱。” 赫兰依盯着手里所谓的曜石,能换不少钱?她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一随处可见的石头,只不过要透亮一点。 符亦辰看不过眼,靠近赫兰依在其耳侧小声道:“收着,这东西值钱的很。”符亦辰见多识广,赫兰依信他。 将整个钱袋子的钱数了遍,还差挺多的。陈叔对赫兰依印象好,说可以赊账,以后再给也行。符亦辰自顾自拿出银子摆到桌上:“这样够了吧?” 陈叔了的嘴角扬起,谁不想直接收全款呐:“够,够!太够了!” 柳郁金急着回京,商讨今日就离开平阳镇去往京城,那些人贩子估摸着还在平阳镇,晚一天走对于柳郁金来说就是多一分危险。 等陈叔收拾完行当后,他牵着马车过来。柳郁金坐上马车,纤纤玉手拨开帘子,朝赫兰依和符亦辰道谢:“多谢!”马蹄声响,即刻启程。 赫兰依挥手告别,柳郁金在放下帘子之际回眸。“呵呵”,张武连告别还是那般憨厚,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想到这儿,柳郁金垂眸下多了丝悲伤。 “嘚嘚..嘚嘚..”马蹄声逐渐加快,马车逐渐消失在赫兰依的视线。 生活还得继续,今日当休息,隔日继续出摊。 第二日 赫兰依正在擦拭摊位灶台,瞥一眼符亦辰道:“你昨日给的银子,过段时间还你。”他嗯了声,符亦辰知道就算他不要,赫兰依也会执意给,干脆就不拒绝了。 “咚咚咚!..” 劈里啪啦炮竹声响彻整条街,“留香食肆今日开业!欢迎试吃!接下来是舞狮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熟悉的话术,熟悉的场景..赫兰依冷眼看去,心中不满走过去,她倒要看看是谁。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赫兰依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到前面,终于看清那个敲锣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之前关顾她家好几次的顾客么? “呵——”她深吸一口冷气,大抵是明白了。前段时间老见他来,以为自己是多了个回头客,如今一看只觉当初自己的想法可笑之极。 这哪里是回头客,应该叫偷师客才是。就这样,赫兰依冷眼观看留香食肆的操作套路。 她脸黑的不行,这男子也不换点花样,简直和她开业当天的过程差不多,九成像这个说法毫不夸张。 “开业第一天,我!范老板给你这个数的优惠。”说着用手比划了下:“好吃的馄饨嘞!今日小份馄饨免费升为大份,通通只要六文钱。” 看热闹的人听到价格开始心动了,与依味食肆一样有清汤和酸辣口。一个人开口要一碗,后面接二连三的食客跟着多了起来。 范老板瞧见已然站在最前头的赫兰依,眼睛先是闪躲,再次看过去时眼神却是充满挑衅。 她倒是要尝尝留香食肆的馄饨怎么个好法,她选了临近一张桌坐下,唤来小二:“给我来两种口味的馄饨各来一碗。” 小二眼瞧着赫兰依犀利的眼神,为之一颤,他左思右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位顾客。 应是心情不好,没再多想。应声去干活:“欸好,您稍等。” “嗯。”赫兰依看了眼留香食肆人流爆满的现象,转头再看看自己的依味食肆,显得十分清净。 终于,小二将馄饨端上来。她夹起一只馄饨往嘴里送。 两种口味都试了一遍,汤底有点像但还是少了点东西,馄饨馅嘛就和外面吃的那些个没啥区别。 赫兰依都是提前调好肉馅再搬到灶台上用的,肉馅的配方有几样调味料是点睛之笔。总之就是除了汤底七成像,其他都不大一样。 原先还担心客走他摊的赫兰依瞬间舒坦一些,如果说味道数量相同的情况下,顾客肯定选便宜的,反之情况可能不同。 “诶?赫姑娘。” 有人叫她,抬头看到是一位大娘。看着眼熟,应该是关顾过自家摊的。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大娘好奇问道。 “我也是来瞧瞧,反正也在想怎么改良自家馄饨,就尝尝别家的馄饨。”赫兰依两眼如弯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大娘碰了碰手边的碗,眼睛转来转去好几回,偷感十足小声道:“赫姑娘还是你家好吃点,要不你也降个一文钱?这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和你对着干的。” 赫兰依知道这位大娘是好心给建议,可能也夹杂私心,想以后自己能便宜点来买。 她摇了摇头,左手用勺子将一只馄饨舀起来。右手执筷剥开馄饨皮并指着中间,向大娘解释:“你看这肉馅就知道咱家用料足,原本就定价低,所以是真不能降了。” 她眼见吃的差不多,不再和大娘继续聊,给了钱就离开。回到自己的摊位。赫元和路涵玥前来询问闻香食肆的状况,他们也是在对家吆喝敲锣时注意到的。 赫兰依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爹娘,尽管嘴上说不担心,但实际上三人心里是没底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对手。半天下来,依味食肆的馄饨还有剩。 四人将剩下的馄饨煮了当饭吃,收摊后买的肉比往日少,肉摊老板纳闷便问了嘴。赫兰依随意糊弄过去,接过肉后放置在车厢内。 一路上大家都安静的很,符亦辰平日里不爱说话,看着周围三人今日出奇的安静,想必是因为留香食肆的事情。做生意就是这样,哪有一直顺的,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 此时此刻,赫兰依心想如何改变,虽然说有的顾客会因为品质继续光顾,但那家的味道中规中矩又便宜,指定会从自己这的客流瓜分过去。 与其像他这样不变的模仿,不如自己变,甩他个几条街。要说到这变嘛,指的是增加菜品。都说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增加菜品意味着很可能俘获另一批顾客,以达到增加客流的目的。 嗯,没错,就得这样!赫兰依非常肯定自己的想法,要增加什么菜品呢?刚想这个问题,余光撇到附近的一家面馆,这家段记面馆在镇上开了有几十年,其间老顾客为多。 经过时认真观察,她能很清晰的看清里面的布局。有的客人单纯就是点面,有的一家几口就会点面还有炒菜,除了这些,这家面馆还能点炖汤。 看到这儿,赫兰依感慨人家的菜品是多么的丰盛,自己目前主要卖的是馄饨、免费的一小碟咸菜和白粥。由此可见开发新菜品的任务不能慢,很快她的脑海就多了一个想法。 赫兰依脸上一扫先前的紧绷,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菜品一绝,男女老少都能吃,很适合这种寒冷天气。都说天冷的时候吃上一口热乎的,别提多高兴了。 牛车前行,往家的方向去。 院内晾晒的衣裳已经干了,路涵玥搀扶赫元下车后再去收衣。赫兰依和符亦辰则是将车厢内采买的食材拿出来,放到相应的地方存放起来。 折回将牛栓好,她突然听到“嘤嘤”的声音,赫兰依闻声过去,掀开比她腰还高的杂草前进。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一扫周围啥也没有,最后定眼在泥地上。 是一只狗,看体型有几个月大,还很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它,一抹鲜艳的血色吸引赫兰依的注意。小狗可怜巴巴望着她,赫兰依低声安抚几声“没事的,让我看看。” 小狗很乖,面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地盘的人,它并没有呲牙咧嘴露出凶相。赫兰依蹲下身子,脑袋往前一凑,小狗的腿有一处伤口,看着像是咬伤。 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但小狗因此行走不便。身形很瘦,嘴里不断嘤嘤可怜叫道。 赫兰依看它,伸出手试探性停在小狗头上,见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她这才用手触摸狗头,毛色为白色,摸上去柔软舒适。 好乖的狗,赫兰依见与它这般投缘,有了养它的想法。尽管知道狗听不懂,但她还是笑着柔声询问:“小狗,跟我回家吗?” 它“嘤”了一声,很有灵性朝自己受伤的位置看去,仿佛在说:“救救我”。 赫兰依小心翼翼将小狗抱在怀中,它圆圆的眼睛直直看着这位未来主人。 回到家,赫元看到女儿抱着个白色玩意:“这又是啥东西?”用拐杖凑近瞧:“嘿!哪来的小狗?” “我在那边草丛里找到的,爹我记得你最近不是还那啥吗?“ “哪啥?” “哦,前段时间不是喊话要自学医术。喏,它受伤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自赫元腿伤后,找过好几个大夫,都说无法根治,只能开药减少疼痛。 但赫元不服,就在前段时间他像家人扬言:自学医术以求自医。自那以后,闲着的时候就会找赫兰依或者符亦辰识字,因为只有识得字后才能更好看书。 赫元触及赫兰依如此信任自己的目光,原本担心这啊那啊的想法通通摒弃掉。赫兰依将小狗放在椅子上,往后退几下好让处地方给爹。 小狗见她离自己远了,赫元的逐渐靠近令它不安,赶忙缩紧脖子,身体跟着不停颤抖。 赫元无奈笑道:“这小家伙应是怕我,兰依你过来点。” “欸好。” 小狗嗅了嗅鼻子,闻到是赫兰依身上的味道,身体没有刚才那么抖了。 “去拿把剪刀和一盆水过来,哦还有我房里面那个装药的柜里有一包草药,将那个也拿来。” 赫兰依点头就离开了,小狗又恢复成先前那般害怕的模样。 工具都到了,赫元坐在偏矮点的椅子上。他从医书上看到过这类的救治方法,照着记忆操作。 血早就止住了,赫元用剪刀将伤口处及周围的毛剃掉,再用水冲洗。赫兰依抓着小狗不让它乱动,每次触及小狗的痛处就会“啊呜…”几声。 最后敷上草药,“成了。你去找些布给它造个窝,那么小可别冻坏了。” 赫兰依回到自己的卧房,推门那一刻看到符亦辰正闭眼盘腿而坐,她挑一下眉,今天换姿势了,没打扰他。 自顾自翻衣柜,在最底下找到几块老旧破布。 赫兰依将布层层叠起,弄成一个窝的形状,再抱着小狗将它弄进去。 赫元见女儿稀罕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摸了摸小狗。它似乎懂得眼前人为它治伤,在与赫元接触时不再发抖。 “兰依这么喜欢,咱家养它,顺便当看门狗哈哈哈。” “爹你可太懂我了!”赫兰依拍了拍赫元的肩膀感叹。 “那必须的!谁让我是你爹呢。” 赫兰依将小狗安置在厨房里边,还给他取了名,叫小白。 夜深 符亦辰半夜三更推开门,小白感应到有动静,嘴里咽呜叫了几声。 他赶紧过去朝小白“嘘”了一声,安静了。“窸窸窣窣”茅草屋后有声,细听还有男人低沉的声音。 第30章 第三十章 小白没再继续发出声音,符亦辰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越来越近,他敢肯定不是谢长宇。 黑夜中露出一双眼睛,前面那几个不就是当初人贩窝老妇人的人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放弃寻找,看来是给了那个团伙不少钱。人丢了像是白给,势必要将人给找来。 眼看时辰不早了,符亦辰没在这儿继续停留。轻功起,快速往与谢长宇约定的地方过去。“嗖——”那几人闻声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埋头寻人。 “哥,这里!” 符亦辰脚尖点了点地面,一个瞬移直接停在他的面前。谢长宇看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那叫一个感慨:“哥,你的功夫长进不少啊!” “少嘴皮了,赶紧说正事。” “哦,咱就是说宫中的人查验时竟然真以为你“走”了,易容之术完全看不出破绽。” “嗯,还有呢?”符亦辰有点不耐烦,这都多久前的消息了.. “你先前交代我查柳家小姐一事,查到了,柳家的确有一位名叫柳郁金的小姐,家中排行为老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落的那叫一个沉鱼落雁,多少男子都想等她及笄后求亲呢~” 谢长宇对符亦辰挤眉弄眼,心想他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从前没让他查柳家的事,如今这般突然指定有事。 “就这么多了?最近可否有柳家二小姐的最新消息?” “没了,就这么多。还有,这是你要的画像,哥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哪种爱好?嗯?”符亦辰冷冷瞥他一眼,问话间带着威胁的口吻。听言,谢长宇终于安静,没再逗弄。 一烛光被符亦辰点燃,清晰的少女画像出现在眼前。回想起那天救下的姑娘,加上自己精通易容之术能确定所见不掺假,的确是柳郁金本人。 柳家是荀国四大世家之一,并没有站队哪个皇子,是保持中立的一支。手能伸到柳家的人指定和上头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柳郁金失踪之事被柳家封锁了消息,一来是为了保住自家小姐的名声,二来是怕会对柳家有不好的影响。 符亦辰将画像还回去,问道:“将军他最近如何?” ...... 临走前,符亦辰脑海想起赫兰依曾经提起的名字。“你可知容旭青?” “哦!我只知道近段时间京中得了探花的容旭青,怎么了?” “方才我来的时候碰到人贩子,你知道怎么做的。”符亦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帮人影响百姓安居乐业,必除之。 谢长宇一声应下,符亦辰头也不回走了。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有事。内心默念容旭青的名字,这届探花竟是出自村民家。多少年没听闻寒门子弟进一甲,可见这人不一般。 从上次容旭青给赫兰依寄的书信来看,差事应属于京城内的基层官差,如此打压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总的来说对于他这样的背景,属实正常,想出人头地哪有那么简单。 他翻过身子看着暗色的隔板,脑海浮现赫兰依夸容旭青对她多么好以及想他的话,莫名气变得不太顺畅。转身背对隔板控制自己不要乱想,良久后才入睡。 清晨 赫兰依推开房门那一刻,正好看见小白激灵抬头看她,尾巴摇摆好不欢快。咦,厨房的门怎么开了个口,记得昨晚关紧了的,可能是昨夜风大吹开的吧。 没多想,进入厨房开始准备调肉馅、做馄饨皮。一切做好后烧了壶热水,洗漱的杯子冷热水掺半,这样不会冻牙。面巾拧干擦脸,热气扑在脸上醒神又舒服。 来到鸡窝,是扑面而来的鸡屎臭味,她意识到该扫屎了。清扫过后,赫兰依又找来一个篮筐。捡了满满的鸡蛋,又跑到院子里摘番茄。 卧房内,符亦辰早早就醒了,只是等赫兰依走后才坐起身子。手里捧着的是赫元求教他识字的医书,上面各种标记就是为了能让赫元看懂。 随后将那本书放好,找出师傅给自己的那本剑法书,这套剑法自己已经练习过数百遍,只是还是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攻的巧妙。 他盘腿坐着,剑法书躺在床上,手里研究师傅给的剑。是发力还是剑指的方向出错了,或者是其它..几番思索还是得不出答案,所幸不想,这种悟道是需要机缘的。 换好衣裳出门,刚好遇上同样开门的路涵玥夫妻俩,打了声招呼便自个去洗漱了。 今日的牛车上多了几样食材,它们将会是依味食肆推出的新菜品。 “诶哟,爹你小心点,可别摔着了。”赫元走的急,腿不小心磕到桌角往前摔,幸好赫兰依眼疾手快扶稳,不然得遭罪。 “嘿嘿”赫元不好意思笑了笑。 符亦辰有意无意看向对面的留香食肆,发现那位老板也在看着他。老板与他对视后漏出一副挑衅,赫兰依抬起头也注意到了。 一旁的赫兰依狠狠瞪了眼那个老板:“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正在擦拭桌子的路涵玥闻言低声笑了笑,她女儿骂的可太好了。 随后赫兰依懒得理他,低头干活。符亦辰现如今也会包馄饨了,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一开始学的那般卡壳。 就在这时,符亦辰注意到巷口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晃过。当他抬头时却什么也没见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假装自己在干活,再抬眸看去。 是谢长宇,这人是没事干吗?竟在这偷看他。 远处的巷口 谢长宇看符亦辰包馄饨看得津津有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三皇子表哥么… 没想到适应性这么强,自打认识符亦辰后,就没见过他下厨房,更何况是眼前这幕。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嘴角的弧度就没压下去过,要是舅舅知道指定也是不敢相信。 “呵呵呵…呃..”觉得好笑,但当自己被发现时就不觉着好笑了。 谢长宇赶紧躲起来安慰自己,前面有几个人挡着,默念符亦辰肯定没看见自己。 回神后想起符亦辰曾经说过:非不必要别来平阳镇。嘿!他今天算是知道为啥了。 自己还得去找舅舅,要事要紧,于是纵身上马离去。 “驾!..驾!..”驶往边境。 “滋滋滋—”锅中打入一个鸡蛋,蛋白边逐渐变得焦脆。 木铲和锅产生摩擦“哐呛”,一铲下去将鸡蛋翻面。 一个个鸡蛋煎好铲出备用,锅中留有底油放入葱白炒香,再倒入番茄丁,一撮盐下去能帮助番茄更快出沙。 等番茄丁炒碎出沙后,再加入烧好的热水以及煎蛋,盖上盖子焖一下。 下面,等面快煮好的时候加盐、鸡精等调味料,最后撒上葱花作为点缀。一碰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就是好啦,赫兰依并没有用碗装。 天气严寒,面长时间放外头会变冷,就会变的不好吃。这一碗番茄鸡蛋面的量是用来给客人们试吃的,也能从中询问而加以改进。 “娘,我不要吃饭,不喜欢。”路中央一对母子相互拉扯,小孩停下脚步反抗。 “你不吃饭哪成?乖,别闹了,别人都看着呢。” “不,我就不!我不想吃饭。” 不想吃饭,馄饨总吃吧。大娘瞥见身旁的依味食肆,这家店早就听说实惠好吃,之前一直没机会吃,这不就来试试嘛。 赫兰依早早注意到母子俩,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俩人走过来,小孩一脸不高兴撇嘴抗拒,大娘无奈道:“给我来两碗不辣的馄饨,小份大份各来一碗。” “好嘞!大娘,你家娃娃可是最近没胃口?” 大娘一听这话犹如打开话匣子,说了一大串。赫兰依闻言开始介绍自家新出的菜品:“让你孩子试试这个,番茄鸡蛋面吃着能开胃口。男女老少都能吃,不辣的。” 大娘端起小碟,根根面条均匀沾满汁水,夹起面条往孩子嘴里硬塞,终于是塞进去了。酸甜咸适中,小孩一改先前的拒之千里,反而嘴里喊着:“娘,我还要。” 见孩子有胃口,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问道:你家这面咋卖?” 一听这话,赫兰依眼神闪烁,她知道有戏!紧忙介绍:“面和馄饨一个价也分大小份,您看..” “刚说的那个小份馄饨不要了,改成一大份的番茄鸡蛋面。” “行。” 其间,陆陆续续有好几拨人来试吃,有的纯吃不买任何东西,有的吃了后买的,也有吃完还是决定要馄饨的。 总之,约莫四分之一的人喜欢这道新菜品,虽然不及馄饨那般卖得好,但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头。 这个面的做法在平阳镇是没有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新鲜事物,总得有个缓冲。赫兰依这么想,让自己不要太急。 今日留香食肆的生意不像昨日热闹,但也不差。因为有更便宜的价格加上也不难吃,因此有一批人选择了它。 赫兰依有些累,由路涵玥驭牛。她不知怎的,觉得身体很是疲倦。整个人摇头晃脑的,咯噔一下头靠在符亦辰的肩膀。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坐在她前面的赫元感受到车厢震动的厉害,转头就发现赫兰依不对劲,他用没有受伤的腿向后使力,挪动身子往赫兰依的位置挪去。 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问:“兰依你怎么了?” 此刻赫兰依觉得好冷,吞咽口水如同吞刀子。 她耷拉着眼皮,用手撑着将自己的身体扶正:“爹,我好像着凉了。好冷,我的喉咙不舒服。”说话的语气不似平时那般有气。 赫元继续挪动身体,来到赫兰依身边后将自己的外衣取下,准备披到赫兰依的肩上。 赫兰依见状整个人瞬间“清醒”,连忙摆手拒绝:“爹,这怎么行,你可不能再生病了。” 赫元这幅身子再生病的话,伤上加病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这时符亦辰开口:“披我的外衣吧。” 说着,他垂眸用手将自己外衣解下。双手捻起外衣披在赫兰依的身上,耳侧的发丝划过对方的脸庞,多了几分暖意。 符亦辰垂首间注视着她,赫兰依抬眸看一眼又很不自然将眼神撇开。心里不解自己躲着干嘛,搞得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这么一想,赫兰依微眯眼睛偷偷朝他看去。近在咫尺,抬头看去她发现符亦辰长个儿了。 而符亦辰被她这一番动作给整笑,这般古灵精怪的表现看着与方才的病恹恹完全不同。 赫元眼里看到是符亦辰“单薄”的背,看着让人心疼,果然没娘的孩子总是会成熟很多。 赫元见状开始担心符亦辰会着凉,左看看右看看,车厢内没有任何能充当外衣的物件。 正当赫元苦恼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法子,瞬间来了精神。喊了声符亦辰,招手让他过来。 虽然符亦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过去了。“赫叔是有什么事吗?” “来,到赫叔身边,咱俩一起披。” “披?”符亦辰还没反应过来其意思,一件外衣已然盖住他的肩膀。赫元的外衣做的比较厚,展开下来能完全裹住两个大人。 就这样,符亦辰被迫和赫元挨在一起。坐在身后的赫兰依看到眼前的滑稽,也是止不住笑了一声。符亦辰微微扭脖子盯了她一眼才止笑。 是了,人家把外衣给自己穿,自己还笑他确实不妥。 牛车一颠一颠地往前走,赫兰依只觉头晕好累。她将车厢剩余的干草堆成枕头的形状,再躺下逐渐昏睡过去。 中途好巧不巧翻身翻到符亦辰的身侧,许是累了吧,那呼噜声打得比平常响亮不少:“嗑呼!——嗑!呼——” 夫妻俩听到声音齐齐看去,然而却扫到符亦辰脸上心如死灰的表情。 俩人同时转过头觉得好笑,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其实刚刚符亦辰之所以“心如死灰”,是因为赫兰依当时正在用他的衣袖擦口水。 真没想到,赫兰依睡着了竟然会是个讲究人,就是难为的是他了。 回到家中,路涵玥跳下牛车,先将赫元搀扶下来。她用手摇了摇赫兰依,小声呼唤:“兰依,醒醒。到家了,咱们进屋睡。” “路姨,我来背她进屋吧。你将赫叔扶进屋取暖,小心着凉。” “行。”路涵玥没拒绝。人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往往会更重,符亦辰肯定是要比路涵玥背她更轻松的。 推开隔板,这是他第二次进来。符亦辰看着眼前摆设的东西,还是和上次那般,既没有减少也没有添置什么。 将她放到床上,嗯,感觉肩膀凉凉的。摸过去是湿的,他当下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赫.兰.依!”低声紧紧念出她的名字。 看到她紧蹙眉头,眼皮动了动一副病态模样。罢了,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何必与一个病人计较。 “水,我要喝水。”赫兰依只觉嘴唇发干,好渴。 “行,我给你倒。” 说完,他将赫兰依靠在床头,呈半躺的姿势。 来到厨房,正好遇到路涵玥在烧水。“亦辰,兰依怎么了?看你急慌慌的,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的心情随之变得紧张起来,符亦辰看出她的担忧,赶忙回复:“路姨,她没事,就是想喝点水。” 闻言,路涵玥的眉头脸色逐渐舒展开来:“热水还要等一会儿,我先进房给兰依换身衣服,你且在这看着水哈。” “好。”一声应下,路涵玥脚步急促迈进赫兰依的卧房。 “水,我要喝水。”赫兰依嘴里依旧念叨着。 “好好好,一会儿水烧好了就喝。娘先给你擦擦再换身衣服哈。”边说边翻她的衣柜,找出几件厚实的衣裳。 路涵玥帮她换好衣服后,将赫兰依平躺在床上搭上几张布衾,里面还塞了几件厚衣裳保暖。 一丝冷风吹进来,顺着脖颈空隙处钻进来。“哈秋!”路涵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站起身子在这走了一圈,原来是窗户没关紧。锁紧窗户,再用干草抵住窗户边边的缝隙。 瞥到符亦辰的草席,这么冷的天睡地上肯定不舒服,晚上回房数钱看能不能凑点钱买张床给他。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因寒得病。这不,自己女儿就是个例子。 符亦辰等水烧好后往碗里倒一半热水,再加入凉开水,这样就不烫嘴了。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路涵玥出来,他端着碗进去。 卧房内 赫兰依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像是睡着了,他走进凑到她跟前小声唤道:“你的水。” 见她没反应,以为是睡着了便将碗放到床头柜上。 “嗯?”赫兰依迷迷糊糊并没睡着,听到声音想要睁眼。 符亦辰再次端碗坐在赫兰依的床上:“来,喝点水。”说着,就用勺子舀一口水往她嘴里慢慢送进去。 干裂发白的嘴唇有了水的滋养,看着舒缓不少。此时的赫兰依安静无比,乖巧喝完了那碗水。 符亦辰起身准备离开,感觉到眼前的人翻身的动静。布衾也随之落到她的肩膀处,他弯腰捻起将其再次盖实。 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缠绕,睡得还挺快。符亦辰抬眸对上她的脸,赫兰依的嘴边有几处方才喝水的水迹。 拿过柜面的毛巾擦了擦脸,当触碰嘴唇时,熟悉的触感让他忆起那晚。 当下他的手颤了颤,不再做过多停留就离开了。隔板合上了,心却不是。 只是…他不知,刚刚的那块布是先前路涵玥给赫兰依擦脚用的。如果赫兰依知晓他用擦脚的来擦脸,指不定得炸。 赫元和路涵玥的心都挂在赫兰依身上,说不担心都是假的。伤风这病村里大夫治不了,以往都是靠保暖多喝水自己康复的。 如若病情加重,那后果不堪设想。赫元嘴上没说什么,此刻手里却没闲着,紧忙翻着自己那本破旧的医术。这本书虽然不掺假,但也只是个入门。 符亦辰在床边的柜子上摆一个药囊,里边有能转动的柱体,面面都有小抽屉,再往里还有格子。 先将纸裁剪成大小一致,按照记忆里的药方抓取,放到纸中央再紧紧包裹起来。 符亦辰将这一包包的药用块布包好,来到隔壁卧房门口。“叩!叩!叩!” “是我。”符亦辰开口道。 “吱嘎———”路涵予推开门:“外面冷,有什么事就来说。” 踏进去那一刻恰巧与床上的赫元对视,符亦辰将药放在桌上,把表面的布褪去:“这是给赫兰依开的药,专治伤风用的。” 躺在床上的赫元一时来了精神,诧异万分,以为符亦辰查了自己那本医书。莫不是自己医书里的方子?自己漏看了? 可是,就算是医书上的法子,但也不敢贸然就给女儿使用啊。这玩意有个好歹,那可咋办呐。 不!不行!风险太大了。 赫元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符亦辰眼里,依他对赫元的了解能猜出个九分。 符亦辰指着药开口道:“那本医书上并没有讲伤风的法子。”赫元听言心下一送,看来并不是自己漏看,内心的小人“啪”打了他一巴掌,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么.. 将药包展开解释:“这些药材都是从我的药囊里拿的,小时候我娘好几次都是用这个治我伤风,次数多了我也就记下了此方子。” 路涵玥曾听赫元和她提起:向符亦辰请教时,他曾提过他娘懂医术,所以才会对医术那些草药名那般熟悉。 夫妻俩与符亦辰生活有段时日了,自然是清楚他的为人,肯定不可能害兰依,更没有理由害她。 看符亦辰笃定的眼神,内心更是多了份信任。自得到赫兰依爹娘的认可,符亦辰这才给她煎药。 夜色蔓延 如今家中有两个病人,见路涵玥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便应下照顾赫兰依。 他手里端着温热的药,温度适合病人服用。推开隔板时发现赫兰依已经有五分清醒,闻到飘来的苦味,脸紧巴巴皱着。 特别是朝自己端来的,身体往后一挪再挪。紧紧盯着那碗药水,这什么玩意?闻着比从前喝过的药水都要难闻。 上下打量卧房,也没见大夫来过的痕迹。再说了,她又没完全睡着,房内来人自己肯定是有是感应到。 符亦辰难得漏出和善的笑容,但在赫兰依眼里这一点点都不和善。 “你,你别过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符亦辰不解,自己有那么可怕,赫兰依的表情仿佛像是见鬼。 恢复以往的神情,他端着碗坐在床侧自顾自舀一勺往她嘴里去。 赫兰依见状连忙摇头,这味道实在太冲了,惹得她心里难受想吐。符亦辰当是怕烫,犹豫片刻,鼻尖凑近勺子上方轻轻吹了吹。 “不烫了,喝吧。”勺子已经抵在她的嘴唇,赫兰依仍旧警惕紧抿着嘴。 符亦辰眼尾处抽了抽,将勺子抽回放碗里,再将这碗药放在柜面:“既然你不肯我喂,那你自己喝。” 赫兰依的嘴唇这才放松下来,看了眼眼前人,又看看一旁的药,干涩的嘴唇微张问道:“这药哪来的?” 哦..符亦辰挑眉,他懂了,莫非方才是怕自己害她不成?所以才会整这一出。 “我开的。怎么..怕了?嗯?”符亦辰突然玩性大发,站起身子弯腰靠近她,邪魅的眼神紧紧跟随赫兰依的眸光。 距离近的赫兰依能感受他扑面而来的鼻息,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 瞬间整个人不好了,他靠这么近干嘛?心跳莫名加速,很快符亦辰抽回身子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嘴里发出几声轻笑。 比起往日活蹦乱跳的赫兰依,今日所见倒像是文静不少。 等他不再靠近后,赫兰依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同样,经此一事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还会开药?”心里却想着:能喝吗?赫兰依用抗拒眼神盯着药。 “这是我娘以前给我治伤风用的方子,你放心,我害你干嘛?又没好处。” 是了,自己没什么能让他图的,有道理。 赫兰依不是个矫情的人,虽然说这药嘛确实难闻无比,但为了自个儿身体着想,拼了! 当她下定决心后,端起碗屏住呼吸,“咕噜咕噜”不带一丝犹豫一口闷。 “哈..好苦。”放下碗,嘴里的苦味蔓延味蕾以及嗅觉。 “喏。”符亦辰朝她手里塞了个不知道是啥的玩意。 赫兰依感觉那东西硬硬的,揭开包装是一颗颗精致小巧的糖果,形状好似粽子。 “这是什么?” “粽子糖,你含着就没那么苦了。” 好新鲜的名字,她从没听过也没吃过。急不可待将粽子糖含在嘴里。 “嗯!”赫兰依惊讶的看向符亦辰,连连点头道:“好吃!” 粽子糖外表像水晶石,肉眼能看到里面的玫瑰、松子仁。唇齿间尽是芬香甜味萦绕,把嘴里的苦味压了下去,其味道着实让人回味无穷。 听到她的夸赞,符亦辰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扬。他选的东西能不好么? 晚饭后,符亦辰回房看见自己草席上多了好几层的布还有一些旧衣裳,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他望向窗外正好对上路涵玥的笑脸。 当下,顿时明白是谁布置的了。这一刻路涵玥的神情神似母妃,当年她也是这般关切着自己。心中一暖,朝路涵玥回笑。 隔壁的赫兰依早已呼呼大睡,他脱鞋上床盖上布衾,今夜暖和多了。 闭上眼睛,很快也跟着入眠。 屋外冷风吹过,有一会没一会的敲打百姓居住的房屋。 另一处 府邸内仍旧烛光四起,那个男人坐在床头,嘴里喃喃道:“死了,真的死了吗?。”这句话在他嘴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这么轻易就死了,他着实没想到,这样狡诈的皇弟怎么会呢。 “哼!死了更好,正合我意哈哈哈哈…算是铲除异己。”然而他的眼角却有一丝落寞。 清晨 鸡鸣声起,农民早早起来做活。 家里路涵玥第一个起身,听到枕边人的动静赫元也跟着睁眼。 “娘子,今天还去镇上卖吃食吗?”他是不想的,女儿的病可比挣钱重要的多得多,应该在家里休整一段时日。 “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日兰依说她喝药后好多了,甚至说明日食肆还是照常开张。你知道的,说不过她..” 说着,路涵玥从房外拖进来一个卷棚:“这是我昨日简单拼接的卷棚,安在牛车车厢上,在外层披张布能挡风。”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让兰依在车厢里头休息,咱边干活边照看她?”赫元瞳孔瞪大,这是个好主意!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正是。兰依说了咱家这几天要是不开张,生意指定会被对面的留香食肆抢了去,前期做的就白费了。现在这个法子两全其美,挺好。” “行,你忙去吧,我给兰依找点东西垫车厢里,这样睡得舒服点。”赫元点头应道。 说罢,路涵玥赶往田地查看农作物。忙完后又火急火燎跑回家,进厨房那一刻却看到灶台上调好的肉馅和馄饨皮。 这一下把她弄懵了,不会是夫君做的吧?看到有个人影在前面动,她看不太清:“夫君?” 那人站起身子,个子比赫元矮一点。符亦辰?路涵玥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亦辰,这都是你弄的?” 符亦辰点了点头,路涵玥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能吃么..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符亦辰同以往一样都是这个点起床。 “亦辰”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隔板,平常都是叫全名,今天这是…有所求? 符亦辰移开隔板,眼前的赫兰依脸上比昨天红润许多。见符亦辰站在那就这么看着她,赫兰依张嘴再次唤道:“符亦辰,你过来。” 因为伤风的缘故,声音变小。符亦辰醒悟刚刚自己那是漏听了,走到床边垂首问:“怎么了?” 赫兰依坐起身子,单薄的内衣显漏,能看到起伏。惊的他连忙转移视线:“咳咳..”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异样。 “我娘呢?” 两个卧房离得近,加上符亦辰睡的地方同样靠近房门,路涵玥开关门的动静他是有感应的。 “出去了。” “啊?”出摊的食材还没弄好,想到这儿,赫兰依急忙抽出一件厚实的外衣套身上。 符亦辰见状连忙背过身避嫌:“你也不避着点。” “咳,咳咳!” 赫兰依咳得厉害,符亦辰没管那么多便转身快速将她外衣裹实。“你不知道自己病了?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做。” 赫兰依顿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摇头:“调肉馅,做馄饨皮,你能行?”她只教过娘亲,不信符亦辰会弄好。 沉默小半会儿,赫兰依撇撇嘴,果然她就知道。娘出门应该是去看庄稼,自己现在弄完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说到底是心里不服输,她不想被那留香食肆模仿者比下去。再加上快过年了,能挣多点自然是更好。 赫兰依自我感觉身体比昨天好多了,精神头在,肯定很快就能好。先前听说京城的大夫医术高明能医治百病,但是收费不便宜,所以她得多挣点钱带爹爹去那治病。 符亦辰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看了那么多次赫兰依调肉馅做馄饨皮,看得多了其步骤也熟记于心。况且平时忙的时候他也会帮衬一二,他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 见赫兰依一副不相信的神态,符亦辰张口就将每个步骤阐述一遍。赫兰依听到最后,惊得嘴巴好似塞了个鸭蛋般大。 “好吧,那麻烦你了。” 因此这才有了路涵玥看到这一幕,她扫一眼灶台上整齐切好的馄饨皮,做的确实是有模有样的。虽然没有她和赫兰依那般细致,但总体也是很不错的了。 路涵玥冲洗一根筷子后,用它往肉馅里一带,筷子上的肉馅触碰舌头。嗯!味道大差不差。“亦辰,你可以啊!这味道是对的!” 符亦辰笑了笑,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他转头透过门看向赫兰依的方向:“赫兰依不在家休息吗?” “我倒是想啊,那丫头倔的很,说什么要是次日身体好多了,也要跟着去,不想给大家伙添麻烦..” 而赫兰依想的是要是自己在家,爹娘必定不放心就会留下一个人来照看,那人指定是爹了。一个病人照顾另一个病人,这像什么话嘛..再说了,自己睡在车厢里也能休息,又不会影响自家做买卖,挺好的。 少了赫兰依这个主要劳动力,搬东西的主要任务主要就落在路涵玥和符亦辰的身上。先是将卷棚于车厢上方安好,再用布扑上去且四个角紧系防止被风吹掉。 东西放到规定好的角落,三人才上车厢,路涵玥负责驭牛。走之前给小白的水碗倒满,小白见他们离开也跟着想过去,赫元掀开布角摆手让它回去:“小白快回去,咱们晚点就回来了,记得好好看家!” 小白聪明能听懂人话,话音刚落它果真往里走,尾巴一摇一摇的摆动,可怜巴巴的目送一牛四人的离开。 “哈..哈秋!”冷风吹来,赫兰依忍不住打寒颤。 赫元见此当即拍自己脑壳:“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兰依你等着啊,爹给你带了布衾。” 说着他将身旁的背篓放在自己跟前,满满当当的物件一个个拿出来。有赫兰依儿时曾盖过的小尺寸布衾、木枕、汗巾等等,赫元将一堆不合穿的旧衣服层层堆叠起来,给女儿造一个简易温暖的小床。 “爹,你这搭的小床有模有样的昂,睡在这里就像是睡在自己床上的感觉,有爹的孩子就是好。”赫兰依像小孩一样摇了摇赫元的手,赫元无奈笑了笑,女儿孩子气还没散呢。 依味食肆 牛车拴在摊位旁,方便照看。车厢上的出摊用具搬走了,显得很宽敞。她躺在上面,耳边能听到寒风吹过的声音,外层的布总是被吹得左右晃动,好在里头不冷。 什么味?好熟悉,鼻子嗅了嗅,她抓起一旁垂落的布掀开。眼眸正好对上留香食肆的位置,那位店家眉毛挑的老高,朝她露出一副丑陋挑衅的嘴脸。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赫兰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种人她懒得理会。头往外伸出来,看到符亦辰又在煎药,一想到昨日的苦味忍不住皱眉屏息。 路涵玥忙着招呼客人,赫元固定站在灶台前煮面和馄饨,经过昨日番茄鸡蛋面响应不错后,今日来点这面的客人跟着多了起来。 赫兰依专门留出一条缝看外面,经过一番观察,她发现这道新菜品更得小孩老人的喜爱,青壮年或者年轻点的姑娘,他们更多会选择酸辣口味的馄饨。 因着今日需要一口锅煎药,所以就没买白粥。 不知何时,赫兰依看着人群往来便睡了过去。周遭小贩的叫卖声以及往来行人的谈话声,此刻如同催眠曲儿萦绕其耳边。 睡梦中,突然画面一转:她处在自己的卧房里,床头柜上摆着一碗墨色药水。苦味充斥整个空间,难闻,想离开却发现这里竟是封闭的。 此时一道声音飘来:“喝药了。”她紧张又害怕,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人,这鬼声音从哪来的? “啪哒!”一道无形的手按在其肩膀上,鬼?鬼啊!紧接着那个碗竟然凭空消失,突然悬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逐渐放大。她尖叫喊着:“啊啊啊—救命!” 惊慌下瞬间梦醒,脖颈处遍布密集的汗珠。撑开眼皮看到的是符亦辰伸进来的头颅,还没缓过来的她再次受到惊讶,往后挪了几步。 “呼.呼.呼..”平缓呼吸后看清这里不是那个恐怖的卧房,赫兰依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刚刚那是梦,好险。 符亦辰看她的模样像是见怪不怪了,伤风后喝了这药,难免会出现梦魇的状况,算是将体内的邪气逼出的方式。 “刚想喊你起床来着,你的药煎好了。”说完,符亦辰端着药过来。 赫兰依将卷棚的布掀开一角固定好,看着符亦辰目无表情的脸,想起昨日她来了兴致。 符亦辰端着碗的动作不变,见赫兰依看着他却没有半点自己接碗的动作,等待片刻后终于开口问:“怎么?你不想喝?” “呃..嗯..我..我想。” 符亦辰看不惯她这般别扭,纹丝不动的面容漏出嫌弃的神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喂我吧。”见符亦辰这般好说话,得寸进尺道。她就是想体验一把被服侍的感觉哈哈。 赫兰依自知实施可能性不高,过过嘴瘾也是可以的。看他手也抖了抖,想必是不愿。 正当她要伸手接碗时,一只白皙的手靠过来。“喝。”符亦辰的语气逼迫感十足。 她愣了好一会,除了药味还嗅到他皮肤自带的清香。这…就这么答应了!赫兰依不可置信抬眸与之对视。 “你喝不喝,不喝就自己来。” “喝,喝!符公子亲自操勺,吾必当“赴约”!”赫兰依假装一脸严肃,实则憋笑。 “满口胡言,怕是病得不轻。”符亦辰斜睨了她一眼,垂首轻吹,药温后再给她喂去。 这一来二去的符亦辰愈发熟练,没有开始的别扭,很自然靠近一点继续喂药。 而现在,倒是换成赫兰依不自在了。警惕盯着符亦辰,她发现这家伙自从自己生病后变得好说话多了。 这么听话,让她着实受惊。 最后一口药喝完,与上次!一样,符亦辰掏出一颗粽子糖给她含着。 赫兰依眼珠转动,凑近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有么?” “药么?晚点就能喝上了,急什么。” … 谁会喜欢喝药啊,再说了自己像是喜欢喝药的人么?赫兰依裂开嘴,漏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细声问道:“粽子糖好吃,还有吗?” 符亦辰冷眼扫过她的脸,这丫头笑得可真假。留下一句“等下次喝完药就给你。”就离开了,事实是他出门只带了一颗。 “哼!”自己想多了,他这人呐,也不总是那么好说话的。 一个身着士兵衣装的男子走来,他停在依味食肆摊位不远处好一会儿。 依味? 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朝离自己最近的符亦辰招手:“来一碗辣的馄饨。” “小八?”是姑娘的声音,略显沙哑,他不确定是谁。 哪来的声音?他伸长脖子往身后的车厢看去,左看右看才发现里边有人,但是看不到:“你认识我?” 这时,车厢上的布扯开一个口,漏出熟悉的面孔。 “赫兰依!你怎么在这里?你可以啊,还有个移动的小床呢。” “咳咳,得了伤风在里头休息,少贫嘴。” “依味..食肆”第一个字和她名字最后一字相同,而且她又在这。“莫不是你的摊?” 赫兰依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小八的衣着。完全与以前小胳膊小腿不一样了。壮实不少,她尝试捏了捏小八的手臂。 “哟,你这参军才几个月都壮了!” 听到赫兰依的夸奖,鼻子抬得老高了,甚至自恋拍了拍胸脯:“那是,我小八可不是吃素的,那日日夜夜的训练难道白受的?” “哈哈壮是壮了,就是晒得黢黑。” “你!你懂什么,你瞧哪个参军回来是个白的?” 说着刚好撇到方才的“小二”,靠近赫兰依背后蛐蛐他:“这小二长得过分白净,看着瘦弱,这种人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突然一记冷光扫过小八,他不自在的四处张望。奇了怪了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瞪他来着,应该是错觉。 赫兰依听言乐了,捂着脸偷笑。还别说,小八站在路人的角度,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赫兰依,你哪找的小二?”看清“小二”符亦辰的脸,自顾自地点头。 “嗯。我懂了。” “噗嗤..你懂啥了?”见小八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来。 “都说英雄难逃美人关,女子亦是如此。赫兰依,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贪图美色之人。” “他”赫兰依很想说你俩在乱葬岗见过一次呢,小八估计忘了。 刚要解释就被小八打断,开启自恋模式:“哎哟,我爷爷说我长得也不错,你,你不会偷偷喜欢过我吧?哈哈哈哈..”他笑容爽朗问道。 “尽..尽说胡话,谁要喜欢你这个泥小子”之所以叫他泥小子,是因为两人第一次相见时,小八满脸都是泥,后面才知道是因为和别人玩输了的惩罚。 “我开玩笑的嘛。你怎么在车厢里躺着,听你声音,这是病了?” 赫兰依点头应道:“嗯。” “我认识一赤脚大夫,跟我爷还是结拜兄弟。他今天来看我,等着昂,我现在就给你找来。” “诶你等等,不用。” “为啥?”小八见不得她现在这样。 “我现在有在服药,好多了。” “哦,行吧。你哪找的大夫,还能治伤风。” 伤风这病于普通大夫是很难医治的,对于穷苦百姓来说:这病就是靠保暖、多睡自治,挺住了是好,挺不住将危及性命。 赫兰依伸手指了指那位“小二”:“他开的方子,药效不错。” “啊?他?”小八惊掉下巴,眼睛直愣愣盯着那个背影,一脸难以置信。 “莫非是大夫转行了?不对啊,看样子年龄与你差不多,说实话你哪找的?”他认真思索,脑海里闪现过百种可能。 “他是我一远房亲戚,来投靠我家的。你忘了?之前你也见过他的,乱葬岗那。”赫兰依道。 “哦想起来了。都说亲戚之间面貌会有相似之处,怎么你和他就相差万里呢..这”小八抓取她头顶一根毛发,一脸找抽的模样戏谑道。 赫兰依一把拍开他的手,撇嘴不满:“我与他男女有别,有啥可比。再说了,你个黑炭咋不自己跟别人“白玉”比?啧啧啧。” “你!算咯。”听着不舒坦,他心大很快恢复以往的嬉皮笑脸:“我原本还想找你来着,没想到吃个饭的功夫就碰到。喏,小爷给你带的,打开瞧瞧。” 赫兰依好奇,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方盒玩意。掀开外层的布,一个精巧的小食盒应在眼帘。 她取下顶部的方块盖子,赫兰依被里面精致的八个小格,眼眸好似秋水流动。整个人一动不动,眼睛认真扫过每一格。 八小格里面分别装着的是不同的点心,有她知道的,还有没见过的新奇物。 核桃酥、桂花糕、山楂糕、龙须糖等等…赫兰依看的眼睛都挪不开。 突然小八一个脑壳凑过来,挑眉问道: “喜欢吧?” “嗯。”赫兰依重重点头,意识到俩人相距过近,她立即将脖子往后挪了挪。 “噗嗤哈哈哈…瞧把你吓的。”小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做出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漏出自己侧颜冷声道:“爷赏你的,吃,别客气。” “装模作样”赫兰依低声道,忍不住白他一眼。 “嗯?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呵呵…我说这点心挺好吃的,谢谢了!”赫兰依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馄饨煮好了,路涵玥准备自己端过去,却被符亦辰拦下:“路姨,我来吧。” 接过碗朝小八的方向走去,此时俩人正交谈甚欢,看着很是亲切呢。 “砰!” 碗重重放在桌上,小八被这死动静惊的还以为是有人找他约架。嘴里想说他几句来着,直到对上符亦辰的眼眸的寒光,撇撇嘴:算了。 只是,小八不解,他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小二”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俩人目光再次交接,小八被他冷眼看待,很快挪开眼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吃馄饨。 酸辣的汤汁裹挟着馄饨,一口下去尽是满足。不过片刻他便忘了方才那记刀眼。 “好吃!”说罢,埋头继续吃。 “啊..嗝—”小八将汤底一饮而尽,痛快打了声饱嗝。 “赫兰依,你家这馄饨真不错!好久没吃的这般畅快了。” 赫兰依轻咳几声,不解:“军营内的伙食不好吗?” 在她的认知里,军营内的伙食必定是比小八从前颠沛流离吃的要好。再者,她可是听说过王将军的名头,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又怎么会亏待手下人呢。 “嗐,你有所不知,像我这种最低等级的兵也就是吃点简单的粗粮罢了。” 忽地,小八左右看了眼附在其耳边小声道:“前段时间咱们不是去打战了么,送来的军粮听说少了一大半,当时大伙们上战场前也没吃饱。” “哈?还有这种事!前阵子我们村才缴纳了粮食,怎么会呢..不会,不会是被人挪去了?”赫兰依不敢大声讨论这件事,俩人默契十足用仅二人的音量来交谈。 “我猜也是。呸!那些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这种军粮也敢贪。” “唉..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也管不了,希望上头的清官能整治他们吧。”言毕,俩人没再讨论此事。 “赫兰依,你家这摊打算开到何时,不久便要过年了。” “再摆一阵就收摊回村过年,怎么?你莫不是想后面天天来关顾吧?当然啦,多个回头客挺好的哈哈哈..” “你还想的挺美,让我天天来你这,给你赚钱呢这是。” 不多时,小八因要回去找爷爷就先行离开。 赫兰依重新躺在床上,透过缝隙看着小八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也就几个月未见,他就从竹竿转变成壮实小伙,看来他在军营的训练没偷懒。 “怎么..人走了还盯着呢?”一道轻飘飘的戏谑声传来,是符亦辰。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一股醋味也不知是哪传来的。”赫兰依撇嘴不正经回道。 “什么醋味我怎么没闻到?”脱口而出的话令他恨不得收回,这丫头原来是在说自己呢,他可不是! “啊哈哈,没什么。喏!”赫兰依没再继续开玩笑,她起身将方才小八给自己的食盒递出去。 “这里面还有糕点,你和爹娘一起分了吃,挺好吃的。” 许是寒风捶打在他的身上,脖子上泛起淡赤色。“嗯”了一声接过去,另一只手顺手合上帘子便走了。 药效发挥,困意席卷上来。“哈~”打了声哈欠,眼眶冒出星点水珠,慢慢闭上眼睛随之是均匀的呼吸声。 周围的风时不时拍打着帘子,“嗖嗖..”的声音如同催眠曲一拍一拍地安抚着。 赫兰依不知道睡了多久,周边“叮呤哐啷”的嘈杂声将其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皮,原来是爹娘他们正在收摊。 睡意全无,抬头看着天空估摸着现在是何时。再看一眼对家,他们还在营业中,心想这家老板应该是镇上的人。 她认真观测对家的客流情况,很明显能感觉到不似昨日那般人多,虽说现在并没到饭点,但是与同时段的昨日比要少很多。 赫兰依内心偷偷乐,难道自己这道新品将丢失的客流抢回来了?这也只是猜测,因为她一直在里边休息,并没有一直看着对家其他时间段的经营状况。 “兰依醒啦。”说话的人是路涵玥,此刻她双手正拿着背篓。 “嗯。睡一觉起来人好多了。” “那就好。”路涵玥脸上露出笑容,将帘子掀开,放好背篓后又紧了紧她身上的布衾:“可得盖好了,小心邪风入体。” “嗯。”赫兰依乖巧地点了点头,坐了起来给他们腾位置并将布衾往脖子的方向拉了拉。 东西被归置好后,路涵玥搀扶赫元上车,符亦辰紧随其后。赫元坐在靠风口的位置,他将对面赫兰依旁的帘子弄下来。 嘴里吐着白色的雾气,道:“兰依,头还晕不?要不去找镇上大夫瞧瞧。”赫元不想女儿受罪。 赫兰依赶忙摇头道:“爹,我现在好多了,别花那冤枉钱。” 与来时一样,路涵玥坐在前面驭牛,买食材的摊贩早与他家相熟,因咱家买的多给的价格更是便宜不少。 肉贩主将包好的肉递过去:“你家姑娘今个儿没跟着出来?” “在里头呢,最近着凉了。” “哦这样啊,我这快收摊了,这骨头算送你了。给你家姑娘煲汤补补,好得快些不是。” 路涵玥推脱:“这怎么好意思呢。” “欸,你就收着吧。”摊主强硬塞过去,容不得旁人半点拒绝。 “那谢谢啊!”路涵玥内心一暖,连忙道谢。 回到家,一个白点摇晃冲出来。赫兰依瞧见是小白,小小的它拼命似的甩着尾巴,甚至还自顾自开心的转了几圈。 符亦辰脸上难得松懈,这小家伙还挺聪明的,隔老远就跑出房门迎接他们。他不知的是自己的嘴角早已弯出一个小弧度。 赫元自个在房内清点自己赚的银两,不是食肆而是他刺绣换来的钱。他坐在椅子上,将钱袋取出放在手里晃了晃,心里乐开花。 真没想到自己绣的那玩意还能卖钱,“吱嘎——”抬头发现是路涵玥进来,立马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 “诶哟!数钱呢?”路涵玥一看那钱袋的款式,那是自己专门给他缝制的,她怎能不知。 “嘿嘿...”赫元不好意思挠挠头。自己的手艺在娘子面前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那种。 “挺好的,这刚学没多久就能卖钱,不管多少也是好的。” 赫元被路涵玥这番鼓励的话语激励到,原本低垂的头颅不自觉往上抬起。 “你学的算快的了,我刚学那会儿啊,周边一起学的小娘子还没你绣的好。好好学!指不定以后比我绣的还要好。”路涵玥又道。 “真的吗?”赫元被称一时来了兴致,甚至心里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以后的手艺能值大价钱。 路涵玥见赫元那雄赳赳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想起正事,她没再与赫元继续唠。捡了几件衣服布料往女儿的卧房走去。 夜已深 厨房里的粥已然熬的差不多了,里面还有肉摊主给的骨头,熬的是青菜肉骨粥,里面还加了肉片。 因为赫兰依喉咙仍有异物感,所以喝粥会好受许多,还能暖暖身子。 现下,符亦辰三人早已吃过晚饭。赫元在厨房里面看粥,见粥熬的差不多,朝门口的方向喊:“娘子!粥好了!” “欸!马上来了。” 路涵玥简单擦了擦脸便将布丢进面盆里,来到厨房已然看见赫元舀好的一碗粥。见赫元准备自己尝试端起来,“你别弄,我来。” 赫元腿脚不便,端粥的活总归是不安全的。路涵玥用干净的勺子试了下味道,“嗯”味道适中。 “回房加点衣服,现下外头更冷了。”说罢,路涵玥离开此地。 “是我。”路涵玥在孩子卧房门外喊了句。 符亦辰闻言识趣去开门,方才他隐约听见厨房内夫妻俩的对话,自是提前知道路涵玥即将到来。 ———— 待赫兰依病好后,还有几天就到春节了。黄灿村的村民、镇上的人都开始布置春节的物品,有买花的,还有从别地归家的…好不热闹。 于赫兰依家来说,今年与往年不同的,院子里多了路涵玥喜欢的花,孩子的卧房也添置了一张木床,这是特地找木匠给符亦辰做的。在这些小地方,现成的木床很难找,大多是需要专门找木匠师傅做床。 赫元还是老样子,脚伤依旧伴随疼痛,但生活好起来后心态不似几个月前那般悲观。 临近春节,镇上做买卖的村民越发减少,大街小巷家门口挂上了红灯笼,小孩子嚷嚷着啥时候能看炮竹。 赫兰依已经好多天没出摊了,连平时卖他们肉的摊贩也是如此。收摊最后一天他们在镇上提前买了很多食材,过年嘛总得吃个好的。 因着天气寒冷,肉类能保存的时间更久,不用担心会坏。 春节前夕返回家乡的人很多,陈叔早已在京城开始揽客。京中有一处大型马车场,可以提供往返各地的马车服务,什么价格的都有。马车颠簸程度越小内里布置漂亮的,这种价格往往更高。 这时陈叔穿梭在各个马车中,直到人群堆停下,这里是普通百姓询价登记区。另一片人少而且有茶馆的地,这儿是专门服务权贵阶级或者有钱的商人,很多都是其下人来这儿帮主子办事。 虽说权贵都有自己的马车车夫,但有些不愿让外人看到的事就会用别个儿的车,位置越高越要谨小慎微… 陈叔见人就问一嘴:“有回平阳镇的吗?”,喊了几嗓子也没见有人理他,这时一位少年郎寻声过来:“你说的可是南方黄灿村附近的平阳镇?” 闻声转头,点了点头道:“是的,公子可是在寻马车回家?”。陈叔看清来人,少年长相清秀,有着和相貌不同的稳重感。 “是。我打算再拉几位客人,就是这几天出发,您看?” 少年笑了笑道:“不急,我跟你车。” “好嘞!公子爽快人,那咱们现在就去登记。”凡是在这片区域成交的都得登记,车夫需要给场地缴纳成交后的中间费。 少年身上行囊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握着别人寄给自己的书信。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赫兰依家今年也学着镇上的人,买了几个红灯笼挂门口,看着喜庆。 “娘,你说青哥儿今年会回黄灿村过年吗?” 路涵玥顿了顿,才出声:“不好说,他在书信里也没写过年回不回来的事,要是回来啊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年,热闹热闹多好啊。”往年俩家人过年也是如此这般。 赫元听到俩人的对话,也凑过来:“我觉得青哥儿会回来,之前不是答应兰依过些日子给她带点心回来吗,青哥儿这小子从小就没对兰依食言过。” 说到这,路涵玥心中有了别样的想法。及笄就要到来,思及此她倒觉得青哥儿倒是个不错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 但..女儿什么样自己还是知道的,青哥儿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会选..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倒是符亦辰还是不错的,按路涵玥对他的了解,俩人相差没有特别大,倒是有可能。 “娘..娘!水烧开了!” “哦,好。”路涵玥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紧忙将烧好的水倒进木桶。 ———— 午市,一辆马车穿梭在一望无际的山路上。驾车的人是陈叔,里面总共做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少年便是容旭青。除了他,里面还有一对父女以及与他同岁的男子。 车厢内安静的很,一路颠簸让人没有什么心情说话。半掩的帘子能看到车外的风景,雪花飘落,一片空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容旭青看着外面的雪景,除了上次进京,这次是自己第二次坐这么久的马车。如今回去只觉不似往日,此行回去一是与娘报喜讯,二是探望赫叔一家。 等到太阳下山之时,他从行囊里掏出一叠的饼子,将系好的绳结揭开。抓着一个饼啃起来当晚饭,其他人也是这般。 其中,一名看着比容旭青小一些的姑娘动作扭捏,她没敢直接看容旭青,脸颊微微发烫,只是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他。 ———— 几日后 夜晚 黄灿村的村民已然休息,周边依稀能听见蝉鸣声。 门外,一人腾空而起站在树上。这时,符亦辰瞥向窗外。 他看了眼隔板,慢慢将卧房门掩上。“吱.”陈旧的木门响声很小。 “哈..哈..”小白听声闻味凑过来,尾巴摇的别提多快了。 小白熟悉的跟在符亦辰后面,直到他一跃而起时就不再跟着,默契十足回自己窝睡觉。缩在窝里眼睛看着符亦辰离开的方向,眼珠逐渐放松直至闭上。 来人正是谢长宇,早些时候符亦辰就注意到空中的信号弹,信号弹出现就意味俩人晚上见面。 “今日可是有事?”符亦辰漫不经心问道。 谢长宇警惕地看一眼四周,凑近符亦辰耳侧小声道:“宫中有变,皇上那边不知怎的染上恶疾,也不知能..”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此事有传出去吗?” “没有,也是事发突然,宫里早早就封锁消息。” “好。” 谢长宇看着符亦辰没有其他反应,顿了顿,想说话的心思戛然而止。 符亦辰看出他的不对劲,问道:“你想说什么?” “哥,你..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符亦辰从他说出“恶疾”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孰轻孰重自然分得清。他摇了摇头道:“给我备辆马车,两日后于黄灿村山下那个路牌出发。” 谢长宇点头应道:“好。”刚刚符亦辰没反应的时候,差点以为他还真要当那户村民的上门女婿了。想象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憋笑。 直到一记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谢长宇瞬间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俩人告别后,符亦辰没有使用轻功,而是走路回去。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父皇怎么会突发恶疾呢?距离上次谢长宇来透露宫中消息不远,难道是被人害的。 到底是谁..会是他么? 次日清晨 赫兰依一家早早起床已经在忙碌,因为第二天便是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早上一家子就把院里院外又打扫了一遍,赫兰依将井底的肉拉上来清点,顺带思考做什么菜。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日没有什么活路要干,吃过午饭大家都回房休息了。屋外还下着雪,这个时间点很少人会在外面晃悠。 赫兰依躺在床上,耳边尽是外头的风声,窗外的山早已被雪花披上一层雪衣。风声似乎还带有催眠的效果,卧房内的几人很快就睡下了。 与屋内不同,“吁——”平阳镇上有一辆马车在大门停下,官差例行公事查看一番便让其通过。 容旭青拉开帘子,外面的雪景一览无遗,还是那般。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的人只剩下他一人。 “公子,很快就能送到你那儿了”陈叔大声道。 “没事,不急。” 很快,陈叔就将他送到家门口。开口问道:“是这里吧?”陈叔平日里跑遍平阳镇附近的村,大概的路线他还是知道的。 “嗯。” 下车后,容旭青背着行囊往前走。雪地里都是他回来的脚印,掏出早已备好的钥匙开门。 开门那刻他紧了紧眉头,手在鼻子前面摆了摆。好大的灰尘,放下东西后就开始清扫。 他家和赫兰依家构造差不多,突然这时正在擦桌子的容旭青听到门外丁零当啷作响。 嗯?难道…想到这他脸上浮上愉悦。开门随声去,哦..原来是自家牛在捣鼓它的食盆。 等牛瞧见他后就安分了,容旭青见状笑了笑,他知道它是故意的。方才进门忘了第一时间来看它,许是生气了? 想着他便伸手去抚摸牛身,牛头让他怀里轻轻拱了拱。 “我走了这么久,没想到还长胖了,看来兰依把你养得挺好。” 不知她现在是在做甚.. 等到将屋子清理的差不多,已经快到太阳落山之时。明儿就是初一,得在明日前把东西送过去。 这么想着,手上的速度逐渐加快。将行囊打开,里边各式各样的玩意都有。 用干净的布整理后裹起来,打一个结然后就出门了。他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看到赫兰依家的屋顶。院子里能看到路姨正在擦桌子,厨房炊烟起,香味四处漫。 他下意识的做出吞咽的动作,许是路上吃的都是饼,闻到菜香就忍不住了。 路涵玥擦桌子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以为是赫元,结果没想到抬头入眼的便是容旭青。眼底的欣喜浮于表面,丢下帕子快走到他身边。 “诶哟!青哥儿回来也不和咱们说说,要是我们知道你回来,指定让兰依这丫头给你多炒一道菜。”说着,路涵玥抬手取下他的包裹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招呼他赶紧到椅子上坐,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兰依啊!青哥儿回来了!” 厨房内炒着菜,赫兰依听的不真切,从门口探出个脑袋问道:“娘,你说啥?”直到看见眼前的青哥儿,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等我炒完这盘菜就出来,马上啊!” 说罢,赫兰依又溜回去翻炒,刚好这是最后一道菜,同样翻炒几下就差不多出锅了。赫兰依唤符亦辰帮着铲菜,自己则是一溜烟儿跑到容旭青身边。 这时的赫兰依喜上眉梢,一连串抛出一对问题:“青哥儿,你这次休沐是几日呀?看你是刚回来的样子,就在咱家吃昂!….” 容旭青看着赫兰依小嘴叭叭的样子,她还是那样,眉眼温柔的弯起一一作答。 路涵玥没在俩人中间待着,主动离开给他们好好叙旧。她来到厨房见已经做好的菜,又瞧一眼另一个锅里煲的汤,揭开盖子。这汤还需要在煲久点,然后她将菜一一放到锅内温着。 门外的赫兰依将容旭青拉到院后,容旭青走的时候顺带将包裹拎起一起过去。此刻符亦辰走了出来,背靠墙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她对谁都这样,眼神没有方才的明亮,逐渐暗淡。 院后 二人坐在小板凳上,容旭青讲述京城遇到的趣事。那地儿商铺很多,有听曲儿的、弹奏的、跳舞的各种欢愉场,文人喜茶馆,喝着茶作诗交友不失为一种乐趣… 赫兰依认真听着,心里对京城的向往愈发强烈。 那儿的饭馆可比平阳镇的大得多,有的饭馆甚至有6层楼高,甚至能听着曲儿吃饭。听到这儿,赫兰依的心都要飘了。 以往在平阳镇听曲儿都是偷着听,甚至很多时候只能听了个响儿就得溜,不然会被里头巡逻的人抓到。能在平阳镇听曲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更何况在京城边听曲儿边吃饭,那得花多少银两啊,恐怕不是她这种平头百姓能想的。 “对了,这是从京城带来的点心,你尝尝。”容旭青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有食盒,还有几匹上好的布料和书。 听到这儿,赫兰依乐得合不拢嘴,期待是什么味道。 “簌簌”。然而他俩没发现的是,头顶上方多了个暗色人影。 赫兰依笑问:“你吃醋了?” 符亦辰眼神闪烁但嘴硬道:“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赫兰依轻轻抓着一块糕点往嘴里放,是清甜绵密的口感。同样是桂花糕,京城带来的要比小八给的更为细腻。 容旭青眼里含笑道:“好吃吗?” “很好吃!”说罢,容旭青眉开眼笑,一只手抓起一块绿糕。 “这是绿豆糕,是那个糕点铺的招牌,多少人回乡不是去那买这个的?” “哦?那我倒要好好尝尝怎么个滋味。”赫兰依好奇接过,一口咬下。 味道清爽不干噎,中间是绿豆馅夹心,回味无穷还带点花的香气,正所谓口齿留香。 “不愧是招牌,比桂花糕还要好吃不少!” 听言,容旭青笑而不语,静静地坐在那儿看赫兰依,雪花打落在俩人肩头,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是,树上的人脸绷如弦。内心看到此情此景,暗道:好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画面。 将身边的树枝狠狠折断,手指勾住木枝横端,用力一射。 横面朝向的木枝击打在容旭青的小腿上,力度并不致命。转头看四周没见人影,便没多想。 树上的符亦辰改变姿势,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垂眸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此时容旭青发觉刚刚木枝打落的部分疼痛感逐渐明显,心里不禁疑惑,明明方才并没感觉到疼痛,怎么这会儿… 这时,赫兰依又问起京城趣事。容旭青见状忍着疼痛平和回复。 与此不同的是,上头的符亦辰眼底浮上得意之色。 蓦地,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符亦辰清醒几分。他愣了一下,收回目光不再继续停留。 随着他的跃起,枝上的叶片也跟着摆动。 厨房内 路涵玥将灶台擦了一遍,赫元在院子摆布碗筷。 符亦辰则是悄无声息走进卧房,轻轻掩上门。着手收拾,自己东西并不多,一张布包裹起来即可。 最后,将包裹藏于柜中。对着镜子看了眼,又从袖中拿出一药膏往脸上抹。 内心道:“是有点裂了。” 门外“吃饭啦!”是路涵玥的声音。 没会儿,餐桌边上坐满了人。桌上除了菜还有一壶酒。 “今是个好日子,来,大家都喝点。”说话的人是赫元,手执酒壶开始给每个人倒酒。 “你就别喝了。”路涵玥看着赫元,他刚要反驳,想起先前大夫说过不可饮酒的事宜。 “那便以水作酒便是。” 说罢,赫元又乐呵举起酒杯笑道:“新的一年诸事顺遂!” 饭后,容旭青眼神示意符亦辰到角落来,符亦辰挑眉看他遂跟去。 符亦辰率先开口:“有何事?”眼神淡淡的,但在容旭青看来这位对自己似有敌意。 “你的事兰依于我说过,至于真假嘛..”容旭青故作停,又道:“别做伤害他们的事。”言毕,将手里的钱袋递过去。 符亦辰自是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拿钱消灾”。 “你这是做什么?”符亦辰笑了笑明知故问。 容旭青根据赫兰依的阐述,来时叫人查过,根本就没有符亦辰这个人。 “除掉马车钱,剩下的够你用很久。”不给符亦辰说话的机会,独自快速离去。 半夜 “呼咳——”赫兰依进入梦乡,全然不知隔壁的动静。 符亦辰系上面纱,在推门之际回首看了几眼便离去。 山下 谢长宇坐在马上无聊的摆弄手中的狗尾巴草,“簌簌”一阵风吹过,横空出世的黑影停在他的身后。 “走吧。” “哥,客栈那边已经安排好暗卫接应。” “嗯” 符奕辰掀开帘子,望着来时路倒是生出一分感慨。雪花落在他的手背,眼眸似在轻轻颤动,到底还是离开了。 收回目光,脸侧寒风轻抚。抬起细长的手将帘子拉拢,身旁是谢长宇早已准备好的易容用具,执笔将自己化成另一个模样的少郎。 从此世上再无“符奕辰”... ———— 清晨 赫兰依见床头多了一个钱袋,第一反应以为是幻觉,直到实实在在的摸到。打开钱袋,里面竟是十两黄金! 瞬时她眼睛睁得似铜铃,兴高采烈推开隔板想和符奕辰说。只是床上却空无一人。 想着许是早起去洗漱了,自己套上一件厚外衣出门寻人。只是...厨房、茅房、井口边上...都没找到。 赫兰依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符奕辰的住处今日过于“冷清”,莫不是...!她飞迸跑进卧房,拉开他装衣裳的柜子。 他那件别人碰不得的衣裳不见了!这时赫兰依开始慌了,难道是走了吗?终于在自己的枕头下找出一封信。 赫兰依一家: 当你们见此信,我已离去。多谢这段时日的照顾,感谢金已放置床头。 勿念。 符奕辰 ———— 读完信,赫兰依不知所措。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莫不是家中突发急事?也不知符奕辰家住何方,以后怕不是难相见了。” 想到这儿,她想起前不久才说以后带符奕辰去京城玩,没想到还是落一场空。想着毕竟也是相触好一阵儿的人,心里不乏难过,赫兰依眼角微微湿润。 她紧忙抬起衣袖按了按眼角,一开始就是说留宿一段时间,本就是会有离别。只是...可能赫兰依是想知道离开的缘由吧,突然家里少了一个人着实有些不自在,自己定是不习惯才会这般伤感。 赫兰依再次看一眼钱袋,奇怪的是心里没有方才发现那般兴奋。赫元将此事告知爹娘,路涵玥得知是黄金,惊得都合不拢嘴,遂道:“太好了,这钱应该够给神医的了。” 大家听言有了一丝期盼,很快意识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符奕辰,三人开始沉默。 赫元先打破寂静道:“符奕辰许是有急事才会这般,他定知道咱家的住址,后面应该还是会来的吧。” 路涵玥意识到赫兰依的低落,附和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一边,容旭青起床同样也发现床头多了个钱袋子,正是自己给符奕辰的,竟然被归还了。 ———— “符奕辰”本是假名,他原来的是身份是当今三皇子荀天羽。其生母清妃生于济世之家,自小习得医术,后因选秀入宫。 京城 路途多有颠簸,车内是谢长宇和荀天羽。进城门,时隔近半年之久归来倒是有别样的情绪带入。 暗卫驾马转进一个巷子里,牌匾上的“兰院”肉眼可见年代久远,大门有下人开门迎接。迎面而来的是花香,这里是外祖母在母妃小时候送的一处小院。 兰院虽不及自己的府邸,倒也是个干净地儿。院内上下的下人不过六人,平时有负责打理院内的花草的、煮饭的、看门的...这些年院里没有主子,但被管家管理的还是有条不紊。 “殿下。”说话的人正是卫管家,曾在路营当过骑兵。 “嗯,最近有被人盯着吗?” “没有。” “好,下去吧。” 卫管家闻言立即离开。 等房内只剩荀天羽和谢长宇二人,谢长宇才开口道:“几月前,二皇子和太子也派人来这附近了。” “哦?还有太子。”荀天羽双指轮换敲击桌面,难得太子竟然也能如此“关心”自己呢。 荀天羽想起要事,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谢长宇坐在荀天羽隔壁,他扫一眼周边,慢慢挨近荀天羽耳侧轻声回:“查到了,给皇上治病的御医手脚不干净。” “知道是谁指使的吗?”一个御医自然不敢对皇上动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除非身后有人。 “太子。”谢长宇告诉答案。 “嗯。”荀天羽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料到的。 “皇上最近可有上朝?” “没有,朝廷上下都封锁消息,防止局内外动乱。” “帮我联系外祖母,说有要事求见。切记,求见之事只可外祖母一人知晓。” “好。”谢长宇想起往事,不禁感慨道:“哥你是不知道,外祖母给你“下葬”那日落泪了。” 听言,荀天羽顿了顿,自小外祖母有机会就会来看他们母子二人。生母元素兰是外祖母最宠爱的大女儿,自小才学惊人,原本该继承衣钵的人因为选秀改变,最终在后宫争锋中落败郁郁而终,令人唏嘘。 想当年,元素兰因给皇上医治难症,加上照顾有加封为清妃。但好景不长,后宫女人争宠招数层出不穷。再者,皇上不是长情的,后来清妃被别的妃子栽赃陷害落到打入冷宫的地步。 谢长宇的母亲与清妃是亲姐妹,二皇子生母吴家与谢家是敌对关系。一次蛮夷入访,吴家派人将蛮夷的信物藏于谢家,后向皇上告发谢家有意谋反。遂派人找到“谋反信物”,自此谢家除了谢长宇安全送出,其余无一人生还。 ... 隔日夜晚,荀天羽在暗处和外祖母会面,旁边还有个谢长宇。 谢长宇在树上眼神扫过四周,确定安全后“嗖”一声落地,站在两人身边。 外祖母看着荀天羽眼眶湿润:“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谢长宇撇撇嘴道:“外祖母,我也是你外孙,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她被谢长宇这话逗的笑了声,道:“你皮实着呢。” 荀天羽简单寒暄后,恢复正题:“你可知为皇上医治的御医是谁?” 外祖母若有所思,意识到此事有蹊跷,问:“皇上出事了?”说这话时她声音压得很低。 谢长宇小可怜争宠:“外祖母,你倒是看看我呀,我也是你的外孙。”[可怜] 因为谢长宇的特殊身份,以前经常易容假扮清妃府上的丫鬟,然后出去和外祖母报信。一来二去,谢长宇和外祖母更能说得上话。[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谢长宇若有所思,贴着外祖母道:“怀疑御医的药有问题,可否请人验一番?” 当前为皇上医治的御医中,其中有一位是外祖母的徒儿,荀天羽想通过此人将药取出宫外验。为何有这个猜测,是因前阵子探子来报,说是瞧见太子的人和此开药的御医相见。 暗处下,三人交谈甚久,老太太答应相助。见时候不早了,便就此告别。 临走前,外祖母拉了下荀天羽,看着像自己女儿的外孙心生怜悯道:“若是遇上麻烦了,来外祖母这。” 闻言荀天羽没有直接答应,有些事没把握他并不想拖累元家。谢长宇很有眼力见,笑眉弯弯站在前头道:“我哥能有啥事啊,时候不早了,外祖母好生休息延年益寿呢。” ———— 一旬过后,谢长宇来报:“哥,果真是太子那家伙做的手笔。若是让皇上知道” 说到这儿,荀天羽看了他一眼道:“这种事自然不能我去说,得让别人将此事传到父皇耳边。” 一是现下荀天羽不想这么快露面,二是父皇是个多疑的人,这些事从他嘴里说出只会连着他一并怀疑。 “你让人将此事透露给常公公,记得是要暗示。” 谢长宇自小跟在荀天羽身边,自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拱了拱手:“好。”下一刻即刻离开办事去了。 隔日 常公公与往常一样端着药,正在赶往皇上寝室送药。这时,附近两位丫鬟“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刚好能入常公公的耳。 胖丫鬟愁容满面和一旁的瘦丫鬟吐露:“我阿爹因庸医开的药,原本还能走现在只能躺了。” 瘦丫鬟听言握住她,安慰道:“现在的大夫真是够黑心的,你再找一个好大夫给你爹看看,说不定会有好转。喏,这钱你收着昂。” 常公公闻言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不好快速离开,后续俩人的交谈也没心情听了。 见到常公公离去的背影消失,角落里一个嬷嬷走出来。她的细眸扫一眼周围,以极快的速度给两个丫鬟塞了袋东西。 “谢谢嬷嬷。” “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否则...你们是知道后果的。”说这话,嬷嬷看人的眼色变得犀利无比。 “是。” 几日后 常公公是什么人,他自是见惯了宫中的各种手段。先是禀报皇上,偷偷命人查药,遂安插人手在为皇上治病的御医身边。 很快,为皇上调制药的御医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自从换了御医救治,皇上的精神头跟着好起来。没过多久将太子发落到边境,由他自身自灭。 而这时,荀天羽突然出现在宫门。“死人”活了,这可把二皇子荀玉平吓得整日睡不好觉。原本太子被贬,荀天羽死了,还在为无人相争高兴着呢。没曾想还没放松几天,荀天羽活了。 于皇上,荀天羽并没有将荀玉平追杀自己的事说出来。此时只剩两位皇子,何况不久前太子被贬,如若再说,只会让父皇徒增烦恼,加重对自己不满。毕竟他从来就不曾正眼看过他,想到这儿荀天羽眼神划过一丝落寞。 ———— 黄灿村 赫兰依一家还是如往常般每日上平阳镇卖吃食,容旭青早已回京城,小八今日也回军营了。不同的是,这次小八还将自己的爷爷带着去,因为军营伙房缺人,因着小八有路子便将爷爷塞进去当个备菜的。 路上,小八带着爷爷有说有笑的。爷爷穿着小八送自己的厚实衣裳,雪地上印着爷孙俩的脚印。到了军营,小八再三叮嘱不可告诉其他人爷孙的关系,原因是怕那些对小八不满的人可能找爷爷报复。 爷爷自知缘由,笑了笑答应自己一定不说。有一件事是小八不知道的,爷爷这次来不只是来陪小八的,他还想帮着小八找寻自己的亲人。这么想着,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其中的物件。 依味食肆 赫兰依和路涵玥忙碌着,自符奕辰走后,三人的心情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恢复。然而赫元腿的病情加重,如今他不能久站,只能坐着做些包馄饨数钱这些个简单的活,没事的时候就会弄刺绣卖钱。 眼见赫元的身体每况愈下,赫兰依心里很是担忧,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不得再拖了,进京寻医迫在眉睫。 回到茅草屋,赫兰依喊来爹娘商量进京一事。全程赫元几乎没有说话,他知道全都是因自己而起,心里也是不好受。 前些时日张大夫曾来看过赫元,过后和赫兰依以及路涵玥陈述赫元病情恶化,以后恐怕那条腿和断腿无差了。 临走前,张大夫语重心长又自恼:“可惜我医术不精,治不了赫郎。现下的状况你们尽可能多给他找些大夫,天外有人,说不定有人能治...” “娘,爹这个情况不能如果拖了。”赫兰依难得如此严肃道。 路涵玥不可置否点头,赫元垂眸不说话。此时,赫兰依走到房门面前,紧紧掩上,将家中藏的银两摆在桌面上。 “数数多少银子,我明日喊陈叔过来商讨京城用钱一事。” 对于小时候治好赫兰依毒的神医,其实她并不知道怎么找神医。即便到时候找不到神医,赫兰依觉得京城的大夫也是比他们偏远地区的好。 次日 赫兰依为陈叔带路,将其带回家中。路上,陈叔乘坐的是赫兰依骑着的牛车。 赫兰依直说:“陈叔,依味食肆的摊位后续就不租了。” “你们这是一家进京不回来了?”陈叔一脸茫然问道。 “家父此次进京寻医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原来如此,你和你娘也是操心了。” 说罢,俩人没再说话。陈叔有意看着赫兰依的背影深思。以往很少见丫头这般,看来病得不轻。陈叔自然是见过赫元几次,每次都是拄着根拐杖走路。 到了 听着屋外响声,路涵玥出来迎客。将陈叔带到房内喝茶谈事,陈叔还是第一次来,眼睛不免好奇到处看看,最后定眼在敞开的抽屉那。 “这是?”陈叔看着抽屉里的半块玉。 路涵玥当即有些警惕,没有立刻回话。倒是赫元,不知怎的他从见陈叔第一眼起就觉得亲切,直接回道:“这是我出生的时候娘给的,可惜她去得早。”说罢,脑力开始回忆往事,脸上多了几分怅然。 闻言陈叔身体抖了抖,摘下自己的佩囊让在桌上。赫兰依不解:“你这是?” 打开佩囊,里面同样也有半边的玉。赫元见状,瞬间拉回心思,愣了好一会儿。嘴里催着赫兰依赶忙将抽屉那块玉拿过来。 两个玉同时摆在桌面,四人如同哑巴不说话。赫元心中有所想,手颤抖着将两块玉推近。 直到合上那一刻,赫元开始说话哆嗦,似乎难以相信:“这玉从何而来?” 陈叔也不淡定了,开口直接说了几个字:“陈三娘,我娘给的。” “陈雨?” “对对对!陈家排第三的陈雨!” “你难道就是被拐走的二弟?”赫元原本伤感的情绪即刻消逝,整个人激动的双手握着陈叔的手。 “我当时很小,只能记得自己娘的名字。后来...”说到这儿,陈叔哽咽。以前被卖被打的经历属实难忘,所幸后面的人家待他不薄,不至于饿死街头。 赫兰依和路涵玥在旁惊讶的看着二人,她俩都不曾听闻赫元还有个弟弟。 从早聊到晚,兄弟俩诉说多年来的不容易。晚上一起吃饭,陈叔留宿赫家,今夜赫兰依和娘一间房。 陈叔叫陈明,被拐之前的名字原是赫明。因为性子倔发脾气,没有人家买他,后来露宿街头被一对善良夫妇收养。说来也巧,后面给他取名字里头也有个明字,只可惜那对夫妇走得早,陈明早早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上工养自己。 陈明这个名字用的久了也就习惯了,便不再改。对此赫元没说什么,只要二弟回来,不改回原名又如何。 如今认了亲兄弟,赫元的心情好上许多,腿伤倒也没那么难过了。自此,赫兰依改口喊陈二叔。听言赫元还不高兴道:“二叔就二叔,怎么还陈二叔呢?” 陈明不介意,笑着说:“许是丫头叫惯,就随她吧。叫陈二叔挺好听的哈哈哈哈..” ———— 平阳镇的摊位退租给了些违约金,因着陈二叔的关系给的不多。家里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容旭青家的牛已经托人照看,小白则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京城。 出发前一日,陈叔早早驾马车上山停靠在赫家。帮着哥嫂一起收东西,赫兰依则是负责餐食。 赫兰依一个人在厨房烙饼,弄好的烙饼一个个叠放在竹篮里保存,烙饼存放时间长够他们四人路上吃。除此之外,还准备了米、锅、腊肉等。 路上餐食准备好后,赫兰依再开始做午餐,出发前必定是要吃得好。赫兰依将家里储存的肉拿出来,肥瘦相间的切成小块,偏瘦的肉分别切成细条和块状。 她要弄三荤一素一汤,厨房的炊烟冒起,如同白雪中人的哈气。赫兰依将菜备好,先是弄汤,萝卜玉米马蹄瘦肉一起炖汤。借着炖汤的时间刚好将才弄好。 近一个时辰后,餐桌上摆满了菜,卤肉、辣椒小炒肉、酸甜肉、还有一盘炒青菜。 陈明上次来还不是赫兰依做菜,这还是侄女第一次给他露一手。每样菜闻味道就知道香,先是喝一口汤暖意上来整个人舒畅,肉质鲜美多汁。 卤肉拌饭好吃,辣椒小炒肉吃着够辣够爽,酸甜肉开胃,炒青菜汁水粘着很是入味,好吃!忘了,还有一碟咸菜,也是不错。 隔日清早,赫家空无一人,房门紧闭。雪地上多了很多人、马、狗的脚印。 山下,这时的人家还未赶集,唯有有马蹄声奏响。赫兰依掀开帘子看了眼山上,思绪飘远:他们走的这段时间符奕辰会回来吗..如果回来没看到他们..以后是否能相见。” 几片雪花落在赫兰依的睫毛之上,应是支撑不住自个儿掉了下去。 ———— 皇宫殿内 屋内只有皇上、荀天羽、荀玉平三人。 “蛮夷东进,你们有何想法说来听听。”皇上坐在椅子上问道,看了眼底下的儿子然后慢悠悠品茶。 “父皇,吴大人擅长兵法战略。”二皇子荀玉平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天羽,你觉得呢?” “儿臣愿自请出征。” “哦?”皇上眉毛一挑盯着荀天羽,有意思.. 认亲前:赫元因病伤心,怕拖累母子[爆哭] 认亲后:赫元心情美丽,腿伤的苦主动屏蔽了[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哥,你主动说出征的?”谢长宇满脸不可置信的问。 “嗯。” “你本就是二皇子的眼中钉,此次一去定给你使绊子。”谢长宇脸色不好,愤愤道。 “这正是我要的,听我的便是。”荀天羽乏了,不想再说什么。 谢长宇转念想,也是,他哥自从拜师后武功高涨,想来不用太过担忧。他“喏”了一声,自觉退下。 荀天羽休整一天,次日即刻启程,谢长宇紧随其后。 城门开 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纷纷靠边,荀天羽为首,他带着后面的骑兵马车出城门。 “怎么停下来了?”赫兰依乘坐的马车被拦在门外。 陈二叔掀开门帘,指了指面前经过的士兵,掩嘴小声道:“听闻这是出征讨伐蛮夷的队伍。” 赫兰依心生好奇,将门帘栓到一侧,抬眸一瞬间被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吸引。最后定眼在最前方:“那个是?” 赫元猜测:“一般都是将军领头。” 赫兰依点了点头,目光不变盯着“将军”,一身银白色铠甲加身,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庄严的气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壮观的场景,心下感慨:来京城果然能见世面。 等队伍走完,城门重新开放,一名官差拦下:“请出示身份贴。”荀国条例规定:进出城门都需要查看身份贴。 很快,官差将身份贴归还,顺利通过。 一入城门,舆内三人便被里头的繁花似锦吸引,大街小巷车水马龙,赫兰依趴在窗口观看。 听声抬头看去,透过窗口能看见里面的人正在品茶听曲,茶楼之大是平阳镇的几倍...果然和青哥儿说的一摸一样。 陈二叔驾车带他们来到郊区,离皇宫比较远,车轮停在一间小院门外。 “到了。” 赫元先下车,率先入目的是院子里满地跑的鸡:“这是你养的鸡?” “哈哈哈是啊,我不在的时候会让隔壁老伍帮忙照看,你们先随我来。”陈二叔边说边将马安置好。 小院总共有三间卧房、一个厨房以及一间茅厕,四个人住刚刚好。 因太久没有住人,房内早就积灰,四人放好东西就开始打扫,时间一晃就去了半。 等他们打扫完,已经到酉时,每个人肉眼可见身心俱疲,赫元提议去饭馆吃晚饭。 缘来饭馆 饭桌上拢共四荤一菜一汤,赫兰依夹小炒牛肉入口,嗯~她的眼睛当即闪烁,咸香辣汁包裹软嫩的牛肉,这简直太香啦! 连着加了好几口,下饭也是顶顶好的,陈二叔见大家喜欢:“小炒牛肉是这家饭馆的招牌,我每次来都回点,是平阳镇吃不到的美味佳肴。” 赫兰依不语,只是一味点头扒饭,香菜和小米椒碰撞,更是增加此菜的风味。 而一旁的赫元借着去茅厕的由头,往反方向走到柜台结账,饭后陈二叔得知此事不由抱怨几句:“大哥,你难得来,不得我做东嘛,你这...太客气了!” “二弟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饭后,陈叔安顿好他们后,自己骑马出去挣钱了,平时夜里像酒楼妓院这类场所容易接客,如果幸运的话能遇上客人赏钱,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来京城几日,陈叔一得空就会带他们几个出去逛,熟悉熟悉这里。他见多识广,有时候路过某间医馆,会介绍里面的大夫。 等他们熟悉的差不多了,赫兰依打算寻容旭青一聚,她摊开青哥儿留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的是他的住址。 云芳街四十六号,赫兰依抬头看了几下,确实就是这儿了。 与她想象中当官的府邸不同,这里也就比陈二叔大一点,但比黄灿村青哥儿家好上不少。 今天轮到容旭青休沐,赫兰依抓着门环连着敲几下,见人开门,心想不会是出去了吧,毕竟自己来并没有提前打招呼。 而这时,急促的脚步声越发靠近,原本要走的赫兰依停了下来。 转身看到开门的容旭青,他的眼底先是震惊,后是惊喜:“兰依!你..你快进来。” 赫兰依愣神之际被容旭青拉进门,她抬头看着,青哥儿又长高了。 “你啥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和爹娘前几日来,当官的忙,怎么好麻烦你呢。” “你这话说的显得咱们生疏了。”容旭青佯装生气。 “不是这个意思。” 赫兰依与容旭青叙旧半天才归家,俩人交谈中赫兰依才知道容旭青在官场的为难,都说考取功名,但着功名于平民来说是多么难得。 容旭青原本该任命为正四品的官职,结果因为自己保持中立,最后成了正八品官员,平日里都是做的文书整理工作.. 赫兰依听言,为他感到难过的同时,也甚至没有背景的人在官场的难处。 她拍了拍容旭青的肩膀,安慰道:“青哥儿,你这样有才能的人以后定有伯乐助你。” “那就借你吉言了呵呵..” “你爹腿怎么样?”容旭青递来一盒糕点和茶水,问。 “唉——大夫说严重了,让我们寻其他大夫治,这不,一家子都来京城寻医了。” 赫兰依唉声叹气,一想到爹的伤就头疼,目光落在容旭青的脸上,有了主意:“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被蛇咬那件事吗?” “嗯..记得,当是你的脸发白,要不是那位神医。”说到这儿,容旭青愣了一下,挑了下眉头:“你是来京城寻那位神医的吧?” “不错!青哥儿真聪明。” 说到神医,容旭青倒是有些眉目,他虽然是个小官,但也多次听说同僚聊八卦。 京城原本有五大世家,其中荣家犯事被处理,而荣家的嫡长孙被保释,后面一直在平阳镇生活,也是最近才归京。 嫡长孙名为荣伊尘,小的时候是个病秧子,最后求来一位神医,多年的疾病才得以根治。 容旭青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她,话落赫兰依紧紧握着容旭青的手,激动的嘴角颤抖:“青哥儿可知这位荣公子如今在何处?” 容旭青犹豫了一下,有点后悔自己全盘托出,荣公子那里是赫兰依抑或是他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 “青哥儿?” “荣府。”容旭青无奈,最终到底是说了。 后来,赫兰依真寻到了荣府的地址,可惜里面的人都说荣公子并没有回来住,问下人荣公子在哪,统一回答“不清楚”。 见赫元精神头还好,赫兰依打算挣钱边寻医,总不能全靠陈二叔养着吧.. 她一个人在街上到处逛,京城的规矩比平阳镇多,能摆摊的地就那几条街,若是租店面的话倒是有更多选择。 京城物价贵,铺面费更贵,不是她家能负担的起的。思来想去还是摆摊好,京城总共有四条街能摆摊:京城能摆摊的街:长南街、庆米街、晋东街、安关街。 按理说安关街离皇宫近,人流多,来往客人出手大方,若在那摆肯定能卖个高价格,但这个想法被容旭青否决了。 他说那里有很多权贵出没,若是无意得罪那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能在那摆摊的,别看穿的朴实无华,但大多家里和权贵沾点亲。 一番思索,最后将地址定在离城门最近的长南街,每日出入城门的人多,又离他们的住址近,是个不错的选择。 赫兰依行事果断,隔日便拉着爹娘去看摊位,有了之前摆摊的经验,这次的行动可谓是顺畅,除了银两不“顺畅”。 因着陈二叔与长南街管事认识,摊位费比原先谈好的又少了些。签字画押当晚,赫兰依高兴炒了几个好菜庆祝一番。 “有劳陈二叔,这杯敬您!”.. —— 依味食肆四字在京城挂起,以赫兰依来这里的那么些天发现,京城的馄饨店实在太多,所以他们改买饺子。 开业第一天,容旭青帮忙请的舞狮团队来表演,现场好不热闹,成群结队的百姓各个停下围观。 “好吃的饺子!有辣有不辣,大家可以先来尝尝!” “小份14文,大份16文,额外还赠一碟小菜和一碗汤。” “给我来一碗辣的,不加醋。” “好,马上给您端来啊!”说话的人是陈二叔,他是来当帮工的。 ... 依味食肆经营有段时日了,挣来的钱足够四人的吃穿住行,赫兰依一边忙着做生意一边寻荣伊尘。 几月过去 赫兰依正在摊位包饺子,突然闻言隔壁摊主说什么凯旋归来,她回想起先前来京,估摸着就是那位将军吧。 另一个大娘见她不感兴趣,眉飞色舞道,:“赫姑娘,你不知道吧。听闻三皇子长得俊美无双,面如冠玉,等晚点他路经此地你便知。” 赫兰依勉强扯出一丝笑“嗯”了声,来京城这段时间,美男子她看的不少,早就没有当初那股惊艳的感觉了。 遂低头做活,心想:她还以为是个将军,原来是皇子出征。 此刻百官已在城门等候,马蹄声响,叩拜,异口同声尤为震撼:“恭迎二皇子凯旋而归!” 荀天羽扫视下方,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此刻的他身上没有穿戴铠甲,剑面的血迹早已擦拭干净,而隔壁的谢长宇看底下某些官员不顺眼,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内心忍不住吐槽:那些个狗官,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以前背地是怎么弹劾他哥的。 众位士兵路经长南街,如上次那般,人们自觉让路。赫兰依闻声看去,恰巧看见为首的三皇子,她愣了,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天仙!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眉眼间透露这一丝冷意,精致雕琢的五官好似天仙下凡,一时间晃神。赫兰依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她想起来!他长得很像平阳镇官差寻人图纸上的人! 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一个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她那个小地方?也许是长得相似罢了。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赫兰依目光灼灼,荀天羽转眸与她对视上了,冷清的眼眸一瞬掀起涟漪,遂恢复原来的平静。 赫兰依狠狠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奈何事实确实是三皇子在盯着她,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莫不是以为我冒犯了他?她赶紧转移视线假装镇定包饺子。 荀天羽定眼瞧去,自己写的依味食肆很是显眼,他嘴角翘起。旁边的谢长宇看过来,也跟着乐呵笑,也是,有了如此战绩,他哥必定会受重用。其实俩人想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赫兰依报了几个饺子,偷偷抬眼再看过去,结果发现那位皇子还盯着自己呢..她瞬间吓得不敢抬头,心道这是做的什么孽啊,都说三皇子殿下阴晴不定、杀伐果断。 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千万别注意到自己啊! 荀天羽扫了眼桌板,挑了挑眉,居然不卖馄饨了,还是两个汤底。他不解赫兰依见自己如见鬼般,方才她那惊慌的模样记忆犹新,紧蹙眉头想不通。 荀天羽招手唤谢长宇,低声道:“查一下赫兰依。” 谢长宇闻言先是一惊,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她怎么来京城了!再看一眼现在的荀天羽,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松了,还好他哥当时易容,赫兰依肯定不认得。 街边的姑娘似乎被勾了神,一动不动看着荀天羽,他不喜,遂将面具戴上,而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赫兰依的身上。 她貌似长高了..还是那样努力卖吃食,面具之下的脸显得更加柔和。 夜晚 尹洛府-二皇子府邸 一道黑影闪现到盝顶,又跃下。 “叩叩叩”敲门声起 “进” 谢长宇推开门,报:“哥,我查到了。” “说吧。” “赫兰依一家早在几月前进京,如今住在长南街附近。” “平时与什么人来往?” 谢长宇沉思了一会儿回应:“除了食肆的客人,来往最多的就是那位容少郎。” “容旭青?”荀天羽重重咬字。 “对!就是他!容旭青和她是同村的,俩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谢长宇瞧见荀天羽脸黑了几度,当即闭嘴,该死!他怎么忘了他哥曾经也是人家“赘婿”,肯定是吃醋了。但他相信荀天羽是个懂轻重的,门不当户不对也就当是邂逅,也就没有直接劝说。 荀天羽看着谢长宇那副八卦的表情,沉默好一会儿,最后蹦出几个字:“你想多了。” “哦。”谢长宇不以为意。 “我乏了,你也早点休息。” 而另一边,赫兰依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眼瞧四处无人,趁着黑夜偷偷独自溜出去。 之前她好心给了乞丐一碗面吃,从他的嘴里打探到消息,满春楼的千姑娘知晓天下事。 这次夜行便是找这位姑娘,说不定能问出荣家那位的消息。她走在空无人烟的街巷,白天下过雨,夜间有些闷热,手里的扇子不断挥动给自己散热。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满春楼,这是多少个白天经过的地方,她只闻青楼事却未曾踏入过。瞧着进进出出的大多是男客,她拿出一面镜子,理了理鬓边头发和稀疏的胡子。 还没等她踏进满春楼,就有一位姑娘过来搀扶,笑眯眯地问:“郎君请~” 赫兰依被她触碰的一阵酥麻,直入主题:“我找千姑娘。”说着将银子偷偷塞进她的手里。 此话一出,这位姑娘的笑容瞬间淡去几分,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郎君稍等。” 说罢,找了另一名丫头过来,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她将赫兰依拉到暗处:“郎君找千姑娘何事?” “荣家。”赫兰依言简意赅。 丫头闻言一怔,道:“我去问问,见不见你由千姑娘定。” “劳烦了。”话落,赫兰依又掏出银子递过去,丫头也不推脱收下了。 赫兰依坐在暗处等待,正中央有个台子,上面舞姬跳舞、她们身后一排是抚琴吹乐的。舞姬身姿轻盈,神色妩媚动人,台下的男子反应不一,大多面露贪欲眼睛看直的,极少有不为所动的。 快结束的时候,看客纷纷往台上丢银子,赫兰依见稀奇好玩,她也丢了几个铜板上去,结果众人回头看她,眼底充斥鄙视。 “穷酸成这样还敢来满春楼。” “难得一见,居然还有人丢铜板的。” “看不起小姑娘呢这是?” ... 赫兰依变得局促不安,她哪里知道其中的潜在规矩,幸得这时丫头找来:“请随我来。” 她跟着上楼,此刻台下的人没再议论,继续玩乐。垂眸时她看见一个男客,他正搂着方才的舞姬亲热,这...她没记错的话这位男客方才丢的是黄金。 咸猪手下滑,赫兰依当即转头不敢看,非礼勿视,亲眼看到比听到的更加震撼。 满春楼很大,一共有五层楼,越往上装横越华丽。经过某个楼层时,声声入耳,刹那间想到什么,红晕逐渐浮现。 千姑娘住在五楼,她是满春楼的琴师,可随意出入。 “到了。”丫头话音刚落,然后退下。 敲门听到里面道“进”,赫兰依慢慢推开门,一个娇艳美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一瞬间看呆了。 “把门关上。”千姑娘抬眸看着她。 “哦好。”赫兰依乖乖关门,然后向千姑娘走去。 “坐这儿吧。”千姑娘说话间,注意到赫兰依手里的扇子,眼神闪烁开始上下打量她。 赫兰依被看的有点不自在,吞了下口水道:“千姑娘,我找您是来打听荣家嫡长孙一事。” “嗯。那你和我说说这扇子的由来。” “啊?”赫兰依先是一愣,不解为何这般,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说完,千姑娘道:“原来是你。”赫兰依听的云里雾里。 又道“你是个姑娘吧。”千姑娘笑了笑。 “呃..千姑娘好眼力。”赫兰依没想到被识破,尴尬笑了笑。 “既然有缘,那我便告知你荣伊尘在哪。” ... 赫兰依笑着走出春满楼,千姑娘果然是有本事的,此时五楼窗口一只鸿雁扇动翅膀起飞。 鸿雁飞往宁兴府,为荣家旧址。荣伊尘取下鸿雁脚边的纸条,是千雪君写的,他看着纸条的内容诧异:她来京城了。 赫兰依回到家,翻找出自己的小钱箱,打开看到里面的碎银面露难色,这不够买谢礼呀。荣家虽落败,但到底是有家底在的,求人办事总得留个好印象。 还是先挣钱再想拜访一事吧,她坐在床边惆怅,依味食肆该加点新菜了,长南街少男少女多,香口应该会好卖,那就试试炸酥肉罢。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赫兰依就起了,瞧陈二叔和爹娘还在休息就没打扰。她出门寻得一老字号猪肉店,这个点也就这家猪肉店开始营业,赫兰依买了几斤肉提回家。 用的是自己的钱,要是酥肉卖得不好算她的,爹娘和陈二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赫兰依来到厨房,烧柴火热油,再将腌制好的细肉条放进去,筷子拨弄着防止粘着,捞出等油温升高复炸,这样口感更佳。 炸好的肉放进竹篮里,她从院子摘了一把小米椒,丢到钵里头锤成粉状。 等出摊后,赫兰依将酥肉和辣椒粉摆在台面,见有人路过就吆喝:“好吃的酥肉哩,免费尝!” 人都是贪小便宜的,听到不用花银子马上就凑过来,赫兰依将一条酥肉切成一粒一粒给他们尝,尝过的人约莫有一半买下。 特别是童男童女,他们好香口的东西,尝过便喊着要买。 过了饭点,他们四人才开始吃午饭,陈二叔好奇:“兰依,你怎么想到卖酥肉的?” “这不想着多挣点钱嘛。”赫兰依到底没说出真实的理由,要是爹知道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拖累了女儿。 依味食肆的摊位大,灶台后面放了四个木板当床,平时吃完午饭几人就在这里轮着休息。 路涵玥唤醒赫兰依,轮到她看守了。坐在边上的木板,心里正在计算今日盈利,还是不够,看来得多加点菜品才是。 和往常一样,申时开始就会有客人来,赫兰依趁没人的时候还会看话本,探案的、情爱的啥都看,这些都是她从书肆租的,租比买便宜很多。 赫兰依手握话本,看到男主即将与女主相遇,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得正起劲呢,突然一句“赫郎强行附上兰芝的唇瓣?”让她顿住。 谁在读话本里的字?赫兰依抬眼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看不清脸的..男子,一个激灵瞬间合上话本,丢人丢到客人跟前了。 她强撑着笑容问:“客官是要点什么?” “酸汤饺子,大份。”又扫到桌上的酥肉“还有酥肉。” “好,客官您稍等,马上给你做哈。” 男子手肘靠着桌面,手背抵在下巴看着忙碌的赫兰依,想到方才话本的内容低声轻笑,这是那位“才人”想到的狗血情节? 赫兰依将饺子和酥肉放到他面前,恰巧男子抬头撞上其视线,看清男子的脸后,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您..您慢用。” 转身一刻脸色发白,是三皇子。他方才对自己笑,但为何却觉得背脊发凉.. 第40章 第四十章 荀天羽难得见赫兰依如此,一时玩性大发,意味深长的问:“你认识我?” 赫兰依没走几步被拉回去,当即扯出笑颜转身回应:“客官怎么会这么问呢..咱们今个儿是第一次见呵呵..” “哦?是么?许是我记错罢。”荀天羽对着她笑了笑,赫兰依不敢看他,生怕这位殿下会盯上自己。素闻三皇子喜怒不定,武功高强,她想若是得罪了就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虽然之前青哥儿和自己聊过,说三皇子或许不像世人说的目无法律以及行事狠厉,这些都是三皇子归京后才传出的话语,但赫兰依觉得万一如传言所说呢,还是要谨慎行事才好。 她把话本挪到屁股下,在灶台前继续包饺子,手速故意放慢,其实之前已经包的差不多了。 用余光偷瞄三皇子时,见他专心吃东西,畏惧感淡了一些。但还是很不自在,因为她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她。 荀天羽吃了几个饺子,除了饺子皮不同,其他的味道和用量都是记忆里所熟悉的。 待吃完,荀天羽招手让赫兰依结账,没等她开口,荀天羽递给她一两黄金。赫兰依惶恐:“这..一两黄金太多了。”遇到过权贵打赏的,没遇到这么夸张的。 “你做的味道不错,当我府上厨娘如何?只需准备晚饭,能自由出入,每月俸禄五两黄金。”荀天羽不紧不慢说道,他不信赫兰依不上道。 “不..不合适吧?”赫兰依说的很没底气,心里打鼓,她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啊! “你可以先来一个月,一个月后的去留由你定。”荀天羽没想到时这个回答,凑近直至鼻尖相距一个拳头的距离,转眸看着正在打扫的赫元挑眉道:“你爹腿伤应该需要不少钱吧?” 赫兰依当即警觉,怎么有一股威胁的意思,同时这句话点醒了她,那可是五两黄金啊!爹治病的钱肯定够够的了,再者殿下难道会欺负她一个下人不成? “好。”赫兰依点头应道。 荀天羽让她次日来府上报道,并告知其府邸的位置..赫兰依心思飘飘然,闻言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称“是”“好的”“没问题”。 荀天羽心情好,乘车前还打赏车夫银子,“多谢主子打赏。”车夫还是第一次遇到殿下这般“好心”,平时不是黑着脸就是面无表情,吓人的很。 等荀天羽走后,赫兰依心里乐开花,这等好事竟然被她给遇上了。紧了紧手中的黄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还是第一次摸黄金呢。 上一次摸黄金还是在梦里,想到这儿赫兰依忆起符奕辰,笑意淡去,他倒是个狠心的,连告别都是悄无声息。 赫兰依提前和爹娘陈二叔打招呼,没说实情,怕吓到他们。就说有大户人家雇她做晚饭,想着赫兰依大了应该有**,大家统一没问俸禄是多少。就这样,被她糊弄过去。 次日下午 赫兰依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会儿可是要去尹洛府,上工第一天得给人留下好印象。 来京城的几个月,陈二叔教会她骑马,平日若需远行,她就骑马去办事。 洗了把脸便出门,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三皇子给的地址。她骑上马背,挥鞭行驶在人少的小道中。 身上已然有薄汗,她用袖口擦了擦脸,看着正前方醒目的牌匾:尹洛府,终于到了。 开门的是小厮,赫兰依出示自己身份贴后才给进,从踏入尹洛府的大门开始,所见之处无不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府内到处透露着皇室的庄严肃静,其中往来的小厮都是垂首沉默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井井有条进行着,她发现就连暗角都被擦拭的发亮。 院内还有个大鱼塘、庭院、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带着世外桃源与严肃气息的割裂感,最后目光定在狗屎那,她忍不住问带她的小厮:“殿下还养狗?” “嗯。” 才问出口,就见到眼前的小白影,赫兰依愣住了,长得好像小白,是如今的小白要比殿下的狗大些。 “小姐,到了。” 赫兰依眼前一亮,殿下的厨房也太大了吧!厨具应有尽有,还有各种款式花样的碗碟筷子,这里简直就是赫兰依的梦中厨房呐! 小厮瞥一眼面前高兴的厨娘,抿了抿嘴没说话,暗自猜测这位姑娘和殿下什么关系,昨天殿下竟然亲自命人:把京城时髦流行的碗碟筷等厨房用具买回来,以前哪里见过殿下对这些感兴趣的? 赫兰依从窃喜中回神,她发现这件厨房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去哪了? “厨房的伙夫呢?” “殿下命人你在的时候,不让人打扰。” “哦。”整合她意。 小厮大致给赫兰依介绍府邸的情况,然后就离开了,出门能看到日晷,很是方便。 现下无人,赫兰依站在门口好奇打量府内小厮,她发现一个问题,从进门到这里就没见到一个丫鬟,全是男子。 认真想想,传言之一的不近女色很可能就是真的。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厨房,里面的肉类和蔬菜齐全。 不知道殿下的喜好,那就各种口味都做点,她先是备菜,一切就绪,熟练的下油开炒。 半个多时辰,四菜一汤就做好了,她和小厮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尹洛府-膳厅 荀天羽手执兵书,看得入神。敲门伴着小厮的声音响起:“殿下,该用膳了。” “她走了?” “是。”话毕,小厮用针一个个的测菜然后退下。荀天羽暗道:她倒是走的快。 荀天羽看着眼前的菜,每份的量不会太多,分别有辣炒牛肉、酸甜炸肉、蒸鱼、小炒青菜和肉饼汤,等小厮走后再拿起筷子。 一口下去,赞叹道:“挺好吃的。” 用晚膳,小厮来收拾,看到干净的菜碟汤碗愣神,殿下居然都吃完了!看来赫厨娘做菜很合殿下口味,小厮好奇,看四下无人后,手在菜碟里沾汁舔了下,喃喃道:“味道真不错。”比外面饭馆还好吃。 几日后 赫兰依有翻出钱箱,清点里面的银两,喜笑颜开,够了!足够买礼的钱! .. 翻出千姑娘给的地址,来到宁兴府,与尹洛府不同,这里有种封尘已久的感觉。 开门报上自己的姓名,原以为不会那么容易求见,结果小厮立即带她进去。 只见亭子那有个人坐着,一袭紫衣好不显眼,直到走近,赫兰依也只见其背影。 “主子,赫姑娘来了。”说完小厮自觉退下。 赫兰依低着头拱手道:“见过荣少主。” 看见那人的衣摆转动,赫兰依仍旧低着头,一声“怎么不敢抬头了?”熟悉的很,她缓缓抬首惊讶道:“少主!”是平阳镇阿婆府上的少主,他居然是荣家嫡长孙。 一时间赫兰依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荣伊尘闷闷道:“赫姑娘不必如此拘谨,你的恩我一直记着。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我定会帮。” 赫兰依哪里会不拘谨啊,这身份差距摆在那呢。既然荣伊尘开口帮,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家父腿伤需救治,听闻荣公子曾被一位神医救治,想来询问他的下落。” 荣伊尘思绪飘远,脑海回忆神医的踪迹,当是他年纪尚小知道的不多,不过他知道这位神医与清妃交好,俩人师出同门。清妃如今不在了,但他的儿子三皇子应该会知道神医的线索。 “神医与三皇子母家关系密切”你若是需要.. 荣伊尘话还没说完,赫兰依打断:“谢过荣少主!”她不知道荣少主赫三皇子的关系,不想因她之事让荣少主受扰。 简单叙旧后,赫兰依走了,刚走出们就遇到阿婆。她唤了一声,阿婆一见到她激动的抓着她的手臂:“兰依,真的是你!” .. 自从知道能从三皇子口中打探神医消息,赫兰依喜忧掺半,喜的是自己能近距离接触,忧的是对他不了解不知怎么下手。 殿下看着就不像缺钱的人,也不知道缺啥能撬开他的嘴,对了!殿下不是觉得她做的菜好吃么,这将会是个突破口。 从此以后,赫兰依每次上工前都会询问小厮:“昨日晚饭,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但满意又能怎么样?连面都见不上,哪里有询问的机会? 当即赫兰依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今日的晚饭她随小厮一起送! 晚饭做好,她在厨房里缓缓,安静的环境下她能感受到心脏在疯狂跳跃,心里为自己鼓气。 小厮来了,俩人各自端一半的菜,路上,小厮好心提醒:“殿下喜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多说多错。” “好。”赫兰依想着反正这才刚开始,先让殿下熟悉一下自己的面孔。 进门的刹那,赫兰依快速抬眸,看见殿下此时正斜靠着,紧皱眉头盘手心的珠子。 赫兰依见状更是不敢言,她低着头端菜,而小厮则负责摆菜。 荀天羽看见菜心情好些,又瞧见角落的赫兰依,饶有兴趣,怎么还自己送上门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你下去吧,赫姑娘留下。”荀天羽抬眼看小厮,最后目光落在赫兰依身上。 “喏。”小厮走后,房内只剩二人,赫兰依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怎么就留自己.. “你来试菜吧?” 赫兰依想起话本里出现的画面,皇室贵族最是讲究,吃饭前得验毒再用膳。 她点了点头,拿起一双筷子将每样菜试了遍,接着规矩站回原位候着。 荀天羽扶额笑了声,唤:“你过来。” “喏。”赫兰依学小厮的规矩,微微垂头走到跟前等殿下发话。 “坐下一起吃吧。” 啊?赫兰依懵了,面上紧绷着,殿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不是说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吃饭的么。莫非是殿下故意找她错处? “殿下金贵,小的不敢。”赫兰依当场瞎编乱造。 荀天羽闻言,紧蹙眉头抬眸看着他,许久的沉默让赫兰依不自在,偷瞄到殿下的表情后紧急收回目光。罢了,让她坐下便坐下了,估计是也是一时兴起。 “小的这就坐下。”赫兰依选了离荀天羽最远的距离,殿下动筷后她再动,此时的安静让她觉得是一种折磨。 “赫姑娘的厨艺哪学的?” “自己琢磨的。” “是有天赋的。”赫兰依听言没那么紧张了。 “殿下谬赞了。” 然后,又恢复安静的氛围。赫兰依全个过程不敢夹太多,她猜要是殿下没吃饱,也许会被责骂吧.. 荀天羽边吃边用余光看赫兰依,从未见她如此拘谨,自己有那么不亲和么?以前她也不这样。 用膳完,赫兰依准备收拾碗筷,荀天羽开口:“门口有专门负责的小厮,你可以走了。” “啊好。”赫兰依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了。 等赫兰依走后,谢长宇进府,利用轻功三两下就飞到荀天羽的后寝。 “哥,查到那位强抢民女的男子是太师的庶子徐霖,此人行迹恶劣,但从未有人报官。” “嗯,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太师站二皇子一派,面上是清官而背地不知贪污了多少,此人谨小慎微从未露出把柄。 “你去拜访凌姨,说本王有事相求。” “是。”谢长宇狐疑的打量荀天羽,他哥不会是想用毒吧.. 长南街 赫兰依骑马到依味食肆,大家伙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路涵玥第一个发现她的:“兰依,今儿怎么这么晚回来?” “主子心情好,赏饭吃。”其实赫兰依是不确定殿下是否心情好,说心情好吧,进膳厅的时候他表情严肃,说心情不好吧殿下却让她同坐吃饭。 “娘,爹的腿如何了?”未时赫兰依送爹娘到医馆,当是排队的人多,赫兰依赶着去尹洛府就先走了。 闻言,路涵玥将赫兰依拉到一边,小声道:“不太好。” 看见赫兰依脸上绷紧,安慰:“大夫开了能缓解疼痛的药,你也别太担心,京城那么多大夫,就不信找不出个能人来。” “嗯。”赫兰依看了眼走路一拐一拐的爹,心思沉重。 次日一早,四人去摊位的路上看见依味食肆被围观,赫兰依直觉不是好事。带他们到摊位的时候,桌椅灶台都被破坏,桌椅明显被人咋了。 赫兰依冷眼扫视,和平阳镇如出一辙,甚至更坏,现下不是打扫就能继续出摊的,到底是谁? 她在这里营生有几个月了,一切都很顺利,明面上根本就不存在得罪谁的情况。 陈二叔离她近,一脸严肃道:“报官吧。” 衙门 赫兰依抬头看,这里比平阳镇的大多了,陈二叔击鼓,官差闻声出来将他们领进去。 一个官差负责询问,另一个官差则是登记他们的报官信息。 “今早咱们的摊位被砸了,想请大人帮我查查此事。” “登记的名是?” “依味食肆”陈二叔回应。 “长南街那个?” “对对对!” 负责登记信息的官差听言,停下笔打量四人,原来是这几个倒霉蛋,看来是又是一桩没结果的案子咯。 “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对了,那个摊位不能再用了。”负责询问的官差道 “为什么?”赫兰依气笑了,坏事一波接一波来啊。 “签字画押的公章有假。”长南街一带的摊位由衙门管辖。 “怎么会?我们当时找的是衙门的街巷办事官签的!”赫兰依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那位登记信息的官差站起来,出示一张租赁合约:“摊位租赁的公章是这个,你签的合约里有这个吗?” 赫元和路涵玥跟着凑过来,竟然是不一样的章!那当时那位不是官差?怎么会呢..明明是衙门的人。 “大人,你们衙门有没有一个丹凤眼、粗眉、大头鼻..这样的人?”赫兰依用手在自己的脸比划,生怕官差听不明白。 “衙门并无此人。” .. 回家的路上,四人都恹恹的,陈二叔的脸阴沉,他在京城呆的时间加起来有几年,自然清楚能背后有推手。 如今依味食肆暂时无法营业,假公章这事被发现是要交罚金的,不出三日官差必定找上门。 赫兰依这一刻庆幸厨娘这一差事,好歹收入足够一家子开支,今夜陈二叔重操就业驾马车接客。 然而官差来的比他们想象还快,次日一早就听见有人敲门,当时几人还在吃早饭。 “吱——” 瞧见是两位官差,赫元和路涵玥离得近向他们行李:“见过大人,你们这是?” “念你们是第一次,无需进衙门审判,这是你们的罚单。” 赫元接过道了声“好”,有的是只能认栽,他们这些个没背景的平头百姓哪能挣得过。 又闻:“若是你们还想租那个位置,到衙门找我,我负责那片区域。” 话落,两个官差转身就走了。 赫兰依拿过罚单,打开一看瞳孔震了震,惊讶道:“罚金三两黄金!一个月内需还完!” 陈二叔凑过来,脸色阴沉道:“咱们这是被做局了!先是和“假”官差签字画押,又是这个什么罚金,按这样下去是不是以后那位置的租金还得上调?” 赫兰依心想有道理,眼瞧着时间上官差应该走不远,她小跑出去,在后面喊:“大人!大人!” “呼呼——”终于跑到跟前,胸口喘气声急促。 “什么事?”官差睨了她一眼,似有不喜。 “大人,我想请问若是后续再租这个位置的摊位,租金大概是多少?” “你那个假合约租金翻倍的价格。”闻言,官差变脸好声好气道。 “我知道了,谢谢大人!大人您慢走。”赫兰依垂眸之际闪过一丝失落,一环套一环,她有点相信陈二叔的说法。 回家的路上,赫兰依走的很慢,她尝试过各种可能,但还是无法解释当时与之签字画押的人是真是假。记得那个时候他们进衙门后,先是被询问哪里人,京城是否亲属家眷,他们一一如实作答。 询问过后就是官差突然道去茅房,接着几人就在原地等,没一会儿另一个自称负责长南街租赁的官差过来,和他们说明租摊位的事宜,办理签字画押后送他们出衙门。 思来想去,总不能就这么巧合吧,一个上茅房,另一个“假”的就马上来了?更何况是京城衙门这种重地,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兰依,你干嘛去了?”问话的人是路涵玥。 “我刚去问租金一事。” 陈二叔好奇问:“大人怎么说?” “相当于我们之前的租金翻倍。” 众人倒吸一口气,按照这个新租金算,再扣掉他们现在的营利,能收到手的钱很少。 “唉——” “应是有上面的人挣这黑心钱,要是其他街也如此,那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换摊位了。” “陈二叔说的有理。”赫兰依道,心想依味食肆的位置算得上是好的,再者有固定客人不愁没人来。 午休过后,赫兰依开始厨娘的活路,她突然觉得长期伺候殿下吃食未尝不可,万一再次遇到这种黑心事,起码有钱财傍身没那么慌张。 和昨日一样,赫兰依继续在荀天羽跟前刷存在感,她发现今日的殿下似有喜事,整个人比昨日亲和些。 小厮走后,荀天羽唤她坐下一起吃,这次赫兰依也不客气了。想着殿下必定是对自己认可才如此,扭扭捏捏倒是显得矫情。 赫兰依仍旧是只敢夹一点,浅尝即可。荀天羽看出她的异常,记得她遇到事嘴角会微微下至。 “赫姑娘是对本王不满吗?”此句一出,吓得赫兰依一激灵。 “没..没有。” “是么,本王看你愁眉苦脸的。”赫兰依感觉自己隐藏的挺好的,这都被发现了? “小的怎么会对殿下不满呢,只是家中遇到难事。” 难事?莫不是赫叔.. 赫兰依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处带着点怒气,但不敢说全:“之前租赁的合约被官差认定是假的,但是当时一切都是在衙门里头办理的。” “嗯,我知道了。”荀天羽轻言。 赫兰依看殿下不经心的模样,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赫兰依想着反正都在说出口了,不如一并言之。 “殿下。” “嗯?”荀天羽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变化一一落他眼底。 “我有一事求问。” “说吧。” “殿下可知当年救下荣家嫡长孙的神医?” 荀天羽闻言假装诧异,跳了一下眉毛沉默许久才“嗯”了声。 见他回应,赫兰依一扫先前的不快,弯月般的眸子对上其目光,带着讨好的语气:“家父旧疾发作疼痛难忍,冒昧恳求殿下告知神医的下落。”赫兰依故意将赫元形容惨点,希望能唤起殿下的怜悯。 “此人性情自由,我与她多年未见,也不知其身在何方。”荀天羽淡淡道,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对认识几日的厨娘出手相助,着实不合理。 赫兰依脸上的喜色逐渐消退,是了,殿下与她无亲无故的,为何要帮她。暗道自己还是太着急了,到底是时间短情感没培养好。 “多谢殿下告知。”说罢,赫兰依又恢复先前的样子。 饭后,荀天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后悔方才说出的话,但很快就转过弯来。他现在是三皇子,而不是符奕辰,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是。 刚刚赫兰依提到的衙门一事记忆犹新,如果所说属实,要么是官差不作为,这种情况极少,要么是上头的人借权贪赃。 巧的是衙门拥有最大权力的知县是太师提拔的,其中要说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谢长宇外出办事,荀天羽便唤暗卫去调查此事。 后来的几日,赫兰依一家依法缴纳罚金,并在衙门再次签署租赁合约,而之前砸摊位的事情官差敷衍说没抓到砸店的人,不了了之。 发生这件事,赫兰依去问了周边摊主,只有一位摊主道出同样的遭遇,其他摊主都避而不谈。 “兰依姑娘,咱们普通百姓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东西咱们争不过的。” 赫兰依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摊主,听完他的劝说,“嗯”了声道别。世上的不公有很多,他爹的腿被砍伤,青哥儿娘的死...如今历历在目,哪有道理与公平可言。 依味食肆再次开张,头几天来的人少,后面慢慢好起来。因为租金昂贵,赫兰依不得不想着法子多挣点钱,她另外多增加几个小吃:炸土豆、炸饺子、炸茄子.. 来往的客人中,少男少女占比最大,不仅有有来吃午晚饭的,还有闲事来坐吃小食的...从前的闲时到如今的忙碌,口袋的银子变得鼓起。 赫兰依为了给荀天羽增加好印象,时不时从依味食肆带小吃给他品尝,这些都是他从未尝过的,每当赫兰依问味道如何都会得到不错的回答。 这日,赫兰依眼瞧着殿下如今对自己话多,想必要比上次俩人更熟络。这日她打算再次打探神医的下落,看殿下是否愿意帮忙。 “殿下,请用膳。”赫兰依放下试菜的筷子,做出请的手势。 荀天羽善于观察,在赫兰依进门那一刻便发现其余光落在自己身上,其次数比往日多了几成,不用她说也猜出接下来赫兰依要说什么。 赫兰依看荀天羽吃到一半,开口:“殿下。” “凌大夫明日回京,你带令尊巳时过来诊治,过时不候。”说罢,荀天羽举起茶杯抿了口茶,继续夹菜。 赫兰依在原地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了,凌大夫就是那个神医!殿下先前不是说...赫兰依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之前自己听信传闻误会他了。 荀天羽瞧见赫兰依那一脸不可置信,嘴巴微张的模样略显滑稽,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这一笑把赫兰依的思绪拉回来,暗道自己失礼了。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小的感激不尽!”赫兰依激动的欲要跪下行礼,却被荀天羽拦住。 荀天羽对上粘着泪水的眼眸,心下一软,道:“无需行大礼。” “不过”赫兰依闻言抬头看着他,这时一只手触摸她的眼角,左右摩擦。赫兰依当即绷住,不敢发言。 “既然我帮了你,得回点什么吧?”说着,他的脸靠近赫兰依歪头:“如今我还没想好要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说罢,手指右滑离开赫兰依的脸,像擦泪的动作。 赫兰依不解殿下动作何意,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殿下帮了她大忙。赫兰依回应:“好。殿下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 一回到家,赫兰依就将此事告知。 “殿下真是好人呐,竟然愿意帮助咱们这种普通百姓。”陈二叔惊讶道。 “是啊,外面那些个传闻,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的传出来。”赫元应道。 “这下好了,治好腿伤有望了。”路涵玥难得笑得如此释然,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不过明日就我和爹入府,娘和陈二叔在府外等候,里面戒备森严..”殿下只说了让她带着爹去,没说其他人。赫兰依看了眼陈二叔,又看陈二叔。 没等她说完,路涵玥笑道:“好好好,知道了。” 次日一早,家里四人早早起来。吃过早饭,陈二叔驾马车,赫兰依指路,朝尹洛府的方向驶去。 尹洛府 赫兰依搀扶赫元下马车,大门的小厮已经被打过招呼了,见到是赫厨娘连忙开门请他们进去。 小厮关上大门后给他们二人带路:“赫厨娘,我带你去凌大夫那儿。” 赫兰依没想到神医比他们来的还要早,眼下时间还未到巳时,想到一会儿能见到神医,赫兰依说不紧张是假的。 推开房门那一刻,赫兰依愣住了,神医竟然是名女子,她明明记得不是.. 凌大夫见来人起身,全身透露着与世隔绝的清冷气息,她上下打量这对父女,嘴角一勾:“你就是黄灿村那位中毒的姑娘?” “是。” 凌大夫名为绫香,与三皇子母妃师出同门,多年前为了行事方便就女扮男装游四海。 绫香看出赫兰依的震惊,她清爽的笑了几声:“当年我扮男装,如今你瞧见我认不得了?” 赫兰依认真看着她的容貌,其实与记忆中有七成像,她赶紧摇头否认:“没..没有,凌大夫的大恩大德我一直记着,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绫香瞥了眼赫元的腿,算着离午饭相隔的时间,得赶紧看病,天羽难得请客吃饭总不能迟到了。 “姑娘先在门外候着,我要为你爹看病了。” “好。” 赫兰依掩上门的瞬间,她看见凌大夫打开了药箱,如今天气寒凉,希望爹治伤的时候不要受凉才是。 大门外的陈二叔时不时在大门和马车之间来回走,而窗口的路涵玥紧紧抓着赫元送她的香囊,内心无限念着求上天保佑赫元。 等候的赫兰依更不好过,她能听到里头爹疼痛的叫声,还有敲打骨头的声音...心里很是不安,这神医治病的法子和之前找的大夫太不一样了。 一个时辰过去,房门被推开,赫兰依见来人是凌大夫,紧张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开的药按时吃,还有药膏也得每日敷。具体的已经和你爹说明了,记得这个月让他在家好生休养。” “一个月后我爹就完全好了?” “嗯,前提是得好好休息,不可干重活。” “多谢凌大夫!”赫兰依激动的双手颤抖,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 “你家殿下已经付过钱了,自己留着吧。”绫香拦住她给钱的动作,说完就走了,离开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赫兰依一眼。 赫兰依赶忙进房,她瞧见赫元腿伤的部分漏在外面,伤口处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右边桌子上是好多包药和药罐。 赫兰依傻眼了,这“堆积成山”的数量,嘴里喃喃道:“一个月的药量吧?” “哈哈哈哈凌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呐!我现在腿疼好了一大半。” “那就好,爹咱们回家吧,凌大夫说了要好生休养。”眼看外面的天愈发寒冷,赫兰依开始收拾药。 “好。”赫元乐道,一想到以后腿能正常行走,他就收不住脸上的笑容。 十月 尹洛府的管家提前三天给赫兰依打过招呼:“十月初七是殿下的生辰,那日早点来。”在府上呆了那么久,赫兰依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应道:“是”。 等管家走后,厨房里只剩下她一人,赫兰依眼睛微眯,十月初七也是符奕辰的生辰,真巧。 端着菜来到膳厅,敲了几声“叩叩叩” “进。” 饭桌上,她想起之前容旭青说过京城权贵最讲规矩,主子用膳,下人则是在身旁候着或者被遣散出去。 坐在对面的赫兰依眼神有意无意偷看荀天羽,左手吃饭,手背上的小痣和符奕辰同处一个位置!她当即垂头,这想法太荒唐了! “怎么了?”荀天羽见她神色异样,问。 “没什么。”赫兰依强装镇定道,荀天羽见她不说,没再继续问。 荀天羽低头继续吃饭,在这一瞬间赫兰依眼帘出现幻觉,殿下和符亦辰的吃饭姿势开始重合。 同样是左手吃饭,手背痣的位置一样… 赫兰依这一刻是恍惚的,鬼使神差开口:“你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赫兰依很快清醒,转口问道:“殿下,今日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还行。” 出了尹洛府的门,以往赫兰依都会骑马回去,而现在却是牵着马走路。几步一回头,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发芽。 她开始回顾自己与荀天羽的相遇,从一开始在长南街的凯旋而归,当时殿下看着她许久,现在想想只觉可疑。 后来殿下到依味食肆吃饺子,第一次接触就想让她做厨娘,还给了如此丰厚的俸禄,既是上桌吃饭又是帮忙寻医。 加上今天发现殿下有些动作和符奕辰相似,不!肯定是有九成像的,她不得不多想,只是...两张脸明明对不上! 对了,当初和符奕辰在镇上遇到寻人的官差,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殿下。脑海里付出一张画面,当时除了寻人的官差,还有街角举止鬼祟的不宜男女,记得她用余光瞧见了符奕辰轻笑的模样。 殿下轻笑的动作,符奕辰亦是如此,伴随着嘴角微扬,脸一侧会有一个小小梨涡,不细看很难发现 桩桩件件堆叠在她面前,赫兰依瞳孔震了又震,只觉惊恐,此刻脑海里蹦出两个字:易容。 会是易容吗? 她看的话本多,那些衙门未破的悬案,后面被主角破案,结局原来是凶手精通易容之术,原本官差寻人的画像就是个“面具”罢了。 想到这儿,赫兰依后背发凉,如果殿下是符奕辰,那哪一副面孔是真的?抑或是都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那么真正的三皇子又在何方? 赫兰依牵绳的手不停颤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旁边的马感觉到她的情绪,很有灵性低头蹭了蹭她。 整理情绪回到依味食肆,帮着收拾东西,陈二叔正在套马和车,见赫兰依走了过来,脸上若有所思。 “兰依,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赫兰依瞧见来人:“陈二叔,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啥事?说来听听。” 陈二叔干过很多工种,见识广,问他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陈二叔,你可知这京城去权贵当厨子,每月的俸禄是多少?” 陈二叔的回答是多少银子,而不是多少黄金,赫兰依心里掂量其中的差距,加重了心中的猜测。 ———— 尹洛府 谢长宇拿出从祖母让带的吃食来,“哥,这是祖母命人给你做的糕点。” “放那吧。” “之前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着落了,衙门做局多收百姓钱,而那钱最后大多数进了知县那些人的口袋。” 荀天羽听之,的确和他的猜想一致,遂有意思的看着谢长宇:“你是从哪探出的消息,可有证据?”知县狡诈阴险,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探属实难得。 “是那位容公子,他手里还有证据。” “哪位?” “容旭青。” “他不就一正八品官。” “哥你怕不是忘了,他负责整理文书,经手的的账本数不胜数。得亏他心细,发现了一处疑点,衙门外出办案的报销比正常的偏高。” “外出办案的官差是负责租赁吗?” “是但不全部是,还有负责其他的。” “看来不只是在租赁上面捞黑钱,你继续盯着,查太师是否参与。” “喏。” “还有那位容旭青,把他安排进御史台。” “好。” 等谢长宇走后,荀天羽独自坐在明镜台,手指按压粉末在自己的脸上涂抹,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逐渐变成另一个面孔,笔落即成。 黑夜 安静的街道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荀天羽带着斗笠骑马,披风顺着风起。 最后马蹄停在一片竹林,“嗒”荀天羽一跃而下,剑拔出鞘,借着月光擦拭剑面。 剑面一道闪光,荀天羽马上反应过来,别的刀剑即将砍下,他当即往后瞬移。 “哈哈哈哈哈功夫没落下嘛。”是一位老者的声音,声音洪亮脚步轻盈,脚尖一掂一落闪现在荀天羽身侧。 “师傅”荀天羽拱手行礼。 “为师大老远过来看你,也没个表示。”老者故作生气,撅着嘴如顽童。 荀天羽递来一袋银子道:“这些银子赠您,京城茶坊酒肆足矣。” 老者不客气接过,笑得乐开花接过,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弟子在京城有些营生。”荀天羽应道。 “生辰快到了吧,为师送你一样东西。”说着,老者拿出男子用的饰品:戒指、耳环。荀天羽的眼睛不经意抖了几下,师傅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小子什么眼神,这可是宝贝。”话落,他将戒指戴手上:“你仔细看,蛇尾这里用力按下。”蛇尾翘起,里面共藏有30根针。 “这些针都是毒针,只要被命中马上瘫软在地不得动弹,当然你也可以自制针按进去。”老者再次按下蛇尾,转动尾部机关,手指一抬,针刹时冲出蛇头的小孔扎进对着的树干。 耳环可用于藏迷雾气,按压机关处,迷雾气可快速挥发,无色无味无人察觉,闻到的人就会产生晕厥四肢无力。 荀天羽有些困惑:“那携带耳环的人不得先晕过去?” “嘿嘿...屏住呼吸不就行了。”老者有些尴尬,为自己圆话应道。 荀天羽接过礼,接下来就是练功时间,他按着先前师傅教的招式一一展出,老者越看越欣慰,心想亦辰果真是块好料子,这么久没见,刀落之处的剑锋犀利,在其御剑时他仿佛瞧见年轻的自己,也是这般。 “师傅,如何?” “好,很好!” “为师今天教你一套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学的招式。” 荀天羽来了兴趣,闻言“这次可没有书册招式图解给你看,得好好看咯。”他认真观摩,师傅的速度极快,手中剑如同疾风令人不寒而栗,剑影之快让人无法招架。 “好了,亦辰你来试试。”荀天羽有些为难,招式大概记住了,但是其难度之高很难完美展示出来。 “来吧,让为师看看你招式记得如何。”老者继续道。 “好。”话音刚落从剑鞘拔出剑来,眼神犀利,侧身脚尖在树干踮起,落在中央。箭光四射,动作行云流水,老者脸色严肃的紧盯他的动作,直到完成。 “记得不错,只是有几点你得注意咯。”说着,老者用轻功飞到荀天羽面前,手执剑轻轻敲了他身体几处:“发力靠这几处才能全身而退,不然会练伤,得不偿失。” “弟子记住了。” “嗯。下次为师再来看你。”说完,老者一跃而起,荀天羽抬首只见其消失在天空,无影无踪,他的师傅就是这般神秘。 可,自己未尝不是...他依旧用的是假身份。 ———— 长南街 赫兰依扮男装夜行,都说满春楼除了千姑娘事事通,然而鲜少人知满春楼后方的丐帮也不简单,这事也是先前从那位乞丐嘴里打探出来的。 依味食肆如今的生意稳定向上,赫兰依想在其他地方租个店面,因着先前租赁做局一事,让她不得不提前打探一番再行事。 “吁——”一声下来,赫兰依跳下马。 眼前满春楼的牌匾好不醒目,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赫兰依听闻曲声,着实悦耳,想混进去蹭上一曲听听再干正事。瞧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门口停下,眼咕噜一转,有了! 她小跑到马车后面,盯着舆,一件有人下来就马上装作小厮的模样凑近,好让春满楼的小二一位她与这位公子是一路的。 但...直到看见露出的鞋子,她微微垂首小心翼翼抬眸看去,只能见其后背,不是公子,是小姐!她来满春楼不多,以为都是男宾,看来是她错了。 门口的小二果真被骗,赫兰依顺利溜了进去,她为自己寻来一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而眼睛却粘在那位小姐身上,她好奇来满春楼的小姐究竟是长啥样的。 赫兰依发现,自从那位小姐进来后,全场的男子都看了过来,她瞧见有局促不安、愣神、惊讶...总之大家一致变得正经。 又闻附近几个男子窃窃私语 “你看那小姐是谁?”赫兰依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最后落在在他们之中.. “是那位世家小姐吧。” “柳家?” “对,之前我随爹拜访柳家的时候,看过她。” “听闻柳小姐才貌双全,诗词歌赋不输才子。” “要是我娶了此等美人,一步青云,官途无量啊!”说话的人神色飞扬。 “啧啧啧,就凭你?柳小姐何等人家,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赫兰依瞥一眼那个做白日梦的郎君,哟呵!这不就上次来瞧见的左右手各抱美人的那位,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小声嘀咕:“烂人真敢想呢。” “你竟然敢说我?”那人应激揪着赫兰依的肩膀,他听见了!赫兰依暗道不好,同时也恼这人听力怎么这般好。 正在其拳头即将朝自己脸砸下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拉住他的动作“住手!”,赫兰依抬眸对上那位小姐的目光。 是柳小姐,有点眼熟,没等她多想柳小姐就走了过来,一把将赫兰依拉起来。 “你敢动本小姐的人?”厉声道。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原本要打赫兰依的郎君当即变得唯唯诺诺,陪笑道:“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是柳小姐的人。” “掌嘴。”一声令下。 “喏。”贴身侍卫毫不客气连着扇几巴掌,力道之大足以见到赤色鲜血渗出。 赫兰依不敢言,震惊此情此景,“走吧”柳小姐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犹如救世主将其拉回神。 “嗯。”她不敢看柳小姐的脸,低着头朝她衣裙移动的方向走,赫兰依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听曲混进来,现在惹事了吧.. 这下好了,曲没法好好听,接下来也不知柳小姐要对她做什么,内心慌得很呐。 走上楼梯,心里一咯噔,带她进房间作甚?赫兰依偷偷抬眸看一眼,柳小姐身边的侍卫齐刷刷看过来。 赫兰依赶紧垂首,抿了抿嘴,侍卫盯着她的眼神杀意十足,她不看就是了。 柳小姐停在房门,两侧的丫鬟推开门,一名侍卫先进去探测后朝柳小姐点了点头,这才抬脚进去。 赫兰依内心煎熬,这柳小姐果真是行事谨慎,她快步跟上。依旧垂眸,听闻身边拉椅子的声音:“坐吧。” 赫兰依疑惑,柳小姐是在唤我?她懵然抬头,对上其目光,笑意盈盈,刚刚楼下的冷若冰霜全然消失。 “呃..好。”赫兰依局促地坐下,就见柳小姐抬手将侍卫和丫鬟遣散,房内只留她们俩人。 赫兰依心跳如鼓点,敲得飞快。 “呵呵你紧张什么?抬头。”柳小姐笑道。 赫兰依乖乖照做,抬头瞬间她顿了顿,自己是不是见过柳小姐,总感觉眼熟的很。 “张武,我是柳郁金,你不认得我了?”此言一出,脑海的记忆被唤醒,赫兰依惊讶的打量眼前人,方才的局促一下子没了。 她惊呼:“你真的是柳郁金?”她从前听柳郁金说过家在京城,是个不缺钱的主,却未曾想竟然是世家小姐。 “我还能骗你不成。”赫兰依激动的握着柳郁金的手,柳郁金面色微红,慢慢挪出手来。 俩人一顿寒暄叙旧,柳郁金问她为何来满春楼,赫兰依没有遮遮掩掩一一作答。 “原来是这样呀。”柳郁金看着赫兰依,眼神闪烁,她就知道张武不是那种人。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赫兰依便与柳郁金告别。走到一楼,见到那位郎君猪头肿胀的脸,想笑但是得憋着,暗暗窃喜幸好自己扮男装出来,不然以后认出指不定会被报复。 她绕路到后方,其中有一个院子破败不堪,里面有很多乞丐。刚踏进去,就有一个小孩跑过来:“少郎,来这何事?”赫兰依心里诧异,这小孩成熟的性子和表面的稚嫩反差极大。 “来问京城里的事。”她掏出银子给小孩。 “你随我来。” 里面男女老少皆有,不似流民骨瘦如柴。走进一间房,房内只有一人,看着年岁不过二十,长得清秀温润,显得和身上破烂的丐帮衣裳格格不入。 等小孩掩上门,少郎终于开口:“我是该唤你郎君还是姑娘呢?” 赫兰依闻言僵住,被识破,也无妨:“唤我姑娘吧。” “所为何事?” 赫兰依先是掏出银子放在隔壁桌上,这才开口:“如若做吃食生意,应该租京城哪里的店面?” 少郎嗤笑一声,原来是商女:“首推晋东街五巷三十七号。” “为何?” “客流大,那里常年花盛开,游京人必经之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少郎看着她,故作停顿卖关子。 赫兰依内心暗骂贪钱,表面乖乖又网桌面添了银两。 少郎继续道:“隐形的手伸不到那儿。”赫兰依挑眉笑了笑,她知道那个手就是“做局的手”。 赫兰依起身拱手告别回家,摸了摸扁了的钱袋,心疼了一下,但是花得值。明天找容旭青和陈二叔打探一下,那条街是什么个情况。 尹洛府 门口一老一少请求拜见,小厮只管传话。 “你说的那个落败的荣家,荣伊尘求见?” “是。” “让他进来。”荀天羽眼睛微微眯起,手撑着下巴,蛇形的戒指在烛火下跟着闪烁。荣家的败落与太师拖不得干系,而太师是二皇子的人,如今荣伊尘见他..有意思。 “殿下唤您进去。”小厮见阿婆跟上,伸手拦住:“殿下只唤了这位公子。” “无碍,你在这等我。”荣伊尘朝阿婆点头。 .. “殿下,许久未见。”荣伊尘先是行礼,后道。 荀天羽用打量的眼神看他,倒也不是许久未见,之前在平阳镇见过。 “你找我何事?” 荣伊尘心一狠,跪在荀天羽面前,自尊、面子?从荣家败落之日起就不再有了.. “请殿下安排我于御史台入官!” “我凭什么帮你?”荀天羽俯下身子盯着他嗤笑问道,让他帮忙总得有“回礼”不是。 “我愿助殿下夺得所愿!” “所愿?你指的是?”荀天羽明知故问,自认为笑得亲和,实则有点瘆人。 “皇位。” “你好大的口气!荣公子如今一无是处,让我怎么相信你?” “殿下最近是在查太师一事吧?衙门的知县和太师窜通压榨百姓,而太师的庶子不仅强抢民女,而且经常流连于赌坊...” 荀天羽的眸光定在荣伊尘身上,果然有意思,这种事情竟然都知晓,不愧是荣家嫡长孙呵呵.. “我帮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如若背叛我,不仅让你,还有你身边的人,全部尸骨全无呵呵。” “多谢殿下!” 十月初七 尹洛府的下人比往日更忙碌,赫兰依需从早到晚呆这里做活,当然因着今日是殿下生辰,府内的每一个下人都会收到来自殿下丰厚的赏钱。 赫兰依在厨房里指挥人洗菜备菜,她负责炒菜。庭院中央是管家请来的名伶,还有弹奏乐曲的乐师,台下隔着一条鱼池,一桌一椅一人于亭下,身侧小厮煮茶,荀天羽难得放松一刻。 茶壶嘴冒烟,“咕噜噜”的水声仿佛将荀天羽拉回乡野村庄,透过台上人忆往事,拿起一块甜糕咬上一口。 煮茶的小厮惊呆了,殿下吃的都是咸口,他记得管家和他交代过殿下不喜甜。 荀天羽细嚼慢咽,足够细腻也不太甜,她应该会喜欢吧?难得清静的时光,被谢长宇突然出现打破。 “哥!”荀天羽的手震了震,这人还真是.. “哟!哥不是不爱吃甜口的吗?”往常祖母照顾他哥的口味,让带的糕点都是咸口。 荀天羽懒得与他解释,给了他一记刀眼,谢长宇是按着饭点时间来的,没一会儿管家就来请他俩入膳厅。 膳厅,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还有汤,谢长宇扫视过去眼睛一亮,与往年全然不一样的菜式,他喜欢。 小厮一一试菜后,下人无需唤自动离开了,而眼尖的谢长宇发现边上的赫兰依,紧蹙眉头带着不满。 她怎么会在这?没想到赫兰依是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指定是看他哥貌美如花贴上的,他哥也是,真让赫兰依进府了。 “唉——”谢长宇长叹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哥肯定在当人家赘婿的时候动心了。 “今天喜事,你叹气作甚?”荀天羽往谢长宇碗里夹了他爱吃的五花肉,对他的异样见怪不怪道。 “哥,我瞧见赫姑娘了。” “我知道。” 谢长宇盯着荀天羽的侧脸撇嘴,就..就没了?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她认出你了?” “没有。”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府上?” “我觉得她做的菜合口味,试试。”说罢,将一个五花肉塞进谢长宇的嘴里。谢长宇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嗯?这..这五花肉软糯不腻,香料用的恰到好处不会太浓,赫姑娘有点东西。 “嗯,就那样吧。”谢长宇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粘着那盘五花肉不动。 吃归吃,有的事谢长宇还是要提醒的:“你别忘了二皇子如今对你虎视眈眈,一定不要动心让他知道你的把柄,况且赫姑娘与你身份悬殊过大,她帮不了你,只会是你的累赘。” 他说的苦口婆心,而荀天羽不想继续听下去,敷衍道:“道理我都懂,无需多言,吃吧。” 谢长宇给荀天羽夹了满满一碗菜,举起酒杯:“哥,祝你生辰快乐!如尝所愿!” “叮—”两个酒杯相互碰撞。 荀天羽无奈地看着眼下的碗,被塞成山了,心想幸好谢长宇只是午饭来,晚饭自己能吃个“清净”饭。 谢长宇叽叽喳喳的,讲遇到的趣事,那什么侯爷的儿子被人打了,世家小姐在满春楼看上少郎,外祖母家的谁谁争风吃醋。 一顿饭的时间,荀天羽除了“嗯”“哦”“啊?”就没说过其他,饭后谢长宇还不走,理由是梦到姑姑了,说让他多陪陪哥。 荀天羽哑语,任他在府内呆着,原本谢长宇还想在府内睡一晚的,经过荀天羽的“劝导”终于在申时离府了。 端菜前,厨房内的赫兰依看着面前她特意准备的长寿面,心里开始打鼓,这碗面其实是试探,如果殿下是符奕辰,他应该会有有所反应。 “端菜吧。”听到管家的声音,端着面的手一颤。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跟着一众小厮进膳厅,赫兰依是最后一个端菜的,她谨慎走到荀天羽的面前,虽然垂首摆长寿面,但余光一直定在荀天羽的脸上。 荀天羽睫毛浓密,看着眼前的面沉默,直到看见赫兰依摆好,不带一丝情绪道:“出去吧。” “喏。”赫兰依转身之际,偷瞄了身后的殿下一眼,仍旧没看出半分不一样。 掩上门那一刻依旧如此,赫兰依整个人贴靠一根柱子,想不明白,怎么会呢?动作行为如此相似,莫不是自己认错了.. 膳厅内的荀天羽见赫兰依走后,笑了几声,他知道赫兰依开始怀疑自己了,眼底的长寿面如当时一般。 面条的汁水流淌在嘴里,是怀旧的味道,脸上洋溢着笑容,没有谢长宇的陪伴终于能慢慢品尝其中美味。 此刻的赫兰依仍旧不相信自己猜错,愁眉苦脸地望着膳厅的方向,思索一阵认为上次的试探太过明显?所以殿下开始戒备防着,不如可能呐.. 她长那么大,从未见过行为细节如此像的人,加上种种疑点,很难不怀疑。 很快,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依旧坚信殿下就是符奕辰的说法,她赫兰依就不信了,他能一直这么防着她不成。 过后的日子,面对殿下的时候,赫兰依没有一开始的畏惧,大可能是她觉得殿下是符奕辰,不会害她。 丐帮少郎的话不错,闻容旭青和陈二叔道那里是个好地段,管辖的大人是清官。 晚饭后,赫兰依召集家人一起商讨分配一事。 “如今咱家有一摊位和一店面,我们需分开营生,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听你的便是。”赫元发话,其余两人也跟着点头附和,这次开分店的选址、新菜品的创新都是赫兰依一手操办,大家对她十分信任。 “爹娘,你俩继续在长南街做活,我和陈二叔去新门店经营。” “长南街的摊位我和衙门报备了,转租了摊位后面的店面,有事离开锁门即可,不必像先前那般要人守着。” 赫元和路涵玥眸光闪烁,这自然是极好的,比起先前那个敞开的摊位方便多了! “再者,我考虑到长南街客流较多,在晋东街店面布置完之前,我会给爹娘雇小二。” 路涵玥心里在算账,市面小二的工钱不小,瞪大眼睛摇头:“不用,我和你爹就可以了,何必多花钱呢。” “娘,你和爹总不能一直干四人的活吧?要是累到了,还要花一大笔治病的钱,倒不如雇个小二。” 赫兰依说完,路涵玥明白了其中道理后没再发话。 “陈二叔,你可知京城在哪能雇小二?” 陈二叔沉思一会儿,道:“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隔壁老王的儿子王大发,为人老实忠厚,也是因为太老实了,在外做活总被欺负。” “唉——当年想教这小子学骑马当车夫,结果他不敢骑就此了之。”陈二叔回忆叹息。 赫兰依没有当即决定要他,手指敲打桌面有了主意:“王大发现在还有活路干吗?” “我昨天出门和老王碰面,说他没找着活路,如今在家里呆着呢。” “不如这样,明日看看能不能王大发来食肆做活,如果做的好便雇他当小二,当然,如果不合适咱们也会给够一天的工钱。” “兰依思虑周全。”陈二叔用欣赏的眼光看她:“就按你说的办,明早我就去找王大发。” ———— 边境一战持续数年,王将军终于带兵击退敌军,签订两国和平条约。 回京路上,将士们神色各异,有的盼着升官发财,有的还在为死去的战友难过.. “叶八,有人喊你。”楚明志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身后方的老头。 小八随爷爷姓叶,现在正式车队人马停下吃饭时刻,叶八捧着饭碗往后走,扫了眼附近后再给爷爷眼神示意,俩人找了块没人的地方说话。 “小八,来,吃多点肉好长身体!”爷爷从自己的碗里夹好几片肉过去。 叶八心底一酸,眼眶湿润硬挺着,前段时日在沙场上自己差点就死了,是楚明志和朱浩负伤把他背回来才捡了一条命,爷爷因此变得瘦骨嶙峋。 “你自己也得吃点。”小八看着好不容易恢复的爷爷,心酸无比,将肉夹回去。当时士兵死伤惨重,当伙夫的爷爷也被拉去照顾病人,也是因着这个由头,爷爷日日夜夜尽心尽力照看他直到好起来。 叶八心思复杂,他看着苍老的爷爷,不禁怀疑自己让爷爷入营是好还是坏:“你入军营受罪了。” “你这娃娃说的什么话,我来这不愁吃,有地方睡,挺好的。” “等入了京,拿了奖赏,我带你逛京城。” “嗯。”爷爷笑得褶子更加深,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以乞讨为生,自从叶八的到来,生活总算有了盼头。 城门开 百官跪拜来迎接王将军,身后的士兵大多没见过这种场所,眼底是震撼同样也带有骄傲之意。 将军先是拜见皇帝,赏赐诸多金银珠宝、马匹、弓箭、上好绸缎... “王将军,后日李国拜访,宴席莫要迟到了。”皇帝说完这句便让他下去了。 李国是荀国的敌对国,此次打着和平交好的棋子拜访,想必只是借着个好由头打探。王将军“哼”了一声,他从前就与李国的军队交战过。 他永远忘不了那次,李国打着停战旗号签署和平条约,等他到了地点才发现四周依然埋伏好李国的弓箭手。 次日,赏赐送到了王将军的府邸,“皇帝诏曰:王将军...安抚体恤死伤士兵,额外...”太监扯着嗓子道。 王将军将皇上赏赐的部分分了出去,当夜还包下京城有名的酒楼,让跟着他流血的士兵以及军营的其他人好好吃上一顿。 酒楼金黄靓丽,一楼中央的台上有人吹曲,众位将士喝的面如桃花神魂颠倒,好久没有过这种享乐的日子了。 .. 李国使者拜访,先是参见皇帝后献礼,歌舞起,丫鬟下人开始上菜,李国使者身侧还站着一名侍卫。 荀玉平,二皇子,为人骄傲自大,从前便视荀天羽眼中钉,如今更是。 荀天羽挑衅与他对视,见对方没有愤怒,看样子像是在讥讽他。荀天羽收心,他对荀玉平的为人了如指掌,怕不是已经动手了。 桌板下,荀天羽用手比划几下,借着眼神示意身旁的谢长宇,当即心领神会。 谢长宇借上茅房的由头退下,门外,唤来假扮小厮的暗卫,小声在其耳侧吩咐。 “是。” 宴席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对话间,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一争再争。 荀天羽除了被点到应付几句,其余时刻保持沉默,王将军与立国不对头,更是沉默寡言。 宴席结束,将近申时,荀天羽起身按了按被压出些许皱痕的袖子。 出了门,谢长宇赶紧凑近,欲言又止,看了眼下状况还是回去再说吧。 “听闻三皇子殿下俊美无双,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呐。”使者皮笑肉不笑。 荀天羽斜睨了他一眼,又闻:“这耳环别致,也许还有其他用途吧哈哈哈哈哈。” 师傅送他的耳环是在李国买的,荀天羽不知此事,但也料到使者其中意思,轻笑一声:“使者的香囊也挺别致的。” 使者闻言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有鬼赶紧与之告别离开了。荀天羽在宴席上因注意到其香囊突出的一角,趁使者经过时认真闻了下味道。 是迷毒的味道!小时候娘曾教过他学医,虽然不能学得十成,但八成功力还是有的。 荀天羽回到尹洛府,暗卫来报:府内并没有异样,使者已经会客栈歇息。 天黑总有夜行者出没京城,一名用黑色包裹自己的人在房梁上闪现,最后停在客栈的房梁上。 “参见使者大人。”说罢,黑衣人递给使者一封信。 李国要的是荀国能支持两国互通粮食交易,李国闹天灾粮食产出少,而周边国家只有荀国盛产粮食。 信上是二皇子的字迹,说只要李国扶他上位,就答应此事。 使者将信当着黑衣人的面烧掉,这些证据不能留,等黑衣人走后,使者面色冰冷唤来贴身侍卫。 此侍卫绝非普通侍卫,他是李国暗局第一的高手蔡川,杀人从未失过手,只要价格足够高,便能请他出山。 “你去将此安放在尹洛府的寝宫内,记住,不要惊动了二皇子。” “是。” 接下来几天,蔡川时时刻刻都在尹洛府周边的树上,房屋上观测里头的构造、分析突破口在哪。 这日,他瞧见二皇子外出,正是好时机!他从后院进去,打晕早已盯上的小厮,将其捆绑在枝干上,往嘴里塞东西防止出声。 蔡川换上小厮的衣裳,因着有树叶的遮挡无人发现树上有人,脸已经提前易容为那位小厮的模样。 四下无人,一跃而下,学着脑海小厮的动作走路,往寝宫位置去,翻窗而入将东西放下,离开前把所有关于自己的痕迹清理,并在厨房烟囱口放射一枚哑雾,与炊烟极其相似。 “殿下,放好了。” 二皇子闻言摆手让其退下,他笑得阴狠:“荀天羽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呢?你要是不回来说不定能苟活一世。如今这种境地,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人!”双眼腥红,仿佛被血染过。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赫兰依从膳厅出来,一会儿要去容旭青家送鸡蛋,在门口背起背篓起步。经过殿下的寝宫,她有些好奇,扫视一圈等没人后,赫兰依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清新的竹香扑面而来,最后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这不就是自己给符奕辰的东西么!她就知道是他,一时间激动忘了身份,赫兰依跳窗进去想一探究竟。 她站在床头柜前,拿起那个瓶罐仔细观摩,之前符奕辰过生辰,自己曾经用这个抓过萤火虫。 然而这时赫兰依听到房外有脚步声,惊慌之下赶紧蹲下来,随着她的碰撞,床头柜上的一面玉牌跟着掉在了她的背篓里。 等安静过后,赫兰依不敢在此地久留,将瓶子摆放回原来的位置,按着来时路翻窗出去,做贼心虚左顾右盼轻轻掩上窗。 拍了拍胸脯安抚自己,面上强装镇定,直到出了尹洛府她才敢松气,脑海充斥殿下就是符奕辰的字眼。 对此,赫兰依有了先前的怀疑,现在接受起来也不是太难,不管他是符奕辰,还是荀天羽也好,都是同一个人。 赫兰依更加相信是符奕辰本就是荀天羽,记得平阳镇官差寻人的画像就是三皇子,加上之前想容旭青打探过,青哥儿说的三皇子曾经有一段时间失踪,被认定死亡后“起死回生”。 所有的时间都能对的上,至于殿下为何选择自家的茅草屋,想必是看重了地势和偏僻,能更好的引人耳目。 符奕辰那张脸肯定也是易容的,曾经见过他装门收纳药罐的东西,现在想想里面除了有寻常中药布条,还有用于易容的药罐吧。 在平阳镇营生的时候,符奕辰会隔一段时间离开摊位...赫兰依这么想着只觉不寒而栗。 之前的她渴望真相,如今直到后心情五味杂陈,赫兰依清晰的认识到符奕辰不在了,那个只是殿下无可奈何的“面具”罢了,世上再无他。 赫兰依是伤心的,殿下是个好人,重金雇为她谋出路,又是帮着找神医救治她爹,她没理由怪他。 想通后,赫兰依释然,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她与殿下本就是两路人,还是不要跨过沟壑,假装不知道就行。 “嘚嘚嘚嘚...” 马儿慢了下来,赫兰依眼帘的人影逐渐清晰,青哥儿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天气渐寒,冷风拍打赫兰依的脸庞,如今一瞧已然成粉色。 容旭青看清来人,笑着朝她招手,走下梯子帮忙接过赫兰依身上的背篓:“你怎么带这么多鸡蛋。” 见赫兰依哈气的白雾,容旭青催促:“外面冷,咱们先进去。” 容旭青将门关紧,将冷风隔绝于外,再将背篓放到桌上,原本只是一瞥,结果手抖了一下,差点就将背篓推下桌。 “怎么了?”赫兰依见状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鸡蛋上面怎么多了张玉牌?她不记得自己有放这个东西,或许是别人掉落的... “兰依,这玉牌从何而来?”容旭青说完赶忙检查窗户看是否关紧,神色紧张的走近赫兰依严肃道。 赫兰依沉思一会儿,她记得出膳厅见背篓没这块东西的,再者骑马都是走的人少的街巷,莫非...是殿下寝宫的东西掉进来的? 她将自己的猜想和容旭青一一说道,容旭青听的认真,揉了揉额头,这块玉佩上刻的字是李国使者的字号,他不信三皇子会与李国使者勾结,怕不是被人陷害了.. 容旭青手握玉佩抬头看着赫兰依,神色严肃:“关于玉牌之事千万不要告知任何人!” 赫兰依懵然,还没理解其中道理,有些事容旭青不好细说,道:“有人要害三皇子,想活命就当作没发生。” 她来尹洛府已经有些时日,和里头的小厮有了一定的交情,她也听到了李国使者拜访一事...赫兰依没敢细想,这种东西不是她该操心的。 赫兰依点头“好。此事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你若是信得过我,将此牌交予我,我来想办法解决。” 赫兰依闻言,二话不说将玉牌推过去。容旭青笑了笑,用一张布将玉牌裹起来道:“我最近升官了。” “诶哟!我就说青哥儿是个能人,不可能就这么被埋没,你瞧我说这话才没多久,你就遇上贵人相助了哈哈哈哈哈..” “是三皇子提拔的,侍御史,从六品下。” “听起来不错!三皇子?他怎么..”赫兰依记得容旭青和三皇子交际并不深。 “先前三皇子命人办事,我这刚好查到了证据,间接帮了殿下。你还记得长南街摊位做局一事吗?” “当然记得。”说到这儿,赫兰依气不打一处。 “三皇子也是在查此事。”容旭青解释道。 赫兰依一怔,那日她说的话殿下听进去了,当时自己甚至还怀疑三皇子可能是背后之人,真是不该啊..冤枉好人了这不是,心里给自己轻轻打了一巴掌。 “怎么样了?” “这个完全没查出公之于众,不好说。” 赫兰依见容旭青欲言又止,也知道轻重没再继续问下去,转开话题:“你升官后,同僚待你如何?” 先前容旭青还是正八品官时,因为不站队得罪某人,同僚经常给他使绊子,不属于他的活也丢给他干。 “比先前好多了,大家都是各干各的,暂时无人生事。” “那就好。” ———— 尹洛府 一批官兵集结,皇帝授权二皇子带兵查验三皇子府邸,翻查三皇子是否谋反一事。 自从二皇子接到情报,以急事拜见皇帝,拉来几个所谓的人证。 “父皇,三弟私下见使者,恐怕是在策划谋反,弑父夺位啊!”荀玉平说的那叫一个为父担心,说完立即看一眼人证。 “皇帝,小人路径尹洛府,的确瞧见使者进府了。” ... 在几人的连环蛊惑,加上皇帝对李国的忌惮,私下授权让荀玉平查尹洛府,并告知动静小点。 出了宫门,二皇子即刻变脸,身旁几位人证在他身后舔着脸问:“殿下,您看..这银两的事?” 荀玉平轻蔑一笑:“银两?那你觉得你们现在对我还有用吗?” “呲——” 几个人证被侍卫从后面捅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冒血,眼下充满了愤怒:“你”还未说完,几刀下去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一丝血溅到荀玉平的裳,他紧了紧眉头,挥手让侍卫将尸体清理干净。 荀玉平带人去尹洛府,恰巧被谢长宇见着,马上骑马飞奔,先他们一步到达尹洛府。 “殿下在府内吗?”谢长宇抓着一名小厮问。 “他出去了。” 闻言,他神色慌乱,荀玉平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来查府的。他想到了什么,利用轻功来到寝宫,推开门,一眼扫去并没有多少东西。 时间不多,谢长宇将寝宫检查了个遍,就闻府外的车马动静,但是这就够了。如果是陷害,除了荀天羽的寝宫,其他的地方出现问题大可用其他由头胡塞过去。 谢长宇这些都是猜测,直到看见荀玉平破门而入时,他露出不悦。荀玉平出示皇帝准许的搜查令进府,官兵分几路一个个地方仔细搜查。 荀玉平并没有注意他,往寝宫的方向直径过去,谢长宇挑眉,果然..保持一定的距离紧随其后。 站在荀玉平身边的官兵开门让他先进去,扫一眼房内,没有什么摆件,干净的像是没人住过一样,和三弟做事一样让人抓不住把柄.. 但这次不一样了,二皇子嗤笑,发出命令:“搜!” 得令后,身后的官兵开始四处翻查,动作之轻不敢造成损害,毕竟这可是皇子的寝宫,一件物品的损坏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赔得起的。 荀玉平心情很好,自己坐在椅子上等待,角落的暗卫感觉大事不妙,只身前往荀天羽的位置禀告。 茶楼 荀天羽正在和绫香喝茶。 “凌姨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京城没什么好的,还是山野适合我,自由自在,能清净不少。” “咻——”一道人影从门面滑过。 “谁?”绫香当即警觉。 “殿下,是我。”门外传来声音。 “凌姨,我还有事,先行告退。”荀天羽闻声识人,暗卫只有遇上急事才会特此现身。 “你忙你的。” 荀天羽听完暗卫的言辞,即刻差人备马车赶回府,他倒要看看皇兄又想弄什么幺蛾子,看这架势应该是在父皇面前又吹风了。 舆内,他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风景,直觉不耐烦,竟然查他的寝宫,荀天羽最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嫌脏。 马车外的几个小孩叽叽喳喳玩蚱蜢,荀天羽莫名烦躁,吵死了。这时小孩看见他阴沉的黑脸,当即被吓哭,周边的大娘赶忙安抚:“玩的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 尹洛府-寝宫 “殿下,没搜到。” “什么!”荀玉平难以置信大喊道。 门被推开,荀天羽转身看过去,三弟这么快回来了..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荀天羽歪着头问,皮笑肉不笑,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三皇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只是奉父皇之命来此查府罢了,既然没有,那我先走了。”荀玉平有些尴尬。 荀天羽转头看向荀玉平,荀玉平也停下脚步,双方对视有一争高下的节奏。 “怎么?没找着玉牌么?”荀天羽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道,靠近其耳侧轻笑一声。 “皇兄做事能力还是需要练练。”继而挑衅。 荀玉平一怔,气急攻心瞪了他一眼:“你!你等着!” “慢走不送!”看着荀玉平愤愤离去的背影,荀天羽故意道。 等众人离开,寝宫只剩荀天羽一人,谢长宇这才溜进来,询问方才里面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是皇兄放了块使者的玉牌在我的寝宫。” “什么!这..这太阴了!”谢长宇瞪大双眼,明面上才能不及他哥就罢了,也是,他也只能玩阴的.. “那..这事你事先知道了?”谢长宇继续问。 “嗯。茶楼偶遇容旭青,他将玉牌交予我并告之来源。” “容旭青没来过你府邸,这玉牌从哪来的?” 荀天羽睨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就别问。” “呃..好吧。”谢长宇不满站在原地,看着荀天羽的背影,最后翻了个白眼,他哥居然有事瞒着他.. 另一边 二皇子被皇帝责骂一顿,皇帝能坐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知道二皇子想干什么?暗道做事愚蠢至极。 荀玉平捏紧拳头,该死的荀天羽!害他在父皇面前丢脸。 ———— 晋东街五巷三十七号 依味食肆分店开业了,这次赫兰依请了人来耍杂技,吐火、吞刀...来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观看。 陈二叔和赫兰依将荷叶裁剪成一个个小块状,分别在上面放切块的饺子、炸茄子、炸土豆、面条等等。 “新店开业,免费尝免费看!”赫兰依手抓托盘大声吆喝。 “我要那个炸土豆。” ... 很快,一堆手往她和陈二叔的托盘伸,俩人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是搬到这儿做生意了吗?”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赫兰依回头看一眼,原来是长南街的熟客。 “这是我家开的分店,你要想吃呐,长南街和晋东街也能买到哈哈哈。” “小娘子,炸茄子咋卖?” “二十文一份,炸素菜都是一个价格。今天新店开业买二送一,还送一碟小菜,可以拿回家下饭吃,可香哩!” “这茄子和炸土豆每样来一份,送的那份要炸土豆,少辣。” “好嘞!” ... 耍杂技的表演完,陈二叔付钱后就走了,店里的椅子已然坐满人,热闹的很,他看向赫兰依露出欣慰一笑,这个侄女是个经商之才。 “陈二叔,那张桌收钱!”此时赫兰依正在包饺子,瞧见有客人招手要结账,喊了声。 “欸欸—来了!”陈二叔收起心思,马上投入干活中。 不到半日,店里的东西都卖空了,比当初长南街卖的还要快。再者,此地段设的价格比长南街的高,还是卖的快,那位丐帮少郎果真说的不错,是个好地段。 俩人锁门,在周边随处找了家小摊,点了一荤一素配饭吃。如今已经是过了午饭的时间,但这条街的行人不少。 其中还有西域来的人,长相各异,说着一口他俩听不懂的话。赫兰依心生好奇,不免多看几眼,心道这里外城来的人真多啊, “陈二叔,你看那位,是西域人吗?” 赫兰依看着远处一郎君,服饰之大胆,露出锁骨以下部分,而他的脸却与他身边人有点不一样。 “看面相,可能是西域人和本城人生的娃,你瞧,他的面部轮廓和眉眼像当地人吧,但眼眸颜色是蓝色,鼻梁高挺...” “确实。”赫兰依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她顶上的一团“怨气”。 赫兰依吃饭的地方挨着茶楼,荀天羽此时正在上面独自饮茶。 门外的侍卫心有怨言,他家殿下一早就来这儿,一坐便是半日。“咕噜噜——”侍卫无奈看着自己的肚子,暗道:殿下,他还没吃午饭呢。 荀天羽盯着那位那位少郎,光天化日之下袒胸不知检点,事实是人家本就是这种穿着... 赫兰依没再继续看,人闲了下来,就等着陈二叔吃完,赫兰依无聊抬首看太阳,目光划过茶楼某窗户。 呃...殿下? 荀天羽也没想到赫兰依突然来此出,倒是赫兰依摆了摆手打招呼,荀天羽愣了一下点头回应。 赫兰依见状没有了看太阳的心情,看着桌面菜发呆,俩人面上淡定,其实心里早就一咯噔了。 荀天羽没再继续停留,起身开门道回府,侍卫一听心里偷乐,回府好呀,一会儿回去让伙夫给他炒个小炒肉,还要一碗汤面。 陈二叔吃完,赫兰依去结账,她心里想着店里还缺点啥..一般情况下,明日的客人都是比开业第一天少一些,纵使如此,他俩也很少休息的时间。 招小二?不可行,刚开业还不知道后续生意如何不敢贸然招人,京城像店面雇人都是一年为单位算,若是中途无故不要人还得给补偿。 她的目光锁定在炊具店,灵机一动有了想法,可以买多点碗,这样就不用很快用完又洗。灶台还能放一口锅,干脆买一个大点的,炸物都用此锅,多出来的锅用来做其他吃的! 赫兰依嘴角不自觉翘起,越想越长远,甚至幻想以后依味食肆在荀国各地开分店,每个月都有人给自己递金子,那感觉简直不要好了。 “兰依,兰依?”陈二叔看她傻乐,唤了她几声。 “啊?欸,咱们去炊具店!”赫兰依恢复原先的表情道。 炊具店的东西齐全,管事的前来迎客:“小二家里有事,怠慢了。” “没事。” “你是依味食肆的店主?”管事的眼睛发亮。 在陈二叔和赫兰依愣神之际,便闻“店主应是太忙了没记住,我早上也来你店吃了,酸汤饺子那滋味好极了,我在京城那么多年都没尝过如此美味。” “您过奖了。”赫兰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挠头。 “店主想买什么?” “碗和锅。” “请随我来。”管事的走在前头,掀开帘子。 入目三分景足以让赫兰依震撼,这炊具店的东西太齐全了吧!这一间房摆放的都是碗,各种款式大小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镶金的...可把陈二叔和赫兰依看的眼花缭乱。 陈二叔从前就是个粗人,对锅碗瓢盆没有讲究,没坏能用就行,眼前的琳琅满目给他看花了眼。 赫兰依目标很明确,选的是和店内碗一样的土陶色,碗用来装水饺米面之类,再买点碟子装炸物或其它。 当目光落在一个刻字的碗碟上,不禁发问“这种刻字的多少钱?”要是能便宜点,将店内的碗碟都刻上字,算是一种特色。 然而管事的说出的价格不低,当即让赫兰依打消此念头。 最后,管事的见他们买了很多,还送了些碗碟道:“以后常来。” ———— 微城 洪水泛滥,靠水一边的人家不是淹死就是搬家。 流民大大增加,朝廷商议此事,却无人能说出个解决的办法,有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怕被发配微州不敢多言.. 荀玉平:“派人筑微城可当洪水。” 荀天羽:“此次微城遭遇的洪水不比寻常,挡不如疏。” 荀玉平笑了笑,难得赞同他的想法:“听闻一侍御史曾写过一篇关于疏通洪水的文书。” “哦?”皇帝抬眸。 “此书出自名为容旭青之手,请父皇过目。”二皇子拱手,示意身后的官宦。 “拿上来。” 笔力有劲,上面写的都是关于治水的各种方法,皇帝边看边点头。见状,荀玉平抢在荀天羽前发言:“父皇,儿臣觉得可以派此人前往微州治水。” “嗯,就按你说的办。” 荀天羽瞥一眼右方的荀玉平,只见其垂首挑衅的看着他,皇兄还真是好计策,看来是容旭青的动作惊动太师,荀玉平知道后借此事作妖。 这边皇帝发话,那边容旭青就被告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走之前谢长宇寻他留下一句话:“此行必有人想害你。” 容旭青一介书生,哪里是练武的对手,他猜出二皇子肯定会派人杀他,杀他娘的凶手未找到,他不想死。 谢长宇见他皱眉思虑的模样,安慰道:“殿下会派几位高人伴你左右,不必担忧,殿下还说若是治水一事办好了,他会帮你找出那位凶手,任你处置。” 容旭青闻言,没想到殿下能做到这个份上,心存感激道:“我定当不会辜负殿下,全心全力治洪水。” “咻——”四名身强力壮的汉子从天而降,容旭青下意识后退几步。 谢长宇解释道:“这几位就是护你的高人。”睨了眼四人:“还不参见侍御史大人?” 此次前往微城的路上,果真不顺,中途有几波人想杀容旭青,最后除了容旭青和四名高人,其余人无一生还。 ———— 满春楼 夜色暗沉 千雪君半跪在一名紫衣少郎前,收起往常的媚态:“主子。”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容旭青如何?” “如主子所料,二皇子派人追杀。” “可有活口?” “啪!啪!”千雪君拍了两下,门外两名侍卫拉着一个人进来。 “呜呜...”中间的男子胸口被缠了好几圈布条,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怒瞪千雪君和紫衣公子。 “江仁,微城人,家有妻儿与一老母,现居微城北。”千雪君歪头,盯着面前的“血人”。 慢慢的,江仁眼底的情绪淡下去没再反抗。 “曾在二皇子府内当车夫,后被训练成打手,此次被派刺杀侍御史大人,刺杀不成,全部人只有你活了下来,是也不是?”千雪君明知故问,又道: “你应该知道,就算你现在活着见你的主子,他知道你和我们接触,你觉得他不怀疑你?不杀了你?” 江仁瞳孔震了又震,这人说的不无道理,刺杀失败,主子知道他还或这必不会留他。 “你若听话,我家主子能保你一家。” 江仁闻言,抬眸看紫衣公子,他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凭他为二皇子当牛做马这么些年,江仁从其举手投足及气质,能判断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千雪君朝侍卫使眼色,侍卫听令摘了江仁嘴里的袜子。 “怎么样?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江仁沉默好一阵,最终开口“我想活下来”,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小人物,只想活着,和妻儿母亲一起活着.. “带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关起来。”千雪君走近江仁,手勾起他的下巴:“别担心,再等等就放你出来。” 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侍卫,几个人看着他走出门,等房外的脚步声消失后才得以清净,紫衣公子摘下帷帽。 “江仁出来后,也得派人盯着他。” “喏。” “主子,三皇子那边可还顺利?” “放心,他会需要我的。” 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紫衣公子视线,他先是皱眉头后恢复神色:“我走了,你就在这呆着。”防止引人注目。 千雪君起身,恭维为他拉开门,目送其下楼。 待看清身影的正脸,他笑了,果然是赫姑娘,紫衣公子就是荣伊尘,赫兰依撇脚的化妆容,也只能骗骗不了解她的人。 只是..她扮男装来满春楼是为何?结果下一刻就瞧见柳郁金,曾经荣家和柳家两大世家交好,因荣家落败后俩家没再有任何交集。 世态炎凉,荣伊尘早已习惯了.. “张武,你可算来了!”柳郁金面若桃色,看着赫兰依走来,没察觉身后的荣伊尘。 赫兰依一只手朝她挥了挥,另一只手提着食盒,走近看了眼周遭,前几排都没人敢坐,想必是柳郁金提前做的安排。 俩人坐在最前排,赫兰依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他俩在京城第二次见面,柳郁金请她喝茶听曲看戏,自己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这是什么?”柳郁金好奇凑上前看,她还从未闻过这种香味,忍不住吞咽。 赫兰依将食盒一一打开,一共有三层,分别是炸蔬菜酥肉、葱拌面、卤肥肠..她做这些前都是打听好了柳郁金的忌口。 “油炸小食、葱拌面、卤肥肠,咱们可以边看边吃。” 柳郁金吃惊的看着,这些她从未吃过,闻着确实香:“武郎在哪买的?”她自认为吃遍京城美食,肯定是哪家新店没去。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赫兰依笑道。 柳郁金诧异,不可思议看着她:“那我得好好尝尝武郎的手艺!”说罢,她唤来小二拿两份餐具。 葱拌面一分为二分别装两碗,还配有解腻的茶水,柳郁金看这面倒是普通,直到入口那一刻,伴着酱汁和炸酥的葱跟面,葱香弥漫口齿之间。 她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这般好吃!手夹面的动作变快,赫兰依又给柳郁金夹几块卤肥肠:“试试这个,我特地一早弄的。” 柳郁金很给面子夹一块入嘴,软糯好嚼,非常入味,眼睛跟着亮起来:“嗯!好吃!” “是吧,这肥肠处理起来可费时了,得把肠内的东西清出来...” ... 柳郁金不语,只是一味点头,一边认真听一边嘴不停口,期间赫兰依将自家腌制的酸萝卜推出,适合吃完炸物解腻清爽。 而远处的荣伊尘看着也觉得饿了,唤来小二:“给我来一份与那桌一样的吃食。” 小二面露难色,对此难为情:“客官,那是他们自己带的,本楼的伙夫没做过这些。” “罢了,给我来一碗清面。” “好嘞,我这就让伙夫给您现做。” 赫兰依一通输出,嘴皮乏了,停下来喝几口茶歇会。 柳郁金吃的欢乐,她好久没吃过这些个好吃的玩意:“武郎,你是伙夫吗?手艺真好!” “嘿嘿,可能算是伙夫吧?我是开食肆的。” “哦?武郎来京城是为了开食肆?” “是也不是吧..来京城主要为父求医。”赫兰依想着如今到了人家的地盘,自己也不好继续隐瞒身份直言道: “柳姑娘,其实我骗了你,我是女的,不叫张武,真名赫兰依,当初..”赫兰依垂首不敢直视柳郁金的眼睛,心里忐忑。 柳郁金眼底滑过一抹失落,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没事的,我能理解。”她释然笑道。 赫兰依这才小心翼翼抬头,柳郁金见她如此:“不必局促,不管你如何,我只记得你救过我。现在重新认识也不晚不是么?赫姑娘。” 见柳郁金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赫兰依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柳小姐大人有大量,好气度!” “你就莫要取笑我了,那你说说,你开的食肆叫什么,改日我去看看。” “依味食肆,长南街和晋东街都有,你若来找我,就来晋东街,我在那做活。” “嗯。到时候给你捧场!”柳郁金觉得新鲜,与她交往的大多是公主小姐,从未遇到像赫兰依这般的。 ———— 微城 等容旭青到达城门时,县长已经在此地恭候多时,四位高人如今身份是容旭青的贴身侍卫。 “拜见是御史大人。” “不必多礼,你同我讲讲如今洪水治理的怎么样了。” 县长先是惊愕,没有寒暄直入主题,倒是少见,回过神来一一阐述。 “嗯,先将流民安顿好,靠水一带的百姓迁移,减少伤亡...” “可是”安排这些百姓迁移,这钱谁出?县长脸抽了几下,嘴上不说,忍不住暗道侍御史空想。 “殿下来承担百姓的迁移费用,你看够吗?”说罢,两名贴身侍卫搬出一个箱子,打开全是黄灿灿的金子。 县长眨了眨眼睛,“这只是其中一箱,县长觉得够吗?” “够!太够了!请问殿下是?” “三皇子荀天羽,出征那位。”容旭青故意说后半句,荀国谁人不知三皇子出征杀伐果断,早就二皇子恶意散播谣言传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果然,县长闻言后虎躯一震,很显然这侍御史大人就是三皇子的人,若是有什么差错,自己脑也会不保。 “这金子若是让我知道被挪用,县长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容旭青带着威胁的语气,附耳冷冷道。 “嗯。”县长连点三下,他可不敢得罪那位阎王爷。 ———— 京城 二皇子见自己计策失败,心有不甘,如果容旭青成功治水,加上之前荀天羽出征讨伐有功,父皇必定会倚重他,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他不能输... 荀玉平思虑再三,将柜子的一小包东西递给暗卫,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泛起猩红,父皇要怪就怪荀天羽,是他逼我的。 ... 一旬后,皇帝偶感风寒,隔着屏风上朝,一开始众位大臣以为是件小事,直到一月后皇帝不再上朝。 只知皇帝得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大臣相互间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往外说,此事涉及到荀国政权稳定,人心惶惶。 “咳咳咳...”寝宫内,再见皇帝犹干枯老人,脸上没有半点活人的气色。 “陛下,药熬好了。”吴公公端着药碗跪在床前,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微..微城洪水治..治的如何?”皇帝上气不接下气。 “回陛下,微城洪水已经被疏通。” “很..很好。” “小的还听闻,三皇子凭借自己的钱财安置流民,自侍御史到达微城后,百姓死伤人数骤减。” 闻言,强扯出一丝笑容:“他倒是思虑周全。” 皇帝心中是苦涩,之前因太子一事身子骨遭罪,如今更是走不出宫殿半步,他老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几时。 吴公公听他的吩咐,递来黄纸和笔,他搀扶皇帝坐起来。 “咳咳”手帕血色可怖。 皇帝强撑着身体的疼痛,趁手还能动写下遗诏,他没有半点犹豫将荀天羽的名字写上,虽然宠爱二皇子,但实在担不起。 最后落笔处要求不能兄弟相杀.. 印上独有的印章,将遗诏交予吴公公存放,吴公公自小服侍皇帝,是他最能信任的人。 皇宫有荀玉平的眼线,各种传闻听在他的耳里,直到听说遗诏一事..不是他就是荀天羽,内心恐惧和**交加。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比一日,太医束手无策,这得喝药吊命。 宫外,早有几批官兵蠢蠢欲动,这一夜,赤色染红了皇帝的宫殿。 “玉..玉平你来了。”皇帝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拿剑指着他,剑面是人血,苦笑道。 “说!遗诏在哪?”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皇帝看着荀玉平,笑了,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拿剑对着他。 “快说!”荀玉平此刻已然杀红眼,他大概猜出七分,更加焦急。 “玉平,你快收手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皇帝还想着再拉他一把。 “父皇,我都做到这种谋反的地步了,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你要是收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哈哈哈哈哈...”荀玉平疯笑“将吴公公抓紧来!” 吴公公被人拖进来,皇帝瞳孔震了震,抓吴公公的人竟然是李国使者!“荀国皇帝,好久不见~” “你!”皇帝不可思议看了眼他。 “你.”再看向荀玉平,只觉心如刀割,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陛下!”吴公公慌乱喊道。 荀玉平将父皇当人质开始威胁:“吴公公,你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人,应该是知道遗诏在哪,赶紧交出来,不然..哼”说着,手里的剑贴紧皇帝的脖子。 能看出渗了点血出来,吴公公依旧不说,荀玉平继续逼问:“到底在哪?”。说完,他的手能感觉到父皇的身体没有了呼吸,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手微微抖动,不细看难以察觉。 “你就算要杀了奴才,奴才也不会背叛陛下!”吴公公说的铿锵有力,视死如归。 “咻——”一只利剑从外飞来。刺穿李国使者的胸口“砰!”的一声倒地,而一旁的吴公公瞥一眼地上的血人,没有任何害怕之色。 “皇兄,你说的遗诏是这个吗?”荀天羽大喊,从马背下来,一步步走上阶梯。目光落在父皇的身上,早已没有往日的生气,脸色开始发白...该来还是得来。 荀玉平发疯似地指着遗诏:“把遗诏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他!”紧了紧手里的刀。 “杀父皇吗?”荀天羽轻笑“这件事上你是成功的。” “你...你胡说什么!”荀玉平心虚。 “放下剑,我饶你不死。” “呵呵好大的口气,三弟怕是不知皇宫处处是我的人。”荀玉平他胸有成竹。 “皇兄,你错了,现在轮到我的人了。”说罢,门口出现一众官兵,领头的是王将军。 “怎...怎么会?”荀玉平连连摇头,拖着皇帝的尸体往后挪几分。 “你不是想看遗诏么。”荀天羽打开遗诏一步步逼近荀玉平,模糊的字迹逐渐清晰,直到看见【立荀天羽为王】时,他瞬间操剑砍下。 荀天羽早就料到这一步,侧身躲过,身后的官兵识趣上前护主。 “二皇子殿下,殿下不杀你,跟我们走吧。”说话的人是王将军,他准备将他运到别的城区看押。 荀玉平见没有任何转机,心如死灰,他才不信三弟会饶了他,再者如今这般他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剑眼对着自己捅下,荀天羽脱口而出叫了声“二哥”,他没想到荀玉平会寻死。 “我死也不会死在你的剑下!”荀玉平紧握着父皇冰冷的手,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遗诏再次出现。 “是父皇饶你一命。”字落,荀玉平看着最后的落笔,他愣了,身上的温度如同父皇般逐渐失温,最后闭眼一刻流出最后一滴泪水。 一切都结束了.. 荀天羽看着地上的父子,一片唏嘘。小时候,皇兄还是二哥,时常关照他一起玩耍,只是忘记从何而起,荀玉平将他视为眼中钉,而他也不再唤“二哥”。 也许...这就是身在皇宫中的最后走向罢.. 荀天羽下旨,对外称皇帝病死,二皇子伤心过度离京休养,根据遗诏立荀天羽为新王。 新帝登基,天下皆知 尹洛府的小厮各个乐的欢天喜地,他们的殿下如今是皇帝了,自然他们也成了皇帝的下人,俸禄和地位都会跟着涨。 荣伊尘从太师庶子查起,查出太师贪污受贿的证据并交予荀天羽。 而二皇子一派的官宦却是愁眉苦脸,太师首当其冲,太师府上上下下都参与各种肮脏事,证据确凿,株连九族。 太师临刑前,仍旧不服,直到荣伊尘来访。如今的荣家东山再起,荣伊尘已被提拔成新一任太师。 “你是?”此刻太师早已没有当初的风光,狼狈不堪。 “太师,我是荣家嫡长孙荣伊尘,你莫不是把我忘了?” “荣..荣家。”太师惶恐,脑海的记忆浮现,当即嘶吼:“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害?怎么能说害呢?这是你咎由自取!我荣家就因为你的陷害沦落至此,因果报应,现如今你终于得到了恶果。” 自荀天羽上任,众多亲二皇子派的贪官一并被抓,一时间朝廷安静不少,那些个搜刮民脂的统统被抓,底下的百姓拍手交好,收获民心。 容旭青治水有功,回京后升官,任命御史大夫一职,同样荀天羽履行了他的承诺。 大牢里关押了当初屠黄灿村的恶人,一切由容旭青处置,这些人身上背负了村里多少人姓名,不知道的也许更多。他不想让这些人轻易死去,最后下令以各种刑具折磨至死。 赫兰依不知道皇宫的事,当听到荀天羽成为新帝,她的表情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这发展的就..挺快的,那她以后是御厨咯? 赫兰依惊得自己打了个寒颤,如若真是这样,那以后自己还能自由出入皇宫么..她的店还要管呢.. 荀天羽刚上任,事务繁忙,赫兰依许久未见他。这天谢长宇来尹洛府,让小厮整理府内关于陛下的东西,一一搬到陛下的寝宫。 谢长宇瞧见赫兰依也在场,陛下没说怎么安置她,头疼,毕竟没有卖身契,普通平民.. 罢了,一会儿入宫问问他哥便是。 赫兰依跟着众人坐上马车,她将帘子拉到一侧,宫门开,高大的城墙和巡逻的重兵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中途能看见坐轿子的太妃,新帝仁德没让妃子跟着先帝殉葬,有子嗣的妃子晋升太妃,而没有子嗣的妃子则被给予钱财和房屋遣散出宫。 路上宫女居多,与尹洛府形成反差,赫兰依想着荀天羽会不会不习惯.. 终于到达陛下的寝宫,管家唤小厮按着尹洛府的摆放位置置办,还未见到陛下,吴公公却先来了。 按荀天羽的意思,管家小厮全部恢复自由,除了应有的俸禄,特别还赠了每人京城普通住宅一间,一笔丰厚的赏钱。 “多谢陛下!”众人伏地跪拜。 这可比在皇宫服侍陛下好得多,谁人不想要自由身,赫兰依见他们跪拜,自己站着太显眼,也跟着跪下。 然而她发现有个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没给她奖赏,也是..自己本就是自由身,应该是殿下忘记了,原以为自己也能得到住宅赏钱,却只字未提她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 等吴公公走后,所有人欢呼,除了赫兰依。 “我有房了!” “我们都有房了!”赫兰依蹲坐在树边,他们高兴的样子很刺眼,显得她格格不入。 ... 终于有一个小厮发现了她,是与她一起端菜的小厮。 “赫姑娘,你..”小厮见其生无可恋:“你做菜能得陛下夸奖,想必有更丰厚的奖赏单独给你。”这么多年,也就赫姑娘做的吃食,陛下能一并通吃,小厮越发觉得自己猜测不错。 “希望吧。”赫兰依嘴上这么说,心里开始信了,也开始期待。 管家小厮的东西在尹洛府,有人接他们出宫,地契和赏钱都分了出去,要说进来是前途的憧憬,那么出去就是向往自由的喜极而泣。 寝宫唯有一人还在,这人就是赫兰依,她不敢出去,万一惹怒了宫内的人就不好了。 她爬上树干,借着高度纵观小部分的皇宫,多的是太监宫女,还看见被长嘴的下人,窃窃私语的嬷嬷,踩着下人背脊下轿的太妃... 赫兰依庆幸自己没有出寝宫,暗道果然皇宫如话本那样,是吃人的地方。她看的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树下有人。 直到一声“赫姑娘”吓得赫兰依身体抖了抖,一个没抓稳花落,惯性报名姿势:双手交叉挡脸。 “噗—” 嗯?这地不是很硬,赫兰依睁开眼后马上闭上。得了,她砸中皇帝了,遂装晕侧身倒去。 耳朵竖起听风声,赫兰依闭眼若有所思纳闷,她知道荀天羽会武,陛下是装的吧... “砸了人就装死?”荀天羽坐起来揉肩,方才他用内力减缓撞地的速度,只有轻微皮肤破损。 呃...赫兰依知道荀天羽在调侃自己,她缓缓睁开眼,“啊,我还没死?” “你是”她故作看不清揉眼。 “陛.陛下!”赫兰依扶起身子准备跪拜参见。 “跪拜就不必了,你别惹事就行。”荀天羽对她的拙劣演技看不过眼,拦住她。 “喏。” 赫兰依见陛下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瞬间松了口气,只是别以为她不知道陛下肯定是故意的,明明能拉她一把,还故作柔弱文人被撞倒地?说出去不得被笑话? 当然,这些她也只敢心里想想。 “陛下,我有一事询问。” “嗯?” “那个...我啥时候能走呀?” 第50章 第五十章 “走?”荀天羽看过来。 赫兰依不解,什么意思,还不能走了这是? “之前请凌大夫出山那事,你答应过给我回礼。” “啊?”赫兰依一脸懵然,总不能真让她当御厨吧.. “我这刚好缺一贴身宫女,我看你倒是不错。”荀天羽笑得人畜无害。 “呵呵陛下抬举我了,我只会做厨娘的活路。”赫兰依逼自己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是么?当朕的贴身宫女一月俸禄八两黄金,一年不算打赏有近百两黄金。”赫兰依听之眼神一亮。 荀天羽继续道:“与你在尹洛府的活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些端茶倒水这些小事,未时至酉时你可自由出入皇宫。” 赫兰依心里盘算,确实是个不错的差事,包吃包住,还有余钱经营自己的小生意,不错不错。 荀天羽见鱼儿上钩,是时候收网:“如何?你若是答应,朕再赏你一间安关街的住宅和西域进贡的首饰。” 赫兰依原本动荡的心更加不坚定了,那可是安关街的地段,京城越靠近皇宫地价越高,而安关街是离皇宫最近,这要是卖出去一辈子衣食无忧安然自得呐! “好!”赫兰依没在由于,当即答应下来。 由于荀天羽不喜其他女子服侍,又遣散了管家和小厮,原本小厮的活给到了侍卫和暗卫,当然主要是侍卫在做。 吴公公成了荀天羽的贴身太监,他第一次看赫兰依就察觉到不对劲,荀天羽给出的理由是用的习惯、做的吃食合胃口。 为了鉴真假,吴公公还派人出去查此事,荀天羽早就有所动作,尹洛府的名册上增加了厨娘:赫兰依的名字。 去了依味食肆的下人回来,无一不是感慨味道好,说这些菜都是源于赫姑娘之手,这才稍微打消吴公公的猜疑。 荀天羽不喜被人监督的感觉,吴公公这贴身太监一职,并不像先帝般贴身,俩人慢慢磨合保持一定的距离。 赫兰依被安排到寝宫一个角落,那里有一间卧房、茅厕以及小厨房,赫兰依将从家里带的衣裳物品归置好。 至于爹娘问她去皇宫干啥,赫兰依回答是有比经营食肆更挣钱的活路干,是先前那户人家推荐去的,就这样敷衍了去。 夜色渐暗,赫兰依点了根蜡烛准备躺床。 “叩叩叩”敲门声 “陛下更衣,让你过去。”是侍卫的声音。 赫兰依叹了口气,罢了,小事,更完就回来睡觉,又不是没见过他更衣。 纵使这么想着,但急促的心跳是掩饰不了的。 “陛下?”赫兰依敲门见没人应,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披风挡着,刚想向前马上意识不对劲。 “哗啦——”有水声,赫兰依意识到陛下沐浴呢,马上垂首站着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她以为只是需要进来脱掉外衣就能走的,这是还得服侍沐浴不成? “来了。”荀天羽的声音犹如山间女鬼,勾人心弦。 “是要我来为你沐浴么?”赫兰依一出口,双方沉默了好片刻。 “不用,你将亵衣递给我。” “好。”雾气弥漫,将赫兰依的连蒸成红果。 她转眸绕视一圈,终于找到衣架角挂着的亵衣和浴巾,等取下后赫兰依已经来到屏风的另一面了,她看见荀天羽浸泡在水里,露出肩膀以上。 “拿来了。”说着赫兰依背过身递出浴巾,荀天羽结果擦拭。 另一只手的亵衣也被拿去,赫兰依紧张的不敢呼吸,只闻身后细细簌簌的穿衣声,她是一丝一毫都不敢乱动的。 “你转过来吧。”身后传来荀天羽的声音。 她慢慢转身,抬眼看完马上错开眼,陛下衣裳也不好好穿好,让她都不知道该看哪了。 阴影落在她的身上,转眸却见荀天羽弯腰靠近,赫兰依本能后退几步保持距离,话到嘴边变得磕磕绊绊:“陛..陛下,还有事么.”心跳颤动仿佛要崩出来。 “收拾一下。”说完,荀天羽拢了拢胸前的亵衣,恢复正经的模样。 往另一个方向离开,独留赫兰依一人无语,荀天羽侧头看身后呆愣的赫兰依,心情不错,嘴角勾起。 而赫兰依看着眼前的木桶,她安慰自己幸好陛下习惯用浴桶而不是浴池,不然自己一个人打理浴池得多累啊。 正当赫兰依试着挪木桶时,方才喊她的侍卫突然出现:“我来吧,你将陛下的衣裳放到门口即可。” 赫兰依摊手,就...还挺简单的,她将需换洗的衣裳叠好,推开门就看见另一名侍卫,伸手来取:“给我吧。” 现在侍卫都要做这些的么?赫兰依不禁好奇:“温兄,你现在还要负责陛下的洗衣活?” “没,陛下有专门的洗衣房。” “哦”原来是这样啊,温兄拿着衣裳“咻—”消失在黑夜里。 回到自己卧房,赫兰依大概懂了,确实如陛下所说和尹洛府的活差不多,就是多了点琐事。 想着明日还得早起给陛下被早饭,没再多想,睡觉要紧。 太阳没起,赫兰依起。 她睁开眼,周遭的环境很陌生,回想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陛下寝宫里,要干嘛来着?她抓挠凌乱的头发,是了,先给陛下做早饭。 赫兰依简单梳洗,厨房里早就摆好了食材,烧水煮粥,趁着煮粥的功夫做了几张肉饼,锅里的油滋滋发出肉饼的香气。 阴凉处有赫兰依昨日带来的腌菜罐,她从里面抓出一小把酸菜,清洗后撕成一个个条状当作咸菜。 等白粥煮到开花粘稠状态,放入切好的菜叶搅拌煮,盖上盖子再焖一会儿。 见弄得差不多,赫兰依走到荀天羽的住处,敲几下就闻“进”,如今不是第一次来,没有当初那么紧张。 原以为只有荀天羽一人,抬眼看去还有名侍卫正在帮忙弄发饰...而此侍卫不就是昨天那衣服的那位温兄么。 赫兰依只能感慨温兄现如今更像小厮了,好惨一侍卫..没办法,陛下不喜宫内其他女子服侍。 等温兄退下,后面穿衣的活就轮到她了,虽然昨天温兄教过她,但亲眼看到华丽的龙袍时,赫兰依仍然感觉到棘手,许是怕记漏罢。 “来吧。”荀天羽走到她身边。 赫兰依动作慢,荀天羽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摆布。 终于穿好了,赫兰依满意的上下打量自己的“杰作”,不错。 “陛下想在哪用膳?” “亭子下。” “好嘞!我马上给你端过去昂。” 赫兰依回到厨房,将菜粥、肉饼、酸菜、碗筷放进食盒,出了厨房门,瞧见荀天羽已经落座。 脚步随之加快,她把早饭整齐摆列,并一一试菜:“陛下,请用膳。” “嗯。”荀天羽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肉饼,这香气与自己吃过的不一样,赫兰依咬开那一刻能看见洋葱,应该就是洋葱结合散发出来的。 荀天羽拿起勺子顿了下,抬头看着一侧恭维的赫兰依道:“陪我一起吃吧。” “啊?”赫兰依眼底透露震惊,这要是被别人瞧见,指不定会被使绊子,她硬扯出一丝笑:“陛下,这不合礼数,你太抬举我了。” 荀天羽以为赫兰依惧他:“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让你坐便坐。” “喏。”赫兰依暗道我怕的不是你啊,是你后宫的人,罢了,只要别被人看见就好,她可不想被针对。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装着菜粥的碗递了过来,时荀天羽刚舀好的,赫兰依忙接过微微鞠躬的姿态:“多谢陛下!” 荀天羽吃完就去上朝,赫兰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人轻松不少。 赫兰依手脚麻利把碗筷收拾完,回到自己的卧房翻开账本,翻阅长南街和晋东街的营收状况。 从数量上看仍旧是长南街卖的多,总营收来看晋东街高不少,晋东街相对繁华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就上个月来说,两个门店扣去本钱后带来的营收,相当于之前的好几倍,赫兰依摸着手里的算盘笑意溢出。 如今自己大部分时间在皇宫,晋东街的店面只有陈二叔,他肯定忙不过来,需要再请一个小二。还有荀天羽给她的地契,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出去每月收一笔钱来的实在。 等出宫后和陈二叔说一声,再让他打探哪里能寻住宅租客。等时候到了,赫兰依把荀天羽的午饭做完,与温兄说一声便出去办事。 酉时快结束,赫兰依才赶回寝宫。 小二和租屋一事有了进展,心里舒畅不少,等为荀天羽更衣完,就回房继续分析食肆的账本。 陛下正在沐浴,赫兰依在屏风另一侧等候发话,她今天心情很是不错,甚至主动开口:“陛下,今夜要吃宵夜么?” “行。” 伺候完沐浴更衣,赫兰依将从食肆拿来的吃食热了下,再端到亭子内的桌上,然而等她到亭子下时荀天羽已经在饮酒了。 “陛下,这些都是炸物,我还撒了些辣粉,下酒最适合不过了。” “是么”说罢,荀天羽夹起一个炸土豆吃,嗯,确实不错。 赫兰依站在其身侧,她偷看好几眼,发现今夜的荀天羽似乎不对劲,感觉收起了往常的锋利。 “陛下” “嗯” “陛下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你看出来了?”荀天羽笑了笑,抬头看她。 “直觉” “呵呵..不过是臣子想将自己女儿填充后宫..”荀天羽对此很是不满,他才上任没多久那帮老骨头就开始催促,实在扰心。 赫兰依闻言一怔,她先前预想的事情发生了,荀天羽是皇帝,以后自然是后宫佳丽三千的,这是不可置否的。 只是,她突然也觉得烦闷,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荀天羽饮酒一杯接一杯,红晕在脸颊晕染开,脖颈处也跟着泛红。 赫兰依忍不住劝说:“陛下,别喝了,喝多了会伤身的。” 下一刻,她的衣袖被人扯着,一个踉跄坐在荀天羽腿上。她下意识准备要跑,这时荀天羽似醉般垂头靠在其肩膀:“兰依,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赫兰依身体僵住,她就没想着在荀天羽身边久留,没作答。而荀天羽显然意识不清醒,赫兰依伸手拿起酒杯凑近闻。 这酒也太烈了,怪不得把荀天羽喝成这副样子,吃也吃完了,赫兰依搀扶醉酒的荀天羽回房。 “呼——”赫兰依喘气看着眼下迷糊的荀天羽,心底一软为他掖被子。 结果荀天羽一个转身,一只手将她顺在床上,赫兰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荀天羽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 “别离开我。”酒气扑面而来,赫兰依皱着眉头想离开,然后两侧已经被他的双手占据。 面对荀天羽愈发靠近的脸庞,赫兰依脑子一片空白忘记反抗,定在原地。 唇瓣越近,她的心跳越快,等即将附上时赫兰依错开了,刹时恢复清醒,陛下与自己不应该如此。 柔软印在侧脸,很快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入她耳,赫兰依推开身上的荀天羽,快手把被子往上捻,匆匆回房。 赫兰依心思复杂,赤红爬上耳垂,手里拿的时账本,心里却回想方才荀天羽的询问,还有当时令人紧张的画面。 烛光下,她侧躺在床边抱着账本,赫兰依不明白荀天羽为何这么做,当然她也不敢细想,就算往深了想也会立马打住思路。 若荀天羽真有此意,她也不敢接。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而她,赫兰依知道自己的实力,估计待不了多久就被害死了。 话本里描述的宫斗那叫一个精彩,投毒、扔井、杖毙...想想就觉背脊发凉,再者于婚姻,她向往的爹娘这种一双人。 都说皇帝无情,不管荀天羽以前时如何的人,人总是会变的,若是以后成了手刃自己的刀,那得多痛.. 一夜难眠,赫兰依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被金子蒙蔽双眼的,这下好了,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想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有所动.. 次日,赫兰依照镜子,上下左右细瞧,眼圈的黑色实在明显。幸好梳妆台有胭脂水粉,稍加涂抹能掩饰七分。 更衣的点到了,赫兰依有些紧张地推开荀天羽的房门,见他面上依旧如常,赫兰依心情复杂憋着气。 莫非陛下不记得了? “陛下,昨夜?” “昨夜怎么了?” 赫兰依抬首,看样子还真不记得了,“昨夜饮酒,起床头疼吗?”遂低头没好气翻白眼,原来只有她记得,罢了,也好,省的生事。 “还真有点。”荀天羽忆起昨夜,记忆最后的片段只停留在炸物配酒的画面,其余的想不到了。 “昨夜是你扶我回房的?” “是的。” 闻赫兰依不咸不淡的回答,感觉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不耐烦,昨夜自己应该没有逾矩吧.. “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赫兰依一怔以为荀天羽记起什么,抬眸见其懵然,看来是不记得了,反应过来她只觉自己好笑,为什么自己因此生气,不应该高兴么。 “没有,回房后陛下很快就睡下了。” 荀天羽赶着上早朝,没再继续问下去,赫兰依回自己卧房,翻看昨夜未看的账本。 现在粗略一看,依味食肆卖的种类不多:水饺、番茄鸡蛋面、炸物、粥,赫兰依想着干脆再卖点别的。 人一日早中晚都得进食,目前食肆只做午晚两趟生意,但若是把早饭的生意也做了,肯定要累的多。 赫兰依计算营收和小二的工钱的占比,觉得两个门店干脆各自雇两个小二和一个厨子,爹娘和陈二叔平日也不必如此劳累,能得空歇会。 至于早饭点卖什么,赫兰依早有了主意,发面肉饼、酸菜饼、韭菜饼、白粥、菜粥、水煮蛋、咸鸭蛋、肉包、菜包、馒头。 卖不完,还能午饭晚饭时间继续卖,卖包子馒头这些需要买蒸笼,那也可以将饺子拿上去蒸,又名蒸饺。蒸饺配有醋、酱油、辣椒酱,任客人自己调配蘸酱。 晋东街-依味食肆 柳郁金身后紧随一名侍卫和一个丫鬟,他俩早已习惯了小姐的做派,不是在这家吃就是在那家玩。 抬眼望去,赫兰依正在店里炸土豆,头上还帮了条汗巾,和之前柳郁金看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走得慢,认真观察里头的人,都还没到晚饭的点就坐了大半人,可见客流之多。 里头的客人大多是少郎少女,一边喝茶水一边吃炸物,有几个是学子的装扮,几人叽叽喳喳谈论同窗的糗事,还没到下学时间,估摸是偷溜出来玩的。 柳郁金今日故意打扮朴素,虽如此,但也有人被她的美貌吸引看了过来。她的脚步停在了赫兰依面前:“每样炸物都给我来一份。” 赫兰依懵然,还是第一次见要这么多的,她好奇抬头看是哪位。看清来人后,卸掉疲惫喜笑颜开:“柳小姐!你等着,我给你复炸一下,你先找位置坐,马上给你端来昂。” 身后的丫鬟识趣寻座位,又从袖口拿出一张抹布,将本就干净的桌椅再擦一遍,这才请自家小姐坐下。 来这儿的客人大多是平头百姓,除了赫兰依,无人得知柳郁金的身份,她自然也是乐得自在。 赫兰依端了四碟炸物,有茄子、土豆、酥肉、香菇,另外她还特地自己调了一杯热的柠檬蜂蜜水:“这个是我自己调的蜂蜜水,不收钱。” “赫姑娘有心了。”柳郁金拉了拉她的手:“现在来人少,坐下来咱俩一起吃呗。” 赫兰依闻言,先是扫视门口,的确如此。“行,你等等,我拿点东西就来。” 说罢,她来到灶台,把做好的卤味再次热了热,每样都来点舀到碗里。 卤香四溢,周边的客人被吸引,各个“蠢蠢欲动”。 “店主,你这卤味卖不?” “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的晚饭,不卖的。”赫兰依嘴上这么说,却顶不住客人炙热的眼神:“那我给你们来点,要是觉着好,以后咱店也卖卤味。” 赫兰依这锅卤味焖煮将近一个时辰,她摆了几个小蝶,各自夹了点素菜,一并端过去。客人即使瞧见锅里头有荤,没有开口要,毕竟人家店主是免费给他们品尝。 端上桌没一会,客人就急不可耐尝第一口,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咀嚼的滋味渗进舌面喉间。 “这..这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店主,你卖卤味吧,我以后肯定尝尝关顾!” ... 一时间,小小的店面人声鼎沸,赫兰依有点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笑脸应道:“既然大家这么说了,过几日咱店就卖卤味!” 隔日是不可能的,她还得教家里人怎么弄,这个卤水和外面卖的不太一样,赫兰依在里头多放了几味香料,同时香料的量也是很有讲究的,多了那无异于是在吃香料。 柳郁金看着新鲜,待赫兰依坐下:“赫姑娘家里是从商的么?” “柳小姐猜错了。” “哦?” “我家原先是种地的,之后这几年才经营起的食肆。” “原来如此,你试试你做的卤味。”上次赫兰依给她做的卤肥肠,美味至今依旧难以忘却。 柳郁金夹起鸭肠往嘴里送,“嗯!”整张嘴被卤香包裹,浓郁入味,其汁水拌饭吃简直不要太配了。 土豆夹着不烂,入口软糯可口,柳郁金要来两个小蝶,分别让丫鬟和侍卫也尝尝,俩人入嘴后咀嚼的速度在加快,脸上的意犹未尽毫不掩饰。 “怎么样?”柳郁金问丫鬟。 “嗯!好吃!” 柳郁金的眼眸转移,侍卫也点头称是。 赫兰依见状,笑得合不拢嘴,柳小姐还真是福星,一来就给她带来新买卖了。 柳郁金不知赫兰依在荀天羽寝宫做活,她挪位置离赫兰依更近,几乎挨着,小声道:“你可知新帝是谁?” “嗯。”这事京城谁人不知?想必是柳姑娘打开话题的引子罢。 “你觉得他怎么样?” 赫兰依摇头,不敢言。 “我先前可是听闻了,他脾气暴躁,凶神恶煞的,就这样我爹还想把我送进宫呢。”柳郁金把最近的烦心事说不来,一吐为快。 赫兰依诧异,柳小姐居然会和她说此等事,是了,柳小姐估计是看在自己曾经救过她,所以才如此放心自己。 “脾气暴躁?”赫兰依不解。 “不是这么传的么” “铲除贪赃枉法之人,应该算不得脾气暴躁吧..”赫兰依说的中肯,这事其实利国利民,再者这些所谓的传言不过是有心人乱传的罢。 柳郁金想起太师的案子,确实如此,但就算新帝再怎么好,毕竟是皇帝,她不想永世困在暗无天日的后宫中。 “赫姑娘,我主要是不想入宫。” 听到这儿,赫兰依表示深有体会,她现在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理解你。” 柳郁金闻言,感觉自己碰到了知己,握着赫兰依的手感动道:“原来赫姑娘懂我!” 而赫兰依听这话时,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稍微侧过身子用余光看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命。 和当初那样带着斗笠,即使换了身衣裳,赫兰依看身形和动作气质就能辨别他是谁。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这人不是荀天羽还会是谁..他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来她店里作甚。 “还有一件事,你莫要跟别人说,我听说啊这新帝寝宫不用宫女的,全是男子,莫不是有什么怪癖。”柳郁金继续道。 赫兰依知道习武之人听力比平常人厉害,更何况是荀天羽呢,她不敢想此时此刻背后人的表情,当然,她的表情也好不过哪里去。 “柳小姐,这种事还是不要乱说。”说这话时赫兰依有点心虚,因为她是知实情,自己说是贴身宫女,但不是正式的那种。 “我这来客人了,您慢慢吃,我去招呼客人。”不等柳郁金开口,赫兰依继续道。 “啊.好吧。” “来一份酸汤水饺。”门口走近一客 “好嘞!你先找个空位坐,我这就给您煮。”赫兰依回到灶台,目光转到荀天羽的位置,然而那张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 等陈二叔回到店里,已经接近酉时,他的身后还有少女大娘,陈二叔给赫兰依一一介绍:两位小娘子做过酒楼的小二,而那位大娘是乡下来的,曾经做过包办村里宴席的厨子。 赫兰依上下打量三人,看面相比较好相处,陈二叔找的人她相对放心。 她开口:“你们明日先来试一天,若是做的好,就与你们签合约;若是不适应没干满明日一天的,我也会付你们一日的工钱。” ———— 一年后 依味食肆在京城已经有八家分店,安关街的分店最为棘手,先是有同行站着有皇亲国戚沾边,后被容旭青出面摆平,因此赫兰依承诺依味食肆包下容旭青一个月的伙食。 在服侍荀天羽方面,自从那事以后赫兰依刻意与之保持距离,愣是荀天羽怎么逗她,依旧是一副尽心尽职的模样。 这日,马北州拜访荀国,马北州是西域最大的国家,民安物阜。 荀天羽设宴,一时间,京城涌入一批西域人,好生热闹。 也是因此,依味食肆的客流也跟着增加,赫兰依拨弄算盘的手速度变快。 宴席上 韦大人献上西域美人卡米拉,荀天羽沉默片刻,暗地的意思是马北州想与荀国交好。 见陛下没有拒绝,就当是答应了,韦大人朝卡米拉使眼色。 卡米拉自知什么意思,慢步走向荀天羽,在紧致的衣裙下显得婀娜多姿。 就在她看清荀天羽的模样时,眼下是一片惊艳,没想到荀国的皇帝竟然是这般年轻俊美,红晕悄然爬上脸颊。 正当卡米拉想坐在荀天羽的腿上时,被他一记冷眼震慑住:“美人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么?” 卡米拉早就听闻皇帝不近女色,如今一见的确如此,嘴角勾起,这倒是让她更加兴奋了。一旁的公公领路,让卡米拉坐到边上的空位。 不过几日,宫里的人都传后宫来人了,是西域马北州人,被陛下封为曲美人。 这话传到赫兰依这里,她当时在扫门前的树叶,无意中从门外宫女交谈得知,拿扫帚的手瞬时僵住。 随后将树叶扫完回房,她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与先前的猜想一样,身为皇帝的荀天羽自然也会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当初说什么不要离开他,应该也只是觉得自己做的菜合胃口,离开了不习惯罢了,肯定是这样! 方才宫女还说曲美人十分漂亮,美艳的外表能勾了男人的魂,这么说确实夸张,但一个不喜女人靠近的荀天羽竟然破天荒接受了.. 赫兰依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眶微微湿润.. “赫姑娘,该准备晚膳了!”是温兄的声音。 “知道了!”赫兰依擦了擦眼睛回应。 用膳时,荀天羽意识到赫兰依心情不太好:“是依味食肆惹你烦?”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赫兰依没想到荀天羽这么问,愣了一会儿。 “哦?” “宫女都说后宫来了位曲美人,是真的吗?”赫兰依觉得毕竟是传言,谁知道是真是假。 赫兰依的表情看在荀天羽眼里是在吃醋,样子可爱极了,荀天羽生出逗弄的意思。 “是。”闻言,赫兰依瞬间没了表情,瞥一眼眼下的人,果然是个臭男人..不对!他如何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你吃醋了?”荀天羽饶有兴趣看着她。 “说..说什么呢!谁吃醋我也不会吃醋的。”赫兰依当场急了,接着慌张找借口说厨房水开。 荀天羽刚想解释曲美人一事,赫兰依已经往厨房的方向离开,留下荀天羽无奈摇头.. 天黑前吴公公找荀天羽商议翻牌子一事,说是翻牌子,可这牌子还用翻的? 吴公公见荀天羽不悦,仍旧苦口婆心道:“陛下,马北州人还没走,你起码做一下表面功夫。” 听吴公公这么一说,荀天羽有了松动,确实,如若一直冷落曲美人,马北州那边不好交代,毕竟以后两国需要多走动.. 最后荀天羽还是翻了曲美人的牌子,卡米拉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帮忙沐浴更衣,而荀天羽则是在书房看折子。 时候差不多了,荀天羽坐上轿子启程,路上他有些烦躁,脑海尽是想着等会怎么脱身。 福源宫,到 荀天羽踏进房门,下人即刻掩上门。 “妾身给皇上请安。” “起吧” 眼下的曲美人身上残留沐浴的清香,一阵与沐浴不通过的香沁入鼻中,荀天羽警惕地看着她。 曲美人见陛下眼睛出现恍惚的神色,暗道迷香奏效了,她的手开始脱掉自己的外衣,里衣与肌肤服帖。 荀天羽意识开始混沌,身体发热,趁自己还有一丝清醒,他转动戒指开关,一根针射出,扎进曲美人的手上。 这是他自己调配的药,一旦扎进人的皮肤,要就会迅速扩散,人会马上昏迷过去。 曲美人倒地,荀天羽走之前将针收回,对外说是曲美人身体不适便走了。坐轿子回寝宫,夜里冷风吹过让他好受些。 方才拔针的时候,他就发现床头点的一支香,靠近闻引得发热的异样更加强烈,荀天羽捂着鼻子再次靠近观察和摩擦。 双指揉搓粉末,特征味道和曾经在书中看到的描述一致,是西域迷香,专门针对男子投放,毒药藏于香,男子闻之一般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同房解毒,要么溃烂而死。 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自废经脉把毒逼出。 赫兰依的卧房还亮着灯,她想到今夜曲美人侍寝就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突然,门被打开,全身赤色的荀天羽引入眼帘,他..他现在不应该在福源宫么..见他走近,赫兰依赶紧坐起来往后挪。 在她惊讶之际,荀天羽已经坐在床头。 “陛..陛下?你饮酒了?”赫兰依不明所以,他不仅脸红,手也是红的。 “朕被下毒了。”说着,荀天羽撇嘴露出可怜的模样,一下投入赫兰依的怀抱。 “曲美人下的毒?”赫兰依意识到不对劲。 荀天羽点头,“嗯”。 “我去叫御医!”话落,赫兰依起身,被荀天羽摁下。 沉闷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兰依”赫兰依只觉惊恐,荀天羽很久没这么教过自己了。 “是西域迷香,御医解不了的。” “那怎么办?” “要么”说到这他附上赫兰依的唇瓣,后鼻尖触碰,意乱情迷看着她:“要么死。” “兰依,可以吗?”赫兰依没说话。 “你不说就当是愿意。” 床帘卸下,一夜难眠,福源宫那位倒是昏迷了一夜。 暖阳照进卧房,赫兰依慢慢睁开,稍微动一下就觉得酸疼。 “累了吧,朕为你一早调制的膏药。”寻声看去,吓得赫兰依在床上裹着被子连连后退。 “陛下怎么在这儿?”脱口而出后,昨夜的记忆涌上,她将被子拉起遮住自己的半边脸,不敢直视了... “哦好。”赫兰依敷衍,只想眼前的男人赶紧走,她心跳震得要禁不住了。 荀天羽神清气爽,贴心将红布拿去洗,赫兰依羞怯道:“那个...我来洗吧。”不想被旁人发现,她想偷偷洗.. “好吧。这几日你好好养身子,做饭的试交给御厨。” “嗯。”赫兰依别过脸道。 等荀天羽走后,赫兰依才敢大口呼气,抑制的回忆全然在脑海重现,双手抓被子的手紧了紧。 “赫兰依啊赫兰依!这以后得怎么面对陛下。”她尝试下床走动,酸疼的感觉让她老实呆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观摩荀天羽准备的药。 打开瓶盖,没有想象中难闻的味道,带有花香。 赫兰依涂抹的过程觉得很别扭,但不得不说涂完后效果立竿见影,整个人好了一半。 本来要去厨房给自己做吃食的,结果被突然到来的温兄拦下,说是御厨已经在弄了。 “陛下说的吗?” “嗯,他一早就交代好了,说你受风身体不适,让你休息几日。” 赫兰依看温兄一本正经,他应该还不知道:“好。” “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你就好好在屋里呆着,外面风大,老在屋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温兄好心提示。 “好。” 折回卧房才想起依味食肆,这几日自己肯定是不去了,免得被家里人瞧出异常,只得用鸿雁传书:大人设宴繁忙,这几日不回依味食肆.. 将信绑在鸟腿,“噗噗—”扑闪翅膀飞走,赫兰依躺在床上,昨夜睡得晚,现在确实乏了,眼皮缓缓的闭上。 “兰依” “兰依”声音很温柔,一声声唤她。 听到有人喊她,赫兰依睁眼,眼前人是荀天羽,正端着粥坐在她身旁。 这是梦境么..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兰依”荀天羽皱眉,手背附上她的额头测温。 被子下,赫兰依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腿,疼痛让她意识到不是在做梦。 “陛下怎么来了?” “下朝来看看你。” 也是,平日这个时间荀天羽回来,而她是出宫,自然难相遇。 赫兰依睁大眼看着眼前人,此情此景相似却相离,那时的荀天羽还是符奕辰,也是这样的姿势坐在马车上喂她喝药。 她看的入神,发现如今的他变得更加沉稳,同样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粥水挨着唇瓣,仍由荀天羽喂,一碗喝尽,手里多了几颗粽子糖。 “先把这药喝了,再吃糖。” “药?”赫兰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碗药,心里抗拒,涂药就算了,带得喝药啊.. “这是专门调养身子的。” “不会也是你配的药吧?” 荀天羽点头应道,赫兰依头疼,这家伙怎么连这种事情的药都知道啊..她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干脆不说,赫兰依端起药一饮而尽,马上往嘴里丢一颗糖。 “怎么了?”荀天羽看赫兰依一直看着自己,呆愣的模样只觉好笑。 赫兰依见荀天羽还没动,纳闷:“陛下不回房歇息么?晚点还得批折子呢。” “呵呵”荀天羽笑了几声,靠赫兰依更近些:“我不可以 在这儿歇息么?” “呵呵”轮到赫兰依笑,不过是干笑,她哪敢赶皇帝走啊..“当然可以了呵呵。” 荀天羽倒是不见生,脱了外衣就往被子里钻,他睡外面,赫兰依睡里面。 赫兰依一开始不敢睡,看着荀天羽的背心跳加速,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才放心,她小声嘀咕“还算老实”,她这才不再拘束安心睡了过去。 睡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恍惚间能听见翻书的声音,赫兰依手搭在床边上空无一人,睁开眼皮印入眸子的是荀天羽翻书的背影,而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批过的折子。 她的动静很小,但还是被荀天羽发现了,他倒是好心情,转头观察起愣神的赫兰依,书抵在下巴含笑注视。 翘起二郎腿,与往日的注重仪表的荀天羽天差地别,在赫兰依眼里,此动作神态无异于登徒子.. “陛下批完折子了?” “刚批完没多久”荀天羽眼底划过一丝玩意:“兰依想看吗?” 赫兰依看荀天羽指的方向是折子,吓得她瞳孔震动,陛下还真是会开玩笑呢呵呵..这种若是让旁人知晓,那可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陛下高看我了,民女看不懂的。” 荀天羽见火候差不多,没再继续逗弄,只是下一刻就听到“这边的卧房小,陛下还是回自己的书房,能更好的看书。” 赫兰依觉得和荀天羽呆在一个房间非常不自在,最后还是开口“劝”了下,没想到这么劝竟然真把荀天羽劝走了。 “你就这么不喜我在这儿?” “陛..陛下,你不要误会我,我是为你好,书房宽敞清净更适合看书不是呵呵..” “我走便是。”荀天羽收拾折子和书,将其一个个塞进囊中。 赫兰依见他有生气的苗头,赶忙下来帮忙,结果还没走近就被噎着了。 “是舍不得朕走?”荀天羽一扫心中的不快。 呃...赫兰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荀天羽的脑回路是她所不理解的“我来帮你收拾。” 荀天羽闻言即刻收回笑颜,气鼓鼓背着囊出了门,“呼——”赫兰依呼出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 赫兰依伸了伸懒腰,欸?睡一觉后身体好多了!酸痛的感觉几乎去了一大半,荀天羽熬的药和药膏见效真快。 身上的疲惫扫去,脑海闪现昨夜的场景,赫兰依羞怯逼自己不要乱想,就当是一次意外罢,她是不愿成为后宫里的女人。 赫兰依算着按这样下去,应该后日就能出宫,找出一件披风穿上,将依味食肆相关的本子找出来。 如今食肆的生意好,不过卖的数量上涨慢,她不得不思考哪里还需要改进。 桌椅添不了,影响客官走动不说,上菜也会变慢;再增加新菜?还是不行,人就那么多,买菜备菜哪样不是说... 左思右想之际,倒是给她找到了新灵感,每次来人客,出了老客知道她家卖的价格,大多会先询价再定是否在这儿吃。 而这询价的时间看着是顺嘴的事情,但若是按照一天总共的时间来算,在这儿花费的时间都能卖出不少分量,也能流出更多的空位迎客。 解决此办法很简单,就是直接明说,有了!她可以将食肆卖的东西写在纸上,每一样的标好价格。 京城认字的人比乡里镇里的多,大多能看懂,就算遇上不认字的大娘大爷,小二也能很快根据看菜牌报价。 想到这里,赫兰依意识到分店的小二也不尽是识字的,有时候价格上调,因为小二记错价导致本该有的营收变少。 这种事并不少见,赫兰依灵机一动,那些个小二可以教他们认识简单的字,就从菜牌开始入手,从而提高每家分店的售卖速度。 赫兰依说一做一,拿起笔再白纸上比划,食肆售卖的东西分门别类,像粥、水饺、粉面、饭这种归为主食,炸酥肉、炸茄子等为油炸类,包子馒头饼为一类... 每一样写好后在尾巴处,垂直统一标记对应的价格,赫兰依写了好几张纸,每个分店租金地段不同,客源不同,所以价格自然也不同。 这样的白纸是不足以作为菜牌的,太小了,她得去书肆买那种专门用于菜牌的纸和框架挂起,里头有专门的先生,只要价格到位想让他怎么写,写多少都没问题。 寝宫,两人都坐在椅子上看字,一个看不进去,一个兴致勃勃。 书房 荀天羽翻书的动作很慢,折子已经批完了,看书不过是为了消遣,自从被赫兰依“赶”出来,他看书愣是一个字不进脑。 今日自己一早起,想着她的身子欠缺,特地研磨药膏、配中药,亲自喂饭结果还得不来个好字,女人心真难猜啊... 思来想去,罢了,自己再琢磨琢磨.. 就这么想着,他从桌底掏出一本名为清冷王爷爱上我的话本,这是他曾经打听到赫兰依在书肆借阅的书籍。 他倒要看看赫兰依看的是什么,学习一下也未可.. “王爷,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个商女,一个王爷,荀天羽点头,的确如此。 “即便冲破束缚我也不弃你”说罢,王爷单手抵住墙面,附身附上对方的唇瓣。 看到这儿,荀天羽沉默,刚开头就这般猛烈的么..纵使心里嫌弃,依旧看下去。他想着赫兰依既然喜欢看这类话本,说不定就是喜欢里面男主的设定.. 而另一边的赫兰依正在幻想食肆更进一层楼,已然将荀天羽这人抛掷脑后。 今夜,赫兰依惯性准备去服侍沐浴更衣,还未踏出门就被温兄拦住:“这几日你不用去,好生歇着就行。” 临走前,温兄忍不住嘀咕:“陛下会不会对赫姑娘太好了”他中午可是瞧见了,陛下竟然亲自端药过去。 有些事他看不懂,只道是“赫姑娘做的菜合陛下口味,陛下肯定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好继续为自己做吃食。”嗯!温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赫兰依闻言,掩上门躺床上抖脚,真好,还是自己呆着舒服。自从经历那件事,她再见到荀天羽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沉闷的声音“是我”,吓得赫兰依一激灵,脚也不抖了。 来人正是荀天羽,亵衣外只穿了见披风,掩上门暖和多了,他将披风挂在衣架上,很自然的坐在床头看着赫兰依。 赫兰依却是不自然,只觉全身僵硬,心里暗骂荀天羽这家伙来她这儿干嘛,搞得好像俩人有什么奇怪的关系似的。 呃..她想起俩人现在确实不清白了,作为女子就是吃亏,而她这女子都没让他负责,荀天羽倒是像催命版有负责的趋势。 若是荀天羽与她一样是普通百姓,赫兰依也许会考虑和他好好过日子,但事实却不是,荀天羽越靠近,她越想逃。 “你”荀天羽到底是没讲后面的话说出来,看见赫兰依抗拒的眼神恼,他不明白为何这种眼神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罢了,你好好休息。”话落,荀天羽再次穿上披风,默默离开,留下一脸懵然的赫兰依。 这..这就走了?赫兰依难以置信,所以荀天羽来此是作甚,算了,烦心事还是少想。 过后几日,荀天羽常来,但每次停留的时间不多,赫兰依怀疑他可能是知道自己像一个呆着,所以才会如此。 身子好多了,她乘坐马车到书肆,挑选完纸张框架后,等先生书写的时间不短,赫兰依合管事的说了声一会儿来取便出去了。 这条街文人气息重,不仅书肆多,茶楼也多,京城文人酷爱与三两好友在茶楼一聚,宣泄心中抱负、听曲作诗。 赫兰依选了一家离书肆最近的茶楼,一进去就被小二招呼上座。 点了盘花生米配茶,听着周围生活气息的嘈杂,好不惬意,许是在宫里待久了,宫外让她舒适无比。 “给我来一壶清酒。”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直到四目相对,赫兰依眼眶泛起湿润。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是小八! “赫兰依!” “小八!” 俩人惊讶地望着对方,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京城,叶八比上次见到长高了很多,更加壮实了。 叶八将桌上的茶水端到赫兰依的桌面,他上下打量赫兰依,许久未见出落大方,比以前白了很多。 “长肉了,怎么还变矮了?”叶八打趣道。 “还不是你长得太高,你怎么来京城了?”赫兰依瞧叶八身上穿的,显然不同于普通百姓的穿着。 “嘿!你是不知道,如今的我不容小觑。” “哟!当丐帮帮主了么” “噗!”叶八差点将茶水喷出来,赫兰依说话还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什么丐帮帮主,俺现在可是将军!威风不?”叶八神气十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自信溢于言表。 赫兰依吃惊,“叶..叶将军?”叶八没背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无名小卒晋升成将军,简直就是飞速。 “欸!”叶八骄傲应道,听赫兰依这么喊她心里舒服的很。 赫兰依撇撇嘴,这家伙还是没有变,说点他爱听的尾巴能翘上天:“真的?”她不禁怀疑叶八有吹牛的成分。 “我还能骗你不成?”说罢,叶八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喏!给你见识一下。” 赫兰依瞪大眼睛,还..还真是啊。 “没想到你小子也能当上将军,肯定是拍马屁嘴皮子六。”赫兰依开玩笑道。 “我可是靠真本事爬上来的。” “嗯嗯,厉害了,你最厉害!” “这话我爱听。” “对了,你爷爷还在镇上么?” “他跟我一起入营的。” “什么!”赫兰依难以置信,他爷爷这个岁数不可能入营的。 叶八笑了笑,凑近小声与其解释,俩人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赫姑娘!”是书肆管事的声音,应该是先生写完了,赫兰依只好与叶八告别。 “我还有事忙,你得空可以来安关街的依味食肆寻我。” “行,你忙你的。” 现下天气严寒,赫兰依搓了搓手,等车夫装好菜牌后再上车,每家分店都挂上了对应的菜牌,菜名价格一下就醒目了。 有的小二看不懂字:“东家,这是给客官看的吧?” “是也不是,店内小二也需看懂,你们不必担忧,我已经请了人,是教你们识字的。” 小二诧异之余还有惊喜,谁也没想到出来做活还能免费识字,她们有一半是从乡镇来的,很多字也不认得。 “我们一定好好学!”小二激动应道,要知道来京城做活,会识字这一项就能有更多选择。 “好。”赫兰依点了点头回应,然后离开了。 一旬后 赫兰依翻阅账本,从营收来看的确比之前多了至少一倍,卖的数量递增,看来这个法子奏效了。 心情好了,赫兰依想着给自己犒劳一下,做晚饭的时候做多点。 厨房里的鸡是她在宫外调的好鸡,嫩鸡用来做蒸鸡最好不过了,先是将鸡丢水里,加大料等煮熟,另配一碗灵魂蘸料。 趁煮鸡的功夫,另起锅做糖醋排骨,冷油下冰糖炒糖色,接着将焯过水的排骨倒入,不断翻炒直至上色均匀,加入酱料、香料翻炒,最后倒入烧开的水盖盖焖煮。 此方子是她先前经过不断的尝试得出,用开水煮排骨能让肉质嫩,避免肉质硬。 两个人三个丝瓜足矣,蒸丝瓜的做法最为简单,去皮后切成小块备用,再准备料汁。锅里放油,加入蒜末炒香,最后倒入酱油煮一会儿盛出备用。 等鸡和排骨快好的时候,水开放丝瓜蒸一会儿,时间不能太久,否则颜色就会不那么好看,蒸好后将丝瓜渗出的水倒掉,最后淋上煮好的料汁。 一共两荤一素,还有赫兰依从依味食肆带来的韭菜鸡蛋饼,一桌菜上好了,赫兰依小跑到书房喊荀天羽吃饭。 “陛下,吃饭了!” “马上。”说罢,荀天羽合上书火急火燎往饭桌赶。 赫兰依规矩的站在桌旁,等荀天羽坐下后,她很自觉开始一一试菜,直到荀天羽让她坐再坐。 这里没有旁人,赫兰依倒也自在,所谓的面上规矩是在提醒自己尊卑有别。 赫兰依对今晚的菜很满意,开心介绍道:“陛下,这个蒸鸡是蘸着吃的,您尝尝。” “嗯,确实不错!”荀天羽还没吃过这种美味,眼睛瞬间亮了,甚至筷子夹起蘸酱吃。 “这里除了放葱、各种调料,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沙姜。” “没想到这个沙姜还有这种吃法。”在荀天羽的印象中,他没试过直接吃沙姜的吃法。 “这沙姜切碎后,与这几样放在碗里,再淋上热油将香味激发出来,最后加各种酱料调匀。”赫兰依只要聊到吃的,嘴就停不下来。 “还有一股鲜味。” “哈哈哈..可能是因为我往里面还加了鸡汤吧..” 荀天羽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排骨肉在舌尖碰撞,他的眼睛更亮了,糖醋汁粘在每一粒排骨上,软嫩入口,容易脱骨。 赫兰依见荀天羽爱吃,便往他碗里夹菜:“喜欢就多吃点。”她这人除了爱吃爱做,还特喜欢别人爱吃自己的菜。 荀天羽见她如此,不用猜就知道是依味食肆生意又好了。 “你也多吃点。”荀天羽夹起排骨递过去。 赫兰依正在扒饭,抬头之际鼻尖蹭了点汁,未等她反应过来,排骨被塞进嘴,荀天羽顺手用手擦拭污迹。 嘴里的排骨纹丝不动,正如赫兰依整个人一样,最后硬是挤出几个字“多谢陛下”。 赫兰依心里别扭,荀天羽总是这样不经意靠近,让人不知所措,她不喜欢这种令她把控不住的情绪。 后来 心里不愿面对的猜测终于浮现,某天荀天羽不知抽的什么风,突然夜闯她的卧房,吓得赫兰依以为寝宫遭遇刺客。 她躲在床角,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黑影,只是这名刺客怎么摇摇晃晃的,莫不是什么登徒子,但皇宫重地,还是皇帝居住的寝宫,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让人闯进来。 若真有能闯进寝宫的刺客,这种武功之下赫兰依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她很有自知之明,心里已经整理了一串求饶的话术。 那人手里拿的是凶器?赫兰依瞪大双眼打量,“呼——”原来是书啊,不对!那这人是.. “噗——”黑影整个身子朝赫兰依扑过来,酒气萦绕,下意识这人喝了酒。 “兰依”声音很小,甚至有撒娇的语气。 声音一出,赫兰依知道了,是荀天羽,又闻酒气,这家伙半夜不睡跑她这里耍酒疯么。 她推开身上的男人,无奈地起身点蜡烛,只是,还没等她落地,一双手从身后抱住她。 赫兰依当场就僵住了,火热的温度禁锢自己的腰身,很是不自在:“陛..陛下,松手” “我不”醉酒的荀天羽孩子气闹。 “乖,松手。”赫兰依拼命挣脱,这家伙也太大力了吧,她快喘不过气了! 就在赫兰依准备打他脑壳的时候,腰间一松,荀天羽一个转身将其压在身上,赫兰依木了。 下一刻,荀天羽弯腰向下,在她的脸上落温,滑动到其耳侧,听到喉咙滚动的声音。 “兰依,我喜欢你。” 赫兰依停下即将要挣扎的动作:“你说什么?”她当是自己幻听,想再次确认。 “唔..我喜欢你” “啊?”赫兰依更加懵然。 “你要的一世一双人我可以给你。”荀天羽继续道,然而赫兰依却觉得此话很耳熟,像是自己阅览的某话本里面男主曾说的话.. “那曲美人呢?”赫兰依承认一开始对此事有放在心上,见状她想试探一下。 “曲美人只是用来维护与马北州的旗子罢了。” 说的人无心,而此话落在赫兰依耳边却受震撼,棋子,按照这样下去,所谓的旗子是不是会越来越多,她不信他能一直坚守。 没过一会儿,荀天羽倒在身侧睡了去。 赫兰依尝试还他几声:“陛下”“陛下”“荀天羽?” 没有任何回应,赫兰依放心了,伸手抚摸他的脸:“我也喜欢你” 荀天羽依然睡去,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说过这句话。 “但我俩没有可能”赫兰依触碰他的发丝,轻笑一声。 这晚,赫兰依没有“赶”他走。 她侧躺着,细细观察荀天羽立体的容颜,指尖触摸他的脸,轻轻揉掐,还挺滑嫩的... 还是睡觉的时候乖,左右脸轮着摸,看荀天羽依旧没醒,胆子跟着变大,上下摆弄鬼脸逗自己笑。 月光透着窗户照在荀天羽的脸上,显得比寻常柔和许多,赫兰依手撑着下巴细瞧。 荀天羽不似以前那个符奕辰稚嫩,长开了,也比自己高了不少。 头发摸着柔软又顺直,赫兰依忍不住一直摸,结果摸着摸着睡着了。 清晨 荀天羽只觉胸口有个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紧蹙眉头,睁眼刹那看清是谁后,马上变换嘴脸偷笑,迅速在赫兰依的脸上蜻蜓点水。 此时,赫兰依动了一下,荀天羽马上闭眼装睡。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赫兰依梦醒,却迟迟未睁眼,天冷的时候身上有一暖物,那自然是更好不过的。 然而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个根本就不是被子,摸上去很结实..刹时睁开眼。 脑袋嗡嗡作响,她怎么忘了昨夜荀天羽在这儿睡觉,眼下看样子是还没醒,赫兰依为了保持距离,往后挪动远离。 而强劲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身上,挣脱不开,赫兰依不免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一身牛劲。 赫兰依从小力气大,用力一推终于有了个安全的间隙,然而使力过大将荀天羽踢下床了。 “扑通——”伴随荀天羽的闷声,他装作刚刚醒来。 “这..我怎么在这?”他惊讶的看着自己滚落床下。 “诶哟~陛下,你怎么自己掉床下了呢?来,我扶你上床歇着。”赫兰依心虚,满嘴胡言伸手想拉他上来。 荀天羽看破不说破,拉着她的手起身上床,钻进被窝往赫兰依的方向靠了靠,而她则是一退再退,直到没地方退了。 “陛下,瞧着时候不早得起了吧,还得上朝呢。” “兰依有心了,不过今日臣子们休沐,不用上朝。”说罢,荀天羽很自然闭眼侧睡。 赫兰依张开嘴巴,好吧,她好像没啥理由赶人了.. “陛下吃早饭吗?我现在去弄。” “不必,我昨夜累了,想休息会儿。” “陛下可记得昨夜自己是如何来这儿的吗?”赫兰依试探荀天羽是否还记得。 “唔”荀天羽做出深思的模样:“我只记得在亭下饮酒,别的都不记得了。” “哦好,我晚点给你做醒酒汤吧。”赫兰依想昨夜那些话,荀天羽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能说这些,罢了..不记得更好。 “好” 不用做早饭,赫兰依昨夜吃多未消化,既然荀天羽不吃,干脆也不弄了,继续躺着睡觉。 赫兰依见荀天羽仍旧死皮赖脸不走,无法,她只好再搬来一张被子,俩人各盖各的自在。 然而荀天羽不干了“一起盖暖和点,你总舍不得我冷死吧?” 此话一出,赫兰依干笑,心里暗骂:就你还冷死?整个人就一热壶似的走哪暖哪.. 面上没有表现不满,她将搬来的被子卷成圆筒,隔在两人中间。 其中赫兰依用余光多次看向荀天羽,见他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招应该是管用的。 荀天羽其实内心是不愿的,赫兰依这样不就是跟防贼一样防他么,唉——就依她吧..慢慢来。 窗外飘雪纷飞,雪白一片,大街小巷百姓有的在家窝着,有的外出小聚吃热乎饭。 几日过后,赫兰依算着日子这几天该来月事的,她从前都是准时来的,但这次迟迟未来,想到先前与荀天羽有过一次,不会..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看着与往日并无不同,安慰自己晚点就会来。 然而过去几日依旧没有,赫兰依终究心有不安,趁出宫的时候,独自一人去医馆。 这家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来此地看病的人居多,排队都能排到门口。 赫兰依在手心哈气,双手反复揉搓产生热气,感慨这天越来越冷了。 “下一位” 终于轮到她了,赫兰依推开门,坐着的人是年迈的大夫,他在京城行医多年,很多人从小就在他这看病。 “坐。” 赫兰依坐在大夫对面,就闻言:“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有阵子没来月事了。” “把手放在桌上。” 赫兰依照做,大夫为其把脉。 她心情紧张的看着大夫,大夫从面无表情到面带喜色:“恭喜姑娘,这是喜脉!” “啊?我怀上了?”赫兰依不敢相信这事这真的,然而在大夫看来她这是喜极而泣呐。 “对,你有喜了。” 有喜了..有喜了?赫兰依付完钱,浑浑噩噩出走,才一次怎么就中了..她想不明白。 不行!她得振作起来!如今该如何是好,若是再在皇宫待下去,过后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想走就走不了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孩子,赫兰依不忍,她还是想留下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得在三月内离开皇宫,先前荀天羽说过她想走不会强硬留她,但以赫兰依对他的了解,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走的。 若是被他知道她怀有俩人的孩子,那后果想想就觉得可怕,禁锢在深宫一辈子出不去。 赫兰依看的话本多,听的传闻也多,后宫没有背景地位的女人,最后的结局大多是惨死,各种死法都有:投井、毒杀... 想到这儿,赫兰依头皮发麻,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到时候必须得和爹娘一起跑,而陈二叔的身份贴一直没有改过,再怎么查也查不到陈二叔是她二叔.. 赫兰依一下子想得很多,如何顺利逃离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就怕荀天羽发起疯来。 头疼,赫兰依抬头望天,苍天呐!这可比经营食肆难多了。 过后几日赫兰依没有骑马,出行都是坐的马车,还叮嘱车夫慢点。 如今的依味食肆几乎不需要她亲自监督,店内每个人职责分明,爹娘和陈二叔如今活也轻松不少。 对于怀孕这事总归是瞒不下去的,她和荀天羽告假说回家看望爹娘,这三天她都不用回宫。 路涵玥他们依旧住在长南街那个旧宅,之前赫兰依让他们搬到更好的住宅,三人都说住习惯就没搬。 如今看来,幸好没有搬到安关街,那里人多嘴杂,离皇宫近,说不定就被人认出陈二叔与他们的真实关系。 在外人看来,陈二叔不过是他们的远亲罢了,对于以后他们三人走后,食肆管事的有了人选。 至于她和爹娘去哪个地方,赫兰依早就有了主意。 这一夜,赫兰依将自己在皇宫一事告知爹娘和陈二叔。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路涵玥有点生气。 “还有,你说你怀孕了?” 赫兰依点头,赫元扶着额头,怕自己气晕过去。 陈二叔是最冷静的,他从头开始分析:“这事怪不得兰依,这种事情任谁也想不到的,谁都知道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总不能让兰依继续下去,摊上这浑水吧?” 赫元和路涵玥沉思,他们需要冷静一会儿,当今圣上是符奕辰,而当初他们所看到的那个符奕辰是易容示人..这种种奇事愣是给他们一家遇上了。 女儿就这么一个,为了女儿的安全,只能逃离京城了。 几人商议后,打算以陈二叔的名字开创善宝阁,再让他将依味食肆买下,外人看来就和赫兰依摘除关系。 “那你们打算以后去哪?”陈二叔问。 “微州”赫兰依回答。 “微州?”路涵玥纳闷,她还没去过此地,不知道这里安全与否。 “目前是定的这儿,我还需与青哥儿商议一番。” ———— 赫兰依来到容旭青府邸大门,容旭青对府内下人曾下令,若是赫兰依来,无需汇报直接让她进来找他。 小厮看清来人,满脸堆笑为她开门:“赫姑娘有情~,我家主子在书房呢。” 赫兰依对这里很熟悉,无需小厮带路,自己便能找到书房的位置。 而此刻容旭青恰巧从书房走出来,脸上溢出笑意:“兰依” “青哥儿” “今日来是找我喝茶?” “这你就猜错了,我今日是有要事找你。” 容旭青见赫兰依表情严肃,不像说笑,俩人一起进了书房。 赫兰依虽然说了很多皇宫的事,但对于荀天羽是符奕辰这件事她有所隐瞒。 容旭青听完,没人看见的地方下,双手紧握着,眼眸的失落暗淡只一瞬就消失了。 “这件事要是陛下知晓,你知道的,皇家血脉哪有沦落在外的例子。” “我知道,但现在他不知道,再者我不喜后宫的那种生活。”此话是赫兰依对可能的未来的猜测。 她曾闹着青哥儿讲述后宫女子的真是遭遇,赫兰依当时看关于后宫争宠话本入迷,所以特地找容旭青询问。 容旭青入官已久,有些小道消息什么的总归比赫兰依知道的多。 “陛下还不知道!”容旭青先是一惊,后放松:“那这就好办多了。”身为皇帝的荀天羽总归是顾全大局的,怎么可能会强留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 自古皇家无情,皇帝更是,女人于他们来说更多是利用..不过荀天羽这人,加上赫兰依的描述,容旭青觉得并没有那么无情.. “青哥儿,我打算去微州,你觉得可取吗?” “微州?你怎么会想去那?”说完这话,不等赫兰依回答,他懂了:“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人,可以安排你们三不被发现。” .. 和容旭青告别后,赫兰依松了口气,这事算是计划好了一大半,剩下的就靠陈二叔了,毕竟像马车赶路这事他最在行了。 至于微州城门需要身份贴这事,他们从丐帮那能买到各式各样的身份贴,微州对这事管控不严,一般人看不出身份贴的异样。 .. 回到寝宫,推门那一刻对上荀天羽的视线,赫兰依心虚下意识错开目光。 “回来了?”荀天羽嘴角勾起。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嗯。”赫兰依强装镇定回应。 赫兰依以做晚饭作为理由离开,厨房只有她一个人的天地,然而荀天羽似乎不想随她意。 荀天羽随后跟进来,赫兰依斜睨一眼身后的男人,眉心一蹙,心道这人是太闲了么,老跟着她做甚.. 只好当作看见不见此人,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干活,荀天羽自己给自己搬来一张凳子,坐在离赫兰依最近的地方。 荀天羽脸上没有平日的严肃,如今这场面梦回当年黄灿村,似远似近如同幻影。 然而在赫兰依眼里,隔壁某男子正在傻乐..她是真的怀疑陛下荀天羽是不是中邪了,又不是没见过她做饭.. 一共三荤一素,都是快速烹饪的菜。 “天寒,咱们在厨房吃。”荀天羽开口,自觉将菜端到墙角的桌面。 热气腾腾的菜,和门外的寒风形成明显的对比,冬日里的暖饭不仅暖胃还暖心,更何况这是赫兰依做的呢。 ———— 今日早晨谢长宇与他讲,京城的吴大人是个奇人,他只有一妻,当年夫妻俩都是从底层奋斗才有如今的好日子,可奈何上天不公吴大人的妻三年前重病去世。 自娘子重病起,吴大人便辞官陪伴娘子左右,可惜啊..不到三月人就走了,时至今日吴大人依旧未娶,跟着孩子一起住。 “你看哪位达官贵人能做到吴大人这种地步,真是难得..”谢长宇在一旁感慨道。 而荀天羽听到的是:吴大人在娘子重病前忙于公事,没有注重娘子的身体才会发展成重病,如果..时间没有如果,世上没有后悔药。 ———— 如今只要没有外人在,荀天羽都准许她无需拜见等礼数,就像是以前那般无差.. 赫兰依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陛下,你老看我干嘛?”赫兰依直言。 “觉得你好看,不禁多看几眼。”荀天羽破天荒来了句土味情话。 此话一出,雷的赫兰依脑瓜子嗡嗡响,荀天羽的话她可不信,曲美人比她好看多了,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陛下莫要取笑我。”赫兰依讪笑。 “不是假话。”荀天羽突然停下夹菜的动作,认真的看着她。 赫兰依暗道不是就不是嘛,这么认真以为有什么等着她:“哦。” 其实她的直觉没错,下一刻从荀天羽的嘴里闻言:“兰依,要不找御医给看看身体如何?” 呃..赫兰依低头不语,她就知道荀天羽今日反常,必定“有鬼“,你瞧,这不就来了么。 “呵呵陛下有心了,你瞧我这身体。”赫兰依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壮实得很呢,哪里需要御医检查嘛,来,吃块肉,这肉好吃!”赫兰依忙不迭将肉塞进他的嘴,让他少说话多吃饭。 荀天羽见状,自己确实多虑了,肯定是谢长宇说吴大人的事情,让他心慌。 又恢复开始的平静,那双眼睛也没老实盯着自己看,赫兰依吃饭安心不少,刚刚差点吓她一跳,还以为荀天羽想查她是否有喜脉,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我和你一起洗吧。”荀天羽走过来颔首。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我帮你烧热水。” 赫兰依见荀天羽执意要帮忙,无奈道:“好吧。” 洗完碗回房,荀天羽依旧跟着,赫兰依忍不了了,问了嘴:“陛下,你不回房休息吗?” “这里不是寝宫?”赫兰依算是听出来了,荀天羽的意思是她的卧房也是属于他的,想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赫兰依安慰自己,反正再过不久自己就要离开了,他想缠着便缠着罢,想到这儿,赫兰依有些惆怅,很快又清醒。 自从那日起,荀天羽除了上朝和干正事,其余时间不是在书房就是缠着赫兰依,赫兰依干什么他都跟着,宫外除外。 赫兰依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视而不见,也就几天的事。 当然这也让赫兰依头疼,她真怕有一天说梦话,把逃跑大计说出来。 所幸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陈二叔找到靠谱的车夫以及三名护卫,乞丐那的身份贴也选好了,而容旭青也已经为他们在微州打点好一切。 长南街一旧宅,赫元和路涵玥正在收拾行礼,此去一别怕是很难再回京,陈二叔还托人买了很多京城才有的糕点小吃,让他们带上路吃。 上午,正是荀天羽上早朝的时间,大雁飞来,打开卷曲的信,是容旭青的落笔。 【五日后,过冬节,来往人多,是出城门的好时机..】 火焰下,信被燃成灰烬。 ...... 离出城还有两日,赫兰依想着以后见不着荀天羽,就在走前做些他爱吃的。 最后一顿,赫兰依为了不让荀天羽起疑心,拢共就是比平时多了一道糖水。 荀天羽看着全是自己爱吃的菜:“今天什么日子?” “这不是想着你快过生辰了么,提前练练手。”此话一出,荀天羽瞬间打消心底的疑心。 “你多吃点,这样才能快高长大,啊不,应该是身体好。”赫兰依说的是真心话,也不知道自己走后,他吃不吃的惯御厨的菜,这......这些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荀天羽心一暖,他知道兰依这是在关心自己。 “嗯。”荀天羽听话的点了点头,吃菜的动作也快了。 黑夜将至,荀天羽依旧不睡自己的床,和赫兰依挤一起。 赫兰依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犹豫再三终究问出口:“陛下” “我在” 荀天羽转过身,对上赫兰依的眼眸,嘴角勾了勾:“私下你可以唤朕天羽。” 赫兰依嘴巴微张,眨了眨眼尝试道:“天..天羽。” 荀天羽如同吃了蜜枣,面色柔和带笑,骨节分明的手附在赫兰依的头上摸了摸,比以前柔顺很多。 “后日我想和爹娘聚一聚。” “嗯。” “需出宫三日。” “好。” 赫兰依一怔,没有想象中那般棘手,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她心里激动万分,面上使劲压抑自己的心情,最后实在憋不住。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荀天羽扑捉到她的表情:“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觉得你挺好看的。”赫兰依已听乱回。 “是么?要不你再仔细看看?”荀天羽饶有兴致挑眉,遂伸头靠近她。 赫兰依被这个动作吓得愣住,她只是随口一说,事实上荀天羽确实颇有姿色。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赫兰依有一瞬慌不择乱,结巴道:“看,看什么” “好看的人”荀天羽突如其来的自恋,令赫兰依一怔。 “额呵呵呵…”赫兰依尬笑,见荀天羽这么不要脸,起了玩心。 她伸出手触摸荀天羽的脸颊,结果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耳朵迅速爬满红。 手从脸颊下移至下巴,勾起下巴上下打量,打趣道:“真是个美人呢。” 荀天羽喉结滚动,直至看着眼前的赫兰依,一个翻身将其压下。 附在唇瓣上,赫兰依没想到自己玩出火来,心道不好。 结果荀天羽折回自己的位置,声音沙哑:“是你自己主动的。” 赫兰依气笑了,自己只不过摸了下他的脸,她转身背对着荀天羽,悄悄翻个白眼。 荀天羽真是..“贼喊捉贼” 离宫倒计时:还有三个时辰 寝宫-厨房 赫兰依煎了几种饼,天气寒冷,能放久点,热了就能吃。 肉饼、酸菜饼、韭菜鸡蛋饼、烙饼..还留了几罐腌菜。 最后炒几盘菜,放锅里温着,做好一切,赫兰依回卧房拎起行囊。 掩门之前,赫兰依抬首再看最后一眼:再见了。 宫门外早已安排好马车,眼前的皇宫越来越远,赫兰依笑了,她终于自由了! 心情甚好,掏出一张酸菜饼啃,脑海已经在畅想和爹娘在微州的美好生活。 到家了 “爹娘!” “诶,你回来的挺早,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路涵玥道。 这晚,陈二叔饮酒吃醉。 “大哥大嫂,还有兰依,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一路平安!” “砰!”是杯子碰撞的声音,赫兰依以水代酒。 这夜,荀天羽发现赫兰依给他留的饼,刚好是三日的分量,心里一暖,兰依果真是体贴。 ...... “爹娘!快点,人家等着咱们呢。” “诶诶,马上!来了!” “驾!” 马车启程,陈二叔望着远去的马车,摇摆的手慢慢垂下,泪水打湿了眼眶。 “哎......”他们离开后,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不论如何,希望大哥他们一路顺利。 冬季,大街小巷人流涌动,城门往来马车居多。 马车停下来,守城门的官兵正在查验身份贴。 赫兰依掀开帘子,从袖口掏出三张身份贴,如今的她以及爹娘面容稍作改变。 官兵上下打量车上的人,点头道:“过。” 收回身份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三人看着对方陌生的脸,相视而笑。 中途驿站休息,赫兰依将饼分给护卫和车夫:“来,自己去弄的。” “多谢赫姑娘。” 与荀天羽约定的的三日已到 赫兰依依旧没有回宫,荀天羽联想到她离开那天准备的饼,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半夜三更,荀天羽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唤来暗卫调查赫兰依的行踪。 次日暗卫来报,说赫兰依失踪了,不仅她失踪,就连她爹娘也不见踪影。 他挥手,暗卫出去,克制心里的焦虑去上朝,没有人看出皇帝的异样,他向来稳重。 下朝后,面对“空落落”的寝宫,此处忽略了暗卫和侍卫,阴沉脸走近赫兰依的卧房。 一个人消失就罢,三个人一起消失,结合先前赫兰依的表现,更可能是蓄意已久,面色不好翻找赫兰依留下的东西。 “呼——”他躺在床上,上面还残留赫兰依的气息,依旧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嗯?枕头与上次睡的感觉不一样,直觉不对劲,荀天羽翻过枕头,底下有一小捆卷纸。 荀天羽脸色更加阴沉,心里有了猜测,直到打开那封信,一切都有了解释。 【陛下我走了,莫念莫寻。落笔:赫兰依】 “呵呵...”他很清楚这就是赫兰依的字迹,气笑了:“莫念莫寻?为什么?”眼眸黯淡,他想不明白,自己对她有哪点不好,为何要离开.. 门外的温兄正在打扫院子,突闻陛下的疯笑,暗道不好,得赶紧扫完离开,免得等会陛下瞧见他拿他开刀。 等今夜谢长宇来报时,荀天羽已然是饮酒吃醉的状态。 “诶哟!哥你这是怎么了?”谢长宇一个瞬移,扶住即将要倒下的荀天羽。 皱着眉把酒壶凑到鼻尖问了问,当即蹙眉,这酒烈得很,他哥极少饮酒,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哥,哥”他摇晃荀天羽,一声声唤醒。 “别摇了!”荀天羽被摇得头疼,他将怒气撒在酒杯上,手一推酒杯“砰!”碎地。 谢长宇没敢继续摇,荀天羽现如今的模样,他知道是自己是劝不动的,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人。 “赫姑娘,赫姑娘!”谢长宇对着卧房的方向喊人,他想让赫兰依来。 结果一记力道拍到他脑瓜子上,荀天羽发疯道:“什么赫姑娘?走了!都走了!” 谢长宇一怔,他知道荀天羽为何这样了,肯定是赫姑娘跑路,他哥正黯然伤神呢。 接着是一连串的摔酒杯、酒壶声,好不刺耳,谢长宇感慨,他哥肯定是当人家赘婿时动情了,瞧现在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啧啧啧.. “哥你别闹了,小心隔墙有耳。”话毕,荀天羽没再有所动作。 沉默好一会儿,荀天羽抬头,猩红的眼睛看着谢长宇,脸上没有方才醉酒的神态,冷声道:“封城门,死也要把她找出来。” 谢长宇见状一愣,他哥这眼神怎么不对啊:“好。” “现在就去办。”荀天羽语气不容置疑。 等谢长宇离开,荀天羽在赫兰依的卧房休息,床榻上,手抱着赫兰依曾经水果的枕头,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荀天羽盯着摇曳的烛光,眸光透露一丝狠厉,兰依,我是不会让你逃出去的.. 夜晚 城门关 谢长宇借口说是城内有敌国探子,暗地里派人看守城门,以寻得一丝蛛丝马迹,同时还派了另一拨人专门在城内搜寻赫兰依的踪迹。 而第一个被搜的就是依味食肆,这个赫兰依提前就猜到了,谢长宇没查到陈二叔与赫兰依还有血缘关系,以为陈二叔是跟着来京城干活的,后来成了善宝阁的东家,买下依味食肆。 自那夜后,谢长宇担心荀天羽会无心上朝,然而结果是他多虑了。 “还是没找到人。”谢长宇站在荀天羽对面,眼部一周泛黑。 “有查过那几日出城的人吗?” “查了,都没有查到赫姑娘和她爹娘的出城记录。” 荀天羽闻言,紧握拳头,面色比先前憔悴很多:“继续查。” “好。” 谢长宇出门后碰到一侍卫,小声问道:“陛下最近心情如何?” 侍卫和谢长宇使眼色,待俩人远离卧房后摇头:“陛下近日不是将自己关起来,就是砸东西,每逢吃饭的时候就各种挑剔。” “那寝宫外也是这样吗?”谢长宇不禁担忧。 侍卫摇头:“陛下只在寝宫如此,出了寝宫就正常了。”侍卫知道陛下重用谢长宇,不然他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谢长宇抬眉,想不到他哥还是知轻重的,有的事情传出去处理棘手,到时候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知晓,寻人的难度就会更高,更甚者会给赫姑娘带来杀身之祸.. ———— 微州 下车前,赫兰依给护卫和车夫银子,一番告别开始探路。 将藏于袖口的纸摊开,上面是容旭青给她们安排的安身之处,房子在一个偏远的村庄,若是那人下令搜查,住在山上比镇上更安全,再者,他们一家从前便是住这种地方,不存在习不习惯的问题。 路途劳累,他们一家子打算现在镇上休息,然后再赶路。 比起京城,微州更让人觉得亲切,闲暇时候经常能瞧见街巷唠嗑的大爷大娘,孩童嬉戏打闹.. 走着走着,进入一家客栈,还未踏入就被小二赶来请进门。 “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要两间,相邻的。”赫兰依扫视里头的环境,这家客栈不大,拢共三层,第一层摆满桌子,应是吃饭饮酒的地,第二三层是房间。 “客官请随我来。”小二翻了翻一个本子道。 几人跟随小二上三楼,他们被安排在中间的位置,推开门能一览楼下的状况。 小二笑着看赫兰依,觉得她应该是能做主的人,赫兰依自然猜到小二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按照先前说好的价格,赫兰依轻点银钱,付了住房需要的押金。 赫兰依一人一间,赫元和路涵玥两人共用一间,他们的东西不少,下了马车用的是两轮推车搬运。 除了值钱和需要随身带的东西,其余的都存放在推车上,方才赫兰依在押金的时候多给了些钱,让小二找人帮忙将推车搬上来。 几日后,赫兰依在外打探消息,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像满春楼这样的地方,总有那么个人知晓当地种种。 问对方近来微州是否有异样,回答是:“如今城门出入管得严,说是为了搜寻京城出逃的刺客。” 听完,赫兰依心中发毛,微州和京城隔着一个参州,如今这么快就查到这儿,危也。 回到客栈,赫兰依心事重重的样子被路涵玥看见:“怎么了?” “进去说。” 赫兰依将此事告知爹娘,赫元开口:“咱们明日就出发,今日先买好米面吃食带上去。” 容旭青曾介绍,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构造与黄灿村住的差不多,不起眼同时官兵也不好找,里面除了粮食,其他都准备齐全。 用了半天的时间,三人从外采买了猪肉、米、面粉、调味料等,数不胜数一并整理塞进推车。 一共约了两个车夫,一段路是离镇,另一段路是上山。 隔日一早,赫兰依早早起了,为了等会小二别注意他们就先结账,三人齐聚一屋,为了谨慎行事,今日的妆面与来时又不同。 戴上斗笠默默出门,客栈右转巷子口有一辆马车停留,车夫看清来人,热情过来帮忙搬货。 “看你们不像本地人,哪里人?” 斗笠之下,赫兰依抿嘴,心里嫌这人多嘴:“参州人。” 车夫听言,知晓他们不想与之过多交谈,识趣没在继续说下去。 赫兰依前脚刚走,后脚寻人的队伍就找上客栈,她听到身后的动静,掀开帘子一怔,庆幸他们几人走得快。 第二个车夫倒是沉默寡言,按照原先说好的目的地将他们送过去,最后三人落脚在山上的小道。 等车夫走远,赫兰依这才打开容旭青给的路线图:“跟着我。” 赫元和路涵玥在后面一起拉推车,“啊”赫兰依看图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一个石头,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就摔了个面朝地。 后面俩人看着心惊胆跳,路涵玥忍不住说道:“兰依,你好好看路,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路涵玥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赫兰依点头应道:“知道了。” 终于,到了! 赫兰依看着眼前的茅草屋笑了,这里好像曾经的家,再往前走,扫视一周,简直有八分像。 他们一起简单收拾了下房子,里面的床被、锅碗瓢盆啥都有,让他们省心不少,院内还有个打水的井。 “咕嘟嘟..”水烧好了,赫元倒了三碗水,等水温了后再喝,一股暖意下短暂驱赶身外的寒意。 一家人在这里过冬,有充足的粮食和衣裳厚被,也不用出去做活,时间一到陈二叔将会给他们寄银两,赫兰依只需在特定时间去镖局拿便是。 天天在家好不惬意,随着孩子月份大了,赫兰依的肚子渐渐显怀,出门的次数也跟着变少。 赫元时不时会去镇上赶集,比如买些鸡回来炖汤喝,想着还未出世的外孙,可得给娘俩好好补补。 先前久病成医,他了解女人怀孕需好好照料,自家姑娘更是百般呵护,只要见到赫兰依要动手干活就会过去拦住:“都快当娘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爹,你太夸张了,我不就是想端个菜么。” “听我的便是,你要是无聊啊,就看看二叔给你寄来的本子,爹下次去镇上给你买一摞话本,给你解闷。” 虽然依味食肆远在京城,但是赫兰依知晓对其经营一清二楚,得益于陈二叔寄来的经营汇报。 这边岁月静好,而那边早已心慌马乱。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寝宫 最近荀天羽性情阴郁,话里掺毒,谢长宇试探敲门:“哥”轻声唤一下,又道:“哥?” 大抵是他哥又“沉默”了,慢慢推开门,荀天羽坐在椅子上喝茶,目光冷冽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进展了?”荀天羽终于开口。 谢长宇的脸抽了抽,他哥明明在呢,方才喊他也不喊一声,罢了,不和这种离殇之人计较。 “还是老样子。”谢长宇讪笑,盯着荀天羽拿起的酒杯,深吸一口气,猜测马上要砸杯。 结果只得来“嗯”的一声,嗯?轮到谢长宇疑惑了,他哥这又是怎么了..不会又变性情了吧。 荀天羽手执杯的力道重了,又松了,眼神有片刻是呆滞的,兰依这是想与自己永不相见么,他不明白.. “朕乏了,你下去吧。”荀天羽扶着额头,眯眼。 谢长宇走前用余光再瞥一眼,摇了摇头,看来是被伤得不轻,郁郁寡欢也不见笑,所谓只知新人唏,不知旧人啼。 他哥倒好,臣子们一味想送美人进宫,全部都被拒之门外,谢长宇算是知道了,他哥这是用情至深,先前他还以为是一时兴起。 越想越觉得荀天羽似乎有“继承”吴大人的趋势,他哥不会真学人家这样吧..想到这儿谢长宇不禁冒冷汗,身为一国之君若真要这么多,前路艰难呐.. 他哥心,海底针,罢了,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 荀天羽批完折子,习惯去那间卧房,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坐在床榻上沉默,自赫兰依走后他整个人更不爱说话了。 门外的温兄见到陛下进房,摇头,心道肯定是陛下不舍赫姑娘的厨艺,不然为啥现在吃饭老是挑剔这个挑剔那个的,以前赫姑娘在的时候,陛下从来都是赫姑娘做什么他全盘照吃。 而一旁的侍卫用看傻瓜的眼神看温兄,这家伙果真是没经历过男女情爱,还在这傻傻以为:陛下是在怀念人家厨艺呢.. 他侍奉左右多年,也就只有赫姑娘能近陛下身,猜都能猜出陛下对赫姑娘是不同于常人的。 很久以后 微州治水的工程还未做完,容旭青自告奋勇揽活,于几年前离开京城去微州。 曲美人早就被遣散,后宫“空无一人”,朝廷之上臣子们议论纷纷,担忧皇帝皇宫一事,因为寝宫没有女子,对此有人还猜测皇帝有龙阳之癖。 臣子担忧,时不时会“送美人”,无一例外全被拒了。 在荀天羽的治理有道下,荀国富饶,百姓逐渐富裕,国泰民安。 荀天羽是恪尽职守,为国为民的明君,自他上任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农民减税,因为他在黄灿村曾知晓,当初增税对农民不好的影响,让原本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倒不如现在减税,使农民有更多的口粮进账,至于增税一事根据每个地方的产值来定,这个就是后话了。 一到深夜,荀天羽经常自言自语,母妃离开了,现在兰依也不要自己了..从一开始想寻她回来然后狠狠惩罚,到现在的无力。 荀天羽捧着赫兰依未来得及拿走的衣裳,道: “只要你回来,你想怎么样都行。” “五年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 微服私访 “哥,你是故意来这儿的吧。”说话的人正是谢长宇。 他们驱车到达,平阳镇依旧是那个平阳镇,大街小巷吆喝声还是那些。荀天羽看着曾经依味食肆的摊位,笑了笑,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路边摆摊买菜的大爷大娘,还是先前那帮人,荀天羽丢了些银子将菜统统买下,又将菜送给乞丐。 谢长宇虽然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他难得见到荀天羽脸上有笑容,许是见到“旧人”的影子。 “沿着这条路走。”荀天羽掀开帘子作出指示,温兄“嗯”了声,他这次出来不仅得保护陛下,还得当车夫。 走了很久,马车停在一间旧屋,谢长宇无奈,这不就是赫兰依黄灿村的家么,先前派人寻都说里头空无一人。 谢长宇怀疑,他哥这是不相信别人,定要自己来一看究竟,结果依然如初一同。 荀天羽下了车,站在院子里注视着一切,回忆油然而生,仿佛那些事只是昨日才发生。 推开门,“吱嘎”作响,尘落,心落。 一看就是多年未住人的样子,再看那个隔板,与赫兰依相触的种种涌入脑海,嘴角勾起。 荀天羽那样落在谢长宇眼里,只觉得他哥笑得好苦,荀天羽自从姑姑走后,就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也是遇上了赫姑娘,笑容才变多。 然而,赫姑娘终究是离开了,谢长宇是尊重且理解她的决定的,但他哥想不啊,一天天绷着个脸,不知道还以为欠他钱呢这是.. 最后,荀天羽将门锁好:“再去一个地方。” “陛下想去哪?”温兄问道,结果被荀天羽一记刀眼吓到,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呵呵呵..荀公子想去哪?”立马改口。 这山路实在绕,要不是荀天羽口头带路,温兄都不知道会将他们带到哪个山卡卡角落。 “这里好漂亮!”温兄低声喃喃道,陛下不愧是陛下,这种隐蔽的地方都能知道。 谢长宇瞳孔放大,梅花飘落遍地,他们就像入了仙境,用世外桃源来形容也不为过。 “哥,你怎么知道有这片地的?” 荀天羽没有回应,笑着看他,谢长宇懂了,没再追问下去。 梅花落,一朵别在他头上,荀天羽抓下那朵梅花,和赫兰依当初别在他头上的位置一样,他将花又别回去。 “走吧。”荀天羽说话的语气柔和许多。 谢长宇忍不住嘀咕:“难得有如此美景,也不做多停留。” 按照记忆的路线再走一遍,“哥,哥!你快看!哪里有鸡!”谢长宇指着前面,兴奋道。 温兄眼睛也亮了,上山的路太久,也没有进食,如今看到鸡,肚子也跟着“咕咕”叫。 荀天羽闻声点了点头:“抓一只鸡,咱们边赏景边烤鸡吃。”谢长宇给温兄使眼色,让他去。 很快,温兄手里多了只鸡,双翅不断扑闪“咯咯咯..”,谢长宇瞥一眼隔壁的荀天羽,来了兴致,尝试性伸手去抓鸡。 等他拎起鸡后,发现荀天羽离自己更远了,谢长宇笑意渐浓:“哥,你看这鸡肥不?”说罢,将鸡在他眼前一晃,荀天羽当即后退几分。 温兄在旁边不敢吭声,心脏提到嗓子眼了,谢兄也忒大胆了,居然敢这般戏耍陛下,纵使有从小就跟着陛下的缘故。 “你找死么?”荀天羽紧皱眉头,用手拍掉扑面而来的羽毛。 谢长宇不以为意:“荀公子消消气,一会儿给你烤鸡吃,让你尝试下我的手艺。” 论烤鸡这门活还得是温兄在行,而谢长宇方才说的手艺是指调料粉,马车内有备用的柴火。 生柴火,烤鸡“滋滋”冒油,等烤得差不多了,谢长宇贼兮兮拿出几小罐调味料,一面撒完,翻领一面撒。 瞬时香气弥漫,用刀划开,几人分食。 “哥,这大鸡腿给你尝尝。” “好,你们也多吃点,不够下山再找个饭馆吃。” 荀天羽不喜欢手上有油腻的感觉,用的是干荷叶包着吃,突然风起,眼前的梅花一下子像下大雨般落得更多。 荀天羽愣神,脑海浮现一句:梅花落,食暖心,寒风不过身外事,只道此景难得见。如今来这儿人的人多了,却也少了。 抬头看天,曾闻世上有的事强求不来,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不得不信。 荀天羽一路走来,除了探访民情,还查出多地官官相护贪污的事来,除了做这些,他还需要批阅送来的折子。 终于,他们走了大半个荀国,下一站微州。 容旭青来微州四年有余,趁着途经此地,刚好去见上一面。 门口小厮来报,是一位荀公子想见他,容旭青愣神,想到什么道:“开请他进来。” 又唤来另一个人:“去和兰依说一声,我这儿有姓荀的故人来访。” “喏。” 小厮将荀天羽几人带进来,等小厮走后只剩下他们几人,容旭青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 “容大人近来可好?” ... 这些年,善宝阁下的依味食肆在荀国各地开店,微州也不例外。 “姓荀的故人?” “容大人是这么说的。” “好,我知道了。” 赫兰依来微州第二年,因为容旭青的关系有了新身份,才得以从山上搬下来,至今一直经营她现在所在的依味食肆。 这家依味食肆与别家不同,卖的东西很少,只卖馄饨。明面上这是普通的食肆,实则善宝阁下各地店面经营状况都会寄到此地,给赫兰依了解或把关。 赫元与路涵玥外出买菜去了,食肆内除了两个小二,还有赫兰依和两个孩子。 “子恒!文月!”赫兰依喊了一声,她当时怀孕生下一对龙凤胎,男的取名赫子恒,女的取名赫文月,赫文月比赫子恒要早点出来,赫文月是姐姐。 “娘,怎么了?”赫子恒抱着本书跑出来。 “你姐又跑哪去了?”赫兰依扫视店内,半点没有赫文月的踪迹。 “我在看书没注意到。”看到娘这神态就知道又要发怒了,他露出无辜的眼神回答。 “这死孩子,到处乱跑,等找回来看我不狠狠收拾她!” 其实赫文月偷偷溜出去找赫元他们了,先前她看中的拨浪鼓,娘嫌她闹腾不给买,所以她找祖父买! “外祖父,外祖母!” “文月自己跑出来的?”路涵玥早就见怪不怪,这孩子从小就皮。 “嗯。”小姑娘仰头笑嘻嘻承认,小手缠上二老的手。 路涵玥一看猜出她的心思,这小家伙定是要缠夫君买东西,开口:“我去买两斤猪肉回家,你想买什么和外祖父说昂。” “好呀,外祖母我晚上要吃红烧肉。”赫文月糯糯道。 “好好好,去吧。” 赫文月人小,但记性好,她牵着赫元的手带路。 “哇~拨浪鼓的样式比上次还多!外祖父,你看这个漂亮不?”赫文月兴高采烈摇一下这个,又耍一下那个,好不欢快。 此时此时,俩人不知道的是,远处一双眸子正紧紧盯着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