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蛇老婆当汪养》 1、捡到了什么?是老婆! 沈砚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雪夜喝多了。 事情要从那个周五说起。 周五下午八点五十五分,办公室里已经弥漫着周末将至的轻快气氛。 沈砚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已完成的工作报告,公文包早已收拾妥当,只等下班。 他还在手机备忘录里列好了周末计划:周六睡到自然醒,周日去新开的烤肉店,完美双休。 “沈砚,老板叫你。” 同事小李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七天不想上班。 沈砚深深的叹气,在众人目送中走向老板办公室。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 老板头也没抬,翻着手里的文件说:“小沈啊,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胜任总监岗位。” “你是知道的吧,咱们公司男的当畜生用,女的当男的用。” “要不是你能力摆这儿了,我也不用今天和你费这些口舌。” “你要是不能明白我这番苦心,你干脆现在就辞职。” 沈砚站在办公桌前,几次想说话,被老板打断。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知道我一直很看好你的。” “我这人呢,平时也就说话毒点儿,但是一颗心都为你们想着。” 沈砚点头。 “你这个季度的方案写得跟屎一样,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我怎么你了?是我长得不够英俊,你觉得对着我这张脸没有认真工作的欲望吗?” “你这什么态度?我问你呢,你这什么表情?” ……自己长啥样,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当意识到上班的缩写是sb时,沈砚的痛苦突然间就全都说得通了…… “没有的老板,最近状态不太好。” 沈砚面上诚恳:“我马上修改。” “下周一交不上来,你就永远的给我滚走,别再滚回来了,懂吗?” 老板把文件夹摔在桌上。 沈砚低着头,一脸愧疚样。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砚还是没忍住说:“谢谢老板,我以为这辈子会越来坏。” “?” “滚回家加班去,别在公司浪费电。” 一小时后,他坐在酒吧里。 沈砚拽着酒保聊天,一脸的忧郁:“为什么我第一份工作就摊上个这么傻逼老板。” “他明明才是全公司最废物的,他到底是哪来的脸这么牛逼哄哄的。” “先生,您先放开我。” “先什么生,我不生。” “再来一杯。” “先生,您已经喝了很多了。”酒保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善意地提醒道。 “我酒量好的可以。” “不是,是担心您一会儿醉的不省人事,没有办法买单呢。” “……”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沈砚果断买单还充了vip卡。 凌晨1:59。 酒精烧得他胃里发烫,但脑子还算清醒,至少他记得自己住哪栋楼,记得地铁末班车是几点。 “我要换工作……” 啊,喝得确实有点多了啊。 沈砚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沉默。 雪下得正猛,苦逼的社畜还没有带伞。 “他日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沈砚念叨着,神志不清的他摇摇晃晃的走着。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沈砚裹紧大衣。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往家走,脑子里乱七乱八的想着。 辞职要说什么,直接把辞职信甩老板脸上爽不爽,这个月工资还没开就辞职,会不会有点儿亏,我走了之后,同组的实习生怎么办?没有人带他了…… 哦,天哪,我怎么这么有良心…… 这还是我第一份工作,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每天困的像a片里的丈夫,瞎的像厨房里的闺蜜,聋的像茶水间里的同事,冷漠的像电车里的乘客。 每天都这样也怪无聊的。 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 “靠......” 他低声咒骂,回头看去,只见雪地里横着一根长条状物体。 “谁家擀面杖扔路上了......” 他嘟囔着弯腰捡起来,顺手挥了两下,破空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哟。 还挺趁手。 酒精上头的沈砚突然福至心灵,举起“棍子”对着空气猛劈,嘴里念念有词: “扣工资是吧?重做方案是吧?装的跟个人似的” “傻逼老板,傻逼公司,傻逼世界。” “我站在这里,就是对你们所有人竖的中指一群傻逼。” “棍子”在他手里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啪地砸在路灯杆上,发出一声脆响 沈砚满意地点点头:“好棍。” 然后他就把这根“棍子”带回家了。 他把“棍子”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他就躺在沙发上了,压着那个棍子。 一直发呆到稍微清醒了些去浴室洗澡。 热水冲下来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客厅传来“咚”的一声响,但酒精麻痹的大脑自动归类为“幻听”。 半小时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发现沙发上的“棍子”不见了。 “真是喝多了,莫名其妙带个棍子。” “算了,也挺好,至少不是把路边的美团充电桩带回来了。” “奇怪,滚到地上了?” 他弯腰找了一圈,没找着,索性放弃:“算了,明天再说。” 然后他就睡了。 睡得很香甜。 直到他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盯醒。 有什么东西......冰凉、滑腻,正一圈圈缠在他手腕上。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一双在黑暗中发光的冰蓝色竖瞳。 沈砚的大脑瞬间宕机。 银白的长发如月光织就的绸缎,挡住他赤裸的上半身,发尾泛着柔柔的光泽。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一双蓝色的眼睛正睁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妖异。 这是3d建模吗?不是说做梦看不到脸吗,美的好超过啊…… 细长的银色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腰下——一条覆盖着细密银鳞的蛇尾。 “你好,配偶。” “?” 沈砚沉默了三秒,猛地后退,头撞上床头板:“......我醒了?” 不对,没醒。 蛇尾立刻追上来,灵活地卷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但绝对挣脱不开。 鳞片摩擦皮肤的触感让沈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盯着他有些期待的开口: “你摸了我的逆鳞。” “按妖界律法,你得负责。” 沈砚:“……?” “哦,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 “你是农夫吗?” “什么鬼……” 沈砚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客厅谈。” “要喝什么?”沈砚生无可恋的拉开冰箱,“牛奶?果汁?” “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果汁汽水茶咖啡要不要给您倒一杯?” 那蛇妖坐在沙发上,尾巴规规矩矩地盘在身前,像个上课的小学生。 他抬头看向冰箱,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我都没喝过。” “挺好的,我只有牛奶,就是跟你客套一下。” 那蛇妖突然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 沈砚拿牛奶的手抖了一下,纸盒差点掉在地上。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用微波炉加热牛奶的三十秒里,他盯着转盘上的杯子,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哈哈,没事,说不定一会一闭眼就醒了,现在做梦真是越来越有水准了,还整上剧情了。 最后蛇妖得到了一杯温牛奶。 他双手捧着玻璃杯的样子莫名乖巧,先是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然后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 眼睛亮亮的。 脸实在美丽,但是那条蛇尾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沈砚裹着睡衣坐在对面,面前摆着一杯冰水。 他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头疼开始发作。 一口气灌下去半杯冰水。 他打量着对面的不速之客——银发,蓝眼,蛇尾,看起来就像是从什么奇幻电影里走出来的角色。 那张脸也很像电影的主角。 这梦真是有意思哈哈。 “你是哪个电影的主角?” 蛇妖歪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我到底在问什么蠢话…… 银发蛇妖盘踞在他的地毯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满脸写着“我很高贵,你快来讨好我,快来找我说话”。 “所以……”沈砚揉着太阳穴,“你是一条蛇。” “雪蛇,三百岁。”少年放下牛奶杯,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我叫虞雪鳞。” “我是大妖哦,很厉害的。” “我昨晚……”沈砚艰难地回忆,“把你当棍子捡回来了?” 虞雪鳞的尾巴啪地拍了下地板:“你还用我打路灯!” “特别痛!”他强调,抱怨里带了点委屈。 沈砚:“……” “还真是不好意思。” “我现在不想原谅你。” “呃……” 他深吸一口气:“行,就算我捡了你,为什么我要负责?” “妖界传统,谁暖醒冻僵的蛇,谁就是配偶。” 沈砚挑眉:“我可没有。你是被房间的暖气暖醒的,我可以大方一点,把取暖器送给你当配偶。” 蛇妖的表情变了,他迅速又补充的:“你不喜欢取暖器的样子,我还可以给你套个皮肤。” 虞雪鳞眯起眼睛,突然强硬的伸手拽过沈砚的手,按在自己颈侧。 沈砚的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鳞片。 有点滑滑的。 他的指尖瞬间变得麻麻的。 “逆鳞。”虞雪鳞道,“蛇族最敏感的地方,只有配偶能碰。” 他凑近沈砚,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对方错愕的脸:“你摸了,就得当我的配偶。” 啊…… 沈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们妖界……碰瓷都这么直白吗?” 虞雪鳞显然没料到这个反应,竖瞳微微张大:“……什么?” 沈砚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我不知道你是妖,并且我喝醉了。” 趁碰瓷不可取啊,少年! “你一条三百岁的蛇,被人类当棍子捡回来,不觉得丢脸吗?” 虞雪鳞的尾巴“啪啪啪”的拍得更响了。 “我被冻僵了!” 沈砚挑眉:“所以你就碰瓷?” 虞雪鳞:“……” 他扭过头,尾巴尖却还勾着沈砚的脚踝,小声嘟囔:“……妖界传统就是这样的。” “我要是不负责呢?” “还有,你知道配偶是什么吗?” 虞雪鳞的瞳孔缩成细线,他猛地凑近,威胁道:“你必须负责。” “我会杀了你。” “我会天天缠着你。” 虞雪鳞露出尖尖的牙。 半小时后,虞雪鳞理直气壮地霸占了沈砚的沙发。 “所以配偶要做什么?”沈砚抱着手臂问他。 虞雪鳞掰着手指数: “冬天要当暖炉。” “蜕皮期要帮我按摩。” “不准对别的蛇笑。” “要喜欢我,爱我。” 沈砚:“……就这?” “你还要养我。”虞雪鳞补充道 沈砚点头:“行,我去给你买老鼠。” 虞雪鳞犹豫了一下,小幅度点头。 沈砚:“你爸妈知道你出来碰瓷人类吗?” 虞雪鳞眼睛一亮,蓝色的瞳孔里瞬间染上兴奋的光:“你要见家长吗!” 他直起身子,尾巴激动地拍打着沙发。 “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等等,”沈砚按住他乱晃的尾巴,“你妈妈多大年纪了?” 虞雪鳞歪着头思考,银发从肩头滑落。 “我也记不太清了......5万多岁了吧。” 沈砚悟了,这还是个小baby。 说不定还是个九漏鱼。 “你怎么会在雪地里冻僵?” “你为什么又问一遍!” 虞雪鳞不满:“我那是冬眠!妈妈把我赶……不是…我出来找配偶!” 他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宣布:“你就是我的配偶,你要养我! 沈砚看着沙发上的虞雪鳞,突然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惊喜”。 他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戳了戳虞雪鳞的额头:“养你可以,但得约法三章。” 虞雪鳞的尾巴尖立刻绷直了:“你说。” “第一,”沈砚竖起食指,他指了指桌子旁的垃圾桶,“不允许吃这里面的东西,更不允许把它打翻。” “所有这个形状的桶里面的东西都不能吃。” 虞雪鳞乖巧点头:“...哦。” “第二,不允许上我的床。”沈砚想了想:“我明天去买个狗窝……蛇窝。” “为什么?!”虞雪鳞立刻抗议,“配偶应该睡在一起!” “因为你不是人。” “我可以变成人!” “但你本质上还是蛇。” “你这是歧视!”虞雪鳞的尾巴啪啪拍打沙发,眼眶微微发红。 “哦,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虞雪鳞还是维持着那副半人半蛇的样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砚继续说:“第三,我不是你的配偶。” 他放慢语速:“你别这么叫我,我叫沈砚。” 虞雪鳞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尾巴也不拍了,整个人蔫蔫地缩成一团,眼睛里泛起水光:“你摸了我的逆鳞!” 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尾巴“啪啪”地拍打着沙发,把靠垫都扫到了地上。 “那是你人为制造的。” 沈砚不为所动,弯腰捡起靠垫。 “我不管!”虞雪鳞猛地扑过来,整个人挂在沈砚背上,冰凉的手贴着他的后颈。 “你现在就是我的配偶,你要喜欢我,爱我的!” 沈砚一个踉跄,差点被他扑倒,连忙扶住茶几。 他反手去拽背后的蛇妖,却摸到一片光滑的鳞片。 “你给我下来!” “嘶——”虞雪鳞突然发出抽气声,“好痛好痛……” 沈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虞雪鳞的腰窝处,那里的鳞片似乎比别处更敏感。 “怎么?这里也是逆鳞?” “不是……”虞雪鳞被人类偏高的体温烫得滑了下来,整条蛇蜷缩在沙发角落,把脸埋进抱枕里。 “我不开心,你是我的配偶,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刚刚摸得我好痛……” “是你先扑上来的。” “你欺负我……”虞雪鳞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 “好吧,你一只妖怎么这么弱?”沈砚倒了杯温水走过去:“喝水吗?” “我不弱。” “我是大妖。” 虞雪鳞从抱枕后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想摸我鳞片?” “不摸。”沈砚把水杯递过去。 虞雪鳞接过水杯,小口啜饮:“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对你好的。” 虞雪鳞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沈砚:“你也不要欺负我好吗。” 沈砚:“……”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好。” “你冬眠被打断,现在是不是该补觉?” “我们雪蛇一族不用一直冬眠...”虞雪鳞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泪花。 他立刻改口。 “我现在想睡觉了,有点困。” 沈砚:活爹。 沈砚:“去睡觉?” 虞雪鳞的眼睛亮了:“去配偶的床上吗?” “沙发或者客房的床。”沈砚道。 “哦。” “沙发。” “客房床单是新换的。”沈砚抱着毯子走过来,却发现虞雪鳞正用尾巴尖挑剔地戳着枕头。 “我不喜欢。” 小蛇妖皱着鼻子。 沈砚直接把毯子罩在他头上:“哦,你不喜欢太好了,这里只有化纤混纺。” 被毯子裹住的银发脑袋挣扎着冒出来,发梢还粘着静电炸起的绒毛。 “...配偶好凶。” 虞雪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我才不跟你一般计较。” 沈砚无语。 …… 沈砚望着窗外,心里想着。 养一条蛇应该和养一条狗差不多吧……对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老婆朋友威胁我养他 沈砚的生物钟让他在早上七点准时睁开了眼睛。 宿醉带来的头痛已经消退。 昨晚的记忆却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捡了一条蛇妖回家,还被强行认领为“配偶”。 “应该是一场梦...” 沈砚揉着眼睛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没有银发蛇妖的身影。 哎,头晕乎乎的感觉缺点维生素rmb。 他走出卧室。 虞雪鳞已经变回蛇形,一条蛇将自己身体绕了几个圈。 小蛇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身上,安静的躺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瞳孔乱飞,一脸痴呆样。 蛇尾垂落在地毯边缘,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哈哈,好傻。 “太坏了,不是梦。” “虞雪鳞。” 沈砚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小蛇。 小蛇慢吞吞地松开缠绕的圆圈,小小的脑袋歪着看向沈砚,吐了吐信子。 那蛇妖分明没有说话。 声音在空中响起。 “怎么了嘛……” 沈砚被吓的心手一麻,他攥了攥手心,强装镇定。 今天是周六,虽然不用上班,但沈砚的方案还得改。 他叹了口气。 “我去书房工作,你...” 沈砚顿了顿,思考着。 “不准进我卧室,不准乱翻东西,饿了冰箱里有吃的。” 虞雪鳞歪着头看他:“配偶今天不出去狩猎?” “哦,我这两天休息。” “还有,叫我沈砚。” “好的,配偶。”虞雪鳞乖巧地点头。 沈砚:“......” 书房里,沈砚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昨天被老板痛批的方案。 那些打不死我的一直在打我。 呜呜呜,不想上班,也好想拿到工资啊。 刚工作不到十分钟,书房门被蛇头推开一条缝,一颗银白色的小蛇脑袋探了进来。 “沈砚...” 虞雪鳞的声音又在空中响起,只不过轻了许多,像是怕打扰他又忍不住好奇。 “我能看电视吗?” 沈砚注意力全在电脑上,他头也不抬:“音量调小点。” “我不会开...” 沈砚叹了口气,起身去客厅帮虞雪鳞打开电视。 他将遥控器握在手里,在虞雪鳞面前晃了晃,简单演示了几下操作。 将调到动画频道后把遥控器放到了小蛇尾巴能摁到的地方。 “看这个,学点常识。” 沈砚转身要走,却被小蛇咬住了衣角。 衣服猛地一沉,虞雪鳞重量太轻了,完全没有拽住他,反被自己的尖牙挂在了衣服。 “唔……唔牙牙!…” 沈砚低头,思考着自己上手拽下来,会不会被咬一口? 以及这玩意儿一口的毒性有多大。 百年蛇妖啊,野生动物嘛,三百年没刷牙,牙上细菌肯定很多。 这要被咬一口,该打破伤风呢,还是该打狂犬呢。 打破伤风和打狂犬疫苗,哪个更贵一些呢? 沈砚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了,挂在衣服上的小蛇急了,左右晃动身体。 沈砚思考好了,决定拿把剪刀把它挂住的地方剪下来。 衣服什么的无所谓了,总比打狂犬疫苗好。 “呜呜呜……” 沈砚再次低头,衣服上多了一些可疑的水迹。 “好痛好痛,呜呜……” “我把你弄出来,你不能咬我。” “好……” 沈砚没有损失这件衣服,同时也不用打狂犬疫苗。 这告诉了我们,沟通才是人类关系进步的桥梁。 拔下来的小蛇低着脑袋,眼眶处还有些水光:“我可以吃东西吗...” “冰箱里有冻肉,建议你解冻之后吃。当然,你要喜欢脆脆的口感,不解冻直接吃也行。” 他回到书房,关上门前又补充一句,“别打扰我工作。” 三小时的专注工作后,沈砚伸了个懒腰,决定休息一下。 他推开书房门。 小蛇乖乖的窝回沙发上,身上盖着沈砚的毛巾,正在看河绵宝宝。 他把毛巾当成被子了,听到开门声,虞雪鳞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砚。 哎呀,蛮乖。 “我想做厨师。” 不乖了。 沈砚看着沙发上手臂一样长的小蛇。 那句“我想做厨师”让他一时语塞。 小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芒,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你...知道厨师是做什么的吗?” 沈砚决定踏出谨慎的一步。 “就是把好吃的肉变成更好吃的肉。” 虞雪鳞兴奋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蛇尾不小心扫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就像电视里那个黄色方块做的那样!” 沈砚眼疾手快地接住水杯,叹了口气。 “你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你是个九漏鱼,不用这么努力的。” “我可以学!” 虞雪鳞仰起脸看着他。 “我们雪蛇一族学习能力超强的。” 虞雪鳞说话时无意识地吐着分叉的舌头。 沈砚后退半步:“离这么近干什么?” “你最好距离我3.5米以上,这才是人类相处最佳距离。” 虞雪鳞的耳朵悄悄的掉了,他装没听见。 “我要闻味道。” 虞雪鳞理直气壮地说。 “你身上有酒的味道。” “你身上味道好复杂,闻得我头好晕,好讨厌。” “那你就别靠我这么近。” 沈砚后退几步,自觉保持人类社交最佳距离。 男人抱臂挑眉:“怎么跟小狗一样?” “小狗是什么?” “小狗是你。” “哦。” 虞雪鳞看着他:“我现在饿了...” 沈砚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半。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虞雪鳞的尾巴瞬间绷直,警惕地转向门口。 “可能是快递。” 沈砚走向门口,通过猫眼看到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站在门外,发梢泛着非主流的青绿色。 虽然他的发型很非主流,但是他的穿搭和脸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那男人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眨了眨眼。 沈砚打开门。 对方微微歪头,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的小蛇。 “昨天检查到这里有灵力波动,恐生事宜,所以来看看。” 沈砚摆出手势,请进,请进。 虞雪鳞原本盘在沙发上的身体突然绷直,蛇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喉咙里不断发出嘶鸣。 “沈砚,关门。” 虞雪鳞的声音变了,变的冰冷、让人脊背发寒。 沈砚背后一凉,有某种不可描述的力量正压着他,他动不了分毫。 门外的人微笑着。 “您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柳素心,隶属妖界驻人界办事处,不管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我。” 柳素心挥了挥手,将沈砚身上的妖力屏蔽掉。 沈砚晃晃脑袋,有些头痛的说:“可以,我这儿有个蛇妖,你们帮我处理了吧。” “你是喝茶还是……?” “先生,您这话恐怕说早了。” “滚出去。” 虞雪鳞的声音骤然拔高,整个客厅的空气瞬间降温,沈砚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等等,这活祖宗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下一秒,沈砚的记忆被瞬间屏蔽。 沙发上的小蛇身形骤然膨胀,银白色的鳞片泛出冷冽的光泽,蛇身如巨蟒般盘踞,几乎占满半个客厅。 蛇头高高昂起,竖瞳锁定柳素心,毒牙森然外露,涎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雪鳞,你不要总是这么不乖。” 柳素心依旧微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我说了——” 虞雪鳞的蛇尾猛地抽向柳素心,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滚!” 柳素心身形一闪,枝条编成的长鞭从袖中甩出,“啪”地抽在蛇尾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嘶——!!” 虞雪鳞吃痛,蛇身剧烈扭动。 “沈砚……” 虞雪鳞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蛇头转向沈砚,瞳孔微微涣散,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 沈砚呆呆的站着,像一个木偶。 柳素心随手丢了个咒,扔给占据半边屋子的蛇。 虞雪鳞熄火了。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 “讨厌我没用,”柳素心解开屏蔽记忆的小咒语:“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雪蛇是《妖族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一级保护对象。” “?等等,你们到底在我屋子里搞什么,怎么他那么大了?” “喂,我地板上怎么有个洞??”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我房子刚装修的,赔我钱啊!” 柳素心面不改色的推过一份鎏金文书,并贴心的为他翻到那一页。 “私自饲养要处五年以上狱刑,不过您放心,我们是与人类机构有所联系的。” “也就是说您在妖界受完惩罚后,还可以在您依赖的人类社会接着受罚。 “相信您应该更能接受一些,或者先在人类这边受完法再来我们妖界也是可以的。” “您也不想您家人知道您犯法吧……” 沈砚生气又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哦?你们妖族都喜欢强买强卖是吧。” “搞清楚,是他非要赖在我这里,不是我要养他。” 巨大的蛇头有些心虚的垂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柳素心。 柳素心依旧微笑。 沈砚面无表情,不知为何后背却渗出冷汗。 柳素心抚掌轻笑。 “不过考虑到特殊情况......” 他又取出份文件。 “只要考取《特殊生物饲养资格证》就能合法收留。” “呵呵。” “每月一万元饲养补贴。” “呵呵。” “还有这个——妖力抑制器,能让他看起来像普通人类。” “呵呵。” “先生,你很口渴吗?” “……” 虞雪鳞趁机偷袭,他恶狠狠的用尾巴甩过去,柳素心手上的金属圆环被甩到地上。 柳素心看着手心被抽出来的红痕,又摸了摸脸上。 不出意外红了一片。 “我不会戴!滚!” “只是为了防止你现原形吓到普通人。” 柳素心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雪鳞,撒娇也是没用的。” 他手中再次出现长鞭,并顺手将沈砚定住。 鞭子快速挥动,虞雪鳞挣扎着,身体越来越小,又变回手臂长的那副模样。 小蛇的脸上和尾巴处多了两道红痕,脑袋的下面多了一个金属圆环。 那金属圆环亮了几秒钟便消失了。 “呜呜……好痛好痛好痛!” 柳素心捏着小蛇的7寸,将它提溜到桌面上来:“乖,一会就不痛了。” 沈砚太阳穴直跳,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得动。 柳素心凑近打量沈砚。 “雪蛇若被伴侣抛弃,会因情志郁结引发寒毒。”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桌面上翻滚的虞雪鳞,“轻则伤残,重则殒命。” “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伴侣啊,搞没搞清楚?” “虞雪鳞是一只不太聪明的小蛇,如果你不认他的话,他会死掉的。” “再或者,您就将他留下当条狗养也可以。我看您还是蛮喜欢这个play的。” 沈砚被迫点了头。 柳素心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首先是雪鳞的人界暂住证。” 他推过一张印有妖纹的卡片,“有效期十年,可续签。” 沈砚接过卡片,上面是虞雪鳞的人类形态照片。 “雪鳞在妖界还算幼崽。” 柳素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试图咬向自己脖子的小蛇。 “特别是雪蛇这种长寿种。” 虞雪鳞不满地“嘶”了一声。 柳素心又取出第二份文件:“这是你的饲养许可证。” 沈砚接过文件,上面赫然印着“雪蛇专属饲养证”几个大字。 “最后是这个。”柳素心推来一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每月一万元养妖补贴,直接打到这张卡上。 “补贴主要用于雪鳞的日常开销——食物、衣物、玩具等。” “会定期回访,请您好好对待。” 他指了指虞雪鳞颈间若隐若现的鳞片,“蜕皮期快到了,需要准备专用护理液。” 虞雪鳞闻言突然僵住,整个蛇看上去呆呆的:“还、还早...” 沈砚也有一些呆呆的。 “先给你镇痛药,提前一周开始服用。” “前三天最难受。” 柳素心解释给沈砚听:“全身鳞片发痒发疼,需要有人24小时看护。” “您觉得不妥的话,我可以向总部申请加班补助。” 他意味深长:“之后会进入敏感期,情绪波动较大...” “柳叔叔!” 虞雪鳞涨红了脸,整条蛇钻进沈砚怀里。 “待会儿您加一下我的微叉,方便后期联系。” 沈砚被法术定住,一动不动。 真是无能的丈夫!! “雪鳞,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不认识我呢。” “你再多说一句,就是你死了,我也不认识你。” 柳素心摇了摇头,他将沈砚的手机拿起,对准不能动的沈砚面部识别,并加上了自己的微x。 随后绿头发非主流男人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几下起身告辞:“有问题随时联系。” 送走柳素心后,沈砚终于可以自由活动。 沈砚无能,沈砚接受现实。 “你平时吃什么?” “蟹黄堡。” “?” “现在可以学做饭了吗?” 虞雪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刚刚生气了吗?” “……没。” “我现在有钱了,你可以用我的钱。” “放心,我一定会用的。” 沈砚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惹不起。 “先说好,一定要去厨房玩儿的话,弄坏厨具从你补贴里扣。” 虞雪鳞立刻举手发誓:“我会小心的!” 十分钟后,沈砚后悔了。 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虞雪鳞兴致勃勃地研究冰箱里的食材。 “这块肉好漂亮!” 虞雪鳞捧出一块雪花纹均匀的和牛。 “那是上周买的a5和牛,放回去。” 沈砚一个箭步冲上前抢救自己珍藏的食材。 “从最基础的开始学...鸡蛋会煎吗?” 虞雪鳞歪着头,银发从肩头滑落:“就是把蛋壳打破,然后...放在锅里?”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灾难。 虞雪鳞打第一个蛋时用力过猛,蛋壳碎成了渣混进了蛋液;第二个蛋下锅时油温太高,瞬间变成了黑色不明物体;第三个蛋总算勉强成型,但虞雪鳞翻面的动作太过豪迈,蛋黄直接飞到了抽油烟机上。 “这不应该!” “确实不应该啊!” 沈砚在一旁看着他。 虞雪鳞盯着锅里第七个失败的尝试,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板。 “电视里看起来很容易的……” 沈砚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他傻的可怜:“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他熟练地打蛋入锅,控制火候,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轻轻翻面。 两分钟后,一个完美的太阳蛋躺在盘中,边缘金黄酥脆。 虞雪鳞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好厉害,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翻面?” “十年独居经验。” 沈砚把锅铲递给他。 “再试一次。要等蛋白凝固再翻。” 虞雪鳞全神贯注,舌尖不自觉地吐出来,在空气中轻颤。 这次蛋液完美入锅,没有飞溅,没有焦糊。他小心翼翼地用锅铲边缘试探,在沈砚的指导下成功翻面。 “我成功了!” 虞雪鳞举着完美的荷包蛋,兴奋地在厨房里转圈,尾巴差点扫到灶台上的锅具。 沈砚按住躁动的蛇妖。 “接下来教你用微波炉。” 教学持续到下午两点,虞雪鳞已经掌握了煎蛋、热牛奶和用微波炉加热速食饭的基本技能。 沈砚看着餐桌上歪歪扭扭但勉强可食的三明治,突然觉得这条蛇妖或许真有学习天赋。 “好吃吗?” 虞雪鳞趴在桌对面,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沈砚咬下第一口。 沈砚客观评价:“面包糊了,火腿切得太厚,蛋黄酱放多了...但能吃。” 他两三口解决掉。 虞雪鳞的尾巴尖愉快地翘了起来,拿起自己的那一份扔到嘴里吞了下去。 “你吃饭是直接吞啊?” 兴冲冲的小蛇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 “不必了。” 沈砚立刻拒绝。 下午三点,沈砚决定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虞雪鳞每隔半小时就会探头进来问各种奇怪的问题。 当蛇进来时。 沈砚正看着手机上备注为【帅哥】的人发来的八千转账沉思。 沈砚点击收款。 不收白不收。 “沈砚,洗碗机是干什么的?” “沈砚,冰箱里那个绿色的东西是食物吗?” “沈砚,为什么黄色方块要和粉色星星吵架?” 当虞雪鳞第五次打断他时,沈砚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虞雪鳞的头立刻垂了下来。 沈砚有些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别再随便进书房。” 虞雪鳞离开了。 沈砚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虞雪鳞!” 沈砚冲进客厅,看到虞雪鳞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地玻璃碎片中间,电视柜上的相框摔得粉碎。 “我...我只是想擦擦这个...” 虞雪鳞慌乱地解释。 沈砚认出来那是他之前爬山拍的照片。 他蹲下身,小心地捡起照片,玻璃碎片划破了手指。 “嘶——” 虞雪鳞扑过来,抓住沈砚的手腕。 还没等沈砚反应过来,他就感到指尖一阵湿润——虞雪鳞正在舔他的伤口。 “你干什么?!”沈砚猛地抽回手。 “你流血了,我要舔舔。” “人类不需要这样。” 沈砚耳根发热,转身去拿医药箱。 “还有,不准突然舔人!” 处理好伤口后,沈砚开始收拾玻璃碎片。 虞雪鳞想帮忙,时不时偷瞄沈砚的表情。 “对不起...”他小声说,眼角溢出几滴泪:“我不是故意的...” 沈砚叹了口气,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 男人捧着蛇妖的脸,与他对视。 “知道错就好,我会原谅你的。” “哦。” 虞雪鳞小心翼翼地靠近。 “谢谢你原谅我。” 晚上十点,沈砚洗完澡出来,发现虞雪鳞又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里还在播放美食节目,主持人正夸张地赞美一道红烧肉。 沈砚轻手轻脚地关掉电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蛇妖安静的睡颜上。 此时的虞雪鳞看起来人畜无害。 养一条蛇和养狗怎么可以混为一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老婆像小狗一样 好乖 厨房传来“哐当”一声响。 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声响真是越来越多了…… 沈砚揉着眼睛冲进厨房,看到冰箱门大开着,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正用尾巴缠着鸡蛋盒,小心翼翼地往下拖。 “你在干什么?” 沈砚赶紧接住差点掉地的鸡蛋。 “祖宗啊,睡觉不好吗?” 虞雪鳞转过头,嘴里含着个鸡蛋。 他模糊不清的说:“饿...” “祖宗是谁呀?”虞雪鳞将鸡蛋吞了下去。 小蛇的肚子里瞬间鼓起一块。 “你吃东西能不能嚼一下。” 沈砚不解,沈砚叹气。 “我嚼不了呀。” “别折腾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祖宗是谁呀?” “祖宗是你。” “哦。” “你给我起了好多名字。” 虞雪鳞乖乖盘坐在桌子上,尾巴尖期待地轻轻摆动。 沈砚打开冰箱:“你要吃什么?” “肉!” 沈砚拿出鸡胸肉:“这个行吗?” 虞雪鳞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要...那个。” 他指着冰箱里的草莓。 “蛇能吃草莓?” “我能吃!”虞雪鳞很骄傲,“我还会用筷子!” 行吧,无所谓了,蛇还能说话呢。 沈砚开始做饭。 二十分钟后,他把一盘鸡肉炒饭放在虞雪鳞面前。 虞雪鳞拿起筷子,姿势标准得让沈砚惊讶。但他马上发现不对劲——虞雪鳞是用左手拿筷子的,而且…… “你的筷子为什么是反的?” “你学我?” 虞雪鳞困惑地眨眨眼:“是这样做的呀...” 沈砚绕到他身后,发现这条小蛇居然是镜像学习——所有动作都是反的。 沈砚轻笑。 虞雪鳞不明所以。 “烫!”他眼泪汪汪地吐着舌头。 “哎呀,你好笨。” 沈砚递上冰水。 沈砚观察了他一会,才起身收拾碗筷。 “去洗澡,你尾巴上沾了饭粒。” 虞雪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果然发现几颗米饭粘在上面。 他试图用舌头去舔,结果差点从桌子上翻下去。 沈砚赶紧扶住他,忍不住笑出声。 “用毛巾擦,别用舌头!”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沈砚坐在沙发上,拿出电脑敲敲打打。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沈砚...我不会用...” 沈砚扶额:“你三百岁都不会用淋浴?” “我又不是人类。” 虞雪鳞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 他敲了敲门:“你现在是人的样子吧?” “是啊。” 门缝里探出虞雪鳞湿漉漉的脑袋,银发贴在脸上,“怎么了?” “你不喜欢我人类的样子吗?” 虞雪鳞眨眨眼睛。 沈砚叹气,推门进去。 虞雪鳞确实是人形,但只有上半身是。 腰部以下还是那条长长的蛇尾。 “你不能完全变成人吗?” “嗯嗯,我的尾巴很漂亮。” “漂亮漂亮。” 沈砚一边点头一边敷衍。 “这个怎么调水温?” 虞雪鳞指着复杂的控制面板,一脸茫然。 沈砚尽量不去看那条湿漉漉的尾巴,快速演示了一遍。 正要离开,突然脚下一滑。 “哎哟,我去!” 虞雪鳞伸手去拉他,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浴缸。 沈砚的手下意识抓住什么稳住身体,结果虞雪鳞全身滑溜溜的,不知道摁到了哪里。 “啊!”虞雪鳞惊叫一声。 “这又是你的什么敏感部位?” 虞雪鳞整张脸都红透了,突然用尾巴卷住沈砚,将他丢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还能听见里面虞雪鳞尾巴拍打水面的声音,显然那条小蛇正羞恼不已。 “我不是故意的。” 沈砚隔着门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瞬间触碰到的细腻鳞片。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刚才匆忙搜索的“蛇的敏感部位”还亮着。 他敲了敲门:“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不要!” 虞雪鳞的声音闷闷的,伴随着一阵水花声。 “你出去!” 沈砚耸耸肩,转身走向客厅。 冰箱里还剩半瓶白葡萄酒,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的瞬间,搜索栏里还有一条未完成的查询:「如何照顾一条蛇妖?」 跳出来的全是养蛇攻略。 “真是疯了...” 沈砚自嘲地抿了口酒,手指却诚实地又点开了搜索。 他们养的蛇好傻…… 他抬头看着还在洗澡的蛇。 哎哟,我家的聪明啊,还会说话,还会洗澡。 凌晨三点。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雾气中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虞雪鳞的银发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沈砚...”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我洗好了。” 沈砚从电脑前抬头,看见那条小蛇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像条春卷,只露出脑袋和一小截尾巴尖。 尾巴尖上还粘着一片没冲干净的泡沫。 “你用了我的沐浴露?” 沈砚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雪松香气。 虞雪鳞点点头,浴巾随着动作滑落一截,露出肩膀。 “我和你味道一样啦,我是第二个你!” 沈砚觉得有点儿好笑,又看看他紧紧捂着的身体 “你平时变成这副形态,都不穿衣服,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羞呢。” “我冷。” 虞雪鳞的尾巴在地板上划着圈。 他懵懂的歪着头问。 “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子的,你不喜欢我这张脸吗?我为什么要穿衣服呢?你难道不喜欢吗?” 沈砚叹了口气,抬手把电脑摁下。 “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变态呢。” “真是懒得和你解释了,你这个笨蛋。” “过来。” 他拿起吹风机,示意虞雪鳞坐在小板凳上。 虞雪鳞拖着尾巴挪过来,浴巾彻底滑落。 沈砚这才发现他腰部以下的蛇身比想象中长得多,盘了三圈才勉强缩在小板凳周围。 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平时都怎么弄干?” 沈砚打开吹风机,热风呼啸而出。 虞雪鳞明显被吓了一跳,整条蛇猛地绷直,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 “以前...都是用法力的。” 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紧盯着那个发出怪声的机器。 沈砚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现在怎么不用法力了?” 虞雪鳞低下头,当做没听见的不回答他。 沈砚调低风速,试探性地吹向虞雪鳞的头发。 蛇妖立刻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热源方向凑了凑。 “暖和...”虞雪鳞发出满足的叹息。 “你好像很喜欢热的东西呢?” “很喜欢的!因为我一直都是冷冷的,我很害怕。” “怎么会害怕自己呢。” “不用怕了,我家有暖气。” 沈砚的手穿过他冰凉的发丝,发现触感比人类头发更光滑,几乎抓不住。 吹到尾巴时,虞雪鳞突然扭动起来:“痒!” 尾巴上有几片鳞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张开,露出下面更浅色的皮肤。 沈砚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虞雪鳞立刻整条尾巴都蜷缩起来。 “别碰那里!” 他红着脸抗议,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 沈砚收回手,想起刚才搜索到的内容—— 呃……好像耍流氓了。 他关掉吹风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明天带你去买点生活用品。”沈砚转移话题,“总不能一直用我的。” 虞雪鳞眼睛一亮:“可以出门?” “当然,你又不是囚犯。” “不过得先学会控制形态,你这样会吓到路人。” 虞雪鳞低头看了看自己华丽的尾巴,表情有些失落:“我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 “那就变成小蛇。” 沈砚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旧背包。 “你可以待在这里面。” 虞雪鳞犹豫了一下,身体突然开始缩小。 几秒钟后,地上只剩一条手臂长的银白色小蛇。 它灵活地游进背包,探出脑袋朝沈砚吐了吐信子。 沈砚竖起大拇指。 “可以,就这样。” 次日清晨,沈砚被脸上冰凉的触感惊醒。一睁眼就看见虞雪鳞的蛇形盘在他枕边,信子几乎贴到他鼻尖。 “饿了?”沈砚迷迷糊糊地问。 “不是早就立下规矩不许上我的床吗……” “你好没规矩,你不守信用……” 虞雪鳞心虚的挪开脑袋。 沈砚打着哈欠走进厨房,虞雪鳞顺着他的裤腿爬上去,最后盘踞在他肩膀上。 沈砚原本想叫他下去,一想到那一万块钱。 他深深叹气,算了,活祖宗。 冰箱里只剩几个鸡蛋和两盒牛奶,沈砚这才想起昨天忘记采购了。 “先去超市吧。”他戳了戳虞雪鳞的小脑袋,“你想吃什么?” 虞雪鳞歪着头,似乎在思考。 它游到料理台上,用尾巴卷起鸡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沈砚。 “我给你敲开吧。” 沈砚拿出碗,敲开鸡蛋。 虞雪鳞立刻把脑袋探进碗里,不到三秒就吸光了蛋液。 沈砚皱眉:“这点你能吃饱吗?” “哦,不对,这不是无菌蛋,你吃了会不会得寄生虫啊。” 虞雪鳞无辜地眨眨眼,用尾巴尖抹了抹嘴。 “算了,先去买东西。” 沈砚拿起背包。 “进去吧。” 虞雪鳞乖乖游进背包,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沈砚想了想,又往包里塞了条围巾做垫子。 周末的超市人很多且吵。 沈砚推着购物车,时不时低头确认虞雪鳞的情况。 小蛇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脑袋随着货架上的商品转来转去。 “需要给你买个窝。” 沈砚停在宠物用品区,拿起一个毛绒狗窝,“这个怎么样?” 虞雪鳞有些嫌弃地用尾巴推开软绵绵的垫子,转而看上一个树枝造型的爬架。 “你要这个?” 虞雪鳞看着他的神情:“嗯……刚刚那个也要。” “行。” 沈砚愉快的把狗窝还有爬架都放进购物车里。 他又拿了几包鸡肉牛肉、几个水盆饭盆和宠物专用沐浴露。 经过玩具区时,沈砚突发奇想拿起一个橡胶球:“要不要试试这个?” 虞雪鳞歪着头,不理解这个圆球的用途。 回到家,沈砚把爬架组装在客厅角落,刚从超市买来的几个饭盆分散放到每个房间里。 “以后这些盆里的食物,你都可以吃。” “好耶!” 小蛇将每个盆里的食物都公平的啃了一口。 真的好像狗啊…… 爬架组装好了,虞雪鳞立刻欢快地游上去,在树枝间穿梭。 沈砚从冰箱取出一块生牛肉,故意在虞雪鳞面前晃了晃。 蛇妖的鼻子立刻动了动,蓝色竖瞳紧紧锁定那块肉,信子快速伸缩着捕捉气味分子。 “想吃吗?” “想的!” 沈砚把肉举高,看着虞雪鳞的视线随之抬高,脖子不自觉地伸长。 这个动作让沈砚想起动物园里等着饲养员投喂的猴子。 虞雪鳞焦急的点头,尾巴尖拍打着地板,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沈砚害怕再钓一会儿,他就要使用非人类所能承受的能力来抢夺那块肉了。 他将手中的橡胶球扔出去。 “看到那个球了吗?只要你把它叼回来,这块肉就是你的。” 球在地板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狗快去!” 沈砚拍手鼓励道。 虞雪鳞犹豫了一秒,突然化作一道银光窜了出去。 他的蛇身在地板上流畅地游动,速度之快让沈砚咋舌。 眨眼间他就追上了还在滚动的球,然后—— “等等!别用牙——” 沈砚的警告来得太迟。 虞雪鳞已经本能地张口咬住橡胶球,锋利的尖牙轻松刺穿了球体。 只听“噗”的一声,橡胶球瘪了下去。 虞雪鳞愣住了,嘴里还叼着破掉的球。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沈砚,表情活像做错事的小狗。 “吐出来。”沈砚扶额,“那不能吃。” 虞雪鳞乖乖吐出橡胶球尸体,用尾巴尖把破球拨到一边,心虚地不敢看沈砚的眼睛。 “对不起,搞坏了你的东西。” “应该是我要说对不起,没有告诉你那个东西不能咬。” 沈砚蹲下身,捏住虞雪鳞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虞雪鳞顺从地张开嘴,露出两对细长锋利的尖牙。 沈砚看了一下,看上去威力十足。 “你知道自己有没有毒吗?”沈砚松开手,“下次碰到就行,别用牙咬。” “我还不能使用我的毒液。” “你有毒啊,可千万别咬我啊,你小心着点牙。” “不会的,你是我的配偶!” “我不是,算了。” “不管怎样,你不能咬我。” 虞雪鳞点点头,眼睛却瞟向茶几上的生肉:“那...肉还能给我吗?” 沈砚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虽然失败了,但虞雪鳞确实努力配合了。 “给你一半。” 沈砚撕下一小块肉。 “下次要是能完整地把球带回来,就给一整块。” 虞雪鳞急切地接过肉块,直接整个吞了下去。 小蛇的喉咙鼓起一块,然后慢慢滑下去。 “你真的不能嚼一下吗?” 沈砚忍不住问。 虞雪鳞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蛇类都是吞咽进食。” 他骄傲地挺起胸,好像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 “我能吞下比头还大的东西!” “唔…可能以后变成人类了就能嚼了吧。” 沈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拜托别在我面前演示。” 虞雪鳞的尾巴愉快地摆动起来,突然指向阳台。 “外面有鸟!” “是小鸟诶!” 沈砚转头看去,几只麻雀正在阳台栏杆上跳来跳去。 等他再回头时,虞雪鳞银白的身体紧贴地面,正以惊人的速度向阳台上滑去。 “停下!” 沈砚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虞雪鳞即将撞向玻璃的前一刻抓住了他的尾巴。 小蛇不满地扭动着,但沈砚牢牢握住他尾巴根部。 小蛇努力伸长身体。 “就一只!最小的那只!” “我保证不弄脏地毯...” “就一只嘛,你放开我呀!” “一只也不行,我拒绝你吃牢底坐穿鸟。” 沈砚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挣扎的小蛇整条捞起来。 虞雪鳞缠上他的手臂,冰凉的鳞片下肌肉紧绷,却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没有勒疼他。 小蛇软了下来,委屈地吐着信子。 “你好讨厌,一边不答应做我的配偶,一边又天天玩弄我的感情。” “到底哪里玩弄了……” 虞雪鳞突然变回半人形态,湿漉漉的蓝眼睛近在咫尺。 “可是我饿...” 沈砚呼吸一滞。 少年形态的虞雪鳞几乎贴在他怀里,银色的发丝垂落,微微泛红的漂亮小脸。 最要命的是,那条蛇尾正无意识地缠着他的小腿,尾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腰。 “你再贴我这么近,我就要应激了。” “我要应激了,我真的要应激了,我要尖叫了。” 沈砚艰难地移开视线,耳根发烫。 “你总是说我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虞雪鳞耷拉着脑袋。 小蛇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游向厨房,片刻后叼着冻干鸡肉的包装袋回来了,用脑袋蹭了蹭沈砚的小腿。 沈砚哭笑不得:“这是干嘛?” 他撕开包装,虞雪鳞立刻盘坐好,尾巴规规矩矩地收在身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砚手里的食物。 “要吃这个!” “那你点头。” 小蛇乖乖的点头,等待着他的投喂。 哎呀,好乖。 沈砚:“小狗好乖。” “还要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老婆要当我的小三 “沈砚,人为什么总是要睡觉。” “你们妖怪不睡觉吗?” “我不要睡觉。” “为什么呢。” 沈砚躺在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虞雪鳞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冒。 虞雪鳞躺在床头柜上沈砚给买的狗窝上。 “我每次醒来,你们人类的样子都不太一样。” 你这一觉睡多长时间啊。 不对,这简直就是打工圣体啊,不用睡觉,可以一直打工……沈砚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虞雪鳞007上班还不用付加班费的画面了。 沈砚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头柜和小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手指刷过手机上的短视频:“我要睡觉的,你别打扰我就行。” “那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 “哦,行。” 沈砚打了个哈欠,眼睛还盯着手机上一个搞笑猫猫视频,心不在焉地开口:“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说庙里有个太监……” 虞雪鳞抬着小蛇脑瓜仔细听着,信子偶尔轻轻吐出,见他许久不出声,忍不住用冰凉的小脑袋蹭了蹭沈砚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下面呢?” “下面没了。” 沈砚干脆地回答,终于关掉了手机,屏幕熄灭,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 虞雪鳞显然没听懂,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你好奇怪,你讲的故事也好奇怪。” “行了,故事讲完了,我要睡觉了。” 沈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困意,把自己往被窝深处埋了埋。 …… 周一。 周一,坏。 沈砚被闹钟惊醒时,胸口沉甸甸的。 他低头一看,虞雪鳞不知什么时候从狗窝跑到了床上,整条蛇舒舒服服地盘在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嫉妒了,怎么可以这么舒坦。 “醒醒,我要迟到了。” 沈砚戳了戳小蛇的脑袋。 虞雪鳞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信子无意识地吐了吐。 他下意识用信子碰了碰沈砚的手指。 不是说不睡觉的吗…… “今天我要去上班,你自己在家。” 他坐起身,虞雪鳞顺势从他胸口滑落到柔软的床铺上,不满地扭了扭身子,细长的尾巴下意识地就缠上了沈砚正准备掀开被子的手腕,冰凉的鳞片紧贴着温热的皮肤。 沈砚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圈银白色的“手环”,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无情地、轻轻地将那尾巴扯了下去。 “上班?” 虞雪鳞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要离开?” “不要离开……” “我要生活的,少爷。” 虞雪鳞立刻跟了上去,细长的身体在地板上快速游动,鳞片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饭盆儿和冰箱里都有吃的,别乱碰电器,更别试图开煤气灶。” “买的零食也都能吃,别吃外面那层塑料袋儿。” “家里有监控,你……”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虞雪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尾巴不小心绊到了沈砚的脚。 沈砚一个踉跄,扶住门框才没摔倒。 “不行。” “为什么?” 虞雪鳞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撒娇没用,眼泪对我也没用。” “我查过了,蛇只有蜕皮的时候才流眼泪,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眼泪。”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下次避开点,我刚刚差点踩到你。” “你就是踩到我了!你要补偿我。” 虞雪鳞用尾巴尖轻轻拍打沈砚的脚踝。 “不要上班,我要和你在一起。” 沈砚挤好牙膏,开始刷牙。 “你又不给我开工资。” “碰瓷也没用哈。” “讨厌你!” 虞雪鳞气鼓鼓地甩了甩尾巴,把浴室门口的脚垫卷得乱七八糟。 沈砚吐掉嘴里的泡沫:“我要去上班了。” 虞雪鳞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看着沈砚洗漱、换衣服、整理公文包,尾巴尖焦虑地在地板上敲打着。 “你好喜欢敲地板啊,要不改天我给你买个木琴,你可以创作属于你的音乐。” 沈砚瞥了一眼那不安分的尾巴尖。 说不定还真能出一个艺术天才呢。 “哼。” 虞雪鳞扭过头不理他了。 当沈砚对着玄关的镜子系领带时,身后气息忽然一变。 他抬眼,从镜子里看到虞雪鳞化为了半人半蛇形态,就静静立在他身后。 少年赤裸着白皙的上身,银发柔软地披散,下身的蛇尾在身后微微摆动。 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砚的喉结。 “这是什么?” “领带。” 沈砚后退半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别闹,我要迟到了。” 虞雪鳞歪着头观察了一会,突然说:“我也想要。” “你要领带干什么?” “你又不上班。” “漂亮。”虞雪鳞固执地说。 沈砚看了眼时间。 “等我回来给你买一条。现在,让我出门好吗?” 虞雪鳞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路。 小蛇尾巴尖悄悄勾住了人类的裤脚,直到沈砚发现并扯了一下,他才松开。 苦命社畜开始上班。 风好大会不会有一张钱吹到我脸上…… 电梯门打开,沈砚刚踏进办公室,就听见主管刺耳的声音:“沈砚,迟到三分钟,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有病吧…… 沈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8:58,公司规定9点上班。” 主管冷笑一声:“我要求我的团队提前十五分钟到岗。怎么,有意见?” 何止有意见,我全身上下都是意见……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反驳的冲动。 呵呵,沈砚在心里默念:赚到钱后要做的事:1.忘本2.欺负弱小3.落井下石 “没有,主管。” 沈砚平静地说,走向自己的工位。 他路过茶水间时,正好撞见周雯端着咖啡走出来。 周雯今天穿了一件剪裁精致的米色西装裙,长发微卷,面容精致,涂着裸粉色的口红。 耳垂上缀着两颗小巧的珍珠。 她看到沈砚,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神情。 “又迟到了?”她抿了一口咖啡,语气轻飘飘的,“真是没长进。” 关你啥事儿啊。 沈砚懒得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周雯却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听说你的方案被打回了?” 她皱了皱鼻子:“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做事不仔细。” 沈砚头也不抬:“关你什么事?” 今天的工作安排真简单,早起然后吃苦。 周雯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正巧旁边有同事叫着“周姐”,她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走吧走吧,别来烦我。 沈砚还没清静一会,主管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飘了过来。 “上周的报表有问题,重做。还有,今天下班前把季度分析报告交上来。” 这期是我定制的无能社畜,真闲啊,一天天就盯着我…… “季度报告不是下周五才截止吗?” “计划有变。” “怎么,完不成?” 沈砚内心无语,表面微笑:“我会完成的。” 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朋友发来的招聘信息——一家新兴科技公司。 沈砚盯着那份资料看了几秒,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报表。 哥们要跳槽了,傻逼公司吃屎去吧。 --- 中午休息时间,沈砚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查看家中监控。 三明治好无聊,想吃点辣的东西,可惜,这里不允许有气味重的东西存在。 客厅里空荡荡的,虞雪鳞不知去了哪里。 切换到卧室摄像头,那条小蛇正安安分外地蜷缩在他的枕头上,盘成一团,似乎睡着了,银白色的身体在枕头深色的布料上格外显眼。 还行,挺老实。 他刚关掉监控,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同事林媛发来的消息:「王主管又找你麻烦了?」 沈砚看着同事的微信名称“渣男杀手”,嘴角抽了抽,回复道:「习惯了。」 渣男杀手—林媛:「别理他,更年期了估计。对了,周末部门有个聚餐,来吗?周雯也去哦~」 后面跟了个挑眉的表情。 沈砚毫不犹豫:「不去。」 渣男杀手—林媛:「你真不去啊,我感觉周雯挺喜欢你的,就是方式别扭了点。」 呃……是我丧失了人类的情感吗?周雯是喜欢我? 「认真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那么看不上我。」 渣男杀手—林媛:「哎呀,你懂什么呀,那叫傲娇大小姐,心里在意嘴上不说罢了!」 沈砚:「谢谢,不懂。你再拉郎配,我就拉黑你。」 渣男杀手—林媛:「ok,行。」 渣男杀手—林媛:「牛的你。」 沈砚正要回复,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周雯:「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 沈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直接划掉了。 下午四点五十分,沈砚将报告发送给主管,同时ctrlc,ctrlv.了部门总监。 五分钟后,回复弹出来:【数据不完整,重做。】 别人在外面搂搂抱抱,我在工位上好的收到。 ……行吧,就这么玩弄我一个可怜的社畜。 六点整,终于勉强通过了报告,却又丢给他一堆额外任务。 沈砚看了看时间,索性直接请假。 不干了! “家里宠物生病了?” 对,该生病的时候就生病了,非常靠谱的宠物,嗯呐嗯呐,快批吧,宠物还会说话呢。 组长看了看沈砚的请假申请,爽快地签了字:“去吧,明天补上工作就行。” 沈砚道谢后快步离开,却在电梯口切被拦住:“想提前溜?工作做完了吗?” 沈砚亮出请假条:“组长已经批准了。” 主管脸色一沉:“我才是你的直属上司!” “根据公司规定,组长有权批准紧急请假。” 电梯门适时打开,他走进去,语气轻松。 “明天见,主管。” 走出公司大楼,沈砚给内推他进公司的朋友发了个消息,约上了那家公司的面试。 然后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自家地址。 不想每天坐地铁来上班了。 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后退,他想起早上虞雪鳞碰他领带时冰凉的手指,还有那双蓝眼睛。 沈砚用钥匙打开家门,一切安好,非常完美。 进去看看家里“生病”的宠物。 他走向阳台,果然看到虞雪鳞将他那个柔软的狗窝拖到了夕阳能晒到的角落,此刻正变回小蛇形态,舒舒服服地窝在里面。 银白色的身体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看起来惬意无比。 “哟,少爷躺着呢。” 虞雪鳞懒洋洋地舒展身体。 “少爷又是什么名字?你不要总是给我起名字,我记不住。” “看出来了,你记忆挺差的,给你立的3条规矩,一句没记住。” 沈砚走近,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冰冰凉凉的脑袋。 小蛇心虚的转移话题,用尾巴卷起一旁的靠垫挡住脸。 “怎么挡起来了?这漂亮小脸不让我多看看。”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上班吗?” “谢谢大少爷,感谢您的体恤,”沈砚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卖给公司了,到点就能下班。” “哦。” 虞雪鳞似懂非懂,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动了一下身子,宣布道:“虽然你下班了,但是我并不是很想陪你玩。” “我还在生气哦。” “谢谢,并不是很需要陪呢。” “我今天要一直在这里躺着,你不要过来。” “随你吧。” 沈砚走近了些,想到虞雪鳞平时完全赤裸的上身:“以后把衣服穿上,别光着身子在屋里晃。” “可是我只有一条尾巴,没有办法套进两条裤子。” “裤子穿不了,你穿上衣。” “不要,不要。” “随你吧,你个暴露狂。” “啊?” 沈砚没再理他,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虞雪鳞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吐了吐分叉的舌头。 奇怪的人类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小蛇溜进厨房,他熟练地用尾巴勾住冰箱把手,向下用力,打开了冷藏室的门。 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沈砚昨晚买的一盒鲜虾仁上。 他也没等化冻,直接用尾巴卷出来,整盒打开,然后脑袋凑过去,一口一个,嘎嘣脆地嚼着冻得硬邦邦的虾仁,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正当他准备吃冷藏中放着的的鱼,余光瞥见了橱柜上的一个小盒子——沈砚的香烟。 虞雪鳞记得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那些人类都会抽烟。 他好奇地爬上去,用尾巴卷着拿下来,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烟卷与他精致的面容形成奇妙的反差。 “怎么点来着...”他环顾四周,发现了灶台上的打火机。 “啊……”他差点烧到自己的头发。 下一次尝试他成功点燃了香烟,却因为不知道要吸气而被呛得直咳嗽。 过了一会,他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这次掌握了要领,小心地吸了一口,然后看着烟雾从自己嘴里缓缓吐出,虽然没有形成标准的烟圈,但也足够让他兴奋了。 小蛇变成会抽烟的酷小蛇了。 “哇!”虞雪鳞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尾巴愉快地拍打着台面,“哇哇!” 他兴冲冲地叼着烟冲向书房。 小蛇用脑袋顶开并没锁死的书房门:“沈砚!你看我学会了什么!” 沈砚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被突然的动静打断,皱着眉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虞雪鳞嘴叼着香烟、一副“快夸我”的得意表情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面无表情地招了招手。 “小狗,过来。” 虞雪鳞丝毫没察觉危险,反而得意地摇了摇脑袋,游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表演了一遍,吐了个烟圈:“怎么样?我学得像不像人类?” 他凑得太近,烟味混合着身上特有的冷香扑面而来。 “我是不是好聪明好厉害的!” “是不是好帅你说呀!” 沈砚缓慢的露出一丝笑容。 小蛇用冰凉的尾巴尖缠住沈砚的椅腿,轻轻拉扯着,满是期待。 沈砚伸手夺过他嘴里的烟,在自己唇间吸了一口。 在虞雪鳞惊讶的目光中,他缓缓俯身,将烟雾直接喷在了那张精致的脸上,看着对方惊讶地睁大眼睛。 “咳咳咳!” 虞雪鳞猝不及防地吸入二手烟,顿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干什么啊!” 沈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角上扬,伸手抹去虞雪鳞眼角渗出的泪珠。 “抽烟有害健康,少爷。” 都不是乖小蛇了。 现在是朋克小蛇。 “那你为什么还抽!” 虞雪鳞一边擦眼泪一边抗议,脸颊因为咳嗽泛起红晕。 “我的健康早就离我而去了。” “这是坏习惯,你还是不要学了。” “为什么是坏习惯?你还没有夸我很厉害呢。” 沈砚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我不会夸你的。” “为什么!” 虞雪鳞更不满了,烟也不顾了,忽然身体一缩,瞬间变回小蛇形态,“嗖”地一下窜上沈砚的肩膀,冰凉的鳞片贴着人类温热的脖颈皮肤滑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下来。” “不要!” 虞雪鳞用尾巴尖戳他的耳垂。 沈砚把剩下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虞雪鳞。” “就不下来......”小蛇的声音闷在布料里,还带着得逞的笑意。 正当两人拉扯时,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周雯”的名字。 虞雪鳞从领口探出脑袋:“谁啊?” “同事。”沈砚皱眉挂断。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林媛。 “这个也是同事?” 一颗好奇的小脑袋瓜探了过来。 沈砚叹了口气接起来:“喂?” “沈砚!” 林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你猜怎么着,总监被骂了!说他故意刁难你,季度报告明明下周才截止,我跟你赌一把,绝对是周雯干的……” 虞雪鳞听到陌生女声,立刻兴奋的竖起脑袋。 沈砚偏头躲开他过于靠近的脑袋,简短地回答:“我在忙,晚点再说。” 就想挂电话。 “别啊!等等……”林媛还在那头嚷嚷。 但沈砚已经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清静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坐在他腿上的虞雪鳞已经猛地变回了半人形。 银发瞬间倾泻而下,几缕发丝擦过沈砚的脸颊。少年跨坐在他腿上,眼睛亮晶晶的。 他语出惊人:“你出轨了吗?” “?” 他的银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粘在因兴奋而变得微红的的颊边。 “我让你看电视,不是让你学这个的。”沈砚试图把他推开,却被蛇尾缠住了腰。 “我是小三吗?” “可以是。” “但是小三会被打哎。” “哦,那你不是。” 虞雪鳞歪着头吐了吐信子。 “如果你出轨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哄我了。” “?什么脑回路啊,你到底在想啥。” 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林媛发来的视频通话。 沈砚刚接通,屏幕上就出现林媛放大的笑脸:“快看主管的表情!总监让他......咦?” 她的目光停在沈砚身后的虞雪鳞身上。 林媛咽了咽口水,被虞雪鳞的美貌攻击到了。 银发蓝眸,眼角还带着微红,美得近乎妖异。 虞雪鳞感受到视线立刻凑过来,整张脸怼到镜头前:“你好!我是沈砚的配偶!” “什么?!” “沈砚!你……” 沈砚手忙脚乱地挂断视频,抱着虞雪鳞的头晃了晃:“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 虞雪鳞理直气壮。 沈砚放弃沟通,直接把他塞进浴室:“洗澡!睡觉!” 虞雪鳞扒着门框探出头:“我不脏呀,为什么要洗澡?” “砰!” 沈砚关上门。 他揉着太阳穴走回客厅,发现手机上有林媛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什么情况???」 「那是谁?!银发好酷!」 「是明星吗,看着不太像本土人啊,哪国的?」 「你们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砚你居然是gay?!」 「成年了吗?你是不是恋童癖?」 「兄弟兄弟,你是1还是0?」 「哎呀,我去,太劲爆了。」 「快回话!急死我了!」 「所以你是1还是0???」 「看那颜值……你肯定是0对不对?!对不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不想当gay 但老婆是男的怎么办 沈砚盯着彻底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绝望地抹了把脸:“我不要当gay……” 这误会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求求这个世界不要这么对待我。 他点开林媛发来的最新消息:「兄弟你完了,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沈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选择打开了剪贴板。 「不好意思没回你消息啊,今晚洗碗多挤了俩泵洗洁精被婆婆一巴掌打晕过去了现在才醒。」 渣男杀手—林媛:「无语jpg。」 渣男杀手—林媛:「你婆婆怎么没打死你呢,就你这样的,你婆婆都不给你吃十二个南瓜。」 渣男杀手—林媛:「哎呀,早知道你有对象,我不就不给你介绍周雯了吗。」 渣男杀手—林媛:「哈哈,你看这事闹的。眨眼吐舌jpg。」 「我不是gay,那是堂弟,小孩子爱撒点小慌。」 渣男杀手—林媛:「无语jpg。」 渣男杀手—林媛:「切,我以为真的呢。该说不说,你表弟长得是真的帅啊,成年了吗?今年高几啊,给我介绍介绍呗。」 帅是帅,就是非人类。 「我觉得他应该不想搞对象,你死了这条心吧。」 渣男杀手—林媛:「兄弟,你就是gay,承认了吧。」 浴室门在这时“咔哒”一声,被推开一条缝。 蒸腾的白雾裹着湿润的热气涌出,一颗湿漉漉的银白色脑袋探了出来,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虞雪鳞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无辜,他说:“沈砚,毛巾掉水里了。” 沈砚一抬眼,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那条他常用的深蓝色浴巾,正松垮地围在虞雪鳞腰间,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和清晰的人鱼线。 啊啊啊! 水珠沿着他白皙的皮肤滚落,滑过精致的锁骨,最后没入浴巾边缘那令人浮想联翩的缝隙里。 啊啊啊!非礼勿视!暴露狂啊! 有股热气往沈砚脸上冲。 他几乎是触电般地把手里的手机反扣在茶几上,脱口而出。 “我不是gay。” 虞雪鳞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愣了一下,长长的银色睫毛眨了眨。 他无辜地扯了扯浴巾,布料又下滑半寸。 沈砚猛地别开脸,手指有些僵硬地指向他腰间:“那是我的浴巾。” “我知道啊。” 虞雪鳞理直气壮地踩着水渍滑出来。 “配偶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沈砚从衣柜里翻找出全新的浴巾和毛巾扔过去。 虞雪鳞接住浴巾,一脸不解。 “这条不是还能用吗?” 他扯了扯身上那条快要散架的浴巾。 “就是有点湿了。” “为什么要换呀?” “让你换就换。” 沈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还有,配偶那个词,不许再用了。” “为什么?” “你害得我被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 虞雪鳞不解,水珠顺着他银白的发丝滑落,滴在精致的锁骨上。 沈砚试图解释:“我们没证,懂吗?没证就不是合法关系。” “证?” 虞雪鳞的蓝色竖瞳里充满了求知欲 “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变一个。” “停!打住!” 沈砚赶紧制止他危险的念头。 “总之,在外人面前,你就说是我远房表弟,来借住的,明白吗?” “不准提配偶、夫君、相公、老公之类的词!” 虞雪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眼睛倏地一亮,像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代方案,带着点试探和讨好看向沈砚:“那……哥哥?” 沈砚:“……随你便。” 总比配偶好。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渣男杀手—林媛”的名字执着地闪烁着。 沈砚挂掉电话,给她发语音:“他真是我表弟,脑子傻,刚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电视看多了乱说话。” 手机安静了几秒,传来林媛的语音消息。 “沈砚你骗鬼呢!哪家山沟沟能长出这种建模脸?他那张脸说是精灵王子遗落民间的独生子我都信。” 沈砚:“……” 他彻底放弃沟通,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回茶几,身心俱疲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不想动弹。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银白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声音带着点试探:“沈砚哥哥?” “又干嘛?” “地板我擦过了。” 好样的,田螺小子。 “所以?” “所以……” “我可以每天都做家务,绝对不做无用的蛇!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上班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小学生吗?非得这么粘着。 上厕所要不要和你手拉手啊,用不用给你把着。 沈砚睁开眼,对上一双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蓝眼睛,里面写满了期待。 他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你是蛇,你知道吗?” “知道呀。” “你知道有人害怕你吗?” 小蛇很震惊。 “为什么要害怕我,为什么!” “算了,你是不能理解的。总之,带你去公司是不可能的。” “呜呜……” 虞雪鳞站在门外,清澈的蓝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泛起了一层水光。 “你怎么总是哭。” “我没有在哭……”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过来。 虞雪鳞眼睛一亮,眼泪也不掉了,立刻像得到许可的小狗一样蹿了进来。 他却没立刻上床,只是乖巧地将手搭在床沿,等着沈砚的下文。 “哥哥,你同意啦?” 沈砚试图讲道理,语气放缓了些:“你不是普通蛇,你知道吗?” 他斟酌着用词。 虞雪鳞点点头,有点不解。 “我一直都知道呀。” “蛇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沈砚觉得跟他沟通有种跨物种的障碍。 “你知道外面很多人,他们害怕蛇吗?看到你会被吓到,甚至可能会伤害你。” “他们伤害不我的,而且……” 他无法理解,甚至有点委屈,“我这么好看!我又不会随便咬人!我很漂亮的!” 沈砚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表情,彻底放弃了沟通。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是不能理解的。” “总之,带你去公司是绝对不可能的。那里人多眼杂,太危险了,对你对我都不好。你乖乖在家待着,我下班就回来。” 虞雪鳞的嘴又垮了下来,漂亮的眉毛蹙起,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他低下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部分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却更具杀伤力。 “哎,等下……” 沈砚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让我好难过,我要哭了。” “……谢谢,这种事不用通知了,我不会随分子的。” 果然,下一秒,虞雪鳞的哭泣通知到位了,如期而至。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从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滚落。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掉眼泪,鼻尖和眼眶迅速泛红,嘴唇微微颤抖。 沈砚呼吸一窒。 他早知道虞雪鳞长得极好,但平时这家伙表现的像个小傻子,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他的脸了。 此刻他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伤透他心的事情。 那滴泪珠挂在他长长的银色睫毛上,将落未落。 “是故意的吧……” 好可恶的道德绑架,我是不会屈服的! “别哭了好吗?不是不带你,是为了你好,公司真的……” 他话没说完,虞雪鳞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甚至开始小声地吸鼻子,肩膀一抽一抽的。 “哎呀,你别哭了,你又不是人鱼,你哭的也变不成珍珠,不要哭了好吗?你是大男子汉。” 怎么还上强度了,喂喂,调回一档。 沈砚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伸出手,想去擦他的眼泪。 “好了好了,少爷别哭了……” “我是蛇……” 虞雪鳞轻轻躲开了他的手,把脸扭向一边。 “……怕了你了。带你去是绝对不行的。” “我中午休息时间,如果来得及,可以回来看看你,这样可以吗?” 这已经是沈砚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虞雪鳞的哭声小了下去。 他慢慢转过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蓝眼睛水洗过一样清亮,他确认道。 “真的?” “嗯,如果工作不忙的话。”沈砚强调前提。 “嗯嗯!” “现在开心了?” 沈砚看着他这变脸速度,哭笑不得,心里暗骂自己没原则,居然就这么被几滴眼泪给拿捏了。 可恶!! 虞雪鳞没回答,而是直接向前一倾,冰凉湿润的脑袋拱进他怀里蹭了蹭,像在撒娇,他轻声说。 “好喜欢你……” “九漏鱼,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折腾够了吧,睡觉去了。” 就在沈砚快要睡着时,虞雪鳞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沈砚。” “……” 沈砚懒得应声。 “嗯……晚安。” 沈砚在彻底睡过去前,含糊地回了一句“晚安。” —— 极光科技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cbd,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啊,好闪。 万恶的资本,可恶的光污染。 他眯了眯眼,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进冷气充足的大堂。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但回头看去,只有行色匆匆的白领和礼貌微笑的前台。 就在这时,一部高管专属电梯“叮”地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一位穿着剪裁精良的藏青色套裙、气质干练的女性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三十出头,栗色短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妆容精致,步伐利落。 前台小姐立刻恭敬地打招呼:“苏总监早。” 沈砚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一种罕见的、介于琥珀和金色之间的色调,在明亮的大堂灯光下,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光泽,像猫科动物在特定光线下瞳孔的反射,冷静而锐利。 她对着前台微微颔首,视线并未在沈砚身上多做停留,便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大门。 沈砚收回目光,心下稍定,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不能因为他遇到一个妖,便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妖,对吧? 面试过程比他预想的要顺利。 技术面环节,他准备充分,对答如流。 轮到hr面试时,走进来的正是刚才在大堂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苏明月总监。 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问题专业而犀利,但都在合理范围内。 沈砚集中精神,谨慎应对。 面试接近尾声。 苏明月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沈砚,语气像是随口的闲聊:“沈先生,你的专业能力和项目经验都非常出色,和岗位的匹配度很高。我只有一个比较……个人化的问题,纯属好奇,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女人微笑着。 “您请问。” 苏明月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那双琥珀金色眼睛注视着沈砚,缓缓开口。 “你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吗?比如,某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生物或者……事件?”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沈砚感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猛地一跳。 坏了,你不会也是妖吧。 身上一点妖的特征都没有啊,和之前接触过的柳素心和虞雪鳞完全不一样啊。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困惑。 “苏总监,这个问题和软件开发工程师的职位要求有关?” 他巧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避免直接回答。 苏明月看着他,眼里的那点奇异光彩似乎收敛了一些。 她又恢复了那种纯粹的职场精英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问题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随口一问,不必在意。” “看沈先生太过紧张了,稍稍打趣一下,而且觉得沈先生看起来像是经历会比较丰富的人。” 她站起身,向沈砚伸出手。 沈砚握住她的手,这次他刻意留意了一下,那确实只是一双干燥温暖、很有力量的人类的手。 这个世界除了妖精,应该不会有鬼的吧……对吧对吧! “恭喜你,面试通过了。期待您的入职,具体offer和细节hr会通过邮件发给你。” 沈砚握住她的手,触感干燥而有力。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惊喜和感激:“谢谢苏总监,我会准时报到。” 走出冰冷气派的写字楼,重新沐浴在初夏温暖的阳光下,沈砚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感和心悸感真实得可怕。 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一定是自己因为家里那个非常规室友而变得过度敏感了。 心情放松下来,他才感到一阵轻松和喜悦。 面试通过了,新工作有着落了。 他沿着繁华的商业街走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边一家装修精致的饰品店橱窗。 橱窗里铺着黑色的丝绒,上面陈列着各种亮闪闪的饰品,在射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沈砚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想起虞雪鳞,想起他那条笨笨的又总耍小心思的蛇,没什么理由的,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店店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味。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沈砚的目光扫过一排排陈列柜,最后停留在一个单独展示的柜台上。 那里放着一些简约但设计感更强的男士饰品。 他的目光被一枚小小的头饰吸引住了。 好亮的头饰。 没文化的社畜,连点形容词都想不出来。 造型是一条极简流畅的小蛇,身体巧妙地缠绕着一片精致的雪花,蛇眼处镶嵌着两颗极小但璀璨的深蓝色碎宝,在灯光下幽幽发光。 “先生好眼光,这款是我们设计师的新作,名字叫做‘冬眠’,很别致,不容易撞款。” 店员微笑着介绍,戴着手套小心地将饰品取出放在黑丝绒垫上。 那家伙虽然脑子有点那个,但皮相确实是顶好的,配得上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而且想买就买了嘛,不用考虑那么多啦。 沈砚想象了一下这枚发卡别在虞雪鳞那头柔软银发上的样子,竟然觉得异常合适。 “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沈砚指了指那枚发饰。 他拿着购物袋走出饰品店,阳光正好,冬日的寒风吹过来,倒也没那么冷了。 买单的小伙最帅气了。 帅气的小伙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老婆要给我生蛋 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零星飘着细雪,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带来沁凉的触感。 他呵出一口白气,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不管怎样,面试成功了。 如果不是实在在那家公司待不下去了,沈砚是不会换工作的。 帅气小伙是个害怕生活变动的帅气小伙。 帅气小伙开始想象那条笨蛇看到礼物时会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然而,刚走到自家门口,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就隐约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中带着点发酵酸气的味道,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钻出来。 “嗯?” 沈砚脸上的轻松淡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儿?” 他快速掏出钥匙打开门。 那股味道更浓郁了些,混杂在空气中,是酒味。 而且还挺冲。 “虞雪鳞?” 他一边换鞋一边喊了一声。 暖气混着更浓郁的、甜腻冲鼻的酒气瞬间将他包裹。 玄关的灯没开,客厅里也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显得有些凌乱。 沙发上随意丢着他那件厚厚的羊绒毛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出来的,皱巴巴的,看样子是被小蛇垫在身下当毯子用了。 没有回应。 沈砚心里的那点不对劲感迅速扩大了。连外套都顾不上脱,循着那丝越来越浓烈的酒气往里走。 越靠近卧室,酒味越浓。 卧室的门虚掩着。 沈砚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板上的一个玻璃瓶——那是他朋友送的杨梅酒的密封罐,原本放在厨房最高的柜子深处,他藏得好好的,此刻却空空如也,瓶口还残留着几滴深红色的酒液,在地板上留下一点暗红的痕迹。 天呐,那玩意儿度数可不低啊。 小甜水喝完立马栽地里。 视线急转。 在床脚边的地板上,虞雪鳞蜷缩在那里,长长的银色尾巴无力地卷在自己的腰上,像个被裹起来的虾仁。 长相艳丽的妖怪正有些不安的躺在地上,双眼迷离的看着前方,他的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含糊的呜咽。 罪魁祸首,喝我的酒。 好可恶的小蛇。 虞雪鳞似乎听到动静,慢吞吞地、有些困难地抬起头来。 他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甚至脖颈都透着粉色。 原本清澈剔透的蓝眼睛此刻水汪汪的,蒙着一层迷离的醉意,眼神涣散。 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落在沈砚身上。 “哥哥呀……”他开口,声音含混不清,带着点甜腻的、撒娇似的尾音,“你回来啦……” 说完,还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沈砚深吸一口气。 他快步走过去,先是捡起那个空酒罐晃了晃,沉甸甸的罐子此刻轻飘飘的,一滴都不剩了。 “你……” “哇,你。” “你全喝了啊?” 少侠好酒量啊。 这酒口感甜,易入口,但度数其实并不低。 他平时温着一小杯喝下去都会觉得浑身发热。 再说了,你可是蛇啊,怎么这么容易喝醉啊! 虞雪鳞歪了歪脑袋,银白色的发丝滑落颊边。 他似乎努力想理解沈砚的话,然后有点委屈地扁了扁嘴。 “好热。好喝。热……嗝……有点晕……” “好热哦……” 他嘟囔着,开始试图用尾巴支撑起身体,但那尾巴此刻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反而让他身体一歪,差点一头栽回地板上。 沈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滑腻,带着鳞片特有的细微触感。 “站都站不稳了还动。” 沈砚把他按坐回去,自己则蹲下身,与他平视。 “坏小狗,谁让你偷酒喝的?” 虞雪鳞被训斥了,非但没害怕,反而就着沈砚扶着他的姿势,顺势往前一倒。 冰凉的脸颊和额头立刻贴在了沈砚还带着室外寒气的大衣上,然后不满地哼唧着往里蹭,似乎想汲取更多温暖。 “想你了……” “等你……好久……” 他嘟囔着,呼吸间带着浓烈的果酒香气,喷洒在沈砚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好无聊……就……找到了……甜甜的……” 离太近了,鸡皮疙瘩起来了。 沈砚身体一僵,想推开他,但入手是冰凉滑腻的蛇尾和温软的人类上半身,这触感太过诡异,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起来,我给你弄点醒酒的……” 沈砚试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语气放缓了些。 “不要……” 虞雪鳞反而抱得更紧了,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沈砚……你好暖和……” “你推开我,我就要…和你生气……” “可恶的坏狗,你生气又能怎样我。” “呜呜,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 “?” 就在这时,他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被沈砚随手放在床边地上的那个精致购物袋。 醉意朦胧的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宝藏。 “嗯?……” 他松开沈砚,好奇地伸手去够那个袋子。 “是什么?给我的吗?” “好哎,我原谅你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那条不安分的大尾巴也跟着兴奋地轻轻摆动起来,鳞片擦过地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差点扫到沈砚的腿。 “别乱动!” 沈砚赶紧按住他的尾巴尖。 他把袋子拿过来,从里面取出那个黑色丝绒盒子。 虞雪鳞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盒子,里面的醉意都被好奇驱散了几分。 沈砚“咔哒”一声打开盒子,那枚“冬眠”发卡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流转着细腻温润的光泽,小蛇造型灵动逼真,深蓝色的碎宝眼睛幽幽发光,仿佛活物。 “哇……” 虞雪鳞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充满惊叹的呼气声。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又有点不敢,抬头看看沈砚,眼里满是纯粹的惊喜和渴望。 “好漂亮……是给我的?” “不然呢?” 沈砚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笑意。 他拿起发卡,示意虞雪鳞低头:“过来。” 虞雪鳞立刻乖乖地把毛茸茸的银色脑袋凑了过来,甚至主动撩开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蓝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满是信任和期待。 沈砚小心地将发卡别在他柔软微凉的发丝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廓。 果然异常合适,仿佛这就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为他增添了一抹灵动的光彩。 “好看吗?” 虞雪鳞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砚,等待着他的评价。 他甚至想扭过头去找镜子,但因为醉酒而动作笨拙。 “嗯,好看。” 沈砚诚实地点头。 这条蛇确实有让人移不开眼的资本。 虞雪鳞开心极了,笑得眼睛弯弯的。 他兴奋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冰凉的蛇尾下意识地就要亲昵地缠上沈砚的小腿,试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悦。 沈砚察觉到他的意图,赶紧后退一步躲开:“停!尾巴收好!” 被嫌弃了。 虞雪鳞嘴一瘪,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脸瞬间晴转多云,蓝眼睛里又开始迅速蓄积水汽,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的尾巴吗?它很漂亮的……滑滑的,凉凉的……” 说着,他还把自己那条漂亮尾巴尖举到沈砚面前晃了晃,试图证明自己的话。 “它是很漂亮,但是人类不习惯被尾巴缠住,懂吗?” 虞雪鳞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眼神依旧迷蒙。 他盯着沈砚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表情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庄严的使命感。 他猛地凑近沈砚,双手抓住沈砚的胳膊,冰凉的手指攥得有些紧。 “沈砚!” 他语气郑重地宣布。 “我喜欢你!我要给你生蛋!” “……” “?” 等等,这话题转变的是不是有点儿快。 沈砚石化在了原地,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他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离谱的幻听。 “……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给你生蛋!” 虞雪鳞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宣布什么伟大计划,蓝眼睛里闪烁着无比认真和热情的光芒。 “我们上床吧!” 沈砚:“…………”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首先。” “我是男的。” 他指着自己,“其次,你……” 他看了一眼虞雪鳞那条显眼的蛇尾,以及虽然漂亮但绝对是男性特征的脸庞和上半身。 “你好像也是公蛇吧?公蛇怎么生蛋?!” 这完全违背了生物学常识!就算是妖怪也要讲基本法吧! 兄弟,没可能的,我们有生殖隔离。 虞雪鳞被他问住了,皱着眉努力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个技术难题困扰了。 但他很快又找到了解决方案,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想办法!我很厉害的!我活了三百年呢!肯定有办法的!” 这又不是活多少年能说了算的! 说着,他又往前凑,几乎要贴到沈砚身上,仰着脸热切地看着他。 “沈砚,我们生蛋吧?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沈砚斩钉截铁地拒绝,用手抵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一点,脸上热度飙升。 “你这条坏蛇!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醒醒酒!” 连续被拒绝,虞雪鳞脸上的热情和期待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受伤和委屈。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迅速弥漫上水汽,眼尾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为什么不要……”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你不喜欢我吗?你不想要我的蛋吗?我的蛋会很漂亮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又哭了!” 沈砚见他哭,顿时又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擦眼泪。 “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生蛋的喜欢!懂吗?我们是室友,是朋友。” “不是配偶吗?” 虞雪鳞抽噎着问,眼泪掉得更凶了,混合着酒气,显得更加可怜。 “你都不想要我的蛋……你嫌弃我……” 你是真把眼泪当武器啊,少爷。 “跟那个没关系!”沈砚简直要崩溃了,这对话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人类男性之间不会生蛋!这是基本常识!” “我可以学……”虞雪鳞不依不饶,哭着坚持,“我很聪明……” “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 “这也不是学不学的问题啊!” “给我好好审题啊喂。” 沈砚被他哭得心浮气躁,又无可奈何,只想赶紧让他停止这离谱的言论和眼泪。 他下意识地想找毛巾给他擦脸,刚一转头,虞雪鳞却因为他的动作以为他要离开,急忙伸手想拉住他—— 沈砚只觉得胳膊被一股冰凉的力道一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朝前栽去! “唔!” 一切发生得太快。 沈砚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嘴唇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片冰凉、柔软、还带着浓郁杨梅酒甜香的触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虞雪鳞纤长的银色睫毛刷过自己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能闻到对方呼吸里浓烈的、甜腻的酒气,混杂着虞雪鳞身上某种独特的、冷冽的清香。 能听到自己心脏骤然擂鼓般狂跳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别跳了,感觉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虞雪鳞似乎也完全懵了,蓝眼睛瞪得大大的,近在咫尺地望着他,里面水光潋滟,满是茫然和无措,连哭都忘了。 酒精让他的反应变得无比迟钝,只是呆呆地承受着这个意外的接触。 这个意外发生的接触,短暂得只有一两秒,却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沈砚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向后弹开,由于动作太大,差点向后摔倒,狼狈地用手撑住了地板。 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卧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虞雪鳞呆呆地坐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脸上带着纯粹的困惑和不解,好像还没完全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几秒,他才慢半拍地、迟疑地看向沈砚,眼神迷蒙:“你刚刚……是在亲我吗?” 他歪着头,逻辑惊人地跳跃了。 “你答应和我一起生蛋了?” “?啊啊啊。” 沈砚死了,但没全死,微死,死了40%。 他的初吻。 保留了二十八年的初吻。 就这么……没了? 还是和一条偷喝了他的酒、醉得半人半蛇、嚷嚷着要给他生蛋的公蛇?!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他,让他脸上如同火烧,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几乎不敢再看地上的虞雪鳞。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声音干涩沙哑,脚步凌乱地冲出了卧室,直奔厨房。 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狠狠冲了几把脸,沈砚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低着头,看着水珠不断从下巴滴落,心脏依然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完全不受控制。 嘴唇上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还有虞雪鳞那双近在咫尺的、蒙着水雾的、茫然无辜的蓝眼睛…… 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是一个意外。对方甚至不是完全的人类,而且醉得一塌糊涂,根本什么都不懂,可能明天醒来就忘了。 可他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脸上为什么这么烫? 甚至……在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感到纯粹的厌恶和排斥,更多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悸动。 那种触感,冰凉却柔软,带着甜酒的气息…… 难道…… 一个荒谬的、他从未想过的念头猝不及防地钻进脑海。 难道他对这条才认识不到一星期、脑子缺根筋、生活不能自理、只会撒娇掉眼泪的笨蛇…… 动了别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砚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面色潮红、眼神慌乱的男人。 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太离谱了。 他一定是被这条蛇的胡言乱语给影响了。 这条坏蛇一定是给他洗脑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倒了一杯温水,努力忽略掉内心那些混乱翻腾的思绪,端着杯子走回卧室。 得先把那条醉醺醺的蛇处理好。 然而,当他走回卧室门口时,发现虞雪鳞已经歪倒在地上,蜷缩着睡着了。 银白色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脸上带着恬静的睡意,仿佛刚才那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那枚崭新的小蛇发卡,依旧别在他的发间。 沈砚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动作极轻地叹了口气。 认命般地弯腰,手臂穿过虞雪鳞的腋下,试图将这条沉甸甸的、还拖着一条大尾巴的醉蛇抱到床上去。 “……妈的,好沉。” 虞雪鳞在梦中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小蛇妖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吸间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再次笼罩了沈砚。 沈砚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最终还是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一步步挪到床边,将他安置在柔软的床铺里。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看着虞雪鳞毫无防备的睡颜,心情复杂难言。 一定是祖坟出问题了,回头问问哪个亲戚之前有过做gay的经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老婆来陪我上班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沈砚惊醒。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 ok,没有美甲。 应该不是gay吧,肯定没有变成gay。 昨晚那些混乱又令人脸热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 他的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沈砚坐起身,看向床的另一侧。 虞雪鳞还在睡,侧着身,面朝着他这边,银白色的头发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他微红的脸颊边。 那枚小蛇发卡还好好地别在发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睡得很沉,长睫毛安静地垂着,嘴唇微微张着,发出均匀轻缓的呼吸声,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沈砚盯着他看了几秒,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快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 经过卧室门口时,又往里看了一眼,虞雪鳞依旧睡得很沉。 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叫醒他。 沈砚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弄点简单的早餐,却发现厨房也被那条醉蛇折腾得有点乱,台面上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红色酒渍。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面包片和牛奶,潦草地解决了早餐。 他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临走前,又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虞雪鳞露在外面的蛇尾上。 做完这个,像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抿了抿唇,转身快步离开了家。 新公司离住处不算太远,通勤时间半小时左右。 早高峰的地铁依旧拥挤,沈砚靠在车厢连接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新工作上。 然而,鼻尖似乎总能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冷冽的清香,混着点甜腻的酒气——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心理作用?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那条蛇缠在自己身上哼唧的样子,还有那个…… 打住! 终于到了站,他随着人流挤出地铁,深吸了一口室外冰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 走了大概十分钟,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出现在眼前。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迈步走进大楼。 可以,是自信小伙。 在前台做好登记,被指引到新的部门。 部门经理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简单欢迎了他,给他安排了工位,并让旁边一位同事先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和业务流程。 新环境、新同事、新工作内容,沈砚很快投入进去。 他打开公文包,准备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提前准备好的资料。 然而,他的手在公文包里摸了几下,触感却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妈呀,这得是个啥玩意儿。 除了预想中的电脑和文件夹,似乎还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细长…… no啊…… 沈砚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上来。 不是吧……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公文包里的文件,朝里面看去—— 一条通体银白、鳞片细腻的小蛇,正蜷缩在他的公文包最底层,脑袋枕着一份项目计划书,睡得正香。 它看起来比平时缩小了很多,大概只有手指粗细,半臂长短,像是为了适应空间而刻意变小了。 那枚小巧的“冬眠”发卡,竟然还同比例缩小稳稳地粘在它的脑袋上。 我嘞个活祖宗啊。 沈砚飞快地环顾四周,幸好周围的同事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 他极其迅速地将公文包的拉链拉上一大半,只留下一点缝隙,心脏砰砰狂跳。 “虞雪鳞!醒醒!你怎么跟来了?!” 小蛇在包里轻轻扭动了一下,似乎被吵到了,但并没有醒来,反而用尾巴尖无意识地卷住了沈砚的一支笔,继续睡。 沈砚:“……”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放办公桌抽屉里? 被发现的话他第一天上班就可以直接打包走人了。 就在他头皮发麻,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沈砚?” 沈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挑瘦削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工位旁。 男人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浅,近乎灰白,看久了让人有点发怵。 是老板的助理,谢景。 怎么这边的人瞳孔都好奇怪,是人类吧?一定都是人类吧…… “谢助理。” 沈砚迅速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公文包往身后挪了挪。 谢景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沈砚身后的公文包上。 这位高冷的谢助理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眉,鼻翼似乎轻轻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嗅闻什么。 沈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谢景很快收回了目光,表情依旧冷淡,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 “现在?” 沈砚有些意外,第一天上班,还没正式开始工作,大老板就直接点名要见他? “带上你的公文包吧。” 谢景点了下头,并不多解释,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砚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自然地拿起公文包,跟着谢景往外走。 走在前面的谢景忽然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声音依旧冷淡地飘过来:“你身上的味道……” 沈砚心里猛地一咯噔。 “有点奇怪。” 谢景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可恶,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儿的人了。 很快,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谢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进。” 谢景推开门,侧身让沈砚进去,自己却没有跟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了沈砚一眼,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沈砚心情忐忑。 办公室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 一个穿着深蓝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讲电话。 “嗯,知道了,那边你看着办就行……啊,这点小事还用问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但语调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行了,先这样。”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沈砚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位新老板,顾满。 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极为出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却带着一种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审视感。 他的视线在沈砚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他手里的公文包上,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顾总,您找我?” 顾满迈步走过来,步伐从容,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不用紧张,就是和新同事随便聊聊。” 沈砚依言坐下,将公文包小心地放在自己脚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侧倾,想挡住那个包。 顾满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却并不点破。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友好,正在熟悉业务。” “那就好。” 顾满点点头 他意有所指地说:“你身上的味道总感觉有些奇特呢。”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迟早心律不齐。 他正要再说什么,沈砚脚边的公文包却突然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但足以让一直分神关注它的沈砚心惊肉跳。 糟糕!虞雪鳞好像醒了! 公文包又轻微地鼓动了一下,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鳞片摩擦过皮质内衬。 顾满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他盯着那个鼓鼓囊囊、微微颤动的公文包,眼睛里闪烁着极其感兴趣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嗯?” 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目光重新回到沈砚脸上。 “沈经理,你上班还带着小玩具啊?” 顾满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探究。 沈砚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是!是……我的手机在震动!” 公文包又明显地动了一下。 顾满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巴,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哦?沈经理的手机……还挺别致。” 他拖长了语调。 “看来沈经理的喜好,确实非同一般。” 该死,不会以为我带那个啥来了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脚后跟非常轻微地碰了一下公文包,试图让里面的小祖宗安分点。 不知道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虞雪鳞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公文包总算暂时消停了。 顾满低笑了一声,终于像是看够了戏,大发慈悲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正事。 沈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努力集中精神应对。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谈话,简直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终于,顾满似乎暂时满意了,挥了挥手。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好好熟悉工作吧。” “好的,顾总。” “哦,对了,公司这边本着人道主义,是允许大家带宠物上班的。” “好的,顾总。” 沈砚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几乎是拎起公文包就逃。 门一关上,他立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公文包,里面安安静静的。 沈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隔着包轻轻戳了一下:“你倒是睡得香,差点吓死我。” 随后他将公文包小心翼翼地塞进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每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要低头看一眼抽屉。 希望活祖宗没有什么起床气。 沈砚也逐渐沉浸到工作中,新环境和新业务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去适应。 午休时,他特意点了份外卖,快速吃完,也没敢离开工位太久。 下午,正当他埋头处理一份文件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渣男杀手—林媛:「哈喽在?兄弟,你怎么离职了?」 周雯:「你离职了,为什么?」 渣男杀手—林媛:「找到下家了?哪家公司啊?你知不知道小闫要哭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尽心尽责,还不会对他生气的师傅,他可舍不得你。」 看着屏幕上接连蹦出的消息,沈砚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索性就在他们拉的小群里回复道。 沈砚:「不好意思啊,事情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沈砚:「差点儿忘记仲裁了。」 沈砚:「原因挺复杂的,我就不讲了。」 渣男杀手—林媛:「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走了真是可惜,那个项目明明大部分功劳都是你的……对了,新公司怎么样?还行吗?」 沈砚:「还行,第一天,还在适应。」 小闫:「哥,你走了之后,我心里痛啊。」 小闫:「以后我给你发消息,你不要嫌我烦好不好?不要拉黑我好不好。」 渣男杀手—林媛:「是啊,沈哥,我们可舍不得你了,我亲眼所见,小闫在工位上都哭成泪人了。」 沈砚:「嗯嗯嗯。」 小闫:「哭泣哭泣jpg,哥,这周末咱们出来聚一聚吧。」 沈砚:「行了,你个黑货,哭啥哭啊?你又不是小姑娘。我是离职了,又不是死了。」 小闫:「嘻嘻。」 渣男杀手—林媛:「嘻嘻。」 又闲聊了几句,沈砚结束了对话,将手机放到一边。 临近下班时,窗外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不知不觉阴沉了下来,等到沈砚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工作,抬起头时,发现玻璃窗上已经爬满了细细的雨痕,外面正下着小雨。 “啧,下雨了。” 旁边的同事嘀咕了一句。 “早上看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是啊,都没带伞,这下麻烦了。”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开始商量着怎么回家。 沈砚是个社恐,只默默的听他们说话。 他也根本没想到带伞。 雨虽然不大,但很密,就这么走到地铁站,肯定得淋湿。 沈砚看了一眼抽屉里的公文包。总不能带着它去挤地铁吧?万一虞雪鳞中途醒了…… 可不能让少爷被挤到。 他决定等一等,或许雨一会儿就小了。 同事们陆续离开,有的叫人送伞,有的冒雨冲去了公交站,还有的约着拼车。 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寥寥几人。 沈砚又等了将近半小时,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下得更稳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认命地收拾好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公文包,抱在怀里,走向电梯。 到了一楼大厅,玻璃门外雨丝如织,带着冬日的寒意向里飘。 几个没带伞的人挤在门口屋檐下,犹豫着要不要冲。 沈砚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的雨幕,有些发愁。 这样冲出去,他自己淋湿了没关系,但公文包里的虞雪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还没走?” 沈砚回头,看到谢景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谢助理。” 沈砚打了个招呼:“没带伞,等雨小点。” 谢景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怀里的公文包上停留了一瞬。 他没说什么,撑开伞,步入了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细密的雨丝里。 又等了几分钟,周围安静了下来。 沈砚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跑了。 他拉开公文包拉链,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刚拉开一条缝,一个冰凉小巧的银色蛇脑袋就钻了出来,蓝宝石般的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好奇地打量着外面湿漉漉的世界。 它脑袋上那枚小蛇发卡沾了点水汽。 “你倒是会挑时候醒。” “嗯嗯,我醒了哦。”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睡觉的吗?” 沈砚压低声音,无奈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 “现在很喜欢啦,睡醒看到你,我很开心的。” 小蛇很喜欢下雨的空气,兴奋地吐了吐信子,扭动着身体还想往外爬。 “别闹,下雨呢。” 他看着外面连绵的雨丝,又看了看怀里的小蛇。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真的没人了,便快步走到大门旁,伸手从绿化带里的小叶黄杨上揪了一片叶子。 他拿着叶子回到屋檐下,将虞雪鳞从公文包里完全捧出来。 虞雪鳞缩小后的身体冰凉滑腻,乖巧地盘踞在他掌心,仰着头看他。 沈砚忍着笑,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叶子像一顶小伞一样,盖在了小蛇的脑袋上。 “喏,你的伞。” “现在你有伞了,你可以回家了。” 他低声说,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但又莫名有趣。 小蛇愣了一下,然后扭动了一下脑袋,顶了顶头上的绿叶,蓝眼睛眨了眨,然后乖乖盘好不动了。 这幅样子实在太过可爱,沈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了,我们回家吧。” 他小心地用手护着掌心里打着“叶子伞”的小蛇,将公文包夹在腋下,深吸一口气,冲进了雨幕中。 冰凉的雨点立刻打在脸上和身上。 跑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跑到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沈砚停下来喘口气,低头看了看手心。 虞雪鳞正从叶子下面探出小半个脑袋,蓝眼睛望着他,信子轻轻吞吐。 “我们要回家啦。” 沈砚忽然觉得,这样在雨里奔跑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他甚至忍不住弯起嘴角,用指尖极轻地摸了摸它冰凉的鳞片。 绿灯亮了。 他再次护好他的“小伞”,加快脚步冲向地铁站入口。 终于冲进地铁站里,沈砚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他站在角落,拿开虞雪鳞头上的叶子。 小蛇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好乖。” 沈砚把它重新放回公文包里,只留下一条缝隙让它透气。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不赖。” “你知道吗,其实你还蛮可爱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老婆酒后竟然没失忆 地铁在昏暗的隧道中穿行。 沈砚艰难地背靠着车厢连接处的金属板,用整个身体护住胸前的公文包。 人好多。 公文包里的动静一直没停过。 起初只是不安的扭动,后来变成了焦躁的刮挠。 再后来,沈砚甚至能感觉到里面的小东西在用脑袋一下下顶着拉链内侧,迫切地想要出来透气。 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包,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酸。 是的,社畜就是如此的命苦。 沈砚:“乖,忍一忍,马上就到了,真的马上就到了。” 广播终于报出他目的地的站名。 车门一开,沈砚随着汹涌的人流被推了出去。 他第一时间拉开公文包拉链一条小缝。 银色的小蛇看起来蔫极了,软软地趴在文件上。 它感受到新鲜空气,昂起脑袋,蓝宝石眼睛里水汪汪的,对着沈砚极其可怜地“嘶”了一声。 沈砚:“哈哈,你还想来跟我上班?” 沈砚:“知道我上班都过的什么苦日子吧。” “让你非要跟着我来上班,受罪了吧。” 沈砚手指伸进去极轻地摸了摸它冰凉的脑袋。 沈砚:“你什么时候能聪明点,代替我去上班,然后把工资全给我。” 小蛇讨好的用细长的舌头缠绕上他的指尖。 沈砚将手抽出来,重新拉好拉链,将公文包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抱好。 沈砚:“回家喽。” 用钥匙打开家门,温暖干燥的空气夹杂着熟悉的、属于家的气息瞬间包裹上来。 室外的寒冷彻底被隔绝在外。 沈砚反手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换鞋,甚至没来得及开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和楼道感应灯的光晕—— 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被猛地顶开。 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嗖”地窜了出来,落在地板上。 它迅速拉长、变大,在昏暗的光线中勾勒出人形的轮廓,但下半身却还维持着蛇尾的形态。 虞雪鳞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冰凉的双手紧紧环住沈砚的腰,脸颊埋在他还带着室外寒气的胸膛上。 虞雪鳞:“哥哥,抱抱我呀。” 沈砚被他扑得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接住他。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发抖,冰凉的蛇尾也无意识地缠绕上来,卷住了他的小腿,带来一阵战栗的触感。 沈砚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沈砚:“是外面人太多,你被吓到了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虞雪鳞就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里面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后怕、兴奋和羞涩的光芒。 他打断沈砚,语气急切又带着点甜蜜: 虞雪鳞:“我都记得,哥哥呀,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记得!” 沈砚:“……” 沈砚的身体瞬间僵住,拍着他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昨晚那些画面。 发卡、生蛋、还有那个意外的吻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的脸颊轰一下烧了起来。 这不符合设定啊,喝醉酒的人都应该失忆才对啊! 虞雪鳞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僵硬。 自顾自地、又害羞又激动地往下说,尾巴尖因为兴奋而轻轻拍打地面。 虞雪鳞:“你说好看,你给我戴了发卡,你还亲我了,你还答应和我生蛋了,你说你喜欢我!”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又轻又快,几乎含在嘴里,但沈砚听得清清楚楚。 尴尬!无比的尴尬!脚趾抠地的尴尬! 沈砚将他推开,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虞雪鳞毫不在意,他开心的上前一步捧住他的脸,有些羞涩的说:“哥哥,我会对你负责的。” “咳!” 沈砚猛地咳嗽一声,强行打断虞雪鳞。 沈砚:“那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不能当真。” 虞雪鳞:“啊?那你说喜欢我也是喝醉了吗。” 沈砚:“对,我昨天也喝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撕开。 沈砚:“赶紧松开,我身上都是湿的,凉。” 他试图用脱外套来转移注意力和挣脱束缚。 虞雪鳞抱得更紧了,蛇尾也缠得更牢,仰着脸看他,眼神里充满执着。 虞雪鳞:“为什么不能当真?你就是说了,你就是亲了,你就是喜欢我!” “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能反悔!” 沈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一点。 “虞雪鳞!你先松开,我们好好说话。” “昨天我是亲你了,但那是意外,我向你道歉。” 小蛇稍微松开了一点手臂,他仰着头。 虞雪鳞:“我不想要你的道歉,你收回。” 虞雪鳞瘪瘪嘴,很不情愿。 “讨厌你。” 沈砚趁机脱下了湿漉漉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然后又弯腰想去解开缠在腿上的蛇尾。 冰凉的鳞片触感让他手指微微一顿。 “你先说说你。” 沈砚决定掌握主动权,开始算账,一边努力无视还缠在腿上的尾巴,一边往客厅走。 “谁让你偷偷跟我去公司的,你知道今天多危险吗?差点就被老板发现了,差点就被同事看到了,地铁里那么挤,闷坏了怎么办?被挤到了怎么办,” 虞雪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尾巴在地上拖行,听到责备,脑袋微微垂了下去,手指揪着沈砚的毛衣下摆。 虞雪鳞:“我没有惹祸,你不要说我了。” 沈砚:“好吧,不说你了……” 沈砚就这样默默的妥协了。 沈砚对着这张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最终只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到厨房,打开灯,温暖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客厅的昏暗。 沈砚:“以后再也不允许跟着我来公司了,知道吗?” 虞雪鳞:“哦……” 虞雪鳞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但看沈砚态度软化,立刻又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厨房。 虞雪鳞:“那你新公司怎么样?同事好不好?工作有趣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指着沈砚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 “那个!那个方方的盒子!你们人类人手一个!里面好像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也想要!” 沈砚正从冰箱里拿出生姜。 “那是手机,好吧,确实该给你买一个,这样联系你还方便些。” “给你买个最便宜的杂牌手机。” “好耶!哥哥你好棒。” 沈砚懒得再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洗姜、切片。 淋了雨,他怕感冒,准备煮点姜茶驱寒。 “还有还有。” 虞雪鳞像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你们办公室里那些亮亮的板子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敲那个有很多小方块的板子?那个圆圆的东西一动,亮板子上的画也会动,好神奇!” 沈砚一边把姜片放进小锅里加水开煮,一边耐着性子简单解释。 “那是电脑屏幕,键盘是打字的,鼠标是控制的……” “哦……” 虞雪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被咕嘟咕嘟冒泡的小锅吸引了过去。 虞雪鳞:“这个是什么?好香的味道,有点辣辣的。” 沈砚:“姜茶,驱寒的。” 沈砚看着锅里的水开始翻滚,姜片的辛辣气味弥漫开来。 沈砚:“待会儿你也得喝一碗。” “啊?” 虞雪鳞立刻皱起了脸,一脸抗拒。 “我不要。” 沈砚:“必须喝。” 沈砚语气不容置疑:“淋了雨,容易生病。” 趁着煮姜茶的功夫,沈砚状似无意地靠在料理台上,像是随口闲聊般问道。 沈砚:“对了,今天见我那个老板,还有他那个助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斟酌着用词:“尤其是那个老板,叫顾满的,看人的眼神总觉得不太一样。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或者,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气息?” 他紧紧盯着虞雪鳞的反应。 虞雪鳞正用手指试图去碰滚烫的锅沿,被沈砚一巴掌拍开。 他捂着手,茫然地抬起头:“顾满?谁啊?没听过。” 他歪着头想了想,努力感知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硬要说的话……” 他皱起鼻子,又仔细嗅了嗅空气。 “你身上好像沾了一点点……嗯……说不清,好像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很淡很淡啦,几乎闻不到。” 他的反应完全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沈砚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升起新的疑惑。 连虞雪鳞都只能勉强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那顾满和谢景……到底是什么? 沈砚:“哦,这样。” 姜茶煮好了,沈砚倒了两碗,浓郁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他把其中一碗推到虞雪鳞面前:“趁热喝。” 虞雪鳞:“我不要。” 虞雪鳞:“我讨厌你。” 沈砚:“这句话你刚刚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了。” 虞雪鳞:“我不要喝。” 沈砚:“谁是乖小狗呀?” 虞雪鳞:“我是乖小狗,但是我不要喝。” 虞雪鳞:“不要就是不要。” 沈砚哼哼两声,自己先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滚烫的姜茶带着强烈的辛辣感滑过喉咙,落入胃里,立刻升起一股暖意,驱散了体内的寒气。 沈砚:“坏小狗。” 虞雪鳞不想被无视,只好磨磨蹭蹭地端起碗。 他伸出舌尖极快地舔了一下,立刻被辣得吐了吐舌头,整条蛇都抖了一下:“不喜欢!” 沈砚:“算了,不喜欢就别喝了。” 虞雪鳞苦着脸,看看沈砚,又看看碗,最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屏住呼吸,仰头“咕咚咕咚”地把一整碗姜茶灌了下去。 喝完,他立刻放下碗,被辣得眼泪汪汪,张开嘴用手扇风,舌头都吐了出来。 沈砚忍不住笑出声,递给他一杯早就准备好的凉水。 沈砚:“好乖的小狗呀,喝下去了。” 沈砚:“我们漂亮的小狗一定不会感冒生病的,对不对?” 虞雪鳞听到夸奖,眼前一亮,不由得晃晃脑袋凑了过去。 沈砚顺手挠了挠他下巴。 虞雪鳞:“人类的东西好奇怪哦。” 虞雪鳞眯着眼睛说:“但我好喜欢你哦。” 沈砚已经对出场次数过多的“喜欢”免疫了,他笑着摇摇头,把自己那碗姜茶慢慢喝完。 胃里暖烘烘的,身体也舒展了许多。 他收拾好碗筷,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窗外早已彻底黑透,雨似乎又下得大了一些,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密的声响。 沈砚:“好了,没事了就……” 沈砚话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虞雪鳞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刚才还趴在台子上的虞雪鳞,不知何时蜷缩了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他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似乎失去了一些血色,变得有些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比平时急促了些,淡粉色的唇微微张着。 沈砚:“怎么了?” 沈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茶太刺激了?” 沈砚:“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喝的……” 虞雪鳞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蓝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痛苦的水汽,眼神有些涣散。 他伸出冰凉的手指,一把抓住沈砚扶着他肩膀的手腕,指尖用力,甚至掐进了沈砚的皮肤里,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和一丝慌乱:“不是……哥哥……疼……突然好疼……” 沈砚:“哪里疼?” 沈砚被掐的地方出了血,他痛的声音也有一些发抖。 虞雪鳞:“不知道……就是……浑身都疼……” 虞雪鳞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得更厉害,仿佛这样能缓解一些痛苦。 他那条漂亮的尾巴也在地板上拍打着。 “骨头里……像有针在扎一样……好难受……” “沈砚…哥哥配偶……我好痛。” 他突然的剧痛和脆弱让沈砚慌了神。 怎么会突然这样? 是白天在公文包里闷坏了?还是在地铁里挤伤了?或者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被遗忘的细节猛地劈入他的脑海——柳素心!那个绿头发的妖界办事员! 他上次来的时候,提过一句关于雪蛇蜕皮期的事情,以及……蜕皮前兆会伴随的强烈不适。 那个止痛药被他随手塞进了抽屉深处。 止痛药! “是不是……要蜕皮了?”沈砚急忙问道,“你们是不是蜕皮前会这样?” 虞雪鳞疼得眼神都有些涣散,他茫然地看着沈砚。 不管了,痛成这样了,止痛药给我吃! 过了几秒钟,小蛇似乎才艰难地处理完这个信息,带着浓重的哭音和喘息断断续续地说。 “蜕皮?好像…好像是……族里的长老以前是说过,前期会很难受,可是…可是明明还没到时间啊。” “往年都是还要再晚一些的,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难以忍受的痛苦。 别说了,药不能停! 沈砚立刻站起身,冲进客厅,翻箱倒柜地找那个被他收起来的小药瓶。他记得当时觉得用不上,随手塞进了抽屉深处。 好不容易在抽屉最里面摸到那个冰凉的小瓷瓶,沈砚立刻拿着它和一杯水跑回客厅。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虞雪鳞已经无法维持坐姿,痛得蜷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修长的身体微微弓起,银色的尾巴无力地卷曲着,身体时不时地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轻微痉挛一下,喉咙里发出极其压抑的、破碎的痛苦呜咽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地毯上深色的绒毛。 他看起来脆弱极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沈砚的心揪紧了。 他赶紧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药片,扶起虞雪鳞。 小心地喂进他嘴里:“来,把药吃了,吃了就不疼了。” 虞雪鳞顺从地咽下药,然后整个人脱力般地倒在沈砚怀里,身体依然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着,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沈砚的胸口,把脸埋在他胸前。 呜呜……不要疼痛共享啊,你这个臭蛇,抓我胸口干嘛。 沈砚抱着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边忍痛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柳素心给的,吃了就不疼了,乖…忍一忍。”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沈砚感觉到虞雪鳞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颤抖也停止了,攥着他胸口的手也松了些力道。 怀里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只是还带着一点点抽噎后的余韵。 “好点了吗?” 沈砚低声问。 “……嗯。” “好像……没那么疼了。” 虞雪鳞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他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 蓝眼睛里水光潋滟,眼尾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 看来药效终于发挥作用了。 沈砚的胸口获救了。 然而,身体的剧痛虽然缓解了,虞雪鳞的情绪却似乎并没有立刻平复下来。 他没有试图从沈砚怀里起来,反而更紧地往他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手臂软软地环住沈砚的腰,脑袋在他颈窝处依赖地蹭了蹭。 “哥哥…你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好害怕……” 他的反应比平时更加黏人,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安,仿佛急需确认什么。 沈砚想起柳素心提过一句,雪蛇在临近蜕皮期时,会因为身体极度的不适和能量的大量消耗而变得格外敏感、脆弱,情绪起伏会非常大,会变得特别依赖和需要信任之人的陪伴与安抚。 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沈砚:“我不会走。” 沈砚:“这房子是我买的,我去年才还完房贷。” 沈砚:“你可以暂时放开我一下吗?你刚刚掐我胳膊,掐出血了,我得处理一下。” “……” 虞雪鳞:“对不起哦,但是我不要放开你。” 沈砚:“行吧,也可以。” 沈砚无奈点头,随后将他抱起,主动将他的尾巴绕在自己的腰上。 虞雪鳞:“啊。” 沈砚:“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沈砚抱着他走了几步,走到入户门那里拿了碘伏和创可贴。 虞雪鳞安心的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冰凉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 他就这样安静地靠在沈砚怀里。 虞雪鳞:“沈砚,我不懂你们人类。” 沈砚:“你是蛇啊,不用懂我们人类的。” 虞雪鳞:“可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不想要这样。” 沈砚:“这时候又不是聪明的小蛇了?” 虞雪鳞:“嗯……是聪明的。” 沈砚:“嗯嗯,聪明的小蛇怎么会不懂呢,你就按你的理解去想呗,你不懂的,我就给你解释。” 沈砚:“这样行不。” 虞雪鳞点点头:“好。” 虞雪鳞:“我觉得你喜欢我,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沈砚:“呃…换个话题聊吧。” 窗外小雨渐沥,敲打着窗户,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声响。 屋内灯光温暖,沙发上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虞雪鳞靠得更舒服些,低声说:“累了就睡会儿吧。” 虞雪鳞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尾巴尖无意识地卷紧了他的手指,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终于在药物和安心感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沈砚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听着窗外的雨声和怀里人清浅的呼吸声,直到手臂微微发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老婆竟是真少爷 沈砚将虞雪鳞安置在沙发上,为他盖好的毯子。 可怜的蛇妖蜷缩在毯子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平日里明亮的蓝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银色睫毛不住地颤抖。 沈砚立刻拿起手机,找到柳素心留下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柳素心温润的嗓音,背景音里隐约有清脆的鸟鸣。 “喂?哪位?” “柳先生,是我,沈砚,虞雪鳞他突然浑身剧痛,像是要蜕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柳素心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蜕皮?比预估时间早了不少。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沈砚坐在沙发边,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虞雪鳞汗湿的银发。 他胡思乱想的想这些东西。 小蛇在昏睡中依旧不安稳,时不时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不到半小时,门铃响起。 沈砚打开门,门外果然是柳素心,他依旧是一身西装,只是发梢那抹青绿色在楼道灯光下更显眼了些。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疗箱的银色盒子。 “情况怎么样?” 柳素心一边进门一边问,目光直接投向沙发上蜷缩着的虞雪鳞。 “吃了你给的止痛药,刚睡着,但之前疼得很厉害。” “他疼的这么厉害是正常现象吗?” 柳素心脚步不停,走到沙发边,单膝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虞雪鳞滚烫的额头和颈侧鳞片,仔细检查着他的状态。 “奇怪。” “确实是蜕皮期提前引发的剧烈反应。” 柳素心站起身,眉头微蹙,脸色凝重。 “痛成这样,不应该啊……” “雪蛇蜕皮非同小可,尤其是他这种血统纯粹但年纪尚幼的,需要格外小心。” “这几周他会非常难熬。” 柳素心将那个银色箱子放在茶几上,按下指纹锁,箱盖无声滑开。 里面分层陈列着各种看不懂的药剂和一叠画着朱砂符文的黄纸。 “止痛药按时服用,能极大缓解他的痛苦,但无法完全消除。” “保持环境湿润温暖,干燥会让他更难受,可以适当开加湿器,或者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轻轻擦拭身体和鳞片,注意水温不能太高。” 他拿起几枚符纸:“这是他蜕皮期间,你必须把他带在身边时用的‘隐息符’,能极大掩盖他的妖气和形态,让普通人类和一般妖怪难以察觉。但记住,对道行高深的大妖效果有限,而且不能沾水。” 沈砚认真记下,接过那几枚符纸。 柳素心瞥了一眼昏睡的虞雪鳞。 “蜕皮期他会变得极度敏感脆弱,情绪起伏很大,比平时更黏人,更需要安全感。你多顺着他点,别跟他较劲。”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哎,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俩……发展如何了?” “?” 沈砚面无表情的开始赶人:“我不是gay,不会喜欢上男人的。” 送走柳素心后,沈砚看着沙发上因为不适而微微蹙眉的虞雪鳞,思绪复杂。 那张平日里精致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痛苦。 小可怜真让人可怜。 接下来的几天,疼痛让小蛇时而无精打采。 他变得异常黏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沈砚,尾巴必须缠着沈砚的手腕或脚踝才能稍微安心,沈砚去上个厕所他都要守在门口。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沈砚特意买了一部新手机,下载了几个简单的游戏教他玩。 虞雪鳞很快被色彩鲜艳的屏幕吸引,虽然因为疼痛时不时会分心,但确实能暂时忘记不适。 沈砚刚上班儿没几天,肯定不能请假,手上的项目也到了关键阶段。 无奈之下,在虞雪鳞又一次因为沈砚要出门而眼泪汪汪时,沈砚想起了柳素心给的隐息符。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按照柳素心说的方法,轻轻贴在了虞雪鳞冰凉的后颈鳞片下方。 符纸触碰到皮肤,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随即隐没不见。 虞雪鳞消失不见。 沈砚低声默念一段法咒之后,小蛇又出现了。 “就纵容你这一回。” “少爷。” 沈砚松了口气,用商量的语气对着有些茫然的小蛇说道:“我带你去公司,但你得答应我,必须乖乖的,绝对不能乱跑,不能发出声音,更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好不好?” “会乖。” 虞雪鳞点头,把自己缩小成一指粗细,熟练地缠绕上沈砚的手腕。 于是,沈砚就这样带着他的“特殊手环”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虞雪鳞小心翼翼地从沈砚袖口探出个小脑袋,蓝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隔板、电脑屏幕和走来走去的人类。 沈砚工作时,他就安静盘在他手腕上,偶尔用冰凉的鳞片蹭蹭他,或者在他敲键盘时,用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勾他的手指。 午休时,沈砚把他放进抽屉里,留了条缝,里面铺了他的围巾。 虞雪鳞就在里面小幅度地翻滚。 沈砚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在手机上购买了拼好饭和一份活虾外卖。 “沈砚,好无聊哦。” “那我把手机给你放进去,你玩会儿游戏?” 小蛇欣然应允,他将手机还有那份活虾外卖一块儿拽进了抽屉里。 沈砚感觉像在养桌宠。 吃完饭,牛马沈砚不敢耽搁,赶紧回到工位,继续下午的工作。 他正全神贯注地处理一份至关重要的项目文件,眼神一瞥。 看到那小蛇不知何时溜了出来,正慢悠悠地在他办公桌上巡视。 小家伙似乎暂时忘了疼痛,他绕过笔筒,探探文件夹的边缘,甚至用脑袋顶了一下沈砚喝水的玻璃杯,杯子里的水轻轻晃动了一下。 “你出来干嘛!” “有隐身啊。” 沈砚伸手就想把他捞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带着几分玩味笑意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工位旁响起: “沈经理,很认真啊。” 沈砚抬头,只见大老板顾满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身姿挺拔,一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及他桌上那条小银蛇。 隐息符难道对顾满无效? 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挡,却见顾满微微眯起了那双深邃的黑眸,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他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过后,沈砚发现,整个办公室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同事都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如同逼真的雕塑,连窗外飞过的鸟儿都定格在了半空中。 “别紧张。” 顾满语气悠闲,迈步走到沈砚工位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桌上僵硬的虞雪鳞,鼻翼微动,轻轻嗅了嗅。 “我就说,最近总是隐隐约约闻到一丝很淡、很熟悉,但又有点不一样的味道……若有若无地绕在你身边。” 顾满轻笑出声,目光终于从虞雪鳞身上移开,转向沈砚。 “原来如此。怪不得总觉得你这个人类……啧,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虞雪鳞脑袋上那枚缩小版的“冬眠”发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极大的兴趣。 “隐息符?柳素心那小子给的吧?对付小妖还行,在我这儿,就跟不存在一样。” 他再次看向虞雪鳞,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种长辈看待幼崽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啧,这血脉气息……虽然稀薄了点,但没错,是家里跑出来的小辈。” 沈砚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了:“顾总,您……” 顾满却打断他,对着桌上还在努力装死的小蛇,用一种近乎逗弄的语气,慢条斯理地宣布。 “按辈分,你小子得叫我一声爷爷。来,叫爷爷。” 沈砚:“???” 他看着顾满那张年轻俊美,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的脸,再听到“爷爷”这个称呼,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原本僵硬装死的虞雪鳞抬起头,小小的蓝眼睛瞪着顾满。 “我才不要,你是谁。” 顾满挑眉,似乎没料到这小家伙还敢顶嘴,但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更有趣了,故意板起脸:“我是你爷爷啊。” “我才不叫,我凭什么要叫。” “凭我是黑王蛇。” 顾满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天然的血脉威压,那压力无形无质,让一旁的沈砚都感到呼吸微微一窒。 “凭你的血脉最深处,淌着我这一支最本源的味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虞雪鳞这小不点的模样。 “我当你祖爷爷都绰绰有余。叫一声爷爷,你不亏。” “黑王蛇”三个字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虞雪鳞小小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妖族之间等级森严的血脉压制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不!” 顾满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忽然改变了策略,像是哄骗小孩子一样,拖长了语调:“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说,要怎样,你才愿意心甘情愿地叫我一声爷爷呢?” 小蛇的小脑袋晕乎乎地转了一下,根本没经过思考,凭着本能和此刻最强烈的渴望,脱口而出:“……我想吃炸虾。” 顾满闻言,明显地愣了一下,他似乎预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料到是这个。 他爽快点头:“行啊。谢景,” 他头也没回地吩咐身后如同背景板一样、同样不受时间静止影响的助理。 “去楼下日料店,给小少爷买份最大的炸虾天妇罗上来。” 面无表情的谢景微微颔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沈砚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床上睡得香甜。 不到五分钟,谢景再次出现。 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日料餐盒,里面正是金黄酥脆、香气诱人的炸虾天妇罗。 他将餐盒放在沈砚的办公桌上。 顾满抬了抬下巴,看向虞雪鳞:“炸虾来了。现在,叫爷爷。” 虞雪鳞看看炸虾,又看看顾满。 他小小声地、飞快地、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爷爷。” 沈砚:我真傻,真的。少爷,你是真的少爷。 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 “乖。” 顾满满意地笑了,那笑容真实了许多。 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揉了揉虞雪鳞的小脑袋,动作熟稔得像是对待自家养了许久的小宠物。 “慢慢吃。蜕皮期是吧?难受的话,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似乎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趣,又是一个响指。 “啪。” 时间恢复流动,同事们继续忙碌,窗外鸟儿飞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沈砚办公桌上多出来的一份炸虾天妇罗,证明着刚才那超现实的一幕并非幻觉。 虞雪鳞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餐盒里,小口小口地吞着炸虾,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沈砚看着虞雪鳞,又看了看周围毫无察觉的同事,最后目光落在那份炸虾上。 虞雪鳞心满意足地咽完了一整只大炸虾。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餐盒里残留的碎屑,那副餍足的小模样暂时驱散了因蜕皮而笼罩的萎靡。 沈砚趁着周围同事都没注意,迅速将空餐盒收拾干净。 扔进垃圾桶最底下,又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掩盖那诱人的食物香气,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油香,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虞雪鳞又自觉地缠了回来。 冰凉细腻的鳞片紧贴皮肤,那小脑袋搁在他虎口上时,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 沈砚看着他,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小脑袋,低声调侃道。 “现在你成我的顶头上司了。” “有什么想吩咐我的吗?” 虞雪鳞不聪明的小脑袋瓜转了一下,竟然真的想起了要求:“我想想……没什么想要的,能不能留着以后再用啊。” “……行。” “你这么沾亲带故的,辈分一下子涨了这么多,你就应该替我来上班儿,我给你当助理算了。” 整个下午,沈砚总忍不住用余光瞥向独立办公室的方向。 顾满的办公室玻璃墙百叶帘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那存在感却无比强烈。 一条不知道活了几年的黑王蛇是他的顶头大老板。 还有那个助理应该也是妖吧……这个公司多少妖啊! 快下班时,沈砚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小家伙蜕皮难受,旧鳞摩擦会更疼。下次疼得厉害时,用精油兑水轻轻帮他擦拭,会舒服很多。东西放前台了,记得拿。——顾满】 沈砚盯着这条信息,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这位“爷爷”似乎人还挺好? 他回复了【谢谢顾总】,然后去前台取回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深色玻璃瓶。 回到家,沈砚按照信息所说,在温水中滴入了一滴那散发着清冽草木香的精油,用软毛巾浸湿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虞雪鳞的身体。 精油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虞雪鳞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甚至发出了细微舒适的“嘶嘶”声,主动在温热的毛巾上蹭着发痒的旧鳞。 “看来你这位爷爷给的确实是好东西。” 虞雪鳞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扭开头,小声嘟囔:“……那是他应该做的,辈分那么大,总得给点见面礼吧?”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蓝色的大眼睛望着沈砚,眨巴两下。 “你是吃醋了吗?” “……我为什么要向你爷爷吃醋啊?” “哦,好吧。” “我饿了,我想再吃点虾。” “那你还吃别的吗?” “想吃点鸡肉。” 虞雪鳞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问道:“你那天新买回来的一颗一颗棕色的小圆粒,闻起来很香的那个,是什么?” 沈砚愣了一下。 “呃……那个是……是狗粮。” “狗粮?” “和你之前买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区别就是新买的那个贵一些?” “那我还要吃点那个狗粮。” 沈砚:“……行。” 第二天午休时,谢景来到沈砚工位,面无表情地说:“顾总请你去办公室一趟。带着小少爷。”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隐约感到不安。 他跟着走进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随后谢景无声地关上了门。 “他的情况比看上去要糟糕。” 顾满开门见山,声音低沉:“今早我察觉到他气息不稳,蜕皮似乎遇到了阻碍。” “什么?可是昨天用了您给的精油后,他明明好了很多...” 顾满摇了摇头:“雪蛇蜕皮需要特定的环境和灵气支撑。”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你一个凡人,又怎么会了解妖需要什么吗?” 虞雪鳞从沈砚袖口探出头:“我觉得沈砚很好...” “别任性。” “这不是在商量。你的蜕皮如果失败,轻则修为大损,重则...” 他顿了顿,转而说:“我必须带你回祖宅,那里有最适合你蜕皮的环境。” “不要,”虞雪鳞立刻缠紧沈砚的手腕,“我不要和你走,我要和沈砚在一起。” 顾满不满:“他是人类,不懂如何照顾蜕皮期的雪蛇。跟我回去,有专门的妖照顾你,温池、灵药一应俱全...” “我要沈砚!” “任性的孩子。” “我要杀了你。” 沈砚被小蛇说的话吓了一跳,只见顾满只是无所谓的看着他。 就好像那句“我要杀了你”像在说“我生气了”一样随意。 你们妖类说话都这么直白吗…… 沈砚忍不住开口:“顾总,我知道您是为他好,但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强行分开可能会让情况更糟...…” 顾满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若不是看在他依恋你的份上,我现在就可以带走他,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虞雪鳞被血脉压制的瑟瑟发抖,但仍紧紧缠着沈砚的手指不肯松开。 就在这时,顾满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意外地缓和下来:“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 他沉思片刻,做出了让步。 “这样吧,你们俩都搬来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直到蜕皮期结束。” 沈砚愣住了:“这...不合适吧?” “这是我的底线。” 顾满的语气不容拒绝。 “祖宅有最好的条件,但既然他不愿意离开你,那就你们一起来。否则我只能强行带他走了。” 虞雪鳞小声问:“沈砚的工资你要给他发哦。” “当然。” 他瞥了沈砚一眼:“我可以特许你远程办公,薪资照常。” 沈砚还在犹豫,虞雪鳞已经说:“好啊,我只要和沈砚在一起。” 顾满满意地点头:“很好。今天下班就跟我回去。” “谢景。” “去准备一下,把西侧那间带温泉的套房整理出来。” “是。”谢景无声地退下。 回到工位,沈砚还有些恍惚。 虞雪鳞却显得很兴奋,小声说:“听说温泉可舒服了。” “你倒是答应得快...”沈砚无奈地说。 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什么时候能聪明点,真害怕哪天人家花言巧语,你就跟人家走了。” “还有,你下次说话能不能注意点?要吓死我了!” “怎么会呢?我很聪明的啊。” “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你“爷爷”是坏人。” “不会的,黑王蛇一族有诅咒,他们后代很艰难的,不能伤害有其血脉的妖,连伤害这种念头都不允许有。” “这样,少爷你还真是个金疙瘩。” “你是在夸我吗。” “是啊。” “好哦,那我要开心了。” 下班后,谢景开着车来接他们。 他将车门打开,恭敬的说了声“小少爷请上。” 在看向沈砚的时候,却只说了一句“请。” 也是吃上少爷的软饭了。 车子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一处隐秘的庄园前。 庄园古朴大气,透着岁月的沉淀感,高墙内隐约可见精致的亭台楼阁。 顾满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他身着传统服饰,举止优雅:“房间已为小少爷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他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套房,室内装饰典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池,氤氲着带着灵气的蒸汽。 “这温泉水对蜕皮有奇效。” “每天泡一会,能减轻小少爷的痛苦。” 管家对沈砚说,“您住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佣人和我即可。” 虞雪鳞已经迫不及待地溜进温泉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真的好舒服啊...鳞片都不那么痒了...” 就这样,沈砚和虞雪鳞暂时在顾满的庄园住了下来。 每天,虞雪鳞在温泉中缓解蜕皮的痛苦,沈砚则在书房里远程办公。 有时顾满会来看看小蛇。 令人意外的是,顾满虽然表面严厉,却对虞雪鳞极其耐心。 有次虞雪鳞疼得厉害,顾满甚至亲自用妖力为他疏导。 “这孩子有点傻。” “不应该啊,我这么优良的血统……” 沈砚听着大老板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蜕皮期还在继续,但在温泉和灵药的帮助下,虞雪鳞的痛苦明显减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和老婆碰碰头 庄园的夜晚格外宁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只能听到窗外细微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套房内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满角落。 虞雪鳞泡过温泉后,精神好了些。 他保持着半人半蛇的形态,冰凉的银色蛇尾盘踞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上身穿着沈砚带来的宽松丝绸睡衣,乖乖地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沈砚。 他那头长及腰际的银白色头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披散在身后。 沈砚手里拿着一把木梳,动作轻柔地梳理着这头惊人的长发。 发丝冰凉顺滑,触感极好,几乎握不住。 “你头发一直这么长吗?” 沈砚问道,梳子穿过发丝,遇到极其细微的打结处便用手指捻开。 “嗯。” 虞雪鳞舒服地眯着眼,像只被顺毛的小狗,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晃了晃尾巴尖。 “懒得剪。” 他的声音带着点慵懒,褪去了部分疼痛后的松弛感让他听起来比平时更软。 沈砚的手指穿过冰凉的发丝。 “在妖界的时候,谁帮你打理?” 沈砚问,开始尝试将手边的一缕头发分成三股,笨拙地想要编起来。 他对编辫子这事并不熟练,只是觉得这长发很适合。 虞雪鳞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导致沈砚刚分好的头发又滑掉了。 “为什么要打理。”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有时候缠在一起了,就泡在水里晃一晃。” 沈砚想象了一下那条银白色的大蛇在溪水里晃荡着脑袋,试图把打结的头发晃开的画面,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在做什么?” “试试看给你编个辫子。” 沈砚老实回答,手指不太灵活地交错着。 “可能会编得不好看。” “编辫子?” 虞雪鳞似乎觉得有点新奇,稍微动了动,想扭头去看,被沈砚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少爷,再动就更编不好了。” 虞雪鳞果然不动了,安静了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度过蜕皮期,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大了,还是你的房子好,小小的。” ……少爷,我真的要仇富了,少爷。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 “和我讲讲你的事吧。” “唔,你想听什么?” “你们妖界的趣事?” “我想想……”虞雪鳞的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地毯,“啊,有了。你知道千年蜃妖开的茶馆吗?” “不知道。” “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很正常啊,在你出现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有妖。” “哦。” “他的茶很有意思的。” “喝下会做一些美梦。” 沈砚梳头的手慢了下来:“你喝过吗?” “我才不喝呢,”虞雪鳞轻哼一声,“茶里面掺了好多香料,闻着都呛鼻子。有一次我看见只九尾狐喝了之后,对着块石头喊了三天的''''娘子''''。” 沈砚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喜欢去听石妖说书。” “他醒的时候就讲了,他没有醒的时候,我就会把他踢来踢去的,很有意思的。” 虞雪鳞的尾巴愉快地摆动起来。 “还有啊,月圆之夜的时候,妖市最热闹了。” “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妖怪出现,人类也会出现。最好玩的是雀妖糖摊,吃了能暂时变成其他模样。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吃了变成只小麻雀,结果被只猫妖追了三条街。” “嗯?人类也会出现在妖界吗。” “他们是在另一个界的人类,身上会发光,还总是带着武器,和你们不一样。” 沈砚轻轻点头笑着:“看来你在妖界过得挺精彩。” “那是自然。” “不过现在觉得,和你在一起更有意思。虽然你都不会变形,也不会法术……” 小蛇摇着脑袋,自顾自往下说。 “好了,交换。” “什么交换?” “我讲了我的事情,你也要讲你的。” “啊…我的事情吗?” 沈砚有些尴尬,他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上完学上班,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拿出来和他讲。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发丝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你不想和我交换吗?” “没……” 沈砚努力回想着。 虞雪鳞彻底放松下来,上半身微微后靠,几乎要倚在沈砚的腿边,眼皮又开始打架。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你分享。” “以后发生了,我一定会告诉你,好吗?” “好啊,那我原谅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砚终于勉强编好了一条歪歪扭扭、松紧不一的麻花辫,垂在虞雪鳞背后。 沈砚松开手,看着那条并不完美的辫子搭在他冰凉的蛇尾上。 虞雪鳞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脑后的辫子,从发根一直捋到发梢,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沈砚。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带着一丝好奇。 “是什么样的?”他问,“好看吗?” “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这话似乎取悦了小蛇。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点,但又很快抿住,尾巴尖却几不可查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地毯。 “哥哥,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说话都不那么冷漠了。” “你是在心疼我吗?是在哄我吗?” 沈砚看着他这小动作,心里软成一片。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手臂绕过虞雪鳞的肩膀,想要拿回梳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辫子编得更好些。 这个动作让他瞬间拉近了和虞雪鳞的距离。 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虞雪鳞的后背,下巴快要抵住对方的发顶。 “是啊,心疼你。” 虞雪鳞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点冰雪气息的味道混合着温泉淡淡的硫磺味和精油的草木香,丝丝缕缕地钻入沈砚的鼻腔。 虞雪鳞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过近的距离,却没有躲开。 这条小蛇甚至有些愉快。 沈砚的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 他的目光落在虞雪鳞近在咫尺的侧脸上,能看到他长长的银色睫毛轻轻颤动,能看到他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带着微弱凉意的气息拂过自己的手腕。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安静。 鬼使神差地,沈砚没有去拿梳子,而是缓缓侧身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了虞雪鳞微凉的额头上。 两人俱是一怔。 呼吸瞬间交织在一起,温热与微凉碰撞、融合,萦绕在彼此鼻息之间,清晰可辨。 沈砚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细微的、热腾腾的呼气,带着小动物般的无害和依赖。 虞雪鳞的眼睛微微睁大,蓝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沈砚骤然靠近的脸庞。 他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刷过沈砚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太近了。 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能看清对方眼底细微的情绪波动, 能感受到彼此胸腔里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啊,好心疼你的。 一股强烈的、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目标是他眼前那微微张开的色泽偏淡的唇。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心跳声如同雷鸣般在他耳膜里鼓噪。 好吵。 一声接着一声,又快又重,撞击着他的胸腔,震得他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个梦境。 他怀疑这声音足以让紧贴着的虞雪鳞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怀疑自己发烧了。 沈砚控制不住的深呼吸,吸入的却全是对方身上那令人迷醉的气息,这反而让他的心跳更加失控。 虞雪鳞回过神。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砚额间传来的温热,能感受到那交织的、逐渐变得滚烫的呼吸。 他眨了眨眼,蓝色的眸子里困惑更深。 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拉开一点距离好看清沈砚的表情,又似乎被那异常的心跳声所吸引。 “沈砚?” “你的心好快。” “为什么?” 沈砚:“!!!” 他猛地抬起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暖的额头相触的感觉骤然消失,只剩下空气微凉的触感。 那交织的呼吸也被切断,只剩下各自有些紊乱的气息。 沈砚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飘向别处。 “呃……” “你要喝点水吗?还是再泡泡?”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事。 小蛇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沈砚,蛇尾在地毯上挪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不想喝水。” 他仰着头,看着沈砚躲闪的眼睛,问:“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目光落在虞雪鳞的头发上:“这个辫子编得不好,我帮你拆了吧?或者…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编好一点?” 虞雪鳞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沈砚似乎真的有点泛红的脸颊和耳根,虽然蓝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疑惑。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砚心下松了口气。 他解开那条歪扭的麻花辫,用手指重新梳理着那些冰凉的发丝,试图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上。 虞雪鳞安静地坐着,任由沈砚摆弄他的头发,偶尔因为沈砚不小心扯到头发而轻轻“嘶”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可以看一看吗?” “嗯?什么什么?” “想看看你的心在想什么。” “我的能力很特殊,可以知你心所想。” “好厉害啊。但是你不要看我在想什么好吗?” “好吧。” “你们妖怪一般都有什么能力呢?” “我知道谢景的能力,他没有我厉害。” 谢景,顾满身边的助理。 “嗯嗯,最厉害了。” “你能看出他是什么妖吗?他是什么能力啊?” “鸟妖……黑翅鸢妖,能力是空间扭曲。” “空间扭曲我也会哦,夸夸我,夸夸我。” 这个蛇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感觉会很逆天。 “怎么能这么厉害啊,太厉害了。” 可怜又没文化的社畜,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 可怜又没文化的社畜决定用行动表示对他的崇拜。 沈砚捧着小蛇精致的小脸。 “小狗怎么这么厉害。” 沈砚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异常认真而温柔。 双手捧住他的脸,沈砚的手包住了他的脸,拇指轻轻抚摸他的颧骨。 他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摩挲着虞雪鳞脸颊的软肉,语气里充满了崇拜:“我们少爷,是很厉害的雪蛇啊” 虞雪鳞骄傲自豪,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触感。 他很开心:“哼哼,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我这么厉害的蛇,你不能不喜欢啊。” 少年,你好执着……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银色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忽然,他主动向前倾了倾身体,再次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沈砚的额头。 这一次,不再是意外的触碰。 他学着沈砚刚才的样子,轻轻地、试探地贴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嗯。”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气音的回应。 “要喜欢我好吗?” 沈砚没有再说话,他没有办法回应那段感情,也闭上了眼睛,任由两人的呼吸再次交织,心跳声在极近的距离下,仿佛渐渐找到了同一个节奏。 额间相抵的温热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虞雪鳞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向后软去。 蜕皮期的虚弱和持续的痛苦到底还在消耗着他。 沈砚立刻睁开眼,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 “累了?” “嗯…” 虞雪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眼睛半阖着,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别坐着了,躺下休息。” 沈砚帮他调整好姿势,让他能舒服地半躺着,蛇尾舒展地盘在柔软的地毯上。 “你……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可以吗?” 虞雪鳞闻言,半阖的眼睛睁开了一些,看向那沈砚,几乎没有犹豫就摇了摇头,尾巴尖无精打采地扫了一下地毯。 “不要,我害怕,我要你陪我。” 他顿了顿,微微抬起手臂,冰凉的指尖轻轻勾住了沈砚的衣袖,声音因为困倦和依赖而显得有些软糯。 “不能陪我吗?” “你不陪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好。”他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干地回答,“那你先睡,我去洗漱一下。” 等沈砚快速冲了个澡,换好睡衣出来时,发现虞雪鳞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呼吸略显急促。 沈砚放轻脚步,走到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尽量保持着距离,避免碰到对方。 然而,他刚躺下没多久,身旁的虞雪鳞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循着热源贴了过来。 冰凉的蛇尾下意识地缠绕上了沈砚的小腿,而上半身也靠了过来,脸颊几乎要贴上沈砚的肩膀,寻求着温暖和安心的气息。 沈砚身体瞬间僵住。 小腿被冰凉细腻的蛇尾缠绕的感觉异常清晰,而那带着微弱痛苦呼吸的热气就喷洒在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阵战栗。 虞雪鳞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枕间,有几缕甚至蹭到了他的下巴,痒痒的。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沈砚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冲。 大脑因为需要极度克制而有些缺氧发晕,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迅速升温,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他试图悄悄往后挪一点,给自己争取一点空间和冷静的距离。 可他刚一动,睡梦中的虞雪鳞就发出了不满的、带着哭腔的呓语:“疼…冷…” 同时,缠绕在他小腿上的蛇尾收得更紧了,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沈砚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叹了口气,认命了。 还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虞雪鳞能靠得更舒服些。 沈砚就这样僵躺着,任由那条冰凉的蛇尾缠着自己,任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颈侧的呼吸,腿上的缠绕,鼻尖萦绕的冷香…这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他忍不住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虞雪鳞近在咫尺的睡颜。 那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致,却也因为隐忍的痛苦而带着一丝脆弱的美感。 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微弱。 看了不知多久,沈砚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最终将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落在了虞雪鳞微凉的发顶。 如同羽毛拂过,一触即分。 “晚安。” 啊啊啊啊只是亲一下而已,心跳怎么跳的那么快?之前又不是没亲过! 沈砚!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重新躺好,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身体上的刺激,开始在心里默数羊,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数到不知道几百只的时候,他感觉到虞雪鳞的尾巴无意识地在他小腿上蹭了蹭。 沈砚猛地睁开眼,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吊灯轮廓。 不要啊,再睡不着,明天肯定会起不来的,我的通勤……哦,不对,现在已经居家办公了。 太好了,少爷万岁,我爱少爷。 哎,每天心脏这样跳,真的不会心律不齐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老婆是我的狗 虞雪鳞每日在灵泉与药力的帮助下对抗着蜕皮的痛苦。 状态时好时坏。 沈砚则在那间被安排好的书房里远程处理工作。 偶尔能透过窗户看到谢景无声地穿过庭院,像一只小蜜蜂般忙碌。 这天下午,沈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管家。 “沈先生,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 管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眼神里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指令。 沈砚看了一眼卧室方向——虞雪鳞刚泡完温泉,服了药,正蜷缩在床上睡得昏沉。 “好的,我马上过去。” 跟随管家穿过寂静的回廊,来到庄园深处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 管家推开门,对沈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安静地退至一旁,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 顾满的书房极大,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古朴的吊灯,光线柔和。 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深色书架,塞满了各种古籍和卷轴。 顾满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指尖正点着一份摊开的文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看了过来。 “坐。” 沈砚坐下。 顾满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沈砚,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压力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几天,感觉如何?” “还好……谢谢顾总提供的环境和帮助,雪鳞他舒服了一些。” “嗯。” 顾满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你是一个人类。很普通,按部就班,乏善可陈。” 沈砚无法反驳。 不,您不知道,我除了是个人类,还是个牛马。 “人类的社会结构很有趣。” 顾满继续道。 “我在人类世界活得太久了,换过无数种身份,经历过无数种事情。” “现在,我给你两个机会。” “一,我将抹除你的记忆,你不会记得什么妖啊,蛇啊。你只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二,不再成为人类。” “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沈砚发现自己口不能言。 “太急于出口的东西不太有可信度,你还是深思熟虑一下吧。” 沈砚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顾满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似乎满意于他的反应,话锋稍稍一转。 “虞雪鳞虽然痴傻,麻烦,但他身份尊贵。留在外面,我不放心。” “但看样子,他暂时也离不得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 “沈砚,你是选择作为一个人类呢,还是?” 沈砚被解除了禁言术,却依旧喉咙干涩,说不出来。 “作为人类”意味着被抹去记忆。 回到那个没有虞雪鳞、没有妖魔鬼怪、但也没有那些悸动、没有那份被全然依赖的温暖、没有那个会撒娇的小蛇的“普通”世界。 没有那个会直白的笨拙的表达爱意的小蛇。 那个世界安全、熟悉,却也瞬间变得苍白空洞。 他几乎能想象自己回到公司,继续做着项目,下班回到冰冷的公寓,麻木的生活着。 原本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接受不了了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 可是,“不再成为人类”? 这个选项本身就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那意味着什么?变成妖?变成某种非人的怪物? 失去作为“沈砚”的一切,卷入一个完全陌生、弱肉强食、充满未知危险的世界? 他对妖的了解仅限于虞雪鳞的懵懂和顾满的威压,这足以让他对人类身份之外的一切感到本能恐惧。 他的世界观,他二十多年建立起的认知,都在抗拒这个选项。 他害怕改变,更害怕变成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 好害怕…… 他不想离开虞雪鳞,却又很难接受自己成为一个不是人类的妖怪。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拉扯,几乎要将他撕裂。 留下,可能万劫不复;离开,则是剜心剔肺。 冷汗悄悄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竟不知,短短数日,虞雪鳞在他心里到底占据了何等的位置。 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虞雪鳞…… 那个名字在他心底疯狂叫嚣,最终冲破了所有恐惧的桎梏。 “我选二……” 沈砚的声音干哑,他闭了闭眼。 “很好。” 顾满似乎并不意外。 “留在这里,做我的特别助理。” “名义上负责处理一些与我人类身份相关的产业事务,实际上,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他,安抚他,确保他安稳度过这个阶段以及以后可能出现的任何不稳定时期。” 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虞雪鳞闯了进来,他首先看到的是沈砚苍白的面孔。 “你们在干了什么?” 见无人理他,虞雪鳞撇了撇嘴,果断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 虞雪鳞的瞳孔变为纯白色,仅仅持续了两秒,随即生气道:“沈砚就是沈砚。” “做任何改变,都不是沈砚,我不接受!” “啊,”顾满歪头看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刚刚是在读取我的想法吗?” “出去吧。” 他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不满的虞雪鳞轻推出了书房,大门随之紧闭。 “看,这孩子好蠢。” 顾满摇了摇头,笑意更明显了些。 “不愧是我族的后代,能力方面倒是不丢脸。” 倒是没有再提过变成非人类了。 “薪资是你之前的三倍,年底另有分红。庄园里会有你的固定房间,一切用度按最高标准配给。” 沈砚一脸懵,刚刚发生了什么,什么能力? “……谢谢顾总。” “具体事务谢景会交代给你。现在,说说他这几天的情况,细节。”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虞雪鳞这几日的饮食、睡眠、疼痛发作的频率和程度、情绪变化等都详细说了一遍。 顾满听得仔细,偶尔插问一两句。 听完后,他沉吟片刻,忽然问:“蜕皮期漫长且无聊,尤其是对他这种心智还未完全定性的小妖而言。” “你们人类平时都有些什么消遣?” “呃……” 沈砚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大概……打打游戏,看看电影,或者追追明星?” “游戏?明星?” 顾满重复了一遍,手指摩挲着下巴。 “你们人类还真是无聊……谢景。” 一直如同影子般立在门边的谢景无声地上前一步。 “去安排一下。” 顾满吩咐道:“找个人来。” “是。” 谢景颔首,没有任何疑问,瞬间便领会了顾满的意图,转身离去。 沈砚有些懵,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顾满竟然就要付诸行动,而且效率如此之高。 不到两个小时。 沈砚正在房间里查看谢景发过来的、需要他初步熟悉的助理工作范畴邮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很快,管家前来敲门:“沈先生,先生请小少爷和您去客厅。” 虞雪鳞迷迷糊糊的,他被顾满下了失忆术:“头有点痛痛的,刚才有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我现在感觉有点生气。” “……没。” “哦,那我的脑袋刚刚是不是磕到了?” 沈砚皱眉,有些担心的问:“没有,具体是哪方面疼呢?我给你揉揉?” 虞雪鳞闻言,眼睛亮了亮:“嗯!我现在全身都好痛啊,能不能都揉一下。” “不能。” “好吧,你又冷漠起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虞雪鳞的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痛的样子。 刚到客厅。 只见客厅中央站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身材高挑。 他穿着当季最新款的潮流服饰,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阳光又亲切的笑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自带一种无辜又专注的狗狗眼效果,配上天生的微笑唇,简直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那种偶像长相。 就连对娱乐圈并不太关注的沈砚,也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似乎在地铁广告牌或者综艺节目里瞥见过。 顾满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姿态悠闲地喝着茶。 那年轻人看到他们下来,尤其是看到虞雪鳞时,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主动迎上前来:“你们好,我是凌煜,是飞鱼妖。顾先生请我来陪小少爷玩几天。”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 虞雪鳞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气息不同的妖。 沈砚出于礼貌,伸出手:“你好,我是沈砚。” 凌煜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力道适中。 时间却似乎比正常的社交握手略长了那么零点几秒。 他的指尖看似无意地在沈砚的手背上快速划过一道,带着一种微妙的、探寻般的触感。 沈砚猛地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 他下意识地抽回手,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人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暧昧?他不会是个gay吧?但看气质又不太像…… 凌煜对他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笑容不变,非常自然地将注意力转向了虞雪鳞。 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小少爷喜欢玩游戏吗?或者看动画片?” 虞雪鳞眨了眨蓝眼睛,被“游戏”两个字吸引了:“游戏……沈砚给我玩过一点。” “那太好了!我最近正好在研究几款特别有意思的游戏,一个人玩没劲,小少爷陪我一起试试?” 凌煜极其擅长引导,几句话就勾起了虞雪鳞的兴趣。 顾满放下茶杯,对凌煜点了点头:“人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开心点。” “顾先生放心,包在我身上。” 凌煜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玩伴。 他带来的最新款游戏机、平板电脑,还有那些虞雪鳞从未听说过的手游,瞬间就俘获了小蛇的全部注意力。 凌煜本人不仅技术好,讲解耐心,而且反应速度快得惊人,某些极限操作显然非人类所能及。 真不愧是妖啊。 每当沈砚试图靠近,凌煜就会“不经意”地移动位置,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或者故意提高音量盖过沈砚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有时凌煜会压低声音用某种奇怪的、音节短促的语言快速说一句什么,虞雪鳞就会咯咯笑起来,或者用同样奇怪的语言回一句。 凌煜说完还会瞥沈砚一眼,眼神里带着挑衅和嘲弄。 那是妖语。 沈砚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旁边,完全听不懂他们的笑点在哪里。 坏了,被孤立了。 他尝试着拿起另一个手柄:“这个……怎么操作?” 凌煜头也没回,手指在屏幕上快得留下残影:“哎呀很简单,就是左边控制方向,右边技能键连点……欸对了就是这样!小少爷快放大招!漂亮!” 虞雪鳞全神贯注地游戏,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沈砚试了几次,不是走位失误就是放错技能,反而拖了后腿。 凌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无声的笑意和微微摇头的样子,让沈砚感到一阵难堪。 虞雪鳞忽然皱起了小脸,放下手柄:“凌煜。” “怎么了小少爷?”凌煜立刻换上关切的表情。 “我讨厌你。” 凌煜一脸无辜:“?我怎么了吗。” “你的行为让沈砚不开心了,你要向他道歉。” 凌煜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在尽力陪小少爷您玩游戏啊。沈先生自己跟不上节奏,难道也要怪我吗?” 虞雪鳞放下手柄。 他并不管游戏有没有打完,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将头埋进了沈砚的怀里。 凌煜只能低下姿态去哄他,并且向沈砚道了歉。 “沈砚,你原谅他了吗?” 沈砚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蛇,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他点点头。 虞雪鳞这才同意和凌煜继续打游戏。 这条傻乎乎的小蛇,倒也没这么傻吗。 以后谁再敢说我们少爷傻,我跟谁急。 午饭后,凌煜开始教虞雪鳞使用智能手机和微信。 “这个可方便了,以后你想找谁,点开这里,按住这个说话……” 凌煜耐心地指导着。 虞雪鳞学得很快,觉得无比新奇。 “小少爷,您可以取一个名字。” “要写什么名字?” “小狗。” “嗯?” 沈砚在一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虞雪鳞开心的给自己的名称更改为“小狗”,他第一个就添加了沈砚,然后立刻点开视频通话。 沈砚的手机响了起来,一首从未听过的铃声,一看屏幕,是虞雪鳞发来的视频邀请,而本人就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砚无奈地笑着接起来,屏幕里出现虞雪鳞放大的脸蛋。 “看到吗?看到吗?”虞雪鳞兴奋地问。 “看到了……” 沈砚话还没说完,虞雪鳞就挂了,然后又打过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玩得不亦乐乎。 凌煜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凌煜教得差不多了,便又拉着虞雪鳞投入激烈的游戏战斗。 虞雪鳞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上手极快,迅速沉迷,拉着凌煜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忘了疼痛和疲倦。 沈砚不得不几次三番提醒他该休息了,该吃药了。 结果虞雪鳞却说:“我现在不需要休息,也不痛,再玩一会嘛。” 沈砚看着那双紧盯着屏幕、几乎冒出蓝光的眼睛。 突然体会到了一种“老父亲管叛逆网瘾儿子”的无奈和心酸。 他甚至隐约注意到,当虞雪鳞打游戏特别激动时,房间里的温度会莫名下降几度,或者当他特别想赢某个boss时,游戏画面会极其轻微地卡顿一下,而对手的攻击往往会莫名其妙地打空。 凌煜对此似乎习以为常,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但沈砚却将这些异常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担忧——这是妖力无意识显现的征兆吗? 快乐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凌煜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小少爷,今天玩得很开心,不过我晚上还有个通告,得先走了。” 虞雪鳞显然还没玩够,尾巴尖无精打采地扫了扫地毯:“哦……那你明天还来吗?” “看情况,有空我一定来。” 凌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转向沈砚。 在虞雪鳞看不到的角度,凌煜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那双狗狗眼里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沈砚说。 “小家伙挺依赖你的嘛,妖气都快把你腌入味了,真是恶心。” 说完,他不等沈砚反应,又恢复了那副阳光偶像的样子,朝顾满的方向鞠了一躬,便在管家的引领下离开了。 沈砚却因为他那句话瞬间僵在原地,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妖气……腌入味…… 一直到他被谢景领入大老板的书房。 顾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你觉得他怎么样?” “……很专业,很会哄人开心。” “凌煜是公司旗下娱乐板块最近力捧的新人,背景干净,懂事,也知道分寸。” 顾满淡淡地说,像是在评价一件有用的工具。 “让他偶尔来陪陪鳞儿,省得这小家伙整天只缠着你一个人,你也好专心处理助理的工作。” 鳞儿,好新鲜的称呼。 沈砚低下头:“是,谢谢顾总费心。” 顾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扶着因为长时间打游戏而略显疲惫的虞雪鳞回到房间,帮他洗漱安置好,沈砚觉得自己也累得快散架了,是心累。 虞雪鳞却还处于兴奋的余韵中,抱着新手机,戳戳点点,研究着微信功能 沈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虞雪鳞发来的一个新消息。 小狗:「哥哥,你看」 小狗:「 ╭?????╮ (???????)hi!我是一朵云 ╰?????╯ ╭?????╮ (???????)我想飘到你心里 ╰?????╯」 沈砚:“……” 他想起凌煜看到这个昵称时,那一瞬间扭曲怪异的表情,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了。 一条尊贵的、血统纯粹的雪蛇,给自己取名叫“小狗” 罪过,真是罪过。 “为什么不把昵称改成你原本的名字呢?” 虞雪鳞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纯然无辜:“这是你给我取的第一个名字啊。” “……可以,你喜欢就好。” 玩了一天的虞雪鳞终于电量耗尽,手机从手里滑落,脑袋一歪,几乎是秒睡过去。 沈砚轻轻帮他盖好被子。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他屏幕还微亮着的手机上,那个【小狗】的昵称格外显眼。 看了许久,他像是被某种情绪蛊惑了一般,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低声喃喃自语: “……我的小狗。” 话音刚落的瞬间,沈砚自己先愣住了。 我的妈,好羞耻的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和老婆美美网恋中 沈砚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刚洗漱完毕,房门就被无声地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谢景,依旧是一身妥帖的西装,表情淡漠得像一张面具。 “沈先生,先生吩咐,请您用完早餐后到西侧偏厅一趟,有些工作上的事务需要与您交接。” 谢景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的,谢谢。我马上就好。” 沈砚点点头。 早餐是管家直接送到房间来的,精致却简单。 沈砚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确认虞雪鳞还在睡,便跟着等候在门外的谢景离开了。 哎,也是吃上软饭了。 西侧偏厅不像顾满的主书房那样压迫感十足,更像一个现代化的办公室,只是装修风格依旧古雅。 谢景打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调出几个文件。 “沈先生,您现在的主要职责是照料小少爷,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景开门见山:“但在小少爷休息或无需您时刻陪伴时,您需要处理这些事务。” ……怎么感觉比之前更累了。 沈砚一想到工资,立马又释然了。 谢景指向屏幕:“这是顾先生名下几家跨国企业的公开财务报表摘要,您需要初步审核,标记出任何异常波动或不符合常规逻辑的数据,提交给我。这部分工作涉及人类世界,相对简单,是让您初步适应。” 接着,他又调出另一个界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内部管理系统,界面文字奇特,夹杂着许多他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内部资产管理系统的一部分,主要涉及一些‘特殊’物品的租赁、维护记录归档。您只需要根据编号,将对应的电子单据归类到指定虚拟文件夹即可。” “遇到无法识别的编号或类别,记录下来问我,切勿自行猜测处理。” 沈砚看着那些复杂而陌生的条目,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谢景递给他一个质感奇特的黑色徽章,上面刻着一个繁复的暗纹。 “这是通行凭证,也是内部通讯器。” “庄园有些区域您之前无法进入,现在可以了。” “如有紧急事务,我会通过它联系您。” “同样,如果您在小少爷身边遇到无法处理的‘异常情况’,优先通过它联系我或管家。” 沈砚接过徽章,触手冰凉,似乎有极细微的能量在流动。 “大致就是这些。目前以熟悉为主,工作量不会太大,前提是……” 谢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少爷状态稳定。” 沈砚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辛苦谢景先生了。” “工作文件已发送到您书房的内网电脑。现在,您可以回去了,小少爷应该快醒了。” 谢景说完,微微颔首,便不再看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 沈砚回到房间时,虞雪鳞果然已经醒了。 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眼神惺忪,银色的发丝翘起几根,显得懵懂又可爱。 “沈砚……”他看到沈砚,眼睛微亮,伸出手,“抱我去洗漱,没什么力气。” 沈砚走过去,熟练地将手穿过腋下将他抱起:“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药效太强,现在磕到都不觉得痛,”虞雪鳞把脸往他手心蹭了蹭,“没什么意思。” 沈砚:“想做什么?泡温泉,打游戏?” 虞雪鳞只是摇头,靠着他,没什么兴致。 沈砚想了想:“教你下五子棋?” 他找来纸笔,简单画出网格,讲了规则。 虞雪鳞起初懒懒地看着,见沈砚落了几子,才稍微提起点精神。 但他显然心不在此,连连输棋,没过多久,就败了好几局。 虞雪鳞蹙起眉,开始不乐意。 先是悔棋,沈砚笑着让了,又嫌沈砚堵得太紧,耍起赖,伸手要搅乱棋局。 “这步不算,你刚才肯定动地方了。” 他轻声抱怨。 沈砚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想帮虞雪鳞理一下蹭乱的衣领,对方恰好嘟囔着凑近—— 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忽然从耳垂传来。 沈砚呼吸一顿。 虞雪鳞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尖尖的牙齿穿过皮肉,留下一个清晰的、微微渗血的印子。 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虞雪鳞自己也愣住,松开口,看着那个新鲜出炉的、泛着血痕的牙印,眼神里掠过一丝无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耳朵整坏的。” 沈砚抬手碰了碰刺痛的耳垂,指尖沾上一点鲜红。 他看着眼前人湿润的唇,喉结滑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无奈地低笑。 “坏小狗,”他声音有点哑,“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原谅你。” 虞雪鳞抬头看着他:“哥哥,我用妖力把你的耳朵修好吧。” “不用了,也挺好的。” 小蛇歪了歪头,没有说什么。 直到夜幕低垂,虞雪鳞才抵不住药力,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沈砚小心地将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凝视片刻他安静的睡颜,才轻手轻脚退回书房。 屏幕上是谢景发来的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清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投入工作。 人类的财务报表还好,他毕竟有专业基础。 但那个内部管理系统则完全是个挑战。 那些编号如同天书。 “炽焰石租赁登记”、“凝神玉定期养护提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身为人类的沈砚不能理解。 他只能严格按照谢景的指示,机械地进行归类,遇到看不懂的就先记录下来。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过得飞快。 突然,卧室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沈砚转转手腕,走了过去。 虞雪鳞还在睡,但睡得极不安稳。 他在床上无意识地扭动,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房间里的温度正在明显下降,窗台上甚至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雪鳞?雪鳞?” 沈砚轻轻拍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虞雪鳞没有醒,但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呜咽声更大了些,身体蜷缩得更紧。 那层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沿着墙壁蔓延,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寒意。 沈砚立刻掏出那枚黑色徽章,按下侧面一个不显眼的凸起。 “谢景先生,听到吗?雪鳞他好像不太对劲,房间结霜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顾满竟然也跟在他身后,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两人一进门,目光立刻锁定了床上异常状态的虞雪鳞和房间里的异状。 “退后。” 顾满对沈砚说了一句,随即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层极淡的黑色光晕,轻轻点在了虞雪鳞的眉心。 虞雪鳞颤抖了一下,周身的寒意似乎被稍稍压制,但很快又反弹回来,甚至更甚。 窗玻璃发出“咔咔”的轻响,似乎要被冻裂。 “怎么回事。” 顾满皱眉,收回手:“太反常了,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吊灯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电脑屏幕也跟着明灭不定,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 沈砚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 仿佛听到无数细碎的、充满贪婪和渴望的嘶语在耳边响起,又瞬间消失。 “他在无意识吸引低级灵体。” 谢景快速说道,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窗边,双手结印,一层透明的屏障瞬间笼罩住整个房间,那些诡异的嘶语声和冰冷的窥视感顿时消失了。 但房间内的异常并未停止。 虞雪鳞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梦话。 下一秒,沈砚惊恐地发现,自己明明站在原地,眼前的景象却猛地一晃,变成了之前在公司的场景。 但仅仅一秒后,景象又变了回来,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空间法术。”顾满的眉头皱得更紧,“连这都开始了。谢景,封锁这间房,最高规格的静心禁制。” “是。” 谢景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几枚玉符,迅速打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一道柔和的、带着温暖力量的光晕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冰冷的寒意和闪烁的灯光渐渐平息下来。 但虞雪鳞依然在痛苦地梦呓,身体不时轻微地抽搐一下。 顾满看着被光晕笼罩的虞雪鳞,眼神复杂。 “这孩子……原先因为只会精神类的法术,没想到……算了,真是越来越难搞了。” 顾满转向沈砚。 “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压制和收敛力量,直到蜕皮完成。” “我会在后山禁地开启一个隔绝阵法,在他稳定下来之前,谁也不能打扰。” “禁地?隔绝阵法?”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那……那他一个人……”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对他,对所有人都好。”顾满打断他,“谢景,去准备。立刻。” 谢景领命而去,效率极高。 不到半小时,一切准备就绪。 顾满亲自抱起依然昏沉不安的虞雪鳞。 沈砚想跟上,却被顾满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留在这里。禁地你不能进。” “顾总!我……”沈砚急了。 “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处理好我交代你的事。” 顾满看着他:“等他稳定了,自然需要你。现在,别添乱。” 说完,顾满抱着虞雪鳞,和谢景一起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又狼藉的房间。 沈砚僵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选择了留下,虽然目前还是人类。 虞雪鳞真正需要帮助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能在这里,“处理工作”,等待。 等待。 沈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已经快长好了。 是小狗留下的印记啊。 他向管家讨要了一根绣针,将针从那个口子里穿入。 接下来的几天,庄园仿佛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 沈砚再也没见过虞雪鳞,也没再感受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后山成了绝对的禁区,有无形的结界笼罩,他根本无法靠近。 沈砚只能强迫自己投入到谢景交代的工作中,用繁杂的事务麻痹自己。 思念如同藤蔓,在工作的间隙里悄然滋生,缠绕心扉。 他总会下意识地看向卧室的方向,或是抚摸耳垂。 期间,凌煜又来过一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一天过去,打开手机便是铺天盖地的热搜。 “凌煜已于今天心梗去世。” 沈砚这个牛马依旧沉醉于工作之中。 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谢景打听,得到的回复永远是“小少爷一切安好,无需担心”。 这种“安好”却让沈砚更加焦灼。 沈砚烦躁地放下徽章。 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日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自己那部用于联系外界的私人手机。 他点开购物软件,网络信号在这里似乎经过了特殊处理,虽然位于深山,但网速极快。 很快,他找到了一条纤细的钻石链子,项链被做成蛇的样子,全身镶满钻石。 小蛇俏皮的衔着自己的尾巴,眼睛是一颗小巧但切割完美的蓝色钻石。 价格不菲,几乎花掉了他工作以来攒下的大半积蓄。 沈砚没有犹豫,立刻下单付款。 鬼使神差地,他又浏览起了同系列的男士饰品,目光被一款极简的蓝钻耳钉吸引。 设计风格与那条项链如出一辙,低调而精致。 他再次下单,买了那枚耳钉。 几天后,管家微笑着将两个包装精美的快递盒送到了他的书房。 “沈先生,您的快递。” 沈砚道谢接过,心跳莫名加速。 他先打开了那个小一些的盒子,里面是黑色丝绒衬垫上的那枚蓝钻耳钉,设计简洁利落,和他想象中一样。 他取下耳垂上那根绣针,在消毒后,将这款新的耳钉戴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 然后,他打开了那个稍大的盒子。 天鹅绒的礼盒里,那条钻石项链静静地躺着。 沈砚满意的合上盒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房抽屉的最里面,仿佛藏起了一个秘密的希望。 这天夜里,沈砚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 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置顶,备注为【小狗】的聊天窗口。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朵“想飘进你心里”的云。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整个手机开始剧烈的发烫,紧接着又发冷。沈砚嗯紧紧握着,害怕自己将手机扔出去。 手机喇叭里,断断续续地、掺杂着大量刺耳杂音地,传出了一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微弱又委屈的声音—— “……沈……砚……” 我操,是鬼吗。 没有新消息提示,光标自己跳动起来,在属于小狗的聊天框内,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悠悠地蹦了出来: 「好无……聊……呀……」后面还跟了一个(?-w?`)的颜文字。 沈砚:“……” 沈砚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大半,忍不住笑了,赶紧回复:「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还痛吗?」 手机屏幕上的字迹扭曲了一下,像是信号极其不稳,又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过了几秒,才艰难地跳出新的字符。 「没什……么…感觉了,哥哥…你的…耳朵修好了吗?」 「已经好了,不要担心。」 「……到处都是石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文字断断续续,杂音依旧,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充满了被关禁闭的哀怨。 「也不能动……力量乱跑……要一直压着……好无聊……」 「那怎么办?我能做点什么让你不那么闷吗?」 「我在手机上陪你玩会儿五子棋?」 众所周知沈砚这个人不会打游戏。 只能玩点儿五子棋。 他捧着发烫又时而冰凉的手机,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问。 输入框沉默了片刻,光标缓慢地闪烁,仿佛另一端的人正在认真思考。 然后,新的字跳了出来:「五……子……棋我又赢…不了你……没…意思。」 「陪我…说…话。」 「好,我陪你说话。」 沈砚立刻回复。 他靠着床头坐下:「想听什么?我给你讲讲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这几天处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务。 描述那些天书般的编号,抱怨归类电子单据多么繁琐,也提到了人类财务报表相对简单,甚至穿插了几句对庄园伙食的评价。 他挑些日常的、琐碎的、有点无聊的事情说。 手机时而发烫时而冰凉,屏幕上的字偶尔会冒出来一两个简单的回应。 「嗯……」 「哦……」 虞雪鳞听的无聊了会打断他。 「沈砚……你说……我会被替…代吗?」 「你能…认……出哪个是我吗…」 「……想听你……昨天哼的那首……人类世界的歌……」 沈砚愣了一下,他昨天确实在书房一边工作一边无意识地哼过一首老歌,虞雪鳞在禁地里怎么可能听到? 「那我在手机这头儿唱的话,你能听到吗?」 「可以…哦」 沈砚低下头,开始小声的哼唱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时断时续的“手机聊天”成了常态。 有时在深夜,有时在清晨,毫无规律。 通过这些碎片化的交流,他隐约了解到,虞雪鳞正处于一种力量重塑的关键阶段,需要极度专注才能控制住暴走的本能。 顾满的结界不仅是保护外界,也是强制他凝练自身。 无聊和沉闷,反而是状态相对稳定的表现。 沈砚的工作逐渐上手,那些奇怪的符号和编号也开始变得眼熟。 他不再需要频繁记录询问谢景,效率提高了不少。 谢景对他的进步未置一词,只是默默增加工作量。 这天下午,沈砚正在核对一份培育报告,书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管家。 他端着茶点,笑容一如既往的和蔼:“沈先生,休息一下吧。” “您工作很认真。” “谢谢管家先生。” 沈砚连忙起身接过托盘。 管家目光扫过书房,状似无意地说道:“后山那边的能量场稳定很多了,真是万幸。” “是吗?那太好了。” “是啊,”管家微笑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小少爷适应得不错,也许不需要待那么久了。” “小少爷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妖呢。” 管家放下茶点便离开了,留下沈砚心潮澎湃。这是暗示虞雪鳞快要出来了吗? 当晚,沈砚握着手机,期待着小狗的信号再次突破结界。 然而,一夜过去,手机安静如常,既没有发烫,也没有弹出任何来自【小狗】的诡异消息。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是出了什么意外?是虞雪鳞的修炼到了更关键的、无法分心的时刻? 他尝试联系谢景,旁敲侧击地询问,得到的回复依旧是那句冰冷的“小少爷一切安好,无需担心”。 这种失联状态持续了整整五天。 沈砚工作效率骤降,时常对着屏幕发呆,晚上也睡不踏实。 第六天深夜,就在沈砚几乎要被各种不好的猜测逼疯时,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再次剧烈发热,屏幕疯狂闪烁,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滋滋”电流声! 沈砚猛地抓过手机。 屏幕上没有新消息,但输入框里,光标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闪烁着。 一大段混乱的、夹杂着各种乱码和奇异符号的文字猛地蹦了出来,然后又瞬间消失! 紧接着,又一段文字跳出,这次稍微清晰了些,却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好吵……好挤……有什么东西……在叫……」 「……压不住了……沈砚……沈砚……!」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 手机温度骤然飙升,烫得沈砚几乎拿不住,屏幕猛地一黑! 下一秒,又瞬间亮起,血红色的、扭曲的、绝非虞雪鳞风格的文字布满了整个屏幕: 「找到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和老婆撒点娇 “嘭!” 一声闷响,手机屏幕直接炸裂开细密的蛛网纹路,焦糊味弥漫开来,彻底黑屏死机。 沈砚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如同冰水浇头而下。 那不是虞雪鳞!最后那充满恶意的东西是什么?!虞雪鳞到底怎么样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禁令和规矩。 猛地跳下床,抓过那枚黑色徽章,按着侧面的凸起,对着它低吼:“谢景先生!谢景!后山禁地!雪鳞出事了!他肯定出事了!回答我!” 徽章沉寂了片刻,传来了谢景依旧平稳的声音。 “知道了。待在房间,不要出来。” “到底怎么了?我刚才……” “沈先生!” 谢景的声音带上了严厉。 “留在房间!” 沈砚在房间里急得如同困兽,来回踱步。 他试图用房间内的内线电话联系管家,无人接听。 他想冲出去。 干点儿什么呢?我能干点什么呢?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想到谢景的命令和自己人类的身份,强行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莽撞行事,可能只会添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好无能啊,怎么能这么无能。 窗外庄园寂静无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或许更久。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下来,并非之前的冰冷,而是一种威严能镇压一切混乱的磅礴力量一闪而逝,随即消失。 之后,庄园真正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要这么安静。 沈砚一点儿也不觉得安静,他的心脏要爆炸了。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砚的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谢景。 他依旧穿着西装,但一丝不苟的发型略显凌乱,额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迹。 脸上那张“面具”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裂痕,透出深深的疲惫。 “谢景先生!” 沈砚立刻冲上前:“雪鳞他……” “暂时稳定了。” 谢景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沙哑。 “刚才他力量再次失控,引来了不少秽物,甚至试图冲击结界反向定位你的存在。” “先生进行了压制。” 反向定位? 沈砚想起最后那段血红的文字,一阵后怕:“是因为……我们之前用手机联系?” 谢景看了他一眼。 “有一部分原因。” “小少爷无意识中将您的存在当作了‘锚点’,在抵抗混乱时本能地向您求救,但也因此暴露了坐标,让那些东西顺着链接爬了过来。幸好发现及时。” 沈砚顿时感到无比自责:“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 “先生让我带您过去。” “过去?去禁地?” 沈砚一愣。 “是。小少爷力量透支,陷入沉眠。” “但在那之前,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念你的名字。” 谢景:“先生认为,您的‘锚点’作用或许比预想的更重要。” “在他苏醒前,需要您在一旁稳定他的精神。” “要辛苦您了,沈砚先生。” 峰回路转,沈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辛苦,不辛苦,一点儿不辛苦。 他立刻点头:“好!我马上跟你去!” 跟着谢景走出主楼,踏入后山区域时,沈砚感到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 空气变得不同。 禁地入口是一个不起眼的山洞,洞口弥漫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上面流转着复杂的符文。 顾满正站在洞口,负手而立。 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沈砚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收敛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威压,以及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顾满看了沈砚一眼。 “进去吧。他就在最里面。” “不需要你做什么,就在旁边守着。” “如果他再做噩梦,试着叫醒他,或者握住他的手。” “是,顾总。” 沈砚郑重地点头。 顾满一挥手,洞口的金色光幕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山洞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深邃广阔,石壁光滑,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前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冷的的香气,那是虞雪鳞身上的味道,但此刻变得极其浓郁。 最深处是一个开阔的圆形石室,空无一物,只有中央铺着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的柔软白色兽皮。 虞雪鳞就躺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银色的发丝仿佛更加剔透,他还带着那枚发卡,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血管。 虞雪鳞的蛇尾变得更暗淡了些。 他的五官似乎长开了一点,褪去了一些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青年的清俊。 变得更漂亮了啊…… 他周身弥漫着极淡的银辉,力量内敛了些,却又无意识地影响着周围,让附近的空气微微扭曲。 沈砚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扰了他。 他凝视着虞雪鳞的睡颜,几天来的担忧、焦灼、无力感,在此刻化作宁静。 他就在这里,能触碰到他,能守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极轻地伸出手,握住了虞雪鳞搭在身侧的手。 指尖冰凉。 沈砚轻轻收拢手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时间在寂静的石室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个小时,沈砚也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他感觉到掌心被轻轻的挠了一下。 沈砚立刻清醒过来,看向虞雪鳞。 虞雪鳞的长睫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蓝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茫涣散,仿佛蒙着一层薄雾。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蜷缩得更紧,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他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了沈砚脸上。 一瞬间的怔忡过后,那双眼眸亮了起来。 “你是谁啊?” ???失忆了,不要啊。 “我是沈砚。” 沈砚握紧了他的手。 有些干巴巴的说:“我…我是沈砚,你还记得我吗。” 虞雪鳞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沈砚连忙扶住他。 小蛇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身,银发滑落肩头。 安静了几秒后,小蛇突然拽过他的手,按在自己颈侧。 沈砚笑了。 “逆鳞,蛇族最敏感的地方,只有配偶能碰。” 几乎是同一时间,虞雪鳞也开口了: “逆鳞,蛇族最敏感的地方,只有配偶能碰。” 两句话,一字不差,重叠在一起,在这寂静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落下的瞬间,虞雪鳞眼底那层茫然如同冰面碎裂,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喜悦和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沈砚的手,将自己的脖颈更紧密地贴合在那温热的掌心里。 发出了满足的、极其轻微的喟叹。 他微微眯起眼睛,长长的银色睫毛颤了颤,尾音拖长:“配偶……” 沈砚看着眼前这人。 他用手轻轻搓着这人的后颈。 “为什么一定要认定我当配偶呢。” “没有为什么。” “你之前认识我吗?” “认识。” “你刚才失忆是装的?” 虞雪鳞歪了歪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 “我不认识你呀。” “所以你真的失忆了?” “嗯…好像是哎。” 他的尾尖悄悄爬上沈砚的手腕,轻轻勾了勾。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一直都是我的配偶。” “没有为什么?” 沈砚重复道,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片皮肤上轻轻摩挲。 虞雪鳞被他摸得微微战栗,喉咙里发出极轻的、满足的哼声。 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更凑近了些,几乎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靠进沈砚怀里,仰着脸看他,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映着石壁柔和的光,也映着沈砚的影子。 “我只要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的配偶。” “我刚刚试着看了一下我自己的记忆,我对你好熟悉,我们应该认识好久好久了。” “我的记忆是空白的。” 他答得坦率又直接,带着刚醒不久的一点鼻音。 “你是不是惹我生气了,所以我把自己的记忆清空了?” 他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补充道。 “肯定是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失忆呢?” 沈砚有些无奈:“我怎么舍得惹你生气呢。” “哦,那我现在生气。” “别啊,少爷……” “我送你礼物,你可以不生气吗?” “好啊。” 沈砚在心中腹诽,果然是在玩弄我吧。 很快,虞雪鳞的目光被那枚在柔和光线下折射出细微蓝光的耳钉吸引。 他眨了眨眼。 “你要把你耳朵上亮亮的东西送给我当礼物吗?” “你喜欢吗?” “喜欢。” 沈砚将耳钉取了下来,放到了小蛇的手心。 随即他将小蛇的手合上,满意的轻轻笑着。 “还有另一件礼物,我会送给你的。” 虞雪鳞开心了,他没有再计较自己为什么失忆了。 又聊了一会天,小蛇耗尽了力气,眼皮微微耷拉下来。 身体不自觉地更软地靠向沈砚,声音也低了下去:“困……” 沈砚连忙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石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交错。 虞雪鳞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萦绕在鼻尖。 沈砚看着他重新闭上的眼睛,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个精致易碎的人偶。 “睡吧。” 沈砚低声说,手依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 “我就在这里。” 虞雪鳞含糊地“嗯”了一声。 脑袋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寻找着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沈砚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手臂和肩膀开始发麻,但怀里的重量和温度却让他感到一种充实和平静。 期间,谢景无声无息地进来过一次,送来了清水和一份极其清淡的、散发着药草气息的汤水。 他看到相拥的两人,脸上那淡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东西轻轻放在一旁。 对沈砚微微颔首,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虞雪鳞这一觉睡得并不沉,时不时会惊醒一下,身体轻微地抽搐,或是发出模糊不安的呓语。 每次他一动,沈砚便立刻收紧手臂,低声在他耳边安抚:“没事,我在。” 或是轻轻哼唱起那首之前哼过的歌。 奇妙的是,每次这样,虞雪鳞便会渐渐安静下来,重新陷入睡眠。 反复几次之后,沈砚也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小心地调整姿势,靠着身后冰凉的岩石壁,将虞雪鳞更完整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也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真的睡熟,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警醒状态。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感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这次的动作比之前都要明显。 沈砚立刻清醒,低头看去。 虞雪鳞似乎又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睫毛被泪水打湿,细微地颤抖着,偶尔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那脆弱的样子仿佛一碰即碎。 可怜的小妖,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泪水粘黏在脸上。 好可怜啊,怎么这么可怜呢。 心疼与强烈爱欲涌上心头,让他想俯下身去吻他的脸。 但他最终只是收紧了手臂。 好难熬的蜕皮期。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感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这次的动作比之前都要明显。 过了一会儿,虞雪鳞睁着眼睛看他,眼神已经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他眨了眨眼,看着沈砚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沈砚。” “嗯。” “我很喜欢你。” 就在这清醒对视的瞬间,沈砚在虞雪鳞面前毫无防备地落下了一滴泪。 虞雪鳞微微撑起身子,银发从肩头滑落,视线落在沈砚显然维持了太久姿势而有些不适的手臂和肩膀上,又凑近看了看他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我现在记得你。” “你眼睛流水了,是在哭吗?” “嗯。” “你为什么哭啊?是在向我撒娇吗。” 沈砚笑了笑:“向你撒娇,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 “好啊。” 虞雪鳞的嘴角弯了一下,他满意了。 “那你刚刚是真的失忆了吗?” “蜕皮期的后遗症吧?”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说:“你唱歌了。” “嗯?”沈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睡着的时候,你唱歌了。” “还有,说话。” 沈砚明白了,是指那些安抚的哼唱和低语。 “吵到你了?” “没有。”虞雪鳞摇摇头,银发随着动作晃动。 “我喜欢听你讲话,听你唱歌。” “好,等你好了之后,我带你去ktv。” 沈砚被可爱的虞雪鳞萌晕了。 “ktv是什么啊?” “唱歌的地方,我可以一直唱给你听。” “雪鳞,如果我变成了非人类,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虞雪鳞目光依旧落在沈砚脸上,细细打量着。 “只要是你。” 他正想说什么,虞雪鳞的肚子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两人同时一愣。 虞雪鳞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肚子。 “饿了。” 沈砚这才想起谢景送来的食物。 他扶着虞雪鳞让他靠好,自己起身去拿那个放在石壁凹槽里的托盘。 “你对我太小心了。” “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你不喜欢我这样对待你吗?” “……喜欢的。” 托盘上是一碗清澈的药粥,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清香,还有一小杯清水。 沈砚端过来,试了试温度,刚好是温的。 “先吃点东西。” 他在虞雪鳞身边坐下,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唇边。 虞雪鳞低头看了看勺子里的东西,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张开了嘴,乖乖地吃了进去。 他吃得很慢,咀嚼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无力,咽下去之后,还微微吐了下舌头,评价道: “好苦。” “好讨厌。” “好难喝。” “良药苦口嘛,你想吃什么?” “想吃炸虾。” 虞雪鳞说,眼睛看着沈砚。 “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做?” “嗯。” “那个……你觉得我的脸怎么样…呃,就是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虞雪鳞在他怀里蹭了蹭。 沈砚忐忑的等着他的回复。 “我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一切。” “你是我的配偶。” 他看着沈砚,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沈砚没有任何犹豫:“好。” 虞雪鳞再次满意了。 石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但气氛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一种无声的纽带在两人之间缠绕成形。 虞雪鳞似乎真的耗尽了精神,眼皮又开始打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沈砚扶着他,让他重新躺回柔软的兽皮上,替他掖好角落。 虞雪鳞侧躺着,面向沈砚,眼睛半睁半闭,一只手从兽皮下伸出来,抓住了沈砚的一片衣角,攥在手心里。 “不要离开哦。” 他慢慢闭上眼睛。 沈砚就坐在他身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角,看着他再次沉入睡眠。 这一次,虞雪鳞的睡颜显得安稳了许多,眉头舒展,呼吸匀长,周身那层不稳定的微光也似乎内敛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光幕再次泛起涟漪,顾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 他的目光扫过沉睡的虞雪鳞,最后落在沈砚身上。 沈砚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顾满微微颔首,眼神深沉难辨。 带着一丝审度,又有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然后,他身影一晃,便又消失了。 “跟上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没有老婆的一章 禁地的冰冷空气似乎还附着在皮肤上,带着虞雪鳞沉睡时微弱的呼吸和清冷香气。 沈砚跟着顾满穿过那层水波般荡漾的光幕。 来到了顾满的书房。 那黑王蛇妖走到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转身。 目光落在沈砚身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的戏谑。 顾满唇角微勾:“感受到你自己的无能了吗?” “是的。” “作为人类的我,什么都做不到,确实很无能。” “是啊,人类就是这样的无能。” 他无法反驳。 在虞雪鳞力量失控、被秽物觊觎、甚至需要被彻底隔绝封存时,什么也做不了。 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无能,如此无力。 “我只是个被排除在外的旁观者,甚至成了危险的源头。” “所以?” 顾满语调微扬,带着询问。 “顾总。” “您之前给的第二个选择,‘不再成为人类’,还作数吗?” 顾满挑眉:“我还以为你要仗着虞雪鳞的喜欢,继续当一个无知无畏的人类呢。” 沈砚笑笑:“那也太欺负他了。” 大老板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背影显得莫测高深。 “不再成为人类,意味着你将彻底告别过往二十多年所认知的一切。” “你的身体、你的感知、甚至你的灵魂……都可能经历无法想象的改变。 “你可能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沈砚’。你确定要为了他,踏入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确定。” “我不想再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我需要能够真正站在他身边的资格,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很好。” 顾满转过身,脸上那丝戏谑似乎淡了些。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以及你即将付出的代价。” 他并未见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指尖悄然萦绕起一丝极淡、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雾气。 他没有触碰到沈砚,只是隔空对着他的心脏位置,轻轻一点。 “呃——!” 沈砚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冲出口腔。 沈砚整个人像是被无数根钢钉从四面八方穿住。 仿佛一股绝对零度的寒冰洪流毫无预兆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 我靠……痛啊。 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被粗暴地撕裂、碾碎,又在下一秒被那股冰冷强大的力量强行粘合、重塑。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成冰刺,又在血管里疯狂奔流灼烧。 视野彻底被扭曲的黑白噪点占据,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嗡鸣,几乎要刺穿鼓膜。 我—滴—妈,痛死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拽出了躯壳,又在下一秒被塞进一个完全陌生、正在剧烈翻腾的容器里。 沈砚好像看到了有关顾满的记忆,只是没等他看清什么,脑子里的印象便变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膝盖一软。 “砰”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毯上。 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 不受控制的流出泪来。 顾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指尖那缕黑气源源不断地输出。 “真是脆弱的人类。” 不知过了多久。 那汹涌狂暴的力量终于开始减弱。 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极致虚弱和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累了吗? 光线更加刺眼,色彩更加鲜明浓烈,远处的声响、楼下管家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体内多了一股冰冷而强大的能量流,虽然细微,却如同活物般静静蛰伏,与他自身的生命气息缓慢而艰难地融合着。 源自顾满,黑王蛇血脉中微不足道的一丝,脱胎换骨的根基。 他试图喘口气,却发现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 沈砚想要挣扎着想凭借自己的力气站起来,至少不要显得太狼狈。 然而,刚刚获得新生的躯体和灵魂似乎还无法协调。 他刚用手撑起一点身体,一股强烈的眩晕和脱力感就如海啸般猛地袭来,瞬间吞没了他残存的意识。 眼前彻底一黑。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地向前一倒,彻底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 顾满垂眸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砚,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意外,也无担忧。 他静静等了几秒,然后才微微侧头,对着空气般吩咐道。 “谢景。” 如同影子般,谢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等待着。 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表情淡漠。 “先生。”谢景微微躬身。 “去看看。” “死了没有。” “是。”谢景没有任何疑问,迈步走到沈砚身边,单膝蹲下。 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按在沈砚颈侧的动脉上,感受了片刻。 然后又翻开沈砚的眼皮查看了一下瞳孔。 完成检查后,谢景站起身,回到顾满面前,恭敬地汇报。 “生命体征平稳,脉搏有力,远胜普通人类。只是身体和精神过度负荷,暂时性昏迷。应无大碍。” 顾满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地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吸气的呻吟。 “……呃……” 沈砚的眼睫颤抖了几下,极其艰难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天花板上那盏吊灯。 剧烈的脱力感和肌肉酸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无比。 他模糊的视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满和谢景,大脑昏沉沉的,一时无法思考自己为何躺在地上。 谢景察觉到他醒来,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沈砚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谢景微微皱眉,稍微靠近了些。 只见沈砚极其缓慢地、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沉重无比的手。 手腕软软地垂着,只勉强将手掌抬离了地面几厘米,做了一个虚弱到极致的“举手”动作。 然后,他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微弱的三个字: “……还……活着……” “没……死。” 说完这几个字,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能量,举起的手“啪嗒”一声软软地落回地毯上。 顾满看着地上那滩“烂泥”,嘴角似乎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顾满:“你说虞雪鳞是怎么看上他的呢?” 顾满:“好吧,仔细想想,虞雪鳞那么傻的蛇,看上他好像也不无道理。” 顾满:“看来是死不了。” 顾满:“真没意思。” 顾满:“带他下去,找个房间让他休息。醒来后,告诉他该做什么。” 谢景:“是,先生。” 谢景颔首,俯身轻松地将浑身瘫软、意识模糊的沈砚扛到肩上。 像扛一袋米一样随意的离开了书房。 顾满的目光重新落回桌面的文件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 “…哼。” 谢景抱着浑身瘫软,意识模糊的沈砚,迅速地穿过庄园寂静的回廊。 沈砚的头无力地垂着,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身体内部被彻底搅碎又勉强粘合,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着那场粗暴的改造。 “谢景……颠……” “呃……谢……” “呃……” 沈砚累了,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谢景毫不费力地将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水……” 沈砚陷在枕头里,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嘶哑的气音。 喉咙里像是着了火,烧灼感一路蔓延到胃里。 谢景动作顿了顿,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他的旁边。 沈砚动不了又喝不了。 谢景只好捏开他的嘴,把水往里面灌。 呛着喝下几口水后,沈砚才有了一丝睁眼的力气,模糊的视线里是谢景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面孔。 “谢…谢景先生……” 他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 “沈先生。” 谢景放下水杯,语气平稳无波。 “先生吩咐,您在此休息。身体有任何不适或异常,按床头的呼叫铃。我会过来。” “我……我怎么了?” 沈砚的大脑依旧一片混沌,记忆停留在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顾满冰冷的目光上。 “您接受了先生的力量馈赠,身体需要时间适应。” 谢景解释得言简意赅。 “请安心休息,勿要强行调动力量。” 说完,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沈砚瘫在床上,连转动眼珠都觉得费力。 他尝试着去感知体内那丝新获得的力量,那冰冷而强大的存在感无比清晰,如同一条沉睡的蛇盘踞在他的心口深处。 仅仅是意识稍微触碰,就引来一阵细微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排斥感。 身体在抗议这个外来户的强行入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他赶紧停止尝试,大口呼吸着,额头上又渗出冷汗。 极度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很快再次淹没了他。 他甚至没力气思考,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橙红色的暖光透过窗纱,在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沈砚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 首先感受到的不再是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虚弱。 虽然身体依旧酸痛沉重,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掌控力。 喉咙也不再干渴冒火。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虽然肌肉酸痛,但动作无碍。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一杯水上。 喝了大半杯水后,他感觉好了很多。 体内那丝冰冷的力量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躁动排斥,开始缓慢地、真正地与他自身的生机融合。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沈砚下意识地应道,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进来的是谢景。 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并非食物,而是几枚剔透的、颜色各异的水晶。 “沈先生,您醒了。” 谢景将托盘放在桌上。 “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 沈砚顿了顿,问道:“谢景先生,我睡了多久?” “大约十四个小时。” 谢景语气平淡:“看来您适应得比预期要快一些。既然先生赋予了你新生,下一步便是了解你这具身体所能承载的‘可能性’。” 他示意了一下托盘上的水晶。 “妖类的修行之路迥异于人类,能力也千奇百怪。触碰它们,集中你刚刚获得的那丝力量去感应。” 沈砚依言,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逐一触碰那些水晶。 然而,预想中某种水晶大放光彩的景象并未出现。 它们只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光芒混沌不清,颜色变幻不定,仿佛接触不良的灯泡。 “……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即便经历了那样的身体改造,他依旧一无所长? 谢景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这种反应异常罕见。 他沉吟片刻,忽然出手,他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红色妖力,直接点向沈砚的眉心。 “别动!” 沈砚下意识地想躲,却根本快不过谢景。 那缕属于黑翅鸢妖的妖力强行涌入他体内。 “呃啊——!” 沈砚痛哼一声,感觉身体像被再次撕裂。 但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个沉寂的、陌生的“核心”仿佛被瞬间激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贪婪地捕捉、分析、摹拟着这股外来的力量。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手下触摸着的水晶,骤然爆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光。 谢景立刻撤回自己的力量,那枚水晶的光芒也随之迅速衰减。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谢景看着沈砚,眼神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啊,跟我说一下啊。 沈砚喘着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先生,你的能力并非生成固定的妖力属性。” “你的核心是‘空’的。它唯一的能力,是借用与转化。” “吸收并复制你所接触到的外部力量,将其转化为属于你自身的可供驱使的能力。刚才,你短暂复制了我的部分力量。” 他指了指那盘水晶:“它们没有反应,是因为你自身缺乏固有属性去共鸣。” 借用并转化?复制他人的力量? 沈砚傻眼儿了。 “也就是说,我力量的上限,取决于我能从别人那得到多少,是吗?” “是的,简洁来说,您现在就是一个容器。” 沈砚服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开始了对妖力的练习。 谢景并未立刻让沈砚再次尝试吸收他的妖力,而是让他先专注于感知体内那丝已被转化的、属于顾满的妖力。 “闭上眼睛,摒弃杂念。” “用你的意识去‘看’你体内的核心,找到那股力量。不要试图控制它,先感受它的存在和轨迹。” 沈砚盘膝坐下,努力集中精神。 起初,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混沌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 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如同细沙般的能量流,正在缓慢地、近乎停滞地移动。 “找到了……”他喃喃道。 “很好。” “现在,尝试用你的意志,轻轻地推动它,让它沿着你的手臂经脉流动。”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 那丝力量沉重而滞涩。 沈砚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才勉强让它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距离,随即就因为精神不济而溃散。 “继续。” 谢景的命令毫无波澜:“直到你能让它顺畅地完成一个小周天循环。这是控制一切力量的基础。” 数天后,当沈砚终于能勉强引导那丝黑色妖力完成循环时,谢景再次将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准备好,这次仔细感受力量涌入的瞬间,你核心的运转。尝试去理解‘摹印’的过程,而非被动承受。” 红色的妖力再次涌入,撕裂般的痛楚依旧,但有了准备的沈砚强忍下来,将大部分意识沉入核心。 他“看”到那个空白核心如同精密而饥饿的仪器再次疯狂运转。 无数细微的意念触须探出,捕捉着红色妖力的特性,打上属于沈砚自身的烙印。 这个过程比单纯承受痛苦更加耗神,结束后他几乎虚脱,但脑海中却多了一份对这股红色力量的模糊“印象”。 “现在。” 谢景收回手:“尝试调用你刚刚转化的力量。” 沈砚喘息着,再次内视。 他发现核心旁,除了那缕黑色,多了一缕极其细微、跃动不定的红色能量。 他集中精神引导这缕红色能量。 与深黑的沉重冰冷不同,这股力量更显轻盈躁动,在他指尖凝聚时,带起细微的气流。 他成功地在指尖逼出了一点微弱的红芒,但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 “不同的力量,特性截然不同。你需要分别熟悉它们。” “你转化的不仅仅是力量本身,还包括对其特性的理解和应用方式。” “我的力量偏向‘锐利’,而先生的力量则更偏向‘沉重’。你需要像学习不同的语言一样去掌握它们。” “沈砚先生,请再次尝试。” 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通俗易懂的话…… 一次失败的尝试中,失控的妖力猛地炸开,将他狠狠掀翻在地,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冰冷。 谢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挣扎爬起。 “控制不住借来的力量。 “如此不堪。继续。” 直到某天黄昏,谢景带他到庄园一处结界内的训练场。 “今天尝试外放这份力量,构筑最简单的法阵。” “祝您好运,先生。” 沈砚凝神,调动那丝冰冷的红色妖力。 一层稀薄而不稳定的暗色光晕终于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光晕边缘散发着微弱的,但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碎裂。 维持了不到十秒,他就感到精神急剧消耗,冷汗浸湿额发。 谢景抬手,随意一指。 一道细微的红芒闪过,沈砚辛苦维持的法阵如同泡沫般消散无踪。 残留的力量刺得沈砚皮肤生疼。 “不堪一击。” 谢景冷淡地评价。 “这只是我千万分之一的力量。若遇上真正的外敌,你连一瞬都撑不住。” 沈砚喘息着收起残存的力量,忍不住问道: “那……顾总,或者雪鳞,他们……” 谢景沉默了片刻,看向主楼的方向,眼中掠过一丝极少见的、近乎敬畏的神色。 “先生的力量,如同深渊瀚海,不可测度。你所能见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远非你此刻能想象。” 他顿了顿。 “至于小少爷……我和先生都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潜力远远比先生更强。” “他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妖。” “大概……不止是妖。” 谢景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沈砚怔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只有一次见过虞雪鳞力量失控的可怖景象,而那次却被顾满和谢景两人轻而易举的控制。 要站在虞雪鳞身边,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呢? 沈砚不知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观看老婆中 训练带来的疲惫深入骨髓,沈砚拖着酸痛沉重的身体回到客房。 他瘫倒在床上。 累的想这辈子就长在床上。 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也因过度消耗而沉寂下去。 虞雪鳞在干什么呢? 有点点想他了。 他闭上眼,试图放空大脑,让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 然而,就在他意识模糊、将睡未睡之际,体内那丝属于顾满的、冰冷沉寂的妖力,忽然毫无征兆地自行轻微震颤了一下。 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下一刻,沈砚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周遭的一切瞬间扭曲、拉长。 身下柔软的床铺消失不见,失重感猛的袭来。 他惊恐地试图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 只能眼睁睁看着客房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崩裂、消散。 哈哈,自从遇到虞雪鳞后,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挑战【大拇指】 强光刺目,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昏暗潮湿的洞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腥甜气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洞穴中央那个由干草和柔软苔藓铺就的小窝吸引。 那里,是一窝黏连在一起的蛋。 沈砚知道,那一定是蛇蛋。 难道说这是顾满的蛋?? 接受了大老板的力量,就要观看大老板的出生吗…… 有点儿冒昧了吧,大老板,你放心,我一点儿不带看的。 沈砚抱臂看着那堆蛇蛋。 蛋壳呈现出一种润泽的质感,大小不一,其中一颗格外的小,蛋壳上却有着比其他蛋更复杂精美的银色纹路。 就在这时,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最大那颗蛋的顶端破裂开来,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顶开蛋壳,艰难地钻了出来。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细得像一根筷子,它茫然地晃了晃脑袋,吐着信子。 哦,不是大老板,气息对不上。 好难猜啊,到底哪个蛋才是大老板。 那条先破壳的小黑蛇几乎立刻就被本能驱使,它扭动着细小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咬向了旁边最近的一颗蛋! “大老板的族人都这么凶残吗?张口就吃啊。” 不对,沈砚记得虞雪鳞之前说过黑王蛇不能伤害同族的人。 那……是? 沈砚下意识想冲上去阻止,身体却被无形的墙壁禁锢在原地,只能看着这一幕发生。 蛋壳被轻易咬破,里面的汁液和未成型的小蛇被它贪婪地吞噬下去。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它像一个不知餍足的微型恶魔,纯粹凭着生存本能扫荡着自己的同胞兄弟。 兄弟营养美味。 每吃掉一个,它的身体就微微涨大一圈。 兄弟吃起来真补。 沈砚看得胃里翻江倒海,看着有点恶心了,兄弟。 眼看那条小黑蛇已经吃光了其他所有蛋。 它扭动着明显粗了一圈的身体,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却又意犹未尽的姿态,慢悠悠地爬向了最后那颗银纹蛋。 就要朝着那颗精致的银纹蛋咬去—— 就在它的牙齿即将碰到蛋壳的瞬间! “咔嚓。” 那颗银纹蛋自己从内部裂开了一条细缝。 一小片蛋壳被顶开,一个湿漉漉、泛着淡淡银白色光晕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一双清澈如冰川初融的蓝色眼睛茫然地睁开,正好对上了近在咫尺的、那双属于掠夺者的冰冷竖瞳。 是虞雪鳞!! 我的妈,不是大老板,啊啊啊你这个可恶的臭蛇。 哎哟,我去。 啊啊啊雪鳞快跑啊,他要吃你。 雪鳞雪鳞雪鳞! 跑啊跑啊跑啊。 沈砚简直要吓死了! 小黑蛇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破壳吓了一跳,它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警惕地朝着虞雪鳞吐着信子,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刚刚破壳的虞雪鳞只是呆呆地看着它。 小小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险,眼神呆呆的,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两条刚出生的小蛇,一黑一白,一凶戾一懵懂,就那么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无能为力的沈砚。 这是我定制的无能为力的丈夫2。 几秒之后,那条小黑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它最终放弃了攻击,扭动着身体,快速地爬走了,消失在洞穴深处的阴影里。 ok,明智的选择。 危险解除,沈砚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回原地。 而刚刚破壳的虞雪鳞,只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蛋壳碎片和狼藉,然后就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软软地趴回蛋壳里,一动不动了。 他就那样安静地趴着。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天明,像一枚被遗忘在角落的、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玉雕。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雪鳞,你不饿吗?你动一动,去吃点东西啊。” 沈砚就站在不远处,无法靠近,无法触碰,只能看着那小小的一团。 为什么不动?不饿吗?不害怕吗? 直到一滴清晨的露水从岩壁渗出,恰好滴落,正正砸在那小银蛇的脑袋上。 冰凉的水滴让他猛地一个激灵,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动了一下,抬起头。 懵懂的蓝色眼睛眨了眨,似乎才开始真正“看见”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低下头,开始慢吞吞地啃食起自己身下的蛋壳,动作稚嫩而专注。 看着这小小的一团终于开始活动,沈砚心中充满了老父亲的欣慰,对对对,就是这样,多吃点儿对身体好。 眼前的景象再次开始扭曲、旋转,虞雪鳞啃食蛋壳的小小身影模糊消失。 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拉扯感。 要吐了,有没有晕车药…… 当沈砚的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阳光明媚的林间空地上。 微风和煦,草木清香。 他的目光瞬间被空地中央那块光滑的大石头吸引。 不,是被石头上盘踞着的那条通体银白的小蛇吸引。 它比破壳时大了不少,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柔和的光泽,像上好的绸缎。 小小的脑袋上还顶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它安安静静地待在石头中央,晒着太阳,一动不动,蓝色的眼睛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透着一股呆呆的气质。 是虞雪鳞。 哎呀,是可爱的雪鳞宝宝。 还知道带朵小花,好漂亮,好可爱。 沈砚就站在旁边,一脸愉悦的地看着他。 期待他会做点什么,比如去旁边的草丛探险,或者追逐一下飞舞的蝴蝶。 但没有。 那条小蛇就像长在了石头上一样,除了偶尔极轻微地吐一下信子,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 沈砚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得在想。 他这么呆,会不会饿着? 会不会有危险靠近也不知道? 这种近乎停滞的状态,让他这个旁观者感到一丝无力。 好吧,是呆呆的宝宝。 时间慢慢流逝,日头渐渐西斜,将小蛇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就在沈砚以为这条小蛇会就这样待到天荒地老时,他盘着的那块“石头”突然猛地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瓮声瓮气、带着浓浓惊恐和崩溃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我身上!都晒了一天太阳了!你不腻吗?我都睡醒一觉了。” “啊啊啊啊!你要干嘛啊。” 小蛇被这突然的动静和声音吓得微微缩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用尾巴尖轻轻拍了拍石头表面,发出细微的“啪啪”声,像是在表达不满。 一个稚嫩、却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声音响起,是虞雪鳞:“我要听故事。” 那石头——显然是个石妖——彻底崩溃了。 “我不!” “我不给你讲!我的故事早就被你掏空了!人类的故事、妖界的故事、连我隔壁山头老树妖三百年前掉了一片叶子这种破事都讲完了!没了!真没了!” “真没了,讲完了,讲不出来了,啥玩意儿都没了。” “小祖宗你行行好,挪个窝成不成?去找朵花,找只鸟,它们说不定也有故事呢!” “你讲话好大声,吓到我了。” “祖宗啊!!!!” 小蛇摇了摇头,脑袋耷拉下来,头上戴的那朵小白花儿,也好像没了点儿精神。 他看上去有点不开心了,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尾巴尖甚至又拍了两下石头,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石妖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缠得没招儿。 他唉声叹气了半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行吧行吧,我怕了你了!” “故事是真没有了,我给你看看人类世界正在发生的无聊事儿行不行?” “就跟看镜子一样,无聊得很!你看完了就得走,说好了啊!” 说着,石妖光滑的表面泛起一阵水波般的纹路,然后渐渐清晰起来。 像一面镜子,映出了模糊流动的景象——似乎是人类城市的街景,行人匆匆,车来车往。 小蛇立刻抬起头,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显然被这动态的画面吸引了。 景象变换,确实如石妖所说,大多是些日常琐事,上班、上学、买菜、吵架…… 是很多小人物的故事啊。 沈砚正觉得有些无聊,画面突然一转,聚焦到了一个趴在书桌前抓耳挠腮的小男孩身上。 沈砚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那正是小时候的他。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偷偷摸摸地扯着旁边同学的作业本,双手合十,一脸讨好地央求。 “快,借我抄抄,明天我给你带我妈做的蛋挞。求你了!不然明天老师非得请家长不可!” “不借不借。再说了,就这一会儿,你也抄不完了。” “求你了,真的!” 沈砚默默捂脸,好丢脸…… 小虞雪鳞看着画面里那个的男孩,觉得有趣,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微微立起了身体。 “他看上去好傻。” 石妖听到了小蛇的话,再碎碎念:“再傻哪有你傻呢,祖宗。” 沈砚突然意识到,虞雪鳞一直在观看人类的生活的话,那他好多话其实是听得懂的。 所以他在不懂装懂! 观看影象的小蛇甚至高兴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头上的小花也跟着晃动,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瞬间变成了一个约莫十岁人类小孩模样的半人半蛇形态。 银发蓝眼,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像个冰雕玉琢的娃娃。 小娃娃看得兴起,竟然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就要去抠石妖表面上显现的画面。 似乎想把他眼里那个有趣的男孩从“镜子”里抓出来。 “哎哎哎!祖宗!别碰啊!” 石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表面的画面一阵剧烈波动,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冰冷的石头表面。 “这不能碰!碰坏了结界我要修好久!而且我也没法给你看了!” 到手的“玩具”没了,小娃娃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瘪,蓝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委屈得不得了。 可惜石妖是真正的石心肠,对此毫无反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说了很无聊的,你看,没了吧?这下死心了吧?可以走了吧?” 小娃娃见哭诉无效,立刻收起了眼泪,小脸一板,又生气了。 他跳下石妖的身体,银白色的蛇尾却猛地卷住石妖。 轻而易举地将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石头举了起来。 然后“砰砰砰”地在地上砸来砸去,又踢来踢去,像是在发泄不满。 “好了好了!别踢了!晕了晕了!要吐了!石头要散架了!” 石妖被折腾得惨叫连连。 “故事我是真没有了!你答应我别踢了,以后我每天给你看一小段儿,就一小段儿!行不行?行不行?” 小小的虞雪鳞这才满意,停止了暴力行为,将石妖轻轻放回原地。 他用小小的,清晰认真的声音说。 “好哦。对不起,我刚刚在踢你,我向你道歉。” “接下来,你应该原谅我了。” 石头发出一阵嗡鸣,好像是在哭泣。 沈砚看着,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就是虞雪鳞后来跟他提过的“喜欢去听石妖说书”。 倒是一点儿没撒谎,只是这“听”的过程未免太霸道了些。 眼前的景象再次开始模糊,林间空地、石妖和小虞雪鳞的身影如同褪色的油画般消散。 又是一阵短暂的眩晕。 当沈砚的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怀里沉甸甸的。 低头一看,他的呼吸瞬间一滞。 虞雪鳞就坐在他两腿之间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身体微微后仰,正好嵌在他怀里。 漂亮的小蛇脖子上挂着一条珍珠与钻石相配的项链,闪着细碎的光。 他穿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白色衬衫,下摆盖住了大腿根,下面是一条修长白皙的腿随意曲着——是人类的腿! 光裸的脚踝纤细玲珑,左边的脚踝上甚至穿着两个带有铃铛的腿环,那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白得晃眼。 虞雪鳞似乎刚洗过澡,银色的发丝还有些湿润,软软地贴着脸颊和脖颈,散发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和他身上特有的冷香。 他怀里抱着沈砚的一条胳膊,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沈砚的膝盖上。 微微仰着头,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砚,像是在卖乖,又像是在无声地要求着什么。 那神情,像极了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狗。 沈砚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疯狂鼓动起来。 他注意到虞雪鳞身上那件衬衫是他的,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虞雪鳞身上特有的清冷香气,萦绕在鼻尖。 这个认知让他的耳根迅速升温。 他感到鼻尖一热,摸了摸,竟是鼻血。 沈砚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虞雪鳞光滑温热的脸颊。 虞雪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触摸并极其享受,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更紧地蹭了蹭沈砚的掌心,喉间发出极轻的、满足的哼声。 他那头漂亮的银色发丝有些凌乱地散着,几缕滑过额前,更衬得肌肤胜雪。 宽大的衬衫领口因为他蹭动的动作歪斜得更厉害,露出一段精致漂亮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胸膛。 甚至还有……一些过分的痕迹。 怎么可以这样。 是故意的吧?是在勾引我吧。 沈砚的目光从那双光裸的、笔直的长腿上移开,又飞快地扫过对方蹭着自己掌心时微动的喉结和敞开的领口。 一股炽热的冲动猛地窜上小腹,他的脸颊、耳朵瞬间烧得通红,心跳如擂鼓。 这……这画面太过亲密,也太过……具有冲击力。 未来的自己……竟然……这么大胆的吗? 而虞雪鳞他……他竟然就这般全然接受,甚至乐在其中? 就在他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时,景象中的那个“沈砚”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虞雪鳞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甚至张开嘴,用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沈砚”的手指,像是小小的抗议,又像是亲昵的玩闹,眼神里满是亲昵和信赖。 “轰——”的一声。 沈砚感觉自己的理智彻底被这旖旎亲昵的画面烧断了弦。 一股强烈的羞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渴望交织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他。 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那来自未来时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景象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猛地一眨眼,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沈砚往自己身下看去,他立马又脸红的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脸上的热度丝毫未退,身体的酸痛也依然存在。 刚才的一切……是梦?是幻觉?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触碰虞雪鳞脸颊时那细腻温热的触感。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门外传来管家温和的声音:“沈先生,您醒了吗?” “请您前往先生的书房,有要事商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再次和老婆网恋中 “管家先生,您稍等!” 他撑着依旧酸痛的身体坐起,好尴尬,为什么偏偏是这会儿来啊啊啊。 “……” “请进。” 房门无声滑开,管家站在门外。 管家先生微微鞠躬,将手中拿着的托盘递了出去。 那是一套深色衣服。 “沈先生,先生请您去书房。” “好的,我马上过去。” “不好意思,刚刚让您等了一会。” “您太客气了,无事的。” 沈砚点点头。 他快速洗漱,换上管家给的衣服。 衣服剪裁合体,面料特殊。 当他再次站在顾满那间压迫感十足的书房时,感觉已截然不同。 顾满身上那深不见底、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威压,都变得清晰可辨。 沈砚这才清楚的感知到顾满的可怕。 他所拥有的顾满的妖力,就好比一个芝麻粒对比一个40层的大房子。 如此恐怖。 顾满坐在桌后,指尖正点着一份摊开的、材质奇特的皮质卷轴。 谢景静立一旁,如同沉默的影子。 “看来你没死,适应得也还算快。” “感谢先生。” “托您的福。”沈砚微微躬身。 “有个小麻烦,需要去处理一下。” 顾满将卷轴推向桌边。 “北境边缘,靠近人界交汇点的一座雪山。我有一处旧时开辟的小型洞府,用于镇压一件不太安分的小玩意。” “最近那边的结界波动异常,看守的雪妖传讯求救,说是那东西躁动得厉害,快要压不住了。”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 “那‘小玩意儿’是?” 沈砚谨慎地问。 “一截上古冰魔的指骨,附带了一点残存的意识,喜欢蛊惑人心,吸食生灵热能。” “本来睡着还好,醒了就有点吵。” 顾满屈指敲了敲桌面。 “谢景需要去加固结界,重新封印。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 “你需要学会在实际环境中运用你的力量。雪山环境极端,那指骨的蛊惑之力是很好的试炼石,能最快逼出你的潜力。” “当然,也可能被冻死,或者被蛊惑成冰魔的傀儡。” “……” 沈砚咽了口唾沫:“我明白了。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 懂了,要么死,要么活。 顾满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散开来。 “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谢景会告诉你需要带什么。” “是,先生。” 谢景颔首,转身就走。 “等等,顾总。” 沈砚急忙开口,手心有些冒汗。 “在出发前,我……我想先去和雪鳞道个别。” 顾满挑眉看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去吧,别耽误时间。” “谢谢顾总!” 沈砚松了口气,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书房。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从抽屉最深处取出那个天鹅绒礼盒,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快步走向庄园深处那被结界笼罩的山洞。 穿过那层水波光幕,熟悉的清冷香气扑面而来。 石室内光线柔和,虞雪鳞依旧躺在中央的白色兽皮上,深陷沉眠。 银色的长发铺散如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他的左手轻轻握着,放在身侧。 好可爱的睡美人哦。 已经看不出有任何痛苦的神色了,他周身那层不稳定的微光已经彻底内敛,呼吸匀长,显然恢复得不错。 沈砚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 他凝视着虞雪鳞安静的睡颜。 随后将手中的礼盒打开,那条钻石项链在石室柔和的光线下折射出璀璨剔透的光芒。 小蛇衔尾的造型精致又俏皮,蓝钻眼睛熠熠生辉。 他极轻地、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戴在虞雪鳞纤细的脖颈上,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温热的肌肤。 冰凉的钻石贴上温热的肌肤,虞雪鳞似乎有所感应,在睡梦中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如此合适。 沈砚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随后,他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丝绒盒,里面是那枚送给虞雪鳞的耳钉的另一只。 原是一对的。 他将蓝钻耳钉戴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 就在这时,沉睡的虞雪鳞睫毛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睁开了一条眼缝,蓝色的眼眸迷蒙涣散,显然并未完全清醒,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本能。 他的目光落在沈砚刚刚戴好的、那枚闪着蓝光的耳钉上。 “沈砚……”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带着刚醒的沙哑和软糯。 然后,在沈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虞雪鳞突然抬起手,松开左手握着的耳钉。 他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右耳的耳垂一戳。 极细微的皮肉被刺破的声音。 一滴鲜红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雪鳞!你干什么!” 沈砚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虞雪鳞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这点疼痛对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这个没消毒。” 沈砚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虞雪鳞不满地蹙起眉,试图挣脱,眼神委屈又执拗地看着沈砚耳朵上那枚新的。 “要……一样的……” “你再着急也要等我消完毒之后再带嘛。” 虞雪鳞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固执。 沈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看着虞雪鳞耳垂上那抹刺眼的红,用指尖凝起一丝微弱的、刚刚掌握的妖力,小心的给他治疗。 小蛇有些不满的嘟囔:“不疼的啊。” 冰蓝色的钻石映着他银白的发丝和细腻的肌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精致美感。 虞雪鳞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又伸手指了指沈砚耳朵上的,再指指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最后,他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眼睛。 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几乎是秒睡过去,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 仿佛刚才那番举动只是梦游。 沈砚看着他这副样子,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脸上浮现出傻笑。 他俯下身,极轻地吻了吻虞雪鳞戴着耳钉的耳垂,低声道:“等我回来。” 半小时后,庄园北侧一处隐蔽的平台上。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细雪。 顾满负手而立,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丝毫不受影响。 谢景和管家站在他侧后方,脚边放着两个看起来不大却显然很沉重的背包。 沈砚快步赶来,微微喘息,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告别完了?” 顾满没有回头,声音平淡,但怎么听都像是带着点看戏的调侃。 “是。”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谢景脚边的背包 谢景将背包递给他。 “里面是基础生存物资和应急装备。雪山环境恶劣,妖力消耗会加剧,必要的补给不能少。” “里面装着的红色药瓶是我的妖力,妖力枯竭时,便可打开饮下。” “好的,感谢谢景先生。” 沈砚接过背包,入手沉甸甸的,他试着背在身上,调整好肩带。 一旁站着的管家适时递出手上的托盘——两杯践行酒。 “两位先生,请吧。” 沈砚道过谢后,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谢景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去拿。 管家一副慈爱的笑容看着他,没有多说鞠躬后便退下了。 顾满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 “走吧。”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抬起手,在空中随意一划。 一道幽暗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黑色裂隙凭空出现。 裂隙内部是扭曲旋转的混沌色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强烈的吸力从中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跟紧。” 顾满率先迈入裂隙,身影瞬间被吞噬。 谢景毫不迟疑地跟上。 沈砚咬紧牙关,紧随其后迈入了那片扭曲的混沌。 短暂的、令人作呕的天旋地转和失重感。 呕…好想吐。 周围是狂暴混乱的能量流,冰冷刺骨,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冻结。 沈砚拼命催动体内那丝妖力护住全身,才勉强抵抗住这种不适。 几秒钟后,脚下一实。 强烈的光线和彻骨的寒意同时袭来,让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卷着冰碴打在脸上,细微的刺痛。 他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一片无垠的纯白。 雪山诶,沈砚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雪山。 他们正站在一处巨大的冰崖平台上,脚下是万年不化的冰川,延伸至视线尽头。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巍峨雪山,峰顶直插灰白色的苍穹,云雾缭绕其间。 狂风卷起地表的雪沫,能见度极低。 气温低得可怕,呵气成冰,空气中的冰晶瞬间凝结在他的睫毛和发梢。 这里简直是生命的禁区。 顾满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狂风吹得他的衣袍翻滚,他却如同脚下生根般岿然不动,仿佛这极寒罡风只是春日微风。 谢景已经开始检查装备,并递给沈砚一副特制的护目镜和一对能覆盖住耳朵的厚实保暖耳罩。 “戴上。这里的风能轻易冻伤暴露的皮肤,雪盲症也不是开玩笑的。” 他的声音透过风镜传来,有些沉闷。 沈砚道谢后接过戴上,视野清晰了不少,刺骨的寒风也被隔绝了大半。 “洞府就在下面。” 顾满指了指冰崖下方,那里被浓厚的冰雾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冰冷的能量波动从下方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感。 “我去处理结界。沈砚,你跟着谢景。” 顾满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好好玩吧,孩子们。” 大老板的话带着几丝嘲弄,他愉悦的说完,直接一步踏出冰崖,身影像块石头般向下坠去,瞬间消失在翻涌的冰雾之中。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冲到崖边向下望,只看到一片白雾,冷风灌了他一嘴。 “真的不会被摔死吗?” “先生自有分寸。” 谢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已经固定好了安全绳。 “你的训练场地在另一侧,那里有冰魔指骨逸散力量形成的天然冰窟,是很好的试炼场。跟我来。” 谢景的动作极其利落,带着沈砚沿着冰崖一侧被冰雪覆盖的陡峭小径向下攀爬。 狂风几乎要将人掀飞,脚下是光滑坚硬的冰面,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沈砚调动着体内那丝妖力附着在手脚增加抓地力,才勉强跟上谢景的速度。 “谢景先生,能冒昧的问你一些问题吗?” 沈砚喘着气问,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讲。” “我现在算是个什么?是半妖吗?” “是的。” “我能达到像你这样的高度吗。” 谢景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可以。” 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沈砚轻松的笑了笑:“会活下来的。” 大约下降了近百米,谢景在一个被冰挂遮掩的洞口前停下。 “就是这里。” “进去,感受里面的力量,尝试吸收、转化,并抵御它的蛊惑。坚持不住就退出来,但每次坚持的时间必须比上一次更长。” 洞口幽深,里面传出阵阵比外界更加阴寒的气息。 隐隐约约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钻进脑海,引诱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欲望。 沈砚打了个寒颤,点了点头。 “我会定时下来查看。记住,失控就意味着死亡。” 谢景说完,微微鞠躬。 “祝你好运,沈砚先生。” 然后,他便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风雪中,显然是前往顾满所在的洞府核心区域,留下沈砚一个人面对这冰窟魔窟。 “谢谢,我会的。” 沈砚现在信心十足,他站在冰窟入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毅然决然地迈步走了进去。 冰窟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四壁皆是万年寒冰,光滑如镜,折射着幽幽的蓝光。 温度比外面更低,那种无孔不入的阴寒之气几乎要冻结血液。 最深处,一团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寒气在不断翻涌。 其中隐约可见一截扭曲的的黑色虚影,正是那冰魔指骨逸散出的核心力量。 无数扭曲的、充满负面情绪的低语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疯狂地冲击着沈砚的心神。 “好冷……好孤单……” “放弃吧……何必这么辛苦……” “力量……给你力量……只要放开身心……” “看看谁才是真正对你好……他只是在利用你……” 沈砚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体内那丝妖力抵抗寒意和魔音灌耳。 他尝试着按照谢景的指导,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识,探向那团黑色寒气,试图去捕捉、分析其中的力量特性。 “嘶——!” 刚一接触,一股远比谢景的妖力更加狂暴的,冰冷、充满毁灭的能量瞬间反扑过来。 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灵魂。 剧痛之下,那些低语瞬间放大无数倍,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虞雪鳞冷漠离去的背影、顾满嘲讽的眼神、公司同事的排挤、父母暴怒指责的面容…… 停!我父母根本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们已经安息了,你这样侮辱他们! 不不不,虞雪鳞也是不可能冷漠离去的! 顾满嘲讽的眼神……我说你这蛊惑也太低级了吧,顾满哪天的眼神儿不是嘲讽的? 那家伙就根本看不上人类! 沈砚无语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瞬间冻结成冰。 他将冻成冰的血块从嘴角擦去。 收回意识,想到虞雪鳞还在等他,想到经历这一遭,便可以变强,不由得又浮出一点儿甜蜜的笑容。 不过这个骨妖太强了……也太邪恶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初学者应该面对的东西! 顾满是真的想弄死他吗? 顾满想让他死! 沈砚摇了摇头,将脑袋中刚刚的想法摇出去,他还是被影响到了。 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洗脑——虞雪鳞是最爱他的,虞雪鳞是最喜欢他的…… 再次闭上眼睛,凝聚起全部意志,重新将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痛苦、蛊惑、幻象……周而复始。 他的精神一次次濒临崩溃,又一次次强行拉回。 体内那丝源自顾满的妖力在这种极致的压榨和对抗下,运转得越来越顺畅。 甚至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吸收转化着极细微的一丝冰魔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又一次几近虚脱的对抗中挣扎出来,感觉喉咙腥甜,像是生吞了几块冰碴子。 他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掏出保温瓶,喝了一口水。 他从背包里掏掏掏,掏出来了那个红色的小药瓶。 好奇的尝了尝…嗯,没啥味道啊,然后拿出了手机。 手机被一层妖力包裹着,受到的影响被降到最低。 屏幕上跳动着【小狗】发来的消息。 「沈砚沈砚,雪山好不好玩?」 「今天也好无聊啊。」 「你耳朵上的亮亮和我的亮亮,是一样的哦~(图片)」 图片是虞雪鳞凑在手机前的一张自拍。 他眯着一只眼,他眯着一只眼,俏皮地展示着耳朵上那枚蓝钻耳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也清晰可见。 沈砚看着照片,冻得僵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搓了搓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开始用谢景的妖力给自己取暖,他甜蜜的打字回复。 「雪山很冷,风很大,不过很壮观。」 「训练有点辛苦,但我能坚持。」 「看到你的照片就感觉好多了。耳朵疼吗?」 「很好看,特别配你。」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虞雪鳞的回复就蹦了回来。 「不疼呀,我是特别厉害的妖,我是不会痛的!」 「辛苦就回来嘛。」 「哥哥,你想变强,是害怕受欺负吗?」 「我会护着你的,所有想欺负你的人都会死。」 「哥哥,我想你了。」 最后四个字让沈砚的心尖猛地一颤,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捧着手机,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那条小蛇的体温和依赖。 「好了,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了。」 「我想变强,也想保护你。」 「我也想你。很快,等我完成任务就回去。」 「要乖乖的,要开心,好好休息。」 「好哦~那我会乖乖的想你的。」 沈砚忍不住笑出声。 「好。」 「这里信号好像不太稳定,如果一会儿没回消息,就是我在训练或者信号断了,别担心。」 「知道啦!加油!」 接下来的几天,模式几乎固定。 沈砚在冰窟中进行着炼狱般的训练,每一次进入都仿佛经历一次生死考验。 他对冰魔之力的抗性逐渐增强,甚至开始能极其缓慢地转化吸收其中一丝最为精纯的冰寒属性,化为己用。 虽然过程痛苦不堪,但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而休息间隙,与虞雪鳞的手机聊天就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慰藉和充电站。 虞雪鳞一个人被关在山洞里非常无聊,每天都很好奇地追问雪山的细节,问有没有看到其他妖怪,问他今天有没有再喜欢自己一些。 沈砚则会捡些能说的告诉他,偶尔拍一张壮丽的雪景或是形态奇特的冰棱照片发过去。 两人甚至通过手机下起了五子棋。 虽然信号时断时续,棋局经常卡住,但虞雪鳞玩得不亦乐乎。 谢景偶尔会下来,检查他的进度,丢下一两句“还行”或“太慢”的评价。 有时则会演示一两个运用妖力的小技巧,精准而实用。 沈砚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谢景先生真是个好人【大拇指】 第四天下午,沈砚刚刚结束一轮训练,正精疲力尽地靠在冰壁上和虞雪鳞发消息,感觉身体被掏空。 虞雪鳞发来一段他试图用尾巴尖卷住毛笔写沈砚名字的视频,结果弄得满纸墨迹,脸上也沾了几点,正对着镜头傻笑。 沈砚看着视频,低笑着打字:「笨蛋。」 消息刚发出去,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隆隆巨响。 紧接着,整个冰窟剧烈地摇晃起来。 大量的冰屑和碎块从头顶簌簌落下。 “雪崩?” 沈砚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 头顶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炸开! 轰隆——!!! 巨大的冰顶彻底开裂,无穷无尽的、夹杂着坚硬冰块的积雪如同白色的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冰窟入口,朝着他疯狂倾泻而下! 毁灭性的力量充斥了整个空间。 手机瞬间黑屏。 黑暗、冰冷、窒息…… 沈砚及时撑开了防护阵,却没什么用处。 沉重的积雪和冰块瞬间将沈砚彻底吞没、掩埋,死死压在地底。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以及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疯狂掠夺着他体内本就不多的热量。 肺里的空气被急剧压缩,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喉咙。 坏了…… 这是沈砚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被活埋了! 剧烈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四肢冰凉。 但他很快强行压下了这股几乎要摧毁理智的恐慌。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虞雪鳞还在等他回去。 “哥哥……呜呜呜,我好伤心。” “呜呜…我好痛啊,哥哥。” “好痛啊,蜕皮好痛啊,好难熬啊。” “哥哥——” “雪鳞!” “我不想这么痛了呜……” “好好…雪鳞,要怎样你才不会痛。” “…哥哥,来帮我承担这一切吧。” 好轻啊,是雪鳞在讲话。 他好痛啊,怎么能让他这么痛呢。 雪鳞只是一只可怜的小蛇,他怎么能承担那种痛苦呢? 让我来替他承担吧…… “……” 沈砚的意识开始模糊,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引诱着他放弃抵抗。 黑暗、寂静、冰冷、窒息……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意识在寒冷和缺氧中开始逐渐模糊。 沈砚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短暂清醒。 虞雪鳞! 妈的,可恶,竟然敢冒充雪鳞! 我不能死在这…还没有亲口告诉那条小蛇…… 还没有亲口告白…我算什么男人啊! 他颤抖着,用几乎冻僵的手指,徒劳地试图挖掘头顶的冰雪,指甲翻裂渗出鲜血,瞬间冻结。 体力在飞速流逝,妖力也即将耗尽。 意识越来越沉……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还没有亲口告白!!不能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叽里呱啦说什么 我爱老婆 他贴身存放的那枚黑色徽章,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紧接着,一个冰冷急促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是谢景。 “沈砚,听的到吗?位置。” 简直是天籁之音。 沈砚要落泪了。 谢景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不少杂音,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我和先生……被暂时困在……结界……雪崩引发了能量乱流……暴动了……” “坚持住……” “尽量……减少活动……保存体力……” “请活下来……” 信号到这里,再次被剧烈的杂音切断,徽章也恢复了冰冷。 希望重新燃起。 沈砚立刻停止了所有徒劳的挣扎,尽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和能量消耗。 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如同冬眠的动物。 他紧紧攥着那枚失效的手机和徽章,将它们贴在胸口。 在绝对寂静和黑暗的冰雪深渊里,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 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想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吧! 他想起虞雪鳞亮晶晶的蓝眼睛,想起他漂亮的尾巴。 虞雪鳞…… 哈,那条傻乎乎的小蛇。 那条小蛇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好奇妙。 我又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不能死。 这次回去给虞雪鳞买点玫瑰香葡萄吧,农村蛇肯定没见过这种高端货。 还得给他买些裤子,我记得是能修炼出腿的。 练出腿来了,肯定得穿裤子啊,总不能每天都裸着吧。 不能死。 虞雪鳞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呢?是什么支撑他爱上了我,喜欢我? 不能死。 “人类的感情好复杂。” 已经不算人类的“沈砚”毫无负担的说出这句话。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沈砚思考,沈砚谴责。 肯定是虞雪鳞的语言,虞雪鳞的动作,虞雪鳞的泪水。 虞雪鳞真是一个不讲理的蛇。 靠着这些,就让沈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 虞雪鳞真是一个不讲理的蛇。 是他一定要喜欢我的。 沈砚想。 外界,暴风雪仍在肆虐,仿佛要吞噬一切。 沈砚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濒临熄灭的边缘晃来晃去。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缓慢。 妖力早已枯竭。 唯有脑海中那个身影依旧清晰。 这份强烈的思念与求生欲,却成了另一股力量最厌恶的养料。 那团被封存在洞府的邪恶存在,早已将触须蔓延至这片区域。 它贪婪地汲取着任何一丝可用的能量与情绪。 沈砚那顽强得刺眼的“爱意”与“执念”。 在它感知中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把,既让它厌恶,又带着一种扭曲的吸引力。 “真是令人作呕。” “恶心。” 充满恶意的低语响起,直接钻入沈砚近乎停滞的大脑。 “如此脆弱,如此渺小,却还在想着那条小蛇?” “你以为那是什么?纯洁无瑕的爱?哈哈哈哈哈哈!” 沈砚的意志下意识抵抗,但极度虚弱的他无法抵抗。 它厌烦了这徒劳的拉锯。 他厌烦了这漫长的等待时间。 眼前这个人如此油盐不进,换一种方式,彻底碾碎这可笑的坚持。 “既然你如此想念…” “那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宝贝’,那所谓‘爱’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搅动着沈砚的记忆。 一股诡异的力量,循着沈砚意识与虞雪鳞之间那根无形的纽带,侵蚀而去。 …… 剧烈的撕扯感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灵魂。 沈砚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过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整洁的客厅,布艺沙发,堆着文件的茶几。 这是……他的房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体凝实,穿着那套西装,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不对,他现在应该在雪山,穿的也不是这件衣服。 一切真实得可怕。 这不是真实的现在,这是……过去? 他看到“自己” 那个过去的沈砚,正收拾自己的着装,朝着卧室方向随口说道 “我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呆着,别乱跑啊。” 没有回应。 过去的沈砚似乎也没太在意,径直走出家门。 而真正的沈砚(意识体)则猛地转向卧室紧闭的房门。 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妖力波动从里面传来。 是属于虞雪鳞的妖力。 他穿透房门,作为意识体,他似乎可以做到。 虞雪鳞变成了那副小蛇的形态,将自己卡在床脚与床的缝中。 小蛇在构筑一个幻境,并且将自己沉浸了进去。 冰魔指骨的冷笑在沈砚的意识耳边响起。 “看好了……这才是那条蛇真正的模样……可不是你记忆中那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虞雪鳞就是最可爱的。” 幻境之内: 场景是繁华的商业街。 是虞雪鳞构建的未来。 在这个未来中,虞雪鳞穿着沈砚给他买的宽松卫衣和牛仔裤,银发束在脑后。 正开心地舔着一个冰淇淋甜筒,等着去给他买奶茶的“沈砚”。 然而,“沈砚”回来了,身边却跟着一个笑容明媚的人类女孩,两人姿态亲昵。 “沈砚”甚至没有看虞雪鳞一眼,直接将奶茶递给了那个女孩,温柔地对她说着什么。 虞雪鳞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甜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蓝色的眼眸里先是难以置信,然后迅速被巨大的委屈、愤怒吞噬。 “沈砚,你好过分哦。” 怎么能忍受呢?怎么能发生呢? 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崩塌。 商业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公寓的客厅。 幻境中的“沈砚”和那个女孩惊恐地看着巨大白蛇,它的瞳孔缩成竖线。 毫不遮掩的展露出攻击欲望。 “柳素心!虞雪鳞开始发疯了,快来……” “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虞雪鳞银色的蛇尾猛地扫过,直接将那个幻象女孩撕成了碎片,化作光点消失。 幻境中的“沈砚”惊恐地后退:“雪鳞!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你哄哄我吧,我会听你讲的。” “呃,虞雪鳞你听我说……” “…你只是个妖怪啊,你不能强迫我爱上你吧!” “沈砚”睁大了眼睛:“啊啊啊!!!” “你好伤我的心。” 虞雪鳞缓慢逼近,化为人形后,他的脸上带着悲伤,冰冷的手指死死掐住“沈砚”的脖子。 “哈哈哈!是不是感到割裂呢!这就是你的小宝贝真正的样子啊。” 虞雪鳞低垂着眉眼:“你是我的配偶。”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幻境中的“沈砚”瞪大了眼睛,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没了声息。 虞雪鳞看着自己亲手拧断脖子、缓缓滑倒在地的“沈砚”。 有些愣住,他站在原地发呆了一段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只脑袋空空的小蛇。 他是如此空洞和茫然。 他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 然后,虞雪鳞抬起手,凝聚妖力,毫不犹豫地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幻境再次破碎、重组。 …… 真正的沈砚气死了。 “哎呀,我!都捏幻境了,不给自己捏点好的。” “那个傻逼,说话也太难听了,要我,我也捏死他。” 这所谓的傻逼,便是幻境中的“沈砚”。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虞雪鳞——偏执、疯狂、绝望、充满毁灭欲,甚至自毁。 沈砚又开始喜滋滋上了:“幸好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冰魔指骨得意地在他意识中尖笑。 “看到了吗?这才是他的本性,占有欲强到变态,得不到就要彻底毁掉。连自己都不放过!你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怪物。” “你乱讲,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他不会再这样了。” “?” 幻境还在继续演变。 每一次都围绕着“沈砚喜欢上别人”或“抛弃他”的主题,结局无一例外。 要么是“沈砚”和“第三者”被杀,要么是虞雪鳞自杀,或者两者皆有。 犹如打游戏一样,无法通关就重开。 场景再次变换。 虞雪鳞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灯火。 他穿着沈砚的衬衫,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只用火花将其点燃。 幻境中的“沈砚”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色担忧又无奈:“雪鳞,快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虞雪鳞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了平时的软糯和依赖,只有麻木。 香烟被他随手扔下楼,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人类形态的小蛇将手一撑,坐到了天台的栏杆上,他轻轻晃着腿。 他表情轻松。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呢?” 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散开,却清晰地钻进沈砚和幻境中“沈砚”的耳中。 “我对你来说只是个麻烦的负担,对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 这里是28楼的天台。 幻境中的“沈砚”急忙辩解:“不是的!雪鳞,你听我说……” 但虞雪鳞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看了“沈砚”一眼。 然后,他身体向后一仰,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下了高楼。 “不——!!!” 幻境中的“沈砚”和意识体的沈砚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景象猛地拉近,聚焦到地面。 一滩模糊的、刺目的红色肉泥,银色的发丝沾染其中,格外刺眼。 幻境定格在这一幕,仿佛过了很久,才缓缓破碎。 …… 再次重组,依旧是那个天台。 虞雪鳞依旧站在边缘,风吹乱他的银发。 他脸上带着笑容,看着眼前的“沈砚”。 “你很在乎我的。” 幻境中的“沈砚”张了张嘴,面色复杂,最终,一个干涩的、冰冷的字眼吐了出来: “……不。” 话音落下的瞬间,虞雪鳞动了。 只一眨眼,他已经出现在“沈砚”面前,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扼住了“沈砚”的脖子!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幻境中的“沈砚”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头颅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倒。 虞雪鳞将其往楼下甩,生命气息也随着下坠逐渐消散。 虞雪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偏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随后他转身,面对着意识体的沈砚,表情淡淡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沈砚看着他的眼睛。 是在看我吗? ……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冰魔指骨在沈砚的意识旁兴奋地尖啸、翻滚,黑色的寒气剧烈涌动。 “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是他的本性!” “暴戾!偏执!占有欲强到变态!” “毫无同理心!杀你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这就是你拼死想要回去见的‘宝贝’!” “他可是只妖,名副其实的妖。” “现在,你还会觉得他‘可爱’吗?还会想要他吗?哈哈哈——” 冰魔指骨期待着看到沈砚的恐惧、崩溃、信念坍塌。 然而,它等到的,却是两行温热的液体,从沈砚意识体的眼角滑落,滴落在虚空中。 “哈,你哭了!” “要求饶了是吗?我洗耳恭听哈哈哈!” 沈砚的意识体凝视着幻境中那个刚刚拧断了“自己”脖子、眼神空洞茫然的虞雪鳞。 他没有害怕,没有厌恶。 只有一丝扭曲的满足感。 他只是一条没有安全感、害怕被抛弃、不懂如何正确表达和处理激烈情绪的小蛇。 这才应该是一只妖怪啊。 虞雪鳞的伪装从来只是给他看。 如果沈砚不能爱上虞雪鳞,那这个“沈砚”是不应该被存在的。 “坏东西,”沈砚低头轻笑。 “这才是妖啊。” “他一定很害怕吧。” 冰魔指骨的笑声戛然而止:“……什么?” “我那么伤他的心,他杀死我,是应该的……” “幻境中的“我”活该被杀死。” 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被虞雪鳞杀死,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那岂不是活该? 冰魔指骨:“……” “傻了吧你?” 冰魔指骨以为这小子是在故意演他,他用自己的力量在他脑子里搅了搅,发现这傻逼竟然真的这么想。 服了,怎么全是肺腑之言。 那团黑色的寒气凝固了,被这种清奇的角度和逻辑震撼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暴的、气急败坏的怒啸!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品种的恋爱脑?!啊?!!” “他杀了你!他把你脖子拧断了!摔成肉泥了!你他妈还觉得是自己不好?!” “疯了!你们俩都有病!不可理喻!” 冰魔指骨简直要气疯了! 它玩弄过无数生灵,窥见过无数阴暗的欲望和恐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奇葩。 它的蛊惑之力甚至因为对方的“不理解”和“不接招”而产生了反噬般的滞涩感。 就在这时,幻境中的虞雪鳞,在一次次杀死“沈砚”、杀死自己之后,似乎终于耗尽了力气。 幻境如同退潮般散去。 卧室里,卡在在床角的虞雪鳞动了动。 蓝色的眼眸里一片空洞和迷茫。 他爬出缝隙中,变为半人半蛇的形态。 虞雪鳞呆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只在幻境中一次次沾染鲜血、拧断脖颈的手,仿佛不认识它一般。 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咔哒。 清晰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锁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带着一天工作后些许疲惫的温和嗓音: “今天干啥了?没有翻垃圾桶吧。” 虞雪鳞脸上所有空洞、迷茫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川剧变脸,速度快得惊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依赖、甚至带着点天真懵懂的笑容,迅速浮现在他精致的脸蛋上。 他甚至来不及完全直起身,就那样半伏在地板上,用蛇尾和手臂的力量轻盈迅速地一撑,就像一只看到了最亲近主人的欢快小狗。 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卧室,直直扑向刚进家门。 虞雪鳞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用力蹭了蹭。 “配偶,你回家啦。” 他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欣喜和撒娇,仿佛刚才那个在幻境里偏执的妖根本不是他。 刚下班回家的“沈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扑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 “都说了不要叫配偶。” “好了,别抱了,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凉气呢。” 冰魔指骨:“!!!” 它激动得在黑寒气团里扭曲,恨不得把这一幕直接塞进沈砚的灵魂深处! “快看!快看啊!两副面孔!他有两副面孔!” “这变脸的速度!这毫无破绽的演技!这纯然无辜的表情!你难道不感到害怕吗?!” “不感到毛骨悚然吗?!他随时都能在你面前伪装出最完美的样子!” “下一秒就可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暴起拧断你的脖子!” “这才是最可怕的!你醒醒啊!” 然而,沈砚的意识体只是静静地、无比专注地看着那个扑在“过去自己”怀里,脸上洋溢着依赖的虞雪鳞。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清澈的蓝眼睛。 他的心,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所有的尖锐痛楚和冰冷寒意都被驱散。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爱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满足感。 看啊。 他的偏执,他的疯狂,他的不安,他的所有那些阴暗面和极端情绪……都是真实存在的。 但他此刻展现出的柔软、依赖、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毫无阴霾的笑容……同样是真的。 而且,这份独一无二的、毫无保留的正面情感,这只给他看。 只因他而存在。 “他好可爱啊……” 沈砚的意识发出近乎叹息般的呓语,脸色潮红,止不住的回味,带着无尽的痴迷和温柔。 “好可爱……在杀人也好可爱…” “好可爱……” “他对我是不同的……” 冰魔指骨:“……” 如果它有实体,此刻大概已经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或者直接心肌梗塞。 它的蛊惑,恐吓,所有精心编织的,足以让任何心智坚毅者崩溃。 在这个半妖面前,竟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它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力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其实早就被那条雪蛇偷偷下了什么连它都无法察觉的更高阶的催眠术。 或者干脆就是个傻子? “……妈的,死恋爱脑,彻底没救了。” “算吾倒霉!” 这个半妖就是个傻的,纯纯的! 冰魔指骨彻底放弃了。 没招儿了,兄弟。 那股针对沈砚意识的力量都因为挫败感而出现了一丝涣散。 它骂骂咧咧地缩回了更深的寒冷之中,懒得再搭理这个不可理喻的半妖。 反正物理上的冰冻和窒息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给我,去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老婆来看我了 与此同时,庄园的禁地中。 沉睡的虞雪鳞猛地蹙紧了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在厚厚的兽皮上不安地辗转反侧,银色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一种没来由的心慌和窒息感袭来。 “……沈砚。” —— 沈砚身体早已麻木,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微弱而固执地跳动。 怎么这么弱…… 窒息感越来越重,思维的运转也变得越来越迟缓。 黑暗与死亡如同潮水,诱惑着他放弃。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滑入无边深渊的边缘,一种近乎本能的不甘驱动了他。 他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他必须做点什么。 被冰雪压住的手臂开始移动,冻僵的手指艰难地抠挖着身前的冰层。 啊,好狼狈。 男人微微抬头,凌乱的碎发已经遮挡住他的视线,但他甚至连拨开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 指尖传来的痛感早已被寒冷麻痹。 碎冰和冻土混合物的硬度超乎想象,很快他的指尖就变得血肉模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冻土的腥气弥漫在极小的空间内,但他没有停止。 这徒劳的挖掘,与其说是求生,不如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救。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个不同于冰雪和岩石的硬物。 那东西触感温润,似乎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奇异的能量波动。 这意外的发现让沈砚几乎停滞的精神猛地一振。 求生的本能让他更加努力地抠挖起来,小心翼翼地扩大那个小洞。 终于,一块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晶体被他抠了出来。 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那晶体也自行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晕,触手冰凉,却奇异地带给人一种宁静之感。 “这是……” 沈砚用冻僵的手指摩挲着这块小晶体,心中惊疑不定。 冰层之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还没等他想明白,在挖掘蓝色晶体造成的松动处,他的指尖又碰到了另一个硬物。 他继续挖掘,这次挖出的,是一块同样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 当当,黄金矿工! 两块漂亮水晶哎! 新挖出的光芒更内敛一些,触感不像蓝色晶体那样冰凉,反而带着一丝暖意。 一块幽蓝如深海,一块莹白如新雪。 沈砚将这两块意外获得的小小水晶紧紧攥在掌心,那微弱的光芒无法照亮任何东西,却骤然点亮了他心中那片黑暗。 一个画面不受控制地、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将这两块水晶仔细地打磨光滑,镶嵌在一条纤细银链上。 等等等等,一定会打磨的亮晶晶在镶嵌的! 蓝色代表虞雪鳞的眼睛,白色代表他的发色。 手链的搭扣要做得非常巧妙,不然虞雪鳞的头发那么长,会勾到头发的。 他想象着自己回到庄园,回到那条小蛇身边。 虞雪鳞大概会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嗅,冰蓝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是什么?” 然后他会拉过小蛇的手腕,仔细地为他戴上。 尺寸一定会刚好,衬得他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腕骨更加精致。 “送给你的。” 他会这样说。 语气一定要平淡。 虞雪鳞会抬起手腕,对着光转动,看着蓝白两色水晶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然后脸上绽放出比水晶光芒更璀璨的笑容。 可爱的小蛇会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用脑袋使劲蹭他的下巴,尾巴尖愉快地拍打地面,叽叽喳喳地说。 “喜欢!好喜欢!配偶你最好啦!” 或许会说最喜欢哥哥,或许说最喜欢沈砚。 不管哪个称呼,沈砚都甘之如饴。 他甚至能想象到,小蛇以后会经常举着手腕,故意在顾满或者谢景面前晃来晃去,炫耀似的说。 “看,沈砚为我做的!” 就算虞雪鳞不会炫耀,他也会炫耀的。 虞雪鳞会主动的亲亲他吗? 会的吧。 想到这里,沈砚几乎要冻僵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沈砚又给自己想美了。 他要回去,他必须回去,他要把这两块石头亲手做成手链,戴在他的小蛇手腕上。 他要看到他开心的样子。 他将水晶攥得更紧,再次开始了挖掘, 这强烈的执念,甚至短暂地形成了一种精神屏障,让刚刚遭受重创、暂时缩回核心的冰魔指骨意识都感到一丝诧异。 下意识地避开了这股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顽强意志。 就在沈砚重新燃起希望,准备继续挖掘时,他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是虞雪鳞身上的味道。 是幻觉吗?是冰魔指骨新的把戏? 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刻,给他一个甜美的美梦,然后打破? 沈砚艰难地掀开被寒冷黏住的眼皮。 视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雪白中,一点点银白色在艰难地蠕动,正试图用小脑袋拱开压在他脸上的冰雪。 “宝宝……你这是在……给自己裹糖霜吗?” “好可爱哦。” 那条小小的蛇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 沈砚看着它激动的样子,不由得开心笑了笑,却又被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 沈砚以为又做上梦了,还是个美梦。 他艰难地动了动被压住的手臂。 努力抬起手臂的弧度,示意那小蛇过来。 “过来……让我……摸摸……” 小蛇立刻明白了,灵活地游弋过来,蹭着他的手指。 那触感好真实,让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它的小脑袋蹭着他的指关节,信子轻轻吐出,舔舐着他冻伤破损的皮肤。 沈砚将那小蛇拿了起来。 上下轻轻晃了晃。 “哎哟我……这好像是真的……” “嘶嘶!” 小蛇立刻不满地扭动起来,冰蓝色的眼睛瞪着沈砚,似乎在抗议这种对待。 它气得张嘴就去咬沈砚冻得青紫的手指,可惜没什么力气,更像是在用牙齿磨蹭表示抗议。 但在虞雪鳞牙齿碰到的一瞬间,属于他的妖力开始缓缓涌入沈砚体内。 那是一种清凉却不寒冷的力量,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流过沈砚冻僵的四肢百骸,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沈砚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温暖,麻木的感官也逐渐苏醒。 “啊,好宝宝,谢谢。” 沈砚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这感觉太过温暖。 他赶紧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将小蛇护在掌心,贴近自己的胸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冷不冷?” “嘶嘶嘶~” 小蛇舒适地晃晃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又开始用小脑袋和身体努力推挤沈砚脸颊旁的冰雪。 “这是你的分身吗?还是你从禁地出来了?” 沈砚低声问,声音恢复了些许力气。 小蛇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继续它的“清雪”工作。 沈砚还是有点担心:“顾满还在上面被困着,你这样贸然分身过来,太危险了……只会受伤的。” 小蛇摇头。 “嘶嘶。” “好吧…谢谢你愿意来陪我。” 这温馨的互动,如同投入油中的水,瞬间引爆了潜伏在侧的恶意。 那团一直被顾满结界压制的因雪崩而躁动不安的黑色寒气。 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它将所有残存的力量集中,化作一道凝实黑色冰凌。 冲破层层冰壁,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直射向那一点微弱的银光——虞雪鳞的分身。 它的目标清晰无比。 这条小雪蛇身上散发出的精纯强大却又不稳定的妖力,对它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大补之物。 吞噬它,或许就能挣脱这该死的封印。 “小心!” 沈砚瞳孔骤缩。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 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将掌心中的小蛇抛向另一侧。 几乎是同时,那柄邪恶的黑色冰枪擦着沈砚的位置掠过,冰枪狠狠撞在身后的冰壁上,炸开一个深坑,无数冰屑四溅。 沈砚被带起来的阴风狠狠的甩到一旁,他的上方又落下无数冰雪压下来。 “轰隆隆——” 不好这么打下去…这里会塌的更厉害。 小蛇在空中灵巧地扭身,稳稳滑入不远处的一块冰面上。 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了,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直,将尾巴甩出打破了几层冰。 小蛇对着黑色寒气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嘶嘶声,冰蓝色的瞳孔缩成最危险的细线。 一股与其小巧体型完全不符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威严气息开始弥漫。 冰魔指骨一击不中,开始疯狂了起来。 黑色的寒气翻滚着,凝聚出更多冰锥,汹涌扑向那一点微弱的银光。 沈砚:“妈的,你还上瘾了是吧!” 刺骨的冰寒与狂暴的力量撕裂着经脉,却也驱散了部分麻木。 “滚开!” 一声嘶哑的怒吼从沈砚喉中迸发,他猛地挣开上方部分冰雪的压制,右臂肌肉青筋暴起。 他没有武器,只能将刚刚凝聚起的、并不熟练的妖力全部灌注于手臂。 以一记毫无花巧的重拳,猛然砸向最先袭来的几根冰锥! “轰——咔!” 冰锥应声爆碎,黑色的寒气与沈砚拳上缭绕的妖力激烈对冲,发出令人牙酸的骨折声。 碎裂的冰渣如同子弹般四溅,划破他的脸颊和手臂,留下道道血痕,瞬间又被冻结。 巨大的反震力让沈砚手臂发麻,体内气血翻腾,喉咙上涌出甜腥味,他半步未退,死死挡在小蛇前方。 “啧啧啧,让我看看,来的这小可怜是谁。” 那团黑色寒气中发出扭曲怪异的声响,充满了恶意与嘲弄。 “原来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妖啊。” 它绕着沈砚盘旋,声音刺耳:“他这么厉害,怎么不让他跟我打。” “你一个半妖,逞什么能?” 沈砚的耳朵早已被冻得几乎失去机能,嗡嗡作响,听不真切那团寒气具体在咆哮什么。 左侧,三支冰锥撕裂寒风袭来。 沈砚身体顺势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锋锐的冰尖,同时左腿横扫而出,腿风凌厉,裹挟着妖力。 “咔嚓!” 脆响声中,冰锥碎裂。 但另一股寒气已趁机从他视野死角袭来。 那道银白色的细小身影动了! 虞雪鳞的分身小蛇猛冰棱上弹射而起。 它张口喷出一股吐息,精准地喷在偷袭的寒气路径上。 那缕寒气瞬间被冻结,迟滞了短短一瞬。 就是这一瞬。 沈砚仿佛背后生眼,狼狈却有效的贴地一滚,同时右手五指成爪,插入身下冰层,借力改变方向,堪堪躲过。 “宝宝!干得漂亮!” 小蛇的竖瞳中闪烁着兴奋。 战斗的本能仿佛被彻底激活,他不再拘泥于人类的格斗技巧,而是结合着妖力带来的速度、力量与感知,做出最直接有效的反应。 翻滚、侧移、格挡、反击! “你个混小子,你还玩上了是吧!” 沈砚抹去脸上的血迹,嘲讽道:“没实力。” 冰魔指骨气急:“你说谁没实力!” 黑色的碎冰和鲜血不断在沈砚身边炸开。 他迅速躲过,轻笑::“说的就是你呀,老东西。” “你!” 他被多次击中,肩头被冰棱划开深可见骨伤口,腰部被寒气侵蚀得一片青紫,嘴角溢出血沫,很快凝结成冰。 但沈砚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 小蛇竖瞳死死锁定冰魔指骨的位置。 突然,它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周围空间开始微微扭曲。 冰魔指骨凝聚发出的下一波攻击,竟然在飞行途中莫名其妙地偏离了预设的方向,歪歪扭扭地打在了侧方的空处。 “怎么回事?” 冰魔指骨无能的咆哮。 沈砚笑:“老东西,迷路了吗?” 冰魔指骨接下来的几次攻击,不是打偏,就是莫名其妙地互相碰撞在一起,一直在徒劳地消耗着它的力量。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所有的黑色寒气猛地回缩。 “可恶!是你这小长虫搞的鬼!” 冰魔指骨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改变了策略,庞大的黑色寒气猛地扩散开来。 “我宝宝才不是小长虫,你讲话太难听了。” 沈砚冷哼,虽然视线受阻,但他的感知在妖力加持下变得更加敏锐。 而在浓雾之中,不止一个银白色的细小身影在迷雾中飞速穿梭、闪现,真假难辨。 “好聪明的宝宝!” 沈砚忍不住赞叹,同时抓住机会,全力运转起自己那特殊的能力——吸收。 他开始强行吸纳周围因攻击碰撞而散逸的冰魔妖力。 那冰魔指骨立刻感受到了自身力量的异常流失,顿时更加惊怒交加:“你?!你竟然能吸收我的力量?!你要不要脸啊!” “我要脸干啥呀?我又不是你这个老东西,我脸皮可不厚!” 沈砚嘲讽道,有了前段时间的练习,他将吸收来的冰寒妖力在体内转化。 一拳轰出,直接将迎面而来的几根巨大冰锥砸得粉碎。 “原汤化原食哈哈哈。” “嘶嘶!” 小蛇也得意地摇摇尾巴,在回应他的夸奖,同时配合着沈砚的攻击。 “配合不错嘛,宝宝!” 沈砚一边艰难地转化着力量,一边还能笑出来。 “嘶嘶!”小蛇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愉快。 那老玩意玩不起,急眼了,只见它凝聚出一柄巨大无比的黑色冰枪,枪尖直指沈砚。 沈砚瞳孔中倒映着那不断放大的冰枪,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此刻冻结。 但下一秒,极致的恐惧化作了疯狂。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发出一声近乎咆哮的低吼,双脚猛地蹬地,不退反进,主动迎着那柄巨大的冰枪冲了上去! 同时,他将体内所有能动用的妖力,甚至透支着生命潜能,毫无保留地全部压缩、凝聚于右拳之上。 怒吼声中,那凝聚了他所有意志、妖力、乃至生命力量的拳头,如同撕裂黑夜的流星,悍然撞上了那柄枪的枪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般炸开,瞬间清空了方圆数米内所有的冰雪和碎石。 黑色的冰枪从枪尖开始,寸寸龟裂,最终轰然爆碎成漫天齑粉。 而沈砚,整个人向后狠狠抛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右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骨骼多处碎裂。 他重重摔落在冰面上,又翻滚出十几米远才停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下蔓延开一滩鲜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讨厌的大老板 顾满静立于悬崖之上。 “先生,需要介入吗?” 谢景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声音毫无起伏。 顾满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再等等。” “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好蠢。” 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小了些,将洞底传来的粗重喘息和冰层碎裂的细微声响送了上来。 他微微偏头,看向谢景:“他需要适应的时间有些长了,笨拙。” 谢景垂眸:“初次接触妖力,又是冰魔这等,情有可源。” 就在谢景话音落下的瞬间,脚下雪山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的闷响自地底深处传来,仿佛一头沉睡万年的巨兽骤然苏醒,发出愤怒的咆哮。 高耸的雪峰之上,巨大的积累不知多少岁月的冰块被这狂暴的力量撼动,挣脱了束缚,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 “第一次雪崩。” 谢景陈述道,手指微动,妖力的波动在他周身泛起。 顾满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个轻柔下压的动作。 “不必。” 他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雪幕,精准地锁定在深埋于雪下的沈砚身上。 “这点考验都承受不住,也不配承载我的力量。” 谢景立刻收敛了所有妖力波动,恢复成那座沉默的冰山。 他略一停顿,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无声的指令,拿起徽章。 徽章微微发烫,谢景对着它,语气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调子,却带上了极其细微的紧迫感: “沈砚,听的到吗?位置。” “我和先生……被暂时困在……结界……雪崩引发了能量乱流……暴动了……” “坚持住……” “尽量……减少活动……保存体力……” “请活下来……” 通讯被他单方面切断。 谢景面无表情地收起徽章,所有情绪瞬间从脸上褪去,恢复成一潭死水。 顾满这才抚掌,发出极轻的、几乎被风雪吞没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和赞赏:“谢景,骗人的技术又精进了。” 谢景微微躬身,语气毫无波澜。 “形势所需。多谢先生夸奖。” 顾满颔首,唇角弯起弧度:“现在可以将对“它”的压制放松一些了,让我们慢慢看戏吧。” “好的,先生。” 沈砚被活埋了,看他的神情已经是听到了指骨对他的蛊惑了。 让我对你失望的话,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表现吧。 —— 冰窟中回荡着沈砚粗重的喘息声,血腥味混杂着冰屑的冷冽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嘶嘶……” 银白色的小蛇焦急地游到他身边,冰蓝色的竖瞳里满是担忧。 它用脑袋轻轻蹭着沈砚的脸颊,冰凉的信子舔过他嘴角的血迹。 “没事……”沈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艰难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还死不了。” 他试图用受伤较轻的左臂支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右臂则软软地垂落在一旁,稍微一动,那刺骨的疼痛便直冲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小蛇在他旁边绕来绕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当绷带。 “我真是受够你们两个了!” 指骨无法打死这两个小强,气急败坏。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开。 沈砚头顶的冰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碎。 无数吨重的冰块积雪瞬间化为齑粉,阳光和冰冷的空气猛地灌注下来。 连那嚣张的指骨,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也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尖啸,瞬间被震散、净化了大半。 残余的那点微弱意识惊慌失措地龟缩回核心最深处,瑟瑟发抖,再不敢泄露分毫。 “咳咳……”沈砚被灌了一嘴的冰碴和冷风,呛咳起来,肺腑如同火烧。 他勉强睁开被强光刺激得流泪的眼睛。 悬崖之上,两道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朦胧,他依稀能辨认出那是顾满负手而立的姿态,以及静立其侧、如同最忠诚沉默影子的谢景。 两个装货。 小蛇立刻窜上他的肩膀,细长的身体紧紧缠绕住他的脖颈,一股精纯的妖力缓缓渡入沈砚体内,用于护住他的心脉。 沈砚咬紧牙关,牙根都被咬出了血,咸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借着这股外来的力量和胸腔中那股不肯服输的求生欲,用左臂手肘和还算完好的膝盖,极其艰难地在不断塌落、变得松软不稳的冰堆雪沫中向前爬行。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全身骨骼仿佛要散架的呻吟,右臂的伤口在粗糙的冰面上反复摩擦撞击。 沈砚在心里苦笑,怎么混的这么惨了。 就在又一块巨大的、边缘锐利的冰岩被震动掀翻,朝着他头顶狠狠砸落的瞬间—— 一道模糊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过。 甚至没有听到太大的声响,那块坚硬的冰岩就在半空中被一股精准而恐怖的力量瞬间击碎,化为一片弥漫的冰晶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 谢景的身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沈砚面前不远处,脚下的积雪甚至没有下陷分毫。 他手中那由妖力凝聚而成的黑色长鞭缓缓收回,消散在空气中。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沈砚狼狈不堪几乎与血污冰雪融为一体的模样,又在他肩上那条因过度消耗妖力而显得黯淡的小蛇身上停留了一瞬。 谢景那总是紧抿的唇角向下弯折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还能走吗?” 声音依旧平稳冷淡。 哎?不是哥们,你这话问的。 我要是还能走,我为什么不走呢? 我在地上爬着,单纯是因为我喜欢爬是吗。 谢景似乎也才考虑到这一点,他极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拨出去一些妖力。 沈砚借着对方的妖力,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多谢。” “先生在等了。” 谢景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沈砚血肉模糊的右臂:“跟紧我。” 有了谢景的开路,撤离变得顺利了许多。 沈砚咬紧牙关紧跟其后。 当他终于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出这片死亡区域,重新回到相对平整的雪谷时,几乎彻底虚脱,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一双冰冷而稳定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瘫倒的趋势。 是谢景。 沈砚抬起头,对上了顾满投来的目光。 顾满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下方狼藉的景象。 他看着沈砚脖劲上的小蛇,掺杂着不悦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 “你的脑袋是装饰吗。”顾满的声音比这雪山的风更冷,对着那条小蛇斥道。 “还在蜕皮期就整出个分身出来逛。” 沈砚在旁边弱弱举手出声:“别说他了……” 顾满没有理会他,继续冷声道:“不知轻重的东西,滚回去。” 小蛇瑟缩了一下,却仍固执地朝着他们摆出攻击姿势。 “真是敌我不分的笨蛋。” 顾满抬起手。 小蛇抬起小脑袋,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不舍,蹭了蹭沈砚的下巴,然后彻底化作点点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不……” 沈砚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什么也握不住。 巨大的失落和依旧持续的濒死感淹没了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景。” “敲醒。” “好的,先生。” 谢景会意,走上前,毫不客气地用脚尖将沈砚的身体翻了过来。 然后,他蹲下身,精准地用手捏住了沈砚受伤最重的右臂伤口处,猛地施加压力。 “呃啊——!” 沈砚被这个缺德玩意搞得痛醒了,他痛得浑身痉挛,倒吸着冷气。 是人否?……好吧确实不是。 顾满这才缓步走近,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俯视着因剧痛而蜷缩颤抖、意识模糊的沈砚,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他屈起手指,隔空对着沈砚的身体轻轻一划。 一股无形却精准的力量探入,迅速游走遍沈砚的四肢百骸。 “骨头碎得差不多了,经脉也被冰魔之力侵蚀得一团糟。” 顾满收回手,语气平淡。 “双手双腿几乎全废。” “沈砚,就这样还能吊着一口气,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他顿了顿,唇角弯了一下:“恭喜你苟延残喘。” 沈砚扯扯嘴角,并不想要这个恭喜。 “谢谢先生,你恭喜到我了。” 顾满觉得无趣,不再看他,转身对谢景吩咐道:“处理掉那玩意儿,吵得人心烦。” 他指的显然是那龟缩起来的冰魔指骨残余。 “是。” 谢景领命。 他站起身,面向指骨核心所在的方向,双手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古老的印诀。 他低声吟诵着晦涩的音节,周身空间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 以那指骨残余为核心,无数不规则的空间裂缝出现,形成一片巨大的牢笼。 “不!你个死长虫!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满不屑:“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留着你有何用。” “你!” 指骨残余试图左冲右突,释放出最后的冰寒之力抵抗,然而那些黑色的空间裂缝如同饕餮,轻而易举地将那些能量吞噬撕碎。 最终,随着一声脆响,那团纠缠不休的邪恶存在连同周围那一小片空间,彻底被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谷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风雪呜咽的声音。 沈砚半睁着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苦战许久都无法抗衡的力量,竟被谢景如此轻易地解决了。 这俩人是不是在演我? 怎么那么轻松?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 顾满淡淡道:“谢景活了九百年,若是连这点东西都处理不了,岂不是白活了。” 果然是在演我! 你们两个畜生! 沈砚气得眼前一阵发黑,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憋了许久的淤血混杂着无尽的委屈。 终于吐出来了,舒服多了…… 于是我们可怜的,被欺骗的,受伤惨重的小伙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有感觉时,沈砚感到自己像一袋垃圾,被随意地拎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移动。 失重感和高速移动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 他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模糊的视野中,是谢景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侧脸,以及两旁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白茫的雪景。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令人不适的移动终于停止。 他被毫不温柔地扔在了一片相对平整的雪地上,撞击力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差点又背过气去。 顾满的身影出现在他上方,挡住了些许惨白的天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沈砚。 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看待一件麻烦且不甚满意的物品的不耐烦。 “废物。” 顾满薄唇轻启。 “你想活吗?” …… “想……” 他似乎连弯腰都嫌麻烦,只是屈指轻轻一弹。 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奇异冷香的丹药,精准地射入沈砚微微张开的嘴唇中。 丹药入口的瞬间便化作一股温和的能量,强行吊住了他的命。 “以后,为我所用吧。” 谢景侧过身来:“如此荣幸啊,沈砚先生。” 这荣幸给你,你要不要! 那股力量霸道而又细腻,开始以肉眼可感的速度修复他破损严重的经脉、内脏。 这强大的药力修复身体带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麻痒痛,交织着原本的重伤剧痛,几乎超越了人类承受的极限。 太痛了!! 让我这个病人老老实实的晕会不行吗!! “感觉如何?”顾满问道,语气平淡。 “……好多了,谢谢先生的药。” “我不是问你这个。” 顾满微微挑眉:“真正调动妖力,吸收转化外来力量的感觉。” “无论是我,还是谢景,我们传给你的妖力,都是经过特殊转化过的。” 沈砚一愣,随即仔细回想刚才的的战斗过程。 想起那来源源不断的蛊惑和精神攻击似乎是在他开始尝试吸收指骨力量时出现的。 那种力量充盈身体的感觉,强大却又带着陌生的失控感。 “很……奇特。” 他老实地回答:“感觉身体里多了另一种力量,那股力量还在蛊惑着我,像多了个人格。”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顾满轻哼一声:“半妖之躯,没当场爆体而亡。” “我果然没看错,你的体质很特殊。” 哦哦哦,我是要走上龙傲天的路了吗? “你那能力,粗陋得可笑。” ?兄弟,你怎么又贬上了。 顾满评价:“若非冰魔指骨被封印万年,力量十不存一,又被谢景提前削弱,凭你那点本能般的吸吮,早就被它的意识彻底冲垮,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了。” “你,依旧废物一个。” 沈砚背后渗出冷汗。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极其凶险。 “请先生指点。” 沈砚低下头,态度诚恳。 不当龙傲天了,现在当龙谦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老婆给我纹身了 “沈砚怎么了?” 在虞雪鳞的山洞里多了一张床。 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沈砚。 虞雪鳞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猛地从床边站起身,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山洞内缩成危险的竖线。 他死死盯着刚刚进来的谢景。 虞雪鳞:“你们到底趁我睡着做了什么!” 谢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汤药,对虞雪鳞的怒火视若无睹:“小少爷,请不要发脾气。” “我就!” “你们让沈砚受伤,你们该死。” “请不要发脾气。” 谢景的语气依旧平稳得令人恼火。 就在这时,床上的沈砚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嗖:“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咳嗽声瞬间抽走了虞雪鳞的怒火。 他立刻扑回床边,跨坐在沈砚身上,银白色的蛇尾卷上他的身体。 “沈砚!你怎么了,冷了?热了?痛了?” “你是想要哭吗?你可以哭了,我不看你。” 他冰凉的蛇尾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雪鳞…你勒到我肋骨了。” 沈砚艰难地喘匀了气,扯动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努力显得轻松的笑容安抚他。 “咳咳……这是我的训练内容。” “训练怎么会不受点伤呢?” “不要担心了,没事儿的。” “脸都哭花了。” 他尝试抬起依旧沉重酸痛的手臂,想要碰碰虞雪鳞的脸。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吓到了虞雪鳞,他猛地抓住沈砚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回被子里。 “可是你都快死了……” 虞雪鳞的声音小了下去。 虞雪鳞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贴沈砚的额头,银色的长发如帘幕般垂落,将两人笼罩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 沈砚正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却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鼻梁和眼睑上。 “怎么哭了?” 沈砚有些愣住。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脑被这滚烫的泪水灼得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滞,只剩下脸上那湿润的凉意。 他能清晰地尝到唇边沾染的、属于虞雪鳞眼泪的微咸味道。 哭的好可怜,怎么办,想亲亲他……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虞雪鳞似乎也对自己这失控的落泪感到有些无措和羞恼。 “我现在不开心。” “我控制不住,我不开心。” 他冰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瞪着沈砚,忽然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 他看着虞雪鳞被泪水浸湿的银色睫毛,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映照出自己的倒影。 “对不起,雪鳞……” “我不想听对不起。” 虞雪鳞惩罚似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不满。 沈砚感受着嘴上被咬出来的印子。 他注视着虞雪鳞泛着水光的眼眸,轻声说道:“你不喜欢听对不起,那我换一个。很抱歉,在感情上没有和你说清。” “我不应该指责你不懂爱情。” “我很在意你,能成为你的配偶,是我的荣幸。” “我很在意你,很喜欢你的。” “请你继续喜欢我吧。” 虞雪鳞将头低下来,埋在他的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沈砚的胸膛上。 沈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脸颊贴着自己的皮肤。 沈砚:“请吃掉我吧” 沈砚:“我属于你。”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虞雪鳞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长睫毛,然后几乎是遵循本能地,轻轻地、带着试探和珍视地,将自己的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沈砚的。 混合着泪水的微咸,汤药的淡淡苦味,以及彼此呼吸间的气息。 虞雪鳞的嘴唇冰凉而柔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砚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 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 只是一个吻。 一个甜蜜的吻。 沈砚微微张开嘴,温柔地回应这个青涩的亲吻。 当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虞雪鳞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潋滟,看起来既纯真又诱人。 “雪鳞,原谅我好吗。” 沈砚轻声问道,手指轻轻抚过他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我现在不想原谅。” “我以为你要死了。” 虞雪鳞的语气突然变得凶狠。 “你敢抛弃我去死,我就杀了你。” ? 画风转变的好快。 虞小鳞,现在越来越装不下去了是吧! 沈砚忍不住低笑出声。 傻狗,人只能死一次。 …… 沈砚的身体在灵药和自身缓慢恢复的妖力作用下,逐渐好转。 但冰魔指骨的侵蚀远比想象中顽固。 他变得异常畏寒,即使山洞里有阵法加持,温暖如春,他也时常会觉得冷,需要盖上厚厚的被子。 而最为直观的创伤,则体现在他的双手。 当初在冰层下徒劳的挖掘,使得他十指指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甚至裂痕。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麻木刺痛,连最轻微的握拳动作都显得艰难笨拙。 伤药和妖力温养效果甚微。 谢景在例行检查后,面无表情地告知,需以特殊的妖纹符咒持续绘制其上,借助符文之力驱散深入骨髓的顽固寒毒,方能逐渐恢复。 这符咒要伴随他终身。 没事的,就当多了一个纹身了,也挺酷的。 手好的太慢了,再不好就没有办法给小蛇做手链了。 这日,谢景准时前来,手中端着的却不是往日的药碗,而是一个漆黑的木盘,上面摆放着绘制符咒所需的水晶、灵笔等物。 他身后,竟罕见地跟着许久未露面的顾满。 顾满一身黑袍,他站在洞口,似乎只是来旁观,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沈砚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扫过,并无丝毫波澜。 虞雪鳞立刻警惕起来,尾巴将沈砚圈得更紧,盯着谢景手中的东西,又看看顾满,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你要对他做什么?” “疗伤。” 谢景言简意赅,将木盘放在床头柜上。 “他双手冻伤入骨,需绘制‘烈火符’。” 虞雪鳞看向沈砚的手。 他扭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指使:“爷爷,朱砂!” 门口的顾满似乎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随后淡淡瞥了谢景一眼。 “是。” 谢景微微躬身,并无异议。 他并未离开,只是口袋中取出了一个更小的、密封的玉盒。 里面是色泽鲜红的极品朱砂。 显然,他早已备好最好的材料。 虞雪鳞这才稍微满意,他捧起沈砚的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青紫的伤痕。 他拿起那支浸润了极品朱砂的灵笔,屏住呼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严肃。 沈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中软成一片。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也为了缓和气氛,沈砚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笑道。 “说起来……在雪下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好像挖到了两块很漂亮的小石头……透明的,像水晶一样……等我手好了,打磨一下,给你做条手链好不好?……” 虞雪鳞正小心翼翼地下笔,闻言,笔尖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虞雪鳞:“好。” 沈砚:“又惹你哭了。” 虞雪鳞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却更加仔细地继续绘制符咒,每一笔都灌注了他精纯的妖力。 复杂的符文在他笔下成型,散发着温润的赤色光芒。 丝丝暖意开始渗透进沈砚冰冷的皮肉骨骼。 终于,两只手上的符咒都绘制完毕。 虞雪鳞放下灵笔,低头看着那两枚闪烁着红光的符文,忽然低下头,伸出舌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舔过沈砚两只手心的符咒。 湿润、冰凉的触感掠过。 将刚刚画好的朱砂符文舔得微微润开,使其更好地与皮肤贴合。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泪眼朦胧的蓝眼睛,望向沈砚,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寻求安慰的渴望,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他小声地、带着浓浓的鼻音请求道:“可以亲亲我吗?我现在好难过……” 沈砚的心早已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揉得酸软不堪。 他欣然应允,尽管双手不便移动,他还是努力抬起手臂,虞雪鳞立刻乖巧地低下头,将自己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门口的顾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谢景。” “是,先生。” “明日准时过来。” 说完,他转身便走,黑色的衣袍消失在走廊尽头。 谢景默默收拾好东西,也无声地退了出去。 山洞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虞雪鳞依旧紧紧靠着沈砚,时不时低头看看他那双画着符文的手,又凑过去轻轻吹气。 “好乖啊,宝宝。” “我喜欢“宝宝”这个称呼。” “我喜欢宝宝。” 数日后,温泉池中水汽氤氲。 暖白色的雾气如同轻纱般弥漫在山洞之中,将一切都笼罩得朦朦胧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和一种独特的灵植清香,沁人心脾。 沈砚靠在光滑温润的池壁边,温热的水流没过胸膛,极大地缓解了周身骨骼经脉里残留的酸涩和寒意。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热量丝丝缕缕渗入体内。 水波轻轻晃动,带着细微的哗啦声。 虞雪鳞滑入水中,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水中散开,几缕发丝调皮地黏在他白皙的脸颊和脖颈上。 他凑到沈砚身边,冰蓝色的眼睛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湿润明亮。 “舒服吗?” 虞雪鳞小声问,蛇尾在水下自然地缠绕上沈砚的小腿,冰凉细腻的鳞片触感与温泉的热度形成奇妙的对比。 “嗯,很舒服。” 沈砚睁开眼,看着他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锁骨,忍不住伸手,用指尖将他颊边的湿发拨到耳后。 虞雪鳞享受地眯起眼,主动用脸颊蹭了蹭沈砚的掌心。 他低头玩着水面漂浮着的几片不知名的灵植花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会带我见家长吗?” 沈砚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虞雪鳞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抬起头瞪他。 “你笑什么!” “人类不都是会见家长的吗,你难道想让我做小三。” “我不要做小三,你亲口承认说喜欢我的!”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沈砚往虞雪鳞那边靠了靠,两人肩膀相抵,温热的池水荡漾着漫过皮肤。 沈砚的声音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温柔。 “雪鳞,你之前明明知道小三是什么,你就在逗我。” 虞雪鳞的动作顿住了,竖起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虽然还扭着头,但显然在仔细听。 “嗯……”沈砚斟酌了一下用词。 “在我接受顾满力量的时候,曾穿越过去,看到了你的小时候。” 水下的蛇尾轻轻摆动了一下,显示出主人心情的波动。 “那是你在观看人类世界的时光,我不知道你看了多久,对人类世界了解的有多久。” 沈砚继续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每天想的都是方案、报表、……像个不停转的陀螺。”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我对于物质的追求也不高,买了房子之后,我有一阵很迷茫,我是不是应该再买个车?” “知道你的出现,完全打破了我的生活。” “我其实是很怕这样的,我害怕生活中出现变故,我害怕生活不受我的掌控。” 他笑了笑,侧过头看着虞雪鳞优美的侧脸轮廓:“虽然一开始觉得你很麻烦,又吵又黏人……但现在想想,好像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觉得……生活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真实,也更值得期待了。” 虞雪鳞终于慢慢转过头来,蓝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我知道了,你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乖巧。” 沈砚轻声说:“被压在雪山的时候,我会想。” “你是从什么时候在意到我的呢?” “明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小蛇抿了抿唇,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沈砚。” “嗯?”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没有理由,没有回答。” “我在妖界每天都看着你,也只有你。” “你只能是我的配偶。” 好蛮横无理的小蛇! 虞雪鳞冲过来把脸埋在沈砚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好孤单,我想你陪着我。” 沈砚被他撞得往后仰了仰,连忙用手扶住池壁稳住身体。 感受着怀里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和颈间湿热的呼吸,忍不住低笑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我也好孤单,请一直陪着我吧。” 两人在温泉里静静相拥,任由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彼此。 虞雪鳞的银发在水中如月光般流淌,与沈砚的黑发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呼吸渐渐同步,仿佛真的融为了一体。 水汽朦胧中,沈砚轻轻抬起虞雪鳞的下巴,再次吻上那柔软的唇瓣。 这一次的吻更加深入,带着温泉的热度和灵植的清香。 虞雪鳞生涩却热情地回应着,蛇尾不自觉地收紧,将两人拉得更近。 当这个漫长的吻结束时,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雪鳞,”沈砚的声音因情动而沙哑,“等我的手好了,我一定给你做那条手链。” “你怎么还惦记着那条手链……”虞雪鳞嘟囔着。 “惦记着送给你。” “好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和老婆黏糊黏糊 沈砚的恢复期漫长却安稳。 他双手上那两道由虞雪鳞亲手绘制的赤色“烈火符”日益融入肌肤。 颜色从最初的鲜红逐渐转为暗红,如同古老的刺青,盘踞在他修长的手指和手腕上。 沈砚要养伤,虞雪鳞要度过蜕皮期。 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天天凑在一块,相互依偎。 每天亲亲密密的凑在一起贴着。 虞雪鳞常常盘踞在沈砚躺椅旁那张羊绒地毯上,银白色的长发流水般铺散开。 最新款的平板电脑被他抱在怀里,冰蓝色的竖瞳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上面快速地划来点去,沉浸在人类世界的电子游戏之中。激烈的音效和绚烂的光影在他精致的脸庞上明明灭灭。 有时他会看人类的动画片,更多的还是在打游戏。 成网瘾少年了。 沈砚对游戏兴趣不大,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支持他进行任何需要快速反应的操作。 他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靠在躺椅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目光落在虞雪鳞身上。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模糊地滑过他的舌尖,逸出唇缝:“凌煜……” 虞雪鳞一脸疑惑的放下平板,转过身来,漂亮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 “什么?” “你怎么不打游戏了?” 沈砚恍然回神,自己也有些茫然,“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说了呀,”虞雪鳞歪了歪头,“你说了‘凌煜’,这是个人名吗?” 沈砚蹙眉仔细回想,那模糊的印象如同水底的气泡,稍纵即逝。 “好像……是个明星吧?”他不太确定地自语,“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促使他拿起了旁边的手机,下意识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和悼念文章瞬间淹没了屏幕。 ——当红顶流凌煜惊传意外身故! ——天妒蓝颜,娱乐圈痛失璀璨之星! ——疑点重重!凌煜之死恐非意外! “好可惜啊……这么年轻,英年早逝。” 虞雪鳞再次放下平板,哒哒哒地跑过来,脑袋枕在沈砚的大腿上。 冰凉的尾巴尖好奇地戳了戳手机屏幕上凌煜的脸,然后仰起小脸。 “沈砚,你害怕死亡吗?” 沈砚诚恳的:“之前不怕,现在怕了。” “我现在好歹算半个妖怪了吧?不是人类了,寿命应该会长一些吧?” 虞雪鳞抬起小脸,一脸认真:“不会哦。你的核心本质还是人类,只是多了点借来的力量。寿命……大概还是人类的样子。” “?” 虞雪鳞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追问道,语气里是纯粹的好奇:“沈砚,人类只能活到100岁吗?” “不一定。” 沈砚的声音有些干涩:“看情况……很多人活不到那么久。” “哦……”虞雪鳞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你们人类活的时间好短,你会死掉。” “所以呢?” “我不想看着你死掉,我会先死掉,我很难过的。” 坏孩子,总是说一些吓人的话。 他伸出手,用依旧不甚灵活的手指,揉了揉虞雪鳞柔软的银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宝宝,你刚才那局游戏好像要输了。” “哎呀,不要!” 虞雪鳞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吸引回去,手忙脚乱地扑回平板前。 没想到,即使变成了半妖。 还是不能永远陪着虞雪鳞。 寿命……这似乎又成了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忽视却又暂时无解的命题 他轻轻握了握依旧乏力的手,那暗红色的符痕在掌心蜿蜒。 沈砚开始尝试做一些手部的复健。 最初只是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尝试屈伸手指,每一次动作都会带来针刺般的酸麻和无力感。 “疼吗?” “有点酸,不疼。” 虞雪鳞会凑过去,对着沈砚的手指轻轻吹气,冰凉的气息拂过皮肤,带着孩子气的安慰意味。 他始终记得那个关于手链的承诺。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他向虞雪鳞提起了那两块在冰雪下挖出的水晶。 “雪鳞,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两块小石头吗?” 虞雪鳞正啃着一颗灵果,闻言抬起头:“记得,你的手还是因为挖这两块石头伤的。” 沈砚:“嗯,你是在生气吗?” “是的,有点生气。” “我赔罪好不好。” 虞雪鳞扔下手里的果子,也不啃了。滑到沈砚身前用手扒着躺椅看他。 “你现在可以向我道歉了。” “对不起,宝宝。让你心疼我了。” “原谅我好吗?” “我想现在试着打磨它们,虽然手可能还不太灵活,但我想早点做给你。” 沈砚的声音很温和,他勾着虞雪鳞的发丝:“能帮我跟谢景要一些工具吗?最细的砂纸,还有一些打磨用的软布、丝线什么的。” 虞雪鳞原谅他了:“好哦。” 工具很快被送来,都是最上乘的品质。 随着工具过来的还有谢景和顾满。 谢景也就算了,不是我说,顾满,你这么一个大老板,怎么天天这么闲。 顾满:“看来恢复的不错嘛,都有心思搞上手工活了。” 沈砚眼不见,心为净。 顾满:“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让你把你的闲情雅致做完。” 他话锋一转:“然后,我给你找了个新活,能更好地‘锻炼’你的手。” 他特意加重了“锻炼”二字。 “我允许你先期待几天。” 沈砚并不想期待。 “多谢先生费心了。” ……叽里呱啦说了什么,不爱听! 顾满轻哼一声,转身便带着谢景离开了。 俩人终于走了。 山洞里重新恢复宁静。 沈砚将注意力放回那两块水晶上。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它们,摊在掌心。 打磨的过程缓慢而专注。 沈砚坐在窗边的光线下,用依旧笨拙的手指,捏着细密的砂纸,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磨去水晶原石的棱角。 这是一个极其需要耐心的活计,尤其对他尚未完全恢复的双手而言。 常常磨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缓解手指的酸痛和僵硬。 虞雪鳞就盘踞在他脚边的软垫上,下巴搁在沈砚的膝盖上。 沈砚做的烦了,就停下来摸摸他的下巴。 虞雪鳞偶尔用尾巴尖卷起干净的软布,递到沈砚手边,或者在他停顿揉手时,凑过去轻轻舔舐那些泛红的指节。 沈砚:“哦…宝宝。” 沈砚:“很快就不酸了。” 两块水晶逐渐被磨得光滑圆润。 沈砚又向谢景要来了几股纤细的银丝。 回忆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编织方法,用尚且不太灵活的手指,笨拙却又极其认真地将银丝捻成细链。 手指的不灵活使得这个过程倍加艰难,一个简单的结可能要反复好几次才能成功。 这个过程花费了他好几天的时间。 当最后一步完成,一条简约却别致的手链呈现在他掌心时,连他自己都微微松了口气。 银色的细链闪烁着冷光,巧妙地缠绕托举着那蓝白两色的小水晶,它们彼此映衬。 干净,剔透。 “雪鳞,过来。”他轻声呼唤。 虞雪鳞立刻游弋过来,仰着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沈砚拉过他的左手手腕。 那手腕纤细白皙,骨节分明。 他将手链小心地戴上去,调整好搭扣的松紧。 蓝白两色的水晶恰好垂落在腕骨内侧,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白皙。 “送给你。”沈砚抬起头,微笑着看他,“喜欢吗?” 虞雪鳞举起手腕,对着光线轻轻转动。 水晶折射出细碎而柔和的光斑,跳跃在他惊喜的脸庞和冰蓝色的眼眸中。 他看了好久。 沈砚也看了他好久,看着这条小蛇身上穿的自己的衣服。 看着这条小蛇脖子上戴的项链,耳朵上的耳钉,头上的发卡。 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他好了! 虞雪鳞欢呼一声,然后扑进沈砚怀里,用力抱紧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沈砚颈窝处使劲蹭着。 “喜欢,最喜欢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雀跃:“沈砚最好。” 从那天起,虞雪鳞几乎时时刻刻都亮着他的手腕。 他还会故意在谢景来送东西时,将手腕在谢景眼前晃来晃去,试图引起注意。 可惜谢景对此完全无视,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虞雪鳞也不气馁,依旧乐此不疲地炫耀着他的新宝贝。 几天后,谢景再次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类似制服的男人,其中一位男人推着一辆轮椅。 “沈先生,先生吩咐,接下来的训练需要用到这个。” 又是你这个面瘫谢景。 沈砚现在对这两人意见很大。 虞雪鳞立刻警惕地盘踞到沈砚身前,尾巴威胁性地竖起,对着谢景发出嘶嘶的声音。 谢景无视了虞雪鳞的威胁,只看着沈砚:“请。” 沈砚叹了口气,知道反抗无效,只能认命地在那两人的帮助下,艰难地从躺椅挪到了轮椅上。 虞雪鳞亦步亦趋地跟着,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情愿。 “小少爷,您蜕皮期未过,力量不稳,禁止离开此区域。”谢景毫无感情地宣布。 虞雪鳞反抗,虞雪鳞反抗无果。 他的力量被压制了个十成十。 沈砚被推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位于庄园地下层的区域。 厚重的隔音门滑开,露出一个极其宽敞、灯火通明的空间——一个标准的、现代化的室□□击训练场。 顾满早已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更便于活动的黑色训练服,正悠闲地靠在一张摆放着各种枪械的长桌边,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流畅的手木仓。 看到沈砚被推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前方不远处的射击位。 “带他过去,固定好。” 沈砚被推到一个特制的射击位前,那轮椅被巧妙地卡入地面的凹槽,发出“咔哒”一声锁死的轻响。 前方的金属台面上,放着一把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手木仓。 “这是……” 沈砚的心跳开始加速,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你的新玩具,也是你的新训练。” 顾满走到他身边,将手里那把木仓随意放下,又拿起台面上那把。 “现代人类智慧的结晶之一,高效、直接。” 他拿起那把木仓,动作娴熟地检查、上膛:“你的任务很简单,打中前面那个靶子。不需要环数,打中就行。” “好好玩儿吧。” 沈砚看着至少二十五米外那个人形靶,喉咙发干:“顾总,我连假木仓都没摸过……而且我的手……” 他抬起自己画着符痕的手,它们还在微微颤抖。 求你了,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吧。 让一个手受伤的人来练木仓,这是人干事? “所以才要练。” 顾满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动,怎么恢复?妖力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总得有点防身的本事。还是说……” 他俯下身,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下次再被活埋,你还指望那傻小子分个身去捞你?或者指望我每次都刚好路过来救你?” 沈砚抿紧了嘴唇。 “开始吧。” 顾满直起身,退开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不打中,就别想走。 沈砚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沈砚尽量控制不手不抖,他伸出右手,去握那把冷冰冰的金属造物。 手木仓的重量远超他的预期,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神经。 他笨拙地摆弄着,试图回忆电影里看来的持枪姿势,手指艰难地扣上扳机。 第一次尝试扣动扳机时,巨大的后坐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感觉不像开木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虎口已经裂开,出了血。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密闭的训练场内回荡。 沈砚整条右臂都被带得猛地向后一挫,剧痛瞬间从虎口炸开,沿着手臂一路蔓延至肩膀。 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只见虎口处那刚刚愈合不久的脆弱皮肤已然撕裂,鲜红的血珠正争先恐后地渗出来,迅速染红了暗红色的“烈火符”纹路,显得格外刺眼。 “继续。这才第一木仓。” 沈砚咬紧牙关,疼痛和顾满的冷语反而激起了点倔劲。 他深吸几口气,无视了颤抖不止的手臂和掌心的刺痛,再次艰难地握紧了木仓柄。 血迹黏腻了握把。 “砰!” “砰!” “砰!” 子弹毫无意外地全部脱靶,打在后面的挡板上“梆梆”响,这三木仓没有一枪打中。 俗话说的好,木仓是男人的梦中情人,这几枪下去,沈砚爽了。 不需要感悟什么天地灵气,不需要运转什么复杂心法,只要扣下这个小小的扳机,就能瞬间释放出如此粗暴的动能。 妖力哪有枪好使,时代变了,妖怪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惹老婆生气了 顾满抱着手臂,站在几步开外,眼睛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冰冷的审视。 “继续。” “这才刚开始。还是说,这点痛就受不了了?” 沈砚谢谢了,这几天他痛的死去活来的,就没有一天是不痛的。 “砰!” “砰!” “砰!” 又是三声巨响,子弹毫无悬念地再次脱靶。 沈砚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声尖锐刺耳。 他再次抬起沉重的手臂,视线透过模糊的汗水和不稳的准星,死死盯住二十五米外那个冷漠的人形轮廓。 开枪…… 快开枪…… 不要再抖了,手不要再抖了,快开枪…… 猛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迥异于之前的脆响。 子弹没有打在挡板上,而是击中了人形靶边缘的金属支架,迸溅出一小簇耀眼的火花。 打中了! 枪声余韵未消,训练场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沈砚脱力地瘫在轮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条右臂软软地垂落,鲜血滴滴答答。 顾满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踱步过来,瞥了一眼靶子,又看了看沈砚惨不忍睹的手,淡淡道:“看来还没废彻底。今天到此为止。” 说完,他甚至没等沈砚反应,便对旁边的谢景示意了一下:“带他回去处理一下。” 然后转身就走。 谢景面无表情举起双手,缓慢的鼓掌,随后他解开了轮椅的固定锁。 “恭喜你了,沈砚先生。” 沈砚颤抖的手比了个耶。 那两名沉默的壮汉再次出现,推着几乎虚脱的沈砚离开了训练场。 回到山洞,谢景熟练地给沈砚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感觉谢景像某种一戳一动弹的npc。 当沈砚再次被推回虞雪鳞所在的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山洞时,那条网瘾叛逆小蛇正盘踞在地毯上。 怀里抱着最新款的平板,冰蓝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划动着。 显然正沉浸在激烈的游戏对战之中,连沈砚进来都没立刻发现。 直到一局结束,虞雪鳞才欢呼一声,丢开平板,像只轻盈的鸟儿般扑到沈砚身边。 然而,当他看到沈砚那只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药味时,他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不满。 “沈砚!你又伤害你的手了。” “你怎么总是让自己受伤呢?” 他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学来的新词,一脸天真又担忧地问。 “你是不是抖艾姆啊?” 沈砚沉默,沈砚不解,沈砚生气。 “我真的要没收你的平板了!” “为什么!” “你好坏。” 呜呜呜,沈砚心里的小人悲伤的咬手绢。 现在平板比我重要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地位,沈砚决定分享好消息:“宝宝,我打中靶子了。” “你去练枪了呀。” 虞雪鳞愣了一下,显然没理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歪着头,脸上写满了困惑:“打中那个东西?可是,那有什么厉害的?” “那种攻击,软绵绵的,速度又慢,还不如我妖力的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厉害。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去练那个?” 沈砚看着他那副“人类真是难以理解”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你是不能理解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的。” 虞雪鳞吐吐舌头。 “不能理解,人类总是莫名其妙的。” 谢景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药箱,语气平平地传达顾满的最新指令。 “沈先生,先生让我提醒您,您的假期仅限养伤期间。一旦伤势无碍,请立刻恢复工作。新的任务已在准备中。” 沈砚:“……”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来一趟。” 好吧,资本家的丑恶嘴脸虽迟但到。 正腹诽着,手机又震动起来,是之前公司的同事群消息弹了出来。 渣男杀手—林媛:「@全体成员姐妹们!周五晚上老地方聚餐啊!庆祝项目终于他妈的上线了!能来的扣1!」 下面跟了一串的1111。 很快,有人@了沈砚。 「@沈砚沈哥,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咋样?能来不?给你看看新来的美女实习生!(偷笑)」 沈砚看着消息,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电动轮椅。 看来该回归一下人类社会了。 他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应该能来。具体时间地点发我一下。」 回复完消息,他便靠在躺椅上,准备稍微研究一下之前没看完的编程资料 他正看得专心致志,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身体忽然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虞雪鳞熟练地跪坐到他的腿上,长长的尾巴自然而然地缠绕上了他的左腿。 “嗯?怎么了雪鳞?” “你是在报复我吗?” 沈砚失笑:“宝宝,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在生气对不对。” “你在生气,我因为打游戏不理你,所以你现在也不理我。” 沈砚很自然地用受伤较轻的左手揽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眼睛却还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没有生气哦。” 沈砚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语气温柔。 “不是不理你,是你一直在打游戏,我不想打扰你。” 虞雪鳞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撑开一点距离,使得两人能够平视,随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见沈砚的注意力还在那破手机上,他不满地蹙起眉。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凑近,微凉的嘴唇精准地覆上了沈砚的唇。 沈砚一愣,刚感受到那柔软而独特的冰凉触感,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下一秒,舌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嘶……” 沈砚放下手机,看向眼前恶作剧得逞般的小蛇。 “为什么要咬我舌头,给我道歉。” 虞雪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生气地扭开头,小声嘟囔:“……对不起。” 沈砚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福至心灵。 等等,宝宝,你那是在跟我调情是吧。 ! 沈砚惊觉不对,刚想去哄。 虞雪鳞将身体低下来,趴到他的胸口前。 沈砚:“宝宝……” 沈砚还没说出个什么来,那小蛇哼了一声,猛地将身子直立起来尾巴松开缠绕的左腿。 随后顺着他的身体滑了下来,尾巴向上一甩。 沈砚左脸火辣辣痛。 被小蛇用尾巴抽脸了。 虞雪鳞将自己团成一团球趴在地上用小小声碎碎念:“讨厌你讨厌你……” 沈砚用手摸摸脸上被抽出来的痕迹。 他试探着问:“是在生气我忽视你了吗?” 那颗白色的“球”动了动,传来闷闷的声音:“是哦。” 沈砚:“宝宝,对不起,刚才回消息冷落你了…你能抬头看看我吗?我想认真和你道歉。” “我不。” 沈砚略微有些无奈的笑笑,他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仿佛失去平衡般,朝着地上那颗“白色球”倒了下去,精准地倒进了小蛇柔软而冰凉的怀抱中。 “呀!”虞雪鳞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了他。 沈砚趁机用左手指尖轻柔地托起虞雪鳞的下颌,迫使他的视线与自己相交。 他的掌心则缓缓覆上虞雪鳞的后颈,在那片最为敏感的区域,用指腹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暗示,缓缓地、暧昧地摩挲着。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亲昵地轻蹭着虞雪鳞微凉的耳垂,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那敏感的肌肤上。 成功地引起身下身体一阵细微的颤栗。 然后,他伸出左手,与虞雪鳞微凉的右手十指紧紧相扣,压在柔软的地毯上。 虞雪鳞呼吸乱了。 人类轻轻的吻上了他蛮横不讲理的妖怪恋人。 起初只是唇瓣温柔的贴合,细细碾磨。 紧接着,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尖,温柔地撬开了对方的牙关,深入地探索进去。 他在这个缠绵的吻中,轻轻地用自己的牙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丝淡淡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立刻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虞雪鳞在接触到沈砚血液的那一刹那,身体猛地绷紧了一瞬,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变得极细极尖。 他生涩地、却又急切地回应起来。 细长的小舌尝试着纠缠上去,不管不顾的汲取那带着致命诱惑力的气息。 那属于蛇类的分叉舌尖灵活而执着地深入……让沈砚忍不住轻微地战栗。 当沈砚终于缓缓退开时,银丝暧昧地连接着彼此的唇瓣。 沈砚不适的咳嗽了两声。 感觉喉咙被那过于深入的探索弄得有些痛痛的…… 而虞雪鳞的神情一片恍惚,眼神迷离,仿佛醉了一般,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泛着诱人红晕的脸颊证明着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沈砚看着神情恍惚的虞雪鳞,有些担忧地用指腹蹭了蹭他发烫的脸颊,低声问:“宝宝你还好吗怎么一动不动的” “不好……” 他晕乎乎地主动贴向沈砚,滚烫的脸颊埋进沈砚的颈窝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幼崽般蹭着,小声地、含糊地呓语。 “原谅我吧。” “原谅我……我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坏了。” 沈砚的轻笑声在安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愉悦地蹭着虞雪鳞发烫的脸颊。 “没关系的宝宝。再坏一点也没关系的。” 他的声音带着诱哄和纵容。 虞雪鳞整条蛇软绵绵地挂在沈砚身上。 沈砚搂着他,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虞雪鳞光滑的脊背和银发。 如此可爱。 …… 看着怀中人儿晕乎乎、全然信赖的模样。 沈砚试探着开口:“雪鳞,周五晚上……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和以前的同事吃个饭。” “嗯……” 虞雪鳞迷迷糊糊地应着,显然还沉溺在方才的亲昵余韵中,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甚至没太听清具体内容,只觉得沈砚的声音好听,蹭着他的感觉舒服。 沈砚看着他这副全然不设防的乖巧模样,内心不由得升起一种欺骗小朋友般的淡淡愧疚感。 但他转念一想,只是去吃个饭,很快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周五晚上,沈砚跟谢景报备了一声。 出乎意料,谢景没阻拦,只是淡淡点头。 残疾并快乐的小伙操控着电动轮椅,离开了庄园。 聚餐地点定在一家热闹的川菜馆。 同事们见到坐着轮椅出现的沈砚,都吓了一跳,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 沈砚早已想好说辞:公司团建,安排去雪山蹦极。 真是诚实的小伙呢! 同事们听完都沉默不语。 气氛很快重新热络起来。 大家喝酒聊天,吐槽老板,八卦同事,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公司没心没肺的日子。 沈砚喝着果汁,听着久违的喧嚣,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然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时,餐厅的前台小姐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砚身上。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前台小姐的脸有点红,声音也有些迟疑,“请问…哪位是沈砚先生?”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是,怎么了?” 前台小姐似乎更加尴尬了,绞着手指,声音细若蚊蚋:“那个…前台…有一位先生找您…他说…他说是您…您老公…” “噗——” 旁边正喝酒的林媛直接喷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砚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和难以置信。 喝醉酒的林媛嚷嚷着:“沈砚,你不是说你不是gay吗?我就不该信你。” 沈砚的脑子“嗡”的一声。 是虞雪鳞?不对啊,怎么可能。 来到前台,他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黑色的长发,穿着棕色大衣和西装裤,身形清瘦,最重要的是——有双腿! 沈砚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恶作剧?或者认错人了?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试探性地开口:“请问…是你找我吗?”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 残疾小伙又傻了, 那人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双大眼睛是纯黑色的,睫毛又长又密,也是黑色的,像两把小扇子。 他微微低着头,眼神怯生生的,带着一种不安和无措,双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脖子上戴着的,正是沈砚送他的那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是虞雪鳞!绝对是!但这头发、这眼睛…怎么回事?! 还有这腿! 然而,下一秒,沈砚的注意力就被他身上的衣服吸引了——那根本不是沈砚的衣服。 “宝宝,”沈砚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穿的是谁的衣服?” 他操控轮椅靠近,轻轻握住虞雪鳞揪着衣角的手,发现那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虞雪鳞猛地反手抓住他的手指,声音小小的:“找…找顾满要的…” 沈砚用力揉了揉他冰凉的手指,低声道:“下次出门,穿我的衣服。” “好不好?” 虞雪鳞小声应道:“…嗯。” 沈砚满肚子疑问:蜕皮期结束了?眼睛头发怎么变色了?双腿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出门前还乐颠颠的,怎么现在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但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就在这时,担心他出事的同事们也追了出来,正好看到沈砚握着一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黑发少年的手,低声细语地说话。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林媛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沈砚,又看看虞雪鳞。 “这不是表弟吗。” “表弟怎么变老公了。” “表弟今天没染头发,没戴美瞳啊。” “城里人玩儿的真花。” 沈砚为爱转身,为爱爆灯。 他脸上是带着点甜蜜的笑容,对着目瞪口呆的同事们,坦然介绍道: “啊,介绍一下,”他拉了拉虞雪鳞的手,“是的,这位…是我老公。” 包厢门口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在沈砚和他身后那个漂亮得惊人的“老公”之间来回逡巡。 沈砚在想。 话说我喜欢了一个男性妖怪,我现在是gay了吗? 别人在想。 沈砚终于是疯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