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这职业》 1突成庄婉仪 曾经有人说,如果有人因为祖宗十八代缺德事做多了穿越成为后宫嫔妃,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不是主动去调/教皇帝心,就是被动被皇帝与后宫搞死。 庄络胭嘲笑说这话人脑子有毛病,不过很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发生事情,只有想不到原因。 三月桃花艳,只这后宫之中,往往人比花娇。 皇后宫外,或美或娇或媚妃嫔带着侍女逶迤而过,视线扫过跪宫门外女人时,皆带着些幸灾乐祸意味。 “主子…”斜雨把眼神从跪着女人身上移开,有些害怕压低声音,仔细观察自家主子表情。 庄婕妤淡淡瞥了连衣一眼,“畏畏缩缩,成什么样子。”见斜雨站直了身体,才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看向跪地上女人,“我这个妹妹心高气傲,今儿落了面子,总该学点东西才成。” 斜雨瞧见庄婕妤眼中笑意,后背渗出几丝寒意,无论怎么说,庄婉仪也是主子妹妹,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但总归都是庄氏一族,如今主子竟连这点情分也不念。 前儿庄婉仪也曾得宠过几日,只是得意忘形,失了宠又凤驾前失了仪态,便落得如此下场,听闻昨儿才病倒过去,今日又被罚跪皇后宫外,此次后庄婉仪宫里只怕是废了。 膝盖处传来疼痛,让庄络胭醒悟自己不是做一个与自己无关后宫梦,而是莫名成为失宠妃嫔。 先不说失宠与否,单说她只一个小五品婉仪,这女子比花多后宫之中,随便一个位分高于她,便能碾死她。一想到后宫中,既无身份又无圣宠女人有什么下场,庄络胭便叹了口气。 小心用宽大宫袖揉了揉膝盖,庄络胭抬头看着宫门上挂着牌匾,景央宫,也是后宫女人都想住进去地方。 脑子里堆积着一些不属于自己记忆,庄络胭觉得脑门有些发疼,低头掩去不自觉皱起眉。拣来一辈子,总不能窝窝囊囊一直被人欺负着过日子。 不过,她祖宗十八辈儿究竟做什么事情了,让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后宫中刷皇帝Bss一员,而且显然是攻击与防御都不足成员。 “我当跪着是哪位娘娘,原来是庄婉仪,瞧这小脸白得,瞅得我都心疼了。” 庄络胭抬头,眼角扫到一抹天蓝裙角,正是说话人,这女人声音带着刻意高昂,显然与身体主人关系不好,而且对她现下场十分高兴,不过也可以判定这位不是聪明主儿。但凡有些脑子妃嫔也不会皇后宫大门外,明目张胆做出这等张狂模样来。 “奴婢给马婕妤请安,”跪庄络胭身边一个宫女忙把头叩了下去,似是害怕慢了半分便引得马婕妤不满,另一个倒是不卑不亢,规规矩矩行礼后,又直直跪着。 “见过马婕妤,”庄络胭很想起,大女人能屈能伸,她觉得,选择埋头比选择掉头来得聪明。 记忆中,这位马婕妤进宫已经有几年了,刚进宫也受过圣宠。前些日子她这个身体原主处吃了不少排头,而身体原主却失去了圣心,难怪她这般幸灾乐祸。 若说马婕妤这番行为太过没脑子,那么这身体原主曾经做那些事情就叫没脑子,得了半分圣宠便做出十分猖狂来,难怪落得如此下场,倒也不算冤。 前世看过不少宫斗剧,这些后宫女人,大多集才貌心计于一身,谁也不能小觑,这位庄婉仪不过是由原本贵姬晋封为婉仪,便忘了自己是谁。她一病撒手而去,倒是让自己接了这个烂摊子。 上辈子她工作便需要唱作俱佳,这辈子还要做这坑爹活儿,可是到了这个地方,不去调/教皇帝,就是被皇帝调/教,这两条路哪个苦逼一点? 膝盖处麻痛感让她觉得,作为姐们活要精彩活,死要轰轰烈烈死,就算刷皇帝不成功,也比被后宫坑死得好。 从经济上来说,嫖了皇帝不用给嫖资不说,对方还反安排她吃穿住行,玩赏游乐。她不用开车时担心油价上涨,也不用上班时担心遇到恶心顾客,甚至不用起早贪黑上班,做着不计流量工作拿着定量工资。 要不,她还是考虑着怎么□皇帝?!就算成功率不高,至少这种坑爹地方有个远大目标。人不怕境遇差,就怕没目标不是? 马婕妤见自己挑衅了半天,庄络胭也没有半分反应,心里原本意也化作了不满,“庄婉仪,怎么我这个婕妤不配得与你说话?!” “马婕妤恕罪,并不是妹妹胆敢如此,只皇后娘娘命我此处跪着,我不敢半分懈怠,还请婕妤恕罪。”庄婉仪头埋得低,不去看着马婕妤脸色,就这点炮灰,比起她以前遇到那些媒体记者杀伤力小上太多了。 想当初,她们公司奶制品出了问题,面对媒体拷问,她也能处理得漂漂亮亮,那些记者才是真正牙尖嘴利。 不过,她穿越原因…难不成就是公司产品质量有问题,自己作为公关部经理,媒体前现了身,直面了客户们怨气,所以自己死前样子凄惨,还穿越到这么坑爹地方?所以她苦逼穿越原因与祖宗八辈没关系,都是自己造孽? 事实告诉地球人,生产伪劣产品厂商都会得到报应!! 不过…她是不是有点小冤枉?她只是个无辜公关经理而已。不过,她一个公关经理都这么惨,她家老板下辈子要变成什么才能以平怨气?!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果然是有道理么? “你…”马婕妤见庄婉仪全然不把自己放眼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很好,本宫原想着你是个不知足人,不过见你今日还算知道规矩,便免了跪罚吧,”不知皇后何时出现两人身后,满身贵气。 “嫔妾言行无状,幸得皇后教导,方才知不足之处,皇后娘娘仁慈,只罚嫔妾跪刑,嫔妾实无颜。”庄络胭言毕,又行了一个大礼,才慢慢起身,待站直了,才觉得膝盖处酥麻难耐,几乎失去知觉,面上却不能显露半点痛苦之色。不过,这文绉绉话说着,还真是有些拗口。 只是人想要好好活着,就要学会适应环境,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是教科书上骗小孩子用。 皇后见庄婉仪这般识趣,面上神色好看了一些,不过是个失去圣宠婉仪,加上庄氏朝上有些地位,她犯不着太抹庄家面子,又落下大度姿态,何乐不为。 如庄婉仪这般没甚大脑女人,皇上至多不过尝个鲜,很便会忘脑后,她也不需要赶杀绝,宫里多一个少一个这样女人,也没什么不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皇帝口味有问题! “你是说现比较受宠是淑贵妃,柔妃还有嫣贵嫔?”庄络胭吃饱睡好,把自己跟前伺候几个奴才摸清后,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奋发向上起来。 “回主子,是这样。其次便是宁妃、徐昭容、叶淑仪三人,三位娘娘皇上那也是极有脸面,还有贤妃与媛妃,皇上还是太子时,便身边伺候了,也是与其他嫔妃不同。近来皇上也宠爱过庄婕妤…还有白容华与金良仪。”云夕见庄婉仪听到庄婕妤时,半点情绪也无,心知主子确实比往日沉得住气,也放下心来,他们桃玉阁日后总算还有些盼头。 其实论姿色,自家主子后宫之中,也算是极出挑,肤白柔嫩,青丝如墨眉如黛,若不是这般,以主子之前性子,又怎能引得皇上垂怜,只可惜往日性子浪费了这等容貌。 淑贵妃与嫣贵嫔美艳且都擅舞,柔妃擅曲,宁妃擅画,徐昭容擅诗词,叶淑仪气质不凡,就连白容华与金良仪也是温柔似水可人儿,可见这后宫之中妃嫔何等能耐。任一人放前生之地,也是众男士追求对象,只可惜生错了地方。 就连近受过两次圣宠庄婕妤,她这身体异母亲姐姐,也是个体态标志美人儿,也难怪身体原主被宠幸几次后便被帝王忘脑后。 对于拥有美人无数帝王来说,光有美貌是不能巩固圣宠,因为后宫之中不缺,便是美貌。 至于受宠淑贵妃与嫣贵嫔都擅舞…庄络胭有些邪恶想,擅舞之人大多身娇腰软,帝王某方面大概很是满足。因为不管外条件再多,对于男人来说,某个方面约莫才是重要。 庄络胭如今不过个五品婉仪,所以分到身边伺候只有三名宫女,三名太监,加之又剔除几个不够忠心,现身边只剩下宫女云夕、听竹,太监福宝,幸而桃玉阁并没有什么要事准备,现下这般也算清净。 “现如今我身边只你三人,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日后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得青云,必不让尔等陷淤泥。”庄络胭当然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永远不变心,但是只要现今一刻这些人心是忠诚便够了,而她也不会吝惜这些好话。 “奴才誓死追随主子。”三人庄络胭面前跪下,心里也盼着桃玉阁有攀上青云一日。做主子得宠了,做奴才后宫里才能直起腰杆来,做奴才不就是盼着这些么? 人想要好好活着,就要学会适应环境,所以无论是跪给别人,还是别人跪自己,庄络胭也能淡定承受,好女人能屈能伸,今天给别人跪,等着明天别人给自己跪。 有了美貌并不代表可以得到恩宠,可是若没有美貌,要得到恩宠便难上加难。这后宫之中,美貌不是唯一条件,但却是必备条件。 男人都是好色,无关他是帝王还是凡夫俗子,也无关他是明君又或者昏君。 庄络胭很庆幸自己这个身体有个很好皮囊,前生她自认为还是有几分姿色,但与这具身体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 可是一个美丽女人,除了有漂亮容貌外,还要有柔滑娇嫩肌肤,让男人动心仪态,但又不可显得过分做作,过之是矫情,欠之便不够大气,身体原主除了容貌外,还欠缺一些东西,所以她很失宠了。 后宫永远不缺得宠女人,也不会缺失宠女人,所以半月过后,原本爱取笑庄婉仪嫔妃们也渐渐失去了兴致,甚至习惯了她不出现热闹场合,渐渐,庄婉仪这个称号也慢慢消失妃嫔口中。 “主子,外面桃花正艳,可要出去瞧瞧?”虽已经是春天,但是今年三月仍旧春寒料峭,听竹拿来九成披风替庄络胭披上。 庄络胭偏头看向窗外,拢了拢披风,把手递给听竹,“也好,左右这些时日屋子里待着也无趣。” 桃玉阁正门左边便是一片桃林,因庄婉仪失宠,倒甚少有妃嫔到这边来,庄络胭行至一片粉色中,想要张嘴附庸风雅吟上两句诗词,方才懊悔自己没有好好品读《唐诗宋词三百首》,想来想去也就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是她看桃花兴致正好,吟这么句叹息怅惘诗句,实不合适,后只能摇头作罢,顺手折了枝桃花别鬓间,前生不敢做这种矫情事情,今天总算是圆了她少女时代一点公主梦。 “主子,这桃花您佩着,竟把花显得娇嫩了,”听竹见庄络胭兴致好,便上前凑趣说话。 “别这般宽慰我了,这桃花娇艳又岂是我这等俗女子可比,不过沾了桃花光,陡添几分娇色罢了,”她看着满园娇艳桃花,忽然想起一位师姐说过话,做女人别做桃花,虽然美艳一时,但待枯萎时,不会惹人半分垂怜。 这位师姐是个文艺青年,按庄络胭想法来说,女人只要不把一生希望系一个男人情爱上,像什么花都成,左右不过一个自。 “若说这桃花大好处,便是酷暑结成果子时,香甜可口实美味,”说到这,庄络胭带了些期望意味看着这些桃树,不沾化学药品水果,都是珍惜品种。 “主子若是喜欢,等桃熟了,我们便多采摘些来,做成桃干可好?”听竹小心扶着庄络胭,省得狼狈摔倒。 “这便不必了,我喜欢吃桃也不过是喜欢它那份鲜嫩,若是做成了干,还有什么滋味,”庄络胭摇了摇头,提起裙摆伸手撩开一支桃花。 她今日穿着雪色撒桃花裙,虽说与当下景致十分相配,不过行动却有些不便,时有桃花落到她颈项,痒着有些难受。 古代女子宫装于现代人眼中,皆是精品,唯一不足便是,行动不便了吧,但是女人往往是会为了美丽战胜一切苦难,庄络胭正努力向这个目标发展。 主仆二人好不容易找到桃林中石桌,还未来得及坐下,只见一阵风吹来,桃花雨纷扬而下,若是有人瞧着可能会赞一句花美人美,庄络胭此刻捂住眼睛差点没有揉红眼睛,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花瓣雨中嫣然一笑是何等美轮美奂,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尘土掉进眼睛里狼狈。 “听竹,扶我回去,”揉了几下,眼睛是越揉越难受,她后决定回去用半干绢子擦一擦。 伸出手老半天没有被扶住,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听竹?”见听竹没有应声,她睁开没有落尘眼睛,只一眼便跪了下去。 “嫔妾叩见皇上,”什么某种场合下惊艳登场,什么靠一首诗赢得皇帝青睐,这下子全泡汤了。现一幅脸皱成褶子模样,能美到哪里去,能仪态万千到哪里去? “起身,”成宣帝年不至三十,外内都比较符合言情小说男主要求,唯一缺大概就是言情男主能够为女主角又死又活痴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品尝皇帝 后宫里几乎没有谁相信庄婉仪能爬起来,虽说她有几分美貌,但是那样草包性子,能得多久宠爱?哪知竟传出皇上赏赐她消息,让一干女人心情有些复杂。 “皇上竟把那对琉璃钗赐给了庄婉仪,”皇后捻着手中佛珠,神色淡淡道,“看来这庄婉仪还有些手段,本宫倒是小瞧了她去。罢了,和玉,去把本宫上月得缎子送去桃玉阁。” “是,”和玉小心退了出去,直至转身也没有见皇后脸色有半分变化。 桃玉阁里此时比往日热闹不少,尚宫局人把往日该添置东西都一股儿送来了,全然记不得前几日做那等子事,庄络胭也当做不记得,只让这些人放下东西,也没摆出猖狂模样,但就是因为这番态度,让这些太监们加不安。 若是被发作一顿,这事儿便揭过去了,可是如今这位再度得了圣上青眼庄婉仪竟然一点反应也无,可见其心计不同于往日,可是宫里越是这样主儿,越不能得罪,因为有时候看起来越温柔女人就越心狠手辣。 “主子,皇后娘娘身边和玉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听闻你身子大安,便赏了好几匹宫缎下来,”云夕周知庄络胭身边,“还有淑贵妃、宁妃、徐昭容、嫣贵嫔都都送了东西来。” “都收下吧,怎么谢你们心头也该有数”庄络胭倒不认为这些女人是来拉拢自己,多恐怕是一种示威,提醒她不过是得了皇上赏赐,她们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个随意打发小婉仪,任谁给自己东西,也能用上赏赐二字。 “是,”云夕退下,向候一边福宝打了一个眼色,两人便把这些东西直接入库登记,倒也没有不知趣把东西呈到庄络胭跟前。 乾正宫,封瑾午膳后看了些折子,内侍太监端来后宫诸嫔妃牙牌,牙牌有银有铜有木,足见身份有别,竟是连牌子材质也是不同。 本无心翻牌,封瑾一个去字未出口,突然想起晌午下朝后桃林之遇,庄婉仪那狼狈一面,竟让他觉出几分自然与娇憨来,这一眼倒让他觉得比美人倾城一笑来得舒心。 挑起盘中木制牙牌看了一眼,缓缓扣下,“今晚桃玉阁掌灯。” “是,”内侍太监看了眼牌子,只见这木制牙牌上刻写着“桃玉阁庄氏婉仪络胭”,暗自想道,只怕桃玉阁又要风光几日了。 庄络胭接到内侍监太监掌灯传旨,实属有些意外,不过倒也不排斥与皇帝来一发。眼见伺候自己宫女太监皆面露欣喜,手忙脚乱要准备这样那样,她叹息一声,可见失宠对于宫妃来说,有多可怕。 沐浴衣焚香,听竹与云夕开始上妆时,庄络胭终于开口了,“你们放着由我自己来。” 任哪个男人正激动之时,突然尝到胭脂味儿不会败些兴致。何况这些制作工序复杂铅粉虽说会把肌肤映衬得加白皙,但是顶着这种化妆品过一夜实是女人容貌大敌,这个身体肌肤非常好,只浅扑一层素粉便好。 柳叶眉烛火下,会陡添两份婉约,易引起男性怜惜之意,再额际描上一朵粉色桃花,也算是应了上午景儿,想必能让这个皇帝暗爽一下。 所谓人是木桩,三分美发三分衣裳四分容妆,这要穿衣服太艳则魅,太漏则俗,至少不能让皇帝一眼看着就觉得你迫不及待想爬上床,所以月色束腰广袖襦裙夜色中,便显得有几分出尘味道。 以帝王心态来看,没准越是这样感觉,他越有一种征服*,但凡心怀霸业男人多少有些这种毛病。 挥退听竹与云夕往自己头上堆发饰还有往身上配饰品举动,庄络胭抚着这一头柔顺青丝,让听竹挽作飞仙发,配上成宣帝赐琉璃钗,竟说不出合适。 听竹与云夕瞧着主子这一番改变,震惊于她无一不是算计,又喜其有这等手段,望着已经开始暗下天际,两人七上八下等着黑夜来临。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御驾行过,带起多少女人希望,又有多少女人这一夜又一夜中红颜未老恩先断? 可是即使这般,又有几个女人真不意宫中繁华,每一个都希望自己是笑到后那样,却不知自己命运正如水中浮萍,扎不到根。 成宣帝是明君,所以庄婉仪这般姿色女子虽说让他惊艳半刻,但还不足以让他放下政事提前到桃玉阁,所以当他处理完政事起身前往桃玉阁时,戌时已经过了。 太监抬着御撵走青石路上,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当他闻到清淡桃花香时,便知离桃玉阁已经极近了。掀开面前帘子,只瞧着不大桃玉阁门前灯笼高挂着。夜色中,身着月色束腰襦裙女子提着六角琉璃宫灯安静站门前,发间琉璃钗烛光下映衬出莹莹光彩。让人一眼望去,竟忧心夜风是不是会让她受凉,忍不得把其护怀中。 封瑾眉梢微动,御撵停下,他看着女子盈盈一拜,走出撵伸手执起那双柔荑,“爱妃不必如此多礼。”然后一伸手,把人裹进自己披风中。 帝王手保养很好,或许是因为习过骑射,手掌有一层薄薄茧,庄络胭垂下眼睑,任由皇帝搂着自己往内室走。琉璃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身后影子也随着颤抖。 把琉璃灯挂雕花梨木架上,见皇帝正看自己白日里无聊时描可爱小胖猪,便端了一杯热花茶到皇帝身边,“皇上,夜里寒喝杯茶暖暖身子。” “爱妃这画…”成宣帝想说这画有些不伦不类,与擅画宁妃比起来,实相差太远,不过见其那不堪盈盈一握细腰,轻笑道,“倒也几分别致。” “皇上这话当真,妾都练了好些时日,今儿他们还说妾这画有进步,”说完,面上喜色一览无余。 封瑾接过茶盏,瞧着庄络胭高兴样子,心下想果真是刚入宫不久女子,这一颦一笑还留着少女娇憨,不过这身风姿倒也不俗,想来自有一番滋味才是。 放下茶盏,把那略显冰凉手握住,“夜色晚了,还是早些安置才是。”低头便见刚才还笑得娇憨少女面上染上红霞,娇艳异常,让人瞧着便大有食欲。 脱钗去衣香帐暖,鸳鸯相抱恨夜短。对于男人来说,再漂亮女人床上如一条死鱼般,也会去了兴致。 庄络胭本着好好享受态心思,倒是与皇帝好生翻了一场红被,事后两人对这次运动都非常满足。 封瑾把人揽如怀中,手下肌肤柔嫩异常,让他忍不住移开手,这庄婉仪滋味果然不俗,行事时差点让他把持不住早早去了,实是妙不可言,让他胃口大开。 想到这,手不禁渐渐往下,想要再尝其美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嫔妃众相 按照宫里规矩,妃嫔被皇上宠信后,第二日一早需要向皇后请安。自然也有皇帝心疼美人儿,免了请安礼。 庄络胭昨晚迷迷糊糊间,虽然听到成宣帝说过早上免了她请安礼,但是她不是原来庄络胭,知道这后宫里恃宠而骄后是不会有好下场。没有妲己本事,还是不要得妲己病才是,何况一代妖妃妲己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按着婉仪品级打扮一番,不过于艳丽,也不可以来个素雅低调,这后宫里过分低调便是刻意高调,反倒碍某些人眼。 皇后住景央宫,也是建朝以来皇后住处。皇后年长皇帝一岁,并不得皇上宠爱,但是皇帝对皇后还算敬重,所以皇后后宫地位还算稳固,只可惜皇后只产下一女,两岁时便早夭了,以至于让后宫几位受宠妃嫔分了些风头去。 后宫中失宠比复宠来得容易,所以当众位妃嫔看着庄婉仪来给皇后请安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只是个空有几分姿色女人,又有何手段复宠。 “嫔妾拜见皇后,皇后万安,”庄婉仪来时间不早不晚,也算是规矩。行过大礼,皇后身边大宫女便上前扶起她,全然忘记不久前才冷颜待过。 “刚才皇上身边小太监还来告诉本宫免了你今儿请安,你竟是来了,些坐下吧,”皇后容貌众位嫔妃中虽然算不上上乘,但是通身大气却足以彰显帝后威仪,这笑起来时也端得贤容大度。 “皇上与皇后体恤,是嫔妾之幸,只是嫔妾几日不曾给皇后请安,心中愧疚,方才今日扰了您,还请皇后娘娘别嫌弃才是,”庄络胭心里冷笑,什么不让自己请安,这话怎么不自己行大礼前说,不过是挣得一个贤德大度名头而已,这皇后当着,也当真无趣至极。 “你能这般,本宫心中十分熨帖,”说着,又叫人赏赐了一些东西给庄络胭,引得一些位分低妃嫔羡慕嫉妒不已。 屋内女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听到太监传报声音:“淑贵妃到,苏修仪到。” 庄络胭站起身,看着两个美貌女子步调曼妙走进来,走前方是一个着粉色宫装襦裙绝色女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余许,管她身姿如柳,但是仍能看出她眉眼间傲气与贵气,不难看出是个极受宠妃嫔。 落后她一步女子容貌也十分不俗,但是气度稍缺一分,两人眉眼有些相似之处,看此人似乎对走她前方女子有些敬畏。 “臣妾见过皇后,”淑贵妃盈盈一拜,不过这么一个动作,也做得优雅至极,让庄络胭心里暗叹,也难怪如此受宠,她若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对这种尤物多宠上几分。 又是一番请安叩拜后,又听太监来报嫣贵嫔到了。 从昭仪以下,几乎所有妃嫔都没有封号,不过以姓氏做称呼,只有这嫣贵嫔薛珍瑶得“嫣”字做封号,据说当初她与皇帝梅林初遇,嫣然一笑让皇上大为惊艳,不久后便由小小丽人升为容华,后又由容华直接册封为嫣贵嫔,可见皇上对其宠爱。 进门女人比淑贵妃艳丽两分,举手投足间无处不透着一股柔媚,她进门先是看了屋里众妃嫔一眼,才上前给皇后请安。 皇后待她态度与淑贵妃无异,倒是让庄络胭看不出皇后对这两个宠妃有何想法,不过她想,若不是嫣贵嫔出身稍微差了些,只怕现就不仅仅是个侧三品贵嫔了。 “今儿皇后娘娘这里好生热闹,这莫不是好些日子不见庄妹妹?”嫣贵嫔眼睛非常漂亮,视线落到庄络胭身上时,笑容格外柔媚,却让庄络胭察觉出两分凉意。 “回姐姐,正是嫔妾。”庄络胭起身行了一个屈膝礼,面上勾起一丝笑意。 “前儿听闻你病了,我也不曾得空看你,现可是大好了,”嫣贵嫔笑意盈盈看向淑贵妃,“贵妃姐姐瞧瞧婉仪妹妹这小脸,瞧着竟是瘦了许多。” “婉仪妹妹却是瘦了几分,虽说已经大安,还是好好将养才是,”淑贵妃细细看了庄络胭露出一个温婉笑意,声音也如春风般柔和,“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到皇后或是我们几位姐姐这里说一声便是,万不可苛责了自己。” “嫔妾谢过各位姐姐,并不曾缺些什么,倒是让姐姐们担心了。”庄络胭坐回椅子上后想,这些女人若真当自己是妹妹,又何苦一句句叫着“婉仪妹妹”,不过是提醒自己位分低微,别因得次宠爱便猖狂罢了。 “你们这般和睦本宫也放心了,早先康安宫已经传旨,免了今日请安,各位妹妹若是无事,便回了吧。”皇后看着一屋子各式各样明媚娇艳女子,摆了摆手。 既然皇后这般说了,众位嫔妃自然不会厚颜留下,齐齐退出景央宫后,才露出了半分真性子。 老实又无希望得宠嫔妃退出景央宫后,便安安静静离开了,留下便是各有心思女人。 “庄婉仪复宠,想来庄婕妤为高兴,我说可对?”马婕妤声音不高不低,但是足够场几人都听清楚。谁都知道庄婕妤比庄婉仪早入宫两年,而且庄婉仪是庄家嫡女,庄婕妤不过是侍妾生女儿。自庄婉仪进宫后,对这个姐姐并不恭敬,如今马婕妤故意说这种话,不过是让两姐妹都不痛而已。 庄婕妤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还有爬起来一天,虽然她恨不得这个妹妹一遭被打入泥潭永远爬不起来,但是这是她们姐妹之间事情,也用不着这个父亲只是个小知县马婕妤来挑唆,她闻言冷笑看向马婕妤,“妹妹能伺候皇上开心,马婕妤难道不高兴?” 马婕妤脸色一变,随即冷哼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来形容庄氏姐妹,不过是个讽刺而已,庄络胭也知道庄婕妤对自己无甚好感。当然,任谁面对一个除了容貌什么皆不如自己,处处与自己作对,并且刁蛮任性嫡出妹妹会有亲近之意。 庄婕妤面色有些不好看,不再接马婕妤话头。 庄络胭转头看着马婕妤,似笑非笑道:“马姐姐进宫多年,与我们诸位姐妹哪个不是姐妹情深呢?!” “你!”马婕妤面沉如水,她如今年岁不小,进宫资历也算早,可是熬到现也只是一个侧四品婕妤,与眼前这些娇艳如花女人比起来,她已经失了那份娇嫩。 “我们说话,哪有你小小婉仪插话份儿,”马婕妤眼神一冷,“来人,给我掌嘴。” “主子…”马婕妤身边宫女露出为难之色,身子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动。 “妹妹失仪,还望姐姐恕罪,原因着姐姐说我们姐妹情深,我才敢接话头,并不知姐姐并没有这等意思。”庄络胭盈盈一拜,看着马婕妤面色加难堪,嘴角笑意不增不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章 皇帝再次翻她牌子,庄络胭并不怎么意外,好歹自己也花了一番精力,如果这个皇帝与自己玩了一晚上就忘脑后,就说明自己这后宫里别想再出头了。 成宣帝来得比昨晚早了近一个时辰,身上穿着一件金丝盘龙软绸袍,头发用双龙吐珠金冠束着,瞧着倒是人模狗样十足。 庄络胭没有再穿昨夜哪种束腰襦裙,反倒穿了宽松纱裙,长长裙摆拖拽到地上,多了几分飘逸与出尘。 “听闻你今日去景央宫请安了?”封瑾坐软椅上,手里茶水冒着一缕热气。 “皇上心疼妾,妾很高兴,只是皇后向来待姐妹仁厚,妾又怎能不去请安,”庄络胭说到此处,歉然一笑,“早些时日进宫不知事,曾也失仪于皇后娘娘,幸而皇后不怪罪,只我现今想来,心中仍是有愧。” “你能知错不骄,很是不错,”封瑾抬头看了眼庄络胭,见她青丝披肩,实是勾人,伸手把人揽至膝上,手触及这头青丝,只觉丝丝柔滑,十分舒适,“爱妃尚年幼,已经知此,朕心甚慰。” “皇上你高兴嫔妾便高兴了,”坐帝王膝盖上女子并无不适,反倒平常女子依赖自己丈夫般勾住封瑾脖颈,抬起头睁着那漂亮双眼,眼中喜悦显而易见,“以后嫔妾会加注意。” 封瑾瞧着这双眼睛,心中微微一动,但也只是片刻间而已,他露出笑容伸手摸摸女子柔嫩脸颊,“你是朕爱妃,即使宠你一些也是无妨。” 宠你时,你便是那天上皎洁明月。厌恶你时,只怕连乾正宫门前石阶都比不得。庄络胭笑着靠成宣帝怀中,掩饰住眼中戏谑,这些当皇帝人总爱说自己一言九鼎,但是后宫里哪个女人又没被一言九鼎君王欺骗。 把怀中人抱起走至床帐,自然又是一番*相交,登峰望仙美味体验。 后宫里有很多女人,封瑾也品位过很多女人,但是这个庄婉仪确称得上美味二字。封瑾伸开双臂,由着宫女太监跪自己面前整理朝服。床上之人还沉睡,对屋内动静一无所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待朝服整理好,封瑾突然抬脚走至床边,俯首看着睡颜安好女子,心情大好道:“桃玉阁庄氏自进宫温婉淑仪,品性高洁,甚得朕意,今特晋其为嫔,封号…昭。” 候一旁高德忠心中一惊,庄婉仪这么晋封为嫔已是让他惊疑了,何况这个封号… “高德忠,等下便把这个旨意晓谕六宫,五日后便是好日子,叫殿中省准备着册封礼。”封瑾埋首庄络胭眉间落下一吻,转身往桃玉阁外行去。 “是,”高德忠不敢看床上之人,心里却震惊异常了,不过是两夜而已,皇上竟是对这庄婉仪…昭嫔如此宠爱,实让他意外,也足见这昭嫔心计。 “《说文》有言,昭,日明也。此字有光明美好之意,轻易者不得用之,皇上竟是用此字做庄氏封号…”皇后捻着手中佛珠,动作确是比平日上了几分,“倒真是对庄氏有心了。” 皇后十分心惊,这庄氏不过得圣宠两日,便由婉仪晋升为嫔,虽说只是个从四品,但是却有着昭字做封号,便是别嫔位妃嫔,也是要礼让其两分。何况妃位以下,除却嫣贵嫔谁还得了封号? 这庄络胭晋升竟是与当初嫣贵嫔一般了,倒真是没有让她想到,若是早些知晓会有这一日,当初她就… “皇后娘娘,奴婢听闻乾正宫奴才携着好些珍玩往庄…昭嫔住处去了。”和玉从外室进来,皇后身边小声报道。 皇后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意,“既是如此,我们景央宫也该备些贺礼去才是。” 和玉闻言低下头退了出去。 皇后心情尚不算糟捻着佛珠,她当真以为皇上有多喜欢这个昭嫔,现今看来,也不过当个玩物罢了,今日宠着,明儿便不知忘哪儿了。 身为帝王若是真心喜爱一人,哪里又舍得只让她顶个小小嫔位却又遭如此多女人嫉恨,可见不曾动真心。只不过觉得有趣,想多赏玩几日罢了。 唯一让她有些不满意…便是那个封号了,皇上待这个昭嫔虽说没有真心,但也应该有一两分喜爱,现今她待昭嫔还是宽厚些好。 各色珍玩丝绸如潮水般涌入桃玉阁,这宫妃子,那宫婕妤,不管得宠还是不得宠,这会儿都派人送了贺礼来,以示贺晋封之喜,管这些女人每一个都恨不得扒了庄络胭。 庄络胭看着满屋子珍宝,把玩着一粒成色极好大东珠,听着福宝念着一张张礼单,打了个哈欠,“屋内可以换上皇上赐下珍玩,至于其他全部登记入库。”说完,看了眼福宝,“要好好分类安放着,可别处岔子。” 福宝心领神会行礼退了下去。 “主子,瞧着天儿不错,可要出去走走?”听竹敲着庄络胭腿,小心询问。 “这会子我若是出门,不等于上赶着让宫里大小主子拈酸吃醋么,”庄络胭懒洋洋靠着椅背,“你等会告诉其他人,若是有谁外仗着我名头嚣张跋扈,皆罚宫杖三十,遣出桃玉阁,我这里留不得脾性大主儿。” “奴婢省得,”听竹小心回应一句,见庄络胭已经闭上眼睛养神,便不敢再出声。 此时后宫之中却不知有多少人咬碎牙,砸了东西。即便如此,待彼此再相见时,必定言笑晏晏,姐妹情深。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宠与爱 皇后景央宫内,大大小小妃嫔坐一处,各个言笑晏晏,只是那比花美笑中,带着锋利寒针。 若说成为嫔后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后宫里行礼时候少了。她发现后宫里女人虽说不少,但是位分高并不是很多。成宣帝继位时间很早,自十八岁登基至今已近十年,后宫里统共这么些被临幸过女人,认真算起来,还当真不算多。 想想史上刘子业,做皇帝短短两年内,后宫便有嫔妃万人,与其相比,成宣帝简直就是苦行僧柳下惠。 不过这后宫里女人虽算不上多,但一个个绝对都是精品,容颜气度都很是难得,也难怪前世那些男同事羡慕做皇帝,别说男人就她一个女人瞧着这一群水当当女人,也觉得赏心悦目。 屋内座位按着位分依次往下排,庄络胭坐汪嫔上首,虽说两人皆为嫔,汪嫔比庄络胭资历要老,可是架不住庄络胭有封号,所以这种场合上,也要比一般嫔位女人体面几分。 汪嫔是个寡言女人,即便自己居于庄络胭下首,也不见半点不满,老老实实坐那,让人很容易便把她忽略过去。 倒是坐庄络胭上首蒋贤嫔性子要活跃两分,偶尔会接下其他女人话头,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了。这是个看似没有心机女人。 不过有时候看似没有心机女人,做起事来比谁都狠,庄络胭职场上吃过这种人亏,至此后便养成不再小瞧任何人习惯。 “自进来后,本宫还不曾与昭嫔妹妹说上话,诸位姐妹这会儿喝茶可还称心?”皇后端起茶盏,“昨儿殿中省奴才来说,这是开春出茶,若是如你们心,等下便让奴才领到你们居住去。” 这是警告自己,即便自己暂时得宠,但是这后宫主人是她,无论什么都要经她手么?这九曲十八弯心思,实耗费脑子,庄络胭回以一笑,“不曾想今日到皇后娘娘这尝到了今年茶,嫔妾这遭可算是沾光了。”她不会没脑子挑战皇后权威,不说她现成宣帝眼中不过是逗他欢心普通后妃,就算成宣帝对她有了两分心思,她也不会做那出头鸟。 “瞧这嘴甜,你既是喜欢,便叫身边奴才取了去,左右这些茶拿出来喝了才是正理儿,若放成了陈茶,那便是可惜了,”皇后听得庄络胭如此说,面上露出笑意。 “皇后娘娘既舍给昭嫔妹妹,便也不能忘了嫔妾,嫔妾今儿也要厚颜讨上一些了。”嫣贵嫔一笑便是惊艳,她出身低微所以即便得圣宠也不过熬到侧三品贵嫔上,这庄络胭因着父亲朝中地位,这才得宠几日,便爬到了嫔位上? 原觉得只是个草包,没曾想竟成了自己威胁。 淑贵妃是除了皇后外尊贵女人,她洁白细嫩手执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雾气,不过轻啜一口便放下杯子,用手绢试净嘴角,似笑非笑道:“还是皇后娘娘好,臣妾那还是去年青螺陈茶呢。” 庄络胭记忆里对青螺没有印象,但是看众位嫔妃听到青螺二字后既恨又妒脸色,便知这种茶应该很精贵。这淑贵妃听似自便,实则不过是炫耀罢了。她也乐得看这些女人斗智斗勇,总比自己做这出戏戏子来得好。 正皇后与淑贵妃、嫣贵嫔你来我往之时,原本坐宁妃下手叶淑容突然晕倒过去,让一屋子女人花颜失色。 召来御医一诊脉,满屋子女人脸色难看了,因为叶淑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 若是一个小位分嫔妃有身孕,皇后等人脸色也不会这般难堪,因为这些女人即使生下孩子,也不能自己抚养。 可是叶淑容便不同了,她是从二品正经主子,生下孩子是有自己抚养资格,如今宫中不过三个皇子四个公主,而且这些皇子公主母妃位分都不高。若叶淑容诞下皇子,身份便是高,皇上难免不会看重几分,若是… “太医院人都是做什么,叶淑容有了龙子这般大事,你们每两日请一次脉,连这么重要事情都没有察觉吗?!”皇后心气儿不顺,难免拿御医们发作。 场众人都清楚,叶淑容若不是今日晕过去,只怕这事儿还会捂一段时日。也合该叶淑容甚至不好,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被发现? 前来请脉两个御医听到皇后责问,吓得跪地上,他们哪里不清楚后宫里争斗,今日无辜被牵连,却是连狡辩余地也没有。 皇后也不是真想治太医罪,她心里也清楚是叶淑容把这事瞒过去了,后罚了太医两个月俸禄便把事情揭过,又叫人去通知皇帝这件事。 封瑾听到叶淑容怀有龙子时,刚刚下了早朝回宫。听完太监来报,他面上虽露出几分喜色,倒算不上狂喜,吩咐了赏赐下去,并未立即去看叶淑容。 高德忠见皇上这般神情,就知道皇上对叶淑容是没有下多少心思,他静静跟其身后,半点不提及此事。 封瑾看完好几道折子后,突然抬头道:“小高子,把朕库里滴翠高颈玉瓶带去皇后,就说朕念起打理后宫辛苦,特赐皇后赏玩。” “奴才领旨,”高德忠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何种心思,只老老实实按着皇上意思去办,别也不是他一个做奴才该知晓。 待高德忠退下,封瑾搁下手中朱批,脸上哪还见半分喜色。 自叶挽歌进宫后,他不过于宠幸,也不刻意冷落,因为皇宫里再不能出有叶家血脉皇子,只是没有想到叶氏竟然把孩子怀上了。 一道请安折子上写下一个批字,封瑾提高声音道:“传朕旨意,今夜临月轩掌灯。” 按着规制,今夜皇帝应该去叶淑容住处,可是当夜却要去嫣贵嫔住处,无疑是打叶淑容脸,自然也让后宫女人加嫉恨嫣贵嫔。 殿外高德忠甚至想,皇上对嫣贵嫔是否真那般宠爱。 若说不宠,一个小官女儿,哪能短短一两年内爬到侧三品贵嫔位置上? 若说宠爱,为何要给如此张扬宠爱,若待红颜失色,圣恩不之时,嫣贵嫔又该如何自处? 深觉自己想得太多,高德忠心头一惊,静静退了下去。 “皇上今晚要去嫣贵嫔处?”庄络胭听到福宝来报,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道,“我知晓了,退下吧。” 后宫这出戏,还真够精彩。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男人女人 叶淑容刚传出怀孕消息没两天,安清宫里又传出消息,淑贵妃病了,太医请过脉后,只说夜里受了寒,需要将养不宜吹风。 皇后听闻后,倒是大度免了淑贵妃请安,各宫妃嫔皆去安清宫探望,但都被淑贵妃以身子虚弱不宜见客阻拦了下来。 庄络胭带着听竹与云夕到安清宫被阻下来后,倒也不觉得难堪,反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见与不见淑贵妃都这里,她来与不来就有大问题了。 过往宫女太监见到庄络胭纷纷埋头以示尊崇,偶遇位分低嫔妃,各个皆老老实实行礼请安,倒没有地位分女人因着受宠前来挑衅。 庄络胭不曾仔细打量过御花园是何种模样,今日慢慢走,慢慢瞧,倒觉得这些花被修剪得极其漂亮。她是个俗人,没瞧出这些花被修剪得失去灵气什么,只觉得这些花各个开得极好,连一片枯叶都没有,打理得非常漂亮。 暗自叹息一声,自己这种俗气人,还真能贱命一条活这后宫之中,若是遇到钟灵毓秀水晶人儿,只怕会哀戚痛苦一番,然后后宫中痛苦挣扎一番。 意识到自己思想跑到了言情小说剧情中,庄络胭努力拉回奔腾思想,扶着云夕手还未走出多远,就见到一个明艳女人带着几个宫女逶迤而来。 “见过嫣贵嫔姐姐,”庄络胭看清这位是近风头正盛嫣贵嫔,屈膝一福,细细打量嫣贵嫔,只见她穿着桃花色绣白花罗裙,头发被梳成精致随云髻,右鬓插着一支蝴蝶金丝嵌玉步摇,随着嫣贵嫔前行,那蝴蝶金翅竟微微颤动,下方流苏也随着微颤,说不出美妙。 “昭嫔妹妹不必如此多礼,你我都是伺候皇上姐妹,哪能这般生疏客气了?”嫣贵嫔伸手虚扶庄络胭,因着这动作,那发鬓间蝴蝶再度摇晃起来,竟似要展翅欲飞似。 “嫣贵嫔姐姐这发钗好漂亮,叫妹妹竟移不开眼了,”庄络胭语带艳羡看了眼那精致蝴蝶步摇,不得不说这支步摇委实漂亮,即便见惯现代工艺她,也不得不惊叹一番,足见古人手艺已经顶峰造极。 嫣贵嫔显然对昭嫔反应很满意,她笑意中带着几分娇羞与得意,“妹妹喜爱,我本该赠之,只是这步摇乃皇上所赐,倒不敢赠人了。” “既是皇上怜爱姐姐,妹妹又怎能夺人所好,何况这步摇戴姐姐发间正是相配,给了妹妹不过是浪费了这等好物。”庄络胭仍旧表现得大度,语气中带着一份艳羡,却不会让人觉得嫉恨。 嫣贵嫔对庄络胭反应很满意,带着笑意而去,庄络胭看着她背影,面上笑意不减。果然女人无论什么时候,想要炫耀一样东西时候,只要称了她心,便能志得意满,这便是女人虚荣得有些可爱又有些可恨一面? 无论哪个时代,女人都要比男人容易来得满足,即便前生好多女人也不过希望有个平凡却又安稳家,有个踏实稳重责任丈夫。可是无论哪个时代,男人要东西远远比女人多,权势、名利、金钱、美人。 古代女人永远束缚三从四德之中,而现代女人稍强势一些,便被男人称为第三类人中,而女人弱势一些,他们又叫嚣着压力重,女人只顾着享受,不想着赚钱养家。 时时有男人念叨着自己有多累,却不见身边女人由原本娇娇女变作了黄脸婆,生养她多年家一夕间变作娘家,为男人怀胎十月生下孩子,而这个孩子挂着却不是她姓氏。女人孝敬公婆叫做天经地义,男人对岳父岳母些心便叫好男人,男人婚后朝三暮四多被骂句花心,女人婚后若是与哪个男人走得近了些,便是水性杨花不要脸。 其实这个时间,无论是封建时代或是现代,于女人来说都是不公平,所以庄络胭来到这个后宫从未觉得委屈过,现代这样钻石男不也是好多女人花心思抢夺吗?不同便是把暗处争夺放到明面上而已,也不见得哪个比哪个干净些。 女人想要过得好一些,便要学会通透。本可以好好生活,何必又因为那些玩意儿败坏兴致,硬生生把一辈子毁了。到后,又有谁同情,不过落得一个傻字而已。 云夕与听竹见自家主子神色淡然,眼神却有些飘忽,便知她已经想到别处,又不敢出言打扰,只好小心扶着免得摔跤。 “主子,瞧这牡丹开得真漂亮,”云夕见到一簇艳丽牡丹,忍不住发出惊叹声音。 庄络胭收回神,看着紫色牡丹旁还开着几朵芍药,不由得想起唐朝一首描写牡丹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种牡丹尚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葛巾紫,”好听声音旁边响起,这个声音因为实太过美妙,所以庄络胭记得很清楚,她屈膝行礼道:“见过柔妃娘娘。” “不必多礼,”柔妃声音柔得足以掐出水来,她看了眼那几朵开得正艳葛巾紫,“这种牡丹算不得名品,若论艳当属大魏紫,论清美当属夜光白,这葛巾美有了,却是不够艳不够清灵,这御花园中,也算是不打眼了,难为它能入了昭嫔妹妹眼。” “嫔妾是个俗人,瞧着花好便喜上了,却不知道牡丹还有这般绝色。”庄络胭笑答,“不过各花入各眼罢了。” 柔妃面带笑意道:“有昭嫔妹妹话,这葛巾紫即便不打眼,也合该开得再艳些了。” 待柔妃走远,庄络胭才低笑出声,这柔妃哪里是跟自己谈牡丹,不过是拿这葛巾紫给他下马威罢了,说她容貌不是美,气质不是这后宫出尘,别想夺得皇上喜爱。 这柔妃封号还真是恰到好处,不正是柔里藏针么,这美丽嗓音说出这种话,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主子…”听竹与云夕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柔妃话中意思,不由得担心看着庄络胭。 “告诉殿中省奴才,这几日送往桃玉阁花要准备些葛巾紫,我倒是对这花甚是喜欢。” “是。”云夕与听竹对视一眼,只当不知柔妃之前下马威。 自叶淑容有了身孕之后,皇帝倒是翻了一两次嫣贵嫔与柔妃、淑贵妃牌子,如今淑贵妃病了,就后宫众人以为皇上会翻柔妃或是嫣贵嫔牌子时,皇上却是翻了桃玉阁牌子。 如今桃玉阁也算得上是得宠主儿,但是比起柔妃之人,尚且差了些,所以皇上翻其牌子,当真不如叶淑容请出喜脉那夜嫣贵嫔受宠打眼。 成宣帝来到桃玉阁时,见一个白玉细瓷瓶中插着几支葛巾紫,随口问道:“爱妃竟是喜好牡丹,明儿让殿中省送盆豆绿来” “皇上可别浪费那等名品,妾不过见这些花开得好看便叫人送了些来,若真送盆来,待过几日,皇上来瞧恐怕只能见枯枝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攻心 “皇上,这花儿…”高德忠看着面前摆着几盆葛巾紫,这花儿好看是好看,但是论起精贵来,这葛巾紫实算不得什么,怎么皇上突然喜欢这种花来? “朕瞧着这葛巾紫也别有一番味道,”成宣帝伸手去抚紫色花瓣,一丝丝冰凉一丝丝滑腻,给人一种舒适感觉,“把这几盆花搬去桃玉阁。” 高德忠低头瞄了眼这几盆开得正艳葛巾紫,若是他没有记错话,桃玉阁住着那位贵主儿只是小小嫔位,皇上赐下这么几盆牡丹,不是抬高昭嫔宫中地位? 这若是赐下其他花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牡丹不是别物什,所谓牡丹主贵,但凡沾上贵字,哪还有普通? 皇上对后宫女人向来是只宠无爱,即便是宠也不会过了火候。这昭嫔是何等人物,皇上不记得他却是记得清楚,进宫时日虽短,但是却得罪了宫里好几位主儿,虽说容貌肌肤不俗,但是性子与秉性不好,所以皇上翻过几次牌子后,便把人给忘了脑后,前些日子昭嫔还是个婉仪时,可受了不少宫里人折腾,这一遭翻身,还真有些出乎他意料,还是说这位庄小主子往日鲁莽没脑子都是装出来? 可是装成这般没脑甚至让皇上冷落,于她是不会有好处,可若不是这样,一个人变化怎么会如此巨大? “你想朕为何赐牡丹给昭嫔?”成宣帝轻飘飘看向高德忠,嘴角尚带着两分笑意,可见他心情不错。 “奴才不敢,”高德忠脑门子汗瞬间溢出,窥探帝王心思,那是掉脑袋事情,他哪里敢认下这个? “得了,”成宣帝见他这副模样,扬了扬手道:“去把花搬去桃玉阁。”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今儿赏了桃玉阁那边好几盆葛巾紫。”柔妃近身宫女时舞走至柔妃身旁,说完这句话后,便见柔妃脸色阴沉下来。 “你可看清是葛巾紫了?”柔妃眼神阴冷看着时舞,连美妙声音也多了几分肃杀,时舞把头埋低了两分,“是,主子。” “好,好一个昭嫔,”柔妃冷笑道:“本宫给她一个下马威,她便还本宫一巴掌,竟然勾得皇上赐下葛巾紫来!”她以葛巾紫讽刺昭嫔,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个个小小昭嫔宫里算不得什么,不曾想这昭嫔竟敢用这种手段挑衅于她。 她自小弹得一手好琴,即使连宫里好琴师也比不得她,加之又有一副好嗓子与好相貌,自入宫几年来,便得皇上喜爱,哪曾想让一个小小嫔打了脸。 “想来昭嫔喜爱牡丹了,”柔妃慢慢开口道,“去把本宫库里那匹牡丹花样宫缎送去桃玉阁,记住,是那匹绣着千重魏紫花样,别拿错了。” “是。”时舞战战兢兢退出后,才幽幽松了一口气。 庄络胭托着下巴看着奴才小心翼翼搬弄着几盆葛巾紫,懒洋洋靠软榻上,由着听竹为自己捏腿,舒服眯起眼睛。 “主子,和乐宫柔妃娘娘送来了一匹千重魏紫花样宫缎,”云夕从外室走了进来,见昭嫔闭目养神,便把声音压低了不少。 “千重魏紫?”庄络胭睁开眼,看了眼云夕手中宫缎,勾唇一笑,“这缎子倒是好东西,放库里去吧。” “主子,奴婢瞧着柔妃娘娘那边…”云夕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可是作为奴婢,主子不发话,她却是不能轻易开口。 “由着她闹吧,魏紫还是葛巾紫又如何,不过是几朵花儿罢了,”她一个大脑正常女人,哪会真把自己当做花看,这种示威实挠不到她痒处,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送了她几盆花而已。 云夕近来越来越不懂主子想法了,面对柔妃这般挑衅,主子竟然连半点恼恨也没有,还有这几盆葛巾紫,是皇上钦赐下来,可是瞧着主子这番模样,似乎并未有心花怒放模样。 待云夕退下,庄络胭坐起身,伸手由着听竹扶着自己起身,转首间便看到窗外碧树红花,“今日她赠我,我总该记得日后还礼。” 听竹背脊一冷,她宫里几年日子,见过不少手段,但是如昭嫔这般飘乎乎说出这等话,见得却是不多。 以前教养她姑姑便说过,后宫之中,说话越是温柔女人越可怕。她看着昭嫔面上清淡笑意,缓缓垂下了头。 教养过她姑姑还曾说过,这后宫之中,宁可跟着一个够狠主子,也不能跟着一个心善手软主儿。这种地方,主子不够狠,做奴才不过是跟着一起遭罪罢了。 后宫中,忠奴不侍二主,非忠奴者不得善终。听竹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皇宫是个大赌场,买定离手不可悔,她这赌注便下了。 午膳后,封瑾看着御案上或请安或哪里出现吉兆折子,后把御笔一搁,起身一撩衣袍,“来人,伺候朕衣。” 伺候着皇上衣出门,高德忠见皇上神色淡然,便道:“皇上,奴才听闻乐舞府出了一曲舞,不若召来一赏。” “无非堆砌些奇玩意儿,”封瑾帝神色默然道,“不若这园子中走走。” 四月芳菲多,满园姹紫嫣红,蝴蝶飞舞其中,是极美景致,只可惜成宣帝看惯了宫中景致,这种景物他眼中,与路边石子无异。 穿过一片梨园,是一汪荷塘,因是四月初,荷叶并未露角,虽说枯荷已经清理,但是仍给人凄凉之感。封瑾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这荷塘,神色默然。 “主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个荷塘,这会儿还未发芽呢。” “那便罢了,这片梨花开得倒也漂亮。” “这里是宫里大一片梨园,这会儿正是梨花正艳时候,风一吹便跟下雪似。” 高德忠听到梨花园子里传来细碎说话声,刚想派人叫他们回避,谁知皇上却拦了下来,见皇上这个样子,似乎是想听墙角? 封瑾拦下高德忠原因不是别,是因为他听到说话人正是桃玉阁昭嫔,宫中之人皆不爱梨花,只因梨花带有离字,这等不好兆头没几人去触,这昭嫔怎么来这了? “一夜春风来,万树梨花开,”庄络胭仰头看着洁白梨花,“这里清静正好。” “主子,这里可不能待得太久,这梨花…”听竹想说梨花寓意不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庄络胭想说,这男人心与花没有关系,不过她还没有脑抽到这种地步,“世人皆喜聚不喜散,我是俗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世上,有聚便有散,惧怕分离无意,不如珍惜相聚时分,待真分离时,也有相聚时可以回忆,我不想待花谢人去时,回想曾经皆是不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软刀子 满地落花,一夕晚霞,高德忠默默低着头,看着夕阳把皇上影子越拉越长,光线一点点暗下来,竟显得有几分萧索。 “皇上…天色暗了,”高德忠上前,轻声提醒。 封瑾转首看了他一眼,见他埋首垂眼,不由道:“朕记得当年韦贵妃宠冠后宫,朕虽为嫡子,宫中也要让韦贵妃所生二皇兄两分。” 高德忠听到这话,头埋得低,他很早便皇上身边伺候,对后宫一些阴私也有所了解,当年韦贵妃如何受宠爱他也瞧眼中,只可惜… 封瑾偏头看向那洼枯荷潭,当年他被二皇兄推入这个池中,生了一场大病,二皇兄也不过罚抄十遍经书。只可惜韦贵妃贪慕只有权势,后也只落了三尺白绫,连带二皇兄被厌弃。 父皇临死时,曾经说什么后宫女人无真心,他却觉得可笑,识人不清又何必奢望别人真心。他一度以为母后对父皇是真心,可是待父皇死后,母后成为后宫尊贵太后,对父皇离去并无半点忧伤。 他从未想过后宫女人身上得到真心,也不觉得真心这种东西有何珍贵,左右后宫中美人无数,无非谁伺候得好,便宠爱几分罢了。 今日乍听到这种话,他心里有些惊讶,又有几分说不出恍然。 他年少时,母后便淡漠告诉过他,后宫中女人争宠斗技,争不是皇上爱,而是宠爱下权势。只有傻女人才会对帝王动情,而这样傻女人后宫中是活不下去。 昭嫔初进宫时是何番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却不想是个后宫傻女人。 “今夜桃玉阁掌灯。”折下一支梨花,封瑾淡淡开口,把玩着手中梨花,任由花枝上梨花瓣纷扬落下。 “昭嫔主子,皇上口谕,今夜桃玉阁掌灯。”内侍太监来到桃玉阁后,对着庄络胭规规矩矩行李,面上还带着笑意。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云夕把一个荷包塞到内室太监手中,又说了些吉利话儿。 内侍太监也察觉出皇上对晋昭嫔有几分宠爱,说了几句讨巧话才退下,出了桃玉阁,方觉得西边晚霞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回头看了眼桃玉阁牌匾,谁又想到这位主儿还能翻身呢? “主子,”听竹端着茶盏上前,见庄络胭坐镜前,把茶放置一旁,上前道:“现时辰不早,奴婢伺候你沐浴衣吧。” 庄络胭挑起额前细碎头发,瞧着这张精致脸,“去准备吧。” 听竹不放心看了庄络胭一眼,见其面色平静,默默退了下去,吩咐着下面人准备。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封瑾御驾桃玉阁前停下后,他看到便是这样一个美人。 灯笼下,身着淡月色罗裙青丝披肩美人如弱柳站立风中,手中灯笼寒风中微微摇晃,这一眼便让封瑾想起这句诗来。 晚风起,袖摆裙摆飞舞,那青丝也随风夜色中缠绵,封瑾走下车驾,执起庄络胭手,“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却是不足以形容爱妃。” 庄络胭闻言微微垂首勾唇而笑,脸颊却飞起淡红霞,“皇上这话是真心还是取笑呢?” “自然是朕真心之语,”封瑾接过庄络胭手中灯笼,也不让宫人拿走,一手牵着庄络胭,一手提着灯笼缓缓往门里走。掌心温软非常舒适,忆起身边之人下午说那些话,说出话便温柔了几分,“夜里凉,爱妃怎能到门外?” “皇上是妾夫,臣妾不想皇上到桃玉阁时看到只是几盏不会说话红灯笼,”说到这,庄络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妾也想等着皇上归来。” 跟两人身后高德忠听到这话脚步渐渐缓了下来,昭嫔这话是越了规矩了,按着位分昭嫔不过是个小妾,哪里用得“归来”二字,可是皇上没有反应,他这个做奴才便是聋子。 有意减缓脚步后,高德忠鬼使神差抬头看了前方一对人影,见到皇上扶着昭嫔跨过门槛,而昭嫔对着皇上巧然一笑。 若说嫣贵嫔一笑倾城倾国,昭嫔这一笑便是真情无限了,高德忠忆起不该听到那些话,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昭嫔来。 后宫之中,还有什么比动了真心可怜呢? 跟至内室门外,高德忠停下脚步,为两人关上门,稍退几步,石阶上站定,看着走廊上高挂红灯笼,今日灯笼虽是阁中挂,可岂知他日红烛亮何处? 庄络胭随着皇帝脚步床上坐下,见皇帝面色和缓,显然不介意自己把他当成普通丈夫态度,心下松了口气,自己这步险棋幸好没有踏错,要是她能穿回去,肯定能写出一本《攻心七十二即计》畅销书出来,可惜混穿越这职业,基本都是单程票,穿回去没有几个,何况她这种缺德奶制品公司上班人。 “怎么,方才还说等着朕归来,这会儿反倒不说话了?”封瑾见庄络胭不言,温言道,“朕这会儿来,可不想你一直沉默。” “皇上又怎知妾所想,”庄络胭略显激动拽住封瑾袖摆,“皇上能来,妾很高兴,只是方才言语无忌,心中难安。” 封瑾闻言微顿,随即笑道:“朕乃是你夫君,你等朕归来,何处不妥?” 拽住衣袍手一抖,那颤抖似乎抖进封瑾心中,心也瞬间似乎也多跳动了一下,他看着昭嫔掩饰中眼中喜悦与激动,手抚至那柔软发顶。 情无至便无知,既无知便无痛。这不过是动了心却想骗着自己傻女人罢了,多给她两分宠爱,也算全了她一片真心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怀中之人对自己感情,又或许怀中之人身躯柔软销/魂,这一夜封瑾十分兴,怀中女子已经昏睡过去,手却无意识攀他胸口。 按规矩妃嫔事后即便得他恩宠可以与他过一整夜,也应该是规规矩矩好好睡着,不过这个昭嫔竟然扒身上,还真有些不知规矩。 不过…封瑾勾了勾嘴角,不过这么些规矩,别人不曾看见,他又不甚意这种小规矩,幸而后宫里其他女人不似这般,便由着她吧。 谁说皇帝是铁杵磨成绣花针,庄络胭觉得这皇帝精力好得很,她早上醒来时,见成宣帝已经穿好衣袍,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男人,幸好这个皇帝外条件不错,不然还真有些败坏兴致。 封瑾回头看向床上时,正好瞧着庄络胭痴痴看他模样,便走到床边坐下,“爱妃醒了?” “皇上,”庄络胭假意挣扎着要起床,随即有娇弱无力倒回去,封瑾便不出她所料拦着她起床行为,“爱妃昨夜累了,不必起身伺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要起身离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渣 或许是皇后兴致正好,众位妃嫔景央宫竟待了近一个时辰,待出宫门时,挂天空太阳已经变得有些刺眼。 马婕妤与庄络胭不对付,所以一出门便与之相反方向走开了,让庄络胭有些意外是,庄琬青却站去往桃玉阁小道上,见到她时面上有些动容。 步调不变走向庄琬青,庄络胭以为这位姐姐不会开口时,却见庄琬青朱唇轻启,开口话不是叙旧,自然也不是姐妹情深。 “这么好天色,妹妹初进宫那天时,我记得是个雨天,”庄琬青声音四平八稳,但是庄络胭仍旧能听出其中掩藏厌恶,“你初进宫因身份庇佑得封侧五品贵姬,受宠两日晋封婉仪,我以为你失宠时,你竟然得封昭嫔,你总是比别人幸运几分。” 庄络胭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庄琬青,“姐姐今日又何出此言?” 庄琬青闻言猛抬头瞪着庄络胭,那眼眶已经泛红,声音却寒利无比,“庄络胭,我总会看着你哭那一天!”说完,转身疾走消失小道头。 这种强烈恨意让庄络胭不自觉皱起眉头,即便身体原主做那些事情过分,但是也不至于让庄琬青此时此地说出这么没脑子话,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事情? “主子,宫外传来消息说,二姨太昨夜去了。”云夕俯身庄络胭耳边道,“想必大小姐知道消息了。” 庄络胭闻言一顿,瞥了眼庄琬青方向,若说往日庄琬青还有顾及,现她恐怕半点顾及都不剩了,看来以后后宫里日子麻烦多了。 “主子,”云夕知道主子一向不喜二姨太与大小姐,不过今日听到二姨太去了消息,主子怎么不见高兴,反而忧心忡忡。 “宫外消息我不知道,你也没有听说过,懂吗?”庄络胭叹了口气,这后宫里女人与外面来往太多,即便不想死也会早死。 云夕一愣,随即恍然埋下头来。 听竹看了云夕一眼,扶着庄络胭手轻声提醒道:“主子,叶淑仪与叶淑容过来了。” 庄络胭抬头一瞧,可不就是叶家两姐妹么?不是她思想邪恶,而是这皇帝办事儿实有些让人忍不住脑补。这后宫里可有好几对姐妹,淑贵妃与苏修仪是堂姐妹,叶淑容与叶淑仪乃一母同胞,而自己与庄琬青也是同父姐妹,另外还有一个孙惠姬是皇后远房表妹,难怪后宫女人都爱说什么姐妹情深,这样能不姐妹情深么? 这么一想,不得不说皇帝口味特别,只是可惜了这些如花似玉美人儿了。 叶淑容与叶淑仪是亲姐妹,就连品级都是从二品,可是皇帝比较宠爱叶淑仪,去叶淑仪宫里时间比较多,但是现有身孕是不太受宠叶淑容,而不是叶淑仪,不知这叶淑仪心里是何等滋味? “见过叶淑容,见过叶淑仪,”庄络胭屈膝,视线微微下移,刚好看到叶淑仪白皙柔嫩手小心翼翼扶着叶淑容手腕,似乎极为小心。 “昭嫔?”叶淑仪从未把昭嫔放眼中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论家世,庄家不及叶家;论圣宠,庄家两姐妹也抵不过她一人,现昭嫔突然出现她眼前,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确实比庄婕妤多几分姿色,难怪要得宠些。 “昭嫔妹妹不用多礼,”叶淑容出言,脸上还带着温和笑意,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她是个温和易处人,倒是把她身边美艳叶淑仪显得有些尖刻了。 “谢叶淑容,谢叶淑仪。”庄络胭站直身体,视线装作不经意扫过叶淑容腹部,这叶淑容看起来并不是病弱之人,不过两个月身孕怎么会突然皇后面前晕倒? 虽说她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孩子娘胎前三月需要多小心,叶淑容不会傻得早早暴露怀孕之事,让众女人盯上她肚子,也不知那次晕倒是巧合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本宫陪着姐姐园子里走一走,昭嫔妹妹不如一道?”叶淑仪看了看笑容温柔叶淑容,挑了挑眉。 “淑仪娘娘相邀,本不该辞,只今日嫔妾有些事情需办,请二位娘娘见谅。”庄络胭可不敢招惹孕妇,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就真玩完了。 “嗤,”叶淑仪嗤笑一声,似乎猜出她想法,懒洋洋斜睨庄络胭一眼,“得了,既然昭嫔有事,我们便先走吧。” 庄络胭被叶淑仪那漂亮小眼神看得一晃神,直到叶家姐妹走远,才领着听竹与云夕往桃玉阁走。不过,即便叶淑容有了身孕,不过这两姐妹之间,做主似乎还是叶淑仪,叶淑容短了些气势。 云夕见庄络胭低头沉思,以为是被叶淑仪态度气着了,刚想开口时,庄络胭突然开口道:“叶淑仪真是个美人儿。” 云夕默默低下头。 回到桃玉阁,庄络胭没骨头似躺软榻上,打量着桃玉阁里摆设装饰,现这里东西比她刚穿来时漂亮许多,尚膳监送来吃食也是好,可见后宫里不受宠地位不高妃嫔什么都不是。 刚用过午膳,福宝便急匆匆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汗意,“主子,叶淑容娘娘肚子里孩子没了。” “没了?”庄络胭正小睡,听到福宝这话慢悠悠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福宝抹了一把脸上汗:“奴才听宫里人说,叶淑容由着叶淑仪园子里散步,谁知走到一个石阶边时,叶淑仪脚下一滑,连带着把叶淑容也撞倒了,孩子…也没了,这会儿皇后与其他宫贵主儿都赶去叶淑容那里了。” 庄络胭起身道,“我们也去瞧瞧。” “主子,衣…”云夕见庄络胭身上简单束腰百褶群与没多少头饰发髻,不由得想要出言提醒。 听竹拦了她一下,笑盈盈道:“云夕,走吧。” 云夕微顿,便沉默跟了上去。 庄络胭对听竹与云夕非常满意,有时候不怕神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奴才再忠心,如果没有机敏脑子和一张管得住嘴,也会害死主子,听竹与云夕这样便好。 叶淑容住地方有些偏远,庄络胭赶了好一会儿才到,她到时已经好些妃嫔到了。进门便见叶淑仪面色惨白跪地上,皇后坐椅子上,面沉如水。 庄络胭规规矩矩上前行了一个礼,皇后随意挥了挥手,她自觉退到一边,与汪嫔蒋贤嫔等人站一块儿。她早就猜测过叶淑容保下这个孩子可能,后得出几率几乎为零,不过这么早就掉了,而且还牵扯上叶淑仪,就有点诡异了。 叶淑仪摔倒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可是这个举动是算不得聪明,不仅会说不清,还会遭到叶氏家族不满,叶淑仪虽然美貌但也不是无脑之人,怎么可能做这么明显事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各自心思 金良仪被皇上贬为末等衣,后宫一干女人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虽说金良仪出身低微由宫女爬到良仪位置有些手段,可是这后宫里荣耀是皇上给,若是皇上想收回去,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娘娘,那金良仪…”时舞瞧了眼自家主子身上华美宫缎,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显然不想让人注意到。 “皇上孩子没了,心里难受,金良仪被贬为衣,有何奇怪?”柔妃扶着时舞手,掏出手绢假意擦拭了一下嘴角,“本宫听闻金良仪兄弟纵仆行凶,打死了人,还对外叫嚣其妹是皇上宠妃。”说到这,柔妃露出嘲讽一笑,“不过是个宫女爬上来五品奴才,难怪连娘家也如此不上台面。” 时舞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就说这金良仪虽说算不上得宠,但是近几个月皇上还是去了她那里好几次,怎么就单从一众嫔妃里面挑出金良仪来发作了。 柔妃见时舞露出了然表情,略有些不耐皱眉,“你平日里也把脑子放机灵点,别什么事情都要本宫来提醒你。” “是,”时舞垂下头,站柔妃另一边拂袖眼中露出一丝嘲笑,转首间却小心伺候着柔妃,仿佛没有听见柔妃话,也没有瞧见时舞狼狈。 “娘娘,你瞧走前面可是昭嫔与媛妃?”拂袖注意到前方一行人,压低声音道,“媛妃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 柔妃脚步一顿,仔细瞧了好几眼,挑眉道:“这媛妃近两年也不是很受宠,这会儿怎么与昭嫔不对付了?”她不喜欢昭嫔,但是也不见得多喜欢媛妃,当年初进宫时,媛妃不是没有为难过她,这两人交锋,她乐得看热闹。 “娘娘,奴婢倒是听说过一些消息,”时舞适时开口道,“奴婢曾经听其他奴才说过,林家与庄家朝堂上关系并不融洽,想来是因为这层关系为难昭嫔呢。” 柔妃似笑非笑把手移到时舞面前,由她扶着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又要看一场好戏了。” 庄络胭觉得自己很无辜,从叶淑容那里出来老老实实走路,也能遇到别人刁难,而且这位主儿不走柔妃绵里藏针套路,走直接打击。 对于媛妃身体原主没有记忆,庄络胭对这位也不太了解,多也只是知道这位是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身边伺候老人,虽说已经年近三十,但是容颜姿色仍旧夺人心魄,可惜一代人换旧人,这般姿色也只能埋葬深宫之中了。 “我早便听闻桃玉阁昭嫔因受皇上宠爱,为人狂妄无礼,本以为是下人饶口舌,今日瞧了,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个没规矩东西。”媛妃眉梢挑高,带着一股子凌厉味道,伸出右手食指捏住庄络胭下巴,居高临下敲着跪自己面前女人,她年轻貌美连皮肤都水润光泽,哪里像自己这般年华逝去,帝宠不再? 手下一个用力,敲着那下巴上红痕,媛妃缓缓收回手,用手绢子仔细擦了擦手才道:“瞧着这姿色,也不算是订好,哪里有资本后宫里嚣张?” 庄络胭埋着头,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媛妃虽然不受宠,但是资历这,自己这个小小昭嫔就算她手上倒一个大霉,恐怕也没有谁说一个不字,唯一能救她恐怕只有那个渣皇帝或者与媛妃不合高位分妃嫔,不过想起后宫那一堆美人儿还有这个皇帝待后宫妃嫔态度,她揉了揉下巴,自己没有言情女主命,还是别去得言情女主病,好好想办法怎么脱身才是大道理。 “媛妃娘娘明鉴,嫔妾实不敢如此,”庄络胭心里叹口气,这个媛妃明显是想对付自己,哪里是因为别,这后宫真是个复杂关系圈。 “见过媛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呢?”柔妃带着仪仗队摇摇而来,笑得一脸温婉看了眼跪地上庄络胭,“这不是昭嫔妹妹么,近来昭嫔妹妹伺候皇上,日后怕还要忙些日子,她是怎么冒犯姐姐了?” 媛妃淡淡瞥了柔妃一眼,勉强露出笑意:“柔妃妹妹伺候皇上不也辛苦?” 柔妃走近,每一步走得都风华绝代,“伺候皇上是姐妹们福气,哪里谈得上辛苦与否,姐姐往日伺候皇上时,能说是辛苦么?” 媛妃听到这话,连面上笑意也绷不住了,冷眼瞧了柔妃一眼,随即移开视线落到庄络胭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既然今天柔妃妹妹这,本宫便饶了你无礼之罪,若还有下次,本宫必不轻饶。” 柔妃微笑着目送媛妃离开后,笑眯眯看着尚跪地上人,声音温柔至极:“记着,本宫今天能让你站起来,明儿也能让你跪下去,这后宫里,能碾死你人多了去了。” 说完,笑着扶着宫女手离开,那代表妃位仪仗队从庄络胭走过,仿佛是嘲笑又仿佛是漠视。 等一干人离开,庄络胭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尘土,面上不见半点落寞,“听竹、云夕回去后替我好好捏捏,这青石板跪着还真难受。” “是,”听竹与云夕小心扶着庄络胭往桃玉阁走,云夕叹口气道:“没曾想媛妃会这样为难主子,当年老爷与林大人不合,没想到现今牵扯到后宫里来了,不过柔妃怎么会帮主子?” “她哪里是帮主子,不过是想看个热闹,给媛妃和主子都添堵罢了,”听竹压低声音道:“当年柔妃刚进宫时,媛妃对她可是好一番刁难。现她们都是妃位,柔妃又受宠,不过是恶心媛妃罢了。” 庄络胭很想说,这就是后宫女人失败与伟大,伟大地方能忍能爬,失败地方于爬上去后只记得风光好,却忘记了山脚下荆棘遍布。 “她帮我,不过是想告诉我,她可以让我生,也能要我死罢了,”庄络胭嗤笑一声,“她这是还葛巾紫那一巴掌呢。”可惜庄络胭没啥自尊心,柔妃此举虽然让她难堪了些,不过好歹不会受媛妃体罚,她觉得这种程度侮辱很划算,真心没有鸭梨。 某种时候,无脸无皮无自尊心女人…精神世界无比强大。 媛妃回宫后,气得摔碎了好几个青瓷茶盏,昭嫔固然可恨,可是柔妃却是她心头刺,当年住她宫偏殿小贱人,如今与她平起平坐,还拿着圣宠耀武扬威,实可恨之极。 “林清音,好一个柔妃娘娘!”媛妃掐断一个花枝,冷笑。 因为叶淑容孩子掉了,皇上心里难过,好几日都不曾召幸后宫中女人,后宫众人因为金良仪前车之鉴,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情,各个老老实实呆自己屋里,就连去皇后那请安也规规矩矩,没有谁去炫耀或者互相找麻烦。 庄络胭这几日很闲,所以开始学习古代女子必备一种技术,那就是女红。身体原主虽然是个刁蛮性子,但是女红还是不错,她捡了一个便宜,绣个帕子什么,还能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背后有人 皇上终于再次到后宫中走动了,后宫中女人既高兴又嫉妒,因为皇上首先便翻了柔妃牌子。 庄络胭第二天去皇后景央宫请安时,就见到众位女人与柔妃话里有话对垒,不过皇后倒是仍旧如常,可惜与柔妃平分秋色淑贵妃尚病中,不然是一场好戏。 请安过后,庄络胭实懒得与一堆女人说绵里藏针话,带着听竹与云夕回桃玉阁,半路上却见几个太监匆匆走过,面上表情虽说肃穆,但却不惊慌。 “主子…”听竹疑惑看了眼那些太监,“要不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必,回去,”庄络胭面色不变,“后宫里事情自有皇后管理,你我不必太过好奇。” 好奇不仅会害死猫,而且还能害死人,她宁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听竹点头称是,自己也知道这后宫中有很多见不得光东西,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发生了大事,早晚后宫里人都会知道。 当天下午,便传出消息,说是冷宫旁边枯井里发现了两具宫女尸体,皇后非常愤怒,要一清后宫不正之风。 庄络胭听完全部过程后,深觉好笑,这后宫之中不就是这样,死人哪里又只有这两个。皇后不过是想趁此机会警告一些不安分妃嫔而已。 傍晚时,殿中省太监们来到了桃玉阁,说是奉命到各宫检查。庄络胭倒也没有阻拦,任由这些太监们翻查,不过幸而这些太监都十分客气,仅大略查看了一番,便规规矩矩退了下去,就连摆设物件儿也好好立原处。 庄络胭心里明白,若是今日她是不受宠角儿,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不过皇后下命彻查六宫,这个方法就有些担风险了,且不说这后宫阴私不少,只说各宫势力也是牵扯不清,若是引得后宫里惶恐不安,就麻烦了。 皇后这种女人是不屑与后宫女人争斗,但是她若是狠起来了,只怕连几位受宠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如淑贵妃、柔妃、嫣贵嫔受宠之流,皇后面前也是规规矩矩,可见皇后手段。 当然,这与皇帝对皇后尊重分不开,所谓明君向来宠小妾但不轻正妻,这整个皇宫中,心计深恐怕还是皇上。 皇后今日此举,只怕是经过皇帝同意,大目还是警告后宫众人,不要忘了本分。 眯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听竹,研墨。” 摊开一张上好宣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佛字,庄络胭执起笔,大大佛字下写了一个小小佛,然后把笔扔到一边,有时候学着佛性儿倒也不错。 她虽是没脸没皮女人,但她是女人,所以记仇小性儿乃天性,被人打了左脸,便要用脚踹回来才是正理。 听竹与云夕上前把笔与砚台收下去,瞧着那威风凛凛佛字,她们竟察觉出两分杀气。 端起茶杯,任由茶水一点点把佛字晕染得一团模糊后,她随意把宣纸扯离桌面,“烧了吧。” 炭盆里,半湿宣纸烧得很慢,云夕抬起头,透过袅袅青烟中,看到主子冷凝神情,她心里一震,低下头却看到那晕染成墨团宣纸化为了灰烬。 封瑾本去了嫣贵嫔住处,可是觉得里面熏香味道不合他心,出了临月轩后便回了乾正宫,宫女给他宽衣时候,不小心把一个香囊掉了地上。 看着跪自己面前瑟瑟发抖宫女,封瑾皱着眉头瞥着地上香囊,这个香囊是淑贵妃给他缝制,上面祥云图案栩栩如生,给人仙境之感,他便挂了身上,现这个香囊掉了地上,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皇上饶命,奴婢知罪,皇上饶命。”宫女见皇上半晌没有反应,吓得不断磕头,只求留下一条小命。 封瑾皱眉,“拿着这香囊退下去,高德忠,摆驾桃玉阁。” 圣驾至桃玉阁时,桃玉阁门外灯笼光亮并不明亮,略显暗淡烛火下,少了一个提着灯笼等待倩影。 阻止了桃玉阁守夜太监唱报,封瑾径直走进了大门。 桃玉阁修建得很精致,但是格局并不太大,封瑾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庄络胭居处外间,挥退了一干子太监宫女,只余高德忠跟身后,封瑾走了进去。 高德忠听见屋里有细细说话声,以免冲撞主子,脑袋埋得低,安安静静站皇上身后。 “主子,你膝盖青了这么一大块,奴婢叫人去传太医。”云夕撩开庄络胭裤腿,才看清原本白皙细嫩膝盖上,有着一块淤青,看着甚是吓人。 “不必了,”庄络胭本不是娇气女人,看着膝盖上两块淤青,语气淡漠道,“不过是瞧着吓人,实则不怎么疼,你不用这么紧张,若是传了太医,传了出去,只怕还有麻烦。” 云夕皱眉,也知道主子说是对,这本是媛妃刁难,若是桃玉阁召太医传到媛妃耳中,只怕媛妃又会为难主子了,“可是主子,若是这几日皇上翻了你牌子,瞧见了怎么办?” 庄络胭偏头,却瞧见窗外烛火忽明忽灭,神情微变道:“桃玉阁外青石路长了些青苔,你可瞧见了?” “是…”云夕情绪低落应了一声,拧干手中热毛巾,盖那淤青膝盖上时,听到主子低低抽气声。 “主子…” “没事,”庄络胭语带笑意道,“前些日子你家主子不也受了不少罚,哪里有这么娇弱,敷了热毛巾便行了,等下你便退下睡觉吧。” “您这样奴婢怎么睡得着,”云夕也发现了窗外明明灭灭烛火,这是早先主子吩咐过,若是皇上夜里突然来了,就摇晃几下特定一盏灯笼,也让他们有个准备,可见主子未雨绸缪有多正确。 “前些日子皇上不来桃玉阁时,谁见着您都能欺辱几句,就连品级比你高不了多少马婕妤也罚你跪过几个时辰,现今好不容易好了些,今儿又让膝盖青了一大块,奴婢瞧着心疼。”云夕小心把毛巾放上去,“有些疼,主子您且忍着些,等淤青散开好得便了。” 外间高德忠听着屋内谈话,即便没有看皇上脸色,他也知道万岁爷现心情算不上好。眼瞧着皇上就要抬脚进去,高德忠忙大声道:“皇上驾到。” 待封瑾带着高德忠进门后,封瑾便看到昭嫔身上披着一件松散外衫跪地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身上半丝装饰也无,封瑾却想起了四个字,我见犹怜。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真象假象 封瑾看着跪自己面前女人,弯腰扶起她:“爱妃不必多礼。”视线扫过那被外袍遮挡住膝盖,转而对身后高德忠道:“叫人传太医来。” “是,”高德忠闻言退了出去,云夕见状也端着尚冒着热气盆退下,退到门口时,抬头担忧望了过去,见皇上正扶着主子坐下,才放心退了下去。 “撩起来给朕看看,”封瑾看着那捂得严严实实膝盖,声音平淡开口:“有什么事情是朕不能知道?” 庄络胭犹豫把裤管掀起来,露出那看起来比较吓人淤青,“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看起来吓人…” “你父亲是个好官,”作为皇帝,一般不会轻易后妃面前说起前朝之事,所以封瑾只说了这么一句后便转开话题,“有什么病痛自己多注意着,太医院人闲着又干什么用?” 皇帝不提她伤怎么来,庄络胭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说些别,只是笑道:“妾只是想着夜深,不宜吵着宫里其他人。” “你是朕女人,不必顾虑太多,”封瑾拍拍庄络胭手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你不好好护着自己身子,让朕怎么安心。” “皇上,”庄络胭感动看了眼皇帝,缓缓低下头,相信皇帝一张嘴,还不如相信白日见鬼。 有人曾说,女子低头那一抹娇羞时,是吸引人,封瑾是个正常男人,所以这等容颜下,难免动了些心思,只是想着昭嫔膝上还未上药,他只是伸手抚着那一头青丝,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微凉柔荑。 桃玉阁中并未燃熏香,只闻到淡淡果香,想来昭嫔是把纱帐衣裙之物中放进鲜水果,这味道虽淡,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爽。 庄络胭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所以她不会轻易动作,只是装作不经意间慢慢靠近皇帝怀中,仿佛这是身体本能,而不是刻意做作与勾/引。 怀中温软触感让封瑾不自觉搂住怀中人,他没有说话,也不想此刻说话,难得静谧与轻松让他嘴角舒适上扬了一些。 守门外高德忠听到屋里没有半点声音,有些惊讶,这么好个机会,昭嫔不应该好好皇上面前给媛妃添个堵么,难不成这个昭嫔真是对皇上情根深种,见到皇上把什么都忘了? 当真不知道说这个昭嫔是傻还是运气好了,若不是皇上恰巧听到她们主仆话,那么昭嫔委屈只能白受了,只怕日后也会委屈不断。 毕竟这个后宫里虽说恩宠很重要,但是位分同样重要,何况皇上不是那种宠幸谁便什么都忘了主,这后宫里,该守规矩必须是要。 “公公,医女到了,”小太监身后跟着两名医女,看两人身上装束,便知资历不低。 高德忠点了点头,他想着昭嫔伤膝盖,由太医瞧不太妥,便安排手下小太监召了医女来,想必皇上不会怪他自作主张才是。 “皇上,太医院医女求见。”门外,高德忠微微提高声音,足够屋内主子听见便是。 “宣,”封瑾放开昭嫔,对高德忠妥当很满意,待两名医女进来后,他摆手道,“不必多礼,瞧瞧昭嫔膝盖上伤。” 两个医女仍是行了屈膝礼才走近床边,看清昭嫔膝盖上伤后,两人眼皮一跳,她们宫中任医女,哪里看不出这淤青为何而来,不过瞧着皇上这个态度,只怕为难昭嫔主儿有些麻烦。 稍微年长医女行礼道:“皇上,昭嫔主子,这伤并未伤到筋骨,上药几日便好了,只是要把淤青揉开,昭嫔主子要受些痛。” “无妨,”庄络胭笑了笑,“你们上药便是。” “昭嫔主子,臣便得罪了。”年长医女拿出药膏,掌心揉开,然后覆到淤青处,加大力道揉起来。 庄络胭疼得多眨了几下眼睛,偏头对神色肃穆皇帝道:“皇上,妾没事。” 封瑾看着昭嫔额际细密冷汗以及她嘴角极力想表现得自然笑容,伸手握住她手,“朕知道。” 高德忠把脑袋埋得低,他本以为昭嫔比往日聪明,今日瞧着还是个傻子,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得柔弱一点,皇上不定会心疼多些,现这个样子硬忍着,就为了怕皇上担心,只是傻。 皇上他…哪里会真正担心呢?世上谁人不知,是无情帝王家。 高德忠不是真正男人,所以不会真正了解男人真实心境。柔弱女子看多了,若是有一个女人为他故作坚强,有时候会让男人加怜惜。 明明柔顺发丝已经贴着略微汗湿脸,与封瑾相握手心也冒出汗,可是这个女人仍旧笑得一脸温柔,仿佛真一点都不痛般。饶是封瑾心硬如斯,也忍不住软了两分。 待上药过后,淡淡药草味弥漫室内,这种味道并不难闻,甚至给人一种淡淡清神感。 封瑾亲手替庄络胭擦净额际细汗,“这药还要上几次?” “回皇上,这药只今日一次这般,日后只需把药膏均匀敷伤处便行了,”医女倒也惊讶昭嫔连气也没哼一声。 “如此便好,你们退下吧。”封瑾拢了拢庄络胭身上外衫,挥退医女后,“来人,伺候朕宽衣。” “皇上…”庄络胭睁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封瑾会歇下。 封瑾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爱妃何事?” 庄络胭摇了摇头,“没…” 宽衣过后,封瑾与庄络胭卧床上,封瑾伸手一览,便把身边之人搂至身边,“爱妃今年多大了?” 庄络胭黑暗中露出了一个鄙夷表情,都滚了这么多次床单了,竟然连老娘年纪都不知道。但是语气却带着喜悦与羞涩,“皇上,妾过了下月十六便十八了。” “十八正是如花年纪,”封瑾下巴庄络胭发顶轻轻蹭了几下,“朕十八岁那年登基,你岂不是才八岁?” “皇上登基那日,命妇们参拜时,妾因是府中嫡女,所以能跟着母亲来参拜,所以有幸见过陛下那时英姿呢,”脑袋往身边之人怀中蹭了蹭,“妾还记得,那日天气格外晴朗,那时妾不懂规矩,大家都跪着时,妾偷偷抬头看皇上,那时皇上站高高玉阶之上,耀眼极了。” 封瑾伸手拍拍庄络胭背,声音里带着笑意道:“确实不知规矩。” 天下人都爱听好话,也爱别人一直把他挂念着,即便这个人是皇帝,是明君,他也还是个人。 黑暗中庄络胭笑颜如花,但是这个笑里,没有半分爱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玉钗 这是皇帝第一次到桃玉阁却没有妖精打架,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她膝盖有伤,还是因为铁杵使用过度造成功能不全,庄络胭个人其实比较偏向后者,毕竟男人这种动物,某些时候比禽兽还禽兽,膝盖上这点小伤不足以让禽兽变成君子,当然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柳下惠男人,不过皇帝显然不包括这个范围内。 昨夜烛火下显得狰狞淤青庄络胭早上起床时,已经变得不是那么严重,不过白皙肌肤上有那么大一块青色,怎么看也不美观。 庄络胭自己都觉得不美观,作为亲自掀开她裤腿皇帝恐怕敲着就觉难看了。她小心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眼中并无厌恶之意,便也就任由皇帝瞧。 “朕那里有祛瘀药膏,等下叫高德忠给你带来,”封瑾放下裤腿,起身道,“时辰不早,朕该去上朝了。” “妾恭送皇上。” 封瑾走至门口处,又转过头来,却恰看到昭嫔眼中来不及掩饰情意,不过也只是转瞬,待他细看时,却只看到昭嫔规规矩矩埋首恭送他姿态。封瑾神情微动,“待过些日子,朕便晋…”想起方才眼神,封瑾顿了顿,语气平和道:“记得按时用药,若是有什么不妥,知会殿中省去办便是。” 出了桃玉阁,封瑾看向高德忠,语气虽平淡,“昭嫔膝盖上伤是谁罚。”他态度很笃定,仿佛知晓高德忠肯定知晓般。 作为乾正宫太监总管,该知道都应该知道,既然皇上问,他作为皇上奴才自然要开口说话:“回皇上,奴才前儿听闻媛妃与昭嫔园子里遇上了,也不知怎,媛妃便罚了昭嫔跪了好一会儿,只是遇到柔妃主子后,便让昭嫔主子回去了。” “这是何时事?”封瑾坐上御驾,由着大力太监抬起,语气仍旧不疾不徐。 “是十日前事情。”高德忠小心回答。 封瑾闻言冷笑,“过了十日,昭嫔膝盖还好不了?” 高德忠犹豫一下后道:“本也该没事,只是前两日媛妃娘娘与昭嫔娘娘又见过一次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奴才也不知。” 媛妃宫中事情,就不该他知晓了,御花园事情该他知道,后妃宫里事情,他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封瑾闻言后沉默,没有再问,不过高德忠心里很清楚,皇上心气儿不太顺。 庄络胭目送着封瑾离开,歪床头看了眼屋内几个伺候奴才,“你们都退下吧,由云夕与听竹伺候着便是。” 御花园那日,媛妃让她御花园跪了,她膝盖并没怎么受伤,只是她没有想到媛妃胆子大到召见她去媛妃宫中。 眼瞧着媛妃把一根玉钗扔到地上摔成两截,然后就罚她跪了足足两个时辰。这口气她一直忍着,早晚会有把心气儿捋顺一天。 从床上下来,任由云夕与听竹为自己洗面净手,打开一盒唇脂,勾出一点抹唇角,美艳动人。 勾勾唇角,合上唇脂盒,庄络胭懒洋洋开口:“梳妆吧。” 规规矩矩到景央宫请安,皇后仍旧雍容华贵,看庄络胭眼神仍旧如知心姐姐般,倒是嫣贵嫔对庄络胭笑得有些过于灿烂。 媛妃虽说不喜庄络胭,但是想着昨儿皇上歇桃玉阁,也不知皇上看到昭嫔膝盖上淤青没有,若是皇上知道了… 即便死了两个太监各宫都被清查过,但是此刻座众位女人似乎不记得此事般,只是闲聊着一些话,太监之事提也没人提。 皇后也沉得住气,知道众人妃嫔起身离开,也没有主动提起此事,让人一时也弄不清皇后用意了。 庄络胭扶着听竹手,笑意盈盈与汪嫔、蒋贤嫔等人一块走出皇后宫,走她前面不远就是媛妃,不过这次媛妃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走出景央宫后,便乘坐着撵离开了。 瞥了眼媛妃仪仗离去方向,庄络胭神色平淡,仿佛她不曾被媛妃刁难般。场众人谁又不知媛妃与昭嫔之间不对付,不过因为媛妃位份高,昭嫔比较受宠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不过瞧着媛妃这今日这番作态,只怕暂时也不敢为难昭嫔了。 庄琬青眼瞧着庄络胭不变脸色,面上露出一丝嘲讽,转身便离开了。 就众人以为媛妃会因为刻意刁难昭嫔而遭皇上责骂时,却传出消息说皇上翻了媛妃牌子,一时间众妃嫔便等着看昭嫔笑话了。 庄络胭听到这件事后,神色格外平静,只是把玩着手里一枚玉钗,若是媛妃宫里人看到,就会惊讶发现,这枚玉钗与媛妃摔断一模一样。 夜色弥漫深宫之中,向来静谧得可怕又诡异。就众人半梦半醒之间,媛妃宫里却烛火大亮,守夜太监隐约听到宫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声音,然后不久就见到皇上面色冷漠出了媛妃宫门。 这等事不用第二天便传得后宫嫔妃皆知,当天晚上便传遍后宫,庄络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倚床上由听竹为自己按捏膝盖。 “这媛妃究竟做了什么引得陛下动怒?”云夕加点了一盏灯,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我又怎知,总归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吧,”庄络胭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困倦道,“夜深了,该睡了,你们也退下去睡了吧。”说完,当着闭上了眼睛。 云夕与听竹对视一眼,上前替庄络胭放下帐子,灭了烛火退了下去,只是心里仍旧觉得解恨又不踏实。 第二天,一道圣旨从乾正宫传出晓喻了整个后宫。 “媛妃林氏多年无所出,生性狭小,实有违为妃之德,朕甚为痛心,今夺其媛妃之位,但念其侍朕多年,封其为从四品林嫔。” 一个身妃位女人被皇上斥责无为妃之德,只怕这辈子都与妃位无缘了。 太监总管高德忠宣这道旨意时,众位稍有位分妃嫔皆皇后宫中,这道旨意一出,媛妃当场便瘫软了地上。 待高德忠离开后,众位妃嫔看媛妃与庄络胭眼神便带着深思了。 后宫便是这样,永远波/涛汹/涌,不到后一刻也不知道谁是笑话,前几日媛妃还可以随意处罚昭嫔,今日却与昭嫔位分一样,可是昭嫔有封号,论起来还比林嫔尊贵些。 皇后看着跪坐地上林嫔,眼神中半点情绪也无,皇上本就对林家有些不满,如今媛妃有明着刁难昭嫔,不就是因为昭嫔父亲参过林父,这林嫔实不聪明,落得今日这步也不算冤枉。 一朝由侧一品妃位降为从四品昭嫔,可谓是连降数级,而且还与昭嫔同级偏又不及其尊贵,皇上此举可谓是无情狠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药 碧绿玉钗扔到首饰盒中,发出清脆声响,钗尾露盒子外,泛出几分寒意。 “主子,”听竹瞥了眼玉钗,瞧见主子嘴角带着笑意,便道:“主子,你今日戴这钗是…” “我记得这支钗是我升昭嫔时得赏赐,”庄络胭任由一头青丝飘落肩头,从盒中捡出这枚钗,细细摩挲钗尾上祥云图案,“林嫔当日摔断玉钗与这枚极其相像,只是我这支是三朵祥云,她却有六朵。” 听竹仔细一瞧,这两枚玉钗果真有细微不同之处,不仔细看当真分辨不出来,只是她一时间不明白庄络胭这话意思,不解看向庄络胭,似乎想这话中意思。 “我便是让她明白,祥云多少并不代表着高贵,她为难我那一日,就该想想她能不能笑到后,我这人就是个小心眼儿,”拿过一把嵌玛瑙玉梳,慢慢梳着肩头青丝,庄络胭满不乎说,“有时候猖狂一点,总比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来得好。” 她若是什么时候都表现得稳重,只怕第一个容不下她就是皇后了,偶尔露出一点猖狂弱点,至少让人能瞧着短处。 这后宫女人心中,略有些猖狂女人不可怕,可怕便是随时都温和圆滑之人,她乐得让人觉得小人得志。何况…小人得志感觉也挺解气。 “可是主子这般,岂不会引得其他主子娘娘不满?”云夕端着荷叶形食盒进来,恰好听到这些话,“若是这般,就大大不妙了。” “往年媛妃得罪妃嫔也不少,何况我这样小人得志模样儿,不知道称了多少人心,”庄络胭懒洋洋一笑,谁不想自己对手脑子笨一点呢? 云夕顿时明白过来,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放着精致点心,“主子,这是尚食局尚宫派人送来式点心,说是让主子尝尝味道,若是喜欢日后再往咱们这里送。” 庄络胭看了眼食盒里面东西,点了点头头道:“赏。”但是却不说吃与不吃。 云夕心下了然,把食盒盖上,从匣子里取了一个荷包,出了门去。 听竹瞧了眼被扔一边食盒,低下头整理起铜镜前首饰盒。 几天后,后宫里传出消息,有两个宫女打闹失足掉进荷花池中,因无人发现被淹死,皇后仁慈,打发人给两个宫女家里一笔贴补。 又过了一个月,一位正五品容华暴毙,后却以正六品良仪规制下葬。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容华死因,没有人关心这个容华葬礼,后宫女人眼中,一个容华实太不起眼,去了便去了,不过少了个分圣宠人罢了。 庄络胭隐隐觉得这位容华死因与两个“失足”宫女有关,但是瞧着后宫女人们已经习以为常模样,自己也当做不知道这事,只是隐隐打听了一些有关这位容华事情。一打听才知道,两个宫女正是白容华人,而且这位容华居所与前段日子流产叶淑容相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这个容华死了,叶淑容没有出来发话,皇后也没有继续查下去,所以这事就算揭过了。 时近夏日,一些受宠妃嫔宫殿中已经开始供应冰块,而量多少又有不同。 桃玉阁虽不是受帝王关注地方,但是殿中省六局奴才无人敢克扣半点东西,冰块之物也是及时送到,不敢有半点松懈。 云夕制作冰食之类手艺非常不错,先是让大力太监用器具把冰磨得细细,然后再加各类时令水果之物,吃得十分解暑。 庄络胭端着手里名叫冰碗东西,不由得为自己小瞧古代人民感到深深羞愧,当年她还是学生时与朋友提到穿越,说做刨冰来吸引眼光,到了这里才知道,刨冰冰碗面前,那就是渣渣。 躺软椅上吃冰碗,两个宫女打扇,一宫女敲腿,一宫女捏肩,还有比这*生活吗?把空碗递给旁边云夕,庄络胭打个哈欠,“我午睡一会,若是有其他宫主子来拜访,便来通报。” “是,”云夕伸手扶着庄络胭,主仆两人刚走一步,外面就传来太监细高嗓音。 “皇上口谕,桃玉阁今夜掌灯。” 桃玉阁众人闻之心喜,自从天气开始炎热后,皇上翻牌子时间便少了,今儿翻了桃玉阁,自然是件喜事。 赏了传报太监荷包,庄络胭想着大热天晚上还要烙饼子,肯定睡不好觉,于是手一挥,淡定决定继续午休。 夏天是后宫女人又爱又恨季节,爱因为夏天裙衫飘逸动人,恨是因为夏天汗多,若是与皇上一起时,身上带着汗味,就实不美。于是一些女人便把衣服熏得香香,就连宫里熏香也选一些香味较明显,这样就不会让皇帝发现半分不妥,自然也不会触怒龙颜。 封瑾作为男人,其实并不喜欢燥热天气下,进了后妃处还是一鼻子浓郁香味,只是后宫历来如此,他也未表露喜恶,只是每年夏天时,到后宫次数会减少一些,而后宫中资历老一些妃嫔都知道皇帝到了夏天不爱每日到后宫,所以倒也习惯了。 一个午休便睡到了傍晚,庄络胭倚坐窗边,看着天际橘色夕阳,不由得想,若是自己变成一个农家女子,此时别说用整块整块冰放屋子里降暑,只怕这会儿还田间劳作。 就连现代很多农民劳作时都很辛苦,别说农具落后古代,种田日子不容易,她觉得就自己这种人,比起外面四处奔波,后宫这种有吃有住有男人嫖地方适合她。 “主子,一切都备好了,该沐浴了。”云夕静静开口。 庄络胭点了点头,起身到偏房沐浴,这种天气任哪个妃嫔也没有胆量不沐浴迎帝王御驾。 挑了一件浅绿未束腰曳地长裙穿上,裙子由薄荷叶熏过,味道虽淡但是却给人清凉之感。这里薄荷叶似乎与杂草无异,庄络胭恰好喜欢这种味道,所以叫云夕听竹瞧着无人时采摘来,弄出来成效似乎还不错。 眼见着伺候梳妆宫女要往自己头上抹头油,庄络胭忙挥退了她,用了头油虽然让头发显得有光泽,但是夏天用头油味道有些闷,不如清爽自然好。 挽了一个简单出云发髻,选了两样夏季用发钗插于发间,就连妆也不上了,只用带了水果味道唇脂点了唇,庄络胭摆了摆手,“就这样便罢。” 听竹瞧着主子这一身虽不是美艳时候,但是让人瞧着十分舒适,尤其是这夏季,让人一眼瞧着,便觉清爽。 庄络胭辛苦没有白费,皇帝到了她这里后,面上神情便缓和下来,显然她打扮以及桃玉阁摆设等物让他感到舒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劣根性 庄络胭选择僻静处走,只是因为想要避开其他妃嫔,但是没有想到僻静处也能遇到妃嫔,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自从媛妃被降为林嫔后,她就自请禁足一月,庄络胭没有想到会这个地方遇到她。被降为嫔林芷溪再无往日贵气,身上穿着简单纱裙,就连眼神也变得干涸呆滞,似乎一个降位耗光了她所有灵气。 庄络胭听闻当初柔妃林清音刚进宫时,还是个小小良仪,林芷溪已经是正二品昭仪,只因为林清音与她同姓又分了皇上宠爱,林芷溪可没少刁难林清音。 如今林芷溪降位,林清音已经是柔妃,不知当年情景会不会调换一番? “林嫔姐姐安好,”庄络胭言笑晏晏模样明明分外柔和,林嫔眼中,也不过是高高上嘲笑罢了。 “哪及昭嫔妹妹好,”林嫔面无表情行了半礼,见庄络胭礼貌避开,嘴角露出嘲讽笑意,后宫哪个女人不是仪态万千,礼仪挑不出半点不是,可是私底下做事,哪一件又是能上得台面? “听闻皇上爱惜妹妹,一早便赏赐不少头面首饰,可谓是宠冠后宫,”林嫔说到宠冠后宫时,面上讽刺笑容加明显,当年她不也有宠冠后宫之时,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就连位分也保不住,不知别人眼中,又是何番可笑场面。 “宠冠后宫这话,妹妹万万不及,”庄络胭可不敢与这个词挂上钩,君不见与这个词挂上钩女人,有几个下场好,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后宫享受个年头,这个词语实不适合她。 林嫔不置可否看了庄络胭一眼,见她对宠冠后宫一词确实没有露出半分喜意,心中对其耐性加警惕,这种面色不露半点喜行之人,才是后宫可怕,当初是谁告诉她昭嫔没脑子? 皇后、淑贵妃、宁妃、贤妃又或者是已经被降位为容华叶淑仪?林嫔苦笑,别人瞧着林庄两家朝堂政见不合,不过略作挑拨自己便去为难昭嫔,究竟是谁没脑子? “宠冠后宫…”林嫔疲倦一笑,“谁又及,谁又不及?”这后宫中,风光过女人不少,又能有几人风光到后。 庄络胭发现林嫔神情不对,不像是怨恨自己,也不像是不安心,倒有些灰心失意,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仔细一瞧才发现除去钗环首饰林芷溪五官非常漂亮,只是皮肤不及年轻女子细嫩罢了。 “今日你笑,明天她笑时,你岂知自己会如何?”林嫔一双略带倦意双眼突然抬头与庄络胭对视,“我输了我不后悔,你又能一直笑着赢么?” 庄络胭与她对视不语。 林嫔嗤笑出声,移开视线,指着一处花草道:“一月前,我记得那里芍药正艳,现却开着凤仙,谁能说哪种花好?” 偏头瞧着那一丛凤仙,庄络胭歪头笑了笑,仍旧不言。 “我会看着你,”林嫔突然凑近庄络胭,疲倦中还带着些沧桑与疯狂,“我要看着你由宠冠后宫走到我这一步,也许…比我还可怜。”说完,低笑着由宫女扶着走远。 庄络胭回头看了眼她背影,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该告诉林嫔,她从来不用花自比呢? 就算女人如花,开着也是为了自己美丽,何必意看人眼中如何比较?多爱自己一些,等到花谢之时,少几分遗憾不是好? 正庄络胭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有传来细微声响,往后一看,竟是许久不曾与她说过话庄琬青。 “姐姐,”庄络胭微垂眼睑,似乎是个规矩妹妹。 “昭嫔,”庄琬青淡淡行了一个礼,“方才瞧着林嫔姐姐带着笑意从这方走过,昭嫔妹妹可是与林嫔相谈甚欢?” 后宫谁人不知,林芷溪与庄络胭关系不融洽,庄琬青这话听着像是讽刺。 “妹妹听闻,姐姐与林嫔姐姐也多次相谈甚欢,”庄络胭可是知道,庄琬青也曾被还是媛妃林芷溪刁难过,现看到林芷溪这样,也不知她心里是何种想法。 庄琬青没有料到庄络胭会这样说,微愣后面色不怎好道:“你又何必出言讽刺于我?” “不是姐姐这般说么?”庄络胭微笑,“姐姐怎么忘了?”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斗,”庄琬青苦笑一笑,“自小我家里便不受重视,后来被送到后宫,我娘亲府中才受到一些重视。对,我是庶出,样貌又不及你,所以自从你进宫后,我娘亲府中日子又艰难起来。” “我是恨过你,恨你虽有美貌却品性顽劣,处处让我为难,”庄琬青面色忧伤,似乎想起了一些,“可是如今我娘亲不了,我没有什么可以争,你我感情虽不好,但终究是庄家女儿,后宫里日子太难熬,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算计与争斗。” 庄络胭闻言,抬头细细打量庄琬青,见她被自己打量也未露出半分不自,便笑道:“姐姐说哪话,你我姐妹自然该互相扶持。” “妹妹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庄琬青面上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笑意,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你要小心淑贵妃与宁妃。”说完,看了眼四周,匆忙走了。 “主子,这…”云夕是从庄府里带出来丫鬟,自然明白庄家嫡庶两位小姐之间有多少情分,如今庄婕妤这般做派,是示好还是别意思。 “她不过是说了一堆话,但又什么都没有说而已,”庄络胭漫不经心笑了笑,她自然不会相信庄琬青此举真是示好,若是真示好,庄琬青做不到这么淡定自若。何况这个后宫里哪个不需要小心,何况是得宠淑贵妃以及一直有皇帝解语花之称宁妃? 庄琬青一个小小婕妤,后宫里根基不稳,即便跟了哪个高位分妃嫔,也不过是枚棋子,她现故意示好,不管有什么用意,她也不能太当真。 “那我们该怎么办?”云夕压低声音问。 “什么怎么办?”庄络胭俯身掐了一朵凤仙花,“姐妹间遇到了,闲聊两句有什么不妥?” 云夕微微睁大眼,主子此举之意莫不是当做今日之事没有发生,也就是不理会庄婕妤示好? “回吧,我也乏了,”庄络胭可不想与庄琬青联手做什么,何况她只是一个没多少脑子还对皇帝动了心妃嫔不是? 这世界上,猪一样队友不是可怕,可怕是披着猪皮手里却时时拿着刀子自己背后队友,庄琬青不可能诚心与她合作,而她也不相信后宫里这种虚无姐妹情谊,这种情谊与商场上友谊不靠谱。 “禀皇上,内侍监太监求见,”高德忠见皇上低头批阅奏折,小声提醒,虽然大多时候皇上都不会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生辰 皇上不爱翻牌子时节居然连去了两次昭嫔处,虽说第一晚上翻是嫣贵嫔牌子,但是皇上后来还是去了桃玉阁。 后宫中女人想法各一,但若论谁不是滋味,只怕要属嫣贵嫔了。她后宫中向来受宠,但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出了她临月轩后会去别妃嫔居住。 庄络胭心里明白自己这一下子可能有些打眼,但是与淑贵妃嫣贵嫔之流比起来,实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不怕成为众矢之。但妃嫔受宠时,没有几个女人真傻到去为难,但若待失宠后,就不一定了。 早晨天气尚不算热,只是作为帝王需得注意仪容,龙袍管是由上好丝线织就,但是由庄络胭瞧着,仍旧忍不住心生同情之心。瞧这皇帝当,那一层层衣服套下来,不知闷热成什么样子。 封瑾转头便看到庄络胭眼中关切与担忧之情,当下便笑道:“爱妃这是如何?” “回皇上,妾只是担心天气炎热,皇上一身龙袍虽威武倜傥,可是终究闷了些,”庄络胭这话一出口就察觉出不妥,且不说这龙袍是苏杭蜀三地好织娘制成,就算龙袍真不舒适,她一个后妃也没有资格说龙袍好与不好话。不仅是她,恐怕就连皇后也没有资格置喙,果然即便有了古人记忆,她骨子里还是欠缺了些古人对皇家天威敬畏。 “爱妃此话倒是有理,”封瑾却如同没有察觉出她话中不妥,抬手让宫女理了理腰间配饰,“只是为君者,不能因一时贪欢忘记端正。”何况这一身龙袍,不知多少人手染鲜血也不定能穿上。 “是妾短目了,”庄络胭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皇帝是真没察觉还是假装没有察觉,至少表示皇帝不会追究这话中不妥。 “爱妃一心挂念于朕,朕知你心意,”封瑾把手负于身后,笑看着庄络胭,“朕这便走了,你也不必送驾,如今天热,再歇一会儿便不能睡了。” 对皇帝美意,庄络胭大多时候接受,偶尔表示一下依依不舍,瞧着皇帝似乎对她这种举动非常满意,她今天也就不用特意送到宫门口了。 前世有部电视剧里,皇太极极其宠爱宸妃,原因便是那么多女人中,宸妃是唯一把他当丈夫而不是皇帝人。要庄络胭看来,皇帝这种人,是世界上难伺候男人种类。汉时陈阿娇对待刘彻便是女人对待丈夫态度,可是后不也落得泪锁深宫下场。 所以皇帝这种生物,既希望女人把他当丈夫,又希望女人该敬畏他时候乖乖敬畏。由此可见男人善变程度高于女人,庄络胭觉得,若是还有谁说类似于女人心海底针这类话,她应该抽他丫一巴掌。 床上缠绵了一会儿,庄络胭今日比往日请安时间早了一会儿,到景央宫时,只有贤妃以及两个地位分妃嫔,贤妃长相并不美艳,但是给人容易相处感觉,让人一眼瞧去,便觉得贤字配于她,再合适不过。 “昭嫔昨夜伺候皇上,怎么今日这般早便来了?”皇后让和玉给昭嫔看了茶,温和笑道,“这么一个可人儿,本宫瞧着也要心疼。” “原也睡不着,便想早些来与皇后娘娘说会儿话,”庄络胭笑,“莫不是嫔妾饶了皇后娘娘清净。” “哪有事,”皇后道,“近来天气炎热,本宫醒得比平日早,你能早些来,本宫也多个陪着说话人。” 贤妃说话语气与长相一样温和,她笑看着昭嫔道:“皇后娘娘,昭嫔妹妹也是个聪慧,不若把刚才事与昭嫔妹妹一起说道说道。” 庄络胭端着茶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贤妃娘娘莫不是取笑嫔妾,嫔妾身份低微,不知什么事嫔妾出得主意。”早些把身份提出来,免得真出了事,担上一个身份低微但是心眼不小罪名。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再等几日是淑贵妃生辰,本宫想着该如何为她操办一番才好,”皇后笑意盈盈,“淑贵妃也是个老实,竟说不宜铺张,无需操办,你说像是个什么话?” 只怕皇后是心有担忧吧,怕操办太过被责问奢侈,操办太过简陋,又留下个容不下人罪名,现这会儿和她们商量,不过是想表明她有心为淑贵妃好好操办而已。 见皇后一双美目瞧着自己,庄络胭放下茶盏,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回皇后娘娘,嫔妾进宫时日不长,好多事儿也不太清楚呢。”见皇后面上笑意似乎寡淡了些,便又道:“淑贵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想来皇上也是记挂着。” 皇后闻言立时笑容温和几分,“是了,皇上只怕也是挂念着。”说完,满意看了昭嫔一眼,“今儿尚膳监出了两种点心,一早便让人送了来,和玉呈上来给贤妃与昭嫔尝尝。” “若是合胃口,我便尚膳监给你们也送些去。”皇后啜了一口茶,嫩白指节衬着那青花细瓷茶盏也逊色了好几分。 “皇上,皇后求见。” 午后,封瑾正倚靠软榻上听乐舞府作出曲子,听到太监来报,懒洋洋睁开眼,“宣。” 见着皇后进来,封瑾免了她礼,笑着扶她一同坐下尚曲,“这是乐舞府出曲子,皇后与朕一同听听。” 皇后视线扫过几个乐人,视线其中一个美艳女子停顿一下,笑着陪皇上听了一会,待一曲停,她才开口道:“今儿与贤妃、昭嫔几人谈起淑贵妃生辰,臣妾想着该为淑贵妃操办一场,还是昭嫔提醒臣妾才想起皇上只怕也是有一番赏赐,臣妾实不宜擅自全做了主。” “你是皇后,这些事你自是做得了主,”封瑾冲乐人挥手,乐人们安静退下后,他才又道,“淑贵妃已经是贵妃,再往上也不得加封了,朕便再赏些她东西便是了,你记得为她操办却是难得,不过不宜太过铺张,总归只是个妃嫔。” “是,臣妾知晓了。”皇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皇上做法很合她意,也欣慰于皇上即便宠爱后宫哪个,也不会让她难堪。 “对了,”封瑾眉头微皱,“若是朕没记错话,昭嫔生辰也是这月,只是她分位不高,给她升个位分,摆上一桌酒便是,其他便不准备了。” 皇后仍旧笑着称是,待出了乾正宫面上笑意才浅淡了两分,皇上后面话听似对昭嫔生辰不看重,可是话里意思却比淑贵妃来得重。 只升个位分,摆桌酒,别便不准备了? 对于后宫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升位分来得重要?昭嫔她一个小小嫔,生辰时若能摆桌酒便是恩泽,升位分只怕是天大恩泽了。 “娘娘,前面路滑,你且小心。”和玉低声提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无情无义 御花园,诸位妃嫔被皇后以赏花纳凉名义请了出来。庄络胭瞅着四周几株茂盛大树以及几个盛放着冰块大瓷陶盆,给皇后请了安后便挑自己位置坐下。 明日便是淑贵妃生辰,皇后这会儿邀请妃嫔们赏花又是什么意思,靠着椅背坐着,身后听竹与云夕不急不缓打着扇子,庄络胭倒真觉得这里多了几分凉意。 “淑贵妃到,苏修仪到。” 庄络胭偏头瞧去,正是淑贵妃与苏修仪相携而来,淑贵妃面前,苏修仪总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被映衬得黯淡无关。 一番行礼后,没过多久,该来也到齐了,庄络胭便耐着性子瞧着太监们把一盆盆花端上来,等妃嫔们鉴赏一番后,又吭哧吭哧搬下去。花虽有异,但是相同是每盆花都有一个吉庆名字。 “这盆绿牡丹倒是难得,这会儿还开得这般艳丽,柔妃瞧着如何?”皇后瞧着被端上来绿牡丹,笑盈盈开口。 柔妃起身一福,“自然是别致。” 皇后笑而不答,一挥手又是一盆花被端了上来,瞧着竟是一盆应该秋季开菊花。 庄络胭不露痕迹看了柔妃一眼,见她额头冒着细汗,笑着低头端起一盏茶,今日天儿确实热了些。 花赏得差不多,庄络胭茶灌得也差不多,就皇后慢慢放下茶盏,开口说起与花无关话头了。 “明日便是淑贵妃生辰了,虽说咱们后宫女子不该铺张奢侈,但是淑贵妃伺候皇上日子也不短了,皇上与本宫都是心疼,便想着明日为淑贵妃好好庆贺一番,咱们座都是好姐妹,明儿都该一起好好热闹一番。”皇后说完,见座嫔妃都起身称是,才又继续开口道,“这花也赏完了,都散了吧。” 庄络胭听到这句话后,又再度起身行礼,然后随着妃嫔们一道目送皇后离开。 皇后一离开,几个淑贵妃一派妃嫔便上前道贺,庄络胭瞧着其他妃嫔表情,倒没有谁有半分不对劲。 “淑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生辰自然是该好好办,”贤妃笑着对淑贵妃道,“明日便要与你多喝一杯。” “贤妃姐姐这话便是让妹妹无地自容了,”淑贵妃上前执起贤妃手,“姐姐待妹妹素来好,别说多喝一杯,便是七杯八杯也是喝得。” 淑贵妃这话一落,其他几个妃位上妃嫔便纷纷上前打趣,瞧着这一幕庄络胭只有一个感慨,好一幅姐妹情深动态图。 没有兴致这里演戏给别人看,庄络胭给几个高位分妃嫔行礼后便欲离开,哪知淑贵妃却叫住了她。 “听闻昭嫔妹妹生辰也是这几日?”淑贵妃笑得温柔,“到你生辰你,我们也要多灌你几杯。” 庄络胭继又是一福,“诸位娘娘酒,嫔妾便是醉了也是要喝。”好一个淑贵妃,这会儿众妃嫔面前挑明自己生辰,若是皇上或者皇后赐下东西,她还会得个细心名头。若是那两位没有动静儿,她恐怕也乐得自己被这些女人看笑话。 淑贵妃目达到,也不再多说,让庄络胭跪安了。庄络胭面色不变离开,走得远了,回头看了眼尚站原地几个女人,皆是除却皇后外位分较高几个。 “主子,前面好像是马婕妤与嫣贵嫔,”没有走出多远,听竹便见到一丛花草后站着几个人,正是嫣贵嫔与马婕妤。 庄络胭闻言抬头看去,这两人面上表情瞧着也不像是姐妹情深,她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啪一身,回头一看,就见嫣贵嫔身边大宫女正收回手,而马婕妤脸上明显红肿起来。 眉头微皱,庄络胭不知道嫣贵嫔与马婕妤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嫣贵嫔此举未免也太张狂了些。 庄络胭再度想走,却看到一行人往这边过来,当下她脸色一变,整了整身上挂着配饰,迎了几步上去,“妾拜见皇上。” 嫣贵嫔看到御驾时,面色大变,也不管马婕妤,拖着裙摆跪庄络胭旁边,“妾拜见皇上。” 马婕妤红肿着脸皇帝面前跪下,视线还略带得意扫过嫣贵嫔,“妾拜见皇上。” 封瑾伸手扶起嫣贵嫔与庄络胭,“爱妃们都起身吧。”说完,视线扫过马婕妤面上红肿,眼神微眯,下一句却说与之无干话,“天气炎热,爱妃们今日怎么聚此处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邀请妾等赏花,这会儿正要回去呢,”嫣贵嫔柔声答道,“却是不知此处遇到了皇上。” “皇后是个有心,”封瑾松开嫣贵嫔手,转而庄络胭手背上轻轻一拍,“你们也都早些回去安置吧。” “皇上…” “马婕妤对朕话有意见?”封瑾淡淡扫了马婕妤一眼,仿似没有看到她脸上红肿一般。 “妾…告退。”马婕妤面色顿时灰暗下来,仿佛失却了所有生机。 庄络胭垂首看着被封瑾握掌中手,骨子里却渗出一股子凉意,马婕妤早前受过宠,如今也不过这般下场,可见这个皇帝冷血冷情到何种地步,世人说□无情戏子无义还真是冤枉了这些人,皇帝这种生物才是无情无义代表。 抬首瞧着嫣贵嫔眼中得意,庄络胭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只是看着那骨节分明手掌以及自己修剪得齐整漂亮指甲。 封瑾瞧见昭嫔垂首模样,只当她有些羞涩,便松开她手,“爱妃今日早些歇息。” “是,皇上,”庄络胭福身,“妾告退。” “妾告退。”嫣贵嫔跟着告退。 封瑾点头,任由她们离开,待三人走远,他脸上笑意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两年不用再升嫣贵嫔位分了,”封瑾把手负身后,转身向相反方向走,“朕那儿睡莲给昭嫔送一盆去。” “是,皇上。”高德忠发现皇上话中并没有提及马婕妤,心下便有了谱,这位马婕妤是废了。 庄络胭刚回桃玉阁不久,就听到乾正宫总管来了,便起身迎了出去。 “见过昭嫔主子,”高德忠见昭嫔出来,起身行礼道,“皇上命奴才送了睡莲来给您赏玩,主子瞧着哪里摆放着合适?” 庄络胭谢恩后,让人把东西放到了自己屋内,给高德忠看茶后道:“有劳高公公跑这一趟,这大热天儿也是不易。”说着,让云夕送了个荷包上去。 高德忠略推辞一番收下了,喝了一口茶笑着道:“昭主子言重了,奴才为皇上做事,本是天经地义,您这般说,倒是折煞奴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梨 “昭嫔对那睡莲可还欢喜?”皇帝见高德忠回来,出言问道。 “回皇上,昭嫔对睡莲极喜欢,当下便让桃玉阁太监把睡莲搬到了屋内。”高德忠老实回答。 “嗯,”封瑾闻言点了点头,挥手让高德忠退了下去。 淑贵妃生辰皇后景央宫设宴,庄络胭到时机不早不晚,一众妃子中也不打眼,与几个位分相近妃嫔相邻坐下后,与她同桌几位妃嫔便与她攀谈起来。 “昭嫔妹妹今日气色瞧着很好,”邻桌蒋贤嫔笑着道。 “姐姐亦然,”庄络胭回以一笑,虽说不知蒋贤嫔只是客套还是别有用意,她也不想去猜测太多。 嫣贵嫔坐昭嫔上首,听到两人对话,扭头看向庄络胭,笑着道:“昭嫔妹妹气色果然不错,莫不是生辰将至,心情也好了。” 果然来了,这种明着好听实则藏着针话,实让庄络胭觉得难以招架,她笑望嫣贵嫔:“今日淑贵妃娘娘生辰热闹如斯,妹妹是个浅薄,瞧着热闹就先喜上了几分,倒是让姐姐看了个笑话。” 嫣贵嫔皮笑肉不笑:“淑贵妃娘娘生辰,自然都是高兴。”说完,收回视线,似乎没有再与庄络胭说话兴致。另外一边蒋贤嫔与汪嫔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只当没有看见两人交锋。 “皇后娘娘到。” 庄络胭起身,见皇后一身凤袍出现,华贵袍角烛光下熠熠生辉,随着众妃嫔一道给皇后请安,眼见着皇后把淑贵妃座位调到自己下首,她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今日是淑贵妃生辰,我们都是姐妹,也不必拘泥于规矩,好好热闹一番便是,”皇后扶着淑贵妃手坐下,让众妃嫔都跟着坐下后,给身边和玉一个眼神,和玉领会,挥手让候外面乐人进来献歌献舞。 第一个舞蹈便是麻姑贺寿,主跳女子身子柔软,舞姿曼妙,庄络胭这种没有舞蹈细胞人看得有滋有味。 “本宫瞧这个舞蹈倒是不错,吉庆又曼妙,”一舞毕,皇后发话了,“和玉,赏!” “奴婢谢皇后娘娘,”扮演麻姑女子大礼叩谢。 见皇后赏赐东西了,陆陆续续有其他妃嫔也跟着赏赐,庄络胭自己看得也高兴,便也跟着赏了些东西,瞧着这个舞女年纪,恐怕也不过十五六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淑贵妃面上笑容有些僵硬。 剥了一粒桂圆到嘴里,甜丝丝味道让庄络胭心情很好。麻姑贺寿过后,上来是几个手里捧着琵琶舞女。 “早年淑贵妃妹妹以一曲琵琶舞艳冠后宫,这些舞女虽不及你,但想来还是能看,”皇后说完,便拍手让这些舞女开始。 不愧是宫廷专用舞女,这些女子舞蹈美轮美奂,竟给人一种飘扬欲飞之感,庄络胭看了眼盛装淑贵妃,不知当年淑贵妃舞蹈又是何等美? 琵琶声如珠落,庄络胭正兴头时,只听到外面传来太监尖利声音。 “皇上驾到!” 这下子曲儿不唱了,舞不跳了,妃嫔们也不互相吹捧了,就连皇后也起身迎了出去。 封瑾到了皇后宫,瞧着满屋子各色美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诸位爱妃不用多礼。”说完扶着皇后手便朝上位走去。 “谢皇上,”众位妃嫔起身退到一边,直到帝后落座后,才又各自落座,只是比之刚才拘谨了许多。 庄络胭用帕子掩着嘴吐出口中桂圆核,然后老老实实坐着,绝对不做那抢眼人。 “今日淑贵妃生辰,朕便来看看,”封瑾对淑贵妃一笑,便赏了一堆东西下来。 众妃嫔既妒又恨,但是瞧着连皇后也无不满,也都言笑晏晏说着吉祥话,心里想什么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皇后端了酒盏到封瑾面前,封瑾接了喝了一口,看着安静站一边舞女,“刚才怎么跳,这会儿还是怎么样吧。” “是,”舞女们一福,再度跳了起来,封瑾看了一会儿后,放下酒盏道,“这舞跳得比淑贵妃还是差了些。” 皇后闻言,笑着道:“淑贵妃舞姿实难得,这些姑娘能跳出淑贵妃几分风韵,倒也算下了苦工了。” “嗯,”封瑾点头,“若论舞姿,淑贵妃为首嫣贵嫔其次。”说完,又赐了淑贵妃一盏酒,对嫣贵嫔却无赏赐。 庄络胭见淑贵妃含羞带怯把那盏酒喝下,不由得感慨,皇帝赏赐酒,只怕就算不饮酒人也要强撑着喝下。 又听了一会儿曲儿,封瑾视线扫过座下诸位妃嫔,便注意到剥着桂圆壳昭嫔,瞅她一面吃桂圆一边听曲儿惬意模样,实给人一种悠闲无忧感觉,封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面前桂圆吃得差不多,庄络胭有些遗憾用手绢子擦净手,认真听起曲来,虽说她不太理解古曲意蕴,但是欣赏美人嗓子也是好。 “朕瞧着这桂圆倒是不错,”封瑾剥了一粒桂圆到口中,对皇后道,“每人再奉一份桂圆吧。” 皇后称是,座诸人便又多了一盘桂圆。 见多了一盘桂圆,庄络胭微笑着继续剥壳听曲,顺便朝皇帝方向偷偷看了一眼,见上首几人没有谁注意自己,便拿出以前混饭局手段,看似吃得慢,但是该时候绝对不手软。 淑贵妃因为多喝了几盏酒,面颊微红眼神迷离看着下面唱曲乐人,想到当年自己一曲琵琶舞惊艳皇上时光,如今人越来越多,不知皇上是否有忘记她一日? 宴席完后,封瑾带着微醺淑贵妃离开了,其余妃嫔也老老实实请安离去。 皇后坐凤座之上,看着满殿寂静,视线扫过皇帝面前酒盏果盘等物,只见那盘被皇上称不错桂圆,并未动多少。 “本宫乏了,安置了吧。”皇后面色如水般平静,扶着和玉手起身,再度看了眼那盘桂圆,举步离开。 “主子,皇上赏了你些香梨,说是去火降热。”听竹端着一个食盒进来,里面端正摆着四个香梨。 庄络胭一愣,随即释然,这大热天天啃些梨子去火也好。 见主子喜欢,云夕便挑了一个梨子削皮,一边削还想,主子今儿晚上用了那么多桂圆,身子容易上火,吃个梨对身子很是适宜。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章 淑贵妃生辰景央宫大办了一场,又得了不少皇上赏赐,就连礼佛太后也赐下了东西,原本后宫中就极抢眼淑贵妃变得风头无俩。 相较于淑贵妃受宠,即将过生辰庄络胭便是后宫众位妃嫔预想中笑料了。 着罗裙穿绣鞋,对镜贴妆描眉点朱唇,庄络胭用眉黛笔描了眉,整了整头上珠玉钗,“走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云夕与听竹对视一眼,听竹心有不安道:“主子,今儿是你生辰,若是…”她们都知道宫里人等着看主子笑话,现去了景央宫,不知道其他宫主子会说些什么了。 “作为妃嫔,不就是该给皇后娘娘请安么?”庄络胭站起身,“走吧。” “是,”云夕与听竹称是,扶着庄络胭出了内间,走到外间,庄络胭看了眼已经被摆放外间睡莲,原本半开花苞因为白天搬到外面晒太阳,已经慢慢开了,只剩下后几瓣还包裹着,却让人赏心悦目,“好好照料着。” “是,”屋内几个宫女太监纷纷称是,庄络胭不再继续强调,出了桃玉阁。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阳光带着橘红色,本该给人温暖之感,但是夏季只会让人觉得燥热不堪。庄络胭摇着手中团扇,抬头望了望东方跟个煎鸡蛋似太阳,把团扇递给身边听竹,进了景央宫大门。 “昭嫔到!”庄络胭进请安正厅时,门口太监高声传报,她抬头便见到屋内场几个妃嫔若有似无视线落了她身上,即便这些女人都自闲聊。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庄络胭也不去看这些女人眼神,规规矩矩上前请安。 “昭嫔不必多礼,和玉,赐座看茶。”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对庄络胭语气温和道,“今日是你生辰,原是该免了你请安,只是本宫这里有些事要告知与你,便想着让你多走了这一趟。” “给皇后请安是嫔妾本分,万不能因为生辰便怠慢了,”庄络胭笑着应答,“皇后娘娘能记得嫔妾生辰,已是嫔妾之幸。” “都是姐妹,哪里又这么严重,”皇后笑容仍旧温和,“你生辰也是要办一办,本宫已经命尚膳监准备了今儿晚上酒菜,座诸位便到本宫这里聚一聚,权当给昭嫔庆贺生辰了。” 见皇后这个态度,座诸人自然不会怠慢,口中皆说着庆贺话。倒是想看热闹人都歇了这个心思,瞧着皇后意思,似乎不会落昭嫔脸面了。 “我记得你生辰三月吧?”马婕妤坐庄琬青旁边,看着昭嫔被一干子女人庆贺着,皮笑肉不笑看着庄琬青,皇后可不曾记得给庄婕妤办上一桌半桌。 庄琬青淡淡瞥了马婕妤一眼,“姐姐脸上红肿似乎还未全消,妹妹那里有润肤膏,不若姐姐拿去试试。” 马婕妤面色顿时难堪下来,庄琬青见她这副模样,淡笑一下,视线转到庄络胭身上,垂下眼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水面上茶梗,只是捧着茶盏手,微微有些用力。 皇后瞧着众妃嫔相,心里冷笑,今晚上有得热闹。 当庄络胭终于从景央宫走出来后,又与几个上前攀谈妃嫔攀谈才得以脱身,昨天也不见这么多人来贺生辰。 “安清宫淑贵妃送来贺礼。” “和乐宫柔妃送来贺礼。” “阮明宫贤妃送来贺礼。” 一张张贺单,一份份礼物如流水般进了桃玉阁,庄络胭看着这些礼单,虽不是顶富贵,但是绝对不轻,她笑了笑把礼单搁桌上,“都好好收着。” “娘娘,昭嫔只是个嫔,我们何必…”阮明宫中,清露替贤妃按捏这肩膀,有些不解。 “她现是个嫔,过了今晚谁又知道是什么,刚才去送礼小魏子不是说了么,连景央宫也送去了东西,”贤妃合上手中佛经,“不信你瞧着吧,这个昭嫔是不容小觑主。” 清露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她岂不是比嫣贵嫔升得还要?” “嫣贵嫔算个什么东西,”贤妃讽笑,“她身份本就不及昭嫔,现皇上宠爱着,若有不得宠一日,只怕比谁都不如。” 清露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小心道:“娘娘心思清明,奴婢愚钝了。” 贤妃不置可否勾了勾嘴角,这后宫女人,又有几个不清明? 夕阳西下,天际已经变成灰色,庄络胭到景央宫给皇后谢过恩后,才落了座,因为是她生辰,所以破格与几个妃位坐一起。 “早先便说了,昭嫔妹妹生辰时,要多喝两杯,妹妹可别忘了。”淑贵妃原本对此心有膈应,但是瞧着昭嫔生辰摆果蔬菜品等并不及自己,就连唱曲儿乐人也不及她那日,当下心里膈应也去了不少。 “嫔妾不擅饮酒,不过娘娘美意,嫔妾自然不会辞,”庄络胭端起酒杯,对座诸位敬了敬,仰头饮下。 见昭嫔也不做作矫情,淑贵妃也不再为难,何况她也不想弄得太难堪,便笑着罢了。 “你们几个今儿可别灌醉了昭嫔,免得等会本宫这里多个酒疯子,”皇后素来端得大度,此刻也不例外,“和玉去给昭嫔上盅汤,免得早早醉了。” “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心疼昭嫔妹妹,”柔妃轻轻柔柔开口,“不过现醉了,实没了意思。” 皇后看了柔妃一眼,“你们本宫都是疼。” 庄络胭用手绢子擦了擦嘴角,做大老婆哪有真疼小老婆,这些人睁眼说瞎话本事都是高手,连她这个听人都觉得心虚。 “圣旨到。” 场诸妃听到这声传报,纷纷起身到厅中跪了下来,不过她们瞧着宣旨竟是皇上跟前高德忠,心思便翻滚了起来。 “桃玉阁庄氏贤良淑德,品貌端正,进宫以来深得朕心,观其言德,堪得美人,今乃生辰之际,晋封其为从三品昭充仪。” “嫔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庄络胭行大礼谢恩,从高德忠手里接过圣旨。 “昭充仪起身,”高德忠伸手扶庄络胭,陪笑道,“知晓诸位主子此处饮酒,奴才这便回去,请各位主子慢用。” “公公慢走,”庄络胭站起身,捏着手里绣金线圣旨,心里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皇帝就算给他升位分,顶多不过是个贵嫔,竟然生生由从四品升到从三品。 皇后听闻圣旨后,也微愣了一下,这会儿已经与平时无异,“昭充仪晋升,也是件喜事。”说完,又赏了庄络胭一套首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一夜 庄络胭还没看清,身下步辇微微一晃,落到了地上,身边宫女以及大力太监都跪了地上。 所谓美人,不仅仅是容颜美,有那举止间风情,方才是妙人。 封瑾看着盛装女子摇晃着从椅上起身,眼中还带着朦胧水光,醉态憨人,却与往日有不同滋味。 “妾见过皇上,”庄络胭行了一个礼,微醺抬头,正看到走到自己跟前帝王。手被对方握住,她一个踉跄,却没有顺势倒皇帝怀中,摇了摇还是自己站稳了,只是一只手无意识抓紧了对方手。 顺势倒进怀里,便显得有几分虚假,现这般却让阅女无数皇帝相信她不是弄虚作假,庄络胭这会儿心里比身体清醒,“皇上,妾失仪了。” “爱妃醉了,”封瑾微笑,伸手揽住庄络胭肩,“朕自然不会追究。” 怀中女子脑袋晃了晃,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妾没有罪,皇上你别晃,妾看不清楚你了。” “朕平日你没有好好瞧?” “多看一眼总是好,”女子摇了摇脑袋,语气里带了意思抱怨,“妾好几日没有好好瞧皇上了。” 哎哟,这昭充仪当真是醉得有些失态了,原本封瑾身后高德忠见昭充仪这番无礼姿态,膝盖老老实实跪了下去,连带着他身后其他奴才也哗啦啦跪了一遍。 就四处变得死寂时,封瑾突然轻笑出声,打横抱起迷迷糊糊女人,转身上了御驾,“摆驾桃玉阁。” 原本冷汗直流听竹与云夕松了口气,忙起身跟了上去。 皇帝打横抱起庄络胭时,她就得出一个结论,偶像剧里男主角打横抱起女主角镜头还是很靠谱,人养尊处优皇帝不也把她一个大活人抱起来了? 装作依恋那绣着金丝纹龙团衣襟处蹭了蹭,被这么多女人嫖过身材还保持得不错,这个皇帝还真不容易。 “娘娘,听说喝醉昭充仪半途遇上了皇上,皇上这会儿去了桃玉阁。”作为淑贵妃贴身宫女,菱纱听说这事后,便立刻禀报了淑贵妃。 “今儿她生辰,皇上去她那也属正常,”苏蕊紫手里拿着一把剪子,修剪着面前盆花枝叶,“今儿晚上睡不着恐怕是临月轩那位主儿了。” “临月轩那里算得什么,出生不及娘娘您尊贵,还学着娘娘行事,只可惜学得不像,反倒好笑了。”菱纱伸手接住苏蕊紫剪下枝叶,“娘娘是贵妃,她不过是个小小贵嫔,如今连进宫不到一年庄络胭也越过了她,日后看她还怎么猖狂。” 苏蕊紫出生名门,又擅舞得宠,对于同样擅舞但出生低微嫣贵嫔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同样出生名门庄络胭,理了理盆花枝叶,“庄络胭恐怕也不是省心主儿。”前些日子林家那个不就是废这位主手中么,好好媛妃被降为林嫔,若其中没有庄络胭手脚,她怎么都不信。 “咔嚓!”剪断一条多余枝桠,把剪刀递给菱纱,“日后无需刻意打听桃玉阁事情。”她瞥了眼那枝桠,皇上可不是喜欢手脚太长女人,有些事太过着急反倒不美。 桃玉阁美人纱帐中,封瑾脑子暂时是想不到心计之类东西了。身为男人,骨子里都有点狂野性子,只是身为帝王,有些事做不得,而他后宫妃子即便出身低微者,也是知县之女,床事上,即便魅惑也缺几分狂野。 但是今日酒醉昭充仪身上,他体会到了另一种美好。柔软腰,细嫩柔滑肌肤,还有那极致依赖与爱恋,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他所有热情。美妙之处是那么紧/致与火/热,美人细长腿勾住他腰,犹如勾住了他魂。 辗转缠绵,疯狂与兴/奋,让封瑾畅到了极致,直到□结束,美人依旧搂着他腰,就像是抱着自己所有。 好久不曾这般畅过,封瑾捋开庄络胭额前汗湿头发,眼神暖了两分。只是对方仍旧是醉眼迷离,只是把身子往他怀里钻,似乎不想让两人间留下半分缝隙,“皇上,皇上。” 封瑾眼神一黯,伸手拍了拍美人后背,像极了哄孩子睡觉姿态。 “皇上,我…”醉醺醺话中带着依赖与爱恋,那含糊语言封瑾没有听清,但是心中火再度被点燃,翻身把人再度压身下,偶尔放纵这一把,又有何妨,即便这个女人他面前自称了“我”,即便这个女人不是满腹经纶也不是艳冠后宫,但这个女人给了身为妃嫔不该给东西。 早晨,封瑾醒来,怀中人还沉睡,即使他移开她手脚,对方也没有半点反应,瞧着对方身上痕迹,他拉起被子替把人裹得只剩下脑袋露外面。 注意到屋里传来动静,候外面高德忠立刻带着一干子伺候皇帝衣洗漱奴才轻声进了屋里,见昭充仪还睡,他很识趣给身后几位奴才打了一个安静姿势,无声给皇上行个礼后,便上前伺候。 某方面得到极大满足男人心情也会好,所以即便今儿奴才选香包不是他喜欢味道,他也只是让奴才把香包拿了下去,就连半点不满也无。 高德忠不敢去看纱帐后美人,只是瞥了眼那被拿下去香包,心里松了口气,今儿也不是当值是哪个,竟然犯这种错。难道不知皇上每到夏季心情便会坏上几分么,幸而今天皇上心情不错。 封瑾出了内室后,对候外面听竹等人道:“让你们主子多睡会儿,若是等会儿未醒,便免了她去皇后那请安,昭充仪昨夜醉了,皇后是个体恤。” 听竹与云夕忙跪下替主子谢恩,待皇上离开后,面上皆露出了喜色。 庄络胭昨晚一架打得很爽,封瑾走时候她勉强醒过来,看着皇帝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她感慨,看起来再冷静男人,某个时候也是堪比禽兽。 叫人伺候着沐浴衣,换上了一件罗裙,看着镜子里粉颊肤白美人,庄络胭额间贴上花钿,懒洋洋打个哈欠,看了眼内侍监太监送来补汤,笑着喝下。接过听竹呈上绢子试试嘴角,“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主子,刚才景央宫人来说,皇后娘娘说你昨夜醉酒,今日可以不必前去请安。”云夕走进屋内,小声对庄络胭道。 庄络胭闻言笑了笑,把手递给她:“走吧。” 到了景央宫,庄络胭仍旧规规矩矩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皇后又赏赐了她一些东西,从赏赐东西上来看,至少皇后对她面上没有什么不满。 “本宫想着你昨儿醉了,便免了你请安,哪知你还是来了,可有不舒爽之处?”皇后面上仍旧是几乎没怎么变过端庄笑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蒋贤嫔 苏修仪自进来行礼后,便老老实实坐着,瞧着实不打眼。有时候只是淑贵妃说话时,才附和两句,实让人想不到她与淑贵妃是堂姐妹。 庄络胭仔细打量淑贵妃,这个女人给她一种令人怜惜无害感觉,但是这种女人内心是两种至极,一种是林黛玉那种真让人怜惜,还有一种就是内里心狠手辣,淑贵妃能混到这个地位还屹立不倒,肯定不会是前一种。 越是无害女人,害起人来就越可怕。 “我以为昭充仪妹妹今儿不会来,”淑贵妃笑着看向庄络胭,又别有深意看了眼嫣贵嫔,“记得去年嫣贵嫔妹妹生辰时,妹妹可是因体弱没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听这话,淑贵妃似乎对嫣贵嫔并无好意,不过任哪个女人看着后来人学着自己手段往上爬,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庄络胭冲淑贵妃笑了笑,没有回话。 众妃嫔三人身上各打量了一眼,倒是没有人这时候开口说话。 “姐姐怎么忘了,嫣贵嫔妹妹素来身子娇弱,皇后娘娘疼惜便免了她请安。”苏修仪接过了话头。 这是这话算不得多漂亮,若是有不知情,还以为皇后厚此薄彼,待庄络胭与嫣贵嫔不同。 庄络胭这会儿选择开口了,“姐姐来得晚了,想来不知皇后娘娘也是免了嫔妾请安,只是嫔妾身子康健,躺着也睡不着,来皇后娘娘这与诸位姐妹说说话也好。” “便能见你是规矩,”淑贵妃也听出苏修仪话中不妥,便不让让苏修仪接话,似乎对庄络胭极其赞誉般补充了一句,“难怪得皇后娘娘喜欢。” 庄络胭心里冷笑,这淑贵妃是一箭双雕,既损了嫣贵嫔,又害得她打眼,扯出皇后让其他妃嫔对自己有敌意。 “哪又仅仅是昭充仪了,”皇后仿佛没有看出众位妃嫔交锋,淡淡开口道:“只要是规矩,皇上、太后还有本宫都是喜欢,偏你只说本宫喜欢昭充仪,难不成本宫待你便不好了?” “皇后娘娘自然是疼妹妹,不过妹妹心眼子小,瞧着您对其他人好,便不忍取笑了两句,昭妹妹可别见怪。”淑贵妃没有因为皇后这话出现惊恐之色,反倒用亲昵语气说出这番话来。 “娘娘爽直,嫔妾岂是小性子之人,”庄络胭仍旧只是笑。 皇后端起茶盏,“好了,你们就爱这般互相打趣,天儿也不早了,等会子日头烈了你们也不舒爽,便散了吧。” 皇后一发话,不管是想要开口不想开口,通通都截住话头,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景央宫后,庄络胭发现嫣贵嫔面色有些不好,扶着她宫女也把头埋得低低,实瞧不出前几日掌捆马婕妤时威风,显然淑贵妃对嫣贵嫔来说,还是很有震慑力。 “昭充仪,不若一道走?”蒋贤嫔走她身后,突然叫住了她。 “蒋姐姐,”庄络胭笑着回头,见蒋贤嫔主动叫住了她,便停下了脚步。 蒋贤嫔走到她身边停下,抬头看了眼没有一丝云天空,叹了口气,“这天是越发热了。” “已六月,自然越发热了,”庄络胭接过云夕手中团扇轻摇,一边与蒋贤嫔并肩前行,“今儿怎么不见汪嫔?” “她前儿便不太好,这两日太医瞧了也不大见效,”蒋贤嫔语气有些沉,“如今天儿又热,不知何时才大安了。” “汪嫔姐姐是个有福,姐姐也不必担忧,”庄络胭这才想起,似乎这两日确实没有见过汪嫔。可能是因为汪嫔不受宠,平日里话又不多,她倒没怎么注意过。 蒋贤嫔笑了笑,似乎带了些寡淡意味,她住地方与桃玉阁方向一致,只是比桃玉阁晚些,自从进宫后也不怎么受宠,算是靠着身份与熬资历升到这一步。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如今比较受宠昭充仪,这个女人又是怎么爬上去呢? 虽美却不是美,琴棋书画这后宫中也不特别,而且也不似淑贵妃那般善舞,不似柔妃擅曲,究竟是何处引得皇上这般喜爱。 “也不过就这样了,”蒋贤嫔收回视线,别人受宠自然有其手段,她若是看得出,也不至于这后宫碌碌无为几年。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不曾想却遇到了平日里不怎么御花园走动人。 “妾见过皇上。”蒋贤嫔没有想到自己会御花园中偶遇皇上,一时间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两位爱妃是从皇后处来?”封瑾视线扫过两人,后落庄络胭身上,伸手扶起她道,“怎么你也去了?”说完,他便看到眼前女子脸红了,就连眼睛也不敢直视于他。 “皇上走后,妾便醒了……”话未说完,脸却红了,“皇后娘娘为后宫之事操劳,妾去请安理所应当。” 蒋贤嫔低着头,正好看见那细嫩手掌被皇上握掌中情景,一时间有些愣神,就连庄络胭说了什么,似乎也听不真切。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盆栽 这后宫中,还有什么比帝王情爱虚无缥缈呢?她自从进宫后,并不得宠,皇上偶尔宠幸过两次,面对俊美帝王,她是动过心。这个帝王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男人,而且还如此俊美。 可是时间久了,看着这个男人不同女人宫中流转,看着他看自己时冷漠眼神,她渐渐歇了这份心思,后宫安安分分呆着,虽说不算好过,但也不像打入冷宫那些女子难熬,左右蒋家也算是江南世家,宫里其他妃嫔倒也不曾刻意为难过她。 今日见昭充仪皇上面前样子,那掩藏不住暗恋眼神,让她有些恍然。她一直以为昭充仪自从被冷落后便聪明了,所以从庄婉仪连连晋升至昭充仪,如今看来,哪里是聪明了,不过是动了不该动心罢了。 她想嘲笑这个女人愚蠢,却又觉得心头苦涩,对这个花样年华女子起了几分怜悯,不过想着自己眼下宫中地位,哪里又有怜悯别人资格。移开视线,不去看被帝王手掌包裹柔荑,这个手掌今日暖了昭充仪手,昨日牵了谁,明日又会抱哪位? 封瑾对蒋贤嫔印象并不深,只记得是个寡淡女人,蒋家江南是书香世家,可惜这蒋贤嫔没有沾染到书香世家才气,反倒被书本教得木讷无趣,不过这样女人后宫之中倒也省心,至少干净。 “既然得遇两位爱妃,不如随朕一道走走,”封瑾松开庄络胭手,看了眼园子,“等会儿只怕要赏景,也受不住日头。” 庄络胭与蒋贤嫔两人自然行礼随侍侧,与蒋贤嫔木然比起来,庄络胭眼神便有神许多,就像是一幅有色彩画卷,所以即便沉静如封瑾,一路上也偶尔与其说上几句话。 “宫中之人皆爱姹紫嫣红花儿,朕倒是觉得这几株松柏精神头十足,”封瑾指着不远处几株松柏,“二位爱妃以为如何?” “堂堂正正,风雨不催,”蒋贤嫔恭敬答道,“松柏四季常青,再好不过,于天下来说,皇上比这松柏挺拔,堂堂正正,风雨不催” 封瑾闻言点了点头,倒不置可否,随即看向庄络胭,见她一副若有所思样子,便道:“爱妃不赞同贤嫔之言?” “蒋姐姐之言自然有理,只是妾想得没有那么多,”庄络胭羞涩笑了笑,指了指那松柏下阴影,“夏天扎那些地方一定很凉爽。于妾来说,皇上是参天大树,是顶天大梁。”说完,又指着松柏脚下一株不起眼小花,“妾便是那倚树而生小花,或许永远不会全部知晓松柏能耐,但是却依靠松柏而生。” 于男人说,还有什么比知道女人一切都依靠于他满意放心呢?封瑾听了这话后,见昭充仪面上带着一丝羞涩,似乎为这番浅薄言语感到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挽救样子,淡笑着开口,“帝王要如松柏,但松柏却未全如帝王。” “妾失言,请皇上恕罪”蒋贤嫔听到这话,面色一白,直直跪了下去。 庄络胭见蒋贤嫔这副表情,便欲跟着跪下,但是被封瑾伸手拦住,“蒋贤嫔无需如此,你何罪之有?”他虽并未因蒋贤嫔之言不满,但是终究对蒋贤嫔这般规矩木讷样子没有什么兴致,淡淡安慰两句,便不再开口。 蒋贤嫔听到皇上称自己“蒋贤嫔”时,咬着下唇起身退到一边,日光照她脸上,让她觉得自己脸颊火辣辣疼。 封瑾转换了语气,对庄络胭道:“爱妃以花自比,不若去看看那树下是什么花?” 这话便是明晃晃调戏了,庄络胭面上娇羞一笑,心里对男人劣根性进行强烈鄙视,嘴上却道:“皇上这般便是断章取义了,妾只是比喻哪里又是以花自比了?” 向来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即便美人如花娇,但美人终究有迟暮一日,她脑子正常得很,哪里会把自己当花看了,何况是那么可怜吧唧花? 重要是,若那树下花长得干巴巴,她麻烦就大了。 这会儿,庄络胭其实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忘记再正经男人也有不正经一面! 一行人走近那株不起眼花,庄络胭松了口气,这花虽说比不得前几日皇后用来欣赏花,但是洁白花朵带着淡色金边翠绿叶子中,显得也有那么几分可爱素雅。 “皇上,这是金边六月雪,”高德忠上前轻声解释道:“民间有些人家把这种花弄作盆栽,很是忌狂风烈日。大夫们爱称其为白马骨,奴才不大懂医术,不过听说这种花儿有舒肝通血、祛热疏风之效,想来是有益花。” “嗯,”封瑾点了点头,沉吟道:“即使如此,便把这株移植到朕宫里,这花虽说小了些,但是瞧着倒是素雅喜人。” “是,”高德忠忙答道:“奴才今儿便让宫里花匠办这事。” “好好弄,别伤了。”封瑾说完,转而看了看天际高挂着太阳,对庄络胭与蒋贤嫔道:“日头大了,爱妃们也早些回去吧。” “妾告退,”庄络胭福了福身,瞥了眼那不大起眼花,慢慢往后退着走了好几步,才转身离开。 直至走出一段距离,走庄络胭身边蒋贤嫔才道:“六月雪虽耐阴厌烈阳,但是松柏之下,却也难活,若是自些,也许开得好。” 庄络胭讶然看了蒋贤嫔一眼,蒋贤嫔这话虽说不大入耳,但是细细想来,却没有恶意,倒是带了些提醒问道,不过是故作这般还是真心实意,庄络胭倒是分不清了,所以只是回道:“也许那六月雪爱那树下,你我不是六月雪,哪里知它自与否?” “妹妹所言是极,”蒋贤嫔语气中带了些别什么,她细细看了庄络胭一眼,这是个漂亮年轻姑娘,一双眼睛不如自己这般,早被后宫磨得失去了活力,“若是能自活一生,便是好。”作为后宫从不曾得宠过女人,她对这个昭充仪倒没有反感或是嫉妒之心,只是可惜这般鲜活女子,一腔真心错付。 两人走到桃玉阁外,庄络胭邀蒋贤嫔饮茶,蒋贤嫔婉拒后她也不勉强,到软椅上坐下后,言自己头晕,让福宝去传太医。 太医院听闻是得宠昭充仪需要请脉,哪里敢怠慢,派了得用童太医便赶去了昭充仪处。 童太医四十有余,隔着手绢探昭充仪脉,立刻便察出昭充仪并无恙,但口中却不能这么说,只说可能是天气炎热,让其好好休息云云。 “童太医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庄络胭装作不经意问,“今儿听说汪嫔姐姐病了,她身子可有大碍?” 童太医哪里知道一个小小汪嫔病,不过听庄络胭问起,只好道:“汪主子非下官请脉,下官并不清楚,请昭主子恕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太后 “主子为何要帮汪嫔?”听竹小心替庄络胭按捏肩膀,“奴婢觉得,蒋贤嫔与汪嫔虽说宫中没有树敌,但是断断也当不得什么好帮手。” “她们如今只尚够自保,何谈帮衬我,不过是不想招惹个敌人而已,”庄络胭靠着椅背,姿态极为慵懒,只差恨不得没长骨头了,“今儿皇上可是瞧着我与她走一处呢,况且她今日也算是有点拨之恩,这后宫里什么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再说,今日蒋贤嫔有意提及汪嫔生病,恐怕也有让她帮忙之意吧。 听竹当下便明了,不过想起蒋贤嫔提醒主子不可动心,不由得心头一跳,想起前两月梨花园中主子说那些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再度抬起头时,却见主子已经眯上了眼睛,她停下动作,给后面打扇宫女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们动作都轻些,然后便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主子睡了?”云夕端着酸梅冰汤,见听竹出来了,便看了内屋一眼,小声道,“那我把这汤搁冰盘子里。” “方才主子才吃了冰碗,这酸梅汤暂且搁着也好,”听竹看了眼日头,擦了擦额头上细汗,“今年天气还算不得热,去年天气热时候,皇上太后皇后以及一些有脸面主子都去避暑山庄了。” “去年确实热,”云夕想起去年庄府上下还准备着送主子入宫,如今主子已经是从三品充仪,这日子溜得真够。 “听竹、云夕,殿中省人来问咱们这儿冰块够不够使,若是不够,便立马叫人送过来。”福宝顶着一头汗走了过来,见到两人,便问道。 “这会儿娘娘睡了,屋子里冰还用着,暂时用不着,叫他们过了午时后再送来,”听竹想了想,“记得给来问奴才赏些银子。” “成,”福宝点了点头,“我这便说去。” 夏日夜晚来得迟,庄络胭身着纱裙,倚坐窗边纳凉,不过坐了一会儿,发现西北角似乎亮得有些奇怪,她眉头一皱,就听外面传来嘈杂之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主子,”云夕走了进来,面上并没有多少慌张之色,“西北边瑞庆宫走水了。” “瑞庆宫?”这个宫殿名字听着十分端重,但是后宫似乎没有哪位妃嫔住里面,她略一思索,“这里面住着哪位主子?” “那里原是废妃韦氏寝宫,后来先帝赐死韦废妃,便把韦废妃之子垢王圈禁里面,”听竹面色显得比云夕沉静了几分,她宫里呆时间长些,自然听过一些后宫阴私。 “垢王?”庄络胭听到这个封号,便明白先帝有多恨这个韦废妃了。 “去打听其他妃嫔有没有去探问,”庄络胭沉吟道,“这事本与我们无干,不用知道太多。” 见听竹与云夕出去了,庄络胭才又继续盯着那火光漫天西北角,不知道是她错觉与否,今晚这事儿恐怕不是单纯走水。 不一会儿听竹与云夕回来了,脚步明显比刚才了不少,“主子,除了皇上与皇后外,还有好几位主子已经赶去了,方才奴婢瞧着安清宫淑贵妃坐着步辇正匆匆往瑞庆宫赶,听说就连太后娘娘也赶去了。” “那我们也去瞧瞧吧,”庄络胭起身换了一件正式裙衫,挽了一个简单发髻便跟着去了。 坐微微摇晃步辇上,庄络胭想着当年一些传言。韦废妃曾经宠冠后宫,甚至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不过后却被先帝发现她联系外戚拥立二皇子成太子所行种种阴私之事,后先帝一怒赐了韦废妃三尺白绫,连带二皇子也被赐了一个垢字圈禁于韦废妃原先寝宫,吐着血干完这些事先帝,又拖着身体吐了几个月血,后一命归西,便由当时太子,也就是现承宣帝继位,而垢王便再未出过瑞庆宫。 靠近瑞庆宫,就见许多太监宫女提着水扑火,火势已经被控制下来,皇帝一行人坐不远空处,因为是夜里,她看不清皇帝表情。 虽还有一段距离,庄络胭还是老实下了步辇,扶着听竹手疾步走向皇家大部队,待走近了才发现皇帝身边坐着一个端庄妇人,瞧着也不过四十有余样子,她老老实实跪下行礼,“嫔妾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看了眼头饰服装皆规规矩矩庄络胭,偏头看向皇后:“这是今年进宫妃嫔,哀家似是没见过,” “回母后,昭充仪确是今年入宫,”皇后规规矩矩回答,她这幅模样全然没有往日其他妃嫔模样。 太后点了点头,瞧着对庄络胭并无反感,“是哪家女儿?” “回母后,昭充仪是庄大人家。”皇后答道。 太后又点头,方才免了庄络胭礼,“上前让哀家看看。” 庄络胭微垂着头端正上前,离太后两步远地方福了福身。 “嗯,瞧着是个不错丫头,”太后想了想,忽然问道,“哀家记得,前两年庄家有个丫头进了宫,难道是哀家记岔了?” “母后没有记错,”皇后用扇子替太后轻轻扇着风,解释道:“庄婕妤也是庄大人侄女,只是庄婕妤乃庶出,昭充仪是嫡出。” 太后闻言后,当下便赏了庄络胭一对玉镯,显然也是看重嫡庶。 站妃嫔中间庄婕妤心里虽然难堪,但是面上还要做出并不乎样子,想必除了她自己,别人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愤恨。 封谨从头至尾都不曾插过话,只是庄络胭领完赏退往妃嫔中时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面色平静看着火势慢慢被扑灭瑞庆宫。 直至子时,瑞庆宫大伙才全部扑灭,封谨看着眼前御林军总领,淡声问:“垢王可救下来了?” “微臣无能,垢王殿下因吸入迷烟太多,已经……薨了。”御林军总领跪地上,不敢去看帝王脸色。 “朕去看看这位二哥。”封谨站起身,往瑞庆宫走去。 往日繁华宫殿因为年久失修,本就显得有些荒凉,如今遭遇一场大火,是显得荒败。高德忠看着满地炭灰与污水,躬身上前去扶皇上。 封谨挥退高德忠手,大步来到垢王尸首处,见到便是有些狼狈垢王,虽说身上已经沾染上炭灰等污物,但是尚带着恐惧脸还是能认出来是谁。 垢王并没有遗传韦氏好相貌,反倒显得平庸,当年后宫中行事张狂,甚至其他奴才面前给他难堪,后来被圈禁后还破口大骂,如今也不过是这般狼狈躺下了。 见皇上安静盯着一个死人,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想来都是知道些当年那些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皇帝太后 若说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已经好些日子称病叶容华来给皇后请安了,皇后面色仍旧如常,似乎并未因礼佛结束太后现身有什么特别。 庄络胭有趣打量叶容华一眼,小产叶淑容还没有出现,倒是做妹妹遭降级叶容华出现了,太后眼中,也不知这两姐妹谁得其心? “叶淑容到!” 随着这声传报,屋内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门口,庄络胭倒是把注意力放了叶容华身上。因为她发现,太监传报后,叶容华面上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高兴,反倒有种讽刺之感。 论容貌,叶容华确实比叶淑容出色,而且比叶淑容看起来加鲜活,若自己是个男人也会多宠爱叶容华几分。叶容华虽说后宫中行事偶有张狂,但是也知道一个度,怎么今天神色这么奇怪? 难道是嫉恨叶淑容如今地位比她高,但是也有些牵强才是。 叶淑容因为小产,也是好一段日子没有出现,如今出来虽说恢复了不少,但是神色间瞧着还是比往日憔悴。 “嫔妾见过皇后,”叶淑容规规矩矩给皇后见礼后,才退至一边,视线扫过叶容华时,速收了回来。 皇后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可大安了?”说完,又叫来和玉,“给叶淑容看座,就……叶容华旁边吧,想来你们姐妹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一起过了。” 庄络胭瞧着一脸温和皇后,不愧是皇后,连叶家姐妹有没有好好一起都清楚,难怪后宫这么多得宠过女人,也没有哪个敢她面前猖狂,可见其好手段。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已经无事了,”叶淑容面色有些僵,不知是想到那个无缘孩子,还是别。 叶容华淡漠看了眼自己身边坐下叶淑容,身子微微一偏,低声笑道:“姐姐过了这么些日子,想来也应该大安了。” 叶淑容闻言淡淡一笑,带了些无奈包容:“妹妹可是怨姐姐这些日子不曾探望于你?” 叶容华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叶淑容,似乎是想要看透她这个笑容下隐藏所有情绪般,忽然她笑颜如花道:“我们姐妹情深,姐姐身子不适,妹妹又怎会心生怨恨,这些年妹妹早就长大了,哪会一直如那不知事小孩子般不懂事。” 淑贵妃端着茶盅,瞧着叶家姐妹俩情深一片,视线一转向其他人瞧去,其他妃嫔大多若无其事喝着茶,只是眼珠子却瞧着叶家姐妹。倒是年纪不大昭充仪规规矩矩坐着喝茶,不知真对叶家姐妹不感兴趣还是装模作样。 去年叶家闹了些事,太后借着礼佛理由近一年不插手后宫之事,而叶家那点子事情皇上也只小惩了一番,这月初叶家办了两件上得台面事情,太后便礼佛结束了,当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 也不知向来贤惠皇后娘娘心里又怎么想,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笑意,淑贵妃吹开水面茶叶,不过是一出又一出好戏罢了,她偏就不信皇上会容忍叶家后宫中独大。 “既然大家都到了,诸位便同本宫一道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吧,”皇后扶着和玉手稳稳起身,视线扫过众人,率先走前首。 庄络胭随着众人坐着步辇往太后康安宫行去,皇后步辇由着十二个大力太监抬着,看起来端庄非常。妃位以上皆是由八个大力太监抬着,三品以上就只有四个了,五品以上是只有两个大力太监,余者皆是步行于后,可见阶级有多分明。 康安宫位于东南方,离皇帝乾正宫颇有一段距离,瞧着昨晚皇帝与太后之间相处,庄络胭实看不出两人有多母子情深,不过以承宣帝行事作风,只怕也容不得太后插手于朝政后宫。 “落!” 随着太监一声长报,步辇皆稳稳落下,庄络胭把手递交于听竹,起身打量着康安宫,历届太后居处,确实比其他妃嫔宫殿多几分厚重感。 进了康安宫,庄络胭还没有看清太后模样,便跟着其他妃嫔一起行礼,因太后免了请安许久,所以众妃嫔这一次行是跪拜大礼。 “起吧,哀家也不是重这些虚礼,”太后笑着让众妃嫔起身,又给有些身份妃嫔赐座,面上表情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声慈祥。不过,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女人摆出慈祥表情,对于庄络胭来说,实有些不自,也显得虚假。 她位份虽说不低,但是还没有坐到前面资格,所以虽说有得赐座殊荣,但还是坐偏下首处。 太后看着满屋子千娇百媚美人,拍着皇后手道:“好些日子不打理后宫之事,竟是多了几个美人。” 皇后看了眼庄络胭等两个今年入宫低位份嫔妃,规矩答道:“皇上勤政,儿媳想着总该给宫里添几个人才好,便安排了几个人入宫。” “嗯,你是个贤惠,哀家听闻今年你表妹也进宫了,哀家也不曾瞧见,让哀家瞧瞧。” 上句才夸了皇后贤惠,下一次便提起皇后把自己表妹安排进宫,这太后是夸皇后还是给她难堪呢?庄络胭见一个着粉色束腰襦裙娇俏女子走了出来,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若是单独瞧还是颇有几分姿色,不过美人如云后宫中,就显得普通了,难怪自进宫便一直是个惠姬。 孙惠姬给太后见过礼,太后态度平淡赏了她一只镯子后,便没有下文,倒是提起了叶家姐妹。 “皇上子嗣本就少,如今叶淑容还小产了,实让哀家痛心,”太后看着皇后,“皇后,你与皇上夫妻多年,还是要对皇上多家劝慰。” 皇后仍旧恭敬称是,庄络胭瞧着这一幕,觉得做皇后也不容易了。不仅要帮着男人管小老婆,还要管男人小老婆生孩子,小老婆孩子生得少了,还要被婆婆有意无意提醒着,这孩子多与少也是承宣帝自己问题,这皇后劝慰又有何用? “儿媳无能。”皇后也不应下,只是请罪。 太后理解般点头,“你整日处理宫中事宜,确也繁忙,哀家也知你是个贤惠,不过这后宫之事哪有忙得完,多关心关心皇上才是正理儿。” 皇后忙称是,口中仍不提宫务之事,仿佛没有听出太后话中暗含之意。 庄络胭看着这场戏,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做太后皇后人,这话哪句不漂亮,哪句又不藏针纳刺? “皇上驾到!” 好么,皇帝来了,这戏恐怕就热闹了。庄络胭站起身,看到承宣帝从外面走了进来,膝盖一弯福身行礼。 “母后这里今日好生热闹,”封谨给太后见礼后,太后右手边坐下,看了眼屋子里各色美人,视线扫过座位靠前叶家姐妹,转头对太后道,“天气炎热,母后可要好生将养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好戏 “哐!”一个茶杯掉地上,顿时碎成好几块。 太后面色平静站起身,“哀家手抖,收拾了吧。” “是,”宫人忙跪了下来。 太后瞧了眼那四分五裂茶杯,转身进了内室。 几天过去了,皇上一直没有翻后宫女人牌子,太后也没有插手此事。当然皇后仍旧不动如山稳坐景央宫,整个后宫倒是诡异平静。 大热天儿,也没有几人有兴致去逛什么园子,庄络胭也不会傻得这个时候四处去晃悠,明眼人都能瞧出太后有意插手后宫之事,只是皇后装傻充愣,皇上也不太愿意罢了。 前两日有不长眼睛小妃嫔到太后跟前讨乖卖巧,昨儿便被皇后寻了错误敲打了一番,看来皇后也是个狠角色。而皇后此番动作,皇上没有任何表示,这意思就加明显了。 “主子,康安宫人来传,说是太后邀您午时后,去康安宫听戏呢。”云夕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奴婢听闻,好些主子都被传了。” “听戏?”庄络胭挑眉,这台上戏哪里有台下好看,太后弄出这些事儿来,又有什么目? “太后相邀,我又岂能不去,”庄络胭懒洋洋起身,“我去睡会儿,午膳时再叫我。” 听竹与云夕对视一眼,见主子这番模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安心退了下去。 “太后还传了哪些人?”淑贵妃躺美人榻上,两个宫女伺候着,连说话也多了几分慵懒。 “回主子,听说还有皇后、贤妃、宁妃、柔妃、徐昭容、叶淑容、苏修仪、昭充仪、嫣贵嫔、蒋贤嫔、林嫔与叶容华。”菱纱细细回道。 “人倒是不少,”淑贵妃娇声笑道,“不过太后竟然还邀了林嫔?” “想来是邀了被贬叶容华,便又邀林嫔掩人耳目吧,”菱纱答道。 “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淑贵妃睁开眼睛,“左右是她与皇后一场戏,我们便乐得看场热闹。” 午膳过后,庄络胭便把自己收拾得庄重端正,坐上步辇往太后康安宫赶,大热天儿日头毒得很,她伸手遮着额头上阳光,眯着眼睛瞧着前方仪仗,若是没有看错话,那是帝王圣驾。 “皇上,后面似乎是昭充仪,”高德忠小声道。 “哦?”有着华盖遮阳封谨倒没有被日头毒晒狼狈,他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大热天儿,她出来作甚?” “想来是去太后康安宫吧,”高德忠解释道,“今儿太后娘娘邀各位主子听戏,想必正是这会儿。” “母后倒是好兴致,”封谨语气平淡,看了眼华盖外白花花阳光,“既然如此,朕等会处理完折子也该去听听。” 庄络胭瞧着帝王仪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便知道他不是去康安宫,擦着额头汗道:“些到吧,若是让太后娘娘等久了便不好了。” 到了康安宫,皇后叶家姐妹已经到了,庄络胭坐好没一会儿,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到了。 看着太监呈上来戏折子,庄络胭推着没有点,一是她不爱这些,二是这些戏有什么内容她不清楚,如果犯了哪位忌讳,反倒不美。 戏一开场,便是一幅热闹欢腾景象,庄络胭看着台上戏子们表演,用手绢掩着嘴角打了一个哈欠。 “人老了,就是爱看些热闹,”太后笑着对众位妃嫔道,“你们爱哪出戏,便自个儿点,可别顾着哀家。” 众人称是,但也没有谁真去点太后不爱看戏。 几出戏完了,又出来几个宫廷杂耍艺人,他们表演倒是让庄络胭有了几分兴致,其他妃嫔看得也是惊呼连连。 “这杂耍便是这般了,你瞧着是这样,其实是眼睛被骗了,”太后笑道,“可见他们不仅手脚,也是会演戏,皇后以为呢?” “媳妇无知,母后这一说,媳妇倒觉得是这般了,”皇后面露惊叹,“这些表演得实惊险又精彩。” “哀家也不过这么一说,准与不准,只有他们才知晓了,”太后指了指台上艺人,叫人赏了些东西给他们,转而叹息道:“若是现多几个孩子哀家身边,就热闹了。” 皇后知道太后是故意为难知自己,她膝下无子,自己做了皇后多年,与皇上还是太子时便是夫妻了,除却早夭公主,肚子连半分动静也没有,作为正宫皇后,膝下无子,确实是一大短处,皇后心里虽滴血,面上却仍旧一脸微笑,“大皇子与二皇子都还小呢,若是待大些,便能跑着跳着了,”亲自替太后打着扇子,“待天气凉爽下来,太后若是想念小皇子了,便让他们到母后这里来拜见。”太后不是因为叶淑容孩子掉了让她难堪么,这么点为难她受得住。 庄络胭听着两人交锋,心里大赞皇后做派,若是一般人早就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偏皇后就能把话说成太后想念小皇子了,她听闻两位皇子一个寄养贤妃宫里,一个寄养宁妃宫中,只是寄养而不是记名,可见皇帝并没有给两个皇子提高身份意思。 “还是让他们好好养着吧,半大孩子,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太后不冷不热说了句,继续看台上艺人表演,显然不想与皇后继续交谈。 封建时代,婆婆与媳妇关系似乎永远是一个大难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庄络胭暗自叹息一声,剥了一粒葡萄到嘴中,葡萄虽好吃,可是剥起来腻手,她用手绢擦净手,不想再动。给她打扇听竹见状,便重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声道:“主子,这茶倒是解渴。” “昭充仪这个宫女倒是贴心,”坐庄络胭旁边嫣贵嫔看向听竹,似乎想起了什么般道,“不过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她日日我身边伺候,嫣贵嫔见过也不足为奇。”庄络胭笑了笑,显然并不意嫣贵嫔话中有话。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姚嫔身边小宫女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姚嫔撵走了,后来姚嫔产下小公主后便去了,倒不曾想你到了昭充仪身边。”嫣贵嫔挑高眉看着庄络胭,“昭充仪竟是不知此事么?” 庄络胭笑了笑,“我身边伺候奴才也有好些人,哪里去问这么多,只要眼下他们伺候得心,便就罢了。” “妹妹果真是个简单人儿,”嫣贵嫔料定了庄络胭不过是嘴上硬,笑着抿了一口茶,转头看起戏法来。 听竹也没有想到嫣贵嫔还记得这事儿,她早年实姚嫔身边伺候过,只是姚嫔性子不好,她一不小心犯了错,便被撵走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嫣贵嫔话这么一说,意思就变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桃与鸳鸯 庄络胭看着跪自己面前听竹,喝着皇帝刚赐茶叶泡茶道:“我罚你跪一柱香时间,一炷香后你便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明白。” “奴才谢主子恩。”听竹叩了三个头,心中感激不已,这屋子里放着冰盆,暑气也没有几分,主子让她跪这里,她岂会不知是主子体恤。若是别主子知晓这些事,哪里还留得她,她不过得这么个惩罚,已经是天大恩德。 其实庄络胭自个儿是完全不信那些东西,可是这事儿被嫣贵嫔捅出来了,她若是半句话都没有,实说不过去,不过怎么罚便是她自个儿事情了,听竹是个聪慧识时务丫头,她可舍不得废了。 就众位妃嫔以为皇上仍旧不会翻牌子时,皇上连续两夜都歇了皇后景央宫里。皇后是皇上嫡妻,其他妃嫔连拈酸吃醋由头也没有。 第三天晚上皇帝去了淑贵妃处,第二日一早便赐了不少东西给淑贵妃,可见淑贵妃圣宠不减。 淑贵妃过了又是徐昭容、宁妃、贤妃各一晚,倒是让妃嫔们以为皇上改了夏天不爱翻牌子性子。 这些女人处都去了一次后,皇帝又是两天不翻牌子,倒是让众位妃嫔摸不着头脑了。 “皇上,内侍监奴才来请安。”高德忠这么一说,封谨便知道,这是问他是不是要翻牌子。 “让他进来。”封谨停下手里动作,高德忠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笔,就见纸上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大大空字。 待内侍监太监跪封谨面前,他视线扫过托盘中各个妃嫔牙牌,突然道:“桃玉阁外桃子要熟了吧?” 高德忠闻言一愣,随即答,“怕是能吃了,不过想来还未熟透。” “没熟透也有没熟透好处,”封谨拿起一个牌子,“朕也好些日子没有瞧见昭充仪了,今晚就去桃玉阁吧。” 得知今晚要嫖皇帝,庄络胭吃着从外面摘来桃子,眯着眼睛看屋外阳光,咔嚓一口,便去了小半个桃子。 封谨处理完奏折后,时辰尚早,见高德忠匆匆从外面进来,便问道:“何事?” “太后杖毙了柔主子宫中一个宫女。” “缘由?”封谨语气不变。 高德忠连额头上汗也不敢擦,继续道,“奴才听闻,这个宫女冲撞了太后凤驾。” “柔妃宫女怎么会冲撞太后凤驾?”封谨冷笑一声。 “奴才听说是太后想去瞧瞧桃园,哪知遇到柔妃宫里宫女摘了桃子慌张跑出来,撞到了太后,让太后受了惊,才会被赐杖毙。” “这个时节,几个未全熟桃子有甚好看?”封谨讽道,“朕也去陪母后瞧瞧桃园。” 庄络胭听到太后要来桃园时,便出门候着了,没有想到会有跑来偷桃子宫女冲撞了太后,闹得连柔妃也被斥责了一顿。 瞧着向来是后宫得意人柔妃小脸惨白跪地上,庄络胭上前道:“请太后赎罪,柔妃姐姐想来也不知宫人会这般大胆。” “连自己人都管不好,还能做什么,”太后冷冷看了庄络胭一眼,“哀家之事,容不得你来插嘴!” “嫔妾有罪,”庄络胭装作惊惶跪下,老老实实跪趴地上。 “母后素来礼佛,莫因为个手脚不干净奴才伤了自己慈悲,”封谨几步远地方开口道,“两位爱妃对此事一无所知,母后还是让他们起来吧。” 太后看了跪地上两人一眼,缓缓开口道:“既然皇上开口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谢太后,谢皇上。”庄络胭起身退到一边,垂首看着自己绣花鞋上一粒珍珠,嘴角不着痕迹一扬。 “皇上,不是哀家有意为难,”太后看了面色惨白柔妃一眼,“作为一宫之主,竟然连宫里人也约束无能,实让哀家失望。” 封谨淡然道:“母后不用置气,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既已经杖毙了,便不要因个奴才气伤了身。” 太后听封谨这样说,便知他不想责罚柔妃,便不满看了柔妃一眼,坐着步辇离开。 “皇上……”柔妃怯怯看向封谨,小脸苍白。 “先退下吧,”封谨语气依旧平淡,“好好清理一下宫里事。” “妾,告退。”柔妃咬了着嘴唇,后退着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忍不住回头看,却见皇上执起了昭充仪手,而恰好这时昭充仪笑着抬起了头,两人视线互相扫过,又各自若无其事分开。 “皇上,妾一身汗……”庄络胭轻轻推开想与自己亲热皇帝,一双眼睛含羞带怯。 “朕也不曾沐浴,爱妃要好好伺候朕才是。”封谨庄络胭唇上一吻,便嘱咐外面候着奴才准备沐浴等物。 下面奴才心领神会,自然准备了一个纹着龙纹大浴桶,庄络胭被封谨抱进浴桶时,只有一个感慨,这浴桶比自己平日里用要大上不少。 两个赤/裸正常男女浴桶里不发生点事,实不符合常理,所以庄络胭浴桶中抱着皇帝脖颈呻/吟时,不得不相信鸳鸯浴这种东西,确很刺激人。 花了大半个时辰洗完澡,庄络胭软趴趴任由皇帝给她系裙带,一只手抱着他手臂笑道:“皇上,您系得真慢。” “怎么,嫌朕做得不好?”封谨伸手按美人腰间一下,“不若爱妃给朕衣。” “皇上这不是欺负人么,”庄络胭脸色微红降低声音,“腰酸呢。” 封谨闻言轻笑出声,理好庄络胭衣服,弯腰把美人从榻上抱到自己怀中,对外面道:“来人。” 候外面宫女太监埋着头进来,头也不敢抬,速收拾完屋子后,抬着浴桶出去了,任谁也知道屋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抚着庄络胭尚未干头发,封谨道:“爱妃平日爱做些什么?” “看书、练字、绣荷包、养花、练琴,只是这些做得都不太好,”庄络胭脑袋某人喉间摩挲几下,传递着一种不安情绪,“但是妾想着,慢慢练总会有长进。” “这些东西都是外物,当□好足以,不必过于执着,”封谨拍着她后背,语气温柔道:“爱妃现很好。” “真?”原本低落情绪似乎因为这么简单一句话再度变得鲜活起来,封谨看着怀中之人抬头看着自己时闪亮双眼,点了点头。 那双抱着自己脖颈手,似乎也紧了些,封谨再次低下头看去时,美人已经把头靠他颈间,除了欢喜外,似乎还有一些依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各自心意 “主子,你还想昨天之事?”听竹为庄络胭挽着发,以为是庄络胭想起那死去宫女难受,便劝解道:“这后宫里便是这样,踏错一步便是地狱,主子你无须太过意。” 庄络胭点了点头,口中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清楚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柔妃与她立场本就不同,所以那个宫女桃玉阁附近时,她有意让福宝出去吓唬这个宫女,给其一个警告,哪知这个宫女胆子这么小,竟然装作摘了两个桃子模样匆匆往外走,一出去便冲撞了心气儿不顺太后身上。 让她不解是,这个宫女为何故意到桃玉阁附近转悠,而柔妃来得又太,这其中究竟还有谁手笔? 忽然想起叶淑容小产后,莫名死去两个宫女,被皇上打入冷宫金良义,还有叶家姐妹现今矛盾,太后礼佛后与皇上异常明显几次对阵,还有太后这次莫名其妙来看一片不起眼桃园,结果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 是有人要算计她,又或者是柔妃,又或者原本想算计另外某人,结果被自己坏了计划,后也只是连累柔妃被太后责骂一顿? “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儿,宫里有交好人么?”庄络胭拦住听竹把一枚红珊瑚钗插到发间动作,抽出听竹手中红艳珊瑚钗,从盒中挑出一支翡翠玉交由听竹。 听竹顺着庄络胭意换了发钗,“奴婢只知道这个宫女叫金桃,是柔妃那儿负责打扫一个宫女,平日里并不能接近柔妃。” 瞧听竹意思,似乎也怀疑这事儿蹊跷,庄络胭把珊瑚钗放回梳妆盒中,“这事暂时不用打听了。”昨日连皇上都插手了,应该不是单纯小事。 今日太后免了众位妃嫔请安,众位妃嫔也少了折腾之苦,都有种松口气之感,庄络胭慢悠悠走园中,想着今早众位妃嫔说话谈笑,与往日并无异处,就连被太后斥责过柔妃也与往日无恙,可见这些女人城府。 回到桃玉阁不久,就有乾正宫太监宣旨带来皇帝赏赐,无非也是些宫缎发钗珍珠之物,唯一特别些恐怕就是一盆罗汉松盆景了,这盆罗汉松修剪得极有意蕴,让人瞧着便觉得舒适,摆外室再合适不过。 “昭主子,奴才走之前皇上还说,罗汉松皇上那里还有,若是您对这盆不满意,可以再换一盆。”宣旨太监笑着道。 “有劳公公了,这盆很好,”庄络胭注意到,装罗汉松白底青花瓷上花样竟是六月雪,这皇帝是表示对自己喜爱之情? “我很喜欢,”庄络胭面上笑容瞬间灿烂起来,赏了太监一个荷包,用手绢子仔细擦拭着盆边,似乎十分宝贝盆栽,倒是对那些宫缎珍珠玉钗显得比较冷淡。 传旨太监不解看了那罗汉松一眼,虽说盆景不错,但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昭充仪怎么就喜欢这些东西了。 传旨太监回到乾正宫回禀传旨之事,往日皇上也不过点点头便罢了,哪知他今日说完后,皇上竟然突然开口了。 “昭充仪可喜欢那些东西?”封谨刚下朝,一边解着帝王冠,视线却望向了传旨太监,传旨太监觉得莫名紧张,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仿似连皇上身边高总管也瞧着自己了。 “回、回皇上,昭充仪很喜欢,”他顿了顿,还是把桃玉阁发生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原本昭充仪已是高兴,瞧着那盆罗汉松盆景后,是喜形于色,还赐了奴才一锭金子,奴才离开时,见着昭充仪用手绢子擦着盆边,想来是极为喜欢那盆罗汉。” “嗯,既然昭充仪赏了你一锭金子,朕便赏你两锭金子,高德忠带他下去拿。”封谨把帝王冠递给女官,似乎心情尚不错。 “是,”高德忠领着传旨太监出了门,对传旨太监笑了两声,“你小子运气倒真不错,不过昭充仪真很喜欢那盆罗汉松?” “回总管,奴才哪里敢说假话,高总管你是没瞧着,原本奴才见昭充仪对那些宫缎珍珠之物也就一般表情,可是哪知昭充仪见着那盆罗汉松会高兴成那番模样,奴才也去桃玉阁传过几次旨意了,还真没瞧着昭充仪哪次有今天高兴呢。”传旨太监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昭充仪怎么就突然高兴起来。 “主子事,你做奴才少琢磨,”高德忠拿了两锭金子给传旨太监,“主子事情,做奴才也不要多说,知道了?” 传旨太监闻言忙点头,他能乾正宫里混出些地位,自然也是有脑子,加之高总管这般提醒,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事儿不能再向别人提。 高德忠回到封谨身边后,又把传旨太监刚才话又说了一遍,瞧着皇上脸色,似乎对昭充仪很满意。 听竹与云夕都是都是知道前些日子主子说那些话,现瞧着皇上赐了这个下来,也跟着一道高兴,只恨不得现就去问花匠这罗汉松该怎么照料了。 庄络胭想着自己这里被赐下来花花草草,先是葛巾紫,再是睡莲,这会儿又是罗汉松,皇帝下辈子是准备开花店吧? 不过这青花瓷盆做工真好,拿到后世拍出恐怕是天价了。 因为皇帝近宠幸哪个嫔妃后,都要赏赐一番,后宫女人都已经看得习惯了,所以桃玉阁得了赏赐众位嫔妃也没有其他反应。皇后照例是送了份礼过来,虽说不贵重,但是至少摆了个贤惠大度姿态那里。 皇帝后宫女人中跑了一大圈,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愣是没有翻叶家姐妹牌子,就连皇后表妹孙惠姬也得了圣宠,被升为孙容华,与叶容华平起平坐了。 庄络胭听说皇后表妹被晋升为容华后,不由得叹口气,这皇帝也真够缺德,这后宫这么多她数都数不过来封号,偏就给人家一个容华,这不是给叶挽眉难堪么? 待给皇后请安时,庄络胭瞧着这位晋孙容华,见她娇怯模样,忍不住叹一句造孽,这么个青春少女就成了后宫争斗牺牲品,别说其他人,就连皇后恐怕也是拿她当棋子看。 夜里下了一场雨,倒是消了不少暑,庄络胭出了景央宫后,突然有了几分赏荷花兴致。她听说御花园不远处有一个漂亮荷花池,可惜一直无缘观赏,难得起了心思,便要下定决心去瞧瞧。 到了荷花池,里面荷花果然开得非常漂亮,庄络胭一时忍不住做了辣手摧花行径,刚站稳身子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声音。 “前面是昭充仪么?” 庄络胭回头瞧去,正是穿着粉色罗裙孙容华,她露出一个温和笑。 “见过昭充仪。”孙容华乖巧行礼,给人乖乖女感觉,庄络胭不由得感慨,两人身体都是十八岁,怎么自己就没有这般纯真感觉,难道灵魂决定了气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雷劈 “主子!”听竹站帐外,庄络胭看不清她表情,但是听声音似乎发生了不好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庄络胭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听竹打起帐子,听着窗外刷刷雨声,闪电惊雷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可怕。 “奴婢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叫声,”听竹眉头皱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儿晚上雷声响雨又大,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庄络胭沉吟半晌,“今晚谁都不用出去。”不管这事儿与她有关还是无关,她打定了主意不出去。擦去额头汗,“你也去睡吧。” “可是,若是有人故意…”听竹仍旧不放心。 “这宫里没有傻子,对还是错皇上眼中,”庄络胭对听竹仔细还是很满意,她这会儿连灯也没有掌,可见不想引起麻烦,“这么大雨,没事谁会出去。” 听竹点了点头,看了眼电闪雷鸣窗外,轻声退了出去。 电闪雷鸣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总算放晴了,高德忠早早从床上起来候皇上寝宫外,只等着皇上传唤,就这个时候,就见一个小太监面色惊惶跑了过来。 “高总管,昭主子那边桃林里发现了三具尸体,昭主子与陪同宫女都吓得丢了神,这会儿正传太医呢。” 高德忠一听,眉头顿时挤了一块,那桃林这两日是怎么了,老闹出些人命? 恰好这时听到室内传出动静,高德忠低声道:“这事儿先别声张,些告诉皇后娘娘去。”这种事可大可小,实不好办。”说完,便带着一溜宫女太监进了门。 衣完毕后,高德忠躬身给皇上整理着袍角,哪知这个时候皇上开口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封谨展开手臂,由着旁边女官整理袖摆。 “奴才听闻昭主子受惊了,这会儿太医已经去了桃玉阁。”高德忠小心开口。 “受惊?”封谨皱眉,“怎么回事?” “奴才听说今儿一大早昭主子起床逛桃园,哪里竟瞧着三具尸体,所以受了惊吓晕了过去。”高德忠理好袍角,退到一边。 “园子外面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三具尸体。”封谨冷笑,“这事儿待朕下朝后再处理。” “是,”听皇上意思,是要插手这件事情,这事儿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皇后娘娘,这便是那三具尸首了。”皇后坐正厅,视线扫过三具用白布掩盖着尸首,也没有让人掀开白布意思,用手绢掩着鼻道,“可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回皇后娘娘,因为这三人被雷劈过,所以面容有些不好辨认,不过下官仔细查探了一番后发现,三人中有一个是殿中省太监小方子,两个是承天殿打扫宫女红珠和金果,金果是前几日被杖毙宫女姐姐。”御林军侍卫瞟了眼这三具尸体,心里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下官还发现,金果脖子上还有着没有燃透菱纱。” 皇后看了眼被太监呈上来托盘,白布打底托盘中,正放着一些焦黄布片,有些边角已经黑了,但是还是能让人看出是做什么用。 “这倒是有趣了,难不成这金果因为妹妹去了,便要来着桃林外上吊自缢,偏还要带着两个同伴?”皇后挥手让太监端着东西退下,面上露出嘲讽神色,突然转向厅内其他几位妃子,“你们听听,可有这般有趣事?” 贤妃掩着嘴角道:“哪里有这么奇怪事,只怕有心人想要找些麻烦出来呢。” 若昨儿晚上这个金果单独吊桃林中,不管谁眼中,都会觉得这金果是想化作鬼都不放过昭充仪,只可惜想出这个计划人恐怕没有料到,做这等坏事是要被雷劈。 御林军统领让人把尸首抬了下去,抱拳道:“皇后娘娘,这金果颈骨已经断了,如果下官没有预料错话,雷劈之前,金果已经死了。” 尸首抬了出去,皇后等人显然加自了些,淑贵妃嗤笑道:“还有什么可查,不过是陷害不成罢了。” “自然还是要查查,这陷害之人是谁,为何要陷害,”皇后叹了口气,“只可怜昭充仪,一大早便受了这么一场惊吓,也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昭充仪用了药,还有一会儿才醒来,”站角落太医回道,“不过近昭充仪不可再受惊,不然伤了脑子便不好了。” 皇后点了点头,又嘱咐太医要好好医治。 场众位妃嫔面上都是关切之意,但是面上又有谁真关心了。只是可惜这昭充仪运气太好,连被人陷害也有老天帮忙,不然这雷早不劈晚不劈,偏就等那两个奴才抬着尸体到树下时便劈了呢。 “皇上驾到。” 皇后与其他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相迎,见皇上脸色不好,皇后也知道皇上是不喜后宫这些乱七八糟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昭充仪怎么样了?”一路过来,封谨已经把事情了解大半,面色阴沉道,“这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今日这里出事,明日那里又死了人,就没个清静时候!” “请皇上息怒,太医来瞧了,说昭充仪只是受了些惊,近一段时间好生静养便没甚大事了。”皇后小心答道。 高德忠听到这话,心头一跳,这后宫中但凡需要静养妃嫔,后恐怕就要一直静养下去了,皇后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个地方还能用来静养?”封谨上首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眼躬身站屋中央御林军总领,“这事儿你给朕好好查,朕倒是想要看看,这后宫中有多少怀揣心思人。”说完,视线扫过屋内众人。 众位嫔妃即便不是千帆过,但至少也是息怒不露人,但是皇上这一扫,竟是没有一人敢抬头去看,就连皇后也微微移开了视线。 “皇后,这后宫里你也好好清理一番,”封谨收回视线,把茶杯重重一搁,站起身道:“朕去瞧瞧昭充仪。” “是,”皇后忙起身,见皇上冷着脸离开后,才转过身看向几位妃嫔,“皇上今儿话你们也是听着了,宫里若是有什么手脚不干净,就打发了吧。”这哪里是叫她们打发奴才,而是警告她们,有什么心思都给歇了。不过也不再提及庄络胭静养之事,仿佛她刚才没有说这些话般。 封谨进内屋时,见平日里伺候昭充仪两个丫头神情忧虑站床边,眼角还有些红肿,看着像是哭过。 听竹瞧见了皇上,忙试着眼角泪,跪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皇帝爱折腾 封谨陪了庄络胭过了一个上午,中午留下用午膳。 见着昭充仪明明用不下饭,但是却因为汤是亲手端去而勉强吞咽着模样,心软上了好几分,放下银筷道:“不想用便罢了,今儿让尚食局多备些蔬果点心。”说完,便让身边一个小太监去尚食局传口谕。 “皇上,妾并无碍,只是没什么胃口,很就好了,”庄络胭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皇上曾带一千精兵剿几千山匪所向无敌,妾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便胆怯无用。” “朕是男人,自然要为百姓奋战,”封谨笑着道:“女儿家娇弱一些也无碍。” “可是妾是皇上女人,”庄络胭认真看着封谨,“即便我不用征战天下,但是至少不想让皇上政务繁忙时,还因妾分神。” 封谨失笑,真是个傻得可爱女人,这后宫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调剂,高兴或是难过于他又有几分影响?可是面对着她认真眼神,封谨心却仍旧语气温和道:“你为朕想,朕很欣慰,也甚为欢喜。”说完这话,他便看到女子脸上露出了笑意,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忍面对这份真情。 庄络胭温婉一笑,为皇上挑了一筷子菜:“皇上欣慰,便是妾之幸。” “你倒是半点不推让,”封谨执筷,吃下其布菜,“说这些话,原是等着朕夸你。” “俗话说,帝王着一言九鼎,皇上这般夸妾,自然是真了,妾怎能不收下,何况句句肺腑,哪里是为了什么。”庄络胭歪头对封谨一笑,略显苍白脸顿时生动起来。 封谨瞧着她娇俏模样,不由得心生几分笑意,摇头道:“可见有些女儿家是夸不得宠不得。” “妾是你女人,皇上不宠,便没人宠了,”庄络胭原本端着汤伸出手收了回来,“皇上既然这般说妾,妾可不陪你用膳了,左右妾是宠不得夸不得。” “现是说也说不得了,”封谨放下筷子,把人一捞,抱到自己膝盖上,轻轻一拍庄络胭屁股,“不过却打得。” “皇上!”庄络胭反手抱住封谨腰,一拧皇帝腰间肉,然后得意抬头看向皇帝。 封谨瞧她这模样,虽然腰间被拧得有些疼,不过还是心情甚好把人继续抱膝盖上,笑着道:“朕今日算是知晓了,爱妃是惹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夸着宠着。” 庄络胭心里哼哼,老娘今天还知道你就爱别人拧着折腾着才舒服呢。 高德忠搭着眼皮站角落里,偶尔瞧上两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膳食,美人怀,秀色可餐,这吃与不吃,皇上今儿都不会饿了。 不过这昭充仪真是吓傻了么,拧皇上那一下,他瞧着都疼,也不知皇上怎么忍下来。 一顿饭并没有用多少,但是后封谨精神上还是很满足,走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目送着皇帝离开,庄络胭揉了揉肚子,灌了两碗苦汁下去,谁还喝得下什么补汤? 挥退其他宫人,把身子往美人榻上一靠,庄络胭半眯着眼睛看着花架上那盆睡莲,究竟是谁这么算计她? 贤妃瞧着与皇后是一派,就连嫣贵嫔都容得下,这会儿应该没必要与她过不去。淑贵妃那样女人,应该会想狠毒办法,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至于宁妃、徐昭容、叶淑容与自己没有利益上冲突,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花精力对付自己。 太后那样老狐狸,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何况自己怎么瞧也不像是太后重点打击对象。 想了半天,庄络胭打个哈欠,叫来宫女替自己打扇,懒洋洋睡去。 封谨回宫后,并没有立马批阅奏章,而是写下了几座空余宫殿名字,后一座通风向阳宫殿后打了一个勾。 “传朕旨意,昭充仪今位列三品,再居桃玉阁实不适宜,今赐熙和宫为昭充仪寝宫,尚舍局选近吉日负责昭充仪搬迁事宜。”封谨宣完旨,便让高德忠去通传了。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动怒了,就连与皇后商讨都省了,可见对这次命案有多不满。 “皇上竟然把熙和宫赐给了昭充仪?!”贤妃皱着眉头,小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这昭充仪未免也太受宠了些。”各座主宫中,熙和宫虽算不得大,但是这座宫殿修得十分精巧,而且离皇上乾正宫也比桃玉阁要近,皇上对这庄络胭也忒宠爱了些。 “皇上哪里是赐宫殿给昭充仪,”皇后下面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皇上赐宫殿却绕过了自己,不就会表达着不满么? 若真有个宫女吊死桃玉阁外便也好了,偏偏是被雷劈死,如今宫里有奴才传昭充仪得上天庇佑,那几个奴才被雷劈死是死有余辜。若是往日,她绝对不会允许后宫有这种言论出现,可是皇上偏偏亲自派人去了重华寺,以昭充仪得上天庇佑名头捐了香油钱,“昭充仪受了惊,那桃玉阁也没法住了,搬个地方也是应该。” 贤妃大概能猜到皇后顾虑与心情,点着头道:“也是,闹出这么大事儿,给她换个住地儿也算不得偏宠。” 皇后苦笑,往日也不见这昭充仪宠冠后宫,怎么可能就一夕冲天,皇上这是明着告诉算计人,你越算计谁,他偏宠着谁,皇上向来便是这样性子,她能说什么? “熙和宫,好一个熙和宫!”庄婕妤硬生生掰断手里毛病,白皙手背滴上了乌黑墨汁,她深吸了两口气,“打水来。” 斜雨担忧看了庄婕妤几眼,把桌案上东西收拾干净了,小声道:“主子,动气伤身。” 庄婕妤冷哼道:“偏就她有这样好运气。” “想来……是巧合吧,”斜雨倒了一盏茶,放到案上,“何况昭充仪受宠总比您对手受宠好,好歹她行事也要看看姓氏。” “姓氏,她若是看重,当初进宫便不会做出那些糊涂事。”庄婕妤端起茶杯,想起往日事情,哪里还喝得下茶,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现得宠两分,便装贤良人了。” 见着庄婕妤这般,做奴婢斜雨哪里还敢再劝,不过想着宫里其他主子,也只心里叹了口气,进了这后宫,只有对手哪里还有姐妹。 各宫主子对昭充仪换住处事情,竟都奇异不发一语,只是打着给昭充仪压惊旗号,送了不少礼到桃玉阁,就连太后都送了一支百年老参来,似乎都对此事没有意见。 庄络胭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她能预料到皇帝要给她搬家,但是没有想到会搬到一宫之中,而且还是她主正宫,实是意料之外。这熙和宫光是名字,便要贵重几分,熙和两字取意十分吉祥,又离乾正宫不远,可见其贵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试探? “皇上,天儿晚了,您该歇着了,”高德忠从角落中走出,小声提醒道,“夜里睡晚了伤身。” “现什么时辰了?”搁下朱批笔,封谨看了眼黑漆漆窗外。 “回皇上,已经是亥时了,”高德忠上前移开笔,见皇上神色沉静,便不再多言,收拾好东西便退到了一边。 “桃玉阁外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封谨走出正殿,看着灯火点点皇宫,沉静如水。 “回皇上,奴才对这事儿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当天晚上有人看着有一太监宫女抬着什么东西往桃玉阁方向走,别便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高德忠试探开口,“想来只有潘总领才清楚。” 封谨不置可否,反而问道,“皇后那边有什么举动?” “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娘娘都送了不少补品给昭主子压惊,并无其他举动,”高德忠不明白皇上待昭充仪究竟是何种心思,所以说话不敢多一分或者少一分,“昭充仪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两日昭充仪用膳虽少,但也每日都用了,只是奴才瞧着,除却给皇后请安,昭充仪似乎不怎么出门。” 封谨闻言不语,半晌叹息一声,转而摆了摆手,“安置吧。”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寝居室。 昭充仪受惊不出门事情后宫里不是什么秘密,各宫主子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意思,就是遗憾昭充仪这一次没有被落下马。 这日一早,众位妃嫔照例给皇后请安,皇后看着坐下面各色女子,笑着开口,“近宫里事也不少,大家不必顾虑太多,一切都有皇上与本宫,有什么事也有人看着呢。”说完,便看向庄络胭,“昭充仪可好些了。” “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已经无碍了。”庄络胭起身行礼,外人看来,却是一副尚有余惊模样。 座几分妃嫔莫不心生嘲笑,这后宫中,手里没有沾人命又有几个,这昭充仪不过瞧了两个死人便吓成这幅模样,当真不够狠,这样人这后宫里怎么活得下去。 “依我看,昭充仪胆子还是小了些,”苏修仪笑着道,“左右这几人死与你无干,你何必怕成这样。” “嫔妾自幼未见过这些,让苏修仪见笑了,”庄络胭对苏修仪歉疚一笑。 这话别人听来,就是她生来没有见过这些所以害怕,那么不害怕人又代表了什么? 淑贵妃对自己这个堂妹也甚是无奈,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偏就不长脑子,这话能这么说吗? “偏你取笑昭充仪,前儿又是谁瞧着一只老鼠吓得花容失色,”淑贵妃做出责备苏修仪姿态,“别拿你胆子出来惹大家笑话了。” “咱们女人胆子小些也是常理,”皇后温和一笑,“你们就不要互相取笑了,这天儿也不早了,都去给太后请安吧。”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淑贵妃笑着起身,柔媚笑中却有几分僵硬。 到了康安宫,太后照例与皇后表演婆媳情深,倒是没有刻意提拔叶家姐妹,温和问了庄络胭几句后,便让各妃嫔跪安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变天缘故,坐步辇上庄络胭觉得天气有些闷热,摇着手里团扇,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天,皱了皱眉头。 “昭充仪心情不好?”蒋贤嫔步辇从岔道里过来,恰好与庄络胭并行,见庄络胭这幅模样,便笑着道:“妹妹原来怕热?” “妹妹我是怕热怕冷,”庄络胭继续摇着手中扇子,“姐姐便不怕了?” “是啊,我也怕热,这到了酷暑,夜里觉便睡不踏实,这有半点响动,便是要醒,”蒋贤嫔淡笑,“这毛病实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庄络胭跟着笑了笑,“夜里就是要能睡得踏实。” “是啊,睡得踏实了,才听不见声儿,”蒋贤嫔叹息一声,“妹妹这样,便只能让人羡慕了。” “哪里又能让人羡慕呢,”庄络胭笑容淡了两分,“也不过这样罢了。” 蒋贤嫔看了她一眼,抬头看了眼天际,“妹妹还是些吧,这雨不定就要下了。” 庄络胭对蒋贤嫔笑了笑,“是该些。” 与蒋贤嫔分开回到桃玉阁没有半柱香时间,天果然下去大雨来,庄络胭倚窗口,手里翻着一本诗集,不过注意却放了下大雨上。 “主子。”听竹端着切成薄块冰西瓜进来,见庄络胭倚坐床边,不由出言劝道,“这会儿正吹着风,别湿了衣衫。” “这样凉些,”庄络胭不意摆手,拿过一块西瓜,冰凉西瓜咬口中,似乎凉爽到了心中。 “主子,今儿蒋贤嫔话里是什么意思?”听竹犹豫开口,“奴婢觉得,她是话中有话。” “话里有话也要别人听得懂才成,”薄薄西瓜两口便吃光了,庄络胭擦净嘴角,笑着道:“你主子夜里素来睡得稳,哪能有蒋贤嫔体会。” “是了,主子受惊前,觉向来很稳,”听竹笑着道,“倒是奴婢想得岔了。” 庄络胭以前一直觉得,雨后散步这种浪漫事情其实有些傻,不过看着某位冒雨前来帝王,庄络胭觉得做出这种举动不是有些傻,而是很傻。 身为帝王,封谨身上自然没有地方湿,倒是他身边伺候人受了不少罪,庄络胭让奴才们带这些人去换衣服,自己陪封谨窗边坐下。 窗边除了能看到桃玉阁小花园外,便只能看到那红墙绿瓦,以及水雾。 “爱妃看这个?”封谨拿起庄络胭之前拿到手上诗词集,笑着道,“朕还不知道,爱妃倒也是个才女。” “皇上是取笑妾呢,”庄络胭指着其中一首诗,“这花啊雨,妾看得想睡觉,您明明知道妾不爱这些个,偏来取笑。” “原来竟是误会爱妃了,”封谨把诗词集随意放置一边,“那你且说说,你平日里擅长什么。” “妾虽说不精通,但这些东西都是会,皇上偏要问妾擅长什么,那妾擅长肯定是各有涉猎。” “只怕是都拿不出手才是,”封谨轻笑,拉着庄络胭自己身边坐下,“依朕来说,你擅长应该是吃喝睡。” “皇上说妾像猪么?”庄络胭撇着嘴道,“那即便是猪,妾也是美人猪,稀罕着呢。” “熙和宫那边安置得差不多了,后日是吉日,你便搬过去吧,”封谨扶着庄络胭脸颊,面上是极其温柔模样,“若有哪处不合意,叫尚舍局改了便是,不必知会其他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谁最幸运 “主子,奴婢打听出来了,太后娘娘当年初为皇后时,桃玉阁里住着一个夏嫔,夏嫔相貌妖娆,深受先皇宠爱,甚至为夏嫔种了外面那片桃林,后来夏嫔暴毙,先皇大怒,查出是另一位受宠妃嫔下毒,这位妃嫔至死也没有承认下毒害夏嫔这件事,”听竹小声庄络胭耳边道:“奴婢瞧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庄络胭笑了笑,“陈年往事,除了死去人,也只有下狠手人心里清楚。”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来桃玉阁外面桃林,若是桃花盛开时还有几分景致,如今花谢瓜熟,哪里还有景色可看? 太后杖毙一个宫女不算大事,可是刚念佛出来便这般,实对其声名不好,何况现今皇上与太后并不亲密,她闹出事情越多,皇上对她就会加疏远,太后能走到这个地步,不像是个冲动自大女人。 而且那个死去金桃不过是柔妃宫里打扫宫女,柔妃即便再没脑子,也不会让这种人做陷害人事情,那么金桃跑来这里当真只是为了偷摘几个桃子? 虽说宫里奴才是不能擅自动园子里东西,但是摘几个桃子也不是要命大事,她何至于如此惊慌。还是说……看到了不该看东西? 那么当天她叫福宝去吓这个宫女时,这个宫女应该已经看到不该看东西,所以听到福宝弄出声响时才会那么害怕,那么太后究竟是想灭口还是真只是动怒? 如果金桃死与太后有关,那么又是策划了陷害她事情?庄络胭看着窗外雨,她如今虽说得了皇帝几分宠爱,但是还不至于让人现就动心思,若是后宫中有这么沉不住气人,那么嫣贵嫔不该早倒霉了? “对了,那日太后要来桃林事情,是你们谁先看到?”庄络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主子,您忘了么,那日内侍监太监来传旨,说咱们夜里掌灯,奴婢送这位公公出门时,恰遇到康安宫一个管事姑姑,她瞧见奴婢们,就说太后听说桃子熟了,便想来瞧瞧。”听竹皱着眉,“奴才瞧着,这位管事姑姑正好往桃林里走,说是瞧瞧桃林里有没有其他人。” 太后凤驾,按着规矩无干人等确实该避开,庄络胭垂下眼睑,又或者有谁想用某事与太后交换条件,而这个条件与桃玉阁有关,所以太后不得不演这一出戏,而金桃恰巧听到不该听,匆忙跑出林子时,便遇到往这边赶来太后,依照太后性子,自然是要杀人灭口,而且还是用光明正大手段。 “金桃杖毙那日,可是被掩了嘴?”庄络胭端起微凉茶水喝了一口,语气前所未有平静。 “确实被掩了嘴,因为太后下了命令说,贪图口腹之欲便行偷窃之人,便该如此。”听竹心里隐隐也猜到了什么,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庄络胭讽笑一声,放下茶杯,“好好收拾咱们东西,毕竟明儿就要搬去熙和宫,别暂且不用管了。” 《尔雅》有注,熙,光也。《广雅》有注,和,谐也。而熙和二字又有吉祥和平之意。 庄络胭从步辇上走下来,看着宫殿上牌匾,熙和宫三字是制,字体龙飞凤舞,由承德帝亲自赐字,是以又多了几分尊贵。 摆设物件都已经放置妥当,进了正宫门便见到不算大但打理得精致园子,伺候奴才均跪地上,迎着她到来。 庄络胭让这些添置奴才起身,至于做什么全部交由福宝、听竹、云夕三人分配。扶着听竹手进了正厅,里面摆设很雅致,不见半点奢侈但是却瞧着十分舒适,难得是,这里摆设并没有违制,用具皆是从三品充仪该用。 走至正屋,行过外室进了内室,一抚床,果真十分舒适,虽然松软但是却不会给人半分燥热之感,比之桃玉阁要好,其他摆设等级与桃玉阁差不多,至于左右两间耳房,庄络胭并没有再看,她再次走出正厅,见整个宫殿奴才都整整齐齐站着,不由得想起当年她大学兼职那会儿,累得半死半活还开什么早会,钱没有拿多少,废话听了一堆。 上首处坐下,庄络胭慢悠悠喝口茶,又轻轻搁下,试着嘴角道:“今我以充仪之位得住宫位,全因帝王圣恩,你们也是由高总管以及殿中省安排来,我自然是放心,其他便也没什么可说,你们且瞧着做便是。” 有时候没规矩比有规矩难,说话温和嫔妃比要求诸多妃嫔可怕,这些太监宫女确实差不多都过了高德忠眼,或许有些其他心思,但是也不敢想太多。想起前些日子被雷劈死太监宫女,又想想这位主儿以充仪之位入住宫位,这些奴才各自忐忑,这天佑圣宠主儿,不定会走到哪位呢。 何况当初这位主子被皇上忘了脑后也有本事怕起来,可见其手腕,这会儿笑得一派和气,谁知又是什么样人儿? “福宝,给每个人发些银子,”庄络胭对众人笑了笑,“我只是个充仪,每月俸禄不及别人,大家也别嫌弃,只当是我个心意了。” 原本站着奴才纷纷跪下说不敢,这哪里是说俸禄不及别人,是警告他们,别想着她只是个充仪,便起不该有心思,这个心意就慢慢琢磨去吧。 每个奴才得了十两银子,这后宫中不算多不算少,一些成了精奴才哪里还看不出这里玄妙,只盼着这位主子越来越受宠,别也不想惦记了。 乾正宫里,宫里尊贵三人坐了一块,表面一片平和。 “皇上,这桃玉阁如今荒至了,又该作何用?”皇后顿了顿,见皇上面上并无反对之意,便又继续道:“妾身觉得桃玉阁外面桃林也有些年头了,不如翻修一番?” “既然荒至了,何必再修缮?”太后此时开口了,“如今虽说国库充盈,但还是要切忌奢侈为好。” “修一个桃园哪至于奢侈了,母后不必如此简省,这林子死了人,终究不太吉利,明日便叫人翻修吧。”封谨招来高德忠,“你去派些人把园子看守着,免得再闹出事来。” “是,皇上。”高德忠微微抬头,便见到太后面上僵硬笑容。 “如今那里没有住人,哪里还会出事,”太后笑道,“皇上你太小心了。” “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封谨笑看太后,“母后您说呢?” “皇上既然这般说,哀家自然是没有意见,”太后笑了笑,似乎不再谈这事。 夏天风雨,向来给人一种震撼,而夜里这种感觉加明显。封谨坐烛光下,见高德忠端着一个托盘匆匆走来,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找到了?” 高德忠把头埋得低低,“回皇上,奴才带着人把桃林翻了底儿朝天,一株靠着桃玉阁宫墙树下挖出了这个盒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妥协 “太后,”红绡是太后身边老人,也是得用,所以皇上派来太监传话后,便一把扶住了太后。 “好,真是哀家好儿子,”太后冷笑两声,“这后宫中,又有几个女人手是干净,他来这一着不过是想让哀家不要插手后宫之事罢了。” “太后,皇上是您儿子,终究是念着你,”红绡犹豫了一下,才劝慰道,“皇上性子素来强硬,想来只是恼了你插手后宫之事吧。” 太后面色倦怠坐太妃椅上,揉着额头道:“红绡,你说哀家身为叶家女人,又如何能不为叶家考虑一二?” “可是对于皇上来说,他是皇上,这个天下姓封,”红绡跪太后面前,磕了一个头道,“太后,奴婢逾越,可是奴婢跟了您三十多年了,有些话必须得说。” “太后,您是皇上母亲,皇上是您孩子,叶家或许重要,可是皇上与叶家究竟孰轻孰重?”红绡又磕了一个头,“奴婢瞧着,叶家也好,赵家也罢,皇上若爱便爱,若是皇上不喜,太后您又何必强求,皇上素来不爱别人指手画脚,当年二皇子对尚是太子皇上不敬后,太子后回敬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是了,这个孩子够狠,”太后放下扶额际手,起身推开窗,外面雨似乎下得大了。 “夏嫔死那日,也是下雨吧,”太后望着桃玉阁方向,即便隔着宫墙与黑夜什么也看不见,“先皇当年可是心疼了好一阵子呢,结果来了韦氏,这夏氏便成了昨日黄花,谁还记得呢。” “笑到后是哀家,”太后冷笑,“后宫一个女人连自己肚子里孩子都包不住,又怪得了谁?”说完,转身看跪地上红绡,“你起来吧,哀家也不曾怪过你,你跟着哀家这么些年,哀家哪里会不知你心意。” “谢太后,”红绡磕头起身,扶着太后到椅子上坐下,见太后神色平静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乾正宫,封谨收到了康安宫太监总管呈来礼物。 “皇上,太后娘娘得知皇上深夜未睡,便让奴才端了太后亲自做宵夜,请皇上用后早些歇息。” 封谨见太监打开食盒后,是一碗冒着热气珍珠汤圆,神色缓和道:“让太后挂念,实不孝,你转告太后,朕明白母后心意。” 待太监退下后,封谨用了一口,便把碗放到了一边,对于太后妥协,他很满意。对于太后来说,母家如何本就不影响其尊贵,这天底下哪还有比天子之母加尊贵女人呢? 太后与皇帝之间达成何种妥协庄络胭并不清楚,但是第二天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对皇后态度温和了许多,言语之间也没有刻意刁难,甚至称得上是温和大度,倒是让庄络胭再次感慨了一下宫里女人大开大合。 太后不仅对皇后温和了,对叶家姐妹似乎也没有往日那般刻意好,待请安结束后,便让所有人一起跪安了。 庄络胭出了康安宫后,心里肯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昨天晚上皇帝桃玉阁外面收获应该很不错,至少让太后收敛了自己行为,至于太后是真想通了,还是强忍着脾性,就没有知道了。 熙和宫比桃玉阁要大上不少,四周景致也不错,不远地方便有一个荷花池,旁边种植着依依杨柳,倒是有几分江南婉约。与熙和宫隔得较近是淑贵妃安清宫与徐昭容畅天楼。 畅天楼外种植了不少绿竹,多了几分清幽。而安清宫外假山树木皆是极为贵重,显得精致豪华。庄络胭这边倒是二者之间了,精致却不奢侈,婉约却不至幽静,庄络胭自己倒是很满意。 搬进居,庄络胭自然让身边人查看了一下宫里摆设物件,幸而这事儿由高德忠插手,所以并未出现不该出现东西,这点上,庄络胭还是感谢承宣帝没有把她利用得彻底,至少利用了她还未她考虑了两分,不枉她花了这么多心思,演了那么多戏。 “皇上有旨,今夜熙和宫掌灯。” 若论起来,皇帝也却是有好几日没有来找庄络胭被翻红浪了,庄络胭刚搬进居没两日,皇帝便翻了牌子,倒也算是给了庄络胭几分颜面,庄络胭乐得如此。 这个旨意传了不久之后,皇后景央宫来人了,送了些摆设物件儿以及补药来,说是庄络胭受惊又搬迁,怕她身体受不住云云。 庄络胭仍旧谢恩,这些物件儿中选了两样摆外面厅内,其他全部放进了库中,让福宝登记造册后,便不再管。 后宫中,猜测出皇帝与太后之间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不多,但是皇后绝对算一个,她原本就有些怀疑皇上给昭充仪迁至宫位举动,如今想来,恐怕也有几分补偿之意,毕竟无辜受惊,又牵连出命案,幸而老天保佑,不然指不定会是何番景况。 真要论起来,这昭充仪还当真捡了个大便宜,难不成还真是老天庇佑? “高德忠,摆驾熙和宫。”天色未黯,不过是傍晚时分,但是封谨态度显然表明了对熙和宫那位主儿重视。 高德忠瞧了眼天色,“皇上,您还没用晚膳呢。” “去熙和宫用吧,”封谨摆手,突然补充道,“既然昭充仪已经主了宫位,这熙和宫便也添置自己小厨房吧,你去殿中省以及皇后那说一声。” 高德忠点头,“是。”这妃位也还要皇上宠爱才得有自己小厨房,想来皇上待这昭充仪,也不全然没有半分情义吧?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好像真有点什么问题,需要明天去确认一下,今晚暂时这么点,请大家原谅。 请大家不要担心,以后会量保持日,如果以后不能用电脑,我会用手写出来叫某人帮我打,咳咳,感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 感谢j212手榴弹。 感谢钰鱼鱼、三鲜蘑菇汤、Rebrn、贡梨贡梨、fya、龙柒诸位给我地雷~=3=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女人 素袖青衫,清茶玉盏。 封谨看着面前冒着热气茶盏,里面漂着碧绿茶梗,虽还未品,便已经闻到茶水中淡淡幽香。 用过晚膳,看美人执盏是一件美事,若是这个美人举动优雅动人,便是一件赏心悦目美事。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昭充仪泡得一手好差,即便茶泡得不好,至少举手投足间意蕴十足。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唇齿留香,封谨笑看向庄络胭:“爱妃泡茶唇齿留香,此茶担得起美人茶之名。” 庄络胭听着窗外雨声,笑道:“皇上是取笑臣妾吧,这雨连下了好几日,可算是解了夏旱了,插秧不用担心缺水了。” 封谨放下茶盏,温和一笑:“爱妃倒了解农事?” “并不甚了解,只是闲着无聊,看了些农用之书,算是打发闲暇时间了,”庄络胭捋开额前发,颇为羞涩笑道,“诗词之类妾也不太懂,反倒是那些杂书来得有意思。” “喜好这些也好,”封谨起身走到庄络胭身边,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吓得庄络胭伸手揽住了他脖颈。 “皇上!”庄络胭觉得自己果然不了解皇上这种生物,他们思想回路太过与众不同了。 “如此良辰美景,爱妃不会一直与朕品茶吧?”封谨抱着美人走向内室,这也是庄络胭搬进熙和宫后他第一次进来,屋内摆设物件都很雅致,不过并没有可以高雅,反倒是让人觉得说不出温馨,让人一进来便觉得舒适。 抽走发间唯一一只碧玉钗,青丝如水般顺滑而下,道出万千风情。 所谓媚眼如丝不是媚,而是那不自觉间媚意与娇羞才是床底间让男人难抵抗东西。庄络胭看着皇帝化身为狼,笑着勾住皇帝腰间,作为妃嫔,是需要职业道德,该努力时候,应该好好心。 皇上床上表现很勇猛,这样原本怀疑他会变成绣花针庄络胭不得不感慨皇宫顶级补品。 不过封谨并不是日日翻牌子帝王,庄络胭心里并不清楚这位帝王别女人床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勇猛,若不是话,也算是对他魅力肯定。 候门外高德忠吩随时备好沐浴用水,这天儿虽说下了雨,但终究是夏季,皇上事后总该要沐浴,他还是早些备好妥当。 皇帝起身沐浴时,庄络胭装睡装得很彻底,被皇帝抱进浴桶时,她觉得皇帝身体健壮好处还是多多。 或许是水温刚好适中,又或者皇帝替人洗澡水准已经有所提高,庄络胭还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皇帝还没有起身,庄络胭也不睁眼,只是往皇帝身边凑了凑,表示自己亲近之意,倒是没有想到皇帝下一刻揽住了她腰。 仍旧没有起身给皇帝衣,她只是坐床上目送着皇帝离开,揉了揉有些酸痛腰间,睡了一会儿回笼觉后起身梳妆,虽说吃穿住行都不错,唯一痛苦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去皇后那里晃悠一次,想来皇后也很痛苦,每天早上都要看着那些娇怯小老婆们自己面前晃悠,并且还不能表示不满。 “主子,咱们宫里小厨房怎么安排?”云夕与听竹伺候着庄络胭衣,不知道该怎么拿定主意。 “小厨房用我们自己人。”庄络胭可不想连自己吃东西都不安全,选了一只白玉钗给听竹,“你们做吃食切记不可越了充仪规格,其他你们心里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 皇上允许熙和宫有自己小厨房事情,已经传到各宫主子耳中,各自想法不一,但是却没有谁这会儿跳出来,毕竟这昭充仪邪着呢,若真受上天庇佑,她们与之作对,谁知会不会如那两个太监宫女般? 而且皇上对她这般好,不定没有这层关系。 身为除却皇后外后宫尊贵女人,淑贵妃并不是有了帝王宠爱后便忘形女人,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感觉不是嫉妒,而是奇怪。 奇怪皇上待昭充仪态度,说是宠爱,可是皇上翻昭充仪牌子次数却不及自己以及徐昭仪。嫣贵嫔,说她不受宠,皇上待她又很心。 精心挑了几支玉钗,淑贵妃站起身,不管怎么样,若是这个昭充仪真得了皇上心…… “娘娘,苏修仪来了。” “让她外面候着,我马上出来。”铜镜前再照了一次,确定自己妆容无误后,淑贵妃才抬脚朝外面走。 苏修仪见到淑贵妃,就立马凑了上去:“堂姐,我听说皇上昨儿晚上不仅翻了昭充仪牌子,还让熙和宫有自己小厨房。” “皇上之事,哪里容得我们讨论?”淑贵妃凉凉看了苏修仪一眼,见她面色悻悻才收回自己视线,淡淡道:“别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苏修仪面色绯红低下头,“是,堂姐。” 景央宫中,皇后坐上首,看着一个个美人进来行礼请安,面上笑意一直没有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回来晚了,打字又没我,现又停电了,这章才打三分之一啊,摔! 我能说幸好我有网卡么? 今天晚上事情,证明了一个很强大理论,男人有时候靠不住啊,有木有! 大家早点睡,五千字挪到明天,实对不起T-T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得失 庄络胭瞧着苏家姐妹相携而来,淑贵妃这样女人她不了解,所以现这个时刻,也不想去与之为敌。 商场中输了,失去也许只是金钱与职位,后宫中输了,失去除开地位外,还有可能是命。端起茶杯低头轻啜,掩饰自己不小心露出情绪,这茶水好是好,就是略显寡淡了些。 淑贵妃与苏修仪给皇后请安过后,便规规矩矩坐下了,皇后看了眼众人,开口道:“昨儿又下了大半宿雨,今儿康安宫传了太后懿旨,说是免了大家今儿给太后请安。”说到这里,皇后抿一口茶后才继续道,“本宫想着,如今宫里也有不少老人,你们都去问问身边年岁过了25岁宫女,若是有想放出宫,就去殿中省支银子,发放回家吧。” 庄络胭微愣,这后宫中放了老人出去,也就代表着明年开春会有宫女选进来,若是这些宫女中有一两个得了皇帝青眼……她终于有些明白皇帝为什么有这么多女人了,每年看到鲜嫩小姑娘,难免不会食欲大增。 “皇后娘娘仁慈,”淑贵妃起身行礼,含笑道:“待嫔妾回宫后,定要好好问问。” 皇后点了点头,见其他妃嫔也起身赞自己仁慈,便笑道,“哪里是本宫仁慈,不过是按着祖宗规矩罢了。” 庄络胭心底叹息一声,皇后除了明面上好看,有时候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她瞧着都觉得累,不用说皇后做起这些事情来又有多繁杂。 不过常言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认为皇后累,也许皇后还认为这是尊贵无比位置,即便累也乐意,即便繁杂也心甘情愿。 “对了,昭充仪,本宫听闻皇上恩准你宫中有小厨房,身边可有擅厨艺人,若是没有得用之人,去殿中省说一声,让他们安排几个得用宫女给你。”皇后仿佛突然忆起这件事般,开口道,“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折腾,也该好好补补身子,本宫瞧着你近几日清减了些。” “多谢皇后娘娘,嫔妾身边有擅长厨艺人,并不用再去殿中省调配了,”庄络胭面上笑着,眼中还有掩饰不住惊惶,“哪里有清减,不过是这两日睡得不怎么好,想来是瞧着精神头差了些吧。” 皇后点头,颇为包容看了她一眼,“些坐下吧,并不用这般多礼,你也不用想太多,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心中无愧,便是神仙也要庇佑。” 庄络胭谢恩坐下,心里却冷笑,皇后这话中明着是劝慰她,又隐隐赞誉她是受上天庇佑,可是往深了想,却是提醒其他人不要做亏心事,也是提醒其他人,自己近来后宫中有些显眼。 皇后不愧是皇后,对一应妃嫔没有厌恶与喜欢,只有平衡二字,自己这次有了小厨房,不管是什么原因,确实有些招眼,皇后只是这般反应已经算是平和,可见这事儿皇后心中,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 淑贵妃听了皇后这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这昭充仪受上天庇佑事儿早传遍了后宫,皇后心里不膈应才奇怪。不过这昭充仪确实好运了些,也难怪皇后这位正宫娘娘心生酸意。 皇后话里是否有别意思,其他妃嫔不管听出还是没有听出,都只附和着让庄络胭好好休息之类话,皇后她们不敢得罪,可是得圣宠昭充仪也不是她们随意去讥讽对象。 庄络胭不是喜欢打嘴皮子仗人,皇后这番话说了后,她半点辩驳心思也没有,只当听不出这话中话,顺着皇后话中表面意思说了几句,便不再开口,做出几分沉闷模样。 庄婕妤瞥着庄络胭模样,面无表情移开视线,屋内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老实低头,摸着自己手里已经凉透茶杯。 马婕妤自从被嫣贵嫔掌嘴后,老实了不少。那日她被掌嘴是皇上亲眼瞧见,可是即使如此嫣贵嫔也没有受责罚,她心里就清楚了,她早已经不是两年前受宠马婕妤了。 她即便是傻,也知道何谓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后宫中她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后一个。抬头看了眼座诸人,这里面又有几个人能圣宠不衰呢? “跪安吧,本宫也乏了。” 马婕妤起身与众位妃嫔站一起,然后跟随众人身后出了景央宫,身份不同,上步辇顺序也是不同,她目送着淑贵妃、宁妃、贤妃等一干高位分嫔妃带着仪仗队离开,再瞅着剩下一干低眉顺眼妃嫔,嘴角露出嘲讽笑意,当年她不也幻想过自己有那么一日,众位妃嫔羡慕眼中带着仪仗队离开? 如今她梦醒了,才惊觉自己有多么傻,如果当初她不是那般猖狂,也不至于落得这一步。 “主子,小心。” 细腻轻柔提醒声让马婕妤再度抬头,这会儿上步辇是正得皇上宠爱昭充仪,也是自己曾经奚落过对象。 昭充仪穿着一身不显眼水蓝束腰襦裙,就连鬓发也是挽着规规矩矩,发间玉钗既不显得张扬,也不会寒酸,让人一眼瞧去,挑不出几丝错处。 有人猖狂一时,却懂得及时回头,有些人猖狂太久,便再无回头机会。马婕妤平静看着昭充仪坐着步辇离开,瞧着其他地位分妃嫔艳羡眼神,不由得冷笑,这后宫里不得宠比得宠多,何况庄络胭出身本就不错,岂是出身不显地位分妃嫔可比拟。 瞧着庄婕妤脸上不甘愤怒表情,马婕妤脸上嘲讽笑意加明显了,这两人当真不像是姐妹,姐姐怨恨嫉妒着妹妹,妹妹眼里心里没有庶出姐姐,就连表面人情也不做,还当真让人瞧着好笑。 不过这后宫中好笑事情多了去了,不缺庄家姐妹这一个笑料。 “主子,”身边宫女轻声提醒,“请上步辇。” 马婕妤坐上步辇,待步辇上升时,她看着其他规规矩矩站着妃嫔,慢慢移开视线,抬头眯着眼睛看升上天际太阳,太阳有升起时候,自然也有落下时候。 住进熙和宫日子倒十分安宁,虽说偶尔会有淑贵妃赐些东西,但是庄络胭向来是欣然收下。虽说淑贵妃此举也许是说明两人之间身份之差,不过庄络胭看来,这免费又无害东西,不要白不要。 这日风和日丽,庄络胭带着几个宫女太监附近散步,不小心走进了一片竹林,想着这是徐昭仪地界儿,她虽然贪这里凉,还是老老实实想要退出去。 “昭充仪?” 庄络胭还来不及退出去时,便遇到了挽着堕倭髻身着雪色宽袖罗裙徐昭仪。见此情状,庄络胭老老实实行礼。 “罢了,你起来吧,”徐昭仪轻轻叹息一声,“我这里素来清静,无甚人来,你能来也是这些绿竹缘分。”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惆怅笑意,“我也没什么可招待你,不若一起喝杯淡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时时有意外 庄络胭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遇到品行高洁文艺青年,其实这并不是可怕,可怕是遇到装文艺青年。 “主子,您可听了宫里传闻?” 晚膳时分,庄络胭正慢慢喝着鲜笋鱼汤,见云夕一脸笑意走进来,便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什么传闻?” “奴婢听说,今天您离开竹林后,皇上原本要给徐昭容迁宫,可是因为体恤徐昭容喜欢竹林,所以便让徐昭容继续住畅天楼。”云夕说到这,话语中不禁露出几分好笑意味,“这会儿不知道徐昭容还会不会仍旧喜欢那片竹林呢。” 庄络胭抽了抽嘴角,她其实十分怀疑承宣帝是受不了徐昭容作,才故意拿这种话来刺徐昭容,“这事儿谁传出来?” “整个后宫都传遍了,不定有多少人看笑话呢,”云夕洗了手,上前给庄络胭布菜,“原想着这位徐昭容是个寡淡之人,后宫中定不会有多少人不满,哪知后宫这般多人等着她笑话。” “真正才女让人妒恨,作假才女让人恶心,这两种女人后宫中,活得都不会太简单,”庄络胭淡笑,“不管这位徐昭容是属于哪一种,只要有关于她笑话,后宫中有是人乐意看。” “什么真正才女,”听竹嗤笑,她进宫时间早,又别主子身边伺候过,自然听过多关于后宫各种传闻,“奴婢听闻,这位徐昭容父亲不过是个知府,自从雨中风姿被皇上看中后,便总是做出一副忧愁不解模样,若不是容貌比西施差了些,只怕还要学几分病西施了。” 听到听竹这般说,庄络胭真心叹息,这徐昭容也不容易,扮才女也是需要一定脸皮与心理承受能力。 当天夜里,封谨并未翻哪宫牌子,批完折子后,便看了些其他书籍。 高德忠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声道:“皇上,畅天楼徐昭仪让人送了东西来。” “哦?”封谨翻了一页手里书,头也不抬问道,“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带着竹香香囊。”高德忠小声回答。 “嗯?”封谨翻书手一顿,挑起眼皮瞥了一眼高德忠,高德忠立刻意会向前走了几步。 托盘中是个小巧精致香囊,明黄为底,上面绣着是几株栩栩如生竹,让人一眼瞧去,便如同活着一般。 “这明黄布料,绣着绿竹似乎不怎么好看,”封谨把视线放到书上,“收起来吧。” “是,”高德忠轻声退了出去,看了眼托盘中香囊,他知道这香囊不会有见光一日了。退出内殿,把香囊递给旁边太监,“去把香囊收起来,别掉地上了。” “是,”小太监小心接过,匆匆退了下去。 宫里永远不会缺笑话,也永远不会缺突发之事。 若是这会儿其他妃嫔还看徐昭容笑话,贤妃这会儿一定笑不出来了。因为不到一岁三皇子病了,病得还很厉害,浑身滚烫,连哭声音就如小猫一般。 别不说,这三皇子才送到她这里多久,就生了这么重病,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后面事儿就说不清楚了。 太医院太医连召集了四个来,可是四个人一起也没有商量出结果来,急得贤妃恨不得把这几个太医通通杖责一番。 “皇后娘娘到!” 皇后一行到了内屋,见贤妃着急模样,就知道三皇子病不轻,只好问正对自己行礼太医,“三皇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三皇子若是一直高烧不退,只怕……”为首太医顿了一下,“高温伤脑。” 皇后明白太医意思了,这三皇子能不能救回来还说不准,至于会不会烧成傻子说不准。她皱起眉头道,“本宫不想听这些,本宫要三皇子好好活着,知道吗?” 三皇子聪慧与否并不重要,重要是三皇子不能现就去了。 “皇后娘娘,”贤妃擦着眼角泪,“嫔妾无能,没有看好三皇子……” “小孩子有病有灾本是常事,你不必自责,”皇后劝慰了几句,对跟前贤妃道,“可通知了皇上?” “刚刚叫人去请皇上了,”贤妃不停擦着眼角,让原本有两分泪意眼角变得红肿不堪,“这会儿只怕还没有到乾正宫,皇上来了,嫔妾又该……又该怎么交代?” 皇后见贤妃这般模样,叹了一声,一边劝慰着贤妃,一边让太医好好救治。视线落到婴儿床上三皇子身上,她布满忧虑脸上却有着一双毫无波澜双眼。 谁都知道三皇子并不受皇上重视,生母身份也很低微,生了孩子便去了,只留下这么个没有依傍孩子,如今年满一岁,竟连一个名字也没有,可见皇上本没有寄托希望此子身上。 可是管皇上不重视,他仍旧是宫里三个皇子之一,原本养得好好,到了贤妃这儿就出了事,到时候即便皇上不责备,也堵不住后宫这些女人嘴。 皇后收回视线,语气加重了几分,“好好治,用心治,一定要三皇子好起来。” “皇上,皇上,贤妃娘娘那里派人传话说,三皇子病重,已经叫了好几位太医,”高德忠小声道,“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 “太医怎么说?”封谨面上表情一顿,放下手中书,让宫人给自己衣。 “太医说,三皇子病情凶险,高热难腿,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恐有性命之忧。”高德忠声音又低了几分,见皇上神情冷凝,脑袋继续往下埋,“贤妃已经急得哭了。” “嗯,”封谨看了他一眼,“摆驾阮明宫。” 三皇子病重事情,很传到各宫,就连太后也惊动了,虽说对这三皇子没有多少祖孙情分,太后这会儿也摆驾去了阮明宫。 宫里几位大主子去了阮明宫,余下各位有些脸面主子不去探望一番,多少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庄络胭听闻三皇子病重消息时,有种果然如此感觉,下一刻就觉得这贤妃真倒霉,领了这吃力不讨好差事,现出了事儿是说不清讲不明了。 “主子,咱们要去看看么?”听竹小声道:“奴婢听闻,宫里有些脸面主子都去探望了。” 庄络胭看了黑漆漆窗外,打了个哈欠,“吩咐下去,准备步辇,去阮明宫。” 这些去阮明宫女人有几个是真探望三皇子?只怕看热闹比真心探望多。 坐微微摇晃步辇之上,庄络胭看着前方提着灯笼引路宫女,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被圆月映亮夜空,今儿竟是月圆之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亲情? 皇帝皇后还有诸位妃嫔都坐外室,庄络胭进去时,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是三皇子眼下情况不太好。 屋内众人太监传报时,就知道庄络胭到来,见她规规矩矩走了进来,各自交换一个眼神,心中明白,又多了一个演戏。 封谨庄络胭行礼后,便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说完,叫身边人赐了座,便不再说话。 皇后看了眼装束不显眼庄络胭,开口道:“昭充仪也是来探望三皇子?” 庄络胭侧身低首道:“回皇后娘娘,嫔妾听闻三皇子病重,便来探望,不知三皇子现如何了?” “太医正全力救治,皇上这会儿也叫人去请御医来了,”皇后叹息一声,“只求着三皇子平安无虞才好。” 庄络胭跟着附和了几句,便不再开口。皇后似乎也不是很想多说话,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安静。 “皇上,三皇子病情加重,臣等想施针救治,只是……”太医颤颤巍巍出来跪下,显然对三皇子病情束手无力。 “待御医来了后,你们好生商议一番,”封谨沉着脸色道:“朕命你们要全力救治,若是需要什么,管跟朕提。” “是,”太医额头冒出了不少冷汗,听到皇上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这话便表明不管三皇子如何,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眼睛红肿贤妃一边擦着眼角泪,一边小心翼翼打量了皇上一眼,见他神情冷漠,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凉意,让她再不敢打量下去。 屋内继续沉闷着,直到御医到来,才有了几分活气儿,庄络胭看着眼前几位皇帝专用医生,这些人除了给皇帝看病以外,也是帝王显示恩德活物,一般人谁能由御医治病。 御医们进了屋内不过半柱香时间,便神色凝重出了门来,为首御医道:“皇上,臣等无能。” 封谨脸色微微一沉,“究竟是怎么会是?” “三皇子身体受了寒,今儿又腹泻高温不退,只怕是……凶多吉少。”御医以头叩地,等待着君王怒火。 听到御医这话,贤妃率先抽泣起来,安静屋子里,显得有些显眼,却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庄络胭瞧着四周面色沉痛忧心妃嫔,低下头掩饰住自己没有情绪双眼。这些女人又有几个见过三皇子,能不幸灾乐祸已经算有良心,做出这幅沉痛模样,不过是骗别人骗自己而已。 “皇上,”高德忠从外面进来,见屋内众位主子神情不太好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孔才人求见。” 封谨眉头微皱,“孔才人?”实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他厌烦摆手,“不见!” 庄络胭却是想了起来,这个孔才人似乎是三皇子生母姐姐?瞧皇上模样,似乎对这个孔才人没有半点印象。 这还真是有趣,又是一对姐妹花,一个产下皇子去了,一个不受宠,当初又是怎么安排进宫? “是,”高德忠见皇上这般,哪里还会多花,便退了下去。 皇后对这件事似乎半点反应也无,但是庄络胭却觉得,皇后擦拭眼角动作有些刻意。 “高公公,高公公,”跪外面孔才人见到高德忠出来,忙拽着他袍角问道,面上一片惨白,“皇上召见嫔妾了么,召见了么?” 虽说只是个小才人,高公公却也没有正着面对孔才人,毕竟这位还跪着呢,“孔主子,皇上这会儿担心三皇子病情,实无心召见你,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孔才人听了这话,瘫坐了下来,拽着高德忠袍摆手也松开了,眼中光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德忠瞧着她这番模样,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大门里。 见到高德忠离开,孔才人猛抬头,突然仿佛受了刺激般,大声叫喊起来,“皇上,皇上,求求您让嫔妾见见三皇子吧,皇上!” “你是谁,这般吵闹成何体统?”一个穿着锦缎袍子小孩子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走来,不满看着举止疯狂孔才人,“没规没距,实不堪。”说完,便带着一干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仿佛路边孔才人是不起眼尘埃,完全不值得他注意。 孔才人怔忪看着锦袍小孩进了大门,突然扭曲笑了起来,猛地站起身,就要往里面闯,吓得一干子宫女太监愣神了老半天,半晌才想起把他拦下来。 “外面吵吵嚷嚷是怎么回事?”皇后似乎听到外面响动,皱起了眉头。封谨也抬头看了眼门外。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见过母妃及各位娘娘,”正巧此时大皇子走了进来,听到皇后话,便道:“门外不知谁闹着要进来,这会儿响动恐怕是她弄出来。” 皇后闻言眉头皱得紧,转而看向皇帝,“皇上,您看这……” “让她进来吧,”封谨面无表情开头,“这么闹着成何体统。” 庄络胭看着门口,当孔才人一身狼狈走进来后,她心里微微叹口气,瞧着孔才人今日这番行为,对三皇子感情倒是真,只是定也引得皇上不满了。 “孔才人,你这番吵闹所为何事?”皇后高高上看着跪地上孔才人,“你一个小小才人,不好好待自己住处,这会儿吵嚷着作甚,不知道御医正抢治三皇子吗,你这番吵嚷,若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这个罪责么? ” 庄络胭眉头微皱,皇后确是个有脑子人,但是这会儿还把罪责往孔才人身上推,可见其心肠之狠。她商场多年,即便冷血无情,但是面对这种亲情即便不出手相助,但也做不出落井下石事情。 皇后不愧是皇后,确实是她所不及。 孔才人重重叩了一个头,这声音响得整个屋子人都听见了,庄络胭眉梢微动,移开了视线。 封谨视线扫过妃嫔众人,缓缓收回视线,注视着还磕着头孔才人,“好了,起来吧,你所来何事?” “皇上,妾知惊扰皇上与皇后娘娘是死罪,妾认罪,只是想这之前看三皇子一眼,一眼就好,”孔才人抬头注视着高高上帝王,算不得漂亮脸上带着乞求,“只待三皇子安好了,妾便再无所求。” 封谨皱了皱眉,一时间不明白这个孔才人为何对三皇子这般看重,突然想起三皇子生母也姓孔,他便明白过来,见孔才人这番模样,“你惊扰圣驾本是有罪,但是念你心系三皇子,便免其重罪,罚跪三个时辰,就跪那里吧。”封谨随意指了屋内一个角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拙劣计谋 一夜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场妃嫔或许疲倦了,或许没有,但是皇上端坐着,就没有谁敢说一个走字。 庄络胭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里干熬着,她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现一晚上过去了大半,她就算犯困,也要强撑着,这才是考验演技时刻。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几个御医太医鱼贯而出,齐齐跪皇帝面前,“皇上,臣等无能,三皇子……薨了。” 庄络胭发现,原本安静得足以把呼吸听清屋内变得一片死寂,抬头看了眼皇帝,发现这位帝王面色仍旧半点情绪也无,但是那双眼神瞧着冷得渗人,庄络胭移开视线,这种过于凌厉视线,她瞧得胆战心惊。 “传朕旨意,三皇子赐名络,封宁王,葬于锦陵。”封谨慢慢站起身,不再看三皇子房间房间,声音平稳沉重,“摆驾乾正宫。” “恭送皇上。”明明众位妃嫔声音齐齐响起,这个屋子却显得无比静寂。 目送着皇帝离开,皇后看着满屋子女人,语气也显得有些冷淡:“都退下去吧。” “是,”众位妃嫔老老实实行礼后退,如今三皇子贤妃这里出了问题,头疼自然是皇后贤妃等人,与她们有多大干系? 庄络胭与众人退下去,不小心看到那个跪角落里孔才人,她看到这个女人面上白得可怕,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即使屋里烛火明亮,这幅模样仍旧显得十分可怕。 如果她没有看错话,这个孔才人看着贤妃眼神十分阴森恐怖,仿佛……贤妃便是那杀人凶手般。 就庄络胭以为她要发狂时,这个孔才人突然站了起来,规规矩矩朝皇后行了一个礼,便跌跌撞撞往外走。 皇后眉头微皱,但是很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终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孔才人退下去。 孔才人走得很慢,她出了宫门后,有一个宫女上前扶住了她,庄络胭路过她身边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竟觉得有一股子寒意。 坐上步辇,庄络胭觉得夜里有些凉,待行出一段距离,竟打了个寒颤,想起那莫名去了三皇子,她揉了揉额头,这后宫里就没有一个容易。做太监不容易,做宫女不容易,做妃嫔也不容易。若是有几分宠爱,有家族支持,还有几分盼头,若是没有半点身份地位,又不得宠,即便是后宫中无声无息消失,只怕也没有谁有办法动容。 封谨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要上朝时辰,整理好龙袍盘龙冠,坐上御辇,走过一处便有人不断下跪,一路上他看到便是宫女太监们后脑勺。 坐上那尊贵金色雕龙椅上,听着下面官员一个个上前说着重要不重要事情,他神色平淡,不见半分倦意。 或许这些官员都知道三皇子去了消息,倒也没有不长眼吵闹,该说都说了,不该说废话一句也没有。 下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退出,各自伸长耳朵企图从别人耳中听出点消息来,自己面上还做出一副茫然无知模样。 如今朝廷中,赵家、苏家、叶家、庄家、江家、徐家都是有女儿后宫,而且都是受皇上重视主儿,想来这些人总该知晓一二。 不过眼瞧着这几位大人一个比一个茫然样子,其他人有些恨恨,却又无可奈何,都是一群老狐狸。 封谨听着御膳太监念着午间食谱,去了几道菜后,封谨面无表情挥退太监,翻开面前奏折。 御膳太监没有退下多久,内侍监太监又来了,手里还端着放着各个妃嫔牙牌托盘。他不耐叹了一口气,视线扫过盘子,正欲让太监退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翻了其中一个牌子。 内侍监太监一看,哟,竟然又是昭充仪牌子。 熙和宫外荷塘,粉色与白色荷花开得正好,庄络胭给皇后请完安后,便要从这条路回熙和宫,今日她却见到一个有些眼熟身影。 此人正是皇后表妹孙容华,今日孙容华身上穿着一件藕色罗裙,站那假山石旁,瞧着她模样,不像是专程来赏荷。 “嫔妾见过昭充仪,”孙容华神色瞧着比上次憔悴了些,就连肤色也比前些日子见到时黯淡,庄络胭坐步辇之上,免了孙容华礼,微微颔首道:“孙容华是来赏荷?” 前些日子孙容华因为言语无忌被柔妃罚跪半小时,又因冲撞苏修仪被掌嘴,而皇上与皇后皆没有对这两件事做出反应,让孙容华后宫日子显得加艰难起来。 庄络胭记得不久之前这个年轻姑娘还荷塘边挑衅自己,似乎不到半月时间,便让一个年轻姑娘沧桑起来。 “见荷花正艳,来看看罢了,”孙容华怔怔看着荷池,面上神色说不出怪异,“却不想扰了昭充仪。” “何谈扰字,这荷池本是宫中,哪位主子都看得,”庄络胭给听竹一个眼色,听竹让大力太监放下步辇,庄络胭扶着她手走到孙容华身边,“孙容华既然喜欢,便是这些荷花幸事。” 孙容华听了这话,原本放荷花上目光移到庄络胭身上,只是还是那怔怔模样,“你变了很多。” 庄络胭闻言一笑,毫不畏惧孙容华那打量怪物般眼神。 孙容华欺近一步,离庄络胭仅仅半步距离,她声音很低,但是却带着莫名其妙神秘,“我一直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短短几日有那么大变化,难道真是上天让你开了窍?” 说完,孙容华突然一个踉跄,就往荷池下倒去。 “孙容华,你要做什么?!” 场宫女太监作为奴才,不能直视主子容颜,听到昭充仪这声尖叫后,抬头一看,就见到昭充仪与孙容华双双跌进荷花池时溅起水花。 听竹与云夕吓得变了脸色,忙叫人下去救两位主子。 庄络胭很庆幸荷花池水很干净,她故意让自己沉得下去一些,水中看东西很艰难,但是她还是看到孙容华被人捞了起来。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这种前世后宫剧里演滥了手段,这位孙容华也好意思用,看来皇后还真没有好好教这位妹妹什么叫后宫。 见有人朝自己游来,庄络胭狠了狠心,松开紧闭嘴,任由水涌进自己鼻喉,这种水淹感觉非常不好,做出努力挣扎却不擅长游泳样子,庄络胭把这笔帐记了下来。 “主子!”听竹与云夕见庄络胭救起来时已经昏迷了过去,立刻又让人去宣太医,二人看了眼一边除了咳水却没有其他问题孙容华,忍了忍,手忙脚乱给庄络胭做简单救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愤怒?平静? 这后宫中,根本就没有干净不干净之分,大差别不过是聪明还是不聪明。有时候光有聪明还不够,运气是玄妙东西,也许你算一切,也抵不过命运玩笑。 皇后知道庄络胭被孙容华推入荷池中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荷池熙和宫外,庄络胭也不曾召见孙容华,孙容华为何莫名其妙去那个地方,当时场宫人都能证明是孙容华拦下庄络胭,这么一瞧,孙容华推庄络胭下水可能就大了。 皇后叫来孙容华身边伺候宫女,见她面色慌乱模样,有些不耐开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这个宫女是孙容华进宫后分到她身边,因为孙容华连累眼下正忐忑不安,如今皇后问起来,便把当时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日主子请完安后,便说熙和宫外荷花开得好,定要去看看。后来刚到熙和宫一会儿,昭充仪便过来了,主子上去请安,说是饶了昭充仪兴致。昭充仪便下步辇说宫里景致谁都看得,因为两位主子讲话,奴婢也不敢一直盯着,埋着头只瞧着主子脚先动了,然后就……就听到昭充仪尖叫声,再抬头时,两位主子都掉进水中了。” 这个宫女话一说完,皇后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孙容华这个没有脑子东西!那点子手段也想算计别人,何况还算计昭充仪,这不明着给她找麻烦么,眼下后宫中诸位妃嫔明着对她恭敬,可她膝下无子,又不及淑贵妃等人得宠,这昭充仪出身贵重,又与她没有利益干系,如今孙容华这一招,不等于让庄家人恨上她赵家么? “娘娘,”和玉匆匆走了进来,向来稳重脸上带着惊慌,“娘娘,皇上已经去了熙和宫,听说昭充仪这会儿还没有醒,皇上已经大怒,要亲自审问孙容华。” 皇后一听这话,面色一变。和玉上前,犹豫一下道:“不若,我们还是去熙和宫瞧瞧吧,听说淑贵妃已经去了。” “去,怎么不去?!”皇后由和玉扶着稳稳站起身,看了眼跪地上宫女,面色沉得吓人。 宫道上,柔妃与贤妃不期而遇,两人皆是妃级仪仗,相视而笑后便并肩前行。 柔妃步辇上调了一个舒服坐姿,笑着道:“贤妃姐姐也是去探望昭充仪?” “昭充仪掉进荷花池至今未醒,大家皆是姐妹,自然该去瞧瞧,”贤妃端庄答道。 “听说昭充仪被推进荷花池后可是淹了好一会儿水呢,”柔妃用推,而贤妃用掉,其立场可见不同,“那荷花池水多深啊,我听到这事儿可是吓了一大跳呢。” “那水是挺深,”贤妃倒没有与其争辩昭充仪究竟怎么落水,她虽说与皇后一党,但是孙容华做这等子事,实让人看不上眼,她也犯不着真为这么个没脑子惹一身骚,不过是面上不把话说难堪罢了。 封谨听到庄络胭落水时,正批折子,当时并没有特别反应,但是听到太监说掉进荷池后一直没有醒过来时,放下了手中朱批,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报太监是熙和宫人,不过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当时过程一五一十说了。 “昭充仪现还没有醒过来?”封谨眉头依旧紧皱。 “回皇上,太医说主子掉进荷花池吸入太多水,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太监作为熙和宫人,自然怕依靠主子出事,语气里便带上几分焦急。 “朕知道了,摆驾熙和宫。” 帝王圣驾出行,自然要多几分威仪,只是到了熙和宫后,封谨满身威仪便很消去,大步走到昭充仪内室,就看到床上面色惨白女人。 原本鲜活漂亮女子,似乎眨眼间便变得苍白柔弱,就连让他流连唇,也变得惨白。 无视跪屋子里宫女太监太医们,封谨床边坐下,伸手为庄络胭捻了一下被角,全屋子人都战战兢兢时,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高德忠掀了掀眼皮,把脑袋埋得低了几分。 “昭充仪何时才能醒来?”封谨转而看向几个看起来颤颤巍巍太医,语气仍旧十分平静,“朕不想养群废物,你们可都明白。” 有时候过于平静话,让人害怕,几个太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开口:“回皇上,昭充仪落水时间略有些长,幸而没有伤及性命,若是不出意外话,两个时辰内便能醒过来了。” “现离昭充仪昏迷,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封谨继续看床上人,“都候着吧。” “是,”几个太医后背是冷汗。 “高德忠,”封谨伸手抚着庄络胭有些湿润头发,“去把孙容华带过来。” “是,”高德忠躬身退了出去。 “拿干布巾来,”封谨伸手,听竹见状忙递了一条洁白布巾道封谨手中,封谨替庄络胭擦着半干青丝,“日后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护不了主奴才,要着有何用?” 伺候庄络胭宫人一听这话,吓得噗通几下跪了下来,可是连开口求情胆量也没有。 封谨不说罚,也不说赦免,任由这些宫人跪地上,而他自个儿却是埋头细细擦着那柔顺发丝,一时间屋子里静寂无声。 “淑贵妃娘娘到,苏修仪到。” 封谨停下手里动作,把手中东西扔到一边,看着淑贵妃与苏修仪进来,淡淡开口道,“两位爱妃是来探望昭充仪?” 苏修仪知道自己说话不得喜,所以这会儿也不敢轻易开口了,淑贵妃行了礼后道:“回皇上,妾闻昭充仪落了水,便来瞧瞧,只是不曾想这般严重。” 封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淑贵妃看了眼屋内跪着一干宫人,知道皇上这会儿心情不怎么好,便也安静站一边,不去说那些虚假话,免得引皇上心生不满。 “贤妃娘娘到,柔妃娘娘到。” “宁妃娘娘到,徐昭容到。” “叶淑容到,林嫔到,叶容华到。” “嫣贵嫔到,蒋贤嫔到,汪嫔到,庄婕妤到。” 不一会儿,便来了不少妃嫔前来探望,不过这会儿人虽然多,可是不见半点儿声响,就连受宠淑贵妃都没有轻易说话,她们又怎么会开口? 封谨看了满屋子女人,突然开口道:“皇上管理后宫,倒是累了她了。” 场众位妃嫔闻言,纷纷低下头,向来与皇后走得近贤妃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次孙容华所做事情,还是牵累皇后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自食恶果 被带进来孙容华再无往日耀眼,虽说衣衫钗环皆整整齐齐,但是场众人仍旧能她身上感觉到一种灰败气息。 “见过皇上,皇后。”孙容华颓然跪地上,熙和宫冰凉地板让她夏季也打了一个寒噤。微微抬头想看皇帝表情,还未看清就是一个滚烫茶杯砸她身边,水溅她手背上,烫得生疼,她微微一抖,不知怎么原本麻木化作了无恐惧。 这杯茶原是封谨刚刚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杯并不是名贵瓷器,但是做工却非常精致,砸地上,碎裂开来,把满屋子人都惊了一场。 皇后心头也是微微一跳,她心里清楚皇上并不爱后宫这种事情,而后宫诸位妃嫔虽说各有算计,但是明面儿上也都是客客气气,即便是死了谁,那面上也都是好看,突然闹出这种事情来,虽然愚蠢,但是昭充仪如今昏迷着,便足以证明事情严重了。 “朕原因着皇后之故,宠你两分,倒不曾想竟是个丑陋毒妇,”封谨接过高德忠手中手绢子,细细擦着手,看也不看跪着孙容华,“善妒歹毒,后宫中容不下这样女子,孙家倒是教养出好女儿,原本你也只该得白绫三尺,不过念着昭充仪无性命之虞,便夺取妃嫔之衔,贬至冷宫伺候里面主子吧。” 诸位妃嫔后心一凉,这做后宫奴才,不比死还难么?而皇上话里话外竟还提到孙家,竟是让孙容华自去权利也没了。 “皇上,皇上,不是我,不是我,”孙容华听完这些话,激动跪直身子,“是她自己跳进去,我没有推她!她陷害我!” 孙容华此言一出,诸位妃嫔神情各异。 淑贵妃微微勾起嘴角,似怜悯似嘲讽看了辩解孙容华一眼,这事儿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谁受宠,谁还昏迷着。何况这个孙容华本身就不干净。 “你言下之意是昭充仪先推了你下去,再自个儿跳了进去?”封谨冷笑,“你这个先下水没有淹着,倒是昭充仪昏迷过去了,倒真是有趣了。” 孙容华张张嘴,犹豫了良久,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把真相说出来时,突然听到屋子里一个宫女叫着主子醒来之类话,这个宫女她认得,是昭充仪身边大宫女之一。 看着皇上注意力全部落了床上之人身上,孙容华面色惨白瘫坐下来,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注定未来,全身微微颤抖起来,这幅样子落别人眼中,倒有了几分做贼心虚味道。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庄络胭这一次呛得有些惨,只是孙容华被带进来时,她便醒了,这个时候再不睁眼睛,有些事就反倒美了。 “皇上怎么来了?”庄络胭声音沙哑,说了这么一句便咳了起来,一脸不明白样子。 封谨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盖着被子,“爱妃醒了?听闻你落水,朕便来瞧瞧你。” “妾不是落水,”庄络胭说话还是有些难受,就着听竹手用了些蜂蜜水润嗓子后,才继续道,“方才路上遇着孙容华,也不知她怎么突然推开妾便往水里跳,当时妾吓住了,以为孙容华有什么想不开,便稀里糊涂跟着跳下去,哪知一入水便有什么拉住了妾脚。不知孙容华怎么样了?” “她倒是没事,有事是你,”封谨神情又柔和几分,给高德忠打了一个脸色,高德忠立时退了出去。 皇后诸人倒没有庄络胭会说这种话,这话里没有半分孙容华陷害她意思,倒是真是一个单纯意外了。可是这后宫里哪有那么多意外,何况孙容华即便真有什么想不开,也不至于跑至熙和宫外跳水。 这话,说得倒是极其漂亮,漂亮得足以让皇上原本对她那点怀疑都会化作赞叹。 “孙容华怎么这里?”庄络胭似乎才看清屋子里众人般,想要起身行礼,被皇帝按了回去,他看了孙容华一眼后道:“孙容华陷你于险境之中,自然该罚。” 庄络胭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有些恍然,又有些后怕,看孙容华眼神也没有那般友好起来。连原本求情话,也全部吞了下去。 没有故作善良,也没有一直装作无知,倒显得真实。 原本觉得庄络胭心机深沉居然将计就计算计孙容华重任,此时见到庄络胭这副模样,反倒有些弄不清庄络胭是真被算计还是假被算计了。 原本抱着来看热闹心思嫔妃们,顿时有些失望,这么大闹剧,总该有些乐子瞧,怎么就这么不咸不淡开场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庄络胭神情已经恢复了不少,前后也说了几句话,就见到高德忠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只是瞧着脸色不怎么好。 原本神色已经有所缓和皇后看清几个太监手捧托盘中东西时,微微一愣,随即便变了脸色。 托盘中并不是别东西,只是一些环绕纠结一起水草以及一些杂乱草绳,这些东西上还带着水,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从荷花池中打捞出这些杂物。” 宫里荷花池没隔一段时日便有人打理,就是为了避免水太死有异味,又或者水污浊了影响主子们观赏兴致,这些杂草乱绳本就不该有东西,怎么会荷花池里打捞起来。 想到昭充仪方才说,自己跳进水后便被什么缠住脚,众位妃嫔面色一变,看着孙容华眼神便不同了。 便说后宫没有这么蠢笨陷害方法,原来孙容华是一箭双雕,若是只有她一人落水,那么昭充仪便落得推她入水罪名,若是庄络胭跟着跳下去,不定会淹死,倒是少了一个对手,毕竟她知道水草乱绳位置,昭充仪确是不知道。 “这倒是有意思了,荷花池里何时有这些东西了,”封谨冷笑着看了跪地上孙容华一眼,淡淡开口,“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贱婢拖下去。” “皇上,皇上,妾是冤枉,是……”孙容华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几个老姑姑们捂着嘴,拖了下去,哪里还能瞧见主子体面。 皇后见状,起身跪皇帝面前,“皇上,妾管理后宫不力,请皇上责罚。”话中,全然没有替孙容华求情意思,自然也不提二人表姐妹关系。 封谨平静看着她,慢慢开口:“此时与皇后无干,不必自责。” 皇后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站着淑贵妃瞧得分明,皇上眼神比往日冷了几分。 至于当事人,已经体力不支再次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代,作者让我谢谢大家,她用电脑时间很少,邮件还没有看完没有回完,让我给所有好心读者道谢与道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1圣恩 孙容华身为内宫女眷,其身不贤,有违妇德,撤其封号,贬至冷宫,无圣上旨意,不得出宫门。 后宫得意不过几月孙容华就这样惨淡落幕,连带着孙家也被圣上责问教女不严,甚至官降三级,孙家算是朝堂上失了势。与孙家交好赵家也失去了一个帮手。 倒是庄家人仍旧表现如常,没有趁机上折子为昭充仪抱不满,皇上偶然问起时,只说女儿入了皇家门,出嫁从夫,一切皆有皇上安排,他们一切皆无意见。 皇帝对庄家之人识趣非常满意,把原本工部任职庄家嫡子调至户部,任户部侍郎,变相抚慰庄家之人。朝堂之人瞧着,心里皆大骂庄大人是只老狐狸,不仅得了皇上好印象,还给自家儿子谋划了个好前程,这户部与工部虽说都是六部,可是孰轻孰重,谁又会看不出来? “哐!”向来贤德皇后气得砸碎了一个茶杯,想着已经冷宫孙表妹,她就暗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没脑子进宫,连带把她也弄得没脸。 “皇后娘娘,”和玉上前换了一盏茶,语带安抚道,“如今皇上并没有责罚娘娘之意,娘娘何必这般气恼,倒不如只当此事不曾发生,往日怎么样,如今还是怎么样。” “本宫岂会不知该这样,只是想着这深宫之中,各个女人都不简单,本宫就觉得头疼,”皇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按捺下心头恼意,“昭充仪那里怎么样了,昨儿听太医说她嗓子还未全好,你差人去问问,让熙和宫有什么需要管开口。”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差人去了,这几日您也不曾好好休息过,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和玉跟随皇后进宫已经多年,见到皇后这个模样,心头多了几分担忧。 “本宫哪里睡得下去,”皇后微眯眼睛,“那池子杂草乱绳查出是谁扔到里面没有?” 和玉神色凝重摇摇头,“奴婢查过了,这几日从荷花池经过,除了熙和宫奴才,还有好几个其他主子身边人,瞧着都可疑,可是每个从那经过人都有差事,奴婢无能……” “你不必自责,既然做出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后事情主儿,又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皇后摆摆手,“这事不必再查。” 和玉瞧着皇后已经变得平静脸,称了一声是。 夏季总是容易让人浮躁季节,可是临近夏末,秋老虎来了也挺难受,庄络胭因病养中,宫里冰块鲜果蔬一样不缺,加之皇帝经常来做做,下面奴才加不敢怠慢。 把玩着手中一截蚕丝线,庄络胭靠着贵妃椅上,神情说不出惬意。 “主子,太医来给您请脉,外面候着呢。”听竹走进屋内,瞧见自家主子把玩着蚕丝线,便想起从荷花池中打捞出乱绳杂草,面色微微一变。 “让他进来吧,”随手把蚕丝线放置一边,庄络胭笑了笑,声音中尚带着一丝暗哑,却无端给人楚楚可怜味道。 “微臣见过昭充仪。” “卢太医不必多礼,”庄络胭微微一笑,待卢太医起身后,由着身边宫女替自己手腕上缠上请脉丝线,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要赞叹中医神奇。 卢太医太医院任职多年,宫里见不得人事情看得不少,所有越是昭充仪这样受宠却不骄纵妃嫔越不敢得罪,因为这样女人向来活得久,受帝王重视时间也越久。 “昭主子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不能受热吹风,近两日不可食辛辣之物,余者倒也不惧。”太医这话说得巧妙,明面上说着身子事情,实际上却是向庄络胭表示自己善意,身体没事了,就表示可以侍寝了。 伺候一旁听竹与云夕闻言,便会意取了东西赏给太医,后宫中不就是这样么,互相利用,既然存共同利益,不如小事上大方一点。 待太医离开,庄络胭看了眼屋子里几个宫人,摆了摆手,“这里留听竹与云夕伺候便是,你们退下吧。” “是,”伺候人静静退了下去,庄络胭把手边蚕丝线挽作一团,冷笑道,“我还真没有想到这徐昭容还会来这一手。”若她真不识水性,就算是将计就计恐怕也要丢掉一条小命。 闺阁中女子,自然不识水性,跳入水中被水草缠住,不管是有意无意也必死无疑。徐昭容来这一手,不管是自己与孙容华谁丢了命,另外一个人定会受皇上责罚,当真是一箭双雕好计。 只怕唯一计划之外,便是自己会水性了。庄络胭把蚕丝线团丢进旁边茶盏中,见那白色线团染上茶水颜色,淡淡开口道:“咱们熙和宫里觉向来沉,晚上也瞧不见什么不该瞧。这杯茶凉了,端出去倒了吧。” “是,”云夕端起茶盏走了出去。 听竹执起团扇上前替庄络胭摇着扇子,压低声音道:“主子,徐昭容怎么会料到孙容华会有这么一手?” “也许孙容华那里有她人,或许……”庄络胭冷笑,或许这位是想派人把她推进池中,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位徐昭容想算计自己是不会错了。 听竹也听出了庄络胭话中之意,当下咬着牙道:“好个算计。” “这么点手段算什么,”庄络胭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后宫中女人谁没有几分算计,徐昭容敢这么做,就要有被人发现胆子,这四周眼睛多着呢。” 听竹倒是没有料到庄络胭说起这种事情如此平静,有些黯然道:“难不成主子就让她白白算计了?” “怎么会是白算计?”庄络胭睁开眼笑了笑,她这具身体同母兄长得到升迁,瞧着皇帝态度对她也不是没有半点情义,至少自己如今已经入了她眼,究竟是祸是福还说不准呢。 御案前,封谨合上手中上报鸡毛蒜皮小事折子,抬首看向一边高德忠,“高德忠,熙和宫昭充仪怎么样了?” “回皇上,方才太医院人来报,昭主子已经无甚大碍,只是嗓子略有沙哑,近来不能食辛辣之物,也不可受热。”知道皇上对熙和宫主儿有几分兴致,高德忠对这位主儿事情也时时上心着。 “既是如此,让殿中省人不可短缺了熙和宫冰块,果蔬也挑鲜送去,”封谨想了想,“顺便你派人去问问昭充仪,熙和宫厨子用得可还顺心,若是不得用,便重换个人。” “皇上细心,奴才这便叫人问去。”高德忠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方才内侍监太监见皇上忙于国事,也不敢御前叨扰,所以奴才斗胆替内侍监人问问,皇上今儿可是要翻牌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2恩典与提醒 皇上去了熙和宫,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是意料之中事情,也是让他们恨得咬牙事情,可是谁也不敢这个当头找昭充仪不是,心里虽是恨着,但是言情却仍旧如常。 被翻红浪过后,庄络胭靠皇帝胸口,今晚皇帝动作很温柔,看样子有些像是顾虑她身体,这倒是让庄络胭觉得这位皇帝还不至于禽兽到底。 或许是白日里休息得太多,庄络胭还没有多少睡意,只是仿佛依恋般靠帝王胸口,闭着眼听着夜里动静。 “爱妃睡不着?”安静黑夜,突然传出皇帝声音,庄络胭没有料到皇帝居然还没有睡着,愣了一下后才道,“皇上还没有睡,是妾扰着你了吗”说着,就要把头从皇帝胸口上移开。 伸手把人固定自己坏中,抚了抚那细腻顺滑青丝,封谨声音暗哑道:“美人怀,朕如何能睡着?”说着,怀中之人脸上偷了一个香,这张脸虽不是美,但是不带半点脂粉味道,每每让他忍不住多亲上几下。 庄络胭黑暗中笑了笑,这个皇帝床上情话倒是有一套,把手也放到那胸口上,她笑着道:“皇上总是这般夸赞妾,妾真怕有一天忘记自己是何种样子了。”说完,似乎察觉这话有些不适宜,她顿了段,岔开话道,“今儿宫里一个花匠说,皇上送我睡莲花期要过了。” 花儿有凋谢一日,美人又怎么没有迟暮那一天? 封谨轻拍着庄络胭后背:“不过是睡莲罢了,爱妃喜欢什么花,朕让人给你送来便是,花总有谢时候,朕倒是不是爱妃是为花谢遗憾人。” “原来妾皇上眼中不过是只知吃喝不通风花雪月俗人,”庄络胭语带不满,可是下一刻又叹了一声,倒也清楚自己是何等人。 封谨笑出了声,然后开口道:“朕早便说过,这后宫中从来不缺擅长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妃嫔,爱妃不必与其他人比较,你与其他人自是不同。” 男人被翻红浪后话是信不得,庄络胭有自知之明,不过却知道,若自己爱这个男人,听到这话时,应该有怎么样反应。 有时候语言并不能完全表达人感情,而肢体却足以表示。 封谨察觉到怀中人搭胸口上有些微颤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开始想,这种类似夸赞话,对多少后妃说过,而那些女人又是怎样反应。 “对妾来说,皇上也是特别。” 声音有些沙哑与颤抖,却不是因为嗓子不适,封谨知道,那是怀里人过于激动了。 “睡吧。”他轻轻拍着她背,一句不同换来特别,倒是他得了一个便宜。 虽是如此想,拍着那后背手却是轻柔了不少。 清晨,当朝阳还未升起时,封谨已经起身。如削葱根般白皙手指替他理好衣襟,又亲手为他扣好玉佩香包等物,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笑着为他整理衣物,明明眼角眉梢带着疲倦,但是眼神却说不出清亮,仿佛找到了未来希望,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皇上起驾!” 身着罗裙女子摇摇下拜,却被他伸手拦住,低声笑道:“爱妃昨夜受累,还是再去歇一会儿吧。”说完,见女子露出明艳笑意,才转身往外走去。 帝王是不爱回头,因为他们眼中,从来是别人目送他们离开,而他们从来不需要去管身后之人是何种眼神,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眼中是敬畏、恐惧与忐忑。 封谨走至门口处时,不知怎么,毫无预兆回头了,这一个回头,便看到了一个女人眼中来不及掩饰感情。这个眼神他曾经似乎也这个女人身上看到过,可是那时候她掩饰得太,而他也无所谓她眼中是什么样感情。 昭充仪似乎没有料到皇上会回头,略略一慌,然后垂首福身问道:“皇上可是落下了物什?” “没有,”封谨语气平淡道:“好好休息,朕走了。” 帝王御驾离开熙和宫,便往金銮殿行去,因天未大亮,尚能看到天际星辰。高德忠垂着头跟御驾旁边,一路安静,出了内宫后,却突然听到皇上开口了。 “高德忠,等会儿叫人把朕私库中睡莲琉璃八宝盏拿到熙和宫。” “是,皇上。”高德忠心头一惊,琉璃八宝盏统共也没有几盏,而那睡莲琉璃盏尤为精致,皇上竟然要赏赐给熙和宫那位主儿?若是他没有记错话,这宫里得了琉璃盏赏赐,也仅皇后与淑贵妃,就连这两年极受宠嫣贵嫔也是没有。 想起当初昭充仪落魄时日,高德忠不得不感慨,这后宫沉沉浮浮,不到后,还真没有一个头。 太后宫中,上得台面妃嫔皆座,庄络胭坐徐昭容下首,与众位妃嫔一起听着太后说着妇容妇德。 太后说了些表面话后,又把视线落到端正恭敬坐着庄络胭身上,“前儿听说有些不长眼害得昭充仪落了水,现可大安了?” “累太后挂念,嫔妾已经大安了,”庄络胭起身福了福,“让太后担忧,实是嫔妾之罪。” “你无辜受这等苦,哪里有罪,”太后慈爱笑着让她坐下,又叹息道,“幸而皇上是个明理,没有让你白白受了这等委屈,这后宫中,总有那么些心大。确实该敲打敲打了,皇后你说呢?” “儿媳谨记母后教诲,”皇后撑着一笑端庄笑起身给太后行了一个礼。 场众人都知道,太后哪里是关心昭充仪,不过是趁机给皇后难堪罢了,不然又何至于把话说得那般不客气。不过这些与她们也没有多大干系,只当看了场笑话。 倒是众人瞧着昭充仪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不由得心里好笑,这些事情本与这昭充仪没有多大干系,她一个受害者听到这话竟还露出尴尬之意,倒蠢笨了些,难不成她就是靠着这蠢笨模样引得皇上高看了几眼? 不管众位妃嫔怎么看,庄络胭是打定主意不加入太后与皇后博弈之中,得罪了谁都没有好下场,何况这种情况下,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两面讨好,她自认没有这种本事,也就不去丢这样脸。 这一次请安,太后占了上风。庄络胭随着一干妃嫔出了太后宫,目送凤驾离开,又等着其他高位份妃嫔上了步辇后,才上了自己步辇。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庄络胭与蒋贤嫔步辇一前一后前行着,庄络胭想了想,邀请了蒋贤嫔步辇与自己并肩前行。 “昭充仪妹妹精神头似乎好了很多,”蒋贤嫔撑着伞,一张脸阴影下笑得很温和,“我瞧着也放心了不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3用意为何? 淑贵妃省亲事情后宫中算不得什么秘密,苏家朝堂上也并非是一等一望族,但是因为皇上特恩淑贵妃省亲,倒是让朝堂上众位官员对苏家多了几分小心。 这前朝后宫,虽说很多时候不能互通往来,但是有时候又是牵扯不断,说得严重一点,甚至是一荣俱荣,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家近来朝堂上颇有些灰头土脸,前有与之交好孙家侄女暗害皇上宠爱庄家之女,害得孙家被责问,连带赵家也得了圣上冷眼;现连曾经被他们打压过苏家女儿也被皇上特恩省亲,这样一来,当真让他赵家无地自容。 后宫众人眼见着皇后失了颜面,便想着皇后是否会找昭充仪麻烦,毕竟若不是因为昭充仪,皇后也不至于这般难堪。可惜,皇后后宫多年,不会做一时冲动事情,这段时间内,除了派人时时询问昭充仪身子外,还赏赐了不少滋补东西,把作为皇后贤德表现得淋漓致,让想看热闹人有些失望。 淑贵妃省亲日子订下月初六,这段日子倒是有些低位份妃嫔上前讨好,而其他妃嫔某不是冷眼瞧着,只当这事与她们没有多大干系。 庄络胭瞧着近几日宫里动静,不知怎么就想起前世某篇名著中关于省亲内容,看着风光,不过是繁华过后后挣扎。近些日子皇上待皇后态度与往日相比并无多大变化,但是让淑贵妃回家省亲,皇后心里若是没有半分疙瘩她还真不信。 这后宫中,每一个女人都是可怜人,即便手上沾满鲜血,也不真是恶毒到极点。她们都是家族牺牲品,用一辈子为家族换来稳定或者荣华,即便深入后宫,一朝承宠,风光无限。 “真是可惜了,”吹开水面茶梗,庄络胭抬头叹了一口气,如她这般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妃嫔应该不多,这些如花似玉钟灵剔透美人儿,就这么浪费一个男人身上,实浪费了。若放前世,这样男人得遭受多少其他同性诅咒? “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说,中午御花园办了赏菊品蟹宴,要您去参宴。”听竹走进屋子,便见主子依坐床边,端着茶杯沉思,汇报时声音不由自主小了不少,“宫里好些主子都被邀请了去,奴婢还听闻皇上若是处理完政事,可能也会赶过来。” “这会儿赏菊品蟹?”庄络胭瞥了眼窗外白花花阳光,这个时候不是菊花开得正好时候,也不是吃螃蟹好时机,皇后弄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螃蟹不够肥美,吃起来应该还缺些火候,想来也是品个鲜,要吃真正美味大闸蟹,怕是还要等上一两月呢。”听竹笑着换下花瓶中已经干枯花朵,转而望向表情平淡庄络胭,“不过这会儿蟹可不能多吃,主子就算喜欢也要忌口些,吃多了闹肚子可是麻烦事。” 不过是贪个鲜,不可贪多? 庄络胭嗤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拿起旁边团扇慢慢摇着:“那我还是要顾及着些,叫宫里人准备好步辇,该什么时候去,就去吧。” 做皇后也不容易,淑贵妃近几天后宫风头太盛,她这是借这场宴席警告后宫里一些蹦跶得厉害妃嫔,淑贵妃再受宠,那也不过是一个贵妃,她才是真正后宫之主。 身为后宫女人,也许不一定乎皇帝是不是宠爱她,但是一定会意她身为皇后这皇宫地位,淑贵妃近来风头让她有些不满了。 这个宴席只怕还有警告淑贵妃意味了,只是皇帝竟然还会出席,这皇帝还真是唯恐后宫不乱,这会儿倒是又给皇后撑起后台来。 庄络胭赶到御花园时,时间不早不晚,不过皇后作为正主已经到了,她上前规矩行礼,皇后待她非常温和,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不错位置,足以表现出她后宫“受重用”地位。 随后又有妃嫔三三两两到了,淑贵妃与苏修仪来得比较晚。淑贵妃穿着一身桃红罗裙,脸蛋也如桃花般娇艳,场有不少年纪比淑贵妃年龄小妃嫔,与淑贵妃一比,也只剩下黯淡无光这个词语可以形容了。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嫔妾来晚了,请皇后娘娘恕罪。”淑贵妃似乎一直是这样,温婉优雅,让人一眼瞧着便觉得是无限美好女子,即便她来得晚了些,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她是有些怠慢,这样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让人喜欢味道,让不明真相人不自觉把美好词语用到她身上。 庄络胭知道,这样女人是可怕,容貌倾城、姿态优雅、出身不低,又有头脑与手腕,而且善于隐忍,如淑贵妃这样女人,如非必要一定不能开罪,因为与这样女人为敌是一件让人棘手又痛苦事情。 “淑贵妃近来事务繁忙,晚来一会儿也是正常,何况是本宫来得早了些,”皇后笑着让淑贵妃坐下后,又转头对旁边太监道,“既然淑贵妃与苏修仪已经来了,便开宴席吧。” 这不是暗示场众人,宴席拖到现皆是因为淑贵妃与苏修仪?皇后倒是擅长给苏家两姐妹拉仇恨。 这会儿虽不是菊花盛开正季,但是摆出来一盆盆珍贵菊花,倒是让庄络胭看得有了几分兴致,既然皇后说了是赏菊,她也不要浪费皇后一番苦心不是。 吃蟹肉程序虽说繁杂,但是座诸人哪里又用得着自己动手,庄络胭吃了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水晶蟹黄包,觉得有些腻味,便喝了口菊花茶漱口,看着旁边放着各色菊花出神。 “皇上驾到!” 趁机起身活动一下肠胃,庄络胭行礼完毕后,就见到帝后两人相携坐下,她不自觉看了眼另一边淑贵妃,见她笑容仍旧如常,不知道心里是否还能笑得这般开口。 “诸位爱妃不必多礼,今日这宴席,朕本不欲前来,只是皇后辛苦一场,朕不忍心白白浪费皇后一番心意,”说完亲手夹起一个蟹黄包放到皇后碗碟中。 众位妃嫔见状,立刻说皇后辛苦,宴席非常丰盛云云。 “昭充仪妹妹不喜这蟹黄包话,可以尝尝这道蟹肉蒸蛋,这道嫩滑不腻,想来合妹妹胃口。”宴席继续进行了一会儿后,坐庄络胭上首徐昭容笑着轻声开口,“充盘煮熟堆琳琅,橙膏酱渫调堪尝。一斗擘开红玉满,双螯啰出琼酥香。此等美味,妹妹可别辜负了。” 庄络胭被徐昭容突然冒出口诗句弄得微微一愣,但是很反应过来,眼见皇上与皇后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便笑道:“蟹肉自然极其美味,只是菊花也美,妹妹一时只顾着赏花,竟是忘了满桌美食了。”说完,起身向皇帝与皇后方向福身,“皇后娘娘备下菊花台漂亮了,嫔妾是个不惯一心两用,只顾着赏菊花,却又把满桌美味蟹肉忘记了。” “难得你这个好吃只顾得看花去了,可见皇后备下这些菊花有多漂亮,连昭充仪这样俗气只知吃食人也忘记吃东西。”封谨当场便露出几分笑意,又赏了皇后不少东西。转头见庄络胭似乎面上带了些不好意思,便取笑道,“皇后等会儿可要记得给这个俗人装上几样吃带走,免得待她想起吃食时,又觉得怅然若失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谁算计谁 秋老虎渐渐收起他威势时,淑贵妃以皇贵妃仪仗回家省亲,黑夜里那奢华仪仗队几乎照红了妃嫔们眼睛,那华盖之下八宝描凤香轿,不知承载着多少人嫉恨与羡慕,逶迤出了宫门。 庄络胭依窗口,听着宫外热闹,不由得笑了笑,理了理额前刘海,把头探出窗:“今晚月亮挺圆挺亮。” 云夕把屋内烛台一盏一盏点亮,走到庄络胭身后,神色带着些小心:“主子,现进了秋日,夜里凉,奴婢给您加件外衫吧。” “哪里有这么娇贵,”庄络胭缩回脑袋,笑着道,“难得这天气凉爽了些,你这丫头便巴巴让我加衣服了。” 见主子神色如常,似乎并无思恋家中之意,云夕也放下了心中担忧。 看着走廊外微风下闪烁宫灯,庄络胭似有些叹息道:“往日不曾细细看过那天宫月亮,如今静心瞧着,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诗人以月寄情。” “奴婢读得书不多,倒是还模糊记得主子您极喜欢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人生……”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庄络胭笑着背出下面两句,轻轻摇头道,“月色确实美,我喜欢这首诗因为他感慨景色与生命,而不是以月寄情。”转身离开窗边,庄络胭有些不以为然道,“这月亮是多变,以它来比做感情,倒是玷污了感情。” “爱妃说得有理,朕也以为这月亮美则美矣,可惜太过多变,实不能寄以情义。” “奴婢参见皇上,”云夕没有想到皇上这会儿会突然到来,惊慌下跪行礼,脑子仔细想着自己与主子有没有说犯忌讳话。 “妾见过皇上,”庄络胭脸上也有着一丝惊讶与喜悦,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行礼,听到云夕请安声音,才忙福身行礼。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是朕唐突了佳人,”封谨上前把庄络胭手握掌心,“朕倒是冤枉爱妃了,爱妃也是有几分才气。” 庄络胭带着羞涩之意垂下头:“皇上又取笑妾,不过背得一首诗罢了。”若不是这身体里有点记忆,那她连这首诗都背不出来,现代受那么多年教育搁这后宫,她比那文盲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一个男人与自己女人一起,要是真整夜只谈诗词,这个男人不是书呆子就是柳下惠,而封谨显然两者都不是,所以谈谈星星月亮,聊聊诗词歌赋后,还是要做正事。 月光渐渐从窗外印照进屋内,整座宫殿陷入寂静之中,高德忠守外室,静静看着进入屋内月光越来越多,直到时近子时,一个太监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高总管,淑贵妃省亲归来,说是要拜谢皇恩,您看这……” 高德忠看了眼内室,压低声音道:“淑贵妃省亲劳累,皇上怜其身子,免了今日跪拜谢恩之礼,待明日淑贵妃歇息安好再拜谢不迟。” “奴才明白了。”太监躬身退下,连气也不敢出得大声了。 高德忠把手中拂尘换了一个手,再度看了眼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内室,微微打了个哈欠,招来两个太监小心候着,他转身去了自己住处休息。该他做事情已经做了,也该好好睡觉去,不然明日当差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第二日送走皇帝,庄络胭才知道淑贵妃回家省亲不过短短两个多时辰,昨天夜里不到子时便回来了。这么短短时间能省什么亲,回来还要遭受后宫一干子女人嫉妒,真算不得什么好事。 不过相比于那些好几年没有看见过娘家人妃嫔来说,淑贵妃又算是幸运。加幸运是她足够受宠,后宫里地位也足够高,若是一般妃嫔,只怕往后日子不会太好过。 淑贵妃一早到给太后、皇帝、皇后叩头谢恩后,便面色红润坐皇后景央宫里等着其他请安妃嫔,虽说没有见到皇上,只是皇上寝宫外叩了一个头,但是并不影响她好心情,作为皇上登基后唯一得以回家省亲妃嫔,她有好心情资本。 “叶淑容到。” 叶淑容虽不怎么受宠,但因为怀过皇嗣,背后又有太后这个靠山,后宫中无人敢与其为难。可是不知是否因为流产缘由,她这几个月一直显得很低沉,甚至比太后礼佛时还要显得低调。 “见过皇后娘娘,”叶淑容面色有些苍白,明明穿着绫罗绸缎,却让人看不出多少鲜活味道。皇后虽被太后打压,但是表面功夫向来做得好,给她赐了座才与场几位妃嫔聊起闲话来。 “淑贵妃一早来谢恩,身子可困乏?”皇后关切道:“本宫这里也没有这么大规矩,若是困倦,早早去休息一会儿,也不会有谁说你。” “皇后怜爱,是嫔妾之幸,臣妾一切还好。”淑贵妃面上带着柔和笑意,面上确瞧不出有疲倦之意。 “你是个懂规矩,”皇后点了点头,“皇上昨儿虽未歇寝宫中,你一早便记得去皇上寝宫外叩头,可见心里是感念着皇上恩德。” “这会儿昭充仪应该也要来请安了,”叶淑容淡淡接了一句,但是语气里仍旧带着寡淡味道。 皇后闻言看了叶淑容一眼,笑着道:“她素来也是个规矩,即便伺候过皇上,也是早早便来请安。” 淑贵妃面上笑容不变,微微垂下眼睑,掩饰眼中讽刺,皇后以为这点手段便想让自己与庄络胭对上,还真是好笑。她若真去找庄络胭麻烦,后她与庄络胭两败俱伤,自己没准得个恃宠而骄名头,笑着看戏不就是这位好皇后了? “嫔妾也是喜欢昭充仪规矩,”淑贵妃抬头笑了笑,笑颜如花。 “昭充仪到!贤妃到!” “贤妃与昭充仪倒是约好了似。”淑贵妃笑着补充了一句。 皇后笑了笑,“凑巧了便是缘分吧。” 庄络胭进去时,厅内几个女人正笑得面如春风,让人看去,就像是几个关系极好人聊着有趣事情般。 等庄络胭请过安落座后,就听到淑贵妃开口了,“方才皇后娘娘还夸赞昭充仪妹妹即便伺候了皇上也会早早来请安,这刚说完,妹妹便到了,可见人是念不得。” 庄络胭闻言,便笑着道:“诸位姐姐妹妹不都是这般么,嫔妾不过是按着规矩行事而已。”淑贵妃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不知是单纯告诉她皇后算计她,还是有挑拨之意? “可不只本宫这般说,方才可是连叶淑容也提及过昭充仪规矩好。”皇后笑着道,“你规矩好,大家自然要夸赞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特别? 宫里打声音虽然轻,但是这寂静夜晚,足以让人听清。 听竹匆匆走进熙和宫大门,因为走得太急,秋日夜里也冒出了一头细汗。其他宫女太监见她这副神情,也不敢上前拦她,只是心头微微不安,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内室灯火亮着,听竹当下也不犹豫,便抬脚进了屋,进门一看,庄络胭刚刚躺下,云夕正要把帐子放下,见听竹神情不对,便停下手中动作,把帐子再度挂上,“出了什么事?” “主子,静玉阁汪嫔没了。”听竹喘着气道,“这会儿静玉阁里正闹得厉害呢。” “静玉阁汪嫔?”庄络胭坐起身,疑惑问:“汪嫔不是痊愈了么,前些日子还外面见过她,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静玉阁奴才说,近两日汪嫔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哪知现便没了。” 庄络胭微微皱眉,心神不宁?又这般无声无息去了,当真没有什么别原因? 汪嫔病了不少时日,又不得圣宠,母家不显,只怕就算死得有些蹊跷,成宣帝也不会特意派人去查,至于皇后恐怕不会费这个心。 “皇上与皇后可有什么旨意下来?”庄络胭深吸一口气,她与汪嫔并无交情,听到其死得莫名其妙,手心还是有了半分凉意。 “乾正宫高公公已经传了皇上口谕,说是一切由皇后娘娘主理,只是念汪嫔进宫也有几年,便特恩以贵嫔之礼办身后事。”听竹后宫好些年,哪里会猜不出汪嫔死得蹊跷,只是皇上不过问,汪嫔也就只能这般不明不白去了。 “贵嫔之礼,”庄络胭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望着烛台,后宫中不受宠妃嫔下场这般凄凉,就连死也没有多少人放心中,倒与那路边花儿谢了般不打眼,“既然皇上已经有所裁决,我们便按规矩吊唁。” “是。”听竹福了福身,云夕微微愣了下,便原本挂上帐子再度放了下来,遮住了室内过于明亮烛火。 庄络胭躺锦缎床面上,了无睡意。 “主子,可要灭了屋内所有烛火?”帐外云夕小声问道。 “留盏靠着门吧,”庄络胭闭上眼睛,再不开口。 “是,”云夕与听竹相互对望一眼,灭了其他灯盏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清早起床,庄络胭换了件浅色罗裙,头饰也换了过于艳丽翡翠宝石之物,虽说不至于素淡,但是也不想别人觉得她汪嫔去日子还衣着艳丽,过于轻浮。 坐着步辇到皇后景央宫,见场已经先到妃嫔虽说神色如常,但是精神仍旧不如往日好,而且皆穿得不甚华丽,显然金良义前车之鉴这些人都记心里。 没多时,妃嫔们三三两两来得差不多,提及汪嫔,纷纷皆言芳华早逝,实可惜之类,全然忘记之前与汪嫔并无多少交情。 “蒋贤嫔到!” 想着蒋贤嫔与汪嫔住一处,场妃嫔面色微微变了变,毕竟刚刚死了个人,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晦气。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蒋贤嫔面色倦怠,瞧着似乎是一夜未睡。 “蒋贤嫔不必如此多礼,汪嫔与你同住一处,想来你为了料理汪嫔之事夜里也没有好好睡,赐座。”皇后倒是神色如常,让太监搬来绣墩给蒋贤嫔坐下。 “蒋贤嫔与汪嫔姐妹情深,还请多多节哀。”嫣贵嫔嘴上劝慰。 “汪嫔与我们大家都是姐妹,嫣贵嫔也要节哀。”蒋贤嫔淡淡开口,转眼对上嫣贵嫔,一双眼中竟没多少情绪。 嫣贵嫔面色一变,看了蒋贤嫔一眼便不再开口。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众人也没料到向来寡言蒋贤嫔会说出这样话来,也有人乐得嫣贵嫔落面子,露出嘲讽笑意。 庄络胭抬头看了眼众人不语。 “皇上皇恩浩荡,以贵嫔之礼下葬汪嫔,想来汪嫔天之灵也能心安了。”淑贵妃柔和开口,她这话一开口,倒是无人敢反驳,难道还说皇上不够好? 庄络胭对这种谈论不感兴趣,离开景央宫后,也不想坐步辇,只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御花园里走着散散心。 这便是后宫女人命了,年纪轻轻去了,得了一个不大不小封号下葬,还要赞皇恩浩荡。庄络胭眯着眼睛想,为什么那些小说女主角还有心思想着爱与不爱? 经过御花园时,听到前方传来击掌声,便知道皇帝用着帝皇仪仗往这边过来了,庄络胭睁开眼,下了步辇,垂首站一旁,好秋季太阳晒着也不觉得热。 封谨坐御辇中,根本没有心思看四周站了什么人,恍然间转头,便看到路边垂首站着一个熟悉身影,当下一扬手,御驾便停了下来。 “昭充仪?”封谨低下头,让庄络胭站直身子:“从皇后那出来?” 近来因为政务繁忙,封谨甚少翻后宫牌子,倒是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庄络胭,现见她一身素淡站阳光下,倒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回皇上,妾方才正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庄络胭装作小心偷看皇帝一眼,又很低下头。 “嗯,”封谨点了点头,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你这会儿也不必回熙和宫了,到御书房侍墨吧。” 虽说后宫不可干政,但是后宫女子是可以道御书房侍墨,不过因为成宣帝平时很少召后宫女子侍墨,便显得有些特别起来。 这偌大一个后宫,有这殊荣而且位份不低,也就只有淑贵妃、徐昭容而已,如今又多了个昭充仪了。 不远处,几个低位份妃嫔颇为艳羡看着这一幕,不时低头私语几句。 “她倒是会邀宠。”苏修仪嗤笑着开口。 淑贵妃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让步辇继续前行,只是眼神变得冷了几分。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6发威 所谓侍墨,其实也不过是御书房里研磨倒茶而已,自然没有所谓*,封谨是个靠谱皇帝。所谓靠谱就是政事与嬉笑分得开,女人他眼中可作消遣,算作玩意儿,但是处理政事时,女人他眼中便是可有可无摆设,至少她御书房里这么久,也没有见这个皇帝给她来一个缠绵悱恻眼神。 “皇上,吏部侍郎苏大人求见。”高德忠走了进来,小声通报。 庄络胭闻言,看了眼封谨,发现他有召见这位苏大人意思,便自觉放下手中书,转身去了屏风后内室。 “让他进来吧,”封谨把折子扔到一边,看了眼屏风后,语气平淡。 吏部侍郎苏大人,与淑贵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系?庄络胭打量了下内室,里面摆设物件很规矩,不会奢华也不会过于精致,实是太像一个帝王内室了,反倒觉得有些没意思。 外面谈话声音隐隐约约可以传到内室,庄络胭也没有心思听这些,对于她来说,知道多了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当她突然听到庄青之名字后,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个苏侍郎似乎是告状,而且这个庄青之不就是她同母兄长? “苏爱卿,你所奏之事可有实证?”封谨表情平静看着跪下面苏孔澜,慢慢合上手中奏折,让人看不出他相信哪一方说辞。 “微臣不敢污蔑庄大人。”苏孔澜只是微微抬起头,看到皇帝面上平静表情,又很垂了下去,额头冒出不少细汗。 “朕知道了,此事朕会派人彻查,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外面再度安静下来,庄络胭静静内室坐了大半个时辰,才有太监叫她继续出去伺候。她出去时,封谨面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方才提到庄青之不是她兄长,而告状也不是淑贵妃兄长般,她心里一个咯噔,这样心思深沉皇帝才为可怕,她就说这皇帝怎么有心思来这么一出*,选还是对诗词无甚爱好她,原来这等着她。 只是皇帝是此举是警告庄家,还是想挑起庄苏两家矛盾?庄络胭虽说能玩些手段,但是政治手腕她还没这自信玩得转。 走到外面时,庄络胭看着面色平常皇帝,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皇上……” “宫里近些日子来了一个蜀地御厨,爱妃素来喜爱美食,等下便与朕一道用膳吧。”封谨面上露出笑意,仿似没有看到庄络胭脸上为难之色般,把手中折子放到旁边。 庄络胭行了一礼,“妾谢皇上赏赐。” “嗯。” 御书房里再度陷入安静。 蜀地空气潮湿,所以所做之菜大多辛辣,好庄络胭是经历过特辣火锅熏陶人,这皇宫特地照顾龙胃蜀菜算不得什么。 封谨看着安分坐着吃饭女人,庄络胭反应让他满意,不算特别聪明,但是不会因为母家事情让他不高兴,进了这个皇宫,自然就应该是皇帝女人,一个只为娘家打算妃嫔,即便再漂亮聪慧,也不可能得到他太多宠爱。 天下男人女人都是自私,男人总是想女人全心全意向着他,而女人总是想男人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可惜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圆满。封谨是个皇帝,是个特别男人,他拥有东西比其他男人多,要求自然也比其他男人多。 庄络胭明白这种男人心态,所以她乐得皇帝面前摆出皇帝比自己家重要傻女人心态,她也想明白了,封谨既然让她听到苏家人话,至少表明他暂时没有动庄氏一族意思。 干妃嫔这行,待遇其实还是很不错,就是费神了点,老板难琢磨了点,她勉强还是能够承受。 封谨满意了,心情自然好了,心情好了,庄络胭当晚自然留了皇帝宫中侍寝了。 皇上召昭充仪侍墨,又赐其共用御膳,留她晚上侍寝事情当晚便传到了各宫,有嫉恨,也有淡然,不过这样夜晚,后宫里来说,又是再普通不过。 二已过,庄络胭睁开眼,刚想起身,便被一只温热手掌按住了。 “你去哪?” “皇上,妾该去偏殿了。”作为妃嫔,若不是皇上恩典,皇帝寝宫侍寝后不能龙床上过整夜。 “不必了,睡吧。”封谨按了按庄络胭身上被子,语气里带着些睡意,“朕明儿还要早朝,你便别折腾了。” 庄络胭看着眼也未朕皇帝,轻声应了是,便躺着不动,这种天气一起一躺确实折腾,手里抓着被角,替皇帝捻了捻被子,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眼后,封谨却睁开了眼睛,若是庄络胭看见,一定会感慨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男主们那复杂眼神”。 睁开眼,帐子上金色祥云腾龙图案让庄络胭原本还不算清醒脑子很反应过来,这里是皇帝寝宫,她眨了眨眼睛,转身看着身边躺着人。而身边人也很睁开了眼,没有四目传情旖旎画面,因为这双眼睛太过平静无波,让庄络胭看不出多少感情存。 “皇上,”庄络胭笑了笑,眼中是与自己心爱男人相拥一夜后满足欣慰。 “昨夜睡得可好?”封谨坐起身,帐外便有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伺候着他穿衣着鞋。 庄络胭看着他背影,“起先以为会睡不好,但是后来便睡得很好。” “哦?”封谨接过宫女递来绸巾插手,转身看了眼已经从床上下来庄络胭,面上出现一丝暧昧笑意,“确实如此。” 娇羞低下头,庄络胭看着脚下光可鉴人地砖,嘴角微弯,不愧是皇帝,天生演员与多情种。 以前看电视,总觉得那些演皇帝演员很可怜,因为那身龙袍看着就搁人,不过今天庄络胭真正摸到龙袍,才发现做工十分精致,触之腻滑,不知经过了多少加工才制成这么一件龙袍,看来她以前不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电视剧还是有理由。 恭送皇帝出门后,庄络胭才带着身边宫女去皇后寝宫。 照旧请安,皇后一如往常,而淑贵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地方,但是庄络胭不相信她会半点不知自己家想要对付庄氏一族事情,可见这个女人心计与隐忍。 出了皇后宫,天气有些灰蒙蒙,瞧着似乎要下雨了,庄络胭皱了皱眉,这种季节下雨就湿冷湿冷,实不是什么美事。 “昭充仪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便愁眉苦脸,”马婕妤慢慢走近,挑眉道:“莫不是妹妹惹得皇上不开心了?” “马婕妤倒是时时揣测这些事情,”庄络胭笑了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7帝王的温柔 翌日庄络胭乘坐步辇到皇后宫里请安,刚至皇后宫门口,几个位分低妃嫔结伴过来。几人见到庄络胭便纷纷上前请安,态度比往日又恭敬了两分。 “几位妹妹不必多礼,都是姐妹。”庄络胭下了步辇,伸手虚扶,让人瞧不出半分骄纵之色,但是场诸人却没有谁会相信这位昭充仪真有这般和蔼。 “昭充仪姐姐爱护妹妹们,妹妹们也不能忘记本分才是,”站前面女子恭顺开口。 庄络胭看了眼这个女子,年纪并不大,虽有几分姿色,但是这后宫中,实不算显眼。她这话里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些许说不出意味。 “见过昭充仪。” 身侧声音让庄络胭明白了眼前这个才人为何说出这番话,她微微翘起嘴角,声音显得比平时加温和:“马才人。” 马才人瞥了眼自己给庄络胭请安宫女,不甘曲膝行礼,低下头一瞬间,她似乎看到四周其他女人眼中讥讽,让她心里加难堪,可是想到仅仅一夜这个女人便让自己从婕妤降为才人,她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姐妹几人都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庄络胭倒没有傻到皇后宫门口给马婕妤脸色,她想让皇帝觉得她心思单纯,而不是让皇帝觉得她任性愚蠢。谁让这天底下男人都有一个通病,既不希望女人太过聪明难以掌握,又不希望女人太过蠢笨拿不出手。 任由身边女人带着嘲讽笑意从身边走过,马才人站原地,任由晨间寒风刮疼脸颊。 淑贵妃到皇后宫时机向来是不早不晚,她扶着宫女手下步辇时,眼角余光扫过角落站着马才人,嘴角噙起一抹看完笑话微笑,毫不停留进了大门,就连马才人请安也只当做没看见。 进了正厅,她特意看了眼坐右首第三个座位上昭充仪,给皇后请过安后,便左边第一个座位上坐下,笑着开口,“今日姐妹们来得都挺早。” 场诸人谁不知淑贵妃兄长弹劾昭充仪母家事情,如今淑贵妃这轻飘飘态度,显然没有把昭充仪放眼里。 庄络胭装作不知四周众人算计,垂下眼睑只当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毕竟……后宫女人不可干政不是。 “如今天儿越来越冷,妹妹们还这般早起来给本宫请安,辛苦各位妹妹了,”皇后这个时候温柔开口,“和玉,上热茶来。” 淑贵妃心里冷笑一声,皇后想看热闹,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演这场戏,一个充仪算什么,真正千年狐狸是坐上首这位呢。 宫女奉上茶是殿中省上茶叶,位份低嫔妃连茶叶末子也分不到,皇后用它来待客,也不知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大方。 “娘娘这里茶当真是唇齿留香。”贤妃啜了一口茶,满口赞誉。 庄络胭吹了吹水面茶叶沫子,看着茶梗水中沉沉浮浮,弯了弯嘴角,贤妃素来与皇后是一脉,这奉承话说得就跟真一般,这茶叶虽说名贵,但也算不得稀奇,贤妃宫里难不成就没有? “你向来爱茶,赶明儿让和玉给你送些去,免得你成日惦记着本宫这里。”皇后也没有众位妃嫔面前掩饰对贤妃亲近,只是话锋一转,便转向了庄络胭。 “本宫听闻昨儿马才人顶撞了昭充仪,已经让殿中省停了她半年俸禄,你性子素来宽和,也不必与她这般浑人计较失了身份。”皇后用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复又笑道:“座诸位虽都是姐妹,但是该有规矩还是不能免,以下犯上恃宠而骄乃后宫大忌,马才人昨日行为万万不可取,尔等也该牢记才是。” 恃宠而骄? 马才人哪来宠? 众位妃嫔心如明镜,皇后这话哪里说是马才人,不定说给谁听呢。心里虽是这么想,众人口中却连连称是,无人去看角落里脸色惨白马才人一眼。 庄络胭对于皇后给自己招仇恨值这种行为表示叹息,这话里话外明着是说马才人,内里却有着指责她恃宠而骄意思,至于提醒大家不要以下犯上,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皇后是后宫之主,除了皇帝与太后,再无人她之上了。 太后自从上次雷劈事件后,便很少后宫里露面,所以照例免了众人请安,所以从皇后宫里出来,一天必备工作算是完了。 “昭充仪妹妹昨儿委屈了。”淑贵妃扶着宫女手,浅笑道,“本宫那里有株百年人参,等下让人给你送去补补气血。” “谢贵妃娘娘怜惜,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疼爱,嫔妾不委屈。”庄络胭曲膝谢恩,心里冷笑,这百年人参只怕越吃越上火。 “有皇上宠爱自然是好,”淑贵妃轻轻叹息一声,坐上步辇,“只是有些花儿就如夜里烟火般,盛开时绚烂夺目,凋零时却无声无息,昭充仪妹妹你说是不是。”说完轻轻抬手,步辇稳稳抬起,淑贵妃闭上眼睛不去看身后一堆跪安女人。 庄络胭扶着听竹手站直身子,望着淑贵妃离去方向,看着那浩荡贵妃仪仗,微微垂下眼睑。 听竹担忧看向自家主子,却看到她嘴角一丝笑意,心头莫名一凉。 寒冷季节,荷花池里只剩下枯荷,庄络胭站荷花池旁,看着水中残梗,拒绝了云夕呈上来披风,一旁石凳上坐下,指着水面道:“这荷花池夏日里挺漂亮,到了冬日也不过如此。” 云夕闻言笑了笑,便道:“主子,这荷花虽说不能四季常开,但是确是一年比一年漂亮,明儿奴婢便叫人清理了残叶败梗,来年开得定比今年漂亮。” “也是,这花盛开时虽清丽,好不是什么娇嫩花,这花还是不要过于娇嫩才好。”庄络胭心里叹息,娇嫩花这宫里开了一季恐怕就再无开花可能了。 “嫔妾见过昭充仪。” 庄络胭听到有人给自己请安,回头一看,是个有些眼熟女人,瞧着年岁比自己大,装扮也不像是高位分妃嫔,心下有些奇怪,这人特意来给自己请安是什么用意? “孔才人不必多礼,”云夕极会察言观色,加之她与听竹是昭充仪身边得意人,所以伸手去扶孔才人倒显出了庄络胭对她礼遇。 云夕开了这个口,庄络胭便想起了这个孔才人是谁,三皇子没了那晚,这个孔才人苦苦求了大半夜,也没有看到三皇子后一眼,倒是被皇帝罚了三个时辰跪,她记得当天晚上离开时,这个孔才人眼神寂静得可怕,但此刻却半分也看不出当晚疯狂,显得极为和顺。 “谢昭充仪。”孔才人瞧着也不过二十有余,后世还是年华正好年纪,就算是现,也不过与淑贵妃年龄相仿,可是庄络胭一眼看去,她眼里看不到半分活力,木讷而又苍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8误解 “庄侍郎自小与你感情如何?”熙和宫中,庄络胭与封谨相对而坐,两人面前茶还散发着朦胧热气。 庄络胭执起茶壶,把封谨面前茶杯满上,听到封谨话,浅笑道:“妾父母一向对妾宠爱非常,兄长自小也对我非常爱护。兄长自小才思敏捷,知礼和善,倒是因为妾府里做了好几次恶人。” 封谨闻言沉吟着端起茶杯:“他却是个好兄长。” 两人谁也没有提苏侍郎弹劾一事,但是庄络胭心里却有谱了,皇帝并不打算动庄家,毕竟庄家向来安守本分,又没有威胁皇帝家世。 当一个皇帝有能力高度集权时,后宫妃嫔便可以随心所欲,至少不用衡量躺自己身边女人家族是否哪一天就反了。封谨想把全朝权利集中自己手上,就还差一步,那便是大家族赵家。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如今虽已经有所收敛,但是背后强大势力不得不引起皇帝忌惮,至于苏家想算计庄家,不过是皇帝眼中一场闹剧罢了。 苏家突然朝堂上弹劾庄家,也许有她后宫受宠原因,毕竟后妃母家前朝失势,也会影响皇帝对后妃宠爱,苏家这步棋走得不算漂亮,又或者淑贵妃回家省亲一事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了? “妾却不是个好妹妹,”庄络胭露出一个苦笑,心下却叹息,这个身体前主确不是什么好妹妹。 当时庄侍郎并不想让庄络胭这个妹妹进宫,甚至已经替自家妹妹选了几个好人家,可惜仅仅看了皇帝一眼庄络胭坚持要进宫,与父母兄长闹了好些日子。 不得不说,这是个家里宠爱太过傻女孩子,空有美貌却没有手段,白白断送自己大好年华,倒是让她钻了个空子。 封谨明白庄络胭这话意思,他给庄络胭赐宫时,已经调查了庄氏一家,自然也有调查庄络胭曾经那些话真假意思。 “皇上,已经午时了,是否传膳?”高德忠走近,见皇上没有回宫意思,便省了问是否回宫再传膳了。 “传吧。”封谨转首伸手拍拍庄络胭手背,“朕眼里,爱妃是很好。” “皇上,”庄络胭眼波流转,掩饰了眼底感情。 皇上才刚因为昭充仪贬了马婕妤为才人,第二日又与昭充仪一同用午膳,就连晚上也宿熙和宫,让后宫中女人心里看了场淑贵妃笑话。谁不知道苏侍郎参了庄侍郎一本,结果庄侍郎什么事情也没有,皇上反而对昭充仪荣宠不减。 淑贵妃宠冠后宫好几年,其他后妃乐得看她面皮被扒。 晨起梳妆,庄络胭坐镜前,懒洋洋选了几件物件儿,接过宫女呈上来清水喝了几口,擦着嘴角道:“把皇上赏玉盏清荷放我屋子里,好好放着,仔细别磕着碰着。” 不愧是皇帝赏赐东西,那玉盏清荷用整玉雕成,雕工精细非常,就连荷花蓓蕾上露珠也彷如真实般,欲落未落。 “主子,今早圣驾离开时,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叫奴婢们不可吵醒你呢。”听竹一面为庄络胭梳发,一面笑道,“刚刚殿中省太监送来了今年茶,说是宫里没有几位主子分到呢。” 庄络胭扶发簪手微微一顿,“都有哪几个宫里有?” “奴婢听说除了太后与皇后外,就只有淑贵妃、柔妃、徐昭容、嫣贵嫔有,而且主子与淑贵妃那里多呢。”听竹话语中带着些自得,“反正庄婕妤那里是没有。” 庄络胭拿着两个手镯比了比,笑道:“这些是殿中省事情,至于庄婕妤有没有,与我们何干?”她可是记得这位庶出姐姐待原主可没有半分客气,她又不是圣母,做不来以德报怨。又或者错庄络胭,她也没有强大手腕把两个敌人变成朋友,何况这样姐妹关系,本来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前朝封谨接到了高美国太子要携礼参拜消息。高丽国虽名为国,实际却是封谨治理之国九州附属国,九州幅员辽阔,物产富饶,与贫寒高美比起来,如同富翁与叫花子区别。 这高美国每次说是参拜,实际是打秋风。不过这些年因为高美国内部子嗣问题,自从封谨登基后,高美国还不曾有太子来参拜。 封谨面无表情看着朝堂下面官员因为以何种规格接待高美国吵嚷成一团,冷笑了一声。 “皇上,臣以为高美国虽是我国附属,但是我国乃泱泱大国,自然要以豪华姿态接待,让他们看看我国富饶。” 封谨看向出声人,是皇后父亲赵庸,他似笑非笑挑眉:“哦,这是承恩公看法?” 赵庸小心看了眼皇帝表情,实看不出皇上想法,犹豫一下道:“这只是微臣一些拙见。” “行了,不过是件小事,用不着吵嚷成这样。”封谨懒懒开口:“这事由礼部拟定一个章程再呈给朕,没事就退朝吧。” 礼部尚书心下一苦,皇上意思究竟是要大办还是从简? 回到后宫,封谨处理了一些折子,招来近身总管高德忠:“今儿后宫有什么事情闹出来?” “回皇上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皇后娘娘让人撤了马才人牙牌,淑贵妃宫里碎了两个茶盏,嫣贵嫔御花园散步了进一个时辰。”高德忠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便不再开口。 “熙和宫里有什么消息?”封谨起身,走到内室让宫女换□上龙袍,头也不回问。 “熙和宫,”高德忠愣了愣,“回皇上,奴才并未听闻熙和宫什么事情,庄主子并不经常去御花园,下面宫侍也安守本分,想来……”意识到自己多嘴,高德忠适时闭上嘴。 封谨倒是有兴致听了,他转而看向高德忠:“想来什么?” “奴才越矩了,只是几月前庄主子并不受宠,又挂念皇上,有时便会去御花园,想来当时不小心御花园冒犯到其他主子,现便不大去御花园了。”作为后宫第一得意太监,高德忠自然明白一件事要怎么说才漂亮,而且还要做到不欺君。 封谨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高德忠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直到用午膳后,内侍监太监呈上后宫众位妃嫔牙牌。 “朕听闻庄婕妤张婕妤近来身体不适?”封谨手指扫过两人牙牌,拣出扔到一旁,“既然如此,近来朕便不用她们伺候了。” 高德忠看了眼孤零零躺一旁两个牙牌,心里却明白得紧,当初开罪昭充仪马婕妤已经被撤了牙牌,而欺辱过张婕妤今日也没有躲过,至于庄婕妤…若是他没有记错话,这个庄婕妤是昭充仪异母姐姐,不过似乎与昭充仪感情并不好,当初马婕妤与张婕妤给昭充仪难堪时,庄婕妤都场,连半分求情意味都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9有孕? 还不知高美国何时到九州时,天气已经入冬,后宫妃嫔们已经换上各式冬装,各宫也开始供应炭火取暖。对于后宫女人来说,一个小小高美国来参拜,还没有谁又得了皇上赏赐来得重要。 剥着手中橘子,庄络胭懒散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皑皑白雪,把橘子扔回细瓷盘中,接过云夕递来汤婆子:“今日雪是越下越大了。”前生她生活地方,冬季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看不到银装素裹世界。 “主子无聊了?”云夕拿起那颗剥了一半橘子,细细剥开放盘中,笑着道:“若主子不怕冷,可以去梅园赏梅,奴婢听闻皇上也是爱赏梅。” 庄络胭换了一个舒服坐姿,似笑非笑道:“赏梅还是清静些好,梅园里花开正好,其他宫里姐妹想必也是喜欢去,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云夕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她跟这个主子身边也有不少时日了,有时候会觉得主子对皇上痴心一片,有时候又觉得这份感情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 “主子,殿中省送来了这几日银炭份利,还呈上了时令水果。”听竹进了内室,手里还端着一盘进贡黑提子。 “大冬天这些太监来回跑着送东西也不容易,拿些银子给他们下去喝杯热茶。”庄络胭心里明白,这黑提子是由其他国家进贡而来,保鲜极为不易,熙和宫能得这么一盘,已经算是难得。 “主子放心,奴婢已经赏下去了。”听竹放下盘子,说起外面听来一些小道消息,虽说当不得真,但深宫无聊,听来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你说嫣贵嫔昨儿梅园偶遇皇上?”庄络胭饶有兴趣问。 “回主子,奴婢听闻昨儿皇上宿了嫣贵嫔那里,今早嫣贵嫔还得了不少赏赐。”听竹小心看了眼庄络胭,见她面色如常,才又继续说起嫣贵嫔都得了哪些赏赐。 庄络胭心里冷笑,身为皇帝男人,后宫女人他眼中,不过是个玩意儿,只怕女人们绞脑汁邀宠手段,于他来说不过是看场热闹。 “主子,内侍监太监来说,皇上今日翻了您牌子。”福宝面带喜色进来汇报。 “我知道了。”庄络胭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羞涩与喜悦神情,转首望着窗外雪景,掩饰眼底平静。 “皇后娘娘,皇上今儿翻是昭充仪牌子。”和玉嘲讽道:“今儿去梅园一堆主子只怕要失望了。” “这后宫女人啊,总是为了邀请不择手段,不过这昭充仪倒是有几分本事,皇上看了那么多美人还能记得她。”皇后翻着手里书卷,头也不抬,“本宫往日倒是小看了她。” “那……”和玉忍不住开口,却被皇后打断。 “即便有两分手段,这后宫里也不够看,安清宫那位才是皇上心头好。” “可是苏侍郎弹劾庄侍郎后,皇上不是没有什么反应吗?”和玉有些不解。 “那可是皇上,前朝后宫哪里就一样了,”皇后苦笑着放下手里书卷,“除了她,宫里还有哪个女人得封贵妃,若不是皇上顾念着本宫颜面,只怕她每次赏赐比本宫还要丰厚。” 和玉喉头一哽,想着淑贵妃这几年受宠爱,不得不承认皇后娘娘话。 “瞧着吧,再漂亮花也有凋零一天,而本宫始终是正宫娘娘,犯不着与她们去费那些心思。”皇后面上再度露出笑意,只是不知是释然还是无可奈何。 寒冷夜晚,躺温暖被窝里比平日有满足感,庄络胭趴皇帝胸口,静静听着雪落时簌簌声,屋内格外安静。 封谨抚着怀中女人一头秀发,这已经是他与昭充仪一起时习惯动作,室内寂静让他心也跟着安静下来,身为帝王每日事情不少,偶尔体会一下这种安静,不妨是件美事。 “爱妃可了解高美国?” 庄络胭不防皇帝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对那个高美国她没有多少好感,前世历史上某个国家与高美国极为相似,后历史证明了一件事情,那是只养不熟白眼狼。略微犹豫后,她选择开口了:“臣妾对高美国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它是我们附属国,国家还十分贫穷,唯一值得一提就是某味药材。” “这个附属国来参拜,可是难倒了一堆大臣,有人觉得要如往例大办,有人要说按前朝接待诸侯规格接待,”封谨看着怀中女人,“爱妃觉得那种说法有礼。” 烛火中,封谨眼神很平静,庄络胭抬头望进他眼眸中,找不到他眼中半分情绪。她开口得毫不犹豫,心里却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臣妾觉得,只是一个附属国,那就是我们下人,哪有主子隆重接待下人道理。” “爱妃说得有理,一个没多大用处下人难道还想让主子屈尊纡贵。”封谨笑道,“那高美国,确实不过是我们下人。” 庄络胭听到皇帝加重了“我们”二字,松了一口气,她算是赌对了。以她观察,封谨是个有野心有抱负帝王,却不爱好大喜功那一套,所以高美国以往拿参拜进贡名义来打秋风手段是行不通了。 不过,直到温热吻落她额头,被翻红浪结束,庄络胭也没有想通,皇帝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起前朝事情,难道是雪太大,冻坏了脑子。 这厢庄络胭疑惑,那厢封谨却为怀中人直白叹息,若是他问皇后淑贵妃这种事,皇后与淑贵妃定会说两边都有理,然后小小打探他心思再说哪种做法合适,哪里会如这般毫不客气说出来,难不成真把他这个皇帝当成“自己人”,连半分掩饰意思也没有? 怀中人已经熟睡,封谨捋开她额前细发,映入眼帘是张安静睡颜,真是个傻女人,只知道他是她男人,却忘记了他还是位帝王。 等庄络胭第二天起来时,皇帝照旧已经离开,她喝着热奶茶问道:“雪停了吗?” “回主子,还没下了,倒是又大了些,等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要多穿些。”云夕替庄络胭披上狐裘,赞叹道:“主子穿这件狐裘真漂亮,难怪皇上定要赏给主子呢。” 庄络胭笑了笑:“哪里是我功劳,是这件白狐裘难得才是。”难怪今天内侍监还没有送避子汤来,想必是雪下得太大缘故。 可是直到庄络胭出门去给皇后请安,内侍监仍旧没有来人,庄络胭心下震惊,难道皇帝准备让她留下一个孩子? 封谨翻着手中折子,突然想起熙和宫女人。对这个女人,他心里是有些特别,这次免了避子汤也不知是恩宠还是害,后宫里女人怀上孩子不易,生下孩子难。他避开昨夜避子汤,也算全了他几分怜惜,至于昭充仪能不能得一个孩子傍身,只能看她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陪宴 “查清楚了么?” 庄络胭坐贵妃椅上,看着福宝,面上没有半点怀上龙种喜悦。 “回主子,奴才查过了,这个毛太医是多年老太医了,除了请脉治病,与宫里其他主子并无往来。给您诊脉时,本不该他当值,因为另外一个太医家里出了事,才毫无征兆换班。”福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何况主子往日并没有让他请过脉,若是有心人要算计您,也不会找这一位。” 庄络胭皱了皱眉,福宝说话也极有道理,往日给她请脉大多是固定那几个太医,若是有心人要这上面作手段,也应该找这些太医,没道理找毛老太医。 “主子,为何您要怀疑……”云夕看向庄络胭肚子,压低声音道,“也许您真有子嗣了呢,毕竟一个月多前那次……” “哪有这么容易,”庄络胭冷笑,“我这些日子吃东西性寒,若是真有孩子,难道半分反应也没有?”何况从一个女人角度来说,有了孩子身体里哪种喜悦是用理智掩饰不了,可是她听到太医诊断后,没有半分喜悦,而是怀疑。当人出现怀疑而不是喜悦本能,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怀有龙种是个笑话。 云夕细细回想,脸色一下白了起来,如今宫里上下都知道主子怀有身孕,若是主子真没有怀孕,那后果…… 屋内只有云夕与福宝场,听竹去小厨房监督吃食去了。庄络胭看着两人发白脸色,突然露出一个笑意。 云夕与福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云夕笑道:“主子有子嗣是一件大喜事,奴婢们定会小心伺候。” 阴谋对方不知晓时候为阴谋,若是对方心里清楚,那就是个笑话。 数九寒天,即便是太监们勤扫积雪,路面仍旧湿滑。皇后宫外,淑贵妃坐稳稳当当步辇上,瞧着对面过来昭充仪,待对方走近,下了步辇向自己行礼,才温柔笑道:“昭充仪妹妹免礼,如今你怀有身孕,可要当心身子。”说完,扶着宫女手下了步辇,走到离庄络胭三步远地方停下,“今儿天冷,想来皇后娘娘应该体恤你身有龙种免了请安才是。” “皇后娘娘慈爱,已经免了嫔妾请安,”庄络胭脸上挂着幸福笑意,“只是冬日里没有什么事,嫔妾与姐妹们一起给皇后娘娘请安,说说话也好,也不失了嫔妾礼。” 淑贵妃笑容如常:“昭充仪妹妹恭顺贤良,难怪皇上与皇后娘娘都这般宠爱。”说完,转身往皇后宫门里走,面上笑意染上点点寒意。 庄络胭扶着云夕手缓缓跟上,面上笑容仍旧带着女人初有身孕时幸福。 “淑贵妃到,昭充仪到。” 太监这一声传唤让坐屋内诸人视线都转到门口,而且目光大多落淑贵妃身后庄络胭身上。 庄络胭请安礼数还未做完,皇后便让和玉扶着庄络胭起身坐早备好椅子上,语气似责备似慈爱道:“皇上与本宫都已经免了你请安,你腹内龙种重要,不必如此礼数。” “皇上与皇后娘娘慈爱,嫔妾却不敢忘了规矩,”庄络胭笑了笑,“何况皇后娘娘慈爱,嫔妾还想与孩子沾沾皇后娘娘您福气呢。” 皇后闻言笑着夸了几句,又赏了些东西给庄络胭,端得是慈善大度,仿佛对庄络胭肚子里孩子也极为期待。 庄络胭心里叹息,皇后比淑贵妃会做戏,实际上天底下哪个女人会喜欢别女人怀上自己丈夫孩子,只不过是因为身份,不管甘心不甘心,也要大度和善罢了。 屋内其他妃嫔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说着恭喜话,就算有拈酸吃醋,也只是话中有话,没有谁会真说出不好来。毕竟若真出了问题,谁担得了这个罪? “昭充仪本身就是有福气人,若是沾了皇后娘娘福气,不是福上加福了,想必定会给皇上生一个龙子,嫔妾便提前贺喜了。”嫣贵嫔笑着说完,转首看向沉默不言叶淑容,“叶淑容您说是不是?” 场诸人谁不知道叶淑容自从上次孩子掉了后,便变得沉默寡言,嫣贵嫔这话也不知是刺激叶淑容还是有意寻昭充仪晦气,毕竟这一位孩子肚子里呆了没几个月便掉了。 “昭充仪自然是有福,”叶淑容淡淡看了嫣贵嫔一眼,转而寡淡一笑。 嫣贵嫔却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发凉,不再接话,心里却暗惊于叶淑容眼神中气势,是她往日小瞧了这个不受宠叶淑容了。 “谢叶淑容吉言。”庄络胭哪里看不出嫣贵嫔用意,只是腹中并无孩子她显得气定神闲。 现如今她月事推迟,又被刚刚诊断出“有孕”,那么主导此事人必定不会马上跳出来揭露她假怀孕一事,显得太过急切就会引人怀疑,毕竟皇帝不是无脑之人。 至于她月事为什么会推迟,就需要让人好好查查她小厨房了,也不知道她吃食中有没有“大补”东西? “昭充仪有孕是大喜事,”皇后不理会妃嫔们话中有话,开口道:“今日是腊月初八,晚上有腊八宴,宗室与高美国时辰都会道宫中参宴,等会皇上圣旨便要下来,若是哪些姐妹得圣恩陪宴,便要好好准备一下。那高美国虽是贫寒小国,我等也不可失了泱泱大国风范。” 妃嫔们纷纷称是,又开始暗中祈祷自己能陪宴,毕竟这可是帝王恩宠,也是得脸面事情。 庄络胭从皇后宫回到熙和宫不久,传旨太监便来了,内容无非是陪御宴一事。 送走传旨太监没一会儿,福宝便回来汇报了。 “主子,奴才打探清楚了,除了皇后外,得到陪宴圣旨只有六位主子,淑贵妃、贤妃、柔妃、宁妃、徐昭容还有您,就连临月轩嫣贵嫔也没这份殊荣呢。” “主子,除了妃位上,这次陪宴就只有您与徐昭容,可见皇上对您宠爱。”云夕带着喜意笑道,“想必……今晚也是非常热闹。” “近冷清了些,我也想热闹些,”庄络胭把手中汤婆子放到小几上,“我记得尚衣局上次送来那套素色襦裙漂亮紧,月牙色底绣着红梅,倒衬得上今晚雪景,外面再套上皇上赐雪色狐裘,也不落贵气。” “白里透着点点艳红,再漂亮不过了,主子眼光奴婢是不及。”云夕一曲膝,“奴婢这就为您去准备。” “不用着急,宴席晚上,待用了午膳后再准备也不迟,”庄络胭起身走到那盏玉荷花前,“越急越容易出乱子,处处小心才妥当。” “是。”云夕笑着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1红与白 火树银花不夜天,庄络胭靠稳稳前行步辇上,看着空中炸开烟花,不知怎突然想到淑贵妃前些日子说话,如烟花般绚烂却又转瞬即逝。 女人青春年华短暂,刚出生是不懂事稚儿,待懂事了还没有享受多少少女天真,便要成亲生子,然后余生便献给了丈夫,孩子,丈夫父母。三从四德,宽容大度,是女人一生恪守本分,管她男人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甚至完全不把她放眼里。 后宫女人除了比其他女人多了几分尊贵与奢华外,比普通女人为凄凉,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庄络胭是个识趣却有贪生怕死之人,所以她遵守游戏规则,努力让自己过得好。有时候当人没有退路时,便不能与老天较劲。 “主子,泰和殿要到了,”云夕见庄络胭神情恍惚,压低声音提醒道,“奴婢瞧着前面似乎是徐昭容。” 庄络胭回过神,看着从对面行来徐昭容,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徐昭容容貌并不是绝色,难得是身上那抹娇弱风流,她也知道自己容貌后宫中算不得上等,所以很懂得突出自己优势。所以今天着一身纯白纱缎罗裙,配着鹅黄披风,是让人觉得弱不禁风。只是看到庄络胭装束时,她心里却有些膈应起来。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看见另一个女人适合自己喜欢颜色,徐昭容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庄络胭穿得恰到好处,这雪色红梅襦裙配白狐裘,不仅让人心生几分怜惜又不失华贵,出现今晚场合恰到好处。 庄络胭看着徐昭容却忍不住打个寒噤,这大冬天就穿这么些,也真不知道是美丽动人还是冻人了?谁说徐昭容娇弱,这种天气里穿这么少,只有铁血真御姐才抗得住。 “昭充仪妹妹,”徐昭容矜持颔首,但是她坐步辇却半点不含糊行庄络胭前方。待风起,让她披风下裙摆夜色中摇曳,颇有几分味道。 默默抽了一口气,庄络胭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狐裘,确定漏不进一丝寒风,才又面带笑意重摆回优雅坐姿。 行进泰和殿前,庄络胭下了步辇,扶着云夕手缓缓从右侧门进去,传唱太监见到她,低下头大声道:“昭充仪到!” 庄络胭进殿,看到现场居然是男女分左右坐,不过整个殿很大,中间还搭建着台子,男女隔着不短距离。瞧这样子,这个朝代男女大防并没有前世历史上某些朝代变态,至少这种情况下男女是待一个地儿。 又是一番互相请安,庄络胭自己座位上坐下,小心掩饰着看向坐上首皇帝,不曾想对方竟也看她,微微一愣后,露出一个羞涩笑意,转而垂首看自己手腕上玉镯,却不小心把手撞到桌沿,脸上笑疼得扭曲起来。 “嗤,”封谨端起酒杯,想要掩饰自己笑意,后还是逸出了一声轻笑。 皇后转首看了眼皇帝,转而回头看向安静坐一边庄络胭,眉头微挑笑道:“皇上,今日天寒,昭充仪从熙和宫赶过来,又有身孕,不如赐她一碗热奶茶暖暖身子。” “一切由皇后做主便是。”封谨敛了脸上笑意,看也不看庄络胭。 皇后笑容不变,招手让宫女下去准备,然后对其他几位妃嫔与宗室命妇道:“昭充仪如今有身孕,难免要小心些。” 众人纷纷称是,生过孩子还大谈怀孕要注意一些事情。 庄络胭顶着一张羞涩笑容与周围女人打太极,心里却暗暗咬牙,皇后这是给自己招仇恨值呢。 接过宫女呈上来热奶茶,庄络胭起身向皇帝与皇后谢恩,毫不犹豫喝了一口,奶茶味道很正常,应该没有添加什么特别东西。 没过一会儿,高美国太子带着使臣走进大殿,行了朝拜大礼,便有使臣念出一串礼单。每一样贡品名字都很吉利,但是仔细琢磨一样,便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庄络胭打量着这位高美国太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也算不得多有特色,虽为一国太子,但是封谨面前,显得恭敬过了头,失了一国太子应有气势。 “太子不必多礼。”封谨摆手,“来人,赐座。” “谢尊贵皇帝陛下。”朴泰阮再度谢恩,又朝妃嫔们方向行了一个礼,才自己座位上拘谨坐下,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庄络胭看着这个高美太子一举一动,不知怎就觉得这个太子并不如表面这般无能。毕竟但凡一个流氓国家,必定有一张无敌厚脸皮。这厮面上做出恭谨样子,不定心里想着怎么九州讨好处呢。 “太子来得甚巧,今日刚好乃是腊八,平日朕与诸位爱卿为朝事繁忙,难得放松举行宴会,太子今晚也不要客气才是。”封谨也不待朴泰阮回答,一个击掌,便有舞姬歌姬乐师鱼贯而入,顿时整个宴席热闹起来。 琵琶如玉珠落盘,歌声如天籁,舞蹈翩跹,庄络胭不得不承认皇家养出来确实很不错,至少比后世所谓古典舞有美感。 “庄大人,听闻昭充仪怀有龙子,下官先这道贺了。” 庄侍郎看着眼前官员,皮笑肉不笑举杯:“昭充仪为皇上孕育龙种,乃是本分,苏大人客气了。”这人虽不是什么大官,却是苏家旁支人,这会儿来祝贺,料想也不是真心。 这个官员面皮一抽,姓庄这话面上是谦虚,内里是嘲笑淑贵妃连本分没有?谁不知淑贵妃得宠几年里也没有怀上孩子,“哪里哪里,龙种也不是谁都怀上,昭充仪果真是圣眷正隆福泽深厚啊。” “苏大人言重了,皇上厚爱罢了。”庄侍郎轻啜一口酒,怎么也不接此人话茬。如今妹妹怀有身孕,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庄家,他可不想拿着把柄往别人手上送。 这个官员还想说什么,见宫女们端着一碗碗腊八粥鱼贯而入,只好不甘收了心思,看着精致腊八粥端上来。 待再无人打扰,庄侍郎看了眼坐得离御座很近妹妹,仅仅一年后宫日子,似乎让原本任性妹妹变了很多。他一眼瞧去,甚至觉得有几分陌生。他早知后宫艰难,前些日子妹妹失宠,他却无力相助,如今见她再度得宠,也不知该为她忧虑还是高兴。 就这当头,皇后却突然开口了:“今年腊八粥熬得很精细,昭充仪该多用一些,有了身子人,多吃些豆类十分有益。” 庄侍郎心头一颤,皇后这话明显是想把妹妹推到风口浪尖上,后宫形式复杂,妹妹肚子里孩子才一个多月…… “皇后不必过于小心,”封谨开口了,“你这般心疼她,怎么忘了自己也是爱吃这些了。昭充仪身边伺候都是精细,等会儿朕再派两个懂孕事嬷嬷到熙和宫便是,你别累了自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流产 随着云夕一声惊呼,邻座诸人都朝昭充仪看去,这一看便吓得诸人变了脸色,这一身血……昭充仪是流产了? 封谨听到惊呼声时,便觉得不妙,看向庄络胭时,对方已经面色惨白,但却忍着疼没有呼出声,他脚动了动,又看了眼座宗室与大臣们,终究没有起身。 “云夕,不要喧哗,这可是国宴之上,”庄络胭抬起头,拢了拢身上狐裘,“启禀皇上,妾身子不适,望皇上恩准妾先行告退。” 封谨捏紧手中酒杯,咬牙一字一顿道:“容禀。”说完,转身看向身边高德忠,“雪大路滑,你替朕送昭充仪回宫。” “奴才遵旨。”高德忠哪里敢耽搁,忙匆匆退了下去。场很多朝臣与命妇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看到皇上身边第一得意太监送昭充仪回宫,心里感慨一番昭充仪如何受宠。 几个坐得离昭充仪近宗妇却看得心惊肉跳,幸好昭充仪懂得大局没有吵嚷出声,不然今儿皇室就要丢脸面了。把后宫争斗害得龙种流产这种事,摆这种明面上,就很难看了。 出了泰和殿,高德忠立马让大力太监抬来步辇,压低声音向管事宫女云夕急问:“可传了太医。” “回高总管,已经让福宝去传了,”云夕红着眼睛扶着庄络胭上步辇,握住她手,劝慰道:“主子,很就到宫里了,没事。” “云夕,我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庄络胭惨白着一张脸,声音很小还带着颤抖,却让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高德忠瞧着神情哀戚昭充仪,觉得她那张脸比她身上狐裘还要白。心底叹息一声,终究没有这个命啊。 庄络胭离开,并没有让场几位妃嫔觉得放松,反倒是有些忐忑不安。昭充仪莫名其妙流产,必然惹人怀疑,她们几人俱场,若是皇上迁怒或是怀疑她们…… “皇上,您看这……”皇后见皇上脸色虽然如常,眼神里却藏着阴霾,便知皇上对昭充仪腹中孩子还是有所期待,心里不由得开始庆幸,幸好这个孩子没有生下来,“要不,妾去看看。” “不必,你是一国之后,国宴之上怎么能少了你,”封谨放下自己捏了有一会儿酒杯,示意身边太监倒酒。待太监倒酒时,又觉得这个太监伺候得不够顺心,还是高德忠伺候得妥当,又不耐挥退。 皇后瞧皇上这番做派,也不再开口,神色平静看着天际炸开烟火。 柔妃瞟了眼空出座位,又看了眼皇后与淑贵妃,撇了撇嘴,嘴角露出嘲讽笑。 高美国太子自然注意到方才那番乱子,压低声音问身边使臣,“刚才离开是皇帝陛□边哪位宠妃?” “太子,臣打听过了,刚才离开那位是九州皇帝陛下近宠妃昭充仪,前几日传出怀有身孕,不过臣瞧着似乎不太对劲。”这个使臣也知道一些后宫里女人那些弯弯绕绕,不免为这个妃嫔可惜。 朴泰阮咂摸着嘴,摆摆手:“这是皇帝陛下事情,与我们无干,不必讨论。” 庄侍郎皱眉瞧着妹妹离开后空着座位,为什么妹妹会突然国宴上离开,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疑惑看了眼皇上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整个宴席封谨笑得很少,但是诸位大臣已经习惯他威严,倒也没有谁觉得不对劲。 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自幼与皇上认识,那时候她还是福宁公主伴读,后来得先皇赐婚,成婚那年十里红妆,羡煞了不少人。 如今多年过去,她也从无知十五岁少女变为深宫妇人,忆起当年情分,不由得心生几分苦涩。帝王家人无情,她看着身边一个个女人得宠,又慢慢失宠,即便习惯了,看眼里仍旧苦涩难耐。 如今眼看着皇上又宠爱上一个女人,她心里苦涩蔓延到嘴里,说不出难受。 “也不知昭充仪怎么样了,”柔妃语带担忧,“今儿天这么寒,可别感染上风寒了。” “昭充仪是个有福气,想来不会有事,”贤妃笑着挑眉看向柔妃:“不曾想柔妃妹妹与昭充仪关系这般亲密。” 柔妃面色不变:“都是姐妹,难不成我们这儿谁不担心昭充仪?”但是为什么担心,就说不一定了。柔妃心里冷笑,今儿昭充仪流产,也不知是谁下手,国宴上也敢算计。 “自然都担心,”徐昭容叹息一声,“这世间总是变幻无常。” 柔妃瞧不上她那副故作娇弱模样,嗤笑一声,不去搭理她话。 贤妃这时突然开口:“嫔妾方才瞧淑贵妃娘娘没怎么用粥,是不是身子有恙没胃口?” “谢过贤妃关心,本宫无恙。”淑贵妃淡淡瞥了贤妃一眼,想把嫌疑往她身上扯,哪里这般容易,“不过贤妃当真心细,观察力非同一般。” “好了,”皇后这时候开口了,“诸位姐妹既然担心昭充仪,等下便去熙和宫探望,不必此讨论。” 封谨面无表情看了几个女人一眼,放下手中银筷,然后漱口擦嘴,淡淡开口:“时辰不早了,诸位爱卿随意。”说完,站起了身。 诸位大臣见皇上准备离开了,忙起身行礼恭送。 皇后看着皇帝背影,眼神暗了暗,按捺住心底情绪,与宗妇命妇们说了些场面话后,也起身离开。 宴席到这里也算完了,众人三三两两离开,几位妃嫔也随着皇后离开,但是心里都明白,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娘娘,”出了泰和殿,和玉把汤婆子递给皇后,“可是回景央宫?” 皇后叹了口气:“也不知昭充仪这会儿怎么样了,本宫心里担心,哪里能睡着,去熙和宫看看吧。” 京城冬天总是没有江南冬日那般柔和,冷厉寒风刮身上,便能凉进骨子里。 皇后坐绵软贵妃椅上,明明屋子里炭火足够旺,却觉得足底冰凉。她忍不住侧首看向坐一旁皇上,从昭充仪被送回熙和宫内室后,皇上坐外室里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国宴上闹出这样事,虽说做了掩饰,但是目睹经过人谁看不出昭充仪流产得十分蹊跷,好昭充仪识得大体,没有大吵大闹,安抚住身边伺候人,让人送了她回宫,才没有让事情走到难堪一步。 皇室面子保住了,只是不知道昭充仪腹中胎儿能不能保住,若是保不住,后宫就要闹好些日子了。 “太医,昭充仪怎么样了?”云夕担忧看向两位太医,说来也巧,今日值班竟又是毛太医,另外一个张太医与毛太医关系十分好。两人都是太医院老太医,向来十分稳妥,医术也了得,所以福宝才把两人都叫了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谁是赢家? 宫里流产过妃嫔很多,皇后、徐昭容、叶淑容,还有某些低位份妃嫔,昭充仪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后一个。 皇后从不看重哪个妃嫔流产,可是这次昭充仪流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何况皇上宠爱她,对她腹中孩子有感情,那么这一次就不会如徐昭容叶淑容那般情拿轻放。 就皇后思索间,皇上把茶几上茶杯挥到地上,沉着脸道:“好好怎么会流产。皇后,国宴素来由你负责,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人做手脚?还是说,你巴不得昭充仪孩子没了?!” “皇上,妾冤枉,”皇后见此事牵扯到自己,忙起身跪皇帝面前,“妾没有察觉有人算计昭充仪,是妾之过错,妾不敢推诿。但是妾怎么会想昭充仪没了孩子,毕竟孩子出生,也会叫妾一声母后,那也是妾孩子啊。” “那你说说,昭充仪又是为何流产?”封谨也不让皇后起身,任由屋内其他几个妃嫔看皇后跪地上。 “回皇上,妾已经让人查过昭充仪用过食物与餐具,昭充仪用过食物并无问题,只是她用一些碗碟上侵染了归尾、桃仁、榆白皮、通草、丹皮、附子等物熬制而成药汁,桌椅也由药物侵泡过。妾已经把摆放桌椅还有做膳食、端膳食奴才抓了起来,不知皇上是否派人问罪。”皇后心里冷笑,便是她不出手,想要昭充仪流产大有人,这次也不知是谁出手,竟钻到了国宴空子。 “好一个处心积虑,朕后宫还真是安宁!”封谨冷眼看了眼场其他妃嫔,妃嫔们被皇上看得胆战心惊,不自觉纷纷垂下头,不敢迎视。 “罢了,皇后起来吧,”皇上收回视线,冷哼道:“朕把这事交给你查,希望你给朕一个交代,后宫乱成这般,是你皇后无能,若你查不清楚,这后宫事宜也交给别人来管吧。”说完,拂袖走近了内室。 皇后脸一白,没有实权皇后还算什么皇后。即便如此,皇后仍旧稳住身形,跟着皇帝进了内室。 剩下几位妃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露出幸灾乐祸之意。 高德忠同情看了眼皇后背影,皇上终于忍不下赵家了,如今借故给皇后没脸,只怕日后皇后后宫日子难复往日风光了。 进了内室,一声声压抑痛哭声让封谨步伐顿了顿,方才走向床边。往日鲜活亮丽女子面色惨白,面下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见到这个情形,他微微一愣,记忆中昭充仪似乎从未哭过,每次见到他总是会露出开心羞涩笑意,让他瞧着便觉得心神通泰。如今昭充仪没了笑,没了活力,他心里终究起了几分怜惜。 “皇上,孩子没有了,妾没有照顾好我们孩子。”床上女人抓住了他手,白嫩手掌不停颤抖,温热眼泪滴落他手背,烫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们孩子没有了,妾没有为您生下孩子,妾没有用,没有用。”声音压抑而又嘶哑,却比嚎啕大哭让人觉得悲伤。 封谨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人揽进怀中,轻轻拍着怀中后背:“爱妃,你还会有孩子,一定还会有我们孩子。” 跟着进来皇后刚好听到这一句,身子微微一晃,幸而和玉把她稳稳扶着,方才没有让人瞧出异样,当年她流产时,皇上曾说过这样话安慰她吗,是没有说还是自己忘记了? 被皇帝拥怀中庄络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地都崩塌一般。皇后却觉得这个场面异常刺眼,感觉不到半分庄络胭悲戚,所以她也说不出一句安慰话,只好静静站一旁,看着皇上拥着另一个女人。 随后进来淑贵妃贤妃等人见皇后不说话,也都静静站一旁。听着庄络胭哭声,不免有了两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今日昭充仪孩子保不住,那么待他们有了孩子,就一定能保住吗? 后宫中没有简单女人,简单都失宠了或者死了,剩下女人注定要斗一辈子,知道决出后赢家为止。 “太医,昭充仪伤了身子,要好好替昭充仪补身子,朕希望不久后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昭充仪。”封谨抚着庄络胭发丝,像是要抚平庄络胭悲伤般,“天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皇后面色泛白看了眼皇帝侧影,扶着和玉手出了熙和宫,看着飘飘扬扬雪花,她上步辇动作停下,“和玉,本宫怎么觉得今儿特别冷呢。” 和玉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罢了,走吧。”皇后坐上步辇,回头看了眼熙和宫牌匾,缓缓闭上了眼睛。 “恭送皇后娘娘。”几人目送皇后离开后,淑贵妃淡淡看了眼贤妃:“贤妃心细,想来应该去帮皇后看看,哪些奴才胆大包天算计皇家子嗣。” “这是嫔妾本分,嫔妾听闻淑贵妃母家有人殿中省当差,定也能帮着询问一二替皇后分忧才是。”贤妃笑着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嗤笑一声:“我等无能,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哪里还需我母家那点些微本事。天冷,本宫也该回宫了,先走一步。” “恭送淑贵妃,”贤妃盈盈一拜,看着淑贵妃仪仗离开,转身看着其他其他人,“我也该回宫了,诸位姐妹自便。” “这会儿二皇子独自一人宫里,我也该回了,”向来寡言宁妃笑了笑,坐上步辇离开,后只剩下柔妃与徐昭容两人。 “都走了,本宫也该走了,”柔妃似笑非笑看着徐昭容:“今晚雪景不错,徐昭容是个雅人,赏赏雪景也不错。”说完,摇摇上了步辇。 待柔妃离开后,徐昭容才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回了自己宫里。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封谨让庄络胭躺好,又替她捻好被子,“朕知你心里苦,一定会好好清查之事,还你还有……孩子一个公道。” “皇上,是不是妾奢望太多,才会留不住孩子?”庄络胭哀戚看着皇帝,“当初妾进宫时,曾经对菩萨许愿,若是得皇上青眼,愿意用自己一切来交换。若不是妾许下这样愿,孩子是不是能保住?” “是妾太贪心,太不知足,”她伸手捂住双眼,不让皇帝看清自己眼中痛哭,“这个孩子一定会恨妾,妾自私害了他。” “朕不信天地,不信神,”封谨拿下她手,直直望进庄络胭眼中,“对朕来说,宠爱你是因为你自身,并不是神仙保佑。若这世间真有神,那么天下便没有那么多痛苦。朕承诺,你一定还会有孩子,有我们孩子。” 庄络胭定定看着皇帝,突然搂住皇帝药,痛苦出声,再不是之前压抑哭声,而是嚎啕大哭,仿佛要哭走自己所有悲伤与痛苦,又仿佛绝望人找到自己救赎,终于可以情哭一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审问 “娘娘,奴婢查过那几个奴才,他们之前与好几位主子宫里奴才接触过,但是查出来都是普通接触,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越是不可疑就越有问题,”皇后冷声抛下手中棋子,把面前一盘棋打得乱七八糟,“既然事情发生后宫,和玉,让其他娘娘也来陪本宫审一审那几个胆大妄为奴才。众人拾柴火焰高,想来很就能抓出幕后凶手。” “娘娘高见,”和玉行了一礼,犹豫了一下问道,“昭充仪那里要告诉吗?” “既然与昭充仪有关,自然该说一声,”皇后捻起一颗白色棋子手中把玩,“难得有个孩子却没了,总该知道怎么没。” “奴婢这便去。”和玉心里冷笑,也不知那昭充仪现能不能接受孩子没了现实,这后宫里能有个孩子也是不容易。也亏得皇上留了个孩子给她,她自个儿没本事保住,倒连累得娘娘受皇上责问。 和玉进了熙和宫,便觉得一种说不出压抑,想起那夜昭充仪被血染红狐裘,她整了整脸色,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足够悲伤才朝守门太监走去。 “这不是和玉姑姑吗,这给您见礼了,”福宝见和玉带着两个宫里进来,忙笑着上前迎,“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福公公客气了,我也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看看昭充仪,”她顿了顿,眼中满是关切问,“昭充仪怎么样了?” 福宝见她身后两个小宫女手中皆托着东西,心知这是皇后赏赐,便把人往内引,面上却带了些苦意,叹息道:“唉,能怎么着呢,本来是多高兴一件事,哪知会这样呢。”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家主子这几日也没好好吃过东西,人都瘦了好一圈,我们这些做奴才瞧着都心疼。” “咱们做下人,不就是盼着主子好么,”和玉也跟着叹息一声,“皇后娘娘这几日也甚是担心昭充仪,才让我探望一番。若不是这几日娘娘忙着查昭充仪流产一事,就自己来探望了。” “让娘娘受累了,奴才这里拜谢娘娘了,”福宝说完便朝皇后景央宫行了一个大礼,方才起身继续把和玉往屋子里领。到了外室,福宝对和玉一笑,“和玉姑姑先坐着喝口茶,我这便去通报主子。” “福公公自便,”和玉虽说是皇后面前管事姑姑,倒不敢真主子宫里坐着等,只是站着外室等着。她随意瞧着四处摆设,这些摆设虽不违制,但是一件件精致摆件儿不难看出皇上对其宠爱。 “和玉姑姑,”云夕从内室出来,与和玉互相见礼,“主子请和玉姑姑进去。” 进了内室,和玉一眼便看到躺坐床上昭充仪,一头青丝披散身后,映衬那苍白脸,少了几分艳丽却多了几分柔弱。 “见过昭充仪,”和玉上前行了一个礼。 “和玉姑姑多礼了,云夕,看座。” “谢昭充仪,”和玉微微沾了点绣墩,不敢坐实了,见昭充仪维持着难看笑意,和玉说了皇后赏赐,又开口道,“皇后娘娘一直挂心昭充仪小产事情,前两日抓住了几个可疑太监宫女,今日便要审问,昭充仪可否一起去。” 庄络胭听到小产一词,面色白了白,听到抓住几个可疑太监宫女时,眼神变了,撑起身子看向和玉,“是哪些人?!” 和玉迎向对方双眼,那双黑瞳中似乎藏着一直凶兽,随时可以把人撕裂。她微微错开这种视线,恭敬道:“昭充仪一去便知。” “有劳姑姑转告皇后娘娘,我这便去。”庄络胭勉强维持着冷静,但是语气中愤恨怎么也掩饰不住。 “审问半个时辰后开始,奴婢这便去禀报娘娘。”和玉起身对庄络胭行了一个礼,心下佩服娘娘料事如神,这昭充仪果然会忍不住去,事情暂时弄不清楚没关系,至少能恶心一下她。 待和玉离开后,庄络胭用手绢擦去额头细汗,拿出被子里汤婆子,扬着嘴角道:“云夕,替我梳妆,等下可要好好看一场戏。” “是,”云夕笑着接过庄络胭手中汤婆子,等会儿也不知谁算计谁呢。 淑贵妃坐镜前,看着镜中容颜,“菱纱,你说皇后想把这事儿算谁头上?” “奴婢愚钝,猜不出来,”菱纱替其别上一枚梅花细簪,“只是奴婢想,皇后就算随便栽赃给别人,也要皇上相信,也要拿出证据才行。” 淑贵妃嗤笑一声:“她前儿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心底不定憋着多大火,我们且去瞧瞧她要演哪一出。庄络胭没了孩子,好歹也得了皇上怜爱,她可是面子里子都没了。我倒是盼着她栽赃陷害,不然我去哪里找她把柄。” 乾正宫中,封谨临摹着一幅字,见高德忠进来,便搁下笔问道:“何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要审问罪奴,叫上了好几位娘娘一起审问,”高德忠看了眼桌上字画,笔锋凌厉,带着说不出锐气。 “她倒是聪明,”封谨想到什么,继而问道,“昭充仪去了么?” “奴才听闻皇后娘娘特意让身边管事姑姑去通知昭充仪,管事姑姑走了不久昭充仪便赶去景央宫了。” 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封谨叫来人伺候洗手,“既然如此,朕也去瞧瞧。” 景央宫侧殿,几位妃嫔按品级一一坐了,看着底下跪着六个太监宫女,谁都不开口说话,就连曾经与庄络胭有过节柔妃也衣服耳观鼻鼻观心模样。 “皇后娘娘,各位主子,这六人便是那大胆奴才,”景央宫管事公公向众人行了礼,“请娘娘以及各位主子审问。” 皇后看了庄络胭一眼,似乎想看她表现,结果只看到对方脸色惨白,似乎连问力气也没有,后只好把视线移向其他人,“诸位姐妹可有什么想法?” “自然由皇后娘娘做主,”淑贵妃语气恭敬,全然不接皇后招。 其他几位妃嫔皆沉默不言,至于叶淑容嫣贵嫔不曾参加国宴一流,是小心,谁知道这事儿会落谁头上。 “你们都抬起头来,本宫倒是想瞧瞧是何等憎恶脸才敢谋害皇嗣。”皇后也不勉强,转而厉声对跪地上人,“你们若是好生交待出幕后主使,本宫便从轻发落,如若不然,残害皇嗣足以定你们诛九族之罪。” 六人抖抖索索抬起头,贤妃轻声惊呼:“哟,这不是原来柔妃身边伺候宫女连翘吗?” 柔妃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宫女早因为伺候不力被我贬至尚衣局洗衣服了,与我可没干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升与降 封谨走进屋内,视线扫过满屋子女人,终皇后身上停下,“都起身吧。” 走至上首坐下,封谨面无表情开口:“朕听闻皇后今日审问罪奴,刚巧路过便来看看,你们继续。” 皇后心头一愣,不知皇上是何意。她不禁看了庄络胭一眼,还是说皇上这般乎庄络胭孩子? “皇上,妾已经查明,这里五个人中,有两人与淑贵妃宫中人接触,有一人与柔妃、徐昭容宫中人接触过,还有一人与嫣贵嫔、庄婕妤接触过,另外一个人与淑贵妃、嫣贵嫔、柔妃、叶淑容宫中人皆有接触。方才有一个奴才拒不认罪,已经被妾按律惩罚了,那个奴才曾经柔妃宫中伺候过。”皇后细细交待几个奴才与各宫厉害关系,但凡被点名妃嫔俱露出被冤枉表情。 庄络胭眉头微皱,皇后此举竟是把好几人拉下了水,这又是何用意?后宫中虽没有真正好姐妹,但也不至于撕破面皮,皇后此举不知是有别打算还是走投无路只得这般? “嗯?”封谨听了皇后这番话,饶有兴趣看了眼被点名妃嫔,“皇后意思是,这些人很可疑?” 皇后略一福身:“妾是觉得,诸位姐妹都是心伺候皇上,早些洗清他们嫌疑才是好选择。” “皇后此言有礼,”封谨随手一指一个宫女,“说说她与哪些宫里奴才接触过?” “回皇上,这个宫女叫小菊,尚食局当值,当天就是她负责给昭充仪上菜,”明禄回道,“这个宫女与淑贵妃、嫣贵嫔、嫣贵嫔、柔妃、叶淑容宫中人皆有接触。奴才也查了那些与之接触奴才,瞧着并无可疑之处。” “每个人都可疑,每个人又都不可疑,”封谨似笑非笑看着皇后,“那么朕皇后你来告诉朕,这里面究竟是谁害了昭充仪,还是说害昭充仪人根本不这些人中。” 皇后没有想到皇上说话如此不留余地,当下便跪了地上。 其他妃嫔见皇后跪了,也不敢坐着了,皆站起身屏气凝神,当然也不乏心中偷笑。 “朕不过这样一说,皇后无须如此,你心意朕是明白。”封谨单手扶起皇后,瞥了眼五个奴才,淡淡开口,“既然这些人都不承认,就全部杖毙吧。” 这些人全部杖毙,又该怎么顺着查下去?皇后心头一震,却不敢出言反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奴才被拖下去。 高德忠领着几个大力太监把这些罪奴往外拖,刚至景央宫门口,便见到叶才人与蒋贤嫔一道往这边行来。叶才人瞧着内敛了不少,任谁也瞧不出她几月前还是后宫非常受宠叶淑仪。 “见过蒋贤嫔、叶才人。”高德忠礼还未行完,蒋贤嫔便免了他礼。 “高公公这是?”蒋贤嫔一个不受宠妃嫔哪里敢太监总管面前摆主子架子,她小心看了眼他身后被押着几个奴才,隐隐猜到了什么。 高德忠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叶才人一声惊呼。 “咦,你不是姐姐身边大宫女穆月老乡,我记得去年你偷了穆月镯子被杖责了一番,今儿又犯了什么事了?”叶才人指着小菊,颇为不解看着高德忠,“高公公,她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高德忠看了眼小菊,对叶才人行了一礼,“多谢叶才人提醒,奴才还有事情向皇上禀报,请容奴才告退。”说完,让身后太监留下了小菊,自己转身走回了景央宫。 叶才人这下是不解了,看着被押走几个奴才以及被留下小菊,转头看向蒋贤嫔,“姐姐你看这是?” 蒋贤嫔看着叶才人满脸不解,笑着摇头:“叶才人,我也不明白呢。” 这厢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一个太监急匆匆跑了出来,说是皇上要召见两人。 叶才人与蒋贤嫔一进景央宫偏殿,就见屋内坐着好些人,小菊跪屋中央,一身狼狈。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叶才人愣愣行礼,见自己姐姐叶淑容也,而且脸色很是难看,不解看着对方,可惜对方并不看她,她只好无奈收回视线。 “叶才人,你方才说小菊与叶淑容身边大宫女是老乡,可是真?”皇后灼灼看着叶才人。 “回皇后,他们两人是认识,原本妾也不知,刚巧去年听到姐姐身边大宫女抱怨自己老乡偷了自己镯子,妾当时心气儿大,便让人赏了小菊二十个板子。妾还记得当时姐姐还责备妾小题大做来着,说那事只是个误会,后来妾便不曾过问了,怎么……”叶才人似乎意识到皇上与皇后查什么,脸色一变,便再不开口。 皇后看了眼皇帝,见他并不开口,便道:“来人,到叶淑容宫里把穆月带来。”说完这句后,皇后见小菊面色变了变,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庄络胭撑着一脸病容看着眼前这出戏,她倒是没有想到,叶家姐妹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她可不相信叶才人真这么没脑子,把该说不该说说完了,才察觉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叶才人为什么会这般对自己亲姐姐,这种事于她有什么好处? 不到一炷香时间,穆月被带到了偏殿,见到跪地上穆月以及面色苍白主子,穆月面色不变跪下。 “好一个奴才,你不问问小菊为什么跪这,皇上与本宫为什么叫你来?”皇后冷眼看向叶淑容,“叶淑容,这是你身边宫女,不如你让她老实交代。”皇后也没有料到这事会与叶淑容有关,叶淑容这些年一直不受宠,即使位居淑容之位仍旧默默无闻,就连前几月孩子掉了也没引起后宫多大重视,她又怎么插手这种事? 叶淑容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后只是看了叶才人一眼。 穆月磕了一个头:“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认罪。这一切都是奴婢对昭充仪心怀愤恨,才让老乡小菊帮忙,与我家主子全无干系。” “你与昭充仪有何愁怨,让你做出这等残忍之事?”皇后追问。 庄络胭眉头动了动,皇后这是要挖自己黑历史了?她看了眼穆月,记忆力对这个宫女并无多大印象。别说这个宫女,就连叶淑容她也没多大印象,怎么也想不到叶淑容想要对付她。 “几个月前奴婢因为偶然冲撞了昭充仪,被昭充仪掌嘴了半个时辰,还跪了三个时辰。那日是两年一次宫人们到宫门探亲日子,就因为昭充仪轻易不高兴,奴婢便见不了亲人,奴婢怎么能不恨。”穆月狠狠瞪了庄络胭一眼,“就因为奴婢身份卑微,便任人践踏吗?” “宫里有宫里规矩,奴才冲撞了主子本就该罚,就算昭充仪罚得重了些,你也不该残害皇嗣!”皇后厉声道,“难道你就不怕皇上与本宫诛你九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真相 静秋阁位置偏远,终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到了冬日是阴冷,所以对于后宫妃嫔来说,这是名副其实冷宫。 叶淑容降为贵人后当日,便被迁至此处,她站布满灰尘窗边,即使叶容华站她面前,她面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卸去珠钗玉环她比平日反而多了几分清之美,只可惜再无人去欣赏她美。 叶容华嘲讽看着她,冷笑道:“你惯会做这副满不乎样儿,可是你忘了,我与你姐妹多年,自然知道你表情越平静时,就越乎。你演惯了戏,自小是父亲母亲眼中好女儿,进宫后也摆出一副贤淑模样,就连算计我时,也是那般无辜贤良。这些年你这副模样,我真是恶心够了。” 叶贵人面色终于变了,她看着叶容华满脸嘲讽,眼中多了几分怒意:“是,我自小便懂事乖巧,可是即便如此,父亲母亲仍旧偏爱你。后来进了宫,你还要跟我争宠,就连皇上也偏爱你,我德容并不逊色于你,凭什么我便要屈居你之下?!” “所以你便利用流产算计我,你不仅嫉妒我,还嫉妒后宫其他受宠妃嫔,可惜你再爱皇上,皇上也看不上你,”叶贵人抬高下巴嘲讽道,“你拿什么和别人比,永远一副木头人模样,我是男人也不想多瞧你一眼。就算你陷害我,让我降位为容华,可惜你现仍旧低于我,叶贵人!” “是,我害得你降位,可是你苛待宫人,骄傲跋扈,便是我不陷害你,你以为你又能那个位置待多久?”叶贵人换下了贤淑面具,脸上满是对叶容华不满,“皇上本对我腹中孩子不喜,我又不受宠,那个孩子注定保不住。我用一个注定活不下来孩子换来你落败,何乐不为。” “你以为你又有多干净?”叶容华冷哼,“汪嫔是怎么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不就是因为她巧合看到你陷害我那一幕,又怎么会不久后病死?你要知道,叶家宫中人脉不久你能用,我也能用。” “我手上是不干净,可是你这次陷害我有没有想过叶家,残害皇嗣罪名你也敢往我身上推,若是皇上一怒之下牵连叶家怎么办?”叶贵人指着叶容华,“自小你便任性妄为,进宫这么些年还是死刑不敢。” “你陷害我时候就没有想过叶家,”叶容华嗤笑,“我们不过彼此彼此罢了,你嫉妒我陷害又能怎么办呢,这场戏终究是我赢了。” 叶贵人被叶容华蔑视眼神刺激,举手便要打过来,却被叶容华推倒一边,她俯身叶贵人耳边轻声道:“你说我任性妄为,恨我利用穆月与小菊关系陷害于你,可是你知道穆月为什么认下这事吗?” “因为……她是我人,你算计我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皇上已经不喜我们姐妹了么,我不过借你手以退为进罢了,所以到了今天,我是五品容华,你只个七品贵人,你地位还是低于我。” “你!”叶贵人眼睛蓦地睁大,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至始至终看不清人是你不是我,”叶容华站直身,扶了扶发间银钗,“时辰不早了,妹妹就告辞了,姐姐。” 叶容华走出偏殿大门,听到里面传来器皿扔地上声音,带着笑意回头看了眼身后黑漆漆大门,摸了摸耳垂上翡翠耳环,姐姐,小时候你斗不过我,到了后宫里怎么就妄想赢过我呢? 皇上怎么会有真心,姐姐你还傻得动了心,所以你注定了一败涂地。 “主子,”候外面宫女见叶容华出了门,上前扶住她手。 “回宫吧,”叶容华大步走出这个阴冷宫殿,再不回头。 熙和宫中,庄络胭小口喝着乌鸡白凤汤,任由身边听竹愤恨猜测叶贵人害她原因。 “这个叶贵人真是用心险恶,自己孩子没有保住,便想来害主子,”听竹担忧看了眼面色仍旧有些白庄络胭,“什么只是宫女嫉恨,明明是她指使才对。幸好皇上明鉴降了她位份,这等用心险恶人不配身居高位。” 庄络胭放下碗,接过云夕手中帕子擦拭嘴角,“后宫中人谁不用心险恶,日后小心些吧。” “主子说得有理,”云夕看了眼听竹,“小厨房里炖着主子补药,你去看看好了没有。” 待听竹出去后,云夕才有些疑惑看向庄络胭,“主子你为什么不让听竹知道这事儿?” “她是我从庄家带出来,自然信得过,”庄络胭看着面前散发着热气汤,“她心思还是单纯了些,并不适合做这些。”这个听竹跟着前主那种任性主子,心思手段还是稚嫩了些,这等重要事情,她不想毁自己人手上。 “不过听竹有些话也有道理,没有想到会是叶贵人算计主子,”云夕有些感慨,“奴婢宫里多年,也没有看出叶贵人竟是那般人。” “她是哪种人我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庄络胭懒洋洋把汤婆子揣怀中,“不过结果我已经满意了。” 云夕闻言笑了,“主子从初进宫到现不过一年时间,便已经晋升为修仪,已经是极难得了,可见皇上心中是有主子。” 要一个有野心帝王心中惦记一个女人,那只会是一个笑话,庄络胭心里看得清楚,面上才露出一丝窃喜,“云夕,你别这么说,皇上日理万机,后宫妃嫔无数,我哪里敢奢望。” 云夕又补充道:“主子您不知道,就连淑贵妃晋升也没有主子这么呢。”她看得明白,主子每次晋升虽说不是特别显眼,但是从晋升频率以及皇上给封号,足以证明皇上对主子重视,“主子你近一月虽不能侍寝,但是皇上却从不曾忘记你,赏赐也是不断,还不足以说明皇上对您重视?” 主仆间话还未继续下去,福宝走了进来,“主子,蒋贤嫔与孔才人来给您请安。” “请她们进来。”庄络胭站起身,向门口迎了几步,就见蒋贤嫔与孔才人相携走了进来。 伸手拦住行礼两人,待两人落座后庄络胭才笑着道:“天儿冷,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前几日皇上下旨不让我们打扰您休养,所以我们这几日才来探望,”蒋贤嫔瞧了瞧庄络胭脸色,距离流产已经过了大半月,对方脸上已经有了些许血色,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只是笑容里还是带了些落寞与勉强。 心里明白孩子对女人重要,蒋贤嫔出言劝慰道:“你气色瞧着好了不少,好好养好身子才行,嫔妾听闻皇上日日询问你身体,你可别废了皇上一片关爱之心。” “劳姐姐担心了,”庄络胭脂粉未施脸上多了一分真实笑意,但是精神头还是比往日差了不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宠爱 现场景略有些复杂,庄络胭与孔才人、蒋贤嫔关系算不得多亲近,甚至连她们心中有什么心思也弄不清。 别说这里是后宫,就算现实中牵扯到稍许利益,也会勾心斗角,她可不相信后宫里姐妹深情,叶家姐妹便是活生生例子。 封谨似乎并没有把孔才人与蒋贤嫔看眼中,见庄络胭面带羞涩,笑着把玩庄络胭白皙手:“不说朕有多担心你,便说年后朕欲大封后宫,你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出席。” 皇上意思是年后还要给昭修仪晋位?蒋贤嫔心下震惊,昭修仪这一年晋升速度已经引人侧目,足见皇上对其宠爱,如今还欲年后晋升,实是后宫难得一闻事。 听到这话后孔才人眼中迸发中一种莫名光彩,低垂眉眼掩饰了某种决心。 庄络胭自己也感到意外,皇帝因为这次流产事情给她升了位份是意料之内,可是年后继续大封,她就没有想到了。 她心里渐渐想到了一个可能,也许自个儿是皇帝后宫争斗备战机,淑贵妃是用来对付皇后,而自己与嫣贵嫔之流是制约淑贵妃。要不是自己做戏这么久皇帝面前挂了个脸熟,只怕连做备战机机会都没有。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皇帝爱上某个女人会怎么样,但是一想到这是后宫,不是传说中言情剧,她就知道,即便作为女人拥有强烈八卦需求,也要适可而止。 “皇上,妾何德何能……”庄络胭眼眶微红,被皇帝握掌心手微微颤抖。 “你安心养好身子便是,朕疼爱于你,并没有别原因,不必多想。”封谨拍拍她手背,想要对方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补偿。 皇帝这种生物,并不适合安慰人这种工作,这种此地无以三百两,不该提却偏偏要提精神,究竟有多坑爹? 陪坐蒋贤嫔见庄络胭笑中带泪模样,突然又觉即便庄络胭晋升,也不是什么值得羡慕事情。至少,对于一个心系帝王又小产妃嫔来说,这种补偿也许是一种伤害。 突然没有兴趣去看妾有意郎无情场面,蒋贤嫔起身对两人行礼:“想来皇上与昭修仪还有不少话要谈,嫔妾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做,便先告退了。” 孔才人也跟着起身请辞,封谨也没有开口挽留,让两人告退后,才对身边高德忠道:“朕今日便歇昭修仪这里了。” 高德忠想提醒皇上今日点了苏修仪牌子,但是见皇上这番态度,就知不能多言,便退下让人准备去了。 蒋贤嫔与孔才人刚走到熙和宫门口,便见两个太监手里拿着几支梅花走了进来。这两个太监蒋贤嫔有印象,是皇上身边伺候,颇得皇上信任。 “见过两位主子,”两个太监礼仪半点不出差错,全然不因为两人不受宠出现半分怠慢。 “两位公公不必多礼,”蒋贤嫔看着两人手中梅花,“这几支梅花开得甚是漂亮,二位公公这是做什么呢?” “回蒋主子,是皇上惦念着昭主子小产不能出门受寒赏梅,便叫奴才选了几支漂亮梅花放到昭主子宫中,也算应个景儿。”小太监行了个礼,“奴才们便去复命,望两位主子恕怠慢之罪。” “两位公公有要事身请自便,”蒋贤嫔目送着两个太监匆匆进了熙和宫,也难怪昭修仪对皇帝动心,这等恩宠也算独一份儿了。 扶着宫女手踩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响,有种说不出寂寞味道。孔才人重重松了口气,“蒋姐姐似乎与昭修仪关系很要好。” “后宫里哪有好与不好一说,”蒋贤嫔捧着已经没有多少温度汤婆子,“昭修仪虽说受宠,可是心计算不得头等。” “后宫中没有心计不是死了便是失宠,就如姐姐以及我这般没有恩宠没有地位女人,”孔才人面无表情看着远方费力扫着积雪低等宫女,“庄络胭不到一年时间里由一个从五品婉仪晋升为正三品修仪,哪里是没有脑子女人可以做到。” “即便她有些脑子,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对皇上动了心,她不可能撼动得了皇后与贤妃,”蒋贤嫔叹了口气,“当年进宫幸得你姐姐帮助,我才没有不明不白暴毙,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冲动毁了一辈子。” “自从当初我与姐姐被送给皇上时,我一辈子便毁了,”孔才人神情阴郁,“我不能让姐姐白死,还有姐姐孩子也不能白白没了,即便撼动不了皇后与贤妃,我也要狠狠咬上她们一口才甘心。你与姐姐交好,自从姐姐不之后也对我颇为照顾,这些我都记心里,可是有些仇却不能不报。” “可是你为什么就认定庄络胭了?”蒋贤嫔皱眉,“她弱点太明显,这个后宫中,太过危险了。” “可是蒋姐姐你忘了么,有时候爱情会让一个女人加狠戾,”孔才人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笑意,“何况不叫狗往往咬人狠。” 蒋贤嫔看着孔才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劝慰。 虽说距离小产已经近二十天,但是皇帝还没有禽兽到这个时候与庄络胭滚床单,所以这会儿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封谨揽着庄络胭腰,温热触感让他十分安心,“朕让人送来梅花你可喜欢。” “皇上你忘了,妾是个俗人,梅花风姿妾不会赏,不过香味却是很喜欢,”庄络胭把身子往皇帝怀里钻了钻,大冬天有个人体取暖炉也是不错,“不过妾听说皇上喜欢梅花,常常去梅园赏花呢。” “朕与爱妃一样,喜欢那梅花香,”封谨干咳一声,“至于外形,倒没有什么出彩地方。” “那皇上与妾同是俗人了,”庄络胭语气里带了些同是一路人兴奋感,“原来并非妾一人不会欣赏梅花高雅与冷冽。” 原本有些无礼语气,封谨却觉得,怀中女人还是这样来得好,前些日子悲伤样子让他瞧着心里堵得慌。 果然,他还是喜欢有活力女人,而这种东西恰恰是后宫女人所缺少,幸好庄络胭身上这种东西还没有丢失。 当然,若是庄络胭知晓皇帝这种想法,只能说男人骨子里带着些受虐因子了,女人对他百般好,那叫呆板活力。女人偶尔他面前撒娇任性,反倒是活力。 这是……何等一种精神病? 当庄络胭躺坐温暖被窝中目送皇帝一脸满足离开后,问随后进来听竹,“听竹,昨儿皇上翻了谁牙牌?” 听竹答道:“主子,是苏修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8面具 给皇后请安时候,果不其然有不少妃嫔以关切名义往庄络胭身上戳软刀子,其中以嫣贵嫔与苏修仪甚。庄络胭也不必做什么,只做出一副被打击样子,既成全了对方不想让自己好过想法,又做全了小产后落魄样子。 至于其他妃嫔也乐得看了场戏,两不相帮。 皇后看了一会儿戏,见庄络胭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才开口道:“眼瞧着后日便要过年了,我们也该去太后请安了。” 庄络胭讶异挑眉,她以为太后隐居了呢。想着前些日太后突然插手后宫事情,又莫名其妙回了康安宫礼佛,也不再插手后宫事务,庄络胭倒是有些不解,也不知是皇后出手还是皇帝出手让她收了手。 还有当初莫名被雷劈死桃玉阁外太监,太后为什么莫名其妙杖责一个宫女,这实不符合太后礼佛慈善模样。 嫣贵嫔见庄络胭埋着头不语,以为她还没有从小产打击中走出,便笑着道:“昭修仪瞧着神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多谢嫣贵嫔关心,我没事。”庄络胭勉强一笑,随着众人起身,那副虚弱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她还未恢复过来。 嫣贵嫔眼瞧着庄络胭扶着宫女手往外走,低声冷哼:“那副可怜模样儿给谁看呢。” 走过她身边柔妃挑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你不爱看,别人喜欢看就行了。” 柔妃口中别人是谁,听到人心里都明白,嫣贵嫔不甘心瞪了眼庄络胭背影,又看了眼皮笑肉不笑柔妃,撇了撇嘴跟上众人。 太后康安宫中带着一股淡淡檀香味,庄络胭低眉顺眼听着太后与皇后亲切互相问候,实让人瞧不出两人之前明争暗斗。 “哀家听闻昭充仪小产了?”太后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庄络胭身上。 场众人都知道叶家是太后娘家,叶家姐妹前后被贬,皆是与小产有关,太后现提出这事,又称庄络胭为充仪,任谁都能听出她对庄络胭不喜。 皇后面色不变回道:“母后,前些日子皇上已经晋庄妹妹为修仪了。” “哦,这事哀家倒还不知这事,哀家倒是听闻挽歌被降为贵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太后制止了皇后开口,看向庄络胭,“昭充仪,你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太后依然叫自己为充仪,庄络胭面上也没有难堪,她起身对太后行礼道:“回太后,此事由皇上做主,嫔妾并不知缘由,嫔妾相信皇上行事一定有其原因。” 太后脸色阴沉,这个庄络胭明显拿皇帝来堵她嘴,可是偏偏她又不能说皇帝下旨意不对,想着皇帝当初给自己看那些东西,太后只得暂时忍下心头怒意,“既然如此,待皇帝来请安,哀家便去问他。” 虽然太后没有刻意为难昭修仪,但是场众人都明白,太后这是对昭修仪不喜了。只可惜太后不理后宫事宜,不然她们也能看几场好戏。 叶容华脸色倒是如常,也没有因为太后话有什么慌张,实让人瞧不出叶挽歌落得这般全然因为她。 皇后冷笑着看了眼太后一眼,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得很,皇上与这位太后母子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就连请安也不是日日来,太后若是想拿这种事情责问皇上,只会引得皇上加反感罢了。 叶家早已经不复往日风光,而皇上姓封而不是姓叶,太后只想着娘家风光,却忘记了这一点。 “哀家倦了,你们都跪安吧,叶容华与叶贵人留下。” 庄络胭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叶家姐妹背影,太后这么明目张胆众位妃嫔请安后独独留下叶家姐妹,是想给皇帝心里添堵? 出了带着檀香味康安宫,听竹给庄络胭披上厚厚披风,小心扶着她上了步辇,吩咐抬步辇太监,“地上滑,你们都小心些。” “恭送昭修仪。”蒋贤嫔与一些低位份妃嫔恭敬行礼,目送庄络胭一行人离开。 “瞧她那轻狂模样,”苏修仪面带怒色坐上步辇,“回宫!” 蒋贤嫔等人再度行礼恭送,瞧着苏修仪背影,蒋贤嫔垂下眼睑,就这脑子,难怪与淑贵妃为堂姐妹,模样儿也不逊色,结果一个是贵妃,一个只是修仪。 康安宫内,太后脸色难看指着叶容华,厉声道:“你说说你办什么事,你两姐妹如今后宫位份低成这样,还能有什么用?” 叶容华撅嘴道:“可是我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发落姐姐,我本以为揭穿那个宫女,皇上会多看我几眼。” “你是什么脑子,那个宫女是你姐姐身边得用大宫女,皇上会不发作你姐姐?!”太后气得把手中玉如意砸了出去,玉柄砸到叶容华额角,顿时鲜血淋淋。 太后见她这个模样,不耐摆手,“你给哀家滚!” 待叶容华离开,太后冷冷看了眼素来不太喜欢叶挽歌,“你也是个没用,退下吧。” 叶贵人面色一白,神色黯淡退下。 “主子,你额头没事吧,奴婢这就让人给你传太医。”叶容华身边宫女担忧看着伤口上已经被血染红丝绢。 “没事,”叶容华面色平静捂着额头,“何况如今我受皇上厌弃,哪里有好太医愿意来,医术不怎么样我也不稀得他们来凑数了。” “可是……”宫女话没有说话,便被叶容华拦下了。 “不必再说了,”叶容华面色平静坐上步辇,看着地上皑皑白雪,“早就注定好结局,这样也好。” 她也受宠过,受宠时众人巴结,请安不断。如今失宠,别说巴结,就连平日用度也因为自己是太后侄女才没被克扣,如今就连太后都厌弃了她,只怕后宫日子就清淡了。 不过即使这样,总比后落得连命都保不住得好。太后姑妈也许还没有想清楚,她却看得明白,皇上容不下叶家。就如同容不下赵家一样。 叶容华与庄络胭并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同一条道上相遇时,她才认真看清这位圣宠不断昭修仪。容貌算不得艳冠后宫,就连气色也因为小产看起来有些不好,这么一个女人是怎么短短一年里从婉仪晋升为修仪? 庄络胭也没有料到会路上遇到这位借自己小产一事坑姐叶容华,瞧着对方狼狈模样,几乎想不起当初这位还是从二品淑仪时风光,待对方下步辇给自己请安才反应过来。 “叶容华不必多礼,”庄络胭看着这位低眉顺眼模样,短短半年时间这位似乎洗去了所有铅华,仿佛她原本就是这幅模样,往日张扬不过是一张面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9利用与报复 “朕记得你进宫也有一年了?”封谨对庄络胭进宫时模样全无印象,真正有印象似乎是那桃花林中,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有整整一年了,去年进宫时候,也下着大雪,皇上从妾身边走过时,妾还偷看你来着。”庄络胭笑着依到封谨怀中,“宫规说不能直视龙颜,妾瞧时候连手心都冒着汗,就怕被人发现,赶出宫。” “如今朕就你身边,爱妃可要好好看,”封谨单手搂着庄络胭腰,对站角落里高德忠道,“高德忠,去把朕刚才拟单子拿来。” 高德忠很递上一张单子,上面写了不少字。 庄络胭不知道皇帝用意,所以移开视线不去瞧那张单子。 “这是朕拟定册封名单,你瞧瞧。”封谨把单子递到庄络胭眼前,态度十分随意,仿佛这不是事关后宫女人地位单子,而是一张废纸。 庄络胭面色为难,苦着一张脸回望皇帝:“皇上,这东西可不是妾该看。” “是朕给你看,难不成还有谁敢说三道四?”封谨漫不经心补充一句,“朕面前,你不必守那些没用规矩。” 当皇帝宠爱一个女人时,一切规矩都可以不存,当那个女人失宠了,曾经不守规矩便是抹不去污点。 庄络胭略一犹豫,便接过了那张纸,让她有些意外是,这竟是年后晋位名单,有不少人名单上。 贤妃晋贵妃,嫣贵嫔晋从三品充仪,蒋贤嫔晋侧三品贵嫔,而让庄络胭意外是,晋升名单上还有孔才人与叶容华。孔才人晋从五品婉仪,叶容华晋正四品德嫔,而她自己一跃成为侧二品贤容。 叶容华因为其姐姐小产被降为容华,如今她姐姐落马,她倒是以皇上厌弃姿态晋级为德嫔,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这蒋贤嫔与孔才人也进宫好些年了,若不是你宫里看到他们,朕都忘了她们,”封谨拿走庄络胭手中名单,“朕不流连后宫,可登基好些年,宫里女人也是不少。这两人虽不是朕之所爱,但是与你却相谈甚欢,提一提也是应当。” “皇上,切不可因为妾做出这些,”庄络胭眼眶微红,垂下头不让抱着自己男人看清她脸,“皇上是一国之主,事务繁忙,对于妾来说,只要皇上好了,一切都不重要。若是因为这等事累得皇上分神,妾又有何喜?” “你不必想这些,”封谨抚着她发顶,“你是朕爱妃,为你费神些也是值得。” 说话人眼神平静如水,只是埋首人未看见,而说话之人也看不见埋首人眼神同样平静。 年降至,殿中省给各宫送去了该有份例,庄络胭拿到用度自然上等,没有人敢克扣,反倒是殿中省孝敬了些东西给她。 这份孝敬后宫宠妃皆有,庄络胭也不装什么清高,收了孝敬又给了些赏赐,做足了面上功夫。 自从前两日皇帝给她看了晋升位份名单,庄络胭就觉得自己肩上胆子有些重。皇上此举当然不会是因为宠爱她到失去了理智。蒋贤嫔、孔才人、叶容华皆是与她有过交集人,而且后宫中没有派系。自从她受皇帝召见后不久,后宫中就传出这三人因为自己要晋升话来。 皇帝把这三人划到自己面前来,是想自己与后宫某些团体掐群架? 现今后宫中有三个派系,一是皇后一派,二是淑贵妃一派,还有就是柔妃一派,剩下便是如她明哲保身,可是皇帝把自己捧得高高,只怕三分因为宠爱,七分是因为利用罢了。 一个爱着皇帝,有分寸,家世不显贵也不落魄女人,不是好一颗棋子?女人因爱而强,又因爱而盲目,若自己真是爱着皇帝,只怕会以为皇帝是真爱着自己,而不是利用。 “主子,奴婢方才可是听了个有趣传闻,”云夕捧着热茶进来,“今儿晌午徐昭容梅园赏梅吟诗,见到皇上时哪知腿脚冻麻了,摔雪地里,样子极其狼狈呢。” 庄络胭挑眉,这个徐昭容一年司机都要保持着才女范儿,大冬天也要穿出弱不禁风味道,今天作过头,算是丢人了。 “皇上说了什么?”庄络胭算是明白后宫女人看热闹心思了,深宫无聊,不看些别人笑话,实过于无聊了些。 “听说皇上让一个太监扶起徐昭容,还说了一句话,主子猜猜皇上说了什么?”云夕脸上幸灾乐祸实过于明显,让庄络胭不禁感兴趣问,“说什么了?” “当时皇上就说,爱妃啊,如今冬天儿了,你怎么还穿着秋天衣服呢?”云夕忍不住笑不出声,“奴婢听说,徐昭容当时一副娇弱表情就僵了脸上。” 庄络胭抽了抽嘴角,这真够作,皇帝当着一干子宫侍说出这种话来,只怕也是腻了她那一套了。 这皇帝口味永远不会亘古不变,所以同样一副面孔不会让他永远停留。所以世界上难伺候,恐怕是皇帝爱好了。 主仆两正说着,就见福宝匆匆进来,“主子,殿中省太监来了,说是皇上赏了咱们宫不少东西。” 庄络胭到了茶厅,果然看到屋子里摆了不少东西,殿中省一个管事太监笑着给她行了一个礼,“昭主子,皇上有命,说是明儿就要过年了,昭主子你近日消瘦不少,便让尚衣局赶制了些冬衣让奴才们送来,您瞧瞧可还合意?” 说完,就让身后太监们打开了箱子。 庄络胭一眼看去,里面摆放着狐裘、罗裙,绣鞋还有各种首饰,做工都很精致,样式也是今年出,可见尚衣局十分细心。 “多谢皇上赏赐,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辛苦尚衣局以及你们了,”庄络胭摆摆手,云夕与听竹便拿了荷包给这些太监。 “过年了,诸位公公拿去喝茶吧,我这一年也承大家照拂了。”庄络胭浅笑着端起茶杯轻啜,看着一干子太监连说不敢,面上笑容不变。 腊月三十这一天,宫里琉璃瓦上,仍旧积了厚厚雪,庄络胭起床看着树上冰凌,由云夕伺候着穿衣时,感慨道:“这都一年了。” “已经一年了,”云夕理着庄络胭狐裘,笑着道,“主子去年进宫时,还不到年呢。” 庄络胭笑了笑,云夕自然不知道她感慨是到这个世界时间。 她面前梳妆盒里,装着不少首饰,每一样放后世都是价值连城。从中挑出一枚猫眼石,庄络胭突然道:“我听说庄婕妤前些日子病了?” 云夕淡笑,“回主子,奴婢听闻庄婕妤自从皇上撤了她牌子后,便一直病了,前两日才好,皇后昨日还赐了些补药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晚宴 皇室年宴向来精致奢华,不过成宣帝继位后,因为同辈份兄弟很少,至此以后年宴便不如先帝时奢华。 因是过年,庄络胭很识趣穿上了皇帝赏下华服,镜前细细化起妆来,让自己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 “主子,你怎么?”云夕看着艳光四射庄络胭,不明白主子为何一反往日寡淡装扮。 “转眼就又是一年了,”庄络胭描着一对柳叶眉,勾着嘴角道,“谁都想今日开心些,我何必做出那副模样给人添堵。” 云夕顿时明白了过来,柔弱模样固然惹人可怜,但是作为后宫女人,还要会识大体,大过年都想讨个好彩头,若是面对一张苦瓜脸,谁高兴得起来? 年宴仍旧泰和殿举行,参宴除却皇室人外,还有周边附属国使臣,说不出热闹,庄络胭刚进殿,就遇到同样盛装嫣贵嫔。 “嫔妾见过昭修仪,”嫣贵嫔微微屈膝,“昭修仪气色好了不少,想来小产身子恢复了不少。” 这嫣贵嫔究竟有多想戳她肺管子?庄络胭配合僵了下脸色,“嫣贵嫔今日气色也不错。” 嫣贵嫔笑颜如花,“彼此彼此。” 龙座之上,封谨执着酒杯,视线扫过角落,伸手招来高德忠,“高德忠,朕记得几个月前说过两年内不晋嫣贵嫔位份?” 高德忠躬身答道:“皇上,您确实说过这话,您日理万机想来是忘了这事,是奴才办事不利,忘了提醒皇上这事,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你整日事情也不少,”封谨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道,“既然如此,就让殿中省不必准备嫣贵嫔晋位赏赐,她既无子嗣之功,也无治理后宫之德,身居贵嫔之位也是足够了。” 皇帝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坐他身边皇后听清,她面色不变看了眼身着粉色襦裙嫣贵嫔,眼中闪过一次嘲讽。 这后宫哪些人要晋位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皇上这会儿撤了嫣贵嫔晋封旨意,还说出这番话,可算是让嫣贵嫔灰头土脸了。这嫣贵嫔也是没脑子,非做些不招皇上待见事情,即便有两分圣宠,也被她挥霍光了。 这后宫女人,出门还是要带点脑子比较好。 嫣贵嫔还不知道自己后宫命运已经被注定了,刺激了庄络胭一番后,她心情甚好自己位置上坐下,神情中带着些自得。 庄络胭位置与苏修仪相邻,并苏修仪左首处,一个位置就足以证明二人身份谁高贵。互相见礼一番后,庄络胭坐了下来,扶了扶左鬓处展翅金蝶步摇,歪着头打量了对面宗室们以及附属国使臣。 “听竹,那个着杏黄服饰就是高美国太子?”庄络胭用手绢半掩着脸,低声问身后听竹。 “回主子,那便是了,前两日这个高美太子还给咱们宫送了几支百年人参来。”听竹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个送礼人还说让主子为他们美言几句呢。” “他们当我是什么呢,”庄络胭嗤笑,“几根破人参当咱们没见过呢。”对高美国庄络胭没有半分好感,因为这个国家实让她有种前世某国代入感,每每这个国家无耻时候,她就想踩之蹂躏之。 听竹被自家主子这么不客气话噎住了,她记忆力,自家主子还是比较宽和人物,突然听到这么刻薄话,让她开始想这个高美国太子有哪些让主子讨厌地方。 也许是……主子不喜欢食用人参? 这种穿越时空来鄙视你情节听竹是不会明白,所以直到宴席开始,她还是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 昭修仪小产事情满朝上下都知道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不过眼见着皇上对昭修仪重视,庄家京城也越来越有威望,只可惜庄家乃是书香之家,又颇为低调,一些想钻营人竟是找不到讨好空子。 皇室里人自从成宣帝继位以来就被管得服服帖帖,没有谁想不开去找晦气,所以对后宫事情从不多言,皇帝家事他们插手做什么? 所以众人瞧昭修仪一身华服出现宴席上,衣着得体,面上也不见病病歪歪样子,心里感慨,也难怪皇上宠爱,便是这份识大体不恃宠而骄便是难得。 没准这个昭修仪又是下一个淑贵妃,日后与这个昭修仪有关事情,他们还是关注一下得好,虽说是皇室之人,但是皇帝眼中,哪里及得上宠妃重量? 这女人枕头风有时候比折子有威力。 庄络胭自然不知道宗室想法,对后宫女人来说,别人看法并不是重要,重要是皇帝怎么看。 皇家宴席虽说精致,但是有一点就不如意了,那就是每一道菜上来她还没用几筷子,便撤了下去换菜,还是前世一桌子美食摆着有感觉。 云夕与听竹小心伺候着庄络胭用膳,还要辨别哪些菜不适合小产后人吃,毕竟主子小产还不足月,要小心着呢。 云夕拦下一个宫女端上来菜,“这道菜太过辛辣,不必上了。”做戏做全套,至少要让人都相信,主子是实实以为自己小产了。 庄络胭吃着一块点心,看着台子上表演天地合乐舞,有些倦怠眨眼,拢了拢身上皮裘。 听竹见状,忙把汤婆子递到庄络胭手中。 天地合乐舞后,又是一支琵琶庆春舞,庄络胭瞧着领舞女子,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这是那日看晋封名单前给皇帝跳舞舞姬。 “皇上,这个舞姬舞姿果真曼妙,倒是不输淑贵妃当年,”皇后笑着开口,“自淑贵妃后,妾竟是好些年不曾看过如此不俗舞蹈了。” 淑贵妃面色不怎么好看,但是嘴上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封谨看了眼两人,转而去看领舞女子,开口道:“既然皇后觉得她不错,那就封个才人吧,朕也觉得她舞姿能与淑贵妃比肩。” 庄络胭听完三人对话,嘴角微抽,皇帝这话够狠,竟是把皇后与淑贵妃齐齐打击了。 “不过是个舞姬罢了,”苏修仪低哼一声,倒也没有说得多大声,若不是庄络胭离得近,也听不见她这声抱怨。 庄络胭细细打量那个舞姬,宛转蛾眉、明眸皓齿,柔软腰肢是不堪一握,当真算得绝色。只是皇帝用这么个舞姬与淑贵妃对比,确实打脸了些。 苏家京城虽算不得显贵,淑贵妃也是以舞姿引得皇帝宠爱,但是好歹称得上一声世家,这个舞姬谁知道是个什么贫寒出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1章 “苏修仪何出此言?”庄络胭笑望苏修仪。 苏修仪看着那双眼睛,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烟花映射下,这双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讽刺。 其他妃嫔倒是很配合看向两人,无论两人谁倒霉,对她们都没有坏处。 “只是见昭修仪无心用膳,便多嘴问了一句罢了,”苏修仪放下手中银筷,忽视了庄络胭眼中讽刺,“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不过是无甚胃口罢了,”庄络胭淡淡回答,转而看向皇帝与皇后,果见两人也望着这个方向。 封谨与庄络胭四目相对,见到那双平静眼神下掩藏着说不出落寞,收回视线,慢慢开口道:“昭修仪身子弱胃口必不好,把朕这盘山鸡丝燕窝给昭充仪端去,这东西养胃。” “妾谢皇上赏赐。”庄络胭起身谢恩。 柔妃嘲讽一笑,这苏修仪当真不自量力,这会儿庄络胭风头正盛,她想这种小事上使绊子,不过是让自己丢脸罢了。斜眼看了眼面色平静淑贵妃,这两人还真不像堂姐妹,难怪地位不同呢。 山鸡燕窝汤是用小火煨出来,做成汤品极其麻烦,庄络胭用银勺尝了一口,果真是美味,若是她没有记错话,这可是满汉全席中非常出名一道汤品。 见庄络胭似乎喜欢这道汤,封谨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转而对皇后道:“朕就知道,她素来是个好吃性子,这会儿有了美食,胃口便好了。” 皇后笑着道:“昭修仪擅美食,也难怪皇上特意赐其小厨房和美食嬷嬷。” 封谨笑着点头,“她爱吃,朕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由着她胡来,派个美食嬷嬷由她折腾着,朕也放心。” 这话说者或许别有用心,听人却肯定惊醒,皇上这话是明着对她表示昭修仪吃食出问题不满,也是警告她不要动手脚吗? 当初淑贵妃这样,如今昭修仪也是这样,皇上当真这般宠爱小世家出来女人?淑贵妃美貌善舞也算有个长处,那庄络胭算什么东西? “哪里是皇上没办法,不过是不舍得罢了,”皇后仍旧笑着,“昭修仪这性子妾也是喜欢,也难怪皇上偏爱些。” 封谨喝了一口酒,看向埋头喝汤庄络胭,微笑道:“是啊,这种性子朕总是不忍心苛责。” 皇后捏着筷子手紧了紧,脸上笑却是半点不变。 “不过她性子还是孩子气了些,”皇帝放下酒杯,“淑贵妃合朕之心意,德容妇工乃后宫难得。” 只怕淑贵妃哪里都好吧,皇后捏筷子指节微微泛白,若庄络胭让她不喜,那么淑贵妃便是她心头大恨了,可惜无论后宫来多少鲜女人,皇上宠爱还是这个淑贵妃。 柔妃、嫣贵嫔、昭修仪、叶容华,这些人都是皇上宠爱过或正宠爱女人,可是与淑贵妃比起来,她们都算不上什么。 “淑贵妃自然是难得。”皇后干巴巴接了一句,便看向台上表演杂技艺人,似乎台上艺人表演得极其有趣,让她不由自主沉迷了进去。 旁边低头用膳淑贵妃嘴角露出点点笑意,中间还带着些说不出甜蜜之意。 待上了粥,上了果盘后,尚食局便撤了菜品,余下便是品茶上点心看歌舞,直到子时后一年到来,皇帝便颁布一些赏赐旨意。 搂着汤婆子懒洋洋看完国家级表演,然后就看着皇帝给某些得用大臣赐福菜,赐福字,然后就是给宗室们赏赐,颇有过年发红包意味。 “圣上有旨,朕登基多年,后宫美眷侧,当大封诸妃。” “贤妃晋贤妃、蒋贤嫔晋贵嫔、昭修仪晋贤容、叶容华晋德嫔、孔才人晋婉仪……”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有些人高兴,有些人落寞,而尴尬莫过于嫣贵嫔。 晋封名单并不算机密,所以殿中省早有消息传出来,谁要升后宫诸人也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原本要晋升嫣贵嫔这会儿却没了消息,任谁都觉得是个笑话。 庄络胭也是有些意外,原本她看那份名单中,嫣贵嫔原本是要升为充仪,怎么这会儿没有她名字了?这么看来,嫣贵嫔名字是后来抹去,她做了什么犯皇上忌讳事情? “这道旨意本该年后宣,但朕今日高兴,便一道宣了,具体事宜由礼部与殿中省准备,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便举行晋封大典。”封谨站起身,微微抬首,众人纷纷跪下三呼万岁。 然后便是漫天烟火,几乎要映红整个京城。 庄络胭跪地上,偷偷抬首看着傲然站立皇帝,瞬间觉得他身形高大起来,当真是……霸气侧漏,身强腰硬难以攻克大怪啊。 热闹晚宴终于结束,诸人纷纷退场,唯一还继续便是那漫天烟火,庄络胭坐微微摇晃步辇上,看着天空中闪烁烟火,忽然有什么冰凉东西落脸上。 “娘娘,下雪了。”云夕抬头看了看天,对抬步辇太监道:“你们小心着些。” 如今庄络胭已经是侧二品贤容,便可以对下面人自称本宫,奴才也要称一声娘娘,而不是有点品级都能叫“主子”。 “嗯,今年雪下得不错,来年收成想来很好。”庄络胭眨了眨眼,落眼中雪花化开有些凉。 “娘娘也知道这些?”听竹笑着道,“奴婢老家有句俗话叫做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呢。” 庄络胭闻言一笑,这句话还是她小学课本上民谚,如今听到这句话,还真有些时间穿越感。 忍不住再次抬头,黑暗天空中,烟火说不出美丽与显眼,她深深叹了口气,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正月初一,命妇朝拜,皇帝宿皇后景央宫。 正月初二,皇帝宿了临月轩偏殿,刚刚被收进后宫珍才人便承宠。 正月初三,皇上赏赐了不少珍玩珠宝给珍才人,并训斥了刻意为难珍才人嫣贵嫔,一时间珍才人后宫里风头大盛。 “这雪终于是停了,”庄络胭扶着听竹手,慢慢走被扫干净青石路板上,御花园里不少花已经失去了身影,好还有些长青花枝让御花园多了几分绿意。 “络儿,这御花园真漂亮,待几月后百花盛开时,不知有多漂亮,”一个清脆声音花丛后响起,语调里还带着一丝丝得意。 “主子,这冬日里花少,其他时候都是漂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2杖毙 宁妃性子与她封号相似,为安宁祥和,是个极容易让心安女,庄络胭与其并无多少来往,所以品茶时并不多话。 如今她站风头浪尖上,虽说要防着有心陷害,但是明面上却没有一敢对她无礼。这种所有都小心翼翼对待场景,让极其容易产生精神上满足感,也难怪那么女想办法宠冠后宫,因为权势、奢华、虚荣都要建立皇帝宠爱之上。 “宁妃这里茶总是多几分滋味,”贤贵妃笑着放下茶盏,“宫里即便是相同茶叶也沏不出这种味道。” “这话倒是实话,平日皇上到宫里喝茶,总是要夸宁妃姐姐这里茶,”柔妃笑着接口,“今日一喝,还真觉得宫里茶是涮锅水呢。” “贤贵妃姐姐与柔妃妹妹这话让没地儿藏脸了,”宁妃声音虽不是珠落玉盘,但却给说不出舒适感,配合着那温温婉婉性子,让身为女庄络胭都忍不住起了几分喜爱之意。 亲和力这种东西,也算是后宫中一把利器了。 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味道很淡却带着悠悠梅香,让她想到前世某些穿越女主靠泡得一手好茶引起某些重要物注意。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自己忒无能了些,才艺方面不会吟诗不会作画连茶也不会泡,不会唱歌不会跳舞,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背不出多少。感情方面上也没有引得哪个男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实不符合穿越一族低标准。 “昭贤容想什么,这般入神?”柔妃微微偏头看着庄络胭,这个角度让她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只是想到皇上到嫔妾这里时,也是嫌弃嫔妾那里茶,嫔妾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总算知道了。”庄络胭不舍又喝了一口,“皇上胃被宁妃娘娘养得这么高,嫔妾这种俗是泡不出好茶给皇上了。” “昭贤容娘娘这话就客气了,谁不知道宫里小厨房做出来东西极其美味,”嫣贵嫔因为前些晋封一事丢了脸,所以面对比自己晚进宫却已经是贤容庄络胭心气儿十分不顺,“您那里即便没有好喝茶,也有美食留住皇上胃。” 是暗讽她靠美食留住皇上胃,而不是别原因? 庄络胭懒懒回望嫣贵嫔,“嫣贵嫔喜欢那里吃食,日后若是有闲暇便与一道用膳?” 笑靠美食留住皇上,笑连美食都没有,庄络胭打击对手时,从来没有善良高贵这种品德。 “多谢贤容娘娘好意,嫔妾不重口腹之欲,”嫣贵嫔笑得一脸僵硬,“还是不去叨扰娘娘得好。” 淑贵妃闲闲看着几个女互相倾轧,吹着茶水中茶梗,待嫣贵嫔说完后,才慢慢开口:“看来还是嫣贵嫔还是喜欢美食,不然怎么就记着昭贤容宫里小厨房了。”轻轻放下茶盏,她略略看了其一眼,“就连皇上都说昭贤容爱好美食,那点口腹之欲自然比不过昭贤容。” 贤贵妃眉梢动了动,淑贵妃这话也真不给嫣贵嫔颜面,虽说这嫣贵嫔是学着淑贵妃擅舞蹈老路上来,可惜画皮难画骨,有些东西靠模仿是模仿不来,所以苏蕊紫是淑贵妃,而她薛珍瑶只是个贵嫔。 也不怪淑贵妃话里不客气,任谁也不喜欢有踩着自己老路往上爬,这嫣贵嫔这种当口还不识趣,偏要出来多言多语,也难怪别不给她脸面。 淑贵妃一番话下来,嫣贵嫔脸色加难看了,淑贵妃这话明里暗里指着她比不过庄络胭,可是她却不能反驳。 “这话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摘了下雪时盛开梅花泡制而来,也亏得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宁妃柔和声音屋内响起,“说来说去,不过是占着一个奇罢了。” 宁妃成功把屋内尴尬气氛打散,庄络胭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尴尬气氛之一自觉,又喝了一大口茶,“嫔妾是不会品茶俗,只是觉得这茶特别好喝。” “瞧着娘娘喝茶样子,嫔妾也相信不会品茶了,”蒋贵嫔掩着嘴角笑道,“嫔妾无礼了,还请娘娘恕罪。” “知想说牛嚼牡丹这个典故,”庄络胭笑着摇头,“对于来说,宁妃娘娘茶好喝,便是大真理,是也不是?” “茶中滋味,梅香中风骨,哪能那般容易品出,”徐昭容淡淡一笑,“贤容娘娘当真实诚。” 若说这中间女谁让庄络胭受不了,徐昭容排第二就没有谁能排第一,这种做作劲儿实让牙酸,前些日子梅园里闹笑话这位只怕又忘了。 “实诚些也有实诚好处,整日里可劲儿悲春伤秋才让觉得矫情呢,”柔妃嗤笑一声,“如咱们这等俗,自然不懂什么风骨,也难怪徐昭容日日顶着严寒去品赏梅花风骨。” 柔妃这话说话,屋内响起一阵轻笑声,想来徐昭容前段日子笑话众都没有忘,所以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瞅着徐昭容难看脸色,庄络胭心里叹息,矫情天不收也有收,柔妃这种性子,恐怕是受不了徐昭容这副作劲儿,所以这话说得还真是够损。 淑贵妃笑着摇头,一副玩笑姿态看向庄络胭:“可见也白白辜负了皇上赐给梅花,好不会泡这梅花茶,不然那些可怜梅花还要进了胃。” “淑贵妃娘娘可要给嫔妾留些面子,不然嫔妾可没脸待这儿了。”庄络胭脸一红,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羞意。 “朕倒是觉得爱妃说得极有道理,好那些可怜梅花没进肚子里。” 皇帝声音一出,众女纷纷起身请安。 封谨伸手扶起淑贵妃,又转身看向庄络胭,“可少喝些,不然朕都替宁妃心疼这好茶。” 淑贵妃也跟着打趣了几句,然后看了眼跟皇帝身后红衣女子,“这不是珍才?”上下打量了一番,“皇后娘娘真有眼光,这红衣穿珍贵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嫔妾谢娘娘美誉,”珍才艳羡看了眼屋子里各位妃嫔,这都是后宫里有些地位主儿,想来不久后她也能如这些女一样,让后宫奴才们小心翼翼伺候,而不是如现一般,见到稍微有些位份妃嫔便要下跪请安。 “朕方才御花园巧遇珍才,听闻宁妃邀请爱妃们品茶,便来瞧瞧,”封谨上首坐下,接过宁妃呈上来茶,“们都坐吧,朕可不是来扫们兴致。” 有,这些女就算有半分品茶兴致这会儿也没了,庄络胭原位上坐下,看了眼坐末座珍才,沉默不言。 “方才朕听闻珍才也泡得一手好茶,可惜朕还未喝过比宁妃这里好茶了,”封谨喝了一口茶,转而看向宁妃,“果真是好茶,也难怪有些俗宁可被笑牛嚼牡丹也要多喝几口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3诡异发生 一个宫女被杖毙算不得什么,一个胆敢冒犯主子名讳被杖毙宫女算不得什么,唯一特别也不过是这个宫女是皇上开口杖毙。 “当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个没脑子,”淑贵妃回到自己宫里,躺坐贵妃榻上,语带嘲讽道,“一个小小才,竟然让自己身边宫女叫那么个名字,还当着这么多面叫出来,也不知是真没脑子还是没把庄络胭放眼中。” 菱纱替她捏着肩,小声附和道:“不过是个玩意儿,娘娘又何必意。” “她可是既善舞又能泡茶,”淑贵妃嗤笑出声,取下手腕上玉镯扔到一边,闭上眼睛,“那庄络胭也是个沉得住气,自个儿名字被一个宫女冒犯了,还脸色不变,也难怪被皇上遗忘后还能复宠。” “谁知她是什么用意,没准想装贤良大度呢,”菱纱道,“奴婢瞧着这个昭贤容也不是个简单。” “她若是简单,马婕妤当初不会落得那个下场,庄婕妤也不会直接被皇上撤了牌子,”淑贵妃打了个哈欠,“不过与皇后比起来,她心计还差得远,且瞧瞧皇上又能宠她多久。” 菱纱见其困了,便不再多言,只是加小心伺候,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个昭贤容不是那么简单。可转念想娘娘手段,便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被宫女冒犯名字庄络胭此时只怕是心思复杂,她捧着汤婆子斜靠软椅上,细细看着屋内奢华精致装饰,轻轻叹口气。 “云夕。”放下手里汤婆子,庄络胭坐直身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云夕匆匆进来,见主子表情严肃,便担忧问:“娘娘,怎么了?” “想办法去查查那个被杖毙络儿是怎么分到珍才面下,”庄络胭站起身,“另外让给络儿家一笔银子,总归是个无辜奴才。” 云夕一一应下,见庄络胭站窗前,不由得开口道:“主子,天还冷着呢,可不能窗前久站。” “得了,知道,下去吧。”庄络胭摆了摆手,看着窗外飘扬雪花,再度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娘娘,内侍监传来圣上口谕,皇上今儿翻了您牌子。”福宝满脸是笑走了进来,给庄络胭行了一个礼,“皇上还特地传了口谕,天寒地冻,主子小产身子虚弱,不用迎圣驾。” 庄络胭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个后宫里,就没有一个正常,所以她若想要活,尤其是想舒舒服服火,就要学着与这些一样不正常,若是抱着前世社会三观,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是都怕死,她也一样,所以她必须保持圣宠,至少要皇帝心里有一定分量。她可不想一直生活被打压,到死都不能风光日子里。 后宫女就算再擅长某一物又能怎么样,皇帝爱好不会永远不变,而女也不会永远不老,汉时跳得倾城绝艳掌上舞赵飞燕不也输给了比不上自己赵合德么,输了后日子不也不比往日。让她失宠是亲妹妹尚且如此,莫说她现处境。 后宫女实属不易,所以她也同情不了别,只能想着怎么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福宝见自家主子神情有异,也不敢多问,只能安静站一旁。也不知主子想了什么,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不由绷紧了腰杆。 “要沐浴衣,让下去准备。”庄络胭微笑着看了眼福宝,一个转身盈盈软椅上坐下。 封谨处理完政事已经到亥时,他有些疲倦靠御辇椅背上,闭眼听着雪花打华盖上簌簌声,不知怎么就想到腊八宴时昭贤容白色狐裘上鲜红。 也许是因为那抹红色太过艳丽,才让他记得那么清楚。缓缓睁开眼,封谨开口:“高德忠,离熙和宫还有多远。” “回皇上,过了前面荷花池便是熙和宫了,”高德忠低声回答,转眼却发现荷花池边散发着诡异蓝光,一闪一闪,黑夜里显得格外骇。 身边有两个胆小宫女已经尖叫起来,他沉下脸道:“都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封谨面色平静看着那忽闪忽闪蓝火,“高德忠,带去看看。”说完,就见一行提着宫灯走了过来,为首便是扶着宫女手匆匆走来庄络胭。 见庄络胭看见自己松了一口气表情,封谨眉梢微动,下了步辇,“天这么冷,爱妃怎么出来了?” 待对方走近,封谨才看到庄络胭额头还冒着细汗,朱钗乱摇,就连一件狐裘也没有穿,便知其是匆匆赶来,解□上披风披庄络胭身上,“朕无碍,不必担心。” “妾宫门口听到尖叫声,所以便出来看看,”庄络胭也不说是担心皇帝,面色尴尬躲闪着皇帝视线,“让皇上看笑话了。” 宫门口?她又等自己了,难怪能这么赶来,捂着对方冰凉手,封谨露出微笑,“朕知心意。” 庄络胭头埋得低了。 高德忠带着几个太监走近荷花池边,面色微变,因为池水靠岸地方漂着一个宫女,瞧着已经没命了,那些诡异蓝火正这个女身上燃烧,但是这个女身上却没有烧焦痕迹。 这诡异一幕让高德忠身后几个太监吓白了脸,高德忠倒平静许多,也不去碰那具尸体,转身向皇帝行去,见昭贤容也赶了过来,便向两行礼后道:“皇上,奴才池子里发现了不干净东西,请皇上移驾。” 这诡异一面不少瞧见了,只怕不到明日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封谨伸手拦住庄络胭双眼,语气平静道:“好好清理一下。” “是,皇上。”高德忠看了眼被皇上护着昭贤容,面色不变退了下去。 遇到这么晦气事情,皇上也没有对昭贤容有半点不满,昭贤容不可小觑。 跟着皇帝回到熙和宫,庄络胭掩饰不住眼中不安,“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封谨拍拍她手背,“不是多大事情,高德忠会处理,天儿完了,安歇吧。” 待两躺到了床上,庄络胭靠封谨胸口,好半晌后突然听到封谨问她,“睡不着?” “皇上也没睡?”庄络胭扭了扭身子,没睡着情况下保持一个姿势也是狠辛苦。 “嗯,后日便要开朝了,那些来朝贺小国使臣也要开始回去了,以往如高美这种贫寒小国每次拿赏赐比朝贡还要多,爱妃有何想法?”封谨突然开口问。 “高美国?”庄络胭愣了一下,继而道,“前些日子妾宫女还说,高美太子给妾送过礼,皇上不提,妾都忘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4发现 第二日庄络胭早早醒了过来,皇帝还躺身边,她注意到皇帝睫毛微微颤动,便知皇帝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伸手皇帝耳朵上轻轻一摸,然后速收回手,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副全然熟睡样子。 耳朵上传来温热让封谨停下了睁开眼动作,一会儿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神情颇为复杂。 他年少时曾听身边宫女说过,她家乡有个风俗,丈夫出门时,娘子便会摸摸他耳朵,以表示牵挂与祝福,庄络胭今日这个动作是偶然还是知道这个风俗? 看着双眼紧闭不敢看自己女,封谨慢慢坐起身,掀开纱帐让候一边宫女太监上前伺候穿衣。然后就看到床上庄络胭坐了起来。 “皇上什么时候醒?”庄络胭神情中出现一丝不安,却又极力掩饰着,“妾竟睡得这般沉。” “朕醒来见还睡,便没有叫醒,”封谨张开双臂任由宫女替自己整理衣袍,见庄络胭神情带着放松之意,心情颇好走到床边,略微弯腰看着庄络胭双眼,直到对方面色绯红才收回视线,站直身子笑道,“朕觉得爱妃越发可了。” 这厮又调戏老娘! 封谨心情很好带着一干子奴才离开了,庄络胭披散着一头青丝,躬身站宫门口目送着其离开,待看不清圣驾,才转身回到屋子梳妆台前坐下。 “听竹,昨儿事情宫外有什么传言?”庄络胭由着听竹与云夕两替自己挽发,一边挑选着梳妆盒中首饰。 “宫里传言有很多,传得离奇就是那个宫女死得冤枉,身上发出蓝火是她怨气,”听竹不敢说得太多,担心庄络胭害怕,略略说了几句后便道,“不过暂时还没有谁往娘娘您身上扯。” “不是没有往身上泼脏水,”庄络胭叹了口气,扶了扶鬓间,“皇上昨儿歇了这里,就说明了皇上态度,算计没有法子罢了。” “奴婢也听说今天一早高总管便杖毙了几个奴才,难不成是皇上……”听竹细细一想,觉得有可能,便止了话头,替庄络胭挽出一个飞天髻,“不管是什么,左右与们没有多大干系。” 庄络胭笑了笑,任由云夕与听竹捣鼓自己头发。 她可不相信真有什么诡异事情,但凡特别显眼诡异事件,大多都是别有用心。 出了熙和宫,封谨觉得有些寒意,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事情,便问伺候身边太监,“小吉利,昨晚事情高德忠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昨儿晚上高总管一宿没睡,今早杖毙了几个多嘴奴才,奴才听说死宫女是柔妃宫里。”小吉利小心回答,“想来已经有些消息了。” “嗯,”封谨点了点头,“多嘴奴才本就不该留着,高德忠很会办事。叫到景央宫说一声,若是再有奴才嘴碎,直接杖毙了事。” “是,”小吉利忙让身边去景央宫传皇上口谕。 景央宫中,皇后听到皇帝口谕,让传旨太监退下后,面无表情开口道,“本宫就知道,这年一开头,便不会安宁,待正月过了,只怕又会有几个被送进宫,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乱成什么样子。” “管他乱成什么样呢,娘娘是正宫皇后,便由着其他争来斗去,也影响不了。”贤贵妃笑着开口,“娘娘只管坐着看笑话便是了。” “是了,们这些老早就没有圣宠了,便也就看看那些年轻姑娘争夺罢了,”皇后叹了口气,“昨晚事儿也不知谁玩把戏,还真上不得台面。” “娘娘母仪天下,又岂是那些黄毛丫头可比,”贤贵妃陪着笑道,“想必皇上与娘娘您想法相同,瞧不上那些手段。” 皇后嘲讽一笑,“且看着吧,这几日本宫还要让殿中省把宫里年过二十四宫女放出去,本就忙得头疼,谁知后宫里还有不省心,好如今有分担着,不然本宫还真忙不过来。” 听完皇后这些话,贤妃贵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太监传报声音。 “宁妃娘娘到。” 已经是诸位妃嫔请安时辰了,贤贵妃想着便不再开口,待宁妃进来后,才又与宁妃说着些闲话。 “听说昨儿皇上歇昭贤容那里,”贤贵妃似叹非叹道,“这昭贤容也真不容易,三番四次出事,好福缘深厚,不然……” 宁妃淡笑,“昭贤容自然是有福气。”说完这句,便再也不说其他。 贤贵妃也不继续说下去,没一会儿各宫妃嫔就断断续续来了,众倒没有谁提昨夜事情,毕竟大清早就有被皇上身边大总管杖毙,她们不至于去犯这个忌讳。 等到庄络胭出现后,众位妃嫔也只是拐弯抹角说了几句,仍旧没有敢当着她面讽刺,谁让这位得皇上心意呢,若是别,这会儿只怕被说成扫帚星了。 庄络胭也装作没有看见众打量自己目光,神情平静坐着,直到与众一起推出景央宫,也没有一个敢出言挑衅。 所以受宠与不受宠还是有很大差别,昨日事情若是发生不受宠妃嫔宫殿范围内,不知现愁成了什么样子。 “就瞧着她能得意多久,”苏修仪看着庄络胭步辇离开,神情难看坐上了自己步辇。 蒋贵嫔眼瞧着苏修仪模样,这位只怕还没有弄清楚现实呢,之前那般受宠嫣贵嫔明明已经内定晋升了,可是等到了晋升那天却没有她名字,这事儿若是与昭贤容无关,她是怎么都不信。 不管是因为昭贤容从中作梗还是皇上偏宠,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与庄络胭明着敌对,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孔婉仪说得有道理,会咬狗往往都是不爱叫。 乾正宫中,封谨听着高德忠报告,神情平静问,“宫女身上可发现了什么东西?” “回皇上,奴才派去宫女身上发现了一些疑似磷粉东西。” “磷粉?”封谨感兴趣挑眉,“那还真有些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女士节乐!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女人戏 若是别人不一定知道磷粉有什么用,但是封谨却是知道,年少时他曾看过某个杂耍艺人表演,因为好奇便叫了杂耍艺人问清楚,才知道哪些飘飘悠悠黑暗中看起来有些吓人“鬼火”是磷粉原因。 “皇上,殿中省有小太监祖上是杂耍艺人,倒是解释了晚上那奇怪火是什么缘由,原来正是与那宫女身上磷粉有关,”高德忠见皇上面色没有好奇之意,便知皇上恐怕是知道原因,又补充道,“奴才宫里这么些年,竟是不知磷粉有这等作用,实是孤陋寡闻了。” “别说是你,便是朕也是偶然得知磷粉还有这种作用,”封谨心情略好,“你不知道也是常理,只怕宫里很少有人知道这种事情。” “皇上博学多才,奴才等自不及万一。”高德忠疑惑道,“那人明知那里是皇上去熙和宫必经之路,还弄出那么诡异一幕,不知是何等心思。” “只怕就因为那里是朕去熙和宫必经之路,才有人弄出这一着,”封谨淡淡开口,“既然宫女身份以及诡异蓝火缘由弄清了,这事儿就让皇后查查,宫女弄出这种事情,实让人心里不。” “是,奴才这就去景央宫传皇上旨意。”高德忠见皇上对此事不喜,也就不敢多说,忙轻声退了下去。 要说这皇后运气近来也真不好,后宫接二连三出事,偏偏她又不能弄清楚原因,如今皇上又厌弃赵家,只怕日后这个后位坐得加艰难了。 皇后才接了皇上要封口旨意,这会儿又接到皇上要她严查旨意,心头多少有些不。这昭贤容事儿还真不少,三天两头弄出些事情来,她一个皇后竟弄得刑部尚书似,偏偏皇上还要护着其名声,她就算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做出什么来也要顾虑再三。 “娘娘,这事该怎么办?”和玉皱着眉,“前些日子昭贤容小产事情刚刚消停,这事儿怎么又……要不奴婢去叫贤贵妃娘娘来一起商议。” “你真当江映雪现还会一心一意给本宫办事?”皇后冷笑,“如今她位居贵妃,面下又养着大皇子,只本宫之下,岂会不生出别心思。” “贤贵妃娘娘与娘娘您一直交好,应该不会……”和玉说得有些犹豫。 “这个后宫可没有什么姐妹之情,”皇后整了整表情,面色平静叫来心腹太监宫女,把某些事情吩咐了下去。 珠绣亭中,庄络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雪花,又看着同座几人,把手中汤婆子楼得紧了一点。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陪同徐昭容体会雪中煮茶品茶乐趣,也不想与不熟悉宁妃、贤贵妃畅聊女人生活,她现只想回宫窝被窝里享受*生活。 下雪天美好事情不是应该躺暖呼呼被窝里享受温暖么,为什么她要坐不能四面挡风亭子里,即便有热茶,点心,炭炉,她还是觉得各种难受啊。 她怎么就腿贱选了这么一条路走,叫你腿贱,叫你碰到别妃嫔! “此处喝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贤贵妃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本宫好些日子不曾好好看看宫里景致了。” “贤贵妃娘娘、宁妃娘娘要协理后宫,自然要十分繁忙,”徐昭容道,“嫔妾不会理这些事务,但是想想便觉得这些事情麻烦无比。” “皇后才是真正繁忙,我们不过从旁协理,白白担了个名头罢了,”贤贵妃放下茶杯,“如今后宫又出了不少事,只怕皇后娘娘又要好些日子不能好好休息了。” 庄络胭看了眼三人,不知道贤贵妃说这话是什么用意。贤贵妃是皇后人,后宫诸人心里都明白,不过这时时挂嘴上,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宁妃点头道:“贤贵妃这话是正理。” 自从庄络胭小产后,皇后权利被分割,徐昭容这会儿故意提起这茬,除了有讨好贤宁二妃外,也有让庄络胭下不来台意思。 庄络胭不是傻子,只是不明白这徐昭容怎么就恨上自己了,难不成是自己太俗气了,与她清忧郁气质犯冲? “昭贤容一直不说话,可是有心事?”贤贵妃待庄络胭态度十分友好,无论是何原因,至少面上从不落庄络胭面子。 “娘娘慧眼如炬,”庄络胭勉强一笑,“近来总是睡不太好,有时候似乎听到孩子哭声,这般浑浑噩噩娘娘面前失仪了。” “唉,哪有什么失仪不失仪,”贤贵妃亲手为庄络胭杯中添了热茶,“你身子还未好,本宫只忧心你休息不好对身子无益,你如今风华正茂圣宠正眷,有什么想不开。” 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谢娘娘之言,嫔妾无用,累娘娘担心了。” “贤容娘娘心思这般重,确实伤身。”徐昭容笑看庄络胭,“有些事情多想是无益。” 庄络胭回看徐昭容,“徐昭容这话有理,有些事情不仅多想无益,就连多做也是无益。” 徐昭容面上笑僵了僵,捏着茶杯手紧了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妃仿佛听不出两人话中有话般,微笑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看看前面是不是珍才人?” 庄络胭顺着宁妃动作瞧去,过见远处有一红衣女子远远行来,因下着雪,让人看不清容貌。 只是后宫中穿着如此艳丽,恐怕只有进宫珍才人了。 “这般夺目,想必是珍才人无疑了。”徐昭容轻声叹息,“雪中红花,再是显眼不过。” 这雅致人有时候说出话缺德,庄络胭收回视线,不过这后宫中穿着如此张扬,确实只有珍才人蛾眉了。 珍才人没有想到会有好几位高位分妃嫔亭子里饮茶赏雪,忙亭外跪下请安,冰冷雪刺得膝盖抽疼。 “珍才人不必多礼,外面雪大,到亭子里来暖暖身子吧,”贤贵妃开了口,庄络胭三人自然不置可否; 徐昭容特意多看了庄络胭一眼,毕竟这位前贴身宫女可是冲了庄络胭名讳才被皇上杖毙。这犯主子名讳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正主不追究,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追究打死也不是过分事。 这庄络胭端着表面善良没有发作,倒是让皇上替她立了一次威,也不知算那宫女倒霉,还是算庄络胭运气好。 珍才人走到亭中,有些不敢看一身雪色狐裘庄络胭,她身边前大宫女可是因为犯了这位名讳而被皇上杖毙,她害怕这位对自己也心生不满。 庄络胭不想提那个死掉宫女,自然不会因为此事特意做什么文章,待珍才人进了亭中,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其站角落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冷与暖 庄络胭跟随众人到了皇后偏殿,皇后与淑贵妃已经场,她眉头动了动,与众人一起请安后,椅子上坐下。 “今日传你们来,是因为本宫有些问题想请教珍才人,”皇后吹着茶杯面,仅仅用眼角余光看珍才人,仿佛她是什么上不得台面东西。 珍才人听到皇后这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脚下一转,便跪了地上。 “珍才人这是怎么了,本宫还没有开口问,你怎么就吓得跪下来了?”皇后搁下茶盏,仍旧不看珍才人胆怯模样。 “娘娘乃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自有威仪,嫔妾……嫔妾……”珍才人腹中墨水并不多,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形容词,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你意思是本宫很是吓人?”皇后挑着眉梢看珍才人,冷哼一声道,“本宫倒是觉得珍才人胆子大得很呢,不然怎么利用磷粉宫里兴风作浪?!” “娘娘,嫔妾不知娘娘是何意。”珍才人睁大眼睛,不明白这莫须有名头怎么就落了她头上。 “你出身低贱,只有有几分淑贵妃之姿才蒙受皇恩得封才人,谁知你却嫉妒得宠后妃,害死其宫女又起嫁祸之心,若不是这磷粉出卖你,本宫还不知道,珍才人不仅会跳舞,还会玩一手好杂技。” 皇后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给淑贵妃与柔妃找仇恨值感觉,庄络胭顺势看了眼淑贵妃与柔妃二人,说来柔妃也很是可疑,当初桃林里被太后杖毙是柔妃宫里人,现今死荷花池中宫女又是柔妃人,若不是相信柔妃智商水平不会那么低下,庄络胭都要怀疑这两个宫女死与柔妃有关了。 “娘娘,嫔妾冤枉!嫔妾不知道荷花池怎么会有死人,不知道怎么会发生奇怪事情,请娘娘明鉴!”即便珍才人是个蠢物,也该明白皇后是指熙和宫荷花池发生事情,可是这事与她又有何干? “你口里喊着冤枉,心里只怕想事情怎么会暴露,”皇后懒洋洋反问,“你既说不知,又怎么知道荷花池发生了奇怪事情,要知道此事皇上可是禁口了,一般妃嫔并不知道发生了,你怎么就这般清楚。” “嫔妾今日出门时,恰巧假山后听两个宫女说,”珍才人急着解释道,“此事与嫔妾并无干系!” “早前有多嘴宫人擅议此事,已经被杖毙了,还有哪个不要命宫女会有人经过地方讨论此事,珍才人借口未免拙劣了些,”皇后道,“本宫已经查明,宫女身上诡异蓝火是磷粉造成,宫里妃嫔并不知这些下九流招数,只有你出生低贱,有机会认识宫里养那些杂耍艺人,所以本宫便去查了,果不其然此事与你有关。” 说完,也不待珍才人解释,便让人押了一个样貌普通宫女,“这个叫红药杂耍女已经招供了所有,珍才人还有什么可解释。” 庄络胭看着珍才人不停解释与喊冤,后还是众人沉默下定了罪,荷花池一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 鬼火原因是磷,她是知道,但是皇后说得对,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情,所以出生低贱与宫里杂耍艺人有交流珍才人就是值得怀疑对象,也是好替罪羊。 一个小小才人,毫无身家背景又穿着艳丽才人,用来做替罪羊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庄络胭看着跪屋中央珍才人,不过短短几日她便再度跌倒泥土中,只是不知这次跌倒会不会要她命。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嫔妾便告退了,”淑贵妃站起身,微笑着看了眼跪地上珍才人,“出身低贱者,总归是下贱。”说完,对皇后盈盈一拜,徐徐出了皇后宫侧殿。 柔妃也起身对皇后一拜:“嫔妾宫里人无故枉死,幸而皇后娘娘为其查明,嫔妾谢皇后娘娘大恩。” 皇后面色温和道:“本宫乃后宫之首,这些事情乃本宫之责。” 尚还场宁妃与贤贵妃听到皇后这话后,皆没有露出过多表情。 庄络胭没有兴趣再听这些话,找个理由退了出来,没有走出几步,徐昭容跟了上来,“昭贤容可否想过珍才人为何要陷害你?” 庄络胭对徐昭容微微屈膝,“娘娘可有何高见?” 徐昭容笑了笑,“昭贤容聪慧,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可惜了年纪轻轻小宫女。” “娘娘心善,倒是嫔妾不是了,早先皇上下旨杖毙时,该出来为其求情。”庄络胭面上露出愧疚之色。 徐昭容脸色变了变,这话牵扯上了皇上,她便知道自己挑了不恰当话题,勉强笑了笑,“不过一个奴婢敢冒犯主子名讳,也确是大不敬,皇上心疼昭贤容,被杖毙也不为过。” 庄络胭面露笑意,不反驳也不赞同,徐昭容心里暗恨,却无法发作,只好强忍了下来,如今此人比自己受皇上宠爱,她也无可奈何。 两人各自分开后,庄络胭脸上笑渐渐消了下来,身边云夕与听竹担忧看了她一眼,听竹犹豫了一下后开口:“娘娘,徐昭容近来已经不比往日,您不必意她说那些话。” “本宫有什么可意,”庄络胭长叹了一口气,“开春后会有美人进宫,到时候谁知又会是何等场景呢。” 云夕笑道:“任谁进宫,奴婢相信娘娘皇上心目中也是有地位。” “地位……”庄络胭勉强一笑,然后注意到这里是景央宫不远地方,才道,“回宫吧。” 乾正宫,封谨听完皇后话,缓缓开口:“皇后话中意思是指这次事情是珍才人做?” “回皇上,已经查清了,证人也已经招供了,确实是珍才人无疑。”皇后停顿了一下,“皇上可是有什么疑虑之处?” “皇后办事,朕自然是放心,”封谨笑了笑,拉着皇后坐下,“这些日子后宫里事务繁多,辛苦你了。” “皇上是妾夫君,妾是皇上妻,夫妻本是一体,妾做一切都不辛苦。”皇后温婉一笑。 封谨看着皇后,拍了拍她手背:“你心意朕明白。”说完,转身对高德忠吩咐道,“让御膳房人把皇后爱吃吉祥百合羹做好,今日皇后与朕一道用膳。” “是,”高德忠依言退了出去,到了门口时,方才抬起头,不经意看了眼相携两人,明明相隔很近,却又仿佛离得很远。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徐昭容站窗边,看着纷纷扬扬雪花飘洒而下,神情有些说不出寂寥,“柳絮,皇上已经多少天没有来畅天楼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7女人似花 男总是喜厌旧,而女总是念旧,所以这两种生物一起,现实生活像是伦理剧,而不是童话故事。 庄络胭亲手替皇帝挂上一块玉佩,保持着半蹲姿势仰视皇帝,“皇上,天还寒,路上要小心。” “朕知道,近来身子弱,应该小心,”封谨伸手扶起庄络胭,抚着她披散肩后青丝,“前几日朕已经让殿中省清理了荷花池,今年荷花想必依旧清丽。” “皇上!”庄络胭蓦地睁大眼,随即移开视线,“妾总是给皇上招惹麻烦。” “爱妃怎会这般想,朕心中,又岂是麻烦,”封谨把揽进怀中,“是朕心爱之,不要再这种话。后宫之中女不少,心思纯善,难免有嫉恨,朕相信脾性,所以不必有太多忧虑。” 松开怀中女,伸手拭去她眼角泪,封谨笑道:“时辰不早了,朕该去上朝了,再休息一会儿。” “恭送皇上,”庄络胭倚门边,依依不舍看着皇帝背影。 封谨回头,见庄络胭还依依不舍看着自己背影,嘴角微弯,转身出了熙和宫。 正月十五上元节,乃是年后第一个热闹节日,后宫各主子都会让自己面下奴才做一盏漂亮灯,到了夜里便点灯挂树枝上,以示向上天祈福之意。 后宫妃嫔是灯上挖空心思,以期做得出彩博得皇上注意,因为元宵晚上皇帝还会选出漂亮灯嘉奖。 御花园中衣香鬓影,妃嫔们带着贴身宫女言笑晏晏,犹如间仙境。 皇帝与皇后相携走园中,看着各处挂着灯,一个个品评着。 “今年灯比往年为漂亮了,”皇后指着一盏精致仙童执寿桃灯,“这灯做得栩栩如生,是何所作?” 侍立一旁太监上前看了眼花灯上名牌,上前道:“回皇后娘娘,这盏灯是苏修仪所做。” “苏修仪倒是用心了,”皇后笑容淡了两分,“赏。” 封谨看了眼那盏灯,不置可否,又看了眼四周,突然指着某盏圆滚滚灯,“把那盏灯取下来给朕瞧瞧。” 小太监忙上前取下那盏灯,封谨接过一看,顿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这盏灯被做成了小猪样子,倒不似农家养那般丑陋,而是圆滚滚憨态可掬模样,猪肚子上还提了两居诗,字写得不错,就是诗有些不伦不类了。 “此猪只应天上有,间哪得几回闻。”封谨笑咳一声,看了眼下面挂着名牌,“昭贤容,这好好一首诗,到了手中怎么就被毁成这个模样了?” 混迹众位妃嫔中庄络胭看到自己做灯被皇帝拎了出来,嘴角抽了抽,顶着众一副看“品味诡异”取笑眼神向皇帝行了一礼,“回皇上,妾自认这只猪憨态可掬,不是其他猪可以比,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句诗配得上这只猪了。” “原来一般诗还配不上这盏猪灯了,”封谨提起这盏灯又看了看,“也算是有些意,高德忠,把这盏灯收起来,别吓着了其他。” 皇后敲了眼那盏四不像灯,又看了眼高德忠离开背影,那不是去乾正宫方向么? “昭贤容灯确实特别,”苏修仪似笑非笑看了眼庄络胭,还不等庄络胭说话,就步走了淑贵妃后面。 庄络胭心里叹息,别穿越士用Q版萌物总是能得到一片惊叹,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悲催了? 果然现实与穿越小说还是不同,这古与现代审美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 “这盏灯是何所作?美执灯盏,倒是极贴合上元之喜。”封谨指着一盏美灯,立刻有宫取了来。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封谨念出灯上诗,看了眼身后诸位妃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一边太监把灯收了起来。 淑贵妃看了眼那盏美灯,往后面看了一眼,神情中带了些鄙夷。 “这股作劲儿真够酸,”苏修仪嗤笑一声,终究不敢说得太过大声。 皇后却仿似听到苏修仪话,侧首看往淑贵妃方向。淑贵妃抬头与皇后对视,没有半分避开意思。 两很移开视线,但是恰好看到这一幕庄络胭有些感慨,这两只靠眼神就能打一场仗了。 上元节后第二天,后宫众就打听到了乾正宫传出消息,皇上翻了畅天楼徐昭容牌子。 庄络胭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徐昭容这是复宠还是皇帝一时兴起?若是前者就不太妙了,毕竟这位似乎对自己有着说不出敌意。 早晨醒来,封谨张开双臂由徐昭容替自己整理衣袍,眼见徐昭容跪地上为自己整理鞋子,封谨伸手扶起她,“地上凉,这些事交给宫女做就好。” “为皇上做任何事,妾都是心甘情愿,”徐昭容理好鞋子,把手放封谨手中,缓缓站起身。 “若是冷着,朕也会心疼,”封谨伸手去抚其头发,却觉得这头青丝不及昭贤容顺滑,随即收回了手,“朕该走了。” 走到门口,封谨回过头,只看到徐昭容恭恭敬敬躬身垂首,虽恭敬有余,但又有些索然无味。 待皇帝离开,徐昭容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舍,却无可奈何。 晨间走青石路上,寒气侵着脸,让庄络胭吸了一口气。现下虽说已经不再下雪,但是春寒料峭,大早上还是冷得让难受。 “娘娘,天这么冷,您该坐步辇出来,”听竹替庄络紧了紧身上披风,“可别冻坏了身子。”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庄络胭笑了笑,抬头恰好看到了远处明黄帝王仪仗行过,她面无表情看着一行渐渐走远,直到没有影了才淡淡开口,“走吧。” 听竹担忧看了眼自家主子,小心扶着她手,“娘娘,小心脚下。” 元月一过,便迎来了二月二日花朝节,而诸位晋位妃嫔正式册封礼也定当天。 庄络胭穿着正式海棠红贤容服饰,接过皇后亲手赐下贤容册印,向皇后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而一边史官记下了这一幕,她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贤容娘娘。 皇后见庄络胭跪拜时,发间垂耳流苏与金步摇只轻微晃动,仪态十分妥帖,面露微笑道:“望尔心系圣身,不可懈怠。” “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庄络胭再度行一礼。 “嗯,”皇后点头,“退下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8睚眦必报 庄络胭看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姐姐,面上露出一丝喜悦:“姐姐病可是大好了,我那里还有些补身子药,等下叫云夕给你送去些。” “那些药材十分珍贵,嫔妾还没有吃完,贤容娘娘不必再赏赐。”庄婕妤福了福身。 “本宫差点忘了,你们两人竟是姐妹,”淑贵妃意味深长看了两人一眼。 庄婕妤面色微变,对淑贵妃福身,“嫔妾姿容不比贤容娘娘,贵妃娘娘不记得也是应当。” “姐姐怕是忘了,当初昭贤容进宫时,我还说过她长得像庄婕妤呢,”苏修仪笑着接过话头,“只是后来昭贤容不怎么与庄婕妤一块儿,所以就把她们是姐妹事儿忘记了。” 这话明里暗里指着庄络胭没有姐妹情谊,众人各自装作选簪花,不想去趟这浑水。柔妃不屑看了眼苏修仪,这位还以为她与淑贵妃感情多深呢,也不过是淑贵妃面前一条没脑子狗罢了。 封谨注意到身后动静,回头看去,就见庄络胭笑容僵硬站苏修仪面前,眼角瞥过站一旁面无表情庄婕妤,他淡淡开口,“这庄婕妤不是病了,现能出来了?” 封谨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众位妃嫔听见,当下庄婕妤脸便白了。皇上话中明显带着对她厌弃之意,这便注定她无出头之日。 皇后见皇上脸色晦涩难明,扶着鬓角牡丹笑道:“皇上,今日乃是花朝节,后宫诸妃都要祭拜花神,想必庄婕妤身体已经无大碍,才会出来。”她心里很清楚,庄婕妤“病”不过是因为皇上想要撤其牌子放出话,根本,没有所谓病,如今皇上当着庄婕妤说这种话,是硬生生给她没脸了。 若有所思看了庄络胭一眼,皇后心里嘲讽一笑,这庄络胭是真入皇上眼了,不然皇上何必这般护着。 “皇上,姐姐身子刚刚痊愈,今日天气好,透透气也是好,”庄络胭上前对皇上福了福身,“你心疼姐姐身子不让她出门可不大好。” 封谨视线落庄络胭身上,见她笑吟吟看着自己,笑着道:“你竟是比太医还懂医理了。”说完,从宫女手中托盘里选出一朵石榴花,走到庄络胭面前,取下她发间粉百合,把石榴花别她发间,“朕记得你甚喜食石榴,想必这石榴花再合适不过。” 庄络胭扶着发间石榴花,歪头笑道,“皇上偏记得妾喜爱食石榴了,妾还喜欢桃花呢。” “朕倒是听过某人说,桃花开得旺盛桃子就越多,”轻轻一弹那光洁额头,封谨带着笑意道,“还是别说你喜欢什么花了,朕都替你脸红。” 皇后看着皇帝取笑带着憨态庄络胭,嘴角笑意有些凉意,放下抚着牡丹花手,开口道:“皇上可别这般取笑她,妾怕今年宫里石榴会被昭贤容用这理由分走一大半。” 封谨不甚意道,“她若是能只吃石榴,朕便不必笑她这张嘴了。” 皇后勉强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今日花朝皇上偏偏把代表多子多福石榴花选给了庄络胭,容不得她多想。 淑贵妃捻着手中玉簪花,冷眼看着皇上宠爱着比自己年轻昭贤容,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就连素来喜欢玉簪花也不如往日洁白了。 蒋贵嫔表情平淡看着眼前这一幕,去年这个时候皇上亲手替淑贵妃与嫣贵嫔簪花,如今有了宠爱昭贤容,就连淑贵妃也要靠后了,也不知明年能让皇上亲手簪花女人又会是谁? 庄络胭与皇帝说笑中,看了眼角落里脸色苍白庄婕妤,嘴角弯起弧度略微大了一点。 “罢了,你们女人事情朕也不参与了,祭拜花神后再回这里用膳,朕让尚食局人这里摆宴。”封谨语气温和看了众人一眼,仿佛就像是一个体贴丈夫般。 若是他眼前站不是一堆女人而是一个女人话,作为众女人中一员,庄络胭心里翻个白眼,若她用生命演戏,皇帝就是用演戏当人生。 作为如今后宫中有名宠妃,庄络胭感慨,这出皇帝攻心计是件超级难任务,她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刚到这里时被欺负感觉可不好受。 一行人来到为花朝节特意搭建香案前,庄络胭看着花神雕像,跟着皇后跪了下去。 跪她左边是徐昭容,右边是苏修仪,她左右看了一眼,看到是两人虔诚模样。 拜完花神,诸人按着品级上香,庄络胭上香时,抬头看着冰冷花神雕像,后宫女人希望寄托花神身上又有何用,皇帝心不,求谁也没用。 上完香,诸人一起往下走,只听撕拉一声,回头一看,昭贤容裙角被撕下一块,而庄婕妤跌倒了石阶之下,正一脸愤恨看着昭贤容。 冷眼看着面色痛苦庄婕妤躺地上,庄络胭无视了斜雨控诉眼神,皇后还未说话前,冷静开口:“姐姐,以你如今之位,应该张婕妤身后走着,怎么就撞着了我呢?” 整个场面寂静一片,斜雨向皇后磕头动作一顿,任谁也想不到昭贤容会不辩解,不喊冤,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皇后也是一愣,随即淡淡开口,“庄婕妤这是怎么回事?” 庄婕妤艰难向皇后磕了一个头,“嫔妾走路不小心,冲撞了凤驾,求娘娘恕罪。” “你冲撞不是本宫,是昭贤容,”皇后不再看她,抬步便走,也不叫起,仿佛她是地上尘埃般。 诸位妃嫔嘲讽看了地上庄婕妤一眼,跟着皇后继续前行。这庄婕妤真是可笑,若庄络胭没那么受宠,她这出陷害也就奏效了,可惜如今庄络胭正受宠,皇后怎么会这么明晃晃陷害下,发作庄络胭。 皇后再厉害,不也要顾及着皇上么? 众人已经前行了好几步,庄络胭还站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狼狈庄婕妤,眼中满是嘲讽,语气却是说不出委屈与难过:“姐姐为什么要这般对妹妹,难道妹妹还记恨当初妹妹执意进宫事吗?” 皇后前行步子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走开。 淑贵妃回头,看着庄络胭低着头站石阶上,模样儿说不出萧瑟,若她是个男人,一定觉得现庄络胭实可怜,可惜……她是个女人,自然看得出,什么是演戏,什么是真情。 待众人离得远了些,庄络胭走到跪趴地上庄婕妤,弯下腰压低声音道:“姐姐,本宫记得当初我跪景央宫外面时,也如你这般狼狈。” 站直身子,庄络胭似感慨似怀念道:“那时候姐姐也如本宫现这般看着本宫,当时眼神本宫至今难忘呢。”说完,也不等庄婕妤说话,抬脚便走,走出两步才又回头,笑看着庄婕妤愤恨脸,“庄婕妤虽冒犯本宫,但本宫念及姐妹之情,免去庄婕妤冒犯之罪,回头把高美国进献人参给庄婕妤送去,让她好好养养身子,本宫瞧着庄婕妤病还没好,不然怎么连路都走不稳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9第69章 庄琬青被降位众位妃嫔眼中算不了什么大事,不受宠,又是庶女出身,又与宠妃有旧怨,别说被降位,就算丢了命也不是让人意外事情。 取下发间石榴花,又随意摘下金步摇与垂耳流苏,庄络胭任由一头青丝披散而下,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脸,她起身由听竹与云夕伺候着换了一件九成宽松裙子。 这后宫里,若不想别人利用短处抨击自己,就应该早些把短处明着皇帝面前摆出来。她早便防着有人要拿那所谓姐妹情来算计她,所以早便皇帝面前隐讳说了姐妹感情不好事情,断了这条路。 这嫡出女儿与庶女关系不好,不是很正常吗?何况皇帝就是嫡出,年幼时还吃了不少垢王亏,没准对她这种嫡庶关系不好有种感同身受呢。 “娘娘,这会儿可是要休息?”听竹看了眼天色,现下还早,并不是睡觉时辰,只是见主子这般模样,她便说不出其他话。 “累得慌,晚膳不用呈上来了,”庄络胭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有人来就说我休息了,不见客。” “是,”听竹上前替庄络胭铺好床铺,关上纱帐,退了几步站定。 云夕与其对视一眼,另一边站定。 封谨走到熙和宫时,发现熙和宫很安静,守门太监见到他,正要传报,却被封谨拦住了,“你们家娘娘休息了?不用传报了,朕去看看她就走。” 守门太监不敢再多言,行了礼便退到一边,眼见着皇上走了进去,不由得有些担心,希望主子此时没有说不该说话,做不该做事情。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封谨走到主殿外,见门外守着宫女太监,便确定庄络胭已经休息了。想着今日发生种种,封谨皱起了眉头。 庄络胭心意他明白,也明白了庄氏姐妹为何有了矛盾,庄络胭进宫时是什么样子他虽记不清,但是如今他对其上了心,便容不得庄琬青一个庶女欺到她头上。 后宫阴私手段,他也见过不少,庄琬青莫名其妙摔下来,不就是想来一招陷害?皇后还算是个脑子,没有趁机做出什么不该决定。 免了守门外宫人请安,封谨直接轻声进了殿,穿过多宝阁到了内室,封谨对无声向他请安两个宫女摆摆手,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掀开纱帐,便看到映日荷花锦被下白皙容颜。 听竹与云夕交换一个眼神,云夕速端了雕花木墩放到床边,然后福身退下,听竹呈上茶盏被封谨放到了一边。 不过近两个月时间,床上人瘦了一圈,即便他面前笑得多自然,也掩饰不住眼底那丝黯然。作为皇帝,他不必太多意后妃喜怒哀乐,对于皇家人来说,妃嫔不过是皇帝玩意儿与生育工具,所以他心疼这个女人强做欢颜,却不知道能补偿她什么。 或许作为男人,面对一个自己全心全意待自己女人,总有两分愧疚之情,所以他便多关心了庄络胭两分。 人睡着时是全无防备,庄络胭眉头微微皱着,足见她此时并无平日表现得那般轻松。 轻轻叹息一声,封谨伸出手轻轻点那眉间,柔嫩触感让他指尖微颤,缓缓收回手,看着这张脸,他心头一软,还是个十八岁小女孩呢。 静静坐了一会儿,封谨再次无声走了出去,出了正殿封谨看了眼身后门,“摆驾安清宫。” 跟随御驾高德忠顿时明白过来,皇上今儿是要宿淑贵妃那里了。 封谨离开后,躺床上庄络胭缓缓睁开眼,她躺下前就猜测皇帝会不会来,看来她赌赢了。 有时候柔弱并不一定惹人怜惜,明明柔弱却故作坚强却让人觉得难得与心疼。 云夕见庄络胭醒来,上前道:“主子,你醒了?” 庄络胭坐了起来,揉了揉额际道:“我睡了多久?” “主子,你没睡多久,方才皇上来过呢,只是见你睡觉,所以不忍心叫你,”云夕庄络胭身后放了一个靠垫,“奴婢叫小厨房给你煨了一罐乌鸡燕窝粥,可要用一些?” “皇上来过了?”庄络胭眼神微亮,语气随即又平淡下来,“今儿皇上不是翻了安清宫牌子么?” 云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今日乃花朝节,皇上也没有顾忌皇后面子,而是去了淑贵妃那里,足见淑贵妃有多受宠,主子何苦与淑贵妃比,又何苦要付出一片真心? 庄络胭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我不饿不想用。” 云夕见她这样,还想再劝,听竹对她使了一个脸色,两人沉默退了出去。 “听竹,你怎么不让我劝劝主子?”云夕有些担忧看了眼内室,“主子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呢。” “你劝了便有用?”听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们做奴婢劝了也没有,只有等娘娘自己想明白,这后宫中哪里容得……哪里容得一片深情。” 安清宫中,封谨与淑贵妃躺床上,淑贵妃凝视着躺自己身边男人,面上带着笑意。 “蕊紫看着朕做什么?”封谨侧身而睡,与淑贵妃相互凝视。 “皇上好看啊,”淑贵妃笑得一脸甜美,“妾怎么看都看不够。” “朕倒是觉得爱妃秀色可餐,”封谨收回视线,平躺床上,“朕今日未给你簪花,可有怪朕?” “昭妹妹入宫,又比妾年幼,皇上照拂她一些也是应该,只要皇上心里有妾,妾便满足了,”淑贵妃小心往皇帝身边靠了靠,“今儿昭妹妹被人毁了晋封时穿品级装,倒是不大好。” “能有什么不好,朕不是让尚衣局赐了几套衣服给她么,”封谨伸手捏了捏她手背,“天色不早了,何必谈论其他妃嫔,早些歇了吧。” “是,”淑贵妃笑得加甜美,听皇上这话,庄络胭也不过是比嫣贵嫔高级些玩意儿罢了。 不过现皇上对她还有些兴趣,自己还是看着就好,至于别人想对庄络胭动手,就不关她什么事情了。 梳本斋中,庄琬青穿着一身半旧不罗裙,愣愣站一棵榕树下望着乾正宫方向,身后梳本斋破旧又灰暗。 这个地方是名符其实冷宫,没有人来,没有人惦记,离乾正宫远远,远仿佛这里不是皇上后宫般。 “主子,用膳吧,”斜雨小心上前。 “膳?”庄琬青自嘲笑道,“那些东西只怕连宫里其他妃嫔养猫猫狗狗都不爱吃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姐妹情深? “皇上,昭贤容求见。”高德忠走了进来,小声汇报。 封谨此时正听一个宫廷乐师弹奏西江月,随手一抬:“让她进来。” 庄络胭进屋见皇帝听曲儿,便知道他现心情定然不会太差,上前行了礼,看了眼正弹琵琶美人,“这曲西江月弹奏得倒是挺好。” “爱妃也欣赏此曲?”封谨给庄络胭赐了座,听庄络胭对曲子品评了一番,带着兴味问道,“朕竟是不知,不如爱妃跟朕说说。” “妾听好听曲,看好看舞蹈,欣赏漂亮人,喜爱漂亮花朵,与高雅低俗并无干系,妾是如何,皇上难道不知?”庄络胭勾了勾嘴角,“喜欢东西本就应该与他本身高贵低俗无关,若是先判定高贵低俗再说喜欢,哪里还是真喜欢?但凡高贵就喜欢,低俗就讨厌,那么喜欢也多了几分虚伪。”说完,便露出一副义正言辞表情。 “你自己是俗人,偏偏还扯这么一堆歪理,朕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封谨笑了笑,只是明明是庄络胭随口歪理,愣是让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徐昭容,然后竟莫名诡异有些赞同庄络胭口中这种歪理了。 两人从西江月欣赏到了飞花点翠,又从飞花点翠欣赏到了寒鸦戏水,封谨见庄络胭原本睁圆眼睛变得半圆,终于挥手让琵琶乐师停了下来,开口道:“爱妃可是有事前来?” 庄络胭把视线从站一边弹琵琶美女身上掠过,“妾小心思还是被皇上看透了。” 封谨笑了笑,“你那些心思,朕怎么会不懂,说说吧。”就算不懂七分,也是有三分了解。 “妾是来替姐姐讨要恩典,”庄络胭起身给皇帝行礼,虽然皇上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庄络胭敏感察觉到,皇帝心情有了微妙变化,“妾与姐姐感情一直不好,进了宫后就加不好了。” 封谨没有想到庄络胭如此直言不讳,连一点委婉意思都没有。 “妾是嫡出,姐姐是庶出,姐姐生母出生十分低贱,但是很有手腕,妾幼时有很长一段时间看着母亲因为姐姐生母偷偷哭泣,直到父亲发现她生母想要算计母亲,才又收了心思。”庄络胭语气里带了些不忿与伤心,“如今以往事情已经过去,可是妾与姐姐关系却没有缓和。后来妾进了宫,与姐姐是发生了很多不愉事情,我们两人名为姐妹,关系却不如普通人。” “姐姐怨我,妾也不喜欢她。只是如今她去了,妾却没有半点高兴,或许是因为她有今日与妾有关,又或许她也姓庄。妾为姐姐求得不多,只是求皇上给姐姐一个恩典,给她荣葬了吧。”庄络胭说完,缓缓跪了下去。 封谨想过庄络胭可能会来给庄贵人求恩典,他面前扮演姐妹情深,但是没有想到庄络胭确实求了恩典,只是话里话外全无姐妹情深意思,反倒有些看是一家人份上。 庄络胭这么实诚话,让封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了,后宫女人不少,但是他面前把话说得直白成这样,还真算是奇葩了。 “你可知道朕之前已经说了用贵人例葬了你姐姐?”封谨面色不变看着庄络胭,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妾知道,妾让皇上为难了。”庄络胭磕了一个头。 “罢了,你心情朕也有几分理解,”他也是嫡子,未登基前也吃过庶子亏,但是垢王真死了那日,他心里也不见得有多满足多高兴,“既然你执意为她求情,朕感念你心情,便追封其为婕妤,以四品德嫔规格下葬。” “妾谢皇上隆恩,”庄络胭抬起头,再度叩了下去。 封谨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她,“地上这么舒服,你一跪便不起来了?” “妾只是觉得让皇上为难了……”庄络胭似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连视线也不敢与皇上对上。 封谨反倒笑了出来,把人一把捞进了自己怀中,这个女人,某些时候,实是说不出合他心意。 当日下午,后宫众位妃嫔便都已经知晓,昭贤容去了乾正宫后,原本不得追封庄琬青被追封了婕妤,甚至还以德嫔规格下葬。 这一变故,让后宫众人再次感慨昭贤容受宠,同时又觉得有那么点讽刺,只怕庄琬青到死都没有想到,能让她风风光光走,会是自己恨妹妹。 皇后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庄络胭跑到皇上跟前求什么恩典,难不成想演场姐妹情深好戏让皇帝觉得她重情重义?这样把戏未免拙劣了些,皇上可不是性情中人。 “和玉,让人去请贤贵妃来。”皇后开口,这后宫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马上又有几个人进宫,不知后宫还会乱成什么样子。 其实不仅皇后不明白,就连庄络胭身边伺候人也不明白。 云夕与听竹见主子从乾正宫求过恩典后,就换了一件色浅衣服,去了华丽钗环,然后竟是去了端本斋,心下是不解了。 因为皇上又下了追封旨意,原本给庄琬青搭建灵堂就显得寒碜了,殿中省人手脚倒是灵活,很便把整个灵堂弄成了德嫔规格,配齐了哭灵宫女太监,就连有些破旧端本斋看起来也整齐干净了不少。 庄络胭到了端本斋时,有一些低位份妃嫔拜祭,见到庄络胭,纷纷上前见礼,连半点怠慢胆量也没有。 庄络胭看了眼整个灵堂,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取了纸钱扔进铜盆中,看着火焰升高,她也没有故意做出伤心难过表情,站了一会儿,看了眼那停堂中棺木,转身离开了端本斋。 离开端本斋后,听竹有些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疑惑,“娘娘,您这是?” “姐妹一场,总该做些什么。”庄络胭随口答道,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一步险棋,走对了便能让皇帝有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感觉,走错了,就会惹得皇帝厌弃,幸而这步棋她走对了。 “这不是昭贤容娘娘么?”苏修仪坐步辇上,先是居高临下看了庄络胭一眼,才慢慢下了步辇,对庄络胭行了一礼,冲庄络胭背后看了一眼,“娘娘这是从端本斋回来?” “苏修仪好眼力,”庄络胭笑了笑,全然不把苏修仪怠慢放眼里。 “娘娘与庄婕妤真是姐妹情深,”苏修仪语气里带着点讽刺意味,“不仅帮庄婕妤讨恩典,还亲自来拜祭。”这个女人倒是会演戏,这庄琬青会这么短时间没了,与她难不成没有半点干系? “苏修仪与淑贵妃不同样姐妹情深么?”庄络胭笑得一脸温柔,仿佛听不出对方话中暗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1新人旧人 庄琬青葬进妃陵当日,庄络胭站宫中望月阁上目送着送葬队伍离开,春日晨风吹得人心里有些发凉,让她连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娘娘,该回了。”听竹替庄络胭加上一件披风,看了眼几乎看不到影子送葬队伍,“后宫中就是这样,受宠便可以风头无两,失宠便人人可欺。今日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不会放过你。” 庄络胭转身就要下楼,突然看到从东门赶进了很多辆马车,便问道,“那些马车是做什么?” “娘娘可是忘了,今日是人进宫日子,马车里坐着是各地或者某些官员家女儿,若是有皇上看重,便要留下了。”听竹看着那一辆辆马车进了宫门,马车后面是一轮缓缓升起朝阳。 即便是有朝阳映衬,这一幕却让人看不到半分生机。 庄络胭沉默看着这一幕,又是一群失去自由女人,留下来,这一辈子便要活争斗中。 “娘娘不必忧心,即便有人入宫,您皇上心中地位仍旧不会变,”听竹见庄络胭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担心人入宫后事情,忍不住开口劝慰,“安清宫淑贵妃一直受皇上宠爱,这些年也进了不少人,也不曾见皇上对她有半分冷淡。” 庄络胭笑了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听竹有些不解。 转身往下走时,听竹听到自家主子开口说了一句话。 “待春天过去,漂亮花朵就要谢了,真是可惜。” 鸾和殿上,站了二三十个锦衣女子,这些女子容貌皆都不俗,互相打量又暗藏敌意,但是谁也不敢这种场合放肆,乖乖垂着头,等着其他娘娘们到来。 这种场合,上了二品后宫妃嫔是要到场,这些女子虽说年轻气盛,但也知道这些高位分娘娘是开罪不得。 “徐昭容到。” 诸位女子纷纷行礼,小心打量了一眼这位徐昭容,弱柳扶风,说不出文雅与风流。 徐昭容看了眼站着女子们,柔弱面容出现了一丝高傲。 “淑贵妃到。” 场女子皆知淑贵妃乃是极为受宠妃嫔,待看清人后,不禁有了自惭形秽之感。这位淑贵妃穿得虽不十分华贵,但是却是艳惊四座,让人忍不住避其锋芒。 “昭贤容到!” 听到这声传报,诸位女子再次小心打起精神,这位位份虽不及淑贵妃,但进宫仅仅一年多时间,便晋到贤容之位,又极受皇上宠爱,进宫前,家里人早便提醒过她们,这位主儿轻易是不能得罪。 待这位昭贤容走了进来,诸位女子便觉得,这位昭贤容虽不及淑贵妃美艳,但自有其一番特色,尤其是一双顾盼神飞眼睛以及身上散发出温和之气。 “诸位姑娘不必多礼,”昭贤容一开口,便让人听见了她清爽声音,虽不是什么难得一见声音,但是却能让听者心里舒爽。可见这位昭贤容有如今这番圣宠,也是有其一番特点。 庄络胭任由下面女子小心打量自己,向场其他几位妃嫔互相见礼后,便挑了合适位置坐下,见坐她对面是弱柳扶风徐昭容,她缓缓,缓缓,移开了自己视线。 没一会儿其他妃嫔也到了,皇后也扶着宫女手赶到,接下来便是等着诸位妃嫔公共用品皇帝出现。至于身为皇帝老娘太后却表示要诚心礼佛,后宫事宜无心插手。 这皇帝带着一帮大小老婆挑选小小老婆,场面不要太过和谐。庄络胭瞥了眼下面站着几十个美貌女子,也不知哪些美人会被投进后宫这个战场。 她为这些美人可惜,这些美人却各个带着青云之志,当真应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 “方才本宫瞧着御花园开了不少花,当真是姹紫嫣红,让人看花了眼,”皇后看了眼下面,“看来近来是赏花好日子。” “皇后娘娘是惜花之人,自然赏不过来,”淑贵妃脸上带着笑,不去看下面站着一堆女人,“嫔妾是个实心眼,喜欢花也就那么一两种,其他花开得再漂亮,于嫔妾来说也算不得漂亮。” “淑贵妃这般钟情倒是好,”皇后笑着与淑贵妃对望一眼,“明日本宫御花园设赏花宴,你可以好好赏一赏喜欢花了。” 庄络胭垂着头,懒得去听皇后与淑贵妃言语交锋,偶尔看看下面各色美人,等着皇帝来挑人打包带走。 “皇上驾到!” 正主总算来了,庄络胭与众人一齐起身行礼,眼见皇帝穿过一众美人上首金丝楠木龙纹椅上坐下。 “都免礼吧,”封谨随意看了眼场下女人,视线便转向了坐着几位妃嫔,“皇后可有瞧着合适。” “妾觉得这些女子各个都好,还是要皇上您亲自来掌眼才行。”皇后这话答得滴水不漏。 庄络胭瞥了眼全身上下挂着渣字图样皇帝,让妻子给丈夫选小老婆,这种事不要太虐心,干皇后这一行也不容易。 古往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皇后折了渣皇帝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与开国皇帝同甘共苦女人后成了没有帝王宠爱孤苦伶仃,还要与年轻妃嫔争斗皇后。 当然,庄络胭觉得自己也是跟皇后这职业作对一员,这种立场对立事情,实让人无可奈何,不过无论如何,皇帝绝对是后宫悲剧制造者。 皇帝这种怪物,对女人来说,大多还是渣属性,血厚攻高,实难以攻克。 就庄络胭内心各种嘀咕时候,皇帝已经开始选美人了。每上前一名女子,便有太监念出其年龄名字还有家庭背景,然后由皇帝决定留还是不留。 “花红袖,年十七,礼部侍郎之女。” “臣女花红袖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拜见皇后,皇后千岁,见过诸位娘娘。” 所谓碧纱待月春调瑟,*夜读书,庄络胭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向下看去,这谁家糟心爹娘给自家女儿取这么个看似文雅实则有些轻浮名字? 下面跪着女子穿着桃色罗裙,梳着简单垂挂髻,耳边垂着青丝把她肌肤衬得吹弹可破,一张小巧脸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却十分清纯甜美。 “你叫红袖?”封谨看着下面少女,“可是*红袖?” “回皇上,臣女确实这个红袖。”少女抬起头对皇帝一笑,端得一脸纯真。 雪夜读□,红袖夜添香……庄络胭看了眼那位笑得一脸善良天真少女,这个女子是当真不知还是故作天真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2章算计 “爱妃今日好兴致。” 蓦然回首,庄络胭站阳光下,看着站树荫下皇帝,粲然一笑,上前行了一礼,“妾见过皇上。” 待皇帝免了她礼,庄络胭拉了拉手上纸鸢线,歪头看着皇帝,“皇上也要放纸鸢,妾那里还有一个呢,可惜不是妾喜欢,想来那么威猛东西,皇上应该会欣赏。” 封谨饶有兴味询问,“哦,是什么样纸鸢?” 一边伺候福宝忙呈上了纸鸢,封谨随意一瞥,当下便笑了,他原以为是老虎或者狮子之物,谁知竟是一匹棕红汗血宝马。 “皇上是天子,天子自然管理天下万里之地,驾驭区区一匹汗血宝马再简单不过,”庄络胭说到这,得意一笑,“何况妾送皇上汗血宝马还能飞,不就是传说中天马,天子配天马,当真是天生一对。” “朕倒是第一次知晓,天生一对还能这么用,”封谨接过纸鸢,仔细看了看,颇有些嫌弃开口,“这是哪个奴才画,马肚子圆得跟猪肚子似。” 封谨这话一出,场听竹与福宝面色顿时怪异起来。 从宫人面上看出端倪,封谨抽着嘴角理了理线,想起宁妃画那手好画,庄络胭画这个玩意儿,还真有些不能入眼。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补了一句,“肥是肥了些,瞧着还算强壮,天马果真与凡物不同。” 这次表情变得怪异是高德忠了,他那不算大眼睛忍不住多瞧了几样那汗血宝马,心下感慨,亏得昭贤容好意思说那是汗血天马,叫汗血天猪还差不多。难怪这个纸鸢昭贤容不用,合着是嫌它丑了。就这样了皇上还能找到地方安慰昭贤容那惨不忍睹画技,恐怕只有皇上有这能耐了。 春光明媚杨柳依依日子,俊男美女亲昵沐浴阳光下放纸鸢,应该算是美好画面了,天空中飞着不是龙与凤,而是骏马与孔雀,倒让人觉得多了几分自然。 “掉了掉了,皇上你要跑几步,不然飞马要飞不起来了。” “点,点,往左边跑!有风呢。” 高德忠默默默默看着皇上被昭贤容指挥来指挥去,脸上还带着笑容,后只能缓缓缓缓移开视线,他实不想承认,皇上被一个妃嫔指来划去居然还能高兴起来。 若是庄络胭知道他想法,就会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贱皮子性格,而有些男人骨子里就装着贱性基因,被人敲着打着,就显现出来了。 庄络胭眯着眼睛看着皇帝奔来跑去,笑得一脸灿烂,让皇帝跑来跑去什么,不要太有解气感觉。 明媚阳光下,皇后坐露天八仙石桌上,抬头看着空中多出一只纸鸢,推开宫女呈上糕点,“端下去,本宫不饿。” 和玉看了眼,接过宫女手中糕点,走近皇后身边劝道:“娘娘,您中午就没有多少胃口,现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多少用些东西吧。” “前有宠妃后有进宫美人,这些女人手段频出,皇上不停这些女人中间流连……”皇后叹了一口气,“等下让点翠清理一下本宫库房,选些合适首饰锦缎赐到进宫妃嫔手中,殿中省人可安排好她们三人住处了?” “回娘娘,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原本安排到熙和宫偏殿花红袖被送到到宁妃宫里了。”和玉见皇后露出疑虑表情,解释道,“中午高总管去了殿中省,特意说了,淑贵妃与昭贤容宫里不必安排人进去。” “后宫这么多妃嫔,偏就她们两个宫里不能住别人,”皇后面上露出嘲讽笑意,“且瞧着吧,这回进来都不是简单,尤其是那个宁笙芋,恐怕连淑贵妃都要忌惮了。” 太阳要落山,庄络胭也一不小心让孔雀纸鸢缠绕上了汗血马纸鸢,看着缠绵一起两只纸鸢,庄络胭看向皇帝,“皇上,这可怎么办?” 封谨对庄络胭笑了笑,利落剪断了纸鸢线,“既然已经缠绕,就让他们自由一起。” 庄络胭抬头看着夕阳下缠绕一起消失不见纸鸢,脸上露出了向往神情,“真好。” 封谨沉默看了眼身边女子,知道她向往着什么,却不再接话,伸手握住对方柔荑,掌心手很小,他宽大手掌足以包裹起来,“高德忠,今儿晚膳就摆熙和宫。” “是,”高德忠低声应下,他身后小太监机灵退了下去传话。 庄络胭低下头,无声翻了个白眼,没有线风筝还想自由一起呢,等下就栽到不知名地方了。 当天晚上封谨顺势就歇了熙和宫,深夜里他睁眼看着怀中熟睡女人,半晌才又闭上眼睛。 “宁贵人到、花才人到、严才人到。” 庄络胭看着进来三个女子,皆是十七八岁年纪,带着少女特有清纯味道,言行却是十分有度。 看着她们向皇后跪拜行礼,再向她们屈膝行礼,庄络胭忍不住多看了看宁贵人,实是个难得美人。 “你们三人进宫,有什么事情不需要拘谨,管告诉本宫身边和玉姑姑便是,”皇后笑看了贤贵妃等人,“当然,告诉淑贵妃、贤贵妃还有宁妃身边管事姑姑或是掌事太监也可以。” 三人再度行礼谢恩,十分规矩,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可真是三个标志人儿,”柔妃看着三人,笑了笑,“咱们可都被比下去了。” “嫔妾等容颜丑陋,不敢与娘娘们比肩。”宁贵人行了一个礼,谦逊道,“嫔妾实担不起娘娘夸赞。” “宁姐姐说得对,娘娘们才真漂亮呢。”花才人道,“之前嫔妾看到娘娘们时,可都看傻了。” “这小嘴可真够甜,”贤贵妃看了眼三人,“是些可心人。” 庄络胭敢保证,场女人其实一点也不想夸这三人,只可惜必须保持善良大度,说着违心吐血夸奖之言。 出了皇后宫,庄络胭大大松了一口气,欺负人什么,不是聪明人做法。谁知道人以后会不会大放异彩,有些事知己知彼后再干比较好。 “娘娘,”蒋贵嫔向庄络胭走过来,含笑行了一礼,“这几日桃园开花了,今天风光正好,娘娘可有兴致与嫔妾观赏桃花?” 庄络胭抬首看了眼天,扶着听竹手,“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去瞧瞧。” 正如蒋贵嫔所言,桃园里桃花全部盛开了,她与蒋贵嫔石桌上坐下,很有宫女呈上热茶糕点,偶尔有花瓣落桌面,多了几分旖旎。 “娘娘以往住桃玉阁有了主子了,”蒋贵嫔笑着替庄络胭倒了一杯茶,看着桃园边桃玉阁方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3章 “原本那花红袖是要被分到宁妃宫里去,谁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愣是让皇上下旨让她搬去了桃玉阁,”苏修仪面带嘲讽道,“刚进宫就开始耍花招,当真是*主儿,真是让人恶心。” “你去管她做什么?”淑贵妃无奈看了苏修仪一眼,对她冲动有些不满,“一个小小才人就值得你惦记了?” “堂姐,我只是瞧着她便想起庄络胭,那股子作劲儿让人难受。”苏修仪一边椅子上坐下,脸色难看道,“都是同类货色。” “你教养去哪了?”淑贵妃瞥了苏修仪一眼,“这么粗俗话是你该说么?那庄络胭不管是真作还是假作,她比你受宠便是本事,你我这里抱怨有什么用。至于那个花红袖,不用你抱怨自有人看不上她。” “她一言一行都模仿庄络胭,庄络胭就能忍得下她?”苏修仪想起那个花红袖言行,不屑瘪嘴。 “别人不一定忍得住,至于庄络胭……”淑贵妃笑了笑,“她肯定比谁都忍得,这后宫里,模仿别人有时候只能得一时疼宠,却不是长久之计。” 当初嫣贵嫔也曾极度受宠,这会儿不仍旧是个小小贵嫔吗?只是那个宁贵人着实不怎么讨喜。 能忍得一时之气,才能为之长计,要收拾一个人,何必急一时。 乾正宫中,封谨看着面前盘中摆着各个牙牌,突然有些索然无味,后挑了角落里宁贵人牌子。 “今儿晚上就去瞧瞧进宫宁贵人吧,”封谨想了想,“对了,把朕让人扎纸鸢给昭贤容送去,那胖马纸鸢还是留朕这里吧。” “是。”高德忠依言退下。 畅天楼外挂着红通通灯笼,只是守门口不是徐昭容而是宁贵人,宁贵人进宫后,皇上见其清冷出尘,又做得一首好诗,说是与徐昭容有很多相同爱好,便让其住到了畅天楼。 徐昭容站窗口,看着门口处站着美人儿,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娘娘,夜深了,睡吧。”宫女上前劝慰。 徐昭容沉默不言,静静站原处,直到明黄御驾出现,眼睁睁看着皇上拥着别女人门口亲昵,然后又相拥着消失门口。 硬生生掰断了自己修剪得漂亮指甲,徐昭容转身道:“伺候本宫安寝。” 三个人中,皇上首先宠幸了宁贵人,庄络胭得到消息后,倒是半点也不意外,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先挑个漂亮尝尝是再正常不过。 没过两日,皇后御花园要摆赏花宴,庄络胭自然乖乖应下,虽然皇后每年都要以各种名义御花园摆上那么几次宴席,然后大小老婆互相用言语视线厮杀,宴席结束再各自满足散去。 “娘娘,今儿皇后娘娘设宴,也不知会有什么事情,这会儿人入宫,您可要小心些。”听竹一边为庄络胭梳着发髻,一边小心开口。 任由听竹为自己梳着复杂朝云近香头,庄络胭笑着道,“我知你担心我,只是等会妃嫔众多,不定所有人都惦记着我。” “小心无大错,娘娘还是多防备着些好。”虽说近几日皇上宠幸了宁贵人,但是她相信皇上对自家娘娘还是有几分宠爱,不然宠幸宁贵人那日,怎么还特意让人送了纸鸢来。 云夕替庄络胭理着衣衫,听着两人谈话,她插嘴道:“奴婢听说原本花才人不住桃玉阁,后来不知怎么又搬去了桃玉阁。” 庄络胭扶了扶步摇,语气平淡道,“她没有住宁妃那里,是她事情,与我们无关。” 听竹听她语气平静,一时也弄不清庄络胭是不意还是早有应对之意,理了理庄络胭身上压裙子玉佩,“娘娘心里有成算就好。” 坐步辇上还未行出多远,转弯处,庄络胭便见到蒋贵嫔、孔婉仪、叶德嫔三人从另一个方向行来。 三人见到庄络胭,纷纷下步辇行礼。庄络胭倒是没有想到三人会走一起,便道:“倒是很少见你们三人走一起。” “回娘娘,前些日子叶德嫔搬来与嫔妾住了一处,孔婉仪住处与嫔妾二人相近,方才路上碰见,便一起过来了。”蒋贵嫔答道,“娘娘繁忙,想来是不知这等小事。” “原来如此,你们三人日后倒是可以一起多走动了,”庄络胭笑了笑,“你们与本宫一道走吧,若是让皇后娘娘等我们就不好了。” 庄络胭回头看了眼跟自己身后蒋贵嫔,近来蒋贵嫔频频向她示好,甚至还有意无意向自己透露一些后宫以往隐秘事情,各宫妃嫔忌讳与爱好,蒋贵嫔进宫已经有几年,知道东西比庄络胭多并不奇怪,奇怪是她竟然会告诉庄络胭。 后宫中没有无缘无故好,庄络胭不相信蒋贵嫔会因为后宫里关于她们晋升流言,便突然对自己好起来。蒋贵嫔是个极其聪明又理性女人,她既然做出这种事情,那么肯定有她用意。 也不知这位求什么,她能不能给她所求东西。 御花园中,各色美人或站或坐,旁边宫女太监皆小心翼翼伺候着,庄络胭等人到时候,又是一阵行礼还礼。 “昭贤容来了?”宁妃站一丛海棠花旁,与她身上绣海棠红花样交相辉映,说不出闲适与安宁。 “见过宁妃娘娘,”庄络胭上前行礼,看着宁妃面前海棠,“这海棠开得真艳。” “艳而不俗,本宫甚是喜欢这花儿,”宁妃折下一朵红海棠,笑了笑。 庄络胭闻言跟着笑了笑,却没有答话。恰好此时,淑贵妃到了,宁妃看着远远朝这边行来贵妃仪仗,淡淡道:“淑贵妃比这红海棠是耀眼。”说完,把手中海棠随意一丢,漂亮花朵儿掉落泥土中。 庄络胭看了眼这朵海棠,与诸位妃嫔一齐上前给淑贵妃见礼。 “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设宴,本宫倒不曾发现御花园花已经开得如此漂亮了,”淑贵妃免了众人礼,扶着大宫女菱纱手走到花丛旁,看了眼场各色美人,叹息一声,“可惜本宫爱玉簪花不是这时开。” “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知您喜爱玉簪花,便让巧手宫人做了玉簪花出来,请娘娘一观,”皇后身边大宫女之一点翠向淑贵妃行了礼,然后就有两个太监抬了一个花盆上来,里面栽种正是玉簪花,心形翠叶,洁白花朵,任谁也瞧不出那花朵是由人做出来。 淑贵妃瞧了眼花盆,面上笑容浅淡,嘴上却道:“嫔妾谢过娘娘体恤,嫔妾这点爱好给娘娘添麻烦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4章 不管皇帝是因为何种心思到熙和宫,庄络胭倒是如以往风格打扮一番,胭脂水粉是不用上,头发要带着香味柔顺,衣服要宽松。毕竟皇帝晚上来妃嫔宫里是为了盖被子聊天或者打架,不是为了看女人怎么卸妆除钗环。 给皇帝惊艳这种事情留着大白天做比较好,晚上适合干晚上做事情。 封谨到熙和宫,毫不意外看到站宫门庄络胭,下了步辇扶起庄络胭,“这几日正倒春寒,爱妃要小心身子。” “妾穿得很暖和,皇上不必担心,”庄络胭用另一只手搓了搓皇帝与自己交握手,“倒是皇上手怎么这么凉,妾给皇上备好了热汤,您用些暖暖身子。” 封谨另一只手庄络胭手背上拍了拍,“你不必紧张,不过是吹了些风。”说完,引着庄络胭进了屋。 熙和宫里并无特别熏香味,倒是带了些青草香,这便是庄络胭特别之处了。每每到了庄络胭住地方,便是各种自然想,比如六月桃子香,七月荷花香,八月薄荷香,总归是让人心神舒爽东西。所以他去年炎热之时,也偏爱到庄络胭住处,大热天儿即使屋子里放了冰,也没有谁爱闻那乱七八糟熏香味儿。 亲手把花生薏米芋圆汤端到皇帝面前,庄络胭笑着道:“皇上,这是妾让小厨房用火煨着,你尝尝。” 青瓷碗中盛着味道香浓汤,让一路走来吹了些春日冷风封谨有了些胃口,接过庄络胭呈上银勺喝了一口,汤温度似乎已经暖到了胃里。 “味道很好,朕倒是不曾尝过这种汤,看来你小厨房里厨子还有些本事。”封谨又喝了几口才放下碗,漱完口笑着看向庄络胭,“日后朕若是想吃美食了,看来要来爱妃这里了。” “皇上若是喜欢,把这厨子调去御膳房也是可以,”庄络胭得意笑了笑,“不过这菜式可是妾教她,到时候妾若是想了别菜式,就让人告诉那厨子去。” “既是你想法,朕还要一个厨子做什么,有你便够了。”封谨笑了笑,见庄络胭面上有些动容,起身单手揽住庄络胭腰,“时辰不早了,爱妃与朕安歇吧。” 伺候宫人们见状,立刻有人上前取下帷幔,留给了皇帝与昭贤容自己空间。 重重帷幔外,高德忠领着几个宫女太监静静候着,站他对面是熙和宫两个大宫女,他笑着道:“方才瞧昭贤容手似乎有些红,可是昭贤容亲手为皇上下厨了?” “这……”听竹有些为难,“高公公,娘娘之前吩咐过奴婢们不得多言,还请公公不要为难我们。” “你我都是伺候主子,本公公明白,”高德忠叹了一声,“皇上会明白娘娘心意。”他算是明白了,这昭贤容只怕真是对皇上付出了一片真情,不然哪会偷偷摸摸做了这些事情还不皇上面前表示出来。 云夕闻言对高德忠福了福,“公公明察秋毫,但求公公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奴婢此谢公公大恩了。” 别主子是想办法皇上面前表现,这位昭贤容倒好,竟是不敢让皇上知道她心意,高德忠见云夕一脸愁容,点了点头当是应下了。他不会说,至于皇上会不会问,就不关他事了。 鉴于皇帝近来到后宫频繁,庄络胭本以为皇帝会与她盖被纯聊天,没有想到是这位兴致还很好,一场翻云覆雨后,庄络胭披着一头青丝趴皇帝胸口,暗暗想,不知道皇帝今晚会不会做鬼压床这种噩梦。 “主子,天不早了,早些安置吧。”晨曦替宁贵人披上一件衣服,见宁贵人还抚着皇上赐下琴,“皇上今儿去了熙和宫,不会再过来了。” “是了,他是皇上,是后宫所有女人皇上,不是我一个人。”宁贵人苦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熙和宫方向,“进宫本已非我所愿,皇上怜惜与宠爱让我忘了这里是后宫。” “主子,你不要这么想,皇上待你自然是好,与你一起进宫花才人与严才人皇上至今还未宠幸过,”晨曦收好琴,“自主子您进宫后,皇上便多宿您这里,赏赐是不断。进来后宫对你臆测不断,皇上又怎么继续宿此处。” “你又何必劝我,”宁贵人寡淡一笑,“后宫这么多女人,皇上要去谁那里都是天经地义,何况昭贤容本就受宠,皇上去她那里再正常不过了。” 想起御花园里几句交谈,宁贵人收回望向熙和宫方向,昭贤容虽不是多才多艺,但凭那随和性子,皇上也是要宠爱几分。 早晨封谨醒来,难得与庄络胭一起用早膳,庄络胭端着一碗珍珠粳米粥,“早晨起床,还真是安宁。” “你这惫懒性子,早该多多晨间走走,”封谨挑了一块酥饼到庄络胭碗中,“平日里也别总待宫里,多走走也是好。” “妾也是走过,”庄络胭对此据理力争,“昨儿还御花园里遇见了宁妃娘娘与宁贵人,宁妃娘娘花海棠漂亮极了。” “宁妃画这后宫中无人能及,宁贵人……”封谨眉头皱了皱,“虽说宁贵人姓氏为宁,可总归有些冲撞宁妃封号,传朕旨意,宁氏笙芋虽有姓氏为宁,但因宁妃已用此号,特赐宁氏笙芋封号为倩。” 倩?这封号未免太流于表面了些?庄络胭面上笑道,“皇上您这一说,妾倒一觉得拗口了,改个封号倒好区分了。” 不多时,皇帝这道口谕便颁发到后宫,一时间后宫诸人倒是不知皇上对宁氏是宠还是不意了。说是不意,又翻了宁氏好几次牙牌。若是意,又怎么会以宁氏冲撞宁妃封号为由赐一个倩为封号。 “倩贵人?”皇后听到皇上旨意后,笑了笑,“南楼风月长依旧,别恨无端有。 倩谁横笛倚危阑,今夜落梅声里、怨关山。倒是个不错封号。” “这倩贵人好好,皇上怎么就想起给她改封号了?”点翠犹豫着开口道,“娘娘,皇上昨儿宿熙和宫,这中间是否与昭贤容有关系?” “无论有没有关系,皇上下了这道旨意,我们只需纠正叫法便是了,”皇后笑容不变,眼神却有些冷。 不管此事是不是庄络胭手笔,但皇上如此宠爱宁氏情况下,还会记起去她那里,足见庄络胭皇上地位。不过,若是皇上宠爱她甚于淑贵妃,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这位没有淑贵妃那等心计。 宁笙芋接到旨意后,心里有些发懵,什么叫冲撞宁妃?她初进宫没有封号,便以姓为号,这样也是冲撞了? “主子……”晨曦担忧看着她。 “没事,”宁笙芋垂下眼睑,“这后宫里,有封号也是皇上恩宠不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5章 庄络胭正自己宫里窝贵妃榻上春困,听到云夕有些慌张声音,睁开眼,“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皇后娘娘管事太监来了,说是叶贵人没了,要召您去问些事情。”云夕上前替庄络胭穿好绣鞋,“听管事太监说,皇上这会儿也皇后宫里。” 叶贵人没了,宣她去问话?庄络胭眉头一皱,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拦下云夕要给她补妆举动,“就这样去吧。” 云夕看了眼自家主子身上已经穿过几次嵌珍珠百褶罗裙,头上虽挽着十字百合髻,但是上面只插了一支镀金蝴蝶簪和金镶蝶翅玉步摇,未免显得素净了些。 走到外厅,庄络胭见皇后宫管事太监还站着,知道这事只怕又牵连上自己了。 “奴才给昭贤容娘娘请安,”管事太监见她仪容简单,知道她是匆匆出来,“皇后娘娘邀请昭贤容娘娘到景央宫谈些小事,烦请娘娘些。” 管事太监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这话里却带着催促之意,庄络胭也懒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坐上步辇就往景央宫赶。 景央宫中,皇帝与皇后左右而坐,皇后一直有意无意观察着皇上表情,才发现皇上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平静,连一点点替昭贤容询问意思也没有。 不知怎,皇后莫名有些同情昭贤容,皇上宠爱过女人不少,庄络胭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后一个。所以这个时候皇上才不会替她忧心,不会为她费神。 “昭贤容到。” 皇后抬头看去,见庄络胭妆容素淡匆匆进了屋,脚步慌乱样子似乎没有想到有事会发生样子。 “嫔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庄络胭上前给两人见礼,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一路上管事太监严肃表情可以看出,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皇后你问吧,朕一旁听着便是,”封谨说完这话,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皇后看了眼封谨后,才转而看向庄络胭,指着旁边太监手中托盘道,“昭贤容,你瞧瞧这东西你可认识?” 庄络胭看向那个托盘,只见里面摆放着皱巴巴一块布,上面画着一只孔雀尾,样子颇像她那只与天马私奔孔雀纸鸢上尾巴,但是多看几眼,便觉得有些地方有些许不同。 没有谁会认不出自己画东西,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东西是仿着她那只纸鸢画出来,“回皇后娘娘,这似乎是孔雀图尾巴。” “只是孔雀图尾巴,本宫瞧着这画与你画风颇为相似,叶贵人被发现时,衣襟里藏着便是这块布绢,你说这是何缘故?”皇后喝了一口茶,等着庄络胭解释。 “回娘娘,这图虽与嫔妾前些日子放纸鸢图样相似,但是后来纸鸢被嫔妾放走了,嫔妾根本不知道那个纸鸢掉了哪里,而且这块布绢上画根本不是嫔妾所画。”庄络胭有些莫名其妙,凭着随便一块布就能把屎盆子扣她头上,皇后未免也太莫须有了些。 皇后看了眼庄络胭,也不辩解,挥了挥手,便见一个宫女被领了进来,庄络胭偏头看去,似乎是叶贵人常带身边宫女之一。 “奴婢碧潭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昭贤容娘娘。” “这个时候不必拘泥于虚礼了,你一直伺候叶贵人身边,说说叶贵人生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喝了一口茶,语气平静仿佛不是说死了一个人,而是吃饭一般。 “回皇后娘娘,前几日奴婢院子里捡到一只纸鸢,也弄不清是谁。后来主子说,能宫里放纸鸢,必定是位主子,便叫奴婢好好收着。昨日昭贤容娘娘宫里太监来问是否瞧见一只孔雀纸鸢,主子便让奴才去取,谁知那只纸鸢竟被宫里耗子咬出好几个洞,连尾巴也掉了。当时昭贤容娘娘宫里奴才脸色不太好,阴阳怪气说了几句话后,没有要纸鸢就走了。”碧潭眼圈一红,向皇后磕了一个头,“奴婢没有想到昨儿夜里主子便没了,求娘娘彻查凶手,还娘娘一个公道。” 庄络胭听完这席话,当下便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昨日并没有吩咐人去找什么纸鸢,何况……何况纸鸢飞走了,嫔妾何必再去寻。就算嫔妾要去找寻,为何哪个宫都不问,偏偏去了静秋阁?” “贤容娘娘不是恨我家主子害得你没了孩子么?不然我们静秋阁为何连吃食都被尚食局克扣,娘娘您自然不是来寻纸鸢,不过是想给主子难看罢了。”碧潭恨恨看着庄络胭,“昨夜若不是主子想连夜补好纸鸢,又怎么会莫名被害?若此事与娘娘您无关,主子为何要死死藏着这块布绢?!” 庄络胭做过公关,自然观察人脸色上有几分见识,这个叫碧潭宫女对自己恨不是作假,那么昨天去静秋阁奴才究竟是哪路人? 庄络胭面上适时露出苍白脸,“本宫虽恨叶贵人害得本宫流产,但断断做不出这胆大包天事情,求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此事你们各执一词,本宫也不好决断,”皇后看着庄络胭,“此事你有嫌疑,若与你无关,也要说出让人信服理由来。” 庄络胭看了眼假寐皇帝,样子似乎很犹豫,终仍旧摇了摇头,“那画并不是嫔妾所作,昨日嫔妾也没有派人去找纸鸢,是有人要陷害嫔妾!” 皇后正想开口说,就算是被人陷害也要找出证据,这时一直假寐皇上开口了。 “既然昭贤容说是被陷害,这个宫女又说是昭贤容宫里太监去询问过,”封谨食指叩着桌面,“把熙和宫太监全部拉到外面院子里,让这个宫女认一认便清楚了。” 既然皇上说了这话,当下也没有人敢犹豫,很熙和宫太监通通被拉到景央宫园子里,让碧潭指认。 碧潭仔细看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当时两个太监,后只好无奈表示,那两个太监不这些人中。 “难不成真有人陷害昭贤容?”皇后一副惊诧模样。 “娘娘,就算这里没有,可是昭贤容敢保证没有让其他太监来做?”碧潭朝皇帝与皇后重重磕了几个头,连额头都磕破了,“昭贤容娘娘一直受皇上恩宠,后宫不知多少奴才想讨好昭贤容,奴婢想不出还会有谁去讨要一个纸鸢,若不是昭贤容害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为何要临死之前藏一块纸鸢尾巴?” “淑贵妃到、贤贵妃到、宁妃到。” 封谨听到太监传报,睁眼看着皇后,“她们怎么来了?” “回皇上,妾想着她们三人也协理宫务,此事重大,多个人也多个主意。”皇后笑了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6章 距离叶贵人被害一事,已经过了大半月,只是此事仍旧没有进展,熙和宫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甚至宫中宫女太监常常被各宫奴才叫去帮忙做事。 不过半月变化便这么大,引得庄络胭不由得感慨,后宫这个地方,人面具变得真够,捧人与踩人同样用心机。 有些事情不适合主动出击,当然不适合坐以待毙,所以另辟蹊径效果往往是好。庄络胭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也不是贸然出击人,所以一出手就要够狠,要够稳妥。 夜凉如水,平静荷花池水面上,倒映着一轮弯月,微风一吹,弯月便随风飘荡,有着说不出美感。就这时,只听嘭一声,弯月剧烈晃动,水面破碎成块块银光。 “来人啊!昭贤容娘娘掉进水里了!” “,下水救人!” 夜已至子时,封谨躺倩贵人床上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声,皱着眉头睁开眼,“外面闹什么呢?” “皇上,外面是熙和宫管事太监求见。”高德忠帷幔外道,“奴才瞧着这个管事太监面色焦急,似乎是发生了大事。” 闻言封谨坐起了身,躺他身边倩贵人也跟着坐起身,手忙脚乱给他披上袍子,“皇上,这会儿已经子时了,不若召管事太监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外面冷着呢。” “熙和宫奴才朕清楚,没事不会闹着见朕。”封谨一边让奴才给自己穿衣,一边让高德忠安排好步辇。 倩贵人瞧着皇上举止,面色微黯,随即上前伺候起封谨穿衣,却被封谨挥开,“这些事由奴才来做就是,不必你动手。” 是不需要她动手,还是觉得她伺候得没有奴才利索? 看着皇上几乎眨眼间就换好了衣袍,倩贵人犹豫了一下,跟着皇帝脚步就出了内室,走到外室才见一个微胖太监跪地上,发髻散乱,衣摆上还沾着泥星,想必是匆匆赶来。 “皇上,娘娘不好了,求皇上为娘娘做主,”福宝才刚说这么几句,就被皇上打断了。 “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朕瞧着不是什么小事。”封谨脚步只是一顿,便往外走。 福宝先是愣了一下,才忙爬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说吧,是怎么回事?”封谨坐步辇之上,面无表情脸夜色中显得有些肃杀之意。 “回皇上,这几日娘娘夜里都爱到荷花池旁坐一坐,今儿晚上听竹与云夕陪主子坐池边,娘娘说有些饿,姑娘便去给娘娘端点心。听竹刚走不久,云夕听到有人摔碎茶盏,就以为是听竹姑娘,就去瞧了瞧。谁知就是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听到有人落水声音,跑回头一看,竟是主子落进了水中。”福宝语气有些急,难得把话给理顺了。 “若朕没有记错,昭贤容识些水性,落进水中也应该无事才对。”封谨皱了皱眉头,难不成庄络胭也开始玩苦肉计这一招了? “娘娘识水性是没错,可是娘娘是被人击中后脑掉进水中,太医说娘娘后脑勺上伤有些偏移,所以并不致命,想必当时娘娘察觉不对劲,躲了一下却没有全部躲过去,才会……”福宝声音哽咽了,“奴才们救起娘娘时,娘娘已经昏迷了,池子里水染红了好大一块,到现娘娘都还没醒。” “是谁这么大胆子?!”封谨沉下脸,“你们这些做奴才也不知好好伺候主子?!” 福宝面色微变,后只得不停请罪。倒是一旁高德忠觉得事情有异,熙和宫出了这么大事情,福宝一个管事太监不宫里主持大局,怎么做了一个跑腿? 一行人匆匆赶到熙和宫,却见到门口仅一个守门太监,见到他们,面露喜色跪地行礼。 封谨下了步辇,进了熙和宫后,眉头越皱越紧,他不过是大半月没来熙和宫,怎么这里就变得这般冷清了? 进了正殿,这种感觉越发明显,熙和宫虽不是宫侍成群,但是至少该有太监宫女不会少,如今主子出了这么大事情,怎么不见几个奴才来回伺候着? 守内室外小太监见到皇帝,面上一喜,立刻传报道:“皇上驾到。” 封谨走进屋内一看,屋内竟只有听竹与云夕伺候侧,为庄络胭诊脉也只有一个上了年纪毛太医。顿时脸色便沉下来,大怒道:“其他奴才呢,都死了么。昭贤容出了这么大事情,怎么就一个太医来诊脉,其他当职太医呢?!” “奴婢去太医院问了,院判说其他当值医生都去给其他主子请脉了,后来奴婢遇到刚进宫毛太医,虽说不是当职,他见奴婢着急,便跟着奴婢来给主子请脉了。”云夕红着眼眶跪地上回答道。 “那其他奴才呢?”封谨椅子上坐下,一摸小几上茶壶,已经没有半分温度,随即气得把茶壶砸了地上,顿时茶壶摔得四分五裂。 “回皇上,其他宫里管事太监说,主子不用伺候皇上,宫里又没有什么事情,便借走了一些人,”云夕声音因为气愤与难过有些气愤,“所以现宫里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 “朕竟是不知其他宫里伺候人会不够,”封谨转身对高德忠道,“高德忠,你亲自去请太医院人,朕倒想瞧瞧这些太医有多忙!” 太医院院判没有想到皇上身边高公公会因为昭贤容事情到太医院,当下便心知不妙,本来这叶贵人是太后侄女,他们哪里还敢多亲近昭贤容,谁会想到被撤了牌子又牵扯到叶贵人被害一事昭贤容会受皇上重视。 想到皇上怒火,院判脚有些发抖,忙叫了太医院擅长医骨以及妇金方面当职太医,匆匆往熙和宫赶。 封谨冷眼看着跪面前几个太医,装着滚烫茶水茶杯砸几人身边,“还跪这里作甚,还不去给昭贤容请脉。” 几个太医忙上前给昭贤容请脉,只是一件昭贤容惨白脸色以及后脑上还流血伤口,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伤人明显是想要昭贤容命,只是伤口便宜了些,昭贤容才险险保下性命。 过了小半柱香时间,几个太医白着脸跪封谨面前,“启禀皇上,昭贤容伤实凶险,娘娘后脑勺受伤时应该遭受极大撞击,若是再偏差一些,便有性命之虞。” “朕不想听你们废话,该怎么用药就去用,”封谨接过高德忠呈上茶,勉强喝了一口,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茶叶?” 高德忠看向泡茶听竹。 “回皇上,近来殿中省说茶不够,所以这是刚分到陈茶,”听竹跪地上,“这已是宫里好茶,求皇上恕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7章 皇后感到熙和宫时候,正好瞧见一个有些眼熟宫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脚步顿住了。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听竹一见是皇后,福了福身,把盆子往旁边避了避,以免血腥之气冲撞了皇后。 “不必多礼了,你们家娘娘现如何了?”皇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管庄络胭皇上心里有没有分量,发生这样事情便是她身为皇后失职。 “回皇后娘娘,娘娘现一直昏迷着,太医说幸而没有性命之虞,失血太多,但是用药又不能太猛,只能慢慢将养着。”听竹红着眼眶道,“求皇后娘娘一定要查出凶手。” 皇后面上挂着关切与愤怒之色:“本宫一定会给昭贤容一个公道,你且去忙着。”见听竹退下后,皇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盆子里流了这么多血,只怕凶手原意是想置庄络胭于死地,或许被庄络胭察觉,但有了偏差。 想起近来事情一直与庄络胭有关,而且明着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她,甚至还牵扯出不少人出来,真让人弄不清,究竟是谁与庄络胭有这样深仇大恨。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封谨沉着脸道:“让她进来,另外把两位贵妃以及宁妃也宣来。” 皇后走进内室,就闻到一股草药味,中间还夹杂着淡淡血腥气息,给皇帝行过礼后,小心看了眼床上躺着庄络胭,眉头不由得动了动。庄络胭皮肤本就白皙,这次失血过多是让一张脸惨白如纸,仿佛不小心一口气上不来就没了似。 “皇上,昭贤容怎么会这个样子?”皇后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朕又怎么清楚?”封谨把手边茶盏往旁边推了推,显然是心气儿不顺,“你说撤了昭贤容牌子让她静养,朕近来忙着朝事,甚少进后宫,谁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昭贤容份例呢?宫里奴才呢?!难道一个昭容宫里就这么两个伺候人,甚至连茶都要喝去年陈茶了?!” “皇上,妾实不知殿中省奴才敢这般阳奉阴违,”皇后皱着眉道,“前些日子妾还忧心昭贤容小产后身子不如以往,还玉赐了好些东西下来,谁知会成这个样子。” “淑贵妃到,贤贵妃到,宁妃到。” 皇后听到三人到来,也不做其他反应,仍旧对皇帝解释道,“皇上,贤容身边伺候人数是有定额,妾也不曾让人撤走熙和宫任何一个奴才,所以这些事情,妾实不知情。” 三妃进屋听到皇后正辩解着什么,又瞧见昭贤容躺床上生死不知,顿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谁会料到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三人给皇帝行过礼后,就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看着太医把一块块沾了鲜血布扔一旁,庄络胭头上还扎着银针,瞧着似乎是用来止血。 “皇上,昭贤容血已经止住了,一个时辰左右,娘娘应该会醒了。”院判小心上前道,“娘娘伤势非常严重,加之伤脑补,所以近来定不能再受刺激,如若不然,恐有性命之虞。” “朕明白了,你们只需好好替昭贤容医治,短什么缺什么,自然会有人给你们送来,若是昭贤容有什么不测……”封谨冷眼看着院判,并不说还未说完话,但是对方已经知晓了他意思。 “皇后主理后宫,你们三人协理后宫,居然还会发生这等事情,”封谨与院判说完后,方才转首看向皇后等人,“若是后宫是这等模样,朕还有何心思应付朝堂之事?” 这话说得已经算是诛心了、后宫不安,导致皇帝无心朝事,这是对皇后一种否定,若是皇帝有心废后,光是这句便已经够了。 皇后一个踉跄,心里却隐隐有一个猜测,这次事情只怕是某些人想一箭双雕,不仅这次还有庄络胭小产那一次,受害不仅有庄络胭,还有她。 想到这,皇后看了另外三人,方才向皇帝请罪,她是不喜欢庄络胭,但是不至于喜欢别人利用庄络胭来算计她,“皇上,妾一定会好好查此事。” 皇帝点了点头,缓和语气道:“朕知道你管理后宫也不容易,事情好好查清楚便是,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淑贵妃看了眼皇帝与皇后二人,视线后落床上之人身上。 庄络胭醒过来时候,就觉得自己脑子抽抽疼,而且还嗡嗡作响,刚动了一下,便觉得恶心得想吐。 “娘娘,您醒了?”云夕见庄络胭动了,忙道,“您别动,太医说你伤到了头,不可随意乱动。” 云夕这话提醒了庄络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近几日发现有人偷偷观察她,所以才故意荷花池溜达,让人害自己落水。她识水性,也不怕推人入水手段,哪知这次对方玩是砸死再推尸入水伎俩,若不是她知道背后有人,及时避开了一点点,只怕小命真玩完了。 宫斗剧里人家玩都是推人入水,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血腥暴力了?所以有此可见,经验主义害死人,她也真够福大命大了,就这么还没整出个失忆白痴之类事情出来。 果然没有言情女主命,就别想有言情女主病。 “爱妃,你醒了?” 庄络胭头刚要偏,一只温热手掌便按住她,“不要动,朕就坐这儿呢。” 眼珠子往旁边转了转,入目是一片明黄,再努力往上瞧了瞧,就看到皇帝一脸疲倦,看到她醒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皇上?” 封谨看着庄络胭脸上呆愣愣表情,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便轻声道,“你伤得很重,这两日不能随意动弹。”说完,轻抚着庄络胭苍白脸颊,“可记得怎么回事?” “妾记不太清楚,就觉得当时身后不对劲,就往后看,只来得及看清一片衣角,就听到嗡一声……”庄络胭不解看着皇帝,“皇上,是妾做梦还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做梦,是有人要害你。”封谨收回手,叹了一口,“可还记得是宫女还是太监衣服?” “好像是宫女……”庄络胭呆呆看着床边人,似乎仍旧不敢相信皇帝坐自己身边般。 “一个宫女会有这么大力气?”封谨冷笑,“只怕是个假宫女。” “皇上,您一宿没睡,这会儿三了……” “不必多言,朕很清楚自己身体,”封谨打断高德忠劝诫之言,视线仍旧落神情呆傻庄络胭身上。 后宫中有很多女人,可是没有多少女人把他当做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看待,他一直知道庄络胭感情,虽然诧异一个女人竟是单纯为他进宫,但是终究也只有这点特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8章 外室中气氛十分压抑,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带血榔头,皇后面色难看站旁边,连带着淑贵妃等人加不敢贸然开口了。 “这后宫之中事务繁杂,朕本以为你们能管理好后宫,结果却闹出这么多事情出来,”封谨心气儿不顺,手边放着青花瓷茶盏再度被扫落地,他猛站起身,看着四个女人,然后对皇后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样毒妇找出来,朕这后宫之中,容不下这样女人。” 皇后福身,“妾一定彻彻底底好好查出这件事。”皇上把这事交给她,至少证明此事与她无关,至于其他人……皇后眼神冷了下来,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连累她后宫权利不稳。 “你们都退下吧,”封谨摆了摆手,不想再看几人。 几人行礼默默退出熙和宫,皇后扶着和玉手,叹息道:“本宫没有想到后宫里竟有心思如此歹毒之人,实让人心惊。” “不止皇后娘娘意外,嫔妾也是十分惊恐,”淑贵妃微笑着接话,“只可惜昭贤容遭了这场罪,若是当初她没有被歹人陷害,以至于被撤了牌子,或许可以免了这场罪。” “世间之事谁又能预料到,”贤贵妃语气里带着心疼,“怪只怪那心思歹毒之人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昭贤容,可怜昭贤容年纪轻轻,便遭受这么大磨难,幸好保住了命,不然……唉。” 皇后看了眼淑贵妃,上了步辇,“本宫定会好好查此事,望那歹人不要心存侥幸之心。” “恭送皇后娘娘,”淑贵妃微笑着目送皇后离开,待步辇离开几步远后,面上笑渐渐淡了下来,转头似笑非笑看向贤贵妃,“贤贵妃倒是心疼昭贤容。”说完,也不待贤贵妃说话便上了步辇离开。 宁妃沉默看着三人言语交锋,待三人都离开后,才上了自己步辇,回头看了眼熙和宫大门,宫灯夜风中微微摇晃,有种说不出清冷。 熙和宫再度安静下来,封谨坐外室椅子上,直到上茶再也冒不出热气,他也没有动一下。 “皇上,夜深了。”作为皇帝身边贴身总管,管高德忠知道皇上心绪难平,也要出言劝慰。 “朕知道,”封谨站起身,就高德忠以为他要离开时,却见到他转身又进了内室。 高德忠以往常来这里,往日这里带着各种香味,唯独没有药味。今日这里确是什么香味都没了,唯一有就只有刺鼻药味。墙角架子上摆着罗汉松依旧青翠,而睡莲却看不到一丝绿意了。 正床边伺候云夕见到皇帝进来,无声福了福身,往后退了几步。 封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触碰那苍白脸颊,只觉得手下肌肤一片滚烫,当下面色微变,“怎么开始发热了?” 云夕眉头难展:“回皇上,太医说,娘娘受伤严重,晚上定会发热,就是怕热气不退。” “既然如此,就让太医院人今晚外面候着,”封谨拿过云夕手中毛巾,轻轻放庄络胭额头上,“叫人送一壶烫过烈酒来。”他记得幼时高热不退,他奶娘便是用酒给他退热,虽说是民间土方法,但却是十分有用。 待烈酒送来,封谨也不要云夕等人上前帮忙,小心替庄络胭额头、手心脚背后背都擦了酒,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后,才道:“小心伺候着你们家娘娘,有什么事马上给朕汇报。” 时间已近四,他不能再留熙和宫,只好不放心嘱咐了熙和宫宫女,又派了几个有经验嬷嬷来伺候,才放心离开。 下朝后,封谨没有回乾正宫,而是去熙和宫看昭贤容,见其高热已退,才又往皇后景央宫赶去。 “这些就是哪些宫借过熙和宫奴才?”封谨翻着小册子,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皇后听着那加重“借过”,声音平稳答道,“回皇上,所有名单都已经上面了。” “畅天楼、和乐宫、临月轩、宜湄阁……”封谨一个个念出来,然后把小册子随手扔到小几上,“看来徐昭容、柔妃、嫣贵嫔、苏修仪身边奴才还不够使唤,朕竟是苛待了她们。” “把她们召来问问,朕倒也很想知道,究竟哪里苛待了她们!”封谨语气蓦地加重,“就连奴才也要向别宫借着使唤了!” 皇后沉默了一下,才道:“妾也不曾想到,她们会向熙和宫借用奴才。” 当天便有消息传出,柔妃被皇上撤一个月牌子,嫣贵嫔与苏修仪被撤三个月牌子,徐昭容是被皇上当着景央宫奴才责骂,罚了三个月牌子不说,还罚了一年俸禄,皇上甚至盛怒下,说出其不堪昭容之位话。 庄络胭再度醒来时候,已经近午时,睁开眼看到便是毛太医一张老脸,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毛太医一脸激动噗通跪下,说着什么大福吉利之类话,随即又有几个太医涌了进来,俱是对她又是磕头又是说吉祥话。 “你们都起来好好说话,本宫头疼得很,”庄络胭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声音小可怜,喉咙也有些干哑。 不过几个太医倒是都听见了庄络胭话,一个个忙安静了下来。 勉强喝了几口贡枣桂圆汤,庄络胭有了些许精神,只是头疼得厉害,她也不敢乱动,这脑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后宫中不死也要死了。 “娘娘,奴婢已经让人汇报给皇上了,”听竹把碗递给身后宫女,小心给庄络胭擦净脸,“上午皇上下朝便来看了娘娘,只是娘娘还没有醒,皇上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是吗?”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笑意,“我以为皇上不会再来这里了。” “朕怎么不会再来。”就这时,封谨大踏步走了进来,无视一堆子请安人,按住想要坐起来庄络胭,“你不要动,脑袋上伤得那么重,还动来动去,可是不要命了?” 见庄络胭低着头模样,封谨软和下声音道,“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以后朕不会再这样,你也要好好,别再出这些事情来吓朕了。” “后宫姐妹众多,便是妾怎么了,皇上又……” “胡说!”封谨沉声道,“其他人是其他人,朕要你好好护着自己身子,不要去想其他。” “可是皇上你明明知道,妾不会去找纸鸢,为什么您不相信我?!”庄络胭红着眼眶看着皇帝,“皇上说让他们自由一起,妾怎么再把他们找回来。” 场太医太监宫女太监这会儿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这种带着埋怨意味话昭贤容敢说,他们也不敢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9章 三月已过,桃花已经谢,天气开始回暖,但是后宫诸位主子没有谁觉得暖和多少,甚至觉得冷得异常。 熙和宫昭贤容差点被歹人害死,皇上大怒,一层层盘查,便是做奴才也是战战兢兢,就怕莫名其妙被连累了。 时至今日,唯一心情轻松恐怕只有熙和宫养伤庄络胭了,她半躺软榻上,把玩着殿中省专门让人送来宫花。 “娘娘,这些茶叶……”听竹拿出茶罐,“还要吗?” “殿中省不是送了进碧螺春与碧潭雪?”庄络胭看了眼茶罐,“埋到那盆罗汉松下,也算全了它价值。” 她不好茶,今年茶自然不会一下子喝完,即使殿中省一个月不送来,也是够,可是她既然受了委屈,殿中省那些人又怎么能好过。皇帝来了,喝点去年陈茶,不是很好? “奴婢听说昨日高公公让殿中省少监去了尚衣局做粗使奴才,”听竹把茶叶小心埋罗汉松土下,让人一点看不出下面有东西痕迹后才又继续道,“还有畅天楼徐昭容病了,今日她身边宫女乾正宫跪了半日,皇上也没有去看她。” 庄络胭嗤笑一声,“她前些日子不是说缺人使唤,如今病了需要使唤人恐怕就多了。” 听竹闻言笑着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呢,皇上今日虽没有去畅天楼,但是下了旨意,说是徐昭容既有病身,就需要静养,便减了畅天楼好些奴才。” 听了听竹这席话,庄络胭笑开,皇帝本就对徐昭容做作姿态有些腻烦,如今又发现她仗势欺人,自然加厌烦了。男人总该同情柔弱女人,但是又讨厌女人故作柔弱。 做作一时是情趣,一直做作就是无趣了。早倩贵人身边奴才受了委屈引得徐昭容被皇帝责罚时,她就猜到,皇帝对徐昭容是腻味了。 一时冷遇,让她看清哪些人极其厌恶自己,甚至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欺负了上来。柔妃仗着貌美受宠,苏修仪仗着有个受宠堂姐,嫣贵嫔仗是谁势? 难怪即使照着淑贵妃模子往上爬也只是一个贵嫔,说话做事与淑贵妃比起来,差得还是太远。 “娘娘,景央宫和玉姑姑来了。”云夕走了进来,“外面太阳很好,又没有风,娘娘可要去晒晒太阳?” 庄络胭扶着她手站起身,“整日待屋里也闷了,让人院子里摆上桌椅,让和玉姑姑院子里传话。” 和玉站院子里,暖融融阳光洒身上,让人骨子里多了份懒散。自从昭贤容被袭那天晚上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昭贤容,如今二十多天过去,熙和宫日日赏赐不断,任谁都能看出皇上并没有厌弃昭贤容,反而是荣宠无限。 正想着这些,就见这位昭贤容扶着一个宫女手走了出来,她并未挽发,一头青丝任意披散身后,桃红色华袍穿身上略有些宽大,但是却有种说不出味道。 “奴婢和玉见过昭贤容娘娘。”和玉忙上前请安行礼,如今谁还敢昭贤容面前有怠慢之意,那不是找死么?别说她,就连皇后娘娘如今待昭贤容也要客气两分。 “和玉姑姑不必多礼,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事让你来?”庄络胭对和玉一笑,然后慢慢软榻上坐下。 “回娘娘,皇后娘娘并无要事,只是让奴婢给您送了些补血药材来,”和玉说完,就让身后宫女把东西交给熙和宫奴才,“皇后娘娘还说,请娘娘不必忧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汇报景央宫便是。” “多谢娘娘恩典,”庄络胭颔首,“我这一出事,倒是累得皇后娘娘了,原该亲自去给娘娘谢恩,只是身子不允许,还望娘娘见谅。” “昭贤容娘娘言重了,”和玉闻言忙道,“您如今身子有伤,哪里能这般折腾,您心意娘娘明白,娘娘说了,只要您能好好养伤,便是能让娘娘欣慰事情了。” “娘娘仁厚,嫔妾实感激。”庄络胭说话声音渐渐疲惫,面色也加苍白了。 和玉见此情形,便道:“请昭贤容娘娘安心养身子,奴婢这便回去给娘娘复命了。” “姑姑慢走,”庄络胭微笑目送和玉离开,待看不见人影,脸上笑意也没有淡下去,只是闭着眼睛靠着软榻养神,暖洋洋日光照身上,实太适合春困时睡觉了。 听竹见庄络胭闭目养神,便与云夕退后了两步,给她一个安静环境。 福宝走进院子,发现自家主子院子里晒太阳,便对听竹招了招手。 “什么事?”听竹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听竹,你听说了吗,高公公查各个宫奴才,但凡主子受伤当日路过咱们熙和宫奴才,都被召去问了。”福宝跟着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还有几个被杖责而死了。” “有不轨之心,合该丢了性命,”听竹扭头看了眼尚养神庄络胭,“这种小时就不必向娘娘汇报了,省得败坏娘娘兴致。” 庄络胭睁开眼,就看到福宝与听竹两人一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倒也没多问,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养神,谁知竟缓缓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明黄,她微微抬头,竟看到皇帝坐软榻沿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看着。 “皇上?”庄络胭还未起身,皇帝已经放下书按住了她,“你前些日子伤口疼得睡不着觉,如今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就不必朕面前多礼了。” 庄络胭顺势躺回榻上,微微移开视线,“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来。” “朕今日无事,便来看看你,”封谨拿过听竹手上披风盖庄络胭身上,“见你睡得好,便没有叫你。” “妾也睡了好一会儿了,”庄络胭摸了摸自己被太阳晒得有些红脸颊,“皇上还是与妾一起到屋子里去吧,太阳下阅书对眼睛不好。” 封谨笑了笑,突然弯下/身,拦腰抱起庄络胭,“爱妃想要到屋子里去,朕自然要听从。” “皇上!”庄络胭一身惊呼,伸手揽住皇帝脖子,“这……” 言情女主享有公主抱特权她居然也有享受一天,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封谨把庄络胭放到贵妃椅上,又把披风披庄络胭背上,“屋子里没有太阳,别受了寒,你现身子还弱着,可不能再患疾了。” “皇上总是这般紧张,妾哪里那么柔弱。”庄络胭语带埋怨,手却轻轻抓着披风,“皇上政务繁忙,实不必日日为妾身体操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0章 庄络胭陪着皇帝用完膳食送走他后,才靠坐美人榻上,让宫女给自己捶腿。 “云夕,让跪外面绿漪进来。”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开口。 绿漪跪了近两个时辰,走路有些发抖,见到半倚着庄络胭后,她抖得加厉害了,噗通一声跪庄络胭面前,“求娘娘恕罪。” “本宫桃玉阁时,身边也有一个叫绿漪大宫女,你知道她如今哪里么?”庄络胭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容颜俏丽绿漪,“你是本宫搬到熙和宫后分过来,所以才亲自赐了这个名字给你。谁知道你用了这个名字,竟与上一个绿漪一般心思不纯。” “娘娘,奴婢不敢!”绿漪面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娘娘身边原本也有一个叫绿漪,后来不知怎么被赶到了尚衣局,听说如今日子很不好过,现娘娘说这些话,竟是指她比以前那个不如吗? “你有什么不敢?”听竹冷哼道,“皇上与娘娘谈话之时,你卖弄姿色给谁看?!还特意抱着这盆罗汉松?” 听竹上前抓了一把罗汉松下土,只轻轻一抓,便露出了下面茶叶,“我竟是不知,只是浇点水就能闻到茶叶味儿,你倒是好手段。” “听竹姑娘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绿漪一脸委屈看着听竹,仿似完全不知听竹话中意思。 “帮着接应徐昭容宫里人往水里弄绳结你明白不明白,帮着人把女尸弄到荷花池你明不明白,还有暗害主子还特意留下景央宫宫女戴珠花你又明不明白?”云夕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朱钗,正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给皇后宫中下人朱钗。 看到绿漪面色变得难看,云夕微笑把玩着手中朱钗,“这些日子想必你一直疑惑故意留池边朱钗去了哪,现总算是知道了?” 绿漪咬着唇角,恨恨看着云夕,“云夕姑姑想要把这些事情都算奴婢身上,奴婢也无话可说,毕竟云夕姑姑是跟过好几位主子能耐人。” “我便是跟了两位主子,那也是忠于主子人,总比你这种跟着这个主子,心里却念着其他主子好。”云夕把朱钗放到一个托盘中,似笑非笑,“你也别嘴硬,若不是茶叶故意埋你照料罗汉松下,只怕你也不会急着跳出来。” 绿漪惨白着脸色,她实没有想到偶然发现秘密居然是昭贤容故意做出来。如今昭贤容受了伤,即便皇上常来坐坐,也不能做别事情,即便有谁借着上位,也不算什么值得诟病时期。 昭贤容她们奴才面前,并不是苛刻人,与以往传言中并不相同,不过瞧着也不是特别有心计,只是为什么这些事情昭贤容竟如此清楚,难道……她面色大变,猛看向慵懒靠坐美人榻上庄络胭。 难道说一直以来她眼中没有多少心计昭贤容,实际上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看着单纯无害,却是手段层出不穷主儿? 注意到绿漪眼神,庄络胭睁开双眼与其对视,毫不躲闪也不带半分情绪,却让绿漪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把这支朱钗给皇后娘娘送去,”庄络胭垂下眼睑,“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决断,至于绿漪……就暂时扣压着吧。” 绿漪却是不甘心,明明很多事情都很隐秘,昭贤容怎么可能知道,她睁大眼睛看着庄络胭:“娘娘,奴婢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觉得这一切与奴婢有关?” 庄络胭似笑非笑看着绿漪,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媚春光,“很你就会知道了。”她转头,看着绿漪脸上惊讶,“还有你身后那人,算计了我这么多次,我总该还给她一点东西。” 眼看着绿漪脸上惊讶变成惊恐,庄络胭挑了挑眉头,笑得明艳如花。 景央宫中,皇后当着听竹面打开了镀金镂空嵌猫眼首饰盒,里面放着并不是什么精贵物件,不过是枚朱钗,只是这枚朱钗让皇后面色变了变,“这朱钗你们家娘娘从何而来” “回皇后娘娘,这朱钗是主子受伤那日荷花池旁捡到,当时主子受了伤,奴婢手忙脚乱便把此事忘了,今日刚巧想起,就娘娘面前提起,被身边宫女提醒,才知这朱钗是皇后娘娘您专门赏赐给宫女们,所以娘娘便吩咐奴婢把朱钗给送回景央宫。” 皇后合上首饰盒子,笑着道:“你们娘娘有心了。”说完,让人打发了听竹一个荷包,才让听竹离开。 “娘娘,这昭贤容是什么意思?”和玉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们宫中宫女独有朱钗,怎么会落到熙和宫那边,偏偏还是……”偏偏还是昭贤容遇袭那天晚上被人捡到。 “昭贤容这是告诉本宫,这宫里有奸细。并且让本宫相信,她对本宫是极为信任,遇袭一事绝不是本宫所为。”皇后把首饰盒放到一边,面色深沉,“本宫倒也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一箭双雕陷害本宫。” “昭贤容为何这个时候才把东西送过来?”和玉疑惑看了眼首饰盒,“她竟能忍得了这么久,而不是直接告诉皇上。” “她也是看着朱钗究竟是别人陷害,还是真心不小心落下来,”皇后嗤笑一声,“到如今,本宫倒欠了她一个人情,往日倒是小瞧了她。” 和玉想着皇上近来常去熙和宫,犹豫道:“娘娘,近来皇上常去昭贤容那里,倒是晋倩贵人那儿被冷落了。” “倩贵人容貌虽是绝色,只是性子傲了些,皇上不是普通男人,又怎么会为了她那点傲气挖空心思,”皇后冷笑,“后宫中什么样女人没有,那点儿傲气值当什么,不过是徒添笑话罢了。至于熙和宫那里,量敬着远着,本宫倒是想看看安清宫那位究竟如何沉得住气。” 和玉闻言再不言语,只是瞧着皇后再度打开首饰盒,把朱钗上珍珠粒硬生生抠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去检查,医生说我产后恢复得不好,结果半夜又开始拉肚子,真是悲剧 = = 现虚脱了,实写不下去了,请大家原谅,等恢复了写章肥。 感谢阿墨与小丸子火箭炮,小丸子是去年要考试小丸子咩?【乃们别丢火箭炮了,很贵啊贵啊贵~ 感谢似风若雨、是木木吆~手榴弹。 感谢羽韵宁、777、夏日香草、阶级草根、小雪呢喃、小幽、九幽轮回、1188223、Jye、deeter、喵星人琪琪 诸位地雷。 拉脱水我去躺了,大家晚安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1章 朱钗送到皇后宫后,皇后并没有传什么话,只是第二日熙和宫又得了皇后不少赏赐。 庄络胭看着呈上来宫缎珍珠玉器名贵药材之物,面上露出一丝笑,皇后这次是真上火了,不管对方立场如何,至少这件事情上,皇后恼怒程度不会下于自己。 皇后立场与自己相同,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娘娘,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了,奴婢听闻那日会有荡秋千,还有秋千舞……”云夕话中意思很明白,实为庄络胭担心。 民间,寒食节活动很多,可是对后宫中女人来说,既不能出门踏青,也不能去蹴鞠,不好意思抛却形象去牵钩,所以寒食秋千便是妃嫔们吸引帝王注意好手段。如今庄络胭伤口未愈,不说荡秋千,只怕能撑过给帝陵方向磕完头上完香就不错了。 “欣赏半仙之戏同样很有意思,何必非要拘泥于做那半仙呢?”庄络胭从盘中取出一粒已经剥皮剔骨琵琶吃下,“秋千上有秋千上风景,秋千下也有独特之处。” 寒食节既有寒食二字,自然表明这一整日都要避火,庄络胭早晨醒来用了几块冷糕,喝了几口小厨房早就弄好果汁,总觉得有些腻,用水漱口过后,便坐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自她受伤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皇后宫里,一来她这次失血严重,二来她没来脑子就疼,不想与那些女人搅和后脑仁也变得疼起来。 瞧着云夕利落给自己梳了十字髻,庄络胭打了个哈欠,用手懒洋洋托着下巴,直到额际有一丝冰凉触感,她才蓦地睁开眼,然后镜中看到自己额上挂了一条细小华盛,中间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红宝石恰巧垂两眉间,映衬着白皙皮肤,有股说不出美意。 她今日打扮虽说华美却不艳丽,倒是颇合她现如今身份,至少这是自己从上次纸鸢事件后,再次风光出现人面前,太寒碜太艳丽都不合适。 “今日御花园中定有不少主子,之前被皇上训斥几位主子想必也会来,”云夕替庄络胭发髻中间插了一支含珠绕丝金簪后收回手,笑着福了福身,“恭祝娘娘再获荣宠。” 庄络胭挑了一支玉镯戴上,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倒是嘴甜。” 作为妃嫔,是没有资格单独给先帝们进香磕头,只是按位份排了,一起上香磕头完事。上香完毕后,便是妃嫔们心心念念荡秋千了。 扶着带着云夕与听竹走御花园里,便看到好些妃嫔坐秋千上摇晃,她们或大胆或含蓄,但都是衣袂飘飘,笑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庄络胭一旁坐了,看着各色美人空中飞扬,也算惬意。 “高点,再高点,太矮了!” 清脆声音配着爽朗笑声让庄络胭好奇看过去,那是个着粉色襦裙女子,已经荡得很高了,却还叫着推秋千奴才加使力,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娘娘,那是花才人。”云夕见庄络胭这种神情,便出言道:“你前段日子见过呢。” “我就说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庄络胭仍旧看着她,“她胆子倒是挺大。” 云夕沉默不言,只是不知娘娘说胆子大是什么意义上。 封谨与皇后一起到御花园赏秋千,远远便看到那秋千架上荡得高高身影,“那是谁?” 跟他后面高德忠抬头看了看,“回皇上,那是桃玉阁花才人。” “桃玉阁?”封谨眉梢微动,欲再说什么,眼神一转,却看到孤零零坐角落里身影。今日御花园极其热闹,就连淑贵妃、宁妃都各自坐秋千架上轻轻荡着,庄络胭却只有坐一边吃着那没有温度凉糕或者水果。 见皇上似乎把御花园里诸位主子都看了一遍,高德忠身后太监才识趣高声唱报:“皇上驾到。”而这个时候,秋千架上妃嫔们皆急急下了秋千福身行礼,而荡得太高花才人却比别人慢了一步,诸人中显得格外显眼。 后宫中谁不是人精,花才人这手忙脚乱姿态,实不够看。 封谨看着跪自己面前犹如小白兔惊慌花才人,脚步顿了顿,然后……一个拐弯小心扶起了另一边庄络胭,“爱妃怎么出来了,今日虽说阳光明媚,但也有些风,可要小心些。” “回皇上,妾没什么事情,近来一直待屋子里,也很无趣,今日乃是寒食,若还待宫里,妾就变傻子了。”庄络胭顺着皇帝动作站直身,偷笑着看了皇帝一眼。 “朕瞧你便没有聪明过,”皇后拍了怕她手,才放开她,“你伤口未愈,不能荡秋千,等下有人表演秋千舞,看着也有些趣。” “那妾等下一定要好好看看了,”庄络胭笑看了眼旁边花才人,然后随着帝后走至一个花台旁,花台上搭着一个秋千架,台子四周摆设着桌椅瓜果点心。 找了合适位置坐下,坐她上首仍旧是徐昭容,只是再见徐昭容,发现她似乎憔悴了些,看来徐昭容病了话并不是谣传。 发现庄络胭看自己,徐昭容面无表情回看一眼,然后冷冷收回了视线。 “徐昭容姐姐气色不太好,前两日夜里下了些雨,可是着凉了?”庄络胭笑吟吟问。 “昭贤容多虑了,本宫好得很,”徐昭容皮笑肉不笑看向庄络胭,“你伤了脑子,可要好好养养。” 本来已经习惯了徐昭容柔弱多才,突然这位变得正常了,庄络胭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究竟是什么让这位突然从优雅哀愁变得这般模样? 正这个时候,秋千舞表演开始了,一个穿着红衣梳着飞天髻女人翩翩上了花台,给众人行了一个礼后,便上了秋千架。 随着秋千架渐渐荡高,红衣女人开始秋千架上起舞,举手投足间十分曼妙,一点也看不出是秋千架上做这些危险动作。 庄络胭惊讶看着这场舞蹈,待秋千高深女子来个倒挂金钩,秋千下降女子又迅速翻身向上时,庄络胭几乎惊呼出声。 “啊!” 她没有出声,不过有人出声了,发出声音正是一脸天真娇憨花才人。似乎注意到自己失态,这位花才人红了一张脸。 “嗤”不知笑了一声,声音虽不大,但是足以让众人听见。 后宫哪来什么天真娇憨人,花才人这招实算不得什么。庄络胭视线再度落舞者上,直到一舞完毕,她才惊叹着开口:“实是美妙与凶险并存,看得我出了一头冷汗。” “本宫早便猜你爱看这个表演,如今果真是如此。”皇后对这个舞蹈倒不见得多稀奇,宫里每年都有很多舞姬跳出让人惊奇舞蹈,这些年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她意外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2章 几个秋千舞赏完,时间已近午时,便是寒食宴,虽说呈上来食物都是避火,但是御厨们还是有本事把它们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边用膳,一面欣赏坐秋千架上美人吹笛,笛声宛转悠扬,即便是不好这一口庄络胭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反倒是座其他人仿佛司空见惯似,完全不正眼瞧一下那吹笛人。 大概是见惯了,听惯了,历经各种排场后,这种小场面实算不得什么了。庄络胭端起酒樽轻啜一口,这样地方,地位就代表着命。 “昭贤容喜欢这曲儿?”皇后突然开口,笑看着庄络胭,“这些都是宫里养伶人,你乃一宫之主,若是喜欢,召了人到宫里给你表演也成。” “嫔妾听着这曲十分优美,便忍不住分了神,让娘娘见笑了。”庄络胭放下酒樽,对着皇后恭敬一笑。 “这曲儿名叫百花醉,曲调确实婉转优美,你进宫晚不知道,当年柔妃唱这首曲子才是天籁之音,这笛音虽说美妙,但是比之柔妃当年唱出来曲儿,还是差了不少。”皇后说到这,看了皇帝一眼,“要说,宫里还没有谁比柔妃嗓子美了,皇上您说呢?” “柔妃嗓子确实是天籁之音,”封谨似乎没有察觉皇后这番话别有用意般,“不说昭贤容,便是朕也好些日子不曾听过柔妃唱曲儿了。” 柔妃起身勉强笑道:“谢皇上皇后赞誉,嫔妾惶恐。” 前些日子因为借用熙和宫奴才一事,她便一直受皇上冷遇,如今皇后虽说拿她当歌姬说话,但多少让皇上看了她一眼,所以这会儿也不知是气恼还是高兴了。 封谨看了眼她娇怯模样,也不再开口,指了面前两道菜,“朕记得淑贵妃喜甜,这盘给淑贵妃。这盘金石翠银花昭贤容爱吃,给她端去。” 所谓金石翠银花其实就是青椒皮蛋,庄络胭起身谢了恩后直接夹了一块扔进嘴里,也不做那斯文模样。 淑贵妃却比庄络胭斯文许多,如今苏修仪因为庄络胭被皇上斥责,淑贵妃乃苏修仪堂姐,淑贵妃家里又曾参过庄络胭兄长,不管两人面上如何,这内里早已经不对付了。 两人又都是宫里第一得意人,谁也不敢上赶着得罪,所以冷眼瞧着两人斗法了。 “味道果真甘美,妾谢皇上赏赐。”淑贵妃用过一口后,再次柔柔一笑,起身对皇帝谢恩。 “爱妃喜爱,便多用几口。”封谨淡笑,眼神一转,瞧着庄络胭已经埋头用了三四块,便开口道:“昭贤容,这金石翠银花虽说好吃,你伤口未愈,还是莫贪口腹之欲。” 颇为不舍看了青椒皮蛋一眼,庄络胭抬头看向皇上,站起身行了一礼,声音比谢恩时小了些,“是,皇上,妾失态了。” 封谨还想说上两句,见她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脸色,终只能无奈摇头,“你身子弱,不用这么多礼,些坐下吧。” “谢皇上,”庄络胭顺势坐下,无视了四周一干妃嫔或羡慕或嫉妒眼神,食指轻轻滑过酒樽支脚,忽然一个抬头,恰好迎上了淑贵妃看向她视线。 对着淑贵妃露出一个浅淡笑意,庄络胭抬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两人视线相撞,然后再次互相移开。 “皇上,今日春光正好,用完膳后不若大家一起绘一幅春光图,也算是添几分雅兴?”淑贵妃看向皇上,巧笑倩兮。 封谨闻言点头,“今日确实是个难得好天气,与爱妃们一起吟诗作画,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诸人心里都明白,淑贵妃这是想给昭贤容难堪呢,毕竟这后宫中,谁不知道昭贤容画得一手烂画,连皇上都说过难看。 众人这会儿向昭贤容瞧去,却见这位主儿一脸平静用着膳食,倒没有半点恼怒意味,不少人心里感慨,这位昭贤容倒是个沉得住气。 用完膳食,宫侍已经准备好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还有各色画笔颜料石,只等着这些做主子提笔作画作诗了。 有人说,画如其人,所以擅长作画之人,人心目中,端得要多几分圣洁与出尘。后宫妃嫔大多是有些家世,自然学过琴棋书画,即便不精通,也会懂得一些添些雅趣。 那些出生低微,位份自然也不会太高,所以她们作画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诸妃中,有些地位画技又不怎么样,就只有嫣贵嫔与昭贤容了。 嫣贵嫔出生不太好,昭贤容又实不擅长此物,所以不少人都等着看两人笑话。 庄络胭却不管别人想法,提了笔丝帛上勾勒起来,全然没有别人往日印象中不擅长。 淑贵妃视线扫过庄络胭,似笑非笑低下头,细细勾勒起一朵玉兰花来。 封谨是皇帝,琴棋书画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所以对此并不沉迷,只是简单勾勒出一块山石,山石旁有株半开兰花便罢了。 皇上画完不久,其他妃嫔自然要陆陆续续停笔,互相观看。 皇后画中规中矩,一幅牡丹图画得尊贵大气,足见其大家出生风范。封谨赞了两声,便去看别妃嫔做画。 淑贵妃作为后宫中屹立不倒宠妃,除了舞姿动人,琴棋书画也是拿得出手。 庄络胭搁下笔,看了眼围着淑贵妃说着讨好话妃嫔们,露出了一丝笑。 蒋贵嫔视线扫过庄络胭面前画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笑着道:“娘娘画让人惊叹。” “只求不丢人了,”庄络胭勾了勾唇角,后宫女人有时候不能把自己当做一个水盆,有什么就直接倒出来了。所谓惊喜,就是要对方没有意料情况下,才能有效果吗? 皇帝走到庄络胭案前,本对其画技没有期望画却是有些意外了。丝帛上只有一株红海棠一块残石一只蝶,旁边空白处还提着一首欧阳修词,画技比之宁妃虽是远远不及,但是却带着说不出意蕴。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好,知与谁同?” 封谨慢慢念出这一句,深深看了庄络胭一眼,随即笑道:“爱妃画虽不算上选,但意蕴却是难得。待明年今日,不知画技会不会好些。” “妾自知画技不如人,不过是班门弄斧了。”庄络胭笑了笑。 一旁淑贵妃有些不是滋味,皇上特意提到明年算什么,难不成就因为庄络胭题了首不知所谓词,便要做出这么一个承诺。 这算是庄络胭对自己当初“花无百日红”挑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3章 人们印象中,孔雀虽不如凤凰尊贵漂亮,但也算漂亮,所以后宫中妃嫔虽然不敢用凤凰花纹来做摆设物件或者衣面鞋面,但是却能用孔雀代替。 呈上来孔雀尾色彩十分艳丽,笔法虽怪异,但是却给人一种奇异惊艳感,勾勒清晰边沿,夸张线条,与宫里其他妃嫔作画方式极为不同,而唯一会用这种怪异手法作画只有熙和宫昭贤容。 “皇上,这纸鸢孔雀尾是用蜀地上好锦缎作画,并且是去年十月后晋上。妾已经查过了,这些锦缎后宫中只有八位妃嫔有,除了柔妃、徐昭容、宁妃宫里还留着外,其他宫都有损耗。”皇后语气平静看着孔雀尾呈到宁妃面前,“单从布料上是查不出什么了。” 众人这会儿有些反应过来了,皇后是要趁着今日之势好好查查此事,而她们这些妃嫔都场,谁也跑不掉。 皇帝眉梢一动,“既然从布料上查不出什么,就从别处着手。”说完,看向宁妃,“宁妃,你看看这画。” “皇上……”宁妃犹豫拿起画,细细看了良久,微皱眉头为难道:“妾实不知,这画究竟是何人所作,但从笔触上来说,与昭贤容并无一二。” 淑贵妃似笑非笑看着那孔雀尾,“宁妃娘娘可知昭贤容画风乃是什么样子?” “昭贤容上元节时,可是亲手画了一盏宫灯,当日嫔妾场,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宁妃放下孔雀尾,与淑贵妃对视,“难不成淑贵妃娘娘忘了?” 淑贵妃笑了笑,不再说话。 “娘娘眼力与记性非常,嫔妾不及,”庄络胭伸手拿过孔雀尾,“这孔雀尾用颜料,所用布料皆与嫔妾相同,那纸鸢若不是嫔妾自己画,只怕嫔妾自己分辨不出真假。” “皇上,此次陷害妾之人居心叵测,不仅害了叶贵人性命,还让妾平白蒙冤,请皇上替妾讨回一个公道。”庄络胭眼眶微红,“嫔妾不惧人陷害,只怕皇上信了心思歹毒之人计谋。若是这般,若是这般……”话到此处,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上前握住她微微冰凉手,“朕知你,此事朕已经让人查了好些日子,不会让你白白担了此次冤屈。” 淑贵妃瞧着这一幕,移开眼神,嘴角笑意淡了几分,嘴里说道:“以往只知宁妃画技不俗,今日才知宁妃眼力也是非常,上元节那日离得宫灯好几步远,也能看清昭贤容画风,实是难得。” 宁妃脸色不变,“嫔妾不知贵妃娘娘是何意。” “本宫可没有什么意思,”淑贵妃不看宁妃,只对皇帝福了福身,“皇上,妾方才无状了。” “无碍,”封谨握着庄络胭手,看了眼淑贵妃,“你不过是无心之语,并无错处。” “淑贵妃就是心思过细了,往日柔妃与林嫔也因为一些无心之语争执过几句,如今不也是好姐妹么,”皇后突然提到柔妃以及从媛妃降为嫔林嫔,“柔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柔妃上前行了礼,浅笑着回答:“回皇后娘娘,嫔妾与林嫔皆是后宫姐妹,哪里会因为一言一语而心生嫌隙。你说呢,林嫔?” 林嫔皮笑肉不笑福了福身,“柔妃娘娘说得有理。” 封谨却似想起了什么,看了林嫔一眼,转而看向宁妃:“朕记得林嫔往日与你倒是经常喝茶下棋。” “皇上竟还记得妾们些末小事,”宁妃笑着道:“林嫔原来住阮明宫里有妾喜欢海棠花,所以空余便多去那坐了坐。林嫔棋艺好,妾与她下棋,十局有九局都是输。” “确实如此,林嫔棋艺连朕都是不如,”封谨拉着庄络胭一旁坐下,注意力却放到了宁妃与林嫔身上了,“说起来朕好些日子没有与林嫔下过棋了。” 宁妃笑了笑,“妾近来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宫务,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与林嫔妹妹一起下棋了。” 庄络胭听着宁妃与皇帝回忆往事,埋着头看着自己被皇帝握住手,然后控制这只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皇帝加重了握她力道。 事情转折变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查孔雀尾怎么又变成了回忆往事了? 淑贵妃冷眼瞧着这一幕,宁妃素来皇上面前就是这副善解人意模样,所以皇上也爱与宁妃说话,至于宁妃是否真如面上那般体贴淡然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林嫔自从被降位后,皇帝便再未翻过她牌子,如今皇帝突然关注起她来,面上多了一丝喜意,只是一瞧被皇上牵着人,她脸上喜意便消失不见。任哪个妃嫔也不会喜欢与自己降位有关对手。 庄络胭注意到林嫔视线,弯起嘴角对林嫔微微一笑,继而收回视线,仿佛没有看到林嫔眼中阴郁般。 “与宁妃谈话,总是让人轻松,”封谨笑着拍庄络胭手,似乎有与宁妃止了话头意思,“朕平日里也爱与你多说说话。” “能让皇上有半分轻松愉悦,便是妾之幸,”宁妃莞尔一笑。 “朕也这般以为,所以才会跟你说了不少事,比如年少时看一些小把戏,例如……用磷分燃起蓝火,又比如告诉你飞走纸鸢是昭贤容亲手画图。”封谨神色平静松开庄络胭手,端起桌上茶喝了一口,“现,朕却觉得与你说话并不是一件轻松事情。” “皇上,”宁妃变了脸色,“您怀疑妾?” 封谨不去看宁妃,搁下茶盏道:“来人,把绿漪带上来。” 待绿漪被人半拖半拽带上来后,封谨面无表情道:“朕记得宁妃曾经为一个冲撞朕宫女求情,可是此人?” “皇上,事情太过久远,妾实记不住了,”宁妃面色平静看着皇帝,“皇上若是怀疑妾,妾无话可说,但是请皇上不要因为一个妾不记得宫女给妾定罪。” “宁妃擅画,你宫里颜料画笔无一不是好,就连你宫里颜料都是朕让殿中省特意替你留着,”封谨挑起眉头看向宁妃,“若不是今日众妃一起作画,朕还不记得此事。既然你是无辜,让人验一验,也好还你一个清白。”说完,也待宁妃反驳,就让人传了画师来辨认。 宁妃宫里颜料被人拿了过来,与孔雀尾放一处,很画师便得出结论,孔雀尾颜料与宁妃宫里相同。 宁妃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皇上,妾不知此事,宫里颜料妾并没有刻意收捡,定是有人特意偷了妾颜料做下此事……” “连你都不知道这些颜料是朕特意让人给你备下,别人又怎么知晓?”封谨冷下声音,“你与林嫔交好,林嫔与柔妃素有嫌隙,林嫔与昭贤容又有旧怨,所以那日熙和宫外荷花池里宫女才会是柔妃宫里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4章 眼见着宁妃被两个大力嬷嬷强硬护送离开御花园,一些妃嫔还未反应多来,实想不明白宁妃怎么和前两次事儿牵扯上关系了。心思深沉妃嫔这会儿各个低眉顺眼,与宁妃走得近妃嫔们是恨不得躲众人身后,就怕落下一个同盟名头。 还留原地林嫔这会儿已经面无人色,她没有想到这么隐秘事情会被皇上查出来,没有想到皇上会直接怀疑到宁妃身上。她蓦地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看向淑贵妃。 若是今日提到作画是庄络胭,她与宁妃自然会起疑。可是提到作画是庄络胭对头淑贵妃,她们哪里会想到这里是一个等着她们去跳坑。 “林嫔,你为何要这般算计?”皇后一众人沉默中开口了,“早前你善妒无故责罚昭贤容,因皇上仁爱,只是降了你位份。现如今你残害柔妃宫中奴才性命,陷害昭贤容,又与宁妃一同害昭贤容性命。此等险恶用心,实让人叹为观止。你也是皇上身边老人了,为何要与宁妃做出这种事?” 林嫔看着皇后义正言辞模样,笑了笑:“这个后宫中哪个女人不善妒,皇后娘娘你现指责我,难道忘了当年嫔妾初为妃时,皇上连我宫里宿了三日,第四日你便便找了理由让我景央宫外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我当初对庄络胭做,不就是你当年对我做吗?” “放肆,本宫当年罚你跪景央宫外,是因为你苛待宫人,”皇后面色不变看着林嫔,“本宫乃是一宫之后,有权责罚你这种陋习。当日你一个妃位便以昭贤容摔坏你祥云吉祥钗理由让她跪了好几个时辰,岂不是不知规矩又善妒?你如此作为,实是丢了林家脸面。” 林嫔原本还想争辩,只是听到皇后提到林家后,脸色就变了。她可以逞一时之说那些怨毒话,可是说了之后又能如何,如今林家早不比往日,若是她再触怒皇上或者与皇后争辩,便是皇上饶过林家,皇后背后赵家也不会让林家人好过。 眼见着林嫔沉默下来,柔妃上前对封谨行礼道:“皇上,请给妾与昭贤容一个公道。原本妾以为宫里人被昭贤容所害,所以心生怨气做出有违规矩事情,如今真相大白,妾才知冤枉了昭贤容,实是对不住昭贤容。” “柔妃娘娘言重了,”庄络胭知道柔妃会有此举,面上带笑道:“此事娘娘也是蒙鼓里,嫔妾岂敢受娘娘歉意。” “好了,你这次遭了这么大罪,不必再为这些事伤神,”封谨打断柔妃接下来话,淡淡看了皇后与林嫔一眼,“林嫔原是朕身边老人,所以即便善妒朕也留了你几分尊贵,如今做出这样事情,朕实不能姑息。着朕旨意,林嫔性情暴戾,品行不端,赐白绫三尺。” “皇上,”庄络胭眼神微变,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妾并无性命之虞,林嫔又伺候您多年,这个惩罚未免重了些。”说完,皇帝面前跪下。 “求皇上饶林嫔一命,林大人如今虽已不朝中任职,但也历任两朝尚书,如今他年事已高,实受不得丧女之痛。” 封谨心中明白昭贤容是担心自己此举寒了那些老臣心,他弯下/身扶起跪自己面前女人,看清了她眼中焦急与担忧。或许她不明白,林家如今已经毫无影响,但是有这份心便难得了。 “既然昭贤容求情,便饶林氏一命,只是此等罪责实让人难以忍受,便摘其嫔位,降为末等衣,迁居静秋阁,撤其牙牌,永不侍寝。”封谨不再看林嫔,“林衣跪安吧。” 一个末九等衣这后宫中便是那地上污泥,但凡有点身份地位宫女太监都能欺负,这样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静秋阁那个地方,不久前才死了人,这会儿让林衣搬到那里,还让人有什么指望? 柔妃退到一边,埋着头冷笑,庄络胭这招也真够狠,让人生不如死活着比位居嫔位死了可怜多了,偏偏她还做出一幅良善模样。 林氏被解决掉后,皇后并没有提及宁妃。宁妃不比林氏,这些年宁妃虽不如淑贵妃受宠,但是这些年皇上也是爱去她那里,情分自然与一般妃嫔不同。如今虽说出了这种事,但皇上是否会念旧情谁也算不准,她可不想去做这个恶人。 庄络胭自然不会故意去提宁妃,她被皇帝扶起后,就老老实实坐旁边,一脸温顺看着林氏渐渐变得难看脸色,黑白分明双眼无辜而又无助,不小心一个偏头,便与皇帝视线交汇,然后她便发现,皇帝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只可惜她没有能耐仅仅一个对眼便能分析出对方情绪。 “宁妃……降位为侧四品胡嫔,迁居阮明宫侧殿,撤其牙牌。”封谨站起身,拍拍庄络胭手,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话,便淡淡道:“都散了吧。”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转身就走。 “恭送皇上。”庄络胭垂着头,微微眯起眼睛,阮明宫是贤贵妃地儿,皇帝让胡采萱住去哪儿,还真够让人难堪。昨日之前,两人都还是协力后宫妃,今日便一人是主位,一人受管辖了。 不过若是她没有记错话,皇帝某个儿子就养胡采萱面下,如今胡采萱迁居阮明宫过,岂不是表明这个皇子也交给阮明宫主位贤贵妃? 这皇帝究竟有多喜欢让贤贵妃养孩子啊,一个两个都往阮明宫塞,照这么下去,贤贵妃还真担得起这个贤字。 不过相比于林芷溪下场,皇帝对胡采萱算得上留情了,可见对胡采萱还是有两分情意。 “昭贤容伤可好了,”柔妃语气温和走到庄络胭面前,“这伤可要好好养,别留下什么疤。” 庄络胭屈膝福身,“谢娘娘关心,嫔妾已经没有大碍。” 柔妃笑着点头,“没事便好。”说完,扶着宫女摇摇离开了。 看着柔妃背影,庄络胭缓缓垂下眼睑,不管皇帝对胡采萱有多少情意,走到这一步,胡采萱便再也爬不上来了。毕竟胡采萱是皇帝身边老人,已经不能靠姿色取得皇帝注意,她现做出这些事情,已经打破了皇帝对她信任,知心姐姐也做不下去了。因为往日情分,皇帝不忍心让她落得太惨地步。但也因为往日那些情分,皇帝也不会想多见她,不想忆起这个女人利用自己信任算计其他妃嫔。 对于已经向皇帝动情胡采萱来说,这样结局或许已经大悲哀。 寒食节就这样方式结束了,各宫妃嫔也纷纷散去,对熙和宫受宠程度又有了认识。 青石路上,淑贵妃扶着菱纱手慢慢走着,面上带着浅淡笑意。 “娘娘,您为何要助昭贤容一臂之力?”菱纱不解,“昭贤容被害,与咱们又没有干系。” “她被害自然与本宫无干,但是自从她被袭后,谁都知道她是被陷害,加之本宫那个好妹妹做那些事,只怕本宫也是被怀疑对象。”淑贵妃停下步子,视线留一朵海棠花上,“本宫与她合演一场戏,洗清了本宫嫌疑,又铲除一个对手,何乐不为?”胡采萱是皇上老人,还能分不少圣宠出去,足见其手段。照今日她说那些话来看,只怕早就对自己生心嫉恨。少了这个嫉恨自己对手,协理后宫事务人也少了一个,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5章 昭贤容再度晕倒,太医诊断后,叹息着说,昭贤容上次受伤失血过多,身子变得很弱,所以定要好好将养,不然定会落下病根。 后宫诸人还没有等到皇上赏赐,便先等到皇上对胡嫔第二道旨意,胡嫔降位为六品良仪,由阮明宫侧殿迁居后殿。 短短一日里面,胡采萱由妃降位为嫔,昭贤容晕倒后,又再度降位为小小良仪,这样情况后宫算是难得一闻,也让后宫诸人对熙和宫有了忌惮之心,没事谁也不会闲得与熙和宫人过不去,好熙和宫行为一切照旧,不然后宫中不定又会生出多少枝节。 熙和宫中,庄络胭吃着一颗颗精心挑选过樱桃,听着福宝说些后宫中趣事儿,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听说胡良仪虔心礼佛了?” “话是这么传,只是奴才瞧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呢,”福宝犹豫了一下,“奴才听闻,原本由胡良仪抚养二皇子总是去后殿,与贤贵妃并不亲近。养贤贵妃面下大皇子与二皇子又打了好几次架,连皇上都惊动过,想必贤贵妃娘娘这会儿老大不高兴呢。” “她能高兴才怪,”庄络胭放下装樱桃碧玉碗,换了一个坐姿,懒洋洋道:“大皇子自小便养她身边,二皇子如今也有好几岁,早已经开始记事了。就算如今养她面下,也不及大皇子待她亲近,加之他还常常去找胡良仪,对于贤贵妃来说,二皇子不过是养不熟白眼狼罢了。”现如今大皇子即便与贤贵妃亲近,日后他大了,自然会去想自己生母,这母子情分多多少少要受些影响。所以养孩子还是要养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别人再好也不及自己亲生。 “如今宫里只有两位皇子,皇上全部交给贤贵妃养了,可见贤贵妃皇上那里地位也是不俗,”听竹拿开碧玉碗,替庄络胭轻轻按捏肩膀,“原本有传言说二皇子会交给安清宫淑贵妃养,只是后不知为何会去了宁妃……胡良仪那里。听说从那以后,淑贵妃与宁妃之间一直淡淡,到这会儿,淑贵妃不定心里怎么嘲笑胡良仪呢。” 淑贵妃那么聪慧人,又受帝王宠爱,何必去领养别人孩子,又不是生不出孩子?庄络胭笑了笑,以淑贵妃那样性子,当时情况下,或许并没有几分心思去养二皇子。胡采萱用计把二皇子弄到她面下,于淑贵妃来说,只是记恨她耍心机抢自己东西,对于二皇子倒不见得有多惦记。 “娘娘,内侍监太监来传旨,今晚咱们宫掌灯。”云夕面色带着笑意走进屋子,“传旨太监还说,皇上特意吩咐,主子身子弱,不可到宫门外迎接圣驾。” 庄络胭闻言笑了笑,这些日子皇帝虽然常到熙和宫,不过顾及着她受伤,两人并没有滚床单。现如今她伤好得差不多,该履行妃嫔职责还是要履行,不然时间久了,男人这种下半身生物就要出问题,那可白瞎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努力。 撑着下巴看着摆花盆架上罗汉松,今晚她该怎么让皇帝度过愉一晚呢? 封谨身为男人,白日里喜欢自己身边女人漂漂亮亮,到了晚上可不想再去闻那胭脂味。所以每次拥着庄络胭就格外满足,脂粉不施却又带着水果甜香,所以每每动情之时,总是能性。 明明想要顾及着怀中之人之前受了伤,可是到了后还是陷入了疯狂中,待双双满足后,他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中,抚着她白皙滑腻背,一言不发。 庄络胭趴皇帝胸口,用手对方肩膀上画着圈,带着依赖姿态,似乎又有着甜蜜,那白嫩手指似乎无意识轻轻移到对方耳后与脖颈间轻轻滑动。 封谨蓦地一把抓住动来动去手指,声音暗哑道:“爱妃手这般不老实,朕可是要好好惩罚一番。” 庄络胭娇嗔道:“皇上还挠得妾背上痒痒,妾这叫一恩还一恩。” “朕瞧着你这是不老实,还非找理由。”说完,轻笑着庄络胭鼻尖落下一吻。 “皇上……”轻轻一声呢喃,彼此交换着气息,月色透过窗户闯了进来,让他看清了眼前这双眼睛。有人说,女人媚眼如丝是惑人,眼前这双不带半分魅惑眼睛,却是让他心头有些酥麻。 哪一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女人把自己当做天,当做唯一呢?可惜后宫女人牵扯太多,他认得清楚,看得明白,也从未想过去要这么一份单纯信任与依赖。可是即便从未想过,当他发现有个女人给了他这份情,这份信任与依赖后,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终究舍不得这份信任,所以只能这般宠爱着。 上前吻住那润泽唇,翻身把人压了身下。 男人与女人欢爱,皇帝与妃嫔欢爱,个中滋味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有当事人明白了。 清晨,迷迷糊糊醒来,还未睁开眼,便再次感觉道耳机轻轻速触碰,心一软,竟是等了半刻才恍如刚刚醒来般睁开眼,而身边人双眼紧闭,一副熟睡模样。 掀开纱帐,很有宫女太监上前伺候,眼角余光看着床上人装作一副迷糊样子坐起身,带着两分笑意开口道:“你身子还弱,不必起来伺候了。” 庄络胭乖乖坐床上看着皇帝换上威武霸气龙袍,待皇帝一切都弄好,才一副恍然回神样子。 她这个举动取悦了皇帝,眼见对方带着笑意离开,她下床行礼恭送,待看不见人影后,才懒懒打了一个哈欠。闻了闻身上,带着一股子花香味,看来昨儿夜里自己累着睡着后皇帝让人给自己清洗过了。 从事后温柔度来说,成宣帝是还是可以拿一个不错高分。 起身毫无形象床上趴了一会儿后,庄络胭才慢慢坐起身,“来人,衣。” 春日早晨,总是给人说不出清之感,高德忠见离了熙和宫好长一段距离,皇上也没有说是否给熙和宫送避子汤,只好开口道:“皇上,可是要给昭贤容娘娘……” 知道高德忠要说什么,封谨面色平静道:“昭贤容身子弱,不易进大补汤药,近些日子朕若是宠幸了她,就不用特意送汤了。” “是,奴才记下了。”高德忠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半分不漏。回头看了眼熙和宫方向,这位日后怕是有大造化了。 一头顺滑青丝被挽作精致华贵头型,再配上精美发饰,锦衣华袍,这便是宠妃该有东西。庄络胭没兴致去扮特别,做那明明是个宠妃非要穿着简单清淡行为,这种行为放后宫可就是作死矫情。 这后妃皇帝面前想要弄成什么样都行,只要皇帝好那一口。可其他妃嫔面前,该有尊贵与规矩都要有,扮演特别也没有谁去欣赏,除了拉仇恨外,还真没有益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6章 请安是后宫妃嫔必备行程,庄络胭甚至想,身为皇后唯一成就感就是看到皇帝小老婆不管寒暑都要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请安了。 皇后见贤贵妃与庄络胭一起走了进来,脸上笑容加温和了,待庄络胭给她行过礼后,便忙给她赐了座,面带关切道:“昭贤容身子不适,怎么还这般早就过来了?” “回皇后娘娘,嫔妾以往也是这般,不过是娘娘爱惜嫔妾身体罢了。方才路上还遇到贤贵妃与徐昭容,可见嫔妾来得算不上早。”庄络胭笑看了座诸人一眼。 皇后点了点头,“贤贵妃向来也是来得早。”往日贤贵妃向来是第一个到,如今却是与庄络胭等人一道,皇后这话说得就有别意味了。 听到这句话贤贵妃面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随即道:“今儿一早大皇子与二皇子起了争执,嫔妾比往日倒是晚了些。” “你照顾两个皇子确实不易,”皇后看了眼角落里胡良仪,“这二皇子还小,你且耐心些。” “谨遵娘娘吩咐,嫔妾也是这般想呢,待孩子大了,总该知道嫔妾这番心意了。”贤贵妃笑了笑,又道,“至少能让二皇子明白善恶之道。” 贤贵妃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似乎没有别含义,但是角落里胡良仪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她四周人却似嘲讽般看着她。面无表情低下头,指节却因为攥得太紧泛了白。 后宫中不缺就是落井下石,这也是庄络胭没有再找胡采萱麻烦原因,因为不用她动手,就会有不少人上赶着去踩,她还能皇帝面前留两分善良形象。 “人性本善,二皇子天性聪颖,想必不会让贤贵妃废太多心思,”淑贵妃不咸不淡开口,“贤贵妃要养两个皇子,还是不要过度操心劳累。咱们女人若是太辛苦,憔悴得就了。” “我可不比妹妹以及倩贵人这般天生丽质,即便不操心,也是不行。”贤贵妃说完,还特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倩贵人一番,“这容貌可算是艳冠六宫了。” “娘娘过誉了,嫔妾不过是蒲柳之质,哪里敢与淑贵妃相提并论。”倩贵人起身,神情恭敬,语气平淡道:“淑贵妃之容姿,嫔妾不及万一。” “倩贵人实太过于谦虚了,你与淑贵妃各有千秋,这样很好。”皇后淡笑着开口,“后宫不就是需要百花齐开么,本宫瞧着这样很好。” 淑贵妃似笑非笑看了皇后一眼,点头道:“皇后娘娘此言有礼,嫔妾也觉得倩贵人是难得绝色。” 庄络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差点打出来哈欠。这会儿皇后与贤贵妃之间虽然开始有了嫌隙,但是对于淑贵妃立场却是一样,可惜倩贵人做了双方斗争筏子。 “百花齐放,各有所好,”皇后突然看向庄络胭,“昭贤容可觉得是这个理儿?” 庄络胭放下茶杯,视线落皇后下巴处:“嫔妾觉得,百花盛开各有所好,嫔妾不是懂花之人,看什么都漂亮。”她又不是皇帝,又不是男人,这里美人再多,她又不能做什么。 “昭贤容这话也有道理,咱们后宫女人只要把皇上伺候好了,让他有个轻松之地,便是大善了。”皇后也没有执意把庄络胭牵扯到这个话题中,便再度与其他妃嫔谈论起来。 给皇后请完啊,妃嫔们皆一起退了出来,柔妃看着走自己身边不远徐昭容,“徐昭容病可好了些了?” “嫔妾已经无事,多谢娘娘挂念。”徐昭容向柔妃行了一个礼,不知是否是生了病缘故,举止间倒是没有了往日空灵之感。 “有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些,自个儿身子要好好顾着,别事情急也急不来,”柔妃瞥了眼她身后倩贵人,“可别为了小事气坏了身子。” “娘娘话嫔妾不明白,嫔妾不过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罢了。”徐昭容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回答,“嫔妾还受罚期间,先行告退了。” 柔妃面色一冷,冷眼看着徐昭容匆匆离开,这是提醒她不久前事情吗?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自己可没有她这般倒霉。 瞥了眼像是个木桩子站一边倩贵人,柔妃冷哼一声便坐着步辇离开了。 “不过是个玩意儿,哪里值得你特意本宫跟前儿提了,”淑贵妃扶着菱纱手走了出来,面带笑意对菱纱道,“以后还有这种人,只管当她不存便是,何必废那些心神。”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记下了。”菱纱低眉顺眼道,“只是这人总是爱奴婢跟前儿晃悠,奴婢才娘娘面前提上这么一句。” “你总这般心软,若是阿猫阿狗你也去搭理?” 庄络胭瞧着淑贵妃跟她贴身大宫女说着这些话离开景央宫,面带笑意扶着云夕手往外走,路过倩贵人时,倩贵人规规矩矩给她行了一礼。 “倩贵人不必多礼,”庄络胭伸手虚扶了一下。 “礼不可废,”倩贵人抬头看了庄络胭一眼,然后恭敬垂下头,“娘娘心善,嫔妾却不能以此忘却规矩。” 庄络胭笑了笑,刚想说话,便被身后蒋贵嫔打断了。 “娘娘近气色好了不少,”蒋贵嫔上前给庄络胭行了一礼,“嫔妾听闻御花园里玉兰与牡丹开得正艳,娘娘日后有兴致,可以去看一看。” “方才路过御花园时便看到玉兰花开了,”庄络胭笑了笑,“是该找时间好好看看。” 倩贵人对蒋贵嫔福了福,“玉兰花不仅花美,若是做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这般,我倒是想要尝尝了,”庄络胭扶着云夕手往外走,蒋贵嫔与倩贵人便跟她身后。 “这花再好看,可是只要下了滚水,用火烹烤后,便会难看至极了,”蒋贵嫔看了眼倩贵人,倩贵人今日穿着淡蓝垂红络广袖裙,颜色并不艳丽,穿她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确是个吸引人目光尤物。幸而皇上不是个纵情声色帝王,不然这般姿色足以盖过后宫所有女人风头。 想到这,蒋贵嫔忍不住多看了眼走前方庄络胭,论姿色昭贤容算不得后宫中美,可是她却经历如此多事情后越来越受宠,可见老天爷也同情了这番情谊。不过也足见孔婉仪话十分有道理,后宫诸人中,依靠庄络胭也许能一报当年之仇。 庄络胭不知道蒋贵嫔心思,这些日子以来,蒋贵嫔一直待她十分亲近,就连纸鸢事件出现被皇帝冷落时,她也遣了宫女到熙和宫里来问候。 这种地方没有无缘无故好,蒋贵嫔对她如此态度,肯定不是因为当初自己帮汪嫔叫了一次太医。不过既然对方不挑明,她当然也乐得装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7章 庄络胭觉得这位倩贵人对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敌意,但是面上却没有半点显示,三人一道往御花园走,只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事情。 “没想到海棠开到现还是这般艳丽,”倩贵人看着眼前海棠,似乎有些感慨:“嫔妾进宫不久,就有海棠开了。” “本宫进宫时,京城里正下着大雪,可没有这些漂亮花可以看,”庄络胭笑着道,“当时宫里嬷嬷领着本宫往桃玉阁走,恰巧看到了一株红梅从墙边开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嬷嬷训斥了。本宫至今还记得嬷嬷说那几句话,倩贵人可知道那个嬷嬷说了什么?” 倩贵人轻轻摇头。 “那个嬷嬷说,庄主子可别四处乱看,这红梅虽美,可不是谁都能瞧,你如今刚刚入宫,要少看少动多听为妙。”庄络胭说到这里,笑了笑,“本宫年轻气盛,没有把这句话放心上,可是跌了好大一个跟头。” 蒋贵嫔知道庄络胭当初失宠之事,闻言便开口:“娘娘如今身居高位,何必再去想过去事情。” 庄络胭轻瞥倩贵人:“也是,本宫当着倩贵人面,怎么能说这些,没得坏了兴致。” 蒋贵嫔笑着应是,便顺着庄络胭话头说了下去。 倩贵人跟两人身后,冷眼瞧着蒋贵嫔迎合昭贤容模样,脸色不怎么好看。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庄络胭这话是说给她听,不过都是伺候皇上女人,谁比谁高贵,不过是看谁受宠罢了。 昨日有她受宠,今日你受宠,明日谁受宠还不定呢。 “倩贵人这是怎么了,看这些漂亮花看傻了?”蒋贵嫔突然回头看向她,“御花园里漂亮花一茬一茬,今日这个漂亮,明日有那个漂亮,可别看花了眼。” 倩贵人抬头,似乎看到了蒋贵嫔眼中嘲讽。 逛完大半个御花园,庄络胭蒋贵嫔与倩贵人恭送中回了熙和宫。 一边由宫女伺候着换□上有些华贵罗裙,一边道:“等下让小厨房做一道玉兰花汤来尝尝。” 云夕帮她取下双鬓边垂流苏:“娘娘,你等下还要去皇上那儿看秋千舞呢,这会儿怎么把钗环卸了?” “我什么样子皇上没有见过?”庄络胭嘴角微弯,美人榻上躺了下来,“来给我捏捏,这御花园除了花就是花,整日嘴上也挂着花来花去,我眼睛都花了。” 云夕看了眼四周,让伺候宫女退了出去,才脚踏上坐下来轻轻捶着庄络胭腿:“奴婢知道娘娘是不耐烦,只是那些诗人词人都爱用花来形容咱们女子,连带着宫里主子们也用花来暗藏讥讽了。” “罢了,我歇一歇。”庄络胭闭上眼睛,要用她话来说,后宫女人没有谁是无害花,而是凶猛巨兽,要真用花来形容,也只有食人花合适了。 用过午膳,换了一件广袖撒花罗裙,斜挽了一个简单发髻,便让人抬着步辇往乾正宫赶了。 管混后宫日子也有一年时间了,庄络胭道乾正宫时间屈指可数,从她观察来看,成宣帝是个不爱召妃嫔到他寝宫中人。由此可见成宣帝防备心理有多重,而且还是个性子坚定人。 就算是现代社会,这样男人也不会轻易对女人动心,何况这是古代后宫,这个男人是个有野心抱负皇帝。 一路无声到乾正宫外,庄络胭便见高德忠站石阶上。 “奴才见过昭贤容,皇上正等着您呢,”高德忠上前给庄络胭行了一礼,笑着道,“请娘娘些进去吧。” “有劳高公公了,”庄络胭扶着听竹手走出步辇,对高德忠露出一个笑后,才道,“可是让皇上等久了?” 高德忠见昭贤容眼中露出懊恼之意,忙道:“娘娘不必忧心,皇上也才用完午膳一会儿,您现过来刚刚合适。”说完,就微微躬身把庄络胭往里面引。 庄络胭随着他踏进宫殿大门,穿过二门,又穿过垂花门,走她前面高德忠突然一下退到一边,庄络胭当下便愣愣停留原地。 “怎么,看傻了?”封谨背手而立,看着庄络胭呆愣模样,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庄络胭心里有些激动,因为她终于有了一次穿越女主待遇。 院子里扎了一个花秋千架,四周竟还有几株盛开桃花与梨花,不时有花瓣飘落而下,皇帝身着紫色锦袍站那花树下,剑眉星目,衣摆飞扬,漂亮得犹如一幅画。 压下脑子里无数个言情小说中经典美好形容词,庄络胭成功让自己眼眶自然地红了,就像是一个被美好冲击得失去了理智女子,忘记了规矩,忘记了礼节,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皇帝面前,然后抬头看着花瓣飘落花树,“好漂亮。” 一枚花瓣落她眉间,然后随着她偏头看皇帝动作飘落地…… 皇宫…………手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就说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桃花与梨花,居然全是假花,这山寨手段让天朝人情何以堪? 量维持着优雅样子拂开一片花瓣,庄络胭泪眼盈盈看向皇帝,就像是看自己人生中美好存:“皇上,您……我……” 封谨没有计较庄络胭自己面前自称了我,只是含着笑拦腰抱起佳人,轻轻放了秋千架上,然后从庄络胭背后把她整个人拥进了怀中。 “寒食节那日,朕见你独自一人站角落里,便想着你坐秋千上样子,”嗅着淡淡发香,封谨偏头庄络胭左耳轻声呢喃道,“有些遗憾朕可以给你补偿,有些遗憾朕想补,也无能为力。” 有专家说,左耳说情话比右耳能让人感动并且记心里,庄络胭这会儿却是没有多少感动,而是惊悚。这就跟工科男突然写琼瑶类情诗一样可怕。 “能皇上身边,妾已经没有遗憾,”怀中之人抬头,双目灼灼样子映进封谨眼中,也许是因为抬头举动太急,原本藏眼眶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狼狈抬起手背随手脸上一擦,庄络胭忙扭回头,“花瓣儿掉进妾眼中了,难受。” 封谨微微一愣,忽然轻笑出声,松开庄络胭道:“爱妃可要抓紧了。”然后轻轻一推。 “啊!”秋千荡了出去,半空中庄络胭回头,一缕青丝挡脸颊旁,她红着脸尖回头叫道:“皇上,您故意陷害妾!” 封谨淡笑着看着,秋千落下时,又往前推了一下,“爱妃爱看秋千舞,朕看来,再没有秋千舞比现让朕惊艳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8章 经过浪漫秋千下午,当天皇帝理所当然到了熙和宫,与庄络胭吃了温馨十足晚膳,聊聊人生与理想,然后滚了个床单,双双满意睡去了。 深宫后院,也许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但是这个地方夜晚却是再安静不过,就像是一张寂静网,包裹了所有暗藏黑夜中躁动。 当第一声惊雷响起时,皇后带着满头细汗猛从床上坐起身,看了眼四周,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娘娘?”守夜宫女注意到这个动静,站纱帐外小声问,“您怎么了?” “没事,”皇后掀开纱帐,看着窗外亮起闪电,皱了皱眉:“今儿晚上只怕有语,本宫前些日子得孤本只怕要受潮了。” 抬头见宫女呆愣愣站着,她有些不耐道:“退下吧。” “是。”宫女见皇后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便低眉顺眼退了下去。 皇后随手撇下纱帐,这伺候人没几个顺心。 畅天楼中,倩贵人身着单衣站窗边,看着大雨瓢泼而下,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今夜雷声这么大,皇上这会儿不知怎么哄着昭贤容呢。 震天雷声中,即便是猪也要醒,庄络胭比皇帝后醒,听到窗外唰唰雨声,她语带喜意道:“皇上,下雨了?” “醒了?”封谨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中,“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 “瞧着会下几个时辰,”庄络胭往皇帝怀中拱了拱,“这下就好了,过不了多久就该要插秧了,这场雨落下,田里水便够用了。” “今年不是大旱之年,老百姓村落里大多都有蓄水池,倒不至于缺水。”封谨笑道,“不过有了这么一场雨,倒是免了给田中放水这一道工序了。” “皇上比妾知晓得多,妾闹笑话了,”庄络胭装作不自干咳一声,手指无意识皇帝腰腹间轻戳,“妾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着。” “你有这份心便是难得,”封谨低笑出声,抓住腰腹间乱动手,“爱妃睡不着,朕也睡不着,不如……” 雷雨交加夜里,有些事情做起来倒带着特别风情。 一夜过去,大雨已停,庄络胭亲手替神清气爽皇帝挂上了一个福字祥云香包。 “这是爱妃亲手做?”封谨拿起香包看了一眼,他记得去年庄络胭也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福包,自己戴了好几次,后来让高德忠收了起来。 “妾女红不好,,”庄络胭站直身子,有些害羞移开眼睛,“皇上若是不喜欢,管放到一边便是,只别当着妾面嫌弃就是。” “朕若是嫌弃,你便不给朕了?”封谨放开香包,伸手抬起庄络胭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眼睛,“朕可不知道我昭贤容这般小气了。” “妾小气着呢,”庄络胭轻轻哼一声,脸色微红,期期艾艾补充道,“大不了,大不了等练好女红再给您做。” 见她这个模样,封谨心情很好笑出了声,“你福包朕很喜欢,不必再辛苦你重做了。”说完,把手背到自己身后,“朕也该去上朝了,你且记得用早膳。” “妾会记得,皇上下朝后,也要记得用早膳。”庄络胭向皇帝屈了屈膝,“妾便恭送皇上了。” 封谨见她一脸是笑模样,只好答应自己会用早膳才出了熙和宫。从昨天下午到现,他这位昭贤容脸上笑几乎便没有散去过,连带着他也忍不住多笑了不少。 “皇上今儿兴致很好呢,奴才好些日子没有瞧见皇上这般开怀了。”高德忠见皇帝这个模样,一边扶着封谨上了御辇。 “你又知道了?”虽是责备语气,封谨却带了丝笑意,“昭贤容确能让朕开怀。” 后宫女人能让龙心大悦,便是大胜利了。高德忠回头看了眼熙和宫,能让皇上花心思去对待,又能让皇上这么开心,昭贤容是这后宫里独一份了。 庄络胭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独一份,用过早膳梳好妆便带着宫女出门了,坐步辇路过御花园,看着满地落花与泥土混合一起,她呼吸了一口气,雨后空气果然格外清。 “放肆,你这个老货滚到一边去!” 庄络胭猛然听到小孩子声音,不由得偏头朝另一边看去,看到不过是几岁大孩子,正一脚踢一个老太监身上。 “这是谁呢?”庄络胭挑眉看着那个小孩,长得挺可爱,做出事却不那么像样。 “回娘娘,那是二皇子殿下。”听竹小声回答。 庄络胭一行人动静被对方发现了,他先是迷茫看向几人,待看清后,立马沉下了脸,“原来是你,就是你害得宁母妃被父皇不喜,你这个害人精。” 庄络胭神色平静任由二皇子对自己辱骂,等对方骂得差不多后,才慢慢开口:“看来二皇子殿□边伺候人没有教你什么叫规矩,没有让二皇子殿下知道什么叫仁爱之心,本宫会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示给你换一□边伺候人,免得带坏了你。” 二皇子听到庄络胭一席话,立刻就气得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本殿下事情,自己没能耐给父皇生下孩子,还管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孩子还真不像胡采萱养出来,胡采萱那般沉得住气角色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口无遮拦皇子? 后宫中说话这把不注意,当真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家孩子了? 二皇子身边伺候宫人早已经吓得跪地上大气也不敢吭,听到二皇子说这句话后,是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 宫里谁人不知昭贤容受皇上宠爱,这流产一事谁敢其面前提及,偏偏二皇子是人家痛哪戳哪,这不是捅人心窝子么? 别说二皇子现已经没有宁妃娘娘护着,就算胡良仪现还是宁妃,二皇子这样说话,传到皇上耳中,也是要受责罚。 果然待二皇子说了这席话后,昭贤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后一行人只是默默离开,连斥责二皇子也没有,可就是因为这样,一干子奴才加提心吊胆了。 “哟,昭贤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景央宫里,柔妃见庄络胭脸色苍白样子,不咸不淡道:“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身子。” “多谢柔妃娘娘垂爱,嫔妾无事。”庄络胭淡淡一笑,但是场诸人还是能看到她笑中不自然。 皇上连续两晚宿熙和宫,而且她们也听闻皇上今早离开熙和宫时心情仿似不错,怎么着昭贤容看起来面色还这么差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9章 “欺人太甚!”胡良仪咬牙低声抱怨,一双眼睛被气得通红,满眼血丝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已。 “主子,你不要动怒,”宫女玉珠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二皇子现交给贤贵妃娘娘抚养,你再生气也无法,白白浪费了自个儿身子。” 把手绢掩嘴角压着咳嗽声,胡良仪喝了两口茶,终于让自己咳得没有那么难受:“二皇子虽说性子耿直了些,但还不至于做出这般冲动无脑事,若不是有心人他旁边挑拨,又怎么会惹出这些事端?” “会不是贤贵妃……”玉珠有些犹豫开口,“她似乎不太喜欢二皇子 。” “她虽算不上宫里第一聪明人,但是做事向来有脑子,不会用这么笨手段,再怎么说如今二皇子也还养她面下,出了这种事对她也没有多大好处。”胡良仪冷笑,“此时大得益人是谁?” “是……昭贤容。”玉珠惊呼一声,又忙掩住嘴,“昭贤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后宫从来都不缺睚眦必报女人,”胡良仪露出一个萧瑟笑意,“我为妃时算计她,如今我落魄了,她这般算计我,再正常不过。她倒算沉得住气,一直也不曾明着找我麻烦,就连算计我手段也使得这般小心,恐怕这会儿皇上心中,她才是那受了伤害人。” 主仆两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玉珠忙去打开门,只见一个蓝衣太监提着一个食盒面带不耐站门口,见到她开门便道:“这是胡主子午膳。” 玉珠小接过食盒,揭开盖子一看,只看到两样炒得有些老小菜,还有一碗没有热气米饭,不由得开口道:“公公,为何只有这些?” “你当你家主子还是当初宁妃娘娘,”太监不屑斜了她一眼,“不过一个罪妃,还当自己是什么宠妃呢。”说完,也不看玉珠脸色,转身便走。 玉珠看着太监背影,一口气噎后头不上不下,又担心胡良仪听到太监话,只好提着食盒往屋内里走。 胡良仪把外面动静听得清楚,不由得苦笑,后宫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谁输谁就落得连奴才都可以欺辱下场。 只可惜她以往小瞧庄络胭了,这样一个能忍性子,配上一等手段,这后宫里,自然能有一席之地。 “今儿羊肚笋条似乎有些老,”庄络胭搁下筷子,有些遗憾道,“难得这么鲜笋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这道菜是尚食局人送来,”听竹替庄络胭舀了一碗乳鸽汤,“味道虽是一般,但是奴婢想着娘娘定喜欢这些笋子,便留下来了。” 因为熙和宫有小厨房,所以并不用尚食局人负责膳食,不过尚食局尚宫是聪明人,常有鲜菜色孝敬,偶尔也会有庄络胭特别喜欢菜。 “替我去谢谢尚食局人一番费心,说我很喜欢。”庄络胭端起碗喝汤,看着外面灿烂阳光,雨后阳光似乎总是格外灿烂。 “奴婢已经谢过了,”听竹笑着道,“原本就是奴才孝敬,娘娘一声谢,可乐得他们呢。” 不过是无利不起早,若不是她受宠,这声谢谁还会稀罕? “再过几日便是皇上去田间示范插秧了,也不知道除了皇后外,宫里哪些娘娘能随圣驾。”听竹突然想起几日后重要事件,不由得开口道,“奴婢听闻这一路到京郊十分繁华。” 庄络胭一听,勾了勾嘴角,这示范插秧不过一件凝聚民心事情,当日皇帝与皇后皆做普通百姓打扮,亲自夏天插秧,以示皇室对粮食以及老百姓重视。 “即便娘娘能去,咱们也只能老实坐车里,能看到什么繁华?”云夕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盛着一碗碧梗粥。 “八字没一撇事情,就值当你们说上这么些?”庄络胭把云夕放自己面前碧梗粥吹了吹,才舀起一银勺,“服侍你们家主子用膳才是正理。” 这厢各宫主子都眼巴巴等着名单出来,那厢名单已经送到了景央宫,皇后看着名单上一列名字,“只有这么些?” 高德忠恭敬答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说了,这是关乎民生大事,不必去太多主子。” “皇上圣明,本宫知晓了,”皇后放下名单,笑道:“有劳公公了。” 待高德忠离开后,皇后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和玉,去安清宫、和乐宫、熙和宫、畅天楼传讯,让淑贵妃、柔妃、昭贤容、倩贵人准备伴驾。” 畅天楼里倩贵人伴驾而不是徐昭容,这消息一出,诸位妃嫔便等着看徐昭容笑话了。徐昭容受宠时,也没少其他妃嫔面前矫情,这会儿她失了势,有不少人等着她笑话。 庄络胭兴趣不于看热闹,而是比较好奇皇帝为何会诸位高位分妃嫔中夹带上倩贵人。若说皇帝有多宠爱倩贵人也不大像,毕竟皇帝对倩贵人感兴趣一段时间后便冷了下来,现突然带上倩贵人,难不成是突然对倩贵人又感兴趣了? 当天晚上,皇帝翻了和乐宫柔妃牙牌,让一干以为皇上要去畅天楼找倩贵人诸位妃嫔有些失望,可惜没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二日请安时,庄络胭看到了眉飞色舞柔妃以及面色憔悴徐昭容,乐得看戏她,可是观察了不少人脸色,为淡定当属淑贵妃。 请完安回到宫里,庄络胭笑着叹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把贤贵妃留下来管理宫务,不知贤贵妃是高兴还是失落。” “奴婢觉得,贤贵妃或许高兴要多一点,”听竹高颈瓶中插了几支鲜花,“这些年皇上对贤贵妃宠爱已经渐渐减少,就算贤贵妃今次能够伴驾,也不能赢得皇上多少注意力,还不如留后宫抓住实权。” 庄络胭闻言笑了,却没有反驳听竹话。今次事情对于贤贵妃来说,确利大于弊。 这后宫中,能忍妃嫔或许不是胡采萱,而是贤贵妃。此人很早便皇帝身边,可是这么些年下来,膝下没有子嗣,又不是后宫得宠第一人,竟也能熬到贵妃这个位置,可见其心性与耐性。 后宫里,请安永远都是互相衡量,贤贵妃表现出来总是不那么显眼,该得好处却没有少过她。 就众人以为皇上翻过柔妃牙牌后,可能回去倩贵人那里,结果内侍监传出消息,皇上翻了熙和宫昭贤容牙牌。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0章 近来皇帝比较爱到熙和宫来,但不是每夜都会滚床单,庄络胭发现,成宣帝是位很有自制力皇帝。 当皇帝不滚床单时,就会跟她说一些不涉及朝事小事,有时候甚至还会讨论到《山海经》里面各种妖怪。庄络胭想,大概是皇帝发现跟她聊诗词歌赋是对牛弹琴,聊些志怪奇谈才能引起她好奇心。 “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长成这样挺难得,”庄络胭听完这一段,有些忍不住道,“长得像马,却长了老虎一样爪子,这样身体构造跑起来应该不起来吧,还能把跑得豹子吃掉?” “所以这只是传说,”封谨听着庄络胭言语里嫌弃,笑着道:“若世间真有这样奇物,只怕任何一个帝王都会争着样,能抵御战争神兽,谁会不喜欢?” “若这样说,皇上您要是看哪个国家不满,也不用做别了,扔一只能闹干旱肥遗又或者一只闹洪灾长右便是,岂不是省了很多事。”庄络胭打个哈欠,“哄小孩呢。” 世间之人对神怪多有敬畏,封谨身为帝王,实则并不喜民众对神怪过于敬畏,可惜这种敬畏早已经印入民众骨子里,他顺势利用这些掌握民心,如今听到一个后宫女人对传说中神兽如此直白不屑,顿时有种说不出感慨。 有时候一个人见识多少,与腹中有多少诗书无关,封谨得用大臣也不然是什么状元探花,但却极有能耐。 “所以这只是神话故事,”封谨笑出了声,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庄络胭发,轻轻叹息一声,“若治理天下真这般容易就好了,天色不早,睡吧。” 庄络胭听见皇帝这声叹息,有些感慨,果然但凡野心大帝王,从来都不相信神话。不过利用起神怪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手软。 清晨醒来,封谨看着依偎自己怀中女人,又躺了一会,才让候帷幔外宫侍进来伺候。待穿好后,回头向床上望去,床上某人才迷迷糊糊要睁开眼样子,一只手还无意识往自己睡地方伸去。然后慢慢清醒过来,睁开水雾朦胧双眼。 “皇上醒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睡得如此沉,庄络胭颇为尴尬坐起身,拉着胸口头发,“妾睡得沉了些。” “不怪你,朕昨晚与你聊得久了些,”封谨抬首让宫女理着袍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去田间很累,钦天监人说了,明儿可是个晴朗天气。” 庄络胭走下床,让宫女退到一边,亲手替皇帝理配饰以及衣角,她半蹲着把一个不起眼香包替皇上挂腰间,仰着头看向皇帝:“皇上,这个香包您带着很合适。” 封谨低头一看,是一个颜色暗沉香包,暗红为底,用金线绣了一只腾飞金龙,以深红团福字为暗纹,确实非常陪衬威仪龙袍。 伸手抬起庄络胭下巴,封谨突然弯下腰她上一触,笑着道:“爱妃为朕绣香包,再合适不过,朕很喜欢。”说完,转身走出了熙和宫。 “恭送皇上,”庄络胭看着皇帝背影消失门后,缓缓站起身抚着唇角,垂眸轻笑,“来人,替本宫沐浴衣。” 云夕小心扶着庄络胭走出浴桶,给庄络胭穿上锦衣,用香油小心按捏着那一头青丝,见庄络胭心不焉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明日后宫随行中有倩贵人,奴婢觉得这位倩贵人实不简单。” 庄络胭闭着眼睛道:“后宫中哪有简单人,倩贵人算得什么,这后宫中可怕莫过于圣宠不衰女人。” 听到主子这么说,云夕立刻便想到了安清宫淑贵妃,不由得心头肃然,后宫中确再无人能越过淑贵妃。倩贵人容貌虽是艳冠后宫,但是其他与淑贵妃比起来却差了不少,后宫中以色侍人素来只能是风光一时。 谷雨过后,便是插秧好时节。庄络胭端正坐马车中,抚着自己用布巾包裹起来头发,颇有些不适扭了扭身子。 奢侈日子过得太久,穿惯了绫罗绸缎,突然换上粗布麻衣,还真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身上痒痒。 到了京郊田地,庄络胭扶着宫女手下了车,往四周一看,只见被重重官兵把手之外,挤满了看热闹老百姓,但凡高一些树上,都挂了人,一些高高土坡上,也挤满了密密麻麻人。 果然古往今来凑热闹皆是人天性,庄络胭落落大方大踏步走到皇后身后,恰巧看到倩贵人不停挠着手臂,似乎对身上粗布衣服非常不适应。 这个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吃着老百姓种出来东西,却觉得自己清高无尘,瞧不起那些田间劳作人,可惜却不知自己与世间所有人都没有两样,肚子里装都是一包废物。 原本庄络胭觉得,倩贵人虽然清高无尘,但是至少不是自诩清高却看不起老百姓女子,到如今她明白是自己高看她了。 “倩贵人若是身子不适,就不用出来了。”皇后沉着脸看着倩贵人举止,如今站这里所有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室形象,倩贵人这副模样做给谁看?是要皇上知道她皮肤吹弹可破,还是让场百姓觉得皇室中人是吃不得苦,只知享受富贵闲人? 倩贵人听到皇后这话,面色顿时变了,只好伏着身子请求,白嫩脖颈暴露阳光下,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今日皇上与本宫带着你来不是要你享受,既然你已经知错,便收了这副弱不经风格模样,”后宫之中,不管后宫诸人哪般作态,只要不是太过越矩,皇后轻易不会训斥了,只是今日这种场合,她作为一宫之主,是断断容不得半分有半分不对。 站皇后前面皇帝至始至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看倩贵人一眼,待皇后训斥完后,皇帝执起皇后手,两人一起到了祭台前,祭天地,祭风雨,乞求老天保佑整个九州大地风调雨顺。 庄络胭与其他几位妃嫔跪帝后身后,她们没有资格到祭台前,只能领着诸人跪后面,而漫山遍野百姓此时也跪了下来,虔诚向上天祷告。 祭祀完毕,皇帝便挽着裤腿下田,有模有样拿过一捆秧苗,顺着早牵好线插起秧苗来。 四月水还是有些寒意,庄络胭随着皇后下了水田后,打了一个寒噤,随即便挽着袖子认真插起秧苗来。 庄络胭动作虽算不上熟练,但还算有模有样,她慢慢地插出手感时,突然听到一声哭叫声,吓得回头看去,便见到倩贵人吓得花容失色模样,还不停往岸上退着,谁知一个踉跄,便摔田里,原本漂亮美人儿顿时变成了泥人儿。两个大力太监见此情况,忙上前把倩贵人扶到了田埂上,以免让老百姓看到这丢人一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1章 回到宫里当夜,畅天楼就传出倩贵人召太医,结果太医告诉她,身上穿衣服被弄了药粉,以致全身发痒,还容易吸引蚂蝗。一时间原本等着看倩贵人热闹妃嫔们各自小心起来,就怕这事莫名其妙就落自己身上。 庄络胭靠坐凉亭中,神情惬意看着碧绿湖水中游来游去锦鲤,却听到两个宫女闲话。 “你说谁会害倩贵人呢?” “谁知道呢,倩贵人自从进宫,也很受皇上喜爱,虽说不及淑贵妃与昭贤容两位娘娘,但是与柔妃娘娘差不多了。” “依我看这事儿没准是徐昭容干,如今倩贵人住她那里,她却失了宠,心里不定有多恨呢。” “是哪两个胆大宫女妄议主子呢?”就庄络胭听得兴起时,不远处却响起柔妃声音,她只好收起一身懒骨头,走出凉亭便看到跪柔妃面前面无人色两个宫女。 “见过柔妃娘娘,”庄络胭给柔妃福了福身,视线扫过跪着宫女,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这不是昭贤容,”柔妃虽说对庄络胭不喜,但是如今庄络胭圣宠正盛,面上倒也比以往温和不少,“昨日才去了城郊,今日怎么有心力出来走走?” “不过是去城郊,也不是多费心力事情,”庄络胭温和一笑,“今日见风景宜人,便想着出来走走,哪知竟是听到一些胡言乱语。” “可不是些胡言乱语,”柔妃冷眼看着两个宫女,任哪个妃位妃嫔被宫女与个贵人比,都不是件值得高兴事情。何况她素来不是软和性子,既然有人敢这么说,自然就要敢承受她怒火,“依本宫看,有些人管不住嘴,也就不用张嘴了。” 庄络胭垂眸低首,嘴角微弯并不多言。 柔妃见庄络胭并没有插手这事意思,便冷着脸道:“来人,将这两个宫女送到殿中省,这种妄议主子行为定要严惩。” 看着两个宫女求饶着被拖下去,庄络胭笑容淡了些,“柔妃娘娘这是打哪来?” “倩贵人身子不适,同是伺候皇上姐妹,本宫自然是去瞧瞧她。”柔妃似笑非笑,“昭贤容可去瞧过了?若是没有,便与本宫一道去瞧瞧。” 话到了这个地步,庄络胭自然不再拒绝,她随着柔妃步子,去了畅天楼。 穿过茂盛竹林便到了畅天楼,庄络胭看到高德忠站外面,知道皇帝也畅天楼,脚步一顿,对高德忠笑着点头:“高公公。” “见过柔妃娘娘,昭贤容娘娘,”高德忠行过礼后,朝庄络胭笑道,“二位娘娘这是来看倩贵人?这会儿皇上以及皇后娘娘淑贵妃娘娘都呢,您们请。” “有劳公公,”庄络胭微微颔首,见柔妃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只好转身跟了上去。 高德忠看着两位娘娘背影又弯了弯腰,再抬头时,脸上笑缓缓淡了下来。 “皇上,柔妃昭贤容求见!” 面无表情封谨听闻太监传报,点了点头,“让她们进来。”面上也多了一分暖色,让坐他身边皇后眉梢动了动。 “皇上,倩贵人身上肌肤都抓破了,徐昭容也太过歹毒,”皇后神情严肃道,“可怜倩贵人那一声雪色肌肤,本宫瞧着都心疼。” 庄络胭走进屋子,便听到皇后这席话,心头有些感慨,把假话说得这么真挚也算是后宫女人必备技能了。走到离皇帝三步远地方福身,“妾见过皇上。” “二位爱妃不必多礼,”皇帝声音淡淡,“赐座。” 庄络胭柔妃下首坐了,小心往靠坐床上倩贵人看了一眼,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好好一个美人脸怎么变成这么一副模样,那红得可怕疹子把一张倾国倾城脸硬生生变成母夜叉了。 “倩贵人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柔妃一脸惊讶样子,皱着眉头略带不满道,“倩贵人长得花容月貌,谁会下得这样狠手?” 这话也真够缺德,明明别人惨遭毁容,皇后与柔妃还非得提什么雪色肌肤花容月貌,难不成非要皇帝把倩贵人如今狼狈模样记心上?还有那跪地上徐昭容难不成是透明,柔妃非要说这么一席话? 倩贵人似乎也不能接受自己这副模样,柔妃话刚说完,便拉着被子遮住了自己大半脸,连看众人一眼心思也没有了。 封谨眼皮抬了抬,没有搭理柔妃话,转而对皇后道:“倩贵人如今这般模样,你多费些心,让她早些康复。” “请皇上放心,倩贵人这般样子,不止皇上您心疼,我也是心疼。”皇后温和应下,然后看向徐昭容,“徐昭容,你再三犯错,实是罪无可赦了。” 徐昭容抬起头,笑得一脸凄婉,“皇上与皇后娘娘既已定了我罪,我自然罪无可赦。” 这样话不能让皇后变半分脸色,她垂下眼睑,“早前你嫉妒昭贤容,皇上念你伺候多年,并未严惩,如今你又毒害倩贵人,实是用心险恶。” 徐昭容表情漠然听完皇后一席话,转而看向皇帝,“皇上……” 庄络胭看到徐昭容眼中还带着期望,也许她心里清楚,这满屋子女人都亟不可待把这罪名按她头上,唯一能证明她清白,只有皇帝一人。 “你还有什么可说?”皇帝看着徐昭容,眼中没有多少感情,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或许是朕太纵容你了。” 皇帝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让徐昭容眼中期望彻底消失,她跪直身子,朝皇帝行礼了叩拜大礼,一字一顿,口齿清晰道:“罪妾无话可说。”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2章 眼瞧着徐昭容面如死灰跪帝后面前,又听皇后特意提到自己,庄络胭避开屋子其他人打量眼神,低着头看自己绣着珍珠鞋面,这种躺着也中箭感觉,实不是什么美妙感受。 徐昭容眼神阴冷看了眼低眉顺眼庄络胭,自从那次竹林中与庄络胭相遇后,害得她错失成为一宫之主机会。 知道孙容华想利用荷花池陷害庄络胭后,她便提前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要把那陷害变成事实,谁知她与孙容华命都大,谁也没有被淹死。 想到这,徐昭容脸色顿变,似乎从那时开始,皇上对她宠爱便渐渐淡了,难道皇上知道那件事与她有关?!徐昭容瞳孔蓦地睁大,不敢置信望向面无表情帝王,若是皇上真知晓这一切,为什么从未对她有过只言片语。 帝王心术,帝王无情。 徐昭容心如死灰收回视线,缓缓缓缓叩首到底,再无一言。 皇后犹豫看了皇帝一眼,不再开口。 “你还有什么可说?”封谨这个时候竟然开口了,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伺候自己有些年女人,神情冷漠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徐昭容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全身力气如同泄了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柔妃似笑非笑看着沉默不语徐昭容,“徐昭容这是默认了?” 徐昭容仍旧跪地上不言不语,就连身子也未动一下。 “昭贤容妹妹对这事怎么看?”柔妃扭头看向坐自己下首人,见对方一副老实模样,嘴角带了一丝嘲讽,“毕竟徐昭容可是陷害过你。” “只是借用几个奴才,算得什么陷害,”庄络胭抬头对柔妃一笑,“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柔妃嘴角笑意僵了僵,她也借用过熙和宫奴才,庄络胭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竟是把她也带进了沟里。就知道这不是个善茬,柔妃复又笑道,“昭贤容妹妹果真大度。” 皇后听到二人谈话,面上笑容不变:“昭贤容确……” “好了,”封谨看了皇后一眼,让皇后把未说完话咽了下去,“昭贤容素来性子大咧咧,你们问她这些事情有何用?”说完看了庄络胭一眼,才收回视线,“倩贵人入宫时日虽短,但是进宫后莫不是循规蹈矩,可是即便这样你也容不下她,竟做出如此险恶之事,实让朕寒心。” 庄络胭低头听着皇帝细数徐昭容罪状,微微抬头看着跪地上人,这个女人算计过她,她也顺势将计就计,如今她跪地上,自己还端坐这位置上,可见有时候擅自动手算不上什么好策略。 跪地上徐昭容突然抬头,视线与庄络胭相撞,她以为庄络胭眼中会看到嘲笑或者得意,结果对方看自己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似乎自己这个算计过她人即便失势也不会让她觉得有什么特别。 有时候擅长掩藏情绪人比擅长心计人加可怕,徐昭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原本已经放弃计划还是出现了倩贵人身上,因为有人就是等着她出手,她即便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再栽赃到她头上。 究竟是谁?是谁部署了这一切?!徐昭容抬起头,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皇后、淑贵妃、贤贵妃、柔妃、昭贤容、苏修仪、嫣贵嫔、蒋贵嫔。这些人面色如常,看起来谁都没有嫌疑,又谁都可疑。 皇后见徐昭容突然抬头看着众人,以为她不甘心,眉梢微动,转头对皇帝道:“皇上,要不再问问徐昭容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样难言之隐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封谨说话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皇后觉得自己心头有些寒意。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勉强笑道,“皇上所言甚是。” “褫夺徐氏封号,降位为从七品才人,居畅天楼后阁,此生不得伺候朕前。”封谨回头看向躺床上倩贵人,“宁氏升为从五品婉仪,居畅天楼正殿,三日后便换居处。” 庄络胭觉得自己牙有些冷,皇帝这招比让徐昭容死了还要狠,徐昭容原本刁难过宁氏,结果皇帝还要她们住一起,偏偏还把主从调了一个头。 如徐氏这般矫情人,这样结果绝对是灭顶打击。 徐氏结局注定了,皇帝离开了,皇后也跟着走开了,如今压庄络胭头上人越来越少,她看着其他妃嫔带着嘲讽表情三三两两散开,又劝慰了倩婉仪几句后,才慢悠悠出门。 徐氏就跪倩婉仪门口,这是皇帝旨意,让她门边跪五个时辰才能离开。走到徐氏身边,庄络胭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她低头看着狼狈徐氏,实让人想不到,不久前此人还是一个喜欢扮清高无尘人。 “何必呢,算计了这么久,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庄络胭抬着头,看着前方墙角风情,那里一只菜粉蝶正翩翩飞舞。 徐氏抬头,只看到庄络胭精致下巴,她嘲讽一笑,并不开口。 “荷花池里那些绳头鲁乱草是你干吧?”庄络胭视线追逐着粉蝶,看着它花丛中飞来飞去,但总是停留不下来,“若不是你,孙氏当初下场还不至于那般。” “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还多问。”徐氏嗤笑一声。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特意算计我?”庄络胭真想不明白,徐徐氏特意算计自己有什么好处。 “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未能成为一宫之主?”徐氏声音有些尖利,看向庄络胭眼中带着恨意。 庄络胭仔细回想,似乎当初确实有一个传言,皇上竹林与她们二人喝茶后,便取消了给徐氏迁宫决定。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情,罪魁祸首不是皇帝?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膝盖有些疼,似乎中箭了?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3章 膝盖中箭庄络胭面色平静看着徐氏,看着对方满眼愤恨,突然便笑开了,“当初是你主动与本宫攀谈,本宫至始至终也未说过不利你字眼,你不过是把不甘放了本宫头上罢了。” 徐氏眼中愤恨慢慢变作一种说不出落寞,但是这种落寞很就消失不见,她仍旧骄傲看着庄络胭,仿佛她即便是失势了,也不会向庄络胭低头。 见她这幅姿态,庄络胭突然觉得,这样徐氏才真正有了些清高风采,可惜如今这清高样子无人再去欣赏。 看了眼强作镇定徐氏,庄络胭无心再与她交谈,带着身边伺候人转身离开,再不看身后之人一眼。 注定了会这后宫落魄一生人,她何必再多看? “娘娘,奴婢觉得倩贵人有些奇怪,”听竹扶着庄络胭手,压低声音道:“徐昭……徐氏一直与她有怨,她怎么会好不防备被算计?” “不过是将计就计,”云夕速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能听清她们谈话,才继续开口,“早就觉得那个倩贵人不是省油灯,这才进宫几日,就被晋封了。” 庄络胭回头看了眼畅天楼大门上牌匾,畅天楼三个大字写得蓬勃大气,正是成宣帝为徐氏亲笔书写,如今屋子主人换了,名字却还挂这个地方。 这便是帝王宠爱大讽刺。 坐上步辇,听着太监细长一声“起”,庄络胭一行人离畅天楼越来越远,再次回头时,只依稀看到那片翠绿竹林。 “站住!” 如今后宫中敢直接拦下庄络胭人已经不多了,就连皇后面前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如今突然被人拦下,庄络胭倒是有了些奇感受。 微微勾着嘴角打量来人,庄络胭微微偏头,“这不是二皇子?本宫听闻二皇子宫里修习圣贤之书,怎么这会儿有时间四处转转?” “若不是你这毒妇,我怎么会被父皇斥责!”二皇子伸手指着高高坐步辇庄络胭,“他们以前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狐狸精!” 作为一个后妃被人骂狐狸精,是不是夸耀她成功?只是这后宫除了正宫皇后,谁又不是狐狸精?难道其他妃嫔就要高贵几分? “看来二皇子近来抄书没有什么用,”庄络胭摆手,让太监放下步辇,走到离二皇子三步远地方,她压低声音,“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宁贵人教你?”面上却是长辈温和笑意,伸手要去摸二皇子头顶。 “胡说!你别想再害宁母妃,你这个毒妇!”二皇子顿时变了脸色,使劲拍开庄络胭手。 只听清脆一声响,碧绿翡翠镯子撞青石地板上,应声而碎,摔成了两半。 “哎呀,娘娘,这可是皇上前些日子赐给你,还说你带着好看呢,”听竹面色焦急捡起地上碎片,小心用绢子包好,皱着眉,“这可怎么办是好?” 二皇子听到听竹这席话,眼中露出一丝害怕,但是看到面前庄络胭那副似笑非笑模样,怒火早已经超过惊恐,他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镯子,碎了又怎么样!” 说完,又指着庄络胭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撂下狠话二皇子转身就走,自然看不到庄络胭脸上越来越温柔笑意。 “娘娘。”云夕上前,有些担忧看着二皇子背影,如今皇上子嗣不多,如今二皇子这样闹,若是让皇上对主子不喜怎么办? 庄络胭轻笑出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她可不是良善女主,因为对方还是孩子就任由对方胡闹,这后宫中,哪里有真正孩子,真正孩子向来活得不好,或者活不下去。 二皇子又昭贤容面前无理取闹事后宫传开后第二日,皇帝便翻了熙和宫牙牌,众人也等着看皇帝对此事态度。 夜半读书,红袖添香。这种事与庄络胭没有关系,她与皇帝床上畅完事后,她懒洋洋任由皇帝手爪子腰间轻轻按捏,“皇上,往右边一点,那里疼着呢。” 封谨倒是依言往右边移了移,轻轻替庄络胭揉捏着,只是没有几下,手便移动到了不该摸地方。 “皇上,妾那里可没有什么不适,”庄络胭勾眼看封谨,按住封谨手,伸出手指轻轻点他唇下,媚眼如丝,“皇上您手不老实。” “朕不仅手不老实……”封谨握住自己唇边不老实手,放嘴里轻轻一咬。 芙蓉帐暖,良辰美景,不做人生乐事,岂不是浪费? 再次做完消耗体能运动,庄络胭趴皇帝胸口上,听着皇帝心跳声,睁着眼睛抵御困意来袭。 “朕听闻前几日二皇子对你无礼了?”昏暗中,封谨只看得见怀中之人轮廓,看不见对方脸上表情。 “皇子怎么知道?二皇子还是个孩子,我跟他计较什么?” 听着对方因为过于困倦而含含糊糊声音,甚至忘记身份自称我,可见对方困倦到极点,封谨轻轻拍着对方背,继续道:“你如今身为贤容,他生母低微,竟是对你无礼,总该罚一罚,你说该罚他什么。” “罚什么罚,若我们……孩子……”怀里之人声音越来越模糊,到了后竟是睡着了。 封谨把人往怀里拢了拢,仍旧轻轻拍着对方背,眼神黑夜中变得越加深邃。 后宫中想要看热闹人再度失望了,昭贤容侍寝后,皇上既没有斥责二皇子,也没有对昭贤容恩宠有任何改变,倒是让借着此事出手某人弄得疑云难散。 不久便是淑贵妃生辰,后宫中自然又热闹了一日。 皇后坐灵溪亭上,看着池中锦鲤游来游去,颇为惬意喂着它们吃食,看着这些于为了鱼食挤作一团,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淑贵妃生辰不久便是昭贤容生辰,不知道皇上会如何赏赐昭贤容。” 和玉端着装着鱼食盘子站一边,听到皇后话后便答道:“这次淑贵妃生辰虽说不比往年隆重,但也算热闹,皇上喜爱昭贤容,想来不会太过冷清。” “去年皇上昭贤容生辰上,晋了她位份,不知今年……”皇后没有把剩下话说完,如今后宫中妃位以上妃嫔很少,皇上也一直没有提起此事,不过以皇上对昭贤容宠爱,只怕昭贤容很会一升再升。 皇后与和玉话谈了没有多久,就见一个太监急急跑来。 “出了什么事?”皇后扔掉手中鱼食,转身看着太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4章 代表庄络胭身份牙牌早已经由木制变作白玉,仅仅这一样东西就代表着她后宫中升迁。 殿中省负责做牙牌老太监接过上面人送来水白玉,摩挲着玉石面,有些感慨道:“不过短短些时日,便由汉白玉换做水白玉,这位主儿可真算是宠冠后宫了?” “水白玉,这不是要昭容以上主子方可用吗?”老太监徒弟有些惊讶,“难不成后宫又有哪位娘娘要晋封为妃了?” “除了那位,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老太监朝某个方向看了看,见小徒弟似乎还想多话,便沉着脸道,“好奇这些作甚,还不做事?” “这些日子,本宫竟是觉得后宫中越来越冷清了,”淑贵妃坐靠朱色回廊上,漫不经心看着满园秋色,“也不知是后宫人变了,还是本宫心境变了。” “姐姐怎么感慨起这些来了?”苏修仪剥着桂圆有些漫不经心,“依我看,是后宫里人少了,因为某些人,这后宫里可是乌烟瘴气。” 苏修仪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身后响起轻柔声音。 “嫔妾见过淑贵妃娘娘,见过苏修仪。” “哟,这不是畅天楼晋倩婉仪?”苏修仪把剥了一半桂圆扔到一边,把手伸到宫女呈上来清水中,一面净手一面道:“前些日子还见你脸上红疹甚是吓人,这会儿瞧着倒仍是出水芙蓉模样,看来你恢复得很好。” “多谢娘娘挂念,太医院太医们妙手回春,嫔妾已经无碍了,何况明日便是昭贤容生辰,嫔妾又怎好缺席呢?” “这么说,淑贵妃生辰你便能缺席了?”苏修仪冷哼一声,瞧着倩婉仪一副茫然无知模样,移开眼神提高嗓音,“还是说,你心里,淑贵妃娘娘不及昭贤容尊贵?” “好了,都是伺候皇上姐妹,有什么尊贵不尊贵?”淑贵妃看了眼想要辩解倩婉仪,“倩婉仪不来本宫生辰,想必是身体还未痊愈缘故,如今大安,自然该去为昭贤容庆贺生辰。” “娘娘明鉴,”倩婉仪对淑贵妃做了一个万福,“嫔妾对娘娘绝无冒犯之心。” 淑贵妃细细看了倩婉仪一眼,面上露出温婉笑:“好了,本宫知道,你下去吧。” 看着倩婉仪离开,苏修仪有些不甘道:“姐姐,你怎么就让她走了?” “不让她走,本宫难不成罚她?”淑贵妃脸上再无笑意,“不说她如今皇上有几分情面,便说本宫以何理由罚她,因为她要去昭贤容生辰宴席?” 不待苏修仪开口,淑贵妃冷笑一声,“你以为庄络胭还是当初庄络胭,瞧瞧皇后与贤贵妃对她是什么态度,你便该明白,皇上心中,她占着何等位置。” “可是姐姐你是后宫中受宠,何必要让着她?”苏修仪有些不甘心,“庄络胭她算个什么东西?” “受宠?”淑贵妃眼神微黯,随即嗤笑一声,“或许吧。” 只有她知道,皇上如今待她,终究不及往日了。 两人还未坐多久,便见一行人慢慢朝这边走来,待走近了,就发现正是方才两人谈到昭贤容。 互相见过礼后,庄络胭淑贵妃右手边坐下,看着回廊上一根根朱红柱子,微笑这不言语。 “明日就是昭贤容生辰了,怎么还有时间出来走动?”淑贵妃慵懒看着庄络胭,对方穿着软绸暗花罗裙,色调并不鲜艳,但是确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精致味道。 “虽是嫔妾生辰,但是因为皇上与皇后娘娘爱惜,嫔妾竟是闲人一个了,”庄络胭脸上露出真心笑,“皇后娘娘还说我近来身子差,要多走动走动。” 生辰前夕说人身子差到需要多走动,皇后还真是百无禁忌关心后宫众位妃嫔。 淑贵妃看着笑得全然无知庄络胭,难道皇上看上就是她无知? 庄络胭仿佛没有看到淑贵妃打量眼神,只是笑得一脸柔和。 苏修仪看见她这幅模样,眼神变了变,不过这次她倒没有再故意说对方难堪话,难得她能看清形势忍下来。 “皇上驾到!” 庄络胭站起身,看见皇帝换下了朝堂上龙袍,身上穿蜀绣金文祥龙袍,头戴九龙含珠金冠,比穿龙袍时少了几分王八之气。 三人行礼,皇帝上前扶住了淑贵妃与庄络胭,“三位爱妃怎么一起,朕倒是很少见你们一起。” “皇上您政务繁忙,哪里需要关心这些小事,”淑贵妃接过宫女递来茶盏,亲手递到皇帝手中,“只是没有想到会此处遇到皇上。” 皇帝喝了一口茶,便把茶杯搁一旁,“爱妃这话说得朕竟是整日埋首政务了。” “皇上日理万机,这是天下黎民福分。”淑贵妃笑着接话。 庄络胭静静看着皇帝与淑贵妃一来一往,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现象,这淑贵妃对皇帝似乎有几分真心。 如淑贵妃聪慧人,竟然有这样心思,实有些让她意外。 还是说,但凡女人,时间久了就会难免对一个人动心? 只是男人与女人恰恰相反,时间久了,原本动心人,也只会变成淡而无味陈茶,恨不得立刻换了茶。 “爱妃想什么,竟然一直沉默不言?” 庄络胭听到皇帝声音,抬起头对皇帝笑了笑,“嫔妾只是想茶叶。” “前些日子殿中省刚进了茶,你若是喜欢,让人去取便是,”封谨失笑,“朕瞧着,你想不是这些?” “皇上说不是,嫔妾自然只能说不是了,”庄络胭微微偏头,仿佛是不自觉露出娇嗔与亲昵,“反正皇上是嫔妾天,怎么说都行。” 封谨起身,走到庄络胭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手:“这话朕听着甚是悦耳。” 庄络胭抬头,恰好与皇帝四目相对,对方眼中满是笑意,她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只是,谁知是真是假? 淑贵妃看着两人握一起手,脸上笑多了一丝凉意。 当天夜里,就众人以为皇上御花园巧遇淑贵妃与昭贤容,会去淑贵妃安清宫时,皇上去了昭贤容熙和宫。 D*^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5章 后宫中向来风头无两淑贵妃第一次成了后宫诸位妃嫔眼中看热闹对象,任谁眼瞧着受宠多年高高上对手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时,都会忍不住宣泄一下心中嫉妒情绪。 “昭贤容自从上次被胡氏算计重伤后,皇上心中地位似乎越来越重了,贤贵妃有些感慨,“这后中少了一个受宠胡氏,又多了一个受宠庄氏,这对于本宫这种不过仗着资历后宫里熬着人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她看着镜中容颜,虽说容颜依旧,但是终究及不上进宫不久妃嫔们鲜嫩。 “娘娘怎么会是仗着资历,奴婢瞧着皇上对您很信任,如若不然,怎么会把皇子都交给您教养?”伺候她簪花宫女闻言便道,“宫里其他主子可没有这等尊贵。 贤妃闻言笑了笑,显然宫女话让她很满意,心情甚好赏了说话宫女,站起身扶了扶鬓边步摇,后宫女人终有老那一日,有孩子傍身才是后依仗。 “走吧,今儿晚上可是昭贤容生辰宴,就连皇上也是要去,本宫可不能去晚了。”贤妃面上露出笑意,“昭贤容妹妹是大度人,本宫也不能怠慢。” 作为生辰宴主角,庄络胭自然要隆重打扮一番,华服锦鞋,花黄朱钗香包,每一样都是殿中省精挑细选送来,每一样上花纹都是吉祥喜气,足见殿中省人花了不少精力。 细细描着眉,她可没有特意让自己变得普通一点心思,女人年轻时能打扮便多打扮,待怎么打扮都比不上年轻姑娘时,才去用稳重这一招,若是早早就稳重了,待年纪大了,不变作死气沉沉? 放下眉黛,瞧着被修得及其精致眉,庄络胭满意点头,站起身大大地镜子前照了照,把手递给候一旁听竹,“走吧。” 走出熙和宫,穿过九曲回廊,路过梅香落雪园,走过不算短朱红宫道,眼看着路边一个个宫女太监向自己行礼避让,庄络胭面色不改稳坐步辇之上,直到步辇停皇后景央宫大门前。 已经候门口和玉见到庄络胭,笑着上前给庄络胭行礼:“昭贤容娘娘到了,皇后娘娘正等着您,请随奴婢进去吧。” “有劳和玉了,”庄络胭对和玉笑了笑,跟着和玉一起进了宫门,身后伺候宫女太监忙跟了上去。 此时不远处,淑贵妃与柔妃一行人刚刚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柔妃似笑非笑:“皇后娘娘真是慈爱。” 淑贵妃脸色不变看了眼柔妃,笑了笑不言。 柔妃移来眼神,她就看不来淑贵妃这幅胸有成竹模样,仿佛这后宫众人她都看得清,都能摸透似。若真有这般厉害,何至于还只是宠妃,而不是得到皇上专宠?就连如今晚进宫庄络胭也后来居上,让皇后身边和玉亲自宫门恭候待遇,淑贵妃今年可是没有。 屋内,庄络胭给皇后行完礼后,皇后便亲手给庄络胭套上了一支羊脂玉手镯,屋内其他已经赶到妃嫔也跟庄络胭见礼。 各自刚刚坐定,就见淑贵妃与柔妃齐齐走来,这倒是让众人有些诧异,淑贵妃与柔妃并不常来常往,怎么今日倒是一起来了? 倒是平时总跟淑贵妃身后苏修仪怎么没跟着一起? 又是一番行礼,众人再次坐定,皇后道:“皇上还有些折子没看,早遣人来说,让宴席按着时辰开。我们便不等了,这会儿就开宴吧。” 皇后开了这个口,自然没有谁反对。景央宫院子不小,即便坐了一干妃嫔又搭了戏台子,也不见半点拥挤。 第一场戏便是麻姑拜寿,庄络胭带着笑意看完,只是随意点了一出寓意吉祥戏曲,便让皇后以及其他妃嫔点。 “本宫幼时爱看一些热闹戏,总觉得越热闹便越有趣,如今却恰恰相反了,偏偏喜爱安静些戏曲,”皇后放下手中银签,签子上贡梨孤零零落了盘中。 “嫔妾这些年也喜欢安静些东西了,”贤贵妃笑着接下话头,“这些热闹东西,想来是妹妹们喜欢了。” 若是往常庄络胭不会接这样话头,只是今日是她生辰宴,她也就不得不开这个口:“皇后娘娘与贤贵妃娘娘却是比嫔妾强上许多,嫔妾自小就看不懂戏曲,嫔妾性子急,听不得那慢腔慢调,只恨不得立时听完整个故事。” “昭贤容性子直,不爱听戏曲也是正常,”柔妃用银签盘中插了一粒去了核披红挂绿,“不过即便不爱听,应该也是懂戏之人才对。” 庄络胭笑了笑,斜看着柔妃:“柔妃娘娘高看嫔妾了,嫔妾是万万不及您。” 场谁人不知,柔妃为难过昭贤容好几次,这会儿两人话里有话,自然无人搭话。 “爱妃不及谁?” 低沉男声从角落处传来,看戏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封谨上前扶起皇后,又走到皇后身后扶起庄络胭后,才开口道:“今日是昭贤容生辰宴,诸人不必多礼,都就座吧。” “朕早便知道你不爱听戏曲,便让宫里杂艺苑人准备些杂耍,”封谨挥了挥手,台上戏子们纷纷退下,又见几个穿着宫廷杂艺师傅衣服人出现台上。 “多谢皇上,”庄络胭脸上笑容极力压抑着惊喜,屈膝便要向皇帝行礼,被对方一手握住了自己双手。 “今日是你生辰,怎么跪来跪去,”拉着庄络胭自己右边下首坐下,封谨又看了看左首皇后,“方才朕听闻昭贤容说自己大大不及柔妃,这可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两位妹妹互相谦虚罢了,”皇后看了眼柔妃与庄络胭,笑着道,“昭贤容素来谦虚,皇上您是知道。” 谦虚? 封谨想着私下里总想着法让自己夸上两句庄络胭,突然有些庆幸,好她没脸没皮只自己面前,不然其他妃嫔就要诧异他为何要宠爱昭贤容了?这种丢脸事情,对于帝王来说,还是不提也罢。 “皇后所言有理,昭贤容与柔妃自然是相同,”封谨笑了笑,瞥见庄络胭脸上笑似乎僵硬了两分,心情甚好道,“怎么只呈了水果,其他东西呢?” “妾本是要上菜,只是昭贤容说再等等,妾便尚食局人多等了一会,”皇后笑着解释,“不过皇上来得也不晚,这会儿上菜也刚刚好。”说完,就吩咐让人上菜。 一道道精致菜上了桌,封谨心情颇好饮了两杯酒后便端着酒盏看院子里诸位妃嫔。 后看了一圈,视线落了庄络胭身上,见她埋头认真喝汤样子,不由得想起一天前晚上,庄络胭半夜突然梦迷叫着皇上流着眼泪样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6章 宴席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有心思用膳了,庄络胭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妃嫔们扫透了。原本她也想着皇帝会为自己升一级,但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一个妃位,皇帝这样举动,让她有种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没有白费感慨。 “一直就觉得昭妃秀外慧中,早就想着一个贤容位委屈了她,皇上今日升了她位分,倒也合情合理,”皇后仿佛半点没有察觉众人心思般,笑着道,“本宫这里先贺过皇上与昭妃妹妹了。” 庄络胭起身向皇后屈膝,一副贤良谦恭模样,“嫔妾惶恐。” “你很好,皇上宠爱你也是应该,”皇后笑着说完这些,又赏了些东西给庄络胭,只说是贺礼。 皇后这番动作,封谨看眼中,但是却没有什么表示,他轻轻摩挲酒盏边缘上花纹,沉默不言。 候一旁高德忠抬起眼皮看了看几位主子眼神,继而默默垂下了头,作为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太监,他自然清楚皇上一些兴趣爱好,如今昭妃受宠是不会改事情,皇后娘娘也是聪明人,这个时候给皇上面子,才是上上之选。 至于皇后私下里会有什么动作,就不是他一个太监所能想,左右后宫中受宠是谁,他也不过是皇上身边总管,谁受宠爱与他又有多大干系? 庄络胭抬杯轻啜一口,杯中装是上好桃花酿,入口淡香怡人,与一般酒相比,少了浓烈之感,却极其适合女子食用。 “昭妃娘娘喜欢这种桃花酿?”淑贵妃说话声音依旧温柔,她脸上表情似乎永远是柔和。 庄络胭印象中,她似乎从未见过有过其他表情淑贵妃,记忆中淑贵妃除了微笑便是浅笑,一言一行都带着说不出温柔与优雅,就如同现这样。 “味道好,多喝了几口,”庄络胭回以一笑,转首就看到皇帝视线转向了淑贵妃。 “朕记得淑贵妃也爱桃花酿,”封谨看着淑贵妃,笑着道,“等下让尚食局人送些到你宫里去。” “多谢皇上,昭妃妹妹喜欢,不若让得尚食局给妹妹也送些去。”淑贵妃语气平淡开口。 “她便不必了,”皇帝端起酒杯,“昭妃不比你,吃食上素来没有节制,好东西给了她,多半也是浪费糟蹋了。” 淑贵妃闻言不再多说,脸上笑微微淡了些。皇上这话明着是贬低庄络胭,但是她岂会不知这是皇上对庄络胭维护,不过是怕她喝醉了伤身罢了。说什么浪费糟蹋,那些上好蜀绣苏绣,各色宝石名画可是半点不少送到了熙和宫。 皇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庄络胭这般宠爱?是庄络胭受了重伤那次?又或者早时候? 她一直以为庄络胭是另一个嫣贵嫔或者是另一个不足为惧柔妃,可是到了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认,此人已经足以影响自己后宫中地位。 她向来谨慎,究竟怎么会忽略这么大一个威胁? 是庄络胭平日表现得太过无害?冲动,不善于隐忍,甚至总是有麻烦身,甚至与后宫众人都不怎么交好,这是庄络胭平日里给人印象。 她一直以为皇上不喜欢总是有麻烦女人,也不喜欢肤浅女人,所以即使庄络胭受宠,她也认为有这些缺点女人不会受宠多久。 可是究竟有哪里不对,皇上竟然会宠爱庄络胭这么久,甚至这份宠爱随着时间迁移,变得加浓烈。 一步错,步步错,也许开始时候,她就不应该顾及太多让庄络胭留了下来。 “今日既然是昭妃生辰,皇上是否到熙和宫歇息?”宴席进行到尾声,皇后再次开口,她看了看天空中绽放生辰焰火,毫不吝惜再度给庄络胭几分尊贵。 封谨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也该歇着了。”他走到庄络胭身边,牵住她手,“爱妃,随朕走吧。” 庄络胭看着自己被皇帝牵住手,面上出现一丝红晕,起身向皇后方向福了福,才埋着头看地上石板。 封谨见她这个模样,笑着把人往自己怀中一拉,揽着人出了景央宫院子。 “恭送皇上。”诸妃目送着皇帝背影离开,有人艳羡,有人麻木。 直到皇帝与昭妃身影再也看不见,皇后才站直身子,她面上笑意淡了两分,“本宫乏了,你们也早些去歇息吧。”说完,一片恭送声中回了屋子。 皇后走后,诸位妃嫔三三两两各自离开,今晚这场戏瞧着也挺热闹,皇上有意抬举昭妃,皇后借昭妃故意打压淑贵妃。她们清楚记得,前些日子淑贵妃生辰宴上,皇后可没有说因为淑贵妃生辰让皇上去淑贵妃安清宫歇下这种话。 “淑贵妃娘娘,嫔妾告退。”柔妃笑容满面仪态万千给淑贵妃行了一礼,坐上步辇离开。 淑贵妃面无表情看着柔妃离开,扶着菱纱手上了自己步辇,嘴角微微勾起,眼角却带着无限寒意。 微微摇晃步辇上,庄络胭看着行前方御辇。方才婉拒了皇帝要她陪驾御辇要求,幸而皇帝并没有不满,不然还有些麻烦。 秀恩爱死得,她可不想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她晋升速度太,已经惹得某些人不了,这会儿再与皇帝同乘,只怕连皇后与太后也要忍不住了。 毕竟按理说后宫中唯一能与皇帝同乘只有皇后,其他女人即使再受宠,也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宠妃这项职业,要想安稳混下去,还是很不容易。她可是用生命混这份职业。 “娘娘,到了。”听竹小声提醒让庄络胭回过神来,她扶着听竹手下步辇,看着不远处站原地皇帝,加了几步,走到皇上面前,“皇上!” 封谨一个伸手,把庄络胭手牵住,把她一步步牵进熙和宫大门,看也不看跪了一地奴才,径直到了庄络胭厢房,接着温暖烛火,抽开了她发间发钗,柔顺青丝倾泻而下,烛火中,带着说不出暧昧。 面前女人不是后宫中漂亮,也不是有才华,甚至连善解人意也做不到,可是就因为她偶尔直白,让他反倒有几分放心不下,又或许真是对方一腔情谊让自己多了几分关注,总之现如今他偶尔会闲暇之余,想着怎么让这个后宫中算不得出彩女人过得舒适一点。她额际轻轻一吻,“爱妃今夜可要好好陪陪朕。” “皇上今夜也要好好陪妾,”庄络胭伸手挂皇帝颈间,抬头媚眼如丝,“妾一直都是您懂得。”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自己所有都是他,这个男人若是没有半点涟漪话,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有问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7章 “昭妃娘娘,皇上让奴才给您送些东西来。”高德忠给庄络胭行礼,见庄络胭坐上首略有些懒散样子,笑容满面,“奴才先给您请安了。” “高公公不必如此多礼,”庄络胭让听竹给高德忠搬来绣墩,见高德忠推辞不坐也不坚持,只是道:“不知皇上赐了什么东西?” “回娘娘,皇上知道娘娘喜欢品蟹,刚好殿中省进了一批上好蟹,便让奴才送一些到您宫中,还有近珍珠玛瑙眉黛,娘娘若是有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奴才再送回殿中省去。” 庄络胭看了眼高德忠身后一干子托着东西宫女太监,忍不住笑道:“这么多东西,皇上是要让我挑花眼吗?” “娘娘,大闸蟹已经送到宫里厨房中了,”听竹道,“还有一些其他送来食材也放好了。” 庄络胭点了点头,又看向高德忠,“皇上还说了什么吗?” “皇上还说,若是娘娘有兴致,等会便去乾正宫与皇上一块儿赏乐府编歌舞,”说到这,高德忠犹豫了一下,“皇上说知道娘娘不爱戏剧,不过这次歌舞您应该喜欢。” 见高德忠神情自然,知道他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这庸俗爱好,便笑着道:“有劳高公公了,本宫清楚了,待本宫整理一下便过去。” 高德忠连说不敢,倒也不走,只是站一个角落里目送庄络胭进内室。 熙和宫摆设并不奢华,里面东西几乎没有一样违制,但是总体摆设起来却很温馨,这样见过后宫众位妃嫔私下手段高德忠心下对这位昭妃加小心,一般妃嫔只会小心自己言行,不会小心到连房里一件小摆设上,这样女人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越是面面俱到女人,往往心机就越加复杂,何况这个女人还能皇上心里占了不轻位置。 皇上是什么样性子,他就算摸不透,也是知道几分,对女人向来是只宠不爱 ,别说多余心思,但是皇上近来对昭妃确是废了心思了。就连太后娘娘对昭妃晋封这事不满,皇上也没变半点脸色。 不过皇上昨儿才无视了太后娘娘意见,这会儿又给熙和宫这么多恩典,不知太后娘娘那是否能过得去。 “娘娘,这件杏色挺好,”云夕选出一条杏色广袖裙。 庄络胭看了一眼,道:“这是皇后娘娘前两日让人送来?” 这条广袖杏色长裙确实华,让人一眼便忍不住穿上去,也足见皇后给庄络胭东西有多花心思。 “不必了,选那件紫色暗纹束腰裙吧,”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不再看皇后送裙子,待云夕伺候好自己穿衣后,她才开口问道 ,“和玉送这套衣衫来时候,还说了什么?” 云夕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娘娘你定是配这身衣衫。” 庄络胭闻言眉梢微动,取下发间一支翠玉钗,“这支钗配紫色袍子差了些,这样就可以了。” “是。”听竹与云夕互相换了一个眼神,跟庄络胭身后走了出去。 乾正宫,乃是九州朝皇帝寝宫,封谨坐偏殿中,看着身穿杏色撒花裙梳飞仙发舞姬红色地毯上旋转 ,微微眯着眼睛,随着节奏打起了拍子。 “昭妃娘娘到,”随着太监一声传唤,封谨睁开眼睛,回头看着走进来女人,淡紫色束腰裙很好勾勒出女子细腰,让人瞧着便有搂上去冲动。 “妾见过皇上,”庄络胭笑着上前,勾着嘴角看向红色地毯上翩翩起舞舞姬,眼睛微微一眯,“好一个漂亮美人,难怪皇上特意让妾来观赏。” “朕可不是让你来看美人,这舞姬跳秋雨飞天朕瞧着倒有几分味道,才让高德忠叫你来瞧。”封谨把人往怀中一带,她发顶印下一吻,“你可别曲解了朕心思。” 庄络胭脸微微一红,别开脸道:“妾瞧着这舞姬衣衫华丽,发如青丝,便夸了几句,皇上又想到哪去了?” 封谨也不拆穿她害羞模样,抚着她发道:“朕可是特意问了,这舞姬身上衣服是为了贴合舞蹈意蕴才特意穿得,你若是不喜欢,朕让她换了便是。” “皇上这是故意笑话妾么,”庄络胭推了推封谨,轻哼道,“不是说让妾来看舞蹈么,还不开始?” 或许是被庄络胭这种样子取乐了,封谨全然没有生气迹象,反是心情很好示意舞姬跳下去。 舞姬身段极好,一举一动都是美,仿佛真是一个仙子欲秋雨弥漫中飞天而去,庄络胭靠封谨怀中,笑看着舞姬,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这舞是特意排?”庄络胭看着舞姬跳完,便开口道,“果真好看极了。” “这是朕特意吩咐乐府排给你看,爱妃可喜欢?”封谨抱着庄络胭没有松开意思,庄络胭也就顺势找了一个加舒适姿势。 “舞蹈挺好,不过妾觉得这裙子颜色不太好,”庄络胭歪着头想了想,“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哦,”封谨低头看怀中庄络胭,“哪里不对?” 庄络胭看着舞姬想了好一会,知道舞姬眼神越来越畏惧,才道:“这个美人身段风流,妾倒是觉得浅色比较适合她,杏黄太隆重了,比如说妾身上这种?” “这颜色你穿着就好,不必想着别人,”封谨不甚意道,“你穿着好看,难不成别人还能有你这般姿色?” “皇上不能觉得妾哪里都好,”庄络胭急道,“整个宫里,妾姿色实算不得出奇。” “爱妃难道不曾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皇帝笑容变得越加明显,“朕觉得你穿着好,谁还能多说什么?” “那别人眼中,妾也不过是仗着皇上罢了。何况杏黄色有些冲撞贵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庄络胭犹豫了一下,才把心里担忧说出来。 “不过是个舞姬台子上衣服,想来皇后不会太过介意,你不必想得太多。朕瞧着你脑子本来算不得好,惦记太多,只怕脑子加不中用了。”封谨挥手让舞姬退下,笑着开始把玩庄络胭手指。 庄络胭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低下头反手拉住皇帝手指,一口咬了下去。听到皇上吸气声才仰头看着皇帝,“皇上,妾脑子本来挺好,任你这般金口玉言说下去,若是妾真笨了怎么办?” 封谨闻言大笑,用被咬手指庄络胭唇上摩挲一阵,才轻声缓缓开口:“你即便再笨些,朕也不会嫌弃你。” 庄络胭笑容暗淡了一些,随即又露出大大笑脸,“后宫那么多姐妹,妾越来越笨,就不知道怎么皇上面前处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8章 秋雨下了整整一夜,庄络胭起身时,才觉得天气已经有些发凉,穿好听竹呈上来披风,庄络胭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皇上什么时候走?” “娘娘,皇上小半个时辰前走,见您睡得沉,便没有让奴婢们吵醒你,”听竹犹豫了一下,见庄络胭面色红润,并无不适样子,才又开口道:“娘娘近日以来也不曾让太医给您请安问脉,不如宣太医来给您请个安。” 庄络胭微微皱眉,随即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再说吧。”早上她确实睡得沉了些,连皇帝起床也不知道,但是对于太医这种存,她还是需要万分小心。 “娘娘不要恼,奴婢知道您不喜用药,但是听竹也是一片好意,”云夕捧着热奶汤进来,笑容满面道,“您起床还未曾用过东西,喝点热奶汤暖暖胃。” 接过奶汤喝了几口,果脯味道盖住了奶腥膻,这让她又多喝了几口。 放下手里碗,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坐镜前任由几个宫女替自己绾发, 她面前摆了好些盒子,里面装着各色珠宝首饰,视线掠过好几个盒子,终落一枚流云胡蝶钗上,伸手拿起递给后面宫女,“这支钗配着今日衣裳倒是正好。” 束发后,庄络胭站起身,看了眼金碧辉煌乾正宫寝宫大殿,把手递给云夕: “走吧,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今日只怕要去得晚了。” 皇后景央宫中,皇后端坐金凤祥云椅上,下面或坐或站了好些妃嫔,唯独左右首考前位置空出了三个位置。场众人谁也不敢去瞧那空着位置,或许是气氛太过僵硬,皇后脸上笑容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位置便代表地位,如今后宫里妃位以上妃嫔寥寥四人,可是今日这四个人竟是有三人还未来给皇后请安。 贤贵妃倒是多瞧了三个空位一眼,开口道:“昨儿下了一晚上雨,天气渐渐凉了起来,皇后娘娘可要小心身子。” 皇后闻言笑道,“本宫身子向来不错,座诸位姐妹方该多加小心。” “淑贵妃、柔妃、昭妃三位妹妹皆是柔弱之人,不知昨日晚间她们是否受了凉,”贤贵妃敢说这话,别人却是不敢说。 皇后微笑着看向贤贵妃片刻,“昨日晚上昭妃皇上乾正宫伺候,想必是累着了。” 贤贵妃听到这话,同样露出笑,视线却渐渐移向其他人。 景央宫外,庄络胭与柔妃一左一右向景央宫赶来,两人同时宫门处停下来。 两两对望,庄络胭下了步辇,上前对柔妃微微一福,“姐姐早。” “这会儿可不早了,”柔妃还了一礼,抬头看了眼天际,懒洋洋开口,“往日请安妹妹不一直很勤,今儿怎么也懈怠起来了?” “夜里睡得沉了些,让姐姐见笑了,”庄络胭微微一笑,跟着柔妃脚步进宫,只是略略落后柔妃半步。 “我笑不笑你有何重要,”柔妃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庄络胭,“别人怎么看你,才是重要。”说完,又继续朝前走。 眉梢微动,庄络胭脚下一停,便落后了柔妃好几步距离,瞧着柔妃背影,庄络胭笑着道,“姐姐想多了。” 柔妃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脚下却是慢了两分,等庄络胭跟上后,二人一同进了景央宫正殿大门。 “柔妃到,昭妃到!” 太监传唤让皇后与贤贵妃交谈停了下来,两人笑着看向门口,就见到柔妃与昭妃一同走了进来。 皇后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是有些冷。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难得见到两位妹妹一道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贤贵妃笑看着庄络胭与柔妃。 “不过是外面巧遇了昭妃,”柔妃漫不经心一笑,向皇后行礼道,“今日来得晚了,嫔妾向皇后娘娘请罪。” “嫔妾亦有罪,”庄络胭跟着赔罪。 “如今天色也不算晚,你们二人无需这般,”皇后笑着让二人坐下,“本宫岂是斤斤计较人。” 庄络胭再次行过礼后,才位置上坐了,看了眼满屋子女人,后把视线落淑贵妃位置上,因为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空座。 每日请安对于庄络胭来说十分无聊也十分受罪,或许对于皇后来说,唯一安慰便是看着一屋子不管受宠不受宠女人都要到她面前行礼请安,所谓苦中作乐,大抵便是如此了。 漫不经心听着女人们互相间吹捧,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听到外面传报太监唤出淑贵妃名号。 庄络胭伸手端茶杯手微顿,随即把茶杯搁回小几上,恢复端庄坐姿。 “见过皇后娘娘,”淑贵妃进屋后,向皇后行了一礼,视线却向庄络胭扫去,而庄络胭由始至终除了微笑外,再没有露出别神色。 “淑贵妃脸色不太好,可否是身子不适?”贤贵妃端着茶杯,面上表情里带着一丝嘲讽。 这一丝嘲讽对于淑贵妃来说,是大侮辱,她脸上笑沉沉,随即笑着道:“昨天夜里伤了些风,让诸位姐妹见笑了。” “昨儿夜里子时过后才下雨,也不知妹妹怎么伤风,以后可要好好护着身子。”贤贵妃似笑非笑看着淑贵妃,眼中嘲讽越加明显。 淑贵妃神情微冷,声音却是如往常般柔和,“贤姐姐想必睡得也不好,不然怎知几时下雨。” “别说贤贵妃娘娘昨晚没睡好,便是妹妹也被雨声吵醒了,”庄络胭这个时候接了话头,“不过嫔妾倒是记得清楚,昨儿夜里是子时三刻下雨。” 贤贵妃原本被淑贵妃挤兑脸色顿时好看起来。 淑贵妃看向庄络胭,“妹妹夜里觉倒是浅。” “姐姐言重了,皇上身边伺候,妹妹不敢不小心,”庄络胭莞尔一笑,似带着无限春意。 淑贵妃闻言笑容越加明显,“妹妹所言甚是。” 庄络胭看着淑贵妃面上笑意,忍不住想,淑贵妃这会儿心里是怎么骂自己呢? 请安诸位妃嫔退下后,和玉跪皇后身边替她敲腿,有些不解道:“娘娘,奴婢有些不明白,昭妃娘娘一向低调,今儿怎么与淑贵妃有隐隐相对之意。” “她若是一味忍让,又怎能坐稳这个妃位,”皇后冷笑,“我们都小瞧这个庄络胭了。只怕这会儿后悔不是本宫,而是自以为皇上心中重要淑贵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9章 毛太医很快被召到熙和宫,不过诊断出了喜脉还是让庄络胭有些意外。 “可确定了?”庄络胭收回手,看着毛太医已经起褶皱的老脸,接过听竹递来的蜂蜜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希望毛太医这次不会出错。” 毛太医听了这话,心头一个寒颤,全身如同掉进冰窟里一般,这个昭妃竟然知道上次查出的滑脉是误诊,思及昭妃自从假装流产到现在晋了多少位分,毛太医便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是个积极厉害的主儿,最为可怕的是,这么可怕的女人在别人眼中竟是空有美貌,可见其心机之深沉。 庄络胭笑吟吟的看着毛太医脸上冒出的汗水:“看来今日天有些热了,毛太医年岁大了,这些年为宫里这么多主子奔波,实在是劳苦功高。本宫听闻你老的孙子在医道上颇有造诣,若是能进太医院接你的衣钵,毛家在医道之上也算是世家了。” 别看小说中但凡有些能耐的大夫都不爱进太医院,待在太医院中的都是些酒囊饭袋。现实中却与小说大大相反,君不见但凡挂上国家某某的机构,都会让人觉得多几分高端大气。 所以能进太医院,便是对一个人医术的认可,只因太医院的御医太医医女都是为皇室和达官贵人服务,所以进太医院那是要过五关斩五将,论医术,论身世清白,论行事风度品德,所谓医者医命,哪个统治阶级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毛太医心头一颤,明白了昭妃的意思,当下叩首:“微臣叩谢娘娘恩典。” 搁下碧玉荷叶茶盏,庄络胭微笑,“本宫不过位居妃位,哪担得起恩典二字,毛太医言重了。” 毛太医抬头看了庄络胭一眼,再度叩首:“微臣失言。” “你老不必如此,”庄络胭看着毛太医有些花白的胡子,摆了摆手:“退下吧,日后好好替本宫请脉便是了。” 毛太医知道昭妃这是要他一心一意的替她保住肚子的胎儿,如今现状已经不容她多想,他行了一个大礼,退了下去。 眼见毛太医退下,听竹有些担心的开口:“主子,如今脉象不过一月有余,胎儿还未稳,是不是要遮掩两分,奴婢担心……” “遮掩有什么用?”庄络胭漫不经心的站起身,“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那遮掩的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她只是要进行一场豪赌,赌皇帝是真心要这个孩子,成宣帝不是受制后宫的昏君,他若是真想某个女人母子皆安,便不会有那么多意外,除非她的身体真的不争气。 推开窗户,看着帝王居住的宫殿方向,不知道皇帝知道自己诚实的上报自己有孕之事后,有什么反应? 帝王的宫殿从来不缺奢华与气派,刚刚被召来伴驾听曲的皇后与淑贵妃各摆姿态,面色平淡的看着身姿曼妙的歌姬,嘴里偶尔还说些夸赞的话来。 封谨端着茶盏,似笑非笑的听着淑贵妃对歌姬的夸赞,待一曲终才开口:“声音是好听,可惜还是缺了几分神韵,可惜可惜。” “皇上听过柔妃妙音,自然觉得其他人总是缺了几分神韵,”皇后看了眼淑贵妃,语带赞赏,“妾进宫多年,不曾听过比柔妃更加美妙的嗓音了。” 淑贵妃面露赞同,心里却有些嘲讽,自从她进宫来,见到的皇后一直是摆着这种大度的姿态,只可惜皇上待她永远不咸不淡,敬重大于怜爱。即便位居凤位,但仍旧是个可怜的女人。 端起面前精致的茶盏,淑贵妃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拥有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又怎么样,她有的宠爱皇后这辈子也别想有了。 封谨慵懒的听着皇后的话,正待说上两句,见门口一个太监满脸喜色的对守在门口的高德忠说着什么,瞧着似乎是熙和宫的宫侍。 摆了摆手,让在场吹拉弹唱的侍者都停了下来,“高德忠,让他进来回话。” 待太监跪在自己面前后,封谨想起,这个太监是昭妃宫里比较得用的太监,瞧着他一脸喜色的样子,倒是让封谨有几分好奇。 “奴才见过皇上,奴才给皇上报喜来了。”太监规规矩矩的跪着,并没有因为喜乱一丝一毫。 封谨眉梢一动,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但是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朕的爱妃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朕?” 淑贵妃端着茶盏的手早僵住了,她想到了某个不想见到的可能,眼角余光向皇后扫去,果见对方面上的大度也有了些勉强。 “回皇上,方才太医给娘娘诊脉,太医说,昭妃娘娘有一月有余的身孕了。” 果然,淑贵妃心头微苦,虽然不承认昭妃比她受宠,但是不得不说,昭妃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昭妃有孕了?!”皇帝原本坐直的身子前倾,脸上带出几分笑意,“是昭妃让你来的?” “娘娘一听有孕,便喜极而泣让奴才上报皇上,”太监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若不是两位姑姑拦着主子,只怕主子已经亲自来见皇上您了。” 淑贵妃听到熙和宫太监这话,不由得心生不喜,这话也太轻狂了些,难不成这后宫中就她昭妃怀过孩子?不过也不知昭妃是高兴过头还是怎的,竟是这般恨不得让整个后宫知道她有了身孕,这不是等着让后宫诸妃嫉恨? 果然得意忘形这个词,谁都有可能用得上。 若是其他人,封谨也许会如她般这般猜测,但是眼下做出这种事的是昭妃,他心里却是明白昭妃为何会这般高兴忘形。 昭妃对他动了真情,所以在小产后才会那般难过,再次有孕,让她有了希望,甚至让她忘记了后宫的险恶,只一心想让他知晓,他们又有孩子了。 就在皇后与淑贵妃以为皇帝会说出赏赐的话时,她们却看到皇上站起身,大踏步的走出了宫殿。 “恭送皇上。”皇后与淑贵妃屈膝,目送着帝王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后,心里五味陈杂。 大殿中一时变得寂静,除了静静跪在一边的宫侍们,就剩下站在殿中的皇后与淑贵妃。 皇后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听到淑贵妃轻柔的恭送声时,不由得回头看向低眉顺眼的淑贵妃,直到淑贵妃弯着的膝盖有些颤抖才开口道:“后宫不止你一个明白人,自以为看穿了她人,岂知她人也看透了你。”说完这话,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端着皇后威仪走出了帝王的宫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0章 自从庄络胭有孕的消息传出后,熙和宫的赏赐收了不少,庄络胭看着由庄家敬上的各色物件,打了个哈欠,原本有些懒散的她,最近变得越加懒散了。 “娘娘,这会儿又开始飘雨了,您加件外衫吧。”云夕拿了外衫替庄络胭披上,见她恹恹没什么精神,便道,“娘娘若是觉得闷,不如让殿中省送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来。” 掌管后宫所需物资的是殿中省,而皇帝不会允许后宫女人与这些沾上干系,对殿中省抓得很牢,所以一般妃嫔要从殿中省下手陷害别人,首先就要有绝对的信心。 庄络胭明白云夕的意思,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有养小动物的心思,有了身孕去养别的生物,那是对肚子里的胎儿不负责任。这个地儿可没什么防疫站,若是沾染上什么弓形虫,那还真是连哭都没地方。 “可别,这猫啊狗啊,谁知道有没有别人接触过,”听竹端了汤进来,搁在圆几上,朝窗外看了一眼,“如今娘娘有了身孕,容不得半点马虎。” 云夕见听竹这个模样,顿时笑了笑,“可了不得了,如今咱们听竹姑娘是要上战场了。” “谁说不是呢,你也别只说我,咱们宫里上上下下,这会儿谁不是小心了又小心,”说到这,听竹心里便有些担忧,“便只是这样,最近厨房里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掺了进来。” 什么今儿有了新进上的山楂、螃蟹,明儿又有什么薏米、杏仁,若不是云夕懂这些,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厢正说着,就见福宝一脸喜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以及拖着各色玩物摆件的宫女。 福宝行了礼,方才说明原因,这两个是来专程伺候庄络胭孕期的老嬷嬷,两个老嬷嬷模样瞧着病不起眼,穿着体面,举止间带着干练,想必是有些能耐的。 庄络胭让云夕亲自安排了两人的住处,又赏了些东西下去,皇帝花这么大的精力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哀家的好皇儿竟是专门给她赐了两个嬷嬷,”太后听说皇帝赐下孕嬷嬷给庄络胭后,讽刺一笑,“当初哀家侄女有孕时,可没见到他这般尽心。” 她身边的嬷嬷闻言便劝道:“想来因为昭妃娘娘年前才没了一个孩子,所以皇上才格外担心些。这女人头胎孩子没了,后来的孩子总没那么容易坐主,如今昭妃腹中胎儿不过两三月…总该处处小心。” “她胆子倒也大,在这风头浪尖也敢站出来,”太后冷哼一声,心情虽不好,终归不愿多说。她虽不喜欢庄络胭,但还不至于这会儿与皇帝有什么不快。 日子又不紧不慢过去了小半月,庄络胭的肚子还未显怀,宫里倒先传出倩婉仪惹怒柔妃,被柔妃罚跪两个时辰的消息。 倩婉仪容貌倾城,在皇上那里倒有两分荣宠,只是进宫这些日子至今仍旧是个婉仪,放在这后宫中,还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在一些奴才眼中,只怕还比不上淑贵妃昭妃之流跟前的大宫女。 倩婉仪性子有些孤傲,与宫中诸人并无多少来往。不过也正因为这孤傲的性子,惹得宫里好些人不喜。这宫里大大小小主子,谁在家里不是娇养的姑娘,偏她就要清高两分? 不过都是伺候皇上的女人,谁又比谁高贵,在这后宫中,谁位高,便是谁高贵,摆出那副姿态,谁稀罕看? “这会儿还跪着呢?”淑贵妃把玩手中的一直玉钗,听到苏修仪带来的消息后,有些兴味道,“柔妃就这么罚了她,也不知皇上怎么想。” “皇上能怎么想,左右不过一个婉仪,更何况皇上这会儿正稀罕着熙和宫的那位呢,哪里顾得上她?”苏修仪瞥了瞥嘴,“我瞧着她那模样,比庄络胭还要恶心。”正说着,她发现堂姐面色不太好,便讪讪住了口。 淑贵妃没多大意思的把玉钗扔到盒子里,眼中的笑意也散开了:“庄络胭肚子里有了个龙种,谁还能贵得过她去。别说倩婉仪,便是你我也要远上一射之地。你没瞧着皇后那个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庄络胭真是她亲姐妹了。” 皇后待庄络胭的态度确实让淑贵妃感到意外,她原本以为皇后不过做戏,故意摆出贤惠大度的姿态,不过这一日日瞧下来,皇后待庄络胭毫无做戏之意,但凡吃的用的都紧着熙和宫,对分到熙和宫的东西更是查了又查,就怕漏了一丁点不该有的东西进去。 这样的态度有些奇怪,宫中以前不是没有妃嫔有孕,也不见皇后这般迫不及待的讨好。往日她受宠时比庄络胭还要风光,也不见皇后在她面前有半分殷勤之意,那皇后的姿态更是摆得高高的,到了这会儿倒是成了好姐姐了。 想不通皇后的用意,淑贵妃扶着菱纱的手道:“既然御花园有热闹,不若本宫也去瞧瞧。” 苏修仪本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自然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就见柔妃坐在邀月亭中,而柔妃正面色惨白的跪在亭外台阶下,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淑贵妃娘娘,”见到淑贵妃,柔妃起身福了福,“今日天气正好,娘娘也来逛园子?” 淑贵妃笑着从倩婉仪身边走过,在柔妃左首处坐下,“方才想来透透气,不成想遇到柔妃妹妹。” 宫女很快奉上茶与糕点在淑贵妃面前,淑贵妃与柔妃又借着天气说了不少的废话后,才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跪在下面的倩婉仪:“哟,这不是倩婉仪么,这如花似玉的人儿怎么开罪妹妹了?” 柔妃端起茶杯,吹着茶面的热气,看也不看倩婉仪,慢悠悠开口道:“劳姐姐还记得这么一个小小的贵人,我这人素来俗气,哪里比得上清丽脱俗的倩婉仪高贵,所以她这话一难听,就免不了动了怒,贵妃娘娘这是来为她求情的?” “柔妃妹妹说笑了,一个不知礼的小婉仪哪里值得伤我们姐妹的情分,”淑贵妃轻啜了一口茶,是上好的大红袍。用手绢试了试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淑贵妃叹了口气,“这不懂规矩的是该好好j□j一番,近来皇后娘娘宫务繁忙,少不得要我们这些多担待担待。” 柔妃听了这话,不明不白的笑了一声:“贵妃娘娘言重了,我人微言轻,倒不敢替皇后娘娘出力,只是治理些对我不敬之人罢了,别的可就没那能耐了。” 淑贵妃笑了笑,并不接柔妃这绵里藏针的话。 苏修仪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开口。 “哟,这儿可真是热闹,几位姐姐今日好兴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1章 庄络胭一脸的笑意走近,在倩贵人身边处停下,对柔妃几人笑道:“诸位姐姐好兴致,到此处饮茶。” 淑贵妃起身走到庄络胭身边,亲手扶着庄络胭走到亭子中,轻笑道:“我们想着妹妹身子有孕,不宜饮茶,倒是忘了妹妹独在宫中无趣,是我等不周到了。” “贵妃娘娘言重了,”庄络胭作势欲行礼,见淑贵妃扶住了,也不再坚持,在柔妃右首处坐下,看着面前宫女特意上的乳酪,笑着对淑贵妃一笑:“贵妃娘娘废心了。” 柔妃瞧着两人一来一往,只端着茶盏不语,待二人客气完了,才开口道:“昭妃今日竟也出来了?” 指了指外面,庄络胭笑着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日头,出来走走也好。” 柔妃点了点头,“略走走 ,晒晒太阳,对胎儿也是好的。” “没有想到柔妃娘娘不曾有孕,也知道怎么养胎,”苏修仪笑得一脸讽刺,“比嫔妾们强上许多了。” 柔妃拉着眼皮看也不看苏修仪,不冷不热的道:“本宫虽不是聪慧之人,但也知道一些常人都知晓的事情,苏修仪过誉了。” 这话是指她脑子不好使?苏修仪面色微变,但是却碍于身份无法发作,只好看向淑贵妃,等着堂姐为自己出气。 淑贵妃深恨苏修仪做事无脑,心里再不满也只得压下,只是笑着道:“我这个妹妹心性单纯,说话没有经心,还请妹妹不要介意。”说完,还温和的看向苏修仪,“还不给柔妃娘娘请罪。” 苏修仪虽不是善于算计之人,但是对淑贵妃的话还是听的,见状也只有不情不愿的请了罪,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如今宫里高位分的妃嫔越来越少,她如今在后宫也是其他小妃嫔们巴结的人物,如今给柔妃请罪,多少有些觉得失了颜面。 “罢了,苏修仪的性子宫里上下谁人不知,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柔妃漫不经心的开口,嘴里虽说着不介意,举止间却摆出一副苏修仪在她眼中算不得什么人物的姿态。 庄络胭眼见着苏修仪脸色越来越难看,对柔妃倒是越来越高看了,能这么直接的不给苏家姐妹面子,还能稳坐柔妃之位,可见还是有地方让皇帝高看一眼的。她笑了笑,开口道:“前几日下了一场雨,我还以为天气要寒下来,倒是不曾想今日倒是放晴了。” 柔妃笑看庄络胭一眼,捻起一枚梅干放进樱桃口中,“再阴的天,也有放晴的一天。”她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的倩贵人身上,“我这人性子直,但凡冒犯我的,总忍不下那火爆性子。” “姐姐性子随性,让妹妹羡慕。”庄络胭倒是赞同柔妃这话,柔妃此人封号虽为“柔”,但行事作风还当真算不得温柔,这样的人也算后宫里难得的痛快人了。不过幸而她有帝宠,不然这份痛快也不会一直持续到现在。 “人生短短几十载,能及时行乐时可浪费不得,”柔妃眉梢一挑,竟带出说不出的风情。 倩贵人听着亭中四人的交谈,紧咬着下唇,就连咬破了唇也没有松半点劲,她从未似现在这样恨过。恨后宫女人的狠辣,恨父母把她送进了后宫,也恨帝王对她的无心。她从不祈求宠冠六宫,只求得一有心人,白首不离。可是进了这个后宫,她便再也不属于自己,帝王也曾对她温柔多情,可是为何一转眼便变了? 帝王无情,她早该明白的,何必等到今日才明白,皇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女人。这些女人尽管心性歹毒,可是却擅长做戏,引得皇上在这些女人身上流连。 想到此处,她不禁红了眼眶,她的一颗真心,竟比不上这些女人的虚情假意。 几人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庄络胭看了眼仍旧跪着的倩贵人,按理说倩贵人与她并无多大利害关系,但是不知真的,她对此人总是不十分喜欢,大概这就是传说的气场不和。有时候,她宁可与柔妃这样的女人争锋相对几句,也不爱与倩贵人这样的女人多往来。 无趣的站起身,一直安静站在她身后的云夕忙上前小心扶着她,两个皇上赐下的嬷嬷也跟着走近一步,至于其他的宫女太监更是严阵以待。 苏修仪一瞧这个动静,不悦的挑了挑眉,但是位分最低的她只等跟着站起身。 请辞的话还没开口,庄络胭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击掌声,然后便是一个太监高声的传唱。 “皇上驾到!” 众人面色一变,柔妃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茶杯,站起身迎接圣驾。 跪在地上的倩贵人身子微微一晃,头埋得更低了,一滴泪打在青石板上,格外的显眼与萧瑟。 封谨一走近,便见到庄络胭扶着宫女的手站在亭子的石阶上,便向前大跨几步,一手扶住她:“怎么站在石阶上,若是不小心摔着怎么办?”说完,又对自己赐下的两个嬷嬷道,“朕要你们好好伺候娘娘,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 庄络胭见两个嬷嬷惊惧的跪下,娇嗔道:“皇上,您这样让妾日后怎们出门,哪里就这般小心了,两个嬷嬷伺候得很尽心,妾原本还想让你好好赏赐一番呢,怎么你一来倒先骂上了?” 两个嬷嬷哪里不知昭妃这是为两人求情,只一个劲儿请罪,心里的惊惧却消了不少。这些日子伺候着昭妃,她们已经见识到皇上对昭妃的重视,对昭妃开口求情满心感激。 “罢了,”封谨见她开了口,挥手让两个嬷嬷起身,又扶着庄络胭在凳子上坐下,扭头见其他的人还福着身,淡淡开口道:“都免礼,你们三人也坐下吧。” 淑贵妃心里难受,皇上何时这般无视过自己。她强笑着谢了恩,在一旁坐下,眼神却有些黯淡。 柔妃倒是与平日无异,在一旁坐下后,依旧捧着一盏热茶有意无意的喝着,她倒想知道,皇上是无意路过还是专程来为倩贵人撑腰的。 封谨近来心情颇好,把玩着庄络胭的手,面带笑意的道:“朕倒是不常见到你们几人一处饮茶。”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知道我们姐妹们几时在一起玩耍,”淑贵妃笑吟吟的把一盏大红袍端到封谨面前,眼角余光看到封谨与庄络胭相握的手,笑意微淡,坐回原位,“今日天气好,大家都出来走走。” “走走也好,”封谨点了点头,把茶杯递向庄络胭,还不等庄络胭伸手去接,又收回了手,“朕忘了你现在不能饮茶。”说完,放下茶杯,把一叠精致的花生核桃糕放到庄络胭面前,“朕听太医说,每日吃些核桃花生对你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2章 皇帝这话一出口,庄络胭便跟着偏头向跪在地上的倩贵人看去,似笑非笑的把玩着一个核桃,她还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开口。 苏修仪这会儿忍不住了,起身道:“皇上,倩贵人冒犯了柔妃娘娘,这会儿正被罚跪呢。” “既然与你无干,便坐着吧。”封谨淡淡开口,伸手夺了庄络胭手里的核桃,一个用力壳便破了,逗着庄络胭伸手去拿时,立即拿出核桃仁,扔到自己嘴里,得了庄络胭一个美人瞥。 柔妃对面色尴尬的苏修仪笑了笑,起身福了福道:“回皇上,却是倩贵人跪着。今日一早妾路遇倩贵人,谁知倩贵人正跟宫女说着其他妃嫔闲话,妾虽无贤德,但却不忍倩贵人如此闲谈其他姐妹,便罚她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让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没有问倩贵人究竟说了什么,封谨微微皱眉看了柔妃以及倩贵人一眼,有些不耐道:“朕竟不知倩贵人对朕其他后妃有这么多意见,不知她们有何处做得不好?” 倩贵人听到这话微微一颤,磕了一个头道:“妾并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那请问倩贵人何为后宫诸人心思诡秘难辨?”柔妃用手绢试着嘴角,眼角余光却看着皇帝,见皇帝脸上没有表情,又道,“又何为昭妃独占圣心,难不成后宫如何,还需得你一个小小贵人指手画脚?” 听到此处,皇帝挑了挑眉,脸色有了略微变化,他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和让他有些感兴趣的脸,不过这会儿瞧着,她与其他女人相比,也不见得有多特别:“倩贵人,你这是对朕有了怨恨吗?” “妾不敢!”听到这话,倩贵人面色惨白,“妾对皇上的真心天地可鉴。”她独自进了宫,在这孤寂深宫日日等待一个男人的到来,所等的结局难道就是这个样子? 她以为皇上总会对自己动一分真心,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在皇上眼中,她与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想起来时多宠宠,忘记了便丢在一旁。 庄络胭见倩贵人神情恍惚,不禁有些惊讶的想,难不成这位倩贵人对皇上动心了?她忆起倩贵人刚进宫时,似乎对后宫并无好感。既然对后宫并无好感,那又何必这么轻易的丢了一颗真心? 后宫女人这么多,皇上只有一个,她何来的信心觉得能得到皇帝的信心?在场诸人,不管是淑贵妃柔妃又或是她,只怕没有哪一个有这样的信心。 帝王多薄情寡义,倩贵人这般水晶似的人,感情竟这般轻易付出了,真不知可悲还是可怜。 手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庄络胭回过神,只见到皇帝把核桃仁放到了自己手中,只是眼睛看着别处,那样子仿是在告诉庄络胭,朕只是随便扔给你,你爱吃不吃。 天下的男人都是别扭货。 庄络胭捏了一块放进嘴中,一股核桃清香瞬间溢满口腔。她笑了笑,别人如何她管不着,能在这后宫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她的能耐。 见庄络胭老实 把核桃吃下,封谨看着倩贵人道:“朕原本觉得你是个知趣懂礼之人,如今倒觉得,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这话足以把后宫一个女人所有抹煞,倩贵人不敢窒息的抬起头,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皇上便是这般瞧妾吗?”一句话哽咽着说话,泪水便滚了下来。 庄络胭见过不少女人垂泪,倩贵人是所有女人中哭得最漂亮的,她垂下眼睑,不去看倩贵人惨白的脸色,她原本不过是出来散散心,没有想到瞧了一场热闹。 柔妃看着倩贵人这个模样,不屑的笑了笑,做戏给谁看呢?这会儿她哭得再楚楚可怜,在皇上眼中也讨不了好。她在皇上身边伺候时间不少,皇上心性有多淡漠,她心里是清楚的。 “既然柔妃让你跪,你便好好跪着吧,”封谨不再看倩贵人,颇为无趣的开口,“昭妃位尊于你,你出言不逊,再多跪两个时辰吧。” 说完,看了看天色,转而对庄络胭道:“这会儿快午时了,别误了你的午膳,下午朕还有些事,晚上再来陪你一道用晚膳,用完午膳你好好休息。” 庄络胭闻言点了点头,嘴角带笑道:“那晚上妾等你。” 封谨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庄络胭的头才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眼见皇上离开,淑贵妃站直身,笑看着庄络胭,“皇上果真关心昭妃。” 庄络胭回以一笑,“皇上对诸位姐妹皆是关心的。” 听了这话,淑贵妃只是嗤笑一声,带着苏修仪离开。 待淑贵妃离开,柔妃挑眉看着庄络胭,“昭妃果真好手段。” 庄络胭仍旧只是回以一笑道:“已近午时,妹妹先告辞。” “你回吧,皇上可是特意嘱咐你不要耽误午膳,我可不敢留你。”柔妃摆了摆手,不欲跟庄络胭多言。 所有人都离开后,柔妃走出亭子,蹲在倩贵人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面带嘲讽道:“瞧见了吗,在皇上眼中,你算得个什么玩意儿。日后别摆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恶心别人。” “你又有什么可得意,在皇上眼中,你也比不上那昭妃。”倩贵人一把挥开柔妃的手,“别拿我与你比。” “我自然不会和你一个小小贵人比,”柔妃笑着站起身,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而我也不会去和昭妃比,你自以为比别人明白,其实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而已。” 封谨回了自己宫里后,看着一样样摆上来的午膳,突然对身后的高德忠道:“朕听闻女子有孕后可能会嗜睡,你去熙和宫说一声,今晚不用特意等朕,若是困了只管去床上睡,别亏了身子。” 高德忠闻言行了一礼:“是。”然后便匆匆往熙和宫走去,边走还边想,昭妃腹中的孩子算是子凭母贵了,想想之前几位皇子以及有孕妃嫔的待遇,他摇了摇头,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景央宫中,皇后端坐在上首,听着宫女汇报着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听完后面色平淡道:“这些小事不用去管,你们只管不要与熙和宫的人有冲突便是,退下吧。” 宫女依言退了下去,皇后叹了口气。如今她心里明白,皇上是不会让她有皇子的,而赵家如今更是岌岌可危,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坐稳皇后之位。而她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便不能犯错,所以她不仅不能有别的心思,要好好护着庄络胭腹中的孩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3章 封谨到熙和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御辇在宫门口停下,他走下御辇,看着高挂着的红灯笼,问候在门口的福宝:“你们家主子睡了?” 福宝躬身道:“万岁爷,娘娘说今儿下午睡得久了,走了困,这会儿还未睡呢。” 封谨岂会不知庄络胭不过是等着他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不用通报了,朕直接进去便是。” 屋内,云夕给屋里多添了一盏灯笼,自从主子有孕后,熙和宫内便拔了那些艳丽的花儿朵儿,香球熏香之类也通通收了起来,主子现如今身上只挂着一个薄荷包,问着倒也舒爽。 “娘娘,您每日看小半时辰书,殿下真能知道?”带着几个宫女把屋子四周全部检查一遍后,云夕才走到庄络胭身边,取下灯罩,把蜡烛芯剪了剪,笑着让宫女把剪刀拿得远远的,又接过宫女手里的铜盆蹲下,一边替庄络胭拖鞋,一边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知道能这么做呢。” “本宫也不知在哪听过,胎儿两三月后,母亲每日看小半时辰的书,听小半时辰乐曲,再听父亲讲小半时辰故事,出生以后会很聪明。”庄络胭恍惚记得前世朋友提过的胎教。 她还听朋友说很多女人不准备做母亲前,对胎教这种东西都不感兴趣。任谁还是幸福单身时,也不会莫名其妙去想熊孩子的事。女人是神奇的生物,没孩子前她或许对孩子感情不深,当有了孩子后,看哪个孩子都是萌物,自己的孩子更是至尊级宝贝。 她听说这种论调后,当即嗤之以鼻,到了如今反倒对这种说法有些赞同了。合上书,看了眼腹部,把脚放进温热的水中,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了解胎教知识了。 “娘娘有这个心,日后殿下定是聪明灵慧的,”云夕轻轻替庄络胭按捏着脚心,有些感慨,娘娘以前是爱日日沐浴的,如今为了腹中胎儿,已经变作两三日沐浴,这番改变也不过因为太医说孕妇日日沐浴对胎儿不好,“前两日皇上赏了两个乐师,奴婢听说他们一人擅琴,一人擅萧。既然听乐曲对殿下好,明日不如召他们来演奏一番。” “那朕岂不是要常常来替皇儿讲讲故事?”低沉的男音响起,庄络胭抬头便见封谨大步走了进来,她欲起身行礼,对方几个跨步便走了过来,把她按坐在圆凳上。 “泡脚乱动什么,”封谨轻轻按着庄络胭的肩,待云夕替庄络胭擦干脚,便一下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替人掩好被子才又开口,“你如今有孕,私下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随手拿了之前庄络胭看的书,竟是四书五经中的《中庸》,封谨忍不住笑了笑,真是难得她一本正经了,往日他可没见到自家这懒散的爱妃看这些。 “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封谨随手打开,看到其中一句,轻笑出声,“爱妃博学。” “皇上这是取笑妾?”庄络胭确实有让自己以后的孩子学会中庸之道的意思,在这后宫中,能学会扮猪吃老虎,那是大大的人才。 封谨合上书,把《中庸》随手扔到一边,“朕的皇儿,不必学那中庸之道,他与其他人不同,从出生便可以高高在上,中庸者是给实力不够之人,朕的儿子,自然什么都不用缺。” 候在一边的云夕听到皇上的这话,眉梢微动,随即把头埋得更低,不管皇上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都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孩子还没出生,皇上怎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庄络胭岔开话题,嗔道,“若是个公主,皇上便不喜欢了?” “公主朕也喜欢,”封谨伸手轻抚庄络胭发间,笑着道,“不管是男是女,朕都喜欢。”说到这,他语气一顿,“但是朕定要让你给朕生个皇子的。” 听到这话,庄络胭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哼了一声。 封谨让宫女替她脱了鞋,把庄络胭搂进怀中,靠坐在床头,“朕给爱妃讲个故事可好?” 庄络胭抬头看了眼皇帝,她好像还真没见皇帝讲故事,不由得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盘古的人,他身躯比山还高大,头发比林子里的书还多……” 庄络胭一愣,这故事不是讲给她听的吧? “盘古一斧头劈了下去,天和地分开了……” 原谅庄络胭意识越来越模糊,实在是这个神话故事被皇帝讲得太平板了,这平板的语速那是是讲故事,是在念字吧。 封谨一个故事没有讲完,就看到怀中的女人已经沉沉睡去,不由得又是一笑,什么走了困,这不是很快便睡了? 庄络胭是被水声吵醒了,她睁开眼时,就见到皇帝正坐在一旁洗脸,她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封谨见她迷糊的样子,擦干手上的水,含笑走到床边:“朕吵醒你了?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 庄络胭闻言便闭上了眼睛,她确实有些困,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她就还是照做吧。 见庄络胭又睡了,封谨动作又放得轻了些,出了房间时,还示意所有人手脚都要放轻,等出了熙和宫,他才放开了手脚,对随在御辇外的高德忠道:“高德忠,让人寻些有意思的小故事来,嗯……要适合孩子听的故事。” 高德忠一愣,随即想起昨儿晚上在门外听到昭妃娘娘说的那些话,忙应了下去,下定决心要办好这事,这可是既讨好了皇上又讨好了昭妃。 贤贵妃坐在步辇上,远远瞧着皇上的御辇从熙和宫方向离开,嘴角动了动,冷声道:“皇上对昭妃真是关爱有加。”熙和宫那位有孕了还经常往那跑,可见宫里其他女人比不得庄络胭尊贵了。 身边伺候的奴才不敢接话,只能纷纷低下头。贤贵妃见她们这个模样,心头更加不喜,冷声道:“还不快些去皇后那里,慢吞吞的做什么呢?” 景央宫里,皇后来到外殿在上首坐下,看着第一个来请安的贤贵妃,皮笑肉不笑道:“没有想到贤贵妃今日来得这般早,本宫起得晚了,让你久等了。” “是嫔妾来得早了,扰了娘娘休息,”贤贵妃接过宫女呈上的茶,轻啜了一口,“还是娘娘这里的茶爽口。” 皇后笑了笑,不接她的讨好。这位好贤贵妃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如今眼瞧着昭妃有孕,她跟前养的皇子便不是最尊贵的了,就巴巴又凑了上来。 她要凑,自己便由得她了?真当她这个皇后是宫门口摆得石狮子,谁都能摸两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4章 后宫从来没有平静的时候,但是最近的后宫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或许是这些贵主子娘娘们不必每日碰头,少了不少怨气,所以后宫里乌七八糟的事情也少了。 如今后宫中女人不少,但是高位者却是不多,位分低的言行不敢失度,位份高的心思复杂,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众人眼见着昭妃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皇上也越来越爱往熙和宫跑,竟是一个比一个坐得住。 熙和宫上下近来添了不少的擅厨太监,妇科嬷嬷,甚至还有两个医女日日住在熙和宫偏殿,这些人都围着熙和宫一位主子转悠,后宫上下谁看了都要眼红。 “昭妃有孕后,与其他妃嫔有孕后待遇差别也太大了,”现如今已经失去圣宠的嫣贵嫔远远看着殿中省的太监拿着不少东西往熙和宫方向走,有些羡慕又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我以前见那淑贵妃总是高高在上,眼里也放不下谁,和昭妃一比,她也算不得什么嘛。” 嫣贵嫔失了宠,心里最讨厌的不是昭妃,倒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淑贵妃,某部分人潜意识里就不太喜欢与自己特长相同的同性,嫣贵嫔与淑贵妃恰好皆是这类,两人平日里互不来往,心里却谁也不喜欢谁。 走在她前面的柔妃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嫣贵嫔:“淑贵妃再不济,也是贵妃,比你是绰绰有余。” “柔妃娘娘果然还是这么不客气,”嫣贵嫔脸色难看道,“不过嫔妾可不是倩婉仪,由着你打脸。” “瞧这话说得,仿佛我平日里多爱苛待人似的,”柔妃没甚意思的瞥了她一眼,“行了,你爱酸且酸着,本宫可没时间在这听你的废话,”说完,带着丫鬟摇摇的走了,那背影瞧着是一步三摇,步步生莲。 “什么东西,就跟她当初没酸过庄络胭似的,”嫣贵嫔哼了一声,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庄络胭近来的活动比前几月多了些,如今腹中的胎儿已经近五个月,隆起的腹部让她看起来丰润了些,虽无往日美艳,但却多了几分温婉。靠在软榻上,听着乐师弹奏着古琴曲,她的视线忍不住放到窗外,看这天色,这几日可能就要下雪了。 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在孩子三个多月时,她已经能感觉到胎动,有经验的嬷嬷告诉她,这么早就有劲儿扑腾的定是个皇子,对这种说法她并不感兴趣,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她庄络胭的孩子。只是这个世界上,总是偏爱男人些。 听了半柱香的古琴曲,庄络胭摆手让乐师退了下去,腹中胎儿每天听两三次音乐,每次一刻钟便差不多了,再多就要打扰人家睡觉了。 待乐师退下后,早候在一边的福宝才上前道:“娘娘,尚衣局的人来给您请安量尺寸,说是要给您做一些厚实的新衣。” “半月前不是才做了好几套,怎么又来了?”庄络胭慵懒的看着福宝,“告诉他们,不用那么麻烦了。”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下来的,说是您腹中的殿下越来越大,衣服太宽松不保暖,太小您穿着不舒服,所以特意吩咐了殿中省每月给您做几套新衣。这瞧着快过年了,钦天监的人又说这几日要下雪,娘娘您哪能不添几件衣服。”福宝讨好笑道,“再说这不是皇上关爱娘娘您么,娘娘怎能浪费皇上一番心意。”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让她们都进来吧,”庄络胭扶着云夕的手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待尚衣局的来量完尺寸,就听到太监唱报皇上来了。 走到门口,就见皇帝大踏步走了进来,庄络胭笑着道:“皇上怎么这会儿来了?” “今日没什么大事,就早早来瞧瞧朕的孩儿,”他伸手握住庄络胭的手,两人一道在软榻上坐下。 自从上次庄络胭认为他只喜欢皇子不喜欢公主后,封谨就称她肚子的婴儿为孩子而不是皇儿了。封谨这段时间的表现,庄络胭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封谨表现出来的行为,说明了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女人在有孕时,可以适当让男人参与一些小事,让他知道女人的不易,这样会让男人更加明白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待孩子出生后,与孩子的感情也会更加深厚。 在旁边伺候的云夕看着自家主子与皇上轻松的说着一些小事,又看着皇上待主子的态度,就仿佛普通的夫妻般,不由得想,也许主子对皇上的感情也不是妄想吧,至少皇上对主子也是有些感情的。不然哪里能日日让人注意着熙和宫,更不可能几乎每日来守着还未出生的殿下讲些小故事。 她没有见过别的男女之间如何相处,但是看着主子与皇上,总觉得这样也是不错的。只是……云夕眼神微黯,宫里的女人那么多,日后还会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进宫,那个时候皇上还会这样对主子吗? 不管如何,她总是为主子担忧的,在后宫中动了心的女人,实在太可怜了。 “动了?!”封谨轻轻放在庄络胭腹上的手像是被烫般缩了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觉到那种缓慢的跳动,但是这种感觉太过新奇,新奇得让他不敢多用一点力去碰那腹部,仿佛多用一点力就能磕着那腹中宝宝似的。 “皇上,我们的孩子也许正在玩踢腿呢,”庄络胭见皇帝满脸新奇得样子,忍不住笑着把他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腹上,然后肚中的孩子又动了动,看着皇帝露出兴奋的笑容,她睁大眼睛惊奇道,“咦,这会儿这么有精神,孩子是在跟皇上您打招呼。” 手掌下的跳动太过美妙,让封谨忍不住弯下腰,把脸贴到庄络胭腹部,笑着道:“孩子,朕是你的父皇,”然后,他的脸被隔着肌肤震了一下,顿时高兴的笑出了声。 看着孩子般的男人,庄络胭笑着伸出手轻轻抚着皇帝的背,压下眼中满意,她这一步步的棋没有走错,再成熟伟大的男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只有让他明白这个生命是怎么一天天长大的,才能让他更加的看重。 现在他对这个孩子有多期待,日后才会下多大的功夫去教育他,去期待他。身负父母期待的孩子或许辛苦,但是这样的孩子在皇家才能走得更远。若是如同被送到宫外的二皇子那样,才是真正的可悲。 这个男人的心是偏的,她没本事让他对所有孩子都尽心尽力,但是却要保证他对自己孩子最为看重。 这是时代的无奈,也是女人的悲哀,若是放在前生,不是离婚就是阉了他,哪个女人会忍受这样的事,想姐妹好幸福生活在一起?请去种马小说中寻找。 用过晚膳后,封谨亲自扶着庄络胭的手,让她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后,两人居然挤在一个盆中泡脚,看皇帝的样子,似乎还乐在其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5章 庄络胭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来,皇帝理了理身上的银鼠披风,“外面下着雪,你今日别出门了。” “下雪了,”庄络胭伸头一看,发现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屋里却暖呼呼的,于是道,“皇上放心去朝上吧,妾会小心的。” 封谨点了点头,出了熙和宫,候着的高德忠迎了过来,低声道:“皇上,方才畅天楼的人来报,说倩婉仪病了,想求见皇上。” “病了去叫人传太医,朕政务繁忙,暂时不过去了,”封谨面无表情的上了御辇,连给畅天楼的赏赐都没有。高德忠闻言,忙地下了头,心里知道,这倩婉仪算是没了用处了,可见女人光有一张漂亮的脸是没有用的。瞧瞧人家昭妃,就算有了身孕也能引皇上日日往熙和宫跑,那才叫做手段。 回头看了眼熙和宫,里面的小太监已经开始打扫积雪,倒显得熙和宫里热热闹闹的样子,也不知那倩婉仪怎么想的,真是浪费了一张好脸。 畅天楼中,倩婉仪忍着苦涩咽下口中的药,看着匆匆进来的太监:“皇上来了么?” “回主子,高公公说皇上近来政务繁忙,怕是不能过来了,”传话的太监小心翼翼的说完这句话,就把头埋了下去。 “政务繁忙?”倩婉仪苦笑,自嘲道,“皇上日日能去熙和宫,我这邻着熙和宫的畅天楼要他来,便政务繁忙了。” 屋里伺候的人听着这带着怨气的话,各个胆战心惊的跪了下去,这话说的人不该说,而他们也不该听。 “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是做什么呢?”倩婉仪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冷笑着试着嘴角道,“都起来吧,这里不是熙和宫,没那么多人盯着。” “主子,皇后差人给你送了补药来,”一个宫女站在帘子外,轻声道,“皇后娘娘说,让你好生歇息。” 倩婉仪看着帘子外宫女模糊的身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漠:“赏那人。”一点补药算什么,难不成她还稀罕这么点东西。如今宫里上下都围着庄络胭打转,连淑贵妃都要避其锋芒,皇后赏她这么点东西,不过是因为那张贤良的皮子罢了。 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们听到主子突然冷下来的语气,莫名打了个寒战。 京城里一入了冬,雪便开始断断续续的下。有时候夜里下了大雪,第二日又是个艳阳天,那太阳瞧着耀眼,就是没让人觉得有多温暖。 庄络胭站在门口,看着阳光照在白皑皑的雪上,呼了一口热气,转而对身后的云夕道:“本宫听闻前几日倩婉仪病了,让人赏些东西下去。” “娘娘放心,这事福宝已经让人去办了,”云夕扶着庄络胭,“奴婢听闻前几日倩婉仪请见皇上,却被皇上拒了,奴婢怕她怨上娘娘您。” “后宫的女人怨我的少了?”庄络胭笑了笑,把手里温度不够高的汤婆子递给旁边的听竹,换了一个新的用上,“她们怨本宫才能证明皇上看重本宫,这后宫没被人嫉恨过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悲者。” “本宫不怕她怨,就怕她不怨,”庄络胭眯眼看着畅天楼的方向,“人有了怨气,才会做傻事,做了傻事的女人,后宫便容不下。” 云夕与听竹听到这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她们很快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们发现,积雪中,明黄的帝王仪仗队正往熙和宫方向行来。 她们似乎明白主子的话了,在这个后宫中,什么都比不了圣宠的重要,皇上能把主子放在心上,那么别的女人怎么算计都没有用,皇上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他要真的护住一个人,别人也没办法下手。 腊月初八,正是一年一度的腊八节,帝王带着人祭祀了上天诸神与先祖,又在宫里设宴,有品级的宫妃与皇室人都能参加此宴。受皇帝看重的皇室与官员在正午前已经得了皇上赏赐的腊八粥,这会儿参宴的,也算是朝中有脸面的人。 宴席上规矩众多,所以庄络胭得了特许不必参加那些规矩,只待开席时才出现在后妃席上。 腊八粥熬得很粘稠,只是坐着就能闻到碗里的甜香味,旁边伺候的嬷嬷先是用勺子尝了一口,略待片刻后,庄络胭才拿起勺子用起粥来。因为搁碗的托盘下放着一个小暖炉,粥仍旧热着,但是庄络胭吃得却有些没滋没味。 有了孩子后她比较偏好酸辣之物,因为怕腹中胎儿上火,每日还会食用一小碗鹅蛋珍珠羹,但这些味道都合她心意,比这腻味的大锅八宝粥好。 意思性的动了几勺,小小的碗里粥便不剩多少了,看来安排宴席的人早打听清楚她的口味,这粥恐怕也就是意思意思。 放下白瓷勺,庄络胭接过听竹呈上的茶水漱口,试净嘴角,就靠着椅背等宴席结束。 “可是不合娘娘胃口?”坐在她下首的蒋贤嫔见庄络胭这个样子,压低声音担忧道,“要不让人给您呈一碟梅子来压压胃。” “没事,你不用担心,”庄络胭对蒋贤嫔笑了笑,“只是不太爱用黏腻的东西,等下回宫让厨房的人重新做些东西便是。” 蒋贤嫔也知道这是宴席上,不易招摇为好,点着头道:“如此也好,娘娘若是不舒服,便是早些退席皇上也不会有意见,小心自个儿身子。”如今蒋贤嫔已经站在庄络胭身后,自然不想庄络胭与她腹中的孩子出半点事情。 “来之前我已经用了些东西,这会儿倒不饿,”庄络胭看了眼坐在最上面的帝后两人,“今日下着雪,想必皇上不会留大家太久的。” 她说完这话,往对面下方望去,那里坐着庄家太太,虽看不清这位庄家太太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庄夫人不时的往这个方向看。可惜身体原主已经香消玉殒,废了这番慈母之心。 宴席到了尾声,坐在上首的封谨站起身,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官员,沉声道:“时辰不早,诸位大人都回吧。” 站在后面的高德忠闻言前进一步,扬声道:“跪!” 顿时整个宴席上的官员皆跪了下来,整个大殿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被皇帝免跪的庄络胭垂首站在旁边,有些感慨的想,这就是皇权的力量了。 “叩!” “再叩!” “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本本分分跪送帝王妃嫔们离开后,才站起身缓缓往外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6章 皇上特意赏了昭妃母家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妃嫔又羡又妒,可是架不住人家肚皮争气,又有手段拢住帝心,皇上愿意这般宠着她,她们这些人不过是眼巴巴看着而已。 到了除夕,庄家又得了皇上赏的福字,福菜,后宫中的人心情竟是果然如此的诡异感,只是宫里的奴才们,待熙和宫上下更加客气起来。 新年第一天,后宫三大主子要受不同的人朝拜,庄络胭因为腹中的动静越来越大,便取消了大部分活动,甚至连跪拜之礼也免了,只是在最后大聚会上,露了露面。 各个世家官员自以为了解皇上的为难之处,毕竟皇上膝下子息稀少,如今有孕的昭妃,既受帝宠,出生也还算好,这有孩子难免更加小心,只是待孩子出生,若是个皇子,这庄氏一族日后就发达了。 庄络胭端着一碗核桃花生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喝了半天也只喝下半碗,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有些不耐的放下碗:“把东西端下去。” 立在一边的云夕忙端起碗递给一个小宫女,小心的替庄络胭调整了□后的靠垫,“娘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 “没事,”庄络胭扶着腰慢慢站起身,腹中胎儿越大,她遭的罪越多,夜里胎动睡不好,白天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睡,四肢虽没有浮肿,但是偶尔腿脚抽筋起来,简直让人疼得想流泪。 最近厨房里炖了不少骨头汤来补,弄得她喝着汤汤水水就觉得想吐,今天还是新一年的大年初三,她感觉到的不是新年的欣悦,而是说不出的烦躁。 云夕知道女人有了孩子后容易动怒,便小心扶着庄络胭道:“娘娘,奴婢听闻宫里进了进来新的杂耍艺人,不若传他们到偏殿里给您杂耍一场?” “也好,”庄络胭点了点头,压住心头莫名的烦躁感,任由云夕去安排。 不一会儿杂耍艺人便传来了,这些杂耍艺人皆是聪明的,知道昭妃有孕,各个穿着怪异的衣服,也不表演惊险的东西,反而表演一些民间有意思的笑话故事。 开演不久,就见昭妃娘娘被他们逗得发笑,于是一个个演得更起劲了。乐府里养着不少歌姬舞姬以及各色艺人,能在主子跟前得脸,那便是天大福气,他们这些玩杂耍的,本就是让人瞧不上的手艺,这会儿得了昭妃娘娘的眼,还不扬眉吐气? 出自民间的杂耍者总是放得开,演得起,反倒比宫里的那些多一股子鲜活,庄络胭一场戏看完,心情已经好得不行,对领头的道:“你们演得很好,回去多想些趣事儿,下回本宫还召你们来。” 领头人闻言喜出望外,咕咚一声跪下后,便不断磕头谢恩。 “别磕了,你们也不容易,”庄络胭示意这些人起身,又让云夕赏了他们银子点心,才道,“本宫早年在宫外也见过不少杂耍艺人,拿着命赚吆喝,其中苦楚,我们这些人也是领会不到的。” 几个杂耍艺人听到这话,各个激动得语无伦次,心下觉得这昭妃娘娘性子和软又仁慈,难怪皇上这般宠爱呢。 “娘娘,方才传来消息,淑贵妃的兄长被皇上打入天牢了,”这个时候,听竹匆匆走进来,有些气喘吁吁道,“这会儿淑贵妃正在乾正宫正门跪着求见皇上呢。” “什么?!”庄络胭站起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听竹,淑贵妃只有一位嫡兄,就是曾经弹劾自己哥哥那位,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压他进天牢。这大年初三的,还未开朝呢,这位苏大人得犯多大的错,才能惹得皇帝下这样的命令? 几个杂耍艺人在听竹说第一句话时,便匆匆退下了,于是整个偏殿里只剩下庄络胭自己的人,她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想,苏家近一年虽然越加嚣张,但还不至于失了分寸的地步,皇上这么动了庄家的人,等于打了淑贵妃的脸,这后宫的格局就要变化了。 “乾正宫那边可否有什么消息?”庄络胭眉头慢慢放开,“还有景央宫那边,可有动静?” “这事儿整个后宫都传遍了,只是皇上拒不见淑贵妃,皇后娘娘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奴婢瞧着,今日宫里景央宫里的奴才们走动少了。” 庄络胭闻言,沉吟道:“你告诉咱们宫里的人,不要胡乱说话,胡乱走动,但凡乱走的,通通送回殿中省。” “娘娘放心,方才福宝已经吩咐下去了,”听竹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方才奴婢在外面遇到了大皇子,隐约听到大皇子对淑贵妃冷嘲热讽。” 贤贵妃与淑贵妃向来不是一条道上的,大皇子养在贤贵妃面下,想必受了贤贵妃影响,不过这会儿大皇子说这种话,是有人挑拨还是沉不住气。 “他如何与我们无干,”庄络胭冷笑,“这个时候,浑水摸鱼的人多着呢。” 云夕与听竹心头一凛,沉声称是。 正月初四,淑贵妃再次求见皇上,在乾正宫前跪了两个时辰,皇上仍旧不见。 正月初五,刷贵妃复求见皇上,在乾正宫苦求,最后仍旧被皇上下令驱离。 正月初六开朝,淑贵妃居住的安清宫被皇上派人看管起来,淑贵妃无法出宫门,但据传淑贵妃跪在安清宫大门内,样子十分狼狈。 正月初七,大雪初停,诸位妃嫔到景央宫请安,苏家这对堂姐妹只来了苏修仪,艳冠六宫的淑贵妃称病未到。 庄络胭坐在雕花椅上,听着四周妃嫔们的谈论,沉默不语。 “想来淑贵妃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吧,”嫣贵嫔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不知苏修仪有没有去探望淑贵妃娘娘?” “嫣贵嫔解除紧闭不久,怎么这规矩还不见学好?”庄络胭眉梢一挑,漂亮的眼尾扫向嫣贵嫔,明明笑着却带着点鄙夷的味道,“不若本宫向皇后娘娘请命,再管你些日子?” “你!”嫣贵嫔面色一变,可是却拿庄络胭无法,论地位论圣宠她皆比不过庄络胭,更何况当初她因为欺辱庄络胭才受罚。现在瞧着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憋闷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昭妃说得对,你一个小小贵嫔,竟是议论贵妃之事,实在是不遵礼仪,”皇后抿了一口茶,“既然如此,撤一个月牙牌以示惩戒。” 庄络胭笑着对皇后垂首道:“皇后娘娘明鉴。” 苏修仪见着这一幕,既恨嫣贵嫔这个贱人说话难听,又恨这事是庄络胭压了下去,最后深吸了两口气,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开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7章 正月初六后,朝中上下的官员开始大肆弹劾苏家,甚至还有人提了苏家下人买了老百姓蔬菜不付帐的小事,但是这事一出来,苏家人又多了一条纵奴行凶,御下不严的名头。 所谓墙倒众人推,更何况还有些有意讨好庄家的人,一时间苏家的人似乎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了。这会儿庄家的人为了避嫌,在朝上对此事避而不谈,若有人问道此事,也只说句皇上自有决断便够了,到了最后,竟是落下府门不接外客了。 庄络胭在宫中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想起曾经高高在在宠冠六宫的淑贵妃,竟是连嫣贵嫔这样的人也能出言不逊,不得不相信命运无常,帝王无情这两句话。这个世道对女人是不公平的,女人一辈子系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却可以有无数个女人来玩弄。 某些男人抱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他们眼中,贤惠的女人古板无味,红尘女子不够贞洁,漂亮的女人没有头脑,丑陋的女人又污了他的眼,有钱的女人任性,没钱的女人小家子气,文艺的女人矫情,粗鲁的女人无礼。他们总是希望女人一心爱恋他们,而自己就站在那制高点上,对每一个女人评头论足。 这类男人大概是最恶心的一类,他们口里对女人百般挑剔,虽然可能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看得上他。 面无表情的推开面前的碗,庄络胭听着福宝汇报的消息,沉声道:“传令下去,若是咱们宫里有谁讨论主子的事情,通通重罚。” 福宝见主子面色不好,以为主子在物伤其类,忙应了是,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看了眼那碗没喝多少的鱼汤,冲着云夕使了个眼色。 云夕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上前端开鱼汤,递给旁边的小宫女,示意无干的人退下,才担忧的开口:“娘娘,近来你心情不好,究竟怎么了?” 庄络胭叹口气:“若是这次淑贵妃遭了殃,最得意的会是谁?” 云夕眉头微微一皱:“是……贤贵妃?” “对,她最受益,”庄络胭捻了一颗梅干到嘴里,“皇后膝下无子,只要稳坐后位谁受宠也没多大干系,可是贤贵妃就不同了,她虽没有圣宠,可是却养着大皇子,淑贵妃一倒,她便是宫里第二尊贵的人了。” 听了这话,云夕看着庄络胭,脸色沉道:“若是日后她要对付娘娘您……”说到这,她咬牙道,“娘娘,请恕奴婢斗胆,不如先下手为强。” 庄络胭沉默了半晌,突然笑开:“不用急,皇上是明君,爱憎分明,即便苏家的人犯事,也与淑贵妃无干。”这个时候,她需要做的就是等,而不是做无谓的事情。 若是她没有料错,以皇帝的心性,就算没了苏家,也会让苏蕊紫好好待在贵妃之位上,即使他待淑贵妃再不及往日好,但她仍会顶着贵妃的名头。 不知苏蕊紫失去了一切,只余贵妃的空壳,又是怎样的难堪? 正月十二早晨,大雪初停,皇宫的琉璃瓦被照样映衬得金光闪烁,这也是庄络胭新年后第一次见到淑贵妃,因为她就跪在熙和宫门口,而庄络胭自己正送皇帝从她宫里出来。 淑贵妃穿得极其简单,脸上脂粉未施,往日的倾城美丽化作无言的憔悴,往日爱跟在她身后的苏修仪不见踪影,陪着她跪着的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菱纱。 “皇上!”淑贵妃看到封谨出来,看也不看庄络胭,只是无言的看着皇帝,这个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皇上,求皇上轻判妾的哥哥!” 庄络胭沉默的退后几步,站在旁边沉默的看着皇帝,她只看到他挺拔的背影,还有那毫无停顿的步伐。 眼见着封谨上了御辇,庄络胭略福了福:“恭送皇上。” 明黄的帝王依仗缓缓消失,淑贵妃还跪在原地,仿佛是失去了生机的木偶,不会愤怒也不会难过。甚至连站在她不远处的庄络胭,也不能牵动她半分情绪。 庄络胭嘴巴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的转身扶了云夕的手,回到了屋内。对苏蕊紫这个女人,她有欣赏,有惋惜,也有不喜。但是这份不喜还不足以让她去看这种冷漠的笑话。 既然是男人无情,最后何必弄成女人为难女人,她与淑贵妃相互戒备着,但皆未越雷池一步,若是她的前生有这样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应该是得到幸福的。 一个时辰后,后宫位分上了七品的妃嫔都到了景央宫请安,庄络胭坐在贤贵妃的下首,她对面第一座是淑贵妃,第二座是柔妃。她们便是后宫中,唯四妃位上的了。 贤贵妃笑看着淑贵妃:“淑贵妃最近几日清减了不少。” 淑贵妃带着讽刺的笑意看向贤贵妃:“贤贵妃最近两日倒是丰润不少,这红光满面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淑贵妃平日说话喜欢绵里藏针,如今突然变得这般尖锐,倒是让贤贵妃愣住,好半晌才道:“没想到淑贵妃在安清宫休息了几日,气势倒是越来越足了。” “就跟你变得越来越丰润一样,”淑贵妃眯眼瞧着贤贵妃,“几日不见贤贵妃,贤贵妃倒是越来越爱凑热闹了。” 庄络胭与柔妃听到这话,齐齐笑了笑,可不是爱凑热闹么,就跟那拔了毛的母鸡下了蛋似的,吵得人厌烦。 贤贵妃免了顿时变了,正要发作,庄络胭开口道:“贤贵妃娘娘近来遇到好事,这般开心?” 贤贵妃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昭妃妹妹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关心一下淑贵妃罢了。” “贤贵妃果真贤德,”柔妃挑眉看着贤贵妃,“这般关心姐们。”说完,还往皇后身上看了眼。朕以为自己有个贤的封号,就真能称贤德了,你一个贵妃称贤,至皇后娘娘何地? 皇后淡淡看了贤贵妃一眼,不轻不重的搁下茶盏,不疾不徐道:“贤贵妃若是无事,可以到御花园逛逛,这女人多散散心,心胸就能开阔了。” 贤贵妃僵着脸称是,之后再不开口。 一群人请完安,走出大门口,就看到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惶急,庄络胭觉得他有些面熟,仿佛是淑贵妃身边的人。 “娘娘,大事不好了,小苏大人被皇上判了七日后问斩,连苏大人也被打入了天牢,永不释放。”蓝衣太监普通一声跪在了淑贵妃面前。 “什么?!”淑贵妃身子晃了晃,靠着菱纱搀扶才勉强站直身子,“那其他人,其他人有罪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8章 “娘娘,淑贵妃娘娘来了,”听竹匆匆走进屋,见庄络胭正在看书,音量小了些,“这会儿淑贵妃正在正殿里坐着,奴婢说您还睡着,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走。” 云夕皱了皱眉,担心的看着庄络胭,“娘娘,淑贵妃是不是因为家人的事情而来,”以往娘娘与淑贵妃可没什么可来往的。 庄络胭放下书,挑眉道,“除了为这个,还能为什么。我这熙和宫以往可没见她踏足过,走吧,见见她。” “要不要奴婢给您梳妆?”云夕见庄络胭着装简单,头发只插着两只白玉钗,忍不住开口道,“也不知淑贵妃要做什么。” “不必,”庄络胭扶了扶鬓角,接过听竹呈上的汤婆子捧在手上,“这样很好。” 熙和宫正殿中,淑贵妃坐在雕花椅上,看着殿中的各色摆件,神情有些憔悴。她无心喝宫女呈上的茶,只好靠着椅背看向门口。到熙和宫这一步,实属无奈,她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 皇上不愿见她,连皇后也一副后宫不得干政的模样,这后宫还能有谁能见到皇上,就只有庄络胭了。她苦笑一下,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宠冠六宫的书贵妃娘娘,竟然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妃,到了明日,这个笑话就会传遍后宫了。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父兄真出了事,她的母亲与弟弟又怎么办,原本附庸父亲的叔伯,这会儿恨不得撇个干净,哪里还愿意站出来求情,就连苏文倩那个没脑子的女人,现在都不愿凑到自己面前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比何时都清楚,皇上无情她早就知道,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会无情至此。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皇上在审父兄时,可有顾及过她一点半点。 等了半天,不见庄络胭出现,淑贵妃看着旁边侍茶的宫女:“你们娘娘这会儿还在休息?” 这午膳时间不到,早膳又过了一个时辰,只怕睡觉时假,不想见她是真。 “淑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宫女行了一个礼,细声细气的回答。 淑贵妃嗤笑一声,端起那杯温热的茶,看着那茶杯上青色的葡萄藤图案,忽然就想到庄络胭肚子里的孩子,若她现在有个孩子,或许就不至于这么狼狈。 “昭妃娘娘到!” 淑贵妃有些意外的扭头看去,看到庄络胭正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对方穿着一件宽松的广袖裙,打扮得比一般才人还普通,显然是未更衣便出来了。 “进来嗜睡,不知贵妃娘娘到来,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庄络胭微微屈膝,自然不会真的蹲下。 淑贵妃道:“昭妃不必多礼,是本宫叨扰了。”她待庄络胭坐下后,才道,“本宫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请昭妃帮扶一二。” 没有料到行事向来委婉的淑贵妃变得这么开门见山,庄络胭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后才道:“贵妃娘娘言重了,若是连您都办不了的事,嫔妾哪里还能帮忙,贵妃娘娘还是别说笑了。” “我料想你也是不愿意的。”淑贵妃面色平静,但是庄络胭却觉得她似乎已经陷入了绝望。 “自从你复宠,我一直就觉得你这样的女人不过是皇上一时新鲜,可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不少的人失了宠,没了命,可是你却由一个小小的婉仪成了昭妃,”淑贵妃苦笑一下,“甚至连我也已经不复往日宠爱,到你的宫里越来越勤,甚至为了你腹中孩子,安排了不少的人,不知替你拦下了多少人的算计。” 庄络胭听到这席话,觉得淑贵妃不是来向她求情,而是来找她发泄情绪的,只是听着淑贵妃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话,她莫名觉得有些萧瑟之感。 “贵妃娘娘这话言重了,”庄络胭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贵妃娘娘又怎么知道,嫔妾没有羡慕过你呢?嫔妾进宫时,年不满十七,皇上宠爱几日,便以为皇上明白了嫔妾心意,喜得忘了形,后来才知道,皇上不过是新鲜嫔妾罢了。” “那时候嫔妾总看着皇上宠着你,爱着你,心下就想着,若是皇上嫔妾我有你一半那么好,嫔妾也就满足了,”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后来嫔妾学会了掩饰心意,皇上渐渐待嫔妾好了起来,可是到了夜里总害怕,待皇上不宠嫔妾了,又该怎么办?” 淑贵妃沉默半晌,突然低低的笑了,甚至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当初身为庄家唯一嫡女的你会进宫,竟然因为这种原因。”她似怅惋似同情的看着庄络胭,“进了这个地方,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淑贵妃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会有女人傻得为皇上进宫,若是嫁给一个普通人,她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妻,可以成为后院之主,何必为了个不了解的男人到这种地方来? 当初苏家势微,自幼学舞的她被送进宫,用尽手段得了皇上宠爱,然后不自觉的把那个男人当成了救赎,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见死心的?是庄络胭越来越受宠后,还是庄络胭有孕后,亦或者至今还未死心? 她们两人谁更可怜,或许已经输了的她,已经是可怜人,可庄络胭会不会是明天的自己,谁也不知道,而她也不感兴趣了。 正殿大门,封谨背着手站在门后,他的身后跪着几个太监宫女,这些人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可不想听妃嫔的私密之言,可这会儿谁也不敢有半点动静,只求皇上等下想起来时,不会要了他们脑袋。 “如果要的不是那么多,就会容易满足,也就不会后悔,”庄络胭沉默了片刻,“当初进宫,本就是为了离皇上近一些,如今……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惠。” 这是庄络胭第一次在淑贵妃面前自称“我”,淑贵妃却不在意这些,她看着对方眼中隐忍的情谊,苦笑一声。即便只是个妃嫔,她也是个人,也想过要更多,她想过皇上待她好,想过皇上对她有真心,难不成这也是奢望,上天待女人何其不公?! “罢了,你就当今日本宫没有来过吧,”淑贵妃站起身,她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去求皇上,而她也做不到真正哀求的姿态。 庄络胭看着淑贵妃站起了身,跟着慢慢站了起来,犹豫了片刻后道:“贵妃娘娘,慢走。” 淑贵妃回头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高傲却又内敛的模样,转身出了门。 庄络胭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一口气。或许当初苏侍郎弹劾她的兄长时,已经引得皇上不快了吧。苏家的人,仗着淑贵妃做了太多的恶意,这些事情皇帝心里或许清楚,但是一直隐忍不发。这一次偏偏在年关上发作了,甚至连半点情面也不留,就连淑贵妃数次求见也不理睬,难道说皇上已经不想捧起一个高高在上的淑贵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9章 年后的第一场雨,终于下了起来,淑贵妃撑着伞走在青石道上,无视了那些明明想大量自己却又不得行礼的妃嫔以及宫女太监们,一步一步走向那远远朝这个方向行来的帝王仪仗队。 她身后再无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唯一只有当年伺候着她进宫的菱纱,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那时候的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总是陪着皇上走过每一个角落,而身后便是一群女人嫉妒的视线。 雨下得越来越大,淑贵妃抬了抬头,看到伞上的美人戏蝶图变得黯淡,突然道,“菱纱,这伞是皇上什么赐下的?” “娘娘,您忘了,这是两年前您从乾正宫回来时,皇上亲手交给您的,”菱纱眼看着皇上的御驾越来越近,低声道,“后来您一直舍不得用,便放着了。” 淑贵妃弯了弯嘴角,抬脚走到两座假山之间,这里也是帝王必经之路。 高德忠见淑贵妃站在前方,避也不避,一时间也只好让人停了下来,转而对御辇里的封谨道:“皇上,淑贵妃求见。” 黄色帷幔被轻轻拉开,封谨面无表情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雨幕中的碧衣女人,沉默不言。 淑贵妃握着伞柄的手动了动,小心的把伞放到旁边,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精致的眉眼,她抬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缓缓的跪了下来。 整条路上寂静无声,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一下,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曾经宠冠后宫的女人,仿佛在看一个无干的人。 “雨大,你回去吧。”封谨眉梢微动,叹了一声道:“朕的旨意已下,绝无更改。” “皇上可记得,当年您也在这里说过,定会待我如初,”淑贵妃抬起下巴,笑看封谨,“皇上的话,可否一诺千金?” 封谨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后才道:“朕待你一如往昔。” 听了这话,淑贵妃笑得流出了眼泪,她捂着眼缓缓站起身,第一次平等的看着封谨,“红颜未老恩先断,皇上确实未变,是妾求得太多,求而不得意难平。”说完,突然提高声音道,“皇上!是妾错了!” 高德忠被这声音惊得心头一跳,忙抬头朝淑贵妃看去,就见那道碧色身影一闪,然后嘭的一声,一切再度恢复死寂。 鲜红的血顺着雨水流到青石板上,变成一道浅红的溪流,蜿蜒着流到御辇下。 他蓦地睁大眼,回头看向皇上,却只看到帝王沉静如墨的双眼。 高德忠愣了一下,才让人安排着叫太医,又让人把淑贵妃抬着送回了宫。听着伺候淑贵妃宫女的哭声,他让人手脚利落了几分。 片刻后,路上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看不清的血迹,只余下那把被淑贵妃放到旁边的油纸伞,这把伞方才被太监宫女撞到了一边,上面沾着泥水与草叶,看起来狼狈不堪。 “走吧,去熙和宫,”封谨闭了闭眼,随即道,“算了,先回寝宫沐浴更衣后再去。” “是。”高德忠再度垂下头,随着御辇远去。 那把油纸伞被风一吹,翻了个大个,雕刻着龙凤呈祥的柄朝上,伞纸浸在了污浊的水中。 假山后的角落里,苏修仪面色苍白的看着已经没有人迹的青石路,握着手绢的手瑟瑟发抖,扶着宫女的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回宫。” “娘娘,皇上说等几日可以召夫人进宫,你有什么想要夫人带进宫的,就让福宝去跑趟腿,”云夕轻轻的替庄络胭按着脚踝,“可别委屈了自己。” “我想要的宫里都有,就算没有,皇上也特意安排人弄进了宫,哪里还需要母亲特意给我拿进来,”庄络胭笑了笑,如今宫里不安宁,她可不想庄夫人带东西进宫成为别人的算计。 只是想着并未真正相处过的庄夫人,她倒不是特别期待,毕竟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只需要这位老太太这辈子过得平安喜乐,她就满足了。 “娘娘,娘娘,”福宝一脸雨水的跑了进来,有些结巴道:“方才传出消息说,淑贵妃当着皇上的面撞头自绝了!” “什么?”庄络胭坐直身,惊诧的看着福宝,“淑贵妃?!自绝?” 福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道:“这会儿宫里都传遍了,皇后娘娘已经赶去安清宫了,太医院也传了不少太医过去,也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 庄络胭一时间有些怔忪,淑贵妃此人在她想象中,一直是仪态万千一笑一颦皆是风情的,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当着皇帝的面自杀,这是多大的绝望与勇气?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你去取些上好补药亲自送到安清宫去,待淑贵妃无碍后再回来。” 也许这后宫中真正有些清高的女人,不是徐昭容也不是倩婉仪,而是这位倾城的淑贵妃。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待福宝出去后,云夕才不敢置信道:“事情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淑贵妃当着皇上的面自绝,这可是大罪,若是皇上动怒,别说救下她的父兄,只怕连她的母亲弟弟都要受连累。 庄络胭沉默的靠坐着,听到云夕这句话,叹了口气,这后宫中,哪里容得下动了真心的人,自己爱的人要杀自己的父兄,淑贵妃哪里还活得下去。恨皇帝,她做不到。忘记父兄的死,去伺候皇上,她也做不到,不如轰轰烈烈的死了,还能留一片清净。 与杀父杀兄仇人幸福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小说话本中,亦或是发生在白眼狼身上。淑贵妃苏蕊紫这样的女人,看似温婉却带着傲气,这样决绝的方式,是她最后的选择。 “皇上驾到!” 庄络胭抬头,看到封谨带着高德忠从门口走了进来,她微微一愣,今天皇上任由让太监传报了,可见心情还是与往日不同。 “这么大的雨,皇上怎么来了?”庄络胭扶着云夕站起身,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封谨扶住了。她故意多观察了几下皇帝的脸色,才开口道,“刚刚厨房熬了乳鸽汤,妾让人给皇上呈一碗尝尝。” “不用了,朕没胃口,”封谨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朕的孩子今日可乖巧?” 庄络胭把手覆在他手背上,然后慢慢的握住他的手:“皇上,妾与孩子都很好。” 手背上的温暖让封谨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挥手让屋里的人退下后,才把人庄络胭轻轻揽进怀里:“以后你们母子也要好好的,朕会一直待你和孩子好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0章 夜里,两人用了晚膳后,便一道睡下了,现在庄络胭腹中有孩子,封谨也没做其他事的心思。但是寒冷的夜里,身边躺着一个让他安睡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件舒爽的事。 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庄络胭低呼了一声,他睁开眼睛,就听到庄络胭吸气声,“怎么了,” “妾吵着您了,”庄络胭吸了一口气,“脚有些抽筋儿了,一会就好,皇上您睡吧。” 封谨闻言坐起身,伸手握住她的小腿部,察觉到那里有一块不正常的凸起与凹陷,伸手轻轻揉捏着:“忍着些,等下揉开就好了。”手下的小腿摸着顺滑细嫩,他却没有旖旎的心思,看着对方极力压抑着痛苦的表情,他柔声道:“这孩子太折腾人了。” “这说明我们的孩子聪明呢,”庄络胭闻言忙反驳道,“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呢。”不过是缺钙罢了,鉴于对方不知道何为缺钙,她识趣的没有开口。 见对方一说到孩子便精神起来的样子,封谨无奈的笑了笑,放下她已经恢复平静的小腿,躺□把人揽住:“看来朕日后不能说他的不是了,不然你定能找出一堆理由反驳。” “那也不是,”庄络胭结结巴巴道,“你是孩子父亲么,所谓严父慈母,您负责对孩子严厉,妾负责对孩子温柔就好了。” “那日后孩子岂不是害怕朕了。”封谨突然忆起太后,她对自己从来都是严厉的,似乎自己做好一个太子然后登上帝位,就是对她最重要的事。 他们之间早无多少母子之情,母后想护着叶家,而他想做一个不需要人指挥的帝王,所以这是永远的矛盾。 有庄络胭这般护着孩子的母亲,他的孩子比他幸运。 “不会的,若是真心待一个人好,除非是傻子才感觉不到,不然他会知道的,”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妾相信我们能教好孩子的。” “睡吧。”封谨拍了拍她的背,心却被一个“我们”安慰了。 第二日一早,封谨便赶着去上早朝,但是决口不提苏家之事,朝堂上的官员也都聪明的不说这个话头,早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他们不会傻得再提出来,即便宫里传出去淑贵妃自绝的消息。 这些年皇上威严越老越重了,他们甚至不敢承受帝王之怒,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不去惹怒皇上。 下了朝后,封谨刚回乾正宫,皇后便来了。他看着身着凤纹袍的皇后,开口道:“皇后所为何来?” 皇后看着表情平静的皇上,突然想起,不知何时开始,皇上已经不叫她采芙,而是皇后了。她平了平表情,才开口道:“皇上,淑贵妃醒了,只是瞧着不太好。” “让人好生伺候着吧,”封谨面色不变,拿过一道折子翻开,埋头看也不看一眼皇后,“她是贵妃,依然要有贵妃的样子。” 或许是封谨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让皇后有些心慌,所以她禁不住开口道:“皇上,那苏家……” “苏家与淑贵妃有什么关系,”封谨抬头看了她一眼,“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只需要把后宫管理好就是了。对了,熙和宫那里,你让人好好盯着。” “是,”皇后觉得心里有些闷,福了福道,“那妾告退。” “嗯。” 皇后抬头看了眼,见皇上已经埋首看奏折,便无声的出了乾正宫。 “和玉,叫人吩咐殿中省的人,不得慢待安清宫,若是本宫发现有伺候不力者,通通杖毙。”皇后看着前方的御花园,说了这么一句。 和玉应下后,才有些不解道:“娘娘,淑贵妃如今已经是废了,您何必还为她废那么多心思?” “都是女人,本宫何必在这里为难她,”皇后看着那发出春芽的花草,面色有些麻木,淑贵妃已经倒下了,不知她赵家不久后会是何番模样。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着眼前的角色女子,微微一愣后才道:“倩婉仪怎么在此处?” “回娘娘,嫔妾前些日子病了,关在屋子里好些时日,这两日见天气好,便想出来透透气,”倩婉仪屈膝道,“不曾想能遇到皇后娘娘您。” “嗯,这人在屋子里呆久了,出来透透气也好,免得闷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皇后微微点头,“你起来吧,不必多礼。” 倩婉仪扶着宫女的手仪态万千的站直身子,皇后看着她,似乎就想起了淑贵妃刚刚得宠时的模样,倩婉仪比之淑贵妃,仍旧差了太多。 “皇后娘娘的话,嫔妾铭记在心。”倩婉仪再度屈膝,抬头对皇后莞尔一笑,“听闻淑贵妃娘娘身子不好,不知现在可痊愈了?” “不如你去安清宫看看,”皇后不咸不淡道,“本宫还有事,你退下吧。” “是,”倩婉仪面色微变,但是也只好退了下去。尽管她想从这里过去,可是皇后让她走,她只能走开。 “这倩婉仪倒是……”和玉不屑的笑了笑,但作为奴婢的她,总归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不过自以为有机会罢了,”皇后冷冷道:“跳梁小丑而已。”就算淑贵妃不受宠了,这宫里还有昭妃,柔妃,何时能轮到她头上了?原本瞧着还算是个有头脑的,如今瞧着,不过如此罢了。 淑贵妃清醒后不久的某日,她的父兄被推出午门斩首了,从那以后安清宫似乎变成了一片死寂,连里面的宫女太监也不多走动了。 正月就这么过去了,宫里也渐渐适应了淑贵妃荣耀不再的日子,只是苏修仪再也不敢任性直言,甚至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了。没了淑贵妃护着的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修仪而已。 这时候熙和宫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养花的太监发现最近花盆里的土不对。最后庄络胭召太医来一查,就发现这些土里竟然被药物侵泡过,看似正常,但若是放久了,就可能让人身体虚弱甚至多梦受惊。 养花的太监是个老花匠了,发现花的叶子上多了些小斑点,就觉得不对劲,这下可算是走了大运,被庄络胭赏了东西不说,还提升了太监品级。 庄络胭自然不会忍气吞声,既然此人会有这种手段,那么她也就不怕把事情闹大,一边让人去告诉皇帝,一边让人去传殿中省的管事。 养花的土不能随意乱换,不然花有可能死,但是若是种新的花,必然要弄土与花盆的,花盆上没脏东西,土里却有,可见此人行事之小心。因为花盆之物都是要检查的,土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么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1章 熙和宫的院子里跪满了大大小小的奴才,有殿中省的、有打扫院子的、甚至一些常路过熙和宫的奴才。 庄络胭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坐在上首的是帝后二人,这两人的脸色倒不比庄络胭好看到哪去。地上砸了几个杯子,全是封谨气怒下摔的,若不是碍于庄络胭腹中的孩子,只怕这些奴才已经被拖出去行杖刑了。 “你们各个口称无辜,那么这花盆中的土是谁动过,”皇后沉着脸看向送土来的两个太监,“这土是你们二人送到昭妃这里的,最可疑的便是你们。要知道养花的土都是由不同的地方,依着花的性子取土进宫。殿中省原存着的土没有问题,那么只能是你们送土的途中动过手,你们最好老实交待,究竟是谁指使的你们。” 两个太监早已经吓软了腿,他们哪里知道土会出问题,更别说有人指使,听到皇后这么一说,只好磕着头喊冤,却找不到证据洗刷自己冤屈。 “你们既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么你们仔细想想,送土来的路上,还有没有谁碰过这图,亦或是有人靠近过你们?”皇后语气柔和了几分,“再想想当天是谁把土交给你们的。” 二人被吓得脑子犯了混,皇后这么问,两人一时也想不起来。皇后也不催促,只是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偏头对庄络胭道:“幸好这东西被人瞧出不对,不然……”她想起庄络胭已经小产一次,这女子多次小产,可是能导致不孕的,幸好这孩子保住了,不然事情回闹成什么样,她想也不敢想。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皇上,皇后把茶杯握得紧了些。 “让皇上与皇后娘娘担心了,”庄络胭苦笑了一下,“这些日子除了到娘娘您那里请安,其他地方嫔妾是不敢乱走的,谁知会有人想出这般防不胜防的主意。” 皇后听完后,跟着叹了一声,这在土里下药的手段,还真是前所未有,确实是令人防不胜防。她让人严格查看了熙和宫上下的人事物,还真没想到会这么一个手段。 按一般人的手段,顶多是从吃食、衣物、熏香还有用具上下手,能想出这种手段的女人,心计实在太过可怕。 “你不必忧心,此事朕定会彻查出来,”封谨沉声道,“朕不相信,在这后宫中还有什么是朕查不出来的。” 庄络胭闻言勉强笑了笑,接过云夕递来的手炉抱着:“妾相信皇上。”这个世界上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关键在于皇帝想不想查。 皇后仿似没有听见两人间的交谈般,转而对两个吓软的太监道:“你们两个想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回皇后娘娘,奴才们想起了一些,”其中看起来稍镇定些的太监答道,“当时土是奴才们直接到管事处取的,后来在路上遇到了三个熟识的人,便略多说了几句。” “你们说的可是实话,若是不属实,本宫直接杖……”皇后看了眼一边庄络胭隆起的肚子,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你们还是把脑袋看稳些。” “奴才们万万不敢欺瞒,这三人分别是尚食局的小坪子,浣衣局的玉容和……贤贵妃娘娘宫里的洒扫太监小喜子。”提到贤贵妃,小太监有些害怕,把脑袋埋得低了些,“小喜子当时还说昭妃娘娘事多,种盆花还这么折腾。” “好一个刁奴,主子的事也敢置喙,”皇后冷笑,“来人,把这三人全部押来。” 封谨捧着茶杯,补充道:“把贤贵妃也召来。” 不一会儿,贤贵妃便到了。而另外三人进来时,是由几个太监拖着,瞧着似乎是挨了板子。 贤贵妃看到三人时,面色如常,甚至因为血腥味露出些嫌弃的表情,用手绢掩住了嘴角。她以为皇上让她来,是因为她有协理后宫的权利,便笑着道:“不知皇上召妾来,是所谓何事?” 瞧着贤贵妃的样子,庄络胭想,此事要不与贤贵妃五官,要不贤贵妃才是后宫最大的演技帝。 “这个太监你可认识?”封谨指着叫小喜子的太监,面无表情的问道。 贤贵妃仔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道:“回皇上,这个奴才是谁,妾实在不认识。” “贤贵妃,此人是你宫里中的洒扫太监,”皇后慢慢开口道,“此人可能是想害昭妃小产的恶奴。” 听完这话,贤贵妃顿时明白过来了,皇上召她来时兴师问罪的,她面色顿变,噗通一声便跪下了:“皇上明鉴,妾实在不认得这个小太监。” 不说这小喜子是不是她宫中的人,就算是她宫里的,她哪里又会认识一个洒扫太监,这事究竟是谁要陷害她? 跟着贤贵妃跪下的宫女小心打量了小喜子几眼,有些犹豫道:“皇上,奴……奴婢有事禀报。” “说,”封谨冷冷开口。 “奴婢认得这个小喜子,他是前些日子殿中省调到我们宫里的,前段时间倩婉仪升位分时,奴婢曾带着我们娘娘的贺礼去,当时这个小喜子因为在不远处摔了一跤,奴婢便多看了一眼。所以这个小喜子,曾经在畅天楼里当差。” “畅天楼”皇后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小喜子,畅天楼里原本住着徐氏,可是徐氏被皇上厌弃后,做主的便是倩婉仪了,那这事…… 这个小喜子听完这段话,一个劲儿的喊冤,只说自己没有做坏事,更不知道什么害人的药物。 “让人畅天楼去搜,朕记得畅天楼里书不少,”封谨沉下脸道,“把畅天楼翻个底朝天都行,无需有顾及,只要把东西找出来。” 皇后心里清楚,当初徐氏爱看书,皇上宠爱她时,便赐了不少书到畅天楼,出了诗词话本,还有其他难得的书籍,这其中就有医书。 没一会,倩婉仪过来了,红着眼跪下,可是因为皇上的脸色太过阴沉,也没有叫起,她只好一直跪着。听着身后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还有身后那三个连跪下都不能的受刑宫人,她脸色有些白。 一个时辰后,高德忠疾步走了进来,面色沉静道:“启禀皇上,禁卫军在倩婉仪寝宫里落地花瓶中找出一本医书,医书上有近来翻阅过的痕迹,医书上的惊神药方的药性与花盆里发现的药性十分相似。”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变了脸色,贤贵妃更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倩婉仪,若此时没查清楚,那么今天倒霉的就是她了。这后宫中唯一养着皇子的只有她,如今若是庄络胭孩子出了事,只怕第一个就能想到她。她虽恨这个孩子,但是还不会傻得去动这个孩子,不然就算庄络胭孩子没了,她也会跟着倒霉。那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给她人做嫁衣裳罢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2章 对于庄络胭来说,究竟是谁动手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要让那些想动手的人歇了心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贤贵妃与倩婉仪,她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一个橘子,细长的手指划过橘子的表皮,在光滑的表皮上留下难看的印记。 封谨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猜想她是在心里害怕,看向倩婉仪的眼神便更加的凌厉,“朕想知道,你是何时有这个心思的,”翻看着呈上来的医书,上面这是那个害人的方子。 “冬葵子、红花、斑蝥、蜈蚣、枳实、生南星……”封谨每念一个药名,屋子里候着的太医脸色变化越大,这药若是喝下去,当下便能让人去了半条命,这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但若是放在屋子里,一时半会倒没什么,日子久了,那腹中的孩子就算生下来,十有j□j也会与常人不同,这法子可真够歹毒的。 “你们说说,若这些土一直放着没有人发现,后果会怎么样”这太医们还未感慨完,便听到皇上问他们了,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放到毛太医身上,这位是妇科圣手,又常来给昭妃娘娘请脉,由他来答总是没错的。 “回皇上,这些药单一二便易使人滑胎,如斑蝥、蜈蚣这等剧毒之物,体弱者孕妇者是禁用的,冬葵子等物虽是无剧毒,却有催生之功效。”毛太医无法,只好上前跪拜道,“若是这些东西长久让昭妃娘娘接触,即便能保住胎儿,待胎儿出生后,也极易不健全。” “好一个见多识广的倩婉仪,”封谨把手里的书捏出了声响,半晌才把书扔到倩婉仪面前,冷冷的看着她,“这漂亮的皮囊下竟是掩藏着如此丑恶的心,朕真是看走了眼。” 倩婉仪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辩解的话,事情确实是她做下的,她甚至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唯一不幸的便是东西都已经进了熙和宫,还被人发现了。 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倩婉仪何必做这样的蠢事,倩婉仪膝下无子,庄络胭有没有孩子,与她又有何干系,就算庄络胭的孩子真的没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倩婉仪,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皇后皱眉道,“你可知道谋害皇嗣的罪名?!” “嫔妾当然知道,”倩婉仪冷笑,“这后宫里想让她流产的女人何止我一人,只怕就连皇后您心里,也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吧。” “闭嘴!”封谨一扫手边的杯子,杯子飞起砸在倩婉仪身上,把她额头砸出一个口子,茶水泼了她一身,瞧着十分狼狈。 封谨曾听人说,胎儿是有灵魂的,如果听到外面的人不欢迎他的到来,就有可能真的不留下来了。他怒指着倩婉仪道:“朕的孩子,是天下万民的期待,如你这般毒妇,留着何用!” 天下万名的期待? 贤贵妃听到这话,面色一变,她蓦地抬头,却看到皇后与昭妃平静的脸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皇后见皇上面色不好,便开口道:“你的话说错了,本宫是希望昭妃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的,”她表情平静的看着倩婉仪,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本宫已经无法生育,后宫那个人为皇上孕育皇子,对本宫来说都是好事。倩婉仪,你的想法只能代表自己,别人心思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倩婉仪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什么叫无法生育?可是皇后已经不再看她,仿佛方才说出口的话,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不仅倩婉仪,就连贤贵妃与庄络胭对此事也十分震惊,皇后无法生育的事情从未听人提及,皇后今天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告诉别人,她这个皇后只是一个空架子,下一位帝王与她无血亲关系? 封谨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意外,他微微一愣后道:“采芙,你何必如此?” 皇后释然一笑:“皇上,早晚的事情,瞒着又如何?” 早晚的事情?庄络胭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可是见皇后面上的淡然与认命,她明白了过来,皇后说得或许不仅仅是子嗣,也许还有赵家。 原来皇后心里一直明白着,只是她选择了接受。庄络胭转头看向封谨,突然想,也许因为皇后这般识趣的行为,皇上对赵家不会赶尽杀绝。如若不然,皇上何必称皇后的闺名呢?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忆起这首白居易的诗,庄络胭心头微动,移开视线,不去看皇后脸上淡然的笑意。 贤贵妃沉默的待在一边,她不知道皇后这话是何意,但是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朕明白了,”封谨面色出现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常态,他看着倩婉仪,面无表情道:“倩婉仪心思歹毒,预谋害皇子,赐白绫三尺。” 倩婉仪猛的抬头看向封谨,正欲开口,被一个太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 贤贵妃一惊,皇上虽在女色上不沉迷,但是即便犯事的妃嫔,大多只是降位或是打入冷宫,这会儿竟是直接要倩婉仪的命!她即嫉妒又敬畏的看着庄络胭那隆起的肚子,皇上究竟有多看重这个孩子?! “扶你们家主子回去休息,”封谨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庄络胭,“你放心,朕会给你交待。” 庄络胭看了眼已经被捂住嘴的倩婉仪,顺从的扶着云夕的手退出了正殿,待出了正殿大门,她面色才渐渐恢复常态。 前些日子,宫里粗等下人调配,各宫都有人互相调开,她早把这些人记下了,就看着谁会利用谁。若是此时没有发现,下手的人自然高兴。若是事发,也有人可以推诿。 唯一遗憾的或许是,下手的人没有想到自己会发现这么得快,快得她连下手的证据都来不及处理。想到这,庄络胭露出一个冷笑,她不喜欢为难女人,可也不能由着别人来为难她。 若倩婉仪不下手,也不会跳进她早埋好的坑里。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突然笑道:“云夕,你说这后宫中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 云夕不敢接这个话,只好道:“娘娘,只要您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本宫自然不用担心,”她笑了笑,后宫这个地方,她从不多想,安受本分,那就是属于妃嫔的职业道德。前世她能在职场上混得好,在这个地方,自然会遵守这个规则。 云夕见她笑得淡然,以为她心情不好,便劝道:“如今皇上赐……罚了倩婉仪,日后宫里谁还敢猖狂,待小皇子出生,一切就好了。”毛太医已经说了,娘娘这胎极有可能是个皇子,只是娘娘不让人多嘴,别人也就不知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3章 冰冷的寒风,在夜风中飞舞的枯叶,还有女人凄厉的哭叫声。 太监看着再无美艳的倩婉仪,皮笑肉不笑道,“倩婉仪,请上路吧。” 倩婉仪僵硬的看着那莹白如雪的白绫,不住的摇头后退,她不想死,她怕死,她想活着,想高高在上的活着, 太监们却容不得她挣扎,一个大步上前,把白绫缠上她的脖子,不阴不阳道:“下辈子投胎,别再做缺德事,一路走好吧。”说完,一个用力。 过了半柱香,领头太监见到屋里的太监们退了出来,便知道已经完事了,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道士进去:“记得清理得干净些。” 道士点了点头,一甩手中的拂尘,沉默的走了进去。 “待完事了就把人拖出去,皇上那里有令,按末等更衣品级下葬,咱们也不着去费事了。”从九品的更衣,说起来是个名分,实际上连个有些身份的宫女也不如,这倩婉仪可算是晕了头,整个后宫上下谁不知道皇上看重昭妃,她偏偏要去算计昭妃。人脉不足也罢了,偏偏脑子也不够好,就这么丢了一条命,也不知值不值得。 半个时辰后,倩婉仪被人抬了出去,领头太监擦了擦手,对身后的小太监道:“走吧,杂家还要跟高公公复命呢。” 乾正宫里灯火辉煌,封谨听着高德忠的汇报,淡淡道:“既然事已了,便不再提,让人好好看顾着熙和宫,朕要昭妃与孩子都好好的。” 高德忠领了命退下去,待出了正殿,才觉得松了一口气,隐隐却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倩婉仪的死让后宫的妃嫔们都老实了不少,等庄络胭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时,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她不能食用太冰的东西,只能让人摆些冰盆在屋子角落中,让宫女不停的给她打扇才能缓解烦躁的暑意。 每日太医都要来请三次脉,腹中的胎儿很好,庄络胭也不担心,只是腹中胎儿胎动时脚劲儿太大,有时候疼得她有些难受。夜里睡觉也诸多不便,到了特别的热的时候,她又觉得呼吸不畅,所以性子也越来越不好了。 好容易下了一场雨,第二天凉爽了不少,庄络胭扶着云夕的手到御花园散步,结果就看到嫣贵嫔与苏修仪在一个凉亭打嘴仗,甚至还提到自己。‘ 她此时脾气不太好,便冷笑道:“二位好兴致,既然对本宫有意见,不如当着本宫的面来说。” 两人没有想到已有八个月身孕的庄络胭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顿时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下。她们自己也清楚,如今后宫就连皇后也要给庄络胭几分颜面,更何况她们这些已经没有多少圣宠的妃嫔。 “哟,怎么不说了?”庄络胭摇着手中的扇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冷声道,“不知什么叫本宫仗着有孩子日日占着皇上,苏修仪这话可是对皇上与本宫有怨气?” 苏修仪声音有了发抖:“嫔妾不敢。”没了淑贵妃护着的她,脾气虽仍旧坏,胆子却小了不少,她现在这副样子,让庄络胭想起当初她目中无人的样子。 庄络胭瞥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嫣贵嫔身上:“你一个贵嫔敢与修仪顶嘴,是谁给你的胆子?”自从淑贵妃势微,苏修仪在后宫里的日子也艰难起来,如今连嫣贵嫔也刁难起她来,可见她如今过得什么日子。 嫣贵嫔忙道:“娘娘明鉴,是因为苏修仪出言对娘娘您不逊,嫔妾才与其争吵的。” “哦?”庄络胭拿扇子的一顿,随即笑道,“本宫竟是不知,嫣贵嫔何时对本宫这般关心了。” 嫣贵嫔咬了咬唇,不敢辩解。她与庄络胭以往关系不好,甚至还在庄络胭势微时作出落井下石的事。如今庄络胭说出这话,她实在是无可辩驳。 庄络胭脸上的笑意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来人,嫣贵嫔与苏修仪不分尊卑,掌嘴三十。” “是!”后面的听竹领着几个宫女上来,不顾两人的挣扎,重重的两个耳巴子便下去了。 听着清脆的耳光声,庄络胭忽然想起,似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主就挨过马氏的耳光,如今那些为难过原主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后宫的过去式,不知以后还会有谁来为难自己呢? 她移开视线,不去看看苏修仪与嫣贵嫔,扶着云夕的手慢慢站起身,走到凉亭外,看着不远处翩翩飞舞的蝴蝶,抚着自己的肚子,突然笑开了,至少这个世间,有一个人是真正因她而存在的。 妃嫔与帝王或许有真正的感情,但是更多的仍旧是虚假,她不知道封谨对她有几分真意,但是有一件事她是需要感激他的,就是他尽力护住了她肚子的孩子。不然尽管她有千般心机,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皇上驾到!” 庄络胭回头,看到封谨正向自己走过来,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停手的听竹几人,面上带着笑意迎向他,“皇上怎么来了?” “刚好从这边路过,”封谨扶住她,看了眼凉亭里跪着的人,“苏修仪与嫣贵嫔犯了什么事?” “方才妾过来时,正好听到二人争吵,还提到妾仗着孩子占着皇上您,妾气不过让人掌她们的嘴,”庄络胭面色有些不好,“不想皇上便过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停,继续掌嘴。”封谨淡淡的看了眼凉亭,携着庄络胭的手慢慢往前走道,“络胭,你觉得皇后如何?” 庄络胭没有想到封谨会突然说这句话,她怔怔的看着封谨平静的脸色,半晌才道:“皇后行事公正,把后宫管理得很好。” 半晌的沉默后,封谨松开她的手,把手背到身后道:“朕明白了。” 庄络胭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笑着道,“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样吧。”这个男人薄情,但还不至于无情寡义到不是人的地步。 第一次听到庄络胭说这么直白的话,封谨有些意外,他看着这个微笑的女人,心情无比的复杂,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她十五岁便嫁给朕,如今晃眼已经十多年了。” 庄络胭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团扇,上面的美人凭栏而坐,华服美钗却寂寞一人,“皇后娘娘很好。”说完,抬头看向封谨。 四目相对,最后还是封谨先移开目光,他再度牵住庄络胭的手,淡淡叹息一声:“朕陪你回宫,等会儿天便要热起来了。” 成宣十一年夏,端和皇后母族赵氏,因为犯多条大罪,被帝王抄没家常,贬为庶民。因念及帝后夫妻情谊,赵氏一族并未被斩首,而是被发配至边疆。成宣帝甚至名言,赵氏三代后,仍有科举资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4章 后宫里炸开了锅,似乎从新年过后,事情一件比一件闹得大,似乎淑贵妃的事儿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毕竟连正宫皇后的娘家都被抄了,一个贵妃还算得什么, 庄络胭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半点意外,她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面容十分平静祥和,仿佛听到的不是皇后娘家被抄,而是谁家丢了一只鸡般。 “娘娘,您要的东西奴才替您取来了,”福宝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揣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庄络胭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福包,是原主进宫时庄太太亲自求来的,平安富贵大吉大利。 云夕一见这个木盒,知道主子是在想庄家的人了,本来前些日子庄太太要进宫的,只是主子把事情往后拖了拖,好不容易等到庄太太今日进宫,谁知竟是传出赵家被抄的事,这事可比淑贵妃家里闹得还要大,可真是难为主子了。 “娘娘,庄太太与庄夫人求见。”听竹走了进来,面带笑意道。 庄络胭把盒子递给云夕,让她收起来后才道:“快请进来。” 庄太太带着儿媳进了内殿,也不敢四处打量,率先便要给庄络胭行礼,被听竹与云夕双双扶住了。 “母亲与嫂嫂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庄络胭给两人赐了座,见两人似乎十分拘谨,便道,“屋里的人都是尽心伺候的,母亲无需太过拘束。” 庄太太这才抬起头,细细打量了庄络胭好几眼,见她面色不错才道:“见娘娘过得好,老身也就放心了,腹中胎儿也快九月了吧?” “已经满了九个月了,”庄络胭笑了笑,见云夕端了茶上来,便道,“尝尝今年敬上的母树大红袍,如今我在孕中,不宜饮茶,母亲与嫂嫂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吧。” 庄太太喝了一口茶,笑着道:“母树大红袍实在是珍稀难得,娘娘虽不宜用,但是留着待来客也好,我们拿走成何体统了。” 庄络胭知道庄太太行事谨慎,便道:“既然如此,母亲便带些碧潭飘雪茶回去,虽然不算名贵,但我记得您与父亲都爱此物。” 这下庄太太倒没有推辞,碧潭飘雪有银子便能买到的,可不比一年只产几斤的母树大红袍,她们哪里敢用那等御用之物? “听闻嫂嫂去年替我添了一个侄儿,可惜我在宫中,也不能亲自去道喜,还请哥哥与嫂嫂不要见怪,”庄络胭见庄夫人低眉顺眼十分贤淑,便语气柔和道,“我备下些给侄子的小玩意儿,嫂嫂可别嫌弃。” “娘娘言重了,臣妇知娘娘在宫中不宜,心里还惦记着犬子,哪里有见怪嫌弃之理。”庄夫人见小姑子言语十分温柔客气,虽仍旧慌张却比进宫前平静了不少,这般柔和的性子还真不像宠冠后宫的宠妃。 庄络胭其实与庄家人并没有多少话说,但是却有心护着庄家,于是道:“前些日子我甚信任的宫女养了只猫,这猫仗着主子受我的信任,便处处捣乱,最后还差点撞倒我,我被它吓得去了半条命,便让人溺了它,如今连那宫女也被我打发了,”她把玩着手里的一只苹果,叹息道,“虽然它的命可惜,但是对于我来说,腹中胎儿才最为重要,母亲与嫂子以为呢?” 庄太太面上的笑意不变,起身福了福道:“娘娘此言甚是有理,世间哪有宠物比主子还嚣张的道理,娘娘一心为皇嗣,何错之有?是那宫女管理不严,导致猫儿伤人,两者皆不可留,只是娘娘心善,留了那宫女一命,实在是阿弥陀佛了。” 庄夫人沉默的听着婆婆与小姑子之间的交谈,心头一跳,随即明白过来,只怕这是小姑子在提醒他们呢。 叶家、赵家、叶家哪一家没有出过受帝王重视的女人,只是这些人家嚣张跋扈得忘了本分,方落得如此下场,不就是活该又可恨么? 庄络胭并没有留两人太久,送走二人后,庄络胭松了一口气,庄家的人能明白再好不过,若是不明白,她也不算是袖手旁观。 看着外面的太阳,庄络胭对身后的云夕道:“你去景央宫去拜访一下,就说本宫身子越发沉了,无法亲去给皇后请安,请皇后保重凤体。” “是,”云夕屈膝行了一个礼,匆匆退了出去。 摇着手里的扇子,庄络胭喝了半碗酸梅汤,总觉得近来天气热得有些难受。 “怎么瞧着心神不宁的样子?” 庄络胭回头,就看到身着浅色锦袍的封谨走了进来,她苦着脸道:“这天越来越热了。” 封谨见她额头上满是细汗,说不出自己不热的话,只好道:“太医说有身孕的人体热重些,我让殿中省每日多给你送两盆冰过来,只是不能放得太近,伤了身子不好。” “妾谢谢皇上,”庄络胭笑开,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转而道,“上午妾见了母亲与嫂嫂,谢谢皇上替妾安排的这一切。”说完,眼中染上一些喜意与感激。 封谨笑了笑,似乎不想谈论这些事,不过仍旧坚持着讲了一个故事后,才又带着高德忠离开了。 庄络胭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真的是为了讲胎教故事而来,所以皇帝来这里是为什么?为了庄家亦或是心情不好? 不一会儿,云夕回来了,庄络胭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让她喝了一杯茶后,才开口道:“景央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回娘娘,奴婢瞧着景央宫里有些冷清,皇后娘娘精神不太好,似乎是病了。”云夕有些感慨,“奴婢见皇后娘娘屋子里只有一盆已经快化了的冰,皇后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您,让您这些日子好好养着身体,不用四处走动。” 庄络胭点了点头,又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了。” 皇后又如何呢,如今落得这个地步,不仍旧人人可欺?甚至连冰也不够用了,殿中省的人未免也太胆大了些,就那么肯定皇后会被废? 她冷笑,只怕皇帝没有废皇后的心思。 景央宫中,皇后喝下和玉端上来的药,面色平淡道:“下去吧。” “娘娘,咱们再换个太医吧,”和玉忍不住开口道,“您这病不能拖了。” “本宫这不是病,是心里郁结罢了,”皇后淡淡一笑,“过些时日便好了,更何况这会儿谁还会来,你看看除了熙和宫差人来问过本宫,还有谁来关心过一二?”她看得明白,所以想得也很清楚。 和玉愣住了,如今事情闹大了,别的宫人人自危,只有昭妃真正关心过,可见没有枉费娘娘待她的一片心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5章 后宫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后病了,很多人等着皇后被废,甚至连朝堂上也开始上废后的折子,一时间前朝后宫都混乱起来。 封谨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为了自己后宫的女人争吵,待这些人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诸位大人真是好兴致,为了朕的后宫如此兢兢业业,不如这前朝的事也由你们做主了,” 众人听出皇上这话不对味,吓得各个不敢再开口,原本有送本家人进宫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臣等不敢,只是中宫无子,父兄又是大奸大恶之人,实在不堪为国母。”一个御史道,“国母应是天下为妇者是表率,皇后德行有亏,微臣以为,皇后应废。” 封谨看了眼说话的御史,似乎与贤贵妃娘家有些关系,他冷笑道:“皇后德行如何,朕比你清楚,既然无子便应被废,朕记得你的妹妹出嫁十八年无子,夫家也应该休弃了她。” 这个御史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知道自己家中之事,面色一变,不敢再言。 “简直不知所谓!”封谨起身拂袖怒道,“尔等各个乃朝中栋梁之才,谁知竟只知关心后宫之事,朕实在痛心!”说完,便大怒着离开大殿,留下一干面色大变面面相觑的朝臣们。 废后之事便这么无声无息的消散了,后宫诸位妃嫔也渐渐明白过来,皇后是不会被废了,一时间最近几日动作频频的贤贵妃有些尴尬了。有时候走在外面,她隐隐觉得有人在嘲笑她,可是回头却只见到这些人恭谨的样子,渐渐的她就不爱出门了。 没了大皇子又没有皇上的宠爱,贤贵妃自己心里也明白,待皇后好了起来,自己这些日子的动作一定会被皇后记恨,皇后此人性子虽温和,但绝对不是以德报怨的女人。 烦躁不安的摇着手里的扇子,贤贵妃端起旁边的凉茶的喝了一口,见到宫女匆匆进来,忙道:“打听到了么,皇后身体怎么样了?” 小宫女面色难看的跪在她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贤贵妃可真关心本宫身子,”皇后突然带着一众宫女与太监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笑意,“瞧着本宫好好的,贤贵妃是不是很失望?” 贤贵妃干笑着行了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宫里的人各个安分守己,本宫也就安了,”皇后对着她冷笑一下,在上首坐下,慢慢摇着手里的美人扇,略带病态的脸上竟是不见半点颓然,“贤贵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贵妃也不敢坐下,老老实实的站在皇后面前,勉强笑道:“皇后娘娘您说得是。” “你能明白这个理最好,本宫也没白走这一趟,”皇后继续慢慢摇着扇子,略带不满的瞥了眼贤贵妃,“罢了,本宫也只是碰巧路过,这么热的天,本宫去熙和宫瞧瞧。”说完,便起身要往外走,就见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昭妃娘娘怕是快要生了,这会儿已经进了早就备好的产室。” “什么?!”皇后面色一变,也顾不得继续刁难贤贵妃了,急道:“速速去熙和宫,太医与产嬷嬷都备好的么,还有让人看着熙和宫,凡是可疑的人通通关押起来。” “是,”传话的太监匆匆退下,皇后也急急的往熙和宫赶,她心里很清楚,如今皇上的心情不好,若是昭妃或是昭妃孩子出了问题,这后宫的日子定是难熬,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这个地位岌岌可危的皇后。 这会儿谁也不觉得热,皇后坐在凤辇上,捏得扇柄都出了汗,却仍旧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待凤辇在熙和宫停下,她也顾不得看面前一干子行礼的妃嫔们,扶着和玉的手便往里走,剩下的妃嫔们相互对视一眼,沉默的跟了上去。 一众人到了产房外,倒也没有听到什么惨叫声,只是听到屋子里隐隐有接生嬷嬷的声音传出,还有宫女端了吃食进去。 有宫女太监端了些座椅来,但是这会儿谁也不敢坐,各个表情严肃的盯着产房。 产床上,庄络胭一边忍着宫缩带来的胀痛感,一边努力的咽着吃食,显然是想为生孩子时储蓄体力。 “娘娘,待会你切不可高声尖叫,这样会耗费您的体力,”接生嬷嬷替庄络胭检查过后,“您现在状况很好,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等下老奴说可以时,您便随着宫缩用力,若是宫缩停下,您也可以歇口气,您要记得,切不可高声尖叫。” 庄络胭点了点头,觉得阵阵宫缩的感觉让她五脏移了位,她勉强用完吃食,吸了一口气,“你们不必顾及本宫,生产时本宫若是没做到什么,只管大声提醒,本宫定不会怪罪你们,待生产后,本宫定有重赏。” 几个接生嬷嬷松了口气,这女人生孩子是极痛的,有时候她们不得不厉声提醒产妇如何做,才能让她们保持清醒。昭妃既然说了这话,她们等下也可以少顾及些。 庄络胭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这辈子她再也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在拼命的踢着腿,似乎在急着出来。 这个时候她还有精力想,难怪大多女人比男人更爱孩子,这怀胎十月,又遭受世间最大的痛苦生出一个小生命,又怎么能不爱逾己命? 就在这时,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流出,一个接生嬷嬷面色微变,“娘娘,您羊水破了,您听着老奴的口令,跟着用力。” 庄络胭觉得自己脑子是迷糊的,没了羊水腹中孩子的每一个动静比之前更痛了,她随着接生嬷嬷的口令,咬着牙用力时,仿佛疼痛感都消失了,只想着怎么最快的速度把孩子生下来,因为羊水破了,孩子在产道中憋太久会缺氧,严重情况下甚至会造成先天弱智。 产房外,皇后急得满头是汗,听到屋里传来昭妃低低的闷哼声,她有些烦躁的对和玉道,“你与听竹与厨房端渗汤,若是昭妃没了力气,就让她喝下去。”说完,开始念起佛来。 “皇上驾到!” 皇后听到这声传报,心头的一口气松了大半,她回头就见皇帝正大步走来,她的礼还未行完,就被拦住了。 “昭妃怎么样了?”封谨素来沉静的脸上染上了焦急,他严肃的看着皇后,“接生嬷嬷可说过什么,昭妃的胎位可正?” “回皇上,接生嬷嬷说了,昭妃胎位很好,胎儿也很好,”皇后面色一怔,看着封谨,似乎想通了什么般,淡笑道,“定会母子平安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6章 庄络胭醒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上面多了一个抹额,而自己全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娘娘,您醒了,”云夕见到她醒来,忙端上一碗羹汤,小心伺候着她用下,才道,“皇上守了您很久,半个时辰前才离开。” 庄络胭笑了笑,却不好翻动身体,她低声道,“把皇子抱来让本宫瞧瞧。” 云夕闻言放下碗,转身让乳母把隔间里皇子抱了过来,庄络胭看着躺襁褓中安睡婴儿,面上露出温婉笑意。 “娘娘,四皇子眉眼很像您,鼻子与嘴巴像皇上,”云夕小声道,“皇上今年抱了四皇子好久呢。” 这个孩子序齿为四,所以宫里如今上下皆称其为四皇子。 庄络胭伸手点了点婴儿鼻子,见他嘴巴动了动,忍不住笑出了声,恰好此时四皇子慢悠悠睁开了眼,恰好“望”着她方向。 虽然知道刚出生婴儿看不清什么东西,庄络胭还是觉得孩子是找自己,便高兴逗弄起孩子来,连自己很热也忘记了。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庄络胭让人把孩子抱了下去,用帕子擦着自己额头上汗水,有些抱怨道:“连头发都是湿,怎么这么热?” “娘娘,奴婢听闻刚生完孩子,是有产褥热,过几日便好了,”云夕把她手臂重掩好,盖丝绸被下,“可不能吹了风,不然日后手臂疼。” 庄络胭知道这就是所谓坐月子,有些无奈:“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这么热天,不会冷着。” “娘娘,这夏日里也会有风,”云夕只给屋子里留了一扇窗,见庄络胭没有继续把手臂伸出来,才放心下来,“奴婢听闻,女人月子里可要小心,不然落下病根就难了。” 庄络胭倒是知道,前世她一个同事生完孩子不久,便常常抱孩子,后来经常腰酸背疼,到了阴雨天手臂里面骨头还会发寒。虽然不知是不是与月子里有关系,但是她生完孩子身体没有以前好,倒是事实。 床上干躺了一两个时辰,庄络胭再度睡去,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梦到胸口趴着一个小孩,笑眯眯叫她妈妈。她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睁开眼竟已经天亮了,扭头就看到坐旁边皇帝。 “皇上?!”她觉得自己满头大汗样子,瞧着肯定不会太美观。 “别动,”封谨一把按住她,转身从乳母怀中把四皇子抱到自己怀中,对她笑道,“孩子刚才吃了奶,这会儿还没睡。” 庄络胭扭头看过去,封谨便把孩子抱得低了些,让她能看到孩子。 小小孩子现确实睁着葡萄般眼睛,还吧唧着嘴,手指头一动一动,逗得庄络胭心情又好了起来。 “孩子太小,不宜取名,不如取个小名给我们叫着,”封谨伸出食指四皇子嘴角碰了碰,就见他张开嘴要含住他手指,见状他笑道,“这性子倒是有些像你。” 不就是说她是吃货么?庄络胭轻哼一声:“儿子像母亲福气多。”说完,她又道,“不如就叫包子,这脸蛋白白圆圆,挺好。” 封谨皱了皱眉:“这包子不是老百姓吃那种,似乎俗气了些。” “俗气才好呢,”知道自己取不了儿子大名,努力争取小名她也不管对方是皇帝了,“这包子老百姓都爱,有什么不好。” “既然如此,就叫这个小名,”封谨觉得自己为儿子争取过了,至于结果如何,那不重要。 香香软软孩子抱手里,很轻又很重,封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小心翼翼一天。这么小孩子,连脖子都立不起来,他眼中,却觉得心都塞满了大半。 看到床上明明满头大汗却面带笑意女人,他伸手替她擦去额头上汗,“好好休息,待孩子满月,朕会替他办一场盛大满月宴。” 陪着庄络胭坐了好一会后,封谨才起身离开,显然他并不看重月子里女人污秽说法。 高德忠跟他身后,心头对昭妃越发看重,只要四皇子好好长大,那么昭妃便是这后宫中无人超越存。 洗三礼庄络胭没法亲自参加,不过封谨并没有刻意大半,只是到场人皆是儿女双全人。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庄络胭出月子时,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下来,她换上全衣衫,抱着孩子出现满月宴上时,全场所有人目光全部放她怀中孩子身上。 皇后亲自示意她自己右下首坐下,然后才起身走到她面前,含笑打量已经慢慢长开四皇子:“四皇子天庭饱满,定是个有能为顶天立地男子汉。” 庄络胭笑了笑,“谢皇后娘娘吉言。” 皇后看了她一眼:“能否让本宫抱一抱?” 庄络胭毫不犹豫把孩子放到皇后怀中,“这孩子就是吃得多。” 皇后一怔,随即小心翼翼把四皇子护怀中,并小心不让手镯膈着四皇子,抱了好又小心把孩子还给庄络胭,虽是这样,眼神却还是落四皇子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实撑不住了,已经凌晨五点了,下章我量多码点,上午还要去乡下__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7章 终章 庄络胭抱着孩子,回头便见到帝王穿着五爪腾龙袍大步行来,她上前微微屈膝,“参见皇上。” “诸位平身,”封谨走到庄络胭面前,从她怀里抱过孩子,看着眉眼已经长开变得白白嫩嫩的儿子,笑道:“正式开始吧。” 一个全福太太从皇上手里接过孩子,说了祝福的话后,从托盘中取出一条红绳系在孩子的脚踝上,意思是把福气套在孩子身上了,从此孩子就会福气多多,大吉大利。 然后便是庄太太从全福太太手里接过四皇子,对着天地一拜,说出祈福的词,抱着孩子到殿外走了三步,才回了大殿中,把四皇子交给庄络胭,笑着道:“昭妃娘娘,四皇子定是多福多寿之人,请娘娘好好待他。” 这便是代表着娘家人对外孙的祈愿了,作为皇家虽不用做这一步,但是既然能请庄太太做这一步骤,也代表着皇帝对昭妃的宠爱与敬重。 “请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他,”庄络胭郑重的抱好孩子,起身对庄太太一福,“谢谢母亲。” 庄太太忙躲开了,又回了半礼才红着眼睛退到一边,眼前的女子如今不仅仅是她的女儿,还是九州朝的昭妃,这个礼她受不起。 封谨从高德忠举着的托盘中取过印着福寿团字的小披风,小心的披在四皇子身上,伸手在他额前点了点:“天冷,把孩子抱到后殿去。”这就是作为父亲对孩子的祝福了,一般普通人家都会亲手给孩子披上福字披风,但是帝王家很多皇子并没有这种殊荣,至少前面三位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在场的女眷各个明如明镜,这位四皇子只怕福气大着呢。 庄络胭把孩子交给乳母,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眉眼如画,长身玉立,身上有着别的男人都没有的优点,可是这个男人是皇帝,可以有成百上千女人的男人,她爱不起也不敢爱的皇帝。 弯起嘴角,她却露出一个如花却又深情款款的笑,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谁也不重要,谁也看不见般。 他低头的刹那,四目相对,她满眼深情,而他的眼瞳黑白分明,让人看不清,究竟是谁爱了谁,谁负了谁。 封谨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个女人,慢慢的转过身,走到上首坐下,向高德忠看了一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庄氏有好女,贤良淑德深得朕心,遂晋昭妃……” 庄络胭静静的跪着,听着高德忠宏亮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响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至今,她从未有现在这般平静过,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其他人艳羡的目光,还有封谨高高在上的视线。 “庄氏昭妃臧嘉成性,安贞叶吉,雍和粹纯,受上天福泽得以诞下朕之子,实乃上天之厚爱……” 她纯粹么?或许这个后宫中没有纯粹的女人,纯粹的都已经死了或者败了,那些死去的女人,失宠的女人,在冷宫中孤苦无依的女人,她们一个个在庄络胭脑海中闪过。这些人有些败于庄络胭之手,有些败于自己之手。 “朕心甚慰,今赐贵妃之位,以嘉其侍朕之功,待八月佳吉之日行册封礼,钦此。” 八月,乃是庄络胭的生辰,亦是淑贵妃的出生之月。庄络胭不知为何,接过圣旨叩谢皇恩后,朝淑贵妃站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淑贵妃淡漠平静的样子。 耳边是其他女人的贺喜声,庄络胭却想起,初见淑贵妃时,那倾城绝艳的女人从门外逶迤而进的样子,如今转眼间红颜尚在,君恩早已不复。 封谨见庄络胭面色怔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示意高德忠念第二道圣旨。 “昭贵妃之母陈氏,贤良淑德,朕得庄氏好女乃陈氏之德,今封一品夫人,赐云凤锦。” 庄太太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封,愣了一下才跪下接圣旨,直到接了圣旨,仍旧觉得头有些晕,这突来的荣宠,不知是好是坏? “好了,昭贵妃如今身体尚很虚弱,便早些回宫,此处由皇后打理便是,朕与你一道回宫。”说完,起身扔下众人,带着庄络胭离开。 皇后淡笑着目送二人离开,站直身子对在场众人道:“既然如此,诸位夫人随本宫一道用宴吧。” 在场的人皆是妃嫔或是诰命夫人,各个面上俱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仿佛这等喜事发生在她们身上一样。 御辇之上,庄络胭与帝王同架,随着御辇的摇晃,庄络胭发间的步摇也跟着摇晃起来,封谨视线留在她的发间,伸手握住庄络胭的手,突然叹息一声道:“如今,朕身边只留下你这一个知心人了。” 庄络胭偏头看着帝王,他的神情与以往一般平静,但是眼中仍旧多了一分萧瑟,她把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皇上,只要您回头,就能看到妾一直在您身后,妾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当初若无庄络胭被皇帝厌弃,又岂会有现在的她? 封谨被握住的手微微一颤,他伸手把她揽进怀中,闭上染上情绪的双眼。 身为帝王,他永远不会因任何事动太多情,也不会因任何事影响了他的心境。但是偏爱一个女人,却是他能做到的。 御辇的轮子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帝王的仪仗永远是后宫中最威严,最受人敬畏的,车子行过的地方,跪下一个又一个的太监宫女,在御辇完全消失前,他们谁也不敢抬起头来。 回到熙和宫,庄络胭目送着乘坐御辇离开的帝王,直到再看不见,才慢慢转身看着身后的宫人,“把四皇子抱过来。” “是。”一个嬷嬷安静退了下去。 从乳母手里接过儿子,庄络胭娇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抚着儿子嫩嫩的脸颊,后宫的女人,为了自己斗,为了家族斗,为了自己的孩子斗,几乎没有停歇的一天。 她不怕争斗,也不怕以后有多少女人会进宫,有了想要保护的存在,只会让她越老越强大。 妃嫔,是女人无法辞职的职业,要么做好,要么死。她不想死,想让自己活得好,更想让自己的孩子活得好,那又怎么能不做好这份职业? 庄太太被封为一品夫人后,“庄氏有好女”这句话便传遍了整个九州,甚至有人以昭贵妃与皇帝为原型,写下或缠绵或香艳的话本传记。不少人在想象,昭贵妃是何等倾城美人,皇上又是何等痴情人,才能谱写出这般动人的恋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8章 番外一 又是一年美人入宫时,无数马车拉着美人进宫,经过一层层筛选后,留下的美人终于能在御花园里见到帝王。 许筎的父亲只是个五品侍郎,出生虽不是很好,但是她有着出众的容貌,并且擅长琴棋书画,自从进宫后便没有受到什么刁难,一路顺畅的走到帝王亲选这一步。 她在闺中时便听说过昭贵妃盛名,也偷偷看过一些关于皇上与昭贵妃的话本传记,但是她却清楚,这些传记都是一些落魄书生写的,只怕他们连皇宫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帝王多情,红颜易老,她不相信皇上会待昭贵妃一如既往。后宫中,缺的不是女人,而是有心上进的女人。 选女们按着顺序站好,尽管今日天气不太好,但是大多选女们仍旧穿得飘逸,在寒风中站得整整齐齐。 先来的是后宫中几个位分比较高的妃嫔,柔妃、淑贵妃、贤妃。听闻贤妃曾经位居贵妃,后来四皇子出生后,不知怎的被降为妃,也不受皇上重视,虽然有着妃位,但是却不及柔妃来得尊贵。 淑贵妃如今并不管后宫之事,人虽来了,但是注意力并不在选女们身上,对这些花枝招展的选女们也不在意。 “昭贵妃到!” 在场选女们精神一振,这可是传闻中最受宠爱的昭贵妃,她们深深一个屈膝,只能看到在地上划过的长长裙摆。 许筎听着几位妃子们互相行过礼后,才听到昭贵妃叫起的声音,她站起身趁机打量了一眼昭贵妃,一时间有些意外。昭贵妃容貌确实很不错,但是却不及淑贵妃与柔妃,但是看起来很年轻,皮肤很白,衬得头发暗黑如墨,双眼带着笑意,身上并没有宠妃应有的嚣张气焰。 “今年的选女中好多美人,”庄络胭在淑贵妃对面坐下,端起宫女呈上的茶,浅笑着看了眼下面,抚了抚耳际的翡翠耳环,转而对柔妃道,“柔妃你说呢?” 柔妃瞥了眼下面,嗤笑一声,“算是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说完,也不管这些选女们会如何想,继续道,“咱们后宫里,可不缺这样的美人。” 站在下面的许筎有些不服气,但是却不敢反驳,只是和其他选女们一样,老实的垂着头。 又过了一刻钟,他们才听到太监传报,说是皇上皇后到了。 许筎激动得脸有些红,但只能老实跪在地上,低低的埋着头,只能看到眼前青石板的纹路。 皇上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好听,许筎脸更红了,她已经开始想象,皇上是个何等俊逸之人。 封谨与皇后在上首坐下了,他淡淡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女人们,对皇后道:“这就开始吧,朕中午还有事。” 皇后知道皇上中午要与昭贵妃以及四皇子用午膳,点了点头,示意念册子的太监开始,她端起茶喝了一口,侧眼打量一下庄络胭,看到她面上虽带着笑意,却有些勉强的味道,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昭贵妃,前些日子你送到本宫那里的菜样很不错,只是本宫厨子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儿,待过几日本宫让他到你那学一学。” “皇后娘娘若是喜欢,嫔妾便让那厨子去您宫里使,哪里用得着这般折腾,”庄络胭笑道,“前几日嫔妾还在您那里讨了一个厨子,这个算是还给您的。” “那本宫就收下了,到时你可别心疼,”皇后边说笑,便看下面的选女,这已经退下三组了,也不见皇上点一个,她无心去管,转而继续与庄络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工部侍郎许甲之女许筎,年十六。” “臣女叩见皇上,皇后,诸位娘娘。”许筎盈盈拜下,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几乎是多一分嫌腻,少一分略淡。 封谨摆手想让人退下,看了眼后面已经没有多少选女,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留下。 许筎心里一喜,面上却风淡云轻的行了一礼,方才退到一边,她可是第一个被留下的选女,至少可以证明皇上把她看进眼里了。 庄络胭瞥了眼被挑中的选女,端起茶杯不疾不徐道:“皇上果真眼光真不错,好一个绝色佳人。” 皇后跟着看了一眼,笑道:“可不是。” 封谨看了眼两人,摆了摆手,让下面一组人退下,又随意点了一个人后,开口道:“不必选了,这些人都回去吧。” 一时间众人有些惊讶,这大选竟只挑中两个美人?不过瞧见皇上那不耐的神情,众人也不敢多言,开始安排这些未被选中的选女们离开。 “这两个都封个才人便是,住处皇后你安排了便是,”封谨站起身,对庄络胭道,“走吧。” 庄络胭含笑跟上,看也不看那两个被选上的新妃嫔。 许筎怔怔的看着御辇离开,那便是皇上么,竟如此俊美与威严,她抚着微红的脸颊,觉得那里有些发烫。 柔妃恰好看到她这个动作,露出嘲讽的笑意。 今日熙和宫的有些热闹,近四岁的四皇子封祁正是好奇的年龄,此时他正在问封谨为什么就算在夜里月亮也没有太阳亮,明明夜明珠还有蜡烛都是夜里比较亮。 堂堂的成宣帝被黄毛小儿的难住了,他想了半晌才道,“因为太阳比月亮大,只是太阳离我们远,看起来才一样大。” 一边的庄络胭挑了挑眉,这个理由貌似还不错,可惜这里的人不知道月亮根本就不发光。 “那为什么就算大的蜡烛离我们远了,看起来也没有近的小蜡烛亮?”封祁继续问,乌溜溜的眼睛眨巴仰视封谨,显然在他眼中,父皇是无所不能的。 “……”封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给这孩子讲那么多所谓的“胎教故事”,不然他如今也不会陷入知识面太过狭窄的危机中。 “因为晚上月亮也在睡觉,所以光不够亮。”庄络胭决定给封谨挽回尊严。 “可是白天月亮没有出来,为什么晚上还会睡觉?” “因为月亮懒,”庄络胭摸摸他头顶,严肃道,“所以人不可以偷懒,不然就像月亮一样,晚上也不够亮。” 封祁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不偷懒!” “乖,”庄络胭继续拍了拍,懒洋洋的坐回贵妃椅中,“那就用膳,下午睡完午觉就让黄杨带你去看你种的花,等你父皇过来后,再学写字。” 封祁再度乖乖点头,也不让人抱,自己在庄络胭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扭头对封谨道:“父皇,要多吃一点,母妃说您很辛苦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9章 帝王番外 封谨从自己父亲身上学到东西很少,得到教训却很多。 天子,上天厚爱之子,他从小就知道父皇与母后感情不好,父皇是个重感情多过江山男人,母后是个看中江山多过感情女人。 爹不疼娘不爱太子,有时候还不如受宠皇子受重视,可是他却能忍,忍着让嚣张弟弟把他退下荷花池,然后让满朝上下知道这个弟弟昏聩。他能看,看着韦氏如何一步步自取灭亡。他能听,任由父皇对他说不满话,知道父皇后弥留之际,看着对方歉疚表情,他觉得无比好笑。 既然当初做了,现何必又后悔,所谓歉疚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笑话。整个九州朝是他,他有权做自己想做事,过往云烟于他,不过是考验,他从未放心上,没有所谓伤害。 有得到必要有付出,他自小都明白这个道理。他母后得到了太后之位,却失去了为母之心;他父皇得到了美色,却失去了明辨是非能力;他父皇是个失败男人,也是个失败帝王,他从小就知道,若待他称帝时,绝不做父皇那样男人。 父皇驾崩,身为太子他登基便是理所当然,他掌握了军权,掌握了朝政,亦掌握着后宫女人们生死。他有无数女人,得趣多宠宠,没趣不搭理,对于他来说,女人不过是消遣东西,他无法做到父皇那般对某个女人特别上心。 后宫女人心思千变万化,他不需要去知道她们想什么,只需要看她们如何讨好自己,他与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各得所要罢了。 只是后来,有那么一个女人傻傻付出了一片真心,他可以给她很多东西,唯独给不了她想要。 待她产子时,他站门外,突然想,若是这个女人离开了,这后宫是不是有些乏味了?毕竟后宫女人总归都是那样,这一个与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 后来,她与孩子都好好,他也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约莫是因为后宫总算还留着一个有意思女人吧。 她生了自己看重孩子,这个孩子不像他父皇,亦不像他,却让他很满意,他想,这个孩子做未来帝王,或许再合适不过。 “皇上,贤妃病重。” 封谨听闻后,叹了一声,贤妃他曾经也看重过,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异常不喜了,约莫是这个女人想了自己不愿给东西,所以他才厌弃了。 “朕去看看。”他合上手里奏折,总归是自己还未登基时便伺候女人,他倒不吝走一趟。 贤妃曾经是个很文静女人,后来越来越庸俗,就像是脏了白纸,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封谨看着床上躺着女人,她看起来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能离开这个世间。 “皇上,”贤妃声音有些暗哑,她憔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叹息道,“妾没有想到,皇上还能愿意来见妾。”她视线从封谨身上移开,落屋子角落花瓶上,那里插着一束有些枯萎花。 她看着那束花怔忪良久,突然低声念出一首诗:“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念完这句,贤妃有些气喘,她极力睁大眼睛看着封谨,“皇上,您可还记得这句诗?”当年她初进太子府,还是太子皇上便对她念过这么一句。 如今十几年过去,皇上已经有了其他惦记美人,她却速老去了。韶华白首,君恩不复,她眼泪滑落,或许她从未得到过君王之情,这一切不过是她妄想罢了。 封谨静静看着她,半晌道:“好好休息吧,朕来日再来看你。” 贤妃苦笑着目送皇上出了门,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又梦见那月色如霜夜晚,自己一袭华衣站窗前,那俊美男人对着自己念出那一句诗。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柳絮池塘……淡淡风。” 一阵风起,梨花飘落,无限芳华。 “贤妃薨!” 封谨听到身后宫殿中传来哭声,脚下微顿,回头看着这座突然间变得吵嚷宫殿,对身边太监道:“贤妃以贵妃之礼下葬吧。”说完,转身便要走,却看到胡氏站院落里,静静看着他。 他亦曾看重这个女人,只是她千般算计,让他没了兴致。如今她早无当日淡然,他也不会有半分情绪。 眼看着皇上离开,胡氏慢慢屈膝,“恭送皇上。”她站起身,已经看不到帝王身影,回头看着贤妃寝居方向,她长长叹息了一声。 贤妃薨消息很传至后宫上下,封谨一路上遇到不少赶向贤妃宫里妃嫔,她们一个个姿态万千对他行礼,面上虽带着悲意,却不见半点丑态。 “见过皇上。” “起吧,不必多礼,”封谨撩开御辇帘子,看着躬身站一边女人,她穿着九成素色广袖裙,却不折损她美色,这个女人是他宠爱过多年人,后却不想见女人。 “谢皇上,”淑贵妃抬起头,看到御辇上帘子轻轻晃动,面色平静目送御辇离开,却远远见到昭贵妃坐着步辇正对着御辇而来。 她蓦地露出一个笑来,对身后菱纱道:“你看,这后宫中大赢家是她,这么些年,谁也不及她。” 菱纱安静听着,她小心扶着淑贵妃,待淑贵妃说完后,才道:“娘娘,您与她皆是贵妃,她即便有皇子,也比您尊贵不到哪去。” “面上如此罢了,这后宫中谁不给她颜面,”淑贵妃扶了扶鬓边步摇,“这是个聪明女人,能圣宠不衰便是大本事。” 菱纱抬头看去,正看到御辇停了下来,皇上似乎从御辇上下来了,与昭贵妃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又重回到御辇中离开。 这便是昭贵妃与其他妃嫔不同之处了,后宫所有贵主儿中,只有昭贵妃有此待遇,也难怪其他人都奉承着她。只是淑贵妃是个很奇怪女人,从不多干涉后宫之事,多对吃食挑剔些,别竟是找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菱纱有些感慨想,约莫这便是昭贵妃聪明之处吧。 后宫日子,年复一年过去,贤妃薨了,自然会有其他女人进宫,没有谁太过意一个不受宠妃嫔,不过是史书上增添了一笔而已。 成宣十八年,昭贵妃病了,太医院太医们轮番伺伺候,可是昭贵妃身体反而越来越糟,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去了般。 皇上与八岁太子殿下都动了怒,甚至有不少太医挨了板子,可是对昭贵妃病却束手无策。 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昏睡女人,封谨似乎又忆起当初太子出生时,自己也是如现这般不安,似乎他不看着,这个女人就会睡去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0章 蒋贤嫔番外 蒋贤嫔后宫中是一个不起眼妃嫔,不管是进宫妃嫔眼里 ,还是早就进宫妃嫔眼中,此人向来是寡淡如水模样,唯一值得称道便只有昭贵妃偶尔会对她亲近两分,但就因为这,宫里并没有谁敢为难她,反而待她客客气气。 蒋贤嫔并不意别人怎么看她,她每日按部就班过着日子,有时候会与已经升为嫔孔氏一起说说闲话。 她们两人都是这后宫里被皇上遗忘女人,唯一值得庆幸是,她们曾经投靠过庄络胭已经成为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昭贵妃。 孔嫔姐姐比她们二人没有福气,产下皇子便死了这深宫之中,拼了命生下皇子也没留住,到后也被人遗忘了。 孔嫔恨害死她姐姐人,恨没有好好照顾三皇子贤妃。这后宫中没有谁手脚是干净,孔嫔姐姐死有人插过手,可是终查出来,却是孔嫔姐姐产时大出血,偏偏要保小不保大,终送了命。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早已经查不出来,但是这么多年后宫生活,已经把孔嫔心里恨意一点点磨成了心如死灰,尤其贤妃病逝后,孔嫔仿佛松懈下般,再也不关心后宫那些事。 蒋贤嫔没有想到当初孔嫔坚持,会让她们得了昭贵妃这个靠山,或许自己当初能赞同孔嫔,并偷偷告诉昭贵妃一些宫中秘事,就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相信,庄络胭这个女人,与别女人不一样,她能站得高。 虽然她不明白,一个真心爱着帝王女人何以能后宫过得这般自,但是她想,这或许也是昭贵妃与其他女人不同之处。 又是一年春,蒋贤嫔走御花园中,路过一丛树荫时,突然脚下一顿,看着树根下一丛不起眼花。 “主子,怎么了?”跟她身后宫女担心看着她,她身后太监也把自己手里提着花盆移开了些。。 “没事,不过看到了一丛金边六月雪,”蒋贤嫔移开视线,当年她与昭贵妃刚结识,那时候仿佛要六月了,天热得让人心烦,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们御花园里偶遇了皇上。 “于妾来说,皇上是参天大树,是顶天大梁。” “ 妾便是那倚树而生小花,或许永远不会全部知晓松柏能耐,但是却依靠松柏而生。” “ 帝王要如松柏,但松柏却未全如帝王。” 她至今还清晰记得昭贵妃当初说这三句话,一个女人能当着帝王说出这样话,是有着何等胆量与情谊?她理解不了昭贵妃,甚至当时觉得昭贵妃有些傻,把心交给一个帝王,不是把真心放地上让人糟践么? 宫廷生活早已经麻木,但是不知为何,那一刻自己忍不住提醒了她,虽然后这个女人还是一无反顾,这一坚持便是近十年。 听闻昭贵妃病时,她正打理一盆矮松,听完这个消息便砸了花盆,可是等她赶到熙和宫,就看到早已经赶到皇后。 皇后这些年越来越沉默,但是待昭贵妃却很不错,好到让蒋贤嫔有种皇后真心拿昭贵妃当妹妹错觉。 见到她来了,皇后语气有些低落道:“皇上内室。” 蒋贤嫔知道,这是昭贵妃不大好了,她觉得喉咙有些痒,对皇后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昭贵妃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不知这话是安慰她自己还是皇后,但是她觉得只有这么说,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没一会儿,皇上下旨让所有人都退出熙和宫,蒋贤嫔知道黄航这是不想让人吵到昭贵妃,便安安静静退出了熙和宫,刚路过荷花池,便见到太子殿下往这边行来。 她停下脚步,身子侧向一边,福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回了半礼,尚还稚嫩脸上多了几分焦急,“蒋贤嫔好。” 她见太子脸颊有些红,似乎是走得太急了,也不知怎,鬼使神差道:“娘娘还睡着,太子殿下多陪陪娘娘,也许娘娘就能醒了。”话说完,她便觉得自己逾越了,可是说出话不能收回,她只好沉默着。 “多谢蒋贤嫔,”太子也没有料到向来沉默蒋贤嫔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但是对方好意他心里记下了,又回了半礼才匆匆离开。 蒋贤嫔看着他挺直背脊,仿佛看到了下一代帝王。 两年前,皇上封四皇子为太子,倒是没有谁意外,毕竟这些年皇上待昭贵妃与四皇子如何,众人都看眼里。有人私下甚至说,只怕连皇后也不及昭贵妃皇上心中有分量。 她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皇后与昭贵妃皇上心中,一个是用来打理麻烦事情女人,一个是拿来好好疼宠女人,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谁会拿家里锄头与养名贵兰花比谁重要? 这几日皇上没有进后宫,并且发了不少脾气,甚至连高总管也受到了斥责,蒋贤嫔知道皇上这是为昭贵妃病焦急,可是昭贵妃近来越来越不好,也不知是何原因。 桃玉阁桃花一年比一年艳丽,她听闻这里有专门人打理,甚至连桃玉阁都封了,只因为昭贵妃甚是喜欢桃花与桃子,所以殿中省人一年四季都让人好生伺候着这些树。 仰头看着这些漂亮桃花,蒋贤嫔看到皇上竟是步履匆忙摘了几支桃花便走,甚至连桃园里还有人也没有发现,她看着帝王匆匆背影,突然想,若是皇上手里花是给昭贵妃摘便好了,至少昭贵妃一片真心,也不算皆付诸流水。 几个时辰后,后宫又传出消息,昭贵妃娘娘醒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一个个皆是面露喜色,连一丝别情绪也不敢有。 又过了好些日子,蒋贤嫔终于皇后景央宫看到了昭贵妃,她看起来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生病而变得苍白难看,这就仿佛她只是睡了一觉,什么罪也没有受。 出了景央宫后,她被昭贵妃叫住了,她静静走她身边,微微落后了半步,却突然觉得当年她们两人并肩前行仿佛就眼前。 “昏睡时,本宫一直做一个梦,梦里景致太好,好得本宫不愿醒来,”庄络胭脚步很慢,语气也很慢,“可是后来本宫听到了太子声音。” 蒋贤嫔低着头道:“娘娘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保佑。” “我是想谢谢你对太子说话,”庄络胭淡笑着与她对望,“若不是你,或许我便不这里了。” 不这里? 蒋贤嫔唇角动了动,半晌才道:“太子还小。” “是啊,太子还小,宫里女人却永远不会少,”庄络胭仍旧笑,蒋贤嫔觉得她笑意有些奇怪,可她偏偏察觉不到哪里有什么不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1章 太子番外 封祁被封为太子时候,还只有六岁 ,他上面有两个尚活得好好兄长,可是成为太子是他。() 他总是听到别人说,母妃有多受父皇宠爱,他有多受父皇重视,这席话他都没有放到心上,他唯一记得是母妃他成为太子时说话。 母妃说,你如今是太子,但是要记得自己是儿子。 年幼他以为母妃是告诉他要孝顺,可是到了后来他才明白,母妃这是提醒他,如何做好一个太子。 母妃从不要求他必须做到什么事,而是问他想要做什么事,他幼年并不是别人想象中那样有压力,而是十分乐。 父皇曾说,自己拥有他没有东西。这话他仍旧不明白,父皇话总是有些高深,不过对他却很好。 太后薨那一年,他只有七岁,太后对母妃很平淡,但是对他还不错,她下葬那一日,他发现父皇脸上带着一种他不明白悲伤,后来他问母妃,母妃说她也不明白。 母妃病重那一年,他第一次明白何为难过。他听到宫侍们说,没了母妃父皇会冷待他,没了母妃他一定会被其他妃嫔陷害。其实他不害怕这些,因为母妃曾经说过,面对困境真正有能力人,该做是如何解决事情,而不是担心别人会如何待自己。 可是他害怕母妃离去,他喜欢母妃给他变化花样准备吃食,喜欢母妃给他讲小故事,喜欢母妃教他写字,也喜欢母妃叫他包子时温柔模样。父皇有很多妃嫔,可是他只有母妃一个母亲。 母妃醒来那一天,他好像看到父皇红了眼睛,可是后来又觉得父皇这样顶天立地男人,怎么可能会红了眼? 后宫中女人很多,有时候他会听到父皇去了别女人那里,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爱找母妃给他讲故事,母妃讲故事很奇,也很有趣。母妃表情也很温柔,渀佛没有因为父皇不而伤心。 “母妃,今天太傅给儿子讲了《中庸》,儿子觉得中庸之道并不适合儿臣,我是太子,若是也保持中庸之道,又能有何为?”说完这话后,他发现母妃神情有些奇怪,渀佛想起了什么般。 “四书五经只是让你明白书中一些道理,但是该如何做由着你去想,”母妃摸他头顶手很温暖,“只要你想明白,做这件事是否有利,是否适合当下环境。” 他乖乖点头,“这是不是就叫思而行之,行而观之?” 然后他便看到母妃赞赏笑,顿时觉得有了继续好好学习劲头,他怎么忍心让母妃露出失望眼神呢? 他六岁以后,老师便多起来,但是他不觉得这些书有多难,他也不明白那些老师为何总是对父皇说自己天众奇才,明明这些书里有些故事很浅显易懂,他们偏偏讲解得无比高深。 成宣十九年冬日某一天,他大哥被封为平王出宫建了府,大哥比他大八岁,听说生母是个小妃嫔,早早便没了,后来贤妃娘娘身边养过几年,便宫里独住了,三年前贤妃去了,大哥就越发沉默了。 他与大哥并不熟,但是大哥建府他还是坐着马车去凑热闹了。 大哥虽为平王,但是却空有爵位无封地,无兵马。他奉上礼后,大哥突然说了句话。 “有时候大哥真羡慕太子殿下。” 他虽仅九岁,但也明白大哥意思,作为唯一有母妃皇子,他是高高上太子,是一国储君,而大哥仅仅只是一个封号为“平”无权王爷。 “你知道你二哥什么地方吗?”平王笑着看他,笑意平静却冷淡,“他今年十五了,却还住京郊行宫中。” 封祁确实没有见过这位二哥,甚至是父皇万笀礼上,也不见二哥被召回宫,他听说父皇对二哥很是不喜。 “知道为什么老二会关行宫吗?”平王笑变得有些嘲讽,“因为养他宁妃陷害你母妃,因为他对你母妃不敬,他便被送走了,从那以后皇上看也未看过他一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母妃心机深沉还是恶毒,是想自己对母妃不满还是同情二哥? 封祁奇怪看着平王,平静问道:“既然这些是事实,为何不该送走他?他对孤母妃不敬,行事不知进退,凭什么还要父皇待见他?” 平王觉得眼前这个仅仅九岁太子殿下冷静得有些可怕。 “大哥以为孤会因为这些话去质问母妃?”他嗤笑一声,“别舀孤当不知事小孩儿,孰轻孰重孤清楚得很,不必大哥来告诉孤。” 他把手背身后,微微抬起下巴,那双极像昭贵妃眼睛像是一把刀划过平王,“大哥若有这个心思,不如好好修身养性,弄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完,转身便走,全然不给平王半分颜面。 此事很传到封谨耳中,封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三日后,赐下一本《孝经》给平王。 外界有很多母妃与父皇传闻,但是这些故事中,父皇是那深情帝王,母妃是那倾城妃子,封祁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因为后宫中除了母妃外,还有别女人,父皇也不可能像故事里哪样,日日只见母妃,不愿看到其他女人,虽然父皇去别人那里确实不多。 母妃说,世界上有很多故事都是骗人,看到,听到,都有可能是假,唯一真实,是自己大脑。 他弄不明白父皇与母妃之间是否有他不懂爱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父皇与母妃对他非常非常好。 他依稀还能记得很小很小时,母妃牵着他手,御花园里晒着太阳散着步时画面。 “太子殿下,昭贵妃娘娘给您送来了一些点心。” 他看着面前点心,是他平时爱用,做得极其精致。 他用了些点心,便起身往熙和宫走,刚走到荷花池旁,便见到母妃坐池边晒太阳,而父皇站母妃身后,笑得一脸温柔。 他脚下一顿,转身照着原路走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父皇用那样眼神去看母妃,他不想去打扰。 嗯,他是昭贵妃唯一儿子,是九州朝尊贵太子,是父皇看重皇子,才不是九岁孩子。 他抬头看着天空太阳,露出大大笑脸。 今天阳光真好,他心情也很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