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论坛别再给我立Flag了!》
1. 便利店抢劫案
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屏幕亮起白光。
银子站在收银台后面,等待着客人前来结账。
虽然店里现在空无一人,但她也没有偷懒摸鱼。
她掏出手机随意瞅了一眼,只瞥见了通知栏跳出的几个关键词:
【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尊敬的伊津见 小姐,您的复诊时间已临近,请于……
“啧。”一声咋舌。
银子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精准地点开短信,连内容都懒得看完,长按、拉黑、确认。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多迟疑一秒都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
精神病院?复诊?
银子嘴角扯了扯,把手机屏幕朝下,又装回了口袋里。
她都没去过精神病院,复诊个啥?
而且“伊津见小姐”又是谁?
银子内心已经把这条短信归类为发错了,或者是什么诈骗短信,可惜霓虹没有反诈APP。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便利店。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门,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关东煮和炸物微暖的气息。
难得的平静。
至少,暂时。
自动门“叮咚”一声欢快地打开,三个小小的身影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步美!你看,是假面超人限定版的柠檬汽水!”小岛元太兴奋地指着冷藏柜最上层。
“啊!还有假面超人能量饼干!”圆谷光彦也发现了新大陆。
吉田步美小脸放光:“真的耶!我们快去看看!”
三个小家伙目标明确地冲向零食货架,热烈地讨论着要买哪一款,天真烂漫的活力几乎要溢出来。
银子看着他们,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了一点点。
嗯,小孩子……只要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银子其实不讨厌小孩子——前提是他们不熊。
但这个念头刚闪过,熟悉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叮”声准时响起。
紧接着——
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自动在她视野角落展开:
【银子:今天真是平静的一天。(一张便利店内部的即时照片,收银台、货架、门口透进来的阳光,以及远处货架旁三个小学生身影)】
照片拍得还挺有生活气息。
银子心里刚升起一丝放松,帖子下方瞬间刷新出数条留言,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塔可塔可: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更新超勤快的楼主!】
【螃蟹罐头超好吃:来新人了?欢迎!】
【墨镜小猫:新人你好,但是,平静?便利店?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点烟.JPG)】
【乌鸦嘴本嘴:楼上+1,根据楼主过往的“英勇战绩”,flag已立!小心最近新闻上的抢劫犯啊!(双手合十)】
【波子汽水:门上有小偷的标记哦,不清理一下吗?(推眼镜.JPG)】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是抢劫还是爆炸?】
银子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像有一股无名火混合着不详的预感直冲天灵盖。
“该死的……”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视线不受控制地扫向门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那些该死的留言,便利店的自动门再次“叮咚”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他包裹得异常严实——深色鸭舌帽压得很低,深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宽大的深色外套,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他微微佝偻着背,脚步有些急促,目标明确地直奔收银台而来。
一股混合着汗味和某种劣质烟臭的强烈味道扑面而来。
银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脸上还是挂起了一副十分体现出良好职业素养的营业式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男人走到收银台前,快速地从货架边缘随手抓了几样最便宜的糖果、口香糖之类的小东西,一股脑扔在收银台上。
银子强迫自己保持温和和礼貌,像对待普通顾客一样拿起扫码枪。
“嘀……嘀……”
就在最后一件商品扫码完成的瞬间——
“哗啦!” 男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闪电般抽出!
掏出的不是钱夹,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刀!
刀刃指向银子的脖子,距离近得能看到刀刃上倒映出银子的脸。
同时,一个空的的旅行包被狠狠砸在收银台上。
“不许吵嚷!把钱全部装进去!” 男人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刀尖威胁性地向前顶了顶,眼神疯狂地扫视着银子的脸和收银机。
“快!别耍花样!不然……”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远处那三个还没有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银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收银台正前方那个监控摄像头——黑漆漆的镜头,但没有代表工作的红色小灯亮起。
昨天店长大妈抱怨过它又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店里除了那三个小鬼,再没其他客人。
而且货架很高,那几个小家伙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这边。
而劫匪的状态……他在发抖。
一看就是个心理素质不佳的,搞不好会狗急跳墙做出更麻烦的事。
速战速决吧。
“……有话好好说,我给你拿就是了。”
银子早已麻木,装不出太完美的害怕姿态,冷着一张脸,但劫匪只以为她是吓呆了。
男人死死盯着她的手,刀尖又逼近了一分,呼吸粗重。
“咔哒。” 收银抽屉弹开。
满当当的钞票和硬币映入眼帘。
男人的目光贪婪地追随着那些钞票,绝大部分注意力已经都被钞票吸引走。
就在银子拿起一叠钞票,作势要塞进包里,而男人的视线也下意识跟随钞票移动,持刀的手臂因长时间紧绷而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银子忽然动了!
她猛地将那一把钞票丢在了男人脸上,然后另一只手狠狠扣住收银抽屉的边缘!
她用力,一把将那沉甸甸、装满硬币和零钞的金属抽屉整个抽出,然后像挥舞一块板砖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毫无防备的正面脸门狠狠抡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便利店里炸开!
沉重的金属抽屉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男人正脸上!
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咔嚓!” 那是鼻梁骨碎裂的清晰声响。
男人的口罩瞬间被鼻血浸透,面罩下的脸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
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眼白一翻,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手里的折叠刀脱手飞出,滑到了一边。
时间仿佛凝固了。
便利店陷入一片死寂。
那三个小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了收银台的帅气银发哥哥忽然暴起,重重给男人来了一下。
“啊——!!!”
紧接着,是店长大妈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
“银子!你在干什么啊!!” 店长大妈从后面的小仓库里冲了出来,显然是被刚才那声巨响惊动。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生死不知的男人,以及站在收银台后面,手里还抓着那个沾血的金属抽屉的银子。
大妈根本没看清前因后果,也没看到地上的刀。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银子疯了!竟然用收银抽屉把顾客打成了这样!这还得了?!赔钱!店铺声誉!警察!
“你!你疯了吗银子!” 店长大妈指着银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劈了叉:“你怎么能打客人!还打成这样!你知道这会给店里惹多大麻烦吗?!你被解雇了!立刻!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啧。”又是一声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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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她刚找到的新兼职不出两天就又告吹了。
就在店长大妈指着她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歇斯底里地重复着“滚蛋”的时候——
“不是那个大哥哥的错!”
一声清脆又带着急切的孩子声音猛地响起,盖过了店长大妈的尖叫。
银子微微侧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吉田步美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劫匪:“是那个坏人!他拿刀对着大哥哥!”
“没错!”圆谷光彦已经小跑到劫匪掉落的折叠刀旁边,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纸巾隔着,捡起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凶器,高高举起,展示给店长大妈看:“店长阿姨你看!是这个坏人的刀!他刚才威胁大哥哥把钱给他!”
小岛元太也挤了过来,用力点头,大声补充道:“对!我们都看见了!大哥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打他的!”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急切地还原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竭力想要证明银子是为了自保才攻击了男人。
店长大妈被这突如其来的“证词”弄得一愣,目光落在光彦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折叠刀上,又看了看地上男人塌陷的鼻梁和满地的血,再看看面无表情、手里还拎着“凶器”抽屉的银子。
恐惧、后怕、对店铺损失的担忧、以及对银子那非人般冷静的惊疑,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非但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暴躁。
“闭嘴!小孩子懂什么!”店长大妈粗暴地打断了孩子们的话,脸色铁青,声音因为激动更加尖利刺耳,“就算……就算他有刀又怎么样?!把人打成这样,警察来了也说不清!店里的损失谁赔?!万一他死了呢?!我这店还要不要开了?!!”
她再次将喷火的目光转向银子,手指几乎要戳到银子的鼻尖:“你!不管是不是他先动手,你把事情搞成这样就是不行!你被解雇了!听见没有!现在就给我滚!滚出去!”
“那我这个月的工资呢?”
“我还没让你赔偿把我的店弄这么乱的损失呢?!你还敢跟我提这个?!给我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啧。”又是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厌烦和无奈的咋舌声。
银子终于动了。
她随手把那个沉甸甸、沾着血的金属抽屉“哐当”一声丢在旁边的空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店长大妈又是一哆嗦。
银子看也没看她,径直绕出收银台。
她没有走向后门去拿自己的东西,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三个为她仗义执言的小孩子面前。
银子微微弯腰,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他们平齐。
那张经常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谢谢你们。”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不是大哥哥,是大姐姐。”
“诶?!”三个小孩同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
“啊!对不起!大姐姐!”步美最先反应过来,小脸微红,立刻鞠躬道歉。
光彦和元太也赶紧跟着鞠躬:“不好意思!大姐姐!”
银子站直身体,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冰柜里五颜六色的冰淇淋。
想到这破工作反正也丢了,工资也没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她抬手指了指冰柜:“想吃什么口味?我请你们。”
三个小孩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刚才的紧张和义愤填膺立刻被惊喜取代。
“好耶!谢谢大姐姐!”
“我要巧克力味的!”
“我要草莓的!”
“我要香草!”
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刚才便利店里的惊魂一幕仿佛被冰淇淋的甜味暂时冲淡了。
银子走到冰柜前,无视了身后店长大妈那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愤怒目光,以及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你还有心情……快滚……”之类的咆哮。
她利落地拉开冰柜门,拿出三个不同口味的冰棍,塞到三个孩子手里。
然后结完账后,银子便拿起自己的背包离开了。
2. 普通の打工日常
【银子:兼职又告吹了(一张黄昏街道的照片)】
【塔可塔可:天啊,好惨的楼主,但一天这么多帖子?楼主的经历也太丰富了吧?】
【墨镜小猫:可怜的楼主……(拍桌狂笑.JPG)】
【天使酱:节哀(祈祷.JPG)】
【帽子:楼主要不要去找个神社拜拜?】
【汪汪乐子人:建议来拜拜我!驱邪驱魔可以打九九折哦~(好商量.JPG)】
银子真心很想吐槽一句:“我不是霉神附体也不是邪祟傍身,硬要说的话,发生在我身边起码九成九的祸事都是拜你们这群人给我立的flag所赐啊!!”
但银子没办法主动回复留言,只能在内心里暗骂来表示不满。
银子,是一位烂大街的穿越者。
前世意外死亡,死后穿越,貌似是穿越到了哪个动漫世界里,然后还绑定了一个系统。
无论在哪个世界,银子的梦想都十分简单——她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好好享乐。
但是……
视野角落里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论坛”,就是她绑定的所谓“系统”。
这个系统功能单一得可怜:只会每天像个狗仔一样实时记录下她的“生活琐事”发出去,然后供一堆ID稀奇古怪的家伙在那里聊天打屁。
突然,又蹦出了一条留言——【黑铁警犬:实在不行,楼主要不要考虑下去考公当警察?以后碰到这种事就都是业绩了。】
说实话,看到这条帖子,银子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但很快还是放弃了。
她才不要去当什么公务员呢!天天累个半死还各种吃力不讨好!
银子的梦想是好好赚钱好好享乐!赚钱和享乐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才不想天天待在一个小办公室里干着枯燥的工作受着领导的气!
叮——
【银子:重新找兼职好麻烦啊……】
下面的留言又咻得刷新——
【天使酱:先找点短期兼职应付一段时间吧(担心.JPG)】
【波子汽水:我推荐去游乐园一类的地方找找看,正好最近是周末,应该挺有机会的。】
【螃蟹罐头超好吃:啊,说到游乐园,最近那个特洛比是不是有周年庆来的?】
特洛比乐园?
银子掏出手机搜了搜,正好发现了一则关于“特洛比乐园周年庆英雄舞台剧演员临时工招募中”的消息。
嗯,看起来这个论坛系统也不全是垃圾。
而且看招募广告上提出的最低时薪,如果应聘成功,感情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用愁了!
只希望回来系统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不管怎么说,有了新兼职的方向,银子心情好了许多——回家路上经过便利店,不仅多买了一份炸鸡便当,还打算再给自己带一盒苹果汁……
但看到那她一贯会购买的苹果汁包装时,她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前几天的苹果汁农药注射事件。
“啧。”她轻轻咂了下嘴,还是把它放进了购物篮。
总不能因噎废食。
结完账,走出便利店,她穿过一条街,走进了那栋略显老旧的二层公寓楼,来到自己住的203门前。
钥匙转动,打开自己那间虽然略显狭窄但还算整洁的单身公寓门。
熟悉的、带着点苹果味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反手锁好门,换了鞋,洗个手,将便利店的袋子随手放在小桌上,然后直接舒舒服服瘫在了自己巨大的懒人沙发里。
第二天,银子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因为熬夜通宵打游戏,直接一觉睡到了面试前三十分钟,好不容易踩着点,几乎是擦着约定时间的边冲到了英雄舞台剧的后台区域。
巨大的彩色帐篷和临时搭建的布景板围出了一片略显杂乱的“剧组”空间。
空气里弥漫着道具油漆、汗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气息。
和她想象中的“游乐园兼职”氛围完全不同。
一堆穿着便服或半套戏服的人围在一起,大多愁眉苦脸,低声议论着什么。
一个穿着鳞片背心的演员烦躁地抓着头,另一个扮演小兵的则对着手机唉声叹气。
银子刚朝帐篷里小心翼翼探出个头,一个体格相当壮实、穿着运动背心、露出结实臂膀的中年大叔就叼着烟走了过来。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了银子一番,带着浓重的关西口音:“喂,你就是昨天打电话来,说想来应聘临时工的银子?”
“是!”银子站直身体,下意识说道。
老板大叔狠狠吸了口烟,然后烦躁地把烟头摁灭在旁边一个充当烟灰缸的废弃饮料罐里,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行了,上来试试手。”他指了指帐篷中央一小块被清出来的空地。
空地中间,一个身材挺拔、穿着黑色紧身训练服的年轻男人正和几个同样穿着便服、扮演杂兵怪人的演员在比划动作。
他们的对练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慢动作的“你拍一,我拍一”,充满了刻意的停顿和夸张的肢体语言,偶尔夹杂着“嘿!”“哈!”的配音,完全是为了舞台效果面向小孩子的安全表演。
“剧本简单得很,”老板大叔语速很快,显然没心情详细解释,“你演个厉害点的怪人,跟假面超人打得有来有回,最后被他的‘骑士踢’打败就行。别真打,就是演!明白?”
银子点点头,表示了解。她放下背包,走到空地中央,面向那位“假面超人”。
“假面超人”演员看了她一眼,调整了下站姿,努力让自己显得英武一些,然后按照流程念出台词:“到此为止了!怪人!束手就擒吧!”
对练开始。
假面超人演员摆了个起手式,试探性地一拳挥向银子肩膀——动作不快,带着明显的表演痕迹。
银子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滑步,动作轻巧迅捷,不仅避开了这慢悠悠的一拳,右手手背顺势在对方伸出的手臂外侧随意一磕。
这动作幅度不大,但假面超人演员却感觉手臂一麻,被带得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一个破绽。
“咦?”假面超人演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原本就有些武术底子,刚才那一下被带偏的感觉非常真实,让他下意识地认真了几分。
他再次出拳,这次速度稍快,动作流畅了不少,隐隐带上了一丝他平日练习时的劲道,拳风也明显了起来。
显然,银子的轻松应对不经意间激发了他一点好胜心。
银子不退反进,矮身欺近,左手格挡开拳头的瞬间,右腿一个低扫,绊向对方支撑脚的小腿侧面。
依旧是控制着力道,但假面超人演员觉得脚下一虚,身体重心瞬间不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脸上满是错愕和一丝被激起的认真。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原本愁眉苦脸的演员们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连老板大叔叼着新点的烟都忘了吸,眼睛微微睁大。
假面超人演员彻底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好歹是练过几年的,被一个来应聘临时工的家伙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击,甚至让自己失了重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胜负欲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个利落地旋身,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平日练得最熟的招式,一记颇具速度和力量的回旋踢,带着明显的破风声,迅猛地扫向银子腰侧!
“喂!藤堂!”老板尖叫出声,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动作幅度和劲道,已经完全超出了舞台表演的安全范畴!
银子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对方突然动真格,但身体本能的反应更快一步。
右臂如同早有预判般迅速竖起格挡,稳稳架住那记凌厉的飞踢,同时左掌猛地探出,精准地按在对方踢来的大腿内侧发力点,手腕巧妙一旋,一推一卸!
“啪!”
假面超人演员只觉腿上那不小的力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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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踢进了棉花,紧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巧劲传来,将他整个人引偏了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空中转了半圈,落地时虽然勉强站住,但姿态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英雄的潇洒。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银子也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没收住。
对方毕竟是演员,不是真敌人!
她立刻收手,摆出防御姿态,示意自己不进攻了。
但貌似有点太迟了?
完蛋了!自己这份兼职不会还没开始就要告吹了吧?!
整个后台帐篷一片寂静。
只有老板大叔嘴里的香烟,烟灰无声地掉了一截。
假面超人演员喘着粗气,看着银子,眼神复杂,既有被压制的尴尬,也有几分佩服。他苦笑着摆摆手:“厉害……太厉害了……哥们儿,你这练过啊?”
“藤堂!你干什么?!对一个新人至于用得上真力气吗?”老板赶忙冲上前来指着假面超人的演员——姓氏藤堂喊道。
紧接着,他赶忙转头对着银子道歉道:“不好意思啊……”
藤堂也站起身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下意识把你当成老搭档了!那个……你没事吧?”
银子:“没事……”
老板了然,叹了口气,让藤堂先下去休息。
临走前,藤堂又郑重向银子鞠躬道了个歉。
老板转头看向银子,问道:“说起来,银子桑,你这个身手……练过?”
银子:“……学过一点。”
“一点?!”老板大叔一愣,猛地一把拍在银子肩膀上,之前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你这叫‘学过一点’?!这身手,这反应!漂亮!太漂亮了!”
他围着银子转了两圈,兴奋得直搓手:“哈哈哈!天助我也!银子桑!就你了!”
银子:“……唉?”
她有点懵,不是来应聘杂兵的吗?
老板大叔用力拍着银子的肩膀,声音洪亮地宣布:“不好意思啊银子桑!情况紧急!原本扮演怪人头目‘暗影将军’的那个家伙,昨天排练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脚踝骨折了!现在正躺医院里呢!我们正愁得要命,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你这身手,简直就是‘暗影将军’本尊啊!拜托了!帮帮忙顶上吧!就周末上下午各一场!”
他看银子表情有点犹豫,立刻祭出杀手锏,伸出两根手指:“时薪!时薪给你加这个数!怎么样?”
银子的目光扫过老板大叔手指比划的数字,又感受了一下肩膀上残留的力道。
……看在时薪的份上。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行。”
“好!”老板大叔哈哈大笑,愁容彻底消散,仿佛中了头彩,“快快快!化妆!服装!动作麻利点!现在开始排练!可不能耽误周末的演出!”
银子被几个热情的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向化妆区。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论坛……推荐的地方果然不会平静。
只不过,和以前遇到的那些破事比起来,这次还不错。
视野角落里,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又适时地刷新了——
【银子:新工作,扮演怪人头目。(一张后台杂乱角落的照片,隐约能看到“暗影将军”的狰狞头盔道具)】
下面瞬间蹦出几条留言:
【墨镜小猫:怪人头目??楼主你这画风突变啊!(笑到捶地.JPG)】
【天使酱:啊,听起来好有趣!加油楼主!(打气.JPG)】
【波子汽水:英雄舞台剧的怪人头目?嗯……根据楼主的体质,我有种微妙的预感……(推眼镜.JPG)】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这次猜猜楼主又会遇到什么呢?买定离手!】
银子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野里的界面。
闭嘴吧,你们这群乌鸦嘴。
她只想安安静静赚个时薪翻倍的兼职钱。
3. 英雄舞台剧后台谋杀案
夕阳的余晖将放学路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三人背着书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
“周末一定要去特洛比乐园!听说周年庆有特别活动!”元太挥舞着拳头,眼睛闪闪发亮,“还有假面超人主题英雄舞台剧呢!”
光彦也激动地说道:“听说这次周年庆的舞台剧规模很大,是全新的英雄故事,而且听说还会有特别嘉宾出现呢!”
“真的吗?好期待!”步美开心地拍手,随即又有点担忧,“可是,人一定会很多吧?要排好久的队……”
“没关系啦步美!”光彦安慰道。
三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
步美习惯性地左右张望,目光扫过街角时,忽然定住了。
她惊喜地拉了拉旁边元太和光彦的衣袖,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啊!快看!是之前便利店那个超级帅的大姐姐!”
元太和光彦顺着步美的视线望去。
只见银子正靠在不远处的路灯杆旁,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她银色的长发和略显清冷的侧脸轮廓,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一边肩膀上挎着一个半旧的背包。
银子似乎察觉到了视线,扭过头,目光正好与步美三人对上。
她认出了这三个在便利店为她挺身而出的小家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很自然地朝他们简单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大姐姐!”步美立刻拉着元太和光彦小跑过去,仰着小脸,关切地问:“你还好吗?之前便利店的事……”
光彦也赶紧接话:“是啊,那个店长太过分了!明明是大姐姐你是正当防卫,她都不听我们解释就解雇你!”
元太用力点头,愤愤不平:“就是!太不讲道理了!大姐姐你没事吧?”
看着三张写满真诚关心的小脸,银子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银子看着眼前三个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她放下手机,伸手拉开了左肩那个半旧背包的拉链,在里面摸索了一下。
“啊,对了……”银子从背包的内袋里掏出了三张印有特洛比乐园标志和“英雄舞台剧特别招待”字样的门票。
这正是她今天在舞台剧剧组面试时,那位豪爽的老板塞给她的。
老板当时大手一挥:“银子酱,拿着!叫点朋友或者认识的小朋友周末来看表演啊!特别通道,不用排队!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银子当时没太在意,随手塞进了包里,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合适的“小朋友”。
她将三张门票递给了步美、光彦和元太。
“刚好,给。”银子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眼神柔和了一些,“这是特洛比乐园英雄舞台剧的特别门票。凭这个,这周末可以直接走特别通道观看英雄舞台剧,还能免费游玩任一游乐项目。”
三双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递到眼前的、印着炫酷英雄图案的门票。
“哇——!!!”元太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是真的吗?!特洛比乐园的特别门票?!”
“英雄舞台剧的特别招待?!”光彦的声音因为惊喜而拔高,“可以走特别通道?!”
步美惊喜地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喜悦:“给我们的吗?大姐姐?”
银子点点头:“嗯。打工地方的老板给的。”
“谢谢大姐姐!!!”三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声音清脆响亮,引得路过的行人都侧目而视。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三张仿佛闪着金光的门票,如获至宝般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小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喜悦。
“太棒了!不用排长队了!”元太兴奋地挥舞着门票。
“这周末就能看到了!好期待英雄舞台剧啊!”光彦已经开始想象剧情。
“谢谢大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步美甜甜地笑着,再次郑重地道谢。
嗯——果然,只要小孩不作妖,大多都是很可爱的。
银子当然喜欢乖巧懂事有礼貌的好孩子,至于熊孩子……
银子表示熊孩子都应该回天上去。
之后,日子相对而言挺平静的,论坛没有再作什么妖,每天也就稳定刷新一条银子为舞台剧排练时的帖子,下面的留言也没有再立什么不妙的flag……
但说实话,这总让银子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是有一种……“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的感觉。
该不会等到舞台剧表演那天真要出什么大事吧?!
谢天谢地,周末,英雄舞台剧正式演出的时候,论坛一直处于一种很平静很安分的状态。
银子瘫坐在后台角落一张折叠椅上,厚重的“暗影将军”扮演服头盔被丢在脚边,露出底下汗湿的银色长发和微微泛红的脸颊。
两场高强度的表演下来,即使是她也感到了明显的疲惫,肌肉在放松后泛着酸胀感。
她拧开一瓶冰凉的矿泉水,仰头灌下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驱散了一些后台闷热空气带来的燥意。
视野角落里,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准时刷新——
【银子:舞台剧顺利结束(一张后台休息区的照片,角落里能看到卸下的狰狞头盔和部分戏服,背景是忙碌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
帖子刚出现,下面的留言就飞速刷了出来。
【墨镜小猫:哦豁?结束了?居然真的风平浪静?这不科学!】
【天使酱:太好了!平安结束!楼主辛苦了!】
【波子汽水:……顺利得让人有点不安呢(托腮沉思.JPG)】
【汪汪乐子人:啊——好无聊!没有事件看我要死了!】
【帽子:楼上闭嘴!楼主别听他的!不过……最近确实有点平淡?(小声)】
【乌鸦嘴本嘴:同感+1,根据楼主定律,越是平静越……(被捂住嘴拖走)】
银子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些“无聊”、“求事件”的留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冷笑。
“谢谢,并不想要。”
她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巴不得她下一秒就被卷入什么杀人案或者爆炸案里。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拿到翻倍的时薪,然后回家躺平。
就在这时,后台入口的厚帘子被“哗啦”一声掀开。
豪爽的老板大叔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演出大获成功的喜悦红光。
他拍着手,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后台的嘈杂:“各位!辛苦了!今天的表演非常完美!观众反响超级热烈!”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银子身上停留了一下,带着赞许,“特别是我们的新‘暗影将军’银子酱!身手漂亮,气场十足!下次大型活动一定还找你!”
老板顿了顿,笑容更盛,大手一挥:“为了犒劳大家,等忙完待会最后的互动,晚上大家一起去吃烤肉吧!我请客!”
“哦——!!”后台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工作人员和演员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老板大叔洪亮的宣布声刚落,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眉头微蹙,提高嗓门问道:“对了,话说回来……藤堂那小子呢?跑哪儿去了?”
人群中,一个刚才扮演怪人喽啰、还没来得及卸完妆的大叔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困惑:“藤堂君?下午场演出一结束,我好像就没看见他了。他说有点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之后就没人影了。”
“是不是去洗手间了?”旁边有人猜测道。
“不可能吧,这都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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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啊——!!!!”
一声尖锐、充满惊恐的女性尖叫猛地从后台区域外侧传来,瞬间刺破了帐篷内略显嘈杂的空气。
这声音异常耳熟!
“是高山小姐!”有人立刻辨认出来——高山小姐就是负责主要角色妆造的化妆师。
“出什么事了?!”
老板大叔脸色一变,那股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他大手一挥:“快!过去看看!”
一群人,包括还穿着部分戏服、带着妆容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涌去。
银子也放下水瓶,随手将头盔扣回头上,厚重的盔甲能一定程度上阻隔视线,让她至少不那么显眼。
至少遇到老熟人的时候能避免一些尴尬——毕竟这尖叫一听就是出事了。
她跟着人群移动。
尖叫的来源位于临时后台区域边缘,靠近英雄剧剧组卡车的地方。
那是一辆中型厢式货车,后车厢门敞开着。
只见化妆师高山小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指着车厢内部,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高山小姐!怎么了?!”老板大叔第一个冲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高山小姐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手指着车厢深处。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疑惑又不安地将目光投向那略显昏暗的车厢内部——
下一秒,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在堆放着一些备用道具和服装箱子的车厢角落里,一个人歪斜地倒在那里。
身上穿着的,正是下午演出时那套亮眼的“假面超人”戏服,只是此刻,那鲜艳的蓝银色战衣被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液体浸染。
他的脸上还带着部分妆容,但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
胸口的位置,明显有一处严重的、致命的创伤,周围的布料被血液浸透后凝固,变得硬邦邦的。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道具皮革和灰尘的味道,从车厢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正是失踪的藤堂!
他显然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藤、藤堂?!!”老板大叔的声音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的场景惊呆了。
银子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透过“暗影将军”头盔的目镜,清晰地看到了车厢内的惨状。
几乎就在她看清藤堂那凄惨死状的同一瞬间——
叮!
那熟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视野的右下角,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毫不犹豫地自动弹出、刷新:
【银子:又发生命案了。(一张清晰度极高、角度刁钻的照片,完美捕捉到了车厢内昏暗光线下的尸体,血腥的细节和死者惊恐的表情一览无余,背景还能看到半张吓傻的工作人员的脸)】
帖子下方,留言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蜂拥而至:
【墨镜小猫:我就知道!!!平静果然是假的!!!(猫猫惊喜.JPG)】
【天使酱:天啊!发生什么了?!楼主你没事吧?!】
【波子汽水:果然,出事了呢……】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我就说肯定会出事!是谁杀的?!买定离手!(兴奋搓手.JPG)】
【乌鸦嘴本嘴:……(此刻无声胜有声)】
银子看着那自动拍摄并发布出去的“现场照片”,再扫过那些飞速刷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或假惺惺关心的留言,嘴角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起来。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破论坛不会让她安安稳稳拿到工资!
4. 英雄舞台剧后台谋杀案
三十分钟后,熟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临时舞台后台区域的外围。
目暮十三警部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帽子,率领着一众穿着制服的警察穿过了拉起的警戒线,走进了这片区域。
“死者藤堂拓也,33岁,是这个英雄舞台剧剧组的演员,一直以来负责扮演主角‘假面超人’。”
目暮警官看着厢式货车内凄惨的景象,胖乎乎的脸上眉头紧锁,他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沉声问道:“根据剧组人员的证词,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三点半英雄舞台剧结束后,到四点左右被发现这段时间内。”
目暮警官转向一旁的剧组人员们,“请问在下午三点半到四点之间,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
几名警官立刻拿出笔记本,开始逐一询问,确定不在场证明。
询问进行得并不顺利……指对于警方的调查来说。
因为几乎所有剧组人员在演出结束后都回到了这个相对集中的后台帐篷区域休息、收拾东西、闲聊,或者准备之后的自由活动。
人员流动杂乱,彼此之间的证词也相互交织,虽然很难有人能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更难以指证他人。
一名小警官走到了那个自案发后就一直安静站在人群稍后角落、穿着全套“暗影将军”狰狞盔甲的身影前。
“那个……这位‘暗影将军’先生?”小警官看着那比自己还高一整个头、充满压迫感的造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那个,能麻烦您说明一下下午三点半到四点的时候您在哪里做些什么吗?呃……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把头盔摘下来?这样说话可能方便些。”
穿着盔甲的身影似乎顿了顿,然后抬手,扣住头盔两侧,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轻响,那个造型夸张狰狞的头盔被摘了下来。
一头汗湿的银色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长发下露出的是一张略显苍白却异常清秀精致的脸,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没什么情绪、仿佛对眼前一切早已麻木的紫色眼睛。
小警官看着这张脸,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没完全想起来。
但不远处的目暮警官却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以及那头极具辨识度的银色长发和紫色眼睛。
他胖胖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会吧?!银子小姐……怎么又是你?!”
银子手里抱着那个沉重的头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是啊……真巧啊,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快步走了过来,目光在银子身上的戏服和旁边的头盔上来回扫视,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疲惫感:“这次……又是你打工的地方?”
银子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嗯。刚找到的兼职,扮演怪人头目。”
目暮警官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血压有点升高。
他办案多年,遇到过的“案件吸引体质”人士也不少,比如那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但像银子小姐这样,既非警察也非侦探,却几乎次次都在打工现场撞上各种案件,包括且不限于绑架案抢劫案谋杀案……
并且她还总能以各种方式被卷进来的,这实在是……独一份。
虽然内心吐槽欲爆棚,但目暮警官还是迅速恢复了职业素养,公事公办地问道:“银子小姐,那么请你说一下,下午三点半演出结束后,到四点半案发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银子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演出结束后很累,我就一直坐在那边角落的折叠椅上休息喝水。期间周围一直有人走动、说话,但我没太注意具体有谁。后来老板进来了,说了点事,再后来就听到尖叫了。”
她的叙述简洁明了,和大多数人一样——她基本都待在后台帐篷里。
目暮警官点了点头,记录了下来。
但调查也就此陷入了僵局。
目暮警官摸着下巴,眉头拧成了疙瘩,来回扫视着面前这群惴惴不安的剧组人员。
“所有人都有大致的不在场证明,或者说,缺乏单独行动足够长时间的证明……”他低声对身边的一名小警员说道,“时间太短了,而且藤堂君又有一定的身手,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迅速制服并杀害他,难度极大。”
一名警员认真记录着:“是的,警部。而且后台区域人来人往,虽然杂乱,但想要完全避开视线实施谋杀,几乎不可能找到足够长的时间窗口。”
“难道说……”目暮警官的目光投向了后台区域外围,“凶手并非剧组内部人员?是外部人员潜入作案?或者藤堂君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被跟踪至此?”
这个推测似乎越来越有可能。
毕竟游乐园人流量巨大,后台管理虽然有一定规范,但在演出结束后的混乱期,难免有疏漏。
银子抱着沉重的头盔站在一旁,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回家躺平。
案子破不破,凶手抓不抓得到,关她什么事?
她只想赶紧卸了这身沉死人的行头,拿到她的翻倍时薪,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警察来了,她的嫌疑似乎也被排除了——毕竟她一直坐在显眼的角落休息。
接下来就没她的事了吧?
她正琢磨着怎么委婉跟老板提结工资的事——毕竟虽然出了命案,但她的工作也是实打实的完成了,总不会像便利店那次一样直接二话不说就鸽了她的工资吧?
但就在这时,视野右下角那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自动弹了出来,并刷新了一条极为醒目的新留言——
【波子汽水:提醒楼主,你被凶手盯上了。凶手就在这群人里面,如果就这么草草结束的话,楼主你凶多吉少……】
银子:“……哈?”
她猛地一愣,几乎以为自己累花了眼。
被凶手盯上?为什么?凶手在剧组人员之中?目暮警官不是都快断定是外部人员了吗?
这条留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论坛里的其他ID立刻闻风而动:
【墨镜小猫:卧槽?!真的假的?!波子汽水大佬发话了!】
【汪汪乐子人:刺激!反转了!凶手就在身边!开盘了开盘了!猜猜是谁?!!】
【天使酱: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楼主小心啊!(惊慌失措.JPG)】
【帽子:波子汽水大佬一般不说没把握的话……楼主,情况可能真的不妙。】
留言刷新的速度快得惊人,各种猜测、担忧、看热闹的言论充斥屏幕。
银子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这个“波子汽水”的ID,她当然有印象——而且印象十分深刻。
他是这个论坛系统里的常驻ID,从平日里的字里行间看来像是个看热闹不嫌大的孩子气,不过每次一到“麻烦时刻”,他总能精准指出要点和关键线索。
他总自称是“世界第一的大侦探”,虽然这个称号听起来有点夸张……但银子个人觉得他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剧组众人——老板、工作人员、其他演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恐惧、茫然或不耐烦。
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而且还盯上她了?为什么?
她试图在心里反驳,或许是“波子汽水”搞错了,或者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
这个该死的论坛,虽然总是给她立各种倒霉的Flag,但那些留言所“担忧”的事情,最后几乎都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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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一个精准的乌鸦嘴预告器,虽然过程令人火大,但其“预言”的性质,银子在经历了苹果汁事件、抢劫事件等等之后,已经无法忽视。
这个论坛从不说谎——至少,在“立Flag”这件事上,它的准确率高得可怕。
如果“波子汽水”说的是真的……
如果凶手真的就在这群即将被目暮警官排除嫌疑、可能就此解散离开的人之中……
如果这个凶手真的盯上了她……
那目暮警官一旦收队,放这些人离开,岂不是放虎归山?下一个要倒大霉的,就是她银子本人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案子,但她绝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啧!”银子忍不住又咂了下嘴,声音比平时响了一点,引得旁边的小警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得做点什么。
至少,得在警察离开之前,把那个混蛋凶手给揪出来!
目暮警官似乎已经倾向于外部作案的可能性,正在吩咐手下的警员:“去调取一下后台区域周边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再仔细搜查一下车厢附近,看看有没有凶手遗留的线索……”
眼看警方调查的方向就要转变,银子深吸一口气,抱着头盔向前迈了一步。
“那个……目暮警官。”
目暮十三闻声转过头,看到是银子,语气还算温和:“怎么了,银子小姐?还有什么情况要补充吗?”
银子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剧组人员,紫色的瞳孔里那惯常的慵懒和麻木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审视。
“我想询问一些事情……”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显得太咄咄逼人,“藤堂先生的死亡时间,真的是下午三点半到四点期间吗?”
目暮警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解释道:“死亡时间的推断结合了初步的尸僵和体温情况,但更主要的是根据现场所有人的证词。根据大家的一致说法,死者藤堂君穿着这身‘假面超人’的演出服,完整参与了下午两点半开始、三点半结束的那场英雄舞台剧演出。演出结束后,就没人再见到活着的他了。因此,我们合理推测他是在演出结束后、也就是下午三点半到四点被发现这段时间内遇害的。这有什么问题吗,银子小姐?”
银子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缓缓摇了摇头,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可能性:“问题在于,这个‘合理推测’的基础,真的牢固吗?”
她停顿了一下,摩挲了一下下巴。
“目暮警官,您也看到了,‘假面超人’的演出服是完全覆盖头部的,那个头盔把演员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银子抬手指了指自己放在脚边的“暗影将军”头盔,又示意了一下尸体身上那套染血的英雄戏服。
“在整个演出过程中,观众,甚至包括后台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其实根本无法通过面容来确认头盔底下的人到底是不是藤堂先生本人。”
银子继续冷静地分析,逻辑清晰得不像一个刚刚还被卷入命案的“普通兼职人员”:“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午场的演出刚一结束,‘假面超人’……也就是穿着这身戏服的人,直接就不见了踪影。从那时起,就再没有人见过藤堂先生本人的状态了,不是吗?”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几个当时在后台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证实了银子的说法。
当时大家只以为藤堂累了或者有事直接离开,都没太在意。
“所以,”银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其实还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死者藤堂先生,或许根本不是在演出‘之后’遇害的。”
5. 英雄舞台剧后台谋杀案
银子清冷的声音在临时后台区域回荡,仿佛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
目暮警官瞪大了眼睛,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下意识地压紧了自己的帽子。
“不、不是在演出之后遇害的?!”他失声惊呼,“银子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银子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与她身上那套狰狞的“暗影将军”盔甲形成了诡异的反差,“藤堂君可能在下午那场英雄舞台剧演出之前就遇害了,而和‘暗影将军’对打的那个‘假面超人’,很可能根本不是藤堂君本人。”
“而是杀害了他的凶手。”
此言一出,后台帐篷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不可能吧!”
“当时在台上的……是凶手?!”
“怪不得!我就觉得下午‘假面超人’的动作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个扮演怪人喽啰的演员小声嘀咕道,但立刻被周围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淹没了。
老板大叔也是一脸骇然,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目暮警官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职业本能让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推论的可能性及其严重性。
如果银子说的是真的,那整个案件的调查方向将发生根本性的扭转!凶手的范围,几乎立刻被缩小到了能够接触到戏服、并且有能力模仿“假面超人”表演的人之中!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剧组人员。
那些刚刚才稍微放松下来的人们,瞬间再次被巨大的恐惧和怀疑笼罩,下意识地彼此拉开距离,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人。
而银子,在抛出这个重磅炸弹后,内心却丝毫没有破案的成就感,只有一股“果然如此”的厌烦和了然。
为什么凶手会盯上她?
论坛里“波子汽水”的警告在她脑中回响。
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她对凶手造成了威胁。
她可能会暴露凶手,导致凶手被逮捕。
而威胁的来源,正是她“暗影将军”扮演者的身份。
在整个舞台上,谁与“假面超人”的互动最多?谁的视线最无法避开那个闪亮的主角?谁最有可能近距离察觉到“假面超人”换人了?
不是台下欢呼的观众,不是后台忙碌的工作人员,甚至不是同为配角的其他怪人演员。
正是作为反派头目、与“假面超人”有大量对手戏,甚至包括身体接触和武打动作的——她,银子。
凶手一定是担心,她在表演过程中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只是暂时还没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或者,凶手担心她事后回想起来,会成为指认“假面超人”早已换人的关键证人。
所以,必须灭口。
“啧。”银子忍不住又咂了下嘴。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只是想打个工赚点钱而已。
目暮警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向银子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同情?
“银子小姐……如果你的推理没错,那么你……”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你很可能已经成为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因为他无法确定你是否在表演中发现了端倪。”
“啊,大概吧。”银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为了我能安全回家睡觉,能快点把这家伙揪出来吗?”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目暮警官和一众警察都愣了一下。
这种时候,正常人不应该是害怕、恐慌、寻求保护吗?怎么这位小姐一副“赶紧搞定别耽误我下班”的架势?
目暮警官干咳两声,重整旗鼓:“咳咳!立刻重新核实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重点排查下午两点半演出开始前的一段时间!还有,检查所有能接触到‘假面超人’戏服和后台的人员!”
目暮警官大声命令道,目光如炬,“凶手,一定就在剧组人员中间!”
警察们立刻行动起来,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和压抑。
银子抱着头盔,冷眼旁观着每个人的反应。
老板大叔一脸后怕和难以置信;化妆师高山小姐还在微微发抖;其他演员有的面色苍白,有的眼神躲闪,有的则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
凶手会是谁?
有能力模仿藤堂的表演,至少不能差太多,否则早就被台下的小观众们喝倒彩了。
熟悉后台环境和戏服的存放地点。
有动机杀害藤堂……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大脑飞速运转,将今天的细节一一过滤。
表演时,“假面超人”的动作……确实有些微的不协调。
但当时她以为对方只是累了,或者像之前对练时一样偶尔发力过猛,并未深究。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因为凶手的身高、体型、发力习惯与藤堂存在细微差别。
论坛界面在她视野角落里安静地呆着,没有新的更新或留言。
那群看热闹的家伙,此刻似乎也在屏息凝神等待着结局。
“那个……”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银子看去,是那个之前扮演怪人喽啰、指出“假面超人”动作不太一样的中年演员。
他此刻脸色发白,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
“警、警官先生……下午开场前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我好像看到藤堂君和……和某人往后门道具仓库那边去了……”
他声音颤抖着,手指不确定地指向一个方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想……”
目暮警官精神一振:“和谁?你看清了吗?”
中年演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犹豫地落在了站在老板身边不远处,一个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是剧组的道具师,西村。
西村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几乎就在同时,银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回忆起了一个细节——下午演出前,她正在做热身准备,隐约听到西村和藤堂似乎为了某个道具的摆放位置发生过几句轻微的争执。
当时声音不大,很快平息,她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仅仅是关于道具的争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西村身上。
西村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绝望。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身后道具腰包的方向——
“小心!”银子出声提醒的同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西村猛地从腰包里掏出的,并非什么道具,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用来裁剪厚重皮革的道具刀!
他像是疯了一样,并没有冲向指认他的演员或是警察,而是直直地扑向了银子!
果然是被灭口的威胁!他的目标始终是她!
“都是你!多管闲事!”西村面容扭曲,嘶吼着冲来,“如果你没看见的话!如果你乖乖闭嘴!”
银子暗骂一声,她现在还穿着沉重的“暗影将军”盔甲,行动远不如平时灵活!
眼看刀刃就要刺到面前——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银子并没有后退,反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沉重无比的“暗影将军”头盔,如同掷铁饼般猛地抡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西村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啊——!”西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道具刀脱手飞出。
他捂着自己明显变形的手腕跪倒在地,还不等他再有下一步动作,周围反应过来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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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已经一拥而上,瞬间将他死死制服在地。
银子站在原地,微微喘了口气,甩了甩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发麻的手臂。
沉重的头盔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整个后台区域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呆了。
目暮警官看着被制服的西村,又看了看一脸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拍飞了一只苍蝇的银子,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银、银子小姐……你……”
银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头盔,拍了拍上面的灰,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所以,目暮警官,现在没我事了吧?”
“我的工钱……还能结吗?”
她的目光,越过目瞪口呆的众人,落在了同样一脸呆滞的老板大叔身上。
案件就此尘埃落定,西村被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架着,锃亮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目暮警官正了正帽子,刚要对剧组众人做最后的总结陈词,他口袋里的手机却极不合时宜地尖锐响起。
“莫西莫西?我是目暮……什么?特洛比乐园的神奇幻想岛?云霄飞车?……又一起命案?!”目暮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疲惫和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对着电话那头快速交代了几句。
挂断电话,他脸色凝重地扫了一眼现场,语速飞快:“各位,抱歉,隔壁园区发生了紧急案件,我们必须立刻赶过去。关于藤堂先生的案子,后续还需要大家配合做详细的笔录,麻烦各位近期抽空来警视厅一趟。”
他匆匆对留下的几名警员嘱咐了几句看守现场和证物的事宜,便带着大部队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只留下后台区域一片狼藉和心有余悸的众人。
银子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心里默默吐槽这米花町……不,这特洛比乐园的犯罪率是不是也有点太高了。
她甩甩头,决定不再多想,转身就想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银子酱!请等一下!”
刚提起背包,老板大叔急切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他快步追上银子,脸上混合着未散的惊恐、失去员工的悲痛,以及一种近乎恳求的焦虑。
“银子酱……我知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这个请求可能很过分,但是……”老板搓着手,艰难地开口,“藤堂他……假面超人对孩子们来说太重要了。很多孩子今天就是为他而来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假面超人……不,如果让他们看不到假面超人,该有多失望啊……”
他指着帐篷外,夕阳下依然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拜托了!银子酱!能不能请你再帮个忙?就一会儿!穿上备用的假面骑士戏服,去园区里跟孩子们打个招呼,合个影就好!不用做复杂的动作,就站着挥挥手也行!求你了!不能让孩子们的梦想在今天破灭啊!”
银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板,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拒绝。
扮演怪人头目已经够累了,还要她去扮演阳光正义的英雄?
老板见她不为所动,立刻祭出杀手锏,伸出三根手指,压低了声音:“时薪!时薪给你翻三倍!只算互动这段时间!拜托了!”
……三倍?
银子的眼神微妙地动了一下。
她瞥了眼帐篷外那些牵着父母手、脸上洋溢着期待笑容的小豆丁们,又掂量了一下自己干瘪的钱包。
“……行吧。”她听到自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回答道,“就一会儿。”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银子酱!”老板如释重负,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招呼服装师,“把那套备用的‘假面骑士’戏服拿出来,快给银子酱换上!”
备用的戏服同样是蓝银相间的紧身战衣,带着头盔。
银子木然地任由工作人员帮她穿戴整齐,厚重的头盔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也隐藏了她的表情。
6. 案件结束后の打工日常
于是,在特洛比乐园的梦幻城堡区,出现了一位气场略显冷冽、动作稍显僵硬——纯粹是心累,但依然被孩子们热情包围的“假面骑士”。
“假面骑士!看我看我!”
“假面骑士,可以和我合影吗?”
“假面骑士,你好高啊!”
“假面骑士,你的声音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银子内心:废话,因为里头换人了。
银子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对三倍时薪的尊重,尽量热情挥手、按照小朋友们的要求摆出酷炫帅气的战斗姿势、配合拍照。
从夕阳西下一直坚持到夜幕低垂,乐园闭园的广播温柔响起。
送走最后一批抱着周边、心满意足、甚至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小朋友,银子感觉这几小时折腾下来比跟十个持刀劫匪搏斗还要累。
她长长松了口气,只想立刻冲回后台把这身勒死人的戏服扒下来——毕竟这身衣服只是临时的,还是备用的,肯定不太符合她的体型。
她转身,朝着后台帐篷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一刻——
一股极其突兀的、仿佛被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盯上的感觉骤然袭来!
像是一条毒蛇的视线黏在背上,让她后颈的寒毛瞬间炸起!
银子猛地顿住脚步,几乎是本能地倏地扭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头盔的目镜,扫向视线来源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通往其他园区的小径上,人流已然稀疏,两个穿着漆黑西装的男人背影格外显眼,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壮硕,即使天黑也依旧戴着黑色的墨镜。
另一个,则身材高瘦,还留着一头及腰的、在园区霓虹灯微光下也难掩其冷冽质感的——银色长发。
就在银子目光投过去的瞬间,那个银发男人仿佛背后长眼一般,脚步未有停顿,却极其自然地、微微侧过了头。
隔着头盔的目镜,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两道视线就在这弥漫着童话欢乐余韵的夜空下,诡异地碰撞了一瞬。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银子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看清了她,或者可能对方只是对视线感到警觉而习惯性地回望。
但那一眼带来的压迫感和寒意,却无比真实地穿透了厚重的戏服,让她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不过随即,银发男人极其自然地转回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与身旁的壮汉并肩前行,很快便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银子莫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过多留意——只想着是哪来的黑/道成员,来游乐园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回到后台帐篷后,总算把那身沉甸甸、闷死人的“假面骑士”戏服彻底扒了下来,银子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层沉重的壳,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老板大叔倒是没食言,尽管神情依旧有些复杂,眼神里还残留着命案带来的惊惧和失去员工的悲伤,但还是掏出了钱包,将约定好的时薪一分不少地塞进了银子手里。
厚厚的一沓纸币入手,那实实在在的重量和触感,瞬间抚平了银子身上所有的疲惫和刚才被凶手盯上的不爽。
“谢了。”银子言简意赅地将钱收好,背上自己那个半旧的背包,转身就往外走。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一天之内又是演戏又是死人的鬼地方,回家瘫进她的懒人沙发,用新到手的钞票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夜晚的游乐园,灯光璀璨,欢声笑语依旧,仿佛几个小时前发生在后台厢式货车里的惨案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噩梦。
银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员工出口走去,心情因为口袋里丰厚的报酬而逐渐上扬。
就在她快要走出乐园大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的震动了一下。
银子脚步没停,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是一条新邮件。
发件人——【阿笠博士】。
邮件内容很简单:【银子桑,我这边新开发的游戏软体完成了,有空的时候过来拿吧!】
银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明显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期待。
“有空的时候?”银子嘴角微微勾起,“现在就有空!”
刚刚入账一笔“巨款”,又有了期待已久的新游戏,银子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好。
她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向了乐园附近她停摩托车的地方。
跨上自己那辆看起来有些年岁但性能依旧不错的摩托车,戴上头盔,引擎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轰鸣。
银子一拧油门,摩托车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朝着米花町二町目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拂过她的银发,凉爽而舒适。
没多久,摩托车便一个利落的转弯,停在了米花町二町目22号那栋带着独立庭院的宅邸前。
这里就是阿笠博士的家。
银子熄火,下车,摘掉头盔挂在车把上,几步走到大门前,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内很快传来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个和蔼的声音,大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挺着圆圆肚子的阿笠博士出现在门后,他一贯穿着的白大褂上沾满了颜色各异的不知名液体,似乎刚才正在忙碌。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银、银子桑?!”阿笠博士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邮件才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啊!”
他甚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时钟,确认自己没记错时间。
银子站在门口,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微微歪了下头,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嗯,收到了。”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博士,我来拿新的游戏。”
阿笠博士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移过来的女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惊叹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银子桑你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快请进快请进!”
他侧身让开通道,热情地招呼银子进屋。
银子跟着阿笠博士走进客厅,温暖的灯光和电子游戏激烈的音效扑面而来。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客厅中央巨大的屏幕吸引,屏幕上炫酷的战斗画面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款游戏。
而屏幕前,一个头发略显凌乱、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中生男孩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手柄,手柄被他按得噼啪作响。
“博士,这位是?”银子看向阿笠博士,语气带着一丝询问。
阿笠博士一拍脑门,笑着介绍道:“啊,这位是新一,他住在我家隔壁,我请他来帮我对游戏做一下最后测试的,新一他打游戏也很厉害的!”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BOSS发出一声哀嚎,血条清零,爆出了一地装备。
工藤新一这才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般,长舒一口气,松开了差点被他按变形的手柄。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这才转过身,注意到了站在博士身边的银子。
他的目光锐利而充满好奇,带着高中生特有的张扬和自信,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工藤新一。”
说着,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朝着银子伸出了手。
“你好。”银子脸上挂起淡淡的、社交式的微笑,伸出手与他回握。
他的手劲不小,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活力。
然而,下一秒,工藤新一脱口而出的话就让银子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
“你就是银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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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请问你是拳击社的主力成员吗?”
银子:“……?”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拳击社?主力成员?这都哪跟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银子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分,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工藤新一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对方语气的变化,反而眼睛一亮,一副“就等着你问这个”的兴奋模样,抓着银子的手也没松开,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推理:“因为你的指关节处——尤其是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根部都有非常明显的厚茧,而且皮肤质地也比手背其他部位硬很多,颜色也更深!”
他甚至还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银子指根那些坚硬的茧子,试图为自己的论点增加说服力,“这是长期反复进行高强度捶打练习才会形成的独特厚茧!这种分布和特征,非常典型的就是拳击手为了保护指关节和增加击打力度进行的缠手沙袋训练或者长期击打硬物造成的!而且……”
工藤新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语气越来越自信,眼神发亮,甚至开始比划起来,“看你手指的长度和手掌的发力方式,或许更偏向于技巧型而非力量型选手?但能练出这种程度的厚茧,训练量绝对不小!我说得没错吧?”
“……”
先生?拳击手?长期捶打练习?技巧型选手?
一股混合着强烈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无名火“噌”地一下直冲银子的天灵盖!
这感觉……简直比白天被那个蠢货用刀指着脖子还要憋屈!比被便利店的店长大妈无理取闹地解雇还要火大!
这家伙是在干嘛?仅仅因为手上的茧就断定她是打拳击的?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这简直像被人指着鼻子骂“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样!虽然她确实“四肢发达”,但这也太离谱了!
银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当场把这只抓着自己不放、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推理的手直接给反关节拧断的冲动。
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动了几下,她脸上的“微笑”变得极其勉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工藤君,你的观察力……还真是‘细致入微’啊。”
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警告意味,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物理强制拆解的机械模型。
“新一!应该是‘银子小姐’才对!”一旁的阿笠博士终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连忙上前打圆场:“啊哈哈,银子桑,你别介意,新一他没恶意的,就是这毛病改不了……”
工藤新一被博士一喊,这才像是猛然惊醒,注意到银子那几乎能冻死人的眼神和极其“核善”的笑容,以及自己还抓着对方手的不礼貌行为。
外加上,“小姐”?!
工藤新一冒汗。
他立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呃……抱歉,银子小姐,我……”他挠了挠那头乱发,试图解释,“我只是习惯性地……那个,所以,你不是拳击社的吗?”
银子缓缓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盯着工藤新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是。”
恭喜工藤新一,在相遇见面总共不足短短五分钟,他成功不超过五句话的功夫将银子对他的印象分从正十分干到了负一百分。
这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惊叹的天赋异禀?
拿到了游戏软体,银子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无视了阿笠博士想要让她也来试试新发明的挽留。
工藤新一看着银子直接骑上摩托车消失在夜色中,挠了挠头——他原本还想问问银子今天是不是在特洛比乐园找他问路的那个人来着……
不过应该是他认错了吧。
7. 普通の生活日常
回到自己那令人安心的单身公寓,银子反手锁上门,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麻烦彻底隔绝。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苹果清香,这是她为数不多愿意花钱购买的香氛——清爽,不甜腻,而且闻起来让人感觉很放松。
她踢掉鞋子,甚至懒得开大灯,只打开了沙发旁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整个空间被笼罩在柔和昏暗的光线下。
银子迫不及待地将阿笠博士给的新游戏软体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包装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但银子的眼神却像看到了稀世珍宝。
她走到电视柜前,利落地将软体插入了游戏主机中。
主机读取的指示灯闪烁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
银子随手将背包丢到角落,整个人如同失去支撑般,向后一倒,精准地陷进了她那巨大的懒人沙发里。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柄。
电视屏幕亮起,游戏标题伴随着激昂的背景音乐赫然出现——《装甲核心:边境裁决者》。
这正是她拜托阿笠博士定制的那款高难度机甲动作游戏。
“开始了。”银子低声喃喃道,紫色眼睛中难得燃起一丝专注的光芒。
她熟练地跳过开场动画,直接进入主菜单。
手指下意识地先进入“设置”选项,想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画面或操作细节。
然而,在设置菜单的底部,一个“游戏记录”的子选项吸引了她的注意。
“嗯?”银子微微挑眉,博士还加了记录功能?
她点了进去。
记录页面非常简单明了,只列出了玩家ID和通关进度。
而页面上,孤零零地只有一个玩家ID——【Shinichi_Kuto】。
其通关记录更是简洁得可怜——【简单模式:已通关】。
下面的中等难度、困难难度,乃至她特意要求加入的、堪称自虐的【地狱模式】,后面全都清晰地标注着【未通关】。
银子盯着屏幕,眨了眨眼。
Shinichi_Kuto……工藤新一?
所以,之前在阿笠博士家里,那个自信满满、把手柄按得噼啪作响、仿佛正在挑战什么世界级难关的高中生推理狂……
实际上,只是在打简单模式?
而且,只通关了简单模式?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工藤新一那副“我很厉害快夸我”的自信表情,再对比眼前这寒酸得可怜的游戏记录……
“噗——”
银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她赶紧抬手捂住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起来。
实在是太好笑了。
那个观察力“细致入微”、推理起来头头是道、自信爆棚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臭屁的家伙,在打游戏方面居然是个只在简单模式里找存在感的菜鸟?
亏他当时还一副“这游戏有点挑战性但难不倒我”的架势。
银子甚至能想象出他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对付简单模式小兵时的样子。
这反差……简直笑死人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银子摇了摇头,嘴角却还残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她对工藤新一的印象本来已经跌至谷底,现在倒是莫名回升了一点点——至少,这家伙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笑料。
她退出记录页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新游戏】。
当难度选择界面弹出时,她的手指没有在任何其他选项上停留,径直按动方向键,精准地选中了那个颜色暗红、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狱模式】。
“挑战一下……”银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她咧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一晚上通关吧。”
就在银子准备按下【开始游戏】,全身心投入游戏时——
嗡——
口袋里的手机极其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眼。
银子的动作顿住了,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浮上心头。
她啧了一声,极度不情愿地暂时放下手柄,摸出手机。
通知栏上,那条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发件人名字赫然在目——【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
【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尊敬的伊津见 小姐,您的复诊时间已临近……
“没完了是吧?”银子低声咒骂一句,连短信内容都懒得看完,手指飞快地操作——选中、拉黑、删除。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世界清静了。
她准备再次拿起手柄。
嗡——
手机竟然又不依不饶地震动了一下!
“有完没完!”银子的烦躁指数瞬间飙升,额角青筋微跳。
她怒气冲冲地再次点亮屏幕,这次发件人并非“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短信内容却让她稍稍一愣——
【银子小姐,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您的主治医生安达福雄。虽然您可能不记得了,但关于您的治疗和复诊事宜至关重要。您的情况十分特殊,定期复查是为您的身心健康着想。鉴于您近期似乎并未遵循医嘱,我可能需要根据评估情况,考虑联系您的父母或紧急联系人进行沟通。望您能慎重对待,尽快与我院预约复诊时间。】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在狭小的公寓里蔓延。
只有游戏标题画面激昂的背景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回荡。
银子盯着那条短信,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烦躁,逐渐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冰冷和讥讽。
主治医生?安达福雄?
为她好?通知父母?
她连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是谁、在哪都不知道,这个穿越自带的身份背景模糊得就像打了马赛克。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的精神病院和自称主治医生的人跳出来,用这种居高临下、仿佛掌握着她什么秘密和软肋的语气来“关心”她?
笑死人。
这算什么?新型诈骗?还真是好大的手笔,说得头头是道的,听得人差一点就信了。
“呵。”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嗤笑。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找到那个陌生号码,点击,选择屏蔽此来电号码,确认——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丢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将手机随手扔到旁边的懒人沙发角落里,任由屏幕彻底暗下去。
她重新握紧了手柄,专心盯着游戏屏幕——还是打游戏吧。
按下开始键的瞬间,巨大的机甲轰鸣声和爆炸特效的亮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也彻底淹没了方才那片刻令人不快的寂静。
直到清晨的阳光如同慵懒的猫,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在公寓地板上投下几道暖金色的光斑。
银子猛地从懒人沙发里坐起身,脖颈和肩膀传来一阵通宵鏖战后的酸涩感。
她眯着有些干涩的眼睛,瞥了一眼电视屏幕。
屏幕上,《装甲核心:边境裁决者》的地狱模式通关结算画面依旧亮着,旁边还有一个极其醒目的金色奖杯图标,下方是一行小字成就说明——【速通王者:于一小时内完成地狱模式挑战】。
“呵。”银子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满足的弧度。
通宵的困倦被达成目标的成就感冲淡了不少。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已经早上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明亮的日光,下意识地摸向手机想确认时间。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时——
嗡。
手机恰到好处地振动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
痛痛快快打了一晚上游戏,之前被精神病院短信和工藤新一气出来的那点无名火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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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殆尽。
银子心情还算不错地划开屏幕锁。
发件人——【斑屋书店老板】
邮件内容简洁又亲切:【银子酱,缠黑子老师的新书今天刚入库喽,特地给你留了一本,记得来拿哦。】
看清短信内容,银子那双因通宵而略显惺忪的睡眼瞬间亮了起来,疲惫感似乎都被驱散了几分。
“哦?”她轻轻出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愉悦。
缠黑子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位冷门小说作家,文笔和写作风格都十分独特,偏偏产量极低,每次出新书都像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惊喜。
她之前特意在常去的书店登记了预约,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她手指飞快地在回复框里敲了个【谢】字,发送。
放下手机,银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决定先去冲个澡洗掉通宵的疲惫,然后就去书店把新书接回家。
今天剩下的时间,似乎有了完美的安排。
说起来,今天是几号来着?
银子挠了挠头,“算了,不重要。”
反正她最近又没有兼职打工的安排,周末英雄舞台剧拿到的薪水够她舒舒服服过完这个星期。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安抚一下自己因各种论坛Flag带来的“意外”而受创的精神了。
冲了个热水澡,洗去通宵游戏的疲惫和困倦,银子换上了一身她日常习惯的装扮——灰色的兜帽卫衣和宽松的工装长裤。
她随手将兜帽拉起来,遮住了那头过于显眼的银色长发和部分脸颊,只留下线条清晰的下颌。
一如既往地,她先去了常去的那家家庭餐厅,解决了早午餐。
随后,她便慢悠悠地朝着斑屋书店走去。
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
银子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微微低着头,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无人打扰的闲适。
悠哉悠哉——银子忍不住有些晃神。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斑屋书店那熟悉的木质招牌下。
书店门口的风铃因为顾客进出而叮当作响。
银子挠了挠头,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她没有多想,直接推开玻璃木门走了进去。
店内弥漫着旧书页和咖啡混合的独特香气,安静而舒适。
“哦!银子酱,下午好!”坐在前台的年轻老板斑屋治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主顾,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他看起来二三十岁,气质温和,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的金丝边眼镜。
“缠黑子老师的书还摆在老位置。”
“谢了。”银子点了点头,声音透过兜帽显得有些闷。
她轻车熟路地走向书店角落那个专门摆放推理和冷门小说的书架。
快到书架时,她注意到那里已经站了两位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
一个留着利落的短发,额头上还戴着发箍,正兴奋地说着什么;另一个留着一头长发,发型独特,容貌清秀,但表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带着淡淡的忧虑。
“所以我就说一定要第一时间来买嘛!缠黑子老师的书每次都卖得超快的!”
短发女生声音清脆:“幸好这家店的老板好说话,答应帮我们留了两本!”
“嗯……”长发女生点了点头,附和着,但眼神里的担忧并未散去。
“小兰,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短发女生——铃木园子注意到好友的异常,凑近了些问道,“还在想那个推理狂的事情?”
“从昨天开始,我给新一打电话他都不回邮件也不读……”长发女生——毛利兰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之前虽然也经常这样,但这次总觉得有点……”
“安啦安啦!”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毛利兰的肩膀,“那个自大狂肯定是又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一头扎进去就什么都忘了!等他解决了自然会屁颠屁颠跑来跟你炫耀的,不用担心!”
8. 不算普通の生活日常
她们的对话飘进银子的耳朵里,但银子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的目光在书架上扫视,很快找到了目标——一本装帧设计处处透着日式怪谈感的书,封面上是书名《令和时的大佛小姐》,作者名:缠黑子。
银子伸出手,将那本新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指尖划过封面,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她拿着书走到前台,斑屋治正笑眯眯地等着她。
“找到了?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封面设计的,听说这是缠黑子老师挑战新的小说风格的作品,虽然只是短篇小说,但内容很有趣哦。”
斑屋治一边熟练地扫码结账,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银子酱,听说缠黑子老师的下一本新书,下个月就要上架了,是弹珠侦探系列的,还要我帮你留一本吗?”
银子正在掏钱包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意外:“这么快?”
这位老师以往的出书速度可没这么勤快——甚至平均一年才出一本,所以才是“冷门”作者。
斑屋治推了推眼镜,也是一脸感慨:“是啊,我也很意外呢,据说出版社那边催得紧,老师灵感爆发也说不定。”
“帮我留一本吧,谢了。”银子将钱递过去。
“没问题!”斑屋治爽快地应下,将装好书的纸袋递给银子。
就在银子接过纸袋的瞬间——
叮!
那熟悉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视野角落,论坛界面自动弹出并刷新——
【银子:来买书,缠黑子老师的新作。(一张从银子视角拍摄的斑屋书店前台的清晰照片,斑屋治带着微笑的半张脸和递过来的纸袋都被拍了进去)】
下面的留言立刻开始刷新:
【墨镜小猫:缠黑子老师的新书!楼主品味不错!】
【天使酱:书店的氛围看起来好棒,安静又舒服。】
【螃蟹罐头超好吃:老板小哥挺帅的(坏笑.JPG)】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甚至有点温馨。
然而,一条新的留言猛地蹦了出来,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汪汪乐子人:咦?居然只是买书?这么和平?不出点啥事吗?比如抢劫绑架杀人案什么的?(失望摊手.JPG)】
【波子汽水:赞同!】
银子看着那条留言,额角青筋一跳,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
这些家伙!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内心疯狂祈祷这次她就是偶尔出个门买东西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就在她强压下怒火,准备眼不见为净直接关闭论坛界面时——
“呀啊——!!!”
一声尖锐、充满惊恐的女性尖叫猛地从书店门口方向炸开,瞬间撕裂了书店内宁静祥和的气氛!
紧接着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喊声:“有人抢劫啊!!我的包!快拦住他!!!”
银子:“……”
斑屋治:“……”
书店里所有顾客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投向门口。
银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只有拿着纸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视线扫过前台,落在了那块经常被斑屋老板用来压住一叠宣传单的、长条状的灰黑色石头书档上——那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边缘甚至没经过太多打磨,确实很像一块趁手的板砖。
“不好意思,斑屋老板,”银子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比平时还要冷淡几分,“再借用一下这个。”
话音未落,她已放下纸袋,伸手抄起了那块颇有分量的石头书档。
斑屋治似乎还没从门口的骚乱中完全回过神,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啊?哦哦!没关系的,银子酱,请用……”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仿佛被银子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莫挨老子”的低气压给冻到了。
银子没再废话,手握“石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书店门口。
玻璃门外,街道上一片混乱。
一个穿着邋遢、神色惊慌的男人正抓着一个明显是女式的手提包夺路狂奔,身后不远处,一位穿着优雅的中年女士正踉跄着追赶,着急呼喊:“抢劫!抓住他!我的包!”
路人纷纷避让,或惊愕驻足,一时竟无人上前阻拦。
抢劫犯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脚下发力,眼看就要冲过街角。
就在这一刻——
银子推开书店的玻璃门,脚步甚至没有完全踏出店门门槛。
她的目光瞬间精准捕捉并锁定了那个狂奔的背影,然后,她手臂后引,腰腹发力,整个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如同投掷棒球,又更像是随手丢出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将手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书档,猛地投掷了出去!
“咻——!”
石头划破空气,发出短促而凌厉的破风声,在空中拉出一道笔直的灰色轨迹,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
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结实无比!
石头书档的侧面分毫不差、狠狠砸中了抢劫犯的后脑勺!
“呃啊!”抢劫犯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痛呼,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直了一瞬。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被无数金色星星填满,天旋地转,手里的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双腿一软,眼皮翻白,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噗通”一声面朝下重重栽倒在地,直接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了。
街道上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在惊呼、追赶、围观的人们,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又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投掷物的来源——书店门口那个戴着兜帽、看不清具体面容的身影。
银子拍了拍手上沾到的些许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甚至没去多看那个晕倒的抢劫犯一眼,只是走上前去,先是把被抢的包还给了那位还有些发愣的女士,然后再把石头书档捡了起来,转身,重新走回书店前台,拿起自己那袋书。
“谢了。”她对还在发愣的斑屋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然后将那块……呃,立下大功的石头书档,放回了原处。
斑屋治看着那块“凶器”,又看看外面被热心路人围住、开始打电话报警的现场,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不、不客气。银子酱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手法真准。”
“还行。”银子应了一声,将纸袋夹在腋下,拉低兜帽,准备速速离开——倒不是怕警察,主要是怕麻烦,以及怕再遇到什么“熟人”引发更尴尬的场面。
然而,她刚迈出两步,一个充满活力、甚至带着点兴奋过度的女声就在身后响了起来:“等一下!请等一下!”
银子脚步未停,甚至还想加快几分。
但对方显然不打算放弃,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小跑着拦到了她的面前。
是刚才在书架旁那个短发戴发箍的女生——铃木园子。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银子,双手合十,语气充满了崇拜:“这位……呃,先生!你刚才真是太帅了!太厉害了!”
铃木园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个动作!‘咻——’地一下!然后‘砰’!那个抢劫犯就倒下了!简直比电影里的职业棒球选手还要帅气!”
银子:“……”
她沉默着,希望用冷场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铃木园子显然拥有极强的抗冷场能力,她丝毫没被银子的沉默打击到,反而更加热情了几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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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呀眨:“那个……请问你是练棒球的吗?是哪所大学的王牌投手?还是已经进了职业队?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有很多朋友都想认识像你这么厉害的人!”
一旁的毛利兰看着好友又开始了她的“帅哥搭讪”火力全开模式,脸上露出更加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轻轻拉了拉园子的衣袖,小声劝阻:“园子!你不要这样啦,太失礼了……”
园子却完全沉浸在“遇到超级帅气的高冷型运动系帅哥”的兴奋中,依旧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银子。
银子看着眼前这位热情过度的高中女生,兜帽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先生?棒球?投手?又一个错判她性别和职业的?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工藤新一那个推理狂说她是拳击手,现在又来一个说她打棒球的。
嘛,不过比起工藤新一那个家伙来说,眼前这个叫“园子”的高中生女孩算是礼貌又顺眼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无奈,用比平时更加低沉冷淡的嗓音简短回答:“不是。抱歉,不方便。”
连续三个否定短句,拒绝得干干脆脆,不留丝毫余地。
说完,她不再给铃木园子任何继续纠缠的机会,微微侧身,绕过园子,脚步不停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诶?等……”铃木园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银子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了书店门外的街道人群中。
园子愣了几秒,脸上的失望瞬间被一种新的兴奋取代。
她猛地转过身,抓住好友毛利兰的手臂,激动地摇晃着:“小兰!你看到了吗!真的好帅!而且还是超高冷的那种!拒绝人都这么干脆利落!太有型了!”
毛利兰无奈地笑了笑,对好友这花痴的性格实在是没办法:“好啦园子,说不定人家只是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这才不是重点!”园子双眼放光,握紧拳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重点是那种气场!那种身手!我感觉他绝对不是普通人,可能是那种隐藏身份的特工之类的!啊啊啊!可惜没拿到联系方式……”
园子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自行补完一系列热血漫或少女漫剧情。
而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银子,凭借着过于敏锐的听力,隐约捕捉到了随风飘来的“希望还能和那个高冷型的银发帅哥再见面!”这样兴奋的声音。
她脚下步伐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只是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帅哥……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只是误会性别而已,总比再被当成什么拳击社主力或者被追问为什么手上茧子长那样要强。
去书店买完书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银子也没再在外面过多闲逛,去喜欢的一家店里打包了一份晚餐便当后就直接回到自己安心舒适的小窝。
走进门,直接瘫在了懒人沙发里,吃饱喝足后,掏出手机划划划。
点开手机上附带记事本的日历功能,银子突然发现,距离上周末在英雄舞台剧打工竟然已经过了两天?!
“哇哦,我还以为只过了一天呢。”银子挠了挠头,一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随口嘟囔了一句:“果然,放假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超级快啊。”
说起来也得想想下个兼职了——虽然舞台剧的表演赚了一笔不菲的打工费,但银子并不是喜欢坐吃山空的性格。
“要不这次去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最好盖在神社附近什么的,方便随时找人驱邪。”
不过银子感觉自己那个论坛系统就是最大的“邪”,而且此“邪”目前无人可驱。
银子只是忍不住开玩笑自嘲了一句,随手划拉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各种兼职消息,结果还真看到一条——“稻荷狐咖啡厅?”
还真有啊?
9. 神社咖啡厅杀人案
稻荷狐咖啡厅倒不是盖在神社旁边的咖啡厅,不如说,它本身就是一座类似神社的咖啡厅。
地址位于市中心,很受高中生女孩欢迎,而且这家咖啡厅里会像神社一样贩卖御守之类的护身符,工作人员也都打扮得像在神社工作的神官和巫女。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神社主题的咖啡厅,不过不知道哪里传出传闻说这里也能驱邪除魔,于是还真有不少人当成神社前来拜拜的。
霓虹的咖啡厅文化真的好神奇啊。
银子很轻松地应聘到了工作——基本是当老板娘看清她的脸后就果断拍板录用了。
但是,十分钟后,银子想问一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银子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稻荷狐咖啡厅的后台更衣室不算宽敞,此刻却挤了好几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前辈。
老板娘,一位风韵犹存、笑容总是带着点促狭的女士,正双手抱胸,满意地上下打量着银子,眼神亮得惊人。
“完美!简直是天神下凡!”老板娘毫不吝啬地赞叹。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巫女前辈用力点头,兴奋地拍手,“银子这身高,这骨架,这清冷的气质!穿上神官服简直绝了!完全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高岭之花!”
“对对!禁欲系男神官!这设定太戳人了!”另一个短发巫女前辈也凑上来,围着银子转圈,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看这腰线!看这长腿!老板娘你眼光太准了!”
银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深紫色、布料挺括的神官狩衣。
宽大的袖口,交叠的领襟,束在腰间的白色带子,还有配套的黑色长袴和白色下袭。
衣服剪裁合体,确实衬得她身形更加修长挺拔,宽肩窄腰的优势显露无疑。
但问题是……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老板娘,试图传达内心的疑问:“老板娘,我是女性。”
声音依旧是她惯常的平淡调子,听不出情绪。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老板娘一挥手,毫不在意,“好看就行了!我们稻荷狐讲究的就是个‘氛围感’!你看我们这些‘巫女’,不也有好几个其实是男孩子扮的嘛!这叫角色扮演!是特色!”
银子扫了一眼旁边几个明显是男性骨架、穿着巫女服还画着精致妆容的前辈,对方还冲她羞涩地笑了笑。
好吧,原来如此。
这里本质上就是个大型主题角色扮演咖啡厅。
银子内心扶额——难怪招聘时老板娘盯着她的脸和身高看了半天。
“可是……”银子还想挣扎一下,她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可能会导致过于热情的围观和设定。
她只想安静地端端盘子,收收钱,最好没人注意到她。
“没有可是!”老板娘斩钉截铁,双手按在银子肩上,把她转向镜子,“看看!多么完美的‘稻荷狐神官’大人!银子酱,相信我,这身打扮绝对能成为我们店的招牌!”
银子看着镜子里那个银发高束、紫眸清冽、身着庄严神官服却掩不住一身利落气息的“男子”。
那张脸确实是雌雄莫辨的精致,加上身高和气场的加持,确实很唬人。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认错性别了,就当……换了个风格的工装吧。
至少这料子看着比便利店的围裙高级点。
“……行吧。”她最终认命般地吐出了两个字,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只是在答应去搬个箱子。
“太好了!”老板娘和女前辈们一阵欢呼。
“快快快!把配套的狐狸面具也拿来!半遮面更有神秘感!”
“还有那把道具刀!挂在腰间!对,就是这个感觉!”
“眼神再冷一点!对!就是这种‘凡人勿近’的气场!完美!”
银子像个精致的人偶,被她们摆弄着戴上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狐狸面具,腰间挂上一柄没有开刃的仪式长刀道具。
面具遮住了她过于清晰的下颌线条和鼻梁,只露出那双在面具衬托下更显幽深的紫色眼眸。
当她被簇拥着走出更衣室,来到咖啡厅的前场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好几秒。
几乎所有顾客,尤其是那些结伴而来的高中女生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和窃窃私语。
“哇——!!!”
“天呐!好帅!”
“是新来的神官大人吗?以前没见过!”
“这身高!这气质!是模特吧?!”
“戴着面具也好有感觉!神秘又高冷!爱了爱了!”
“快拍照快拍照!”
银子感觉无数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比被劫匪用刀指着还让她不自在。
她努力维持着面瘫脸,内心疯狂吐槽:看什么看!没见过打工的吗!还有,那些拍照的,你们脸上的表情都给我收敛点!嘴角要翘到天上去了!
视野角落里,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果然又准时刷新了——
【银子:新兼职,角色扮演·男神官。(一张从银子视角快速扫过咖啡厅内部、无意中拍下自己穿着神官服倒影在擦得锃亮的咖啡壶上的模糊照片)】
下面的留言瞬间爆炸:
【塔可塔可:哇——楼主更新真的太勤快了?每天都出事吗?】
【螃蟹罐头超好吃:前面不懂了吧,这就是楼主的神奇体质啊!每天都有乐子看!!(猫猫骄傲.JPG)】
【墨镜小猫:WOW!!!楼主你这新皮肤帅炸了啊!!!】
【乌鸦嘴本嘴:禁欲系男神官……救命……(捂住心脏)楼主,考虑出道吗?】
银子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现在好想赶紧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或者去后厨洗盘子。
“稻荷狐神官大人,请这边来。”一位扮演“神使”的男前辈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引导她,“您的‘神座’在那边,主要负责……嗯,镇场子和给特别套餐赐福。”
所谓的“神座”,就是咖啡厅最深处一个略高出地面的小平台,布置得像个小神龛,铺着榻榻米,放着一张矮几和一个坐垫。
旁边还立着一个装饰用的狐狸雕像。
银子:“……”
还要坐台?赐福?这工作内容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
但看着老板娘投来的、充满“加薪”暗示的殷切目光,银子认命地迈开长腿,在无数道或惊艳或好奇或花痴的注视下,步履沉稳地走向那个“神座”。
她努力无视那些咔嚓作响的手机拍照声和压低兴奋的讨论声,如同走向刑场般,在那张坐垫上跪坐下来,姿势标准得让老板娘都暗自点头。
他腰背挺得笔直,眼神放空地望着前方虚空一点,努力扮演一尊完美的、生人勿近的“高冷神官”雕像。
内心唯一的念头是:这份时薪,它最好真的值得。
还有,希望今天论坛那群乌鸦嘴能消停点,别再给我立什么奇怪的flag了……比如咖啡厅爆炸案什么的……
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神乐”风格背景音乐,混合着咖啡香和甜点的气息。
银子端坐在“神座”上,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精致手办,只有偶尔需要给那些点了“神官赐福特饮”的顾客——基本都是兴奋得脸红扑扑的女高中生面无表情地念一句设定好的“祝福语”时,才稍微动动嘴唇。
但她感觉自己快被那些亮晶晶的目光烤化了。
这兼职,比她想象中还要耗费心神——主要是精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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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角落里,论坛的留言还在疯狂刷新,各种“prprpr”、“求坐标”、“楼主看我”的言论层出不穷。
银子干脆彻底屏蔽了那个界面,眼不见心不烦。
店门那传来清脆的风铃声,伴随着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
“小兰,你看,这就是最近超火的神社咖啡厅!听说店里还有超帅的男神官服务生呢!”
当看清走进店里的三个人后,银子内心重重地“啧”了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才见过的那两个高中生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一起走进了店里。
银子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努力将那张被面具遮挡了大半的脸绷得更“神官”一点,眼神放得更空茫一些,显得更高冷。
她微微侧身,假装专注于将手中的“神官特供御守抹茶拿铁”递给旁边一桌兴奋拍照的高中女生,尽量让自己的背影对着门口进来的方向。
“哇!真的好有氛围!”毛利兰的声音带着赞叹,好奇地打量着店内的装潢和穿着巫女服的侍者们。
“对吧对吧!”铃木园子兴奋地环顾四周,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咖啡厅最深处那个“神座”平台。
即使银子已经尽力降低存在感,但那身独特的深紫色神官服、挺拔的身姿、以及脸上覆盖的银色狐狸面具带来的神秘感,在人群中依然鹤立鸡群。
“啊啊啊!是他!”园子激动地抓住小兰的手臂,压低声音尖叫,眼睛闪闪发亮,“小兰小兰!是我们昨天在书店里遇到的那个银发帅哥唉!太巧了!”
银子听力比较敏锐,一下子就听清了那个叫“园子”的女生的声音——她真的很想吐槽,银子她都戴着面具了,这女生到底是怎么一眼就认出她的?!
跟在小兰身边的柯南半月眼吐槽:“园子姐姐,你冷静一点啦……”
他习惯性地开始观察这位“男神官”,总觉得那银色的发丝和面具下露出的下巴线条……有点莫名的眼熟?
柯南下意识感到一阵阵不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能皱紧小眉头,忍不住多多关注起了这个“男神官”。
前台扮演“神使”的男服务生经验丰富,立刻捕捉到了铃木园子这位高中生女孩眼中的热切,微笑着迎上来:“欢迎光临稻荷狐咖啡厅!三位客人,请问想体验我们特色的‘神官赐福套餐’吗?由我们尊贵的‘稻荷狐神官大人’亲自赐福,能带来好运和庇佑哦!”
“要!当然要!”铃木园子毫不犹豫,大手一挥,“来三份!”
她豪爽的态度让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好的!请三位这边稍等。”服务生引着他们走向一个视野绝佳、正对着“神座”的位置。
银子:“……”
她感觉后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三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只能维持着那副高冷神官的姿态,跪坐在坐垫上,腰背挺得笔直,眼神放空,仿佛在冥想,内心却在疯狂刷屏:别看我别看我赶紧吃完走人……
就在这时,另一位客人走到了神座前。
这是一位穿着得体职业套装、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面容姣好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
她点了基础款的“神官赐福套餐”,端着那杯印着狐狸图案的咖啡,站在银子面前,眼神却有些游移不定。
银子内心松了口气,至少这位看起来不像狂热粉丝。
她熟练地端起营业模式,正准备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用尽量显得温和的语调念出那套设定好的祝福语——
“愿稻荷神赐予您……”
话音未落,银子常年被卷入事件锻炼出的警觉本能瞬间拉响了警报。
眼前这个女人,状态不对。
10. 神社咖啡厅杀人案
她的眼神并非寻常顾客的期待或好奇,而是充满了游移不定的焦虑,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浓重的疲惫感几乎要从她眼底溢出来。
她的站姿有些僵硬,肩膀微微内扣,像是在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最可疑的是,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手指神经质地、反复地拉扯着另一只手的袖口,似乎想竭力掩盖什么。
银子目光敏锐捕捉到了她手腕内侧的红痕——那并非简单的擦伤,更像是……被什么粗糙绳索勒过的痕迹?
而且颜色很新。
就在这时,那该死的论坛提示音如同丧钟般在她脑海深处“叮”地响起。
视野角落,那个阴魂不散的界面自动展开。
【银子:新工作,扮演神官,主要工作是倾听客人烦恼?(一张银子视角下,女人焦虑拉扯袖口、手腕红痕若隐若现的快速抓拍)】
帖子刚刷新,底下的留言就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刷屏——
【墨镜小猫:卧槽!这大姐状态不对啊!眼神死气沉沉的!楼主小心点!(猫猫炸毛.JPG)】
【天使酱:天哪……她的手腕……看起来好痛的样子……(担忧祈祷.JPG)】
【乌鸦嘴本嘴:根据楼主定律,这位女士身上绝对有事!而且是大事!Flag已立!】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是家暴受害者还是准备报复社会?!买定离手!】
【波子汽水:楼主,放大她左手外套口袋,鼓囊囊的,形状……有点奇怪?】
银子眉头微皱,她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神官服的宽袖,实则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女人左侧外套口袋。
果然!那里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凸起,塞着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圆柱形的硬物。
从轮廓看,像是一个……小瓶子?
【波子汽水:瓶子,看那规整的圆柱形轮廓和瓶盖的凸起,而且……楼主,注意她的指甲缝和袖口边缘,貌似有什么这种白色粉末残留,加上她食指和拇指指腹有些异常的轻微脱皮和变色……这很像是长期接触化学试剂,尤其是强酸强碱类造成的,她极有可能是化学老师或者实验室人员?话说她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种化学试剂?结合她的精神状态来看,该不会……】
【乌鸦嘴本嘴:化学老师?口袋里的瓶子?!卧槽卧槽!该不会是……(惊恐.JPG)】
【天使酱:不会吧……她看起来好难过……难道已经……(不敢想.JPG)】
【墨镜小猫:楼主快确认她坐在哪一桌!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谁?!救命啊这走向太吓人了!(爆米花.JPG)】
【帽子:天哪……如果楼上猜对了,那她口袋里的很可能是……危险化学品!她可能已经……】
“波子汽水”的留言如同冰水浇头,让银子瞬间从“扮演神官”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化学老师?口袋里的可疑瓶子?长期接触化学品的痕迹?手腕的勒痕和绝望的眼神?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成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个女人很可能在计划着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总之,现在先……
银子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脸上努力维持着神官应有的、略带悲悯的平静。
她将原本准备念出的祝福语咽了回去,声音放得更加低沉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直接切入核心:“这位小姐。”
银子微微前倾身体,面具下的紫眸专注地凝视着对方,“稻荷神能倾听世间的悲苦。我看你心绪不宁,眉间郁结,手腕似乎也带着伤痛……可是遇到了难以承受的苦难?若信得过我,不妨在此倾诉一二?或许……还来得及。”
“神官大人”突如其来的、切中要害的关切,让女人浑身剧烈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似乎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痛苦就要喷薄而出。
“我……我……”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挣扎。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似乎想抓住那最后的“依靠”或“决心”,但慌乱中手臂一晃——
“啪嗒!”
那个从她左侧外套口袋里滑出的、约莫半个手心大小的硬质玻璃小瓶,掉落在神座前的榻榻米上,发出一声清脆却令人心惊的声响。
瓶子没碎,但瓶盖似乎没旋紧,在撞击下弹开了。
瓶子咕噜噜滚了两圈,里面……几乎空空如也。
只有瓶壁内侧残留着些许不起眼的、半透明的黏稠液痕,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诡异的光泽。
几乎空了?!
银子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她虽然不想胡乱猜疑别人,但是自从绑定上论坛系统并穿越、还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下意识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了。
尤其是现在论坛还在——
【波子汽水:楼主!她已经用掉了!快!】
【墨镜小猫:艹!真的投毒了?!在哪?!】
【天使酱:救命啊!是谁?!】
【汪汪乐子人:完了完了完了!大规模无差别还是定点清除?!】
论坛的留言如同爆炸的信息流冲刷着银子的视野,但她此刻已经无暇细看。
这个女人绝望的眼神、手腕的勒痕、化学教师的身份、空了的药剂瓶……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最糟糕的结论!
她已经动手了!就在这间咖啡厅里!
目标是谁?!什么时候?!
银子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咖啡厅。
记忆如同快进的影片飞速倒带——这个女人是和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西装、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一起来的!他们坐在……
找到了!
靠窗的位置。
那个男人此刻正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似乎对女伴去了这么久有些抱怨,杯沿已经凑到了嘴边!
“停下!”银子怒喝一声,什么神官形象、什么兼职工作、什么低调隐藏,在这一刻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银子其实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但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打工的时候!
不然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职又要没了!
她猛地从“神座”上弹身而起!宽大的神官狩衣下摆被她迅猛的动作带起,猎猎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瞬间打破了咖啡厅内宁静的氛围。
所有顾客的目光,包括正在兴奋讨论“神官大人”的铃木园子、毛利兰和一脸探究的柯南,全都惊愕地聚焦到了突然“暴起”的银子身上。
店员们也傻眼了,下意识地惊呼:“神官大人?您怎么了?!”
但银子完全顾不上了!
距离太远,冲过去绝对来不及!
她的视线瞬间锁定在神座边装饰用的、一个巴掌大的木质狐狸雕像上!
没有时间犹豫!
银子一把抄起那个沉甸甸的实木雕像,腰部发力,手臂猛地一甩——
“咻——!”
小狐狸雕像化作一道棕色的残影,撕裂空气,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精准和速度,横跨半个咖啡厅,直射向那个即将喝下咖啡的男人!
“砰!”
“哎哟!”
实木雕像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额角上!
力道控制得极其巧妙,足以打断他的动作、带来剧痛和眩晕,却又不会造成严重的颅脑损伤。
男人惨叫一声,手一松,咖啡杯脱手落下!
而那只“立功”的狐狸雕像,在完成使命后,遵循物理法则向下坠落,“噗通”一声,机缘巧合地、端端正正地掉进了那只下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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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杯里!
咖啡液面剧烈晃动,深褐色的液体溅出不少,那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甚至带着点神秘微笑的狐狸雕像在杯子里一浮一沉,显得无比突兀和诡异。
整个稻荷狐咖啡厅,时间仿佛静止了。
音乐还在响,咖啡香还在飘,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端着托盘的巫女服务生、窃窃私语的高中女生、捂着额角痛呼的男人、浑身如风中残叶般颤抖的女人、目瞪口呆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
以及,瞳孔地震、大脑正在高速处理这超展开信息的江户川柯南!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在咖啡杯里浮沉的狐狸雕像,又猛地转向远处那个还保持着投掷姿势、银发飘散、面具下眼神锐利如刀的“男神官”。
整个稻荷狐咖啡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连背景音乐都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突然暴起、此刻正缓缓收起投掷姿态的“神官大人”,以及远处那个捂着红肿额角、疼得龇牙咧嘴、杯中还泡着个狐狸雕像的中年男客人身上。
“呃啊……疼死我了!谁?!哪个混蛋砸我?!”男客人终于从剧痛和眩晕中回过神,暴怒地吼叫着,试图寻找罪魁祸首,目光扫视全场,最后恶狠狠地定格在银子身上,“是你?!你疯了?!凭什么拿东西砸我!我要报警!你们店必须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一个子都不能少!”
他的叫嚣打破了死寂,也让一些不知所措的顾客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
店长老板娘此刻也终于从后台闻讯赶来,她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尤其是自家“招牌神官”造成的破坏,眼角抽搐了一下,但强大的职业素养让她勉强维持住了庄严的人设。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银子身边,压低声音但语气严肃地询问道:“神官大人,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眼神里混合着询问、担忧和一丝“你最好有个合理解释”的意味。
与此同时,小小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到了暴怒的男客人桌边。
江户川柯南凭借身高优势,敏锐的鼻子微微抽动,他闻到了从那杯被打翻后又溅出不少液体的咖啡里,飘散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苦杏仁味!
这个味道……难道是……?!
柯南脸色骤变,但他话还未出口,一只戴着白色下袭袖口的手快如闪电地伸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揪起了他的后衣领,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猫一般把柯南拎了起来!
“啊!”柯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银子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臭小鬼,不要危险的地方乱跑!”
将熊孩子丢给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高中生女孩后,银子转而面向店长,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店长,报警吧。”
“报、报警?”店长一愣,周围的客人也再次愣住。
不是赔偿问题吗?怎么直接就要报警了?
“对,报警。”银子重复道,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空空如也的小瓶子,又看向那个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客人,“情况有些复杂,涉及到……蓄意谋杀。麻烦先报警,然后拜托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在警察来之前,最好不要让任何人随意离开,尤其是这两位客人。”
她指了指那对男女。
店长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地上诡异的空瓶和那个状态明显不对的女客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让她选择了相信银子这位“惊喜”员工。
“好!我明白了!”店长立刻点头,转身对几位还算镇定的“神使”和“巫女”员工吩咐,“快!按神官大人说的做!报警!然后安抚客人,暂时请大家留在原位!”
吩咐完后,店长亲自去打电话报警。
咖啡厅内的气氛更加紧张和躁动,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11. 神社咖啡厅杀人案
银子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位从一开始就僵立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的女客人。
她一步步走过去,狩衣的下摆拂过榻榻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在女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也落入了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包括揉着脑袋的柯南的耳中:“这位小姐,你是自己说,还是由我来代劳?”
她微微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女人手腕的红痕和那个滚落在地的空瓶。
“比如您口袋里原本装了什么?比如您手腕上这些很新的捆绑痕迹是怎么来的?再比如……您原本打算在这家店里做什么?”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干,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崩溃般地爆发出来,混合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呜……呜呜……我说……我都说……是我……我不想活了……我也要让他……让他付出代价……”
警察很快赶到了,封锁现场,例行开始询问。
当目暮警官带着等手下踏入这间充满“神社”氛围的店铺,看到熟悉的狼藉场面和更熟悉的人时,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无奈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疲惫。
他走到已经摘掉狐狸面具、正一脸“平静”地接受初步问询的银子面前。
“又是你啊……银子小姐……”目暮警官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感,“这次又是什么情况?我接到报告说……投毒未遂?”
银子稍稍移开视线,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咳咳,目暮警官,这次……严格来说,没有发生命案嘛。”
她试图强调积极的一面。
目暮警官的半月眼更加明显了:“是啊,‘仅仅’是蓄意谋杀未遂,还差点在你打工的地方成功,并且由你本人用一只木头狐狸雕像打断了犯罪过程,引发了店内骚动和一位客人额角轻微挫伤……就结果来说,的确不错。”
银子:“……”
目暮警官,你是不是在损我?
“好了,”目暮警官拿出小本本,“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你是怎么发现那位中山小姐有问题的?据其他店员说,你和她交谈时间很短。”
银子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简洁地回答:“我注意到她精神状态非常差,眼神很绝望。然后看到她手腕上有很新的勒痕,最后,她外套左边口袋有一个明显的圆柱形凸起,动作间一个小玻璃瓶掉了出来,里面是空的。结合她的状态,我觉得非常可疑,又刚好看到她的男伴——就是那位差点喝咖啡的先生正要喝东西,情急之下就……”
“所以你并不确定里面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投毒了?”一个警官在一旁记录着问道。
“不确定。”银子老实承认,“只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总不能说是脑子里有个论坛在疯狂刷屏预警吧。
另一边,小兰、园子和柯南接受了简单的问询后,坐在咖啡厅角落的休息区,心情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惊魂中平复……才怪。
园子双手捧着脸,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飘向正在与目暮警官交谈的银子,忍不住长长地、失落地叹了口气:“唉……明明长得那么帅,怎么偏偏是女孩子啊……”
她已经从咖啡厅店员和警方那边得知了银子的性别,虽然想要邂逅帅哥的少女梦碎了一地,但残存的欣赏和好奇却一点没少。
小兰闻言,轻轻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园子,真是的……银子小姐是女孩子也很好啊,她刚才真的很厉害,也很勇敢呢,及时阻止了那位小姐犯下大错。”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银子的敬佩。
说话间,小兰不经意地侧过头,却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柯南脸色异常苍白,小小的眉头紧紧锁着,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极为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银子。
小兰关切地弯下腰,柔声询问道:“柯南,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
她伸手想摸摸柯南的额头,“你的脸色好难看啊,要不要喝点热水?”
柯南像是被突然惊动,猛地回过神,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迅速调整表情,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小孩子的、却略显勉强的笑容:“啊,嗯!我没事的,小兰姐姐!只是……只是有点被吓到了,休息一下就好啦!”
“真的吗?”小兰还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同样一直盯着银子方向的园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歪着头,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不过说起来,总觉得这位‘银子小姐’有点眼熟……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除了昨天在书店那次……”
“什么?!”
园子的话音未落,柯南的反应却异常激烈!
他几乎是瞬间扭过头,声音陡然拔高,厉声追问道:“园子姐姐!你是在哪里见过的?!什么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那突如其来的、近乎逼问的态度,把身旁的小兰和园子都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柯、柯南?”
银子和目暮警官正交谈着,柯南那声过于尖锐急切的“什么?!”瞬间穿透了咖啡厅略显嘈杂的背景音,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两人齐齐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那个戴着大眼镜、穿着蓝色小西装和短裤的小男孩。
柯南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背后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太急于想要抓住园子话中的线索,却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一年级小学生。
电光火石间,柯南脸上的急切和锐利瞬间褪去,被一种夸张的、孩子气的兴奋和模仿欲所取代。
他抬起小手,指向银子,眼睛瞪得溜圆,用拔高的、充满稚气的嗓音大声喊道:“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位大姐姐耶!她刚才真的好帅啊!就像假面超人一样!咻——地一下!啪!”
他一边喊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努力还原银子投掷狐狸雕像时的动作,小胳膊用力一甩,显得既滑稽又可爱,完美掩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
“就像这样!超级厉害的!”
目暮警官看着柯南这活泼过头的模样,有些无奈地轻咳了一声:“咳!”
毛利兰也立刻反应过来,赶忙蹲下身轻轻拉住还在比划的柯南,小声温柔地责备道:“柯南!不可以这样大声喧哗哦,会影响到警官们工作的。”
“嗯!知道啦,小兰姐姐!”柯南立刻乖乖点头,收敛了动作,变回那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学生模样。
但在他的眼镜之后,视线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极其隐晦地朝着银子的方向飘去。
她应该还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虽然刚才他的反应是急了点,但成功掩饰过去了……还好还好。
柯南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决定要更加小心地观察这个神秘的女人。
而回到这边,银子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柯南那番夸张的表演和急转弯的态度,在她看来简直漏洞百出。
一个正当七八岁小孩子会对成年人的帅气动作感兴趣并不奇怪,但那种瞬间的情绪转换和过于刻意的“模仿”,反而显得有些不自然。
再加上之前这小子可是毫无芥蒂地凑到了下毒的咖啡旁,银子记着呢。
这小子……他可不像个普通的小鬼头。
不过,银子对此并不打算深究——这个世界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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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银子对此一贯的态度就是“只要不来找她麻烦,不影响她打工赚钱,她懒得去探究”。
无论是她为何能一拳干爆电线杆还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生为什么会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锐利。
她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这次警察问话要多久;二,经过这么一闹,稻荷狐咖啡厅的兼职……还能保住吗?这里时薪可是挺不错的。
目暮警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好了,银子小姐,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感谢你的配合和……呃,及时的‘干预’。后续可能还需要你到警视厅补一份更详细的笔录。”
“知道了。”银子点点头,语气平淡,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这次事件导致的工时损失和潜在的精神补偿了……
但是,紧接着,一位鉴识人员快步走过来,向目暮警官报告:“警部,有个奇怪的情况。我们仔细搜查了中山女士的随身物品和座位附近,包括垃圾桶,都没有找到那个装氰/化/物的容器!但根据她的供述,她应该是将药剂倒入咖啡后,慌乱中把瓶子塞回口袋,然后才去找那位‘神官’的。但现在瓶子不见了!”
“什么?!”目暮警官、银子和柯南几乎同时出声。
瓶子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中山女士已经被控制了,她几乎没有时间和机会处理瓶子。
而且咖啡厅已经被初步封锁,客人店员都还在,谁会在众目睽睽下拿走一个毒药瓶?
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
“啊——!!!”
一声尖锐惊恐的女性尖叫,猛地从咖啡厅深处的员工洗手间方向传来!
“怎么回事?!”目暮警官脸色一变。
“声音是从洗手间传来的!”柯南反应最快,小身子已经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银子也立刻跟上,目暮警官等人也迅速奔向声音来源。
女洗手间门口,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店员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其中一个敞开的厕所单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里、里面……客人她……她一动不动的……”
“让开!”银子一步上前,扶起几乎软倒的女店员,将她交给身后赶来的其他店员安抚。
而柯南则仗着体型小,直接钻过人群看向厕所单间内,随即他的小脸瞬间绷紧。
单间里,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性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瘫坐在马桶上,头歪向一边,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紫色的嘴唇和僵硬的面部肌肉昭示着死亡的痛苦。
她的脚下,掉落着一个精致的手拿包,里面的东西散落少许。
银子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第二具尸体,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骂娘的冲动,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就知道。”
这该死的论坛,这该死的世界!想安安稳稳打个工赚点钱怎么就那么难?!
十分钟后,警方已做完了初步的现场勘察。
死者有岛惠美,白领上班族,今天是和三个好姐妹一起来这家最近很火的神社咖啡厅庆祝她即将升职调任的。
死因当然是氰/化/物中毒。
江户川柯南——其实真实身份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他此刻正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过滤着自进入这家咖啡厅后所遇见的一切。
先是中山小姐的投毒未遂,再是有岛小姐的中毒死亡……两起事件接连发生,纠缠在一起。
他的侦探本能疯狂叫嚣着,催促他立刻上前检查现场,寻找被忽略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习惯性地想要迈出脚步时,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那个站在人群稍外围的身影——银子。
12. 神社咖啡厅杀人案
她没有像其他受到惊吓的顾客或店员那样惶惶不安,也没有流露出寻常人对命案现场的恐惧或好奇。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微微偏着头,银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洗手间方向。
那眼神……实在太平静了。
平静得近乎漠然,甚至带着一丝……满不在乎?
柯南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同时也混合着更深的疑虑。
这个叫银子的女人,难不成……
柯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银子身边。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银子那身深紫色神官服的宽大衣角,仰起头,好奇地问道:“银子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被拽动衣角的触感让银子似乎微微一怔。
那直勾勾盯着案发现场的视线终于收了回来,缓缓下移,落在了拽着她衣角的小豆丁身上。
柯南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他看见——银子脸上那一贯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冷淡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一点点发生了变化。
她的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那是一个……微笑。
一个十分明显,甚至可以说得上……明媚的微笑。
这笑容出现在总是面无表情的银子脸上,显得极其突兀,就像是终年积雪的山上忽然开了花。
然而,奇异的是,这笑容并不让人感到违和,反而冲淡了她身上那的疏离感,为她增添了几分亲和力,甚至……有点好看?
像一只本来很高冷很不亲人的猫咪晒够了太阳,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但就是这抹看似无害的微笑,瞬间唤醒了柯南某些不好的回忆!
“明明都放过你一次了……为什么你还要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呢?大侦探。”
然后,是后脑传来的一股剧痛,以及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那最后印入眼帘的、如同恶魔嘲弄般的猫一样的微笑……
“!!!”
柯南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窜遍全身!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
是她?!
那种感觉……
那种隐藏在微笑背后视人命如草芥的感觉……
不会错的!
就在柯南内心惊涛骇浪,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表情的时候,银子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很随意,狩衣的下摆铺散在榻榻米上,让她能够与矮小的柯南视线齐平。
那双含着笑意的紫色眼睛,此刻清晰地倒映出柯南有些发白的小脸。
“只是感觉有点好笑罢了。”银子的声音响起,语调似乎比刚才更轻柔了一些,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好、好笑?”柯南感觉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但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他努力维持着小孩子应有的、带着困惑和一点点害怕的语气,“为、为什么啊?”
银子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她微微歪着头,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柯南,看到了更深层的……某些东西。
“因为,”她轻启嘴唇,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嘲弄,“这不过是一出因嫉妒和误会,而惹出的无聊闹剧罢了。”
银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盯着手机上的邮件。
发件人是【斑屋书店老板】,也就是斑屋治。
内容——【银子酱,我收到了一封委托信,有一位署名“麻生圭二”的先生希望我能去他家里收旧书,那位麻生圭二先生是一位很著名的钢琴家,想必他家里的藏书都很不错,而且听说他家所在的月影岛也是一座适合休闲旅行的小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银子盯着手机屏幕上斑屋治发来的邮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屏幕。
收旧书?听起来像是只有斑屋这个书店老板才会感兴趣的事。
月影岛……没听说过,但“适合休闲旅行”这个描述,对于最近十分心累的银子来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吸引力——虽然她严重怀疑因为自己那个论坛,去哪里都可能碰上“事件”。
至于“麻生圭二”……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或许是某张老唱片上?著名的钢琴家……藏书应该不错。
斑屋那家伙,看到好书就走不动道。
她指尖微动,敲下回复:【你是在约我吗?】
【我可以有这个荣幸吗?】
几乎是立刻,那边就回了过来,还附带了一个夸张又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银子看着那个“期待の星星眼小狗.JPG”的手绘表情包,几乎能想象出斑屋治在书店柜台后,捧着手机一脸期待又故作可怜的样子。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又迅速压了回去。
她回复道:【我看看回来有没有空。】
然而,下一秒,斑屋的“杀手锏”就到了。
【我可以给薪水,时薪5000,而且旅行期间吃住费用我全包。】
银子的目光在那个数字上定格了零点一秒。
手指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OK】
发送。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赚钱嘛,不寒碜。
而且听起来比在东京应付这些没完没了的案件要轻松……大概?
就在她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腿边传来一个刻意显得天真无邪的声音:“银子姐姐是在跟谁发邮件吗?”
银子低下头。
江户川柯南正仰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大大的眼镜片反射着光,看不清眼神。
这小鬼……总是神出鬼没的。
“嗯,是个朋友。”银子淡淡回复道,顺手将手机屏幕按熄。
柯南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但下一秒,他就伸出小手,拽住了银子的衣角,语气变得急切起来:“那银子姐姐我们快走吧!”
银子微微一怔:“走?去哪?案件……”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不远处刚刚结束骚动的地方。
警车的顶灯还在闪烁,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正在做收尾工作。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正被押上警车的,是那位……那位……
银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那位小姐……名字是?
她只记得是死者的同行者之一,貌似是死者在同一职场的好闺蜜。
动机是……嫉妒?因为调职和暗恋的前辈?
凶器是……捡到的氰/化/物?
但更多的细节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轮廓依稀可见,但具体的纹理却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指出了关键,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地解决了。
但具体是怎么推理出、怎么对质、怎么让凶手认罪的……记忆像是断片的录像带,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画面和结论,而细节都模糊不清。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却每次都让她感到一丝微妙的违和。
然后,案件之后……这个叫柯南的小鬼好像确实凑过来跟她说了什么……自己好像……也答应了什么?
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拽着她衣角的男孩身上,带着一丝难得的困惑和坦诚:“等等,刚刚我有些走神,我答应了你什么?”
柯南也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明显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些,随即立刻用更加夸张又刻意的孩童语气强调:“银子姐姐答应了带我去你家打最新款的游戏啊!就是那款《装甲核心:边境裁决者》!你说你家有的!我们快走吧!”
他银子:“啊?”
她……竟然答应了这种事?
她会同意带一个小学男生回家打游戏?这可完全不像她会主动承诺的事情。
确定不是这小鬼在胡诌?只是为了趁机跟到自己家里去?
她看着柯南那双在镜片后闪烁着异常明亮和……急切光芒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已经逐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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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人群。
或许……是刚才解决案件后一时松懈,随口应下的?
银子沉默了两秒。
“算了,走吧。”她最终认命般地说道,迈开了脚步——决定先应付完眼前这个小鬼再说吧。
柯南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只是那笑容深处,一丝探究的光芒被他隐藏在了反光的镜片之后。
他大步跟在银子身边,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银子先去后台换回了常服,然后来到店后的停车场,跨上她那辆看起来颇有点年头但保养得不错的摩托车,将一个备用头盔扔给柯南,没好气地说:“戴上,摔下去我可不管。”
柯南乖乖戴好头盔,爬上了后座,小声嘀咕:“银子姐姐,你骑慢点……”
“啰嗦。”
就在银子单脚跨上摩托,准备发动引擎的瞬间——
叮——
那声熟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提示音,突然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视野角落,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又一次自动弹出、刷新:
【银子:案件结束,收工。被一个小鬼缠上了,非要跟我回家打游戏。(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精准捕捉到了刚刚戴好头盔、正仰头看着银子的江户川柯南)】
帖子刚出现,下面的留言就开始惯例刷屏:
【墨镜小猫:哦?又解决一个?楼主效率真高!这次是投毒?】
【天使酱:平安结束就好!楼主辛苦了!(祈祷.JPG)】
【汪汪乐子人:诶?这个小鬼头是谁啊?看起来挺机灵的嘛。】
【螃蟹罐头超好吃:小朋友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眼镜有点大,哈哈。】
一切看起来只是论坛的日常灌水。
然而,几秒后,画风突变。
【塔可塔可:等等……这个小孩……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乌鸦嘴本嘴:同感+1,这既视感……特别是这个眼神……】
【帽子:是有点……好像在哪儿见过?是之前案件里出现过的小朋友吗?】
留言滚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不少人都在仔细观察那张照片。
突然,一条来自“老熟人”的留言,如同深水炸弹般猛地炸开:【波子汽水:放大图片,仔细观察他的下颌骨线条、眉间距、还有耳朵的形状……嗯,忽略掉幼稚的镜框和刻意傻气的表情……这不是那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他怎么变成小孩子了?】
静。
论坛界面仿佛卡顿了一瞬。
紧接着,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留言以爆炸般的速度疯狂刷新!
【墨镜小猫:!!!什么?!工藤新一?!那个高中生侦探?!】
【天使酱:天哪!波子汽水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变小了?!这怎么可能?!】
【汪汪乐子人:卧槽卧槽卧槽!惊天大瓜!工藤新一变小了?!返老还童?!】
【螃蟹罐头超好吃:不会吧?!仔细看看……好像……真的有点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的轮廓!】
【乌鸦嘴本嘴:……(已经被震惊到失语)】
【帽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异能?魔法?超自然现象?这太不可思议了!】
论坛彻底炸锅,各种猜测、惊呼、质疑的言论疯狂刷屏,几乎要将界面淹没。
“……”
银子跨在摩托上的动作彻底僵住,握着车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得停止了运转。
工藤……新一?
是那个自信过头、推理起来喋喋不休、打游戏却只在简单模式里打转的高中生侦探?
变成……眼前这个小鬼头?江户川柯南?!
一时间,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紧随其后的,是“波子汽水”那从未出错的“推理”所带来的、冰冷刺骨的现实感。
是真的???
13. 不算普通の生活日常
银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虽然穿越和系统本身就已经够离谱了,但活生生的人变小……这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不可思议!
就在银子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脸上表情控制不住地微微凝固,眼神忍不住地钉在柯南身上时——
“银子姐姐?”
柯南疑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仰着头,看着突然僵住、眼神变得极其古怪,甚至可以说是惊疑不定的银子,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虽然有点走神,但态度还算平常。
可是突然之间,她的状态就变了。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是自己之前在哪里留下了破绽?亦或是……她联想到了什么?
柯南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但他脸上依旧努力维持着小孩子应有的、单纯困惑的表情,甚至歪了歪头,加大了声量:“银子姐姐?你怎么了?我们还不走吗?”
他的声音将银子从剧烈的震惊中猛地拉回现实。
银子眨了眨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
“……没什么。”
银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平的语调,听起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冷淡,仿佛刚才的愣神只是错觉。
她发动了摩托车引擎,轰鸣声掩盖了她一瞬不稳的呼吸。
“抱紧,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声丢下一句话,然后猛地一拧油门。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后座的柯南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傍晚的凉风呼啸着刮过耳边。
银子目视前方,表情重新变回了一贯的麻木和平静,仿佛刚才论坛里那石破天惊的发现从未发生过。
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
变小……
她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嗯,假装不知道吧——毕竟用脚趾都能想到这背后肯定藏着什么一听就能愁死人的大麻烦,银子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恶趣味癖好。
三猿说得对,非礼勿视、勿听、勿言。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略显老旧的公寓楼前熄灭。
银子单脚撑地,摘下头盔,甩了甩被压得有些凌乱的银色长发。
跟屁虫柯南也笨拙地爬下后座,摘下了那个对他而言过大的头盔。
就在银子准备带着柯南上楼回公寓时,她的动作顿住了。
公寓楼门口,一辆线条流畅、漆面光可鉴人的黑色高级轿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地停在那里。
车旁,一站一立着两个人。
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淡雅素色和服、气质优雅的中年贵妇人,她看着银子,眼神复杂,交织着激动、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
另一位则是一位体型富态、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发际线岌岌可危的中年男性,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表情专业而谨慎。
银子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这俩人……是在等人吗?
还没等她在记忆库里搜索完毕,那位贵妇人已经激动地上前一步,声音激动地喊道:“银子小姐!”
银子:“……?”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柯南,小鬼头也正仰着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探究般的光芒,显然也对这突发状况充满了兴趣。
银子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两人,脸上是她一贯的冷淡和疏离:“你们是?”
那位体态圆润的中年男性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略带歉意的笑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失礼了。您好,银子小姐。鄙姓安达,安达福雄。是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的医生。”
“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安达福雄?”
这两个名字像是钥匙,瞬间拉出了银子脑海中关于那些被无视的短信的记忆。
她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分。
站在她腿边的柯南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眼镜片上闪过一道犀利的反光。
安达医生保持着递出名片的姿势,语气更加歉意,但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职责感:“是的。我们医院曾多次通过短信和电话联系您,通知您关于复诊的事情,但似乎一直未能得到回复。考虑到您的情况特殊,院方非常重视,不得已才冒昧前来打扰……”
银子没有去接那张名片,只是双手环胸,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的意味:“复诊?我想你们搞错了。我从来没去过你们医院,更谈不上什么复诊。我也没什么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的‘情况’。”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被冒犯的不悦。
安达医生对于她的否认似乎并不意外,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温和但坚定:“银子小姐,关于您的病历记录,院里是有明确备案的。虽然您可能……对那段时期的记忆有些错乱,但定期复诊对于维持您的情绪稳定和心理健康至关重要。这也是为了您自身的健康着想。”
记忆错乱?病历备案?情绪稳定?心理健康?
这几个词让银子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一种荒诞感和隐隐的不安开始滋生。
她绑定论坛系统穿越过来,虽然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有身份,但绝不包括进精神病院这一项!是原主的遗留问题?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视野角落里,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界面果然又又又准时刷新了——
【银子:家门口被精神病院医生堵了,说我该复诊了。(一张从银子视角快速扫过豪华轿车、和服贵妇人和地中海医生的模糊照片)】
【墨镜小猫:卧槽?!楼主是不是遇上诈骗集团了?(吃大惊.JPG)】
【天使酱:没、没什么问题吧?】
【波子汽水:贵妇人……医生……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诈骗没必要花那么多钱搞这么大阵仗,那都是真货唉!】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楼主到底是真·病人失忆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呢?!太精彩了!!A. 真有过病史 B. 身份被冒用 C. 大型实验小白鼠 D. 楼主其实是个仿生人电池!(兴奋到扭曲.JPG)】
【乌鸦嘴本嘴:楼上也太夸张了,但这展开……比连续撞上杀人案还惊悚啊……(瑟瑟发抖)】
银子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句街,强行忽略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猜测。
而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着的和服贵妇人,终于再次开口了:“银子小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成宫响子,您小时候我们曾在令堂的生日宴会上见过。”
哈?
银子心里是懵的。
柯南看看脸色阴沉的银子,又看看态度恳切的医生和这位明显身份不一般的夫人,大脑飞速运转。
精神病院、复诊、记忆模糊、医生亲自上门……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
银子姐姐的背景,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他轻轻拽了拽银子的裤腿,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悄悄”说:“银子姐姐,他们好像很坚持的样子耶?要不……就去看看?说不定真是有什么误会呢?”
银子低头,死亡射线再次笼罩柯南——这小鬼头纯粹是想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重新看向安达医生和那位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和疑虑。
直觉告诉她,跟这俩人走绝对没好事,又会是一堆麻烦。
但另一方面,对方似乎认定她了,而且搬出了什么“病历记录”,如果坚决不去,会不会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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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那个安达福雄……还有这位夫人看她的眼神……
“……行吧。”银子最终极其勉强地、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复诊是吧?要多久?我很忙的。”
安达医生和成宫夫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银子小姐。检查很快,之后我会亲自送您回来。”安达医生连忙保证。
成宫夫人也微微颔首,眼神柔和了许多。
“这位小弟弟也一起来吧。”安达福雄看向柯南,温和询问道。
银子微微挑眉,目光扫过安达福雄那张笑眯眯的圆脸,又低头瞥了一眼瞬间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写满“我要去我要去”的柯南。
这家伙,是不是在威胁我?
银子内心冷哼一声。
安达福雄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银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和怀疑,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连忙解释道:“请不要误会,银子小姐。只是考虑到您目前似乎是独居状态,有一位……嗯,认识的小朋友陪同前往,或许能让你更安心一些?毕竟去医院,还是精神病院,哪怕是复诊,有些人也会感到紧张。”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抛出了一个看似为银子着想的方案:“当然,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或者不信任我们,您也可以现在就联系您的父母或其他亲属,我可以在这里等您联系他们,或者您告诉我号码,由我来帮您联系确认一下也可以。”
父母?亲属?
银子愣住了。
她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真实的茫然,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紫眸里,罕见地透出一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空白。
安达福雄医生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这副反应,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医生特有的严肃和担忧。
“银子小姐……”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凝重,“您该不会……连您的父母都忘了吗?这……这情况比病历记录里提到的还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欲言又止的震惊,让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柯南的小脸也绷紧了,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在银子、医生和贵妇人之间来回扫视。
银子最终还是坐上了车,被安达医生带到了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
顺带一提,柯南当然也跟了过来。
在银子跟着一位护士去忙活着脑部检查、血液化验等一整套基础体检,还外加一堆有的没的各种量表测试的时候,柯南待在安达福雄的办公室里,试图跟安达福雄医生和成宫女士搭话。
但安达医生还是挺有职业道德的——柯南各种套话下来,关于银子的个人信息愣是一点都没透露。
没办法,柯南只能将套话目标转移到了成宫女士身上。
趁着安达医生接到一个内部电话,暂时离开了休息室。
机会来了!
柯南立刻发挥他“天真无邪小学生”的优势,蹭到安静端坐的成宫夫人身边,仰起头,用最大的眼睛发射“好奇宝宝”光波。
“成宫阿姨!”他声音充满了好奇,“您和银子姐姐很熟吗?是她的亲戚吗?”
成宫响子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和但略带疏离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并非银子小姐的亲属。”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对一个孩子不必太过戒备,便多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受银子小姐的家里人所托,今天恰好有空,便顺路陪同安达医生一起来接银子小姐去复诊。毕竟……银子小姐她家里的人,最近似乎都实在抽不出手来照料这件事。”
柯南内心记笔记——银子小姐果然家庭背景不简单!而且听起来是个需要“托人”办事的显赫家族?成员忙碌到无法陪同直系亲属进行精神复诊?
这关系似乎有点微妙地疏远。
14. 不算普通の生活日常
“诶——原来是这样啊!”柯南故作恍然大悟状,随即小脸上爬满“担忧”,“那……银子姐姐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呀?明明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啊?为什么要来这种医院呢?”
但他却一点都没表现出对这种病院的害怕,显得有点假。
不过成宫夫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只是优雅地用和服袖口掩了掩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和……或许是些许的不自在?
她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不该大肆宣扬的事情:“具体的病情,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是医生的职业范畴。我只是隐约听人提起过,似乎是……记忆障碍,伴随着一些轻度的妄想症。银子小姐这些年下来真的是太辛苦了……”
记忆障碍——无法正常形成、保留或回忆记忆,可能导致部分或完全失忆、记忆混乱或产生虚假记忆。
妄想症——一种精神病性障碍,核心特征是持有牢固的、错误的信念或妄想,尽管存在明显的相反证据,但患者仍坚信不疑。妄想内容可能包括被迫害、被欺骗、患有疾病、拥有非凡身份或能力等。
柯南大脑迅速调出资料并高速运转起来,侦探的职业病彻底发作,疯狂调取相关的心理学知识。
记忆障碍?
银子小姐对父母、对成宫夫人和安达医生以及对稻荷狐咖啡厅发生的事都表现出陌生感,甚至对自身需要前往精神病院进行复诊一事也完全否认。
如果这不是装的,那确实符合某种形式的失忆,尤其是情节性失忆。
但她日常生活都毫无障碍,这意味着语义记忆和程序记忆完好……
的确指向性很明确。
而妄想症……这个他暂时没从银子小姐身上看出特别明显的迹象,毕竟银子小姐大多时候都表现得一切正常。
真没想到竟然还有妄想症啊……
柯南的小眉头紧紧皱起,他还想再试探着问点什么,比如银子姐姐的家族是什么样子的,或者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她就会像在咖啡厅里那样……
但安达福雄医生已经回来了。
安达福雄医生推门回到休息室,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笑容。
他看到正和成宫夫人说话的柯南,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
“哦?柯南君和成宫女士聊得很开心嘛。”他走上前,很自然地在柯南面前蹲下,保持平视,语气亲切地问道:“柯南君,你和银子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吗?”
柯南立刻进入“乖巧小学生”模式,用力点头,用充满童稚的声音回答:“嗯!是的!我和银子姐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安达医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推了推眼镜,继续用闲聊般的口吻,但问题却悄然变得具体而深入:“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有朋友关心对银子小姐的恢复很有帮助呢。那……柯南君,作为好朋友,你知不知道伊津见银子小姐近期的情绪怎么样?”
他问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让问题显得太像盘问,而是像医生在向家属了解病情。
柯南眨巴着大眼睛,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安达医生,您说的‘伊津见银子小姐’……是指银子姐姐吗?她叫伊津见银子?”
这是他第一次确切听到银子的全名。
之前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银子自己,似乎都只使用“银子”这个名字。
安达医生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仿佛觉得小孩子搞不清全名是很正常的事:“是啊,伊津见银子,这是银子小姐的全名。”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柯南脑海中炸开!
伊津见?!!
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戴着眼镜也难以完全掩饰他此刻巨大的震惊——他猜到银子家境可能不一般,从安达医生和成宫夫人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级别的不一般!
是那个伊津见?!!
霓虹顶尖的财阀之一,产业遍布金融、地产、科技、重工等多个领域,历史悠久、势力盘根错节,甚至传闻与政界高层关系极为密切,低调却影响力巨大的那个伊津见财团?!!
她竟然是那个伊津见财团的千金?!
所以银子小姐那离谱的身手、那种对金钱微妙的态度,还有,需要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这种顶级私立医院的主治医师亲自上门“请”去复诊的待遇……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却又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柯南本打算把在稻荷狐咖啡厅里发生的事都告诉对方,再趁机问问更多关于银子小姐的事情。
但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那位护士领着银子回来了。
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对周遭一切缺乏兴趣的模样,只是眼神在扫过屋内略显凝重的气氛时,顿了一下。
护士走进来,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给了安达福雄医生:“安达医生,这是伊津见小姐的初步检查报告。”
“辛苦了。”安达医生接过文件夹,打开仔细翻阅起来。
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安达医生的目光在报告上逡巡,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轻蹙。
片刻后,他合上文件夹,推了推眼镜,看向银子,语气尽量温和地开口:“银子小姐,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您的情绪状态非常稳定,逻辑思维和认知判断能力也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远超常人水准。这一点请您放心。”
银子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她才不信这家伙大费周章把她弄来,就为了夸她一句“没问题”。
安达医生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谨慎的担忧:“但是……关于记忆障碍方面的问题,初步评估显示,情况似乎比之前的记录要……更严重一些。目前尤其是在身份认同和人际关系层面的缺失,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您的日常生活和判断。”
他仔细观察着银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议:“所以,从专业角度出发,我仍然建议您最好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们医院有最专业的团队和舒缓的环境,可以进行更系统、更深入的检查和疏导治疗,这对于厘清您的记忆混乱、促进恢复是最为有利的……”
“不住院。”没等医生说完,银子干脆利落地打断,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很好,不需要。”
安达医生似乎料到她会拒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尝试另一个方案:“那么……考虑到您目前独居的状态,或许可以先不住院,但能否暂时搬到亲戚家居住一段时间?有家人在身边,既能提供照应,熟悉的环境也可能对唤起记忆有所帮助……”
他说着,目光小心地瞟向成宫夫人,又迅速收回,紧张地观察着银子的反应。
果然,银子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更不情愿”四个大字,周身散发出的抗拒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安达医生叹了口气,显然对此毫不意外。
看来只能联系那位了。
他拿出手机,脸上带着歉意:“银子小姐,请您稍等,我需要向您的父母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他在手机上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您好,这里是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的安达福雄……是的,关于伊津见银子小姐的复诊情况需要向伊津见先生和夫人汇报……”
安达医生的语气变得异常恭敬,甚至微微躬着身,仿佛电话那头的人能看见一样。
银子百无聊赖地听着,目光随意扫向窗外。
然而,当电话那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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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隐约传来时,她的耳朵动了一下。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仔细去想,脑海深处却只有一片模糊的迷雾,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影像。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让她感觉非常烦躁。
安达医生对着电话详细说明了银子的检查情况,最后委婉地强调:“从治疗的角度,如果能回到熟悉家庭环境,由直系亲属陪伴和引导,对银子小姐的恢复应该是最为理想的……”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些什么。
安达医生连连点头:“是,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好的,麻烦您了。”
过了一会儿,安达医生将手机递向银子:“银子小姐,管家先生想和您说几句。”
银子瞥了一眼手机,慢吞吞地接了过来,语气平淡:“喂?”
“银子小姐,日安。”管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那份刻板下的熟稔感再次掠过银子的心头,但她依旧想不起任何与之相关的画面。
“您的情况安达医生已经简要说明。老爷和夫人事务繁忙,近期实在无法亲自照料您,但他们非常关心您的健康。”
管家顿了顿,继续用那种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道:“经过商议,伊津见家决定会为您聘请一位专业的全天候看护,人选会尽快确定。在这之前,能否请您暂时前往成宫先生的府上小住几日?先生是夫人的旧友。方才我已与成宫先生通过电话,他已欣然应允,会妥善安排接待您。这也方便医院后续的随访和观察。”
成宫先生?成宫响子的丈夫?
银子看向一旁姿态优雅的成宫夫人,对方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但银子内心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家里住?
光是想想那种拘束感和可能存在的、基于“旧交情”的过度关注,就让她头皮发麻。
比起这个,她宁愿回家对着那个烦人的论坛和可能出现的各种绑架案抢劫案杀人案。
但她同样清楚,今天如果毫不妥协,这位安达医生和电话那头的“管家”乃至“父母”恐怕不会轻易放她回去。
都是麻烦,但认真权衡一下……
“知道了。”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住的烦躁和认命般的妥协。
管家沉稳的声音继续从听筒中传来:“另外,银子小姐,夫人特意嘱咐我询问,这个季度的生活费用及之前为您补存的应急资金,您应该已经收到了吧?数额方面是否有疑问?”
“生活费?”银子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
她确实没太关注过银行卡的动静,毕竟她一直靠自己打工赚取日常开销,在今天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原生家庭,根本没想过会有生活费。
她习惯性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滑开屏幕,点开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打开过的银行APP。
登录,查看账户余额。
一连串的数字瞬间映入她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紫色眼眸。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银子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零点一秒。
woc……
一个极其不符合她平日冷淡形象的惊叹词在她内心疯狂刷屏,如同被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原来她这么有钱的吗?!
那长长的、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账户里,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许久。
那她还打什么工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郁闷和极度无语的情绪罕见地在她心底翻涌起来。
话说她当时为什么要去打工来着??
15. 普通の生活日常
尽管内心已是惊涛骇浪,但银子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
只有离得最近的柯南,或许能捕捉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和震惊。
她沉默了两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然后对着手机话筒,用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语调淡淡地回了一句:“嗯,收到了。”
电话那头的管家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毕竟这位小姐的性格一向如此清冷疏离。
他又公式化地关心了几句“请注意身体”、“有事请务必联系”之类的话,便准备结束通话。
银子将手机递还给旁边等候的安达医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赶紧结束这一切”。
安达医生显然松了口气,连忙接过电话,又和管家确认了几句,这才挂断。
他转向成宫夫人,恭敬地说:“成宫女士,那就麻烦您和弦一郎先生了。”
“安达医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成宫夫人微微颔首,然后看向银子,笑容温婉,“银子小姐,请放心,我们会安排好的。您现在需要回住所取些随身物品吗?”
银子面无表情:“嗯。”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那辆黑色高级轿车将银子和柯南送回了她那栋略显老旧的公寓楼下。
车窗外,安达医生和成宫夫人表示会在楼下等候,方便她收拾行李。
银子面无表情地点头,径直上楼。
柯南当然也跟了上去。
打开203室的门,熟悉的、带着点苹果味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取代。
“随便坐。”她没什么诚意地招呼了一声跟在身后的柯南,自己则径直走向卧室,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半空的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扔几件常穿的T恤、工装裤和一些日常用品。
动作看似利落,却隐隐透着一股“能磨叽一会是一会”的烦闷。
柯南乖巧地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懒人沙发边缘,小短腿悬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狭小却整洁的空间。
游戏机、零食、小说、泡面箱……很有打工人风格的单身公寓。
和柯南想象的不同——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比如一看就很不对劲、像是藏着什么秘密的保险箱啊之类的。
不过,来都来了,他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几个细节,默默记在心里。
收拾的间隙,银子头也没回,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不好意思啊,看样子今天你想玩的游戏玩不到了。”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转过身,看向柯南。
“待会让人家把你送回去吧?”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直接送你回毛利侦探事务所感觉不太好……毕竟你才跟我出来这么一会儿,你有其他的监护人吗?”
柯南想了想——他不太想麻烦小兰,而且现在回去也已经错过晚饭了。
他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地址:“米花町二町目22番地。”
银子闻言,眉梢微微地动了一下,扭头看向他:“送你到那里?”
柯南点头。
“哦。”银子反应平淡,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她拎起那个看起来没装多少东西却意外沉甸甸的行李箱,“走吧。”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示意柯南跟上。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走到车旁,成宫夫人已经体贴地打开了车门。
“麻烦先送这个孩子去米花町二町目22番地,他是那家的孩子。”
银子对安达医生和成宫夫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柯南的事,安达医生自然没有异议。
将柯南送到了阿笠博士家后,安达福雄直接开车将银子和成宫女士送回到了成宫宅。
成宫家的宅邸是那种以传统为主的日式豪宅。
宽阔的庭院,精心修剪的松柏,潺潺的流水与锦鲤池,主屋是经典的木质结构,推拉门,榻榻米,但内部也配备了基础的现代化设施。
银子被安排在偏房一间安静的客房里,视野挺开阔的。
几天住下来,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静。
成宫弦一郎先生是个身材健实、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他对古董的痴迷远大于对家里多出个客人的关注,除了必要的寒暄,基本泡在他的收藏室里。
成宫响子夫人则一如既往地优雅周到,只不过她经常会出门。
宅邸里还有管家沙弥婆婆和保镖蛇首先生,以及成宫夫妇两人的儿子——正值高中生年纪的成宫旭。
除了家主成宫弦一郎毫无关系,银子和其他人关系都非常普通,属于那种会正常打招呼聊几句,但没有更深入的交流。
只有成宫响子夫人会经常关心她几句,问问她在成宫家过得怎么样。
银子的日程一向稳定,基本就是在稻荷狐咖啡厅和成宫家之间往返。
最近她有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辞掉稻荷狐咖啡厅的兼职,毕竟她现在有钱了。
银子看着手机银行APP里那串长得过分的数字,沉默了几秒。
巨大的财富冲击和“原来我根本不用为钱发愁”的荒谬感过后,一种强烈的“那我还打什么工”的念头迅速占据了上风。
在成宫家暂住的第三天下午,结束了一场充当“镇店之宝”的轮班后,银子找到了正在后台核对账目的稻荷狐咖啡厅老板娘。
她言简意赅,直接表明来意:“老板娘,请问我可以……辞职吗?”
正按着计算器的老板娘手指猛地一顿,惊讶地抬起头:“诶?辞职?为什么?银子酱,是哪里不满意吗?时薪我们可以再商量!”
她还以为银子是对薪水有意见,毕竟这位员工身手好、长得绝、虽然可能有点倒霉但关键时刻总是十分靠谱,简直是块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就是费警察了点。
银子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是时薪的问题。”
她顿了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干巴巴地说,“就是……不想干了。”
老板娘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绕过柜台,紧紧抓起了银子的手,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看着银子,语气也变得异常直白和急切:“银子酱!拜托!请千万不要现在辞职!至少……至少干满一个月好不好?”
她不等银子回答,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解释起来:“你都不知道!虽然之前是发生了那种吓死人的案子,但是‘店里有一位超级帅的女扮男装神官’这个消息也传出去了!最近好多客人,尤其是那些女高中生和年轻白领,都是专门冲着‘神官大人’来的!”
老板娘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长着翅膀飞进来:“点名要坐能看到神座的位置,点‘神官赐福套餐’的比例也大大增加!营业额比之前涨了快三成!三成啊银子酱!”
她激动地比划着:“现在好多客人都在打听你下次当班的时间,论坛和SNS上甚至还有了偷拍你的照片和小范围讨论!热度正高着呢!你这个时候要是走了,我这店刚起来的人气可就……求你了银子酱!再待一段时间,至少等这波热度自然降下去一点再说?拜托了!”
老板娘使劲摇了摇银子的手,眼神里写满了“你是我唯一的招财猫”。
银子:“……”
她看着老板娘那副“失去了你我的店就要完蛋了”的浮夸表情,额角似乎有青筋想要跳动,但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她其实很想说,那些客人来看热闹的成分更大,而且她严重怀疑这波热度里有她那个垃圾论坛的推波助澜——天知道那些ID会不会在现实里也到处散播消息。
但老板娘的话确实提醒了她。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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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现在“很有钱”,但之前答应干满一个月再考虑辞职的话似乎是自己说出去的?而且……看在翻倍、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人气上涨而再涨的时薪……
算了。
反正只是在扮演一个沉默寡言的花瓶神官,比应付抢劫犯、杀人犯或者精神病医生要轻松得多……应该吧?
“……行吧。”银子最终还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淡淡地应了一声,“就一个月。”
“太好了!谢谢你银子酱!你真是我的福星!”老板娘瞬间喜笑颜开,差点想冲上来给银子一个拥抱,但在接触到对方那双冷淡的紫色眼睛时又及时刹住了车,只是搓着手连连道谢,“放心!这个月结算工资时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银子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
心里默默想着:赶紧把这一个月混完,然后就能安心回家躺着打游戏。
不知不觉间,三个星期过去了。
对于银子来说,这三个星期堪称穿越绑定论坛系统以来,最为奢侈的一段“和平年代”。
每天的生活轨迹就是稳定在稻荷狐咖啡厅和成宫家往返。
没有突如其来的抢劫犯,没有精心策划的谋杀案,也没有精神病院的医生上门堵人。
甚至连那个阴魂不散的论坛,都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
每天准时刷新一条帖子,内容也是千篇一律的乏味:【银子:在成宫家,平静。】、 【银子:在咖啡厅打工,平静。】、 【银子:看完了缠黑子的新书,平静。】
下面的留言也从最初几天的兴奋猜测,迅速滑向无聊的深渊——
【墨镜小猫:一天两天三天……这都三星期了!楼主!成宫家有没有什么不能打开的密室?诅咒的人偶?深夜走廊传来的哭声?什么都没有吗?!(抓狂.JPG)】
【天使酱:平静是好事呀,希望楼主小姐能好好休息。】
【汪汪乐子人:开盘了开盘了!赌楼主这种平静日子还能过几天!我押最多再撑三天!(撒币.JPG)】
【塔可塔可:上面的别乌鸦嘴!不过……确实有点无聊了嘿。】
【波子汽水:……(保持沉默,但存在感依旧很强)】
【螃蟹罐头超好吃:同感无聊+1,楼主是不是被豪门包养了就忘记我们这些嗷嗷待哺的乐子人了?(幽怨.JPG)】
银子乐得清闲。
咖啡厅里的工作十分简单,只需要机械地微笑、挥手、念几句固定的祝福语,就能拿到相当丰厚的报酬。
而成宫家也一如既往。
弦一郎先生沉迷古董,响子夫人时常外出,沙弥婆婆温柔周到,蛇首先生总是笑哈哈的。
那个高中生儿子成宫旭明显对她这个借住的“朋友家的孩子”没什么兴趣,偶尔碰面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一切都很好,好得让人恍惚。
但银子内心深处,那根被无数意外锤炼得异常敏锐的神经,却始终无法完全放松。
这种过分的、持续的平静,反而像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让她潜意识里感到一丝不自在,仿佛走在一条看似平坦却不知何时会塌陷的路上。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家神社主题的咖啡厅真的自带什么“净化”效果,暂时压制住了她那个倒霉催论坛带来的案件吸引体质?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更倾向于认为是暴风雨前的间歇。
直到这天下午。
她骑着摩托车回来,手里提着刚买到的新小说《Ghost》。
这是缠黑子老师的弹珠侦探系列的最新作,据说新采用了很独特的叙事手法,斑屋治对银子说结局真的很让人震撼,让人意犹未尽的那种。
不知道是出于对写作风格那种莫名的既视感,还是其他什么……总之,银子很好奇。
16. 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银子正准备迈步进门,视线却冷不丁地撞上了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影。
成宫旭,还有……毛利兰、铃木园子、江户川柯南?
银子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内心却瞬间刷过一排弹幕: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但她的目光很快扫过小兰、园子和成宫旭身上那统一的帝丹高中校服,瞬间了然——哦,同学啊。
那柯南这小子……是跟着小兰来蹭玩的?
“啊!是银子小姐!”铃木园子第一个注意到她,立刻热情地挥手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好巧啊!你也住在这里吗?”
银子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嗯,暂时借住。”
她的回答言简意赅,并没有深入解释的打算。
然而,园子的注意力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手中的书袋。
那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诶?!这个书袋!是津乐出版社发行只供给特定书店的限量版吧!上面是弹珠侦探系列的男主!”园子兴奋地指着书袋,“银子小姐,你也是缠黑子老师的书迷吗?”
“嗯?嗯。”银子看了看书袋,再次点头,心里有点意外园子也认得这个。
看来缠黑子老师虽然冷门,但死忠粉确实不少。
“太棒了!”园子的热情瞬间翻倍,她一把拉住旁边小兰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看吧小兰!我就说缠黑子老师的书迷无处不在!连银子小姐这么酷的人都喜欢!”
她转而看向银子,眼睛闪闪发光,发出了热情的邀请:“银子小姐,我们正要一起去旭同学的房间讨论缠黑子老师的新书呢!你要不要也一起来?人多更有意思啊!”
一直站在旁边、神色淡淡的成宫旭,此刻也微微挑了下眉,目光落在银子手中的书袋上,似乎终于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也加入了邀请:“嗯,一起来吧。”
银子看着眼前热情的园子、微笑的小兰、一脸银子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肉眼看出期待着银子也一起来表情的柯南,以及难得表现出邀请姿态的成宫旭。
她其实更想回房间自己安安静静地看完开头。
但……拒绝好像显得很尴尬?
“行吧。”她最终还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淡淡地应了一声。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成宫旭的房间——成宫旭的房间和银子所住的客房其实距离不远,都位于偏房,中间只隔着几条走廊。
他的房间布局异常简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或个人物品,色彩也是单调的黑白灰。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放置的一个巨大的定制书架,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
书架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书籍,从文学名著到科幻小说,从历史社科到艺术画册,种类繁杂,数量惊人,看得出主人阅读量极大且涉猎广泛。
不过最吸引人的是书架的一个区域——貌似是特别清理出来摆最喜欢的小说的,上面摆着一系列书乍一看乱七八糟的,什么类型都有,但书脊上整齐划一地写着作者“缠黑子”。
看起来他真的是缠黑子的资深书迷呢。
柯南一进门,下意识扫过整个房间。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书架上一套“显眼”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吸引了过去。
这套书被摆在书架下层,对成宫旭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方便拿的地方,不过对柯南的身高来说倒是很醒目。
福尔摩斯迷的欣喜瞬间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用小孩子的语气,带着点兴奋指向那套书:“哇!成宫哥哥,你也喜欢福尔摩斯吗?”
成宫旭正在拿出几瓶饮料分给大家,闻言瞥了一眼书架,语气平淡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一般般吧。”
他顿了顿,将一瓶果汁递给小兰,继续用那种没什么波澜的语调说:“感觉有些太老套了。现在侦探小说的套路大多都被写烂了,看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缺乏新意。”
柯南脸上那属于小孩子的兴奋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
“啊……这,是、是这样吗……”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小声嘀咕:老套?千篇一律?福尔摩斯可是推理小说的经典啊!这家伙真没品味……
银子坐在一旁,将柯南的尴尬和成宫旭的冷淡尽收眼底,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默默吸了一口自带的苹果汁。
就在银子、小兰、园子和成宫旭围坐在屋内的小茶几旁,刚刚翻开书页准备讨论时,一阵慢悠悠却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从门外廊下由远及近。
纸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沙弥婆婆和蔼的面容探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盘,上面整齐码放着刚烤好的、散发着黄油与香草气息的小饼干。
“旭少爷回来了啊,”她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真是的,招呼客人怎么能不备些茶点呢?这里有我刚烤好的饼干,还热着,大家快来尝尝吧。”
成宫旭起身,从沙弥婆婆手中接过了那盘香气四溢的饼干,微微颔首:“谢谢沙弥婆婆。”
“请慢用啊。”沙弥婆婆慈祥地笑了笑,目光在房间里的几位年轻人身上扫过,随后便轻轻拉上纸门,慢悠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混合着书本的墨香和黄油的甜香。
几人再次坐好,刚刚翻开书页——
哒哒哒哒!
一阵与沙弥婆婆缓慢节奏截然不同的、急促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再次打破了宁静。
纸门“唰”地一下被拉开,出现在门口的是身材魁梧、留着短发的保镖蛇首先生。
“旭少爷!”蛇首先生的声音比平时稍稍急促了些,气还有些喘不匀,“请问您有看到夫人吗?”
成宫旭正翻着书,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母亲?没有,她不是一早就说要去参加梶夫人的生日宴会吗?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出发了才对。”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七分。
蛇首先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是的,原定是五点出发。但我按照吩咐提前将车开到前院等候,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快半小时了,一直没见到夫人出来。我去夫人房间和常用的几个客厅找过,都没见到人。电话也无人接听。”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担忧,这在他身上其实是很少见的表情。
成宫旭放下了饼干,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会不会是在书房或者茶室忘了时间?”
“都找过了。”蛇首先生摇了摇头,“既然旭少爷没看见的话,我再去偏院和花园找找看吧,或许夫人临时去了那里。”
他说着,似乎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别的客人,连忙转向小兰、园子和柯南,努力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抱歉,打扰各位客人了,还请玩得开心。”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坐在一旁的银子,也点了点头示意。
说完,蛇首先生利落地转身,带上门,那急促的脚步声又迅速远去了。
纸门重新合拢,房间里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刚才轻松愉快的读书会氛围似乎被这小小的插曲打散了。
铃木园子眨了眨眼,率先打破了沉默:“啊……成宫夫人会不会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或者化妆换衣服耽误了呀?女生出门前总是会预算不准时间的嘛!”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带来的些许凝滞感。
毛利兰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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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附和道:“是啊,可能很快就联系上了。”
然而,坐在小兰身边的柯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超过约定时间半小时、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电话无人接听、需要保镖急切地四处询问……
这些因素单独看或许没什么,但组合在一起,尤其是在一栋这么大的宅邸里,似乎隐隐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极快瞥了一眼旁边的银子。
银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子,纤细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页,仿佛刚才的小骚动完全没有打扰到她。
她甚至还慢悠悠地喝了口苹果汁。
成宫旭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似乎没有新的消息或未接来电。
“抱歉,”他放下手机,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但细微的皱眉还是透露了他的些许在意,“我们还是继续吧。母亲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蛇首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话说这么说,但房间内,气氛一时间还是有些僵硬。
直到小兰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寂:“说起来,成宫这个姓氏,家里有一位正读高二的少爷、一位管家婆婆和一位保镖……这不就和《令和时的大佛小姐》里的设定一样吗?”
园子经她一提醒,猛地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兴奋地拍了一下:“真的耶!成宫和鸣宫,发音一模一样!而且角色设定几乎一模一样唉!高中生少爷、管家婆婆、帅哥保镖……”
成宫旭听着她们的对话,脸上那丝因母亲未归而产生的些许阴霾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他轻轻推了下眼镜,语气平淡,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小骄傲,开口说道:“嗯,其实文中的设定也差不多……某种程度上来说,成宫家也的确是靠着‘与某些特殊存在建立联系’来发家的。”
“真的假的?!”小兰和园子几乎是齐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好奇。
成宫旭继续介绍道:“成宫家世代主要经营房地产生意,传闻中,成宫家的确经手过不少所谓的‘凶宅’、‘鬼屋’或是有着奇怪传闻的地产,而处理这些地产需要特殊的手段和人脉,也与文中写的‘言灵’能力差不多。”
他顿了顿,“而且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父亲他很喜欢古董,尤其偏爱那些附着着历史传闻、甚至直接与某些‘怪异’传说相关的物件。”
“估计《令和时的大佛小姐》就是建立在这些传闻的基础上写成的小说吧。”成宫旭看了眼手中的书,“说实话,比起小说,我更好奇缠黑子老师到底都是如何取材的,感觉她的取材故事要比小说里精彩多了。”
“我懂我懂!”园子也连忙附和道。
就在园子和成宫旭热情讨论《令和时的大佛小姐》的取材与现实成宫家的联系时,柯南轻轻拉了拉小兰的衣角,仰起头,好奇地问道:“小兰姐姐,《令和时的大佛小姐》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小兰低下头,温柔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是一个很特别的恋爱故事哦,柯南。”
旁边的园子听到对话,立刻转过头来,眼睛闪闪发光地补充道:“是啊是啊!超——浪漫的!男主从小时候起就深深地爱上了身为‘怪异’的女主大佛小姐,长大之后更是历经千辛万苦,努力与对方缔结了婚约!是人类与怪异之间,跨越了年龄、身份,甚至是种族的绝世恋情啊!真是太棒了!”
园子双手捧心,显然沉浸在了对这种奇幻爱情的美好想象中。
柯南一听,尤其是听到“恋爱”这个核心词,刚才被成宫旭评价福尔摩斯“老套”而激起的那点小不服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无聊感。
什么啊……原来是那种高中生女孩才会喜欢的恋爱小说啊……
17. 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柯南在心里小声嘀咕,脸上虽然还保持着乖巧的表情,但兴趣已经肉眼可见地跌到了谷底——他对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实在提不起劲。
感到无聊的柯南,目光又飘向了那个书架下层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虽然被吐槽老套,但经典就是经典!
他转向成宫旭:“成宫哥哥,那套福尔摩斯,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成宫旭正被园子追问关于小说细节的看法,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嗯,随便看。”
他的注意力显然更多还在和园子的讨论上。
柯南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费力地抽出了其中一本厚厚的合集,然后找了个角落舒服地坐下来,第N次开始翻阅起他早就烂熟于心的福尔摩斯。
而这边,园子的八卦之魂显然已经被小说里“鸣宫家”的现实原型设定和浪漫故事彻底点燃。
她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问题,兴奋地扭头问成宫旭:“对了,成宫同学!你有没有像文中的男主鸣宫少爷那样,有一个从小就喜欢、甚至可能有什么‘婚约’的‘大佛小姐’啊?”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直接,连旁边安静看书的小兰和默默喝苹果汁的银子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成宫旭。
成宫旭显然没料到园子会问得这么具体,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推了推眼镜,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略带玩味的笑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有哦。”
“真的假的?!是谁啊是谁啊?快告诉我们!” 园子瞬间激动起来,身体前倾,连珠炮似的追问道。
小兰也露出了些许好奇的神色。
就连角落里看福尔摩斯的柯南,耳朵也悄悄竖了起来。
然而,成宫旭只是保持着那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没有再回答园子的问题。
他将目光移回手中的书上,用动作示意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他的沉默反而比直接回答更引人遐想,留下一个充满悬念的空白,让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和耐人寻味。
园子见状,虽然心痒难耐,但也不好再继续逼问,只好嘟囔了一句“诶——好狡猾啊”,然后重新拿起小说,但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成宫旭,显然还在猜测各种可能性。
气氛缓和下来,总算有了点读书讨论会的样子。
但就在这时,银子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动静——像是来自浴室方向的水流声。
起初她并未在意,浴室有流水声再正常不过。
直到论坛“叮——”的一声更新了。
【银子:一起讨论小说,但是隐约听到了水流声?(一张小茶几的照片,能看出小茶几便围坐着四个人,手中各拿着一本小说)】
下面的论坛瞬间热闹了起来。
【墨镜小猫:终于要出事了吗!水流声?有预感这是关键线索!(兴奋搓手.JPG)】
【汪汪乐子人:来了来了!它来了!平静的日子结束啦!开盘!是命案还是灵异事件?!】
【天使酱:啊……希望不要是坏事……】
【塔可塔可:浴室+水流声……这个组合有点不妙啊。】
【波子汽水:(咕噜噜喝汽水.JPG)】
银子本不想理会,但这水流声持续不断,并非正常的用水后关闭的状态,而是某种单一阀门被开到最大后,水流持续冲击浴缸或地面的单调噪音。
这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银子过于敏感的听力神经,让她蹙起了眉。
几乎是同时,柯南也动了动耳朵,他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小兰姐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直哗啦哗啦的……”
正沉浸在小说世界的小兰被他一问,回过神来,侧耳倾听:“嗯?好像是有什么声音……水声?”
园子也放下书,专心听了起来:“哗啦啦的……这是哪里漏水了吗?还是谁没关水龙头?”
听清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及其持续性,成宫旭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猛地想起刚才蛇首先生焦急寻找母亲的场景,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连书掉到了地上都顾不上,慌慌忙忙地冲出了房间。
“成宫同学?!”小兰和园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
柯南小脸一皱,侦探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小事,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跟着冲了出去。
临走前,他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却充满不耐烦的“啧”声,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只看见了银子冷淡的背影。
因为成宫旭的神态实在不对劲,小兰和园子对视一眼,也担心地跟了上去。
银子犹豫了片刻——虽然嫌麻烦而不想扯上关系,但人毕竟是在成宫家出事的,她暂时借住于此,似乎完全置身事外也不太合适。
她最终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队伍末尾。
一群人循着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赶忙跑到了偏房的浴室门前。
水流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哗哗哗的极其响亮,而且显然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门缝底下甚至隐隐渗出了一点水渍。
成宫旭慌忙拉动门把试图开门,“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但门纹丝不动,明显从里面被锁死了。
“沙弥婆婆?蛇首哥?母亲?回答我啊?!”成宫旭更加焦急,开始用身体撞击门板,但这扇木门颇为结实,他的撞击收效甚微。
“闪开。”银子的声音响起。
银子走上前,示意成宫旭退后,然后没有任何助跑,直接旋身一记凌厉的侧踢,精准狠地踹在了门锁附近的位置!
“砰!”的一声闷响,结实的木门门板竟然被她一脚踹得变形凹陷,门锁结构瞬间崩坏,门也应声弹开了一条缝。
干脆利落,暴力直接。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倒都毫不意外,只有柯南被银子这武力震撼到目瞪口呆。
而成宫旭此刻也顾不上惊讶银子竟然有如此身手,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
紧接着,浴室的景象完整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浴缸的水龙头被开到了最大,冰冷的水流正哗哗地不断注入浴缸。
而浴缸里,蜷缩着一个人——正是他们刚才还在谈论的成宫响子夫人!
她身上还穿着外出时常穿的淡雅和服,但此刻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住,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昏迷不醒。
浴缸里的水不断升高,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际,正朝着她的胸口蔓延!
“母亲!”
成宫旭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他手忙脚乱地扑到浴缸边,猛地拧紧了哗哗流水的水龙头。
水流戛然而止,只剩下滴滴答答的余音,以及浴缸里昏迷不醒的成宫响子夫人那苍白的面容带来的死寂感。
“母亲!”成宫旭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将母亲从积水中抱出来,但慌乱之下有些使不上力。
银子一步上前,冷静地拨开他的手,低声道:“让我来。”
她俯身探向浴缸,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手稳当地托住响子的后颈,另一手臂穿过膝弯,稍一用力便将人从冰水中整个抱起。
成宫响子浑身湿透,和服紧贴身体,绳结深陷腕间。
她微弱地喘息着,艰难地睁开眼,模糊地念道:“阿旭……”
成宫旭立刻扑到身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在这里!”
“小兰姐姐!园子姐姐!快去叫救护车!还有报警!”柯南立刻反应过来,焦急地朝着身后喊道。
这明显是杀人未遂!
“我、我知道了!”小兰脸色发白,但立刻点头,拉着同样被吓到的园子转身拿起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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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率先划破了成宫宅邸上空的宁静。
医护人员迅速且专业地将昏迷的成宫响子夫人安置在担架上,抬上了车。
成宫旭脸色苍白,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小兰和园子对视一眼,也拉着柯南,与成宫旭一起上了救护车。
银子沉默地跟上,车内空间狭小,气氛凝重,只回荡着救护车的鸣笛和成宫旭紧握着母亲手时压抑的呼吸声。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成宫响子被紧急推进了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起,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外面的人。
成宫旭固执地站在急救室门口,身体紧绷。
小兰、园子、银子和柯南则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沉默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成宫旭立刻冲上前。
“医生,我母亲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一丝宽慰:“请放心,送来得非常及时。患者主要是受了惊吓,加上冷水浸泡导致体温略有下降和暂时性昏迷,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多亏了你们发现后迅速采取了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需要静养观察。”
成宫旭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太好了……谢谢您,医生。”
医生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惯例性地问了一句:“患者的丈夫呢?通知到了吗?这种情况,有家人在身边会更好。”
成宫旭的表情瞬间冷淡了几分,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生硬地回答:“……他大概在忙他的事。我会处理。”
医生似乎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家庭氛围,不再多问,点点头便离开了。
旁边的园子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真是的……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丈夫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吗?电话也不打一个过来问问?这也太过分了吧!”
小兰轻轻拉了拉园子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但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不赞同。
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银子,原本低垂着眼睑,似乎在放空,但就在园子抱怨完的瞬间,她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对劲。
成宫弦一郎再沉迷古董,再与家人关系疏离,妻子遭遇如此明显的恶性事件,医院都通知了,他怎么可能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个询问的电话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关系不好能解释的了。
关系再不好,这种涉及人身安全的大事,表面功夫也该做一做。
除非……
银子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让旁边的椅子都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银子小姐?”小兰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困惑地抬头看她。
园子和柯南也同时看向她。
银子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走廊出口的方向走去,步伐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成宫弦一郎很可能也出事了!
“银子姐姐?”柯南立刻喊了一声,但银子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柯南的小脸瞬间严肃起来,银子的反应太反常了!
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追着银子跑了出去。
“柯南!你要去哪里?”小兰焦急地喊道,但柯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转角。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怎么了……”园子看着接连离开的银子和柯南,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又看了看急救室亮着的灯和失魂落魄的成宫旭,最终选择了留下。
她担心地看着走廊方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18. 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小兰看着柯南和银子一前一后飞快消失的背影,心中担忧与疑惑交织,坐立难安。
铃木园子看出了好友的焦虑,虽然自己也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拍了拍小兰的肩膀,爽快地说道:“没关系,小兰你也跟上去吧!我在这里陪着成宫同学就好!”
小兰感激地看了园子一眼,又看了看急救室门口神情恍惚的成宫旭,点了点头:“嗯好!这里就拜托你了,园子!”
说完,小兰也立刻起身,朝着银子和小兰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
银子速度很快,柯南几乎是全力跑才能勉强跟上她的背影。
小兰很快也追上了柯南,两人默契地一起紧跟银子。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成宫宅邸。
刚进前院,就遇见了正一脸忧色、准备出门的沙弥婆婆和蛇首先生。
他们显然已经粗略打理好了宅邸里的一切,正准备赶往医院。
“沙弥婆婆!”银子脚步未停,直接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你今天见过成宫弦一郎先生吗?”
沙弥婆婆被问得一怔,看着去而复返、脸色凝重的三人,尤其是领头的银子,下意识地回答:“家主?早上老身送午餐到收藏室时见过一面,之后……之后就再没见过了。怎么了,银子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个回答,银子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瞬间攀升至顶点!
从早上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成宫弦一郎一直待在收藏室?这本身就不正常!
就算他再沉迷古董,也不可能连续待上近十个小时不露面!
“最后见到他是在收藏室?”银子确认道,语气更沉。
“是、是的……”沙弥婆婆被银子的气势慑住,讷讷点头。
就在此时——
“呀啊啊啊啊——!!!”
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声,猛地从不远处的方向炸响!
这声音异常陌生,绝非成宫家熟悉的那几位,但其中的骇然意味清晰可辨,几乎要刺破耳膜。
柯南面色骤然一凝。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就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窜了出去!
银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也迅速追了出去。
那声尖叫来源很近,就在偏房附近——正是成宫弦一郎先生视为珍宝、不允许旁人轻易进入的那间独房,也是他的古董收藏室!
两人刚冲到收藏室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
“砰!”
收藏室的拉门猛地从内被撞开!一个穿着深色工装、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慌不择路地冲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黑影猛然冲出,差点撞上疾奔而来的柯南和小兰。
银子反应迅如闪电,在那男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微微皱眉,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巧妙地一侧,右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男人的手臂。
紧接着,她顺势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利用对方前冲的力道向下一压——
“呃啊!”男人痛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掼倒在地,被银子单膝抵住后背,彻底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流畅得令人咋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从这里跑出来?”银子冷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然而男人狠狠咬牙,只是一个劲地怒吼道:“不是我做的!”
就在银子制服这名突然冲出的可疑男子的同时,柯南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洞开的收藏室大门吸引,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绕过被制伏的男人和银子,瞬间冲到了收藏室的门口。
屋内没有开灯,傍晚昏暗的光线从门框斜斜投入,勉强照亮了室内的轮廓。
然后,柯南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即使破案无数,见识过各种凶案现场,眼前的这一幕依旧让柯南的呼吸猛地一窒。
只见成宫家的家主成宫弦一郎先生,以一个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脸朝下趴在房间内的木地板上。
他平时红润健硕的身躯此刻毫无生气,显得异常僵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浑身彻底湿透了。
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不断滴着水珠。
身上那件考究的棕色和服完全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颜色变得深暗,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不规则的水渍,甚至还在缓慢地向外蔓延。
他的脸部因窒息和痛苦而扭曲狰狞,双眼圆瞪,瞳孔扩散,嘴巴惊骇地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指甲甚至因为死前的挣扎而抠入了木地板之中。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水腥味。
这模样……分明就像是被人强行按在水中溺毙后,再拖拽到此处丢弃的一样!
“柯南!里面怎么了?”
小兰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而被银子压制的男人听到声音,更是吓得浑身一抖,挣扎得越发猛烈。
“不、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
银子制住男人的动作没有放松,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室内的惨状,眉头蹙得更紧。
果然出事了。
而且,是两条人命——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发现,成宫夫人也险些遇害。
柯南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不适,迅速环顾四周,侦探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搜集现场信息:没有明显打斗痕迹、收藏品似乎大致完好、死者周围的水渍痕迹、空气中除了水腥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异味?
他深吸一口气,用尚且稚嫩却异常严肃的声音,对身后的小兰和刚刚赶到的沙弥婆婆、蛇首先生喊道:“小兰姐姐!快报警!立刻!就说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
“好!我知道了!”小兰连忙扭头拿起手机报警。
叮——
论坛界面不受控制地在银子视野中弹出。
【银子:出事了,成宫弦一郎死了(一张从银子视角拍摄的独房内照片,能看到成宫弦一郎面目狰狞地趴在房间地板上,然后身下拖着一条水渍)】
几乎是瞬间,沉寂了许久的论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墨镜小猫:太棒了!!我就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楼主永不让人失望!(放鞭炮.JPG)】
【汪汪乐子人:哈哈哈哈开盘的我赢了!果然是命案!死因是啥?溺毙?吓死?】
【天使酱:天啊……真的出事了……成宫先生……希望响子夫人没事……(祈祷.JPG)】
【塔可塔可:这水渍……从外面拖进来的?浴室那边一个,这边一个?连环下手?】
【波子汽水:这张照片信息量很大啊。死者看起来是被溺死的?虽然全身湿透还伴有明显移动拖拽痕迹的水渍……这是在致敬什么吗?(猫猫思索.JPG)】
【螃蟹罐头超好吃:沉寂了几天,一来就来个大的,求豪门秘辛,诅咒显灵?仇杀?谋财害命?楼主楼主快多透露点细节!】
帖子刷新速度快得惊人,各种惊叹、猜测、幸灾乐祸和假惺惺的担忧混杂在一起,疯狂刷屏。
银子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啧”了一声,本想着强行将论坛界面最小化,但一条新出现的ID和留言却在她眼前闪过,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悠:这个死法……楔谷神诅咒?】
楔谷神?诅咒?
银子皱起眉头。
警察这一次来得异常快——可能是因为之前就在半路上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取代了宅邸内死寂般的压抑。
闪烁的红蓝光芒透过窗棂,在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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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庭院墙壁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目暮十三警部带着一群熟悉的警员迅速赶到现场,封锁了成宫宅邸,尤其是发现尸体的古董收藏室以及成宫夫人遇袭的偏房浴室。
“又是你们啊……”目暮警部看着现场的柯南、小兰,以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银子,忍不住按了按帽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似乎早已习惯。
“警部!这边!”一名警官的声音从收藏室传来。
目暮警部立刻收敛神色,快步走进收藏室。
一群警员和鉴识课的人员已经开始工作,拍照、取证,现场忙碌却有序。
看到成宫弦一郎凄惨的死状,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目暮警部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死因初步判断是溺毙,进一步结果得等法医解剖。”鉴识科人员初步检查后报告道,“但死亡地点应该不是这里,初步推测他是死后被人移动到这里的。”
“死后移动?”目暮警部皱眉,看着地上那摊明显的水渍和拖拽痕迹。
另一边,被银子制伏的那个可疑男人已被警方控制。
他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略显苍白的中年男人的脸。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杀的!”他激动地向高木警官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来送货的!”
“送货?送什么货?送到哪里?”高木严肃地问道。
面对警方的询问,那个自称送货员的男人脸色惨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但依旧一口咬定:“我、我叫山田次郎!是‘古雅堂’的学徒!是成宫先生之前订了一批特制的仪式用土和香料,我是来送货的!”
“仪式用土和香料?”一名警官记录着,眉头紧锁,“成宫先生订购这些做什么?而且,为什么鬼鬼祟祟地从收藏室里跑出来?”
“我、我不知道他做什么用!我就是个送货的!”山田次郎眼神闪烁,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我按约定时间过来,敲门没人应,发现门没锁,我就想进去把东西放下……结果、结果就看到他倒在里面!我吓坏了,就想赶紧离开……”
“哦?是吗?”目暮警部沉声道,“你说你是来送货的,那货物呢?我们并没有在你身上或者现场附近发现你所说的特制土和香料。”
“这、这个……”山田次郎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柯南用他那天真无邪的童声,指着山田次郎工装裤上一个不太起眼的污渍,“啊嘞嘞,好奇怪哦!叔叔,你的包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啊?”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目暮警官一把扯过山田次郎随身携带的那个帆布包,迅速检查起来,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小巧而精致的陶器和一个卷轴,上面还贴着刻有“成宫弦一郎”名字的印章标志——这正是成宫弦一郎的收藏品!
“山田先生!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目暮警部厉声喝道。
证据确凿,山田次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我承认!我承认我是来偷东西的!我不是来送货的!我是‘古雅堂’的学徒,成宫弦一郎这个混蛋!他上个月用卑鄙的手段,从我师父那里抢走了我们店传了好几代的镇店之宝!我、我气不过,就想趁他今天不在家的时候,把东西偷回来……”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但是我发誓!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那样湿漉漉地趴在地上!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说你进去时他已经死了?谁能证明?”目暮警部追问。
“没人证明!可我说的是实话!”山田次郎几乎是在嘶吼,恐惧让他的面孔扭曲,“是楔谷神!一定是楔谷神的诅咒!成宫弦一郎肯定是因为触怒了楔谷神才遭报应的!你们难道没听说吗?他最近收的那批古董,就是从那个被诅咒的楔谷神神社流出来的!碰了那些东西的人都会倒大霉!会被水溺死!就像他这样!”
19. 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诅咒?”目暮警部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不以为然。
警方开始对成宫宅邸内的所有人进行例行询问和不在场证明的核对。
沙弥婆婆、蛇首先生,以及得知父亲死讯而着急忙慌从医院赶回来的成宫旭,还有当时在宅邸内的银子、小兰和柯南,都成为了询问对象。
顺带一提,成宫响子夫人那里暂时由医生护士和园子照顾。
然而,询问结果却让警方有些头疼。
沙弥婆婆和蛇首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各自忙碌,不过证词有互相印证的部分,虽然也存在无人证明的时间段,但时间十分短暂,很难犯案。
成宫旭、小兰、园子、柯南和银子五人则基本一直待在一起,从读书会到发现成宫夫人遇险,再到赶往医院,最后返回发现成宫弦一郎的尸体,彼此都能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相比之下,有盗窃行为、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无法证明自己进入时成宫弦一郎是否已经死亡的山田次郎,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尽管他声称是“诅咒”,但在警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拙劣的脱罪借口。
就在警方忙碌地进行现场勘查和初步审讯时,银子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双手环抱,乍一看像是在闭目养神。
但实际上,她正专注于眼前那个只有她能看到的论坛界面。
论坛里,因为山田次郎那声嘶力竭的“楔谷神诅咒”,以及ID“悠”之前的发言,话题正热烈地围绕着这个神秘的传说展开。
【墨镜小猫:楔谷神诅咒?有点意思,楼上楼上快说说这是什么!听起来比普通的仇杀带劲多了!】
【螃蟹罐头超好吃:墨镜小猫要去一炮轰了它吗?】
【墨镜小猫:如果有点意思,我或许可以考虑带上我亲爱的挚友一起去玩玩(猫猫兴奋搓爪爪.JPG)】
【帽子:为你的挚友担忧。】
在一段熟悉的插科打诨后,引发话题的“悠”再次出现了。
【悠: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传说,就是某个偏僻山村里,有一条叫楔谷的河,村民世代信奉着所谓的“楔谷神”,认为它掌管着河流与丰收。】
乍一听,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乡土信仰。
但“悠”接下来的话,让论坛的气氛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悠:不过,追溯过去,那条叫楔谷的河,其最初的用途,其实是给所谓的“山神”献祭少女的。】
【悠:而所谓的“楔谷神诅咒”,其表现形式,据说就是完美复现这个村子曾经存在的献祭仪式——被神选中的少女会被山神勾走灵魂,然后走入楔谷之河,化为山神的一部分,保佑村子风调雨顺。】
【墨镜小猫:哦?听起来还挺正常的?所以真相是什么呢?(猫猫期待.JPG)】
【悠:据我调查的情报显示,实际上那些少女们应该是被村民们丢入楔谷河溺死的才对。】
【天使酱:天?活生生抛入河中溺死?!(惊恐.JPG)】
【塔可塔可:所以所谓的“楔谷神诅咒”就是由被被溺死的少女们的怨念形成的诅咒?】
【悠:差不多。】
【墨镜小猫:有点意思,一看就很适合拿来给我亲爱的挚友做宝○梦啊!】
【汪汪乐子人:哇哦,“好朋友”——】
【波子汽水:一群大笨蛋。】
银子看着“悠”的解释,陷入了思索。
活生生抛入河中溺死?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接受警方询问的成宫旭,以及……
柯南。
这臭熊孩毫不在乎避讳啊什么的,正哒哒哒在现场跑来跑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偏偏在场一群警察就没一个注意到他的,简直像是开了隐身挂一样。
“这小鬼……”银子在心里啧了一声。
虽然她不想惹麻烦,但让一个外表是小孩的家伙在凶案现场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查”,万一破坏了什么证据,或者引起警方的怀疑——尽管这群警察似乎集体对柯南的异常视而不见,但银子还是觉得柯南这些行为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她实在没忍住,迈步走了过去。
在柯南又一次试图靠近那个摆放着各种古董的博古架时,银子伸出手,精准地揪住了他小西服的后领,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一样,把他轻轻往后提溜了一下。
“喂,别在这里添乱。”银子声音不高,带着一贯的冷淡。
“啊!银子姐姐,我……”柯南正全神贯注于推理,突然被拎开,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小短腿在空中蹬了蹬。
就在银子想把柯南拎走的时候,柯南挣扎的动作带动了银子的手臂,她的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博古架边缘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青瓷花瓶。
“啪嗒!”
花瓶摇晃了一下,从架子上跌落下来!
银子瞳孔微缩,反应极快地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接!
咔哒!
有惊无险——银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接住了花瓶。
目暮警部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到的。”银子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准备将花瓶放回去。
但就在她把倾斜的花瓶摆正的时候,敏锐的听力捕捉到瓶身底部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异响——那声音非常奇特,像是有硬物在瓶子里碰撞。
里面似乎有东西?
她下意识又晃了晃花瓶,里面果然传来细微的咔哒咔哒声。
“里面有东西?”柯南也立刻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细节,瞬间忘记了被拎开的不快,试图凑上前来。
银子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她仔细检查花瓶的底座,发现花瓶底部有条缝隙。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旋转花瓶的底部。
“咔哒”一声轻响,花瓶的底部竟然拆卸开来,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微型录音机!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录音机?”目暮警部凑近观看,一脸诧异。
谁会在一件古董花瓶里藏这种东西?
银子拿起那个微型录音机,它看起来十分精巧,而且上面还印着一个眼熟的花纹——那应该是制作商的商标。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找到了开关。
啪嗒一声,她按下了开关。
紧接着——
“呀啊啊啊啊——!!!”
一阵极其凄厉尖锐的尖叫声猛地从录音机里爆发出来!声音与之前他们在收藏室外听到的、引他们发现成宫弦一郎尸体的那声尖叫几乎一模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关掉!快关掉!”目暮警部连忙喊道。
银子迅速按停录音机,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但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让不少人脊背发凉。
而被警方控制在一旁、一直处于惊恐状态的山田次郎,在听到这声尖叫后,反应尤为激烈!
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脸色惨白如纸,涕泪横流地哭喊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声音!真的是楔谷神!楔谷神的诅咒啊!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那个混蛋……成宫弦一郎他就是触怒了神灵!这是神罚!是神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目暮警部皱紧眉头,刚刚准备下令将仍在叫着“楔谷神诅咒”的山田次郎带回警局进一步审讯,一名警员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汇报法医的检查结果。
“警部,尸检有新的发现。”那名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死者的直接死因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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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溺毙,而是中毒。我们在他的口腔、咽喉及胃部检测到了河豚毒素。”
“什么?!中毒?!”目暮警部的声音陡然拔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湿漉漉的痕迹,“具体死亡时间呢?”
“根据法医的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
这下子死亡时间和死因发生了颠覆性变化,也意味着整个调查方向必须重新调整。
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嫌疑将大大降低,而没有的人,则瞬间成为焦点。
目暮警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挥手让警员暂停带走山田次郎——虽然这家伙盗窃行为确凿,但死者是中毒身亡这一点,确实让他的杀人嫌疑变得不那么直接了,毕竟他声称自己进入时成宫弦一郎已经死亡,而死亡时间提前后,他的作案时间窗口反而变窄了,需要重新核实。
“重新核对所有人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的不在场证明!”目暮警部沉声下令。
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小兰、园子和成宫旭这边相对清晰。
他们证实,下午放学后是大约三点半左右,他们一起从帝丹高中返回成宫家,抵达时大约四点五十五分左右,还在门口遇到了银子小姐,之后直到五点二十七分蛇首先生来找人为止,几人基本都在一起活动,可以相互作证。
柯南作为和小兰一起回来的,自然也包含在这个时间段内。
问题随之落在了银子身上。
目暮警部走到一直靠在柱子上、看似事不关己的银子面前,严肃地问道:“银子小姐,根据你之前的说法,你下午四点结束打工,然后去了书店,直接回来,大约五点在门口遇到毛利他们,对吗?”
银子抬起眼,紫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嗯。”
“那么,下午四点到五点这一个小时,具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人可以为你证明吗?”目暮警部看着她。
这个时间段,恰好是成宫弦一郎的死亡时间,而银子独自一人的行动,使得她的嫌疑陡然上升。
银子皱紧了眉头。
她努力回想,记忆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清晰地记得四点时结束了打工,离开了稻荷狐咖啡厅,也记得自己去了斑屋治的书店买了缠黑子的新书,然后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成宫家,在门口遇到了小兰一行人……
但是,从离开咖啡厅到抵达家门口这中间大约一个小时的具体细节——比如在书店待了多久,路上是否停留,甚至和斑屋治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这种记忆的断层感让她非常不适,但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冷淡地回答:“……没有。”
这个回答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小兰担忧地看着她,柯南更是皱紧了小眉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银子,试图从她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没有不在场证明,在死亡时间独自活动,再加上她之前表现出来的对成宫家事务的疏离甚至些许抗拒……银子的嫌疑指数直线上升。
目暮警部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语气也加重了几分:“银子小姐,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这很重要,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可以!”
银子沉默着,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怀疑、担忧、探究。
她试图集中精神,但脑海中的迷雾反而更浓了,只留下一种空荡和烦躁的感觉。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个所谓的“记忆障碍”又在搞鬼。
就在气氛越发凝重时,一名警员领着一个人从宅邸入口处走了过来。
“警部!我们在门口遇到这位先生,他说是来找人的,有东西要交给对方。”
20. 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来人。
那是一个穿着像个大正书生、戴着眼镜、气质有些文艺气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眼熟的书袋——正是银子之前装《Ghost》的那个印有弹丸侦探系列男主的限量版书袋。
银子看到来人,微微一愣:“斑屋老板?”
来者正是斑屋书店的老板,斑屋治。
斑屋治一看到被警方隐隐围住的银子,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神色,快步上前:“银子酱!你没事吧?我看到这里好多警车……对了,我找到了你想要的书了!”
他说着,将书袋递向银子,“你下午来买书的时候,说想要这本书,我好好翻了下库存,总算找到了,想着你说你急需要,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目暮警部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上前一步,拦在斑屋治面前:“这位先生,你说银子小姐下午去了你的书店?请问具体是什么时间?”
斑屋治被目暮警部的气势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老实回答:“啊,是的。银子酱大概是……四点十分左右到的店里吧?我记得她进来的时候我刚看完时间。然后她在我店里待了挺久的,我们聊了聊缠黑子老师的新书,还有一些别的……嗯,她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差不多是四点四十五分左右了。”
四点十分到四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间范围几乎完全覆盖了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
目暮警部精神一振,急忙追问:“你确定吗?这么久?你们一直在聊天?”
“确定啊!”斑屋治肯定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警方的疑问有些奇怪,“银子酱是熟客了,我们经常聊天。今天聊得比较投入,时间过得快了点。哦对了,我还给她泡了杯茶呢,店里监控应该都能拍到。”
他指了指书袋,“银子酱还拜托我帮她找本书,就是这本,我听她说她最近非常需要,于是一找到就送过来了。”
银子没多说什么,直接打开书袋,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小说,而是一本装帧朴素的民俗学杂志。
“翻到夹书签的那一页看看?”斑屋治笑容十分温和。
银子依言翻开杂志,很快便找到了那枚银紫相间的流苏书签。
书签所在的那一页,标题赫然是——《楔谷神信仰与献祭习俗的变迁》。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开头几段,内容与论坛里“悠”提到的信息大致吻合,但更为详尽,甚至附有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像是某个偏远山村和一条平静河流的远景。
文中提到,被选中的“祭品”需身着特定服饰,在特定时辰被引入河中,完成“与神合一”的仪式。
顺带一提,书上还说,被选中的“祭品”不只是会抛入河中溺死,而且还会在事先就被喂下一种特定的毒草,让“祭品”在痛苦中逐渐失去力气和意识,但不会立刻死亡,然后再将“祭品”抛入河中,确保溺毙。
柯南早已按捺不住,踮着脚,小手扒着银子的裤腿,但奈何他身高实在太矮了,根本看不到,只能一个劲地喊道:“银子姐姐!上面写了什么?也给我看看嘛!”
斑屋治仿佛才注意到这个过分活跃的小豆丁,他微微弯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新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小弟弟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呢。”
柯南立刻进入“乖巧小学生”模式,仰起脸,用大大的眼睛发射无害光波:“我是柯南!江户川柯南!”
“哦——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吗?”斑屋治轻轻拍手,露出一个“真巧”的表情,“好巧哦,我有个朋友,他的笔名和你的名字很像……不过,这是你的真名吗?”
他的语气依旧轻松,像是在闲聊,但问题却微妙地拐了个弯。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啊……是啊,因为我爸爸妈妈非常喜欢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呢!”
“这样啊。”斑屋治点点头,话题却又是一转,目光落在柯南刚才急切的行为上,“看你刚才的样子,你很喜欢推理小说是吧?对案子这么上心。”
柯南立刻顺杆爬,用力点头,试图拉近关系:“最喜欢了!大哥哥你也喜欢吗?”
斑屋治脸上的笑容不变,却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不,我一点都不喜欢,不如说,只要是书我都很讨厌。”
“……”
柯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准备好的下一句“那大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小嘴微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银子瞥了一眼被斑屋治一句话噎住的柯南,淡淡开口对斑屋治说道:“你别逗他了。”
斑屋治闻言,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挠着头“嘿嘿”笑了笑,不再盯着柯南,转而看向银子手中的杂志:“怎么样,这记载有点意思吧?不过看来你这边遇到的麻烦,比小说情节还曲折。”
银子快速浏览完那篇关于楔谷神信仰的文章,文章详细描述了献祭仪式的过程和所谓“楔谷神诅咒”的表现,的确成宫弦一郎的死相十分吻合。
简直就像是真的“诅咒”。
不过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向来持保留态度,更倾向于背后是人在搞鬼——尤其是当她发现了那个会播放尖叫声的录音机。
她合上杂志,顺手递给了急不可耐、正跳着脚想看的柯南。
柯南如获至宝,立刻抱着杂志看了起来。
目暮警部那边正在重新部署调查方向,重点排查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没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包括沙弥婆婆、蛇首先生,以及虽然有了银子的不在场证明、但自身行动时间仍需核实的斑屋治——毕竟他只在书店时段为银子作证,其前后行踪也需要确认。
当然,嫌疑暂时减轻但并未完全排除的山田次郎仍旧是重点关照对象。
警员们忙碌地穿梭着,气氛依旧凝重。
银子简单地向斑屋治说明了一下情况:成宫响子夫人被发现捆住手脚在浴缸里溺水未遂,成宫弦一郎中毒身亡后又被布置成溺毙的样子丢弃在收藏室,以及发现尸体时听到的、源自藏于花瓶暗格中的录音机和录音机里的诡异尖叫声,还有那个小偷山田次郎嚷嚷的“楔谷神诅咒”。
斑屋治听完,推了推眼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他看向银子,饶有兴致地问道:“听起来真是一团乱麻呢……银子酱,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银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反正不是我做的就是了。至于真凶是谁……”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混乱的现场和神情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回斑屋治脸上,“我也并不关心破案是警察的事情。”
她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更实际的问题,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我比较担心的是,今天接连出了这么多事,这成宫家我肯定是没法安心住下去了。警察估计还要折腾很久,也不知道这宅子会被封锁多久……如果不能住,我只能出去找酒店了。”
她完全是一副“人没事最好,人出事也和她无关,只关心自己今晚落脚处”的现实主义态度。
斑屋治看着她这副样子,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轻松自然的语气接话道:“住酒店多麻烦,还要花钱。既然这里住不了了,那要不来我家住吧?虽然比不上成宫家宽敞,但空房间还是有的,绝对安静,很适合你看书打游戏。”
银子看着斑屋治那副仿佛写着“我是个好人”的笑容,沉默了两秒,然后移开视线,语气依旧平淡:“……不用了。我再看看情况吧。”
她顿了顿,又瞥了一眼斑屋治那身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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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性的、仿佛从旧时代穿越而来的书生风打扮,以及脸上那总是带着点微妙意味的笑容,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这副模样和说辞,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斑屋治闻言,非但没有尴尬,反而轻轻笑出了声,镜片后的眼睛弯得更深了:“误会?银子酱是指哪方面的误会呢?”
他故意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反问,随即不等银子回答,便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既然不住宿,那打工的事情考虑一下?我的书店很清静的,而且你可以随时看你想看的书,算员工福利哦。”
说实话,银子确实有点心动。
她正想开口说“我考虑一下”,一个清脆又带着极度兴奋的童声猛地炸响,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我明白了!”
银子和斑屋治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柯南不知何时又跑到了老管家沙弥婆婆身边,正踮着脚,凑在沙弥婆婆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沙弥婆婆脸上带着些许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肯定了柯南的某个问题。
得到肯定答复的柯南,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几乎要闪瞎人眼的自信笑容,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银子皱了皱眉,对这小鬼头一惊一乍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并没太在意,注意力很快转回和斑屋治的对话上。
斑屋治也似乎并不关心一个小学生的发现,继续微笑着等待银子的回应。
两人都没注意到,柯南目光再次锁定了银子。
他悄悄退到一根柱子后方,熟练地按动了手表上的按钮。
表盖弹起,小小的准星精准地瞄准了银子的后颈——他现在需要创造一个沉睡的“替身”,来公布最终的推理!
就在柯南屏住呼吸,按下发射钮的瞬间——
银子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旁边挪了一步!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升,让她下意识地做出了闪避动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她侧前方的斑屋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银子的手臂,像是要提醒她注意脚下不平的地面。
咻!
细微的破空声几乎是擦着银子的耳畔飞过,那枚本该让她陷入沉睡的麻醉针,悄无声息地射入了对面走廊的木质墙板里,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
“!”
柯南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银子。
躲开了?!怎么可能?!
斑屋治关切地看向银子,语气温和:“银子酱,怎么了?突然晃了一下。”
银子抬手摸了摸刚才感到寒意的那侧脖颈,眉头微蹙,视线扫过周围:“不知道,突然感觉有股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瞄准了似的。”
她说着,感觉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扭头朝身后看去。
柯南连忙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嗖地一下缩回了柱子后面。
她是怎么察觉到的?这也太敏锐了吧!
他被发现了吗?!
柯南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他强行保持冷静,悄咪咪从柱子后探出一点小脑袋。
好在银子已经转过了身去,这才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发现吧?
可那抹笑是怎么回事?
刚刚在银子转身的瞬间,柯南清楚看到了她嘴角缀着的那抹笑容——这让他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被灌药变小时,还有稻荷狐咖啡厅里的事。
没办法,暂时不能把银子作为目标了。
本来他还想趁着银子昏迷的时候悄悄翻翻她的手机……
虽然从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那里得知了不少关于银子的信息,但柯南还没有完全打消对银子的怀疑。
主要是,他怀疑银子其实除了记忆障碍和妄想症以外,还有多重人格。
21.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柯南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也很简单。
首先,是稻荷狐咖啡厅案件里的矛盾点。
最初的银子,冷漠、疏离,甚至对他这个“小鬼”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但在进行推理的那短短几分钟里,那时候的她简直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眼神玩味,嘴角带着那抹让他脊背发凉的猫一样的微笑,言语间充满了洞察一切的嘲弄。
那种气场,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然后,案件一结束,她又恢复了那种冷淡、平静、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状态,甚至对自己没多久前才经历的事都记不清楚,随口用“走神”来解释。
这种短暂且当事人自身无法清晰记忆的性格切换,非常符合分离性身份障碍会出现的症状,俗称多重人格。
其次,是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
安达医生和成宫夫人都明确提到了银子有“记忆障碍”和“妄想症”。
如果在此基础上,叠加上多重人格,很多矛盾点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主人格的银子性格冷淡但本质不坏,值得信任——她在咖啡厅案件里阻止投毒救人,虽然对柯南总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但也没真的伤害过柯南。
不过主人格貌似伴有严重的记忆缺失和某种程度的现实感薄弱。
而副人格的“银子”应该是会在危机或特定情境下出现,这个人格极度敏锐,拥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不过同时也显得更加危险。
虽然柯南只跟那种状态下的“银子”短短相处了几分钟不到,但那种带着戏谑看待生死的感觉,总让柯南不寒而栗。
如果只是表演的话,那根本说不通——银子整个人前后表现出的两种性格给人的感觉非常割裂,就像不互通一样。
而且,柯南合理怀疑,银子所谓的“记忆障碍”其实就是因为人格切换导致的。
不过现在貌似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柯南躲在柱子后面,皱眉苦思——唯一的一根麻醉针就这么浪费了!现在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被警方重新询问的成宫旭、沙弥婆婆和蛇首先生,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和斑屋治低声交谈、似乎对这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银子……
柯南纠结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调查银子身上的谜团固然重要,但眼下揭露真相才是第一要务。
柯南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蹲下身,熟练地调整了蝴蝶结变声器的频率,将其调至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工藤新一。
就在目暮警部为缺乏决定性突破而焦头烂额,准备下令进行更细致的地毯式搜查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莫西莫西,请问是哪位?”
“喂,目暮警官,是我,工藤新一。”
目暮警部愣了一秒,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因激动而不自觉地拔高:“工藤老弟?!真的是你吗?!”
这一声“工藤老弟”如同在略显嘈杂的现场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刚刚结束与斑屋治关于住宿和打工短暂讨论的银子,以及她身旁的斑屋治,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银子微微蹙眉,下意识扭头想要找柯南那个小子。
斑屋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投向目暮警部手中的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用只有他和银子能听清的音量低语道:“哦?这可真是……有意思。”
银子侧头看他:“怎么了吗?”
斑屋治轻笑一声:“一个本该‘死去’或者至少是‘长期失踪’的人,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打电话回来帮助警方办案……这种戏剧性的情节,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小说素材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点评感,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洞悉什么的玩味。
而另一边,内心一直担忧着新一安危的小兰,在听到“工藤新一”这个名字的瞬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到了目暮警部身边,语气急切地问道:“是新一吗?真的是新一?!”
小兰一把抢过目暮警官的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新一!是你吗?这段时间你到底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还好吗?为什么不联系我?”
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思念和担忧。
电话那头的“工藤新一”显然没料到小兰会突然接过电话,沉默了一瞬,随即用那种属于工藤新一的、带着些许自信和歉意的熟悉语调回应道:“啊哈哈,抱歉,小兰,我现在在处理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实在脱不开身……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你放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而急切:“但是现在还是破案要紧,成宫家的案子很复杂,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能把电话还给目暮警官吗?我需要立刻告诉他真相。”
小兰虽然心中有万语千言,但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说道:“你一定要小心……”
然后她依依不舍地将手机递回给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接过电话,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郑重说道:“工藤老弟,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关键线索?”
“目暮警官,我从柯南那里大致了解了案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是这样吗,工藤老弟,那凶手到底是谁?”目暮警官赶忙追问道。
但是工藤新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题一转,“在我说明凶手的作案手法前,能否麻烦目暮警官按一下免提呢?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目暮警官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免提键,工藤新一清晰而沉稳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遍了略显嘈杂的现场:“首先,先从柯南他们第一个发现的成宫响子夫人事件开始说起吧——在浴室里试图溺死成宫响子夫人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人就是成宫响子夫人本人!”
“胡说八道!”成宫旭激动地打断,“我母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工藤新一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响子夫人这么做,原因有二。第一,是为了强化‘楔谷神诅咒’的假象,将警方的调查引入歧途。第二,也是更关键的一点——她是在为真正的凶手打掩护,试图用自己的‘遇袭’来混淆死亡时间,或者转移视线。”
“真、真正的凶手?”成宫旭愣住了,现场的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
“没错。这起案件的真相,并非激情杀人或简单的盗窃引发的冲突,而是一起精心策划的、利用‘延时陷阱’的谋杀。”工藤新一的声音斩钉截铁。
“延时陷阱?”目暮警官重复道,眉头紧锁。
“对,真正的凶手非常了解成宫弦一郎先生的习惯——他事先将河豚毒素涂抹在某个成宫先生一定会接触,并且很可能会用手拿取的东西上。”
工藤新一解释道,“只要成宫先生接触了涂有毒药的位置,然后再不经意间用手拿取食物送入口中,毒素就会进入体内。在成宫弦一郎先生毒发身亡的这个时间段——也就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只要凶手一直和他人在一起,就可以获得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工藤新一的声音提高了些许:“而响子夫人的‘遇袭’,一方面是为了配合‘诅咒’的剧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真正的死亡时间前后制造混乱,干扰判断。”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工藤新一的声音在回荡。
银子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脸色苍白的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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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又瞥向神色凝重的蛇首先生,最后落在紧握双拳、眼神复杂的成宫旭身上。
斑屋治站在她身旁,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哦?延时投毒……河豚毒素的保质期很长,即使常温状态下也能保存3年,这下子可不好推断下毒时间了啊。”
“等等,工藤老弟!”目暮警部摸着下巴,提出了关键疑问,“如果是事先在什么东西上下毒,然后让死者自己吃下沾毒的食物,那凶手是如何保证死者一定会在那个特定时间段毒发身亡呢?河豚毒素发作时间虽有差异,但万一死者提前死了,那凶手精心设计的不在场证明不就失效了吗?”
电话那头,“工藤新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
“实际上,对凶手而言,死者具体在什么时间死亡,其实都无所谓——”
“无所谓?”目暮警部和其他警员都愣住了。
“没错!”工藤新一肯定道,“因为凶手可以保证死者一定会在午餐之后死亡。”
“为什么?”目暮警部更加困惑了。
“这就需要了解成宫弦一郎先生的一个生活习惯。”工藤新一的声音转向询问的口吻,“沙弥婆婆,作为成宫家的管家,您最清楚了。成宫弦一郎先生有通宵鉴赏古董的习惯,一旦沉浸进去,经常会忙到废寝忘食,连饭都忘记吃,对吧?”
突然被点名的沙弥婆婆身体微微一颤,在众人目光聚焦下,她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和确认的神情,然后缓缓点头,声音带着恭敬和肯定:“是的,这位先生说得没错。家主他一旦研究起古董来,常常会忘了时间,甚至通宵达旦。所以,当家主在收藏室待得太久时,老身经常会按照夫人的嘱咐,送一些方便入口的食物过去。”
“那么,沙弥婆婆,”工藤新一的声音循循善诱,“今天中午,您照例给成宫先生送去的午餐,是饭团吧?而且是那种可以直接用手拿着吃的饭团。”
沙弥婆婆再次点头,语气确定:“是的,家主是早晨七点左右进的收藏室,所以老身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送过去的,就是几个简单的梅子饭团和一小壶茶。家主当时正对着一尊新收的青铜器出神,只是应了一声,老身就把盘子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了。”
“原来如此!”
目暮警部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死者具体无论什么时间段毒发身亡都无所谓,凶手已经确定了他会在午餐之后死亡,所以他只要保证自己在午餐之后到尸体被发现前都有不在场证明就行了!”
工藤新一接着解释道:“甚至他还为了防止尸体不会被人发现,特地在花瓶暗格里藏了那个会在规定时间播放尖叫声的录音机。”
“等等,工藤老弟,照你这么说……”目暮警官忽然反应了过来,“那么凶手就是……”
了解成宫弦一郎的习惯,意味着他至少是这个家里的成员。
而且还拥有从午餐后到尸体被发现前这段时间内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推理的焦点,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个人身上——
成宫旭。
成宫旭原本因母亲被指“自导自演”而激动的神色,在工藤新一说出最后结论的瞬间,骤然冷却。
他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远处警车的微弱嗡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封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荒谬指控激怒的冷嘲。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人,而是直接望向目暮警官手中的手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荒谬。”
22.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工藤新一,对吧?”
成宫旭的嘴角勾起一抹的弧度,看起来像是怒极反笑,“你是不是推理小说看多了,以为现实也像书里那样,所有巧合都能串联成必然的阴谋?”
他继续问道:“你说我利用父亲的习惯下毒?那毒涂在哪里?父亲收藏室里的东西那么多,我如何能精准预判他一定会碰到我下毒的地方?还有,证据呢?你拿得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仿佛被人侮辱而激发出的狠厉:“以及那个录音机!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母亲是为了配合‘诅咒’和混淆视线而自导自演,那我准备一个播放尖叫的录音机,除了画蛇添足、引人怀疑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成宫旭的连番质问,句句戳在目前推理的薄弱环节上。
确实,工藤新一的推理指出了方向和可能性,但在确凿的物证出现之前,这一切都停留在逻辑推演的层面。
尤其是录音机的存在,在当前的解释下,确实显得有些多余和矛盾。
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一些原本觉得案情明朗的警员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目暮警部的眉头重新锁紧,对着电话道:“工藤老弟……”
电话那头的“工藤新一”似乎并未被这番连环反驳打乱阵脚,反而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你把毒抹在了印章上吧?”
“印章?”目暮警部疑惑地重复。
“没错。”工藤新一解释道,“成宫弦一郎先生有一个众所周知,或者说,至少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习惯——他热衷于在自己的收藏品上,贴上印有他名字的印章作为标记,尤其是对他最近新收到的那批古董,他应该更是会迫不及待地逐一标记。”
“了解父亲这一习惯的你,正是预料到了他必定会在欣赏这批新古董时使用印章。所以,你只需要提前将河豚毒素涂抹在印章的握柄、或者他手指必然会接触到的部位,就能确保毒素在他盖印的过程中,沾染到他的手指上。”
工藤新一继续推理,“之后,无论他是直接用手拿起沙弥婆婆送去的饭团,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擦拭嘴唇、触碰食物,毒素都会顺利进入口腔。至于毒发时间,正如我刚才所说,只要在午餐后即可,你的不在场证明覆盖了整个下午,时间绰绰有余。”
成宫旭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了。
工藤新一并没有停下,他的话锋转向了另一个关键点:“至于你母亲,成宫响子夫人的事,我认为,这并不在你最初的计划之内。”
“哦?”成宫旭终于发出了一个带着冷嘲的音节。
“是的。”工藤新一肯定道,“你的原计划其实很简单:下毒,和同学们待在一起,制造完美不在场证明,直到你事先设置好的、藏在花瓶里的录音机在预定时间发出尖叫,吸引大家发现尸体,但是,这个计划出现了意外——你的母亲,成宫响子夫人,很可比你预想的更早发现了异常。”
他接着说道:“也许她原本想去收藏室提醒丈夫赴宴时间,却意外发现了已经毒发身亡的成宫弦一郎先生。她可能察觉到了你的计划,或者单纯地认为你会被怀疑。于是,作为母亲,为了保护你,她仓促间将成宫弦一郎的死亡现场伪装成‘楔谷神诅咒’,并自导自演了浴室溺水的一幕。”
工藤新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用自己的安危,为你争取时间,或者说,试图替你承担嫌疑。这恐怕是你计划中,唯一一个未曾料到的变数,也是最令人唏嘘的部分。”
成宫旭的身体稍稍地晃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精彩的故事,工藤新一。”成宫旭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但这仍然是故事。证据呢?你说我把毒抹在印章上,印章呢?如果它真的存在,并且沾有毒药,现在在哪里?”
这正是最关键的一环——物证。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目暮警部的手机。
“证据,很简单。虽然那个抹了毒的印章多半已经被想要包庇你的成宫响子夫人处理掉了,但装河豚毒素的容器应该还在你那吧?那可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处理掉的东西,尤其管家沙弥婆婆还有为了便于分类检查垃圾的习惯,就更不容易处理掉了,所以现在应该还被你藏在房间里某个地方吧?”
工藤新一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十足的把握:“只要警方仔细搜索你的房间,应该就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成宫旭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刚刚的激动反驳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颓丧。
“是……”他声音沙哑,似乎正要承认。
“是我做的!”
一道略显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女声骤然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偏房的入口处,成宫响子夫人正虚弱地倚靠在门框上。
她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是从医院强行赶回来的,体力几乎透支。
“母亲?!”成宫旭猛地抬头,看到母亲的样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
成宫响子没有理会儿子的呼唤,她的目光直直地投向目暮警部手中的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都是我做的,是我杀了成宫弦一郎!印章在我那,装河豚毒素的容器也在我那,上面只有我的指纹,这件事和阿旭没关系!”
现场一片哗然!
刚刚工藤新一还在指控儿子成宫旭,转眼间,本该是受害者的母亲却主动现身,揽下了所有罪行!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成宫女士!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目暮警部严肃地问道,“您身体还很虚弱,请不要开玩笑……”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警官先生。”成宫响子打断了他,语气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位先生的推理听起来很精彩,但方向完全错了。下毒的人是我,布置现场的人也是我,那个录音机也是我放的。至于浴室里的事……不过是为了让‘诅咒’看起来更真实,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披上受害者的身份罢了。”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直接将工藤新一推理中归于成宫旭的作案动机和部分行为揽到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成宫旭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声音带着痛苦和不解。
成宫响子看向儿子,眼神复杂:“阿旭……对不起,但那个男人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她转而看向目暮警部和众人,开始陈述“动机”,语气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怨恨:“成宫弦一郎,他根本就是个恶魔!他迷恋那些带着诅咒和血腥的古董,我早就忍不了了!他最近弄来的那批从楔谷神神社流出的东西,更是邪门!我害怕……我怕他会把诅咒带给这个家,带给阿旭!所以我才……我才不得不动手!”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警方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判断这对母子到底谁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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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
银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目光在成宫响子和成宫旭之间扫过。
斑屋治站在银子身边,揣着手,用极低的声音轻笑:“呵……真是感人的母子情深啊。”
电话那头,“工藤新一”也沉默了片刻,显然也没料到成宫响子会突然出现并揽下罪名。
但他很快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成宫夫人,我很敬佩您作为母亲的心情。但是,谎言无法掩盖真相。您说毒是您下的,那么,你知道装河豚毒素的容器被放在了哪吗?”
按照工藤新一的推理,成宫响子夫人应该是在发现成宫弦一郎的尸体时才知晓成宫旭的计划的,那个时候她正忙着布置现场和自导自演溺水的戏码,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被成宫旭藏起来的装河豚毒素的容器。
甚至她应该连装河豚毒素的容器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他没想到,成宫响子夫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和印章一起藏在我房间的衣柜里了,我房间的衣柜里有个上锁的保险箱,密码0927,就在那里。”
工藤新一:?!
目暮警部立刻下令:“去成宫夫人房间搜查!”
“是!”两名警官迅速行动。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现场某些人来说,却仿佛一个世纪。
成宫旭紧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母亲,既有关切,又有一种不明所以的焦躁。
成宫响子则强撑着虚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儿子,带着担忧和一份难以言喻的决绝。
很快,一名警官带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回来了,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和一枚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私人印章。
“警部!在保险箱里找到了这些!”
目暮警部接过证物袋,神情严肃。
如果这上面真的只有成宫响子的指纹,那她的自首似乎就成立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案情即将以此落幕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了。
“所以,事件的真相是这样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银子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她不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模样,而是微微歪着头,右手摩挲着下巴,紫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玩味。
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躲在角落里的柯南瞬间寒毛倒竖——是“她”!
“工藤新一先生的推理大致没错,”“银子”用肯定的语气开场,但随即话锋一转,“河豚毒素被抹在了印章上,成宫弦一郎只要使用过印章再用手拿取食物送入口中就一定会中毒身亡。”
“不同的是,其实响子夫人很早就决定了要以‘楔谷神诅咒’的形式杀死成宫弦一郎先生吧——也就是先下毒后溺死。”
“银子”继续道:“不过布置现场时因为成宫弦一郎先生的体格问题——毕竟一个体弱的女性想要拖动他那健硕的身躯制造出从别处溺毙再拖拽而来的水渍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场那看似是‘拖动了尸体’造成的水渍,其实是响子夫人你用自己的衣服,浸满水后,在地上小心布置出来的吧?模仿出尸体被拖行时水滴蜿蜒的痕迹。”
这个细节的提出,让目暮警部和鉴识课人员都是一愣,随即露出思索的神情。
仔细回想,那水痕的确有些过于“规整”和“均匀”,不像是沉重尸体拖拽时留下的断续水渍。
“而因为你的衣服湿了,你又不方便在那种情况下回房更换,以免被人撞见起疑,所以你干脆自导自演了溺水的戏码——这样就可以完美地合理化自己衣服是湿的这个问题了。捆绑手脚的麻绳,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做到,毕竟只是做戏,不需要绑得太紧,只要能造成被困住的假象即可。”
23.楔谷神诅咒杀人事件
成宫响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还是单纯因为身体虚弱。
“你特地选在偏房的浴室里执行,不只是因为偏房浴室离独房的收藏室最近,方便你来回布置,也是为了确保我和成宫旭他们一定能及时发现你吧?尤其是,你知道我的听力非常敏锐——”
她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加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就在我住进来的第二天,你问我是否习惯这里的安静,我随口提过一句‘除非像昨天隔壁院子的水流声那种,否则一般声音吵不到我’。”
成宫响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相信自己不会死,”“银子”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你其实也预料到了,在我们发现你后,一定会叫救护车。而当救护车载走你的时候,这栋宅邸里的大部分人——关心你的儿子、陪同的同学、以及可能出于责任跟去的我——一定会因为担心你而一同前去医院。这就制造了一个‘宅邸里接近于没有人的空白时间段’。”
目暮警部听到这里,忍不住追问:“为什么要刻意制造宅邸里接近于没有人的空白时间段?”
“银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冰冷的意味:“为了方便转移嫌疑啊,警部。”
“转移嫌疑?!”目暮警部愕然。
“没错。”“银子”的目光转向一旁面如死灰的山田次郎,“响子夫人知道这位山田次郎先生,一直埋伏在宅邸周围,试图偷回被成宫弦一郎拿走的古董。她刻意给山田次郎制造了这么个‘机会’——一个看似无人、可以放心潜入行窃的‘完美时机’。”
“她算准了,山田次郎很大概率会趁虚而入。而一旦他进入收藏室,看到成宫弦一郎的尸体,惊慌失措下很可能就会像现在这样,被当场抓住,成为最理想的‘替罪羊’。”
“银子”继续说道:“那个藏在花瓶里、会定时播放尖叫的录音机,恐怕不只是为了吸引人发现尸体,更是为了吓唬可能潜入的小偷。毕竟,一个做贼心虚的人,在命案现场听到凄厉的尖叫,第一反应多半是逃跑,而不是冷静思考。”
目暮警部摸着下巴,眉头紧锁,消化着“银子”抽丝剥茧的分析。
他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脱口问道:“不对啊,银子小姐!按照你的说法,响子夫人这个计划有个很大的漏洞!如果当时山田次郎潜入后,看到尸体后吓得直接就跑了,根本没有触发录音机,也没有被我们当场抓住呢?那岂不是没有人发现尸体?响子夫人精心准备的‘替罪羊’不就没用了吗?她难道不怕尸体很久都不被发现,导致死亡时间推断出现更大偏差,反而对她不利?”
“银子”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她嘴角那抹笑容丝毫未变,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警部,对于响子夫人来说,山田次郎是否‘当场’被擒,其实并不是必要条件。”
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脸色惨白、闭目不语的成宫响子。
“对她来说,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山田次郎在‘合适’的时间闯入,‘恰好’被我们发现,人赃并获,百口莫辩,直接成为头号嫌疑人。”
“但即使山田次郎成功偷走东西并逃离,甚至尸体晚些才被发现,响子夫人依然有后手。”
“银子”继续道:“她只需要在警方介入调查后,‘偶然’想起并向警方提及,她最近曾在宅邸附近‘似乎’见过形迹可疑的山田次郎出现,或者暗示成宫弦一郎曾与‘古雅堂’的人因古董发生过争执……凭借她作为受害者之一的身份,她提供的线索必然会受到警方高度重视。届时,有盗窃前科、与死者有过节、并且在案发时间段出现在现场附近的山田次郎,依旧会成为最大的嫌疑对象。”
“银子”的视线重新落回成宫响子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所谓的‘楔谷神诅咒’的烟雾弹,加上一个现成的、有动机的‘嫌疑犯’,足以将警方的调查方向引偏很久。”
目暮警部和其他警员听完,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一环套一环的设计,虽然大胆,但确实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甚至比工藤新一的推理更加让人信服。
在一片寂静中,一直紧闭双眼的成宫响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脸上已无血色,眼神空洞,带着一种计划被彻底揭穿后的疲惫与绝望。
她避开了儿子成宫旭那充满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目暮警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地承认了:“一切……正如银子小姐所说的一样。”
这句承认,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为这起错综复杂的案件画上了句号。
警方上前,正式逮捕了成宫响子。
成宫旭看着母亲被戴上手铐,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案件结束后,现场陷入一种混杂着真相大白的释然与人性纠葛的沉重氛围中。
警员们开始进行收尾工作,成宫响子被带上警车,成宫旭在短暂的崩溃后,也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
小兰第一时间从目暮警官手中拿过手机,急切地贴到耳边:“新一!”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电话早已挂断。
“真是的……新一……”小兰失落地放下手机,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一丝委屈,“每次都是这样,说完案子就消失……”
就在这时,柯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扯了扯小兰的衣角,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小兰姐姐,你还好吗?”
“柯南!”小兰的注意力被拉回,略带责备地看着他,“你刚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危险的现场,不要乱跑啊!”
柯南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啊哈哈……我、我去上厕所了!”
他熟练地用小孩子常用的万能借口糊弄了过去,但目光却一直忍不住飘向站在不远处的银子。
而此时的“银子”,此时正站在原地,神情变得有些空洞和迷茫,仿佛大梦初醒。
她轻轻晃了晃头,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冷淡模样。
——看样子,是人格又切换回去了。
柯南心中暗道。
他赶忙小跑着凑到银子面前,仰起头,用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她:“银子姐姐!你还好吗?你刚刚的推理真的好厉害哦!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那样啊……”
虽然内心对于自己的推理大部分被推翻,尤其是对成宫响子动机和保护儿子行为的误判感到些许不甘和挫败,但柯南是发自真心地对刚才那个状态下的“银子”展现出的惊人洞察力和逻辑能力感到敬佩。
那绝不仅仅是观察力强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能瞬间看穿人心和布局的直觉。
银子闻言,低头看向柯南,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眉头微蹙:“推理?什么推理?”
她的语气带着刚回神般的茫然,完全不像假的。
她果然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柯南心中更加确定了关于银子患有多重人格的猜测。
这种记忆的断层,正是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典型症状之一。
柯南正想试着解释:“就是刚才,关于成宫夫人……”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银子身旁,仿佛只是个旁观者的斑屋治,忽然开口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河豚毒素只有一份呢?”
听见这句话,柯南猛地睁大了眼睛:“什么?!”
银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斑屋治依旧是一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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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觉得,如果河豚毒素不只一瓶,那工藤新一的推理说不定就对了呢?”
柯南的脑子飞速运转——斑屋治那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对啊!为什么先入为主地认为毒药只有一瓶?如果成宫旭和成宫响子都准备了河豚毒素,并那么工藤新一最初的推理——成宫旭是真正凶手就依然成立!
那如果他的推理没错,那河豚毒素的瓶子应该还在成宫旭的房间里!
柯南当即扭头跑到了成宫旭的房间里,但是任凭他在房间里怎么找——甚至把最可能藏东西的衣柜都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可就是没找到河豚毒素的瓶子。
连可疑的保险箱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被找来的小兰给提溜出了房间里。
小兰拉着柯南的手,嘴上抱怨道:“真是的,一不留神你就乱跑……”
柯南完全没注意到小兰的不满,还在皱眉苦思。
他没找到河豚毒素,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河豚毒素被人处理掉了。
是谁?
成宫旭?
不对,他没那个时间。
成宫响子夫人?
也不对。
她是在发现尸体后才得知成宫旭的计划的,当时她应该忙着在布置现场和准备“溺水”,时间紧迫,行动受限。
而且,她如何能精准知道儿子把毒药藏在哪里?除非……
柯南猛地抬头,目光投向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斑屋治。
难道是他?!
斑屋治是在案发后不久才出现的,他的主要目的是给银子送杂志,并阴差阳错地提供了银子的不在场证明。
但是,他到达成宫宅的时间点非常微妙。
他到底是怎么恰好在银子正在被警方怀疑的时候就出现并为她提供了不在场证明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其实早就等候在成宫家的附近了!
他作为一个“外人”,行动反而比被警方询问或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更自由。
如果他是有心人,在柯南他们送成宫响子夫人去医院的时候,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越想,柯南便觉得斑屋治越可疑。
而柯南当即就决定——莽了上去。
趁着小兰在跟园子打电话的时候,柯南直接跑到了斑屋治的面前问道:“是你做的吗?”
柯南紧紧盯着斑屋治,镜片后的目光十分锐利,仿佛想要直接将斑屋治整个人给剖开一样。
斑屋治微微歪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我做了什么?”
柯南压低声音,语气却丝毫不容回避:“处理掉成宫旭藏起来的河豚毒素……将罪名完全推到成宫响子夫人身上,是你做的吗?”
斑屋治闻言,轻轻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露出一个无奈又无辜的笑容:“小朋友,你这指控可太吓人了。我哪来的时间做这些?而且,我和成宫家非亲非故,半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事里呢?”
“你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柯南步步紧逼,“就在银子被警方怀疑的时候你恰好出现帮她解围并提供不在场证明,你其实早就等候在成宫家附近了吧?你有足够的机会在宅邸空无一人的时候潜入成宫旭的房间,找到并处理掉那瓶可能存在的毒药。”
斑屋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想象力很丰富嘛,小朋友,不过,所谓的‘两份河豚毒素’,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基于小说家思维的一种猜测罢了。你可别看我这样,我也算是半名推理小说作家呢,偶尔会忍不住对现实案件进行一些戏剧性的推演,职业病犯了而已。”
一直沉默旁听的银子突然开口:“原来你还在坚持写书吗?”
24.表兄兼“看护” 黑泽阵
斑屋治转向她,笑容真切了几分,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当然啊,虽然没什么人看,二哥他也总说我的故事‘过于晦涩’、‘节奏诡异’……不过,写作嘛,本来就是自娱自乐。我写的也不过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垃圾文章罢了,不值一提。”
柯南皱紧眉头,斑屋治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态度也无可挑剔,但他就是直觉哪里不对。
可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斑屋治。
正如斑屋治所说,他与成宫家毫无关联,动机不明,行动时间也难以精确锁定。
柯南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混杂着强烈的不甘心。
没有证据的无端指控是继续不下去的,柯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小兰离开……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就在这时——
“有声音在我脑海中跳着舞~恳求着期待着说我应该送上死亡的祝福~”
诡异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银子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机在响。
“啊,不好意思,好像是我的手机。”
反应过来后,银子挠了挠头,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不久前才在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里听过。
“银子小姐,日安。这里是伊津见家的管家柳信守。”对方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波杂音,“方才通过一些渠道得知,您借宿的成宫家似乎发生了一些……令人遗憾的变故。您没有受伤吧?受惊了吗?”
银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地回应:“嗯,我没事。”
“那就好。老爷和夫人非常关心您的安危。”管家的话语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虽然表达关心,但仍旧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忽视的、主仆式的距离感,“鉴于目前的情况,成宫家显然不再适合您继续借宿。按照之前的商议,家主大人为您安排了监护人。”
银子沉默了两秒,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谁?”
“他算起来是您的表兄,您见过的。”
“我失忆,不记得了。”
“您失忆后也见过。”
银子不由地一愣。
管家继续补充道:“啊,算算时间,黑泽先生应该已经到了。”
挂了电话,她对上旁边毛利兰和柯南好奇的目光。
“有什么事情吗,银子小姐?”毛利兰关切地问。
“嗯,家里叫的人到了,来接我。”银子言简意赅,“说已经到门口了。”
“哦。这么快?”斑屋治有些惊讶,但随即又自然切换成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让我送送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柯南的错觉,柯南能明显感觉到此时斑屋治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银子、小兰、柯南、斑屋治四个人一同走出了成宫家,来到院门外。
此时天色已近深夜,成宫宅门口,果然停着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车。
那是一辆线条圆润、造型复古的银色金龟车,保养得极好,车漆在路灯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哇哦!”柯南一眼就认出了这款经典车型,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第一代金龟车?!”
银子对车没什么研究,在她看来,四个轮子能跑、省油耐撞就是好车,这种老古董除了看起来特别点,实用性恐怕还不如她的摩托。
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靠在车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察觉到银子的到来,手臂上搭着一件棕色风衣的男人,扭过头,露出了一张……可以说是有些熟悉的脸。
就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
柯南脸上的好奇和惊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黑衣男人?!
是那个在巷子里给他灌下毒药,让他身体缩小的罪魁祸首?!
车子旁,空气仿佛凝固了。
柯南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破胸腔。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动弹不得,小脸煞白。
那个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来接银子的……难道银子是他们中的一员?!
无数的疑问和惊惧在他脑中炸开。
然而,就在极致的恐慌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柯南那属于侦探的本能强行拉回了他一丝神志。
……不对。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只是恰巧有着银色长发——就和银子一样。
等等,这难道是伊津见家的某种特征吗?
而且仔细看来,眼前车里的这位……
银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银边眼镜稍稍柔化了他锋利的眉眼。
白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甚至有股职场精英的气质。
虽然他面无表情,冷冷看着银子,似乎对除了银子以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这种“冷”更像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寡言,而非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和漠然。
这也差太多了。
是伪装吗?
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说到底……他其实并没有在巷子里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长得像呢?
斑屋治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在看到车边男人时,是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甚至比平时更热情了几分。
他几乎是立刻凑上前去,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您好!请问您就是银子酱的……表兄是吗?初次见面,我是斑屋治,是银子酱的朋友,也是附近斑屋书店的老板。”
黑泽闻言,只是随意地扫了斑屋治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欢迎也无厌烦,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或者路边的石子。
他甚至没有点头回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正慢吞吞走过来的银子,完全无视了斑屋治的意图握手。
斑屋治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但他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像是没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一般,自顾自地继续搭话,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真是辛苦您这么晚还特意过来接人。成宫家这边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乱糟糟的,确实不适合再住下去了。银子酱能由您这样‘可靠’的家人接走,我们也算是放心了。”
他话语里的“我们”用得微妙,仿佛他和银子是多么熟稔的朋友。
柯南在一旁看得分明,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镜片后的目光在斑屋治和黑泽阵之间来回扫视。
空气中莫名开始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压力。
斑屋治的笑容越是灿烂无害,黑泽的沉默冰冷就越是显得拒人千里,这种极致的反差营造出一种古怪的修罗场氛围,连一旁的小兰都能明显感觉到不太对劲,下意识地拉紧了柯南的手,防止他再度乱跑。
黑泽对斑屋治的试图搭话充耳不闻,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银子身上,直到她走到近前。
斑屋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银子已经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她抬头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黑泽,直接问道:“你就是管家说的,我父母给我找的‘看护’?”
男人这才微微转动眼球,视线掠过银子,但也仅此而已。
“呵,看来我们的大小姐还真是忘了不少事……伊津见理嗣还没到能继承家主的时候。”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言简意赅道: “我是黑泽阵,是家主让我来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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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强调了“家主”二字。
说完,黑泽阵直接转身拉开车门上车,淡淡对银子说了一句:“上车。”
银子看着已经坐进驾驶座,并用烟灰缸按灭了烟头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
斑屋治走到了驾驶座外,垂头透过车窗看着黑泽阵,眯眯眼笑道:“黑泽先生是时磨爷爷的亲信吗?不知道时磨爷爷现在还好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爷爷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了吧?他现在还热衷于满世界到处跑吗?”
黑泽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拿起仪表盘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燃。
他吸了一口烟,才缓缓降下车窗,让烟雾飘散出去,也让他的声音更清晰地传到斑屋治耳中。
“津乐家的三少爷是吧?”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敬意,反而更像是在警告:“家主他老人家身体硬朗,想去哪里,自然就能去哪里。”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状似不经意扫过斑屋治那张总是带笑的脸。
“不劳津乐少爷费心。”
眼瞅着气氛貌似越来越尴尬了——或者说越来越“剑拔弩张”了,银子赶忙走上前来转移了话题缓和一下气氛,顺道和斑屋治告别:“斑屋老板,今天谢谢你了,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斑屋治脸上的笑容瞬间温和了些:“不客气,银子酱,帮得上忙就好。路上小心。”
银子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还混合着某种奇特冷冽的木质香,和黑泽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像。
她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车窗外斑屋治挥手说道:“再见了银子酱,新小说要加油哦。”
银子动作一顿——斑屋治这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想转头问一句,但黑泽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挡、松手刹,银色金龟车平稳地滑了出去,将斑屋治的身影以及他的声音迅速抛在了后头。
车子驶离成宫宅范围,融入夜晚之中。
斑屋治站在原地,望着那辆复古金龟车消失的尾灯,脸上那副完美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只剩下一片阴沉。
他捋了捋袖子,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呵……真是位,不好接近的‘表兄’啊,警惕心也不是一般的高。”
他竟然愣是没找到一个可以靠近下手的时机。
本来想找个机会放个窃听器偷听看看银子酱会和那位“表哥”在路上聊点什么的……说不定是啥有趣的“机密”呢?
绝对不是因为担心银子酱和那家伙独处会出什么事!
而另一边,柯南全程“偷听”完了斑屋治和黑泽阵两人的交谈——虽然因为被小兰拉着无法直接上前去翘情报,但凭今天旁听到的这些内容,也不算空手而归。
他决定回家就去查查伊津见集团的事!
还有,“津乐家的三少爷?”
斑屋老板不是姓“斑屋”吗?是假名?而且,从黑泽阵的语气来看,这个“津乐家”好像也是什么了不起的势力,难道也是某个财阀世家?
好奇柯南,不懂就问:“斑屋哥哥,刚刚那个黑泽叔叔说的‘津乐家的三少爷’是在叫你吗?斑屋哥哥不是姓‘斑屋’吗?”
斑屋治闻言,缓缓低下头。
路灯在他镜片上反射出模糊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但嘴角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弧度。
他蹲下身,与柯南平视,语气轻柔地解释道:“‘斑屋治’是我的笔名哦,柯南君。是我最重要的人给我取的名字,也算是我更喜欢的名字。”
“最重要的人?”柯南顺着他的话追问。
“嗯。”斑屋治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细说。
柯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追问道,语气天真无邪:“那斑屋哥哥的本名叫什么呢?”
斑屋治沉默了。
25.伊津见、黑泽阵和白色的乌鸦
当晚,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后,柯南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白天发生的案件、神秘莫测的斑屋治、以及最后那个名为“黑泽阵”的银发男人……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而“伊津见”这个姓氏,无疑是迷雾中最显得触手可及的线索。
借口要收集作业用的资料,柯南借用了毛利叔叔的电脑。
他在搜索栏输入了“伊津见集团”。
搜索结果瞬间弹出,海量的信息涌现在屏幕上,几乎涵盖了社会新闻、财经报道、学术期刊等各个领域。
柯南快速浏览着,越是深入,他脸上的惊愕与担忧之色就越是浓重。
伊津见集团,是霓虹顶尖的财阀之一。
它的产业庞大到令人咋舌,根基深植于金融、地产、传统重工业这些“旧时代”的支柱产业,同时又强势进军尖端科技领域,是名副其实的巨无霸企业。
虽然早有预见,但……
“金融、地产、重工……还有最前沿的科技……”柯南看着屏幕上罗列出的庞杂产业清单,忍不住低声呢喃,“这简直……覆盖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而当他进一步搜索伊津见集团近年的动向时,一个更让他背脊发凉的发现出现了。
柯南本以为伊津见和铃木也许差不多,但……
目前通用的智能触屏手机的核心技术专利,大部分归属于伊津见集团,更不用说如今人们日常依赖的各种主流APP,尤其是涉及金融安全和便捷支付的应用程序,其底层架构和安全协议,竟然也大多由伊津见集团研发或主导制定!
柯南瞬间意识到了,伊津见是一个体量比铃木更为恐怖的财团。
而这种无声无息的渗透,比任何放在明面上的武力或财富都更加可怕。
柯南看着屏幕上那些他和小兰还有毛利叔叔每天都在使用的软件图标,背后赫然关联着“伊津见”的名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骗人的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查找起伊津见集团的核心人物。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伊津见集团的董事长是伊津见理嗣——资料照片上的男人面容严肃,目光锐利,银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这应该是银子小姐的父亲吧?
毕竟那头银发和那张冷脸真的是和银子小姐一模一样。
“伊津见理嗣……董事长……”柯南默念着这个名字。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晚上那个银发男人——黑泽阵说过的话。
【“呵,看来我们的大小姐还真是忘了不少事……伊津见理嗣还没到能继承家主的时候。”】
【“我是黑泽阵。是家主让我来看着你。”】
他当时强调的是“家主”,而不是“董事长”……
难道说伊津见集团的掌控者,和伊津见这个家族的实际领导者,并非同一个人?
而在黑泽阵说完之后,斑屋治几乎是立刻接上了:【“黑泽先生是时磨爷爷的亲信吗?不知道时磨爷爷现在还好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爷爷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了吧?他现在还热衷于满世界到处跑吗?”】
听起来,伊津见家族的家主就是斑屋治口中的那个“时磨爷爷”。
就在柯南试图寻找关于“伊津见时磨”这个名字的信息却一无所获时——
与此同时,行驶的复古金龟车内。
气氛有些沉默。
银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刚刚挂断的、来自管家的通话记录。
“所以,伊津见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开车的黑泽阵很不经心地回道:“伊津见理嗣,也就是你的父亲,如今仍然只是集团的董事长,代表家族处理明面上的商业事务。”
他顿了顿,现在有必要让这位“失忆”的大小姐了解最基本的情况,“但伊津见家的实际家主,是你的祖父,时磨大人。”
他的声音依旧是缺乏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家主很看好你。”
银子划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男人冷硬的侧脸轮廓,“所以?”
“我想,有些事,不需要我明说吧?”
银子:“……”
懂了,她爷爷估计是想让她跳过他爸,继承伊津见家,不然也不会把黑泽阵派过来了。
“如果你已经失忆到了智力下降的地步,我也会向家主禀明。”
银子轻轻一笑:“你干脆就这么汇报吧。”
毕竟什么大家族啊继承权啊恩怨情仇啊,听着就很麻烦——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黑泽阵冷笑一声,“哼。”
聊完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黑泽阵专注地驾驶着那辆复古的金龟车,目光专心盯着着前方的道路,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城市模糊的噪音。
银子则低头看着手机,看似在浏览无关紧要的信息,实则心神完全沉浸在那只有她能看到的论坛界面上。
系统又自动发了一条状态更新。
【银子:家里请的全天候看护,说是表哥(一张黑泽阵靠在车边的照片)】
论坛的刷新速度瞬间快了起来。
【墨镜小猫:等等!这个侧脸!这个气质!(放大的模糊截图.jpg)这不就是特洛比乐园里那个一身黑的黑/道吗?!那个银长直?!】
这条留言后面跟了好几个惊恐到裂开的表情包。
【天使酱:啊啊啊!虽然换了一身白衬衫没穿黑风衣,头发也扎起来了还戴了眼镜……但是……好像啊!!】
【帽子:喂喂,别自己吓自己啊。楼主都说是家里安排的表哥了,说不定只是长得像?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银发虽然少见但也不是独家啊,楼主自己不也是银发……】
帽子试图理性分析,但字里行间也透着一丝不确定。
【乌鸦嘴本嘴:这就是本人吧……】
【波子汽水:一群大笨蛋】
银子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各种猜测,内心毫无波澜。
她懒得和论坛探究黑泽阵的隐藏身份。
“看护”也好,“黑/道”也好,只要不会对她造成危害,银子其实无所谓。
车子穿过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商业区,又掠过依旧有不少办公楼亮着灯的办公区,最终驶入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停在一栋高层公寓楼下。
下车后,银子背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沉默地跟在黑泽阵身后走进电梯。
男人按下顶层按钮,电梯平稳上升,镜面墙壁映出两人同样没什么表情的脸。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黑泽阵率先走出,用钥匙卡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公寓内部极大,视野开阔,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但是家具却寥寥无几。
说好听点叫昂贵且充满设计感,说直白了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感觉像一个精致的样板间,清晰地告诉着别人这里的主人并不常在此居住的信息。
“你住右手边那个房间。”黑泽阵的声音响起。
“好。”银子同样言简意赅,背着行李走向右手边的卧室。
房间很大,带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设施一应俱全,床品崭新,甚至连洗漱台上都整齐摆放着未拆封的全新牙刷、牙膏、毛巾和浴巾,品牌都是高端货。
【墨镜小猫:哦?意外的是个很细心的人?连这些日常用品都准备好了。】
论坛里有人评论道。
【螃蟹罐头超好吃:不对……以这个男人的画风,不像会亲自去买这些女性日用品的样子。估计是吩咐手下或者让家政人员提前准备的吧。】
银子放下行李箱,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
在她的视野角落,论坛界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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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十分醒目的留言突然弹出——
【螃蟹罐头超好吃:卧哇哦,等等?楼主,你这房间不对劲——仔细看看,角度刁钻的地方,天花板的烟雾探测器里、空调出风口里、正对床头的装饰画框上、书桌的笔筒里……天啊足足有十多个隐藏的秘密摄像头?窃听器起码也有三个?!你这表哥是想干嘛?全景直播你的日常生活吗?!】
【墨镜小猫:真的假的?!!(猫猫兴奋.JPG)】
银子看着这条信息,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那股想要立刻冲出去质问的冲动。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仿佛只是普通地打量了一下新环境,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收拾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将几件衣服挂进空荡荡的衣柜。
收拾好东西,银子走出房间。
发现黑泽阵竟然站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
他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正……动作略显生硬但步骤清晰地处理着食材。
没多久,简单的两菜一汤被端上了餐厅那光可鉴人的长桌。
卖相普通,但味道闻起来居然还不错。
银子礼貌地帮忙拿来了碗筷。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中间。
银子嚼着嘴里味道其实还不错的炒蛋,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黑泽先生意外厨艺很不错啊。”她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
黑泽阵吃饭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眼都没抬,冷淡地回了一句:“总比整天吃便当和外卖好。”
“哇哦,”银子挑眉,“你对我真了解,毕竟做饭很麻烦,我还是很懒的一个人的。”
黑泽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算是回应。
吃完饭,银子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毕竟吃了人家做的饭,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等她擦干手从厨房出来,看到黑泽阵已经重新穿上了那件眼熟到不行的黑色风衣,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显然准备出门。
银子靠在厨房门框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全天候’看护我呢。”
“我很忙。”黑泽阵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走到门口,侧头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警告,“晚上别出门。”
说完,门被打开又关上,留下银子一个人站在空旷、安静且布满了监控的公寓里。
银子对着紧闭的门耸了耸肩,正准备回自己那间布满“眼睛”的房间研究一下怎么处理那些小玩意儿,阳台那边却传来急促的“咚咚咚”声。
这声音不同于风吹动杂物,更像是什么鸟类在用喙部有节奏地敲击玻璃,固执而清晰。
她扭过头,视线穿过客厅,落在通往阳台的落地窗上。
窗外夜色浓重,都市的霓虹光晕为阳台栏杆镀上一层模糊的彩边。
而就在那玻璃之外,稳稳地立着一个极其罕见的生物——
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
它的羽毛并非老旧的灰白,而是那种纯粹、扎眼、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在夜色和远处光线的映照下,仿佛自身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光芒。
黑色的眼睛像两颗墨珠,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室内的银子。
乌鸦……白色的?
银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景象实在太过超现实,让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今天经历太多,出现了幻觉。
然而,下一秒,更超现实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白色的乌鸦似乎确认了她的注视,微微扬起了头,黑色的喙开合了一下。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某种非人质感,却又奇异地清晰可辨的词语,穿透了隔音的玻璃窗,清晰地钻进了银子的耳朵里。
“银……子……”
它叫出了她的名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银子:“哈?”
26.前往月影岛
银子盯着那只消失在浓黑夜空中的白色乌鸦,半晌没动。
它刚刚……是叫了她的名字吧?
不是幻觉,那清晰得诡异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她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在脑海中展开了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论坛界面。
发生了这种超现实的事情,论坛里那群家伙肯定炸锅了!拍照的、录“音”的、疯狂讨论这白乌鸦是什么品种是不是妖怪的……
帖子估计已经刷屏了。
她必须要确认一下这里还是现实!
然而,视野角落的论坛界面展开后,却是一片死寂。
预想中的刷屏根本没有出现。
界面静静地停留在之前的位置,最后一条帖子,赫然还是那个【螃蟹罐头超好吃】关于房间里隐藏摄像头的警告。
时间戳显示,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
银子甚至下意识地刷新了一下——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论坛该如何“刷新”,但这意念一动,界面似乎真的轻微波动了一下,内容却毫无变化。
没有新帖子。
没有新回复。
没有关于白色乌鸦的任何图片或只言片语。
就像……就像论坛突然集体掉线了一样。
这太反常了。
从她绑定这个论坛系统开始,它就一直像个过于活跃的现场直播弹幕,事无巨细地对她周围的一切评头论足,尤其是遇到特别的事件或人物时,更是疯狂刷屏。
而现在,一只会说话的白乌鸦?
放在平日里这绝对是能引爆论坛的超自然事件!
可现在论坛却安静得可怕。
那种寂静,比她刚才发现满屋子的摄像头,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与……一丝不安。
这帮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说……
银子的目光再次投向阳台外的夜空,夜色深沉,早已不见了那只白鸦的踪影。
它刚才似乎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叫出她的名字后,便振翅飞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银子很想吐槽它那一身洁白到像是泡了白油漆的皮肤是怎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但现实是当银子走到阳台上查看时,那只白鸦的的确确已经不见了。
“我……要不再去一趟青山第十三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当然,银子就是嘴上说说,吐槽一句,不会真去。
去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银子所期望的那样,过得平静无波——白乌鸦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被银子直接抛在了脑后。
在经历了总计一起抢劫未遂一起杀人未遂和两起情侣吵架斗殴未遂的一个月,银子“顺利”从稻荷狐咖啡厅辞职。
她无视了老板娘热情的挽留,忙不迭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一秒都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多待,生怕再出什么事。
天知道这一个月她过得多么提心吊胆啊!天天要提防着店里出事!
不过好在这心惊胆战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之后,银子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清净日子。
白天睡到自然醒,打游戏,看小说,饿了就吃黑泽阵事先做好放在冰箱里的那些菜——他很少回来当着银子的面做饭,但他貌似更不喜欢银子点外卖,所以三餐都是做好了放冰箱里的。
大多数时候,这间顶层公寓空旷得只有她一个人,以及那些隐藏在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和窃听器。
不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生活,正是银子穿越以来梦寐以求的。
如果没有那个时不时在她脑子里刷存在感的论坛,以及身边这些监视用的摄像头和窃听器,那就更完美了。
这天下午,她出门去附近的游戏店取了预购的新作,又在书店消磨了一会儿,回到家时,意外地发现玄关处放着黑泽阵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今天回来得真早。
银子换好拖鞋,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嘴里没什么诚意地飘出一句:“欢迎回来。”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卧室门把手时,客厅沙发方向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你房间里那个背包,怎么回事?”
银子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黑泽阵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里把玩着手机。
“背包?”银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那个啊。收拾了点出门用的东西。”
“出门?”黑泽阵的眉头微微蹙起,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之降温了几度。
银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这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表哥”,是被那位素未谋面的祖父派来的“全天候看护”。
而她完全把要报备行程这茬儿忘到了脑后。
“之前在成宫家见过的那位斑屋老板,”她言简意赅地解释,“他约我去一座小岛收旧书,顺便旅行。”
黑泽阵发出一声冷哼,像是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
“去哪?”他追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丝毫未减。
“月影岛。”银子老实回答。
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她也彻底想起了这回事。
好像就是明天,斑屋治还发邮件确认了明天的船班和时间。
她看着黑泽阵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感觉寒气四溢的脸,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补充说明:“明天早上出发。”
又是一声冷哼。
银子摸不准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同意?还是单纯表达不满?
算了,好麻烦啊。
银子懒得深究,反正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斑屋治那边也说好了,毕竟是答应朋友的事,她不打算改变行程。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拧开门把手,走进了自己房间,没有再看黑泽阵。
但她也没想到……
第二天清晨,港口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
斑屋治早早等在了约定地点,他还是那身大正书生风的打扮,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
当他看到出现在银子身旁那个高大、银发、穿着棕色风衣的身影时,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表情,恢复了自然的微笑,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询问,目光直直落在黑泽阵身上:“银子酱,早上好。这位是……黑泽先生?”
他微微歪头,表现出适度的困惑,“黑泽先生怎么也来了?”
他的问题很直接,目光在银子和黑泽阵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最终定格在黑泽阵那张冷峻的脸上,等待着解释。
空气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悄然弥漫。
斑屋治脸上的笑容像是精心绘制上去的面具,完美无瑕,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地锁定在黑泽阵身上,语气温和得近乎刻意:“黑泽先生,真是意外,您今天也……一同前往吗?”
他的问话直接又巧妙,将“不请自来”的质疑包裹在礼貌的询问中。
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噼啪作响。
银子正被清晨的海风吹得有些迷糊,闻言揉了揉额角,没什么心机地直接解释道:“啊,他啊。说是‘全天候看护’的任务,所以就跟着来了。”
黑泽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彻底无视了斑屋治的存在和疑问。
他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客船,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与周围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格格不入,仿佛他不是来坐船的,而是来给这艘船进行安全检查的。
斑屋治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维持着风度,没有再追问,只是微笑着对银子说:“那我们上船吧,银子酱。”
语气依旧轻柔,却刻意忽略了旁边那座“人形冰山”。
这艘前往月影岛的客船似乎生意清淡,登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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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宽敞的客舱里竟然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三位乘客。
这种近乎包场的状况,使得船舱内的气氛更加微妙,三个人之间的任何动静都显得格外清晰。
斑屋治在银子身旁的座位坐下,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同时也是想将黑泽阵排除在外。
他转向银子,声音温和地开始介绍:“月影岛是伊豆群岛中的一个小岛,主要以渔业为生。说起来,几年前那里还曾雄心勃勃地想开发成度假村,投入了不少资金,可惜后来因为严重污染了当地赖以生存的渔场,遭到了居民的强烈反对,项目就被迫中止了,现在岛上还能看到一些当时留下的烂尾工程……”
他娓娓道来,声音轻柔,试图营造一种只有他和银子两人的交谈氛围。
然而,他这番柔声介绍完全是抛给了瞎子看。
斑屋治话音刚落,就注意到银子的状态不对。
她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紧紧蹙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虚弱地搭在船舷上,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银子酱?”斑屋治立刻担心地凑近了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没吃晕船药吗?”
银子艰难地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晕船药?”
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晕船这毛病!以前也没坐过船啊!
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和恶心感让她措手不及,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斑屋治刚才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看到银子这副难受的模样,斑屋治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下意识地翻找自己的随身行李:“我、我看看我带了没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同背景板的黑泽阵,却突然有了动作。
一个小巧的白色药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斑屋治慌忙伸出的手中。
斑屋治下意识地接住药瓶,定睛一看,正是一瓶未开封的晕船药。
他愕然抬头,看向依旧靠在对面船舷、面无表情望着窗外的黑泽阵。
这家伙……居然提前准备了晕船药?
斑屋治握着药瓶,看着身边难受到一张脸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几分的银子,再瞥一眼那个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的黑泽阵,额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混合着强烈的不爽,瞬间涌了上来。
感觉,在第一回合的无声交锋中,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输了一程。
而另一边,银子只感觉一阵头晕头疼犯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眼前景物都带着重影旋转。
别说注意到斑屋治和黑泽阵之间那几乎要凝出实质的微妙气氛了,她连正常思考都费力,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那股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
迷迷糊糊间,耳朵里像是塞了棉花,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好像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她混沌的意识:“银子……晕船药……水……”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她面前,掌心躺着两枚白色的小药片,同时另一只手将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塞进她虚软无力的手中。
银子几乎是凭着本能,囫囵吞下那两片药,然后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将一整瓶水一饮而尽。
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些许恶心感,晕船药似乎也开始缓缓发挥作用,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逐渐平息,虽然头还是有点沉,但至少能正常思考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下意识地向身旁道谢,声音还有些虚弱:“谢了,斑屋……”
然而,最后一个“老板”的“板”字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
客舱里……空空如也。
奇怪……
她在向谁道谢?
现在时间——3月22号,早晨8:15分。
27.你听说过“幽灵”的传说吗?
3月22号,早晨8:56分。
银子搭乘的轮船顺利抵达月影岛。
伴随着船身轻微的碰撞和停稳的晃动,银子长长地舒了口气,踏上坚实陆地的感觉让她因晕船而有些发软的腿脚重新找到了支撑。
清晨的海岛空气带着特有的清新和微微咸味,驱散了些许船舱内的闷浊。
她走下舷梯,双脚刚踩上月影岛码头的石板路,便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那位说来接她的后辈。
然而,还没等她解锁手机屏幕,一个清脆又带着欣喜的女声便从不远处传来:“银子前辈!”
银子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和黑色裙子的年轻女孩正用力朝她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跑了过来。
她扎着一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朝气又充满活力。
正是她读高中时的后辈,浅井成实。
“成实?”银子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直接到码头来接。
“是我!前辈,一路辛苦了!”浅井成实热情地凑到银子面前,笑容明媚,但紧接着,她那双大眼睛里就流露出熟悉的、带着点老妈子式的关切,上下打量着银子,“感觉怎么样?海上风浪大不大?你没晕船吧?我看银子前辈你脸色好像还有点白……”
银子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无语,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的额角,语气平淡地打断她:“我带晕船药了。”
“诶?!”浅井成实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奇闻般的惊讶表情,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银子前辈你竟然记得出门带晕船药了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银子:“……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无奈地瞥了成实一眼,对于后辈这种总是把她当成生活不能自理人士的态度感到些许无力。
“但银子前辈你出门的时候总是跟个男生一样只带几件衣服和必需品,一般根本不会记得带晕船药、创可贴或者肠胃药这种细致的东西啊!”
浅井成实叉着腰,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亲昵的吐槽,“高中时我们集体到京都留宿,前辈感冒了还是我把备用药分给你的呢!”
银子:“……”
好吧,无法反驳。
银子挠了挠头,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没有细想。
“那么一起去旅馆吧?”浅井成实热情地挽起银子的胳膊,笑容依旧明媚,“我知道一家离海边很近的旅馆,风景很棒哦!”
银子被她带着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却顿住了,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困惑:“等等,不是还有人没到吗?”
“还有人?”浅井成实一脸疑惑:“今天说好要来岛上的,只有银子前辈你啊?我收到的信和确认电话都只有你一个人。难道前辈还约了别的朋友一起来玩吗?”
银子:“?”
只有……我一个人?
银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是说好和谁一起来月影岛的吗?
等等,和谁来着?
*
银子挎着包,和浅井成实并肩走在月影岛略显狭窄的街道上。
咸湿的海风穿过房屋的间隙,带来了远处海浪的轻响。
浅井成实正兴致勃勃地跟银子介绍着岛上的事,但银子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路边一栋建筑吸引。
那像是一个社区活动中心,此刻门口却透着一股与周围宁静氛围格格不入的压抑。
不断有人进出,大多身着肃穆的黑色礼服,男人们表情沉重,女人们则不时用手帕擦拭眼角。
低低的交谈声混合着哀乐隐约传来,更添几分凄凉。
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活动中心的屋顶上,发出“嘎——嘎——”的嘶哑叫声,像是在为这场合奏着不祥的背景音。
银子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眉,望着那阴沉的门口:“岛上是出什么事了吗?”
浅井成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些:“是前任村长龟山先生的葬礼。”
“前任村长?去世了吗?”
“是啊,”浅井成实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前些日子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听说人就倒在社区活动中心的钢琴上,在发现的时候,都传言龟山先生的表情十分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岛上甚至都传起了是不是幽灵的诅咒在作祟。”
“幽灵的诅咒?”银子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嗯,”浅井成实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挽住银子的胳膊稍稍用力,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好啦,前辈,我们还是快走吧,葬礼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多待了……旅馆就在前面不远了!”
银子被她带着继续向前走,但忍不住又回头瞥了一眼那气氛凝重的社区活动中心。
乌鸦依旧停在屋顶,黑色的眼睛仿佛注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银子跟着浅井成实,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一栋标准木质结构、看起来很干净温馨的二层小旅馆就出现在眼前。
旅馆门口挂着木质招牌,上面用柔和的字体写着“海风庄”。
拉开拉门,便是大厅。
“早上好,清水女士!”浅井成实熟稔地朝着柜台后一位戴着眼镜、正在整理账本的中年女性打招呼。
“啊,是浅井医生啊,”被称作清水女士的老板娘抬起头,露出和蔼的笑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带一位朋友来住宿,”浅井成实侧身,将稍微落后半步的银子让出来,“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高中前辈,银子前辈。银子前辈,这位是清水女士,是旅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清水老板娘扶了扶眼镜,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看向银子:“哎呀,是从东京来的客人呀?欢迎欢迎!是来我们月影岛观光旅游的吗?虽然我们这地方有点小,但海景还是很不错的哦!”
银子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浅井成实就抢先一步帮她解释道:“清水女士,银子前辈她最近在准备很重要的论文,需要一个特别安静的环境集中精神。所以我才推荐她来您这里,拜托您给安排一个清净点的房间啊。”
“原来是这样,是来用功的啊!”清水老板娘恍然大悟,看向银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和赞许,“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安静了。我想想啊……”
她翻看了一下手边的登记簿,然后用钥匙串敲了敲手心,“有了!二楼的‘森之间’,在走廊最尽头,窗外对着后山的小树林,绝对安静,几乎听不到前面的街坊动静,最适合读书写字了!”
“那就这间吧,谢谢清水女士。”浅井成实代银子道了谢。
登记完毕,银子从老板娘手中接过了那把略显古旧的黄铜钥匙,入手一片冰凉。
浅井成实陪着银子走上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来到二楼。
走廊果然如老板娘所说,十分幽静,光线也有些昏暗,只有尽头一扇窗户透进些许天光。
“森之间”就在那光影交界处。
打开房门,房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
典型的和式布局,榻榻米的地板,中间摆着一张矮桌,靠墙是壁橱。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带着淡淡的榻榻米草席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唯一的装饰是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碧绿的森林,想必这就是房间名字的由来。
窗户开着一条缝,微风拂动浅色的窗帘,带来后院草木的清新气息和隐约的海浪声。
“这里还不错吧?前辈。”浅井成实环顾了一下房间,满意地点点头。
“嗯,挺好的。”银子将背包放在角落,语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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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既往的平淡,但眼神里透出的温和显示她对环境是认可的。
浅井成实又陪着银子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主要是叮嘱银子旅馆的设施如何使用,比如浴室和热水的时间。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身:“那前辈,你今天刚坐船过来,肯定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整理整理行李。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事,就先走了?”
“好。”银子应道。
“明天!”浅井成实走到门口,回头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等我忙完了,就过来找前辈,带前辈好好熟悉一下岛上的环境!然后我们去吃岛上最有名的烤鱼,我知道有家店味道超级棒!”
“嗯。”银子点头。
浅井成实还是不放心,又追加了一句:“对了,岛上信号有时候不太好,如果电话打不通,有事前辈也可以直接去诊所找我,岛上只有一家诊所,沿着主路一直走,在社区活动中心处左拐就到了……总之,随时联系我!”
“知道了。”银子看着后辈絮絮叨叨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
她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看了,明明她是前辈。
终于,浅井成实挥挥手告别,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了楼梯口,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宁静。
银子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但脑子里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怎么都想不起来具体细节。
似乎……是和来月影岛有关?除了浅井成实,还有别人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影像或名字。
“大概是晕船的后遗症,加上一大早赶船累了吧。”她低声自语,放弃了继续纠结。
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她并不完全陌生,尤其是在经历情绪波动或身体不适后,只是这次似乎格外空茫。
她甩甩头,决定不再耗费脑细胞。
现在还是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吧。
她蹲下身,拉开随身背包的拉链,开始把里面不多的东西往外拿。
几件换洗衣物、洗漱包、充电器、钱包……她一件一件数着,动作机械而缓慢。
就在她以为包里已经空了,准备把包放到墙角时,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有棱角的物体,塞在背包最内侧的夹层里。
“嗯?”她微微蹙眉,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本封面设计简洁,甚至有些朴素的小说。
书脊和封面上印着醒目的英文标题:《Ghost》。
作者署名:缠黑子。
银子拿着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小说?”她喃喃道,“缠黑子……没听过的作者啊?这是我买的书吗?”
她在记忆库里快速搜索了一番,无论是书名还是作者名,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录。
可是,书确确实实是从她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来的。
“……大概又是我自己什么时候买的,然后忘了吧。”她最终得出了一个最省事的结论。
毕竟,自己总是容易忘东忘西的,有时候严重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会忘,区区一本不记得何时购买的小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旅途劳顿后的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也不想立刻投入什么论文的准备工作,看小说打发时间正好。
她拿着书,走到房间中央的矮桌旁,随意地席地而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窗外,海风吹拂着后山的树林,传来沙沙的轻响,夹杂着远处模糊的海浪声,更衬得房间内一片宁静。
银子翻开了《Ghost》的扉页,目光落在了开头的第一行字上。
【你听说过“幽灵”的传说吗?忌月市的“幽灵”传说。】
28.另一个银子,你是谁?
【墨镜小猫:啊啊啊啊烦死了!明明老子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初中生!正是需要充足睡眠和甜食抚慰的年纪!居然派我跑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处理垃圾!害我错过了新品喜久福的售卖时间!不可饶恕!迟早有一天要把那群烂橘子的皮扒下来!!(╯‵□′)╯︵┻━┻ 】
【汪汪乐子人:哦?@墨镜小猫,听起来是遇到了棘手的脏活儿?需要专业人士提供场外支援吗?无论是目标的具体坐标、黑料情报、甚至是帮你远程“打扫”干净的帮手……只要你付得起价钱,我这里什么服务都可以提供哦~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支持匿名加密货币支付!】
【墨镜小猫:呵,不用了,不过这次的目标确实有点意思,藏得挺深。老子在小不拉几的岛上溜达了半天竟然愣是没找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话说这破岛上真的有什么“幽灵”吗?】
【汪汪乐子人:“幽灵”?这说法可太泛了,哪个犄角旮旯的乡下小岛没几个自己的怪谈?版本多得像海边的贝壳,有的是“幽灵”复仇,专门找害死它的人;有的是“幽灵”引诱,把活人带往彼岸;还有的干脆就是某种“现象”或者“诅咒”,看到它本身就会被标记,然后被拖入未知的领域,你说的具体是哪一个?(好奇.JPG)】
【墨镜小猫:切,老子对那种乱七八糟的没兴趣。只知道这地方的传闻说的是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了已经死掉的人的“幽灵”在岛上晃荡。关键是,每次有人报告说看到这种“幽灵”之后不久,岛上就会有人离奇失踪。】
【汪汪乐子人:哦?失踪?是死了吗?还是单纯的找不到人了?如果是封闭小岛,偶尔有人想不开或者遇到意外失踪也不奇怪吧?】
【墨镜小猫:问题就在这儿。岛上的人都说,那些失踪的人是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被幽灵带走了一样。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死是活,所以当地人才会觉得特别邪门,说是“幽灵的诅咒”作祟。】
【汪汪乐子人:哦?听起来有点意思……等等,我好像在哪份边角料情报里瞥见过。@墨镜小猫,具体坐标发我一下呗?说不定我这边能挖出点有意思的背景故事,免费附赠给你哦~(好商量.JPG)】
【墨镜小猫:切,一个叫月影岛的小地方。这地方又小又破,除了鱼腥味就是海盐味,能有什么背景故事?不过你要是真能找到点乐子,记得分我一份,老子要无聊死了。】
*
银子原本在呼呼大睡。
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和晕船的后遗症,她睡得格外沉,直到意识被一片粘稠的黑暗和寂静缓缓托起。
她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视野里是一片混沌的漆黑。
“额啊……现在几点了……” 她含糊地嘟囔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大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或者说刚启动的老计算机,缓慢开始转动。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是在看那本从包里翻出来的小说《Ghost》,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果然我就不适合读小说……”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她这老毛病似乎真的改不了,无论多精彩的故事,只要是看书,她总能在读到一半的时候睡着。
此时房间里一片漆黑,厚重窗帘的缝隙里透不出一丝光,多半是已经到了晚上。
喉咙有些干,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伸手向矮桌上摸索,习惯性地想要按亮她记得摆在矮桌上的小台灯。
“啪。”
手指触到冰冷的塑料开关,按了下去。
没有反应。
预想中驱散黑暗的光芒并未出现。
银子愣了一下,不死心地又“啪啪啪”连续按了好几下开关,动作带着点睡眠被打扰后的烦躁。
黑暗依旧顽固地笼罩着房间,台灯死气沉沉,毫无回应。
“怎么回事?” 她彻底清醒过来,睡意被这小小的意外驱散。
是灯泡坏了?还是……
她站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凭着记忆摸到墙壁上的主灯开关。
“啪啪啪——”
同样地,反复按动,房间依旧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停电了?
银子划亮手机屏幕,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冷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却只照亮眼前有限的一隅。
光束之外,黑暗愈发深沉,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随时准备吞噬这微弱的光明。
她借着光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干涩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走廊同样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远处楼梯口仿佛一个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洞。
她原本想去前台问问老板娘清水女士停电的情况,或许只是跳闸,那有没有备用的蜡烛……
脚步踏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闷响,在空旷的旅馆里回荡,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脚步声,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手电光柱小心地扫过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每一扇门后似乎都隐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诡异生物正在无声的注视着她。
一边走,她一边试探性地抬高声音喊道:“老板娘?老板娘在吗?是不是电箱跳闸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旅店里回荡,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突兀,但很快就被周围的黑暗和寂静所吞噬。
没有回应。
整栋旅店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不正常。
就算老板娘睡了,刚才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银子已经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到了一楼,又来到了前台。
“老板娘?”银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起了微弱的回音。
还是没有回应。
只有柜台上的账本还摊开着,一支圆珠笔滚落在一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但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银子的脊椎爬了上来。
不对劲。
整栋旅馆安静得过分了,除了她的呼吸和心跳,听不到任何其他住户的声音,就好像……这偌大的旅馆,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得联系一下成实。
解锁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图标赫然显示着一个刺眼的“×”。
不在服务区。
怎么可能?白天她到的时候明明还有信号!
她不甘心地重启手机,屏幕短暂暗下又亮起,信号栏依旧是一个醒目的“×”。
银子还不死心地尝试拨打浅井成实的号码,但听筒里只有忙音,仿佛电话线被无形的手掐断了。
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旅馆寂静得诡异,老板娘不知所踪,电力中断,通讯断绝……这一切串联起来,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乱入了哪个恐怖电影的片场。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银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记得成实说过,岛上只有一家诊所。
必须去找她。
推开旅馆沉重的木门,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和草木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外,月影岛彻底沉浸在黑暗中。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天幕。
远处零星本该有的灯火也全部熄灭,整个岛屿仿佛被遗弃在了时间的缝隙里,死寂无声。
只有她手中的手机光束,像一艘孤独的舟,在无边的黑暗中艰难前行。
脚下的路面模糊不清,两旁的房屋在黑暗中呈现出扭曲诡异的轮廓,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风声穿过狭窄的巷道,发出呜呜的咽鸣,偶尔夹杂着不知名虫豸的窸窣,或是远处海浪不知疲倦拍打礁石的沉闷声响,在这漆黑与寂静中被放大得令人心慌。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成实说过的诊所大致方向走去。
光束不安地扫过前方和两侧,每一次光影晃动,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视野边缘一闪而过,但定睛看去,又只有凝固的黑暗。
手机上,幽冷的荧光清晰地显示——现在时间晚上8点32分。
银子沿着主路一直走。
夜风比刚才更大了些,吹得道路两旁不知名树木的枝叶哗哗作响,在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像是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勉强照亮脚前方寸之地,光圈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她全神贯注地辨认着方向,脚步不自觉加快。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乘着风,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银子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那乐声……有点耳熟?好像是《月光》?
原本柔美的乐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和不祥。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她抬起头,顺着乐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手机光束也随之扫向前方。
光束的边缘,勾勒出一栋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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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建筑轮廓——岛上的社区活动中心。
白天这里还在举行前任村长龟山勇的葬礼。
而现在,这栋建筑亮着灯!
明亮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在黑暗中顽强地撑开一小片光明的领域。
里面有人?
银子皱紧了眉头,强烈的违和感让她心生警惕。
但想到或许里面有人,可以询问停电的事和老板娘的去向,甚至借用电话联系成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那亮光走去。
活动中心的大门虚掩着,留有一条缝隙,那明亮的光线和诡异的乐声正是从门缝里流淌出来的。
银子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
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在空旷的建筑内部回荡。
“您好?有人吗?”银子试探性地朝里面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
依旧没有人回应。
只有那诡异的乐声,在她推门而入后,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悠悠扬扬,仿佛带着某种引诱的魔力。
银子抿了抿唇,握紧手机,顺着光线和乐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穿过略显凌乱的前厅和走廊,她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门口。
房门大开,里面正是光线的源头,也是乐声最清晰的地方。
房间内被布置成了一个法事会场的样子。
白色的菊花扎成的花坛整齐地摆放在两侧,正前方悬挂着黑色的幕布,幕布前摆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香炉、贡品和……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这应该就是前任村长龟山勇。
供桌的正前方,赫然停放着一具棺木。
整个会场布置得庄重肃穆,但是……空无一人。
除了她自己,这个本该充满哀悼者的法事会场,空荡荡的,寂静得可怕。
只有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诡异乐声,依旧回荡在空气中,如同无形的幽灵固执地在耳边演奏。
仿佛直到刚刚为止,还有一群人在这里虔诚祭奠,然后在她进来的前一秒,所有人瞬间蒸发。
银子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目光落在了那具棺木上。
更让她觉得诡异的是,那棺木的盖子……竟然是打开着的。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朝着那具打开的棺木走去。
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直到走到棺木前,然后,她看到了。
棺木里铺着洁白的绸缎,周围堆满了新鲜的、带着露水的白色鲜花。
而在鲜花簇拥之中,安静地躺着的,并非照片上那个头发稀疏、面容富态的中年男人龟山勇。
而是一个少女。
一个有着长长粉色头发的少女。
她面容安详,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是陷入了沉睡。
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校服,像是学生。
银子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女孩……?
她感觉这个女孩有点眼熟……不对,是非常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就在她试图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这个女孩的影子时——
棺木中,那个粉发少女,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睛,清澈,深邃,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僵,呼吸瞬间窒住。
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并没有聚焦在银子身上,而是越过了她,看向她的身后。
然后,粉发少女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
那笑容……不是给她的!
是给她的身后!
银子猛地意识到这一点,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在瞬间倒竖起来!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扭过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
那道身影清楚地印在了银子的眼中。
及腰的银色长发,紫色的眼睛,与她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身材……
就是银子她自己。
但是此刻,这个“银子”脸上挂着一抹如同猫一般、令人心惊胆寒的微笑,手中却高高举起一把闪着寒光的的消防斧!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征兆,那个“银子”朝着站在棺木前的她,猛地挥下了斧头!
咔嚓!
29.被卷入时间循环了?
3月22号,早晨8:56分。
银子搭乘的轮船顺利抵达月影岛。
船只稳稳停靠在月影岛简陋的码头,轻微的碰撞感将银子从那股难以言喻的眩晕和恶心中稍稍拉回现实。
她扶着冰凉的船舷,脸色苍白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脚踩上坚实的石板路面时,她感觉整个人要软倒在地,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刚才那是……梦?
脑海里此时仿佛不受控制般清晰回放着“梦境”的每一个细节:浅井成实热情洋溢的接船,入住名为“海风庄”的旅馆,突如其来的停电,死寂无人的街道,社区活动中心那诡异的法事会场,棺木中睁眼的粉发少女,以及……那个举着消防斧、面带诡异微笑的“自己”挥下斧头的瞬间。
那冰冷的触感,那濒死的恐惧,真实得让她感觉现在心脏都在剧烈抽搐。
那真的……是梦吗?
为什么……会做那么清晰又真实的噩梦?
而且,梦里的时间……
她用分不清是颤抖还是抽搐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只感到阵阵冰凉。
屏幕亮起,幽冷的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3月22日早晨 8:58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子前辈!”
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声传来。
银子猛地抬头,瞳孔因惊悸而微微收缩。
只见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和黑色裙子,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正笑着朝她用力挥手,快步跑来。
是浅井成实。
和梦里……几乎一模一样。
“前辈!一路辛苦了!”浅井成实小跑到银子面前,看着她异常难看的脸色,笑容立刻被担忧取代:“前辈你没事吧?我看前辈脸色好像还有点白,是不是晕船了?我就说海上风浪大,前辈有记得吃晕船药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和梦境中的对话几乎重叠。
银子看着她,感觉喉咙突然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尖锐的痛感传来,提醒她现在自己并不是身处梦中。
“前辈?”浅井成实看着银子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皱,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前辈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银子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不适,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声音有些干涩:“没事。可能……是有点晕,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浅井成实看着银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蹙得更紧,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前辈,我还是不放心。你脸色太难看了,光是晕船不会这样的。”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走,先去我的诊所休息一下,我给你简单检查看看,确认没事我再送你去旅馆。”
银子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只是做了个过于真实的噩梦,现在缓过来已经好多了。
但看着成实那就差把“担忧”两字写在脸上,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
银子任由成实拉着她,改变了原本打算直接去旅馆的路线。
月影岛的诊所不大,但干净整洁,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品特有的气味。
浅井成实让银子在诊疗床上坐下,熟练地给她量了血压,测了脉搏,又用手电筒看了看她的瞳孔。
“嗯……基本都很正常,就是心跳还有点快,可能晕船和没休息好的后遗症。”成实收起听诊器,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太累了。前辈你总是这样,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不在意了。”
银子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前辈,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坐一会,还是直接去旅馆?”成实体贴地问。
银子点了点头,“直接去旅馆吧,麻烦你了,成实。”
“前辈,跟我还客气什么!”浅井成实笑着拍了拍银子的肩膀,“走吧,旅馆离这儿不远,那家旅馆离海边很近,风景很棒哦!”
两人再次走出诊所,上午的阳光洒在略显安静的街道上,海风依旧带着咸湿的气息。
银子沉默地跟在成实身边,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熟悉的岔路口。
果然,没走多远,那栋社区活动中心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和“梦中”一样,门口聚集着身着黑色礼服、神情肃穆的人们,低沉的哀乐隐约可闻,屋顶上依旧停着几只漆黑的乌鸦,发出嘶哑的鸣叫。
一切场景,几乎与她“记忆”里的画面完美重叠。
浅井成实注意到银子的视线,也跟着望过去,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是前任村长龟山先生的葬礼。前些日子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听说人就倒在社区活动中心的钢琴上,发现时表情十分惊恐……岛上甚至都传起了是不是幽灵的诅咒在作祟。”
她的台词,几乎与银子“梦中”所听过一字不差。
这一次,银子没有像上次那样只是被动接受信息。
联系到那股萦绕不去的诡异感,以及“梦境”中与此地相关的恐怖经历……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幽灵的诅咒?那是什么?”
浅井成实似乎没料到一向对这类怪谈兴致缺缺的前辈会主动追问,明显愣了一下。
她左右环顾,确保没有人听到后,才凑近银子一些,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不远处葬礼上的人听见:“其实,在前任村长龟山勇死前,就有人传言,在岛上见到过……已经死掉的人在游荡。”
银子还想再追问什么,比如关于那所谓的诅咒细节,但浅井成实却像是触及了什么不该多谈的禁忌,只是摇了摇头,手上微微用力,拉着银子的胳膊,将她带离了社区活动中心的范围。
“好啦前辈,这些传闻听听就好,别太放在心上。”成实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快,试图驱散略显凝重的气氛,“我们快去旅馆吧,你早点安顿下来好好休息。”
银子被她带着,只得将满腹的疑问暂时压下,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那栋笼罩在哀乐与乌鸦叫声中的建筑。
两人再次来到了“海风庄”旅馆前。
拉开熟悉的拉门,老板娘清水女士依旧在柜台后整理着账本。
“早上好,清水女士!”浅井成实熟稔地打着招呼。
“啊,是浅井医生啊,”清水老板娘抬起头,露出和蔼的笑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带一位朋友来住宿,”浅井成实侧身,将银子让出来,“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高中前辈,银子前辈。银子前辈,这位是清水女士,是旅馆的老板娘。”
“哎呀,是从东京来的客人呀?欢迎欢迎!是来我们月影岛观光旅游的吗?虽然我们这地方有点小,但海景还是很不错的哦!”老板娘热情地说道。
几乎就在老板娘话音落下的瞬间,浅井成实便如梦中那样流畅地接上了相同的解释:“清水女士,银子前辈她最近在准备很重要的论文,需要一个特别安静的环境集中精神。所以我才推荐她来您这里,拜托您给安排一个清净点的房间啊。”
“原来是这样,是来用功的啊!”清水老板娘恍然大悟,看向银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和赞许,“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安静了。我想想啊……”
她翻看了一下手边的登记簿,然后用钥匙串敲了敲手心,“有了!二楼的‘森之间’,在走廊最尽头,窗外对着后山的小树林,绝对安静,几乎听不到前面的街坊动静,最适合读书写字了!”
“那就这间吧,谢谢清水女士。”浅井成实代银子道了谢。
银子沉默地接过那把入手冰凉的黄铜钥匙,指尖传来的触感与“梦中”中别无二致。
她心底那股诡异的不安感愈发浓重。
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穿过昏暗的走廊,再次站在“森之间”的房门前。
打开门,熟悉的榻榻米、矮桌、壁橱,以及那幅碧绿的森林画作,再次呈现在眼前。
微风吹动着浅色窗帘,带来草木与海浪的气息。
“这里还不错吧?前辈。”浅井成实环顾房间,满意地点点头。
“嗯,挺好的。”银子应道,声音平淡,但内心却波涛暗涌。
浅井成实依旧絮絮叨叨地叮嘱了热水时间、浴室位置等琐事,坐了一会儿后,便如“梦中”一样站起身:“那前辈,你今天刚坐船过来,肯定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整理整理行李。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事,就先走了?”
“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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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点头。
“明天!”浅井成实走到门口,回头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等我忙完了,就过来找前辈,带前辈好好熟悉一下岛上的环境!然后我们去吃岛上最有名的烤鱼,我知道有家店味道超级棒!”
“嗯。”
“对了,岛上信号有时候不太好,如果电话打不通,有事前辈也可以直接去诊所找我……总之,随时联系我!”
“知道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浅井成实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银子所“熟悉”的宁静。
几乎在脚步声消失的下一秒,银子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自己放在角落的背包前,毫不犹豫地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动作迅速又带着一丝急切。
几件换洗衣物、洗漱包、充电器、钱包……物品的种类和摆放顺序,都与她“记忆”中毫无偏差。
当背包几乎见底时,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了那个硬硬的、有棱角的物体,塞在最内侧的夹层里。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深吸一口气,她伸手进去,缓缓地将那本东西掏了出来。
简洁到近乎朴素的封面,醒目的英文标题《Ghost》,以及那个陌生的作者名——缠黑子。
书,果然在这里。
和她“梦中”一模一样。
银子拿着这本小说,面色十分凝重。
这已经不是“自己做了一个和现实高度重合的梦”可以解释的了。
这本书的出现,连同今天早上开始这一连串与“梦境”高度重合的经历……
那或许,根本就不是梦。
她该不会……陷入了什么时间循环吧?就电影里经常演的那种,不断循环不断重复的某一天或某一段经历。
呃……
说真的,在一开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后,银子现在情绪挺稳定的。
只是对“世界大致还是科学的”这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已。
不过继续坐在这里怀疑人生也不是办法,银子还是决定出发去主动收集情报。
在遇到难以理解、超乎想象之事时,情报收集是重中之重。
与其被动地等待那个诡异的“夜晚”和“自己”再次降临,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能否找到打破这诡异循环的线索。
银子决定先去那个在社区活动中心举办的葬礼看一看。
那里是两次“经历”中都出现的关键地点,而且前任村长的死亡似乎也与岛上流传的“幽灵诅咒”传闻紧密相关。
她打开行李,找了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和一条深色裤子换上,这样出现在葬礼现场也不至于太突兀。
准备妥当后,她再次走出了“海风庄”旅馆。
上午的阳光依旧明媚,但银子心底却笼罩着一层阴霾。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再次走向社区活动中心。
越是靠近,哀乐声和人群低沉的交谈声就越是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花香、线香和淡淡悲伤的沉重气息。
活动中心门口比之前更加拥挤,身着黑色衣物的人们神情肃穆,低声交谈着,陆续进入场内。
银子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尽量不引起注意地走了进去。
内部的布置果然和她“梦里”看到的那个法事会场几乎一模一样。
白色的菊花扎成的花坛,黑色的幕布,悬挂着的龟山勇遗像……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这里挤满了前来吊唁的岛民,气氛虽然悲伤,却充满了“人气”,与梦中那空无一人的死寂截然不同。
会场前方,那具棺木静静地停放在那里。
参加葬礼的人们排成一列,依次走到棺木前,鞠躬、献花、默哀。
银子默默地排到了队伍的末尾。
她需要亲眼确认一下,棺木里躺着的是谁。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耳边是压抑的哭泣声和僧侣诵经的声音。
银子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她看到了不少面容愁苦的老人,也看到了一些神情复杂、似乎各怀心思的中年人。
终于,轮到了她。
银子走上前,按照礼仪微微鞠躬。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具打开的棺木里。
30.再遇,另一个“自己”
因为角度关系,加上棺木并未完全敞开,她只能看到棺木内部的一部分。
里面铺着洁白的绸缎,一个穿着白色和服、头发稀疏、面容富态的中年男性安静地躺在其中,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正是遗像上的龟山勇。
确认了这一点,银子心中莫名安定了一些。
她正准备移开视线,遵循流程献上手中的白色菊花。
但当她正准备将手中的菊花放入棺木旁的花堆,一股毫无预兆的寒意猛地窜上她的脊背。
这感觉……冰冷、粘稠,带着一种被掠食者锁定的致命威胁感。
莫名熟悉得令人心悸。
她猛地扭过头,目光扫过身后密集的人群。
哀悼的人们神情悲戚或肃穆,似乎并无异常。
然而,就在人群外围,靠近门口光暗交界的地方,一个身影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学生制服、有着长长粉色头发的少女。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沉浸在悲伤中的岛民格格不入,那双蓝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向银子。
是她曾在棺木里见到过的那个少女!
四目相对的瞬间,粉发少女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迅速而灵巧地挤开稀疏的人群,闪出了活动中心的大门。
银子:“!!”
银子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顾不上葬礼的礼仪,也顾不上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立刻拨开身前的人,低声道了句“借过”,便朝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冲出活动中心,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银子眯起眼睛,迅速扫视四周,立刻捕捉到了那一抹在街道尽头拐入小巷的粉色发尾。
“站住!”银子低喝一声,拔腿就追。
粉发少女的身影在月影岛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灵活地穿梭,她对地形似乎非常熟悉,时而消失在房屋的拐角,时而又出现在另一条小路的尽头,始终与银子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在刻意引诱着她。
银子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紧紧咬住那道粉色的身影,但就是拉不近距离。
这家伙体力也太好了吧?明明看起来是个挺柔弱的女孩啊?
两人一追一逃,逐渐离开了居民聚集的区域,周围的房屋变得稀疏,道路也开始向上倾斜,通往岛屿后方那片茂密的小树林。
终于,在冲入小树林边缘的刹那,粉发少女的身影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后一闪,彻底消失不见了。
银子猛地停住脚步,胸口因剧烈的奔跑而起伏,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树林里光线晦暗,只有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洒下,在地面的腐殖质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四周寂静无声,连鸟鸣都听不到。
跟丢了。
银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动。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就在这时,又是一股熟悉的寒意,宛如被毒蛇黏在身上。
紧随其后,是一股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风声,猛地从她身后袭来!
银子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她想也不想,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脚下瞬间发力向侧面猛地挪步转身——
“呼!”
一根黝黑的铁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她的耳畔狠狠砸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上的落叶和泥土都砸得飞溅起来!
这一棍真吃下去,最少也得敲个脑震荡!
好险!
紧接着,银子的反击完全是出于身体本能——在对方偷袭的瞬间,她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其实银子脑中没有任何明确的招式概念,但身体仿佛天生就有这份记忆。
在侧身闪避的同时,她的左臂已如灵蛇般向上格挡,精准地架开了对方因挥空而略显失衡的手臂,右手并指如刀,直插对手的咽喉!
这一下若是戳实,足以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
然而,对手也绝非庸手——至少明显是个有格斗术底子的。
面对银子这凌厉的反击,他反应极快,持棍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沉,用铁棍的中段硬生生格向银子戳来的手刀。
“啪!”
手骨与坚硬铁棍相撞,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银子只觉得右手食指和中指一阵剧痛,仿佛要断裂开来,但她强忍住疼痛,还借助对方格挡的力道,五指猛地扣住铁棍,身体借势向前倾压,左腿膝盖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向对方的腹部!
这一连串的反击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闪避到擒拿再到膝撞,流畅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
男人显然吃了一惊,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只是个大学生的家伙不仅反应惊人,招式更是狠辣直接。
他闷哼一声,空闲的左手急忙下压,试图挡住银子的膝撞。
“砰!”
膝撞与手掌交击,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男人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踉跄了半步,但下盘极稳,并未摔倒。
他握住铁棍的手臂同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搅一抽,试图挣脱银子的钳制。
银子感到五指一阵发麻,几乎抓握不住,铁棍瞬间被抽离。
但她并未后退,反而趁对方重心后移、门户微开的瞬间,整个人如同猎豹般冲了上去!
她果断放弃了与铁棍的硬碰硬,身形一矮,避开对方可能挥来的横扫,贴近了对方的中线。
右手忍痛曲起,一记凶狠的肘击直冲对方肋下!
同时左脚为轴,右脚悄无声息地勾向对方的支撑腿脚踝。
这种近乎贴身的缠斗,充分利用了自身身体相对柔韧和灵活的特点,攻击点全是人体脆弱的关节和要害。
男人显然不适应这种贴身短打的风格,铁棍在如此近的距离反而有些施展不开。
他只得仓促间用手臂格挡肋下的肘击,同时试图稳住下盘。
“呃!”肘击的力量让他手臂一颤。
而就在他重心微调的瞬间,银子的勾绊到了!
并非势大力沉的扫堂腿,而是精巧的一勾一扯,破坏了对方本就因格挡而后移的平衡点。
男人身体顿时一晃,向后仰去。
机会!
银子眼中寒光一闪,一边顺势用膝盖压住对方,另一边一直蓄势待发的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直取对方面门——那个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黑色面罩!
男人意识到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想要抬手阻止,但失衡的身体和刚刚格挡后的空门让他慢了半拍。
“撕拉——!”
黑色的面罩被银子狠狠扯了下来,露出了掩盖其下的真容——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看起来相当年轻,皮肤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上挑的蓝色猫眼,此刻因受制于人而微微睁大,流露出惊愕与警惕。
下巴处还留着一点小胡子,给他增添了几分文艺青年的气质。
他剧烈地喘息着,被银子用绝对的力量按在地上,双手徒劳地试图推开她的膝盖,却发现自己竟然难以撼动分毫。
这家伙的力量大得离谱!
银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张从未见过的脸,语气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和疑惑,还有一丝警惕。
她挑了挑,直接问道:“你谁啊?”
银子本想质问这个陌生男人,但,面前突然传来了十分耳熟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银子的声音,但是语调却显得异常轻佻,带着一种玩味。
“嘿,可以不要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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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小猫咪吗?伊津见银子亲~”
银子心头一紧,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斑驳的树影下,就站着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依旧是及腰的银发,紫色的眼睛,但此刻那双眼里盛着的不是她惯常的冷淡或警惕,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那个女人手中稳稳地握着一把黑色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正直指银子。
银子压着身下的陌生男人,一时间,和另一个自己形成了一个微妙而危险的僵持局面。
她被枪指着,而另一个“银子”的疑似同伙正被她压在膝盖下。
空气仿佛凝固,树林里的寂静被放大到极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身下男人有些粗重的喘息。
银子目光扫过对方手中的枪,突然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我只是想跟你谈个交易——你放开我家可爱的蓝眼布偶猫……”
她用枪口微微点了点被银子压制的男人,“我陪你聊聊,保证比从他嘴里撬出来的信息有趣得多。”
银子眼神冰冷:“我怎么信你?”
她可没忘记被眼前这个“自己”一斧头劈下来的经历——虽然是上一个循环的事,她也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
说起来,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和对方算是“第一次见面”。
“很简单哦,只要有点脑子都能想明白。”另一个“银子”歪了歪头,语气轻松,“我知道的比他多,关于这个岛,关于‘幽灵的诅咒’,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且,如果你继续压着他,浪费这宝贵的时间,我可就溜了——你一时间只能控制一个人吧?追我,还是留他?”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银子目前的处境。
确实,在情报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一个看似知道更多的“自己”,比一个沉默寡言的陌生袭击者更有价值。
银子盯着那双与自己几乎相同却又蕴含着完全不同情绪的眼睛,权衡了不到两秒。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钳制男人的膝盖和手,缓缓站起身,但全身肌肉依旧紧绷,处于随时可以爆发发力的状态。
“好了,我放了。”
被放开的神秘男人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银子。
“愣着干什么?让你乖乖跟着目标A,怎么跑这里来了?”另一个“银子”语气轻快地下令,枪口已经放下,头微微偏向男人那边,“你继续去目标A那里待命,这里交给我。”
陌生男人皱紧眉头,似乎对这道命令感觉到深深的不解,但他并没有反驳,甚至连看都没看发布命令的另一个“银子”一眼。
他只是一言不发,然后转身迅速没入了茂密的树林深处,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了踪影。
现在,昏暗的树林里,只剩下两个银子面对面站着。
一个持枪,从容不迫。
一个空手,全神戒备。
银子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拿玩具枪有意思吗?”
另一个“银子”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夸张地耸了耸肩,随手将那把黑色的手枪在指尖转了一圈,动作带着一种刻意彰显的无辜。
“哎呀呀,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她语气轻快,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毕竟我可是和平主义者,最讨厌武器的那种,而且我也不会用枪,连枪的型号都搞不懂呢。”
和平主义者?最讨厌武器?
银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内心却瞬间被汹涌的吐槽欲淹没——那是谁在上周目面带笑容、动作流畅、毫不犹豫地高举着消防斧,朝着她的脑门劈下来的?!
银子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想要抽搐,她强行用意志力压了下去,只是眼神更加阴沉了几分。
她懒得再跟这家伙瞎掰扯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谁?”
31.呃……信息量太大
另一个“银子”歪了歪头,她看着拳头捏得咔吧响的银子本体,嘴角的弧度加深。
“我就是你。”她轻飘飘地说道。
银子挑眉,对这个显而易见的废话表示不满。
另一个“银子”似乎很喜欢她这种反应,继续用那种吟诵般的语调说道:“你是故事按照世界所期望的剧本被一遍遍修正后留存下来的我,而我是随着过往而被埋葬的你仅剩下的残影——就像‘幽灵’一样。”
银子:“……”
她沉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是在念什么小说还是漫画的台词吗?能不能说人话?”
另一个银子被她直白的嘲讽逗乐了,低低笑了两声:“我说的就是人话啊。”
银子感觉自己的额角有青筋在跳动:“你是在骂我吧?”
骂她听不懂人话。
另一个银子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被冤枉的表情,双手摊开,显得无比无辜:“我没有哦。”
那神态,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花,如果忽略她脸上那小恶魔般的猫式微笑。
银子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冲上去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揍成猪头的强烈冲动。
指关节因为用力捏紧而再次发出“咔吧”的脆响。
她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毕竟跟这个谜语人动手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而且情报还没套出来,可不能把人打得说不了话。
“你说‘故事按照世界所期望的剧本被一遍遍修正’……”她盯着对面那个笑容不变的自己,一字一顿地重复,“是指时间循环?所以我被你砍了一斧头那不是梦喽?”
“理解得真快,给你一颗小心心!” 另一个“银子”眉眼弯弯,甚至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语气像是夸奖一个聪明的小孩。
银子:“……”
她感觉额角的青筋又欢快地蹦跶了一下。
强压下动手的欲望,她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该怎么摆脱这该死的循环?”
另一个“银子”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微笑,轻飘飘地说道:“很简单啊——只要一切按照既定的剧本发展就行了。”
银子:“……”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林间的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银子忍不住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等等,让我梳理一下——”
她抬头揉了揉眉心,语速很快,试图迅速厘清这混乱的逻辑:“时间循环的起因是‘故事按照世界所期望的剧本被一遍遍修正’,你说摆脱循环的方式是‘只要一切按照既定的剧本发展’……也就是说,只要故事没按照那个啥鬼剧本发展,我就会像上一次一样被你一斧头劈死,然后时间循环就会从今早我坐船来到月影岛开始,是这样对吗?”
另一个“银子”脸上露出了近乎嘉许的笑容,轻轻鼓掌:“真不愧是‘我’!理解得很快嘛,70分哦!”
“70分?”
还有什么其他的要素她没考虑到吗?
不过,大体已经接近真相了。
那么……她该怎么做呢?
银子低垂下了头,银色的长发垂落,遮挡住了她此刻所有的表情,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用力绷紧而微微泛白。
林间的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滞。
下一秒——
毫无征兆地,银子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仿佛是积蓄了所有力量与速度的猎豹,朝着另一个“银子”猛冲而去!
那速度远超之前与陌生男人缠斗时的表现,甚至快到另一个“银子”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转换成为惊愕——
视野猛地天旋地转!
“砰!”
一声闷响,另一个“银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后背撞击在泥地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
等她反应过来时,银子已经用膝盖死死顶住了她的腹部,一只手如铁钳般牢牢扼住了她持枪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里却蕴含着完全不同的情绪——一双是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决绝,另一双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盛入了一抹了然的兴味。
银子微微俯身,长发扫过另一个自己的脸颊,她一字一顿,掐住对方脖颈的手指微微收紧,看着那张因缺氧和而有些泛红的脸,突然觉得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可真是碍眼。
“那如果……我杀了你呢?”
另一个“银子”虽然被掐的有点窒息,但还是从喉咙里挤出气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话语:“你试试看?”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充满了挑衅和笃定,仿佛在说“你不敢”或者“你做不到”。
说实话,银子被她这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搞得有点不确定了。
手下这脖颈传来的温热触感和脉搏跳动是如此真实,掐死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种心理障碍比想象中要大。
要是有斧头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不过,万一杀了她,循环非但没解除,反而引发更糟的后果呢?比如直接卡bug卡死在这一瞬间?或是其他什么……
以及,再吐槽一句,对方那长得跟自己一样的脸,此刻因为微微窒息而泛红,却依旧挂着那惹人厌的笑容,看起来是真的欠揍。
银子甚至分不清是想掐死她,还是想一拳打烂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就在银子内心天人交战,指间的力道因犹豫而略微松懈的瞬间——
“咳咳……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另一个“银子”趁机吸了口气,语气恢复了那令人火大的轻快,尽管还带着点沙哑:“剧本的关键节点就在今晚。你可以试着去‘遵循’,也可以试着去‘打破’……但无论哪种,光靠蛮力在这里解决掉我是没用的。我是‘幽灵’,是‘残影’,是规则的一部分,你杀不死规则,只能利用或者规避它。”
她歪着头,笑容加深:“而且,你再不回去,‘故事’可能就要因为主角缺席而提前暴走了哦,比如……你那个可爱的后辈,浅井成实?”
银子瞳孔微微一缩。
成实?
另一个“银子”继续慢悠悠地说:“猜猜看,她在这个‘剧本’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如果因为你的缺席,导致她的‘剧情’走向了更无法挽回的地步……那这次循环,算谁的错呢?”
银子死死地盯着她,另一个自己则坦然回望。
“你是在诱导我吗?”
另一个“银子”轻轻一笑。
最终,银子松开了掐住对方脖子的手,但没有完全解除对对方的束缚——膝盖还抵在对方的腹间,而另一只手还扣着对方的手腕。
“咳咳……哈哈……”另一个“银子”仰头看着自己,咧嘴笑了起来。
但是五分钟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五分钟后,另一个“银子”被银子用一捆厚胶带牢牢捆在了树上。
粗糙的树干硌着她的后背,手腕、脚踝乃至腰腹都被土黄色的厚胶带一圈圈缠紧,粘性极强的胶带甚至粘住了几缕她垂落的银发。
要不是那卷胶带的长度有限,另一个“银子”合理怀疑眼前这人想把她捆成粽子。
她试着动了动,胶带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束缚不是一般的结实——几乎可以说凭她的身体能力,如果没有利器根本不可能挣脱。
“银子”眨了眨眼睛,脸上一直以来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丝丝裂痕:“你……这是在做什么?”
银子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非常淡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家务:“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也不敢随意放任你行动——毕竟你都已经给我来一斧头了,我把你当成需要第一级别警戒的危险分子束缚起来也理所应当。”
顺带一提,另一个“银子”身上的东西已经都被银子摸走了,包括那只玩具手枪、一个看似普通的老式翻盖手机、一串钥匙,甚至还有几颗包装花哨的水果糖。
如果条件允许,银子甚至想直接把对方衣服给扒了,只留内衣内裤的那种,从根本上杜绝任何隐藏工具的可能性。
但仔细想了想,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身体干这事,实在有点超出心理承受范围,遂放弃。
另一个“银子”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胶带,又抬眼看向银子,语气里的疑惑更重了:“不,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厚胶带?”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会随手塞进口袋的东西吧?!
而且那也不是普通的厚胶带,而是封装专用的加宽加厚胶带!!
银子闻言,也愣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然后不太确定地说道:“不知道,一摸口袋就有了,可能是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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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服时忘掏出来的吧?”
另一个“银子”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懒得深究了,感觉头好疼。
“……行吧。”
“银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抽搐:“等等,你该不会打算就把我一直晾在这里吧?这是犯罪啊!非法拘禁罪!”
“如果我记得的话,明天会来帮你松绑的。”
银子收好了东西,抛下这么句话后便直接无视了身后树林里传来的另一个“自己”那越来越远的抱怨声,脚步飞快地离开了后山树林。
她必须立刻找到成实。
无论那家伙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涉及到成实的安危,她不敢也不能冒险。
上午11点12分。
这个时间点,阳光正盛,驱散了不少林间的阴冷。
但银子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她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疾行,目标直指月影岛上唯一的那间诊所。
午后的阳光将诊所门口的小小招牌照得发亮,她一把推开门,无视了门发出的吱呀声响。
诊所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她不久前离开时一样。
浅井成实果然在里面,她正半蹲在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面前,手里拿着听诊器。
“所以啊,小光要乖乖的,按时把开的药吃完,好不好?”成实脸上是医生面对小孩子病人特有的、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只有这样,烧才会退,身体才会好起来,才能快点回去和朋友们玩哦。”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了,成实姐姐。”
银子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因另一个“自己”的话语而翻涌的不安稍微平复了一些。
成实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感觉直接打断问话有些尴尬,便先走到候诊区的长椅旁坐了下来,打算等成实忙完再说。
目光落在成实和小男孩身上,银子微微蹙眉。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错觉吗?
这时,成实已经站起身,从旁边的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分好的药片。
她仔细地向陪同小男孩来的老奶奶说明了用法用量,然后微笑着将祖孙二人送到门口。
“回去注意休息,多喝水。”成实站在门口,笑着挥手告别。
银子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向成实。
“成实。”她开口叫道。
浅井成实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转身回到诊疗台前,开始整理上面的器械,用酒精棉片仔细擦拭着听诊器的探头。
“成实?”银子又靠近一步,提高了些音量,“我有话问你,很重要的事。”
成实依旧没有反应,她将听诊器挂好,然后拿起刚才的病例本,在上面写着什么,神情格外专注。
银子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她伸出手,想要去拍成实的肩膀——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件白色大褂的瞬间,成实却自然地端着放有使用过的器械的托盘,一个转身,从银子的手臂下方绕了过去,走向后面的处置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看银子一眼,也没有任何受到干扰的样子。
银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猛地意识到,从她进入诊所开始,成实……不,不仅仅是成实,包括刚才那个小男孩和他的奶奶,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进门时发出的声音,她走动的脚步声,她说话的声音……难道都被无视了吗?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银子快步走到成实面前,几乎贴得很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用力地挥手:“成实!浅井成实!你看得见我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成实依旧无视了就在面前的银子,她微微蹙眉,像是感觉有点闷,伸手松了松白大褂的领口,然后竟然直接穿过了银子试图阻挡的身体,走到水池边开始洗手。
银子瞳孔皱缩,她伸手想要触碰成实——
但她的手,直接穿过了成实。
就仿佛虚影一般,她本来只是想伸手拍拍成实的肩膀,但完全没有摸到的实感,而且她的手还“陷”进了成实的身体里。
银子瞳孔骤缩。
她的手,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没有实体的投影。
不对……是她变成“幽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