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追凶》 1、★暗疫诡局 2020年盛夏,静海市的元质生物科技公司启动了一项代号为“晨曦计划”的实验。 这是开发的一款广谱抗流感疫苗,一切的开端,是对h1n1毒株的改造。 实验室内,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洒,格外刺目。 数位科研人员身着洁白的大褂,他们紧紧围在实验台前,目光如炬。 他们死死地锁定在饲养箱中的一群实验鼠身上,那眼神里,藏着隐隐的恐惧。 这些实验鼠是他们历经筛选的珍贵样本,承载着整个项目的成败关键。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 实验鼠们在密闭的饲养箱中,行为开始变得乖张。 它们不再像往日那般灵动地穿梭、欢快地觅食。 开始缓缓聚拢,眼神呆滞空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科研人员们瞬间警觉,纷纷快步凑近饲养箱,脸上皆是惊鄂之色。 “瞧,它们这是怎么了?”一位年轻的科研人员压低声音惊呼,嗓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抬手指向饲养箱的一角,只见几只实验鼠正用尖锐的牙齿疯狂撕咬着同伴的皮毛,动作机械又残忍。 其他科研人员的目光“唰”地一下被吸引过去。 “这绝不可能……”一位资深的科研人员喃喃低语,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打开饲养箱,却被身旁的同事一把拽住。 “等等,先别轻举妄动。”这位同事声音低沉而笃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自噬的实验鼠。 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饲养箱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唤醒实验鼠们的意识。 实验鼠们对这声响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那惊悚的自噬行为中。 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一位科研人员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猛地转身。 他大步冲向实验室的另一端,迅速打开其中一个冷藏柜,取出一叠样本袋。 “快,挑几只老鼠的尸体解剖,看看它们体内究竟有什么异样!”他扯着嗓子大喊。 其他科研人员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饲养箱中捧出几只已然死去的实验鼠。 解剖台上,冰冷的灯光无情地洒下,科研人员们大气都不敢出,全神贯注地对实验鼠的尸体展开细致检查。 随着解剖的推进,他们的神情愈发凝重。 打开实验鼠的脑部之时。 显微镜下。 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实验鼠的脑组织中,竟然出现了类似朊病毒的蛋白沉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科研人员忍不住失声尖叫,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显微镜下的画面。 其他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一位科研人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另一位则紧紧攥住手中的手术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实验室内的氛围愈发压抑阴森,仿佛被一层浓稠的黑暗阴影彻底笼罩。 这些科研人员当初满怀憧憬地投身“晨曦计划”,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遭遇如此离奇的现象。 几个科研人员中的小组负责人察觉到异样后,复杂情绪如汹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这些异常如果公之于众,整个“晨曦计划”便会如纸牌屋般轰然倒塌。 他多年来倾注的无数心血也将化为泡影。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似是特意为他的秘密行动提供掩护。 他轻手轻脚地潜入实验室,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被拉得瘦长,宛如一道鬼魅。 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在键盘上艰难敲击,篡改着实验数据,妄图将异常鼠群的现象归咎于实验室电路故障。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拙劣伪装,就像用一张薄纸去掩盖熊熊燃烧的大火。 实际上,早在之前。 他便趁人不备,暗中将这批异样的老鼠偷换出来,藏匿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静海市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起初,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喧嚣如常,没人察觉到异样。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病毒就像隐匿在暗处的毒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一些员工突兀的咳嗽声。 声音干涩、沙哑、几经咳嗽出血来。 一开始,人们只当是季节性流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照常忙碌,浑然不知危险正步步逼近。 事态的发展远超想象,很快,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急转直下。 咳嗽的员工,行为举止逐渐变得怪异,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 紧接着,缺水症状接踵而至。 他们嘴唇干裂,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粗糙暗沉。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幻觉缠上了他们。 他们开始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对着空气或坐或站,时而惊恐地瞪大双眼。 直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天。 一名正在喝水的员工,毫无征兆地在静海市的地标建筑,国茂大楼内,突然发疯般地咬向身边的人。 刹那间,整个大楼仿佛被按下恐慌的开关,尖叫声、呼救声交织回荡。 人们惊恐地看到,那名员工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殷红刺目。 他的眼神里,人类应有的神采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凶狠与疯狂。 病毒,就像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趁人不备,悄无声息地在人群中疯狂蔓延。 它所到之处,人们接连被拖入无尽的深渊,痛苦挣扎。 恐慌在静海市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人们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这场灾难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宛如一场灭顶之灾,正无情地笼罩这座城市。 那个篡改数据的小组负责人,早已趁着夜色仓皇逃窜,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 半个月转瞬即逝,静海市的局势如坠落悬崖的巨石,愈发岌岌可危。 市局局长接到上级紧急指令,字字都如重锤,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即刻安排全部人员封锁静海市,将感染人群火速转移至地下基地隔离区。 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城市,防空洞星罗棋布,曾在枪林弹雨中庇护过无数生命,如今再度启用,却成了隔离感染者的“诺亚方舟”。 与此同时,上级责令城市防控中心分秒必争,紧急研发新型疫苗,破解这场可怕的病毒危机,从死神手中夺回这座城市。 宁向晚,行政大队队长。 警方内部,她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夜枭”。 28岁的她,身形高挑,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脸颊旁。 长期在高强度工作环境的打磨下,她的皮肤透着清冷的苍白,整个人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她身着深色警服,身姿挺拔,腰间手枪,肩章上的徽章在昏黄灯光下熠熠生辉。 防控中心历经艰难,好不容易提取出珍贵的血清样本,这本是对抗病毒的关键希望,可命运却在此刻狠狠开了个残酷玩笑。 就在样本被妥善安置不久,它竟不翼而飞。 消息传来,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引起轩然大波。 警方迅速行动,很快锁定了一名内部人员为盗取样本的最大嫌疑人,崔巍国。 城市防控中心里,崔巍国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 他中等身材,微微发福,头发稀疏。 崔魏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藏着捉摸不透的神色。 日常里,他见人就笑,笑起来眼角堆起皱纹,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和善的人,实则是个叛徒。 他在防控中心潜伏多年,表面上勤勤恳恳、埋头工作,主动承担一些琐碎又基础的事务,以此降低别人对他的防备。 崔魏国在暗中窥探中心的核心机密,等待着合适时机。 平日里,他总是默默关注着同事们的一举一动,了解他们的性格、习惯和工作流程,为他日后的计划做铺垫。 遇到重要会议,他会提前到达会议室,摆弄着投影仪、整理资料,看似是热心帮忙,实则趁机在会议室内安装窃听器。 样本保管室附近工作时,他会装作不经意地观察安保措施,记录下安保人员的巡逻时间和监控盲区。 这次,他瞅准血清样本的重大价值,精心策划盗窃行动。 他先是故意制造一些小的混乱,分散同事们的注意力,随后巧妙避开监控,顺利盗走样本。 得手后,他迅速伪造自己的死亡假象,企图借此摆脱警方追查。 崔魏国躲进地下隔离区,等待着下一次利用样本谋取更大利益的机会。 宁向晚得知此事后,主动请缨,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抓捕叛徒的艰巨任务。 没有谁比自己更适合,也没有什么比阻止病毒进一步肆虐更为重要。 细致入微的排查后,她发现了一个线索,嫌疑人在不久前传出死讯。 宁向晚顿生疑窦,以她对这个狡猾叛徒的了解,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她重新梳理细节,反复查看监控录像,终于在一帧画面中捕捉到了不寻常。 嫌疑人“死亡”当天,其尸体被运送时,手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抽搐动作,这个瞬间若不是逐帧回放,根本无法察觉。 宁向晚确定,这所谓的“死亡”不过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目的是混淆视听,便于藏身。 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宁向晚发现叛徒竟利用自己“死亡”的消息,巧妙地混入了地下隔离区。 这里往往越容易被忽视,地下隔离区混乱的环境,感染者的嘈杂与恐慌,正是他最好的掩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疫期罪影 宁向晚身处防控中心的监控室内,与同小组的刑侦科人员并肩作战,神情紧绷,全神贯注地剖析着监控画面。 她的眸光仿若精准的探照灯,直直穿透屏幕。 捕捉到嫌疑人“死亡”当天手部的细微抽搐时。 她眉梢一扬,嘴角浮起冷峻的笑意,这便是她苦寻已久的关键突破口。 “把这段画面转发给我。”宁向晚的嗓音沉稳。 刑侦科人员迅速响应,利落操作,眨眼间就将关键画面传输到她的移动设备上。 她紧紧盯着屏幕,画面中的影像如同鲜活的线索,脑海中勾勒出嫌疑人清晰的行动轨迹。 她举目环顾四周,办公室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肆意弥漫,这种味道已然成为静海市防疫期间挥之不去的“特殊标志”。 门口伫立着一台巨型的消杀病毒喷雾器,每日警方上班打卡的首要任务,便是接受这台机器全方位、无死角的消毒。 如此举措,只为严防警方内部人员遭受病毒侵袭,毕竟他们每日都置身于与这无形敌人短兵相接的战场。 防疫中心的专家们将此次的病毒危机命名为,plague,意即“热感疫毒”。 此病毒传染性堪称恐怖,发病周期更是短得惊人,短短一周之内,便能从潜伏期迅速迈入爆发期。 起初,感染者仅呈现出感冒、头痛、缺水之类的常见症状。 随着时间流逝,病情急剧恶化,患者如同被恶魔操控,最终会变得如同失控的猛兽,甚至会像发狂的老鼠般攻击他人。 这病毒不仅能借由空气肆意传播,还会悄然附着在日常触手可及的物体表面,其传播速度之迅猛,令人闻风丧胆。 为了对抗这可怖的病毒,警员之间也制定了严苛的规定。 彼此间必须保持安全距离,杜绝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即便是日常的交流沟通,也只能借助无线电或手机来完成,以此最大限度降低面对面感染的风险。 每次行动结束后,警员们都被要求进行彻底的消毒与隔离,务必确保自身不会沦为病毒的传播源头。 宁向晚十分清楚,这种病毒的可怖之处,不仅在于其惊人的传播速度,更在于它能无情地侵蚀人类的心智。 感染者在发病后期会彻底丧失理智,变得极具攻击性,这无疑给防疫工作增添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 她再次将监控画面放大,逐帧仔细审视嫌疑人的细微动作。 这个叛徒费尽心思利用“假死”混入地下隔离区,必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必须争分夺秒找到他,在其引发更大灾难之前将其阻止。 宁向晚口袋里的手机蓦地震动了一下,尖锐的提示音瞬间打破了监控室内紧绷压抑的氛围。 她动作敏捷,迅速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是同事发来的截图信息。 同事们已然成功提取关键监控画面,确凿无疑地锁定了嫌疑人崔巍国凭借“假死”和“金蝉脱壳”之计,混入地下隔离区的铁证。 宁向晚眉眼间掠过决绝之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这段视频画面汇报给她的上级,朱苟冠。 朱苟冠身为防疫特别行动组的负责人,他顿了顿说道:“防疫乃是政治任务,还轮不到刑警来插手。” 他的手掌重重敲击着桌面上放着的《隔离区特别管理条例》。 朱苟冠带着警告宁向晚的口气说道:“条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擅闯隔离区者,视为破坏防疫行动,可当场击毙。” 他极力劝说宁向晚就此罢手,别再插手这件事,直言这对她毫无益处。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将她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并且危及她的生命安全。 宁向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的眸光朝向监控屏幕。 宁向晚陷入沉默时,朱苟冠再次轻叩桌面,那清脆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好似要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宁向晚猛地一怔,旋即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却透着平静:“朱局,那我们就不管这件事了?” 朱苟冠轻轻颔首,接着问道说:“你手头不是还有嫌疑人等着审问吗?抓紧时间,可别让人小瞧了你刑侦队长的能力。” 他目光上下打量宁向晚,满是带着审视的眼神。 宁向晚是他一手从警局培养提拔起来的,从普通警员一路成长为刑侦队长。 她一直是他眼中的得力干将。 他清楚宁向晚的执着和敏锐洞察力,同时朱苟冠也明白这场风波,波谲云诡的,变幻无场的政治斗争。 朱苟冠实在不愿让她卷入其中。 朱苟冠下达明确命令,严禁宁向晚插手此事。 宁向晚清楚,没有特别通行令,她根本无法擅自进入地下隔离区,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她沉默良久,缓缓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思索对策。 片刻后,她抬起头注视了几秒钟窗外,随后很快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默默退到门口,手轻轻搭上门把手。 正要转身离开时,朱苟冠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宁,不该管的事,最好明哲保身。” 朱苟冠意在警告宁向晚,不要卷入风波之中,做好她自己该做的事。 宁向晚身形一顿,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坐在屋内的朱苟冠。 她眼眸中闪过不易捉摸的思索,可很快就隐匿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她轻轻点头,缓缓推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徐徐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为这场短暂的交谈画上了句点。 宁向晚虽未将此事全然放下。 上级既然已有明确指示,暂时搁置是无奈之举,也是明智之选。 尽管心底那股不甘的情绪如暗流涌动。 她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需等待时机成熟,积攒足够的力量与证据,方可再度推进。 她刚从朱苟冠办公室出来,警局的小周警员便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 小周身负着警局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宁向晚手下的得力干将。 “宁队,您可算回来了!”小周语气着急。 “那家伙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犯罪动机,做笔录的时候还跟咱们警员狡辩呢!您回来肯定能治住他。”小周的话语里满是无奈,嫌疑人的顽固态度显然让他焦头烂额。 宁向晚唇瓣轻启,问道说:“你说的是偷梁换柱、交换杀人的那个案子?” 她眼眸寒芒一闪说道:“竟敢趁着疫情干出这种事,真是胆大妄为。” 小周连忙点头,神情激愤:“王强这小子,趁着疫情封闭,偷偷跑去和外面的情人幽会,还盘算着怎么除掉自己老婆。他和李二毛臭味相投,两人配合着玩起时间差,交换杀人。这俩家伙跟商量好了似的,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宁向晚眼神愈发犀利。 她微微皱眉,沉声道:“走,跟我去审讯室。” 小周脚步匆匆,紧紧跟随着宁向晚来到监控室。 宁向晚伫立在监控室的玻璃窗前,透过那层厚重的玻璃。 她抬手拿起外面的听筒,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审讯室里两名警察审问王强的对话。 监控室内的屏幕上,审讯室的画面清晰呈现。 王强坐在审讯桌对面,神色间隐隐透着紧张,他不停抖腿的动作,反而是暴露了他摇摆不定的心情。 显然,他与李二毛早已串通好口供,在时间、地点以及手机记录等关键信息上。 两人的说法严丝合缝,欲要营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跟你们说,那天晚上我压根儿就没去过那儿!”王强扯着嗓子。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蛮横,妄图在做笔录的警察面前强词夺理,“你们拿不出我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全是误会!” 审讯室里的警察对王强的狡辩不为所动,努力从他嘴里挖出真相。 王强好似铁了心顽抗到底,紧紧咬定自己的那套说辞,丝毫不肯松口。 “你确定你们的口供毫无破绽?”审讯室里的警察再次追问。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的通话记录,时间上存在一些出入。” 王强的脸色瞬间微变,不过很快又故作镇定:“那只是巧合,你们不能仅凭通话记录就给我定罪。我有权保持沉默。” 宁向晚站在监控室外,听着王强的诡辩,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她明白,这类交换杀人案件的侦破关键,就在于找出两人串供的漏洞。 王强和李二毛显然经过了精心谋划,企图利用时间差来掩盖罪行,但宁向晚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这两人的口供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必然存在破绽。”宁向晚低声自语,目光如炬。 她紧紧锁定屏幕上的王强,“他们内心越是慌乱,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宁向晚一旦接手案件,便会全身心投入,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她总能在看似完美的谎言中,精准找到关键的突破口。 “宁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小周轻声询问。 宁向晚眸光一闪,沉稳地说道:“别急,我已有对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诡案迷局 宁向晚接过小周递来的档案,翻开厚重的文件夹,目光迅速扫过案件的关键信息。 这起案件发生在两周前,正是疫情管控的初期,上级开始管控人们的出行时间与封控区域。 彼时,整个城市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而这两起离奇的案件,更是在疫情的阴影下显得格外诡异。 案发地点之一是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这里是李二毛的前女友陈婷的住所。 根据现场勘查,陈婷被发现溺毙在注满蓝色液体的浴缸中。 窗台上挂着一具野猫的尸体,其嘴角挂着相同的蓝色颗粒。 这种蓝色颗粒的出现,显然并非偶然,而是案件的关键线索之一。 与此同时,另一个案发地点在王强的家中。 相同的时间内,李二毛制造了一场瓦斯爆炸,掩盖真相。 爆炸现场一片狼藉,萧梦的尸体被发现时,同样也发现了蓝色颗粒。 蓝色颗粒的出现,与陈婷家中的情况如出一辙,显然是某种特殊的标记或毒物。 更令人不安的是,两个案发时间点存在冲突性碰撞。 根据两人的口供,他们似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地点,制造了这两起案件。 警方的初步调查,这种时间上的“巧合”更像是精心策划的谎言。 进一步调查发现,王强和李二毛都来自雨花县,是同乡。 这种背景关系为案件增添了复杂性,也让宁向晚意识到,这起案件绝非简单的谋杀,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交换杀人案。 两人利用同乡关系,试图通过时间差和虚假的不在场证明来掩盖真相。 “这种蓝色颗粒是什么?”宁向晚低声问道,目光始终锁定在档案中的现场照片上。 小周摇了摇头:“还在检测中。” 宁向晚微微皱眉头,她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起案件的关键在于找到两人串供的破绽,而那些蓝色颗粒,无疑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走,去审讯室。”宁向晚的声音低沉说道。 宁向晚抬手,在审讯室门外轻轻扣了几声。 随着轻微的“咔哒”声,门缓缓被推开。 审讯室内的警员瞧见是宁向晚,“唰”地一下挺直身子,抬手敬了个礼。 他接着咬着唇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宁队,这两个家伙串通一气,口供严丝合缝,根本撬不出一点有用的证据。” 宁向晚微微皱眉,挥手示意他出去,沉声道:“留一个人做笔录,剩下的我来。” 宁向晚径直走进关押李二毛的审讯室。 李二毛来自雨花县,这些年在县城里打过不少零工,做过保安,当过网管,还进工厂干过活。 他是死者陈婷的前任。 从心理学的“愧疚感”角度出发,击破他的心理防线,是眼下最合适的审讯方向。 宁向晚可不只是刑侦队长,更是警队里大名鼎鼎的微表情破译专家。 面部肌肉组织,哪怕只产生极其细微的颤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能精准从中识别谎言。 警队考核里,她的准确率高达98%。 小周心里清楚,只要宁向晚接手,这场审讯恐怕马上就要改天换地。 宁向晚走进审讯室,周身气势瞬间蔓延开来。 她神色从容,淡定地招手示意里面负责审问的警察出去。 小周则被单独留下,跟着宁向晚一同进行第三次口供询问。 李二毛见换了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语气轻佻地说:“怎么?刚才那两个搞不定,还轮番上阵了?” 说着,他故意晃了晃腿,营造出轻松氛围,好掩饰内心的紧张。 小周见状,猛地敲了下桌子,语气严厉地骂道:“坐好!李二毛!这是我们宁队!” 李二毛听到“宁队”两个字,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哄堂大笑起来:“你们这群家伙居然找个女的当队长,静海市警局是没人了吧。” 他扯着嗓子,故意挑衅,妄图扰乱宁向晚的节奏。 宁向晚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闪过冷冽。 李二毛听到“宁队”时那瞬间微妙的表情转换,还有随后故意放出的狠话、抖腿掩饰的小动作,全被她尽收眼底。 宁向晚这位微表情专家眼中,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是李二毛心虚的铁证。 她心里明白,李二毛越是拼命掩饰,就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 宁向晚目光如冷箭般直直射向李二毛,声音低沉有力:“李二毛,你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真相早就浮出水面了。 你和王强交换杀人,他替你除掉陈婷,你帮他谋害他的妻子萧梦。你真觉得警方会被你们精心编织的谎言蒙骗?” 她猛地把陈婷的照片推到李二毛面前,照片里的陈婷还留着那抹笑意,此刻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无声控诉。 宁向晚声音透着彻骨寒意:“陈婷,生命就这么被你们残忍终结。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惜和王强合谋,制造了这起令人发指的惨案。” 回想起初次踏入案发现场,城中村那昏暗潮湿的出租屋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宁向晚带着痕检科的同事小心翼翼推开浴室门,眼前的景象宛如噩梦。 狭小的浴缸里,陈婷的身体浸泡在泛着诡异蓝光的液体中。 她的头发像水草般四散漂浮,惨白的脸上双眼圆睁,皆是绝望。 浴室角落,散落着被染成蓝色的猫粮,湿漉漉的颗粒在昏暗灯光下散发着寒光。 李二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嘴唇剧烈颤抖着,想要辩解,可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向晚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锋:“别装了,李二毛。我们早就掌握了你和王强的计划。王强帮你杀陈婷,你帮他杀萧梦。你们以为时间上的巧合就能瞒天过海,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细节,那些蓝色颗粒。它们可不只是毒物,更是钉死你们罪行的铁证。” 她迅速从档案中抽出另一张照片,是王强家爆炸现场的画面。 照片里,萧梦的尸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可那只焦黑的手却依旧死死攥着一颗蓝色颗粒。 宁向晚把照片重重拍在李二毛面前:“看看这个,萧梦死的时候,手里还紧握着这东西,和陈婷家里发现的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巧合,而是你们精心策划的铁证。” 李二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慌乱,他拼命想掩饰内心的不安,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宁向晚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精准击中他的要害,他的心理防线正在迅速崩塌。 “你自认为聪明,利用同乡关系和王强狼狈为奸,妄图掩盖真相。但你们忘了,警方可不是吃素的。我们有专业技术、严谨的调查程序,更有我这样不放过任何细节的人。”宁向晚的声音深沉道。 李二毛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可又马上闭上。 宁向晚知道,他还在垂死挣扎,还想着寻找最后的抵抗机会。 她怎会给他这个机会,眼神愈发锐利:“李二毛,别再垂死挣扎了。你无路可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审讯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李二毛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心里明白,宁向晚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早已彻底刺穿他的伪装。 李二毛脸上突然涌起癫狂的笑意,他直勾勾地盯着宁向晚,声音尖锐:“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些照片和猜测?别搞笑了!我承认陈婷是我前女友,王强是我同乡,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蓝色颗粒?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你们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大笑起来,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们关押我们的时间快到了,要是还拿不出铁证,我们马上就能被放出去,到时候,我看你们静海市警局拿什么收场!”李二毛继续挑衅,眼中满是挑衅与不屑。 宁向晚神色平静,她紧紧盯着李二毛。 “你在笑,可你的瞳孔却在不自觉地收缩,嘴角的上扬也十分僵硬,这是典型的假笑,你在强装镇定。” 宁向晚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砸在李二毛的心上。 “当你提到证据时,你的喉结快速上下滚动,吞咽口水,这是紧张和心虚的表现。还有,你刚才说“我们”,而不是“我”,潜意识里你已经默认和王强是共犯,尽管你试图在言辞上否认。” 宁向晚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李二毛的想法。 “别再负隅顽抗了,你所有的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在出卖你。证据就在那里,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你现在坦白,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宁向晚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强大的气场让李二毛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弱了几分。 李二毛咬紧牙关,嘴角还挂着那副倔强的冷笑。 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明显暴露了他的紧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心理攻防 宁向晚的微表情学,如同连续的炮火,猛烈地冲击着李二毛的心理防线。 她的次次剖析都精准无误,直击李二毛。 李二毛的紧张情绪在她的攻势下迅速升级,嘴角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扭曲。 他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双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不自觉地摸出一粒裹着蓝色表皮的颗粒,迅速往嘴里塞去。 “糟了!这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该死,应该给他做个全身检查!他带进来东西了!” 小周警官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撬开李二毛的嘴巴,让他吐出那颗蓝色颗粒。 李二毛已经将颗粒吞了下去,他的神情瞬间变得痴狂,眼神呆滞地望向半空。 “我们从第一次下副本后,以后就经常组队,后来了解到她是同城,我就约她出来……不久我们就成了恋人……”李二毛的声音变得空洞而机械,他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背着我,背着我去跟那个榜一大哥联系,我那么爱她啊……” 李二毛的回忆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他的眼神焕然一新,突然从座位上猛地站起,冲向小周警官,似乎要对他动手。 宁向晚见状,咬了咬唇,大声喊道:“真是疯了!外面的人,你们还愣着干嘛!” 她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隔着玻璃层,外面的两个警员听到宁向晚的呼喊,立刻冲了进来。 小周警官被李二毛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但很快在其他警员的帮助下,三人合力将李二毛制服。 李二毛还在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 突然,他两眼一白,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审讯被迫终止,宁向晚皱着眉,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二毛,满是疑惑。 她咬了咬牙,迅速戴上手套,从地上捡起李二毛掉落的那颗蓝色颗粒,小心翼翼地装进证物袋中。 她沉声说道:“交给痕迹检查科的苏念安做检测。” 小周接过证物袋,点了点头:“好的,宁队,我这就送过去。” 宁向晚紧攥着手中的证物袋,眼神如寒夜冷星,冷冽彻骨。 她心里清楚,再从李二毛那儿撬出什么有用信息,已然无望。 李二毛的精神防线彻底崩塌,如今只剩满脑子混乱的记忆与无边无际的猜疑。 宁向晚转身,大步迈向另一间审讯室,那里,关押着王强。 与李二毛的癫狂形成鲜明对比,王强坐在审讯桌前,神情冷峻。 他双手交叠,沉稳地置于桌上,眼镜后的目光不时扫向审讯室上方的钟表,那模样,仿佛正在精准计算着每分每秒。 “王强,我们再好好聊聊。”宁向晚踏入审讯室,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 她径直走到桌前,将王强的个人信息档案轻轻搁在桌上。 翻开档案的瞬间,宁向晚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王强的背景,远比她预想的错综复杂。 “王强,你曾在环保局任职,却因涉嫌内部违规操作被开除,之后独自经营一家纺织厂,这两年厂子经济效益不错,小老板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啊。”宁向晚的话语里裹挟着丝丝讽刺。 她的目光如锐利的鹰隼,紧紧锁住王强。 王强嘴角扯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抬了抬眼镜,语气波澜不惊,却又隐隐透着挑衅:“宁队长,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现在是个奉公守法的商人,生意顺遂,行事也向来规规矩矩。” “规规矩矩?”宁向晚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和李二毛是什么关系?你们的通话记录显示,近半年来联系频繁。之前你飞黄腾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有这么多往来?”宁向晚说道。 王强眼眸骤缩,不过转瞬之间,便又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语气平淡,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李二毛是我同乡,以前关系就不错。最近他可能碰上些麻烦,所以找我帮忙。” “帮忙?”宁向晚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说道。 “那他帮你杀掉你的妻子,这又算哪门子帮忙?你俩急着交换杀人,难道仅仅是为了掩盖一段婚外情?还是说,你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过很快又强行镇定下来。 他扯动嘴角,掩盖内心的不安:“宁队长,可别胡乱猜测。案发那天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们拿不出证据,就别想让我承认什么。” 宁向晚神色平静:“不在场证明?这可不好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李二毛的通话记录,还有那些蓝色颗粒的线索。你真以为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原形毕露?” 王强再次抬眼看向审讯室上方的钟表,那眼神仿佛在做最后的倒计时。 他嘴角上扬,语气里满是笃定:“算算时间,还有5个小时,我的律师就要到了。你们拿不出证据,就得放我们走。” 宁向晚眉头紧锁,王强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时间紧迫,对他们愈发不利,一旦王强的律师赶到,局面必将更加棘手。 她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否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王强,你以为时间能替你掩盖一切罪行吗?”宁向晚的声音低沉有力,宛如一记重锤。 王强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慌乱。 王强心里门儿清,对付警察,得先精心编织一条毫无破绽的时间线,再把所有监控死角都巧妙撇清。 只要警方找不到铁证,就无法构建起完整且严密的逻辑链给自己定罪。 他眼下只需在律师赶来之前,跟这群警察巧妙周旋就行。 他抬了抬眼镜,脸上浮起冷笑,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开口道:“宁队长,留给你的时间可没多少了,有什么手段,不妨都使出来,我倒要看看。” 王强这般嚣张,宁向晚却镇定自若,神色平静:“你大概忘了,我们已经去过你家取证。蓝色颗粒究竟是什么成分,等我拿到检验报告,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王强猛地仰头大笑,笑声肆意且满含轻蔑:“哈哈哈哈,你们能查出什么?那是我混……” “混什么?”宁向晚声音陡然尖锐,像一道利刃瞬间截断王强的话。 她精准捕捉到王强嘴角瞬间的僵硬,还有那眼神里的慌乱。 这个“混”字显然是脱口而出的失误,并非他原本打算说的内容。 “你说“混”什么?”宁向晚声线低沉有力,好似重锤直击王强内心。 “王强,你是不是想说,那些蓝色颗粒是你‘混合’出来的毒物?还是说,你“混”入了不该涉足的危险领域?” 刹那间。 王强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极力想要掩饰这一失误。 宁向晚见状,乘胜追击:“王强,我可是微表情分析领域的行家。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人在紧张或试图隐瞒时,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会出现下意识的微反应。 刚才你嘴角的不自然牵动,还有眼神的游移闪烁,都是典型的欺骗反应。 你不经意间说出的这个“混”字,是潜意识的泄露,暴露了你内心的紧张与恐惧,你到底在拼命掩盖什么?” 王强嘴角不受控地抽搐着,他还在强装镇定,可眼神里的慌乱已彻底失控。 宁向晚继续施压:“王强,你不会真以为,只要撑到律师赶来就能全身而退吧?但你别忘了,真相永远无法被掩埋。 蓝色颗粒的成分、你和李二毛频繁的通话记录,还有你精心编造的时间线,桩桩件件都在指向你,所有证据正在编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法网。” 王强的脸色愈发难看,呼吸也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宁向晚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成功在他坚固的心理防线上撕开一道大口子。 宁向晚与王强的对峙已然进入白热化,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审讯室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声音打破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 宁向晚微微侧目,只见痕迹科的苏念安笔挺地站在门外,身姿飒爽。 她手中紧握着一份痕迹检验报告。 苏念安身着一身深蓝色警服,剪裁合身的制服衬出她高挑的身形。 警服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肩章与臂章规整地佩戴着。 她将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几缕碎发从鬓角滑落。 她面庞白皙,五官精致,眉毛英气上扬。 宁向晚见状,迅速起身,抬手示意苏念安进来。 苏念安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宁向晚身旁。 她微微俯身,低声说道:“宁队,你要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苏念安将报告递到宁向晚手中,眼中闪过亮色。 显然,她早已洞悉这份报告的关键作用。 宁向晚接过报告,目光如电,迅速翻阅起来。 她的视线在报告的字里行间飞速扫过,眉头轻扬。 苏念安的报告写得极为详实,从蓝色颗粒的化学成分,到其可能的来源。 “苏念安,这次多亏你了。”宁向晚抬起头道。 她转而看向王强,嘴角扯起弧度:“王强,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王强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死死盯着宁向晚手中的报告,眼神中闪过惊惶。 他竭力维持镇定,慌乱不堪说道:“你们……你们不可能查出什么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罪证在前 宁向晚接过苏念安递来的陈婷案痕迹检查综合报告,报告封面硬挺,纸张泛着冷光,亟待解读。 她的目光迅速被报告内容吸引,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神情愈发冷峻。 现场关键物证分布: 浴缸液体样本:颜色呈现出靛蓝色,ph试纸检测结果显示ph值过高。 强碱性的数值暗示着这绝非普通液体;粘度经旋转粘度计在环境下测量,较为浓稠。 表面张力通过动态表面张力仪测定,种种数据都指向其特殊性。 人体关联物证:指甲缝残留物中发现蓝色颗粒,仿佛是死者生前挣扎反抗留下的无声控诉。 呼吸道分泌物中检测出疑似蓝色颗粒悬浮液,采集自鼻腔拭子,更证明受害者生前曾暴露在充满危险颗粒的环境中。 野生动物关联物证:野猫尸体,状况惨烈。 口腔黏膜处有蓝色颗粒附着,经扫描电子显微镜观测,粒径在120-150之间。 胃内容物通过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筛查200种常见毒物。 结果呈阴性,但病理特征显示肝细胞空泡化。 野猫死亡溯源: 详细的调查显示,猫咪是因舔舐窗台颗粒后摄入。 胃内容物放射性活度达到,从而引发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骨髓穿刺证实造血灶空虚。 陈婷死因符合放射性物质中毒合并溺亡。 窗台蓝色颗粒与浴缸液体、死者指甲缝颗粒为同一来源工业废料。 这份有力的痕迹科数据能够充分证明陈婷案人为、交叉接触性。 窗台的野猫是因为摄入了蓝色颗粒导致死亡。 宁向晚猛地将这份档案甩到王强脸上,纸张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王总,你的前身是环保局,不会以为我们没去调查过你的背景吧?你的纺织厂就是个皮包公司,真实做什么的,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王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强忍着内心的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有不在场证明,我那天在红河区跟魏总谈生意,他可以跟我作证!”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扯了扯领口,缓解内心的窒息感。 眼眸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宁向晚锐利的目光。 苏念安瞧着王强负隅顽抗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身为痕迹科的精英,她对各类证据的分析判断早已驾轻就熟。 此刻,她手上这份证据,恰似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能斩断王强的狡辩。 她有条不紊地从证物箱中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头装着的玻璃瓶装物被密封得严严实实。 瓶身折射出冷冽的光,将瓶内的蓝色颗粒衬得格外扎眼。 苏念安稳稳地把证物袋搁在桌上,动作间尽显沉稳,细微之处都彰显出她在痕迹分析领域的专业素养。 “王强,仔细瞧瞧这是什么。”苏念安启唇,声线清晰而笃定。 “这是在你家中经过地毯式搜查后发现的,与案发现场的蓝色颗粒成分高度吻合。从颗粒的微观结构、化学元素构成,到其蕴含的微量元素含量,我们运用先进设备进行了多轮严谨检测与细致比对,相似度达到99%以上,误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苏念安详细剖析证据要点,精准的数据都如同炮弹,直直轰向王强的心理防线。 王强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冬日霜打的残叶,灰败不堪。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挣扎的说道:“这……这能代表什么?就算在我家又如何?我根本不清楚这东西何时被放进去的,说不定是有人蓄意栽赃!” 他的声音拔高,尖锐又急促。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双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紧椅子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蓄意栽赃?”苏念安一声嗤笑,语气里满是轻蔑。 “王强,你怕是小觑了痕迹科学的严谨性。我们对这个瓶装物开展了全方位痕迹勘查,上面仅有你的指纹和毛发,并且指纹的分布规律表明,你是频繁触碰这个瓶子的人。” 苏念安拿起证物袋轻轻晃动,里头的蓝色颗粒发出细微声响。 “再者,依据对瓶子上灰尘沉积程度的分析,它在你家中已然放置许久,绝非短时间内有人能悄悄放入来诬陷你。” 王强的嘴唇微微颤抖,他还欲强辩,可喉咙像被异物哽住,发不出完整的语句。 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那套说辞道:“我不管你们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我有不在场证明,魏总能为我作证!你们休想仅凭这些就给我定罪!”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声嘶力竭,整个人像是困兽,在绝境中疯狂挣扎,却找不到逃脱的出口。 宁向晚面色冷凝,手在空中有力一挥,示意小周警员进来。 小周快步走进审讯室,脸上还带着与李二毛扭打后留下的淤青。 他强忍着嘴角的疼痛,将厚厚一沓调查走访资料双手递给宁向晚。 这些资料承载着多日来的奔波与调查,纸张微微泛黄,边角处还有些褶皱。 小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宁队,我们去核实过了,案发那天,王强确实跟国安大厦的魏申在天街私人会所谈生意,魏申也给他出具了证明口供,口供内容详实,还盖了私人会所的印章,看起来无懈可击。” 小周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宁向晚听闻,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如炬,直直射向王强:“不对,陈婷的溺亡准确时间呢?他从会所到作案现场再返回,一个来回怎么可能有时间作案?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宁向晚的声音,字字句句在审讯室里回荡。 小周闻言,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回答:“陈婷的死亡时间是23:00-23:30之间,经过反复查看监控和询问相关人员,确定无误。 王强当时坐着魏申叫的私家车回家,沿途的监控也都截取到了,他的行车路线和时间都与魏申的口供一致,看起来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小周的声音里带着无奈,这些天的调查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听到这里,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王强,脸上突然浮现出扭曲的笑容,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身体在椅子上剧烈晃动,双手用力拍打着桌面。 王强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在审讯室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哈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你们没证据,你们根本拿我没办法!就凭这些所谓的调查和证据,也想给我定罪?太天真了!” 王强的眼眸闪着疯狂与得意,刚才的慌乱与紧张早已消失不见。 几人正僵持不下,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紧张与对峙凝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审讯室玻璃外的一名警员面色冷峻,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随后快步走进来。 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宁向晚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宁队,王强的律师到了,说按照规定要保他出去。咱们监押王强、李二毛的法定时间马上就到了,一分都不能超。” 警员的语气中带着不甘,这些天他们全力以赴,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却在这个关键时刻陷入被动。 话音刚落。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身形修长,一头整齐的短发透着干练,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深邃,镜片后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视着室内众人。 此人便是王强重金聘请的律师肖恩,在业界以手段高明、辩护风格犀利著称,接手的多起案件都以无罪辩护成功而告终,声名远扬。 肖恩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 他先是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件,动作优雅而流畅。 随后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文件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律所标志和复杂的法律条文摘要。 肖恩律师大驾光临警局。 “宁队长,我是王强先生的辩护律师肖恩。”肖恩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根据法律规定,你们对我的当事人的合法羁押时间即将到期。目前,你们所掌握的证据,在我看来,并不足以对我的当事人提起有效的指控。”说着,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文件。 “这是我准备的保释申请材料,每一项内容都严格遵循法律程序和相关法规,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审核通过,让我的当事人恢复自由。” 肖恩的目光在宁向晚、苏念安和小周警员的脸上扫视了一遍,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向晚的脸色愈发阴沉,她紧咬下唇。 这些天的辛苦调查,好不容易取得的关键证据,难道就要因为这个律师的介入而付诸东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证据对峙 审讯室中原本平静的空气,因金牌律师肖恩的介入,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弹,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到来,如同一束曙光为王强带来了微光,却也让审讯室内的氛围陡然变得紧张而复杂起来。 肖恩与宁向晚的上级朱苟冠之间素有交情,这在法律界的小圈子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深谙此道的肖恩明白,若想为王强博得有利局面,必须从内部寻找突破口。 于是,他巧妙利用这层关系,提前运作,让朱苟冠将宁向晚和苏念安单独传唤至警局的会议室,准备就证据链展开一场激烈的对峙。 半个小时前。 肖恩踏入朱苟冠的局长办公室。 他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开口:“朱局长,许久不见。” 朱苟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微拧。 他强压着情绪,微微起身回应:“肖律师,无需客套。说罢,今日所为何事?” 肖恩从容地走到一旁沙发落座,跷起二郎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他轻轻搁在茶几上,说道:“朱局长,想必您也清楚,我为王强的案子而来。目前这证据链看似严丝合缝,实则漏洞百出。 我希望能与负责此案的宁队长、苏科长,就证据问题深入探讨一番。 苏科长作为痕迹科的专家,想必能给我一些有价值的见解。” 朱苟冠重新坐回椅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声说道:“肖律师,法律重证据和程序,你若有问题,可在正式场合提出,无需借我来安排。” 肖恩轻哼一声:“朱局长,你我之间的交情,我也不想拐弯抹角。 王强这案子,证据存在不少疑点,我相信只有宁队长和苏科长能给我个合理说法。况且,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于大家都没好处。” 朱苟冠脸色微变,眼神闪过迟疑。 肖恩的能力与手段,也明白此事若处理不当,自己恐惹麻烦。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肖律师,你这是在威胁我?” 肖恩连忙摆了摆手:“朱局长,您误会了。我只是希望能在相对平和的氛围中把事情弄清楚。 我相信宁队长和苏科长也希望案子办得毫无瑕疵。 把问题解决了,于各方皆有益处,不是吗?而且苏科长在痕迹鉴定方面经验丰富,我也想借此机会请教一二。” 朱苟冠又思索一阵,面露无奈:“罢了,肖律师,我可以安排宁队长和苏科长与你在会议室碰面。 但先说好,这只是正常交流,你莫要无理取闹。” 肖恩站起身,微微欠身:“多谢朱局长体谅,我保证依规行事,只求一个公正的结果。也期待能从苏科长那里获得对案件有帮助的信息。” 朱苟冠点点头,拿起电话,拨通宁向晚的号码:“宁队长,你和苏科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安排。” 挂断电话,他看向肖恩:“肖律师,稍作等待,她们即刻就到。” 肖恩重新坐下,他志在必得,静静等待宁向晚和苏念安的到来。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都被凝重的气息所凝固,压抑得令人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朱苟冠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脸色冷峻如霜,眸中隐隐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 他的眸光如鹰隼般在宁向晚和苏念安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肖恩身上。 肖恩神态自若,从容不迫,他轻轻将公文包放置在桌上,随后从包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宁队长,苏痕迹科长,”肖恩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 “我们都清楚,法律的天平追求公正,同时也极度严谨。目前诸位所掌握的证据,表面上看似铁证如山,然而在法律的严苛审视下,实则存在诸多难以忽视的漏洞。” 他缓缓翻开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罗列着法律条文和细致入微的证据分析。 “王强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已得到充分核实,而你们所说的“蓝色颗粒”,即便与案发现场的样本极为相似,也不能确凿无疑地证明就是我当事人所为。 这只能表明,这种颗粒在市面上并非罕见之物,任何人都有接触的可能。”肖恩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直直地逼视着宁向晚。 宁向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紧咬嘴唇,内心明白肖恩所言并非毫无根据。 手中的证据链虽看似强大,但在法律的严格标准下,确实存在一些薄弱之处。 她迅速整理思绪,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回应道:“肖律师,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我们掌握的证据远不止这些。 王强的过往背景、他与李二毛的关系,还有他工厂中失窃的化学品清单,这一系列线索都明确指向了他。” 肖恩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早已料到宁向晚的回答:“宁队长,背景和关系绝不能成为定罪的依据。至于化学品失窃一事,只能说明王强的工厂在管理上存在漏洞,无法直接证明他与这起案件存在直接关联。 法律注重的是确凿的证据,而非无端的推测。” 朱苟冠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的目光在宁向晚和肖恩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权衡着这场对峙的利弊得失。 会议室内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苏念安在一旁紧紧握着笔,手指微微颤抖。 她迅速理清思绪,开口说道:“肖律师,我们承认目前的证据链存在一些瑕疵,但你不能忽视一个关键事实,王强的工厂中失窃的化学品与案发现场的蓝色颗粒成分高度吻合,这种吻合度高达99%,绝非偶然之事。” 肖恩冷哼一声:“苏痕迹科长,在法律的世界里,偶然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你们需要的是毫无争议的确凿证据,而不是所谓的“高度吻合”。法律的严谨性不容许仅凭一点相似就判定一个人的罪行。”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压抑到了极点。 宁向晚和苏念安都清楚,这场对峙的胜负关键在于能否找到那至关重要的最后一环,补全完整的证据链。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 会议室内,气氛剑拔弩张,仿若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金牌律师肖恩言辞如利刃,犀利精准,句句都直逼宁向晚和苏念安的防线,想将其击溃。 她们亦非等闲之辈,早有应对之策,表面上却波澜不惊。 肖恩口若悬河,极力阐述“蓝色颗粒”不能作为确凿证据时。 宁向晚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指轻放于桌面。 她开始用一种难以察觉的节奏轻轻敲击着。 动作看似是因紧张而不自觉的缓解之举,实则暗藏乾坤。 宁向晚的动作如下: 1.左桌沿敲3下(c=2)+右腿侧轻敲(e=4) 苏念安回应:中桌面持续按压4秒(d=3)+左腿侧敲2下(c=2) 密文:hd 2.右桌沿敲5下(e=4)+左桌沿持续按压(a=0) 苏念安回应:右腿侧敲3下(d=3)+中桌面敲4下(d=3) 密文:sf 3.中桌面敲2下(c=2)+右腿侧持续按压(e=4) 苏念安回应:左桌沿敲4下(d=3)+右桌沿敲5下(e=4) 密文:pd 最终,桌面下的隐秘敲击传递出的密文为:hdsfpd 1.分组:将密文分组为hds/fpd 2.应用关键词“falcon”: -h(7)+f(5)=12→m -d(3)+a(0)=3→d -s(18)+l(11)=29→3→d -f(5)+c(2)=7→h -p(15)+o(14)=29→3→d -d(3)+n(13)=16→q 明文:mddhdr 暗号的含义 “mddhdr”在摩尔斯电码中对应的符号为:·—··—···—···—··· 这是一段独特且关键的信号。 其明面上意在传达“监视继续,不要放松警惕”的重要信息。 而暗地里,宁向晚和苏念安还借由这段暗号传递了一个意图。 故意放肖恩和王强离开,以便暗中跟随,顺藤摸瓜,挖掘出更多隐匿的线索。 肖恩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宁向晚和苏念安的面容,想从她们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寻得破绽。 她们两位反应神情自若,听着肖恩的分析,偶尔目光交汇,亦无丝毫异常流露。 肖恩虽未察觉到桌下那隐秘的暗号传递,但其敏锐的直觉却让他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此时,肖恩缓缓摘下金丝眼镜,动作优雅却带着一丝压迫感,随后将一叠文件从容地推过桌面。 文件封面的司法鉴定章在led灯的照射下,泛着光泽。 肖恩指尖轻点着物证清单,语气沉稳而笃定:“依据《司法鉴定程序通则》规定,贵局提交的蓝色颗粒来源鉴定,存在三重致命性的缺陷。” 说罢,他猛然展开投影仪,xrd图谱投射在墙面上,扭曲的波纹如同证据中的漏洞般,清晰而刺眼。 “其一,比对样本未通过gb/t27025-2017,实验室资质认证; 其二,检测设备的校准日期显示,在案发前几个月就已过期。” 肖恩微微扬起下巴,眼眸闪过胜券在握的傲然:“宁队长,苏痕迹科长,这般证据,在法庭之上根本无法立足。 法律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们必须拿出更为确凿的证据。否则,王强先生的保释申请很快便会获批。” 宁向晚目光如炬地直视肖恩,从容回应道:“肖律师,法律的严谨性我们自是清楚,而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有些事情,看似已然落幕,实则不过是刚刚拉开真正的帷幕。” 言毕,她与苏念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满是默契。 会议结束后,王强在肖恩的陪同下离开了警局。 宁向晚和苏念安迅速将暗号的完整含义传达给其他警员,一场悄无声息的监视行动就此展开。 故意放走肖恩和王强,正是为了观察他们后续的行动,从而找到破解此案的关键线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疑云重重 宁向晚和苏念安于会议室中传递暗号的举动,被局长朱苟冠毫无遗漏地收入眼底。 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悄然洞察着一切,二人的细微动作都无法遁形。 他并未当场戳破,只是在会议结束后,将宁向晚和苏念安单独留了下来。 “你们二人,手段愈发高明了。”朱苟冠的声音低沉而迟缓。 “肖恩绝非泛泛之辈,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你们心里也有数。这次的案子,证据链务必严丝合缝,否则,我们都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宁向晚和苏念安身上来回逡巡,似在心中反复掂量着什么。 朱苟冠的脸上浮现出极难察觉的阴鸷。 他并不愿与肖恩正面交锋,而是选择置身于中立立场,企图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中维持微妙的平衡。 “你们清楚,我向来是通情达理之人。”朱苟冠似笑非笑,语气中隐隐透出警告之意。 “肖恩背景深厚,他的客户皆是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桩案子,若是处理稍有差池,不单王强会逍遥法外,我们也会被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他稍稍停顿,似在等待着两人的回应。 宁向晚和苏念安对视一眼,她们都明白朱苟冠话语背后的弦外之音。 他既不想得罪肖恩,也不愿因这案子而触怒其背后的庞大势力。 “局长,我们明白。”宁向晚的声音沉稳。 “我们定会寻得更确凿无疑的证据,让王强受到应有的惩处。” 朱苟冠微微颔首:“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但也得提醒你们,切勿鲁莽行事。肖恩绝非轻易能够对付的角色,他的手段,你们也已经有所体会。” 他站起身来,踱步至窗边,凝视着窗外::“记住,法律的天平是公正的,但行事也需讲求策略。我们不能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忽视了更为长远的利益。” 宁向晚和苏念安默默点头,却对朱苟冠这般所谓的“中立”态度深感不满。 “局长,我们会谨慎行事的。”苏念安轻声说道。 朱苟冠缓缓转过身,冷笑道:“好,那我便静候你们的佳音。记住,别让我失望。” 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去。 宁向晚和苏念安走出办公室,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帷幕。 她们必须更加谨小慎微,不仅要应对肖恩的诡辩,还要提防朱苟冠的阴诡算计。 宁向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下意识地揉了揉酸痛的双肩。 连续忙碌了好些日子,她打算今晚回去后能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目前的思路。 还没等她走到办公桌前,苏念安就从后面匆匆跑来,气息急促地说道:“前几天听局长说,老法医张明德已经提前退休了,现在由邻市调过来的首席女法医顾云舒接任……” 宁向晚眉头紧锁,声音低沉:“陈婷、萧梦的尸检报告,老张应该已经出具了吧?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再仔细看看。” 苏念安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和顾云舒之间有过节,三年前的那场爆炸案,就是她经手处理的……” 宁向晚紧咬下唇:“放心,工作和私人的事情,我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言罢,她没再与苏念安多做交流,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位走去。 宁向晚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相框,里面是她与母亲赵晚吟在九台山玻璃廊桥景区拍摄的合影。 这张照片是宁向晚心中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九台山的玻璃廊桥在阳光的照耀下,她和母亲的合影,则成为了这段美好回忆的永恒见证。 三年前的那个深秋雨夜,她的母亲赵晚吟在一场爆炸中不幸离世。 表面上,这起案件被判定为意外事故,但宁向晚内心深处却始终坚信,这是一场经过精心谋划的谋杀。 三年前的深秋时节,一场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狠狠砸向地面。 赵晚吟在慈安堂中药铺中,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 刹那间,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中药铺,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救援人员在废墟中找到宁母的遗体时,她已全身焦黑,面目全非,令人痛心疾首。 当时,顾云舒作为主检法医,经过一系列检查后签发了尸检报告,认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尸表检验: 体表损伤: 全身广泛性3度烧伤(碳化面积达87%),符合高温气体爆燃特征 左前臂屈肌群呈“拳斗姿势”(高温肌肉收缩所致) 颅骨局部塌陷性骨折(判定为爆炸冲击波撞击墙体造成) 特殊痕迹: 右手掌心残留金属氧化物碎屑(后鉴定为燃气阀门锈蚀物) 鼻腔黏膜检出丙烷代谢物丙烯酸 内部解剖: 呼吸系统: 气管及支气管内壁附着大量碳化中药粉末(含雄黄、硝石成分) 肺泡腔内充斥黑色颗粒物(能谱分析为不完全燃烧硫化物) 循环系统: 心血中一氧化碳血红蛋白饱和度21%(未达致死量) 冠状动脉发现急性血栓(推测为应激反应诱发) 消化系统: 胃内容物含黄连、黄芩等中药残渣(与其煎药行为吻合) 肝脏细胞空泡化(高温导致线粒体嵴溶解) 毒化检验: 常规毒物筛查: 未检出□□、有机磷等常见毒物 血液乙醇浓度0.02g/100ml(低于酒驾标准) 特殊物质分析 碳化手掌组织中检出异常硫化物结晶。 骨骼样本含微量钡元素。 燃气泄漏浓度达5%-15%爆炸极限(厨房密闭性加剧风险) 煎药房存放的雄黄粉(as4s4)与硝石(kno3)在高温下生成自燃性混合物 死者因调整 1.燃气灶火候引发初始泄漏。 2.金属疲劳断裂导致燃气大量逸出。 3.中药粉尘遇明火引发爆燃。 直接死因: 全身严重烧伤合并急性呼吸循环衰竭 案件性质: 意外事故,符合燃气泄漏引发粉尘爆炸的理化特征。 宁向晚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她清楚地记得,母亲在出事前曾多次神色慌张地提到有人跟踪她,似乎预感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 宁向晚自己在仔细勘查爆炸现场后,也发现了诸多不合常理、令人心生疑窦的细节。 监控录像清晰显示,宁母在爆炸发生前,她还在专注地调整煎药的火候,这就意味着她当时并没有离开厨房。 可尸检报告却表明,她的呼吸道中存在大量丙烷气体残留,这说明她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极有可能就在厨房内。 这种明显的矛盾之处,让宁向晚对“意外”的判定产生了怀疑。 现场勘验记录显示,厨房的燃气阀锈蚀断裂,安全阀存在缺陷,乍一看似乎是导致爆炸的直接原因。 宁向晚经过深入思考和分析后发现,药材库房中存放着大量的雄黄粉和硝石,这些传统火药原料在高温环境下极其容易自燃。 她由此大胆推测,很可能是有人蓄意将这些易燃物放置在药材库房中,精心制造了这场爆炸的假象,以掩盖背后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晚吟的左手掌检测到金属疲劳纹路,按照顾云舒的推断,这表明她在爆炸发生前曾拧动过老旧的燃气阀门。 宁向晚对母亲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她深知母亲并不熟悉这些复杂的机械操作。 这个细节更加深了她的怀疑,她坚信有人故意设局,制造了这场看似意外的事故。 宁向晚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当时,消防局副局长出于正值安全生产月的特殊时期等因素,要求在48小时内迅速结案。 这种不合理的要求,让宁向晚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或许存在着一股更为强大的势力,推动着这场“意外”的认定。 三年前的那个深秋,寒意已悄然弥漫。 宁向晚与顾云舒在尸检室,激烈的对峙。 至今仍如烙印般刻在宁向晚的脑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 宁向晚紧握着一份八角茴香灰烬的样本,脚步匆匆,猛地闯入了解剖室。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是军用炸药催化剂的植物载体!” 顾云舒冷漠地扫了一眼宁向晚手中的样本,眼中满是轻视。 她毫不留情地轻轻推开宁向晚递来的样本,语气冰冷如霜:“硫化物可能来自雄黄遇热分解,你的物证保管链呢?”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利刃,精准地刺向宁向晚的软肋。 宁向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监控如实记录下宁向晚压抑已久的怒吼:“你们法医的刀能切开尸体,难道就切不开这背后的黑幕吗!” 顾云舒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宁向晚。 此时的宁向晚手中并无足够的证据来推翻她的结论。 一个静谧得令人窒息的夜晚,尸检室里惨白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 顾云舒将尸检报告用力地摔在停尸台上,她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同情不能篡改科学数据,除非你能证明!”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时刻,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纸张,那是她母亲毕生心血研发的解毒剂配方。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每晚喝黄连解毒汤,嗅觉灵敏度是常人五倍,怎么可能闻不到燃气泄漏!” 顾云舒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 很快,她便扯开白布,露出宁母那焦黑的尸体。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那她更该闻到死亡逼近的味道!” 宁向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她明白,顾云舒的话都似冰冷的钢针,将她逼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她紧咬着牙,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牺牲自己吗?” 顾云舒冷冷地凝视着宁向晚,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她心里清楚,宁向晚的怀疑缺乏确凿的证据支撑,她坚守自己的结论。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宁向晚,法律是公正的,但证据是唯一的依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顾云舒签发的尸检报告,更像是一层迷雾。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旧物牵情 宁向晚的嘴角忽地扬起,扯出牵强的苦笑。 她的手指缓缓捏住相框,动作迟缓地将其放下。 相框轻触桌边的笔筒,发出一声细微的碰撞声。 笔筒倾斜着滚落,宁向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弯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笔支。 就在她伸手的刹那,一枚骨戒从笔筒中滚落出来。 宁向晚攥紧那枚骨戒,心尖猛地一颤…… 那是她与顾云舒往昔的定情信物,是她们曾相爱过的铁证。 宁向晚的脑海中,顾云舒的身影瞬间浮现,清晰得好似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及。 【回忆:2016年,静海市暴雨夜解剖室】 暴雨倾盆的夜晚,解剖室里无影灯闪着。 顾云舒的镊子悬于尸体心脏上方,动作利落而沉稳。 宁向晚站在她身后,湿透的警服不断滴着水,影子在无影灯下与顾云舒的影子相互交缠。 “刑警不该擅闯法医室。”顾云舒的声音冷冽而平静。 宁向晚却毫无退缩之意,她扣住顾云舒的手腕,轻轻擦过她的白大褂:“但恋人可以。” 她的声音带着倔强道。 顾云舒身形一顿,手中的解剖刀尖轻巧地挑开宁向晚的衣领,透着嘲讽道:“我在等死者开口,他们比活人更诚实。” 那夜,她们拥吻,不锈钢台面上映出交叠的剪影。 宁向晚没有说话,她轻轻地靠近顾云舒,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们的体温却逐渐升高。 她抬起手,轻轻拂去顾云舒额前的一缕头发。 顾云舒的眼神中闪过慌乱,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突然,宁向晚倾身向前,轻轻地吻上了顾云舒的嘴唇。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窗外的暴雨声、解剖室里的仪器声,都消失在了她们的世界里。 她们在福尔马林的气息中拥吻,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顾云舒手中的解剖刀悄然滑落,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住宁向晚,回应着这个深情的吻。 吻毕,两人缓缓分开。 顾云舒微微低下头,看到了宁向晚衣领处被解剖刀挑开的口子。 她的眸色之中闪过心疼,随后转身从尸体上取下一根肋软骨。 顾云舒将死者肋软骨雕成玫瑰(案件编号sy-2016-099),宁向晚的枪套从此多了一枚骨戒。 【现实:宁向晚的办公室】 宁向晚紧紧攥着手心的骨戒,手指不住地颤抖。 自与顾云舒分手后,她便将这枚骨戒丢进笔筒,想要彻底掩埋那段感情。 她原以为自己已将顾云舒遗忘,怎料这骨戒此刻意外出现,好似在提醒她那些曾经的甜蜜与伤痛。 宁向晚攥着骨戒,小心翼翼地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随后轻轻合上抽屉,沉默不语。 顾云舒,是她误判了母亲赵晚吟的死,这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一道伤疤。 宁向晚迅速抽身后退,抬眼看向手腕上那只复古手表。 指针机械地转动着,不知不觉,时间已悄然越过晚上10点。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出办公室,来到局里的更衣室,准备换下那身象征职责的警服,换上平日里舒适的休闲装。 走进更衣室,宁向晚动作娴熟而迅速,脱下笔挺的警服。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精心搭配的休闲服,这是她的心头好。 一件薄款的卡其色工装外套,面料舒适透气,宽松的版型却也巧妙地衬出她挺拔的身形。 利落的翻领设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率性气质,袖口处可调节的束带,为她增添了几分干练与不羁。 敞开穿着时,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尽显随性洒脱。 下身搭配的是一条黑色直筒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脚踝处洁白的运动袜,随性又不失时尚格调。 她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那双如老友般熟悉的黑色登山运动鞋。 宁向晚熟练地系紧鞋带,脚踝处的鞋带被她系得整齐。 她从包里取出一面小巧的镜子,对着镜子,轻轻涂抹上一层梅子酒红色的口红,随后抿了抿唇,让那浓郁的色彩均匀散开。 镜中的她面容憔悴,浓重的黑眼圈和脸上掩不住的倦容。 涂抹口红后,她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生气,不再是那般苍白疲惫。 宁向晚换下警队配发的皮鞋,穿上自己常穿的登山运动鞋,仔细地将脚踝处的鞋带系得紧实牢固。 她扯下手腕上的橡皮筋,随手绾起一头长发,扎成一个随性的马尾,几缕碎发从鬓角悄然滑落,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柔美。 走出警局,宁向晚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的车钥匙。 警局虽为她配备了车辆,但她更钟情于自己那辆旧车带来的熟悉感。 她紧紧握着钥匙,朝着警局的停车空地走去。 那串摇摇晃晃的车钥匙上,挂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玩偶,那是顾云舒曾经送给她的礼物。 顾云舒来自云川市,那座城市以大熊猫闻名遐迩。 四年前,宁向晚曾跟随顾云舒前往她的家乡游玩,在宽窄巷子里的一家精品饰物店。 顾云舒精心挑选了这只熊猫玩偶送给她,笑着说:“这是我的家乡特色,希望它能一直陪着你。” 此后,宁向晚一直将这个小礼物带在身边。 即便两人已分手,她也始终没有狠下心丢掉顾云舒送的东西。 想到这里,宁向晚眉头微蹙,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伸手扯下那只熊猫玩偶,随手丢到车的副驾驶座位下面。 她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关于顾云舒的回忆统统驱散,随后启动车子,朝着自己租住的公寓驾离驶去。 车轮在夜色中缓缓滚动,宁向晚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顾云舒总是沉浸在解剖室的静谧工作,而自己则热衷于在刑侦现场的喧嚣中抽丝剥茧寻找线索。 她们性格迥异,却曾因彼此的互补而深深相爱,相互依赖。 那场关于母亲赵晚吟的案件,却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横亘在她们之间。 宁向晚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泛白。 回忆如同镌刻在心底的烙印,无法轻易抹去。 宁向晚开着车,缓缓驶入小区的负一楼停车场。 她租下的固定车位,凭借着一套娴熟的倒车入库技术,她精准地将车稳稳停好。 按下两下车钥匙,确认车辆完全熄火后,她又逐一拉了拉四个车门,反复检查确保一切无误,这才放心地径直走向负一楼的电梯层。 电梯“嘀嗒”一声到达,宁向晚走进其中,按下了15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她靠在电梯壁上,微微闭上双眼,好似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有了片刻松弛,让疲惫的神经得以短暂舒缓。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达15层,门缓缓打开。 宁向晚迈出电梯,沿着走廊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她掏出钥匙,熟练地扭开锁,在推开门的瞬间,一只虎斑猫“汤圆”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围着她的裤腿不住地“喵喵喵”叫着,还亲昵地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腿。 宁向晚弯下腰,轻柔地抱起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声音里满是温柔:“忘记给你加猫食了,这几天实在太忙,委屈你啦。” 她抱着猫走进客厅,一眼便看到空空如也的猫碗,这才惊觉自己忙得晕头转向,连照顾汤圆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了。 宁向晚的家,是一方现代简约风格的天地。 整个客厅的墙面涂抹着哑光雾灰色。 墙上挂着几幅黑色金属框装饰画,简洁的线条与几何图案相互交织。 柜面上整齐摆放着钥匙、口罩和手套等日常用品,方便她进出时随手取用,尽显生活的便捷与有序。 深灰色大理石地砖铺就地面,其间巧妙拼贴着黑色哑光瓷砖。 天花板上安装的隐藏式线性灯带,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柔和的光线倾洒在墙面上,形成灵动的光影变幻。 客厅中央悬挂着一盏极具现代感的吊灯,光线柔和而均匀。 客厅的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张浅灰色亚麻布艺沙发,沙发基底以白色为主调,靠背处精心缝制了黑色皮质拼接条。 内置的可拆卸羽绒靠垫,柔软舒适,让人忍不住想深陷其中。 沙发线条简洁流畅,与整个空间的风格相得益彰,完美融合。 沙发相搭配的是一张胡桃木色岩板台面的茶几,黑色金属腿支撑着台面,简约而不失稳重。 灰色亚克力抽拉盒内,存放着家庭相册和杂志。 电视墙以纯白色为主,预留的空白画框。 顶部的隐藏式灯带模拟出星空效果,点点微光闪烁。 电视墙下方,一个白色陶瓷花瓶静静伫立。 宁向晚把“汤圆”放沙发后去客厅备粮。 客厅角落,“汤圆”的猫窝是浅棕藤编半圆拱形,内铺米白厚绒垫,上方挂着彩色羽毛挂件,旁边是猫抓板。 宁向晚从柜中取出猫粮,单手开袋,手腕轻抖将粮倒入食盆。 “汤圆”围在脚边“喵喵”叫,她蹲下挠它下巴,“汤圆”舒服地眯眼。 确认粮够,宁向晚起身抱臂看“汤圆”狼吞虎咽,眼神带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伤疤余情 喂完了汤圆,宁向晚轻车熟路地窝进了自家客厅那舒适的沙发小窝里。 这几日未见,她对汤圆满是想念。 汤圆似乎也格外眷恋宁向晚的归来,它在宁向晚的怀里亲昵地来回蹭着。 那毛茸茸的身子圆滚滚的,像个柔软的小毛球,蹭得宁向晚的肌肤泛起丝丝痒意。 宁向晚眉眼含笑,柔声道:“汤圆乖,等会儿给你吃猫条哟。” 汤圆一听到“猫条”二字,瞬间来了精神,“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宁向晚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款步走到电视墙下的电视柜旁,轻轻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包猫条。 刚撕开包装,那诱人的香气便飘散开来,汤圆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 汤圆用小脑袋使劲蹭着宁向晚的手,那副眼巴巴讨食的模样,萌态十足。 宁向晚温柔地撕下一小段猫条,递到汤圆嘴边。 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的样子,宁向晚的眸色之中满是宠溺,那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 喂完猫条,宁向晚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逗猫玩具,轻轻晃动了几下。 玩具上的羽毛轻盈地在空中飘动。 汤圆瞬间被吸引,双眼紧紧锁定那羽毛,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抓住那“猎物”。 宁向晚轻挥玩具,汤圆便随着羽毛上蹿下跳,时不时伸出小爪子去拍打,玩得十分投入,小模样可爱极了。 看着汤圆活力满满的样子,宁向晚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原本脸上的疲惫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散。 逗了汤圆一会儿,宁向晚将玩具轻轻放在地上,让它继续独自玩耍。 她则缓缓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双眼,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沙发的亚麻布料触感柔软,一种自然的质朴,黑色皮质拼接条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宁向晚的头轻轻倚在沙发背上,闭上双眸,全身心地沉浸在家的温暖与舒适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平日里,宁向晚忙于处理各种案件,神经总是紧绷着。 唯有回到家中,逗弄着汤圆的这一刻,她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享受这份惬意与舒适。 宁向晚慵懒地在沙发上躺了片刻,不经意间歪头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只复古手表,指针已悄然越过午夜十二点的刻度。 她轻轻喟叹一声,时间已不早,便缓缓直起身形,舒展了一下四肢,带着些许倦意走向洗漱间,准备洗漱。 她的洗漱间布局精巧,采用了干湿分离的设计,简约之中尽显实用之美。 一道玻璃隔断宛如灵动的画笔,巧妙地将洗漱区与淋浴区划分开来。 二者的空间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洗漱区占据了六成空间,以纯净的白色为主调,明亮而洁净。 淋浴区则占据四成,墙面铺设着纹理细腻的黑色大理石,沉稳大气。 磨砂玻璃隔断似有似无地模糊了两个区域的界限,既周全地保护了隐私,又让整个空间显得通透明亮。 洗漱区的台面选用白色岩板材质,表面平滑如镜,质感上乘,搭配造型简约的黑色金属水龙头,时尚而不失高雅。 台面下方的通顶柜体以深灰色布艺帘巧妙分隔,美观与实用兼具。 轻轻拉开柜门,里面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个“创伤急救包”。 绷带、消毒液等应急物品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个药盒,表面的颜色已有些许褪去,里面装着常用的药品。 这些物品对于身为警察的工作者的宁向晚来说,皆是不可或缺的必备之物。 即便身处家中,她也早已习惯将它们放置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洗漱间的灯光设计别具匠心。 一盏黑色金属吊灯悬于上方,中间的灯头可以灵活转动,能够根据不同的需求随意调整光线的方向。 隐藏式的暖光led灯带与之相配合,光线从冷冽明亮的白光逐渐过渡到柔和温馨的暖光。 地面铺设的深灰色防滑瓷砖,黑色哑光瓷砖巧妙拼接其中,形成一条清晰的视觉引导线。 排水口覆盖着白色陶瓷盖板,与整个洗漱间的设计风格和谐统一,简洁而不失精致。 宁向晚走进洗漱间,轻轻拧开水龙头,从黑色金属水龙头中潺潺流出,溅落在白色岩板台面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取出洗面奶,挤出适量于掌心,开始细致地清洁面部。 淡淡的香皂香气在洗漱间中弥漫开来。 洗漱完毕,宁向晚关上水龙头,伸手取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轻柔地拭干脸上的水珠。 简单洗漱过后,宁向晚对着镜子,细致地擦掉嘴唇上的口红,那一抹鲜艳的色彩逐渐消失。 紧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淋浴区,修长的手指轻轻拧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流如灵动的丝线,从黑色金属花洒中倾泻而下,轻柔地溅落在深灰色防滑瓷砖上。 宁向晚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水流肆意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一天的疲惫如同薄雾般渐渐散去。 水流的轻抚中,她不经意地瞥见右肩三角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5厘米长的贯穿伤。 那道伤如同一道深刻的记忆烙印,是三年前她在卧底时留下的。 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当时她被□□用改锥刺穿。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染透了战术背心,那一刻的生死一线,至今仍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回忆:三年前,联络处藏身点。】 昏暗的灯光下,宁向晚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回联络处的藏身点。 右肩的伤口不断地涌出殷红的鲜血,如同红色的溪流,很快就将战术背心染得一片通红。 顾云舒早已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脸上写满了担忧。 见宁向晚回来,她迅速撕开急救包,手术钳在无影灯的照射下闪烁。 “贯穿伤偏离三角肌束差一点,算你运气不错。”顾云舒的声音冷静道。 宁向晚咬着唇,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声音微微颤抖:“不是运气,是计算。突入的角度,是□□惯用右手。” 她盯着顾云舒微微颤抖的睫毛,眸色中闪过调侃,“没想到法医也学战地急救?” “还不是跟某个不要命的刑警学的。”顾云舒轻轻一笑,带着心疼。 她用酒精棉擦过宁向晚锁骨上的旧疤,那里有一枚独特的齿痕状胎记。 宁向晚微微皱眉,却没有躲开,任由顾云舒处理着伤口。 藏身处的铁架床锈迹斑斑,顾云舒用止血钳小心翼翼地挑出伤口中的碎屑。 她神情专注道:“高碳钢改锥,军工厂流出的货。” 宁向晚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顾云舒的手腕:“你解剖过码头沉尸案,死者肩伤和这个……” 就在这时,体温计在搪瓷盘中突然炸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云舒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唇压上渗血的绷带,轻声说道:“现在我是你的私人医生,不是法医。” “吗啡会影响判断力,我不需要。”宁向晚拒绝了镇痛剂。 顾云舒缝合到第七针时,钻心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咬破了顾云舒的领口。 “伤口长这么长。”顾云舒剪断缝合线说道。 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染血的纱布上,形成了一道道如同条形码般的阴影。 这道伤后来成为了指认军火走私集团的关键物证 【回忆:体温地图】 宁向晚高烧不退,体温飙升,昏迷中她依然紧紧攥着现场照片,嘴里喃喃自语:“东南角通风管……” 顾云舒心疼地用冰袋在她后背画出等高线图,轻声说道:“这是□□据点的地下管网,你连说梦话都在测绘。” 她抽走被汗水浸透的照片时,发现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别去码头,给云舒。” 顾云舒的心间涌起一阵暖流,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结案前夕,顾云舒在停尸房找到了改锥主人的尸体。 “右利手,但左肩三角肌有陈旧性撕裂伤,”她举起解剖刀,语气中带着复杂,“和你搏斗时旧伤复发才捅偏的。” 宁向晚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那缝合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般狰狞,“这道伤救了这么多名人质,值了。” “也毁了我们。”顾云舒的刀尖停在心脏标本前,声音之中夹杂着微弱的感伤。 “那晚你体温发高烧的时候,喊的是我的名字还是什么?” …… 【现实:2020年】 淋浴的水流依旧冲刷着宁向晚的身体,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疤,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回忆如同潮水般不断地涌来,一个个片段都铭刻着她和顾云舒之间复杂的情感。 宁向晚擦拭完身子,轻轻裹上一条柔软的浴巾,随后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宽松的睡衣。 她熟练地换上睡衣,柔软的面料贴合在皮肤上,带来丝丝温暖。 整理好衣衫后,她关掉洗漱间的灯,水汽在镜面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雾气,映照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卧室走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冤家重逢 宁向晚踏入主卧室,轻按壁灯开关。 柔和的光瞬间弥漫,为深灰色微水泥基调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她环顾四周,熟悉的黑白灰风格。 墙面是深灰色微水泥,质感细腻质朴,尽显沉稳内敛。 地面铺着灰木色哑光木地板,温润木色与深灰墙面相衬。 灰白纯色床品,简洁舒适,与整体色调浑然一体。 卧室的家具设计,重点以黑色金属框架搭配哑光皮质,保留材质高级感,又柔化了金属的冷硬。 床头背景墙局部嵌入黑色石材壁炉造型,搭配灰色硬包与黑色金属线条。 衣柜采用玻璃掩门,配灰色亚克力层板,通透又实用,收纳功能强大。 宁向晚拉开衣柜,警服与日常衣物悬挂得整齐笔挺,似精心熨烫过,毫无褶皱,边角分明。 她的洁癖在这细节中显露无疑,衣物排列有序。 衣柜巧妙分区,左边是工作服,右边是日常衣物,泾渭分明。 工作服区域,警服一排挂着,按颜色深浅和使用频率排序,最常穿的那件位置显眼。 备用制服与配饰在旁,挂钩间距均匀,似经精准测量。 日常衣物区同样井然有序,休闲装、正装,连衣裙、牛仔裤,按季节和场合分类悬挂。 宁向晚还会在衣物间放薄防尘布防灰。 袜子和内衣整齐叠放于抽屉,抽屉都贴有标签注明内容。 她轻轻拉开一个抽屉,里头叠好的袜子,对折成规整的长方形,有序排列。 她不禁微微一笑,这种秩序感令她安心。 洁癖症或许源于对生活的严谨,亦或是对抗混乱世界的方式。 整理完衣柜的宁向晚,习惯性地从衣柜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日常检验用的体温计。 疫情期间,流感和鼠疫的双重威胁让每个人都如临大敌,而宁向晚作为一线警员,更是将个人防护视为重中之重。 她晚上都会单独测试自己的体温,确保自己没有感染病毒的迹象。 她轻轻撕开体温计的包装,将水银端放在舌下,耐心等待几分钟。 这已经成为她每天睡前的固定流程,就像一种无声的自我检查。 确认自己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状况后,宁向晚抬手轻轻按了一下床头柜上那个机械风格的复古闹钟。 她转动闹钟背侧的旋钮,清脆的“咔哒”声中,一个早起的闹钟被精准地设置好。 疫情期间,她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现在有休息的时间就抓紧补个眠,确保自己随时都能以最佳状态投入工作。 宁向晚的睡眠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在疫情期间,高强度的工作和复杂的情况让她常常失眠。 她的床头柜上总是备着睡眠眼罩和香薰,这些小小的物件成了她每晚的必备品。 她习惯在睡前点燃香薰,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她轻轻放□□温计,拿起床头柜上的香薰机,轻轻按下开关。 水雾从香薰机中缓缓升起,带着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卧室中。 宁向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香气带来的放松。 随后,她戴上柔软的睡眠眼罩,将自己包裹在一片黑暗中,驱散一天的疲惫。 她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声和香薰机的轻微水声,渐渐进入梦乡。 宁向晚这个夜晚睡得并不踏实,她又梦到了三年前母亲赵晚吟发生爆炸案的那一天。 赵晚吟站在中药铺的堂内,捏着铜药匙搅动砂锅。 黄连的苦香混着当归在空气中氤氲,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橱柜里,2017年的老式燃气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指针在红区剧烈震颤。 这声响比平日快了整整一分钟。 她俯身检查灶台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常年浸泡在中药中的敏锐嗅觉捕捉到一丝甜腥味,像是硝石混着八角茴香在密闭空间中发酵。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铸铁灶具,本该温热的接缝处竟然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冰柜上的电子温度计显示负数,冷藏的附子表面却凝结着细密的露珠,这是急速降温才会出现的物理现象。 赵晚吟猛地扯开壁柜,那包雄黄粉正诡异地冒着白烟。 燃气警报器被某种黏液封住,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当她把浸泡着黄连解毒汤的纱布按向报警器时,砂锅突然发出高频震颤。 汤药表面浮起环状波纹,那是次声波穿透液体引发的共振。 火苗从药柜的抽屉窜出,青白色的焰尖如毒蛇吐信,瞬间舔舐过整面百子柜。 百味中药在诡异的火焰中爆出不同频率的炸响:决明子像微型炮竹般爆裂,燃烧时发出箫管般的悲鸣。 赵晚吟冲向电闸箱的姿势凝固成剪影,她的左腿被气浪钉在翻倒的紫檀药柜下。 二次爆炸波撕裂承重墙时,她最后看见冷藏柜镜面折射的异象…… 宁向晚在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她坐在床上,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这个梦已经不止一次折磨她,次次都让她回到了那个夜晚。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母亲的死绝非意外,而她必须找到真相,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因为这个梦,宁向晚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式头痛突然发作。 她的太阳穴像是被紧紧箍住,一阵阵刺痛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赶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客厅,翻找医疗箱中的治疗药片。 药瓶在手中微微颤抖,她迅速倒出几片药,仰头吞下,随后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水,大口喝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头痛的浪潮似乎并没有因为药物的介入而立刻退去。 宁向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用深呼吸来缓解疼痛。 半小时后,她的病情才逐渐稳定下来,头痛的频率和强度慢慢减弱,她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些。 宁向晚看着药瓶里所剩无几的药片,不禁有些焦虑。 这些药是她上次去看心理医生楚乔时开的,专门用于缓解ptsd引发的头痛症状。 药快吃完了,她的头痛似乎愈发频繁和严重。 她需要再次去找楚乔进行治疗,重新开一些药。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日历上,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她的治疗周期。 预约、服药,都被她一丝不苟地标注出来。 这个周末,她需要去一趟楚乔心理医疗所。 宁向晚的ptsd头痛症似乎正在加重,她不能再忽视这个问题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将药瓶放回医疗箱,关上冰箱门。 客厅的猫窝里,汤圆似乎感受到了宁向晚因ptsd头痛症的不适,它赶忙从猫窝里跳出,轻巧地扑到了宁向晚的怀里。 宁向晚下意识地抱起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嘴角勉强挤出笑容。 她轻声安慰道:“汤圆,我没事。”汤圆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它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几声低低的“喵呜”。 宁向晚抱着汤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感受着它柔软的身躯和温暖的体温,心情渐渐平稳下来。 她的头痛症似乎好了不少后,她轻轻放下汤圆,站起身,再次朝着卧室走去。 或许是汤圆的陪伴,后半夜她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一早,闹钟准时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宁向晚睡眼朦胧地撑了个懒腰,身体还带着疲惫,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按掉了闹钟。 她缓缓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中挑选出一套警队的衣服。 她将昨天带回来的衣服一股脑儿丢进了洗衣机,按下启动键,让机器的轰鸣声带走昨晚的疲惫。 洗漱完毕后,宁向晚简单地在脸上涂了一层保湿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她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困意,然后拿起挂在门口的警服外套,推开门,迈步走向警局。 警局离宁向晚租住的房子并不远,开车大约二十分钟就能到达。 宁向晚提前出发,按下gps导航,选择了一条相对顺畅的近路前往静海市警局。 不出所料,她刚好在8点准时抵达警局。 宁向晚熟练地将车停在警局外的停车位上,动作干脆利落。 就在她准备拉开车门下车时,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副驾驶座下方,那里躺着她昨晚随手丢弃的熊猫玩偶,那是顾云舒送的。 看到它,宁向晚的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某种情绪击中。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弯下腰,将那个熊猫玩偶捡了起来,揣在怀里准备扔掉。 刚关上车门,宁向晚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顾云舒正从邻市调过来,驾驶着一辆宝蓝色的奥迪,稳稳地停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顾云舒打开车门,准备去局长处报到。 顾云舒的出现,让宁向晚不禁泛起复杂的情绪。 她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庞旁。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内搭白色衬衫,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锁骨。 她的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裤,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 顾云舒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走来的方向,不禁感叹:“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都能碰上顾云舒……” 她微微皱眉,掩饰内心的波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车号巧合 宁向晚指尖轻轻摩挲着褪色熊猫玩偶的断耳,这只早已失去光泽的玩具,却承载着她不愿回首的回忆。 三年前,顾云舒调离时,将这个熊猫玩偶扔进了她的车后座,作为所谓的“分手礼”。 如今,这只玩偶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旧忆闪回】 2016年省厅表彰会 顾云舒踩着细高跟冲上台领奖,鞋跟却意外卡进了舞台缝隙。 宁向晚一边用□□撬开地板,一边低吼:“再穿这种凶器开车,迟早被交警队当典型案例!” 顾云舒当场削断鞋跟,塞进宁向晚的口袋,挑衅道:“典型案例该是你。” 她指着宁向晚警服上的咖啡渍。“卧底几个月都没发现窃听器藏在这里。” 【现实:2020年】 奥迪a6稳稳刹停,顾云舒迈下车。 她穿着manoloblahnik钻扣高跟鞋,精准地碾过地面积水。 倒影中警车与奥迪的车牌号竟有三位重合,正是当年她们共用的纪念日数字。 “宁队对毛绒玩具也做痕检?”顾云舒擦过熊猫玩偶说道。 宁向晚将玩偶抛向垃圾桶,冷声说道:“市局不是幼儿园,顾法医的童心该收收了。” 她语气冷漠,眼神却忍不住落在顾云舒的脚踝上:肌效贴遮盖的旧伤,正是当年高跟鞋卡油门导致车祸的疤痕。 宁向晚没有再多说,她转头离去。 不爱说话,事事都把心放肚子里,倒是像她宁向晚的作风。 顾云舒看着垃圾桶里的熊猫玩偶,心间翻江倒海。 宁向晚,你还是恨着我的,是吗? 趁着宁向晚踏进警局的背影,顾云舒快步走到垃圾桶前,将熊猫玩偶捡了起来。 她打开自己奥迪的后备箱,轻声道:“你的主人暂时把你放在这里,等空了会来接你。” 顾云舒的话语里暗含着心疼,转瞬之间,她又恢复了那张冷淡的面孔。 她同样有洁癖,手上沾了点污渍,她迅速找到奥迪车里放的纸巾开始擦手。 同时拿出车内喷雾剂开始喷洒,消除任何可能的异味。 顾云舒这模样像极了宁向晚的样子,曾经在一起的恋人久了,果然有不可磨灭的相同习惯…… 她们两人的对话被远处的苏念安尽收眼底。 苏念安在停车场停好自己的摩托车,放下头盔,看了一眼她们半天。 熊猫玩偶最终落进奥迪后备箱,压在顾云舒备用的平底鞋上。 鞋盒里藏着宁母爆炸案未公开的现场胶片,它本该在三年前随分手信焚毁。 苏念安走过来打趣地说道:“三年前你写下调职书跟她分手,是为了不让你们的关系难堪吧,你们都还有彼此。” 顾云舒扯下黑框眼镜揣到包里,淡淡地说:“往事随风,我这次来纯属是工作调动,我跟宁向晚早就划清界限了。” 苏念安笑着把摩托车头盔放好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明明还在意,只是不想戳破脸面而已。” 顾云舒仿佛被戳破心事,她咬了下唇说:“念安,不要再说了。你知道,她恨我的。” 顾云舒的眸子里像是染上了一层薄雾,深不见底。 苏念安领着顾云舒踏入了警局。 警局为了防控疫情,形成了进门必消毒的规矩。 她们一走进门,便要全身经过专业的消杀毒设备的消杀。 顾云舒轻轻拍了拍肩头,口中喃喃道:“这疫情反复无常,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她的声音里浸满了无奈,眸色之中也难掩疲惫之色。 苏念安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宁队能把那偷疫苗的崔巍国抓捕归案,却被朱局横插一杠,说这事不属于刑警的职责范围。要是那疫苗没被偷,我们也不用做这么多繁琐的预防措施了。” 顾云舒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局长让我去报道呢。” 负责测体温的两位女警察,给她们递上了自测体温棒和试纸。 苏念安轻车熟路地带着顾云舒,逐一完成了所有防疫流程。 她们先后站在消杀毒器前,任由消毒雾气均匀地喷洒在周身,确保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得到彻底消毒。 紧接着,她们将体温棒夹在腋下,静静等待着体温测量的结果。 顾云舒微微蹙起眉头,她本就不喜欢这种被条条框框束缚的感觉,可出于对安全的考量,也只能默默忍受。 苏念安察觉到顾云舒的目光,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她轻声说道:“顾姐,别担心,这些举措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等疫情过去,我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如常了。” 顾云舒轻轻点了一下头,便没再与苏念安多言,毅然朝着朱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对于警局的布局,她熟稔于心,这里转角、门扉,都藏着她与宁向晚共同的往昔。 她穿过那狭长的走廊,墙壁上悬挂着的荣誉证书与案件照片。 顾云舒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些照片,其中一张瞬间抓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她与宁向晚一同处理重大案件的汇报场景。 照片里,宁向晚站在前方,手中紧握着文件,她自己则立于其后,微微侧身。 顾云舒的脚步陡然一顿,停在了那张照片前,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曾几何时,她们是并肩作战的爱人,是彼此最可靠的支撑。 一起剖析证据,一起直面危险,在重重迷雾中抽丝剥茧追寻真相。 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她轻轻喟叹一声,复又举步前行。 走廊的尽头,朱局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能瞧见朱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稳步走了进去。 “朱局,我来报到了。”顾云舒的声音沉稳道。 朱局长抬起头,目光落在顾云舒身上说道:“顾法医,欢迎回来。” 与此同时,警局宁向晚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仿若实质,令人几近窒息。 苏念安斜倚在宁向晚的办公桌旁,指尖灵活地转动着紫外线笔,眼中闪过戏谑:“昨儿个才说好要扮作‘最熟悉的陌生人’,怎么今儿见着顾姐,你瞳孔瞪的这么大?” 她的语调带着调侃,似在有意揶揄宁向晚的失态。 宁向晚端坐于办公桌前,动作利落地撕碎了咖啡杯上的便利贴,那上面印着顾云舒惯用的法医符号。 她的动作干脆果决,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冷意:“我对她的医学偏差毫无兴致,就如同她对真相的麻木一般。” 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字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划破空气,寒意逼人。 就在此时,座机电话突兀地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 宁向晚伸手抄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朱局长的声音:“宁向晚,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有要事相商。” 挂断电话,宁向晚迅速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走廊走去。 转角处,顾云舒正熟练而精准地用手术刀拆封档案盒。 宁向晚疾步而来,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擦过顾云舒的耳际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宁向晚语气冰冷如霜:“你最好能担得起张法医的职责,否则我们这儿可容不下无用之人。” 她的话语中满是警告之意,似在告诫顾云舒,这里绝非她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顾云舒抬起头,眼中闪过轻蔑,她微微扬起唇角。 她声音中带着挑衅的意味:“就像你母亲的案子?你至今还认定是我的错判?” 她的目光锐利,直直地逼视着宁向晚。 “我谁都不信,只信我自己找到的证据。”宁向晚言辞讥讽,声音中满是不屑。 无论顾云舒说什么,都无法动摇她的立场。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烈,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花,一触即发。 苏念安靠在走廊办公室的门框上,目睹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心间隐隐泛起担忧。 她急忙快步上前,缓和这紧张的氛围:“行了行了,都别这样。当下最要紧的是工作,别让私人情绪坏了大事。”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让两人恢复冷静。 顾云舒微微蹙起眉头,捧着档案盒离去。 宁向晚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苏念安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宁向晚的肩膀:“宁队长,你可别一见到顾法医就忘了案子的事。我这边有新的线索了。” 她希望宁向晚能尽快将注意力拉回到案件上。 宁向晚微微点头:“行,等我在局长那里出来,我们继续交流案情。” 说完,她便朝着朱苟冠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朱苟冠的办公室门前,宁向晚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朱苟冠的声音:“进来。” 宁向晚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目光直视朱苟冠,准备聆听他的指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案件线索 朱苟冠端坐在他的旋转椅上,身姿笔挺,双手交叠于腹前。 他抬手轻拨办公桌上的地球仪,转动一个角度,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向晚的神情。 宁向晚站立在他面前,面对这位处于“中立”派的局长。 她的回应向来如履薄冰,细微谨慎。 朱苟冠开口说道:“小宁,今日找你来,是想给你做做思想工作。” 宁向晚似乎早有预料,她挺直了脊背,冷静地吐出两个字:“明白。” 朱苟冠唇角微扬,继续转动着地球仪,透着深意道:“这世界真是奇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你说是不是? 我要提醒你的是,好好配合顾法医的工作,放下你的个人情感,你清楚她的家庭背景。” 宁向晚心里虽有不满,但在朱苟冠面前,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她轻轻颔首道:“朱局长放心,我一向公私分明,断不会将个人情感掺杂进工作中。只是这位顾法医,若是工作上出了差错,那自然是要担责的。” 朱苟冠摇了摇头,放下地球仪,站起身来:“宁向晚,你还是这般固执。 顾云舒这次能从云川调回来,于我们警局而言,可是无上的荣耀。” 顾云舒的家庭背景非同一般。 她的父亲顾怀远,是云川赫赫有名的经济学博士,主导了新能源产业改革,还曾成功破获跨国稀土走私大案。 母亲吴明玥,是云川大学医学院院长,国内首位法医人类学博导,主持制定了《尸僵分级国家标准》。 兄长顾临渊,是最高法院刑庭的法官,主审的涉黑大案胜诉率高达100%。 祖辈顾鸿儒更是开国将领,云川军区的首任司令员,其故居如今已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顾云舒本人,22岁便获得了哈佛医学院法医病理学博士学位,毕业论文《辐射损伤的分子时钟模型》。 宁向晚紧咬下唇,皆是不甘,可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朱局长,我身为刑侦队长,知道该如何与顾法医相处,您无需挂怀。” 朱苟冠重重地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倒扣过来,以此警示宁向晚:“宁向晚,你还是如此固执。人情世故还用得着我教你?顾云舒不是你能得罪的,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宁向晚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道:“朱局长,我心里有分寸,断不会因个人恩怨而影响工作。” 朱苟冠咳嗽两声道:“宁向晚,你最好是机灵些,升职加薪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别不识好歹。” 宁向晚神色冷淡道:“朱局长,我明白。我会好好把握机会的。” 言罢,她转身离去,紧攥的拳头微微松开,不甘却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宁向晚刚回到办公室,技侦科的小周,她的部下之一,周晋,已经和苏念安在办公室门口等候她多时。 周晋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神色严肃地递给宁向晚:“宁队长,有新发现。陈婷的社交通讯录里有天街私人会所魏申的联系方式,在她死亡前,她们有来往,而且电话进行了加密,我们进行了破解。” 宁向晚接过文件,点了点头:“破解的内容呢,放一遍。” 周晋说着从技侦科拿来破获的加密通话记录,打开扩音放给她们听了一遍。 通话记录的大概内容是魏申要求陈婷上线陪他,他给陈婷加钱。 李二毛说的榜一大哥不会就是这个魏申吧。 周晋按下暂停键,说道:“事情巧合了,现在魏申跟陈婷也有逃脱不了的关系。” 宁向晚点了点头:“这几人的关系复杂,看来我们还需要再次走访魏申的私人会所。我总觉得我们忽视了什么细节。” 苏念安同时把检测到李二毛吞服的蓝皮药粒文件递给了宁向晚,说道:“李二毛服用的是混合型药物,现在已经出现手抖意识混乱的状况了。” 病理报告资料如下: 主成分:氯化铯-137 每日服用0.1mg可致骨髓抑制 蜡质缓释外壳: 胃酸溶解时间4小时,模拟常规胶囊 致命剂量计算: 累计摄入量=0.1mg/天x365天=36.5mg 李二毛那天在审讯室出现意识混乱疯魔的现象,他已经被刑侦人员带到了静海市医院治疗。 李二毛的病理报告中显示他有失眠症的现象,李二毛的失眠症就像个怪圈,他当网管二年后出现黑白失调,关上窗帘就失去了自我。 他就开始做梦,开始生理失调,李二毛彻底变成了一个不懂黑白昼夜的怪物。 宁向晚看完病理资料报告,沉声说道:“这样说来这李二毛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服用这种药量,他的药物被混合了。” 苏念安特意把这家诊所用红笔勾了出来,说道:“他的病理显示,他经常去一家渡心港湾的心理诊所治疗,药就是从那里开的。” 宁向晚瞅了一眼,这家诊所,不就是楚乔的诊所吗? 她微微皱眉,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下楚乔跟魏申了。” 上次与肖恩律师的对决已经把王强这只老虎放了回去。 宁向晚提前让小周布置了眼线,安排警员在王强的别墅区外部署人员,一旦发现王强的出入异常,随时向她汇报。 宁向晚把对王强的部署安排妥当后,她、周晋和苏念安三人组成一组,先是来到与王强案发当天关系密切的魏申处。 魏申是天街私人会所的老板,他名下还有其他娱乐、餐饮等企业。 天街私人会所是他用来邀请生意场上的朋友专门设立的,内部装饰奢华,安保森严。 三人刚下警车,踏入会所前,就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的男人拦了下来。 “会所白天暂时不开放,且需要我们魏总的邀请函才能进入。”其中一个男人语气冷硬地说道。 周晋迅速亮出警牌,放到他们眼前:“看清楚,刑侦队办案,调查你们会所。” 两个男人看到警牌,身子微微一颤,显然被吓到了。 他们拿着对讲机向会所前台汇报,前台的主管听到是刑侦队又来了。 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西装,给老板魏申发了一条短信:“刑侦队又来了,魏总您准备下。” 发完消息,他打开会所大门,点头哈腰地跑来迎接三人。 宁向晚看了一眼龙主管,语气平静:“龙主管,上次也是你接待我们的,对我们还有印象不?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再次找魏总了解一下情况。” 龙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有些慌乱:“你们这刑侦队查个案子没完没了,我们魏总正在休息呢,我要进去给他说一声。” 他明面上说魏申在休息,实际上是在包厢里喝酒撒色子。 三人由龙主管带进了包厢。 包厢里一片奢靡,烟雾缭绕,魏申跟几个狐朋狗友正在玩赌博输了脱衣服的游戏,气氛混乱不堪。 龙主管显然是兜不住了,魏申一见她们破门而入,口里还大喊:“龙军,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说了不准打扰我!” 随即,他随手丢了一个玻璃杯出来,显然是想吓退她们。 玻璃杯不偏不倚地飞向宁向晚,却被她稳稳接住。 她冷冷地看着魏申,声音中带着警告:“魏总,这是要袭击警察的操作?白日里就聚众赌博,举起手来!” 宁向晚反应极快,瞬间抽出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包厢内的几人,动作如猎豹般敏捷干脆,刹那间便将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 包厢内原本喧闹嘈杂的赌博声犹如被利刃切断,瞬间戛然而止,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 那几人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背过身子,不敢与宁向晚锐利的目光对视。 苏念安紧跟在宁向晚身后,声如洪钟般大声喝道:“都麻溜地把你们的衣服穿好,准备接受审问!别想耍什么花样!” 她的声音好似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几人的心头,震得他们心里直发慌。 几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间纷纷开始推卸责任,像一群惊慌失措的老鼠,急于将魏申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他们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用力推搡着魏申,嘴里叫嚷着:“警花姐姐,这事真不怪我们啊,都是魏申,是他非要组这个赌博局的!” 魏申见状,“呸”了一声,满脸不屑地骂道:“你们几个就这点出息?她们不过举了把手枪,就把你们吓成这熊样,居然还想着出卖我。” “魏申,你少拉着我们下水!”其中一人惊恐万分,声音都变了调。 这几人在静海市都是些有头有脸人物的公子哥,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此次与魏申串通一气组局赌博,如今东窗事发,魏申倒成了那个冤大头。 宁向晚眼神冰冷如霜,冷冷地扫视着他们:“你们要是不想让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宣扬出去,就都给我老老实实站好!”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钉子一般钉在几人的心上,令他们不寒而栗。 几人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忙不迭地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站着!你们问,问什么我们都答!” 宁向晚果断指挥着周晋将这几人分别带回警局进行审问,只留下魏申准备在会所单独提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监控谜云 魏申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被宁向晚安排的刑侦队人员毫不留情地逐一带走。 周晋领着几名警队人员,动作干脆利落地架着包厢里众人的胳膊往外押解,那架势不容对方有半分反抗。 转瞬间,刚才还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包厢,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魏申一人蜷缩在角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宁向晚一步一步地朝着魏申逼近,步步都踏在魏申那紧绷的神经上。 苏念安与她并肩而行,两人一左一右,将魏申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 宁向晚手中的配枪稳稳地抵在魏申的太阳穴上,魏申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 他缓缓地举起双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宁队长,我知道……我刚才说话太狂妄了,我不该组织聚众赌博!” 苏念安轻轻掩口,眼中闪过戏谑,语气里满是调侃:“魏总,赌博可不是什么小事,您心里应该清楚吧?” 她的眼神如同针芒,刺得魏申不敢直视。 魏申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几近哀求:“宁队长,苏科长,我愿意接受处罚!我认罚!求求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此刻,他的眸中满是乞怜。 宁向晚眼神冰冷,直视着魏申道:“魏申,你最好心里有数,这次的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聚众赌博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还有一大堆问题要从你这里弄清楚。”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魏申的心头。 魏申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是是是,宁队长,我一定配合,保证配合!” 宁向晚与苏念安再度对魏申展开详尽笔录,着重盘问起陈婷案发当日王强的行踪。 魏申的回应与上次别无二致,他信誓旦旦地坚称,从晚上8点到11点30分,王强始终与他一同在包厢内喝酒谈生意。 魏申撇撇嘴角,面露不耐:“上次你们那位周警官不是调取过监控录像吗?我也给王总作证了,他根本没离开过。” 宁向晚眸子微微一沉道:“等等,上次周晋提取监控,怎么没把录像取走?” 魏申摇摇头解释道:“我们中控室当时来不及备份,周警官就用自己手机录了一份便走了。” 宁向晚脸色微变,暗自思忖周晋做事如此不严谨。 她转头看向苏念安说道:“念安,他上次盖的会所印章,痕迹科出报告了吗?” 印象里,那份证实王强不在场证明的文件由魏申出具,其真实性还需进一步检测。 苏念安摇头道:“暂时没出结果,鉴定印章得用红外光扫射普查。” “你随我再去会所中控室检查一番,调查监控。周晋做事太不谨慎,回去得好好批评。”宁向晚一字一顿道。 苏念安点头,握枪押着魏申便往中控室走去。 会所的龙军一见魏申这般落魄模样,不禁一拍手,面露慌乱:“魏总,这……” 魏申瞪他一眼,满是无奈:“照她们说的做,带她们去中控室。” 龙军这才点头,在前领路,带着宁向晚和苏念安步入中控室。 中控室内,屏幕实时显示着会所各个角落的画面,监控设备指示灯闪烁,系统运转正常。 宁向晚和苏念安仔细检查监控设备,确认监控的完整性与备份情况。 宁向晚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这些监控记录或许是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 “龙军,调出案发当晚的监控,我们要仔细查看。”宁向晚声音低沉有力道。 龙军点头,迅速操作电脑,调出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时间线缓缓滚动,王强和魏申在包厢内的一举一动清晰呈现。 宁向晚与苏念安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画面,不时交换眼神,各自思绪翻涌。 两人反复盯查监控十几遍,终于,中层调取了天街安防系统的加密录像片段。 苏念安目光如炬,敏锐地察觉到,录像帧率竟被篡改为240fps,而正常情况下仅为30fps。 显然是通过加速播放来制造时间差。 这一重大发现,让宁向晚和苏念安的眉头紧紧拧成了疙瘩。 这极有可能是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线索。 天街系统存在一个鲜为人知的漏洞,每天会产生时间累积误差,而案发当日,实际时间比系统时间整整快了5分钟。 如此细微的细节,瞬间被宁向晚捕捉到。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透过这时间的误差,已经隐隐看到了真相的轮廓。 宁向晚当机立断,命令龙军将监控备份拷贝一份,她们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的细致调查。 龙军面露难色,目光投向魏申,似乎在等待他的指示。 魏申立刻瞪向龙军,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中控室当天是哪两个人值班的,龙军,你作为主管,居然对中控室这个漏洞毫不知情?” 显然,魏申企图将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到龙军身上,以撇清自己的干系。 龙军反应迅速,急忙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魏总,当天中控室值班的是成浩和孙大力,我这就把他们叫过来。” 他明显的慌乱,显然不想无端背下这个黑锅。 龙军很快将成浩和孙大力带到众人面前。 两人坚称,陈婷案发那天他们负责中控室,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不过孙大力提到,当晚他吃了些水果后闹肚子,离开了一阵,只留下成浩一人看守中控室。 就在这时,成浩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迟疑,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被宁向晚收入眼底。 作为一名资深的表情分析专家,宁向晚敏锐地意识到,成浩必定有所隐瞒。 “宁队长,我那天确实喝了点小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成浩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也躲躲闪闪,不敢与宁向晚对视。 宁向晚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射向成浩,声音威严道:“成浩,你最好想清楚,你确定只是因为头昏脑胀,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 成浩被宁向晚的目光逼得有些窒息,他低下头,声音更弱了:“我……我那天状态确实不好,可能有些事没注意到。” 苏念安在一旁严肃地补充道:“成浩,你应该清楚,录像帧率被篡改可不是小事,你必须如实交代,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成浩终于抬起头,眸中皆是恐惧:“宁队长,苏科长,我那天真的不清醒,可能有人趁我不注意篡改了录像帧率,我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宁向晚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静道:“成浩,你在说谎。我能看出你眼神中的闪躲和肢体的不自然。 从专业角度来说,篡改录像帧率需要一定的技术和时间。 当晚孙大力离开的时间有限,若有人在那时篡改,你不可能毫无察觉。 你声称自己喝了酒头昏脑胀记不清,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对如此明显操作毫无反应的理由。 所以,你最好还是如实交代,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成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宁向晚和苏念安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初步的判断。 成浩被宁向晚那凌厉的气势震摄得脸色如纸般惨白,身躯止不住地微微战栗。 他牙齿打着战,哆哆嗦嗦地说道:“宁队长,我在一款叫碰碰app的线上软件里,结识了一个游戏好友。 这人跟我聊得特别投缘,无话不谈的。我帮他打游戏装备,他就给我钱。 后来他听说我在天街私人会所上班,就求我帮个小忙,还说会给我加倍的报酬……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宁向晚眉头微蹙,大脑飞速运转分析道:“成浩,你这个线上的匿名玩家究竟是什么人?“ 他对天街的安保系统如此了如指掌,极有可能是天街安保部门的内部人员,又或者是受王强指使来接近他的。 此人不仅熟知天街的监控系统运作,还懂得如何篡改录像帧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能力。 苏念安神色凝重,跟着点头,命令道:“成浩,你马上把游戏账号提供给我们,我们要展开技术侦查。” 成浩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进入碰碰app的小游戏程序,点开游戏好友名单。 一个头像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那头像乃是一幅水墨风格的山水画,用户名叫“惊天”。 宁向晚和苏念安目光交汇,这个“惊天”极有可能就是破解案件的关键人物。 宁向晚迅速掏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下这个账号信息,同时果断下令让周晋即刻安排技术侦查团队展开深入调查。 “成浩,你可知道这个‘惊天’的真实身份?他有没有向你透露过哪怕一点个人信息?”宁向晚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击着成浩紧绷的神经。 成浩慌乱地摇头,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我……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透露过任何个人信息,我们就只在游戏里说说话。” 宁向晚微微颔首,这个“惊天”必定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念安,你和周晋一同跟进对这个账号的调查工作,我这边继续审问魏申。”宁向晚迅速分配任务,斩钉截铁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直播事故 苏念安迅速联系了警局里的技术组,她手中紧握着龙军拷贝好的监控影像,神情严肃,准备重新进行细致的勘察。 这份监控极有可能是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所在,容不得半点耽搁,必须即刻展开深入分析。 宁向晚独自留在了天街私人会所,她将魏申单独唤到了他当日与王强谈生意的那个包厢里。 龙军在前头带路,手中紧紧攥着包厢的识别读卡。 天街私人会所的高级包厢都配备了专属的识别卡,整个会所中,仅有龙军和魏申两人拥有开启包厢的权限。 龙军拿着卡打开了109号包厢,轻轻推开门,包厢内灯光柔和而温馨,装饰极尽奢华,处处彰显着高档与精致。 魏申随意摆了摆手,对龙军说道:“龙军,去让后厨切些精美的水果拼盘和卤菜来招待宁队长,再拿些上好的洋酒过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却又在语气中刻意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 魏申久混生意场,对这“酒桌”文化熟稔于心,在这样的场合,必要的客套是必不可少的。 宁向晚微微蹙起眉头,同时摆了摆手道:“魏总,那些就不必了,今日找您来,是为了了解陈婷案件,还有这段通话记录。” 魏申心中猛地一沉,聚众赌博一事已让他心慌意乱,如坐针毡。 他忧心忡忡,生怕刑侦队揪住不放,事情闹到上面去,自己的店就得面临整改关门的命运。 他暗自盘算着,看来这次恐怕得下血本去贿赂朱局长了,否则自己的店绝无继续营业的可能。 他撇了撇嘴道:“宁队长,先进包厢里说吧,您想了解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龙军见此情形,十分识趣,悄然退了出去,随后轻轻带上了包厢的门。 此刻,包厢内只剩下宁向晚和魏申两人。 宁向晚眸光锐利,直直地逼视着魏申,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魏申在包厢内挑了一把高脚椅坐下,双手下意识地交叉于胸前,微微紧绷的身体姿态,透露出他内心的拘谨。 这一细微的动作,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丝毫没有逃过宁向晚敏锐的目光。 魏申低垂着眼皮,手指在无意识地摆弄着,动作琐碎而频繁,那是内心极度紧张、正激烈挣扎的外在表现。 宁向晚还留意到一个不易察觉的细节。 他右手的指甲旁,有着因长期敲击键盘而形成的腱鞘炎旧伤。 由此可见,魏申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平日里想必还经常与大量的电子文件打交道。 魏申察觉到宁向晚如鹰隼般的目光在审视着自己,先是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气。 他通过这个动作让自己镇定下来,恢复平日里的从容。 他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开始上下拉扯着领带,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无遗。 宁向晚稳稳地坐在他对面的皮质沙发上,脊背挺直,魏申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看破却并未点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宁向晚不紧不慢地说道:“魏总,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说着,宁向晚从口袋中掏出那段经过加密解析后的通话记录,轻轻按下扩声键。 刹那间,通话内容清晰地在包厢内回荡开来。 魏申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惨淡,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宁向晚手中已然掌握了关键证据,自己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魏总,这就是你邀约陈婷上线游戏的通话记录。”宁向晚的声音平静,宛如洪钟般在包厢内回响。 “在这段通话里,你明确表示会给陈婷打钱,这可不是普通的邀请那么简单吧。” 魏申的脸色愈发难看,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竭力想要掩饰内心的紧张,然而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宁队长,这……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罢了。陈婷是我旗下的艺人,我作为老板,自然要多关照她一些。” 宁向晚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嘲讽,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陈婷,那位备受瞩目的头部游戏主播‘cc酱’,真实姓名正是陈婷,她可是魏总您一手创办的‘天穹传媒’的签约艺人。 所有的直播内容都由公关团队严格审核,每场直播还必须佩戴您赠送的定制款蓝牙耳机,这耳机里内置微型录音器,能实时将观众的语音数据传输至商会服务器。 魏总,您觉得这也能算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吗?” 魏申闻言,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 他紧接着辩解道:“陈婷长得漂亮,口才又好,是我从碰碰app挖过来的主播。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去培养她,宠爱自己的艺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宁向晚微微摇了摇头道:“魏总,您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陈婷不仅仅是一名主播,她更是一位受害者。 她的死亡背后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问题,而您作为她的签约方,有义务、也有责任配合我们的调查,而不是在这里闪烁其词、想要掩盖。” 魏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 魏申的眼神飘忽不定,眼底深处闪烁着不安与算计,似在反复权衡着怎样的回答才能为自己开脱。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魏申才挤出带着干涩与僵硬的声音:“我……我确实对陈婷有过那么点好感。 她能有今天,可全是我一手提拔的功劳。我在她直播间打了几回榜,还送了好些虚拟礼物,就想着能让她对我另眼相看些。 可她就是油盐不进,还跟我提她有个前男友,不过是个在网吧当网管的小子罢了。” 宁向晚的眉头微微拢起,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瞬间射出寒芒道:“打榜?你就是李二毛说的那个在她游戏直播间打榜到第一的榜一大哥?” 魏申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连忙摆了摆手,脸上的慌乱再也藏不住。 他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不不不,宁队长,您可别误会。我还没到那种疯狂的地步。我向来是个懂分寸的人,不过是暗示了陈婷几次,她不愿意,我也就没再强求。 我可不能因她一个人,坏了公司那么多艺人的前程,这买卖不划算。” 他似乎还想再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宁向晚不为所动,轻轻冷哼一声道:“魏总,您倒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陈婷脾气太犟,现在的小姑娘,眼光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魏申似在自嘲,又是在对陈婷的行为不满。 宁向晚紧追不舍,步步紧逼:“魏总,您对陈婷所谓的‘好感’,难道仅仅是打榜和送礼物这么简单?您刚才还说,给她打过几次榜,送过虚拟嘉年华和豪车。 普通粉丝可没这手笔。您到底对她怀着什么心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魏申的脸色瞬间如死灰一般难看。 他缓缓低下头,手指死死地攥着茶杯,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道:“宁队长,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就是……就是喜欢她,想让她对我能亲近些。可她一直不领情,我也毫无办法。我发誓,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她,您一定要信我。” 宁向晚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如同一把手术刀,剖析着他话语中的真假。 魏申的话半真半假,但此刻的他,已然被逼迫到了绝境。 她神色一凛,接着说道:“魏总,我可以暂且信您。但我更相信摆在眼前的证据。您说自己知趣,懂得适可而止,可陈婷却丢了性命。 您说自己没有伤害她,那她为何会死?您又为何要对我们隐瞒这么多事?” 魏申的脸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申瞧着宁向晚的神情愈发冷峻,他忙不迭地接着说道:“宁队长,我承认我对陈婷确实有过那么些不满,但那纯粹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这事儿,我非得跟您解释清楚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去年《剑侠情缘》周年庆直播的时候,陈婷在直播里念错了赞助商的名字。 您清楚的,那可是我竞争对手的品牌。 当时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就炸了,负面评论铺天盖地,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魏申说到这儿继续道:“我当时直接就懵了,直播一结束,我气得火冒三丈。我把她叫到办公室,当着公关团队的面,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 我跟她说,她犯的这个错,很可能让我们失去一个至关重要的合作机会,会给公司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谎言拆穿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在回味当时的场景:“我当时怒不可遏,没收了她的手机,逼着她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 我要她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好好分析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失误,以及今后该如何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我也没别的办法,我得给她个教训,让她明白工作的分量。” 魏申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我对她的不满,也就这么一件事。 我罚她写了检讨书,可我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的性命。检讨书现在还在我家里放着,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您去取。” 见宁向晚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魏申心里愈发着急,赶忙又说道:“您看,我这就给您调出那次直播事故的视频。” 说着,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陈婷去年2月25日直播的画面。 画面中,陈婷正满脸兴奋地介绍着《剑侠情缘》周年庆的相关内容,突然,她念出了一个明显不属于赞助商的名字。 直播间里瞬间弹幕纷飞,骂声一片。 魏申指着视频说道:“您瞧瞧,这就是当时的情况。她犯了这么严重的错,我作为她的老板,肯定得对她进行处罚。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您一定要相信我。” 宁向晚紧盯着屏幕,眸中透着审视之意。 魏申的话或许有几分真实,但陈婷的死绝非如此简单。 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魏总,您说您没收了她的手机,逼着她写检讨书。那您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她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 魏申听到这话,眼中闪过慌乱说道:“她当时委屈得不行,哭得很凶。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太紧张了才会出错。 可我也没办法,公司的形象和利益高于一切。我跟她说,只要她认真写检讨,以后多注意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后来也交了检讨书,态度还算诚恳。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可没想到……” 魏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魏申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双手抱拳捂头,身体微微颤抖。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哽咽又无奈:“我真没想到,陈婷会死在自家浴缸里……” 他抬起头,仍在接受这个残酷事实:“陈婷在公司能力强、人气高,是我重点栽培对象。说白了,她对我是重要商业工具,我还想好好利用,怎会害她?” 案发晚上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和王强在一起谈生意,有充分证据,不可能伤害陈婷。 魏申生怕宁向晚不信:“宁队长,您一定要信我。我和陈婷只是工作关系,虽对她工作失误不满,但绝没想过害她性命。” 宁向晚听着,眼神深思。 魏申话有几分真,但陈婷之死背后定有复杂真相。 她皱眉低声问:“魏总,您说陈婷在公司有面子,您栽培她。那她为何死前留下诸多矛盾信息?又为何死在自家浴缸里?” 魏申身体一颤,抬头眼神慌乱:“我……我真不知道。 陈婷一直努力有潜力,我本以为她会是公司王牌,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确实和王强在一起,谈到深夜。 我保证,当时不可能伤害陈婷。她的死因,我真不清楚。” 宁向晚脑海中不断浮现陈婷死亡现场、魏申可疑行为,以及王强和李二毛的复杂关系。 几个人之间的关联或许是解开陈婷死亡之谜的关键。 宁向晚正沉浸于案件的重重迷雾中苦思冥想,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是苏念安。 她迅速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苏念安的声音:“宁队,监控录像有重大发现!我们利用先进的视频修复软件,成功还原了那段被恶意篡改的画面,发现王强在21:28分的时候,曾有过短暂17秒的消失,这点时间,足够他去更换衣物了。” “仅仅消失17秒,王强究竟做了什么?”宁向晚眉头紧蹙,当机立断地让苏念安再次仔细核实监控录像中的场景。 没过多久,苏念安又传来新消息:“宁队,在监控画面里的包厢沙发上,我们捕捉到了魏申使用过笔记本电脑的蛛丝马迹。” 得到这一关键提示,宁向晚立刻将相关截图发送给魏申。 看到截图的瞬间,魏申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躲在背对监控的隐蔽角落,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电脑的无线鼠标……” 宁向晚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安排技术科人员与苏念安火速赶往现场,对那个包厢以及魏申的电脑展开再次细致勘察。 与此同时,周晋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疏漏,满是懊悔。 一见到宁向晚,他满脸愧疚地说道:“宁队长,都怪我,一时大意忽略了细节,才延误了案件的侦破进度。” 宁向晚平日里对待工作严谨苛刻。 此刻她面色冷峻:“刑侦队的规章制度你清楚,该受到怎样的处罚,就按规定执行。” 苏念安随即将从痕迹科获取的证据呈递给宁向晚。 原来,魏申提供的那份盖有天街会所印章的手写时间轴证明存在重大问题。 经红外光谱检测显示,印章上的油墨尚未完全干透,显然这是一份伪造的时间证据。 苏念安分析道:“宁队,很明显,魏申这是在想方设法给王强打掩护。” 魏申还试图辩解,但宁向晚果断安排周晋从诊所搜出了他那便于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她目光如电,再次追问那个“惊风”游戏账号的ip来源。 周晋面露无奈:“宁队,没有查到,这个账号用的是境外地址,而且已经注销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周晋凭借精湛的技术手段,又挖掘出了新的线索:魏申电脑的任务管理器显示。 案发当日21:30-22:00期间运行了视频变速器软件,浏览器历史记录中还留存着瑞典□□的登录记录,访问时间为21:35分。 宁向晚将这些关键时间线,罗列在魏申面前。 她双手抱臂,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魏申,沉声道:“魏总,面对这些铁证,你准备作何解释?” 魏申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一层汗珠。 最终,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承认是我篡改了时间,还伪造了公章……登录瑞士ip是为了洗钱,那是我和王强之间的生意往来,真的与陈婷的死无关啊!” 魏申看到宁向晚严肃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然后开始极力辩解:“宁队长,我承认我和王强之间确实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合作,但这真的只是生意场上的事情。 这些年,为了大金额资金的流向能够顺利运作,我们想到了利用境外开账户的方式来滚动资金洗钱。 这和陈婷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宁向晚接过苏念安递来的魏申的个人档案,仔细翻阅起来。 她发现档案中有一条信息与之前自己注意到的细节对上了:魏申曾经担任安防系统维护工程师。 难怪他的行为习惯表现为右手指甲有长期敲击键盘形成的腱鞘炎旧伤,握笔姿势也异常。 这些细节都表明他与电子设备和文件打交道的时间非常长。 宁向晚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魏申:“魏总,你的这些行为习惯,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 你曾经是安防系统维护工程师,对技术手段和文件处理非常熟悉,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能轻易伪造时间证据和公章。” 魏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他仍然为自己辩解:“宁队长,我敢用生命担保!王强当天确实与我谈成了稀土永磁材料供应协议,这份合同有商务部备案编号!” 宁向晚冷笑了一声:“魏总,你真的以为这种谎言能骗过我们吗? 稀土永磁材料需要在真空环境下签署合同,因为这种材料的特殊性,任何微小的污染都可能导致材料性能下降。 而你们当时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可能达成这样的协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就算你们真的签了合同,那也是在案发之前。 案发当晚,你们的行踪我们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和王强在包厢里的时间,与陈婷死亡的时间高度重合。 你们想要掩盖真相,但证据就在眼前,你们的谎言根本站不住脚!” 魏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如同一张惨白的纸。 他双腿一软,重重地瘫坐在沙发上。 魏申所有的狡辩和挣扎都在瞬间化为泡影,再也无力反驳。 他只能无助地垂下头,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关节泛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宁向晚目光如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果断地一挥手对苏念安说道:“念安,即刻派人把魏申带回警局,对他向境外洗钱的资金流水展开细致入微的调查。” 苏念安毫不犹豫,迅速点头回应:“明白,宁队!” 她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语气干脆利落地安排着人手前来带走魏申。 宁向晚缓缓地将眸光转向魏申,眼神冰冷如霜说道:“魏总,你莫不是天真地以为,凭借伪造证据、巧言令色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再次低下头,仿佛已经彻底认清了自己无路可逃的命运。 宁向晚缓缓转身,眼神严肃地看向109号包厢。 接下来,这个包厢必须进行二次痕迹勘察。 案件中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钥匙,容不得半点马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机关算尽 109号包厢很快被宁向晚紧急召集来的警队人员严密封锁。 现场由苏念安带领痕迹科的两位警员展开细致入微的痕迹分析。 她们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地开展工作。 苏念安与痕迹科的警员们运用多波段光源,对包厢的墙面、地板以及家具表面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 这种特殊的光源能够清晰揭示潜指纹、□□痕迹以及其他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 一番仔细检查后,她们并未发现任何潜指纹或纤维转移的痕迹。 当她们检查地毯时,一个令人费解的细节浮出水面。 地毯的绒毛倒伏方向整齐一致,看似并无异常,可进一步检测却发现,吸尘器过滤袋里竟检测到微量的碳化硅颗粒。 这些颗粒的成分与包厢内玻璃摆件的成分截然不同。 苏念安眉头紧皱,沉声道:“地毯绒毛倒伏方向整齐得很,可吸尘器里却有碳化硅颗粒,这太蹊跷了。” 宁向晚听后,陷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表明地毯极有可能被人刻意整理过,企图掩盖某些痕迹。 碳化硅颗粒一般来源于玻璃制品的打磨或破碎,而包厢里没有类似的玻璃摆件,所以这些颗粒大概率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为了检测可能存在的血迹,苏念安喷洒了鲁米诺试剂。 这种试剂在黑暗中会发出荧光,能够清晰显示出潜在的血迹痕迹。 包厢内并未检测到任何血迹的迹象。 苏念安一边观察,一边向宁向晚汇报:“地毯、沙发和茶几上都没有血迹反应。” 宁向晚微微点头,低声说道:“这些矛盾之处至关重要。地毯被人为整理过,说明魏申想要隐藏某些痕迹。 碳化硅颗粒的出现,或许暗示着他在这里进行过某种特殊活动,或者是想掩盖某些东西。” 她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继续深入勘查,细节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痕迹科的同事们,大家辛苦些。” 苏念安点头回应:“明白,宁队!我会带领痕迹科继续勘察。” 宁向晚转身扫视包厢内的各个角落了一遍。 “念安,地毯上的碳化硅颗粒,能确定来源吗?”宁向晚问道。 苏念安思索片刻,说道:“这种颗粒通常来源于玻璃制品的打磨或破碎。包厢里没有类似的玻璃摆件,所以这些颗粒应该是外来的。” “外来的?”宁向晚若有所思,“这意味着有人可能带了某种含有碳化硅的物品进来,或者在这里发生过某种特殊的活动。” “对了,宁队,”苏念安补充道,“我们还发现一个细节。地毯上的绒毛倒伏方向虽然整齐,但边缘部分有些地方看起来比较新,像是最近才被整理过。” 宁向晚微微点头:“这说明魏申想要掩盖地毯上的某些痕迹。继续检查地毯下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109号包厢内,案情一度陷入僵局状态。 常规的痕迹勘查毫无斩获,宁向晚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笃定那些看似矛盾的细节背后,必定隐匿着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念安,我们把地毯掀开看看。既然凶手用吸尘器清理过地面,那地毯绒毛的倒伏方向或许能记录下的移动轨迹。”宁向晚目光如炬,提出了新的侦查方向。 苏念安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夹起地毯的一角,仔仔细细地观察绒毛的倒伏情况。 她发现,地毯的绒毛呈现出放射状倒伏,中心点恰好靠近包厢门。 “绒毛是从包厢门向四周扩散倒伏的。”苏念安语气沉稳地汇报。 宁向晚微微颔首,分析道:“这表明魏申曾站在门边操作设备,在使用吸尘器清理时,形成了‘由内向外’的绒毛倒伏模式。” 随后,苏念安将地毯平铺在紫外线灯下,喷洒上荧光粉末后覆盖上透明胶膜。 紫外光的照射下,胶膜上粘附的微小颗粒清晰地显现出来。 “胶膜上粘附了一条碳化硅颗粒链,和吸尘器过滤袋里的残留物成分是一致的。”苏念安说道。 宁向晚凑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颗粒链形成了一条明确指向空调出风口的“轨迹线”。 “魏申的移动路径肯定经过了空调出风口。”宁向晚神色凝重地沉声道。 苏念安和警员们动作轻缓且谨慎,小心翼翼地拆卸下空调滤网。 金属栅格的内侧,她们发现了周期性划痕。 “这些划痕极有可能是魏申用细金属丝固定某种装置时留下的。”宁向晚目光犀利,分析道。 苏念安接着补充:“划痕的方向与包厢承重柱的走向平行,这意味着魏申很可能在这里安装过某种临时性的装置。” 关闭空调后,宁向晚手持热成像仪,仔细检测墙面的温度分布。 距离地面处,她发现了一条温差带。 “这应该是暗门滑轨安装位置留下的痕迹。”宁向晚肯定地说道。 苏念安点头表示认同:“看来包厢内存在一个临时性的隐藏结构。” 宁向晚和苏念安对现场发现的物证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记录与深入分析,成功构建起了完整的物证链。 碳化硅颗粒链透明胶膜吸附层sem扫描电镜+eds能谱分析,与吸尘器过滤袋残留物成分一致。 钢琴线划痕空调金属栅格金相显微镜测量划痕深度比,与魏申办公室工具箱中的琴弦匹配。 温度差带承重柱装饰板夹层红外热像仪+微距红外测温枪,证明暗门滑轨曾在此处固定。 宁向晚站在现场,进行了详细的案情还原与深入分析。 “魏申在打扫现场前用吸尘器制造出‘无痕假象’,却百密一疏,忽略了两个关键细节。” 其一,绒毛倒伏方向:这一细节明确指向了魏申操作吸尘器的起始点,也就是包厢门。 “魏申站在包厢门附近,从内向外清理地毯,妄图掩盖地毯上的痕迹。”宁向晚清晰阐述。 其二,碳化硅颗粒链:吸尘器清理时形成的“逆向轨迹”,无情地暴露了魏申的移动路径必定经过空调出风口。 “这些颗粒链清晰地指向空调出风口,说明魏申曾在这里实施过某些操作。”宁向晚继续剖析。 宁向晚和苏念安的不懈努力与细致勘查下,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魏申煞费苦心,企图通过清理地毯和安装临时装置来掩盖痕迹,这些自以为是的举动,却反而成了暴露其行踪的关键证据。 随着调查的深入,真相逐渐清晰。 魏申凭借着安防系统工程师的身份,对109号包厢的内部结构暗中动了手脚。 宁向晚迅速找来拥有包厢磁卡开启权限的前台主管龙军了解情况。 龙军神色慌张,说话结结巴巴,坦言没有魏申的设计图,只能提供109包厢的三维立体图。 “宁队长……你们看看这个行不行?”龙军满脸紧张,小心翼翼地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宁向晚滑动着屏幕,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三维立体图看不出什么,我们必须要原始的包间设计图,马上给我调出来。” 龙军连忙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指着某处说道:“宁队长,有办法!魏总的电脑有备份数据的习惯,那些重要的数据图纸说不定就在他的电脑里。” 宁向晚当机立断,安排周晋勘察魏申的笔记本电脑。 周晋迅速将电脑连接到技术科的专业设备上,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系列复杂的指令输入进系统。 他启用了先进的密码破解程序,利用算法不断尝试各种可能的密码组合。 随着程序的运行,屏幕上的字符飞速闪过,周晋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终于,在经过多次尝试后,电脑成功登录。 周晋熟练地打开文件管理系统,开始全面搜索相关文件。 一番查找后却毫无收获。 他意识到魏申很可能对文件进行了特殊处理。 周晋调用了文件深度扫描工具,对电脑的存储区域进行细致排查。 很快,一些隐藏的文件夹显现出来。 这些文件夹都设置了权限加密,无法直接打开。 他再次运用技术手段,破解了文件夹的加密权限。 打开文件夹后,里面层层嵌套着子文件夹。 周晋仔细分析文件夹的命名和排列规律,从中筛选出可疑的文件夹。 当打开一个看似普通的子文件夹时,他终于发现了几个文件名中带有“包厢设计”字样的文件。 他迅速点击打开,详细的会所包厢设计图展现在眼前,包括整体结构和隐藏机械装置的说明。 周晋立刻将设计图拷贝到安全存储设备中,仔细检查文件完整性后,断开电脑与设备的连接。 一份设计图由此展开而来: 折叠式气压门巧妙地安装在包厢承重柱内部。 魏申利用自己的安保权限,非法获取建筑图纸后,精心设计了这一隐藏结构。 1.碳纤维折叠门板:厚度仅5mm,却十分坚固,展开后能形成60cm高的通道。其轻便的特性为整个隐藏结构的运作提供了基础。 2.滑轮组+配重块:借助重力势能,实现了秒数的快速开合,速度之快,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3.铜制齿轮联动装置:通过手动旋转手柄触发,齿轮咬合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因房间隔音层的作用,即便在包厢内也难以被察觉。 清理痕迹:魏申在打扫现场时,用吸尘器清理轨道灰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忽略了配重块复位弹簧的摩擦碎屑。 这些碎屑最终被吸尘器吸入,在地毯上形成了关键的碳化硅颗粒链,成为了暴露他罪行的线索。 伪装接缝:在门框边缘涂抹与地板颜色相近的聚氨酯密封胶,肉眼几乎无法察觉接缝的存在,进一步掩盖了折叠式气压门的秘密。 魏申有着强烈的强迫症,他每日凌晨3点检查系统时,会用激光水平仪校准门板位置,确保门板与墙面完全平行。 这一看似平常的习惯,实则是他掩盖门存在的手段,还顺带将任何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宁向晚和苏念安站在包厢内,对着周晋从魏申电脑中调出的设计图仔细研究。 宁向晚指着屏幕上的设计图,神情严肃:“这就是魏申精心设计的隐藏结构。他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打造了完美的‘无痕’包厢。” 苏念安点头认同:“他每天凌晨校准门板位置,清理轨道灰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这些细节反而让他露出了马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门之诡计 宁向晚紧紧攥着龙军提供的三维立体图,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旁的苏念安同样面色凝重,她们刚从魏申的电脑中获取了那份经过精心改造的设计图。 两人将图纸重新缓缓摊放在桌上,包厢内昏黄的灯光洒下,图纸上的线条仿佛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把这两张图仔细比对一番,没准那隐匿的暗门就藏在其中。”宁向晚打破了沉默说道。 苏念安轻轻颔首,目光如炬,瞬间聚焦在图纸上,开始逐行逐列、仔仔细细地搜寻细微的差别。 时间在悄然流逝,终于,她们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矛盾之处。 “瞧这儿!”苏念安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的手指用力点着图纸,“三维立体图里包厢承重柱的位置与设计图分毫不差,可设计图上偏偏多了个暗藏的机械构造。” 宁向晚微微俯身,凑近仔细端详,果然,设计图上清晰标注着一个折叠式气压门。 三维立体图上却毫无痕迹,仿佛这个暗门从未存在过。 “这必然是魏申煞费苦心设计的隐秘结构。”宁向晚喃喃低语道。 “我们必须去现场一探究竟。” 折叠式气压门,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悄然安装在包厢的承重柱内部。 魏申凭借着自身的安保权限,成功获取了建筑图纸,经过精心谋划与设计,打造出了这一隐藏结构。 其核心组件的精妙程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碳纤维折叠门板,厚度仅仅5mm,却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坚固与轻盈,展开之后,竟能形成一条60cm高的狭窄通道。 滑轮组与配重块相互配合,巧妙地利用重力势能,能在短短几秒内实现快速开合,动作之迅速,犹如闪电划过夜空,令人难以察觉。 还有那铜制齿轮联动装置,只需轻轻转动手动旋转手柄,齿轮便会悄然咬合。 那细微的声响,被房间的隔音层完美地隔绝开来,即使身处包厢之中,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王强精心编排了一场惊悚舞台剧。 那一刻,他果断触发了暗门,监控画面瞬间定格,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他巧妙地借助地下管廊的负压通风系统,高达的风速,如同无形的助力。 他如同一只敏捷的黑豹,在17秒的短暂时间内,完成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暗门展开,仅仅用时1秒,紧接着,他侧身急速穿行,仅花费几秒便通过了宽度的狭窄管廊。 最后,他借助踩踏地毯触发的消音橡胶垫,悄无声息地只用了3秒便返回了包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从未离开过。 王强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触发暗门之前,他提前录制了一段时长的“合同签署”视频,并设置为循环播放,以此来迷惑众人的视线。 同时,他在包厢摄像头前安装了电致变色玻璃。 通电之时,玻璃瞬间变得不透明,成功遮挡住了监控画面,而断电之后,又恢复了透明。 “玻璃表面残留的指纹,与王强的拇指纹路完全吻合。”苏念安的声音沉稳说道。 此外,魏申还利用开源视频编辑器,将21:47:00-21:47:17的17秒内视频进行了3倍加速处理,压缩了视频时间。 插入伪造画面时,背景电子钟的led数码管扫描线出现了相位偏移。 原本逐行扫描的时钟,在加速之后变成了隔行扫描。 这一细微的破绽,成为了揭露他犯罪行径的关键证据。 宁向晚的目光如尖锐的利箭,在承重柱的表面来回扫视。 终于,她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接缝。 “这里有蹊跷。”她的声音低沉说道。 苏念安迅速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撬动那条接缝。 伴随着一声轻微而又清脆的“咔哒”声,铜制齿轮联动装置被成功触发。 折叠式气压门缓缓展开,一条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这便是魏申设计的暗门,王强正是通过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包厢的。”宁向晚笃定地说道。 宁向晚和苏念安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地下管廊。 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她们在管廊中发现了一条通往天街会所外面巷子的通道。 “王强正是利用这个暗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快速离开包厢,成功制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时间差。”宁向晚分析说道。 苏念安微微点头说道:“他巧妙地利用了监控的盲点和视频篡改技术,但终究是百密一疏,留下了破绽。” 宁向晚站在巷子里,目光扫视着周围,顿感疑云密布说道:“王强究竟是如何到达陈婷家作案的呢?” 说罢,她掏出手机,打开gps,开始仔细测量从当前位置。 天街会所附近,步行、乘坐公交车、驾驶轿车以及搭乘地铁到陈婷家的具体公里数。 已知陈婷在家的溺亡时间为23点-23点30分时间差之间。 那么王强能否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往返作案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暗门回到会所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宁向晚和苏念安决定对这段距离进行实地的模拟实验。 案发时间轴: 21:55:天街会所的360度监控清晰地捕捉到王强举杯敬酒的画面。 22:03:监控又拍到王强在会所露台整理西装的身影。 天街会所→陈婷住所 两地距离12.3公里,途中必经跨海大桥,该桥为双向车道,晚高峰拥堵指数高。 经理论推算,即便全程超速并闯红灯,往返也需要23分钟,若再预留分钟行凶时间,剩余时间非常紧迫。 22:15左右之时,王强的专属司机作证称车辆整晚都停在地库b2层。 苏念安查看轮胎温度传感器数据,发现当日最高时速仅45km/h,这与快速往返作案所需的速度不符。 不过,苏念安还在查看地库监控时有所突破,发现奔驰车在22:38分车灯短暂亮起,证实这是黑客远程激活车联网系统伪造的痕迹。 为验证警用摩托能否满足作案时间要求,宁向晚亲自驾驶警用摩托,开启警笛,沿着预设路线一路闯了13个红灯。 最终实测单程耗时11分27秒,往返加上行凶时间共计27分54秒,超出了案发窗口期。 此外,旧城区面馆玻璃上检出200km/h音爆纹路,但王强的西装褶皱形态却与之不符,毕竟高速骑行会破坏定制西装的立体剪裁。 经核实,22:25时会所直达的地铁末班车已过。 (地铁关闭时间22点30—23点不等,要按照实际站程来。) 苏念安为了验证此交通方式的可能性,特意穿上同款定制皮鞋骑行共享单车。 结果发现鞋底纹路磨损情况与王强当日皮鞋的显微照片比对不符。 另外,地铁站的人脸识别系统在22:00-22:30出现了数据丢失,后经查明是空调冷凝水导致服务器短路,但这也无法改变王强无法通过此方式作案的事实。 跨海大桥护栏刮擦粉末:对跨海大桥护栏上的刮擦粉末进行成分分析,检出了哈雷摩托排气管特有的钼铬合金。 王强名下并无摩托车登记记录。 苏念安进一步研究发现,粉末氧化层厚度对应的暴露时间大于48小时,实际上是三天前飙车族遗留的。 西装袖口的红漆微粒成分与陈婷家门漆相匹配,但通过傅里叶红外光谱分析,显示漆面干燥程度是案发后5小时形成的,原来是次日物业补漆时沾染的。 杯壁的单宁酸结晶呈现出20:30-23:00连续沉积的纹路,表明酒杯未被长时间离手。 宁向晚还发现,侍应生证词称王强21:35离席“接电话”,但唾液酶检测显示他持续饮酒至21:50,这两者之间存在矛盾。 一系列严谨的模拟推演和细致的物证分析后,宁向晚和苏念安终于找到了关键的矛盾点。 王强的行踪和时间线根本无法匹配,他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往返作案。 宁向晚面色凝重,沉声道:“王强的行踪和时间线完全对不上,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往返作案。” 苏念安点头赞同:“没错,所有的物证都指向一个事实,王强的行踪被人刻意掩盖了。他利用监控的盲点和视频篡改技术,制造了一个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案子再次陷入了僵局,她们无法证明王强到过陈婷家。 宁向晚摇了摇头,陷入沉思:“等等,念安,如果王强在监控视频中消失在那17秒,他通过暗门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之前的推理可能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苏念安转念一想说道:“或许他根本没想过去现场作案!” 王强的行动可能并不是为了直接去陈婷家,而是有其他目的。 宁向晚的目光扫视着巷子,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巷子尽头有一个投币电话亭。 它与会所后巷形成了一处拓扑学死角,监控无法覆盖到这里。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是王强行动的关键。 “念安,你看那里!”宁向晚指着电话亭说道,“如果王强的目的不是去陈婷家,而是利用这个电话亭制造一个假象呢?” 苏念安顺着宁向晚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他可能只是利用这个电话亭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让人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作案,但实际上他根本没离开过会所?” 宁向晚点了点头:“对,这个电话亭和巷子形成的空间盲区,足够让王强完成一个来回,并且毫无破绽。我们得立刻调查这个电话亭。” 宁向晚环视了电话亭,立刻让苏念安对电话亭进行痕迹检查,并且让技术科的周晋调查这台电话亭案发当天的投币通话记录。 苏念安迅速行动起来,她带着警员们来到电话亭,仔细检查电话亭内外的痕迹。 与此同时,周晋也在紧张地调查电话亭的通话记录。 他通过技术手段,迅速获取了案发当天的通话数据。 “宁队,我们查到了!”周晋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案发当晚,这个电话亭确实有过一次通话记录,时间是22:30,通话时长为3分钟。” 宁向晚和苏念安对视一眼,她们已经有了答案。 王强利用魏申会所的暗门来到巷子尽头的电话亭,拨打电话制造了一个假象,让人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陈婷家作案,但实际上他根本没离开过会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针锋相对 案件本以为这则通话记录会成为关键突破口,然而当技术科破解通话记录后,结果却令人感到失望。 通话记录显示,那3分钟的通话是王强打给他司机的电话,他安排司机前往附近药店购买醒酒的药物。 宁向晚和苏念安立即在天街会所外面的巷子里约见了王强的司机。 夜色已深,巷子里的灯光昏暗,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司机站在电话亭附近,显得有些不安,看到宁向晚和苏念安走过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宁向晚的目光锐利,直视着司机说道:“我们已经查到了案发当晚你接到王强的电话,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司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结巴地说:“当……当时,王强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喝多了,让我去附近的药店给他买醒酒的药。” 宁向晚微微皱眉,继续追问:“具体是哪家药店?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 司机回答道:“是……是22点30分左右,我接到电话后就马上出发了。药店就在会所附近,我大概花了10分钟就到了。” 苏念安插话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王强当时的声音有什么异常?比如听起来很紧张或者慌乱?” 司机摇了摇头:“没有,他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只是说喝多了,需要醒酒药。” 宁向晚继续追问:“你有没有看到王强当时在哪里?他有没有提到他具体的位置?” 司机想了想,说道:“没有,他只是说在会所附近,让我快点过去。我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了药店。” 苏念安又问:“你买完药后,有没有直接回到会所?有没有在路上停留或者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司机回答道:“没有,我买完药就直接回会所了,路上没有停留。大概22点45分左右,我就回到会所了。” 宁向晚点了点头,语气稍缓:“好的,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我们会进一步核实。如果你想起其他细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司机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松了一口气:“好的,我会的。” 为了证实王强司机所说的买药的真实性,宁向晚和苏念安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赶到了司机提到的那家药店,“金太阳”药店。 药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即便在疫情的特殊时期,这类药店也被允许开门营业,以满足居民的紧急医疗需求。 由于病毒传播的风险,店员会在每个客人进来前都喷洒消毒药剂,以防止病毒感染。 当宁向晚和苏念安到达药店时,店员正忙着给一位顾客消毒。 看到她们出示警察证后,店员才放下心来,礼貌地问道:“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宁向晚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需要查看你们药店22点30分到23点之间的监控视频。我们怀疑有一名男子在这段时间内来买过醒酒药。” 店员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先请示一下我们店长。” 她拿起电话,简要说明了情况,店长在电话中表示同意配合调查。 挂断电话后,店员走到监控电脑前,开始调取监控视频。 “我们店里有保持一个月监控视频的习惯,所以应该可以找到你们需要的记录。”店员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道。 宁向晚和苏念安站在店员身后,紧张地注视着屏幕。 调取监控的过程并不顺利,店员需要在海量的视频数据中找到特定的时间段。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看到了22点30分到23点之间的监控画面。 视频中,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西装走进药店,径直走向柜台,向店员询问醒酒药。 店员从货架上取下药品,递给男子,并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男子付钱后,迅速离开了药店。 “就是他!”苏念安指着屏幕说道,“这确实是王强的司机。” 宁向晚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看来王强的司机没有撒谎。” 为了进一步确认,店员又调出了当天的处方记录。 她打开一个专门的软件,电脑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了当天的处方单子。 店员仔细查找后,找到了王强司机购买醒酒药的记录。 “我们药店的处方都会记录在电脑里,我给你们找找当天的单子。”店员一边操作,一边说道。 宁向晚和苏念安仔细查看了处方单,确认了购买时间和药品名称。 宁向晚缓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王强的司机看来没有撒谎。” 苏念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们是被王强摆了一道。 他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查到这里,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一切,让我们以为他在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明。” 两人走出药店,夜色已深,宁向晚和苏念安站在巷子里,夜风带着凉意,她们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宁向晚摇了摇头,说道:“王强的司机说的都是实话,这通电话确实是为了买醒酒药。看来王强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查到这里,他做这么多铺垫就是为了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念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现在案子又失去线索了。” 宁向晚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急,先回队里,看来我们只能从李二毛那里寻找新的突破口了。明早去找找楚乔。” 苏念安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走吧,回队里再详细分析一下。” 宁向晚看了下天色已晚,叫上苏念安坐她的车一起回了警局。 苏念安在副驾驶上瞥到宁向晚车上挂着的一枚吊坠饰品。 她忍不住笑道:“这是顾法医送的吧?还没舍得丢呢,话说你这两天忙得都把人家冷落在法医室了。” 她正打趣着,宁向晚的神情却突然一紧,严肃地说:“不是她送的,可别把什么事都往她身上套。她不是刚调回来需要适应吗,我们的工作又派不上她用场。” 苏念安捂嘴轻笑,调侃道:“宁队这是在避嫌前任呢,哈哈哈哈哈,你俩真有意思,现在的关系针锋相对。” 宁向晚斜眼看了苏念安一眼,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冷冷地说:“苏念安,系好安全带,闭嘴!” 苏念安来不及反应,赶紧抓住安全带,惊呼道:“喂喂喂,宁队,你为了陈婷案调查交通工具能连闯13个红灯,现在还这么冲动啊!” 宁向晚没有理会,继续加大油门,冷冷地说:“不要在我面前提某人。” 苏念安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瞬间闭上嘴巴,眼中闪过惊惶。 她熟知宁向晚的脾性,一座难以撼动的冰山,一旦触及其底线,后果将如狂风骤雨般猛烈。 此刻,提及顾云舒,无疑是在宁向晚的逆鳞上狠狠踩了一脚。 苏念安垂下眼眸,一抹落寞爬上眼底,思绪被拉回到三年前。 那时,围绕着宁向晚母亲赵晚吟的爆炸案,她们爆发了激烈冲突。 一个对自己的法医专业能力满怀笃定,坚信每一个证据的指向,一个则对自己千辛万苦搜集到的线索执着坚守,不容置疑。 她们如两头对峙的犟牛,各自坚守着自己的立场,那份倔强如同磐石,谁也不肯先妥协分毫。 这三年,在警局里,宁向晚将顾云舒彻底尘封在记忆深处,绝口不提。 顾云舒这三个字,似一把利刃,深深扎在宁向晚心头,成为她难以触碰的伤疤。 而今日,这伤疤被无情揭开,宁向晚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如被重锤击中。 宁向晚双手紧握方向盘,骨节泛白。 她快速转动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到底,汽车如脱缰野马般向警局疾驰而去。 风在车窗外呼啸,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光影。 抵达警局,宁向晚熟练地倒车入库,动作干脆利落。 车子稳稳停在警局前的停车场,她不经意抬眼,对面那辆顾云舒的奥迪a6映入眼帘。 宁向晚看向手表,时针已悄然越过零点。 这么晚了,她竟然还未离去? 一旁的苏念安仿佛刚从一场惊险的噩梦中挣脱,她猛地扯下安全带,瘫坐在座位上,脸色煞白。 她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可不敢再坐你的车了,简直是要命。还是我的摩托让人踏实,下次说什么我也得自己骑。” 宁向晚默默按下锁车键,跟着苏念安走进警局。 苏念安脚步匆匆,直奔茶水间,一进去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借此舒缓紧绷的神经。 宁向晚在门口稍作停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法医室的方向。 那间屋子灯火通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很明显,顾云舒还在里面忙碌,尚未离开。 宁向晚将车钥匙用力甩进办公室的抽屉,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抽屉角落那枚尾戒。 那是顾云舒所赠,戒身上精细地刻着“0923”以及自己的名字。 霎时间,往昔的记忆如洪水般汹涌袭来,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那枚尾戒,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她眼神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将尾戒狠狠扔出窗外。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宁向晚的动作陡然停住,她迅速把尾戒塞回抽屉深处,抽屉合上的瞬间,顾云舒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宁队长,”顾云舒的声音平静道。 “我重新梳理了张法医的尸检报告,发现陈婷案有漏洞。” 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目光冷冷地与顾云舒对视。 顾云舒沉浸在案件分析中,丝毫没察觉宁向晚的异样。 宁向晚轻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审视她道:“顾法医可真是厉害啊,我们都没发现的漏洞,您这火眼金睛一下就瞅着了? 怎么,之前给我母亲的爆炸案做鉴定的时候,您这敏锐的洞察力咋没使出来呢?现在倒在陈婷案上这么上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夜色纷争 顾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本不想与宁向晚起争执。 眼前的宁向晚,还是和三年前分手时一个模样。 一头深棕渐变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碎发被黑色发夹整齐地固定在一旁,尽显利落,方便她行动。 小麦色的肌肤上,眉骨处那道浅疤依旧清晰,素颜的脸上只涂了防晒霜。 右耳的单枚银质箭矢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此刻的宁向晚身着执勤装,战术背心搭配着修身的防弹衣。 左腕上换了块登山手表,带着气压计功能,能精准判断密闭空间内的氧气量。 宁向晚看向顾云舒的眼神依旧冷漠,言语间还带着刁难的意味。 顾云舒对此早有预料,她平静地将重新修订过的尸检报告放在宁向晚面前,上面清晰地标出了离职老张报告中错误的地方。 宁向晚伸手拿过尸检报告,上面赫然写着: 陈婷案二次尸检报告(修订) 案件编号:ct-20200615-re02 法医:顾云舒 一、张明德原报告致命漏洞 1.尸体温度伪修正: 声称直肠温度受“空调制冷影响”降低。 推翻依据: 现场空调日志明确显示案发时段为送风模式,并未开启制冷功能。 通过肝温梯度模型分析得出,核心体温骤降曲线与冷藏环境下的特征相符,并非自然降温所致。 尸体表面皮脂酸败度(av值),这一数值与冷藏尸体的腐败特征高度吻合。 2.窒息征象误判: 原报告将液压装置压迫颈部所形成的环形淤血,错误地判断为浴缸边缘压痕。 推翻依据: 三维生物力学模拟显示,舌骨大角骨折方向与液压活塞运动轨迹完全匹配,存在误差。 颈部皮下出血区域检测出了聚四氟乙烯微粒,这与液压装置密封圈的成分完全一致。 3.毒理检测缺失: 原报告未对指甲床残留的二甲基汞进行检测。 新增发现: 小脑汞含量超出致死量。 汞同位素δ???hg=-0.78‰。 二、关键复检数据(修订) 死亡时间推定21:30-22:00之间,±1h胃内容物胰蛋白酶衰减速率模型(误差±3min) 直肠温度修正依据"空调制冷"冷藏环境(监控视频+尸体肝温梯度)钋,衰变校准+尸体atp酶活性检测 舌骨骨折角度无记录左偏,微焦点ct扫描(分辨率0.1mm) 二甲基汞分布未检测延髓浓度峰值,联用激光剥蚀技术 三、环境温度反演 空调数据解密: 案发时段空调处于换气模式,出风口温度,而尸体所处环境温度的差距较大。 通过对冷凝水同位素检测,有力地证明了当时未启动制冷循环。 宁向晚怒气冲冲地将尸检报告重重摔在办公桌上,纸张带着凌厉的气势擦过顾云舒的袖口,瞬间划出一道细痕。 那“啪”的一声,仿佛是她内心愤怒的宣泄。 “死亡时间21:00-22:00之间?顾法医,”宁向晚的声音尖锐,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陈婷的直播间弹幕记录显示,21:20分还有观众看到她眨眼!” 她的手指用力戳向屏幕,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你说说,死人怎么可能直播,你的这份报告,难不成是在写科幻小说吗?!” 顾云舒不慌不忙地摘下乳胶手套,冷光的映照下,她的指尖微微泛青。 她的眼神锐利,直直地迎上宁向晚的目光,毫不退缩:“眨眼不过是尸体痉挛的神经反射罢了。你母亲当年爆炸案也有同样的现象,怎么,需要我去调档案来给你科普一下吗?” 听到母亲的案子,宁向晚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像是被人揭开了最不愿面对的伤疤。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数据张法医为什么不写进报告?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的说法就是正确的?” 顾云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翻开附录页,一张张显微照片如同锋利的刀锋在两人之间展开。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首先是硅藻悖论:‘浴缸水的硅藻种类是淡水菱形藻,但死者肺部检出的是海水圆筛藻,很明显,有人事后伪造了溺亡现场。’ 再者,尸斑位移:‘尸斑分布在大腿内侧而非背部,这足以证明她是被按压入水,而非自主滑倒。’ 最后,耳道铁证:‘耳膜检测到195hz低频声波损伤,这是浴室排风扇被改装后的共振频率,这种频率足以致人眩晕。’” 宁向晚冷笑一声,刚要开口继续反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冷风。 苏念安拎着证物袋匆匆闯入。 “吵够了吗?”苏念安的声音尖锐道。 她将一截断裂的齿轮用力拍在桌上:“浴缸底部的升降装置碎片,液压阀上有一串工厂的防伪钢印。”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立刻说道:“念安,你立刻去调查这串工厂的钢印来源。白天我去楚乔那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苏念安看了看宁向晚,又看了看顾云舒,打起了圆场:“顾法医这已经把尸检报告出了,她对案子也能更多了解,刚好能一起陪你去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宁向晚咬了咬唇,眼神中闪过挣扎,语气冷淡道:“免了吧,我一个人就行。我自己能处理好。” 顾云舒撇撇嘴,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宁队长,还是一如往常的不信任啊,呵呵,那就走着瞧。看看没有我,你能不能把这案子破了。” 宁向晚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不用你这个法医也能破案。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顾云舒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大步离开。 宁向晚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背影,眸色之中复杂的情绪翻涌,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表面上强硬无比,顾云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针,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顾云舒的专业能力在业内是顶尖的,不容小觑。 可两人曾经那段痛苦的过往,就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横在她们之间,让她难以释怀。 苏念安看着宁向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宁队,我知道你和顾法医之间有过去,有矛盾,但现在案子要紧。 她的这份报告确实很有价值,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合作,放下成见,一起把案子破了。” 宁向晚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她的能力,但我有自己的办法。我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走吧,你先去查这个钢印的来源,别浪费时间了。” 苏念安点了点头,无奈地跟在宁向晚身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时针悄然划过凌晨三点的刻度,宁向晚不经意间瞥了眼手表。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与顾云舒的一番激烈争执,竟已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叹这无端流逝的时光,又似是在叹与顾云舒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随后,她转头看向苏念安,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说道:“走吧,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吃个关东煮,我请客。也算是犒劳犒劳你这个辛苦的痕迹科长了。” 苏念安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她语气中带着调侃道:“行啊,宁队长大气!” 两人相视一笑,那因刚才争执而弥漫在周围的紧张气氛,也在这一笑间稍稍缓解。 当宁向晚和苏念安并肩走出警局大门时,夜色如墨,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不远处,顾云舒正优雅地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a6中,动作流畅地启动了引擎。 宁向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辆车。 顾云舒似乎察觉到了宁向晚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随后,她故意将大灯开到最亮,刺眼的光芒如利刃般直射过来,刺得宁向晚和苏念安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宁向晚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前,眸色之中闪过不悦说道:“顾云舒,你这是故意的吧。” 声音里,竟隐隐夹杂着一丝熟悉的亲昵。 顾云舒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右手熟练地握住档位,车子缓缓靠近宁向晚,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 就在宁向晚以为她又要展开一场唇枪舌剑时。 顾云舒却突然停下车子,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一个信封,精准地丢在宁向晚脚边。 信封颜色陈旧,边角微微卷起,显然已经存放了很长时间。 “三年前忘了给你,现在给也不晚。”顾云舒的声音冷淡而平静道。 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难以言说的情绪。 宁向晚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她想要用这笑容掩盖内心的波澜:“我很稀罕你写的分手信?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云舒已经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和扬起的尘土。 宁向晚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念安看着宁向晚,轻声问道:“宁队,你还好吧?” 宁向晚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信封,久久不能平静。 她弯腰捡起信封,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折叠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她抬起头,对着苏念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走吧,去吃关东煮。” 两人走进便利店,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她们的脸庞。 宁向晚的心情看似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她熟练地点了几串关东煮,递给苏念安一串,自己也拿起一串开始吃。 苏念安看着宁向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宁队,那封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信启波澜 苏念安刚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还未说出,便见宁向晚咬下最后一颗鱼丸,手中的竹签在指尖飞速转动,划出一道道残影。 “那封信?”宁向晚迟疑了一下说。 她语气冷淡道:“三年前的东西,早该进碎纸机了。” 她嘴上说着把信件丢了,实际上被她从包里改放进了腰带里。 宁向晚眸色之中闪过黯淡,稍纵即逝。 苏念安心中一紧,作为局里的挚友,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念安平日跟宁向晚开玩笑打闹,真到安慰人的时候给她整不会了。 她轻轻拍了拍宁向晚的肩膀,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收拾收拾回去躺几个小时,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宁向晚轻轻点头,看着苏念安从夹克内兜掏出一串车钥匙。 那是她那辆黑色摩托车的钥匙,看来苏念安打算驾着摩托回去了。 宁向晚转身向便利店店员要了一瓶无糖可乐。 拧开瓶盖的瞬间,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场景。 她与顾云舒坐在这家便利店内,一起喝咖啡、吃关东煮和面包,欢声笑语回荡在店内。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四年前那个深秋雨夜。 静海市7-eleven便利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顾云舒身着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便装,上面还残留着尸检台上的消毒水味。 她指尖捏着两串关东煮的竹签,认真说道:“北极翅的蛋白质变性程度,和浸泡时间正相关。” 宁向晚叼着冰美式的吸管,轻笑着用配枪敲了敲顾云舒手中的解剖刀:“法医都像你这样吗?吃个鱼丸都要分析尸僵程度?” 雨滴打在便利店外的霓虹灯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云舒突然将竹签尖端抵住宁向晚。 她眼神锐利道:“不,我是在分析你偷看我解剖记录的次数。上周四凌晨,监控拍到你在停尸间外转悠。” 还有那瓶无糖可乐的故事。 夜班时分,宁向晚从冰柜中抽出两瓶无糖可乐。 她挑眉说道:“赌你打不开。” “赌注是什么?”顾云舒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瓶盖边缘轻轻划过,溅出些许火星。 “输的人去扫黄组卧底一周。”宁向晚眼眸中带着挑衅。 那袋全麦面包的记忆,同样深刻。 雨夜中,货架上最后一袋全麦面包被宁向晚捏出了凹陷。 顾云舒拿起荧光笔,在包装袋上熟练地画出向量图,一本正经地说道:“最佳口感与面包发酵才是最完美。” “说人话。”宁向晚无奈地笑了笑。 “意思是,你该分我一半。”顾云舒说着,咬断面包,虎牙不经意间在宁向晚的指尖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 思绪被拉回现实,宁向晚轻轻叹了口气,将无糖可乐放回冰柜。 她转身对苏念安说道:“走吧,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苏念安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出便利店。 夜色深沉如墨,路灯的光在雨中显得愈发昏黄,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 苏念安跨上她那辆黑色摩托车,回头看向宁向晚说道:“有事随时联系我,别一个人硬扛着。” 宁向晚默默点头,目送着苏念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她缓缓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五味杂陈。 她一直努力想要将过去的事情抛诸脑后,那些回忆,就如同夜色中的雨滴。 宁向晚驾车回到家中,熟悉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 猫咪汤圆像往常一样,敏捷地迎了上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脚,嘴里发出轻柔的“喵喵”声。 宁向晚轻轻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汤圆的脑袋,轻声说道:“今天是不是等我等累了,小家伙。” 她从猫粮罐中舀出适量的猫粮,缓缓倒进了食盆里,目光柔和地看着汤圆欢快地大快朵颐。 喂完猫粮后,宁向晚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伸手从战术腰带的夹层中,缓缓抽出顾云舒给她的信封。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随后小心翼翼地运用痕检科的专业知识,蒸汽法。 所谓蒸汽法,是痕检工作中一种无损开启信封的方法。 通过将信封置于蒸汽上方,利用蒸汽的热量使信封上的胶水软化,从而能够在不破坏信封完整性的前提下,将其打开。 她操作着,待信封成功拆开后,缓缓展开了信纸。 就在这时,浴室的浴霸灯光突然开始闪烁,电流的不稳定让灯光忽明忽暗。 微弱且闪烁的灯光下,三年前顾云舒常用的蓝黑色墨水,泛出了令人感到诡谲的紫色。 信的内容映入眼帘,宁向晚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向晚: 当年,市局突然叫停了对慈安堂爆炸案的复勘。 你母亲药柜最底层的黄连,检测出军用炸药催化成分。 爱是凶器,而我是你的矫正器。 宁向晚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信纸上的字迹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眼前肆意跳动。 关于她母亲的案子,难道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市局为什么要突然叫停复勘? 那黄连中检测出的军用炸药催化成分又有着怎样的深意? 顾云舒的这些话,如同在她平静的生活中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她心神不宁,思绪一片混乱。 一时之间,她无法理清头绪。 她将信封仔细地折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动作轻柔而缓慢。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只千纸鹤放进了卧室里的玻璃罐中。 玻璃罐里早已装满了各种各样承载着回忆的小物件,记录着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这只新放进去的千纸鹤,静静地落在罐底,显得那样突兀。 宁向晚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玻璃罐。 顾云舒的这封信,让她陷入了矛盾之中。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云舒,是选择相信她信中的话语,还是继续保持怀疑的态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宁向晚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已经悄然越过凌晨4点的刻度。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简单洗漱后,戴上蒸汽眼罩,让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 那封信的内容却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久久无法散去。 翌日清晨,曙光微露。 宁向晚便强打精神,钻进车里,径直朝着楚乔所开的心理诊所驶去。 楚乔的心理诊所“渡心港湾”,隐匿在静海市那宛如迷宫般的老城区深处。 这片老城区,地势起伏跌宕,道路错综复杂。 狭窄的街道如同蜿蜒的长蛇,在错落有致的建筑间穿梭延伸,陡峭的坡道仿佛天梯一般,连接着高低错落的街区。 宁向晚打开手机导航,在这迷宫般的老城区里艰难地摸索前行。 车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终于,在一条狭窄的街道旁,她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停车的位置。 由于疫情的影响,这片老城区仿佛被时光按下了暂停键,一半的区域被封闭起来,显得格外冷清。 楚乔的心理诊所也未能幸免,生意愈发惨淡。 此刻,楚乔正站在诊所门口,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营业。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宁向晚。 宁向晚在狭窄逼仄的街道上穿行,脚步匆匆,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来到“渡心港湾”的门口,轻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抬手敲了敲门。 楚乔闻声抬起头,那深栗色的长卷发随意地束成低马尾,右侧一缕发丝如丝绦般垂下,轻轻摆动。 她的面容白皙得近乎苍白,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那是长期服用镇静剂留下的痕迹。 左眉骨处的浅疤,下唇内侧的齿痕旧伤。 此刻,她身着定制的医师袍,内搭灰紫色真丝衬衫,下身黑色阔腿裤笔挺有型。 看到宁向晚,楚乔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早啊,宁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宁向晚微微颔首,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开口道:“楚乔,我确实是遇到了棘手的事,需要你的帮助。有个案子,情况颇为复杂,那个嫌疑人曾到你的诊所接受过治疗,我想了解一下相关情况。” 楚乔微微一笑,侧身优雅地让开门口的位置,做出请进的手势。 “进来坐吧,宁队。”楚乔轻声说道。 宁向晚走进楚乔的心理诊所前厅,这里简洁有序,细节之处满是理性。 灰蓝色吸音墙面沉稳内敛,嵌入的声波纹理暗藏机关,特定频率声音能开启隐藏保险柜。 等候区的记忆棉沙发,受压变形后缓慢恢复,恰似心理创伤的愈合,表面柔软,内核坚韧,暗示着心理治疗需耐心。 角落的电子屏播放抽象粒子动画,看似随机,实则是加密监控画面,经特定解码才能见真容。 宁向晚走进诊所,缓缓环顾四周,点了点头:“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楚乔轻轻一笑,示意宁向晚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优雅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端庄。 “说说看,是什么案子?需要我从心理层面分析嫌疑人吗?”她轻声问道说。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她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嫌疑人李二毛的背景以及一系列行为特征详细地告知楚乔。 楚乔静静地听着,不时轻轻点头。 “李二毛来过你的诊所,接受过治疗,你能回忆起他的情况吗?”宁向晚问道说。 楚乔微微皱眉,片刻后缓缓说道:“我记得他,他来过几次,主要是因为焦虑和失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心疾之困 楚乔说着,身姿优雅地起身,稳步走进她那间诊疗室。 天花板上安装着可调节色温的照明系统,灯光能够根据不同需求变换。 白光洒下,书架上的书籍与文件清晰地投射出阴影。 角落里,摆放着一个铜制香薰炉。 香料在其中燃烧时,会释放出含有β-羧乙基锗倍半氧化物的安神香气,能够有效缓解人们的焦虑与紧张情绪。 诊疗室的一面墙是单向镜面墙,从外面看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在里面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一设计既保护了患者的隐私,也便于楚乔在必要时观察患者的行为举止。 走进诊疗室,楚乔从电脑中调取了李二毛的症状记录,打印出来后,便递给了一旁的宁向晚。 宁向晚接过单子,目光迅速在上面扫过。 患者姓名:李二毛 诊疗日期:2020年5月10日 病历编号:cq-510 诊断记录 主诉症状: 持续焦虑(伴有夜间惊醒) 强迫性检查门窗锁具 对机械齿轮声产生恐惧联想 诊断结论: 广泛性焦虑障碍 强迫性障碍 建议治疗: 1.每日正念冥想(早/晚各1小时) 2.服用帕罗西汀片(20mg/日) 3.避免接触机修工具(为期两周) 其中第三条“避免接触机修工具”瞬间引起了宁向晚的注意。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楚乔:“楚医师,你给他开的这三条医嘱是什么意思?” 楚乔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目光在宁向晚身上环视一圈后,迎上她的双眸。 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说道:“李二毛在业余时间会去他的兄弟吴展鹏那里帮忙修摩托赚外快,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宁向晚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去过吴展鹏那里,确实有这回事。” 李二毛一直觉得前女友陈婷离开他是因为榜一大哥给她砸钱,于是他找了一份帮兄弟伙修车的兼职工作。 李二毛跟着这群兄弟学到了不少东西,在他当网管休息排班的时候,就会去修车赚外快。 这李二毛是想疯狂赚钱挽回陈婷,可陈婷早就跟他说的清楚明白,两人已不再可能。 宁向晚收下了这份单子,开口说道:“楚医师,这份报告我带回去,没问题吧?不过,你要解释一下你给李二毛吃的药是怎么回事,我们检测出了氯化铯。” 楚乔仰头大笑起来,说道:“宁队长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哈哈哈哈,我的药你可以查,全是进口来源,百分百没问题。” 楚乔一脸无所谓,侧身给宁向晚让出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宁向晚可以去她诊疗室的药柜里查看。 宁向晚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跟着楚乔走进了诊疗室。 她查看药柜里的药品,发现所有药品都有详细的进口记录以及合格的质检报告。 楚乔在一旁说道:“我的药品管理非常严格,药都有来源可查。如果你怀疑我,可以随时调取我的进货记录。” 宁向晚点了点头,虽然对楚乔的话并非完全相信,但目前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楚乔有问题。 她收起单子说道:“谢谢你的配合,楚乔。我会进一步调查这件事。” 楚乔嘴角上扬说道:“宁队,我相信你能找到真相。如果还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宁向晚正要离开,楚乔在诊疗室里悄无声息地按动了一个开关,紧接着打开了香薰炉。 袅袅香气升腾而起,宁向晚刚一闻到这股味道,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瞬间,她的ptsd应激障碍毫无预兆地突然发作了。 只见宁向晚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楚乔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迅速伸手关掉了香薰炉。 她口中惊呼道:“你的症状现在竟然这么严重了,只是闻到香薰气味都会发作!!” 宁向晚痛苦不堪,双腿一软。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抓离她最近的东西,借此找到一丝支撑。 此时的她头昏脑胀,意识逐渐模糊。 楚乔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在诊疗室中取出了催眠宁向晚的仪器,准备对她进行强行治疗,以缓解这可怕的ptsd应激障碍。 “宁队,别怕,我来帮你。”楚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说。 她熟练地将催眠仪器调整到合适的频率,一边操作,一边轻声说道,“现在,我会引导你进入一个深度放松的状态。你会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平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宁向晚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楚乔的声音逐渐渗透进她混乱的意识深处。 宁向晚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单纯的催眠还远远不够,她决定采用更专业、更系统的治疗方法。 首先进行神经映射扫描,她迅速操作起一旁的fmri设备,将监测探头对准宁向晚的头部。 “宁队,我现在要进行一个监测,你尽量保持放松。”楚乔轻声说道。 随着设备的启动,fmri开始监测宁向晚在闻到模拟的“燃烧塑料味”时,大脑中杏仁核的激活区域。 与此同时,楚乔熟练地为宁向晚植入皮下电极,用以记录皮肤电导率。 这样可以精准捕捉到宁向晚在应激状态下的汗液离子变化。 完成神经映射扫描后,楚乔开始了记忆碎片化的治疗步骤。 她在催眠状态下,播放了经过特殊处理的“降噪版“,一段轻音乐。 轻柔而舒缓的声音在诊疗室中回荡,熟悉又带着淡淡哀伤的声音,轻轻触碰着宁向晚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想象自己站在一片宁静的海滩上,海风轻拂,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你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这里是安全的,这里是你的避风港。”楚乔继续用声音引导着宁向晚。 随着治疗的深入,宁向晚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减轻。 她仿佛真的站在了那片宁静的海滩上,海浪的声音让她感到平静,内心的恐惧也在一点点消散。 楚乔继续耐心地用温柔的声音引导她,帮助她逐渐放松,她的身心在这特殊的治疗中得到舒缓。 “现在,我会数到三,每数一次,你就会感到更加放松。一……二……三。”楚乔的声音在宁向晚的耳边轻轻响起。 随着这声音,宁向晚的身体逐渐彻底放松,内心的恐惧也慢慢消退,如同潮水般退去。 楚乔看到宁向晚的状态明显有所改善,一直紧绷的脸上微微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她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治疗虽然暂时缓解了宁向晚的症状,但要彻底治愈ptsd,还需要进行更系统、更长期的治疗。 “宁队,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可以慢慢睁开眼睛了。”楚乔轻声说道。 宁向晚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楚乔。我感觉好多了。” 楚乔温和地说道:“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你的症状很严重,你需要定时来我这里接受治疗。” 宁向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行,楚医师,再给我拿点药吧,我的药差不多见底了。” 楚乔关掉为宁向晚治疗的仪器,利落地起身开始为她配置治疗ptsd应激障碍的药物。 她熟练地从药柜中取出几样药品,核对剂量与说明,确保药物都契合宁向晚的治疗需要。 “这里面有帕罗西汀片,每天服用,分早晚两次。还有这安神助眠的草药茶,每晚睡前泡一杯就行。”楚乔一边配药,一边详细地向宁向晚解释。 说着,楚乔背过身去,全神贯注地继续配药。 宁向晚坐在诊疗椅上,一个不小心按到了一个按钮,刹那间,诊疗椅发出一阵刺耳的次声波干扰声。 声音从低音喇叭中传出,尖锐而嘈杂,让宁向晚不禁一阵难受。 宁向晚迅速按下暂停键,眉头紧皱,开口问道:“楚医师,这椅子还有这功能?” 楚乔正忙着手头的配药工作,没留意宁向晚的具体动作。 她只是随口应道:“宁队,别乱碰啊,要是弄坏了,下次这诊疗费用可就得翻倍涨,起步价算哦。” 宁向晚嘴角上扬,调侃道:“楚医师,当着警察的面涨黑价,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楚乔配好了药,将药品装进一个方袋里,转身递给宁向晚。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面有我写的处方,具体咋服用都写得清清楚楚。钱记得微信转给我就行。” 宁向晚接过方袋,轻笑道:“楚医师还是这么爱财如命啊,记住了,回去就转给你。” 楚乔微微扬起嘴角,眼神带着几分狡黠,语气略带得意:“爱财如命?那肯定的,我这可是专业的心理治疗服务,一分价钱一分货,绝对物超所值。” 宁向晚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楚乔看着她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调侃神色。 她语气认真地说:“宁队,你这症状可不容小觑,最好定时来我这儿接受治疗。ptsd不是治不好,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别不当回事。” 宁向晚听了,点了点头。 “我会的,楚乔。再次谢谢你的帮忙。”宁向晚转身走出了诊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痛失妹妹 宁向晚刚拉开楚乔心理诊所的门,一股凛冽的冷风便扑面而来。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外套,快步走下楼梯。 静海市老城区的地形向来奇特,明明身处高楼之中,可转个弯下几层楼后,竟又到了平地。 这种魔幻般的地形,让静海市在网上被网友们评为“魔幻城市”,宁向晚却对这里的地形情有独钟,总是饶有兴致地穿梭其中。 宁向晚从外套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正准备按下开启键,又一阵强风猛地灌来,吹得她浑身一哆嗦。 她双手迅速捏紧外套领口,往怀里拢了拢,这才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宁向晚发动汽车,准备返回局里。就在这时,苏念安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 宁向晚轻拉下手刹,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苏念安的声音清晰而急促,汇报着昨天痕迹科的调查结果:“宁队,查出来了,那串钢印属于一家叫启明的厂子,专门生产洁卫产品的。” 宁向晚握着方向盘,松开手刹,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从渡心诊所走出来的楚乔。 楚乔笑着朝她招手,大声喊道:“宁队,慢走啊,别忘了给我打钱。” 宁向晚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吐出两个字:“财迷。” 说完,便踩下油门,驾车离去。 楚乔回到诊疗室,她在办公桌前缓缓坐下,开始在报告上认真写下:宁向晚对硫醇类气味的ptsd反应阈值低于常人。 她眼神冷静,记录着宁向晚在催眠过程中痉挛的指尖频率。 回顾刚才的治疗时,她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宁向晚无意识攥着的外套口袋里,藏着用来缓解ptsd应激障碍的椰子糖。 宁向晚每次病情发作时,都会吃糖,这一习惯楚乔早就有所察觉。 此刻,宁向晚刚才的动作在楚乔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立刻重新调看诊所的监控,果然看到了宁向晚吃糖的动作,而那糖正是椰子糖。 椰子糖的出现,瞬间让楚乔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楚凝。 诊室里,潮湿的药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十岁的楚凝蜷缩在输液椅上,左耳新换的助听器把耳朵硌得发红。 楚乔从值班室悄悄顺来两颗椰子糖,糖纸在掌心被焐得温热后才轻轻剥开。 “像不像海浪声?”她温柔地把糖块放进妹妹嘴里,指尖轻轻点了点她右耳后的助听器。 楚凝突然紧紧抓住她白大褂的衣角,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强颜欢笑的说道:“再来一颗,就能尝到海风了。” 如今,妹妹早已不在人世。 楚凝从学校毕业后,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市立医院药剂科成为一名实习生。 工作中,她敏锐地发现医院的药品存在异常情况,于是开始暗中展开调查。 楚凝总是随身携带一个铁皮糖盒,可就在值班期间,她却不幸死于药剂科的配药室。 作为药剂科唯一的实习生,楚凝偶然发现化疗药物的库存出现了异常。 每周清点时,总会短缺几盒,可次日又会神秘地补回来。 她十分谨慎,偷偷在药盒夹层涂抹了特制胶水,只要揭开就会残留荧光印记,最终成功追踪到了秦兽的储物柜。 秦兽表面上是个温柔指导的带教老师,实际上却利用实习生权限的漏洞,做出了违法的事情。 他让楚凝独自填写冷链记录,还指派她去运送所谓的“过期药品”。 直到楚凝将掺有荧光粉的椰子糖放入目标药盒,并拍下了他调换药物的全过程。 原来,秦兽的儿子秦泽患有罕见的白血病,每月需要注射价值15万的特效药“艾瑞卡”。 医院药房主任王强抓住这个把柄要挟秦兽,逼迫他参与药品调包,将真药走私到黑市,替换成生理盐水与淀粉的混合物。 楚凝在核对化疗药时发现了不对劲,本该用完的“艾瑞卡”空瓶,在医疗垃圾中却呈现出未开封的状态。 秦兽发现楚凝在调查药品的事情后,便利用她实习生的身份篡改了她的实习考核表,让她获得了独立配药的资格。 还在实习生培训手册的夹页植入了伪造的药品保存规范,故意让楚凝“意外”发现更衣室暗格里的真药库存。 不仅如此,秦兽还在楚凝的护手霜里混入苯甲酸酯,慢性削弱她的嗅觉。 他把药剂科咖啡机的咖啡豆换成苦味更重的罗布斯塔种。 他将楚凝常吃的椰子糖浸泡在东莨菪碱溶液后晾干。 苯甲酸酯降低了楚凝对药物异味的敏感度,苦咖啡刺激她频繁吃糖,形成了肌肉记忆。 东莨菪碱则造成了她短期的味觉麻痹。 案发当日,秦兽破坏了冷藏室的电路,迫使楚凝将胰岛素转移到配药柜,柜子里早已预置了遇热分解的硝酸甘油片。 他还将5%的葡萄糖替换成25%的高渗氯化钠溶液,为了掩盖咸味,在瓶口涂抹了椰子香精。 秦兽为了自己的儿子,残忍地杀害了楚乔的妹妹,这让楚乔痛心疾首,楚凝就像她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楚乔还记得,楚凝还在的时候,自己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她在一家实习的心理咨询室上班。 有一天,她在自行车篮里发现了一个铁皮盒。 轻轻掀开盖子,里面的椰子糖挨着保温杯,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给总喝冷咖啡的人。” 字迹被雪水洇开,就像妹妹那总是藏不住的小心思。 她哈着白气咬开糖块,那甜味弥漫在医院的长廊里,值班表上楚凝用红笔圈出的夜班日期似乎还带着潮气。 如今,楚凝已经走了很久,久到楚乔都快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 可秦兽的儿子秦泽却依然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身居高职。 楚乔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阴鸷。 椰子糖,宁向晚的习惯怎么和她的妹妹如此相似? “只是数据巧合。”楚乔轻轻划掉诊疗日志里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销毁录像时,她却鬼使神差地多备了一份。 静海市警局。 宁向晚刚从楚乔的心理诊所返回,熟练地将车停好。 苏念安手中紧握着那份刚打印好的启明厂子的资料,快步向她走来。 宁向晚按下了车钥匙,目光仔细地扫过四个车门,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锁上了车。 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小习惯,每次上下下后,她都会下意识地检查车门是否锁好。 苏念安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宁队,你这强迫症和洁癖,真是到了让人佩服的地步。” “别说我了,钢印查的怎么样了?”宁向晚伸手接过资料,匆匆瞥了一眼,便与苏念安并肩朝着警局走去。 刚一迈进警局的大门,便被两位女警员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位女警员轻声说道:“宁队,现在疫情形势严峻,按照规定,需要给您测量体温和进行消毒,请您配合一下。” 宁向晚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开口问道:“现在这病毒还在不断蔓延,这情况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另一个女警员轻轻抬起体温枪,对着宁向晚的额头测量体温说道:“宁队,您稍等一下。” 片刻后,她看了眼体温枪的屏幕,继续说道:“体温正常。” 紧接着,女警员拿起消毒喷雾,动作迅速地在宁向晚的双手、袖口以及外套表面喷洒起来。 细密的消毒喷雾如雾霭般散开,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均匀地覆盖在宁向晚的衣物。 苏念安看着正在给宁向晚消毒的两位女警员,接着说道:“隔离区今天又拉出不少尸体,说是要送出来到火葬场烧掉。” 宁向晚微微皱眉,多问了一句:“防空洞塞不下这么多人了?” 苏念安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地说道:“我们城里当年刚挖的防空洞都已经被填满了,现在还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再运输到太平间去。” 宁向晚长舒一口气,说道:“疫苗呢?防控中心制造不出来?” 苏念安摇了摇头说:“好不容易弄出来的那份,不是被崔魏国抢了,上头也没说调查这事,我们没权利插手。” 宁向晚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道:“真是棘手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苏念安和宁向晚走过走廊,苏念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开着门的法医室。 她脸上又浮现出戏谑的笑容,打趣道:“宁队,你真就这么狠心,不带顾法医一起破案,你这样,又要被朱局长喊去谈话了。” 宁向晚扯了扯嘴角说道:“云川市来的首席法医顾云舒自以为了不起,我宁向晚可不吃这一套,非要挫挫她的傲气。” “得了吧,明明是不想面对前任,哈哈哈哈哈。”苏念安捏着咖啡杯,抿了几口,笑得前仰后合。 宁向晚似笑非笑地说:“苏痕迹科长是不是还想体验下前天晚上的吐车痛苦。” 苏念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宁向晚那风驰电掣般的车技,足以让她吐得昏天暗地。 她立马认怂,摆手说道:“宁队,宁队,饶了我吧,我们聊案子,案子!” 宁向晚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行,说说案子。启明厂子的钢印是怎么回事?” 苏念安收起笑容,神情顿时严肃起来说道:“启明厂子是本地一家生产洁卫用品的工厂,那串钢印是他们用来标记产品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证猫之谜 那串钢印的发现从何而来? 还得从她们第一次接触陈婷案说起。 案发当日,静海市刑侦队接到了这起看似伪造自杀溺亡的陈婷案件。 刑侦队以经验丰富的宁向晚为队长,她戴着手套,与痕迹科长苏念安、老法医张明德一同踏进了陈婷的住处。 为了最大程度保护现场,宁向晚迅速安排警队人员封锁现场,随后指派周晋去调查周边邻居,希望能从他们口中获取有价值的线索。 周晋首先敲响了陈婷隔壁邻居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大叔,他穿着随意的居家服,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周晋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大叔回忆: 那天,他是听到隔壁有点动静,有那种直播的声音,还有门窗碰撞的响声。 他也没太在意,陈婷是个游戏女主播,平时她直播的时候动静就不小,而且经常会有东西碰撞的声音,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过那天好像声音比平时大了那么一点,他当时忙着自己的事,就没多管。 周晋接着又来到了另一位邻居家,这次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周晋,听了周晋的说明后,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也听到了一些声音,当时我还以为陈婷又在直播的时候和观众互动呢,她有时候会比较激动。” 具体有什么特别的,她也说不上来。 她好像听到过一声比较尖锐的叫声,不过很快就没了,她也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她游戏里的音效呢。 周晋认真记录下两位邻居提供的信息,谢过他们后,返回了陈婷的住处,向宁向晚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宁向晚和苏念安正在勘察现场。 现场的窗台上挂着一只野猫的尸体,死状恐怖,蜷缩着身子半悬在窗台沿边。 这只野猫也成为了对面邻居报案的关键线索,仿佛是一只“无声”的证猫。 苏念安从痕迹科的工具箱中取出了一系列先进工具,开始对现场进行细致检查。 她首先使用的是鲁米诺试剂,这种试剂能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发生反应。 试剂在暗处会发出蓝光,哪怕是微量的血迹,甚至是被清洗过的血迹也能检测出来。 苏念安对房间进行了全面喷洒,尤其是窗台、地面和直播设备周围。 暗光环境下,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些区域,大概扫视了一遍。 紧接着,她打开了紫外线灯。 紫外线的照射下,血迹会呈现出特殊的土棕色反应,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痕迹也能显现出来。 苏念安手持紫外线灯,对房间的各个角落进行扫描。 随着苏念安手里的紫外线灯的移动,并没有发现任何血迹跟脚印。 看来这次的凶手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了。 苏念安又拿出了多光谱分析仪。 这个仪器可以通过不同波长的光谱分析,观察血迹的吸收和反射特性。 多光谱分析仪能够在紫外光、红外光或其他非可见光下发现更多潜在的血迹。 她操作着分析仪,对房间进行了全面扫描。 直播间的地毯上,苏念安使用了脚印检测工具。 她先是采用粉末法,将细粉末,如铝粉或炭黑,均匀地撒在可能有脚印的区域,利用粉末与地面的对比反差来显现脚印。 接着,她又使用静电吸附法,利用静电吸附装置,将微小的脚印痕迹吸附到胶带上,以便进行更细致的分析。 苏念安成功提取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脚印记录下来,并拍照存档。 宁向晚戴上白色手套,缓缓走进陈婷的卧室。 她走向靠墙的衣柜,轻轻拉开柜门。 柜子里的衣物整齐地挂着,各种风格的服装琳琅满目。 宁向晚翻看着陈婷的衣物,检查是否有异常的痕迹或隐藏的物品。 她的手指在衣物间轻轻滑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接着,她蹲下身子,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一些内衣、袜子等私人物品,同样摆放得井井有条。 她逐一翻看,确认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宁向晚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直播设备上。 她走近桌子,弯下腰,观察了下设备的外观。 设备表面有一些灰尘,但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损坏。 她轻轻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然而,当她试图查看直播记录和相关文件时,却发现一些文件似乎被删除或清理过,部分信息缺失。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意识到这可能是凶手试图掩盖某些重要线索的举动。 为了固定现场证据,宁向晚招手示意周晋进来。 周晋迅速进入房间,拿起相机,按照宁向晚的指示,对房间的各个角落、家具以及直播设备进行了详细的拍摄。 拍摄完成后。 宁向晚转头看向苏念安,说道:“念安,你用痕迹检测工具扫描一下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线索。” 苏念安点了点头,从工具箱中取出紫外线灯和多光谱分析仪等设备。 她先打开紫外线灯,对房间的墙壁、地板、家具表面以及直播设备进行了全面扫描。 紫外线的照射下,一些潜在的指纹、血迹或其他痕迹可能会显现出来。 接着,苏念安使用多光谱分析仪,对房间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 通过不同波长的光谱扫描,她发现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线索。 她紧紧盯着分析仪的屏幕,根据显示的图像和数据,判断是否有异常情况。 扫描直播设备时,她发现了一些细微的擦拭痕迹,这进一步证实了宁向晚的猜测,有人曾清理设备上的信息。 苏念安直起身子,向宁向晚汇报:“宁队,目前发现了一些擦拭痕迹,特别是在直播设备上,应该是有人刻意清理过。” “痕迹科的工具真是越来越先进了。”宁向晚不禁感慨道。 苏念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还在地面检测到了一些拖拽的痕迹,其余的痕迹似乎被有心人收拾过了,看来这个案子不简单啊。” 拖拽的痕迹是从卧室朝向浴室的。 宁向晚紧接着跟着苏念安来到陈婷死亡的地点浴室,此时老法医张明德正在给陈婷做一些简单的尸检。 宁向晚眉头紧锁,站在浴室门口,目光如炬地盯着正在进行尸检的张明德。 现场的气氛压抑,只有张明德轻微的操作声。 张明德扶了扶眼镜,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向宁向晚汇报:“宁队长,从初步尸检的情况来看,死者陈婷应该是溺亡。” 他边说边轻轻抬起陈婷的头部,展示着其湿漉漉的头发和半浸在浴缸中的身体,“你看,她的头发完全湿透,身体大部分浸在水中,这是溺亡现场常见的特征。” 宁向晚微微俯身,观察了下陈婷的尸体,开口问道:“老张,除了溺亡的迹象,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发现?比如身上是否有一些不明显的伤痕,或者是挣扎留下的痕迹?” 张明德摇了摇头,指着陈婷微微张开的双眼说道:“她双眼微睁,下颌关节已经出现了僵直,这是尸僵刚刚开始的表现。” 一般来说,尸僵在死后1到3小时开始出现。 4到6小时扩散到全身,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刚出现不久,初步判断是在不久之前才开始的尸僵过程。 目前体表没有发现明显的不明显伤痕,不过有些细微之处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宁向晚直起身子,双手抱胸,追问道:“关于死亡时间的判断,就只依靠尸僵和角膜浑浊这些吗?有没有其他更准确的依据?毕竟这对案件的侦破很关键。” 张明德又轻轻拨开陈婷脸上的头发,让宁向晚看她的角膜,“角膜呈现出轻度浑浊的状态,这也符合溺亡后不久的特征。” 正常情况下,死后角膜透明度逐渐下降,轻度浑浊通常出现在死后数小时内,这也能佐证死亡时间并不长。 更准确的话,还需要结合直肠温度测量以及后续对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分析。 通过对直肠温度的测量,结合现在的环境参数来计算,初步推测死亡时间不长。 环境参数对尸体温度下降的速度有很大影响,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些误差,所以他还需要进一步综合分析。 宁向晚微微点头,又问道:“你说她嘴唇微微发紫,可能是中毒迹象,那有没有可能是溺亡过程中呛水导致的?还是能确定是中毒呢?” 张明德指了指陈婷微微发紫的嘴唇说道:“皮肤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但是嘴唇微微发紫,这种颜色变化确实可能是中毒的迹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对她的血液、胃内容物等进行详细检测,才能明确是否存在毒物以及毒物的种类。 单纯从溺亡呛水来说,一般不会呈现出这样典型的发紫状态,所以中毒的可能性概率不准,但还是要以检测结果为准。 张明德直起身,走到浴缸旁,指着里面相对平静的水,解释道:“你看这浴缸里的水,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水面较为平静。” 一般来说,如果是有意识的人在溺亡时,会有剧烈的挣扎,导致水花四溅。 现在这种情况,说明死者在溺亡的时候可能没有进行剧烈的反抗,推测也许是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溺亡。 比如被下药或者其他原因导致失去反抗能力。 宁向晚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道:“也就是说,目前来看这起案件很可能是一场伪装成自杀的他杀?凶手的手法看起来很专业,不像是一般人所为。” 张明德郑重地点头说道:“宁队长放心,我会尽快完成详细检测,有新情况马上向你汇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矛盾激化 张明德法医神色匆匆地完成了对陈婷的初步尸检。 他脚步急促,甚至连随身的初步推断尸检工具都遗落在了现场。 宁向晚对此印象深刻,因为那天她和苏念安是最后离开陈婷住处的。 等到张明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宁向晚微微眯起眼睛。 她一挥手,果断地对苏念安下达指令:“念安,再把浴室的角落全方位做一个痕迹检查。” 宁向晚的目光落在浴缸的水面上,水中,陈婷的发丝如墨丝般漂浮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明的漂浮物。 她微微皱眉,果断地对苏念安说道:“念安,用紫光灯仔细照一下这些漂浮物和浴缸的各个角落,然后把有异常的部分提取回去做个化验。” 苏念安立刻行动起来,她动作娴熟且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从勘查箱中取出紫光灯。 “啪”的一声,开关被打开,一道幽紫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浴缸的区域。 苏念安先是从浴缸边缘开始,一寸一寸地缓慢移动紫光灯,眼神紧紧地跟随着灯光的轨迹。 紫光灯照到浴缸一侧时,一道淡淡的痕迹映入她的眼帘。 痕迹呈现出不规则的线条状,像是某种重物被拖拽时留下的挣扎印记。 她蹲下身子,将紫光灯凑近,观察了一下。 痕迹在紫光灯的照射下,仍能清晰地看出是拖拽的痕迹。 宁向晚在一旁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微微点头。 苏念安又将紫光灯移向漂浮物。 幽紫色的光芒下,她发现其中一块漂浮物的边缘似乎有异样,边缘处隐隐泛出微弱的反光。 苏念安取出镊子,手指微微用力,小心地将那块漂浮物夹起,放入一旁的证物袋中。 苏念安开始检查陈婷的尸体。 她先从尸体的四肢开始,用紫光灯一寸寸地扫过。 陈婷的手腕处,苏念安发现了一道浅浅的勒痕。 紫光灯下,勒痕处的皮肤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显得有些发暗。 她观察着勒痕的形状和走向,微微蹙起眉头,缓缓说道:“陈婷的手腕处这形状像是被什么绑过,又像经常戴某种手饰物。” 宁向晚听到这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回忆起刚才在检查陈婷卧室的时候,发现她的化妆橱柜里摆了大小不一规格的手饰。 那些手饰色彩斑斓,款式各异。 宁向晚微微停顿了两秒说:“等等,如果我没有推断错,应该是陈婷常戴手镯导致。” 说着,她蹲下身子,仔细对比了下陈婷手腕上的勒痕,又调出了她昨天晚上的游戏直播画面。 屏幕中,陈婷笑容灿烂,右手戴着一个沉甸甸的装饰物铁镯子,那铁镯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十分显眼。 现在那个铁镯子却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宁向晚接着走进她的卧室,再次开始仔细翻找,她的眼神如同扫描仪一般。 可惜的是,依然是一无所获。 “陈婷昨天晚上在直播关闭后,一个游戏女主播正确的下播流程是卸妆再脱去直播的衣物跟手饰,也许她放掉了?”苏念安问询了一下说。 宁向晚走了过来,微微摇头说道:“陈婷不像是乱放东西的人,我查看了她的卧室个人习惯,井然有序。显然,是凶手在从卧室拖拽陈婷的过程中,铁镯子挣脱掉了。” 铁镯子的遗失,到底是被那个凶手处理掉了,还是落在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谜团,萦绕在宁向晚的心头。 她开始在浴缸附近拿着个手电筒,照向地面的瓷砖下方勘察,光线在地面上跳跃。 一旁的苏念安检查完四肢后,又开始检查陈婷的身体其他部位。 她将紫光灯照向陈婷的背部,发现背部有一些细小的划痕。 这些划痕非常浅,若不是在紫光灯下,几乎难以察觉。 苏念安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这些划痕,微微咬着嘴唇。 她缓缓说道:“陈婷背部有划痕,她在下播后,看来……是遭遇到了凶手的某种袭击。” “按照张明德法医的初步尸检状况来看,她不可能是自杀的话,显然在案发前被凶手控制住了神经元素,丧失了行动能力。”宁向晚接着分析说道。 浴室中,除了这明显的拖拽痕迹外,依旧没有发现血迹的踪影。 检查完尸体和浴缸后。 苏念安站起身来,向宁向晚汇报说道:“宁队,浴缸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尸体手腕处有勒痕,背部有一些细小划痕,除此之外,现场未发现血迹。这些证物我都已经提取完毕,可以带回去进一步化验。” 宁向晚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念安。这些证据可能对案件的侦破起到关键作用。” 宁向晚接着摸了下浴缸的水温,她的手指触碰到水面的瞬间,感受到了一丝温热。 她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索:她们是今天早上8点接到这起案件的。 陈婷是昨夜溺亡的,那么就是说水的温度保持到了现在? 宁向晚摇头说:“这浴缸恒温系统续航作用还挺不错的,念安,你记得把这浴缸的痕迹再注意一下。” 紧接着,宁向晚又把周晋叫进来给死者拍照做证据留证后,她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看了眼,不禁轻叹了一声:“这老张慌急慌忙的,自己的工具都忘了带回去。” 她捡起的是一套法医勘查箱中的工具,包括指纹捺印器和尸体温度计。 它们通常用于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帮助法医提取和保存各种液体和组织物检材,提取尸体指纹,测量尸体温度等。 周晋点了下头说道:“收到,宁队,我这里拍完了再回局里跟您汇报下周边邻居走访情况。” 【现在进行时】 时间悄然流转,指针又拨回到了现在,一切仍在紧张的调查之中。 宁向晚的思绪不禁飘回到那天,她还曾与苏念安打趣说浴缸的恒温系统续航效果不错。 可如今看来,这个浴缸竟似成了案件中的关键一环,极有可能起到了对尸体状态的延迟作用。 再联想到那天张明德法医神色匆匆地离开现场,甚至遗落了工具,他的一系列行为举止实在是令人心生疑窦。 难道真的如顾云舒所言? 张明德法医的尸检出现了偏差,陈婷的实际死亡时间其实比初步推断的要更早? 宁向晚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缓缓抬起头说道:“现在结合浴缸上的钢印来看,我们得查查这浴缸的近期使用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苏念安微微颔首,随即从身旁的文件堆中拿起一份调查报告,快步走到宁向晚身边。 她将报告递了过去,说道:“宁队,这浴缸是陈婷搬进来的时候,她所在的游戏公司给她更换的全新产品。也就是说,在浴缸的更换过程中,那个经手人很可能存在嫌疑。” 宁向晚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一番,心中暗自思索着其中的关联。 片刻后。 她抬起头说道:“问问蹲在局子里、涉嫌对外洗钱的魏申就知道了,毕竟他现在还在我们局里,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念安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还想着从洁浴厂子这条线去查,现在想想,那无疑是大海捞针!” 如果从厂子那边调查,就势必要涉及到浴缸的具体生产批号,对于她们刑侦队来说,这确实是一项复杂又繁琐的筛选排查任务。 两人迅速整理好思绪,准备去提审魏申,期望能从他那里打开案件的突破口。 就在宁向晚刚走到审讯室门口时。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躲闪不及,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宁向晚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原来是朱苟冠。 只见朱苟冠的脸色阴沉! 他毫不客气地再次训斥了宁向晚单独行动的问题,语气严厉地说道:“宁向晚,你怎么总是这么我行我素!从现在起,你必须配合顾云舒的工作,不得再有任何擅自行动的行为!” 宁向晚虽有不甘,面对领导的斥责,她咬了一下牙。 她微微低下头,说道:“我明白了,朱局长。” 无奈之下,宁向晚只能转身前往法医室。 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对朱苟冠的训斥感到无奈,另一方面又对顾云舒介入案件的调查持有抵触情绪。 宁向晚来到法医室时,顾云舒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她环顾四周,确定在法医室的监控死角后,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拽住顾云舒的手腕。 顾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差点掉落。 她抬起头,问道说:“宁向晚,你干什么?” 宁向晚眯起眼睛,擒住她的手腕质问道:“顾法医,好手段啊,你又向朱局长说什么了?你就这么想跟我一起破案?” 顾云舒用力挣脱开宁向晚的手,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 她冷冷地说道:“宁向晚,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如实向朱队汇报了尸检中发现的疑点,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至于和你一起破案,我还真没那么大兴趣,要不是朱局安排,我才不想和你合作!” 宁向晚冷哼一声:“少装无辜,你在背后捅刀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顾云舒的脸色涨得通红。 她强忍着怒火,说道:“宁向晚,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是法医,我的工作就是通过尸体找到真相。如果你对我的工作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没必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宁向晚和顾云舒两人对视着,眼神中都充满了火药味,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过了一会儿。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行,顾法医,现在案子要紧。朱局长让我来请你协同查案,我们要去提审魏申,你去还是不去?” 顾云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冷地说道:“去,当然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为了案子,不是为了你。在查案过程中,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专业意见。” 宁向晚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说:“要查案就现在跟我去审问魏申,别磨磨蹭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棋子命运 静海市审讯室。 冷白色的灯光毫无温度地倾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深浅不一的暗影。 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中尤为刺耳,犹如是命运倒计时的钟声。 苏念安趁着宁向晚去法医室找顾云舒的间隙,已经提前跟朱局长汇报了这次案件的最新进展,并得到了朱局长的指令。 宁向晚神色冷峻,她单独把蹲在局子里的魏申安排到了一个审讯室。 苏念安瞅了一眼她们,一前一后进了审讯室。 她脸上浮起调侃的笑:“宁队,还是舍不得让顾法医一个人在法医室操劳嘛,肯松口让她来了?” 宁向晚狠狠白了苏念安一眼说道:“苏痕迹科长,你今天的话未免过多了。我跟她不过是工作关系。” 顾云舒冷笑一声,满是轻蔑:“宁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点办案效率也不怎么样。” 宁向晚斜睨了顾云舒一眼说道:“顾法医还是这么清高中带着自信,那走着瞧。” 说罢,宁向晚摆摆手不再理会顾云舒。 她径直走向审讯室内打算开始审讯魏申。 苏念安在旁边看着这对冤家,无奈地捂嘴笑道:“行了你们俩,真是一见面就是水火不容,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下。” 顾云舒冷哼一声,冷嘲热讽地看向里面的宁向晚:“是她非要来招惹我。” 苏念安说着跟上顾云舒也进了审讯室,三人分配了一下任务。 苏念安负责记录,宁向晚和顾云舒负责审问。 宁向晚擅长的是表情犯罪心理学,能从犯罪嫌疑人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关键线索。 一个不经意的皱眉、嘴角的抽搐,在她眼里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细节。 她破获了多起看似毫无头绪的案件,让许多狡猾的罪犯无所遁形。 顾云舒则是擅长尸检和案件重构模拟分析。 她的双手能在冰冷的尸体上寻找蛛丝马迹,通过专业的知识和敏锐的洞察力,还原案件发生的真实场景。 她手中的解剖刀仿佛是一把利剑,能划破重重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审讯室内。 魏申坐在审讯桌的对面,他的后背紧紧地贴在椅子上,神色一凛。 他抬头看向宁向晚时,眼神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他上次在天街私人会所已经与这位宁警官打过交道。 自己在宁向晚面前暴露的一些微小动作和表情,早就成为了对方手中的线索。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不时地搓动着,眼神闪烁不定。 宁向晚坐在审讯桌的一侧,身体微微前倾。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魏申,语气严肃地说道:“魏申,你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儿来吗?” 魏申抬起头,微微颤抖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我……我上次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次宁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 宁向晚轻笑了一下说道:“是吗?那你解释一下,你的公司对外流水并且用境外账号大幅度洗钱是怎么回事?” 魏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紧接着结结巴巴地说:“宁警官,我说过了……我们的公司是出现了债务的情况,所以我在情急之下听了王强的话。” 魏申谄媚地讲述着王强逼迫他的事情。 他提及自己曾在凌晨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里是他在会所里不堪的视频画面,以及公司财务报表中被标记出的异常海外壳公司转移工程款的记录。 数额巨大到足以让他面临漫长的牢狱之灾。 邮件还附上了一个瑞士银行账户,以及“明早九点,国安大厦b2垃圾房”的指令。 “我当时真的慌了神,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只能按照邮件说的去了。”魏申声音带着诚惶诚恐之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到了国安大厦b2垃圾房,魏申见到了王强。 王强得意地展示着手机里魏申在曼谷赌场输掉巨额钱财的监控视频,并且还打开税务局内部系统截图,威胁他如果不配合,就将这些证据全部上交。 “王强让我提供天穹大厦的安保漏洞报告,还让我把那晚的监控时间轴调快一些。我没办法,为了自保,只能照做。”魏申双手捂着脸,懊悔不已。 之后,魏申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对着几台显示器,中间那台循环播放着加密视频。 他在植入时间蠕虫程序时,发现代码里藏着后门,所有操作日志会自动上传到金边某服务器。 与此同时。 王强还不断发给他要洗钱的艺术品清单,以及更多他在会所不堪行为的高清视频,以此来威胁控制他。 “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怎么都爬不出来。”魏申声音带着哭腔。 顾云舒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针般刺向魏申,问道:“魏申,既然你声称是被王强逼迫,那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他第一次威胁你之后,你有没有想过向警方求助?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念头。” 魏申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我怕王强会对我儿子下手,也怕那些证据一旦被公开,我就完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当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他也想过报警,但是担心警察不能保护好他和他的家人,毕竟王强的势力那么大,他怕王强就算进去了,出来后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 顾云舒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借口,这些都只是你的借口。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会给你的家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魏申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懊悔:“我当时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我愿意配合你们,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顾云舒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弥补你的过错,就把王强的犯罪证据和他背后的势力,还有你们之间的交易细节,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魏申连忙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讲述过程中,魏申恍恍惚惚间仿佛又看到了王强逼迫他的场面。 他双手捂住脑袋,一段画面在脑海中重现: 他看到了一段加密视频的缩略图,里面是自己将招标文件塞给王强马仔的画面。 紧接着,王强又发来了他儿子在国际学校操场踢球的实时监控画面,威胁他如果不听话,就对他儿子不利。 宁向晚听着魏申的讲述。 她面无表情地将光谱分析报告甩在铁桌上:“你可真是为王强做尽了嫁衣,会所监控录像每隔一段时间出现几帧跳频,你篡改时间轴的算法比税务局的稽查软件还精密。” 魏申盯着报告上的波形图,想起那晚在代码中埋下的自毁程序,懊悔不已。 投影幕亮起,柬埔寨服务器数据如瀑布流泻。 王强与境外洗钱组织的邮件往来中,魏申的代号是“kpi可弃置资产”。 “你看看,你以为王强会保你,可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宁向晚冷冷地说道。 魏申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时,宁向晚眼神锐利,又拿出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魏申的目光。 “魏申,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们在天街私人会所查到的游戏水墨头像名为‘惊风’的ip跟你指派人登录的服务器同来自瑞典。”宁向晚顿了顿,观察着魏申的表情。 “技术科根据追查,你曾经向这个瑞典的ip账号的银行卡打过一笔钱。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你雇佣在国外洗钱的人。”宁向晚继续说道。 魏申利用这个人的账号在游戏中用金钱诱惑天街中控室的成浩篡改录像帧率。 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掩护王强。 魏申的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喃喃道:“没想到,我隐瞒了这么久的一出戏,能被你们识破,哈哈哈哈!” 魏申突然狂放地大笑起来。 笑声中,不知道是在悲悯自己为了保全家人所做的一切,还是为自己精心谋划的局终将被识破而感到遗憾。 见魏申的心理防线已然彻底崩塌,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宁向晚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契机,见缝插针地决定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目光紧紧锁住魏申,一字一顿地说道:“魏申,现在有一个可以减轻你罪责的机会。 我们正在调查的陈婷案件,浴缸上的钢印显示,那是你天穹游戏公司一手操办的。 我要知道,你具体是从哪里采购的,又是怎么送到陈婷家的。” 魏申抬起头,努力回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 沉默了片刻。 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公司员工安排宿舍的事情,我一直都是交给龙军负责的,这些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还算靠谱,我信得过他。 你们去问他吧,关于那个浴缸具体的来源,他应该清楚。” 宁向晚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魏申的表情,从他的神色中判断这番话的真实性。 她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希望你这次没有说谎。如果龙军的证词与你所说一致,并且能够帮助我们破案,对你来说或许是个转机。” 魏申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颤抖道:“宁警官,龙军他真的知道这些事,你们去找他吧。” 顾云舒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魏申说道:“最好是如你所说,否则,你就等着承受法律最严厉的制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关键巧合 魏申这边的审讯进行得相对顺利,他几乎是竹筒倒豆子般,将王强逼迫他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和盘托出。 其中包括从境外洗钱的详细账号信息、资金支出的具体流向,以及在天街私人会所的种种安排。 他提前按照王强的指令,预定了当晚的包厢。 早在之前,就通过游戏账号让相关人员与天街中控室的成浩建立起了所谓的“友好关系”。 他设下一个个圈套,迷惑警方的侦查方向,成功为王强制造了看似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苏念安记录审问流程的本子上详细记录着关键信息,直到魏申的交代暂时告一段落。 她才轻轻皱起眉头,向宁向晚说道:“目前案件进展到这一步,我们虽然掌握了不少线索,还是无法确凿地证明王强曾到过陈婷家实施杀害行为。 现在只能证明他胁迫魏申这一点,整体证据依然不够充分,想要定他的罪还远远不够。” 宁向晚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 她开始梳理和整合她们之前所掌握的所有证据: 1.王强家里发现了与陈婷遇害现场遗留的同物质颗粒瓶,并且在审讯过程中,王强情绪失控时还曾说出过“混”字,情绪显得略为失控。 2.陈婷个人的社会背景关系逐渐清晰,与她紧密相交的几个人浮出水面: 李二毛,她的前男友。(怀疑她跟榜一大哥有染,怀恨在心。) 王强,李二毛的同乡。 他与陈婷有过一面之缘。(魏申曾邀请过王强参加公司聚会,召集了天穹游戏公司所有女主播,王强跟陈婷互相打过照面。) 魏申,陈婷所在游戏公司的老总。 曾经因为直播事故,陈婷与魏申起过冲突,魏申还曾对她进行过处罚。(魏申有追求陈婷的倾向,没有成功,接着就放弃了。排除魏申是榜一大哥的嫌疑。) 3.进一步侦查发现。 李二毛在同一个小时内出现在王强家楼下。 王强的妻子萧梦死于爆炸,爆炸现场同样发现了蓝色颗粒,这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4.李二毛如今住进了医院,通过检查得知,他所服用的某种药物中,也包含了混合药物类型。 这是否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她们起初依据这些线索,判断这是一起交换杀人案件。 现在看来,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思维方式,导致她们在看待案件时出现了偏差? 案情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头疼的僵局。 宁向晚必须集思广益,于是她召集了苏念安、顾云舒等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关系逻辑表,将各个嫌疑人以及相关线索之间的关系清晰地呈现出来。 宁向晚咬着嘴唇,神色凝重地说道:“现在看来,这王强在我们当初审问他的时候,是故意表现出焦急的状态,故意让我们以为他露出了马脚。 实际上他是在误导我们,他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 苏念安认同地点点头,分析道:“这样看来,真正杀害陈婷的凶手很可能不是王强,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王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掩护这个人呢,他到底是在保护谁?” 说着,宁向晚拿起笔,重重地在黑板上把王强的名字圈了一下。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周晋带着刑侦小队布控在王强家的警队人员匆匆走了进来。 周晋快步上前,向宁向晚汇报说:“宁队,王强一天之内频繁让肖恩进入他的别墅区找他,看样子这家伙是听到魏申进了局子的消息,开始狗急跳墙了。” 苏念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宁队,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来个措手不及,杀到王强的别墅区去,说不定能抓个现形,找到关键证据。” 宁向晚冷静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念安,不要冲动。 你现在去抓他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王强身边有肖恩在,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我们。 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完整且确凿的关键证据链,否则很难将他绳之以法。” 周晋有些不甘心地接着说:“宁队,难道就这样放过王强了?他现在可是有明显的动作了啊!” 宁向晚沉思了片刻说道:“暂时不着急,这老虎现在也是因为害怕才有所行动,你继续盯住他,一定要确保不要让他逃出静海市,不能让他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目前的案件状况已经基本可以排除陈婷和萧梦互相杀人的可能性,接下来需要根据王强的时间线进行更加彻底的调查。 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到案发现场的时间。 也就是说,陈婷遇害时,现场很可能有第二个人进入过她的家。 宁向晚她们从魏申口中得知的那串钢印线索,周晋经过多方联系,终于找到了负责安排员工宿舍的龙军。 龙军接到消息后,匆匆从天街会所赶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衣服左边的领口还清晰地刻着“天街会所龙主管”的标识。 龙军在警局前台按照规定进行了日常的消毒措施后,紧接着被两个警员带到了刑侦科。 他踏进刑侦科的那一刻,就看见苏念安、顾云舒、宁向晚三人正上下打量着他。 龙军吞了一下口水,明显有些紧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本意气风发走进警察局门口的状态瞬间消失,此刻的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 苏念安倒是显得十分轻松自然,她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热情地招呼龙军坐下。 她温和的笑了一下说道:“龙主管,真是有几天没见了,我们这次找你来是要问点员工宿舍的事。” 龙军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说话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他接过纸杯猛的一抖说道:“苏……苏痕迹科长,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对这些艺人根本没兴趣啊,我家里还有孩子呢!” 他激动地连忙反驳,想要尽快撇清自己跟魏申名下游戏公司女主播的关系。 宁向晚见状,不慌不忙地摆摆手。 她语气平和地说道:“龙主管别这么慌里慌张啊,我们找你来不是怀疑你,是想问陈婷家里的家具跟宿舍都是你负责操办的吧?” 龙军听了宁向晚的话,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拿着纸杯,猛灌了几口热水,似乎想要以此来缓和自己紧张的状态。 他点了点头,说道:“对,都是我一手经办的。魏总平时日理万机,这些小事就由我来处理了。” 顾云舒这时从证物袋里取出一张陈婷溺亡在浴缸里的照片。 她郑重地放到龙军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问道:“那你还记得这浴缸是从哪里购置的吗?我们只查出来生产厂子的名字,查不到具体的门店出处。” 龙军的手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拿过那张照片。 他反反复复地上下查看,磨蹭了一会儿。 好半天,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批浴缸是魏总的一个商业伙伴友情投资的,他们还会定期让师傅上门检查这款浴缸的运行情况,说是为了确保质量问题,每个月都会上门定期检查。” 原来,魏申在生意场上人脉广泛,认识不少人,其中启明厂子就是他长期合作的伙伴之一。 启明厂一直以来都与魏申有着频繁的生意往来。 这次,启明厂新开发了一批洁浴品,打算先以实验的方式投放市场。 魏申刚好需要为员工宿舍配备这批洁浴品,于是便联系上了启明厂的老总柳大河。 柳大河和魏申是多年的老相识,他很爽快地答应了魏申的请求。 不仅把这批货给了他,还按照产量给予了适当的优惠,也算是卖了个人情给魏申。 魏申心想,能有这么大的便宜可占,而且启明厂还派人每个月定期来检查,简直是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从龙军这里了解到这些关键信息后,宁向晚她们迅速通过龙军联系上了柳大河。 柳大河得知警方的来意后,十分配合,很快就把这批浴缸的生产批号和产单调了出来。 他还把浴缸的质量书也一并拿给宁向晚她们查看,信誓旦旦地表示可以确保产品没有任何问题。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位定期上门进行浴缸恒温检查的人员的上门时间,竟然和陈婷的死亡天数撞到了一起。 这一巧合,瞬间引起了宁向晚她们的高度警觉。 陈婷的尸体如果利用浴缸恒温器有延迟的状态。 那么除了精通恒温器的师傅,还能有谁具备这样的条件呢? 宁向晚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她不由自主地瞅了一眼旁边的顾云舒。 平日里她不太想与顾云舒打交道,此刻为了案子的侦破,她也只能放下成见。 她厚着脸皮向顾云舒开口问道:“顾法医,按照苏念安痕迹科出的尸检报告情况来看,通过这种方式是可以改变死者的死亡时间的吧?” 苏念安在一旁迅速从文件夹中取出痕迹报告,快步走到顾云舒身边。 她将之前的痕迹报告轻轻递上,同时说道:“顾法医,这是详细报告,你看一下。” 顾云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几眼。 她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不错,从这份报告中的各项数据来看,浴缸确实是最好的延迟尸体死亡时间判断的器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旧情涟漪 顾云舒结合了她修订过张明德法医的尸检报告后,做出了自己的以下判断: 正常环境下,尸体冷却速率应为0.8c/h,但在这样的高温环境中,实际冷却速率降至0.3c/h。 再看尸体的直肠温度30c左右,这与尸僵程度是不匹配的。 死亡后2-4小时应进入尸僵期,由于高温环境的影响,尸僵形成被延缓了。 细致的分析和计算后,实际死亡时间应为21:30-22:00前后,之前因为张明德法医的误判为23:00-23:40分左右。 所以,从这些情况综合来看,是完全有可能通过控制环境温度,利用浴缸等条件来改变对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的。 听着顾云舒条理清晰的分析,宁向晚瞬间豁然开朗。 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逐渐串联起来。 她立刻看向柳大河说道:“柳老板,你赶紧把这位检查人员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柳大河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打电话吩咐自己的秘书去调查这批浴缸发放后负责的检测人员。 秘书在一旁快速地敲击着键盘,认真地查询着相关信息。 过了一会儿。 秘书回电话传来消息向柳大河汇报说:“负责这个区域的人员叫沈昭明,是我们厂子里维修负责这款浴缸恒温系统的工程人员。 因为厂子里缺人跑线路,沈昭明主动担下了这个重任。” 柳大河听后,连忙将这些信息转达给了宁向晚她们。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对上了,那么这位沈昭明有重大的嫌疑! 她立刻转头对身边的警员们说道:“马上对沈昭明展开调查,查清楚他在陈婷死亡当天的行踪和活动情况!” 宁向晚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指派手下刑侦科的警员对沈昭明展开深入调查。 调查很快有了意外发现:沈昭明由于长期每日走访大量客户,不幸感染了h1n1病毒。 也就是静海市防控中心俗称的热感鼠瘟,已被紧急送往隔离区进行隔离治疗。 一位刑侦科的女警员神色焦急地向宁向晚汇报:“宁队长,沈昭明现在被隔离了,隔离区管控严格,我们根本没办法把他调出来进行询问调查。” 苏念安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真是麻烦了,隔离区有其特殊的管理规定,确实不是我们刑侦队能随意插手管辖的区域。” 宁向晚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现在看来,除非能拿到上级部门的调令,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进入隔离区接触沈昭明。” 这时,顾云舒微微眯起眼睛。 她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朱局长那边我去沟通,我尽量争取把沈昭明从隔离区调出来。” 以顾云舒的人脉资源,再借助家族在当地的影响力,打通与朱局长之间的关系,并非毫无可能。 听到顾云舒的话,宁向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行,我们分开行动。云……舒,你负责去跟朱局长沟通协调这件事,我和苏念安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重新确认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宁向晚艰难地吐出“云舒”这两个字。 这是她与顾云舒分手之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为了尽快侦破这起棘手的案件,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 宁向晚并非不讲理之人,她自是知道轻重缓急,现在不适合跟顾云舒起正面冲突。 她必须压下自己的私人情感,办妥现在的案子才是。 “云舒”这两个久违的字,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顾云舒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她的神情瞬间有些恍惚,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从前。 她的思绪猛烈被回忆拉开帷幕。 自己第一次听到宁向晚叫自己名字,究竟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 宁向晚还不是刑侦队的队长之时,她所处的小组正接手一件叫“嘉陵江女尸箱”案。 宁向晚正在全神贯注地用紫外线灯扫描着箱体接缝,冷白的光线在箱盖上缓缓移动。 光线扫过箱盖内侧时,一道隐约的弧形划痕显现了出来。 就在这时。 证物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宁向晚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略微随意。 皮肤白皙,白大褂的映衬下更显清冷。 她的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径直走了进来,清冷的声线打破了证物室的寂静:“法医科顾云舒。” “刑侦队宁向晚。”宁向晚回应道,同时将证物灯的角度偏移了两度。 灯光的照射下,箱体底部的倒影里闪过一行模糊的烫金小字,那是某高端殡葬服务商标记。 两人的目光在箱体上短暂的交汇了几秒钟,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花闪过。 “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顾云舒抽出尸检报告说道。 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节轻叩着箱体侧面继续说道:“箱体温度始终维持,说明凶手在刻意保持低温,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忽然倾身靠近,宁向晚心下一沉。 “这箱体的特殊性,很可能是为了干扰我们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宁向晚说道。 她的指尖划过箱体侧面,冷静地说道:“冷藏箱的gps信号屏蔽器,说明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空气骤然凝固,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顾云舒抽出钢笔,她握笔的姿势优雅而有力。 她在报告边缘画出江湾暗流示意图:“从码头到警局20公里左右,结合箱体表面附着物分析,抛尸地点应该有特定选择。” 笔尖突然顿住,她在某处江湾画了个暗红标记,是一个特殊的位置。 “你相信尸体也会留下密码吗?”顾云舒突然转身说道。 就在这时,箱体突然弹开一道缝隙,刺鼻的雾气弥漫开来。 “云舒。”顾云舒用镊子夹起箱子里面的一张染血的酒店房卡时,宁向晚突然这样称呼她。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尾音微颤。 顾云舒手一抖,镊子尖端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芒。 她抬起头,目光与宁向晚对视。 【现在进行时】 过去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浪潮,狠狠地撞击着顾云舒的内心。 曾经的点点滴滴瞬间将她淹没,心也仿佛被侵蚀得千疮百孔。 现实却残酷地提醒着她,如今她与宁向晚早已分手。 现在的她们,仅仅是为了工作而合作的关系罢了。 宁向晚分配完任务后,顾云舒回到法医室。 她从资料堆中取出那份已经推翻张明德法医结论的修订版尸检报告。 顾云舒拿着尸检报告,走向朱苟冠的办公室。 朱苟冠坐在办公桌后,接过报告,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文字,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一页页仔细地看着,当还未翻至下页时,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顾法医的意思是老张误判了陈婷的死亡时间?” 顾云舒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老张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在尸僵进程方面,他记录下颌关节僵直的时间为23:00,但实际上在21:30-22:00时就已经出现了。” 角膜浑浊度,报告显示是轻度浑浊,可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四级,这种程度的浑浊通常需要冷藏才能延缓其进程。 另外,在直肠温度的记录上,他忽视了环境湿度参数,导致冷却速率的计算偏差达到了30-40%左右。 说着,顾云舒拿起报告,指着其中的内容继续解释道:“为了破译这些错误,我采用了多种专业方法。” 顾云舒用激光散斑对比成像还原了真实尸斑的扩散形态,通过同位素比值质谱检测出钋的异常衰变产物。 电镜扫描下,她发现二氧化钛涂层呈现出‘刷状缘’结构,这明显暴露了痕迹。 朱苟冠微微皱眉,认真听着顾云舒的讲解。 顾云舒接着说道:“放射性时钟校准方面,我也进行了真实死亡时间的重构。” 钴-60代谢动力学来看,根据淋巴细胞凋亡率倒推,陈婷的死亡时间大约在21:30±5分钟。 通过肝细胞空泡化进程模型推测,死亡时间在21:30到22:00之间。 再结合钋210反推法,残留量为7.1x10?bq。 由此可以推断出注入时间是21:30分左右,这与肝素钠代谢半衰期交叉验证后,误差仅在±3分钟。 朱苟冠听完,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老张急着退休去照顾他的女儿,年纪大了,加上妻子又生病了。” “老张退休的目的是这个?”顾云舒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 “他的妻子得了血友病,唉,一言难尽啊。”朱苟冠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顾云舒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前案件的进度详细地告知了朱苟冠。 朱苟冠得知她们要从隔离区调人审问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朱苟冠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顾法医,你们要查的是隔离区的人,这可不是小事,我需要向上面汇报一下,等有了答复再告诉你们。” 顾云舒明白事情的复杂性,她没有多说什么。 她微微颔首,接着说道:“那就麻烦朱局长了,这个沈昭明对于我们破案至关重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现场新证 顾云舒从朱苟冠的办公室出来后,身心俱疲。 这几天为了推翻张明德法医对陈婷案件的尸检报告,她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她径直回到了法医室。 一踏入法医室,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尸体解剖区,墙面是灰蓝色的水泥漆,带着无光泽的防菌涂层。 地面则是防滑灰色环氧地坪,嵌入的不锈钢导流槽彰。 不锈钢解剖台带着隐藏式排水口,壁挂式冷光源解剖灯色温适中,无频闪。 物证分析区,深灰色的防火板台面经过表面微磨砂处理。 电子天平有着黑色铸铁底座和玻璃防风罩。 珍珠白的恒温柜是无把手设计,底部还带有隐藏式滚轮。 遗传分析室的墙面是灰紫色吸音棉板,它有着一定的厚度,声衰减系数良好,能有效地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雾霭蓝的亚克力板台面边缘倒角处理,触感平滑。 光影系统也设计得极为精妙。 基础照明中,led平板灯色温合适,照度均匀,嵌入式安装,光线均匀柔和。 墙面暗藏式灯带灰蓝色的光芒在合适的高度散发着,防眩光设计让人感觉舒适。 功能照明更是贴心,解剖台补光的环形led灯色温适宜,可调节亮度,满足不同的工作需求。 物证照相区的灰玻柔光箱能有效地消除金属反光。 通风系统顶送风加地排风,没有管道外露。 风口隐藏于吊顶,换气次数合理,噪音控制在较低水平。 墙面预留的标本挂钩和操作台边缘设置的防溅凹槽。 生物安全设计方面,负压新风系统pm2.5过滤效率很高,地漏防倒灌装置内置次氯酸钠消毒模块,保障了工作的安全性。 看着这一切,顾云舒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设施和布置,都是按照她几年前担任时候的法医室设计来的。 朱苟冠知道她要重新回来,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朱苟冠这垄断人心的手段,倒是一如从前。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这些物品。 顾云舒将调动的档案盒放到桌子上,缓缓翻开。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她从云川市调动到静海市的详细内容和盖章。 云川市公安局刑事技术支队的那段时间。 她担任主检法医师,累计完成了众多尸体检验,出具了大量鉴定书。 顾云舒还参与了2019.02.20的化工厂泄漏案,死者损伤机制分析。 调动原因中提到,原静海市公安局首席法医张明德因其配偶在2019年确诊3型血友病,于2020年5月主动申请提前退休。 根据相关法规,首席法医岗位需在规定时间内补录同级职称人员。 她顾云舒在云川市局参与的化工厂泄漏案损伤分析报告,被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列为2019年度典型案例。 技术能力完全符合岗位需求。 张明德的退休,其工龄满足条件,且配偶的血友病诊断证明由静海市人民医院出具。 静海市局的预算案也明确列支了法医岗位补录专项经费。 她在云川市局建立的创伤时间推断模型与静海市局水域浮尸腐败速率数据库形成技术互补。 调入后的岗位职责也很明确,她要接替张明德主持创伤形态学实验室工作,承担静海市局重大命案现场重建。 每年有一定数量,需要指导基层法医完成溺死特征分析专项培训,在2020年有相应的培训计划。 看着档案上的这些内容,顾云舒的思绪飘远。 曾经的自己满怀壮志来到这里,如今再次回归,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眼前这个复杂的陈婷案件,又将她和宁向晚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想到宁向晚,她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将档案合上,整理了一下思绪。 现在不是沉浸在回忆和情感中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力,侦破此案。 另一边,宁向晚带着苏念安从警局出来。 她们打算再次前往案发现场,陈婷的家。 苏念安轻轻抖了抖肩膀,瞥了宁向晚一眼。 她调侃道:“宁队长,你刚才那避嫌的样子可真是好笑极了。哈哈,我看你见到顾法医的时候,那眼神里分明又有爱又有恨呢。” 宁向晚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若不是为了这工作上的案子,我真以为自己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 苏念安径直朝着警局外面停车的位置走去,来到自己那辆摩托车旁。 她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心照不宣啦,宁队长。你们俩啊,明明心里在乎得要命。我可不敢坐你的车了,就怕你一不留神开成狂战飞车。” 宁向晚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说道:“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念安,你先去,陈婷家见。” 说着,她走向自己的车,从包里摸出车钥匙,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宁向晚正准备切挡起步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向了警局二楼的法医室。 只见顾云舒正静静地站在窗边,目光直直地看向楼下的她。 顾云舒身着那身笔挺的法医袍,白色的袍子衬得她身姿更加修长挺拔。 她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清冷气质依然。 白皙的肌肤在法医袍的映衬下,更显细腻,眉眼细长。 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起。 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对上,宁向晚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地抽离了视线,躲开了顾云舒的注视。 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 曾经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她知道,如今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初。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踩下油门,朝着陈婷家的方向驶去。 楼上的顾云舒,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眼神中闪过怅然若失的神色。 宁向晚一路上开着车,心情如乱麻般纠结,却又不动声色。 车里放着的还是她钟爱的老歌。 莫文蔚的《阴天》缓缓流淌出来:“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 低沉而略带忧伤的旋律,此时此刻跟她的心情一模一样,低沉而阴郁。 她的表情微微一怔,握紧了方向盘,眼神继续看向前方的路。 为了不让这首歌分散她的情绪,宁向晚下意识地调动了车上的歌曲。 她连续按了几下车上的按钮,切换到了另一首老歌,《电台情歌》。 熟悉的旋律响起,她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思绪被拉回到了过去。 2017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和顾云舒坐在静海市龙腾公园的长椅上,手机里播放的正是这首《电台情歌》。 顾云舒靠在她的肩头,她取出外套里的耳塞把其中一个放到自己耳朵里。 紧接着,她又把另一个耳塞放到她的耳朵里。 宁向晚那时还半开玩笑地说:“听说这首歌有个说法,一起听了的人都会分手。” 顾云舒听后,轻轻撇嘴说道:“你这说法也太荒谬了,我们才不会呢。” 宁向晚当时不信,还笑着捏了捏顾云舒的脸。 如今,一切都成真了,她们真的分开了。 想到这里,宁向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失色。 她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熟悉的旋律却像是一把温柔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的心。 即便如此,宁向晚还是会强忍欢笑,她不会让自己露出丝毫软弱。 宁向晚在回想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陈婷住宿区楼下。 这起案件发生后。 为了保护现场,她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陈婷的住处,黄色的警告线显得格外醒目。 苏念安比她早到一步,此时正站在一旁。 苏念安脱下摩托车头盔,她笑着向宁向晚招手说道:“宁队,你这飞车开的不行啊,当初查案为了应证时间差闯红灯的速度上哪里去了。” 宁向晚轻轻皱了下眉,关上了车门,按了下锁门键后。 宁向晚语气平淡地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走吧,干活。” 说完,她便和苏念安并肩朝着陈婷住宿的楼层走去。 陈婷住的这间住宿的屋子被黄色警告线封着,宁向晚伸手扯了下封条,和苏念安一起戴上了手套跟脚套打算进屋。 苏念安从证物袋里拿出一把从陈婷家里搜出来的钥匙,走上前去开锁。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用力的扭动了几下。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宁向晚一踏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微微皱了皱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味,屋子没有开窗?” 苏念安也被这味道呛得轻咳了几声,她环视了一圈屋子说道:“上次我们来过后就封闭了起来,没想到这次来这么大股味。” 宁向晚的目光在地面上扫视着,她似乎发现了新鲜的物证。 她立刻招呼了苏念安一声:“念安,你过来看看,这地上像是有泥土。” 她蹲下身子,戴着手套的手在地面上方轻轻比划着。 苏念安立刻快步走过来,她观察了一下地面的泥土痕迹,像是某种鞋面剐蹭下来的痕迹。 苏念安转头说道:“宁队,这泥土看起来有些蹊跷,说不定能找到关键线索。 不过,我需要取个脚印的模子,石膏模具在我的摩托车上,我下去拿一趟。” 宁向晚微微点头,说:“行,你动作快点,注意安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疑凶初现 苏念安应了一声,迅速转身下楼。 没过多久,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石膏模具。 她将模具放在一旁,拿出一个小型的放大镜,观察着地面上的泥土痕迹。 放大镜下,泥土的颗粒清晰可见,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杂质。 苏念安眯着眼睛,思索着这些泥土的来源。 她用刷子轻轻地刷着泥土周围的地面,将那些附着在表面的灰尘和杂质清理掉。 清理完后,她开始准备使用石膏模具。 她小心地将石膏粉倒入一个容器中,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 然后,她将搅拌好的石膏缓缓地倒入脚印中,确保石膏能够完全覆盖脚印的轮廓。 等待石膏凝固的过程中,她又拿出一个指纹采集器,开始对客厅的阳台进行检查。 她沿着阳台的栏杆和窗户再次搜索着。 窗户的边缘,她发现了几个模糊的指纹。 她拿出指纹粉,均匀地洒在指纹上,用一个柔软的刷子轻轻刷动,指纹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她拿出透明的胶带,小心地贴在指纹上,然后迅速揭起,将指纹完整地采集了下来,放入证物袋中。 此时,石膏模具里的石膏也已经凝固,她小心地将模具从地面上取下来。 这或许就是破解案件的关键线索之一。 宁向晚仔细查看了栏杆与窗户,发现窗户明显被打开过,又从外面关上了。 不过在窗户的中间缝隙中还残留着一些细碎的尘土。 她微微皱眉,让人疑惑不解的是: 这人在陈婷案发之后再次返回现场,究竟有何意图? 苏念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人的行动轨迹实在是太奇怪了。浴缸和洗手间的范围他都没有进去,仅仅在客厅和窗户边活动过。” “有意思,难道是凶手重返现场回味自己的杰作?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回来。”宁向晚瞅了一眼凶手的行动路线说道。 苏念安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陈婷案发之后,我们市区的疫情形势突然变得严峻起来,警力都被分散调动了,估计就是这样才让这个凶手钻了空子。” 宁向晚的眼睛微微眯起,想到了关键线索说道:“等等,沈昭明进入隔离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看看能不能和凶手重返现场的时间对上。” 苏念安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向局里的警员询问相关情况,并让他们尽快调取沈昭明进入隔离区隔离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警员迅速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便给出了回复。 苏念安挂断电话后,神情严肃地说道:“局里那边来消息了,沈昭明是在案发五天之后被带进隔离区的。” 宁向晚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五天的时间,完全有可能重返现场来观赏他的杰作。这么看来,沈昭明在时间上确实不冲突。” 苏念安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有一个疑问点,沈昭明如果是上门给陈婷的浴缸做常温检测,他有必要杀死窗台那只猫吗?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猫……等等,我们回到第一次现场的情况。你在现场提取到过模糊的脚印,是在哪个位置来着?”宁向晚眼神突然一亮说道。 苏念安立刻指向陈婷的卧室衣柜方向说:“陈婷直播的地方,卧室的衣柜那里,鞋的码数大概是42-44左右。” 宁向晚盯着地面上的泥土以及从窗台处提取的指纹。 她肯定的说道:“对上了,看来这凶手的意图是想回来清理他之前没处理干净的痕迹。不过他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 不过这名凶手的行动路线看起来十分匆忙,似乎是被什么意外情况打断了。 宁向晚眯着眼睛看了看陈婷所住的楼层,二楼。 她又注意到,小区下方的草坪右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或许能成为调取凶手逃跑路线的关键。 她盯着那个监控摄像头,对苏念安说道:“念安,立刻让技术科向公寓方面提取近段时间的监控录像,特别是夜晚阶段,留意那些行动异常的画面。” 苏念安点了点头说道:“ok,我这就去办。” 调查的深入,事情的行动方向已经逐渐有了大概的逻辑。 沈昭明那边还没有从隔离区调出来接受他们的审问。 窗台的指纹与结合衣柜的模糊脚印的比对工作倒是有了新的进展。 苏念安这边终于把指纹对比出来了。 与此同时,技术科的周晋也成功把近期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大家围在一起查看监控,发现在陈婷案发后的第四天。 有一个身着黑色衣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避开了几个监控摄像头,费力地爬向了陈婷家所在的楼层二楼。 当时,公寓的保安正在巡逻,看到这名男子形迹可疑,像是个小偷,便一路呼喊着追了上去。 这名男子见状十分慌张,急忙从陈婷家的客厅逃到阳台,扒开窗户,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周晋已经和那名保安核实过情况,他笑着说道:“保安大叔说这男的慌里慌张的,滚到草坪上还打了好几个滚呢。” “他可真是跌了个狗吃屎,狼狈得很。”苏念安忍不住笑道。 宁向晚的眸子微微一沉,转头看向苏念安,问道:“念安,指纹结果跟脚印比对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苏念安拿起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宁向晚。 她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这指纹的主人竟然是朱局长的侄子朱大嘴。” “朱大嘴。那个纨绔子弟还被我们查出来了。没想到他就是陈婷的真正榜一大哥,经常给陈婷的直播打钱呢。”周晋捂着嘴笑道。 宁向晚冷笑一声说道:“先提审这位榜一大哥朱大嘴吧,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辩词来。” 说着,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审问环节。 榜一大哥竟是朱大嘴这一重磅消息在警局内部传开后,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人将其泄露了出去。 一时间,这消息如同一颗投入舆论深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朱大嘴身为瑞星娱乐公司的头部男艺人,很快便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了出来,并且迅速被骂上了微博热搜。 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朱大嘴的指责。 网友们纷纷指责他给天穹游戏公司女主播的陈婷打钱,甚至还潜入陈婷家中,行为十分可疑。 这一负面消息的发酵,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让朱苟冠这位朱局长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 朱苟冠心急如焚地赶到警局,看着被宁向晚她们带到审讯室的侄子朱大嘴。 他怒不可遏地大骂道:“大嘴,你这是犯糊涂啊!你说说你,你在瑞星娱乐公司发展得那么好,唱片都已经发行了,前途一片光明!” 朱大嘴早已没了平日里在舞台上的光鲜亮丽,此时已经眼神无光。 他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朱大嘴满是恐惧,撇着嘴带着哭腔说道:“大伯,您可得救救我啊,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陈婷。我当时就是害怕了……” 说着说着,他抖得更厉害了,竟差点被吓得尿了出来。 堂堂一个娱乐公司的男艺人,在警局审讯室里差点尿裤子,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女粉丝恐怕得掉一大半。 警局外面,聚集了不少八卦记者和不死心的女粉丝,他们都在等着朱大嘴出来,想获取第一手的消息。 这些微博女粉丝的行为更是离谱至极。 这种情况下,她们竟然还在不遗余力地给朱大嘴洗白,并且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陈婷。 她们在微博上发言称,都是陈婷这个“狐狸精”的错,是她害了她们的“哥哥”朱大嘴。 苏念安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一脸无语地说道:“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连一个死者都不放过,还拼命地给她们所谓的哥哥洗白,简直是疯了。” “现在有些人啊,三观完全跟着五官跑,为了维护自己喜欢的人,毫无下限。”宁向晚鄙夷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就在这时,朱大嘴情绪更加激动了。 他突然大声喊道:“我真的只是想去拿回我送给她的一样东西,我没想杀人啊!” 宁向晚面色冷峻,一摆手,示意两个刑警队员将情绪激动的朱大嘴暂时关进审讯室。 朱大嘴一边被带走,一边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冤枉。 待朱大嘴被带走后,顾云舒恰好从法医室走了出来。 苏念安瞅着顾云舒,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她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说道:“顾姐,朱大嘴这边已经抓住了,我们正准备审讯呢。不过我这边还有痕迹科的一堆材料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这审讯就交给你跟宁队了啊。” 说着,苏念安还地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给顾云舒使了个眼色。 顾云舒和宁向晚之间的关系微妙,苏念安这是故意给她们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好时机。 顾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念安的意图,她看了一眼苏念安略显憔悴的状态。 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忙吧,审讯的事,有我跟她在,放心吧。” 苏念安拍了拍顾云舒的肩膀说道:“那行,顾姐,就交给你们了。你跟宁队可要好好合作哟~” 说到“宁队”两个字时,苏念安还刻意拉长了声线。 顾云舒被苏念安的举动逗得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宁向晚,听到苏念安的话,微微抬了抬头。 她看了苏念安和顾云舒一眼,任然是一如往常的冷冽。 苏念安见目的达到,心情愉悦地转身朝着痕迹科的方向走去。 顾云舒和宁向晚对视了一眼,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宁向晚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说道:“走吧,我们去审讯室,看看这个朱大嘴到底还能说出些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性别差异 宁向晚、顾云舒在审讯室就坐之后。 宁向晚随即调出了朱大嘴的个人档案,颇为精彩: 朱大嘴家庭条件优渥,出身于政府家庭。 母父都是政府机关的重要官员。 他自小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个如假包换、泡在温室里长大的富二代。 与其他孩子不同,朱大嘴并未继承母父爱好政斗的特质,反而偏科得十分离谱。 他对数理化毫无兴趣,唯独钟情于音乐。 母父见他有此爱好,便从小将他送进专业的音乐培训班培养。 朱大嘴开始学习钢琴和小提琴,对自己也颇为严格。 只因他心中一直怀揣着一个明星梦,渴望成为大明星,能在闪耀的舞台上与万千粉丝热情互动。 朱大嘴的星途颇为顺遂,从高中到大学一路保送,还出国留学深造。 他经历了韩国练习生培训,最后回国参加了《青春男生110》节目。 节目中,他成功当选团队主唱,能够脱颖而出,背后自然少不了母父的助力。 母父为了让他在节目中更引人注目,不惜向节目组塞钱,安排了一些黑幕环节。 比如故意制造他与队友之间的矛盾冲突,让他们在节目中掐架。 又比如在舞台上,故意让他声嘶力竭地演唱时掉麦。 最后朱大嘴趁机上演了一场真情流露的戏码,声称自己带病坚持唱歌,成功博取了粉丝们的同情与眼泪。 朱大嘴的粉丝基础便是在《青春男生110》这档节目中建立起来的。 那时,他的粉丝们热情高涨。 粉丝团每天都会在节目组彩排结束后,在门口等候他下班,只为见他一面。 朱大嘴经常收到女粉丝们准备的礼物,乐不思蜀。 他表面上热情收下,还会对粉丝们表达感谢,事后却毫不犹豫地将这些礼物全部扔进垃圾桶。 他扔掉的这些礼物,都被当时节目组的宿管阿姨看在眼里。 宿管阿姨是个精明的人,她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便动起了歪心思,开始将朱大嘴扔掉的礼物捡去进行二次贩卖。 起初,宿管阿姨只是偶尔捡一些朱大嘴丢弃的小物件偷偷售卖。 后来,她发现朱大嘴对粉丝礼物毫不在意,便开始更频繁地接近朱大嘴。 她总是满脸笑容地让朱大嘴在自己用过的东西上签名。 宿管阿姨还会在朱大嘴表示不要这些东西后,厚着脸皮让他把东西送给自己,称要拿回去哄闺女。 朱大嘴自恃在节目中颇受欢迎,觉得宿管阿姨对自己的殷勤是理所当然。 他以为她也像其他人一样爱慕自己,便没多想,随手就将自己用过的生活用品丢给了宿管阿姨。 他眼里看来,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宿管阿姨凭借着朱大嘴的这份“大方”,开始打起了他女粉丝应援团的主意。 她先是留意那些经常来接朱大嘴的粉丝,观察她们的喜好和需求。 宿管阿姨巧妙地与这些女粉丝们套近乎,假装自己也是朱大嘴的忠实粉丝,渐渐地赢得了她们的信任。 有一天,几个女粉丝又在门口等着朱大嘴下班。 宿管阿姨凑了过去说道:“哎呀,你们又来等大嘴啦,他今天在里面可努力啦,练歌练得嗓子都快哑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粉丝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真的吗?阿姨,大嘴这么辛苦啊,我们都不知道呢。” 宿管阿姨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是啊,我天天在这儿,可清楚了。对了,我这儿有个大嘴签名的笔记本,是他之前用过的,我一直留着呢,你们想不想要?”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粉丝激动地说:“真的吗阿姨!我们太想要了!您能卖给我们吗?” 宿管阿姨假装犹豫了一下,说:“这东西我本来也舍不得卖,但是看你们这么喜欢大嘴,我就忍痛割爱吧。不过这东西可不容易得到,价格嘛,得稍微高一点。” 马尾女粉丝连忙说:“阿姨,您说多少钱,只要是大嘴的东西,我们都愿意买!” 宿管阿姨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块,这已经很便宜了,外面可买不到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几个女粉丝互相看了看,虽然觉得有点贵,但还是咬咬牙决定买下来。 眼镜女粉丝掏出钱包,她心疼地数着钱:“为了大嘴,值了!” 宿管阿姨接过钱把笔记本递给她们:“这可是大嘴亲手签名的,你们好好保管啊。” 女粉丝们如获至宝,接过笔记本,满心欢喜地蹦蹦跳跳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她们自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这些都是朱大嘴看不上的废品。 宿管阿姨还会时不时地向女粉丝们透露一些朱大嘴的“小秘密”。 比如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零食,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等等,以此来拉近与她们的距离。 宿管阿姨取得了女粉丝们的信任后,她便开始向她们兜售朱大嘴用过的东西。 她会拿出一些朱大嘴签名的物品,或者声称是朱大嘴亲自使用过的生活用品,向女粉丝们介绍这些东西的“珍贵”之处。 女粉丝应援团们出于对朱大嘴的喜爱和崇拜,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纷纷掏钱购买。 宿管阿姨还会根据物品的“稀有程度”来定价,一些所谓朱大嘴在重要场合使用过的物品,价格更是被炒得很高。 这群疯狂的女粉丝团们为了能拥有偶像的“专属物品”,不惜花费大量的金钱,甚至有些人为了购买这些东西省吃俭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管阿姨的生意越来越好。 她的售卖范围也逐渐扩大,不仅在朱大嘴的女粉丝应援团中售卖,还通过网络渠道向更多的粉丝出售这些物品。 朱大嘴对此却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明星梦中,继续享受着粉丝们的追捧和崇拜。 直到有一次。 朱大嘴像往常一样,他满脸不耐烦地将一堆自己用过且准备扔掉的东西随手递给宿管阿姨。 这一幕恰好被一位一直默默等候在附近的女粉丝撞见。 那名女粉丝原本满心期待能见到偶像一面,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她捂嘴痛哭失声,边跑边哭,消失在了青春男生110节目的宿舍楼下。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女粉丝团队中传开了。 一时间,粉丝们的愤怒和伤心如潮水般涌起。 她们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真心付出和狂热追捧,在朱大嘴眼里竟如此一文不值。 大家纷纷在社交平台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失望,甚至有不少粉丝发起了抵制活动,要求朱大嘴退出《青春男生110》节目。 朱大嘴的口碑一落千丈,他在节目中的支持率也急剧下降,差点就因此落选。 看着自己的星途即将毁于一旦,朱大嘴慌了手脚。 朱大嘴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失去这些粉丝,于是他狠下心花了一大笔钱,精心策划了一场所谓的“公关”大剧。 他先是通过各种渠道散布消息,称自己当时是因为心情极度低落,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希望粉丝们能够理解他。 接着,他又安排了一些所谓的“粉丝代表”在公众面前为他求情。 声称朱大嘴其实一直都很在乎粉丝们的感受,只是当时一时糊涂。 这些举动似乎并没有完全平息粉丝们的愤怒。 朱大嘴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节目总选之前的倒数第二次唱跳节目拉票环节,他准备了一番。 音乐响起,他故意表现得有些力不从心,险些都站不稳,从舞台上摔下去。 表演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伪造的抑郁症和精神病诊断书,对着镜头开始了他的卖惨表演。 “大家知道吗,我真的一直都很痛苦。”朱大嘴声音颤抖说道。 朱大嘴开始了他的表演,抱头痛哭道:“我每天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们的支持。那天我不是故意要扔掉那些礼物的,我当时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 朱大嘴的这场惺惺作态的表演,恰好让女粉丝们看到这一幕,瞬间心疼得不行。 她们怎么能忍心看到自家“哥哥”如此痛苦呢? 原本还心存不满的粉丝们,此刻心中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她们在屏幕前纷纷掏钱给朱大嘴打榜,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打榜的方式是虚拟网络赠花,一朵花等于一块钱。 为了能让朱大嘴在节目中取得好成绩,这群粉丝们疯狂到了极点。 她们不仅自己掏钱打榜,还纷纷建群、拉人头,动员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起为朱大嘴投票。 还有部分粉丝甚至省吃俭用,把自己的生活费都拿出来为偶像打榜。 朱大嘴看着大屏幕上那直线上升的数据,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他的戏还没有演完,为了进一步博取粉丝们的同情和支持,他抹着眼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朱大嘴声泪俱下地说道。 台下的女粉丝们看到这一幕,更加激动了。 她们尖叫着、哭泣着,纷纷表示会一直支持朱大嘴,会为他打更多的榜,让他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这一片疯狂的氛围中。 朱大嘴的无耻卖惨行为再次得逞,他成功地挽回了一些女粉丝的心,继续享受着她们的狂热追捧和支持。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神奇。 很多情况下,男明星如果犯了错,只要卖一卖惨,就很容易得到女粉丝们的原谅和支持。 如果事情换一个性别,女明星要是犯了同样的错误,估计微博会被私信骂到瘫痪。 厌女,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无形的枷锁,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行为,在娱乐圈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卖惨出道 画面一转。 朱大嘴这一番几经连环的卖惨操作,可谓是把卖惨人设的红利吃了个彻底,成功博得了粉丝们的好感。 女粉丝们被他的演技深深打动,励志要将她们心中的这位朱“哥哥”捧上至高的位置。 《青春男生110》的舞台上,朱大嘴站在节目的中央舞池,升降梯缓缓上升。 一束耀眼的灯光精准无误的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映衬得如同舞台上的王者。 舞台下的女粉丝们情绪高涨到了极点。 疯狂地落泪、嚎叫,她们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场馆的屋顶。 朱大嘴凭借着这一系列的手段,最终以《青春男生110》节目的第一名获得了胜利,成功出道。 节目出道后的朱大嘴,顺利签约了瑞星娱乐公司,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晋艺人。 《青春男生110》节目中的几位点评导师的帮助下,他成功获得了一些娱乐圈中的人脉。 再加上母父在他身上毫不吝啬地砸钱投资,各种优质资源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 签曲子、出唱片、举办全国巡回演出。 朱大嘴这颗新星在娱乐圈中迅速崛起。 表面上,朱大嘴积极地与粉丝们互动。 贴吧、微博上频繁签发曲子相关的内容,努力打造着一个良好的公众形象。 然而,他看似风光无限的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好巧不巧,在他事业正处于顶峰期的时候,朱大嘴无意中在碰碰平台上刷到了女主播陈婷。 陈婷之前在碰碰平台上直播,后来辗转到了天穹游戏公司继续她的主播生涯。 朱大嘴对陈婷一见钟情,便从碰碰平台追到了天穹。 朱大嘴出手极为阔绰,只要有时间蹲到陈婷的直播,就会毫不吝啬地给她砸钱。 深水炸弹、嘉年华、大风车等各种昂贵的礼物不计其数地送给陈婷。 陈婷眼中,这位“榜一”大哥自然引起了她的格外注意。 为了留住这位大金主,她开始在后台私信朱大嘴,而朱大嘴只要闲下来没事,也会陪着陈婷聊天。 陈婷深知要稳固住这位大粉,便时不时地给朱大嘴拍一些自己的私人生活照片发过去。 朱大嘴看到这些照片后,心花怒放,更加频繁地给她送深水炸弹等礼物。 渐渐地,朱大嘴开始不满足于线上的交流,他萌生出了约陈婷线下见面的想法。 起初,陈婷对于见一个线上的陌生人心存顾虑,多次拒绝了朱大嘴的邀请。 然而,朱大嘴脸皮厚,追女孩子的套路层出不穷,经过他的软磨硬泡,陈婷最终只好答应下来见面。 朱大嘴特意挑选了一天没有艺人工作的日子,偷偷跑到陈婷所在的天穹游戏公司楼下等待她。 当看到陈婷从公司走出来时,朱大嘴开着一辆崭新的红色宝马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故意用两人在私信中亲昵的称呼喊她。 朱大嘴还打了个响指,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小甜心,我可总算是等到你了。” 陈婷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地反应过来,问道:“你……你是线上id那个飞龙在天?” 朱大嘴点点头说:“正是在下,约你好几次了,这次可算是蹲到你了。快上车,爷带你兜风。” 说着,便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吹着口哨,拉着陈婷上了副驾驶。 陈婷瞅着这辆豪华的宝马车,心想这车肯定花了不少钱。 她结结巴巴地跟朱大嘴说道:“飞龙哥,我答应你出来是因为想感谢你对我一直的支持,没有其他意思……” 朱大嘴哪里会想那么多。 他看来,自己给这位女主播花了这么多钱,就一定要得到相应的回报,不然可就太亏了。 他嬉皮笑脸地对陈婷说:“小甜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飞龙是那种人吗?我呀,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陈婷一听只是交朋友,心里顿时舒缓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多想说道:“朋友,那还好,飞龙哥。” 朱大嘴摇了摇头,取下墨镜,看向陈婷说:“你也别叫我飞龙哥了,我是瑞星的朱大嘴。” 陈婷一看到朱大嘴的脸,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说道:“你是唱《星语星愿》的那位朱大嘴?前天才看了你的唱片发布会呢。” 随后,陈婷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朱大嘴套近乎。 她盘算着如何与朱大嘴拉拢关系。 毕竟在她眼中,朱大嘴可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 朱大嘴握着方向盘,沉浸在与陈婷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一家他朋友名下开的海浪西餐厅。 刚一进门口,就有两位身着旗袍、气质出众的美女接待人员迎了上来。 她们一瞅见是朱大嘴来了,热情地说道:“朱少爷,这是带新女朋友来了?” 朱大嘴摆了摆手,笑着说:“嘴真甜,吃完饭给你们小费。” 两个旗袍小姐姐赶紧谢过他,说道:“朱少!朱少!您太客气了!” 朱大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东子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吧,我要最好的位置。” 一个旗袍小姐姐立刻点头,在前面带路,说道:“朱少的话,刘总都交代我们了,保证让你满意。” 两个旗袍小姐姐带着朱大嘴和陈婷来到了海浪西餐厅的露天台绝佳观景台。 这里视野开阔,静海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朱大嘴手一挥,示意她们下去。 菜品还未上桌之前,朱大嘴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他快步走向后厨,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阴笑。 见到后厨人员后,他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对方手中说道:“把等会儿那桌酒的酒精度数加大,再悄悄加点能催眠的东西进去,事儿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后厨人员犹豫了一下,看着手中的钞票,还是点了点头。 朱大嘴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找到一名服务生,同样用金钱买通。 他让其在红酒里做手脚。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餐桌旁。 此时,陈婷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回复着微信聊天的消息。 朱大嘴看见陈婷这一动作,心里起了一股莫名的醋意。 他阴阳怪气地问道:“小甜心,你这是背着我给谁发短信呢?” 陈婷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一个死皮赖脸的前任,追着我不放。想着挽留我回去,可笑。” 陈婷口中说的正是李二毛。 此刻的李二毛正在电话那头,一边修着车赚着外快,一边苦苦祈求陈婷回心转意。 朱大嘴本就霸道,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听到陈婷的话,醋意更浓了。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抢过陈婷的手机,快速查看通话记录,目光锁定在最新的那个号码上。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拨打键,电话接通后。 他对着话筒劈头盖脸地痛骂起来:“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来纠缠陈婷!我警告你,别再来打扰她,不然我找人把你打残!” 电话那头的李二毛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弄得一头雾水。 他愤怒地质问道:“你是哪个狗东西,你让陈婷接电话,她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朱大嘴冷笑一声,嚣张地说:“我是她现在的男朋友,你不配跟她说话,我现在就拉黑了你。不准跟陈婷再来往!” 说完,他迅速将李二毛的号码从陈婷的手机里拉黑,然后把手机扔回给陈婷。 他命令的口吻说:“你这前男友满口粗俗,我帮你骂走了。” 陈婷接过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她点点头说:“谢谢你,飞龙哥,我被他缠好一阵子了。” 朱大嘴见陈婷如此感激,色眯眯地笑着。 他手不自觉地摸上了陈婷的腿,说:“你要不以后跟了哥吧,哥包你衣食无忧,不用再做主播了,怎么样?” 陈婷吓得身子猛地往后退了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结结巴巴地推辞说:“朱大哥,我……我跟你还不熟悉,没想到这些……” 朱大嘴见陈婷抗拒,有些不悦。 他正想继续拉扯陈婷,这时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菜品被端上餐桌,朱大嘴看了一眼来人了,知道现在不是继续纠缠的时候,这才暂时放过了陈婷。 他的脸上又换上了一副伪善的笑容说道:“先吃饭,先吃饭,尝尝这菜合不合口味。” 随后,餐食与美酒依次登场。 首先端上的是前餐,一份意式帕尔马火腿配蜜瓜。 紧接着,开胃菜被服务生呈上,是法式鹅肝酱配烤面包片。 细腻绵滑的鹅肝酱涂抹在酥脆的烤面包片上,搭配上一旁点缀的酸甜樱桃酱。 而后,主菜中的法式菜肴隆重登场,普罗旺斯烩菜。 色彩斑斓的蔬菜,如鲜嫩的茄子、金黄的南瓜、鲜红的番茄等。 搭配的主食是一份法式香煎羊排,羊排煎至恰到好处,外皮焦香酥脆,内里鲜嫩多汁。 意式菜系也毫不逊色,一份经典的意大利肉酱面呈现在眼前。 还有一道意式香烤海鲈鱼。 鱼皮烤至金黄酥脆,鱼肉鲜嫩多汁,搭配上柠檬和橄榄油调制的酱汁,清新爽口。 最后,一瓶1998年份的法国拉菲红酒呈上。 朱大嘴盯向那瓶红酒,他的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意。 他伸手拿起酒瓶,为陈婷和自己各斟上一杯说道:“尝尝这酒,年份很不错,配这些菜再合适不过了。” 陈婷看着面前这一桌丰盛的美食,暗暗惊叹。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机会来到这样高档的餐厅,而且还是和一位当红的明星一起。 朱大嘴看着陈婷惊讶的表情,暗自得意。 他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 朱大嘴笑着对陈婷说:“快尝尝,这家餐厅的菜可是一绝,保证你吃了还想再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恶魔朱嘴 陈婷恍惚了过来,朱大嘴像个赖皮虫一样坐到她旁边给她夹菜。 他脸上挂着那副令人有些不适的假笑,眼神里都是不怀好意。 “小甜心,多吃点,这道菜可是这家餐厅的招牌,味道好得很。”朱大嘴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鲜嫩的羊排夹到了陈婷的盘子里。 陈婷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免动了嘴瘾。 她回想起自己当女主播以来的种种经历,那些被打赏的钱还要被天穹游戏公司无情地分成走,最后自己能得到的利润所剩无几。 平日里,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赚来的钱大多都用来购买漂亮的衣服、昂贵的化妆品以及各类护肤品。 只为了在镜头前展现出一个光鲜亮丽的游戏女主播形象。 说起来可笑,她表面上在天穹游戏公司是榜前十佳的女主播,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每天只能点着美团的拼单外卖来填饱肚子。 偶尔遇到几个打赏的大哥跟她私聊发点小红包,她才能奢侈地吃上一顿好的。 陈婷的工作就如同一个华丽的泡沫,表面看起来绚丽多彩,实则背后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家里有个如同吸血鬼一般的弟弟,母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种田人。 为了捧耀祖弟弟上学,他们狠心将陈婷赶出来打工。 陈婷甚至都没上完高中就不得不辍学,独自一人前往广州闯荡。 广州的电子厂流水线上,她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工作,赚来的钱几乎都要寄回家,自己仅仅留下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电子厂做够了那千篇一律的流水线生活后,陈婷便和在厂里结识的一个小姐妹一起辗转来到了静海市。 起初,两人在静海市的一家小餐馆里做服务生,日子虽然辛苦,但也还算过得去。 然而,后来她和小姐妹因为生活上的一点小摩擦,最终分道扬镳。 随着直播行业的兴起,陈婷在网络上刷到碰碰平台上不少女主播通过开视频线上开房间赚取雇佣费,她心动不已。 看着自己这双粗糙的手,她不禁思考,除了在餐馆打工,难道自己的人生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难道这辈子就要这样葬送在这平凡无奇的生活中了吗? 那天,餐馆打扫完卫生后,陈婷疲惫地回到出租屋。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决定去碰碰平台应聘,转行做主播。 然而,一开始她就遭到了碰碰平台应聘经理的拒绝。 经理看着陈婷那身寒酸的打扮,满脸嫌弃,觉得她既没有潜力,嘴也不怎么会说话。 陈婷并没有轻易放弃,她好说歹说,央求经理给她一个机会。 哪怕只有半个月的试岗期,而且她可以不要任何报酬,就当是实习了。 招聘经理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想这简直就是一个免费的苦工,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女主播要有女主播的样子。不过我警告你,半个月你要是没什么成绩,你就赶紧离开。” 陈婷得到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后,急忙辗转回了餐馆辞了工作。 她给餐馆老板的辞职理由是要回老家,家里催得紧。 餐馆老板人还算好说话,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没多想就答应了,还当场给她结了工资。 陈婷看着银行卡里的钱,暗自决定,这个月的工资她不打算寄回去了,而是要好好投资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用这些钱打扮自己,购买了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就这样开启了她在碰碰平台的直播生涯。 起初的陈婷什么都不懂,她虚心地向其他女主播姐妹请教学习经验,努力练习自己的口才和表达能力。 碰碰平台的客服定位是面向线上的宅男以及提供一对一的“碰碰”匹配交友模式。 她们的任务就是通过开直播吸引更多人加入,并且让那些男观众给她们打赏。 陈婷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新人逐渐成长为一个熟手,很快就被猎头盯上了。 猎头经过几次三番的劝说和承诺,成功地把她从碰碰平台挖到了天穹游戏公司。 来到天穹游戏公司后,陈婷开始接受公司的培训。 游戏公司教她们操作旗下的几款热门游戏,如《剑侠情缘》、《兽际争霸》、《泡泡卡丁车》、《传奇世界热血版》等。 陈婷被分到了《剑侠情缘》这个小组,小组的组长耐心地教她如何操作游戏以及与玩家互动的技巧。 “陈婷,你想要做好女主播,就需要跟他们交流。”组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的情绪必须高昂,要保持激动的状态。” “陈婷,打赏的人越多,代表你这场的房间金钻积累的更多,抽成也会更多。” …… 这些经验之谈,让陈婷受益匪浅。 她从一个对游戏一窍不通的菜鸟玩家,逐渐成长为天穹游戏公司的人气游戏女主播。 陈婷就这样火了起来,随着名气的增长,她的虚荣心也开始逐渐膨胀。 她开始厌倦在游戏里结识的男朋友,网管李二毛。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前途,如果继续跟着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网管在一起,岂不是把自己的后辈子都毁了。 于是,陈婷约着李二毛在他上班的深土网吧前见面,她主动提出了分手。 那天,李二毛上晚中班,从网吧的梯子上下来,正准备给陈婷一个拥抱。 陈婷却迅速地抽离,表情严肃地说道:“二毛,我来……是跟你提分手的。” 李二毛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抓住陈婷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分手?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陈婷缓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二毛。我想了很久,我们真的不适合,还是分手吧。” 说完,陈婷没有说出具体的理由,转身就走。 李二毛想去追,却被一辆突然驶来的卡车挡住了去路。 等卡车开走时,陈婷已经走远了,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已经成为了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 分手后,两人的联系方式还没有删,李二毛偶尔会给陈婷发消息求复合。 他在消息里说今天又在直播上看见她了,质问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赚钱,还表示自己会去张展鹏那里打工赚外快,只求她能回心转意。 一开始,陈婷还会回复一两次,但后来她直接忽视了李二毛所有的消息。 而这天,李二毛再次打电话过来,不巧撞上了朱大嘴。 朱大嘴那嚣张的话语彻底惹怒了李二毛。 此时,陈婷看着盘子里的羊排,思绪万千。 她抬起头,看着朱大嘴那副殷勤的模样,心里骤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朱大嘴满脸堆笑,殷勤地继续给陈婷夹着菜。 他随后拿起那瓶法国拉菲红酒往两个精致的高脚杯中缓缓倒上,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陈婷看着那杯红酒,她本能地微微摇头说道:“我不喝酒,真的,谢谢。” 然而,朱大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朱大嘴强行将酒杯递到陈婷面前说道:“小甜心,你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朱大嘴了啊。” 说罢,他还故意重重地将酒杯在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 朱大嘴这个人极好面子,而且脾气暴躁,此刻见陈婷拒绝,更是怒从心头起。 他眼睛一瞪,满脸不悦地继续说道:“小甜心,你游戏公司的老总,我可是认识的啊。知道我大伯是谁吗?静海市警察局的局长!在这静海,可就是我们朱家说了算!” 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扬起下巴打量陈婷。 他的这副嘴脸在向陈婷宣告,她若不从,没有好果子吃。 陈婷心中一紧,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自己一个小小的女主播根本无力与朱大嘴这样有背景的人抗衡。 她咬了咬嘴唇,满是无奈与屈辱。 为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酒杯,闭上眼,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朱大嘴见状,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婷,看着她的喉头上下滚动。 她喝下了那杯被自己做了手脚的红酒,朱大嘴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 没过多久,陈婷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朱大嘴的人影也渐渐分成了好几个,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那红酒里肯定有问题。 陈婷拼命想要保持清醒,想要挣扎着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然而,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四肢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就在她试图起身的时候,朱大嘴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得逞的邪笑,一把横抱起她。 不顾她的反抗,大步走出了海浪西餐厅。 陈婷在朱大嘴的怀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她仍强撑着想要挣脱。 她用力扭动着身体,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朱大嘴的胸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不……不要……” 朱大嘴却毫不在意她的反抗,他用力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粗暴地丢上了那辆红色的宝马车后座。 他随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恶狠狠地说道:“小甜心,今天晚上哥就好好宠幸你。” 陈婷躺在车后座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罪证追踪 陈婷咬着唇,内心恐惧的笼罩,宛如黑洞吞噬。 她只感觉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论怎样努力都动弹不得。 强烈的求生欲和对眼前恶魔的恐惧,驱使着她拼尽全力去挣扎。 她捂着脑袋,用力地撞向车门,想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甚至不顾身体的安危,奋力地去拉扯车门,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境地。 坐在驾驶座上的朱大嘴,通过反光镜敏锐地察觉到了陈婷想要扒开车门逃跑的意图。 他眼中闪过凶狠,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旁边的锁车按钮。 随着“咔哒”几声脆响,四个车门被紧紧锁住,陈婷最后的一丝逃脱希望也瞬间破灭。 此时的陈婷,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后座,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脸颊。 朱大嘴驾驶着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一家他常光顾的五星级酒店。 很快,车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朱大嘴从后座把摇摇欲坠的陈婷捞了出来,像拎着一件物品般横抱起她,大踏步地走进酒店大堂。 前台,他掏出一张vip贵宾卡,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前台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接过卡进行刷卡操作。 她看到卡的户主余额还有几十万时,暗自一惊,明白眼前这位是个出手阔绰的大金主。 于是,前台立刻满脸堆笑,迅速开好了房,双手恭敬地把房卡递给朱大嘴。 朱大嘴搂着已经昏过去的陈婷,走进电梯,按下了总统套房所在的楼层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陈婷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她努力地想要挣脱朱大嘴的束缚,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放开……放开我!” 朱大嘴却充耳不闻,脸上挂着邪笑,搂着她径直走进了总统套房。 一进房间,朱大嘴便原形毕露,他的兽性彻底爆发。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婷只觉得天昏地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揉拧的玩偶,任人摆布。 朱大嘴的禽兽行为,在陈婷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残忍地侵犯了她。 事后,朱大嘴担心陈婷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为了达到威胁她的目的,他拿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了他与陈婷的不雅视频。 等到陈婷渐渐恢复意识,她捂着头。 她看到朱大嘴拿着手机,正对着她360c拍摄时。 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止不住地哭泣道:“你……你这个禽兽,你在酒里下了药,还强p了我……”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恨自己不该轻信陌生人,更不该轻易赴约。 朱大嘴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他得意地抱着手机,邀请陈婷一起观赏那不堪入目的录像。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播放键,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你瞧瞧,小甜心,你多快乐啊,你沉醉的样子,啧啧啧……” 陈婷只感觉羞愧难当,她的尊严被践踏得粉碎,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愤怒到极点的陈婷,用力地拍开手机,声嘶力竭地喊道:“无耻!你这个滚蛋!我要去告你,揭发你的恶行!” 然而,朱大嘴的反应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婷的心头。 他恶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来,警告道:“陈婷,你要是敢去报警,我就把这段视频发布到网络,让你身败名裂!” 陈婷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她咬牙切齿,嘴里只蹦出一个字:“你!” 极度绝望的陈婷,满心都是求死的念头。 她颤抖着拿起旁边的烟灰缸,想要砸向自己的头,以死来结束这无尽的痛苦。 朱大嘴眼疾手快,一把拦了下来,将烟灰缸狠狠地扔到了地板上。 他攥着陈婷的手腕,像拎小鸡般把她拽到全身镜前,又一次对她进行了无情的羞辱。 他抓着陈婷的头,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全家都不好过。你应该知道我们朱家的实力吧,我派人到你老家也不是不行。” 陈婷痛哭流涕,她悲戚地说道:“你……你这个禽兽,不但侮辱我,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朱大嘴的威胁和恐惧的笼罩下,陈婷生不如死,却只能选择苟活下来。 从那以后,朱大嘴会定期到陈婷家去,继续他的恶行。 陈婷遇害的那天,朱大嘴刚从新歌签售会下了飞机。 尽管旅途疲惫,但一结束工作,他便迫不及待地往陈婷家里赶。 他去的时候,陈婷正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化妆,打算穿上衣服进行直播。 她晚上已经答应了粉丝们会有一个福利直播。 然而,朱大嘴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他手里拿着从外地带回来的一串项链,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准备送给陈婷。 陈婷看到他,心里涌起一阵厌恶,嘴上坚决地说着不接受,让他赶紧走,她要开始工作了,不想被打扰。 朱大嘴却不依不饶,站在她床边的衣柜旁,眼神中透露出威胁的意味。 他不仅要求陈婷今晚不准直播,还扬言如果她不答应,就把那不雅视频发出去。 陈婷的把柄被朱大嘴捏在手里,根本无力反抗。 就在她准备无奈地取消直播时,朱大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的经纪人打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按下接听键。 经纪人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大嘴,机不可失。杰克逊可是很难预约的。杂志社这边通知了,你快来过来拍摄吧,晚上正赶上国际摄影师杰克逊到来,正好给你拍摄新一期的杂志封面。” 朱大嘴一听,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嘟囔着:“今晚不是没有工作了吗,这时候非得来个拍摄工作。” 他在窗台接完电话,按了挂断键,满脸的扫兴。 他攥着那串项链,用力地丢给了陈婷,眼神中闪过凶狠,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现在进行时】 画面一转。 光线昏暗且压抑的静海市审讯室里。 朱大嘴狼狈地捂着头,脸上满是慌乱与不安,眼神闪烁不定。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我承认我跟陈婷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可我……我真的没有杀她!” 宁向晚坐在桌前,目光如炬地盯着朱大嘴。 她的脸上满是厌恶与不屑,冷冷地说道:“无耻艺人的行径又增加了一项,你的那些女粉丝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听到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们对你的滤镜怕是都要碎成渣了吧。” 朱大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咬着嘴唇。 朱大嘴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像一头困兽般咆哮着:“艺人?艺人怎么了?我们艺人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情感空间吗?我早就被那群女粉丝逼得快发疯了!” 原来,朱大嘴自出道以来,就被他的那群狂热女粉丝疯狂地控制着。 她们对他的穿着打扮指手画脚,今天要求他穿这件衣服,明天又要他换上那件。 甚至连拍照时摆什么样的姿势都要严格规定。 粉丝们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完美的偶像,不能有丝毫的瑕疵,更不能随意谈恋爱或者拥有自己正常的私生活。 朱大嘴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活得无比憋屈。 因为内心的空虚和生理上的需求,他才看上了陈婷,与她保持着那种不光彩的py关系,借此来寻找一些慰藉。 他自嘲地承认自己是个禽兽。 顾云舒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对朱大嘴的这些私人情况和感受毫无兴趣,她的心思全在破解眼前的这起案件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等一下,你去陈婷家当天晚上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朱大嘴努力地回忆着,过了片刻,他说道:“大概7点多快8点吧,我5点刚从江北机场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去陈婷那儿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往返行程记录。” 朱大嘴说这话时,倒是显得理直气壮,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宁向晚皱了皱眉头,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接着问道:“所以你在案发后又回了陈婷家一趟,是为了找那串项链?” 朱大嘴连忙点点头,他解释道:“那上面有我的指纹,我怕那女人戴在身上,到时候一旦被发现,我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偷偷爬到她家,刚到客厅,谁知道被那个碍事的保安给发现了,我没办法,只能赶紧逃跑。” 宁向晚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朱大嘴的话是否真实,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她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是否属实,我们还要去调查你经纪人以及你当天晚上拍摄工作的相关情况,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陈婷不是你杀的。” 朱大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说道:“你们去查好了,我再说一遍,她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把她当作寂寞时的消遣而已。” 顾云舒冷冷地看着朱大嘴,眸色间皆是鄙夷。 她毫不留情地说道:“真是个混账。” 说完,她起身整理好笔录,拉开审讯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尸检真相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怒气冲冲推门而出的样子,顾云舒显然是被朱大嘴那令人发指的行径给彻底激怒了。 她回想,好像已经有三年都没见过顾云舒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毕竟顾云舒一向以冷漠沉稳著称,这次却被朱大嘴气得如此失态。 宁向晚强忍着内心对朱大嘴的厌恶,随后将她们当天拿回来的证物交给证物科进行清理检查。 接着,证物科的同事告知宁向晚并没有发现朱大嘴所说的那串项链的相关出入记录。 很明显,那串项链已经被人清理走了,至于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宁向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陈婷手上那只铁镯子不见了的画面。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股强烈的疑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宁向晚再次走进审讯室,目光锐利地盯着朱大嘴。 她严肃地质问道:“朱大嘴,你离开陈婷家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她戴着那只铁镯子?” 朱大嘴抬起头,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片刻后他说道:“你们说的那铁镯子啊,又不是什么纯金打造的,陈婷说是她靠自己挣到的第一桶金买的镯子,一直都特别舍不得丢。” 朱大嘴曾经还嫌弃陈婷戴着个铁镯子寒酸。 他口口声声说要给她扔掉,可陈婷偏偏就是不肯,把那只铁镯子看得十分重要。 按照朱大嘴的这种说法,这就跟她们之前所做的推论一致了。 很有可能凶手是在陈婷直播之后把那只铁镯子给挣脱掉了,而且朱大嘴要找的那串项链也极有可能是被凶手清理走了。 宁向晚此时缓缓摇头,冷冷地说道:“你回来找项链这个举动,恰恰暴露了你自己,完全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朱大嘴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当时想着你们警察还没查到我头上,也没有找我传讯,我就心存侥幸想回去找那串项链。现在看来,真是我多此一举了。” 宁向晚再次摇摇头,说道:“我们会去调查你当天晚上的工作情况,不过你现在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朱大嘴听了这话,竟然捧腹大笑起来。 他笑声里都是疯狂和发泄的说道:“不过就是被封杀罢了?我早就受够了那群女粉丝的控制!我的人设崩塌了又怎么样!” 朱大嘴在审讯室里疯狂地咆哮着,将出道以来对粉丝群体的种种不满都发泄了出来,他的情绪显得极其激动和失控。 宁向晚出了审讯室,叮嘱玻璃外的两个刑侦人员一定要看管好朱大嘴。 随后,她辗转来到了法医室,准备找顾云舒聊聊案情。 尽管她们两人平时嘴上总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但在办案这件事上,她们还得相互合作。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尽快侦破案件,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宁向晚走进法医室时,顾云舒正抽出一张陈婷尸体检报告的附录页。 她再三确认上面的内容后,才捏着手里的尸检报告,面色凝重地准备去找朱大嘴。 宁向晚见状,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顾法医,朱大嘴那边的情况确实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你现在这样带着情绪办案,很可能会误导侦查的方向,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 顾云舒强忍着情绪把尸检报告附录拿给宁向晚看。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好好看看,朱大嘴究竟做了什么,陈婷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 宁向晚接过尸检报告的附录,上面记录着各种检查结果: 一、胎儿基本信息 项目内容: 推测孕周16周±3天(双顶径3.2cm) 胎儿性别未分化(外生殖器未发育) 胎盘位置前壁(与母体子宫破裂口对应) 二、外部形态学检查 整体发育: 顶臀长10.5cm,体重估算值380g(低于同孕周均值23%) 皮肤呈半透明状,皮下脂肪层缺失(提示宫内生长受限) 颅脑异常: 前囟闭合不全(矢状缝宽度8mm,正常值≤5mm) 脑组织表面见散在出血点(直径0.2-0.5cm) 胸腔异常: 心脏体积增大(心脏/体重比0.087,正常值0.055) 肺组织呈暗红色胶冻状(肺泡腔内出血量占比40%) 三、解剖与组织病理学发现 胸腔解剖记录: 心脏:室间隔膜部见2mm缺损,心肌纤维呈波浪状排列(提示先天性心脏病) 肺脏:肺泡间隔增宽,毛细血管内见微血栓(cd61免疫组化阳性) 腹腔解剖记录: 肝脏:体积缩小(肝/体重比0.029,正常值0.045),肝细胞呈脂肪变性 肾脏:肾盂扩张(直径2.1mm),肾小管上皮细胞空泡化 脐带病理分析: 脐静脉管壁纤维素样坏死(电镜见胶原纤维断裂) 脐动脉内皮细胞脱落,管腔内见血小板聚集 四、关键病理机制 胎盘早剥继发改变: 胎盘后血肿形成(体积12x8x5cm),血肿内见蜕膜细胞碎片 胎盘绒毛膜板下纤维素沉积(pas染色阳性) 急性缺氧损伤: 脑组织:海马区神经元嗜酸性变(he染色x400) 心脏:肌浆网钙超载(电镜见线粒体嵴断裂) 发育异常证据: 脊柱椎弓根间距不均(l3-l4差异达1.2mm) 指骨骨化中心延迟出现(仅见近节指骨1个骨化点) 五、死因判定 直接死因: 胎盘早剥合并胎儿失血性休克(母体子宫破裂致胎盘血供中断) 继发因素: 急性缺氧性脑损伤(脐带血栓导致血流中断) 先天性心脏畸形(室间隔缺损加重循环衰竭) 六、特殊说明 发育迟缓分析: 胎儿体重低于孕周均值23%,符合宫内生长受限(iugr)诊断标准 骨骼系统发育延迟提示慢性缺氧环境(母体血红蛋白携氧能力下降) 母体疾病影响: 母体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可能通过母胎界面免疫异常干扰胎儿发育 胎盘早剥区域检出凋亡细胞簇(tunel染色阳性率38%) 七、附件 图1:胎儿整体标本摄影(显示颅脑及胸腔异常) 图2:胎盘早剥区域组织切片(he染色x100) 图3:脐带血管病理电镜图像(显示内皮细胞脱落) 宁向晚看完这尸检报告后,脸上满是凝重。 她看向顾云舒问道说:“你的意思是陈婷的死因并非仅仅是在浴缸中溺死这一项,还包括胎儿死亡以及大出血这些情况……” 顾云舒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道:“没错,根据这份尸检报告来看,陈婷的死因确实与大出血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就是说……” 宁向晚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她当时还有意识的话,难道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顾云舒再次点了点头,肯定了宁向晚的猜测。 她接着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你们勘察现场的时候,没有查看浴缸下面的血水吗?这其中可能隐藏着关键线索。” 宁向晚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连忙说道:“有……当时浴缸上确实有一层漂浮物。我们当时还在疑惑那漂浮物到底是什么。” 顾云舒微微眯起眼睛,她冷静有条理地解释道:“那层漂浮物很可能是血液凝固后与羊水以及其他一些身体分泌物混合形成的物质。” 陈婷大出血的过程中,血液流出后与浴缸中的水混合,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会逐渐凝固。 羊水因为胎儿的情况也会有所流出,再加上身体其他一些组织液或者分泌物,就形成了我们看到的那层漂浮物。 她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这种现象表明陈婷在浴缸中时,很可能正处于大出血的状态,而且情况十分危急。” 这也进一步印证了之前的推测,她或许是为了保护胎儿,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由于胎盘早剥、胎儿失血性休克以及她自身可能存在的疾病等多种因素,最终还是没能挽回自己和胎儿的生命。 宁向晚认真地听着顾云舒的分析。 她微微咬着嘴唇,说道:“这么说来,陈婷的遭遇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悲惨。” 顾云舒思索了片刻,说道:“这层漂浮物我们可以进一步进行化验分析,看看是否能从中提取到一些凶手留下的痕迹。” 毛发、皮肤组织或者其他细微的物证。 通过对漂浮物中各种成分的比例和状态进行研究,她也能更准确地推断出陈婷当时的身体状况和死亡过程。 宁向晚点了点头,她说道:“好,那我立刻安排对这层漂浮物进行化验。” 顾云舒紧紧捏着尸检报告附录,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双眼燃烧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我非要把这份尸检报告丢给朱大嘴看不可,得让他好好瞧瞧,他究竟做出了怎样丧尽天良的畜生行径!” 话音未落,她便朝着审讯室奔去。 一进审讯室,顾云舒毫不留情地将尸检报告的附录狠狠砸到了朱大嘴的脸上。 朱大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险些暴跳如雷。 他涨红了脸,怒目圆睁地吼道:“你们有完没完,不是让你们去调查吗!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杀她!” 顾云舒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满是鄙夷与愤怒。 她冷冷地说道:“你好好看看,陈婷都已经怀孕了,你还对她进行那样非人的对待,朱大嘴,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朱大嘴颤抖着双手捏起附录,当看到图像中那尚未成型的胎儿影像时。 他强装镇定地矢口否认:“不可能,这孩子不是我的!我的安全措施做得那么周全,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肯定是她跟别人鬼混,她那个前男友,对,李二毛!一定是他!” 顾云舒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陈婷跟李二毛早就彻底断绝联系了,这是我们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事。 按照你和她接触的时间来推算,这个孩子除了你,不可能是别人的。” 朱大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想要继续争辩,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朱大嘴突然又大声叫嚷起来。 “说不定是她故意算计我,想借此讹诈我!”朱大嘴继续反驳的说道。 顾云舒冷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着朱大嘴的眼睛。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朱大嘴,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对陈婷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你彻底暴露了你的丑恶嘴脸。” 朱大嘴被顾云舒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身体也微微向后缩了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人性之恶 朱大嘴这边还在审讯室里,被顾云舒怼得哑口无言。 他像只困兽般,慌乱中说出一些胡言乱语。 一会儿极力推卸责任,一会儿又开始找借口撇清自己对陈婷所做的种种恶行。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宁向晚已经迅速安排刑侦人员联系上了朱大嘴的经纪人赵子乔。 赵子乔在瑞星公司那可是带艺人的一把手,经他手带出来的艺人,出道后的发展前景都相当不错。 这次接到刑侦人员的调查通知时,他正绞尽脑汁地在公司为朱大嘴谋划舆论公关战。 毕竟,瑞星娱乐公司深知朱大嘴这件事一旦曝光,影响的绝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形象,更是整个公司的声誉。 公司上下正全力维护朱大嘴的形象,试图将艺人的黑历史记录降到最低。 可朱大嘴这事儿爆出来得太突然,公司被打得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只能强行把脏水往朱大嘴身上泼,以此来保住公司的声誉。 当时,赵子乔正在公司跟高层开紧急会议。 商讨如何应对这场关于朱大嘴偷摸约会天穹游戏公司陈婷的绯闻,会议中途就被打断了。 刑侦组的人员通知他去问话,他却摆起了架子,以刑侦局可能有热感病毒为由拒绝前往。 刑侦人员多次强调需要他配合调查后,他才极不情愿地拉着个脸来到了静海市警局。 宁向晚抬手示意自己的两个部下,让他们带赵子乔去做笔录。 这时,顾云舒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愤怒的痕迹,显然是被刚才朱大嘴的丑恶行径气得不轻。 顾云舒在审讯室门口停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回到法医室。 她拿起自己的马克杯,缓缓朝着茶水间走去,打算泡杯咖啡舒缓一下情绪。 巧的是,宁向晚刚好也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两人迎面碰上。 宁向晚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顾云舒手中的马克杯上。 那只马克杯,竟是她们曾经相爱时一起购买的情侣杯。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只马克杯,上面还贴着顾云舒亲手写的标签。 一瞬间,那些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原来,她一直都没忘,而顾云舒,似乎也同样没有忘记。 宁向晚的鼻子一酸,强忍情绪,轻声问道:“你还好吧,云舒?” 顾云舒没有立刻回答,她默默地扯开一袋速溶咖啡,将咖啡粉倒入马克杯中,接着拿起搅拌棒缓缓搅拌,随后加入热水。 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抬起头,冷冷地说道:“看见我发火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宁向晚?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宁向晚微微一怔。 她从包里拿出两块椰子糖,递到顾云舒面前,轻声说道:“你要是就这么被气倒了,还怎么跟我竞争查案?振作起来,顾云舒。” 顾云舒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宁向晚的手,抗拒地说道:“宁队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宁向晚见状,突然伸手擒住顾云舒的手腕。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你怕我在这糖里下毒给你吃?” 顾云舒用力扯开宁向晚的手,恼怒地说道:“我顾云舒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给我下毒,我作为法医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说罢,她一把夺过宁向晚手中的椰子糖,扯开包装就塞进嘴里,用力咽下。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又好气又好笑。 心想顾云舒这是急气攻心,正跟自己耍脾气呢。 就在这时,苏念安从痕迹科出来,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优哉游哉地朝着茶水间走来。 她刚好撞见宁向晚和顾云舒两人擒手腕的画面,眼睛顿时一亮。 她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拍了拍手说道:“两位在警局里秀恩爱可不好吧,这是和好了?” 宁向晚和顾云舒两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苏念安。 两个人神同步,异口同声地说道:“闭嘴!” 苏念安吐了吐舌头,识趣地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偷偷地笑。 茶水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宁向晚和顾云舒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都别开了头。 宁向晚只觉得五味杂陈,顾云舒表面上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两人正僵持不下之际,宁向晚安排去询问赵子乔的两位刑侦人员已经完成了工作,带着笔录匆匆赶来。 赵子乔满脸阴沉,路过审讯室时,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朱大嘴。 他鄙夷地说道:“公司这次的人气跟股票连续下降了均值,真是被这朱大嘴给全毁了。” 两位刑侦人员将笔录恭敬地递给宁向晚,说道:“宁队,我们已经做好笔录。” 宁向晚接过笔录,目光迅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赵子乔的笔录与朱大嘴之前的供述基本一致。 朱大嘴在离开陈婷家后,于8点半准时到达杂志社进行拍摄工作,一直忙碌到晚上11点才结束。 拍摄结束后,他还请了工作人员以及拍摄组的几位老师吃饭,直到凌晨0点之后,朱大嘴才从杂志社离开返回自己的家。 赵子乔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朱大嘴情绪低落,还说回家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为了防止他在路上出意外,赵子乔甚至专门开车送了他一程。 陈婷的真实死亡时间是在21点30分到22:00之间。 这个时间段朱大嘴正在杂志社进行拍摄,整个摄影组以及杂志社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为他作证,证明他当晚并未离开过拍摄场地。 如此一来,朱大嘴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不过他之前对陈婷所做的那些丑恶行径,如今已经是纸包不住火,再也无法隐瞒。 宁向晚轻轻摆了下手,示意审讯室里看管朱大嘴的刑侦人员将他放出来。 朱大嘴刚一走出审讯室,就仿佛踏入了一个疯狂的世界。 媒体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者们的提问声此起彼伏。 他的女粉丝们更是疯狂地围堵在周围,为她们心中的偶像辩护。 女粉丝们一个个情绪激动,疯狂地在媒体面前为她们的朱“哥哥”洗白,一口一个地将所有罪名都安插在已经死去的陈婷身上。 她们似乎完全忘记了死者为大的道理,对陈婷进行着各种污秽、造谣的言论,仅仅是为了给她们的朱“哥哥”开脱罪责。 媒体记者们好不容易挤到朱大嘴面前。 他们纷纷抛出问题:“这是不是真的,你是否真的跟天穹游戏公司的陈婷有地下情?” 朱大嘴被人群挤得有些狼狈。 他用力掰开人群,对着记者们大声吼道:“你们到底要我怎样?非要我死吗?我承认了,我就是跟陈婷发生了关系。我还包养了她!” 他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逼到了绝境。 朱大嘴的女粉丝们听到偶像的这番供认,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中一个站姐模样的大粉突然冲了出来。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哥哥,你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被强迫这样说的,对吗??” “对,mine姐说的对,一定是陈婷威胁了哥哥你,对吗!”其他粉丝们也纷纷附和着,仿佛只要这样说,就能让事实发生改变。 她们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真相。 女粉丝们依旧盲目地维护着朱大嘴,哪怕他已经亲口承认了那些不光彩的行为。 朱大嘴的表演性人格再次毫无征兆地发作。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突然双手用力捂住头,紧接着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尖锐,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边哭边大声叫嚷着:“你们知道吗?我在出道当天就给你们看过,我有抑郁症,我病得太重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声嘶力竭。 随后,他又开始胡言乱语。 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的女粉丝控制着他的情感。 声称自己在出道之后,内心的压抑情绪找不到合适的发泄口,这才无奈找上了陈婷。 朱大嘴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辞,无非是想在他那名为“萤火虫”的女粉丝团面前,保留最后一丝所谓的体面。 听到朱大嘴的这番话,他的女粉丝们顿时炸开了锅。 人群中,一些女粉丝脸上露出了震惊。 其中一个女粉丝大声喊道:“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对你的期望,全都毁了!” 另一个女粉丝也跟着哭诉道:“你的初心呢?初心都忘了吗?我们知道你有抑郁症,不该骗我们啊!”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理智的女粉丝站了出来。 她大声说道:“哥哥,知道我们粉丝团为什么叫萤火虫吗?是希望我们像萤火虫一样照亮你前行的方向。你怎么能这样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大嘴的女粉丝们对他所说的患有抑郁症一事深信不疑。 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她们竟然又开始毫无理智地把矛头再次对准了已经死去的陈婷。 仿佛陈婷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而朱大嘴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迫的。 这些女粉丝们似乎完全忘记了陈婷已经离世,也忘记了基本的道德和人性。 她们在媒体面前,公众的视野中,肆无忌惮地对陈婷进行着诋毁和谩骂。 部分女粉丝在网上发布恶毒的言论,编造各种不实的谣言来抹黑陈婷的形象。 还有部分女粉丝甚至在陈婷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进行人身攻击和侮辱。 对于这些女粉丝们“萤火虫”的行径,这无疑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深层次“厌女”表现。 陈婷已经失去了生命,却还要在死后遭受这样的恶意。 她们对朱大嘴的盲目袒护和对陈婷的无情诋毁,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 仅仅因为朱大嘴的性别,她们就选择了无原则地原谅和包庇,而对同为女性的陈婷却毫不留情地进行攻击和伤害。 混乱的场景中,那些女粉丝们沉浸在自己扭曲的价值观里,无法自拔。 她们的行为不仅伤害了陈婷的尊严和名誉,也让公众看到了人性在盲目和偏见面前的丑陋与不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昕柔回国 萤火虫粉丝们还沉浸在对陈婷的恶意攻击中。 这群粉丝全然不顾陈婷已经离世,她们肆无忌惮地对陈婷进行着各种诋毁和谩骂。 殊不知,警局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有一个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 她手持照相机,将朱大嘴那丑恶的嘴脸拍摄入镜头之中。 此人正是姜昕柔,曾经的bbc中东特派记者,如今在新媒体娱乐领域崭露头角。 她身高168cm,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头短发染成了灰蓝色,与她涂着同色系指甲油的手指相得益彰。 她身着一件米白亚麻衬衫裙,腰间系着一条皮质腰封,脚下踩着一双帆布凉鞋。 姜昕柔看着相机里拍摄到的照片,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照片将是明天头条新闻的绝佳素材,足以重击瑞星娱乐公司名下这位男艺人的丑闻。 对于她来说,这不仅是一次工作任务的机会,更是为陈婷讨回公道的一种方式。 成功得到这些照片后,姜昕柔便开始筹备。 第二天,她将照片发布到了头条新闻上,并且配上了自己撰写的手写稿。 她的文字犀利而有力,将朱大嘴的种种丑恶行径揭露得淋漓尽致。 随着娱乐新闻的传播和发酵,朱大嘴的人设彻底崩塌。 曾经那些盲目追捧他的大量女粉丝纷纷脱粉,甚至开始出售他的签名和合影。 一时间,朱大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瑞星娱乐公司和他的经纪人赵子乔见状,为了减少公司的损失,给了朱大嘴最后的体面,让他主动跟公司辞职。 朱大嘴从瑞星娱乐公司走出来时,迎接他的是一片骂声。 不仅有他的黑粉,就连曾经的真爱粉也纷纷倒戈,对他进行着愤怒的谩骂。 这一切的转变,都得益于姜昕柔的努力。 她的手写稿搭配上朱大嘴的照片,成功地将这场娱乐风波推上了顶端,也算是让陈婷在九泉之下得已安宁。 姜昕柔拍下了朱大嘴在瑞星娱乐公司下被万人嘲的场景。 她随手就传发到了新媒体东方娱乐公司,交代同事做好后续的爆点操作收尾工作。 这样必能重锤朱大嘴,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做完这一切后,姜昕柔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己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一个工作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此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发小宁向晚。 姜昕柔与宁向晚在同一个四合院子里一起长大的,形影不离,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自从她去了国外后,两人便断了联系。 这次回来,她决定好好找找这个闺蜜,叙叙旧。 姜昕柔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手指轻轻滑动,停留在了“宁向晚”三个字上。 她按下了拨打键,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一开口,便是她们熟悉的静海市口音:“向晚,好久不见,有空出来聚聚吗?” 此时的宁向晚,刚从检验室拿到了陈婷浴缸漂浮物的检验报告。 她一边拿着报告,一边接听了电话。 听到姜昕柔的声音,宁向晚惊喜不已的说道:“昕柔啊,多久不见了,晚一点有空,要不你来等我?” 姜昕柔拉开了她那辆越野车的车门,坐进车内,摸上了方向盘。 她笑着回道:“宁大队长还是这么忙啊,我正顺道过来,我来等你吧?” 宁向晚翻看了下手中的报告,说道:“不见不散,警局门口。” 挂断电话后。 宁向晚神色一凛,她朝着会议室走去,召集刑侦队成员召开重要会议。 她握着那份陈婷浴缸漂浮物的检验报告,脑子里中不断思索着案件。 走进会议室,刑侦队的负责人员早已整齐地就座。 宁向晚走到会议桌前方,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随后将手中的报告轻轻放在桌上。 她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大家看一下这份报告,这是顾法医修订过张明德的法医报告后得出的终极版本,里面包含了许多关键信息。” 说着,宁向晚拿起报告: 从物质构成来看,主体成分是占比68%的凝固血液,有着明显的纤维蛋白网络结构,在电镜下显示交织成网状。 混合成分是占22%的羊水,里面含有胎儿鳞状上皮细胞,经过he染色在显微镜下清晰可见。 还有次要成分是组织液,其中含有粒细胞趋化因子,这提示了炎症反应的存在。 再看形成机制,陈婷子宫破裂后,进入了急性出血期,血液经□□流入浴缸,与羊水混合。 接触浴缸水后,纤维蛋白原转化为纤维蛋白,d-二聚体检测值为0.8μg/ml。 漂浮物出现了分层,血液下沉形成暗红色层,羊水浮于表面形成白色絮状物。 从法医学意义上讲,漂浮物中纤维蛋白降解产物含量fdp=16.3μg/ml,这与尸检推测的失血后45分钟死亡时间是吻合的。 并且,陈婷在意识清醒时挣扎导致血液与羊水混合,这符合保护胎儿的行为特征。 众人认真倾听着宁向晚的讲解,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重要信息。 宁向晚接着分析道:“这份报告得出的结论是,物证性质为急性子宫出血合并羊水渗漏的混合产物,排除了外源性污染物介入,微生物检测呈阴性。” 关键证据链方面,羊水afp值与胎儿孕周16周匹配,纤维蛋白原浓度异常提示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早期阶段。 解读完报告后。 宁向晚开始分析案件的进展方向说道:“现在,朱大嘴的嫌疑已经可以排除了,因为从时间差上来看,他不具备犯案的条件。” 王强虽然动机鲜明,家里还出现过蓝色颗粒的瓶子,他也不具备到达现场作案的嫌疑。 宁向晚拿起一支红色的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 她圈住了“沈昭明”的名字,继续说道:“目前,所有的疑点都落在了检修人员沈昭明身上。” 小区监控显示,他当天到达陈婷小区的时间是8点15分前后,是在朱大嘴走后到达陈婷家里检修的,离开的时间是9点整。 这个时间段内,他熟悉浴缸的检温流程,所以,他现在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这时,苏念安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 她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后抬头,发出一个大胆的提问说道:“沈昭明会不会是见色起意?突发状况导致的作案呢?” 宁向晚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见色起意这个点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有待商榷。 沈昭明跟陈婷的见面次数并不多,如果是见色,为什么不在之前就有所行动呢?” 技术科的周晋快人快语地抢答说:“我们调查了沈昭明的个人档案,他是个技术人员。 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个铁打的老实人形象。 要说他对陈婷见色起意,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苏念安、周晋两人正对沈昭明的作案动机进行分析。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云舒咳嗽了两声走了进来。 她的神情略显严肃说道:“朱局长那边的审批调令下来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到隔离区提审沈昭明。不过上级给的时间不多,只有四个小时的审问时间。” 隔离区那边回复说能调到沈昭明,由于病毒高压环境的影响,她们只有这四个小时的时间。 宁向晚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所有的疑问都集中在这个沈昭明身上了,他很可能是解开这个案件谜团的关键。” “不过,只能去两个人。”顾云舒紧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听到只能派两人去隔离区提审沈昭明这个消息。 苏念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率先打破了会议室里短暂的沉默。 她略带歉意的说道:“哎呀,宁队,真不凑巧。我手上还有二队的线索正到了关键节点,实在是抽不开身。这案子时间紧迫,耽搁不得,我得盯着才行。” 苏念安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签字笔。 周晋也不甘示弱,紧接着苏念安的话头。 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宁队,我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技术科最近在处理的那起网络诈骗案,有大量的数据需要分析比对,我还得和同事们一起研究如何追踪犯罪嫌疑人的网络踪迹呢。 这活儿要是中途换人,进度肯定得受影响。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去隔离区了。” 苏念安看了眼周晋,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苏念安又把目光转向宁向晚和顾云舒。 苏念安振振有词的说道:“提审沈昭明的重任,非你们二位莫属啊。有你们出马,一定能从沈昭明嘴里问出关键线索,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周晋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宁队,顾法医,你们去肯定没问题。我们在后方一定全力配合,做好支持工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配合,把自己手头所谓的“重要工作”说得头头是道。 他们同时又不遗余力地夸赞宁向晚和顾云舒,极力推荐她们二人去隔离区提审沈昭明。 理由看似合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两人是想把这次关键的提审机会留给宁向晚和顾云舒。 宁向晚看着两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和顾法医明天就去隔离区提审沈昭明。你们做好后续的配合工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指尖余温 顾云舒立在会议室门口。 长发松松束成低马尾,发尾随着点头的动作轻晃,扫过白大褂领口。 她抬手看了眼腕间的旧表,冷声说道:“明早九点,宁队长,隔离区入口。”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去。 “卡点女王果然名不虚传。”宁向晚望着她的背影摇头。 她的指尖无意识的停留在案子的报告上。 夏风从窗口悄无声息的吹了进来,将会议室桌上的纸页掀起一角。 苏念安转着钢笔笑出了声说道:“茶水间看见你俩切磋呢,顾法医手腕上的红痕我可都瞅见了,宁队这是练过擒拿?” “她差点摔了。”宁向晚将报告收入文件夹,深沉地说道。 苏念安打趣的说了句:“心照不宣的两个人。” “扶了把而已,别瞎联想。”宁向晚回想了下她们争执的场景说。 周晋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镜片反光映着监控画面解释的说:“技术科调了茶水间录像……”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你是担心旁边操作台会磕到她手腕了,不是你掐的。” 宁向晚的心思被当场拆穿,确实如周晋说的那样,她扼住她的手腕是有原因的。 “我就说嘛!”苏念安探身凑近说道。 苏念安吃着瓜说道:“不过宁队,你俩靠那么近,顾法医耳尖都红了。” “说案子。”宁向晚打断她,指尖划过白板上的“沈昭明”。 宁向晚接着指挥周晋说道:“周晋,查沈昭明检修记录时,注意他是否携带相机。” “收到。”周晋点头说道。 苏念安又咳嗽两声说:“顾法医让我提醒你,隔离区温度低,带件外套。” 苏念安合上笔记本,单肩包带子甩过肩头:“明天提审四小时,孤男寡女……不对,是俩美女,好好聊聊人生。” “再贫就真让你去陪审。”宁向晚笑着摇头,目送两人离开。 此时,宁向晚的手机震动。 一条来自熟悉的电话号码短信。 宁向晚删了,但是号码她能清楚的背下来。 她扫视了一眼,是顾云舒的电话号码。 顾云舒的消息传来:“隔离区需三级防护,明早八点半到装备室。” 片刻后又一条:“手腕无碍,别放在心上。” 宁向晚回复“好”,她随后准备去跟姜昕柔赴约。 宁向晚刚出了会议室,苏念安的声音飘来:“宁队加油!搞定沈昭明,顺便搞定顾法医!” 宁向晚摇头失笑,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电梯前按动下行键,按键在指尖凉得沁人。 身后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 她回头时,正看见顾云舒抱着文件匆匆赶来。 她的长发被夏风吹得扬起,发尾扫过肩头那袭午夜蓝的真丝衬衫。 顾云舒穿的不是往日的白大褂,倒像是要赶赴什么正式场合? 宁向晚瞬间心头一沉。 “等等。”顾云舒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说道。 她抬脚要跨进来,细高跟却卡在门缝里。 宁向晚伸手去扶的动作快过大脑的思考,掌心触到她腰间细软的衬衫布料时,电梯门却轰然闭合。 两人的身影在电梯轿厢里晃了晃,唇瓣擦过对方唇角,惊得顾云舒猛地后退,后背抵在电梯壁上。 “宁向晚!”顾云舒的耳尖瞬间通红,指尖攥紧文件夹边缘。 顾云舒尖着声音说道:“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是你自己要冲进电梯。”宁向晚举手作投降状说道。 她在退后半步时,看见她衬衫领口的纽扣歪了一颗,大概是刚才慌乱中扯到的。 宁向晚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别过脸去,盯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解释说道:“再说了,我总不能看你摔在地上。” 顾云舒的睫毛剧烈颤动,低头整理领口时,腕间旧表发出轻响。 宁向晚这才注意到她换了身装扮: 真丝衬衫是深海般的幽蓝,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搭配的是同色系的直筒西装裤,腰间松松系着条皮质腰带。 “去参加聚会?”宁向晚挑眉,目光扫过她脚边的文件袋,里面露出半本法医报告。 宁向晚轻笑了一声说:“你带着尸检报告去party?” “云川市局的庆功宴。我没调来静海市前,手里的一个案子破了。法医报告在我这儿,我现在要开车赶过去。”顾云舒别过脸说道。 宁向晚何时有闲情雅致管上她的私人空间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给宁向晚解释?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怎么,宁队长要查岗?” “不敢。”宁向晚轻笑了一声说。 宁向晚在她转身时,瞥见她后颈的碎发里沾着根自己的头发,短短一截。 宁向晚抬手想要去给她摘下来,电梯楼层已经到了一楼。 顾云舒像被惊到的鹿,踩着高跟鞋快步冲出电梯,发丝扫过宁向晚手背,快速离开。 宁向晚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注意到她西装裤的裤脚有些褶皱,大概是刚才在电梯里蹭到的。 这个时候,宁向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姜昕柔的电话打进来了。 “向晚!”姜昕柔的声音混着引擎声从听筒里传来。 姜昕柔在电话那头接着说道:“我到了,等你呢。开了新买的越野车,带你兜风去!” “就来。”宁向晚最后看了眼顾云舒的方向说道。 她转身走向警局外的停车场,热风掀起她的白衬衫。 她忽然想起电梯里那瞬的触碰…… 顾云舒腰间的温度,真是怀念呢。 警局门口,姜昕柔的越野车鸣了声笛。 宁向晚拉开车门坐进去,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姜昕柔正抽着电子烟。 后视镜里,顾云舒上了她那辆蓝色的奥迪a6,目光正朝着她的方向扫视了过来。 “发什么呆呢?”姜昕柔踩下油门,灰蓝色短发被风吹得扬起。 “没什么,走吧,昕柔。”宁向晚坐在副驾驶缓和了下情绪说道。 姜昕柔刻意的咳嗽了声说:“哎哟,是不是舍不得你的顾法医?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胡说什么。”宁向晚系上安全带,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手机。 姜昕柔将电子烟掐灭放进车内储物格,按下启动键,油门一踩,越野车驶离静海市警局。 后视镜里,顾云舒的身影逐渐缩小。 她正握着方向盘将法医报告放进副驾驶下方,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顾云舒轻叹一声,指尖抚过仪表盘上的熊猫玩偶。 那是她送宁向晚的礼物,如今却孤零零摆在自己车上。 引擎声中,她朝云川市高速方向驶去。 另一边。 “你们都分手几年了,没想着重新找一个?”姜昕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瞥向副驾驶的宁向晚。 “没想,警队工作忙。”宁向晚望着窗外飞退的行道树说道。 姜昕柔放缓车速接着问道:“上次回来还看你俩挺好,怎么突然分了?” 宁向晚顿了顿,喉咙发紧:“因为我母亲的案子。我怀疑她的尸检报告有问题,跟她争执过。现在又发现……可能有隐情。她给了我一封信。” “信?”姜昕柔挑眉,红灯前踩下刹车。 姜昕柔追问道:“什么信?” 宁向晚看向闺蜜,声音放轻:“信里说,当年调查被上边叫停,不全是她的错。” 姜昕柔眸色一沉,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这么说,赵伯母的事没那么简单?” “嗯。”宁向晚点头,望着远处的云川高速入口,顾云舒的奥迪正驶入匝道。 “等忙完这阵子,我得找她谈谈。有些话,该说清楚了。”宁向晚顿了一下说。 姜昕柔启动车子,夜风悄无声息的灌进车窗内。 宁向晚摸出手机,锁屏壁纸还是几年前和顾云舒在云南丽江游玩拍的合照。 屏幕逐渐暗淡下去时,她看见自己眼底的复杂神色。 高速入口处,顾云舒的奥迪突然亮起双闪。 电子屏红光闪烁:前方因病毒管控临时封路,预计解封时间21:00。 她望着堵成长龙的车流,无奈叹口气,将车停在匝道边。 副驾驶的熊猫玩偶歪倒在法医报告上,她伸手扶正。 顾云舒的指尖触到熊猫玩偶耳朵上的缝线,那是她缝补过后的痕迹。 手机在腿上震动,宁向晚发来条消息:“高速封了,注意安全。” 顾云舒盯着屏幕,心底泛起涟漪。 她回复:“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想了想,又补一句:“胃药记得吃。” 宁向晚在警队忙起来就忘记吃饭,她有胃病这个事,有几年了。 顾云舒是下意识打出去的,提醒她。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大概是交警在疏导车流。 顾云舒摇下车窗,停了下车。 她顺手拿过车上的汽车清新喷雾剂喷了一下,吹散了车内淡淡的消毒水味。 眸光一暗,顾云舒望着后视镜,看见自己发间隐约沾着根发丝。 电梯里蹭到的,宁向晚的头发。 越野车路过高速入口时,姜昕柔突然指着前方:“快看,顾法医的车停在那儿!” 宁向晚转头望去,只见顾云舒倚在车门边,长发被风吹起,正低头整理袖口。 她想起那人有洁癖,总把袖口挽到肘部宽的位置。 “要不去打个招呼?”姜昕柔放慢车速。 “不了。”宁向晚淡然的说道。 姜昕柔问道说:“你这人怎么有话也不跟顾法医说清楚?” 宁向晚叹口气说道:“有些话……不差这一时。” 姜昕柔耸耸肩,踩下油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清吧谜光 姜昕柔载着宁向晚驶向了解放碑八一路的“dream梦”清吧。 霓虹初上的城市街道旁,电子屏循环播放着“请佩戴口罩,注意防护”的提示语。 这与病毒爆发初期相比,街头多了几分井然有序,人们还是戴着口罩为了预防病毒。 越野车在解放路的商场外围绕了两圈。 姜昕柔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敲了敲真皮把手:“这地段停车位比我在中东找医所还费劲。” 宁向晚望着车窗外空置许久的共享单车,车篮里积着薄灰说道:“疫情管控后,很多上班族改成居家办公了。” 说话间,姜昕柔开着车子拐进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上方的感应灯突然亮起,照亮了通道两侧布满灰尘的轿车。 车顶的落叶与灰尘层层叠叠,明显已经停放不少时日。 姜昕柔挑眉问道:“这些僵尸车的车主该不会都被抓去隔离区了吧?” 宁向晚沉默片刻,指腹停留在安全带卡扣:“病毒变种后潜伏期延长,隔离区的名单每天都在更新……” 车子在负b2层缓缓前行,姜昕柔忽然猛打方向盘,避开了一辆横在通道中间的电瓶车。 “我去!”她低骂一声说道。 姜昕柔握紧了方向盘接着说道:“早知道开我的两门小跑来了,至少能钻夹缝。” 宁向晚看着手机地图上扭曲的路线,忽然开口:“静海市本来可以解除风险,这崔魏国拿着疫苗跑进了隔离区,上面也不管,其实局里早就掌握了线索。” 姜昕柔猛地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宁向晚说:“照你这么说,他是防控中心的人?他们就这么轻易放过崔魏国了,这可是关于病毒的事儿啊?” 宁向晚盯着车前挡风玻璃开口道:“崔魏国疫苗掉包案涉及的范围广,上面的指令下来还在隔离区增设了几道安全防线。” 话音未落,车位上方的感应灯突然熄灭,两人陷入短暂的黑暗。 姜昕柔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邻车后备厢上的封条,封条上“静海市防疫指挥部”的红印格外醒目。 找到车位停稳后,姜昕柔从储物格翻出一枚银质打火机。 她将电子烟换成了薄荷烟:“向晚,你说那病毒会不会和你母亲的案子……” 话未说完便被宁向晚抬手打断。 两人走向电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电梯镜面映出宁向晚苍白的脸颊,她望着自己微蹙的眉尖,忽然想起顾云舒整理袖口时的习惯。 “小度,步行导航到dream梦清吧。”姜昕柔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手机里传出小度改版后的温柔系女声道:“路线规划成功,全程480米,预计步行7分钟。” 两人穿过商场一层,橱窗里上着的还是今年新款夏装模特的展模摆设。 姜昕柔忽然停在一家关闭的奶茶店前停了下来。 玻璃上写着的四个大字:“旺铺转让”的贴纸被风吹得翘起一个边角。 姜昕柔顿了下脚步说道:“记得吗?上次我们来这家店,你非要给顾云舒买杨枝甘露,她都要加双倍西柚粒。” “记得,她还不爱喝太甜。每次都要五分甜。”宁向晚嘴角上扬说道。 想起某个人的瞬间,她的记忆裂缝清晰不已。 宁向晚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对面化妆品专柜。 曾经摆满试用品的货架如今空空如也,只剩几支过期的口红歪在展示盒里。 姜昕柔看了眼穿着白衬衫的宁向晚,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袖口随意地挽起。 她的包臀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臀部的曲线,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其中,更显笔直。 脚下的高跟鞋让她的身姿更加挺拔。 宁向晚净身高170,穿个高跟都快176了吧。 两人辗转就出了商场到了地面一层,她们在地面层转了两个弯到了dream梦清吧。 清吧门口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姜昕柔的脚步停了下来打了个响指说:“到了,向晚。就是这里了。” 姜昕柔推开推拉式的木质门,法式甜点混杂着威士忌酒甘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吧台后,染着蓝紫色披肩中长发的一名女调酒师朝她们挥手:“柔姐!就等你们了,特调的深水炸弹刚研发成功。” “先上点小吃跟饮料吧,我们刚从外面赶过来,什么都还没吃。”姜昕柔在吧台前跟调酒师秦照含打了声招呼说。 秦照含擦着手中的高脚杯说道:“柔姐,你的新朋友?没见过。” 姜昕柔拉过宁向晚说道:“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好闺蜜,宁向晚。这位是兼任调酒师跟老板的秦照含。” 秦照含性格热情她伸出手说:“哈喽,向晚。久仰大名了!” 宁向晚礼貌的笑笑说:“昕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宁向晚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秦照含。 秦照含拿过宁向晚的名片,她惊讶的说道:“向晚……你还是刑侦队长啊!昕柔,真有你的!刑侦队长都认识!” 姜昕柔推了推秦照含说:“照含,赶紧让你的后厨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吧,我这就带向晚找个空位坐着。” 秦照含点头说:“行,你们先坐,我去安排。” 宁向晚跟着姜昕柔穿过皮质沙发区,墙上的投影正播放着旧电影《卡萨布兰卡》。 英格丽·褒曼的台词随后传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你却走进了我的。” 她摸出手机,锁屏壁纸里顾云舒的笑靥被屏幕蓝光淹没。 姜昕柔忽然凑近她耳边:“后悔没去高速口找她?” 宁向晚迅速锁屏,指尖触到包包里的胃药瓶。 “没有。我在想,她倒是还记得我有胃病这事。”宁向晚开口道。 秦照含将两杯鸡尾酒推过了来,杯口缀着半片脱水柠檬说道:“这杯给宁警官,加了点接骨木花,据说能缓解焦虑。” 宁向晚望着杯中流转的蓝光,想起顾云舒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以及电梯里那截蹭在她发间的头发…… 远处,《卡萨布兰卡》的钢琴声渐入高潮。 姜昕柔提了一嘴说:“向晚,你手头上最近是不是有一桩浴缸案,还没结?” 宁向晚紧皱了下眉头说:“姜记者,消息倒是敏锐,你这是在向我问内部消息?” 姜昕柔“噗嗤”一笑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现在担任的这家东方娱乐确实介入了,我还在朱大嘴身上做了文章,让他坠落。” 宁向晚点头说道:“难怪娱乐新闻发酵的这么快,背后有你一份功劳,让朱大嘴掉马。” 姜昕柔认同的说道:“朱大嘴这丑恶嘴脸要不揭发,陈婷死了也不得安生,我看不了一点。” 宁向晚嘴角上扬说:“姜记者,你的正义实属难得,冒这么大风险,不怕朱大嘴查出来报复你?” 姜昕柔鄙夷的谈起朱大嘴说:“他现在就是个臭名昭著的恶臭艺人,还想整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话说,警方查出来真相,我可要第一头条消息。” 宁向晚忽然举起酒杯:“说半天,你今天约我来是为了这个吧。昕柔,我们要为了真相干杯。” 姜昕柔挑眉,与她碰杯时发出清脆的响说道:“也为重逢。” 窗外,解放碑的钟声穿透夜色。 宁向晚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淡疤。 秦照含忽然调暗灯光,投影仪切换成星空背景。 无数光点在两人头顶流转,像极了隔离区外永不熄灭的警戒线。 姜昕柔晃了晃空酒杯:“知道吗?dream梦在法语里是白天做的梦的意思。” 宁向晚望着杯中渐融的冰块,想起了顾云舒信里的最后写的那句话:“当年的调查被按下暂停键,真相永远不会过期。” 真相,究竟是什么?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周晋发来的消息:“沈昭明的检修记录没有特别的情况。” 宁向晚指尖一顿,抬眼望向窗外。 商场的电子屏正在播报着病毒疫情新闻。 她忽然站起身,愣了一下。 “怎么了?”姜昕柔挑眉问道。 她深吸一口气,鸡尾酒的酒气在喉间散开:“时候不早了,昕柔,我明早还要去隔离区,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门口,踩着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与《卡萨布兰卡》的片尾曲重叠。 身后传来姜昕柔的轻笑说道:“记得给顾法医带杯奶茶,双倍西柚粒。” “疫情期间,没有。”宁向晚捏着手里的包包舞了舞说道。 姜昕柔笑笑把手里的鸡尾酒一仰而尽说:“宁大队长还是这么不懂风情,不会哄哄人顾法医。” 秦照含端着小吃跟饮料上来了,她愣了一下说:“宁警官呢?走了?昕柔,你怎么不多让宁警官坐会儿。” 姜昕柔摇头说:“她明天还有工作,先回去休息了。” 秦照含笑笑说:“许久不见你这个出国的大记者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姜昕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我可不想再去中东了,这次就定下心来在静海打拼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夜风割爱 宁向晚的手还未推开dream梦清吧的推拉木门。 她包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邓紫棋《泡沫》的旋律轻轻溢出。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那串未存备注的电话号码历历在目。 宁向晚还没来得及改备注,可那串数字她早已烂熟于心,电话号码的数字像一根细针扎进记忆深处。 她的指尖在接听键上悬了几秒,手机铃声却还在执着地响着。 她终于咬了咬下唇,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耳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整理着包包带。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音。 顾云舒,身体摇摇晃晃,掉着眼泪。 顾云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尾音发颤说道:“宁向晚……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多久……你就不能放下那些所谓的原则,来找我一次吗?你怎么这么无情……” 话音未落,是一阵模糊的动静,像是手机被碰到了什么东西,没了声响。 事实上,顾云舒此刻正蜷缩在她的奥迪车里,车头歪歪扭扭地停在云川警局的停车场角落。 车窗外,庆功宴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颊上,映得眼底的泪光格外明显。 三小时前。 她在高速口等到晚上九点,直到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开始换班,顾云舒才失魂落魄地驱车前往云川警局的庆功宴。 庆功宴现场热闹非凡,顾云舒推开门时,节目已经进行到一半。 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向熟悉的同事们打招呼,在云川市局的刑侦一队的桌边坐下。 对面的档案科同事张芬立刻注意到她:“云舒姐,你可算来了!今天这宴会没你可太冷清了,在静海还习惯吗?” 顾云舒点点头,声音有些疲惫:“还行,法医的活儿哪儿都一样,不过都是和尸体打交道。” 张芬熟稔地给她倒了杯鲜橙多,闲聊几句后。 她的话题突然转到了私事说道:“顾法医,你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找个对象?别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 旁边的苏秋轻轻撞了撞张芬,低声说:“芬姐,你忘了?方法医还在追云舒姐呢!” 张芬恍然大悟,笑着拍了下大腿:“对!方以舟法医,人家可是你师哥,追了你多少次了!” 顾云舒的笑容僵在脸上,脑海中闪过宁向晚的身影。 顾云舒这心里有人,她放不下。 她在等宁向晚,等跟宁向晚有一个和解的机会。 顾云舒低头盯着手中的杯子,轻声说:“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话音刚落,便看到方以舟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黑框眼镜从洗手间出来。 他一眼望见顾云舒,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云舒!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 苏秋赶紧挪了挪位置,方以舟顺势坐在顾云舒旁边,推了推眼镜。 他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说道:“你调去静海后,云川警局法医科一直缺人,我就申请调过来了。” 顾云舒礼貌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淡淡道:“师哥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到了,你们局里的同事倒是热情,非要拉着我不醉不归。”方以舟扫了眼满桌同事,推了推眼镜笑道。 苏秋闻言立刻起哄:“方法医,顾法医可算来了,你这不表示表示?平时总说要展现绅士风度,这会儿怎么蔫了?” 周围几人跟着笑起来,方以舟耳尖微烫,忙往顾云舒碗里夹菜:“云舒,这道清蒸鲈鱼不错,你尝尝……” “不用了,谢谢。”顾云舒手腕微转,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筷子,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 方以舟的筷子悬在半空,尴尬地咳了两声:“抱歉,师妹,我……太急了。” 苏秋在对面笑出眼泪:“方法医,你这追人手法跟验尸报告似的生硬,难怪顾法医不为所动!” “我这人嘴笨,不像你们会说话。”方以舟干笑两声,目光却落在顾云舒腕间的银表上。 他忽然想起某次在静海警局,方以舟亲眼看见宁向晚替顾云舒调整表带。 两人指尖相触时,顾云舒耳尖红得出血。 “师哥谬赞了,我不过是习惯独来独往。”顾云舒低头喝了口鲜橙多,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竟尝出几分苦涩。 方以舟还想再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顾云舒翻开手机查看了一下,原来是一则垃圾广告消息。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下意识以为是宁向晚发来的,是她错觉了…… “宁向晚”三个字像道闪电劈进眼底。 周围的笑闹声突然遥远,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邻桌刀叉碰撞的轻响。 她还爱,还爱着宁向晚。 这是不争的事实。 “云舒?云舒!”方以舟的呼唤声穿透混沌,顾云舒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攥着桌布。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翻面扣在桌上,冰冷凝固的表情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歉,有点头晕。” 苏秋立刻关切地凑过来:“顾法医,是不是喝了太多汽水?我去给你拿杯温水……” “不用了,我去透透气。”顾云舒抓起包包起身,高跟鞋跟在庆功宴的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 顾云舒推开庆功宴的玻璃门,夏夜的风扑面而来。 她靠在露台栏杆上,任由碎发被风吹散。 “师妹,还放不下她?”方以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试探的温吞话语。 顾云舒脊背骤然绷紧,望着楼下穿梭的车流,没有回头。 方以舟的皮鞋声在地砖上敲出细碎的节奏。 他停在离她半步远的位置字字句句说道:“你们两个女人能有什么结果?你该看看真正适合你的人……” “我的事,不劳师哥费心。”顾云舒打断他的话,声音冷的像冰块。 方以舟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银表上,喉结滚动:“我等了你五年,比她多两年。” 这句话里藏着不甘的刺,在夜色中轻轻晃出涟漪。 顾云舒忽然想起宁向晚常说的“证据会说话”。 此刻却觉得这话无比讽刺。 有些感情根本不需要证据,就像她看到宁向晚会心动,听见宁向晚的声音会回头,这些生理反应比任何尸检报告都诚实。 “这是上个月的结案报告。”她从包里抽出牛皮纸袋说道。 “劳烦转交给张队。至于其他……”她顿了顿,指甲掐进掌心。 顾云舒冷漠的开口道:“师哥还是多花心思在案子上吧。” 方以舟伸手接过,纸袋却被风吹得翻面,他赶紧拿稳。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破摔的涩说道:“你总说证据至上,可证据能证明她爱你吗?顾云舒,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够了!”顾云舒猛地抬头,眼里有泪光在晃,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顾云舒转身瞬间,高跟鞋跟在地面上磕出清脆的响,步步都像在丈量与过去的距离。 “顾云舒!”方以舟的喊声被夜风扯碎道。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再次说道:“你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撞在她后背,却像颗哑弹,连疼痛都带着迟滞的钝感。 顾云舒踩着高跟鞋踉跄下楼,夏风掀起她深海幽蓝的真丝衬衫下摆,她打了个寒颤。 她径直走出了楼下的停车场,顾云舒在附近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店员接过她递来的八罐啤酒,扫码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眼前的女人穿着真丝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一共48元。”店员轻声说,将袋子递了过去。 顾云舒点点头,扫码时屏幕蓝光映射出她眼下的泪痣,像颗坠落的星。 她提着啤酒走向奥迪车,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空荡的停车场格外刺耳。 后车厢打开的瞬间,冷冽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得她同色系直筒西装裤的裤脚轻轻扬起。 车内后视镜里,她的脸色苍白无比。 扯开第一罐啤酒时,拉环断裂的声音让她无意间想起宁向晚扯掉警戒线的动作。 那年她们封锁现场,宁向晚的指尖被铁丝划破,血珠滴在她手背上,历历在目。 第三罐喝到一半时,顾云舒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跌坐在后座位上。 顾云舒灌下第四罐,酒精在喉间烧出一条火线,却暖不了心口的冰。 她摸出手机,通讯录里“宁向晚”三个字躺在最上方。 分手之后的顾云舒,后劲太大,她没舍得丢掉宁向晚送的东西,连联系方式都舍不得删除。 顾云舒趴在后座上,身子摇摇晃晃。 “宁向晚……”她对着手机呢喃说道。 她终于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着嘟嘟声响了几下,她忽然笑了。 原来有些执念,比病毒的潜伏期还要长,长到足以把一个人熬成标本。 啤酒在掌心捏瘪,顾云舒望着通讯录里那个被她设为星标的名字,哭出声音。 顾云舒的脆弱在此刻,崩塌的一塌糊涂。 宁向晚接通电话时,听筒里传来细碎的啤酒罐的碰撞声,混着顾云舒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捏着包包喊道说:“顾云舒,你现在在哪儿?别挂电话……” “云川……警局停车场……”顾云舒的声音像被雨水泡皱的纸,尾音拖在夜风里碎成几截。 宁向晚听见她摸索手机的响动,还有啤酒罐滚落在地的轻响,心脏猛地揪紧。 挂断电话的瞬间,宁向晚在路边立刻拦了辆出租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醉吻惊心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见宁向晚攥着手机,她的手里屏幕映出“云川警局”四个字。 她嘴边滚出一句话道:“静海市到云川市,越快越好。” 司机扫了眼导航上25公里的距离,犹豫着提醒跨市夜间要加价。 宁向晚冷声的说道:“加大你的油门,往死里踩,别管油钱。” 引擎轰鸣声撕裂深夜,出租车一头扎进高速入口。 风拍打着车窗,把宁向晚的白衬衫吹得贴紧后背。 她盯着仪表盘上飙升的时速表,指尖摸到手机边缘。 顾云舒没有接电话了。 这女人,她在干嘛? 胃袋突然抽痛起来,她赶紧摸出药盒里的胃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了下。 宁向晚接着倒出两片药,仰头灌下矿泉水。 车窗外,路牌上“云川市界”的光一闪而过。 一个小时后。 宁向晚猛地坐直,她让司机停在云川警局停车场,不用进去了。 司机急刹时,她的膝盖撞上前排座椅,却在推开车门瞬间稳住身形。 高跟鞋在空旷的停车场踩出一阵急促的啪嗒声。 她跑过去看到顾云舒那辆停着的奥迪a6。 宁向晚锁骨下方的淡疤在领口敞开处若隐若现。 顾云舒蜷缩在后座的身影撞进视线时,宁向晚的脚步突然顿住。 啤酒正在脚边滚动,易拉罐与地面撞击出声响。 透过车窗,宁向晚清晰的能看见对方泛红的眼尾,以及腕间那块被摸得发亮的银表。 几年前在丽江古城,她们挤在小摊前挑来挑去选的礼物,宁向晚买给顾云舒后,还让摊主在表上刻了“n”字。 “n”字是她的名字首写,也是让顾云舒能记住她…… 顾云舒,这么久了,都不舍得换那块表。 顾云舒,她爱惨了吧。 “顾云舒!”她的喊声在夜色变得尖锐起来。 顾云舒抬眸的刹那瞬间,她的唇间轻抿了一下,欲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在喉咙之间。 宁向晚的指尖刚触到车门把手,却像碰到灼热的烫手山芋般骤然缩回。 隔着两层玻璃,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交汇。 顾云舒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醺然的沙哑。 她推开车门时,滚落的啤酒罐在宁向晚脚边弹开。 宁向晚踩着高跟鞋上前猛地拉开车门。 顾云舒的胳膊被她攥住时,她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银表,上面的“n”字刻痕格外耀眼。 她指腹擦过对方眼尾泪珠,触感滚烫,问到说:“顾警官这是演哪出?当年抓罪犯都没见你掉眼泪。” 顾云舒醉得整个人歪向车门,啤酒罐在脚下滚出咕噜噜的响声。 她突然将脸埋进宁向晚颈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说道:“你以为我想......” 尾音被哽咽的声音咬的稀碎,她的指尖却紧紧攥住宁向晚白衬衫下摆,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宁向晚弯腰收拾车内空罐时,后腰被座椅边缘硌得生疼。 垃圾桶在停车场尽头,她提着袋子里的易拉罐走过去全部丢了进去。 回到车边,顾云舒正用指尖戳自己眉心。 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喃喃道:“宁向晚......你看,我喝到第八罐了,数得清吗?” “数不清。”宁向晚按住那只乱晃的手,替她理顺额前被泪水粘住的碎发。 指腹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垂时,顾云舒突然抓住她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这暧昧的气息,宁向晚不由得往后挪了挪身子。 “顾云舒,别胡闹了。我开你的车送你回静海,你现在住哪儿?”宁向晚问道。 她瘫软在后座位,吐出一句话道:“我住你对面......云川调令发布后就搬来了。” 酒精让她的瞳孔微微涣散,顾云舒缓缓说着话。 宁向晚瞥见她脚碗处的烫疤伤,不由得心疼起来。 宁向晚接着说道:“我替你把鞋换了吧,你穿着高跟在车里,不像话。” 顾云舒指了指后备箱说:“嗯……后备箱,我有放备用的鞋。” 要打开后备箱,还得找到她的车钥匙。 宁向晚开始翻找,可是车内翻遍都没找到钥匙,宁向晚转身时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顾云舒将钥匙攥在手心,指尖勾着她锁骨下方的淡疤:“来拿......” 钥匙硌得她掌心发疼,却在两人拉扯间突然松脱。 失重的瞬间,宁向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混着顾云舒一声模糊的“笨蛋”,紧接着宁向晚被柔软的唇瓣堵在了喉间。 顾云舒的吻带着一丝醺然的热烈,她的双手轻轻环上宁向晚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更贴近对方。 宁向晚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也缓缓闭上双眼,抬手轻轻搭在顾云舒的背上,回应着这个吻。 两人开始忘情的在车里接吻,全然忘记了她们已经分手了…… 她们的呼吸在狭小的车内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灼热起来。 顾云舒的唇柔软而温热,她手指触碰着宁向晚的嘴唇,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怀念过去。 宁向晚能感觉到顾云舒的心跳在胸膛里剧烈跳动,如同自己的心跳一样,逐渐加快节奏。 这个吻越来越深,两人的舌尖轻轻触碰,继而相互缠绕…… 吻后,宁向晚似乎被猛然抽醒…… 她们?在做什么? 她在跟顾云舒接吻? 宁向晚甩甩头,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扶着摇摇晃晃带着醉意的顾云舒,替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平躺在后座位。 宁向晚起身拿过车钥匙下了车门,饶到后方的后备箱,按了下车按钮。 后备箱缓缓打开,内侧的一双平底鞋映入眼帘。 平底鞋是杏色小羊皮,鞋盒里还掉出半盒胃药,和宁向晚包里的是同一个牌子。 顾云舒,她在云川警局担任法医也在吃这个牌子的胃药? 宁向晚没多想把后备箱的平底鞋拿了出来,她按了下车按钮看着后备箱缓缓从高降到低,锁死了后备箱。 确认无误后,宁向晚走到车内的后座位慢慢给顾云舒换平底鞋。 “云舒,抬脚。”她晃了晃手里的鞋子,却见后座的人蜷缩成虾米状。 顾云舒沾满酒气的脸颊贴着座椅,睫毛在眼下投射出浅浅的阴影。 宁向晚伸手去脱那双高跟鞋,指尖刚碰到鞋带,脚踝突然被温热的触感缠住。 顾云舒用脚尖勾住她小腿,像只撒娇的猫,鞋跟还在她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穿……”尾音拖得老长,带着醺然的含糊感。 顾云舒借着酒劲把脚往回缩,两只腿乱动着脚踝。 宁向晚见机抓住那只乱晃的脚踝,接着说道:“顾云舒,你再不配合,我就把你丢在云川警局的停车场喂蚊子。” “你舍得?”顾云舒突然笑起来,眼尾泛红,她的指尖勾住宁向晚的袖口往下扯。 两人在狭小的后座里较劲,顾云舒的高跟鞋滚到脚垫下,露出涂着淡紫色指甲油的脚趾。 “故意避开我?”宁向晚趁她分神时,迅速套上一只平底鞋,鞋跟却被不配合地蜷起的脚趾卡住。 顾云舒歪头看她皱眉的样子,突然用另一只脚去踩她手背。 凉丝丝的脚背触感,紧贴着她说道:“看你穿白衬衫的样子……像块冰。” “冰?”宁向晚捏住她脚踝轻轻晃了晃,换来一声闷笑。 第二只鞋总算套进去,顾云舒却突然把脚搭在她肩上,膝盖弯成弧度说道:“我想喊你……但是又怕你皱眉头。” 酒气夹杂着顾云舒身上的栀子香水味扑来。 顾云舒的指尖忽然摸到宁向晚耳后。 她醉眼眯成月牙笑道说:“你头发剪短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往前栽,额头撞在宁向晚锁骨上,发出闷闷的“咚”声。 “说正经的,顾云舒,你住我对面。我怎么就没遇到过你一次?”宁向晚好奇的问道说。 顾云舒却突然用脚尖蹭她小腿道:“故意的......每天看着你出门,又不敢喊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散在夜风里。 宁向晚不再追问,她的手指轻抚过顾云舒乱晃的脚尖。 当触碰到脚踝处那道淡褐色烫疤之时,她的心头一颤。 此刻,顾云舒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宁向晚贴心的将她的腿轻轻摆正。 宁向晚攥着车钥匙准备去开车,她绕到驾驶位时,副驾的熊猫玩偶突然撞进视线。 毛绒耳朵上的针脚细密整齐,是修补过。 宁云舒看着这只熊猫玩偶被她扔进垃圾桶,没想到被顾云舒捡了回来。 她该拿顾云舒如何是好…… 引擎启动的震动里,顾云舒突然在后座翻了个身。 她的手臂垂到前排座椅间,指尖刚好触到宁向晚的后腰。 宁向晚打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停车场接吻时,这个位置被顾云舒攥得生疼。 高速入口的路灯掠过车窗,宁向晚为了赶时间猛踩下油门,车内时速表直接跳到120。 就在这时,宁向晚听见后排传来顾云舒的呜咽声。 她从后视镜里望去,顾云指节泛白,眉心皱成小团。 驶入静海市时。 此刻,后视镜里的人仍在沉睡。 顾云舒睫毛上的泪珠已干,留下淡淡的泪痕。 宁向晚不知道顾云舒的车停在哪里,只好先把她的车开到自己的车位。 刚好今天她没开警局的车回来,留了个空车位。 车位灯在停车场里亮起红光,宁向晚停好车后,静静望着仪表盘上的时钟。 宁向晚转头说了句:“顾云舒,我们到了。” 顾云舒在后座位却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别走……” 她的声音似在恳求,又似在向宁向晚低头…… “顾云舒,我送你回去。”宁向晚下了驾驶位,拉开后面的车门,搂过她的腰说。 顾云舒不安分的扭动了下,宁向晚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顾云舒,现在毫无行动能力。 无奈之下,她只好抱起顾云舒。 怀里的人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呼出的热气痒得她缩了缩肩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1、★尾音哽咽 宁向晚搂着顾云舒往楼上走,怀中的人虽脚步虚浮,却仍强撑着用指尖给她指方向。 顾云舒嘴里含混不清的指引下,宁向晚很快找到了那栋与自己所住10栋相望的5栋。 小区楼栋呈s形排列,5栋恰好处在中央位置,从宁向晚家的阳台望过来,对面的窗户清晰可见。 顾云舒为了能离她近一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她扶着顾云舒进了电梯,按亮18层的按钮。 顾云舒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她肩头,酒气混杂着栀子花味的香水气息扑面而来。 “云舒,你家里的钥匙在哪里?”宁向晚问了一句。 “钥匙……跟车钥匙一起呢……”顾云舒嘟囔着说道。 她忽然伸手戳了戳宁向晚的腰调皮的说了句:“宁向晚……笨蛋刑警,连钥匙都找不到吗……” 宁向晚被她戳得发痒,无奈地从对方包里摸出钥匙串。 叮当猫钥匙环上挂着好几把钥匙,其中一枚标签上赫然写着“1803”。 她忍俊不禁,酒后的顾云舒竟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符合顾云舒的性格,她做事情谨慎,是个连钥匙都要贴标签区分的人。 房门应声而开的瞬间,宁向晚的呼吸忽然一滞。 客厅以黑白灰为主色调: 深灰布艺沙发上搭着米白色针织毯,茶几上摆着暖光小台灯。 墙面挂着几幅黑白色调的抽象画,墙角的落地灯投下柔和的光晕。 整个空间简洁却不失温度,像极了她们曾一起勾勒过的理想居住地。 顾云舒歪靠在门框上,醉眼朦胧地望着她。 她的忽然唇角扬起一抹模糊的笑容道:“这样……你每次开灯时,就能看到对面的我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尾音却带着几分哽咽接着道:“我不敢喊你,又怕你忘记……” 宁向晚心头一紧,顾云舒没忘,她也没忘记。 原来她们从未真正远离过彼此的生活。 她轻轻扶着顾云舒走向卧室,路过鞋架时,瞥见鞋架上并排摆着两双拖鞋: 一双是哑光黑,另一双则珍珠白。 顾云舒,还特意备了两双鞋? “睡吧。”宁向晚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温柔的替顾云舒盖好被子。 宁向晚的指尖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 顾云舒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顾云舒呢喃着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道:“像以前那样……陪着我,好吗?” 宁向晚僵在原地,看着床头那盏圆形的灰色小夜灯,灯罩边缘嵌着一圈暖光,像极了她们曾经仿佛挑选过的夜灯款式。 她忽然想起在云川停车场上那个失控的吻…… 原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就像此刻顾云舒攥着她的手。 客厅的时钟敲响两点,似乎在提醒着宁向晚,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宁向晚反应了过来轻轻抽出手,替顾云舒掖好被角。 宁向晚正要推开门离开,她却瞥到鞋柜上摆着一张相框。 照片里的两人站在丽江古城的小摊前,顾云舒举着银表笑得眉眼弯弯,而她站在一旁,耳尖微微发红。 宁向晚轻轻触碰相框玻璃,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动静。 “向晚……”顾云舒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她嘴里还念叨着两个字:“别走。” 宁向晚转身走向卧室,脚步比来时更轻。 顾云舒在睡梦中蜷成一团,她像只缺乏安全感的树袋熊。 宁向晚躺到她身边,感受到对方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了钻,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栀子香。 她摸到顾云舒腕间的银表,轻轻按下表冠。 表盘弹出的瞬间,一抹光映亮两人交叠的手指,那是当年她坚持要刻的“n”字。 宁向晚安抚了顾云舒许久,直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敢抽身。 指尖从她掌心滑落的瞬间,她触到顾云舒腕间银表的刻痕,宁向晚心口骤然一痛。 母亲的案子像道无形的墙,将她们困在记忆的两岸。 顾云舒坚持那是意外,可宁向晚在旧案宗里摸到了蛛丝马迹。 那些被忽略的事实、不合常理的尸检报告,像根刺扎在她喉头。 她轻手轻脚退出卧室,关门声细如游丝。 宁向晚刚要出客厅门,两双拖鞋并排而立映入眼帘。 鞋尖微微朝内,像是随时准备迎接归来的人。 宁向晚盯着那双鞋发了会儿呆。 顾云舒以前在她耳边总说:“黑白灰太冷,要留个角落给柔软”。 此刻她却觉得这抹白格外刺眼。 下到楼底,她仰头望向18层,某扇窗户透出微光。 手机在掌心震动,她低头看见备注栏的“云舒”二字。 宁向晚把备注改回来了,她的指尖却悬在手机屏幕的九键的键盘上方迟迟未落。 曾经的“舒舒”改成“顾云舒”用了一年,如今又退回“云舒”,不过一晚光景。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里,她摸出钥匙走向自家楼栋。 她走到一层按下了电梯楼层,电梯上升的时候,她发了下神,还在想她跟顾云舒的事。 宁向晚的思绪仿佛被电梯上升的时间困住,直到听到楼层到达的声音,她才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她出了电梯门径直朝自己的家门走去。 宁向晚扭开家门钥匙的瞬间,汤圆一如往常的迎了上来。 汤圆立刻迈着小短腿蹭过来,尾巴卷成问号状喵喵叫着。 她弯腰揉了揉猫脑袋 “汤圆,饿了吧?”她踢掉高跟鞋,走向厨房时膝盖微微发颤。 她在厨房下面的储物柜找到了猫粮罐头,当猫粮罐“咔嗒”一声打开,汤圆立刻蹲坐得笔直。 瓷碗里的猫粮堆成小山,旁边的玻璃水碗还剩半汪清水,她特意换了凉白开,这样汤圆更不容易得肠胃病。 喂完猫,她打算做个睡前护肤。 宁向晚走进洗手间开始自顾自的贴面膜。 面膜纸浸满精华液,敷在脸上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眼尾多了道细纹。 宁向晚的指尖又无意识地划过唇瓣,昨夜在云川停车场的那个吻突然在舌尖复燃。 温度烫得她猛地别过脸去…… 酒精作祟而已,她对着镜子默念。 汤圆不知何时跳上洗手台,粉爪搭在她手腕上轻轻推搡。 汤圆在旁边调皮的蹭了蹭她的手腕,宁向晚给猫顺了下毛。 紧接着面膜时间就到了。 她揭下面膜的瞬间,锁骨处的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不定。 镜中女人的眼底藏着疲惫,却在眼角眉梢漏出一丝不自知的温柔。 护肤品在掌心揉开,薄荷的清凉混着乳霜的柔滑。 窗外的路灯还亮着,宁向晚关掉浴室了的灯抱着汤圆出了洗手间,她准备入睡。 路过客厅时,她鬼使神差地停留住在客厅中央。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能看到5栋。 她刻意的往5栋方向望了一眼,1803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 顾云舒现应该睡着了吧。 宁向晚接着关了阳台的窗户,不再去看对面楼层,径直朝卧室走去。 宁向晚坐在床边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片篜气眼罩,接着躺到床上又转头看了下闹钟。 她提前把闹钟定到了7点40,明天8点半要到装备室呢。 第二天,宁向晚起了个大早出门。 电梯下行时,她反复摩挲着包包带扣。 宁向晚刚出单元门,一辆宝蓝色奥迪a6的车灯,刺破晨雾。 顾云舒摇下车窗,光晕落在她微乱的发梢。 她眼尾的红痕尚未完全消退,却硬是涂了层冷色调的口红来掩盖。 瞅着宁向晚在等车,顾云舒把车速放慢喊道:“宁向晚,这个点不好打车,上来。” 宁向晚瞅了眼是顾云舒,她别过头说:“我再等等就好了,你走吧。” 宁向晚说着又朝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刻意跟顾云舒的车拉开距离。 “宁警官是要跟我表演追逐戏?”顾云舒的指尖敲着方向盘道。 “顾云舒,你先走好了。我自己打车。”宁向晚顿了顿说道。 顾云舒接着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昨晚在云川停车场抱得我那么紧,今早倒要装陌生人?” 宁向晚的耳尖发烫,昨夜被按在车门上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 她别过脸走向马路边,却被连续两声喇叭逼停。 顾云舒竟将车开到她身侧,副驾的车窗缓缓降下。 “上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执拗。 “k683车位的监控我查过了,你抱我下车的画面……”尾音突然截断,顾云舒别过脸去,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说道。 “我……我那是形势所迫,顾云舒。”宁向晚接着反驳说道。 顾云舒紧接着又吐出一句道:“顺路带你而已,上车!” 宁向晚看了下时间跟她等的车迟迟没来,无奈之下,她上了顾云舒的车。 拉开后座,后排座椅还残留着栀子香。 还有……顾云舒没来及处理掉的酒气。 宁向晚盯着前排座椅的头枕,想起昨夜顾云舒将脸埋在她颈窝的模样。 车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仪表盘上的时间跳向八点十分。 顾云舒突然猛踩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说清楚。”她的声音裹着风灌进后排。 “昨天那个吻,是酒精作祟,还是……”顾云舒的眼神又盯了她一眼道。 “是意外。”宁向晚脱口而出,指尖死死攥住安全带。 后视镜里,顾云舒的睫毛剧烈颤动,唇线抿成锋利的直线。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直到警局大门的标识闯入视线。 她才听见对方轻得几乎听不清的呢喃:“原来在你眼里,我们之间只剩意外。” 车停在警局门口时,宁向晚刚要开口,顾云舒却已经推开车门。 “顾法医。”宁向晚喊住她。 她的喉咙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说道:“昨天我看到你后备箱的胃药……” “不用你管。”顾云舒没有回头,声音却软了几分。 顾云舒转了一瞬,抬头看向她道:“倒是你宁警官,等我下次查监控记得绕开死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2、★雨夜浮生 宁向晚与顾云舒一前一后走进静海市警局,因为来得早,负责防疫检测消毒的女警员尚未上班。 见顾云舒径直要去装备室,宁向晚叫住了她说:“安全起见,先做检测和消毒。” 宁向晚叫住顾云舒时,她的指尖在消毒喷雾瓶身上停顿了一下。 她转身时,顾云舒的发丝正被夏风掀起,露出后颈蝴蝶骨。 “抬手。”宁向晚的声音混着喷雾的“滋滋”声散开。 消毒水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织成薄纱。 顾云舒顺从地举起手臂,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银表。 接着,宁向晚又把试纸递过去。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顾云舒忽然轻笑说了句:“宁警官的手温似乎比昨晚低了一点。” 宁向晚猛地缩回手,试纸边缘在顾云舒掌心划过。 顾云舒捏着试纸看向她。 当年她在法医室,她也是这样拿取证袋。 检测结果显示阴性的瞬间,宁向晚的目光被顾云舒漂亮的蝴蝶骨吸引。 那里曾被她在暴雨夜里的法医室吻过,咸涩的吻痕混着体温,回忆犹在。 此刻她们却隔着一道墙,成了跨不过去的楚河汉界般。 顾云舒将试纸拍在登记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她故意说道:“现在可以了吗?我的刑警大人。” “顾法医何时这么遵守流程了?”宁向晚转身时,消毒喷雾瓶在指尖转了个圈。 瓶盖与瓶口碰撞的轻响里。 顾云舒忽然凑近,她戴着的口罩边缘擦过宁向晚耳垂。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因为有人说过,穿防护服前不消毒,会把嫌疑人的dna带到现场。” 宁向晚猛地后退,她猛然间看见顾云舒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 消毒水的气味在舌尖泛苦。 宁向晚盯着顾云舒的转瞬之间。 她想起昨夜替顾云舒换平底鞋时,宁向晚的指尖还缠绕的那缕栀子香的香水味。 此刻顾云舒正歪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抹阴影。 “走吧。”宁向晚走到自己办公室出来后,她顺手拿到了装备室的备用钥匙。 顾云舒跟在身后,脚步声与她错开半拍。 装备室里寂静无人,值班警员的办公椅上还留着杯冷透的咖啡。 宁向晚仰头看向墙上的防护服区域示意图,指尖下意识抚过下巴。 这是她思考时的老习惯,顾云舒以前总笑她像只警惕的黑猫警花。 “防护服在右侧。”她的指尖点在示意图上,袖口蹭过顾云舒的肩膀说道。 顾云舒身上残留的栀子香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让她想起昨夜卧室里那盏暖灰色夜灯。 顾云舒垂眼盯着她的手指说:“你要什么型号?2xl吧?我记得你以前总说穿l码太束缚。” 宁向晚的手猛地缩回,说道:“体型会变,我现在穿xl了。” 她转身时,听见顾云舒在货架间轻笑。 防护服塑料袋的窸窣声里,顾云舒混着一句极轻的话说道:“某些人的固执倒是没变。” 宁向晚正准备给装备科老陈打电话的间隙。 顾云舒拿着两套防护服走了过来,瞥见地板上的花生壳,她摇摇头笑了下。 “老陈的花生壳又撒了一地。”顾云舒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宁向晚转身时,她的目光撞进顾云舒口罩上方微挑的眼尾,不禁让她喉间一紧。 四年前的雨夜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 梅雨季的静海市。 老陈浑身发抖冲进警局时,顾云舒正咬着解剖手套往手上套,她的无名指还沾着尸检报告的蓝墨水。 “云舒,虎娃的胎盘卡在里面了!你赶紧去看看!”老陈的声音焦急说道。 顾云舒扯掉手套就跟着老陈往雨里冲,宁向晚同时也赶到,手里抓着急救箱。 狗窝搭在汽修厂后巷,铁皮顶漏着雨,稻草被血水浸成暗红色。 顾云舒跪在泥水里,指尖探进虎娃体内。 她抬头冲宁向晚笑:“手电筒呢?怕我看不清小狗的胎位?” 她的声音里带着剖尸时的冷静,却在触到小狗爪子的瞬间,指尖微微发颤。 宁向晚蹲在她对面,举着手电的手稳得像解剖台上的镊子。 她听见自己说,像在指挥拆弹小组,“往左两厘米,摸到前爪了,慢慢拽。” 第一只小狗滑出来时浑身发紫,顾云舒用牙齿咬开脐带,对着它鼻腔吹气。 虎娃虚弱地舔着幼崽,顾云舒忽然抬头,睫毛上的水珠滴在宁向晚手背上:“接着照,还有三只。” 她的警服已经湿透,腰线处贴着皮肤,勾勒出宁向晚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第三只小狗胎位不正,顾云舒的指尖在羊水里泡得发白,却始终没让虎娃发出一声痛叫。 宁向晚换了只手举电筒,警服裤腿浸满泥水,膝盖硌在碎玻璃上却浑然不觉。 最后一只小狗发出细弱的叫声时,顾云舒瘫坐在泥水里。 顾云舒抬头看她,眼尾的水珠混着血渍。 她笑得像个偷喝了蜂蜜的孩子说道:“宁向晚,你手电筒举得比法医的解剖灯还稳。” 雨停时,五只小狗在虎娃怀里拱动。 顾云舒用宁向晚的备用警服擦着手,布料上的血渍晕开像朵梅花。 宁向晚看着她发梢滴下的雨水,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拂开,触到湿发下的温热皮肤时,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 此刻装备室里,顾云舒口罩上方的眼尾仍带着当年的笑意。 她的指尖在防护服上无意识地摩挲,那里还残留着四年前雨夜的泥泞,以及某个没说出口的“谢谢”。 此刻,宁向晚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内线号码跳动着“装备科老陈”。 宁向晚接通时,麻将牌的碰撞声混着花生壳碎裂的轻响劈面而来。 老陈还是爱这一口,麻将搭配着酒鬼花生,刑侦队里都叫老陈,麻将酒鬼。 宁向晚的声音有些沙哑道:“老陈,我和顾法医取防护服,登记本在柜子里吧?” 老陈带着惯有的热络说道:“嗯,你们写吧!在柜子里!你记得帮我给小顾说……虎娃生的那个窝崽子昨儿又把训练服咬破咯!” 顾云舒的睫毛猛地颤动,口罩边缘露出的耳尖迅速泛红。 登记本的纸页在笔尖发出脆响,末尾的墨渍被顾云舒指尖轻轻抚平。 两人的手隔着签字笔相触时,宁向晚闻到她发间若有似无的玫瑰味的护发素…… 那是她们同居时的味道。 分手过去这么久了,顾云舒还用这个牌子…… 宁向晚穿上防护服,型号合适。 正等着顾云舒换完出来,却听见顾云舒在更衣室里喊:“宁向晚……你进来帮我下,我背后好像穿卡住了。” 顾云舒声音里透着尴尬,但此时也只能叫宁向晚帮忙。 宁向晚的指节叩在更衣室门上时,指腹还残留着昨夜替顾云舒掖被角时的柔软触感。 “进来。”顾云舒的声音闷在防护服里,带着几分被束缚的烦躁。 宁向晚转身的瞬间,撞见镜中交叠的身影: 顾云舒背对着她,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防护服的拉链卡在肩胛骨下方。 “抬胳膊。”宁向晚的声音比想象中冷静,指尖却在触到对方腰侧时骤然蜷起。 记忆里顾云舒总爱穿收腰的衣服。 此刻隔着两层防护布料,她仍能精准描摹出那道曲线的弧度。 拉链滑动的沙沙声里,顾云舒忽然低笑道:“宁警官的手在抖。” “消毒水刺激的。”宁向晚别过脸,却在抬头时与镜中的目光相撞。 顾云舒侧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她的唇角扬起的弧度间,眼底却浮着一层水光。 拉链滑到顶端的刹那,顾云舒突然转身,两人的呼吸同时撞在防护面罩上。 宁向晚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更衣凳边缘。 顾云舒的指尖擦过她腕骨,看似无意地替她整理袖口粘带说道:“当年在丽江古城,你帮我挑银表时,手也这么抖。”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与栀子香的残迹,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此刻顾云舒的指尖正按在她手腕的脉搏上,隔着两层橡胶手套,她仍能感受到那抹温度。 宁向晚的声音里掺着刻意的生硬说道:“顾法医,如果没别的事……” “有。”顾云舒突然按住她的肩膀道。 她的面罩几乎贴上宁向晚的,声音里混着压抑的颤音道:“我昨晚感觉到你抱我进屋里……宁向晚,你不会真以为我睡死了吧。” 更衣室的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宁向晚看见顾云舒面罩上的雾气凝结成水珠,沿着下颌线滑进衣领…… “那是……误触。”宁向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攥住顾云舒的袖口,缓缓说道。 顾云舒忽然退后两步,背靠着储物柜发出轻响。 她的指尖在防护服上划出一道褶皱,又慢慢抚平道:“宁向晚,你说过,我喜欢把钥匙贴标签是强迫症。” 她低头看着腕间银表,陷入深思。 其实她只是怕…… 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走吧,顾法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宁向晚走在前面,转头看向她说。 顾云舒的声音从面罩后传来,带着破碎的笑意道:“宁警官,下次帮人穿防护服时,记得先摘手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3、★山城遗痕 宁向晚与顾云舒一前一后走向警局外,顾云舒刚要开自己的奥迪,却发现油量不足。 宁向晚将警车开了过来,说了句:“是没油了吧?我们昨晚回来太晚,忘了给你车加油。今天坐我这辆去隔离区吧。” 顾云舒点头,收拾好车上的包包和钥匙。 她拉开警车后门坐进去,把包放到一边。 顾云舒摘下口罩透气,望着窗外说:“也行,一来一回,我们刚好两不相欠。” 宁向晚的指尖按下车内导航,点了点静海市隔离区,位于渣滓洞那边,距离约8公里。 她握着方向盘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的顾云舒说道:“现在跟我倒是扯得清楚了,你在装备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顾云舒坐在后面小声嘟囔了一句说:“你那么固执又不领情,我何必。” 语气里满是气恼。 宁向晚没接话,母亲的案子如巨石压在两人之间,沉甸甸的。 车抵到渣滓洞时,嘉陵江对岸的蝉鸣穿谷而来。 战时先辈挖出的防空洞如今被改造成疫情隔离区,用来安置沾染热感病毒的人。 这片曾在1940年代作为战时防空洞的山体下,藤蔓缠绕着石缝热烈疯狂的生长。 两人准备下车时,七月的热浪裹挟着嘉陵江的湿气扑面而来。 警车在隔离区外的树荫下停稳,引擎声渐息时,宁向晚的指尖仍搭在方向盘上。 顾云舒推开后车门的动静极轻,却在取出调令时刮过车门边缘,发出刺耳的声响。 宁向晚接着摘下防护手套,她拿过中控台上的防晒霜擦了下手背。 她转头对顾云舒说道:“文件袋在侧袋,别漏了朱局的手令。” 顾云舒下了车,她弯着腰从后备箱取证物箱说道:“宁警官何时改行当保姆了?操心别人前,不如先检查自己的配枪有没有忘带。” 宁向晚的目光停留在顾云舒身上说道:“那你解剖刀带够了吗?某人可是曾经把柳叶刀落在尸体袋里了。” 顾云舒直起身,证物箱的锁扣“咔嗒”扣紧。 她接着说了句:“劳烦宁警官挂心,不过比起解剖刀,我更担心某人的胃病发作。” 这句话像颗子弹擦过耳际,宁向晚的指尖猛地攥住车钥匙,硌得她掌心发疼。 她对上顾云舒双眸时,恰好撞见顾云舒面罩下勾起的唇角弧度。 宁向晚逼近半步,径直说道:“顾法医记性真好,但我记得某人在手术台上失误撞翻器械盘,最后是谁替你捡的镊子?” 顾云舒的睫毛在面罩下颤动,消毒水的雾气突然模糊了视线。 此刻对方的呼吸声透过面罩传来,像根细针扎进心脏。 她故意将调令拍在宁向晚掌心,说道:“所以呢?你现在是要跟我算旧账,还是去审嫌疑人?” 宁向晚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调令,她的指尖擦过对方锁骨时故意顿了顿,说道:“顾法医最好祈祷沈昭明的口供够清楚,否则……” 顾云舒仰起脸,面罩几乎贴上对方说道:“否则怎样?宁队长想把我关在隔离区陪病毒过夜?” 远处的警戒线后,特种兵的身影在树荫下晃动。 宁向晚步步接近她身旁说道:“我只是怕顾法医半夜哭着喊冷,毕竟某人曾经在市局值夜班,把我的警服都抢去当被子了。” 顾云舒猛地后退半步说:“宁向晚,胡说八道!那是你自己说要借我……” 宁向晚挑眉了一下说:“借?顾法医什么时候学会用借字了?” 防护服下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顾云舒望着宁向晚,陷入沉思。 她们分手那晚,宁向晚也是用这种带刺的语气说以后不要再相见。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仍维持着冷笑说道:“宁向晚,等办完案子。我会把你送我的东西都列张清单,一样样还你。” “包括这个吗?偷偷塞给我的?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椰子糖啊,顾云舒。”宁向晚忽然从裤兜掏出椰子糖。 顾云舒的指尖蜷起,她想起昨夜宁向晚替她盖被子时,指尖划过她腰身的触感。 远处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她转身走向防空洞入口,声音闷在面罩里说了句:“宁队长留着自己吃吧,省得办案时渴死。” 宁向晚跟在身后,脚步声与她的心跳同步说道:“顾法医错了,这颗糖是证据。” 顾云舒的脚步顿住,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处像道数学未解的方程式。 她忽然轻笑了声说:“原来宁队长不仅是刑警,还是侦探?那不如猜猜看,我现在包里还有什么?” 宁向晚凑近她耳边,面罩雾气氤氲说道:“你要我猜?我偏不猜。我们刑警办事要求证据的。” “固执已见的某人。”顾云舒冷淡的说了句。 宁向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颤音说道:“顾云舒,等这案子结束......” 她想跟顾云舒好好谈谈。 她母亲的案子…… 顾云舒猛的打断她说:“没有等字一说,我们之间,或许早就结束了。” 宁向晚快步跟上前去,她抬手替她拂去面罩上的水雾。 宁向晚的指尖在她脸颊停留说道:“结束了吗?你昨夜说的让我别走,都是假的?” 顾云舒猛地挥开她的手,却在动作间碰掉了宁向晚拿着的取证袋。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防护面罩“砰”地一声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云舒立刻抽离,离宁向晚远了几步。 她清晰的听见宁向晚说了两个字:“骗子。” 顾云舒自己的心跳声,此刻正轰鸣如嘉陵江的浪涛,盖过了所有想要反驳的话语。 防空洞入口处,两排身着迷彩服的特种兵笔挺站立。 顾云舒刚迈出半步,就被最前排士兵横枪拦下。 “请出示证件。”开口的是带队的中年上尉,作训帽下露出鬓角的白发。 宁向晚与顾云舒对视一眼,同步从防护服内袋取出警察证。 上尉接过证件时,他拿着扫码器的蓝光在两人之间明灭。 他抬头间,护目镜映出两人防护服上的姓名贴说道:“宁队长,顾法医。我接到市局通知,说两位要进隔离区提审嫌疑人。” 话音未落,顾云舒已将调令袋递出。 封口处的火漆印完好无损,“静海市防疫指挥部“的烫金字样落在调令上。 上尉特意将调令举至与眼齐平,他的拇指触摸着公章边缘的防伪纹路,确认无误后才抬手示意士兵撤岗。 两排士兵枪械收回的声响整齐如齿轮咬合。 上尉侧身让出消毒通道,雾化喷头随即发出“滋滋”轻响说道:“流程必须走一个,昨天刚查出有医护人员防护服破损,现在连只苍蝇都得喷n+1遍消毒水才能进。” 上尉话音未落,防控人员的脉冲喷雾器已呈扇形展开冷雾,从顾云舒肩头扫至足尖。 宁向晚转身时,防护服拉链蹭过喷雾器喷头,发出细碎的声音。 “咽拭子。”防控人员递来采样棒说道。 顾云舒张嘴时,目光定在这名上尉胸前的纪念章上。 1939.5.3日的刻字被磨得发亮。 她忽然开口问道:“这纪念章......” 上尉摸了摸徽章边缘解释说道:“家传的。祖父说那年防空洞里全是呛人的烟尘,说是留着胜利后庆功。” 宁向晚扯掉咽拭子包装,扔进黄色医疗袋摇头说:“现在墙角埋的都是病毒样本,庆功宴改线上了。” 顾云舒摇头笑了一下,面罩雾气模糊了视线。 消杀完毕后,两人准备进隔离区。 “b区17号病房,防疫员会带你们去。”上尉的声音打断思绪说。 地下通道的声控灯次第亮起,石壁上的凿痕与新刷的荧光箭头交错。 防疫人员的荧光棒在前方划出绿影,顾云舒数着墙上的里程标记。 据每百米便有个褪色的“忠”字,是战时工人刻下的标语。 空气中隐约飘来若有若无的牛油香气,去年这里还是山城火锅的防空洞分店。 红漆桌凳与霓虹灯带尚未完全搬离,此刻被消毒水味冲淡。 第五层的隔离区的电子锁发出蜂鸣,穿堂风里混着霉味、消毒水的甜腥。 这里的温度比地面低的冷气扑在防护服上,凝成细密的汗。 防疫人员的声音闷在口罩里说道:“沈昭明的病房在b区17号,这片区原是储物间,水泥墙厚达两米。” 顾云舒隔着观察窗望去,沈昭明正坐在床沿。 背后的岩壁上隐约可见抗战到底的凿刻字迹,被新刷的白漆盖得半明半暗。 墙角还残留着火锅店的宣传画,红汤锅底与防空洞老火锅的霓虹字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宁向晚的指尖按在配枪保险上,防护服下的警服衬衫已湿透。 消毒水雾气中,顾云舒忽然闻到混在岩壁缝隙里的陈年老油味。 这并不是硝烟,而是辣椒与牛油的复合香气。 市局要求商户迁移时,这些渗入砖体的味道终究无法彻底清除。 她想起档案里的记录: 1941年6月5日,日机轰炸下,这些防空洞曾因窒息造成数千人伤亡。 七十年后,这里又被烟火气重新填满,直到疫情再次将其改写成隔离区。 “云舒,准备好了吗?”宁向晚的声音打断思绪道。 顾云舒缓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道:“好了,走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案情有变 两人刚要迈入b区17号病房,第五层上方的警示灯骤然红光闪烁。 防空洞里安装的大喇叭里传出机械女声通知道:“第五层隔离区感染者消杀时间开始,请立即前往指定区域。” 带她们到防空洞的防疫人员因为防空洞下面的气温影响,防护镜已染上厚厚水雾。 他摘下护目镜擦了擦,喘着气说:“两位来得巧,正好撞上消杀时段,得等这轮结束才能提审。” 宁向晚与顾云舒对视一眼,只得转身看向消杀区域。 只见第五层的感染者们被防疫人员引导着,沿着墙根排成一列蜿蜒的队伍。 感染者们缓缓向a区的消杀滚筒机器移动。 那机器形似巨型洗衣筒,外壳锈迹斑斑,传送带边缘还沾着未完全清除的药水。 排在首位的感染者踉跄着站上传送带,机器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随后,两侧喷口突然喷出消毒雾,混合着刺鼻的酒精味。 “抬手,摘口罩。”一旁的防疫人员举着脉冲喷雾器,声音透过面罩闷闷的。 感染者刚照做,扇形冷雾便从肩头扫至足尖。 顾云舒注意到,完成消杀的人都要被带到角落的临时采样台,由医护人员用长棉签深入咽喉取样。 防疫人员忽然开口,手指摸了下手里随时携带的消毒喷雾器说:“上周有个轻症转重症的,咳血时喷到了我的面罩。现在每天三遍消杀,连墙缝都得灌消毒水,可还是……” 他声音渐低,目光落在远处被推走的尸体袋上。 捆着尼龙绳里装着的是尸体,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多少具感染者的尸体。 宁向晚盯着消杀滚筒运转时扬起的粉尘,忽然问道了句:“我倒是好奇,防空洞里这五层的结构……是什么?” 防疫人员忙不迭翻开墙壁上的指示图说道:“哦对,我都忘了给两位警官介绍了。a区是观察监测区。深挖洞、广积粮的标语还是我们爷爷那辈人刷的。” 他扫过水泥墙,光束掠过裸露的钢筋接着说道:“现在这里已经改成临时隔间,通风全靠那生锈的铁丝网,昨晚还堵了只蝙蝠进去。” 病毒消杀的队伍缓慢移动着,顾云舒的视线盯着感染者时,听见b区方向传来声响。 她转头望去,见到一处铁架床间,一个穿病号服的老人正用汤匙刮着墙面。 那里残留着火锅店的霓虹字。 “老火锅”三个字在阴影里闪烁不定。 防疫人员顺着她的目光解释说:“b区是轻症区,床间距的设计才八十多公分,晚上翻身都能碰到隔壁床。最里面那排通风管道,一到后半夜就呼呼响,跟有人在里面跑似的。” 说话间,消杀滚筒发出“滴”的提示音,又一名感染者被传送带吐了出来。 他裹着湿漉漉的防护服,脚边还有着消毒水与汗水的混合液体。 顾云舒注意到他的床位编号,b17。 正是她们要提审的沈昭明隔壁床。 防疫人员继续说着,他哈着气在重新戴上的护目镜上凝成白雾道:“这里的c区更闷,柴油发电机二十四小时响着,上个月有个护士晕倒在里面,体温计拿出来一看,三十八度五。至于d区……” 他忽然噤声,目光扫过远处紧闭的防爆门,门缝里渗出的淡绿色液体正顺着地面纹路,缓缓流向她们脚边。 此时,最后一名感染者走进消杀滚筒。 顾云舒看着机器开始转动,眸光停顿了一下。 1941年的那个夏夜,防空洞里的人们也是这样拥挤着,等待命运的裁决。 不同的是,此刻喷洒在身上的是消毒水,而非当年呛人的烟尘。 “消杀完毕,各位可以进去了。”防疫人员的声音打断思绪。 顾云舒低头看着自己防护服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消毒雾还是冷汗。 她转头看向宁向晚,却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 宁向晚面罩上的雾气氤氲,看不清表情。 “走吧。”宁向晚径直走上前,跟她并肩说道。 宁向晚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不由得让她后退几步。 就在此时,她的防护服却突然蹭到防空洞墙面的“忠”字标语,褪色的红漆簌簌掉落,不小心蹭到了防护服上。 两人跟着防疫人员走向b区,身后的消杀滚筒再次启动,发出“隆隆”的运转声。 顾云舒数着墙上的里程标记,百米一个的“忠”字依次掠过,与荧光箭头重叠又分离。 顾云舒正看的出神,她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响动,像是有人在黑暗中轻声啜泣。 “到了,b17号。”防疫人员的手电筒光束刺破昏暗,照在生锈的铁门上。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消毒水与陈年老油的混合气味冲进鼻腔。 她想到宁向晚口袋里的椰子糖,此刻大概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 像极了她们之间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在沉默中渐渐融化,却始终无人敢舔舐。 宁向晚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顾云舒看见她防护服上的姓名贴被汗水浸透。 “宁向晚”三个字蜷曲着,像极了她们纠缠不清的关系。 远处,消杀滚筒的声音仍在持续,混着发电机的轰鸣,防空洞里激起连绵的回音。 终于,门把手转动的声响打破沉默。 顾云舒跟着走进病房,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 她抬头望去,沈昭明正坐在床沿,靠在背后的岩壁上。 沈昭明打量了她们一眼,接着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说道:“你们两位是警察?我一直在等你们。” 沈昭明床头压着一本磨破边角的《圣经》,封皮上沾着疑似消毒水的淡色渍痕。 防疫人员接到上级指令,他从腰间抽出电棍轻戳他后背说:“沈先生,请配合警方调查。” 两名防疫人员将他架离床铺时,他仍喃喃念着《诗篇》章节,指尖勾住床单扯出刺啦声响。 她们来的匆忙,防疫人员安排了临时的储物间作为暂时的审讯室,提审沈昭明。 随后,沈昭明被带到了他们临时安排的储物间。 宁向晚、顾云舒刚踏入临时储物间,就闻到机油与霉变的气味。 沈昭明被两位防疫人员按在生锈折叠椅上,手铐扣住铁架桌,发出一声“咔嗒”的声响。 他忽然仰头大笑,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说道:“告诉你们吧!陈婷就是我杀的!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们带我出去枪毙吧,总好过烂在这耗子洞里!” 宁向晚的钢笔尖悬在笔记本,她用笔尖扣了几下桌面,接着她按住录音笔说:“你声称杀了她,凶器是什么?” 沈昭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不定说:“手,她在直播打游戏,我掐住她的脖子,按在浴缸里.……” 沈昭明将《圣经》紧紧抱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天。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带着检修工具敲响陈婷家的门。 门内传来不耐烦的“等会儿”。 过了许久,他才见陈婷穿着吊带睡衣开门,脸上还挂着未卸的浓妆。 “快点儿,我一会儿要直播。”她侧身让他进门,语气里满是嫌弃。 浴室里,他反复检查了水管、花洒、浴缸排水口,确认无误后叫陈婷过来查看。 此时的她正对着电脑调试麦克风,屏幕上闪烁着游戏界面的蓝光。 她按下直播暂停键,拖鞋踢踏作响地走进浴室说道:“你没看到我在忙吗?上次就漏检了支架,害得我洗澡时花洒掉下来,你们公司到底有没有专业人员?” 他攥着扳手的手微微收紧,耐着性子解释说道:“支架承重没问题,您放心……” 陈婷打断他,满脸不屑的踩了一脚他的工具箱说:“什么叫我放心?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你们这种人,就是做事不仔细……” 那些刺耳的话如针尖般扎进耳朵。 他想起妻子今早出门前特意叮嘱的“早点回来”,想起厨房冰箱里藏着的生日蛋糕,还想起了女儿画的贺卡还摆在柜子上。 他看了眼手机,再不回去,肯定要迟到了。 “我今天真的赶时间,您看……” 陈婷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赶时间?赶时间就可以敷衍了事?我告诉你,今天不检查清楚,我就打电话投诉你!”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瓷砖墙面映出她扭曲不堪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只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听见那些带着轻蔑的词句如潮水般涌来。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掐住了那抹正在喋喋不休的红唇…… 浴缸的水漫过指尖时,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陈婷的身体瘫在水里,长□□浮如海藻,眼睛睁得极大,倒映着他惊恐的脸。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置物架上的沐浴露,瓶身滚落在地,橘色液体在白色瓷砖上蜿蜒成河。 后来他才知道,那瓶沐浴露的味道,与防空洞消毒水的气味,竟如此相似。 顾云舒突然翻开尸检报告,摇头说:“你的漏洞太明显了,陈婷的甲状软骨完整,颈部没有任何淤痕,但肺泡里充满溺液。” “我都说了是我杀的,你们怎么不信呢?我都承认了啊!”沈昭明接着反驳说道。 顾云舒的目光看向沈昭明颤抖的手腕说:“如果是掐死,她的指甲缝里会有你的皮肤组织,但现场只提取到她自己的血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第三个人 沈昭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 宁向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根部有圈淡色痕迹,像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印子。 沈昭明的肩膀突然垮下来,像被抽走脊椎的提线木偶。 他突然捂住脑袋,发疯的说道:“我跟我老婆都感染了热感病毒……实在太痛苦了!你们能把我关到监狱里吗?那里至少有干净的水……我不想死在这听老鼠啃食尸体!” 顾云舒猛地抽回手,对着宁向晚摇摇头。 沈昭明在说谎,满口谎言,他作案的行动逻辑完全对不上。 “不对,沈昭明,你在转移话题。到底是谁让你来顶罪的!”宁向晚怒声问道。 沈昭明前臂上新鲜的针孔赫然入目,周围皮肤红肿发炎,像是被注射过某种刺激性液体。 沈昭明浑身剧烈颤抖,视线死死盯着储物间顶部的通风口,那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声。 顾云舒的鼻尖忽然动了动。 储物间的霉味下,混杂着一丝甜腥。 那是消毒水与福尔马林的混合气息,与她在d区门缝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她转头看向宁向晚,发现对方也在盯着通风口。 看来宁向晚也注意到了。 宁向晚的声音突然放柔,像在安抚受惊的猎物说:“沈昭明,你妻子在哪个区?a区观察室?还是b区轻症区?” 沈昭明猛地抬头,瞳孔里闪过希望的光。 顾云舒迅速让防疫人员调看了防疫手册的感染人员。 她的指尖在b区停留,接着说道:“刘翠萍,热感病毒轻症,原市立医院护士。” “你……你们还调查了我的妻子。”沈昭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喃喃道。 顾云舒将手册推到他面前说:“你替人顶罪,有人承诺救你妻子,对吗?” 宁向晚捕捉到他左眼睑极轻的抽搐,那是大脑前额叶被激活的信号。 这恰巧暴露了他妻子被掌握的认知冲突: 沈昭明的震惊之下,眼底竟闪过侥幸。 他在赌,赌她们手中筹码的分量。 沈昭明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宁向晚趁机翻开他的《圣经》,一张泛黄照片滑落。 泛黄照片从《圣经》滑落的瞬间,沈昭明瞳孔骤然扩张,呼吸频率陡增。 宁向晚盯着他右手虚扶妻女肩头的姿势: 指尖与布料接触面积异常狭小,指节僵直如木雕般,他显然是与旅游照中自然搂抱的松弛感截然不同。 这种训练有素的摆拍姿态,与他普通丈夫的人设形成了一种割裂感。 照片里的笑容越刺目,越像贴在谎言表面的糖衣炮弹。 “救我妻子出去……”他额角青筋暴起,攥起了拳头。 这个细微的锚定动作,显然是说谎者寻找安全支点的典型征兆。 更可疑的是,他唇角结痂的伤口呈不规则片状,边缘有碾压性褶皱。 宁向晚注意到,这绝非是咳嗽撕裂所致,反而像被钝器反复按压的痕迹。 沈昭明刚吐出“救我妻子”几个字,储物间门外突然传来皮靴摩擦地面的声响。 两名防疫人员推门而入,电棍在掌心敲出威慑性的嗡鸣警告的说道:“沈昭明先生,请遵守防控守则,您妻子需留下来在我们防空洞的隔离区观察。” 这句话像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沈昭明突然转头,颈侧青筋暴起。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顾云舒愤愤的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休想我说出真相!陈婷那晚……” 他扯着口罩系带的手突然发力,蓝白相间的口罩应声落地,露出唇角结痂的伤口。 顾云舒后退半步时,宁向晚已挡在她身前,目光死死锁住沈昭明暴起的肩线。 那是攻击前的肌肉预紧张信号。 宁向晚大喊了一声说道:“别想碰她!” 沈昭明嘶吼着扑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宁向晚旋身侧步,靴跟碾过地面发出锐响,长臂一推便掀翻前面临时搭建的桌子。 桌角擦着顾云舒发梢掠过的瞬间,她已借势后空翻落地,膝盖微屈卸力的同时,擒拿手如铁钳扣住沈昭明腕骨。 关节错位的脆响里,沈昭明踉跄着撞向储物间的货架。 他瞥见通风口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们在看……”他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喃喃道。 两名防疫人员的电棍已抵住他后腰,电流窜过的瞬间,宁向晚感到他肌肉在抽搐中仍保持着异常的僵硬弧度。 顾云舒扶住她汗湿的小臂时,听见沈昭明在昏迷前最后呢喃说:“防空洞的机器齿轮声……停不下来……” 储物间重归寂静。 宁向晚盯着沈昭明蜷曲的指尖,那里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 顾云舒捡起地上滚落的照片,她发现合影里沈昭明的掌心始终虚悬在妻女后背,从未真正触碰。 就像他拼命扮演的“丈夫”的角色,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宁向晚通过表情动态学,同时注意到了以下的细节: 防疫人员闯入时,沈昭明转头动作扯动颈侧肌肉,露出瘀痕。 那是指腹状压痕,压力值显示曾被强制控制头部转向。 他暴起攻击时,宁向晚掀翻桌子的刹那,瞥见他后颈发际线处褪色的红色压痕: 宽度与电子颈环约束带相近,边缘有横纹,与某种控制装置的材质高度吻合。 擒拿手触碰到的小臂肌肉异常僵硬,硬度远超普通男性。 沈昭明这具久病之躯,分明藏着长期进行操控训练的痕迹。 通风口传来齿轮转动声的瞬间,沈昭明的瞳孔在恐惧中剧烈收缩,他又在眼轮匝肌松弛时闪过的是解脱。 宁向晚嗅到混杂在霉味中的甜腥。 消毒水、福尔马林的气息,与d区门缝的气味如出一辙。 他最后望向通风口的眼神,恐惧是真,解脱亦是真: 恐惧于操控者的惩罚,解脱于即将终结的谎言。 电棍落下之际,他瘫软在地的姿势暴露最后破绽。 膝盖异常弯曲,脚尖不自然内扣,那是长期穿戴约束装置的肌肉记忆。 沈昭明的所有表情微反应编织成网: 婚戒痕迹的应激反应、摆拍照片的肢体语言、喉结倾斜的说谎锚点、颈间压痕与异常肌肉群…… 指向唯一的真相是: 他不是为妻顶罪的丈夫,而是被植入记忆的替罪羊。 随后,两名防疫人员将抽搐的沈昭明按在货架旁。 其中一名防疫人员低头瞥了眼手机屏幕。 他冷声的提醒了声道:“两位警官,法定审问时间已满。防控隔离区有硬性规定,未感染者滞留不得超过四小时,请立即随我撤离。” 宁向晚与顾云舒交换眼神后,点了下头。 顾云舒悄悄将沈昭明染血的口罩碎片塞进了证物袋。 顾云舒打算回去做个dna排查,具体查下沈昭明当天晚上有没有碰过陈婷。 她们早已通过痕迹比对确认,沈昭明的口供与陈婷遇害现场的环境、完全不吻合。 沈昭明在替人受罪,可他眼底闪过的恐惧,分明指向比顶罪更可怕的东西。 荧光棒在防空洞的隧道内划出幽绿的光带,防疫人员带着她们踩着积水向出口走去。 直到前方岩壁缝隙漏进一丝光,她们才得已到达了防空洞的出口。 带着她们出去的那名防疫人员接着向领队的那名上尉敬礼汇报了一下防空洞里面的情况。 上尉点了一下头,问询了下她们说:“宁队,顾法医。你们的案情有突破吗?” 顾云舒将证物袋攥在手里,谨慎的说:“沈昭明满口胡言,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他的社会关系。” 此刻,夏风掀起了防空洞前的警戒线。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正从入口的防空洞的内侧扑面而来。 宁向晚转身望向防空洞入口,管控区的齿轮转动声突然变得清晰。 顾云舒的指尖停留在口袋里沈昭明一家子的照片边缘,她突然摸到一道异常的凸起: 照片背面用指甲刻着一串数字,正是陈婷的遇害日期。 警车发动时,后视镜里的防空洞逐渐缩小成黑暗中的小点。 宁向晚摸出录音笔,将最后一段音频标记为可疑声源。 副驾驶位的顾云舒望着窗外掠过的隔离区。 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宁向晚,你闻到了吗?刚才在防空洞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 “□□。”宁向晚替她说完。 “对,难以想象,防空洞会有这种东西。”顾云舒顿了一下,说道。 宁向晚指尖抵着方向盘,车载导航蓝光映得她瞳孔微颤说:“沈昭明最后看通风口的眼神……像溺水者在看救生艇,又像囚徒在看绞刑架。” 两人正在说话间。 突然,前方国道爆发出碰撞的巨响。 一辆油罐车与轿车迎面相撞,火光爆裂开。 宁向晚猛打方向盘的瞬间,副驾驶安全气囊轰然弹出。 尖锐的耳鸣声里,她眼前闪过血色画面: 宁向晚的母亲,赵晚吟在慈安堂爆炸的场景…… “向晚!”顾云舒呼喊了一声说。 宁向晚蜷缩在安全气囊中,冷汗浸透。 顾云舒解开安全带扑过来时,看见宁向晚瞳孔间的惊鄂,那是ptsd发作时的典型症状。 她按住对方颤抖的手腕,焦急的说道:“宁向晚,你给我撑住!” 宁向晚在此时此刻突然清醒了一点。 她抓住顾云舒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皮肤说:“不对……我们忽视了……沈昭明根本不会用化学颗粒杀那只猫……现场或许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除了朱大嘴、沈昭明那天晚上在陈婷家里出现过,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6、★白鲸誓言 宁向晚在ptsd应激障碍发作时,看到顾云舒在身边焦急呼喊的模样。 宁向晚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她刚才奋不顾身挡在顾云舒身前制服沈昭明时心急如焚的场景。 她清楚那是她对顾云舒的真心,宁向晚对顾云舒的爱也从未消散。 此刻,宁向晚的瞳孔逐渐失焦,等待症状发作带来的疼痛时,麻木与痛感交替袭来。 顾云舒的身影在她眼中变得模糊,她正手忙脚乱地拨打交警电话和急救中心120的电话号码。 这一刻,宁向晚忽然释怀。 如果自己快死了,她只想告诉顾云舒,分手这几年,她从未忘记过对方,只是碍于母亲的案子,才一直没敢去找她。 宁向晚的眼眸中泛起泪光。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顾云舒的脸颊,轻轻婆娑着。 宁向晚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努力地说道:“云舒……我没骨气,一直没忘了你……还……” “爱”字尚未说出口,她的手便渐渐无力滑落。 顾云舒赶忙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颤抖说:“我……我都知道。宁向晚!你别说话,坚持住!” 宁向晚听着顾云舒的呼喊,内心竟感到片刻满足。 她抬头看向车窗外,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母亲赵晚吟的脸。 母亲站在慈安堂前,微笑着向她挥手,叫着她的名字,画面又转至她们在九台山玻璃廊桥游玩的场景。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宁向晚眼中的泪水滚烫滑落,顾云舒则紧紧抱住她,生怕她就此离去。 宁向晚缓缓闭上双眼,顾云舒为了不让她睡着,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分手后的岁月。 顾云舒这些年除了在云川市警局法医室处理案件,她一有时间就会去宽窄巷子、熊猫基地,水族馆……重走她们曾到过的地方。 宁向晚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云川的水族馆。 顾云舒记得那天她穿着白衬衫,宁向晚的指尖总是习惯性搂过她的后腰。 宁向晚就像极了热带鱼试探性触碰珊瑚礁。 她们停在巨型玻璃幕墙前。 蝠鲼展开双翼般掠过头顶时,宁向晚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压着她跳动的脉搏指向游弋的白鲸说道:“云舒,你看它们。一辈子只认一个伴侣。” 顾云舒转身时,撞上她微仰的侧脸。 那个时期的宁向晚眼底还没有后来的沉郁,睫毛在水光中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袋,倒出只歪头憨笑的熊猫玩偶。 宁向晚塞进顾云舒掌心说道:“宽窄巷子饰品店的老板说这是镇店之宝,摸过的人都会在一起一辈子。” 穹顶的光影在她们交叠的手上流淌,顾云舒将熊猫玩偶挂在背包侧袋。 白鲸发出悠长鸣笛,仿佛为这句虚无缥缈的情话誓言伴奏。 宁向晚勾住她小拇指晃了晃,玻璃映出两张潮红的脸。 那时她们不知道,誓言会被现实碾成碎片。 熊猫玩偶会在争吵中被摔向墙壁,而水族馆的白鲸,终将游向更深的海洋。 此刻顾云舒攥着宁向晚逐渐冰凉的手,她闻到的是记忆里那股翻江倒海、咸涩的海水味。 原来有些东西,早就刻进了骨血里,任时光如何冲刷,都留着最初的形状。 宁向晚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宽窄巷子……熊猫基地,你都还记得。我们还一起去过水族馆。” 顾云舒接过话茬,说道:“那次我带你去云川水族馆,你出来后又到宽窄巷子给我买了双流兔头吃……” 回忆起熊猫玩偶,宁向晚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的话音之中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云舒。我不该在你面前把它扔掉……是故意气你的。” 顾云舒破涕为笑,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性子……我把熊猫玩偶捡回来了,休息的时候就把它缝好了。” 宁向晚此刻在ptsd的阵痛中挣扎,忽然用尽全力指向随身携带的黑色挎包。 她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说道:“包……药……” 顾云舒的指尖在挎包的拉链上打滑了几次,才用力扯开夹层翻出里面扛ptsd应激障碍的药盒子。 药片在顾云舒掌心瞬间变得滚烫,她赶紧扶起宁向晚汗湿的后颈间,却发现对方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吞咽。 救护车的鸣笛越来越近,警灯在车窗上投下刺目红光。 顾云舒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将倒出来的药片含进舌下,苦味在舌尖炸开。 她托住宁向晚后颈的手微微发颤,指腹无意间蹭过对方耳后时,顾云舒的心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那个地方,是她们热恋时总爱吻的位置。 顾云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宁向晚的敏感地带。 两片嘴唇相触时,宁向晚瞳孔骤然收缩,尝到混着咸涩泪水的药味。 顾云舒的拇指抵着她下颌轻轻施压,直到确认药物顺利咽下,才猛地退后。 她耳尖现在红得要滴血。 顾云舒将苏打水的瓶口递到她的嘴边给她喂水,命令的说道:“不准睡。上次在茶水室你扼我手腕的账还没算清楚。”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却在救护车急刹时破了音。 担架抬出的瞬间,宁向晚瞥见她背包侧袋露出的熊猫玩偶耳朵,是缝补后的歪扭模样。 宁向晚突然间释然的笑了,眼皮随后也越来越重…… 她再睁眼时,监护仪的绿光在天花板上流淌。 顾云舒趴在她的病床边,手指还攥着她的病历单,后颈碎发被冷汗粘成了一坨。 监护仪的红光在宁向晚视网膜上投下细碎光斑,她半阖着眼,听见顾云舒与护士交班的低语。 “她需要心理治疗?”顾云舒熟悉的声线裹着沙哑,尾音碎成一片叹息。 “顾法医,您先去休息吧,病人有我们盯着。”值班护士看了下顾云舒红肿的眼睛说道。 宁向晚在睁着眼睛的缝隙里看见,顾云舒攥着保温杯的指节泛白,固执地摇头说道:“我守着她。” 宁向晚动了动手指,触碰到顾云舒掌心的茧,那是长期握解剖刀留下的痕迹。 顾云舒察觉到是宁向晚醒了,她赶紧问道说:“向晚,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云舒,我想喝橙汁。”宁向晚喉头间开口,她的声线虚浮,毫无活力感。 顾云舒瞥见病历单边角在宁向晚床头边放着,心跳监护仪的频率陡然加快。 顾云舒看了下监护仪说,对上她的眼眸说:“向晚,你要不喝点温水?” “楼下应该有超市,我想要喝鲜榨的,加冰。”她打断得生硬,对上顾云舒怔愣的眼神时,喉间泛起愧疚的涩意。 顾云舒点头说了个“好”字,接着她转身抽离病房跑去给宁向晚买橙汁。 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宁向晚这才问起值班护士说:“护士,报告上写了什么?” 年轻护士接着从白大褂口袋摸出评估表,镇重的说道:“宁队,您的ptsd已经出现闪回频率增加、现实解离等症状,最新脑电波监测显示......” “你直接说重点吧。”宁向晚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水,看它们一滴一滴坠进血管,像极了审讯室里倒计时的秒针。 护士翻开诊断页,指尖划过杏仁核过度激活、前额叶执行功能受损等术语。 她接着跟宁向晚解释说道:“宁队,您持续高强度工作会导致症状恶化。尤其在案件触发创伤关联时,可能出现认知偏差……比如把嫌疑人特征错植到无关者身上,或者......” “影响证据判断。”宁向晚替她说完,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手背上。 距离上个案子。 解剖室血袋爆裂时,她确实在血腥味里看见慈安堂的火光,误将镊子当成引爆炸弹的导线。 “局里正在推进陈婷的专案,我不能退。”她扯掉电极片,监护仪立刻发出尖锐警报。 护士慌忙按住她肩膀,警告道:“您现在的状态,估计连枪械稳定性测试都通不过。我劝您还是休息段时间。” 这句话像子弹击穿防弹玻璃,宁向晚咬了一下唇。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云舒攥着冰橙汁推门而入,瓶盖还没拧开。 宁向晚迅速将病历单塞进枕头下,冲护士摇头。 值班护士对着顾云舒说道:“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出去。” 顾云舒拧开冰橙汁瓶盖,递到宁向晚唇边。 吸管触到舌尖时,宁向晚偏头让橙汁滑过嘴角,顾云舒本能用拇指擦去,她的指尖沾着酸甜的汁液。 “好喝吗?”顾云舒问道说。 宁向晚咬住吸管轻答道两个字说:“刚好。” 橙汁在吸管里晃出光影,她忽然轻笑。 监护仪的绿光里,宁向晚瞥见她耳尖泛红。 她的指尖蹭过自己脉搏的触感瞬间,像是一片羽毛落进早已冰封的深海。 宁向晚望着她的眼眸间,想起水族馆那天。 她们逛完水族馆后,去了宽窄巷子。 两人在宽窄巷子买了云川招牌的双流兔头,顾云舒接着小心翼翼替她挑出兔头里的骨头。 药味还在舌尖打转,混着记忆里的甜,竟不那么苦涩了。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顾云舒的指尖轻轻覆上她手背。 宁向晚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原来有些伤口,需要用另一个人的温度来治愈。 她们就像是白鲸终将找到属于自己的海洋,两个人兜兜转转的误会,终究还是握住了彼此的尾鳍。 顾云舒不知道的是,宁向晚在枕头下藏着的诊断书写着: 职业暴露风险一栏用红笔圈得尤其醒目。 建议暂时调离一线侦查岗位。 宁向晚闭上眼,任由顾云舒替她掖好被角。 有些誓言会被现实碾碎,有些秘密则需要藏在深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7、★碎光迷情 宁向晚在医院休整期间,与顾云舒合力推敲陈婷案,终于迎来关键转折。 她授意刑侦队配合顾云舒深挖沈昭明的人际脉络,意外发现其银行账户的境外转账ip地址来自瑞典。 这一地址竟与魏申的资金转移路径完全重合。 更蹊跷的是,沈昭明每次收到汇款后,都会立刻让母亲将钱转至另一个账户。 情报队调查显示,这笔钱最终都用于他女儿的治疗。 技术科顺藤摸瓜锁定了幕后指使者: 王强。 尽管沈昭明显然是王强手中的棋子,但尸检报告显示的作案时间线却为王强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不过到过陈婷遇害现场的第三个人的身份依然成谜。 "这老狐狸倒是擅长借刀杀人。"宁向晚枕着枕头听苏念安汇报。 她的目光扫过床头顾云舒送来的保温饭盒。 苏念安抱着文件夹挤眉弄眼,说道:“顾法医的爱心便当都喂到床头了,你们俩这算破镜重圆?” 宁向晚呛得咳嗽两声说:“案子破了吗就瞎操心?” 苏念安却瞥见她耳尖泛红,压低声音说道:“你真不打算告诉她病情?ptsd拖久了……” “能瞒一天是一天。”宁向晚别过脸,她的手捏紧着枕头下的病历单。 直到苏念安离开,她才将诊断书塞进包里。 职业暴露风险、建议调离一线的红笔批注刺得她眼眶发烫。 顾云舒推门时带着刚熬的南瓜粥,不锈钢餐盒还冒着热气。 她熟稔地扶宁向晚坐起,递药的指尖掠过对方耳后,惹得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乱了节拍一样。 顾云舒用勺子搅开粥上的浮沫,说道:“护士说明天能出院。记得当年在警局的楼下便利店赌谁先吃完关东煮吗?你输了却硬说我作弊,还把鱼丸塞进我嘴里.……” “那是你笨,连签子都拿不稳。”宁向晚咬着勺子轻笑,无意间瞥见了顾云舒耳尖泛起的薄红。 两人之间的空气像融化的关东煮汤汁,温热而粘稠。 次日出院时,顾云舒的奥迪车停在住院部楼下。 她特意换了件浅蓝色衬衫,那是她们热恋时宁向晚最爱的颜色。 办手续时,宁向晚冲护士轻轻摇头。 后者心领神会地将ptsd阶段性评估的报告折进病历夹:“宁队,恢复得很好,近期注意休息就行。” 顾云舒接过病历本时顿了顿,目光在护士职业化的微笑上停留。 她接着将病历塞进随身的公文包里。 顾云舒转过头发现宁向晚的衣领处皱褶,她的指腹不经意抬起,擦过对方的后颈。 曾让她们疯狂,吻过,耳尖发烫的敏感地带,此刻覆着层薄汗。 顾云舒的指尖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跟我上车吧。”顾云舒率先推开医院的玻璃门说道。 宁向晚看见她浅蓝衬衫的后领被夏风吹得微微扬起。 顾云舒露出漂亮的锁骨,这是记忆里被吻过的弧度。 顾云舒伸手替她系安全带时,两人的指尖在卡扣处相撞。 宁向晚闻到顾云舒身上熟悉的栀子香水味,间接的还混杂着医院走廊残留的消毒水气息。 “你的伤口还疼吗?”顾云舒的声音打断回忆。 “不疼。”宁向晚望着车窗外,伸手按住对方正要换挡的手。 顾云舒的手指猛地绷紧,路边的警示牌被灼热的阳光切成两半,不时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你要去哪里?直接去局里?”顾云舒问道说。 宁向晚的手指正摩挲着包包的拉链准备拿张纸。 她接着开口道:“陈婷案的浴缸痕迹……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有矛盾?” “宁队长还真是操心案子,走吧。”顾云舒回了一句说。 “其实……”宁向晚的喉咙发紧,硬生生就憋出了两个字。 车流在十字路口汇成光的河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 顾云舒突然踩下刹车。 安全带猛地勒紧宁向晚的肩膀,她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到了。”顾云舒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 静海市刑侦局的大楼在前方巍然耸立,玻璃幕墙映出两人的倒影。 她们一个指尖还停在对方手腕,一个指节因握方向盘而泛白。 宁向晚收回手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顾云舒脸上,轻笑出声。 光影透过车窗斜斜的切了进来,在对方眼尾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这才发现,顾云舒为了接她出院特意化了淡妆。 眉峰是极细的黛青色,顺着眉骨弧度微微上挑。 眼影是淡淡的烟粉色,从睫毛根部轻轻晕染到眼睑,眼头处点了抹极淡的珠光。 唇妆,豆沙色的口红涂得极薄,唇角轻轻抿出点自然的血色。 “顾法医今天这么讲究?”宁向晚问道说。 顾云舒的脸倏地一下红了,她别过脸去不看她。 她盯着前方,说道:“你别多想,我想起来随便画的。” 宁向晚看见她放在手刹上的手,无名指根还沾着点未擦净的粉,显然是今早匆忙上妆时留下的。 “这颜色很衬你。”她的声音轻柔的说道。 现在的距离近得宁向晚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细闪。 眼影里极淡的珠光,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到、到了。”顾云舒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尾调说道。 宁向晚下车时,瞥见车上中控台躺着支口红,外壳是磨砂质感的烟粉色。 分明是她新买的才对。 警局门口的风掀起顾云舒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宁向晚转身时,看见她正抬手拢了拢自己柔顺的长发。 这场景像极了她们以前热恋时,顾云舒站在宽窄巷子口,火锅店前挂着的灯笼红光落在她眼尾的模样。 “下次化妆记得补补耳根。”她伸手替对方拂去后颈的碎发。 触碰到那处敏感的皮肤时,顾云舒整个身子都轻轻颤了颤。 顾云舒猛地后退半步,却撞在车门上。 “宁向晚!”她脱口而出喊道。 前者回头时,她看见对方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怎么?”宁向晚挑眉了一下说。 顾云舒喉间发紧,顿了顿说:“没事。” 宁向晚的声音此刻轻得像片羽毛,说道:“顾云舒,你下次……别穿浅蓝这种浅色了。容易脏。” 顾云舒转头看向她,眸色之中有晦暗不清的波光在流动。 她上前伸手替宁向晚整理歪掉的衣领,说道:“知道了,宁队。” 车窗外,苏念安正抱着文件夹从大楼里跑出来,远远挥舞着手臂。 宁向晚推开车门,听见顾云舒在身后轻声说:“其实……我这件是新买的。” 两人回到局里,宁向晚一迈进刑侦队办公室,就被苏念安带着几个队员的欢呼声包围。 周晋笑着递来束简易的向日葵花束:“欢迎宁队归队,这花可是苏念安特意顺的。” 苏念安挤眉弄眼,她瞥见宁向晚身后的顾云舒去换了身白大褂回来。 她立刻拔高声调,说道:“得了吧!我这叫重归利用!顾法医这白大褂一穿,简直自带破案bgm!” 宁向晚接过花束放在办公桌上,目光扫过队员们熬夜整理的案件资料。 她的指尖敲了敲桌面,说道:“苏念安,你少贫嘴,王强那条线还没彻底挖开,沈昭明的母亲去银行取钱时,监控拍到她跟个穿灰色短袖的男人对视过,这人必须查清楚。” “收到!”苏念安啪地敬了个不标准的礼,余光却瞟向顾云舒。 顾云舒接着咳嗽了两声说:“宁队长,你来趟法医室,我有新的进展跟你汇报。” “宁队,顾法医喊你去了,快去!我给你们取了新cp名,晚舒云意!”苏念安故意拖长声音,惹得几个女警员低头偷笑。 宁向晚抄起桌上的文件夹作势要砸,她转身时撞见顾云舒绯红的脸颊,动作滞了滞。 “苏念安,你再胡说八道,今晚就去看守所长驻。”宁向晚瞪了她一眼,脚步却不自觉放快。 法医室里,3d模型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旋转。 “苏念安的嘴越来越不严了。”宁向晚无奈的笑道说。 顾云舒划过报告上的螺旋状批注,轻笑出声说道:“这个cp名我听着还挺顺耳的。” 宁向晚的手猛地顿在模型开关上。 “我们先看案子。”宁向晚别过脸说。 顾云舒将ct数据拖进流体力学软件,红色警报突然在屏幕炸开: 她用激光笔点向支气管树的螺旋状阴影,解释着说道:“自然溺水的肺部积水应该是放射性扩散,但这里……更像是某种机械外力造成的强迫对流。” 也许,第三人还不止是单独行动? 宁向晚的指尖骤然攥紧桌沿,这个螺旋轨迹,真让人头疼。 她强迫自己忽略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却听见顾云舒轻声说:“向晚,你的手在抖。” “老毛病了。”宁向晚极力克制说道。 两人正在发愣间,法医室的玻璃门突然被叩响。 苏念安抱着平板电脑探进头,汇报道:“宁队,重大发现!那个穿灰色短袖的男人昨儿在医院企图对李二毛下手,被巡逻民警当场摁住了!” 苏念安晃了晃平板,监控截图里的灰衣男子正戴着口罩往病房溜。 他的袖口露出褪色的纹身,是只衔着匕首的乌鸦。 王强这是要派人把李二毛都给解决了,他们看来都不过是棋子。 苏念安调出审讯录像,画面里的男人正哆嗦着啃馒头:“他叫张猛,有故意伤害前科。据他交代,王强承诺只要解决李二毛,就给他一笔钱。” “王强还真是老谋深算。”宁向晚身子倚靠在操作台,目光扫过顾云舒皱起的眉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8、★双重陷阱 宁向晚立刻把这张猛从片区的民警看守所里调到了市局审问。 原来这家伙是王强派去扮成了医院的护工接近李二毛,准备用针孔注入的方式让李二毛一命呜呼。 宁向晚指尖敲了敲审讯室的桌板,监控画面里张猛假扮护工的画面停止。 苏念安将医院监控逐帧放大,露出他袖口那枚褪色的衔刀乌鸦纹身。 这个男人喉结剧烈滚动,惨白的脸色惊人。 “张猛,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谁?”宁向晚接着调出一段监控回放,说道。 【监控回放,插叙。】 消毒水气味刺鼻的在凌晨医院的走廊里弥漫开来,张猛穿着不合身的护工服鬼鬼祟祟。 他的鸭舌帽压得极低,口袋里的安瓿瓶随着脚步轻晃。 玻璃碰撞声正混在icu的仪器嗡鸣里。 他推开李二毛病房的动作极轻,左手背在身后转动注射器,针头在夜灯下泛着冷光,针尖挂着的液滴悬而未落。 病床上的李二毛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是空的。 那里面本该装着王强提供的助眠药,实则是掺了化学物品铯-137的毒胶囊。 张猛的指尖刚触到李二毛的皮肤,监护仪突然发出规律的滴滴滴的警告声,这一警告声吓得他浑身肌肉骤缩了下。 李二毛猛然转头,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张猛整个人身影,他的手掌几乎是本能地拍向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钮。 红色警报灯瞬间爆闪,张猛的脸色骤变。 他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拇指狠狠压住注射器推杆,针头在李二毛的手背上。 本该注入静脉的致死量□□,溅在了床单上。 李二毛开始发出含混的呻吟,张猛干脆用整个身体压住对方,膝盖抵住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别动!快停下!你是谁!”护士推治疗车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张猛心脏狂跳,大口大口呼吸着粗气。 他瞥见床头柜上的应急警报器正在闪烁,已经顾不上确认李二毛是否断气,抓起注射器就往窗口跑。 由于每日喷杀的消毒水浸润过后的地砖太过湿滑,他刚转身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跌落在地的瞬间,他护工服口袋里掉出的窃听器也骨碌碌滚向门口。 下一秒,持橡胶棍的医院保安已经撞开房门。 强光手电的光束像利剑般劈开黑暗,正中他瞳孔。 “赶紧按住他!他想要杀重病房的病人!”一个为首的值班护士抄起血压计砸向他手腕。 他手里紧攥的注射器“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张猛挣扎着去够窗台想要逃跑,千钧一发之际,当场被保安用膝盖压住后颈。 他几乎在同时听见自己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监控记录下这混乱的一幕: 他被按在地上时,后颈暴起的青筋旁。 正躺在重病房的李二毛旁边散落的安眠药壳,露出里面淡蓝色的放射性粉末。 【现在进行时】 【静海审讯室】 宁向晚屈指叩了叩证物袋,里面的安眠药残片被荧光笔圈出,说道:“张猛,你知道铯-137的半衰期吗?王强让你在医院每天喂李二毛吃,几个月就能让他骨髓溃烂。可惜你太急了,直接上了静脉注射。” 她调到监控截图,画面里李二毛被按在病床上的挣扎残影刺得男人眼皮直跳。 李二毛的肺泡已经开始像鹅卵石一样结块,烂得没法修复。 张猛的下巴不受控地发抖,目光死死盯着证物袋里的蓝色粉末。 他突然短促地笑起来,嘴角刀疤扯出狰狞的弧度,说道:“蹲号子的时候,管教说我这双手迟早把自己作死。” 王强给他的价码够买多少条人命了,他管他李二毛是网管还是流浪汉? 李二毛不过是个帮王强试药的活靶子。 宁向晚猛地拍桌,震得录音笔在桌面上跳起,说道:“少跟我扯废话!据陈婷公寓的监控显示,你8点从通风管道钻进去,11点抱着黑塑料袋出来。” 她甩出张猛的行动轨迹图查看了下: 黑色塑料袋子装的正是xc-09废料,含钌-106和钴-60。 张猛没想到撒在窗台时,放射性物质够把整个小区变成坟场。 张猛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那些抽搐的猫尸。 他嘴角伤疤下的肌肉微微抽搐:“王强说那是工业废料,让我掺在猫粮里喂流浪猫。” “陈婷窗台死的那只猫呢?也是你们的实验品!”宁向晚步步紧逼的问道。 他突然咧嘴一笑,说道:“那些野猫跟欠揍的醉汉有什么区别?都是没人管的垃圾,死了正好给陈婷试毒。” 顾云舒的声音从单向玻璃后冷不丁炸开,惊得张猛肩膀猛地抽搐。 她将辐射检测仪摔在桌上,屏幕数值跳得像心电图: 陈婷窗台辐射超标180倍,她每天正在吸收致死量的辐射。 张猛的视线落在检测仪上,突然笑出了声:“活人掉血没法读档,王强说这叫真实伤害。” 他舔了舔嘴角的伤疤,眼神飘向天花板,说道:“浴缸里的压力感应板是我装的,液氮罐是王强派的人焊的,那女人摔进去触发机关时,整个浴室像在冒仙气。” 他回忆着那液氮喷到皮肤上的声音。 滋啦滋啦的声音,跟当年他在局子里用烟头烫那些混混时一模一样。 她调出张猛的前科档案,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判决书写得刺眼:“你当年用钢管打断人的肋骨,现在用放射性物质杀人。凶器升级了,良心是不是早就喂狗了?” 张猛盯着档案里的照片,笑的张狂。 他晃了晃手腕,铁链碰撞声像极了监狱铁门。 张猛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强跟他过通话答应过给他钱,他就离开静海,跑的远远的。 王强的声音像极了监狱里的牢头:“小猛,这事办妥了,你就能上岸了。” 现在他逐渐才明白,所谓上岸,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掉进另一个更深的地狱。 宁向晚起身时,一字一句说道:“通过技侦,把张猛的所有通讯记录、资金流向、前科关联人员全挖出来。这个用辐射杀人的疯子,看看到底替王强背了多少人名。” 顾云舒伸手按住她的手肘,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她手里的病理报告边缘,还沾着李二毛肺泡组织的he染色切片。 张猛的牙齿开始打颤,说道:“王强让我弄死陈婷,说要做成……做成激情杀人的样子,所以要模拟挣扎痕迹。” 他还让张猛在浴缸底部装了块压力感应板,说承重超过50公斤就会触发机关。 他突然剧烈颤抖,像是想起某种刺骨的低温:“我当时没敢多问,直到看见天花板突然冒出白雾。那液氮喷出来时,陈婷的身体在水里抽得像触电一样……” 顾云舒的睫毛猛地颤动。 她翻开水质检测报告,指尖突然停在异常低温导致的蛋白质变性批注上: “液氮的冷刺激会引发全身肌肉强直性痉挛。”她抬眼看向张猛,说道。 尸检显示的强迫性溺水痕迹,不是单纯按压造成的,而是液氮喷溅时,她的身体被冻得抽搐着沉入水底。 宁向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早在张猛潜入前,王强就通过压力感应板和隐藏液氮罐设计了双重杀人机关。 当陈婷因镇静剂致幻眩晕、跌倒在浴缸里时。 50公斤的体重触发机关,液氮瞬间注入温水,制造出“溺水+冷休克”的双重死亡效果。 她看了下压力感应板的现场照片,说道:“你只是他用来触发机关的活棋子。那个装液氮罐的人是谁?” 张猛忽然剧烈咳嗽,像是喉咙里卡着液氮蒸发的寒气,说道:“我只听见他打电话时提到魏申那边的样本该换了……” 他吞咽着口水,目光躲闪,解释道:“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她盯着压力感应板的现场照片,接着说道:“安装液氮罐的人在瓷砖缝隙留下了维修手套纤维的漏洞,沈昭明。他定期给陈婷住的公寓做过管道保养。” 张猛猛然抬头,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瞳孔里映出顾云舒推来的物证袋,里面的乳胶手套纤维。 他摇摇头说:“不可能……王强说那人是外包的临时工……” 顾云舒甩出维修单复印件,红色批注圈出沈昭明的签名:“临时工?他女儿的化疗账单显示,安装液氮罐的报酬是20万。正好够支付靶向药费用。” 她将指纹比对报告摔在桌上,沈昭明的拇指纹与液氮罐阀门的油垢痕迹完全重合。 “沈昭明……这么说来,也是王强派来的……难怪,他那么配合我……”张猛喃喃自语道。 “你以为自己是执行者,其实你们都是王强手里的骰子。”顾云舒摇摇头,说道。 宁向晚调出沈昭明的银行流水,转账的数目像血点般刺目:“他收到钱,就立刻让母亲转给女儿。用杀人钱换救命钱,王强把人性算得比公式还准。” 王强给他们钱的佣金,是因为沈昭明是装罐,而张猛要当那个按开关的替罪羊。 顾云舒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她将李二毛的病理时间轴甩在桌上。 她的指尖停留按在dna双链断裂的记录。 从让李二毛慢性中毒到液氮急性谋杀,王强安排的每个杀人环节都准确得像份实验报告。 张猛的抽泣声渐渐被审讯室的隔音墙吸收。 顾云舒收拾报告时,看见宁向晚的左手正按在腹部。 宁向晚的老毛病,胃病发作了。 此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新消息来自苏念安的调查短信: 王强的空壳公司法人曾用名……魏申,其名下实验室涉及放射性物质走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9、★人性审判(修) 宁向晚与顾云舒从审讯室出来后,准备向朱局长申请通缉王强的调令。 顾云舒正在收拾报告的瞬间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宁向晚按在腹部的左手上。 对方正无意识地用手捂着腹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顾云舒伸手按住她的手,掌心覆上来的温暖,瞬间包裹宁向晚的手心。 温热熟悉的触感随之接踵而来,宁向晚心头一颤。 顾云舒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宁向晚还有些不适应,她刚要脱手抽离间,又被顾云舒霸道的握住手。 顾云舒,一如当初的霸道中带着浅藏的细腻温柔。 “案子汇报完必须跟我去吃饭。”顾云舒拉着宁向晚径直到她的法医室。 她说着抽出抽屉里的药盒,啪地拍在宁向晚面前。 盒盖弹开时露出几板胃药,顾云舒要求宁向晚按时吃药。 宁向晚刚要开口说什么,喉间突然泛起酸意。 她咬住下唇想摇头,却被顾云舒捏住下巴轻轻晃了晃。 微妙的动作,像极了她们以前热恋时,这个洁癖鬼发现她偷喝冰啤酒时的动作。 “云舒,我真的没事。汇报案子要紧。”宁向晚愣了一下,险些失神在顾云舒的瞳孔之中。 这个女人真的有魔力一般? 宁向晚每次看向顾云舒的瞳孔,就忍不住沉沦、就此沦陷下去。 顾云舒抽出湿巾擦了下宁向晚的额头说:“你少来这套。以前你疼到在审讯室冒冷汗,还是我用保温桶灌了布洛芬才把你架去医院。” 宁向晚垂眼避开顾云舒的瞳孔,喉间动了动,开口道:“那回是特殊情况……嫌犯刚招出制毒窝点坐标。” 她盯着对方湿巾上沾的薄汗,不禁回忆想起她们在缅北的丛林执行一起境外任务。 顾云舒也是用急救包的酒精棉替她擦额角的血,边擦边骂她是个逞能鬼。 顾云舒将湿巾团成球扔进垃圾桶,说道:“现在窝点坐标都归档案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胃药换成维生素。” 顾云舒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几年前她们在禁毒局楼下,那人捂着胃说了句只是吃坏了,如出一辙。 顾云舒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小铁罐,揭开时飘出姜茶的暖香,说道:“下不为例。” 宁向晚抬眼笑了一下,说道:“顾法医的命令哪敢违抗。” 她将罐子塞进宁向晚掌心,提醒道:“宁向晚,你再让我看见你吃压缩饼干,就把你绑到法医解剖台喂流食。这次不是模拟画像,是实战演练。” 走廊传来同事呼唤宁队的声音。 宁向晚攥紧姜茶罐,茶罐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空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椰子糖的甜。 她抬头看向她,尾音比平时软了半度,开口道:“知道了,顾法医。下次换我给你带姜茶。” 走廊传来朱局叫人的脚步声。 顾云舒突然凑近她身边,说道:“你再撑下去,等案子结束我就要在解剖台上给你写病理报告了。” 宁向晚挑眉躲过对方逼近的视线,却被顾云舒指尖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她望着对方瞳孔里自己微蹙的眉影,笑出声:“我就提前申请特殊待遇……解剖刀下留情,别把我胃里的椰子糖残渣当证物封存。” 顾云舒笑着松开了她,接着她一脸从容的捏着牛皮卷宗夹,宁向晚跟着她在旁边走着。 两人相视一笑,这桩案子算是要有个结果了。 随后,她们踩着急促的脚步向朱局长办公室走去。 脚步声回响在警局的走廊,宁向晚先是上前叩响了朱局长办公室的门。 朱苟冠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进来。” 推开门间,朱苟冠正对着落地窗擦拭着他的老花眼镜。 两人将卷宗密封袋里的证物袋、监控硬盘与病理报告依次摊开。 宁向晚的手指划过张猛纹身的高清照片,汇报说道:“朱局,辐射检测仪数值、液氮罐安装痕迹、还有沈昭明的银行转账记录,条条证据链在王强的实验室节点交汇。” 朱苟冠戴上眼镜,放大镜下的瞳孔在李二毛肺泡组织切片报告上微微收缩。 他的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问道一句:“那个替朱大嘴挡枪的娱乐公司公关……” 顾云舒接过话,说道:“姜昕柔记者,她今早向市局提交了陈婷事件的完整通稿备份。” 朱苟冠转动地球仪的手指突然顿在太平洋某处。 此时,东方娱乐媒体大厦。 姜昕柔正咬碎口里含着的薄荷味润喉糖,她手里敲着的键盘蓝光在她的指尖跳跃。 屏幕里朱大嘴在派出所录口供的模糊照片正在变形成二维码。 她敲下代码: #朱大嘴诈骗恶劣艺人# #朱大嘴涉及诱骗游戏女主播# #无耻行径朱大嘴假装抑郁症#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瑞星娱乐官微的解约声明同步弹出,配图是被撕碎的经纪合同。 霎时间,社交平台热搜词条飞速攀升,粉丝后援会曾经的应援色彩,如今全变成了黑粉们的讨伐之旗。 曾经风光无限的顶流歌星,如今陷入全网唾弃的境地。 粉丝超话里,前些日还在刷着朱哥哥舞台王者的账号。 此刻集体换成黑底白字: 诈骗犯滚出娱乐圈。 此时,宁向晚已经坐在行动指挥车的副驾驶,膝盖上摊开王强别墅的三维建模图。 朱苟冠办公室的屏幕切到实时监控,画面里宁向晚带着刑侦小组已经快进到了王强别墅的画面。 王强的别墅在夜色中如同凝固的墨块,铁艺围栏上的藤蔓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宁向晚抬手示意一声令下,刑侦队员的小组如同暗影般散开,前后门同时被他们围住。 顾云舒紧跟其后,法医箱扣带发出轻响。 推开门的瞬间,不见王强的身影,她们倒是见到了另一个人。 宽敞的客厅里,金牌律师肖恩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擦拭眼镜,淡定无疑。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她们要来,这是当事人王强对他做的最后委托,就是拖住她们,延长时间。 肖恩摸了下他放在膝盖上的鳄鱼皮公文包,讽刺的说道:“宁队长,顾法医,我们又见面了。你们这次搜查令上的红章,该不是用番茄汁盖的吧?” 宁向晚没接话,苏念安已经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 分子模型在屏幕上旋转,钴-60的衰变轨迹如猩红锁链缠绕着抑制剂分子。 顾云舒接着从法医箱中取出证物袋,说道:“肖恩律师对俄罗斯套娃感兴趣吗?李二毛指甲缝里检查出来的钋-210,和您当事人王强走私的放射性废料批次相同。” 肖恩挑眉的瞬间,宁向晚接着又甩出药房监控截图。 画面里,王强戴着含铅手套的正捏着一个药瓶,无名指上戴着的是铂金婚戒。 她放大电子显微镜下的钐-152涂层,解释说道:“李二毛服用治疗安眠的药,早就被偷换了,这是他的死亡倒计时。这种会自毁的屏蔽剂,只有王强的实验室能合成。” 肖恩翻着尸检报告,钢笔尖停在陈婷的死亡时间批注上,说道:"你们给的证据链很精彩,但陈小姐的指甲里没有我当事人的dna。” “他根本就没有到过现场,他是雇凶杀的陈婷。”苏念安调出张猛在审讯室说的,亮给肖恩看说道。 “哈哈哈哈,片面之词,难道不是你们威逼张猛的说辞?”肖恩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满脸都是不屑。 顾云舒又将陈婷的病理报告拍在桌上,纸页震得肖恩的钢笔滚落。 她接着解释道:“死者胃里的抑制剂代谢物,正好和王强工厂处理放射性废水的周期吻合。需要我解释什么叫完美犯罪的时间诡计吗?” 肖恩沉默着捡起钢笔,笔尖在报告边缘划出歪斜的墨迹。 此刻别墅区传来警犬的吠声,楼下储物间传来碰撞的轻响,那是刑侦队员找到了隐藏的铅箱。 宁向晚摸向腰间的对讲机,却在这时听见肖恩低笑一声,说道:“宁队长,您真的以为能凭这些抓住王强?” 他的话音未落,顾云舒在这个时候扣住她的手腕。 两人对视的瞬间,突然传来防爆盾撞开地下室铁门的轰鸣。 那里藏着的,恐怕不止是放射性废料。 此时,肖恩的钢笔彻底折断,正对着她们。 顾云舒的瞳孔突然骤然紧缩。 她看见肖恩指缝间渗出的液体正在白色的地毯上滴落成出幽蓝痕迹。 不是普通钢笔水的色泽,而是带着放射性物质特有的荧光微粒。 顾云舒瞬间摸向法医箱侧袋的辐射检测仪,液晶屏幕的数字跳变如心电图: 剂量率正在呈指数级攀升。 她的声音冰冷的像冰块,说道:“是钌-106半衰期,β射线穿透力能灼伤。” 肖恩故意弄断钢笔,用墨水槽藏浓缩液,接触皮肤就会引发慢性辐射病。 宁向晚踩着地毯,摸出腰间的配枪,她把枪口稳稳锁定肖恩的眉心。 肖恩的笑容里渗出毒液般的甜。 他染着蓝液的指尖向颈部动脉滑去,说道:“顾法医别这么扫兴嘛。你们知道为什么王强叫它时间毒药吗?等你们查到中毒源,我已经变成具没指纹的尸体。哈哈哈哈!” 顾云舒随身携带的解剖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刃在灯光下映出她冷冽的眼瞳。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忘了法医会测骨密度。钌-106会沉积在骨骼里,就算烧成灰,光谱仪也能从骨灰里揪出罪证。” 肖恩的喉结在刀刃前滚动,他仰头笑了起来。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新纹的衔刀乌鸦纹身,竟然和张猛的如出一辙。 他的舌尖舔过下唇,说道:“顾法医原来喜欢玩死后追凶的游戏。可惜王强早就给我备好了替死鬼。你们在地下室会找到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指纹和牙科记录都和我吻合。” 她向前半步,紧逼肖恩说道:“你现在放下钢笔,或许还能留个完整的脑容量做精神鉴定。” 别墅里。 一场关于时间、毒药与人性的审判,终于迎来最锋利的对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暗室惊骸 肖恩现在已是笼中困兽,宁向晚的枪指着他的眉心,顾云舒的解剖刀拿着正对着他。 两人合力配合相互对视了一眼,顾云舒朝着她点了下头,宁向晚立刻知会了顾云舒的意思。 她们双管齐下正要拿下这垂死挣扎的肖恩。 岂料,这垂死挣扎穿的人模狗样的肖恩,他的肌肉突然绷紧如钢铁。 肖恩骤然一声大吼撞向宁向晚肩头,趁着她踉跄后退之际,他从别墅客厅桌上的一个箱子里迅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微型□□。 “宁队长,尝尝□□的滋味吧,哈哈哈哈!”肖恩狂笑不已,然后一甩。 磷火在地毯上爆开的瞬间,宁向晚瞳孔里映出惊吓过渡、眸色中皆是炼狱般的橙红。 她的耳中炸响弹片横飞的尖啸,脑海之中突然泛起灼烧般的痛觉。 宁向晚的ptsd应激障碍在这个时候不应景的发作了。 “向晚!”顾云舒的解剖刀划破肖恩袖口的刹那间,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顾云舒看见宁向晚握枪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肖恩想趁机将渗着钌-106的钢笔尖捅向顾云舒咽喉,笔帽撞在解剖刀上迸发出火星。 蓝紫色毒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蚀出滋滋白烟。 宁向晚咬碎舌尖强迫自己聚焦,却看见肖恩身后的火焰幻化成母亲赵晚吟的模样。 肖恩身后的那片橙红热浪中,宁向晚的视网膜开始变得涣散,母亲赵晚吟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 小时候的宁向晚身体不太好,母亲赵晚吟总会逼着她吃一些中药来调理身体。 宁向晚捏着陶瓷汤匙,盯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皱起眉头,药汁还没到嘴边,就能听到她嘴里喊着苦。 中药特有的苦味混着陈皮香飘来,她往后缩着小皮鞋,脚后跟蹭到实木地板上的小熊贴纸。 那是她记忆中的童年和母亲一起贴的,此刻小熊的笑脸已然变得泛黄不堪,它的那张残缺的笑容被药碗的阴影处覆盖。 “向晚乖,喝了药才能长高高。”赵晚吟端着药碗坐在藤椅上,瓷勺在碗里轻轻搅动。 宁向晚蜷在沙发角落,把脸埋进小熊玩偶的耳朵里,只露出一只眼睛。 她早瞄见妈妈衣服口袋里鼓囊囊的。 宁向晚闷声抗议,她的脚尖却偷偷勾住沙发底下的椰子糖纸团,说道:“我不要喝……昨天喝了药,今天课间跑操时肚子咕噜咕噜叫,昕柔都笑我是中药小鼓!” 话音刚落,宁向晚的肚子竟像配合似的响了一声,惹得赵晚吟轻笑着摇头。 母亲伸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故意把药碗举高,笑道:“我们向晚以后要当警花的,警花可不能被一碗中药难倒呀。” 宁向晚探出脑袋,盯着赵晚昕说道:“那我要看妈妈喝一口!” 赵晚吟挑眉,她走向客厅接着从橱柜里拿出个小玻璃杯,倒了杯药液。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坐下,赵晚吟先抿了一口。 她故意皱起眉头,逗得宁向晚眼睛弯弯,说道:“妈妈像小狗狗!” “那警花小姐请?”赵晚吟忍着笑把碗递过去。 宁向晚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苦得整张脸皱成包子。 赵晚吟说着奖励宁向晚吃椰子糖。 她拿着糖盒掰开,两颗椰子糖滚进掌心。 宁向晚把一颗塞进妈妈嘴里,自己含着另一颗。 “明天还要喝吗?”宁向晚含糊不清地问,腮帮鼓得像小仓鼠。 赵晚吟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刘海,蹭过她嘴角的药渍,说道:“喝到向晚能一口气跑完八百米为止。” 宁向晚闻言瞪大眼,糖球在嘴里转了个圈,开口道:“那妈妈要每天陪我跑!” 宁向晚回想起自己那颗塞进母亲嘴里的椰子糖,突然咯咯笑起来。 多年后,宁向晚在缅北丛林执行任务,她摸着口袋里的椰子糖,想起母亲逼她喝药的场景。 此时此刻,宁向晚身处在幻觉中。 幻觉蚕食记忆的火焰爬上母亲肩头,将母亲的模样灼出焦洞。 赵晚昕笑着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宁向晚小时候偷藏的椰子糖。 “妈……”宁向晚的枪口低垂,眼前闪过赵晚吟的模样。 “别碰她!”顾云舒的怒吼撕裂声音,撕开了宁向晚沉浸在幻觉中的茧。 宁向晚猛然惊醒,看见肖恩的钢笔尖距离顾云舒咽喉近在咫尺。 母亲的幻影正被火焰吞噬,她仿佛看见赵晚昕的嘴唇一张一合,嘴型正是“活下去”…… 宁向晚停顿在原地,攥紧了配枪。 她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擦着肖恩耳际钻进墙里,带出的残屑划破他脸颊,瞬间碎成齑粉。 “你是赵晚吟的女儿不该死在这种地方。”肖恩舔着血笑着嘲笑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母亲!你还知道什么!”宁向晚重新举枪,眼底泛着冷意。 那不是ptsd发作的混沌,而是纯粹的、淬了毒的杀意。 顾云舒趁机用解剖刀抵住他喉结,刀刃映出宁向晚颤抖的脸。 “够了!”顾云舒怒吼一声道。 肖恩紧接着挥动钢笔尖擦过顾云舒颈侧的瞬间,她侧身完美的避开致命一击。 顾云舒的解剖刀划开肖恩的衬衫,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线。 肖恩趁机掐住她手腕压向大堂旁边的书柜,陈列的标本罐纷纷坠落,浸泡着畸形动物的福尔马林泼溅在两人脚边。 宁向晚的枪口晃过肖恩眉心,看见顾云舒被掐得发紫的唇角时突然清醒。 她立刻扣动扳机射断书柜支架,木板轰然砸向肖恩后背。 “现在换你尝尝窒息的滋味。”宁向晚拖着颤抖的腿逼近,枪托狠狠砸在肖恩手腕。 顾云舒趁机用解剖刀鞘锁住他喉结,直到他双眼翻白松开手。 当苏念安带着刑侦增援警员冲进来时,肖恩蜷缩在碎玻璃与腐液中。 他的领口露出的衔刀乌鸦纹身被鲜血浸透,宛如一条正在溺毙的毒蛇。 原来苏念安刚才并没有在现场,而是被宁向晚单独支去王强别墅的地下室搜查取证。 宁向晚开口询问苏念安地下室是什么情况。 苏念安回忆起那个场面,她一阵只觉得干呕般的喘息。 接着,她向宁向晚一五一十的汇报下面的情况说:“地下室的冰柜里……全是泡在化学xc-09废料里的动物尸体,我都快看吐了。” 宁向晚一挥手让苏念安带着她们一起去地下室看看。 苏念安点了下头在前面开路,她推开地下室门的刹那,头顶吊灯迸出火星。 骤明骤暗的光线里,成排玻璃罐里的动物标本像是活了过来。 化学xc-09废料泡得肿胀的浣熊尸体,前爪抓着带钴-60标记的试管。 “你们看展柜上面。”顾云舒握的解剖刀指着,声音冰冷道。 展柜躺着的是几只实验犬,皮毛被剃光后烙着编号,腹部切口处缝着xc-09废料的容器。 其中一只后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剖开的肌肉里埋着化学钴-60。 中央解剖台上,放着的是一具肖恩的替死鬼尸体。 顾云舒用镊子夹起肋骨,解释说道:“钴-60的衰变轨迹被设计成心脏跳动频率,钌-106负责制造慢性辐射病。他们在模拟人体接受放射性治疗的全过程。” 苏念安指着墙角铁笼叫了一声。 里面堆着的不是普通动物头骨,而是戴着防辐射项圈的恒河猴颅骨。 枕骨处都钻着孔洞,插着连接化学物品钌-106注射器的导管。 笼底散落着实验记录碎片,其中一张用红笔圈着:“xc-09废料可增强钴-60的穿透力,猴子的脑组织出现不可逆液化。” 深处的暗格里,透明棺材中的动物幼崽们不再穿着婴儿连体衣,是裹着浸满xc-09废料的纱布。 拉布拉多幼犬的脐带被接在钌-106输液袋上,布偶猫幼崽的眼窝里塞着钴-60微型放射源。 它们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姿态,像极了等待孵化的放射性胚胎。 宁向晚蹲在碎纸片前,手电筒照亮最新的实验日志,说道:“他们在用xc-09废料激活动物体内的隐性基因,再用钴-60辐射制造突变,最后用钌-106记录病变过程。这些动物是活体辐射测量仪。” 字迹边缘的暗红液体,经检测含有大量放射性同位素,证实是实验体的血液与脑脊液混合物。 突然,一只注视着众人的松鼠标本突然发出机械啼哭,它脑壳里的钴-60源正在衰变。 它们在的声声啼哭都伴随β射线的微弱波动,这是王强设计的痛苦计数器。 苏念安在解剖台暗格找到的日记里,其中一页贴着xc-09废料的光谱图旁边用鲜血写着:“当动物能承受辐射,人类就能成为辐射的容器。” 宁向晚在地下室暗格翻出一个带锁日记。 泛黄照片中,年轻的王强抱着流浪猫,领口衔刀乌鸦徽章与肖恩同款,背景是慈安堂旧楼阴影。 档案里有只检测出钌-106的流浪猫,项圈刻着平安,正是照片中猫咪的名字。 平安……那是母亲收养过的一只流浪猫。 竟没想到平安被他们弄来当成实验品了。 宁向晚攥紧照片,慈安堂爆炸案的旧档案在脑海中翻涌不断。 原来赵晚吟当年就在追查这场放射性实验,早在二十年前就藏在这张照片的笑脸背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1、★双生救赎 宁向晚的指尖死死抠进日记本边缘,回忆里母亲赵晚吟抱猫的笑意突然刺得眼眶生疼。 平安项圈上的戴着的一块木牌晃过她的眼前,母亲蹲在巷口给流浪猫上药的场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会知道,这只叫平安的猫会成为一切悲剧的引子。 【插叙】 【二十年前的伏笔】 赵晚吟给平安清理耳螨时,发现其耳后褪色的衔刀乌鸦刺青,联想到□□标记。 肖恩抱纸箱路过,她嗅到箱内福尔马林与铁锈味,怀疑异常。 当天晚上,她就给平安戴上gps跟踪,跟至郊区仓库,透过破窗看见肖恩用钌-106注射器对幼犬做实验。 正欲录音时,发现笼中猴子眼窝有摄像头对准自己,迅速撤离。 赵晚吟用棉签尖轻轻刮取着平安刺青处的皮屑,装进随身携带的取样袋。 平安在她掌心发出呼噜声,却不知道自己耳后的标记,正揭开一场罪恶。 紧着,她戴着护目镜打开实验室台灯。 显微镜下,皮屑里的金属颗粒呈现出钴-60特有的晶格结构。 电脑屏幕映出郊区仓库的卫星地图,她在标记点旁写下: 衔刀乌鸦=放射性实验。 凌晨时分,她摸黑进入慈安堂后厨,用ph试纸检测下水道残留。 福尔马林的强碱性反应,与仓库里的防腐液成分吻合。 紧着她又在肖恩常去的咖啡馆垃圾桶里,翻到烧毁的实验记录。 残片上xc-09+钌-106的字样旁,画着衔刀乌鸦的徽记。 她将碎片泡进显影液,浮现出的坐标指向城北废弃化工厂。 她带着微型摄像头潜入时,看见的是成排铁笼里戴着防辐射项圈的恒河猴,颅骨钻孔处插着连接钌-106注射器的导管。 赵晚吟不会想到的是,她二十年前救下的那只平安的猫,会成为她的死亡倒计时。 赵晚吟二十年前发现平安耳后□□刺青及肖恩的放射性实验,此后持续追查。 肖恩通过监控、植入病毒等手段察觉其调查,王强则利用她收养的平安植入钴-60放射源,长期削弱其嗅觉。 二十年后,两人设计燃气爆炸案,伪造尸检报告掩盖他杀,借司法人脉施压快速结案,成功将赵晚吟之死定性为意外。 【王强的阴谋诡计】 王强以失眠患者身份走进慈安堂,赵晚吟正在给顾客抓药材。 肖恩则是冒充卫生局人员来抽查药材,硬盘被他们取走的瞬间,监控画面里王强替她整理药材的动作被永远抹去。 他们故意在她常喝的茯苓茶里加阿托品,直到爆炸前夜,她都没闻见燃气泄漏的臭味。 【赵晚吟案件的爆炸诡计】 雄黄配硝石,点着能当炮仗,这句话成了杀人公式。 【赵晚吟视角】 赵晚吟盯着手机里的未知短信,她掀开药柜的底层,那里是用黄连解毒汤浸泡的嗅觉试纸。 五天前,这试纸在肖恩带来的茯苓里显出深蓝色,那是阿托品中毒的信号。 中药碾钵里还留着未磨碎的八角,她捏起一枚,指尖蹭到异常。 xc-09废料与硫化物混合,能降低tnt起爆温度。 身后燃气阀传来微弱的嘶响,她反手开始拧动阀门…… 王强抱着纸箱走进后厨时,赵晚吟正在称量硝石。 他袖口的衔刀乌鸦徽章擦过药柜,撞翻了盛着雄黄粉的罐子。 他盯着她颈间的银吊坠,说道:“听说您女儿在警队工作是吧?” 她闻到纸箱里传来福尔马林气味,平安的项圈从纸箱缝里露出一角。 燃气表指针突然跳到红色区域,她这才注意到齿轮间卡着的熟地黄碎屑。 那是肖恩上周来换药时故意留下的。 【案件最后的罪恶升腾】 煎药壶底的白磷纱布开始冒烟时,赵晚吟正用银针挑开承重墙裂缝。 镁粉条接着在墙里发出爆裂声,她摸到钢筋切口处的金刚石微粉。 原来他们早用激光切割弱化了结构。 肖恩的钢笔尖抵住她后腰时,她正把八角塞进齿间。 他的呼吸混着汽油味,一字一句道:“赵晚吟,你知道为什么选择雨夜吗?消防水雾会掩盖激光切割的痕迹,就像您掌心的炸药残留,会被当成雄黄碳化。” 赵晚吟咬碎八角的刹那,迷迷糊糊听见女儿宁向晚发来的语音:“妈,我快要回来了。” 白磷引燃的火光中,她看见肖恩袖口的衔刀乌鸦徽章与仓库里的实验犬编号重叠。 她终于明白平安项圈里的钴-60,是给她准备的死亡标记。 燃气爆炸的气浪掀起药柜时,她扑向藏着调查笔记的暗格。 颅骨撞上墙面的剧痛中,她最后闻到的不是丙烷,而是黄连解毒汤的清苦。 那是她每天喝的药,此刻却成了毒理报告里被忽略的关键。 原来宁向晚母亲掌心的八角,不是意外沾上的雄黄,而是凶手设计的生物炸药载体。 慈安堂那场夜雨,从来不是自然的掩护,是权力网里最冰冷的杀人定时器。 【司法黑幕的揭露】 顾云舒记得那年。 死者掌心的八角茴香带着异常结晶,可当她要做微量元素检测。 顾云舒当时的上司李秋白甩来盖着红章的结案报告:“48小时内定性,这是命令。” 实际上,肖恩早用同批次问题阀门替换了关键物证。 【现在进行时】 宁向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地下室铁笼里的恒河猴颅骨突然发出机械啼哭。 母亲日记里夹着的平安照片,项圈内侧隐约刻着钴-60的字母,这些与眼前实验动物的容器编号完全吻合。 火焰在记忆里再次腾起,这次烧尽的不是幻觉,而是二十年来层层堆叠的罪恶伪装。 宁向晚接着将带锁日记本收入证物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苏念安的对讲机此时爆发出刑侦技术人员传来王强出现在机场的消息。 她手里紧紧攥住证物袋拉链,母亲日记里衔刀乌鸦的标记与脑海中静海市白象居的立体巷道突然重叠。 白象居纵横交错如迷宫的建筑群,正是王强二十年前设计放射性实验室的灵感来源。 宁向晚猛地转身,警服下摆扫过实验台上的恒河猴颅骨,喊道一声说:“他不会走机场!通知全队转向白象居,封锁所有无人机频段!” 顾云舒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她的思路: 王强的档案里曾在城建局主导白象居改造,那里的通风系统和连廊结构,早已被他改造成完美的放射性扩散网。 三人冲出地下室,宁向晚首冲其发在前面找到了她停在别墅外面的警车。 她招了招手让苏念安、顾云舒两个人赶紧上车。 后面的两个人紧跟她其后,接着宁向晚发动警车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刚才看的带锁日记中的一排字: 日记里曾提到白象居的顶楼停机坪,那是王强为自己准备的死亡逃生舱。 此时。 盘山公路上,王强的保时捷如黑色毒蛇急转。 宁向晚追着王强的车,正猛打方向盘,警车正擦过山体。 顾云舒的辐射检测仪发出警报,她却咬牙冲上人行道,白象居的立体连廊已在眼前展开。 “向晚!左侧!”顾云舒惊呼了一声。 宁向晚本能地打方向盘,警车猛的撞破护栏。 宁向晚摸出对讲机,听见苏念安焦急的声音:“军用频段无法封锁!无人机已启动!” 顾云舒指向天空,黑色无人机的探照灯扫过居民楼晾晒的被单。 顶楼平台,王强的笑着说道:“现在整个白象居的通风系统,已经布满钴-60粉尘。” 他的行李箱缓缓打开,里面的玻璃罐映出宁向晚握紧的枪口。 顾云舒扑向行李箱的刹那,宁向晚听见她解剖刀划破胶带的声响。 “你母亲临死前,以为死亡是你的礼物。”王强停顿了一下,说道。 宁向晚看见顾云舒袖口沾着的xc-09废料。 那种腐蚀声,与母亲日记里白磷燃烧的记载分毫不差。 她向前走了两步,枪口抵住对方咽喉,直升机轰鸣中,宁向晚看见顾云舒将辐射检测仪对准无人机。 “当年你用激光切割承重墙,现在轮到你尝尝自己的诡计。”顾云舒按下发射键的瞬间,宁向晚拽着她扑倒。 无人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随后在她们耳边震耳欲聋的响起。 王强趁机从废墟中暴怒而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腰间的配枪。 他的手掌此刻正沾满xc-09废料,朝着她咽喉掐来。 “宁向晚,你以为赢了?”他的指甲划过她颈侧,腐液滴落的滋滋声里。 宁向晚闻到他身上混着汽油与辐射的死亡气息。 顾云舒的消毒湿巾刚触到她伤口,就看见王强突然发力,将她推向平台边缘的排水沟。 坠落的瞬间,宁向晚的指尖划过顾云舒的手腕。 法医本能地攥住她的袖口,白大褂纽扣崩飞的声响中,两人重心齐齐前倾。 顾云舒的解剖刀掉在地上,刀刃反光里,宁向晚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惊恐的倒影。 “抓住我!”顾云舒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死死抠进砖缝。 宁向晚感觉袖口布料正在撕裂,xc-09废料的荧光绿顺着顾云舒的手臂流下,腐蚀出一团气泡。 “松手!你会被拖下去的!”宁向晚喊着,却被顾云舒反手拽住。 顾云舒法医的白大褂已经撕开,露出里面的防辐射内衬。 这是为了应对王强可能的放射性攻击,却没想到会用来拯救爱人的生命。 “宁向晚,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用解剖刀缝住你的嘴。”顾云舒咬牙切齿,她的膝盖在铁架楼梯上磨出血痕。 她看见王强正挣扎着爬向无人机遥控器,立刻抬脚将其踢向正在冒烟的引擎残骸。 王发出绝望的嘶吼,而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宁向晚逐渐苍白的脸上。 特警队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时,顾云舒终于将宁向晚拉上平台。 两人摔在地上,宁向晚的头重重撞在顾云舒身上。 她听见对方闷哼一声,手臂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疼吗?”宁向晚抬头,看见顾云舒额角的血在滴落说道。 顾云舒扯动嘴角,说道:“比起你以前中枪那次轻多了,你以后别再离我这么远。” 王强被特警按在地上,他望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喉咙间发出疯狂的笑:“你们以为能逃过辐射?静海市白象居的每一粒粉尘里,都有我给这座城市的礼物!” 顾云舒的辐射检测仪响起了有规律的滴答声。 宁向晚这才发现,顾云舒用来拽住她的手臂。 宁向晚攥住顾云舒的手,说道:“苏念安,通知静海环保部门启动全城辐射清扫,至于我们……” 顾云舒却打断她,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颗椰子糖塞进她嘴里,说道:“我们先去医院。” 宁向晚尝着顾云舒给的椰子糖带来的片刻甜,她正沉浸其中,都忘了自己负伤。 “对了,等结案了,我们再去一趟慈安堂旧址吧。”顾云舒扶着宁向晚说道。 “嗯,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是时候回去祭拜母亲了。”宁向晚点点头道。 她们之间真正的羁绊,是其中一个人坠落时,另外一个人愿意用生命做绳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雾岛旧忆 宁向晚在医院休整期间,她逐渐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总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市医院的医生单独告知她,这是ptsd应激障碍的症状,建议她暂时脱离刑侦岗位,配合心理治疗与药物调理。 宁向晚盯着诊断单上焦虑性神经症的字样,趁顾云舒回警局整理案件报告的间隙,她赶紧将检查报告折好藏进包包里。 随后,她拨通苏念安的电话。 宁向晚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说道:“念安帮我个忙。拖住云舒,我想去楚乔那儿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办公室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念安很快应下,说道:“宁队放心,法医组这会儿正忙陈婷案的毒理报告。” 宁向晚出了市医院,她站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牌下,打算坐公交去老城区找楚乔看病。 她不想自己开车,也不想坐地铁。 她现在就想静下心来慢悠悠的坐趟公交车。 半个小时后,601路公交车哐当停在她的身侧,电子屏闪烁着星海到旧城区磁器老镇的字样。 宁向晚上车刷着卡在感应器刷了一下,接着看了下车上的位置。 现在是疫情期间,大多数人开始在家里办公,出来的人也变少了。 宁向晚摸着包里的公交卡上车靠了下读卡的感应器听到熟悉的扣款声音。 公交车司机戴着口罩按下了前面的一个按钮,喇叭声响起乘客们坐稳、拉好扶手。 宁向晚瞅着这公交车上没多少人,她找到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宁向晚自从患了ptsd应激障碍后,她逐渐对任何事物没了安全感。 她坐公交喜欢找临窗靠边的地方坐,咖啡厅、清吧那类娱乐场所更是躲的远远的,坐角落。 宁向晚的内心一片荒芜,别看她表面是刑警工作那么光鲜亮丽,实则她特别敏感脆弱。 她坐到后排靠窗的位置上接着摸出耳机塞进耳朵,一首莫文蔚的《阴天》混着公交车的报站声涌来。 宁向晚听到一半的歌,她的目光落在手机锁屏上,丽江玉龙雪山下,顾云舒搂着她的肩。 顾云舒,她该怎么面对? “乘客们请注意,下一站……”喇叭声刺破思绪,她摸出纸巾按了按发烫的眼角。 苏念安的微信适时弹出一句:“搞定了,宁队,成功拖住顾法医。” 她盯着屏幕,拇指在键盘上悬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谢了。” 耳机里的歌声渐弱,她摘下耳塞,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公交车的引擎轰鸣。 终点站的提示音响起,她拽紧了包包下了公交车。 宁向晚拐了几个转角,抬头就瞅着渡心医疗所的灯箱闪烁。 她的脚步在诊所门口顿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云舒发来的消息: 向晚,等我忙完,我们回家。 一句简单的回家,让宁向晚心头一颤。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甚是怀念顾云舒说起回家。 手机屏幕映出她泛白的指尖,宁向晚咬了咬唇,将手机塞回包包里。 玻璃门开合的轻响中,她听见楚乔熟悉的问候:“向晚,好久不见。” 诊室里有熏香的味道,她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晶摆件上。 “你试着说说,最近睡眠怎么样?”楚乔的声音像团软软的棉花,问道。 宁向晚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 她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沙哑,说道:“我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怕她知道后……怕她眼里的光会暗下去。” 楚乔将诊疗室调成暖光模式,感知仪器在宁向晚身后低鸣。 楚乔现在开始给宁向晚治疗。 她递去第一件裹着绒布的物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说道:“你先让指尖自己说话。” 宁向晚蒙眼的纱布下渗出汗液,指腹触到凹凸纹路的瞬间,整只手突然绷紧。 凉感混着油膜,像极了爆炸夜母亲拧到的燃气阀。 仪器发出电流声,她听见楚乔说:“宁队,你的无名指在发抖。当年你母亲攥着药材的姿势,是不是也这样用力?” 宁向晚嘴唇蠕动了下,说道:“不对……她的手总是很稳。” 第二件东西递来,带着酒精棉的刺激味道,宁向晚的鼻尖突然皱起。 楚乔调整监测仪旋钮,说道:“现在你的呼吸频率快了一倍。这个触感,让你想起什么?” “我记得是……玻璃罐。”宁向晚指尖摩挲碎片边缘,记忆突然被划破。 慈安堂的中药柜镜面,深夜映出母亲背对她的身影。 楚乔的笔在记录板上顿了顿:“所以你现在闻到刺激气味跟看见镜子就想逃。” 暖光渐暗,宁向晚抓住了诊疗床的边缘。 楚乔的声音从雾里飘来,说道:“回到那个雨夜,你母亲的手悬在燃气阀上方。她指尖沾的粉末……” 宁向晚猛地攥住楚乔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说道:“不……不是雄黄!是他们混在药材里的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自己发抖的手。 楚乔记录板上的字: 双重气味记忆=突破点。 楚乔轻轻抽回手,递去温热的蜂蜜水,说道:“你闻到的不是消毒水,而是爆炸前渗入墙体的放射性粉尘。你的嗅觉在替你记住真相。” 宁向晚低头盯着杯中的蜂蜜水,她的指尖慢慢开始松开。 此刻传来香薰机的轻响,她回忆着说:“母亲最后一条语音里,有瓷器碎裂的声音。现在想想,像是她故意碰倒了装八角的罐子。” 楚乔看着她眼底渐渐亮起的光,在记录板写下新的一行: 破碎的物证,能激起患者的记忆。 楚乔望着宁向晚指尖颤抖的频率,随后将香薰机调至低雾模式。 “接下来我们尝试呼吸锚定法。”她顿了一下,瞥向宁向晚在拆椰子糖止痛。 楚乔的瞳孔骤缩,宁向晚手里的糖纸被折成小船,这竟然与她妹妹楚凝的习惯分毫不差。 “你这个折法……”楚乔的话未问完,宁向晚已将糖纸船放进水杯。 宁向晚垂眼盯着水面晃荡的糖纸船,说道:“我从小就会这么折,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刻在”二字上莫名卡顿,仿佛有根细针突然扎进记忆深处。 “宁队,你右手虎口的烫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楚乔看似随意地握住宁向晚的手,指腹触到疤痕凸起。 宁向晚下意识缩手,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在六岁前的记忆很模糊……可能小时候刮蹭到的。” 楚乔的诊疗日志里记着,宁向晚只要听见海岛风铃声就会犯恶心。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台风天,爸爸用风铃绳把她们三姐妹拴在一起的事。 后来沉船了,风铃绳断了,她抱着楚凝被救,另一个妹妹丢了。 现在宁向晚来做治疗,楚乔发现她听见风铃响时反应特别怪,比如耳后绒毛会竖起来,手也会不自觉攥紧。 楚乔故意在诊疗室放了带风铃碎片的玻璃罐,宁向晚摸到碎片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眼神里闪过一种熟悉的害怕,跟楚乔梦里的另一个妹妹眼神特别像。 宁向晚说起她不是母亲赵晚吟亲生的,说她名字的由来是在一个台风天捡来的。 楚乔听了心里一动,她家另一个妹妹当年就是在海边失踪的,襁褓里还有块椰子糖。 这会儿,宁向晚的脑电波在仪器上跳得乱七八糟,乱成一团像绳子般。 不巧的是顾云舒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彻底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楚乔瞥见宁向晚后颈的胎记在诊疗室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楚乔母亲有一张旧照片,里面有个风铃缺了一块,缺口形状跟这胎记竟有点像。 宁向晚接了顾云舒的电话,顾云舒说着要过来找她。 宁向晚临走的时候,楚乔给宁向晚的药袋系了个风铃绳一样的结,还故意提了句她的脖子挂的银饰项链像楚家传的风铃坠子。 宁向晚走后,诊疗室的暖光渐渐冷却。 楚乔盯着茶几上的糖纸船,船身折痕与小时候楚晚折的纸鹤纹路分毫不差。 她摸出抽屉深处的旧照片,母亲怀中抱着一对双胞胎。 她的两个妹妹,一个是楚晚,一个是楚凝。 楚乔的笔尖悬在诊疗日志上方,墨迹在患者对海岛风铃声产生呕吐反应一行晕开。 楚乔的父亲在出海前说过一句话,风铃绳能系住魂。 宁向晚后颈的胎记在监控回放里时隐时现,像极了楚晚生前的胎记轮廓。 “向晚,她说名字的由来是台风天捡的。”楚乔对着空气低语,手指划过日志里写着的薰香厌恶记录。 母亲当年为驱赶海腥味点燃的沉水香,却在楚晚记忆里成了死亡信号。 药袋上的风铃结还在轻轻晃动,楚乔突然扯开绳结,里面掉出一片泛黄的糖纸。 糖纸背面的椰树手绘旁,隐约可见模糊的奶渍痕迹,与楚凝(小妹)婴儿时期的喂养记录时间吻合。 楚乔正要追出去询问宁向晚,她瞅着宁向晚的背影顿了顿,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后颈。 楚乔接着回到了诊疗室,摊开了她的诊疗日志新增的字迹: 患者对创伤源的生理反应,她与二妹楚晚特征吻合。 这是巧合吗? 楚乔心中不解。 不可能,另一个妹妹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疑点:赵晚吟为何在台风夜收养与楚晚同年同月的女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醒时春山 宁向晚从楚乔的渡心诊所出来后,她扶着店外栏杆将系着风铃结的药袋轻轻放进包中。 她的指尖触到绳结的刹那,一阵眩晕袭来,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碎片正在剥落。 母亲赵晚吟总在夏日夜晚系上风铃,风铃声掠过间,铃声混着她的温声细语:“向晚,听见风铃响就该回家了。” 记忆中的月光漫过窗台,母亲的只言片语跟风铃碎响织成一片温柔的网。 她摇摇头稳住身形,宁向晚感觉到清醒了不少,她捏着药袋压到包底,不想让顾云舒察觉到什么。 宁向晚接着下了楼梯,走向另一条磁器老街的路。 宁向晚在磁器老街走着,路过一家奶茶店,她下意识点了杯顾云舒爱喝的杨枝甘露,五分甜,双倍西柚粒。 宁向晚又到旁边的店给自己要了一杯醒时春山,这是她们从前的固定搭配。 宁向晚满意的点头后拎着两杯饮品在手里,这个时候顾云舒的电话刚好打来,说已在路边停好车。 宁向晚赶忙走到磁器老街的街边跟顾云舒汇合。 一辆宝蓝色奥迪a6在路边下停稳。 车窗降下间,首先露出顾云舒耳后菱形碎钻耳钉,接着是一袭藏蓝色缎面鱼尾裙的剪影。 裙摆随她下车的动作轻轻扬起,与车身流畅的弧线形成微妙呼应。 她踩着肉色平底鞋跨出车门,指尖在车门把手上顿了顿,腕间细链上的海豚吊坠晃了一下。 宝蓝色车身映出她妆容的棱角: 烟熏紫眼影从眼尾向眉骨晕染,像被晚风揉皱的夜幕。 唇色则是深梅子色,唇间的颜色搭配洇出顾云舒几分温柔的侵略性。 她接着锁好车下了车,走近宁向晚挑眉了一下。 顾云舒的视线落在宁向晚递来的杨枝甘露,开口道:“宁队长躲我躲得真辛苦,你散心都散到磁器老街了?” “医院待久了太闷,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了。”宁向晚看着她接过杨枝甘露,说道。 恍惚间与记忆中两人共撑一把伞的雨夜重叠。 【四年前】 【嘉陵江女尸箱案,结案日。】 她们第一次完成嘉陵江女尸箱案的那个傍晚,如释重负。 宁向晚揉着发酸的后颈,看见顾云舒正在解剖报告末尾签名字。 顾云舒晃了晃车钥匙,旧时她还开着那辆白色捷达,说道:“向晚,跟我去透透气?龙湖天街新开了奶茶店。” 宁向晚跟着她出了警局来到停车场。 宁向晚一边走一边听她絮絮说着尸检时发现的胃内容物:“西米露和西柚粒,死者最后一顿喝了杨枝甘露。” 这话让她莫名咽了咽口水,直到看见奶茶店招牌时才惊觉饿意。 顾云舒在店门口停步,说道:“帮我也带一杯吧,五分甜,双倍西柚粒。我不喜欢太腻。” 暴雨是在她们踏出店门的瞬间砸下来的。 宁向晚抱着两杯饮品往车跑,却被顾云舒一把拽进怀里。 黑色长柄伞在头顶撑开,她鼻尖蹭过对方的领口,闻到消毒水混着栀子香水味重叠的气息。 顾云舒的笑声混着雨声,伞骨倾斜出的弧度刚好罩住宁向晚怀里的饮品。 她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刑警队的人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案子破了值得庆祝,但杨枝甘露要是洒了,我可要算你损毁物证。” 雨滴顺着伞沿砸在地上,宁向晚盯着顾云舒睫毛上的水珠。 她开口,问道:“你总说解剖刀是法医的第二双手,那伞呢?” 顾云舒挑眉,伞尖挑起一帘雨幕,说道:“伞?是装着活人物证的移动保管箱。” 她们在积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白色捷达的尾灯在雨雾中变得忽明忽暗。 宁向晚发现,顾云舒的裙子下摆和自己的裤脚同时滴着水,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当她把温着的杨枝甘露塞进对方手里,触碰到顾云舒手掌心温度间。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长期握止血钳留下的印记。 如同自己虎口处的握枪茧,都是刻进皮肉的职业勋章。 车内空调很快烘暖了潮湿的衣物,顾云舒咬着吸管看向窗外,雨幕中的霓虹在她瞳孔里一闪而过。 原来有些习惯,早在她们第一次并肩作战间,就已经在彼此生命里生了根。 那把黑色长柄伞后来一直放在顾云舒的家里,伞骨内侧渐渐积了层薄灰。 宁向晚后来无数次点单的下意识,杨枝甘露,五分甜,双倍西柚粒。 这个配比里像是藏着某种密码,能破译出她们在嘉陵江尸箱案后,共撑一伞走过的所有晴雨。 【现在进行时】 顾云舒瞥了眼她手中的醒时春山,轻笑一声:“你的记性倒好,没忘我的喜好。” “我跟你之间的有些习惯改不了。”宁向晚脱口而出道。 风掀起街角的宣传单,她后颈的胎记突然泛起微痒,下意识摸向包中,风铃结还在深处静静躺着。 顾云舒抬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她们从未分开。 不远处出租车驶过的声响,宁向晚想起楚乔诊疗室里的薰香,想起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 她的指尖在包底轻轻蜷起。 宁向晚晃了晃手中的饮品,抬眸看向磁器老街的街角处,木牌上写着褪色的竹川屋字样。 她摸着奶茶杯沿,开口:“云舒,还记得这家店吗?你上次带我来的时候,非说这里的寿喜烧能治我的失眠。” 顾云舒脚步微滞,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向料理店的格子门。 玻璃橱窗里,暖帘仍在微风中轻晃。 顾云舒的声音轻了些,说道:“我当然记得,你那时总说案子压得喘不过气,我就想啊……或许人间烟火气,能把我们宁队从钢筋水泥里拉回来。” 以前,卷宗堆里泡着的深夜,顾云舒总会变戏法似的摸出这家店的外卖单。 她看着推门而出的陌生身影,眸光一滞说道:“老板换了,我上次路过时发现的,连味噌汤的配方都变了。” 顾云舒侧头看她:“所以呢?宁队长是打算临阵退缩,还是去尝尝新厨子的手艺?” 宁向晚轻笑一声,说道:“试试呗。” 风铃在头顶轻响,她后颈的胎记突然一跳。 这串由贝壳和竹片串成的风铃,竟与记忆中母亲挂在门窗上的那串相似。 顾云舒替她掀开暖帘,鱼子酱与酱油的香气扑面而来。 新老板迎上来问询她们点单,宁向晚脱口而出:“寿喜烧,少糖,多加洋葱。” 话刚出口便怔住,这是顾云舒从前总替她纠正的点餐习惯。 顾云舒在她对面坐下,说道:“看来有些东西没变,比如某人总把随便挂在嘴边,却在潜意识里记得所有细节。” 宁向晚反手握住她的手,说道:“有些习惯像是刻在骨头里。” 顾云舒的声音穿透迷雾,宁向晚抬头,看见对方正隔着蒸腾的热气看她。 她眼底像是映着水雾,唇间轻启道:“向晚?你这次……别再躲了,好吗?” 宁向晚的指尖在顾云舒掌心轻轻颤抖,寿喜锅的热气混着空调冷风,在两人之间凝成雾珠。 她望着格子窗外斜斜的夕阳,愣了一下。 “云舒,我……”她的声音逐渐被寿喜锅的咕嘟声吞没。 店员接着上来询问了下她们要不要其他菜。 店员持菜单上前,问道:“两位需要加菜吗?今日有蓝鳍金枪鱼大腹刺身和牡丹虾寿司、三文鱼。” 宁向晚指尖划过菜单,念道:“三文鱼一份,蓝鳍金枪鱼大腹刺身,再加甜虾北极贝寿司拼盘,醋饭少糖。” 顾云舒随后补了句:“北极贝厚切。” 店员点头记录后转身,不一会儿,她们的菜上齐了。 顾云舒夹起一片三文鱼,鱼生边缘的芥末酱堆成小山。 这是她从前为了压制焦虑养成的习惯,而对方竟记得。 顾云舒见她没说话,她放下筷子,一字一句质问说道:“白象居天台,我们患难与共。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宁向晚骗我的?” 宁向晚的喉间泛起苦意,诊疗室的画面闪回: 楚乔给她诊断的病症结果: 焦虑性神经症。 此刻寿喜烧的甜香中。 她闻到自己包里的药袋气息,混杂着日式店里的淡淡熏香,这像极了ptsd发作时的嗅觉闪回。 她终于开口,盯着寿喜锅里翻涌的气泡,说道:“不是假的。云舒……我得了ptsd,握枪的手会抖,听见警笛声就恶心。医生说……可能再也握不了枪了。” 顾云舒的瞳孔骤缩,指腹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她侧身贴近,臂弯圈住宁向晚的肩膀,缎面裙摆蹭过对方牛仔裤。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说道:“你以为我爱的是刑警队长宁向晚?我爱的是那个陪我啃便利店饭团,给我买冰镇杨枝甘露的宁向晚。枪握不了就不握,我要的是你活着,像这样活生生坐在我对面。” 宁向晚鼻尖发酸,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怕活着的我,会让你眼里的光熄灭。” 顾云舒摇头,哑声道:“宁向晚,不要再逃开我了。哪怕你握不了枪,我也会陪着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雾的告白 宁向晚喉间一紧,酸涩感漫上鼻腔,竟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 顾云舒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指尖悄然在桌下蜷紧又松开。 她最后只是静默地夹起一片厚切北极贝,小心翼翼地放进宁向晚面前的碗里。 宁向晚盯着碗里的北极贝,睫毛轻颤着打破沉默,开口道:“这几年……你在云川法医科到底怎么过的?可曾想过……我们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尾音却微微发颤。 顾云舒的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缓缓道来:“刚调到云川的日子,我就把自己泡在解剖室里,从早到晚剖尸体。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就吞两片安眠药。可即便在梦里,也全是你在暴雨里跑向我的样子。” 她送过她的生日礼物一支钢笔,她还放在法医科的抽屉里。 她说过喜欢她穿藏蓝色裙子,她现在衣柜里全是那个颜色。 顾云舒甚至有次路过云川的竹川屋分店寿司店,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点了两份三文鱼刺身拼盘。 等上菜时才反应过来……对面早就没了人。 宁向晚的喉间一时语塞,她猛地咽下那片北极贝,却被芥末呛得眼眶发烫。 宁向晚握住顾云舒的手,语气间全是歉意说道:“对不起……我本该想到,你这样固执的人……” 话音未落,却被顾云舒轻轻摇头打断。 顾云舒反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指腹间的温暖,嘴唇蠕动说道:“当我看到你办公桌上的马克杯,我就知道……你没能忘了我。” 就在这时,竹川屋内的香薰机的雾气突然浓了几分,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猛地划开宁向晚记忆的伤口。 她瞳孔猛然骤缩,仿佛有子弹从记忆深处破空而来,在视网膜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指尖瞬间攥紧桌布,心脏突然被攥紧的剧痛。 宁向晚的喉咙里泛起苦涩的味道,她看见顾云舒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她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寿喜锅的热气蒸腾成弥漫的硝烟。 日式店的暖帘变成警戒线在风中摇晃,就连顾云舒耳后的碎钻耳钉都变得扭曲、昏暗。 胃部剧烈抽搐,她死死咬住舌尖才能忍住呕吐的冲动,指甲几乎要把桌布戳出洞来。 “向晚!”顾云舒惊呼一声,眼看着她身体猛地晃了晃,急忙伸手托住她的后腰。 宁向晚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抓着对方的手腕,指痕已经在苍白的皮肤上压出淡红的印子。 宁向晚呼吸困难,只能颤抖着抬手指向斜后方的包,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说道:“云舒……药……包里的药……” 顾云舒转身间带翻了身后的桌椅,却浑然不觉。 她的手在包里摸索到那个带着绳结的药袋时,指尖突然顿住,风绳结的系法? 此刻来不及细想,她颤抖着解开绳结,倒出药片时不慎掉了两片在地上。 她急切地捡起来吹了吹,塞进宁向晚嘴里。 顾云舒扶着她的后颈,将柠檬水凑近她唇边。 她的另一只手隔着衬衫轻轻按着她狂跳的心脏安抚,说道:“向晚,你喝口水,慢慢来。我在呢,向晚。你看,这是磁器老街,是我们常来的寿司店,没有暴雨,没有爆炸……只有我和你。” 宁向晚吞咽下药片,靠在她肩头剧烈喘息。 宁向晚侧头,视线从顾云舒颤抖的指尖缓缓上移,落在她泛着水光的眼底。 她能看见对方睫毛上未落的泪珠,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云舒……”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寿喜锅的热气模糊了对方的轮廓,却让她闻见混杂在熏香里的,属于顾云舒身上的栀子花香水味。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顾云舒泛红的眼角。 四年前在捷达车里,对方也是这样替她擦掉雨水。 宁向晚喉间的苦意被柠檬水冲淡,化作一句轻得几乎听不清的呢喃:“你的睫毛……沾到我的眼泪了。” 原来有些羁绊,从来都不曾真正剪断。 顾云舒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后颈的胎记,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 良久,才听见她在头顶轻声说:“以后换我来守着你,好不好?就像当年你替我撑伞那样。这次,伞骨不会再倾斜了。” 宁向晚彻底瘫软在顾云舒肩头,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她在触碰到对方掌心温度的瞬间,竟然莫名生出几分安全感。 楚乔开的药物在血管里渐渐起效,她眼前的重影慢慢退潮。 “云舒……我想回去休息了……身上没力气。”她的头轻轻蹭过对方的锁骨,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倦怠。 顾云舒立刻扶她在椅背上坐好,指尖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这才放下心转身去前台结账。 宁向晚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藏蓝色裙摆扫过木质地板。 结完账的顾云舒回来,她的手里鬼斧神差的多了块冰毛巾。 她轻轻替宁向晚擦了擦额角的汗,才扶着她走出竹川屋。 磁器老街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顾云舒扶着宁向晚找到了她之前在磁器老街路口停靠的车。 “向晚,你慢点,小心台阶。”顾云舒几乎是半抱着她坐进后座,指尖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宁向晚靠在后座椅上,看着车顶灯在顾云舒脸上投下的柔光,她愣了一下。 顾云舒知道宁向晚刚才因为ptsd发作的缘故在竹川屋出了不少汗,她一上车就打开了空调的循环模式。 车内空调很快送来凉意,顾云舒又从副驾的下方储物格里拿出一瓶苏打水。 顾云舒递来苏打水,却被宁向晚轻轻摇头拒绝道:“竹川屋那会……我闻到香薰就恶心,现在喝不下。” 她的声音还带着颤抖,说出香薰二字,下意识攥紧了顾云舒的手腕。 顾云舒眉心微蹙,按住她的手背,直到感觉到那抹颤抖渐渐平息。 她问道说:“你这病多久了?要不是今天发作……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有埋怨,更多却是心疼。 宁向晚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认错,说道:“我是怕拖累你……好云舒,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云舒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笑出声来:“宁向晚,你现在这样温顺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你抱警犬的模样,明明怕得要死,还硬撑着说警队没有怕狗的刑警。” 红绿灯前,顾云舒突然猛踩刹车。 “顾云舒,我说真的,这辈子不跟你纠缠到底,我怕自己亏了。”宁向晚脱口而出,却被刹车晃得往前倾,心跟着猛烈的晃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因为ptsd,而是因为眼前人眼底的认真。 顾云舒重新发动车子,导航声里混着她刻意放软的语调,说道:“向晚,今晚去我那儿。我煮了百合粥在冰箱里,医生说你这种情况……需要有人看着。” 宁向晚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说道:“云舒,其实我……” 顾云舒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嘘……你先养病,剩下的话……我们有的是时间说。” 奥迪在夜色弥漫下来的静海市缓缓前行,后座传来宁向晚轻微的鼾声。 顾云舒抬头看向后视镜里她蜷成一团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 这次,伞骨终于稳稳地撑在两人头顶,再也不会倾斜。 顾云舒将奥迪驶入她们住的小区车库,顾云舒不偏不倚在宁向晚的警车车位旁精准停稳。 车灯熄灭的刹那,两辆车的轮廓在暖黄的灯光下相映成趣。 这是她特意从物业买下的相邻车位,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她从未想过,兜兜转转竟能在同一个车位旁,会以这样的姿态重逢。 “向晚,醒醒,我们到家了。”顾云舒轻轻摇了摇后座的人,却换来一声闷闷的鼻音。 宁向晚整个人软绵绵地靠过来,手臂顺势缠上她的腰,指尖还无意识地勾住她裙腰的缎带。 顾云舒只觉腰间一紧,心跳陡然漏了半拍,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宁向晚,你现在倒是知道占我便宜了?” 怀中的人发出一声轻笑,热气扑在她锁骨上,带起一阵颤栗说道:“你不是说和好了吗?难道……连抱抱都不行?” 顾云舒咬了咬唇,反手捏住她的鼻尖:“病号还敢耍流氓?信不信我把你扔回车里?” “顾法医这是在威胁刑警队长?”宁向晚借着微弱的灯光抬头,看见对方耳后的碎钻耳钉。 顾云舒被她看得发慌,猛地转身去开车门。 宁向晚的手臂此时还缠着顾云舒。 “松手,我要抱你上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宁向晚的头靠在她肩头,闻着对方发间的栀子香,轻声开口:“顾云舒,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跟我纠缠一辈子?” 脚步猛地顿在电梯前,顾云舒低头,看见怀中人眼底倒映的自己。 她的眼眶微红,盛满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电梯门开合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车库里回响。 她走进电梯,迅速按下楼层键,说道:“不是纠缠。我是想守护你,爱着你。” 宁向晚笑出声,抬手勾住她的脖颈。 她们在电梯镜面里映出交叠的身影,宁向晚开口道:“顾法医,这是在告白?” 顾云舒挑了一下眉,说道:“不然呢?要我像剖尸体一样,把心脏切开来给你看?” 怀中的人笑得更厉害。 电梯门打开瞬间,宁向晚凑近她耳边说道:“不用切,我已经听见了。” “我们到了。”她扭了下钥匙踢开家门,抱着人走向卧室。 床上的人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得跌坐在床边。 宁向晚的手指划过她腕间的海豚吊坠,说道:“云舒……这次换你撑伞的话……” “嗯?”顾云舒问道。 她轻轻将人拽进怀里,听着对方慌乱的心跳声。 “你记得伞骨要朝中间斜,这样……我们就都不会淋湿了。”宁向晚开口道。 她轻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接着替她盖好被子,说道:“我知道了,宁队长。不过现在……先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 “嗯?” “我要连本带利,把这几年的债都讨回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灼雪吻痕 宁向晚与顾云舒说说笑笑间,眼皮愈发沉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她的头歪向枕头一侧,唇角还凝着未褪的笑意。 顾云舒静立床边片刻,指尖轻轻替她捋顺额前的碎发。 她的手指触到她柔顺的发丝间,顾云舒的心口泛起涟漪。 宁向晚身体的温度,曾在她无数个午夜梦回假象流连忘返过,此刻终于能真实可触。 顾云舒瞥见宁向晚已睡着,她起身拎着化妆包走到梳妆台前准备卸妆,暖黄色的台灯在镜中投下柔和的光晕。 顾云舒接着拉开抽屉取出卸妆棉,拉开抽屉的瞬间,一只熊猫玩偶闯入视线。 圆滚滚的身子蜷在抽屉角落,两只黑色耳朵软趴趴的,耳朵上的红丝带已褪成浅粉。 绒毛间有几处针脚的缝痕清晰可见,是顾云舒闲暇时用彩色线缝补的痕迹。 这是那年她们在云川宽窄巷子逛街,宁向晚拽着她钻进的一家饰品店。 宁向晚硬是从玻璃柜里挑出老板赞不绝口的熊猫玩偶。 顾云舒买来送给宁向晚的,宁向晚兜兜转转在她静海市警局的停车场当着她的面扔掉,又被她捡回来缝好。 两人之间纠缠的关系还甚是微妙。 顾云舒将熊猫玩偶轻轻移至台灯旁,毛绒爪子挨着台灯底座。 她掀开化妆包,取出卸妆棉后,对着瓶口倾斜精油瓶,透明液体顺着棉片晕开一片,散发清淡的玫瑰香气。 她接着轻闭右眼,将浸透精油的卸妆棉贴向眼尾,指尖以画圆的力度轻压。 珠光眼影逐渐溶解在棉片上,露出睫毛根部干净的肤色。 重复数次后,眼妆残留随棉片一并卸去。 她对着镜面转动头部,确认眼线痕迹完全淡去,才将棉片翻面,处理另一侧眼妆。 换用干净的卸妆棉擦拭脸颊,她从颧骨处向耳际方向轻推,腮红与蜜粉依次融入棉片,露出原本清透的肤质。 指腹按压鼻翼两侧,着重打圈清洁毛孔,棉签则细致扫过唇周,带走豆沙色口红的残迹。 洁面干净后,她接着用毛巾轻按面部吸干水分,镜中人的眉眼已然褪去铅华,现在已是素颜朝天。 熊猫玩偶在一旁静静望着她,她伸手替玩偶理了理彩线缝痕,心口微微发烫。 顾云舒将卸妆用品归位后,起身走向衣柜。 她接着从衣柜里抽出一件藏蓝色珊瑚绒睡衣,衣领处的洗衣液清香混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今早晾晒,她对着这件衣服发了很久的呆。 她一直不确定宁向晚是否会像从前那样,宁向晚会窝在沙发里调侃她:“顾法医,穿件睡衣都像穿白大褂”。 顾云舒攥着睡衣的手顿在半空之中,她转头看向床上的宁向晚。 宁向晚侧睡着空调被滑到腰间,竹川屋的北极贝与寿喜锅在记忆里晃了晃。 宁向晚当时被芥末呛到的模样,喉间泛起微辣的余韵。 她们两个人根本没吃多少东西,这会怕是该饿了。 “冰箱里有煮好的百合粥……”她轻声自语,顾云舒的手指没停下来,解着睡衣纽扣。 她原本打算先去洗澡的计划被抛到脑后,转身走向厨房。 顾云舒路过床边,脚步停顿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上前替宁向晚掖了掖被角。 手指触到对方腰际温度的刹那瞬间,顾云舒的心猛烈颤抖了一下,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我还是先洗漱吧,不打扰她休息。反正粥在冰箱里跑不了。”顾云舒攥着手里的睡衣,抚了下她的睡颜,喃喃道。 顾云舒随后转身走向浴室,浴室的玻璃门合上间,她脱去裙子打开花洒。 花洒的热水砸在头顶,顾云舒闭上眼睛顿时才觉得身体得到了短暂的洗礼。 玫瑰味的洗发水揉出的泡沫漫过她的发梢,顾云舒的手中不停打着泡泡揉搓着自己的发丝。 头顶的热水从发丝接着流过她的肌肤间,顺着肩头悄然滑过。 护发素涂到发尾,她特意多停留了几分钟。 宁向晚以前老是说她头发干,这话像根细针扎在心上。 她指腹的动作突然变慢,泡沫顺着脖颈滑进浴缸,在水面上漂成云朵。 顾云舒望着玻璃门上的雾气,她淘气的用指尖画了只熊猫,圆耳朵上歪歪扭扭的,像极了抽屉里那只熊猫玩偶。 水流冲净泡沫的声音里,她听见卧室传来轻微的响动。 顾云舒心脏猛地漏跳半拍,探身关掉花洒时,水珠顺着下颌坠进浴缸。 屏息听了片刻,顾云舒这才发现只是宁向晚翻了个身,空调被又滑落了些。 顾云舒嘴角上扬,不自觉的笑了。 她的笑声混着浴室未散的热气,在镜面上凝成薄薄的水雾。 浴室的水声渐歇,宁向晚在卧室床上躺着,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悠悠转醒。 她现在的状态比在竹川屋闻到熏香犯恶心的时候好太多了。 随后,宁向晚听见客厅方向传来一阵浴室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顾云舒穿着拖鞋迈着步子往卧室走来,她裹着米白色浴巾立在卧室门口。 她发梢间还挂着冲洗后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曲线滑过锁骨,水珠偷偷溜进了浴巾缝里。 顾云舒优雅的抬手拢了下自己的发丝,腕间的海豚吊坠随动作轻晃。 “向晚,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顾云舒的视线掠过宁向晚撑着坐起的身影,问道。 宁向晚摇摇头,揉了揉眼睛,说道:“我没被吵到。休息了会儿,现在睡不着了。” 顾云舒在她面前接着转身从衣柜里抽出干发帽,说道:“你要不要喝杯温牛奶?冰箱里还有……” 话音未落,浴巾一角忽然滑落,她慌忙伸手按住,耳尖已泛起薄红。 宁向晚见状轻笑出声,说道:“顾法医这是亲自表演诱惑刑警队长?” “宁向晚,你胡说什么!”顾云舒将干发帽往头上一扣,因动作太急带偏了浴巾,险些滑落。 宁向晚手疾眼快迅速上前接过她的干发帽给她擦拭了下头发。 察觉到对方热灼如火的视线,顾云舒猛地转身背对着她。 她手指在浴巾系带处打了个死结,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去吹头发,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宁向晚望着她僵直的脊背,拽住她的手腕,轻搂住她的腰说道:“云舒,过来。” 顾云舒转头,她瞥见宁向晚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暴雨前的海面。 顾云舒的手腕被宁向晚轻轻一拉,她顺着力道跌坐在床边,浴巾边缘蹭过宁向晚的膝盖,触感柔软之极。 顾云舒凑近她耳边吐着热气,她发间玫瑰味的洗发水跟香水气息交织成网。 顾云舒这样突然的靠近她身边,惹的宁向晚呼吸一颤,喉间咽了一下口水。 漂亮的女人,总是这样诱惑人心。 她望着宁向晚,开口道:“宁队长这是在心疼我?不如……帮我吹头发?” 宁向晚抬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顾云舒发梢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触感却让心口发烫。 四目相对间,她们彼此眼中的星光都燃烧成了尘埃。 这一次,没有暴雨,没有爆炸。 只有顾云舒发梢的水珠、玫瑰的香气,以及她们近在咫尺的,属于彼此的心跳。 顾云舒坐到梳妆台前,她将吹风机递过去给她。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都听见彼此心跳漏了半拍。 宁向晚抚顺着她的长发,她掌心碾过发尾的分叉,鼻尖萦绕的玫瑰护发素香气与记忆重叠。 吹风机嗡鸣响起,热风裹着香气散开。 宁向晚的指尖穿过顾云舒墨色的发丝轻抚,她在顾云舒的发顶间搜索到一根银白的发丝,喉间涌起一股酸涩。 “我不在的日子,你的头发都没好好护理吧,有点干。”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醒什么似的。 顾云舒望着镜中宁向晚微蹙的眉心,神色一愣。 “你不在,我哪有时间做发膜护发,人都瘦了。”她轻声说道。 顾云舒比四年前清减了许多,这些年看来没怎么好好心疼过自己,全放在法医的工作上了。 宁向晚闻言,恶作剧地戳向她腰间说道:“瘦了?哪里瘦了?我看看。” 顾云舒身子微颤抖了一下,拍开她的手带起一阵风。 “宁向晚,别闹,你好好给我吹头发。”顾云舒佯怒道。 宁向晚笑着举手投降,重新将热风对准发梢。 她不动声色的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在顾云舒的耳后,说道:“我们和好第二课,你该熟悉我的亲密动作了吧?” 顾云舒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听着吹风机的嗡鸣里混着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嗯……我们慢慢来吧。”她轻声说,镜中的自己耳尖通红。 头发吹干后,宁向晚将蒸汽梳放回原处。 她从身后轻轻抱住顾云舒,下巴搁在对方肩头。 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顾云舒耳后的碎钻耳钉微微晃动了一下。 “云舒,慢慢来,那我们从拥抱、接吻开始?”宁向晚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顾云舒只觉得浑身躁热。 宁向晚的话音刚落,顾云舒便感觉到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向晚……”她的尾音还未完全逸出,便被唇间的一片柔软堵了回去。 宁向晚的吻带着试探性的轻颤,像片羽毛落在久旱的土地上,却在触及的刹那激起燎原之火。 吻后,呼吸终于分开,两人额头相抵。 她们此刻仿佛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共振。 顾云舒望着宁向晚泛红的眼角,她温柔的替她擦去睫毛上的水珠。 不知是她发梢滴落的水,还是这人藏了太久的泪。 宁向晚的声音哑得像含着沙,说道:“云舒,现在,我们算不算修完接吻课了?” 顾云舒的指尖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咬住她耳垂说道:“宁队长的教学质量……需要再考核几次。” 话音未落,她便被再次重新拽进怀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月光栀雪 宁向晚说话间就将顾云舒按向她们身后柔软的床铺,手掌不知觉的摸到了她的后腰,顾云舒身体猛的一颤。 顾云舒仰躺间浴巾滑向肩侧,露出精致的蝴蝶骨,宁向晚忍不住抚上她的蝴蝶骨用手指婆娑了一下。 此刻顾云舒的指尖缠进宁向晚的发丝之间。 她将舌尖掠过对方唇缝的瞬间,房间似乎安静了下来,她们能清晰听见彼此擂鼓般的心跳。 宁向晚的衬衫脱到一半,顾云舒手指覆了上来帮她顺手扯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宁向晚呼吸一滞,她的喉间溢出低哑的笑。 她顺势托住顾云舒后颈将人向上轻抬,顾云舒身上栀子花香水的清冽混着未褪的玫瑰香洗发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顾云舒被宁向晚吻得眼尾泛红,她的指尖摸索着对方的锁骨,划了一下。 “别分心。”宁向晚咬住她耳垂轻啮,提醒道。 顾云舒突然攥紧了她后颈的发尾,迫使那双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顿住。 四目相对,宁向晚似乎猛看见她眼底翻江倒海的情潮。 “云舒……”她刚要开口,便被顾云舒用吻堵住。 顾云舒的吻带着近乎偏执跟疯狂的侵略性,舌尖扫过齿龈间,宁向晚尝到一丝味道,她舔了舔。 她们两个人,不知是谁咬破了对方唇角。 宁向晚索性将顾云舒彻底压进被褥,听着顾云舒因呼吸不稳而发出的气音,衬衫彻底滑落在地。 顾云舒腕间的海豚吊坠也随之跟着掉落在地,她的脸色正泛红一片,犹如红烧般。 顾云舒裹着浴巾不知何时彻底散开。 她湿热的气息里颤抖着环住她脖颈,指甲正用力的掐进对方后背。 “向晚……”顾云舒喘息着轻推了下她的肩膀。 两人在对视瞬间,深深的吻住。 宁向晚的指尖抚过她脚腕处的旧伤摸了一下,直到听见怀中人发出压抑的低唤。 顾云舒轻轻推了推她,说道:“向晚,你先去洗个澡吧。” 宁向晚眼底的灼热稍退,低头整理了下衬衫。 她刚要走向浴室去洗漱,却被顾云舒拉住手臂。 只见顾云舒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备用浴巾和一套睡衣递给宁向晚。 她接着又取来一条新毛巾嘱咐她道:“浴室里有浴球和沐浴露,毛巾在这里。” 宁向晚接过东西,开口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临走前还对着顾云舒抛了个媚眼放电,惹得顾云舒耳尖发烫。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顾云舒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碎钻耳钉,手指不自觉地将浴巾往上紧了紧。 她犹豫片刻,将床头灯调成淡紫色,又对着空气喷了几下栀子花香水。 四年前,这是两人定情之时宁向晚送她的香水味道,这些年她始终用着这个牌子没换过。 顾云舒的记忆突然被拽了回去。 【顾云舒视角】 【穿插回忆】 当时她跟宁向晚正在接手静海市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案,朱局告知她们必须限时破案。 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如同鬼魅,他将尸块抛洒在静海各区,以就近远抛的反侦察手法扰乱视线。 她们在静海市花费了就近一周多的时间才把尸块找齐。 就当案子成了一起悬案间,两人联手分析又找到了突破口。 顾云舒在解剖台上拼凑碎尸,一枚残缺的拼图证件突然映入眼帘: 两张尸块边缘的齿痕竟能严丝合缝拼出半张学生证。 宁向晚盯着显微镜下的纤维,说道:“云舒,看来跟我们分析的不差,是同一所大学的毕业生。凶手在玩拼图游戏。” 两人顺着学生证编号追溯到死者交集圈,最后在烂尾楼锁定嫌疑人。 凶手察觉追踪,他踩着积水狂奔在静海市的千厮门大桥。 两个人正追上去,近在咫尺间。 他一个转身,手中寒光闪过,是一把他自制的锯齿刀。 “顾法医,躲我身后!”宁向晚拔枪的瞬间,凶手已跃过栏杆,跳入长江索道的站台。 此时末班索道正缓缓启动,轿厢里仅有二名乘客。 顾云舒冲向控制室,大喊一声:“启动下一班!快!” 钢索发出震颤,轿厢晃如秋千。 当她们的索道行至江心,对面轿厢突然剧烈倾斜。 凶手竟用匕首抵住驾驶员咽喉,强行操控索道转向。 “他想让两厢相撞!”顾云舒抓住扶手的手青筋暴起,轿厢玻璃因失衡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千钧一发之际。 宁向晚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扯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铐。 “咔嗒”一声将两人右手锁在一起:“顾云舒,你我这次谁也别想松开。” 钢索擦出刺耳的火花,两厢距离只剩半米。 顾云舒看准时机拽住宁向晚,在轿厢相撞的刹那,两人破窗跃出。 坠落瞬间,宁向晚抱住她就地翻滚,后背撞上江岸石阶,她硬是用身体替顾云舒垫出缓冲。 “你疯了?!”顾云舒压在她身上,她的发梢正滴着血。 宁向晚强颜欢笑抹去她脸颊的血,说道:“对,我是个疯子。只有我疯了,才会把命栓在你手上。” 两人从长江索道下来后,立刻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凶手的踪迹。 只见凶手正朝着千厮门大桥方向狂奔,宁向晚和顾云舒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拔腿追去。 她们在人群中穿梭,不顾旁边路人的惊呼声,奋力追赶着凶手。 凶手跑得极快,还不时地回头张望。 宁向晚和顾云舒紧追不舍,追到千厮门大桥上,凶手见无路可逃,便转身与她们对峙。 他手持一把锯齿刀,挥舞着威胁两人不要靠近。 宁向晚和顾云舒小心翼翼地靠近凶手,寻找着制服他的机会。 突然,凶手朝着顾云舒扑了过来,宁向晚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凶手扑倒在地。 两人与凶手在地上扭打起来,顾云舒趁机夺下了凶手手中的利刃。 就在这时,宁向晚之前呼叫的支援刑警队赶到了现场,迅速将凶手包围起来。 凶手见大势已去,不再挣扎,终究被刑警队成功抓获。 宁向晚和顾云舒看着被制服的凶手,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结束后,宁向晚终于鼓起勇气向顾云舒告了白。 连环碎尸杀人案破获后,静海市警局里展开了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的水晶灯下,顾云舒正倚着窗台,她余光瞥见宁向晚攥着丝绒礼盒穿过人群,缓缓向她走来。 宁向晚手里捧着个礼盒,礼盒缎带在指尖打了个不稳的结,看向她道:“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礼盒掀开的刹那,栀花香水的清甜漫出来。 通透的瓶身刻画着一支盛放的玫瑰,瓶颈处的银色吊牌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正是顾云舒一直心心念念在商场专柜看过的一款香水。 她的指尖抚过瓶身,听见宁向晚突然加快的呼吸声。 宁向晚抽出藏在花束里的卡片递给她,说道:“柜姐说前调是青柠与露水,中调才漫出栀子花香。” 周围响起起哄的口哨声,静海市警局的同事们一个个都举着香槟杯围观看了过来。 顾云舒望着宁向晚耳尖的薄红。 她的脑海翻转着她们一起追凶的画面。 宁向晚在危机中扣住自己的手腕,以命博命,这是把两个人的命都锁在了一起。 宁向晚接着将礼盒强塞给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当是预支的破案奖金。反正我的工资卡,迟早都是你的密码。” “向晚,警队聚餐不许送贵重礼物。”她轻声说了一句,却没推开礼盒。 宁向晚摇头轻笑,说道:“以后出任务,我负责挡刀,你负责喷香。顾云舒,你不许拒绝我的礼物。” 聚会厅的灯光突然暗淡了下来,追光灯下的香水瓶泛着层淡淡的柔光。 周围同事的掌声如潮水漫来,尤其是苏念安在旁边起哄她们要在一起。 顾云舒随后将香水瓶轻轻搁在窗台,上前握住了宁向晚的手。 她靠近宁向晚的耳边,说道:“你下次再这么莽撞,就罚你陪我逛遍所有香水专柜。” 宁向晚顺势握住她手,说道:“逛一辈子?我宁向晚奉陪到底。” 不知谁在聚会厅的音响里放起轻柔的爵士乐,警局的同事们开始往两人身上撒玫瑰花瓣。 她举起香水瓶对着光,问道:“向晚,这香水叫什么名字来着?” 宁向晚低头吻着她的额头,解释说道:“这款香水叫月光栀雪,还有一种翻译是前调是相遇时的兵荒马乱,尾调是余生的细水长流。” 栀子花的香雾在空气中逐渐散开,像极了她们定情那晚。 【现在进行时】 浴室水声停了,顾云舒猛的回过神来。 她正摸着香水瓶身。 此刻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角,随后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云舒,你在想什么呢?”宁向晚带着奶香沐浴露的气息贴近,湿发蹭过她耳垂。 顾云舒起身替她捋开湿发,望着镜中倒映的两张面孔。 她耳尖发烫,开口道:“我是在想冰箱里的百合粥……要不要现在热给你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栀香余温 顾云舒这么一提,宁向晚还真感觉肚子有点饿。 顾云舒转过头看的出她的神情表现的是真饿了,她起身就说着去厨房给她煮粥垫垫肚子。 宁向晚望着顾云舒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肌肤的温度。 她晃了晃神,拿起吹风机低头吹发。 吹风机的暖风裹挟着奶香沐浴露气息扑面而来,宁向晚能听见厨房传来瓷勺轻碰砂锅的声响,嘴角不禁扬起笑意。 顾云舒端着百合粥回来,她正瞥见宁向晚对着镜子拨弄半干的发丝,发尾微卷着扫过泛红的耳尖。 她接着将温牛奶搁置在床头柜上,床头柜的旁边放着一个造型小巧可爱的汉堡包造型的抽纸盒。 “向晚,你小心烫。”顾云舒看着宁向晚舀起粥的动作,她不知觉伸手替她拂开垂落的发丝。 瓷勺送入口中,粥汁沾在唇角,她下意识用纸巾轻按。 顾云舒的指腹此时正在轻轻擦过宁向晚柔软的皮肤。 宁向晚调皮的咬住纸巾边缘轻轻一扯,调笑的说道:“顾法医擦嘴的技术,相当一流。” 两人碰杯喝牛奶间,宁向晚凑近她耳边说道:“牛奶是甜的。” 宁向晚话音刚落,顾云舒只觉得耳尖发烫,她刚要开口,却见对方发梢还滴着水。 吹风机不知何时被搁在梳妆台上,机身还透着余热。 她拿过吹风机调到低温档,手指穿过湿润的发丝,顾云舒面不改色假装成给宁向晚吹头发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好了。”吹风机的嗡鸣停下,宁向晚的头发已干透,发尾已卷成柔软的弧度。 她转身收拾碗碟,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影忽然蜷起身子,单薄的肩线在浴巾下滑落,尽显柔情。 宁向晚洗完碗筷回来的时候,她顿足看了下房间空调的风还在吹着,顾云舒侧着头睡着了。 她侧身睡着的模样像只倦极的猫。 顾云舒这些天忙着操劳案子,给她累坏了吧。 宁向晚刚要伸手上前替她盖空调薄被,指尖却被顾云舒勾住。 她带着柔情蜜意的嗓音混着哽咽漫上来:“向晚,今晚别走了……” 宁向晚搂抱住她,感受着她的体温。 怀中的人比记忆中瘦了些,她闻到顾云舒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顾云舒的指尖攥住她睡衣的下摆,眼神可怜巴巴的不要她走,眼角有泪光闪烁。 宁向晚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意,她的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 吻落下间,顾云舒的手不知觉的环住她的脖颈,指甲掐进后背的力道带着几分狠劲,却又在唇齿交缠间化作春水。 宁向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对方的喘息,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擂鼓般轰鸣。 顾云舒的浴巾不知何时散开,两人贴近肌肤相触。 “云舒……”她低唤着对方的名字,换来的是顾云舒一声压抑的低喘。 顾云舒的吻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像极了当年在庆功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自己的手。 宁向晚被顾云舒勾着指尖拽向床铺,浴巾顺着肩线滑落,这一刻恰好映着梳妆镜里她们交缠的人影。 她闻见对方发间的栀子花香,还有混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已经在唇齿厮磨间酿成浓得化不开的甜。 顾云舒的指甲掐进她后背,她咬住那抹颤抖的舌尖,滚烫无比。 两个人肌肤相触的刹那,天旋地转。 她们在薄被交缠辗转间,床头灯的淡紫色光晕被撞得晃了晃。 “云舒……”她含住对方泛红的耳垂,低喘。 顾云舒的手环过她的脖颈,腕间的海豚吊坠磕在她锁骨,冷得发颤,却被两人交叠的体温焐出暖意。 这场爱事像极了她们当年在千厮门大桥追凶的夜,激烈、孤勇,热烈…… 事后,两人都累的不行,她们已经互相交融。 顾云舒的指尖轻扯薄被,裹住身躯。 宁向晚喉间溢出低哑的笑,臂弯仍箍着她腰肢。 顾云舒拢了拢自己的发丝,听对方开口:“你送我的尾戒还在办公室抽屉里躺着,上次我们在办公室因为陈婷案争执,我前一秒差点让它飞出去。” “明天审完王强,去把戒指找出来。我要看你戴上。”她捏了捏对方的手指处,说道。 宁向晚低笑出声,十指紧扣间晃了晃相触的手背:“遵命,顾法医。” 床头淡紫色的柔光里,她看见顾云舒耳尖泛红,此情此景像极了四年前她接香水礼盒时的羞涩模样。 床头柜的柔光灯灭的刹那,黑暗中传来顾云舒轻浅的鼻音,说道:“我们睡吧,向晚。这次……别再让我等太久。” 宁向晚低笑出声,翻身将人压进被褥,听着对方因喘息而发颤的气音。 月光栀香的尾调,细水长流的香雾里,她们终于等到了余生的重叠。 次日清晨,顾云舒的指尖在宁向晚后背画着圈,她似乎还感受着怀里人因疲倦而放缓的呼吸。 床头灯不知何时被调成暖黄色,她轻轻抽出被压住的手臂,瞥见梳妆镜里两人交叠的影子。 梳妆镜中的倒影带着她们昨夜的疲倦: 乱发下的脖颈还留着淡红痕迹,却掩不住眼底重逢的暖意。 两人接下来匆匆穿上便装准备前往警局,对陈婷案最后的画上句号。 审问王强并且对应证据链,也算是给这个案子一个结果。 静海市警局旋转门开合间,体温检测处的女警笑着点头给她们做了病毒检测跟消毒,顾云舒的视线落在警局走廊的照片墙。 2016年的合影里,她们站在法医室的解剖台前,身后是拼到一半的尸块拼图,正是那年她们一起破获的连环碎尸案。 那时她们不懂,有些羁绊早在刀锋相向时,就已在血脉里生了根。 苏念安抱着卷宗路过走廊,正碰上她们。 她的目光在她们交握的手上顿了顿,打趣的说道:“宁队,顾法医早。这是要去审讯室秀恩爱?” 宁向晚挑眉,大大方方的承认说了句:“等王强签了字,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秀。” 顾云舒望着警局走廊照片里几年前的自己,反握住那只手。 宁向晚将王强提审至审讯室,冷白的灯光正照射过他的脸颊,王强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 接着顾云舒换上白大褂赶来,她方才在解剖间重新比对了慈安堂爆炸案的模拟实验数据。 宁向晚将证据链摔在桌上,病理报告里夹着检测单,说道:“王强,看看这些。2017年慈安堂爆炸案,你们用雄黄分解报告掩盖tnt残留,以为冷冻库故障就能销毁证据?” 强光下的男人忽然仰头大笑,喉结滚动间露出锁骨处的衔刀纹身。 王强这伙人像传销一样,都刻了同样的纹身。 他拖长语调,说道:“宁队,顾法医难道没告诉你,钴-60能把死亡时间压缩成你们想要的任何模样?” 顾云舒的指尖扣住桌沿,眼前闪过解剖台上那具硅胶假人。 当抑制剂注入肝脏间,γ相机显示的辐射代谢曲线陡升。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手套把病理报告滑到王强面前,说道:“李秋白替你换检测报告,大概没告诉你。放射性核素的衰变轨迹,就像指纹一样独一无二。你在赵晚吟体内埋的钋-210,半衰期数据早被记录在辐射监测站的云端。” 王强的瞳孔骤缩,视线扫过报告上的同位素图谱。 顾云舒的声音锋利,说道:“从赵晚吟到陈婷案件,你漏算了一点,我当年在冷冻库故障前,已经提取了样本。” 审讯室外,苏念安举着新送来的检测报告冲进监控室:“宁队,慈安堂废墟的土壤检测出来了!除了钴-60,还有……” 王强猛然抬头,喉结剧烈滚动着望向单向玻璃,浑浊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咳嗽,说道:“不可能......你们怎么查到的!” 苏念安顿住,视线落在屏幕里王强逐渐惨白的脸,紧着说道:“钋-210的残留量,和赵晚吟体内的吻合。” “王强,游戏该结束了。”顾云舒扯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说道。 这桩案件如同莫比乌斯环般陷入循环迷局,看似单维的罪案链条,实则在环面的正反两侧隐藏着互为镜像的因果。 所谓莫比乌斯环的循环模式,指案件中每个环节既是起点又是终点。 表层线索与深层阴谋首尾相连,如同将一张纸条扭转后粘连,形成看似单一却无限循环的闭环。 王强安排李二毛杀妻的真相正嵌套在这环环相扣的动机矩阵中: 表层矛盾:萧梦是以学术会议为名带victorlim赴澳门赌博,被王强发现其挪用科研经费2500万港币的证据。 明面上是夫妻间的财务背叛,王强声称要维护企业形象与共同财产,但这只是他精心设计的杀人幌子。 中层黑幕: 当刑侦队查获□□基金会的转账记录,才揭开第二层真相。 萧梦通过慈善账户向东南亚毒枭坤沙输送2700万港币,备注栏医疗物资,实为芬太尼走私代码。 王强看似要切断毒品资金回流,实则是害怕妻子的走私行为暴露他利用基金会掩盖人体实验的罪行。 深层威胁: 萧梦死前加密的150份员工体检报告形成闭环。 报告显示,王强公司员工因参与钴-60辐射实验,白细胞异常率达70%,远超安全阈值。 萧梦掌握的这份死亡名单,才是真正触及其核心利益的致命威胁。 正如莫比乌斯环没有真正的正反面,王强的每一层动机都交织着谎言与真相: 他既想掩盖妻子的毒资走私,更要毁灭自己用员工做人体实验的证据,而维护家庭形象不过是环面上最显眼却最虚假的标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8、★四重反转 案件的全貌终于如水落石出般清晰。 这绝非她们最初推断的简单互换杀人案,而是王强精心策划多年、借多人之手拔除眼中钉。 同时试图掩盖宁向晚母亲赵晚吟慈安堂爆炸案真相的莫比乌斯环式循环犯罪。 环环相扣的罪证下,每一个环节都藏着双面镜像的因果,如同被扭转的纸条,让真相在循环迷局中若隐若现。 “所以你杀陈婷,仅仅是为了给李二毛一个交代?”宁向晚锐利的眼神看向王强。 王强仰靠在审讯椅上,嘴角扯出一抹病态的冷笑道:“不答应他的荒唐要求,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帮我炸死那个女人?哈哈哈哈......” 宁向晚猛地拍桌而起,说道:“所以你就用慈安堂爆炸案做幌子,借李二毛的手杀妻,再用陈婷的死封口?” 他剧烈咳嗽起来,说道:“不错。我耗尽心机布下的局,终究还是被你们这些警察看穿了。” 宁向晚咬住下唇,接着说道:“你这局布得比山城的盘山公路还九曲十八弯,绕得我们差点迷了路。” 王强仰头大笑,声线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癫狂,说道:“我本以为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没想到......” 他的笑声突然卡住,视线落在苏念安递来的认罪书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签了吧,你逃不掉了。”苏念安将钢笔塞进他手里,上面是静海市公安局的刻字。 王强握着笔的手悬在纸面上方,墨迹在笔尖颤抖了下,滴落了几滴在认罪书上。 他抬头看向单向玻璃,嘴角抿起苦笑,喉结动了动,终究在罪证记录上签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此时此刻,他眼皮底下闪过的是释然,像是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负。 顾云舒始终盯着尸检报告,指尖在陈婷内衣领口残留粉末一行轻轻划过。 里面包含了美甲胶的成分,这是不属于陈婷的。 不对,现场还有第四个人,而且还是一名女性! 她抬头,目光扫过审讯室墙上的时钟,脑海里顿时出现陈婷的遇害时间关联: 陈婷直播中断的21:25分与尸检修正的死亡时间21:30—22:00形成精准时间闭环。 她猛地起身,喊道:“等等!张猛的供词里根本没提清理首饰的细节,陈婷遇害时戴的铁镯子和朱大嘴送的项链去哪了?” 宁向晚的目光骤然冷下来,说道:“监控显示陈婷直播时还戴着镯子,说明凶手行凶后刻意摘除了首饰。” 顾云舒的指尖重重按在报告上,说道:“美甲胶残留的皮肤组织检测显示,接触时间与死亡时段高度重合!现场分明有个接触过死者的女性!” 王强闻言猛然抬头,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两名刑警刚要架住他的胳膊,他却突然发力挣脱,额头重重撞向白墙,鲜血顺着下巴滴在灰色地砖上,形成刺目的红点。 宁向晚凝视着监控里王强扭曲的脸,说道:“他在保护某个人。一个让他宁愿撞墙也不愿拖累的人。” 两人几乎是冲进了办公室,顾云舒的白大褂下摆扫过走廊的照片墙,2016年两人在法医室的合影一闪而过。 王强的动机链里缺少一个关键支点,宁向晚将林雪的资料摔在桌上。 照片里女人甜美的笑容与档案袋上涉嫌包庇的红章形成刺目对比。 他所有的反常行为,都指向这个叫林雪的女人。 案件要回到她们刚开始的地方,王强为了出轨的情妇,担下罪责。 “案发当晚她的手机定位在陈婷家附近21:35-22:22时段消失,这个时间窗口,刚好覆盖陈婷遇害时段与现场清理时间。”顾云舒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林雪正站在陈婷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口说道。 技术科周晋的汇报来得及时,接着说道:“林雪下班后去了李二毛的兄弟张展鹏的修车行,监控显示她故意将车钥匙落在前台,制造一直在修车的假象。” 行车记录仪显示,她在21:32分就离开了车库,21:35分抵达陈婷公寓地下车库。 宁向晚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逮捕令,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陈婷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与林雪美甲胶成分吻合。这个美甲店老板不仅参与清理现场,很可能就是直接接触死者的凶手之一。” 顾云舒已经转身准备去换身便装,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现场第四人。这次,她再也躲不掉了。” 宁向晚接着与顾云舒率领刑侦小组阔步走出警局大门准备捉拿林雪的部署工作。 她们不知道的是停车场尽头的阴影里,张展鹏的拇指正反复摸着摩托把手上的衔刀纹身。 他眯起眼,锁定顾云舒、宁向晚二个人。 林雪临时通知他来的,并且还给了他一笔十万的悬赏金。 林雪说拖住她们或者干掉一个,这十万就是他的了。 张展鹏在暗处蛰伏已久,他抓住她们出来的空隙从摩托车后备箱拿出了扳手冲了出去。 “云舒,左侧阴影区!”宁向晚的低喝了一声,张展鹏手里扳手的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 顾云舒本能侧身,扳手擦着耳坠砸在墙面。 宁向晚当机立断已旋身挡在她身前,张展鹏怒吼着从腰后拔出匕首。 刀刃划破宁向晚的袖口,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 “你还想偷袭!”她借力下压,膝盖精准顶向对方肋下。 话音未落,顾云舒的法医箱已砸向男人面门,物证钳的棱角擦过他耳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痕。 “向晚!小心背后!”顾云舒的警告让宁向晚猛地后仰,张展鹏藏在袖口的弹簧刀擦着喉结划过,割破她的警服领口。 她抬腿踹向对方膝盖,却因掌心伤口吃痛踉跄半步。 顾云舒见状旋身踢飞地上的扳手,器械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击中张展鹏肘窝。 男人吃痛松手,匕首当啷落地。 “现在换你尝尝骨折的滋味。”顾云舒的声音冷得像冰块,说道。 她扣住张展鹏脱臼的手臂,膝盖顶住他后颈,动作行云流水。 她这招锁喉折腕是宁向晚在特训时手把手教的,此刻用在实战中,带着令人胆寒的精准。 张展鹏被按在地上哀嚎间,宁向晚的手掌正冒着血花。 顾云舒从包包里抽出一卷绷带迅速替她缠住伤口:“先止血,去医院。” 宁向晚摇头,说道:“我们来不及了。” 宁向晚掏出手铐的瞬间,张展鹏仰头发出刺耳的大笑。 他的黑色鸭舌帽滚落的刹那,后颈狰狞的衔刀纹身如毒蛇吐信。 他大声吆喝了一声说道:“警察小姐们,林雪的美甲店早关张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在飞往加拿大的头等舱里喝香槟了!” 他咳着血泡的喉咙里溢出痰音,混杂着癫狂的笑意。 “立刻给我接空管中心!捉拿林雪!”宁向晚按住掌心不断渗血的绷带,说道。 对讲机里苏念安的声音带着电流刺啦声:“定位锁定!江北机场t2航站楼国际出发口,林雪正在通过免税店区域!” 话音未落,顾云舒已将她的车钥匙抛来。 宁向晚接过钥匙,顾云舒坐在旁边。 她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迅速脱离了静海市停车场。 四个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整整一个小时的车程被压缩成风驰电掣的40分钟。 宁向晚撞开机场玻璃门间,正看见林雪穿着黑色打底衫消失在江北机场一家chanel免税店的香水货架间。 一抹鲜红的美甲在试香纸上点染,如同犯罪现场未干的血迹。 “林雪!站住!”顾云舒的喝声让整个候机厅的目光骤然聚焦。 女人转身间向她们丢来手里的香水瓶想逃过一劫,香水瓶在她的手中划出透明的弧线,玻璃瓶碎裂应声而来,碎了一地。 宁向晚喘了口气,说道:“跑啊,接着跑。你以为换了件衣服,就能盖住指甲缝里的罪证?” 林雪后退间撞翻了身后的陈列架,架子上的口红与粉饼滚落一地,她眼神变得涣散起来。 她踩断高跟鞋冲刺到出口想要逃跑,顾云舒已从另一侧甩出警绳,精准套住她脚踝。 林雪一个踉跄狼狈的跪倒在地,宁向晚趁机扣住她手腕,将人按在地板上。 林雪急促的喘息,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顾云舒扯过她右手,用物证钳轻轻拨弄崩裂的美甲,说道:“你没做?陈婷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和你无名指内侧的抓痕……” 她翻开林雪的掌心,露出新月形的破损皮肤。 林雪无名指内侧的抓痕刚好能拼成完整的抵抗伤。 陈婷在临死前抓着她的手拼命反抗过。 张展鹏的嘶吼从警局审讯室的监控里传来,而林雪的美甲正在手铐中片片剥落。 整个案件的拼图终于完整。 陈婷遇害现场的第四人身份确认,让数据链形成闭环: 林雪不仅是清理者,更是因私人恩怨主动参与谋杀的关键角色。 张猛、沈昭明的误导、王强的策划,最终都被林雪指甲缝里的证据串联成网。 “你和陈婷的矛盾,早在魏申的天街会所就埋下了吧?”顾云舒翻开林雪的手机相册,屏幕上闪过数十多张偷拍的陈婷照片,每张都被红色笔触划烂。 林雪垂着头,美甲残片掉在审讯椅下,说道:“我陪魏申熬过最穷的日子,可他说我穿高跟鞋的样子像工业品......” 她笑了起来,眼影糊在泪沟里。 直到林雪看见他给陈婷拍的赤脚写真,她才知道原来他喜欢不施粉黛的天然感。 林雪死心了,她换了个人,换成了王强。 她心甘情愿当了王强的情妇。 “所以你利用王强的控制欲,故意透露陈婷与魏申的往来?”宁向晚按住伤口的手悬在桌沿说道。 林雪抬起头,说道:“他早就想杀妻,我只是加了把火。那天我去陈婷家,本想警告她离魏申远点......” 顾云舒在物证袋上标注林雪美甲样本,说道:“所以你扯断她的项链,撕烂她的领口。” 美甲胶就是这时嵌进陈婷皮肤的。 林雪紧张的缓和了下,说道:“我慌了,我给王强打电话时,他说刚好有个局需要女人收尾。我以为只是清理现场,没想到……” “你是没想到他会把杀人罪名全推给李二毛,而你成了最干净的棋子?”宁向晚冷笑一声,说道。 审讯室的灯变得忽明忽暗,林雪盯着自己褪色的美甲发呆。 警局走廊传来张展鹏的骂声,却再也搅不动这场早已落幕的局。 顾云舒替宁向晚更换着绷带,说道:“结案后我陪你换药吧。” 宁向晚点了下头招呼了审讯室外面的两个刑警把林雪带走。 两个刑警进来给她拷了手铐,林雪被押走的时候嘴里还反复呢喃:“原来爱和恨真的会循环,就像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环……” 真正莫比乌斯环的真相,不是循环的罪与罚。 而是她们始终站在正义这一面的,永不弯折的直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9、★循环救赎 夏季的静海市双碑,墓碑错落在长梯的缓坡上。 青灰石碑间长着稀疏野草。 风掠过赵晚吟的碑面,带起些许浮尘。 宁向晚攥着顾云舒的手腕穿过梯子往上走,夏风拂晓而过她的脸颊,拂过她手掌未愈的伤。 赵晚吟的墓碑静静立在第五排的位置,素白的菊花在碑前颤动。 顾云舒蹲下身,她小心翼翼的将菊花束摆成规整的扇形。 顾云舒的视线正停留在慈安堂药剂师赵晚吟之墓的碑刻上。 宁向晚则是跪在碑前,直到感觉到手掌心钻心的痛,她才后知后觉。 宁向晚抬头看见母亲黑白照片里的笑意,她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像是释然了。 墓碑上的旧照片是赵晚吟出事前拍的,赵晚吟穿着淡蓝布衫,头上别着一个花夹子。 赵晚吟的嘴角此时还沾着绿豆糕的碎屑。 她改不掉的一个习惯,吃甜食时总爱留一点在唇畔。 “妈,我把王强的供词带来了。”宁向晚从帆布包掏出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结案报告的复印件。 他承认当年制造爆炸,就为了除掉她。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划过意外身亡四个字。 顾云舒默默在她身边坐下陪着她,顾云舒接着从包里拿出密封盒,里面是刚蒸好的绿豆糕,还带着温热的甜香。 宁向晚掰下一块放在碑前,碎屑落在照片嘴角,竟像是母亲正在咬下一口。 她笑了起来,眼泪却砸在膝盖上,开口道:“妈,您看。云舒还记得您爱吃这个。云舒当年您总说苦日子会到头的,现在真的到头了……” 夏风卷着树叶掠过墓碑,卷起几片树叶缠绵在赵晚吟的墓碑之上,墓碑的照片突然闪烁变得忽明忽暗。 宁向晚絮絮叨叨的在母亲碑前说着陈婷案的细节,再从美甲胶的成分到林雪的眼泪,最后关联是张展鹏的扳手到机场的香水瓶。 顾云舒静静的听着,安静的陪着她。 宁向晚说完顿了下,她真诚的跟顾云舒说道:“云舒,其实我还怕一点,怕的不是查不清真相。怕你也像我妈一样,突然消失在某个循环里……” 话音未落,顾云舒已将她狠狠搂进怀里。 顾云舒搂着宁向晚的腰,听见怀里人压抑的啜泣,开口道:“不会的,我们是直线,记得吗?永远不会弯折的那种。” 宁向晚终于站起身,接着将空了的绿豆糕盒收进包里。 赵晚吟的照片在天气逐渐变得渐暗的光线中依然清晰。 她嘴角的碎屑被风吹得干干净净,仿佛她真的吃完了整块糕点。 顾云舒轻轻揽住她的肩,两人的影子叠在墓碑上,像极了两株并肩生长的树。 宁向晚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云舒,下次我们来看她,我们带桂花糕吧。她说秋天该配甜桂。” 顾云舒点头,悄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两人祭拜完赵晚吟正准备回去,此时她们就在墓碑间转身间,一抹白色人影突然撞进视线。 姜昕柔的亚麻裙摆被夏风掀起一角,她跪坐在阶梯下中央墓碑前,手里拿着一套直播设备。 宁向晚攥着顾云舒的手骤然收紧。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竟然是陈婷正涂着豆沙色的口红,她的笑容艳丽得像带刺的玫瑰。 顾云舒轻推了下她肩膀,两人顺着石阶退下半层,靠近姜昕柔。 姜昕柔听见动静没回头,只是将直播支架稳稳立在碑前,镜头对准陈婷的碑刻,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直播。 设备上还缠着陈婷的手链,这正是陈婷直播间常出现的装饰。 “昕柔?”宁向晚试探着开口,盯着姜昕柔指尖一颤。 姜昕柔转身,她眼尾的眼线被泪水晕开。 她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手里还攥着没点燃的香,说道:“你们果然认出我了。” 顾云舒瞥了一眼,注意到墓碑右下角的落款: 姜昕柔立。 陈婷的骨灰盒静静搁在碑后,盒盖上贴着她生前最爱的蝴蝶贴纸。 两人惊鄂间,姜昕柔跟陈婷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会来祭拜她? 姜昕柔发现到身后的她们在靠近,姜昕柔释然的说了句:“向晚,我们能拯救她唯一的方式是从她母父的手里抢走她的骨灰了。” 原来,陈婷的尸体在结案后,她的母父捧着她的尸体居然想去给陈婷配阴婚,他们不以为然的大肆宣传。 这一消息被姜昕柔知道后不顾千里赶去陈婷的老家把她的尸体夺了回来。 这次的姜昕柔也算是大胆叫上了朋友秦照含就去了。 姜昕柔是出力又抢人,两人这次去高庙村是险象环生。 她回来之后就让殡仪馆的人把陈婷烧了并且给她安排了墓碑。 “昕柔,你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不仅是正义吧?”宁向晚问道说。 “向晚,陈婷,她就像曲芳,知道吗?太像了……我想救她,这次我不想当一个旁观者。”姜昕柔喃喃道。 姜昕柔说的正是她跟宁向晚当年一起上的外国语中学的一个同班女生,她眼睁睁看着曲芳被教导主任霸凌,她却选择了沉默。 曲芳最后自杀了,她跳海而亡。 她们好像都是罪人,都是杀人的旁观者,姜昕柔再看到陈婷的脸就想起了曲芳。 宁向晚蹲下身,抚过碑面新刻的字,问道:“什么配阴婚?高庙村的陋习?” 姜昕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他们要把她卖给一个瘸子,说这样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她接着从帆布包里扯出皱巴巴的报纸,头版标题刺目: 《百万网红猝死,母父寻佳婿配阴婚》 她卷起裤腿,膝盖上青紫色的淤痕还未消退,说道:“我跟秦照含赶了八个小时的火车,混进了灵堂。陈婷的棺材钉都快敲进去了,他们说女尸放久了招脏。” 姜昕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向晚,你知道高庙村的配阴婚有多离谱吗?他们用驴车拉着棺材游街。” 姜昕柔和照含扮成哭丧队成员混进高庙村,陈婷的棺材已经被钉了六颗钉子。 她妈爸举着喇叭喊网红女尸,八字极旺,棺材缝里漏出的防腐剂气味熏得人作呕。 顾云舒蹲下身,看见姜昕柔运动鞋侧面有道深长的裂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姜昕柔掀起裤腿,膝盖上还有擦伤。 她们趁他们喝酒动手的,秦照含用自拍杆卡住棺材盖,她拿铁钎撬钉子。 那些人钉着棺材,居然念着早生贵子的鬼话。 棺材盖掀开的瞬间,陈婷的脸盖着黄纸,头发上还别着他们给新娘插的塑料花。 他们这一行为居然是要把刚火化的尸体配阴婚! 宁向晚这才注意到她虎口处的淤青,形状与铁钎握把分毫不差。 “还是照含拖住涌来的村民,”姜昕柔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她们抢尸时的视频。 晃动的镜头里,秦照含举着手机直播,对着围上来的人群大喊:“你们这是违法!拐卖尸体要坐牢!” 身后的姜昕柔正背着棺材里的骨灰盒狂奔。 姜昕柔接着说道:“还有人用锄头砸我们,说坏了阴婚要遭报应。照含的直播救了我们,省台的记者顺着信号找来,我正躲在玉米地里给陈婷的骨灰盒换袋子。”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宁向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姜昕柔笑了,她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红头文件,说道:“我查过,这种陋习在偏远乡村有多根深蒂固。等警察立案,陈婷早该过门了。” 宁向晚这才惊觉,王强狡猾的笑容。 他早知陈婷死后不得安宁,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宁向晚按住姜昕柔发抖的肩膀,安抚了她的情绪。 姜昕柔的视线漂浮,说道:“陈婷就像曲芳,她们两个人长的太像了。曲芳跳海那天,我就站在岸边。她朝我伸手,我却后退后了。” 她摸出包里的口红,接着在陈婷照片旁画了朵玫瑰。 陈婷有一场的游戏直播间叫玫瑰永不凋零,可曲芳连凋零的权利都没有 原来有些循环,早在多年前的中学海边就埋下伏笔。 宁向晚从包包里掏出椰子糖,递给姜昕柔:“曲芳的事不是你的错。” 姜昕柔摇头说道:“陈婷是,我看着她被网暴,被威胁,被当作棋子……这次我没后退。” 宁向晚拍了下她肩膀说道:“昕柔,你早就不是旁观者了,你这次做到了。” 她抬头望向宁向晚,眼里重新燃起直播时的锐利,说道:“向晚,你说真相是直线,可我们总在循环里救人。” 顾云舒挽了下宁向晚的胳膊,像在安抚某种无声的痛。 宁向晚的目光落在墓碑上陈婷艳丽的照片上,转头对姜昕柔说道:“你下次做专题报道,把陈婷的故事放进去吧。让公众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艺人如何用权势碾轧鲜活的生命。” 姜昕柔点头,打开采访机,红色录音开始一闪一闪的晃动。 她调整镜头,让陈婷碑前的白菊占据画面中心。 姜昕柔开了采访机,说道:“朱大嘴还把威胁录音发过我邮件,他以为用潜规则就能让所有女孩闭嘴……” 现在该让他尝尝被恶性彻底曝光的滋味了。 顾云舒顺着宁向晚的视线望向天边,橘红色的火烧云正劈开云层,如同一把悬在罪恶头顶的利刃。 墓碑的阶梯下,姜昕柔的采访机里突然传来电流刺啦声。 紧接着是朱大嘴颤抖的男音:“陈婷收过的名牌包......都是自愿的......” 姜昕柔随后调出手机里的录音文件,接着陈婷惊恐的哭喊声从听筒溢出:“你说过会帮我的......别这样......” 夏风卷着枯叶掠过墓碑,陈婷的照片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在重现她生前的挣扎。 姜昕柔将镜头对准说道:“他以为避风头就能降罪,但我已经把他送给赞助商的礼物清单传给了你们经侦科。每个女孩的名字后面,都标着不同的价码。” 静海市的商业街中央led大屏,那里正在播放姜昕柔新发布的新闻快讯: 《艺人朱某涉多起性侵威胁,警方已介入调查》 弹幕瞬间被#陈婷讨公道#刷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阴婚之恶 这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母父,实在令人齿冷! 陈婷尸骨未寒之际,他们却为了区区钱财,将亲生女儿的遗体当作交易筹码,妄图把她卖给素未谋面的瘸子配阴婚。 他们嘴里还美其名曰: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他们举着喇叭在灵堂大肆宣扬网红女尸,八字极旺,任由防腐剂气味熏臭女儿的身体,甚至眼看着棺材钉即将封死,却无动于衷。 驴车拉着棺材游街时扬起间,比他们的心还要脏上百倍。 这不是送女出嫁的喜烟,而是沾满人血的催命符。 姜昕柔冒死抢回骨灰,他们竟还想着女尸放久了招脏,丝毫未念及亲人之间的情分。 所谓母父二字,在他们身上不过是套着人皮的枷锁。 他们骨子里藏着的,是比案件凶手更冰冷的贪婪与愚昧。 这样的人伦之耻,简直是对亲情二字最狰狞的亵渎! 而陈婷遇害案件的背后,更是交织着多方的阴谋与算计。 让我们一同回顾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案发当晚,首个到访陈婷家的是朱大嘴。 他心怀不轨,企图以威胁手段迫使陈婷就范。 然而,朱大嘴的经纪人突然来电,称国外知名的杰克逊摄影师空降,有百年难得一遇的拍摄机会,要求他立刻前往摄影棚。 权衡之下,朱大嘴只能暂时离去。 此时的陈婷尚不知,这个心怀鬼胎的男人虽暂时离开,却为她的命运埋下了罪恶的伏笔。 紧接着,以热水器维修为名定期上门勘察的沈昭明出现了。 他表面上是来做服务,实则是在为张猛的潜入打前站。 张猛行事极为隐蔽,从小区后门潜入后,顺着通风管道爬进了陈婷家中。 两人本打算按计划动手,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个林雪。 林雪名义上是来做清理工作,实则因私心对陈婷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 她不仅中断了陈婷的直播,扯掉其脖子上的项链和铁镯,更篡改了直播延迟代码,试图误导警方调查方向。 林雪的突然介入,打乱了沈昭明和张猛的计划,两人只好临时调整行动。 这一系列暗流涌动之下,王强早已设下了致命的杀人机关,压力感应板与隐藏的液氮罐构成的双重陷阱。 陈婷因镇静剂作用致幻眩晕,跌跌撞撞间从卧室被拖拽至浴缸。 当她50公斤的体重触发压力感应板的瞬间,液氮罐阀门打开,大量液氮瞬间注入温水中。 在这极短时间内制造出溺水+冷休克的双重死亡效果,这也正是现场留下拖拽痕迹的原因。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陈婷都未曾想到,自己精心筹备、本想作为告别之作的粉丝福利游戏直播,竟成了未竟的绝唱。 她早已厌倦了直播生涯,满心想着做完这场直播就回归平凡生活,回家好好休息。 陈婷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多方编织的死亡罗网,在无数恶意的裹挟下,永远停在了这个本该普通的夜晚。 陈婷的遭遇,既是个人命运的悲剧,更是多方利益纠葛、人性之恶肆意蔓延的结果。 隐藏在光鲜表象下的算计与残忍,最终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云舒凝视着陈婷案件的结案报告书上还有一份来自窗台野猫的死亡报告书。 林雪口供里那句那些猫我也有份。 这只曾在阴谋夹缝里挣扎的生灵,究竟见证过怎样的黑暗? 我们或许该从它的眼睛里,打捞被人类恶意浸泡的碎片。 这是名为《蓝星》 属于一只野猫的死亡诗篇。 【蓝星视角】 第一场:垃圾场的月光 我诞生在钢铁厂与污水河缠绕的废轮胎堆里。 母亲总在寂静的夜晚,叼回垃圾堆中的碎肉烂虾给我吃。 她舌尖的倒刺划过我的眼皮,温热的呼吸里混着食物的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晶体,是从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的皮包里漏出的粉末。 他们叫它镇静剂,却在我们胃袋里结成毒药化合物。 第二幕:甜蜜的毒药 我的瞳孔里摇摇晃晃看着的那个戴橡胶手套的女人来了。 她把我拎到一个小区的住户窗台,我吃了混着掺了鱼腥味的食物。 我舔舐着裂缝里的晶体,甜腥味在喉间炸开。 直到我当场呕吐出带血的毛球,才看见她蹲在阴影里的微笑,那一刻我再也没了知觉。 第三镜:辐射的华尔兹 浑浑噩噩的我像是死了,那个女人杀了我。 我的毛开始成片脱落,像被秋风卷走的柳絮。 圆夜,污水河面映出摇晃的影子: 瘦骨嶙峋的母亲、后腿畸形的妹妹,还有趴在窗台,死去的我, 我们在化工厂的排污口旁穿梭,妹妹啃食着生锈的螺栓,我似乎能听见她牙齿断裂的声音。 我的耳朵张开间,陈婷直播间的笑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人类称作是延迟代码,我们听来的却是末日的丧钟。 第四幕:死亡托孤 最后一晚,我朦朦胧胧撞开化工厂污水处理室的铁门,铁锈簌簌的映落在我的瞳孔里。 新生的幼猫们围着发蓝的阀门啃咬,它们粉润的舌头正舔舐着王强设下的机关残留。 我叼起最虚弱的那只,跌进通风管道的黑暗。 他的乳牙刺破我溃烂的牙龈,腥甜的血珠滴在他纯黑的毛尖。 管道尽头漏进警笛声,我终于松开牙关。 幼猫踉跄着爬向有光的方向,而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我只记得陈婷阳台上的海棠花在风里摇晃,我死在了那个夜里。 顾云舒后来在物证报告里读到: 猫胃里的蓝色粉末含镇静剂成分,与陈婷体内药物吻合。 通风管道内壁的猫爪血痕,指向张猛潜入路径。 幼猫毛尖的人血dna,最终锁定王强接触过致命机关。 那只没能活过黎明的野猫,用整个族群的痛苦,在人类的罪案簿上,写下了最沉重的证词。 案件尘埃落定,顾云舒与宁向晚并肩将完整证据链移交,这桩交织着阴谋与血泪的案件终于画上句点。 苏念安提议小组聚餐庆祝,顾云舒眼亮道:“我们去弹子石那家社区老火锅如何?好久没吃正宗的老火锅了,想念牛油味了,” 铜锅沸腾的牛油香裹着辣椒味道扑面而来,顾云舒正盯着菜单上的云川滑肉出神。 宁向晚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笔尖下意识圈住滑肉、酥肉、毛肚、鸭肠。 她的每一笔都落得极轻,仿佛在描摹记忆里的轮廓。 顾云舒瞥见菜单上的红勾,嘴角扬起细微弧度说道:“向晚,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 宁向晚将菜单递给老板,“我们分开以后,你可能不知道每个月中旬,我都会来这里。点红汤锅,辣锅涮毛肚,清汤煮滑肉。” 顾云舒的筷子突然顿在半空,盯着翻滚的红汤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道:“我在云川也是,我偶尔会打开火锅的外卖页面……然后看着购物车里的滑肉发呆,直到屏幕映出自己傻子一样的脸。” 宁向晚顿了顿,呼吸一窒,说道:“有次静海难得下次雪,我看着邻桌两个女生互相夹菜,想起你了。” 顾云舒的筷子在半空顿住。 她在云川法医中心的无数个深夜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顾云舒会对着解剖报告发呆,她该会鬼使神差点开外卖软件。 视线落在老火锅的页面停留许久,却始终没敢按下下单键。 苏念安此时抱着几瓶唯怡挤过来,说道:“顾法医,你是没见过宁队这几年老来这家店说起你。” 顾云舒拧开唯怡瓶盖,抬眸问道:“她总说什么?” 苏念安笑了下说道:“她说这家店是云舒钟情的,云舒爱吃,她就常来。” 老板闻声擦着桌子走了过来,抬眼就看到顾云舒熟悉的面孔了。 他围裙上还沾着了红汤的锅底料,染了点颜色。 老板“哎哟喂”喊了一声说:“我可算把顾法医盼来了!前段日子这宁队长还对着空锅叹气呢!” 宁向晚和顾云舒对视一眼,宁向晚先开口道:“您这记性还真是一如当年。” 话落两人一愣,又同时笑出声。 火锅的热气裹着牛油香,将这句默契的吐槽煨得滚烫。 他熟稔地往锅里添老鹰茶,眼角笑出皱纹,“当年你俩第一次来,顾医生把酥肉全倒进辣锅,宁队长急得直拍桌呢,这场景我记到现在!” 宁向晚耳尖只觉得发烫,抓起桌上的菜单遮住脸说道:“老板再胡说,我可要往你辣椒罐里加白糖了。” 顾云舒握住她的手腕,顿了下说道:“其实我偷偷试过,酥肉蘸干碟配冰啤酒,比清汤的好吃。” “那是你味觉失灵才对。”宁向晚别过脸去,却没抽回手。 铜锅上方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眉眼。 宁向晚坐在顾云舒旁边,她侧过头看向宁向晚,仿佛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火锅店一时间混着邻桌划拳声、漏勺碰撞声,交织成山城最平淡的烟火气。 顾云舒眼角含笑,突然扬声说道:“老板!我们再加两盘嫩牛肉,要现切的。再给这位宁队长来份猪脑花,她以前总说吃啥补啥。” 宁向晚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补的是某人总忘带的尸检解剖刀才是。” 苏念安看着两人眼底的笑意,悄悄给老板比了个手势。 冰镇山城啤酒上桌间,沸腾的红汤里,毛肚七上八下翻涌烫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1、★水火交融 宁向晚盯着眼前翻涌的红汤,看着顾云舒慢条斯理的夹着鸭肠在锅中轻晃,苏念安则是正往干碟里撒辣椒面夹着麻辣牛肉。 蒸腾热气里,宁向晚的记忆突然漫过心头。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这样挤在这家小店,用吃火锅来驱散办案后的疲惫。 长筷夹着毛肚在沸汤里沉浮,宁向晚手指发颤抖了一下,那片裹满红油的毛肚扑通一声就掉进了锅里。 顾云舒笑着摇头,捞起漏勺在翻滚的汤里拨弄,说道:“宁队这是看见老火锅激动得手抖?” 宁向晚接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毛肚,眼尾微挑说道:“某人当年把重要物证落在店里,现在倒学会笑人了?” 顾云舒边说着将找到的毛肚稳稳夹进她碗里,说道:“宁向晚……你……那是谁说我吃辣锅涮酥肉是暴殄天物?” 顾云舒夹着滑肉,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现在要试试酥肉蘸干碟吗?我保证比当年……更合你口味。” 宁向晚咬下块沾过味碟的酥肉,辣意窜上鼻尖,眼眶莫名发烫。 她别过脸去用纸巾轻按眼角,听见顾云舒在耳边轻笑:“怎么,辣到眼睛了?” 话音未落,一杯冰镇唯怡已经推到面前。 苏念安正往嘴里塞麻辣牛肉,目睹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突然被辣椒呛得直咳嗽。 她手忙脚乱地灌啤酒,瞪着对面笑闹的两人控诉:“合着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我早知道就该叫上周晋一起来当电灯泡!” 顾云舒往宁向晚碗里添了块嫩牛肉,挑眉接话:“周晋正在忙其他队的案子呢,没空。” 宁向晚用公筷给她夹了片黄喉,顿了顿道:“你多吃点吧,这可是你的最爱,云舒。” 顾云舒看着碗里的黄喉笑了,夹起时故意在红汤里晃了晃:“还是你懂我。” 她咬下一口,辣得轻吸气,宁向晚赶紧把手里的冰镇唯怡递给她喝。 火锅店内周围食客的谈笑声、漏勺碰撞铜锅的声响里,三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低头调制油碟,顾云舒同时也抬了下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们的爱意比锅中沸腾的牛油更烫。 苏念安悄悄掏出手机拍下这幕,屏幕亮起的瞬间,能看见宁向晚脸颊泛红的模样。 苏念安举着手机晃了晃屏幕:“这张照片我可存着当证据了,说好了啊,你们重归于好的见证人必须有我一席之地。”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逗得两人发笑。 三人说说笑笑火锅吃的也差不多了,宁向晚接着起身去前台结账。 老板正拿过抽纸盒擦着手,见她过来便熟稔地按下计算器,说道:“老规矩,我给宁队长打八折,零头就抹了。” 宁向晚笑着点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开付款码,对着收银台的扫码枪晃了晃。 红色的扫描光线在二维码上跳了两下,手机随即传来支付成功的提示音。 她抬头将手机屏幕转向老板,出示给他看了一下说道:“老板,记得给我多积分。” 他接着往抽屉里探了探,摸出几张印着火锅图案的优惠券塞进宁向晚手里,说道:“疫情期间店里冷清,多亏你们这些老客常来,下次来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宁向晚捏着优惠券塞进了包包里,说道:“您这店开了十几年,我们吃的不只是火锅,是情怀。” 三人接着推门而出,夏夜的风裹挟着嘉陵江的江面湿气扑面而来。 苏念安快步上前跨上她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冲她们晃了晃头盔:“我先撤了,两位大美女路上小心!” 引擎声轰鸣着消失在街角,宁向晚转头看向顾云舒,发现她耳尖泛红,眼尾还带着酒后的淡淡水色。 “云舒,你刚喝了多少?”她碰了碰对方发烫的脸颊,捏了下。 顾云舒抓着她的手腕,嘴唇里晃出细碎的颤音道:“就……两瓶啤酒。但今天高兴,看见你坐在对面吃酥肉,突然觉得……” 她声音变得渐低,尾音逐渐被江风揉碎。 今天两人都没开车来,宁向晚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两人在路边招停一辆出租车。 顾云舒上车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宁向晚连忙伸手扶住,心脏突然漏跳半拍。 宁向晚的手臂本能地环住顾云舒的腰,掌心瞬间触到她后腰的柔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蜷起。 顾云舒借着她的力道站稳,鼻尖几乎擦过她耳垂。 她身上的酒气混着玫瑰味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说道:“宁队的反应速度还挺快的嘛。” 她话音未落,宁向晚已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肩头,指腹蹭过对方锁骨上方的皮肤,触感细腻如瓷。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这幕,轻咳一声假装看路况。 后排却传来顾云舒闷笑:“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年我们在法医室的死角……” “闭嘴。”宁向晚的耳尖被顾云舒说的通红,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她才惊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正顺着她肩胛骨轮廓缓缓画圈。 出租车在夜色里穿行,顾云舒头靠在她肩上,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路灯,轻声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办案到深夜,总能盼着早点回家。” 宁向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震动,开口道:“现在不用盼了,随时都行。”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海棠溪小区门口。 顾云舒盯着单元楼亮着的灯,伸手拽住宁向晚的袖子:“向晚,你让我上去看看汤圆吧,说不定它都忘了我。” 电梯上升间,她靠在电梯壁上闭眼养神,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角,却掩不住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宁向晚扭开钥匙把家门刚推开,汤圆就开始喵喵喵的叫唤个不停。 汤圆甩着蓬松的尾巴蹭了过来,爪子勾住顾云舒的裤脚不放。 “呀,我们汤圆怎么瘦成小可怜了?”顾云舒蹲下身把猫抱进怀里,安抚了下。 猫爬架还摆在老位置,竹制篮子里整齐码着化毛膏和营养罐头。 “我还记得上次给它梳毛还是一个月前。”宁向晚接着从柜子里翻出猫粮,她看着汤圆黏在顾云舒膝头不肯离开。 宁向晚平时工作忙,忙到都忘记给汤圆梳毛打理。 顾云舒拆开旁边的化毛膏的包装,看着猫咪急切上来吃的模样轻笑,说道:“它还是这么贪嘴。” 顾云舒的指尖掠过汤圆柔顺的皮毛,顿了一下。 宁向晚看她发愣的模样说:“话说汤圆还是你我几年前从一个死者亲属那里领养的,可惜那位亲属接受不了死者的死因,一起死了……” 顾云舒摇头说:“世间皆有因果,强求不得。” 她们在死者公寓的杂物间找到这只浑身湿透的小猫,它蜷缩在旧玩具堆里,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 后来死者的姐姐在遗书中写道:“谢谢你们带它走,就当是给我妹妹留个伴。” “她临走前说,终于能和妹妹团聚了。”宁向晚靠在门框上,看着顾云舒给汤圆理顺炸毛的尾巴,声音轻了几分。 “那时候我总觉得……活着才是最难的事。”顾云舒抬头看她,叹了一口气。 “现在呢?”她轻声问。 宁向晚走过来说道:“我现在觉得,能活着给猫拌猫粮,听它挠门要零食,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汤圆跳上窗台,爪子拨弄着宁向晚给她买的薄荷球玩具。 天色已晚,顾云舒的酒劲渐渐上头,起身间脚步虚浮地晃了晃,险些滑倒。 宁向晚眼疾手快的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腰,手指触到对方因呼吸而轻颤的小腹,掌心发烫。 “今晚别回去了。我去给你拿新睡衣跟毛巾。”她低声说,摸着顾云舒后腰的衣料,说道。 顾云舒点了下头,发梢扫过她手背,发丝间玫瑰香的气息将人裹住。 宁向晚把顾云舒扶到沙发上,她准备去给她倒杯柠檬水。 冰箱取出来的柠檬水还冒着冷气,宁向晚递到顾云舒嘴边,她不经意发现对方正搂住了她的腰。 当玻璃杯碰到顾云舒嘴唇的间,她张嘴下咽喝了几口。 顾云舒侧过头看向宁向晚,她则是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到玻璃桌上,转过头吻了过来。 这个带着柠檬清香的吻让宁向晚呼吸一滞,下一秒,自己已被拽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 “向晚……”顾云舒的声音混着酒气,喃喃道。 她的手指沿着宁向晚的脊椎缓缓上移,直到触到后颈那处敏感的皮肤。 沙发扶手硌得腰侧发疼,宁向晚却在这样的痛感里笑出声,反手将人按得更紧。 这个场景就像当年她们在法医室的死角里做/爱。 她们在沙发上的吻带着久别重逢的灼热,顾云舒的指尖勾住宁向晚的衣服轻轻一扯。 宁向晚半跪着撑在沙发边缘搂着顾云舒,直到顾云舒咬住她下唇轻轻厮磨,才惊觉对方已将自己的衬衫纽扣解开。 “我们去床上……”宁向晚喘息着开口,话音未落便被顾云舒用吻堵住。 两人跌跌撞撞起身,顾云舒的后腰撞在茶几角,却只是闷哼一声,反而将人搂得更紧。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月光斜斜切过床头柜,两人一路从沙发吻到了床上。 宁向晚在辗转间触到抽屉深处的指套,包装纸发出的声响。 顾云舒的吻落在她锁骨下方,齿尖轻咬。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笑声:“你这是早就备好了吧?” “嗯。等着你来。”宁向晚将人压在枕头上,说道。 汤圆在客厅抓挠猫抓板的声音隐约传来,却掩不住卧室里渐次加重的呼吸。 这一晚的月光很亮,几乎亮得能看见她们彼此眼底的星火,两人指尖相缠,彼此再也不愿松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2、★车库吻别 事后的床铺像片被暴雨冲刷过的荒原。 地板上胡乱堆着衬衫,裙子、其中一件纽扣崩飞了,领口还沾着红色的唇印。 宁向晚半撑起身子,指尖捏着用过的指套边缘,随手丢进床边的垃圾桶。 床垫凹陷处积着小片水渍,那是顾云舒残留的味道。 顾云舒歪头盯着她泛红的锁骨,轻笑道:“宁队体力下降啊,以前能撑到天亮。” 宁向晚低笑一声,她细想了下昨晚她们在沙发的场景,耳尖又烫起来。 “云舒,你在说谁呢?”她反手捏住顾云舒下巴晃了晃,凑近咬住她下唇厮磨。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顾云舒咬了下她的唇瓣,说道。 宁向晚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指尖刮过的鼻尖,宠溺道:“我们先收拾战场吧,顾云舒同志,你看这床都乱成什么样了。” 顾云舒轻踹了下她的小腿,却在看见自己掉在衣柜前的内衣,耳尖猛地红透。 黑色的蕾丝肩带勾着地毯绒毛,旁边还滚着宁向晚的手表。 宁向晚捞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身子,路过垃圾桶又补了句:“我们明天得去买新的了。” 顾云舒躺在床上哼笑,宁向晚走了过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顺着她的腰线轻轻一勾,说道:“云舒,我们去洗个澡?身上有点黏。” 顾云舒点了下头,她主动往床边挪了挪。 宁向晚揽着顾云舒进了浴室间,她踏进浴室就反手拧开热水器开关。 花洒的水流落下,顾云舒便从身后环住她腰,下巴搁在她肩头轻晃撒娇道:“向晚,你帮我擦背好不好?” 宁向晚转身对上她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宁向晚点了下头接过沐浴球。 牛奶味的泡泡裹住白皙的脊背,她的指尖顺着脊椎骨的起伏慢慢揉开,听着顾云舒偶尔溢出的低笑。 宁向晚正要换一个动作给顾云舒洗,却被对方按住手腕转过了身。 “现在该我了。”顾云舒的指尖沾着泡泡慢慢滑过她的肩头、锁骨…… 宁向晚仰头靠在浴室背面的白砖,任她用掌心搓揉自己的肩膀。 水流从两人交叠的发间淌下,混着沐浴露的甜香,顺流而下。 “胡闹。”宁向晚咬着她耳垂轻笑,却在顾云舒指尖勾住自己腰窝,反手将人抵得更紧。 花洒的水线时不时歪到一边,在浴帘上溅出水花。 宁向晚第二次拿起沐浴球,顾云舒指尖还沾着她颈间的水珠,她却调皮的要凑过去用唇尖舔掉。 宁向晚笑着躲开水汽氤氲的吻,抽过挂在墙上的毛巾展开。 雾气渐散的浴室里,两人互相擦着水珠。 宁向晚裹着浴巾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淡紫色的新睡衣,递给顾云舒。 两人这次洗完重新回到了卧室的床。 此时卧室的床铺还留着她们的体温,顾云舒先是钻进了被窝。 宁向晚坐在她旁边关了床头的灯也跟着躺了进去,却被身边人勾住了腰。 顾云舒侧身蜷在宁向晚怀里,开口道:“向晚,明天我得回云川一趟,妈爸总说我好久没回家吃饭了。” 宁向晚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手指梳理着她微卷的湿发,说道:“云舒,要我陪你去吗?” 顾云舒摇头,鼻尖蹭过她颈侧说道:“暂时不用。我们刚复合......等稳定些再跟他们坦白吧。要是突然带女朋友回家,他们该乱猜了。” 宁向晚低笑出声,手臂收紧圈住她腰肢:“好,听你的。这几天我刚好调休,你安心回去。有事随时打电话,嗯?” 顾云舒仰头啄了啄她唇角,开口道:“我最多待一天就回来,你等我。”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床头,映得两人眼底的笑意愈发柔软。 宁向晚替她掖好被角,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安心入睡。 第二日,宁向晚在闹铃声中被吵醒。 她拧了拧酸涩的腰,指腹触到后腰上昨夜顾云舒在她腰间留下的掐痕,轻声一笑。 顾云舒这做起来,还真下了手劲。 卧室地板上的衣服已被收进洗衣篮,宁向晚半撑着身子能听到阳台洗衣机规律的嗡鸣声,还有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 “向晚,你醒了?”顾云舒端着盘子进来,问道。 她身上套着宁向晚的白衬衫,领口露了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 宁向晚盯着她,喉间顿时一紧。 “懒虫,再不起豆浆要凉了。”顾云舒端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切得方方正正,煎蛋边缘焦脆得恰到好处。 宁向晚撑着床头柜坐起,凉拖刚套上一只,就被从身后贴上来的温热躯体裹住。 顾云舒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缘游走,唇齿间还带着牙膏的清甜味。 “云舒,你这是又开始胡闹了。”宁向晚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说道。 顾云舒耳尖通红,咬住她耳垂厮磨,说道:“谁让你昨天穿花衬衫......像只开屏的孔雀,向我示爱一样。” 此时,阳台的洗衣机滴的一声突然停住,打断了她们即将蔓延的恋爱热度。 宁向晚捏了捏她鼻尖,她接着从衣柜里扯出件衣衫穿上,对着顾云舒说了两个字:“调皮。” 宁向晚搂着顾云舒到了客厅餐桌旁,两人面对面坐下。 顾云舒往宁向晚碗里多塞了根油条,她自己则是咬了口三明治,眼神时不时飘向墙上的挂钟。 宁向晚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嘴角沾着的蛋黄,想伸手替她擦掉。 她的指腹擦过顾云舒柔软的唇瓣间,手指停顿了一下。 顾云舒昨夜这张嘴可是在自己耳畔的呢喃,她喉间不由得一紧。 顾云舒咽下了食物,开口说道:“我等会就得出发回云川。我到了跟你报平安。” 宁向晚握住她晃来晃去的手亲了下,说道:“你路上开慢点,服务区多休息。” 两人的视线接着同时落在沙发上,昨夜激烈时撞歪的靠垫还歪在一边。 宁向晚耳尖发烫,顾云舒却突然开口笑出声:“宁警官,下次不准趁人之危乱亲我。” 她夹起油条咬了一口,说道:“我哪里是趁人之危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亲你。” 两人吃完后接着一起收拾碗筷,顾云舒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宁向晚手背,两人像被烫到般同时缩回手。 此刻,厨房洗碗机启动的嗡鸣中,宁向晚从鞋柜里翻出她的帆布鞋准备让顾云舒换上。 顾云舒穿高跟鞋不方便开车,还是给她找了一双自己的帆布鞋,比较舒适。 客厅的玄关处,顾云舒正对着镜子调整衣服,她正准备抽身时却被从身后环住的手臂圈进怀里。 宁向晚的下巴轻搁在顾云舒肩头,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开口道:“你到了记得给我发定位,晚上视频不准躲懒。”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后,顾云舒撞进她怀里,说道:“我知道啦,宁队这么啰嗦,倒像我妈。” “贫嘴。”宁向晚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 顾云舒抓着她手腕晃了晃,发梢扫过她手背,说道:“说真的,你想要点什么云川的特产不?火锅底料?灯影牛肉?” 宁向晚挑了下眉,思索片刻道:“双流兔头就行,微辣的。你吃特辣口腔溃疡,哭着找我涂药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 顾云舒耳尖猛地红透,伸手作势要打宁向晚,却被宁向晚一个侧身迈了几步笑着躲开。 玄关处,宁向晚从鞋柜上抓起钥匙,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折回厨房,接着从冰箱里拿出几瓶桃子苏打水。 这是顾云舒喜爱的牌子跟口味。 宁向晚把手里的几瓶桃子苏打水挨个塞进顾云舒的包包里,她摸到顾云舒包底一支熟悉的薄荷润唇膏,嘴角不由得扬起。 “云舒,苏打水你放路上喝,冰的别喝太急,免得胃不舒服。”她替顾云舒拉上包,说道。 顾云舒晃了晃沉甸甸的包,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宁队这是把我当六岁小孩?” 她话虽这么说,眼底却弥漫着难以掩盖的笑意。 两人并肩走向玄关推开门往楼层电梯的方向走。 宁向晚很自然地揽住顾云舒的腰坐上了电梯按下了b2负二层的楼层,接着她们顺利到达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亮起。 顾云舒盯着地面两个人的重叠影子,开口道:“向晚,其实……你不用送这么远。” 宁向晚看向她,一声闷哼道:“怎么,云舒你怕我跟你回家见家长?” “你在胡说什么,宁向晚……”顾云舒猛地抬头,却撞进宁向晚带着笑意的目光里。 车库里,顾云舒的那辆奥迪a6眼看越来越近,她停住脚步,转身间差点撞进宁向晚怀里。 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映得她神色慌张,匆忙的解释道:“向晚,其实我......” 宁向晚用指尖按住她嘴唇,说道:“云舒,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等你回来。” 顾云舒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她最终只是伸手勾住她的小指,迟疑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宁向晚。 顾云舒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闷,要不就跟我一起去吧?” 宁向晚笑着揽住她肩膀,再次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家里人团聚,我去像什么话。再说了,我们的关系,他们还不知道……” 顾云舒仰头望着她,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尾音,说道:“谁说不知道?我妈上次视频还问我怎么没跟宁队联系了,说不定早就把你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了。” 两人正说着话,她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停车位前。 顾云舒按了下车钥匙的按钮,宁向晚替她打开车门,接着在她耳边轻声说:“副驾驶的储物格里给你放了润喉糖,如果堵车了就含一颗解闷。” 顾云舒愣了愣,笑出声,说道:“宁向晚,你什么时候放的?想的还挺周到。” 宁向晚倚着车门看她坐进驾驶座,说道:“没办法,你可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 车子正在引擎启动的轰鸣中,顾云舒接着摇下车窗,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领,在她唇上落下个快速的吻。 “向晚,我走了,记得想我。”顾云舒挥挥手,说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3、★暴雨蝶影 送走顾云舒后,宁向晚望着地下车库空荡的停车位发怔。 顾云舒走了,仿佛把她的心也跟着带走了。 宁向晚的视线消散在送行顾云舒渐远的目光里,困意倍感来袭,正好回去补个回笼觉。 她打了个哈欠,昨夜翻涌的浪潮此刻化作肢体的倦怠,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踩着地下车库的声控灯的光影往电梯口走,此时手机在短裤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一首熟悉的邓紫棋《泡沫》铃声接踵而来。 宁向晚接着摸出短裤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间,姜昕柔的名字跳出来。 她的手指滑动解锁按键解了锁屏,接着手指滑动到屏幕上的右侧接听键,轻按了下。 接过姜昕柔打开的电话,她尾音带着难以忽略的沙哑,说道:“向晚,你现在有空吗?出来陪我聊会儿天。” 听筒里传来隐约的叹息,姜昕柔声音沙哑的像团潮湿的雾气,裹着未说出口的心事。 宁向晚大概预测到姜昕柔估计还沉浸在陈婷的案件里出不来。 宁向晚的记忆里,姜昕柔仿佛像一个被反复打磨的全身镜,她在镜中映射众人,又在不停的审视自己。 姜昕柔实际上看着阳光,可是在这层阳光的保护层下,她真实的一面是敏感,脆弱不堪的。 曲芳是姜昕柔心头的一处烙印。 【过去,高中。】 【宁,姜。穿插回忆。】 宁向晚犹记得她们那些年穿着蓝白校服在外国语中学走廊疯跑的年岁里,姜昕柔总爱把发的练习册、教科书按科目码得整整齐齐。 她俩是发小的缘故,从小到大的关系都不错,她们整天混在一起形影不离跟橡皮糖似的。 宁向晚心里,姜昕柔跟她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俩人课桌上摆的搪瓷杯都是一模一样,早自习时你翻一页我翻一页地看同一本英语词典。 单词本里夹着的默写纸全是互相批改的痕迹,姜昕柔总拿荧光笔把宁向晚记混的单词表给单独圈出来。 宁向晚就在姜昕柔的数学错题旁边画只举杠铃的小猪,她写上一句:笨蛋,这儿得分析受力。 每到月考之前,俩人为了多复习会儿,就躲在教室后排借着走廊的声控灯看书。 姜昕柔咬着笔杆给宁向晚讲几何辅助线怎么画,宁向晚就把重点公式编成顺口溜。 记忆犹新的是高中一次开运动会那天热得要命。 姜昕柔参加的是一场跑800米决赛,不料的是中途出了个意外,她脚踝突然咔地扭了一下,这是脚给扭到了。 宁向晚在旁边本来是给姜昕柔打气的,她盯着她一瘸一拐地摔进草坪里,硬是在裁判吹哨前蹭过了终点线。 宁向晚心脏猛地揪紧,喉咙都觉得像卡住了。 眼见姜昕柔膝盖磕在跑道边的草坪上,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膝盖重重跪在地砖上,顾不上硌得生疼,伸手就去扶她的肩膀。 “别碰……银牌……”姜昕柔喘着气往终点线方向努嘴,手肘却死死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可惜使不上一点力气。 宁向晚眼眶一热,干脆整个人蹲下去,把她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绕。 她半拖半抱地往场边走:“姜昕柔,先顾着伤!银牌重要还是人重要?!” 宁向晚接着就背着姜昕柔往医务室跑,宁向晚的后颈上全是她的汗水。 “你是不是傻,该停下就停下啊!”宁向晚累得直喘气,埋怨她。 姜昕柔咬着唇压抑着伤口钻心的痛感,嘴唇蠕动的说道:“向晚,你忘了我们班就差这块银牌了?” 宁向晚狠狠瞪了她一眼,脚下的步子却不敢乱晃,生怕碰着她扭伤的脚踝。 她责怪道:“银牌银牌,命都不要了要银牌?!你当自己铁打的啊?” 姜昕柔咬着牙扯出个笑脸,说道:“没办法啊,谁让我们班的锦旗还差这道金边呢。” 两人一言一语到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赶紧让宁向晚把姜昕柔背到里面的床来,姜昕柔嘴角还浮现着一抹苦笑。 她手里攥着的冠军奖牌摘下来挂在宁向晚脖子上,自己晃着缠着绷带的脚。 那时候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哪儿哪儿都是她们的秘密基地。 教学楼顶的破花盆里种着偷偷养的多肉,图书馆后排书架后面藏着交换写的日记,就连她们上下课骑的自行车篮里都备着两件雨衣。 有回下暴雨,俩人挤在学校门口的佳佳便利店在屋檐下躲雨。 她们眼睁睁的看着雨水在脚边流成了小河,姜昕柔突然把伞往宁向晚那边倾,问道:“向晚,你说以后我们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不?” 宁向晚看着她睫毛上挂的水珠,使劲儿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想待在静海,你呢?” “我还没想好,我其实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姜昕柔握着手里的伞,猛然一紧。 宁向晚犹记得姜昕柔在高二之前眼里还有光,她眼底的光泯灭是在高二班级里曲芳的事故发生。 高二那年的春天。 曲芳跳海前的那个午后,姜昕柔曾在教学楼后巷撞见教导主任扯着对方的马尾往墙上撞。 她攥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曲芳捂着脸跑向操场,曲芳不敢说也不敢吭声,她只敢把屈辱往肚子里憋。 女性的那份羞耻感让曲芳懦弱,她不敢向其他人表露心声。 姜昕柔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本不想参与她人的事情。 那天傍晚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曲芳终于忍受不住教导主任的霸凌跟侮辱,她一跃而下的跳了海。 当有人在海滩找到浑身湿透的曲芳报了警,外国语中学的学校的同学都围观了过来,到场的警察拉了警戒线,法医正在给姜昕柔尸检。 姜昕柔捂着嘴就这么看着曲芳跳海的。 她的运动鞋陷进泥沙里,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海浪声,像有面破鼓在胸腔里乱敲。 其实曲芳坠海的瞬间,姜昕柔本能地想往前扑,指尖差一点就能勾住对方校服的肩带。 姜昕柔却在这个时刻选择退缩了。 咸涩的海水溅进眼里,她跪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望着翻涌的浪花,躲了起来。 姜昕柔在害怕,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她面前自杀。 夜里她在学校走廊吐得浑身发抖,胃里翻上来的像全是海水的腥,还有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她神经敏感到会在书包里藏着消毒酒精,但凡看见袖口沾着泥点,就会浑身发抖地反复擦拭。 曲芳葬礼后,姜昕柔内心更是受挫,她拿着剪刀疯狂的冲进教学楼的厕所。 姜昕后一狠下心来对着女厕所的镜子,她一咔嚓把自己留了一年多的长发给剪了,剪成了短发。 她顶着参差不齐的短发站在宁向晚面前时,刀刃上还沾着几根被扯断的发丝。 “向晚,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当记者。”她把染着蓝黑色墨水的志愿表拍在桌上,重点大学的提前批栏里赫然写着新闻传播学。 宁向晚看着志愿表上刺目的新闻传播学,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表格里警察学院的字样。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巧了,我要当警察。以后你负责把真相摊在阳光下,我负责把坏人钉在阴影里。我们啊,方向一样。” “他们捂得住一次霸凌,捂不住永远的真相。”她的签字笔放到了一旁,原本的师范二字被涂得极深,像道结痂的伤口。 自那以后。 姜昕柔的蓝白校服像是被刻下了罪人的印记,她说做梦会梦到曲芳,曲芳那张脸压得喘不过气。 曾经工整的笔记开始出现大片墨团,物理试卷的受力分析图上,抛物线的尽头正坠向深渊。 【现在进行时】 宁向晚的回忆猛的被抽搐了回来,这次陈婷跟曲芳两个人之间重合,定对姜昕柔影响不小吧。 “今天刚好有空,我们约哪儿?”宁向晚转身靠在地下停车场的水泥柱旁,开口道。 姜昕柔几乎是立刻开口,说道:“你那边找家头疗店,放松一下,我太累了。” 这句话让她眉头微皱了一下,新闻界传说的中的铁娘子,姜昕柔可是极少用这种近乎示弱的语气说话。 “那我先挂了,我找到地方给你发定位。”宁向晚接着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屏幕。 她的手指滑动大众点评app,准备在大众点评上找下附近的头疗店。 宁向晚点开大众点评,屏幕照射的蓝光映得她眼底发沉。 她的手指滑动间筛过几家评分偏高的店,最终停在一家左耳头疗的页面: 原木色系的装潢照片里,藤编吊灯垂着暖光,角落摆着几盆龟背竹,看着倒像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选定好头疗项目套餐后,她将地址发给姜昕柔,对方秒回了一句马上到。 宁向晚接着往地下车库的电梯方向走,她得回去调整下状态,昨天跟顾云舒做的过火了。 电梯镜面里映出她微乱的发丝,眼下浮着层薄红,喉间皆是沙哑。 她低笑一声,指尖理了理衣领。 一个多小时后。 海棠溪片区午后的阳光正斜切过街角。 宁向晚站在左耳头疗店门口,看着姜昕柔的车在路边刹住。 车门推开,她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 漂染的蓝短发乱得像团杂草,黑色t恤上画着一只憨吃猪,搭配的是黑色工装。 面色憔悴的姜昕柔,哪里还有平日雷厉风行的模样。 “走吧,我们进去吧。”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姜昕柔的胳膊,说道。 宁向晚推开门的瞬间,头疗店内的精油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个穿着浅蓝制服的女店员迎了上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4、★清吧絮语 她掏出手机点开大众点评订单:“你好,我团了双人套餐。” 女店员忙着低头验券,她突然瞥见对方工牌上的小夏二字。 “这边请。”小夏领着她们穿过藤编屏风,暖黄色的壁灯在走廊依次亮起。 走廊中央的房间飘来潺潺流水声,姜昕柔拽了拽她的袖口,指尖冰凉。 宁向晚安慰着她说:“昕柔,这是第一次做?你等会好好享受一下。” 姜昕柔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藤编吊灯,喉间溢出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说道:“其实不是第一次,上次想约你做头疗,还是我们在清吧的时候。” 前面的小夏带着路,她接着推开房门,两张按摩椅并排放着,枕边摆着温热的艾草包。 小夏递来湿巾,说道:“两位先擦手跟换衣服,我们马上安排技师开始头疗。” 小夏话音刚落,姜昕柔盯着枕边的艾草包发起呆。 宁向晚轻轻撞了撞她肩膀,抽出两张湿巾,一张塞进她手里,一张给自己擦了擦掌心。 “换衣服?”姜昕柔捏着湿巾发愣,她的目光随后落在房间角落的屏风上。 宁向晚没说话,直接拎起屏风后的浅灰浴袍往她怀里塞,说道:“想什么呢,你先把工装裤换了,难不成要穿着裤子做头疗?” 姜昕柔被推得踉跄半步,她笑出声,问道:“宁队倒是熟练,是不是常带女朋友来?对了,你跟顾法医和好了吧?” 宁向晚手一抖,耳尖泛红说道:“你少来,赶紧换。” 屏风后接着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两人裹着头疗专用配备的浴袍在按摩椅上躺好。 姜昕柔嘴角上扬,开玩笑的戳了戳她肩膀,说道:“你说顾云舒看见你穿浴袍的样子,会不会……” “闭嘴。”宁向晚脱口而出两个字。 随后传来技师敲门的声音,她迅速把艾草包往腰后垫了垫。 技师捧着药汤进来,姜昕柔正盯着宁向晚泛红的耳尖偷笑。 温热的药汤浇在头皮上,宁向晚听见姜昕柔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混着水流声,像片落叶飘进平静的湖面。 姜昕柔缓缓道:“向晚,其实……我们这样慢下来休息下,好像也不错。” 宁向晚闭着眼感受药汤顺着发间滑落,说道:“我早该带你这样歇一歇了。” 姜昕柔自言自语着,说道:“向晚,陈婷的案子......我想起了曲芳,她在我梦里怎么都擦不掉。” 宁向晚安慰了下她的情绪,开口道:“曲芳教会我们什么是疼,陈婷就该让我们知道什么是重生。总有人会替她们好好活着。” 姜昕柔睁开眼,喉间泛起苦笑,说道:“向晚,你说我们查的到底是真相,还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和解?” “你先做头疗,别的慢慢说。”她看着对方眼里失落的模样,劝道。 宁向晚缓过神来,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手机。 锁屏壁纸还是上周拍下的顾云舒,正在法医室忙着的模样。 技师的指尖按上姜昕柔的太阳穴,她低低地笑了声:“你说我们当记者的,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揭开伤疤?我抱着陈婷的遗像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凶手。” 温热的药汤顺着发间淌下,蓝发被浸湿。 “我们只管查真相,剩下的交给时间。”宁向晚躺在她身侧的按摩椅,说道。 姜昕柔抬眸看了眼宁向晚,问道:“向晚,你最近很开心吧?我看你这眼神都软了。” 这句话让她耳尖发烫。 昨夜浴室里交缠的水流,还有顾云舒替她擦背,指尖划过脊椎的痒。 “嗯,有值得开心的事。”宁向晚长舒了一口气,回答。 头疗结束后,姜昕柔的蓝发滴着玫瑰精油的香气,脸色好了些。 她们并肩走出店门,宁向晚摸出手机,锁屏跳出顾云舒的消息:“向晚,我刚到云川,想你。” “向晚,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姜昕柔扯了扯皱巴巴的t恤下摆,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 宁向晚朝着姜昕柔点头,她这边还不忘了指尖快速打字给顾云舒:“你安全抵达就好,记得想我。”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宁向晚自顾自的轻笑出声。 姜昕柔一眼就看出宁向晚与顾云舒和好了,整个人都透着如沐春风的轻快。 她在旁打趣,说道:“哟,你这是跟顾法医和好了吧?和好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走路都带甜滋滋的味儿。” 宁向晚耳尖微热,问道:“别提我跟她了,你想吃什么?” 姜昕柔忽然想起已有几天没联系秦照含,上次多亏她同去高庙村抢回陈婷的骨灰。 她瞥向自己在路边停着的suv越野车,拉着宁向晚走过去:“我们去照含清吧吃?她新聘的外厨手艺绝了。” 宁向晚点头道:“我都行,看你安排。” 姜昕柔按下遥控钥匙,车灯应声亮起。 她钻进驾驶位,宁向晚却拉开后座车门。 姜昕柔握着方向盘笑出声:“怎么,有了顾法医就不敢坐我副驾了?” 宁向晚盯着她后视镜里的倒影:“听说副驾是留给对象的,我就不越界了。” “什么老掉牙的规矩。”姜昕柔按了下车辆发动引擎的按钮,嘴角扬起促狭的笑。 车内,宁向晚手指飞快地给顾云舒发消息。 此时顾云舒刚到云川自家小区楼下,她的指尖在备注栏停留。 之前分手拉黑时备注是冰冷的宁向晚再也不见,如今两个人和好了,她们又互相加了回来。 她删掉姓氏,改成向晚,又添了颗跳动的爱心表情包。 宁向晚的消息框接着弹出:“路上顺利吗?” 顾云舒看着屏幕轻笑,指尖敲了几下:“顺利。想你比想吃饭更急。” 越野车在海棠溪片区的道路中穿梭,姜昕柔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低头浅笑的宁向晚,她握着方向盘开车笑着摇摇头。 不一会儿,姜昕柔开着的越野车停在解放碑八一路dream梦清吧路边。 姜昕柔在路上已给秦照含打过电话招呼过了,碰巧的是秦照含今天刚好在清吧。 此时清吧暖黄的灯光里,秦照含正蜷在吧台前调试着新酒。 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响混着爵士乐。 秦照含听见声响,她顺着声音视线看了过去。 见两人推门而入,她立刻放下调酒器,绕过吧台张开双臂说道:“宁警官!昕柔!你们总算来查我岗了。” 姜昕柔伸手拍她肩膀,笑道:“照含,几天不联系,你倒躲这儿修仙呢?” 秦照含苦着脸摇头,发尾的蓝紫色挑染随动作晃了晃,说道:“昕柔,你可别提了,上次从高庙村回来,我简直踩中厄运开关。店里客流锐减,出门被外卖车擦着脚踝过,台阶上摔得膝盖青肿,连写恐怖小说都被读者追着骂。” “写小说?”宁向晚挑眉,她的视线扫过吧台上摊开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潦草写着《雾夜殡仪馆》几个字。 秦照含泄了气似的趴在吧台上,说道:“我就太闲了无聊图个打发时间,谁知道写个尸体睁眼的情节,评论区全在刷逻辑硬伤消费死者。” “喷子嘛,你把他们名字记小本本上,下次全写进解剖台戏份。”姜昕柔半开玩笑,捂嘴道。 没想到秦照含眼睛一亮,她抓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划拉,说道:“这主意妙!敢对我不满意的差评!我明天就安排他被假发勒死吧。” “不是吧,秦照含,你还真写啊。我开玩笑的!”姜昕柔忙按住她笔尖,说道。 宁向晚却认真点头,说道:“现在网络戾气确实重。要不你去上清寺求支签驱邪?我听说那儿的签筒特别灵。” 秦照含托腮望着窗外车流,说道:“你别说,我正打算去呢,等这批新酒单上架就去。” 气氛突然沉下来,姜昕柔轻声道:“照含,要不是我拉你去高庙村,你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话没说完就被秦照含截断,她抓起两瓶科罗娜塞进两人手里:“姐妹之间扯什么因果?” 姜昕柔望着秦照含发尾晃动的蓝紫色挑染,眼眶微热却笑着接过酒瓶。 她破涕为笑的说道:“好,听你的。不过等你去上清寺烧香,记得帮我也求支平安签。” 她接着冲姜昕柔眨眼,说道:“你们查案是在救人,我跟着跑一趟,就当是积累小说素材了。” 宁向晚晃了晃酒瓶,盯着吧台墙上面悬挂的鹿头骨,说道:“别贫了,照含。你快叫后厨做点吃的。我们照单全收,疫情期间能帮衬点是点。” 姜昕柔跟着点头,说道:“少研究你的死亡美学了,你安排好后厨,就赶紧过来陪我们喝酒。” 秦照含笑着打开菜单看了下,说道:“得嘞!今天请你们尝新菜。” 她说罢就转身钻进后厨去安排。 吧台角落的留声机里,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轻轻流淌。 姜昕柔安静的坐在高脚椅上,她侧头望了下玻璃窗外掠过的轻轨。 回过神来的姜昕柔碰了碰宁向晚的酒瓶,说道:“向晚,我有时候真觉得,能有你们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此时顾云舒在云川小区楼下发了一张她的照片过来,宁向晚惊喜的点开看了下,嘴角上扬笑了。 她指尖在手里屏幕上轻轻划了划,转头跟姜昕柔说道:“嗯,比什么都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旧香惊澜 宁向晚唇角还噙着未褪的笑意,接着她将手机背面朝上轻轻搁在木质桌面上。 姜昕柔瞧着她脸颊未消的薄红,嘴角上扬道:“我们宁警官这浑身冒粉红泡泡的样儿,怕不是被爱情泡得发软了?” 宁向晚用指腹摩挲着旁边玻璃杯的边缘,喃喃道:“谁能想到呢,我跟顾云舒绕了这么大个圈,居然还能回到原点。” 她的声音里裹着几分释然,像春雪融在溪水里的清润。 姜昕柔抬眸看她,接着说道:“误会这种东西就像鞋带死结,解开了自然能走的顺。不过现在这样很好,至少你们都没错过该珍惜的人。” 话音未落,秦照含已经拍着围裙从后厨出来,身后跟着端着银盘的服务生。 迎面走来的是服务生端着前方的银盘上,烤鳕鱼被切成蝶形摆在浅蓝餐盘中。 鱼身覆盖的奶油罗勒酱呈波浪状铺开,边缘点缀着新鲜树莓与迷迭香嫩芽。 紧随其后的服务生托着长方形瓷盘,六只蒜香黄油焗大虾蜷成弧度,虾壳被烤得透亮。 蒜蓉与帕玛森芝士碎在高温下凝成金黄脆壳,缝隙间还渗着晶莹剔透的酱汁。 接着呈上的菜品用木质托盘托着,四块低温慢煮的牛小排堆叠成小山。 表层焦褐色小排正渗出肉汁,底下垫着红酒烩梨与孢子甘蓝,深紫色的酱汁沿着盘边蜿蜒成溪流状感。 最后一道亮相的是甜点,玻璃高脚杯里分层铺着马斯卡彭奶酪与樱桃酱,顶部撒着可可粉。 甜点上插着一片烤得酥脆的杏仁瓦片,摆盘旁还缀着两朵可食用的三色堇。 秦照含指着摆盘精致的烤鳕鱼,又往两人面前推了推餐具,说道:“你们快尝尝,新来的厨子可是在威尼斯米其林餐厅待过五年的。” 姜昕柔用刀叉轻轻戳了戳鱼身,挑眉看向秦照含,问道:“你这厨子在威尼斯待五年?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下。” 姜昕柔的刀叉刚触到鱼肉,就被盘子边缘用甜菜根汁画的螺旋纹勾住视线。 她轻轻摇头驱散杂念,接着将第一口鱼肉送进嘴里,柠檬汁的酸意混着鱼肉的鲜嫩在舌尖绽开。 宁向晚则偏爱配菜里的迷迭香烤土豆,叉子戳下去时,热气裹着黄油香扑面而来。 秦照含在吧台上晃了晃调酒杯,透明液体里浮沉的蝶豆花晕开,像极了夜色漫进忘川河。 “现在重头戏来了,两位女士。此酒名曰:忘川彼岸。“她压低声音,发尾的蓝紫色挑染扫过调酒器,说道。 秦照含随后解释了忘川彼岸的灵感来源: 第一层灵感是一名dj键盘手里的一首dj曲里的电子脉冲来源。 第二层则是高庙村那晚,她跟昕柔抢骨灰场景的灵感来源。 姜昕柔咽下秦照含特调的第一口间,舌尖先触到蜜饯般的甜,后味却突然窜上烈性伏特加的辣,像被人猛地推下河岸。 她呛得咳了两声,慌忙叉起一块芦笋塞进嘴里,眼眶却因辛辣泛起水光。 宁向晚的感受更为复杂,甜味里藏着若有似无的艾草香,辣意中又混着一丝海盐的涩? 这种感觉像是把记忆里的雨夜嚼碎了咽下去。 “我研究的死亡美学的精髓,就是要让你们的感官在矛盾里跳舞。”秦照含得意地晃着空酒杯说道。 姜昕柔被辣得直吸气,辣的要命,说道:“秦照含,合着你这是让我的味蕾在甜与辣里打架?这矛盾感够劲儿!” 秦照含看着姜昕柔泛红的眼角笑出眼泪。 她感觉转身从吧台冰柜里夹了两块冰丢进玻璃杯,说道:“你快喝口冰水顺顺,我发誓下一批改良版绝对温柔。” 姜昕柔抓起冰水灌了两大口,冰得脸颊发紧,抬眼瞪她:“合着我这眼泪是给你新酒试辣度的?秦照含,你要死啊!” 她们两人正在说笑打闹间,宁向晚默默在旁边切着盘里的蔬菜沙拉。 就这空隙间,秦照含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吧台的香薰机,宁向晚嗅到空气里浮起一缕沉水香的香薰味。 这味道像一把生绣的刀,猛地扎进记忆深处的旧伤口。 宁向晚指尖攥紧刀叉,关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宁向晚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她手中握着的刀叉当紧接着啷一声滑落在瓷盘边缘。 宁向晚的ptsd应激障碍发作了。 她这才惊觉后颈冒出的冷汗,指尖不受控地颤抖,像触了电的蝶。 “包……我的包……”她的声音碎成细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慌忙扯开包包里的拉链找药。 姜昕柔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宁向晚瞳孔微微收缩,盯着香薰机飘出的薄雾般的水汽,仿佛那是某种致命的东西。 “向晚?你怎么了?”她伸手去扶对方发抖的肩膀,触到的是一片异常的冰凉。 “昕柔,关、关掉那个。”宁向晚喘着气,指着香薰机方向。 姜昕柔、秦照含两人的视线随着宁向晚指着的方向看去。 宁向晚说的正是香薰机! 秦照含懂了宁向晚的意思,她立刻扑向吧台,慌乱中碰倒了调酒杯。 玻璃碎裂声里,香薰机的淡紫色光芒终于熄灭。 姜昕柔此刻已经从宁向晚包里翻出药袋,她拿出药袋里的药片递到宁向晚手里。 “水!快拿温水!”紧接着,她冲着旁边呆立的服务生喊。 温水送服下药物后,宁向晚靠在椅背上闭眼缓神。 姜昕柔握着她发冷的手,发现她腕间的脉搏快得像受惊的鸟。 秦照含蹲在旁边,嘴唇蠕动道:“是我该死。我不知道这香味会……” 宁向晚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含了沙。 她扯动嘴角,牵强的笑了下说道:“不怪你,照含。我是ptsd应激障碍发作了。” “顾云舒知道吗?”姜昕柔在一旁轻声问。 宁向晚点头,说道:“嗯,她知道。算算时间今天本来该去复诊的。” “走,现在就去。”姜昕柔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宁向晚抬头望着姜昕柔眼底的急切,说道:“别急,药效已经在起作用了。” 姜昕柔看见好友眼里闪过的痛楚,强任着内心的酸涩感,嘴唇一张一合朝着秦照含说道:“照含,结账!我赶紧送向晚去复诊。” 宁向晚摇摇头,视线掠过狼藉的吧台和未吃完的餐盘,笑了一声:“没事的。我还能坚持。” 姜昕柔扶了她一下说道:“对不起,向晚。我早该发现不对劲的。” 宁向晚的指尖任掐的泛白,但是好在呼吸已渐渐平稳。 秦照含在吧台前面的电脑输入,她快手打下了结账单。 电脑里吐出来一张结账单的纸条,她捏着账单纸条晃了晃对着姜昕柔说道:“我发给你手机了,快带她去。我这里抽不开身,抱歉。” 姜昕柔点了下头,她迅速将宁向晚的包包斜挎在肩上,另一只手扶着她。 姜昕柔扶着宁向晚推开清吧木门,快步离开了清吧朝着路边停车的方向走去。 越野车停在路旁,姜昕柔捏着车钥匙按钮,车有反应的亮了下灯,她赶紧扶了宁向晚坐进去。 宁向晚刚坐进后座,头就轻轻靠在皮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向晚,你说的那家渡心疗所位置在哪?”姜昕柔摆弄了下安全带,问了下后座的她。 宁向晚在后座眯着眼睛,缓缓道:“磁器老街,老城区那边。” 姜昕柔接着在驾驶位转动车钥匙,车载屏幕亮起地图,问道:“磁器老街的老城区?这名字搭配老街听起来像藏在时光褶皱里的地方。” 导航声响起间,她能从后视镜里瞥见宁向晚闭着的眼睛。 姜昕柔伸手调低了车里的空调风速,这是怕她着凉了。 一个小时后。 车子在磁器老巷里来回穿行,石板路的颠簸竟成了某种安抚。 宁向晚的头渐渐歪向车窗,呼吸变得绵长。 姜昕柔望着后视镜里好友苍白的脸,喉咙突然发紧,她加快了车码速。 越野车停在磁器老街的一处石梯下,姜昕柔轻轻摇醒宁向晚:“向晚,我们到了,醒醒。” 宁向晚睁眼间,姜昕柔看见这双锐利的眼睛里浮着一层薄雾,像被雨水打湿的玻璃。 石阶旁的悬铃木沙沙作响,渡心疗所的木质招牌在风中轻晃。 姜昕柔扶着宁向晚往上走,她的视线望下脚步下的路,无意中瞅见苔藓覆盖的石缝里钻出几株紫色野花。 她伸手拂开垂落的藤蔓,念道:“楚医师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她能把疗所开在这种能听见光阴流动的地方。” 宁向晚望着藤蔓,嘴角终于有了丝力气。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她性格就像杯加了薄荷的冷泡茶,初尝清苦,细品却有回甘。” 玻璃门吱呀一声打开,楚乔大老远就听到她们的声音了,她此时正倚着门框笑。 正是秦照含念叨的那位楚医生。 她的视线掠过宁向晚泛青的手腕,说道:“欢迎来到渡心。宁警官这次,终于如约而至来了。” 姜昕柔说着扶宁向晚往前半步,说道:“楚医生这地儿选得妙。我们爬完这石阶,人都先渡了半条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潮汐挽歌 楚乔顺着姜昕柔说话的声音方向看去,她的视线时不时在姜昕柔身上流转。 对方身着印着憨态可掬小猪的t恤,搭配黑色工装裤。 蓝色挑染短发垂至肩头,打扮新潮又别致。 她唇角微扬,饶有兴致道:“宁警官这是给我介绍新客户来了?” 宁向晚摇头:“瞧你说的,忘了介绍,这是我发小姜昕柔,我在路上就刚跟她提过你。” 楚乔捂嘴轻笑,引两人入内。 她从办公桌抽屉取出名片盒,抽出几张递给姜昕柔,指尖轻点名片上,分别写了她承接的心理咨询的项目相关。 婚姻情感咨询、创伤后应激干预、等烫金字。 楚乔对着姜昕柔说道:“你先看看诊疗项目,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姜昕柔将名片随意揣进裤兜,嘴角上扬说:“楚医师挺会做生意,不过先顾下向晚的情况吧,她刚犯了ptsd。” 楚乔闻言收敛笑意,冲姜昕柔颔首,说道:“昕柔,你先在休息区沙发坐会儿,我带向晚去诊疗室。” 诊疗室门合拢的瞬间,楚乔按下墙上隐蔽按钮,淡蓝色遮光帘缓缓落下。 宁向晚盯着诊疗床上的皮质束缚带,指尖又开始轻微发颤。 她刚才在秦照含店里闻到的那抹沉水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 “坐吧。”楚乔叩了叩诊疗床,说道。 宁向晚的表现比较紧张,她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诊疗床。 当宁向晚坐上去片刻,楚乔凑近了一下,鼻尖几乎要触到宁向晚颤抖的睫毛。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向晚,你闻到沉水香时,你眼前浮现的是怎样的现场?” 宁向晚猛地攥紧床单,思虑道:“我会看到母亲葬身爆炸的场景有,陈婷死在浴缸模样也有,我甚至还会有眩晕的状态……” 楚乔抚过她颈侧跳动的脉搏,她拿过旁边诊疗桌上的银色录音笔。 她打开了下录音笔开关,问道:“你这周第几次脑海出现这些场景了,情况多久了?” “次数不下四次。”宁向晚别过脸,却看见诊疗柜玻璃倒影里自己深不见底的瞳孔。 楚乔的拇指正一点点摩挲着她咬破的下唇,血珠在灯光下凝成暗红小点。 心率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上的曲线剧烈起伏。 楚乔的拇指抹去那点血迹,放入口中轻舔。 死一般的寂静里,宁向晚猛然抬头看向楚乔说:“楚医师,你这是……” 楚乔垂眸盯着她眼底翻涌的惊澜,指尖仍沾着那抹淡红。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淬了蜜的刀,说道:“宁警官,抱歉。我的职业习惯了。我看到流血忍不住想尝味道。” 楚乔背过身记录,宁向晚第9周诊疗记录: 患者对嗅觉刺激的应激反应等级提升至iv级,需调整暴露疗法强度。 她的指尖在诊疗记录上停顿片刻,一愣。 此时,她手中多了个玻璃瓶。 透明的液体在诊疗室的灯光下流转,这是她特调过的沉水香精油。 她将香薰机调至最弱档,淡紫色雾气中混着若有似无的甜腻,开口道:“你闻闻这个,同时含住它。” 楚乔把一枚椰子糖塞进宁向晚的掌心。 宁向晚瞳孔微微收缩,她的后颈的胎记泛起了一阵灼热感,每次ptsd发作期间都会发烫。 她咬碎糖果,椰香混着沉水香在舌尖打架,意识却渐渐坠入记忆深潭。 楚乔的声音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记忆的茧,说道:“告诉我,你在六岁前的海边玩耍,记忆里有三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对吗?” 诊疗室的时钟滴答作响,宁向晚睫毛剧烈颤动,回忆起的画面: 我们住的那片岛叫雾岛,潮水打湿了我的裙摆。 楚乔姐蹲在礁石旁捡贝壳,我追着妹妹楚凝抱着烤红薯往沙滩跑,接着我就扑上来的浪头绊倒。 她闻着沉水香沉浸在记忆里,皱眉道:“我印象中还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在喊,说明火会引燃沼气。” 楚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个场景她记得太清楚。 1998年,她带着一对双胞胎妹妹楚晚、楚凝在雾岛外婆家,隔壁度假屋的赵姓夫妇正在办离婚。 那天她偷拿了厨房的打火机,带着妹妹去海边烤红薯,不慎引燃荒草,被闻讯赶来的赵晚吟夫妇撞见。 “我问你,谁的手被烫伤了?”她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宁向晚虎口处的疤痕。 宁向晚的声音飘得很远,说道:“我,推了妹妹。我看到一把火苗窜起来的时候,她的糖掉在沙里,我弯腰去捡,手背碰到了铁皮烤架。” 楚乔猛地转身,诊疗柜玻璃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这些日子的楚乔一直惶恐不安,她拖人特地去调查了赵晚吟当年的收养记录。 她在警局档案里见到了赵晚吟的收养记录: 1998年10月,一对姓宁的夫妇收养了一名在海口福利院登记的女婴,出生日期与楚晚完全吻合。 而她亲妹妹后颈的胎记,此刻正透过宁向晚的衬衫领口若隐若现。 香薰机突然发出嗡鸣,沉水香浓度超过安全阈值。 宁向晚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攥着楚乔的手腕,她的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抓痕。 这是她发病时抓伤的,此刻却与记忆中楚凝姐替她挡住火苗时磕在礁石上的伤完美重合。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楚乔迅速关掉香薰机,转身碰倒了标本瓶,说道。 她望着宁向晚虎口的疤痕,触目惊心,这是她妹妹无疑。 宁向晚接着缓缓起身,诊疗单从膝头滑落。 她瞥见楚乔的笔记边缘,楚晚两个字被反复划掉又写上,最后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线团。 诊疗结束,宁向晚盯着楚乔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什么怕沉水香。” 楚乔顿了顿,她从标本瓶里取出那支浸泡的听诊器,橡胶管上还缠着几根宁向晚的发丝。 楚乔喃喃自语道:“毕竟有些真相,要等伤口结痂了才好揭开。” 姜昕柔在休息区翻看楚乔的诊疗案例集,她能听见诊疗室传来的声响。 她抬头望去,正撞见宁向晚扶着门框走出。 “情况怎么样,向晚?”姜昕柔忙起身扶住她,问道。 宁向晚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她握着口袋里的药瓶,说道:“楚医生说,下周开始第四阶段治疗。” 她没说的是,楚乔刚才在她耳边低笑。 楚乔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对她说道:“这次,我们要聊聊爱欲与伦理的绞杀。” 姜昕柔扶着宁向晚出了渡心疗所走下石阶,宁向晚的脚步比来时更虚浮。 楚乔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她接着从保险柜里取出泛黄的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裙,手里攥着块椰子糖,右下角印着模糊的胎记拓印,与宁向晚后颈的形状分毫不差。 她指尖抚过启事上楚晚的名字,轻笑出声,钢笔在患者一栏重重划过,改成:“我亲爱的妹妹,欢迎回家。” 两人从渡心会所出来后,宁向晚就心不在焉。 姜昕柔盯着她,停住脚步,问道:“向晚?你脸色比诊疗室的白墙还吓人,疼吗?” 宁向晚摇着头,方才楚乔用听诊器贴近她,那些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又像潮水般漫上来。 她慌忙拽了拽袖口,手指仍在不受控地发抖。 姜昕柔扳过她的肩膀,问道:“别骗我。你刚才在诊疗室待了四十多分钟,出来后连吞咽都在皱眉。楚乔给你用了什么疗法?” 她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说道:“她说我现在处于诊疗方案的第三阶段,还让我闻了沉水香的东西。” 姜昕柔摇头说:“疯了?那是你创伤源的关联物沉水香!她怎么能用!” 宁向晚打断她,说道:“昕柔,是我同意的。我们必须要在恐惧里找出口。” 她说话间踉跄半步,膝盖撞在石墙上,却感觉不到疼。 楚乔刚才那句,当医生爱上患者,是谁在治愈谁…… 这句话,现在还在宁向晚的耳边嗡嗡作响。 姜昕柔慌忙扶住她,说道:“什么狗屁恐惧出口!我现在就给顾云舒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她掏出手机就要拨号,宁向晚猛地按住她的手说道:“别打!她现在正在云川忙着跟家里人聚会,我不想打扰她。” 磁器老街巷尾传来卖糖炒栗子的香气。 宁向晚目光停留店铺的方向,她指着街角的一家糖水铺。 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接着说道:“昕柔,我想吃红豆沙,加双倍陈皮的那种。” 姜昕柔盯着她强撑的笑脸,喉间哽得发酸。 她扶着宁向晚走到糖水铺的门口前,朝里喊道:“老板!来两碗红豆沙,一碗加双倍陈皮,一碗加红糖!” 宁向晚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脚尖,听见姜昕柔在柜台前跟老板絮絮叨叨。 片刻后,姜昕柔递来碗说道:“给,你的双倍陈皮红豆沙。我没让老板放太多糖,怕你嫌腻。” 宁向晚舀起一勺浅尝了下,陈皮的苦香混着红豆的绵密在舌尖散开。 她抬头间,看见姜昕柔鬓角的蓝色挑染沾了片叶子。 宁向晚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摘下叶子,说道:“昕柔,其实你刚才在诊疗所外说的那句话,挺对的。” “向晚,你说的哪句?”姜昕柔捧着糖豆沙的一次性碗,说话含糊不清。 宁向晚望着碗里晃动的豆沙,说道:“关于楚医生那句。” 姜昕柔按住她的手腕,说道:“向晚,如果你觉得楚乔的治疗方式有问题,我们就换个医生。大不了我们去北上广,我认识有名的医生。” 宁向晚摇头,说道:“不用。就待静海吧,我哪里都不想去了。我太累了。” 姜昕柔望着她眼里重新泛起的光,点头道:“行吧,宁警官。但是我这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那姓楚的再让你掉一根头发,我就把她的诊疗室给掀了。” 宁向晚笑出声,神情缓和了一下。 姜昕柔拽起她的胳膊,糖水铺老板在身后喊着慢走。 她接着说道:“顾云舒她要是明天再不回家,我就去她家云川堵人,拎着她的警服领子把她拖去给你赔罪。” “她敢。”宁向晚吐出两个字,笑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7、★逼婚风波 姜昕柔一路小心翼翼扶着宁向晚找到了她们之前在磁器老街路边停的车。 宁向晚坐进了后座位,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诊疗的场景。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混着隐约的电子脉冲声,正是dj神曲《忘川彼岸》。 姜昕柔坐在驾驶位发动车子间,她瞅着后座位的宁向晚攥着的诊疗单。 诊疗单上面清楚的写着: 患者宁向晚,目前存在治疗第三阶段: 爱欲与伦理的绞杀这几个字被画了红圈。 背面用红笔写着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当医生爱上患者,是谁在治愈谁?” 磁器老街石板路的颠簸中,宁向晚闭上眼,不再去想。 姜昕柔的车子从磁器老街出来正开到一半,蓝牙耳机突然传来提示音。 姜昕柔按下了蓝牙耳机的接听键,那头传来东方娱乐媒体吴领导的声音。 他略显急促的说道:“小姜,现在有个紧急任务。今晚八点前必须出一篇关于独立音乐人创作困境的深度采访稿。”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余光扫向后座闭目养神的宁向晚,压低声音道:“吴总,我现在在磁器老街附近,送一位朋友去海棠溪。” 吴领导立刻打断了她的道:“小姜,来得及!你先去大石坝踩点,工作室地址稍后发你微信。” 姜昕柔轻咬下唇,指尖摩挲着蓝牙耳机开关,只能沉声应下道:“吴总,好的。我保证半小时内赶到。” 吴领导听后语气稍缓,说道:“辛苦你了,这次调研涉及后续专栏合作,资料越详实越好。” 姜昕柔接着挂断了电话,她手里紧握着方向盘看向后视镜。 她对后排的宁向晚说:“向晚,我公司那边临时有事。我先送你去海棠溪片区,然后赶去大石坝的东方娱乐那边,来得及吗?” 宁向晚轻轻点头,应了一声道:“你先忙工作,我正好在小区外的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家。” 车载电台还在播放那首《忘川彼岸》,dj神曲的旋律混着路面的颠簸,让宁向晚有些恍惚。 姜昕柔边开车边朝后座的宁向晚叮嘱道:“你记得按时吃药,要是有不舒服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撑着。” 宁向晚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手中的诊疗单上,红圈里的爱欲与伦理的绞杀刺得她眼眶微涩。 楚乔?对她什么情感? 这是错觉吧? 她刚才就该在渡心跟她当面讲清楚的,宁向晚接着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她赶紧将单子折起来塞进包里。 姜昕柔很快开着车到了海棠溪片区,她把车停在路边,回头又确认了一遍说道:“真不用我陪你去超市?你状态不太好,要不先送你回家?” 宁向晚笑着摇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宁向晚冲她摆摆手:“快去吧,你别耽误工作,我买完东西就回去。” 姜昕柔见状,这才调转车头,朝着大石坝方向驶去。 宁向晚望着远去的车子,长舒一口气,转身朝永辉超市走去。 两人在楚乔那里待了一下午,现在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下来。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心底的烦乱。 她打算买些新鲜蔬菜、牛奶和维生素c,好好做顿饭,或许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宁向晚走进超市时正值下班高峰,入口处挤满了推着购物车的人群。 年轻情侣们相互依偎着往蔬菜区挤去,她望着那些亲昵的身影,宁向晚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包包带子。 宁向晚停留在了储物柜前准备把包包先存下。 她按下了一个储存的按钮,紧接着储物柜前面的一个斜口弹出一张纸条。 她捏着纸条攥到了手心里,到时候出来要凭借这张纸条拿包包的。 宁向晚把柜子拉上后,她推起一旁的购物车,接着从短裤口袋摸出手机给顾云舒发消息。 屏幕很快弹出回复,附带一段晃动的视频: 镜头里顾云舒的母亲正往女儿碗里夹菜,父亲笑着埋怨她:“你总算舍得想起向晚了,还给人家打视频了。” 顾云舒脸颊微微发烫,嘟囔着撒娇道:“爸你能不能别当着向晚的面拆我台呀!我哪次视频没提她!” 话音未落,顾云舒的哥哥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 他故意拖长声调,说道:“哟,我们云舒谈起宁向晚来,连亲哥都得靠边站咯。” 背景音里传来碗筷轻碰的声响,还有顾云舒的哥哥在厨房喊吃饭啦的声音。 “你先吃饭吧,晚上再视频。”宁向晚打完这句话,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发了一下呆。 视频通话很快挂断,顾云舒的消息带着烟火气:“你记得吃饭,别又煮泡面应付,等我回来。” 末尾跟着个气鼓鼓的猫咪表情包,让她嘴角微微扬起。 顾云舒,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关了手机屏幕,宁向晚把手里塞回了裤兜里。 她推着推车来到蔬菜区,蔬菜区上方的白炽灯照射下,宁向晚低着头挑拣着西兰花和胡萝卜,再挑选了些新鲜的生菜叶。 蔬菜选的差不多了,接着她走到肉类区,在排骨摊位前驻足。 宁向晚的视线在不同部位的排骨上游移。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柜台,朝正在切肉的师傅扬了扬手,说道:“师傅,麻烦帮我挑块肥瘦均匀的肋排,要新鲜的。” 师傅闻言,熟练地戴上手套,从冰柜里翻出几扇排骨,用刀背敲了敲其中一扇:“这块咋样?你看这纹路,早上刚到的货,肋条分明,炖着吃最合适。” 她凑近看了眼,的确是上好的肋排,肥瘦比例恰到好处,不错。 宁向晚点了下头说:“就这块吧,麻烦帮我切成几段,炖起来入味。” 师傅点头,手起刀落,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就把排骨切成均匀的小段,接着用保鲜膜包好递过来。 她接过袋子,点了下头放进推车里。 宁向晚推着车路过水果区,她在车厘子摊位前驻足片刻,再三思考后拿了一小盒蓝莓和一提香蕉。 接着走到饮品区,货架上的苏打水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宁向晚知道顾云舒爱喝,她拿了几瓶下来。 饭后需要喝点解腻的,宁向晚又顺手在旁边的冷藏区多拿了两罐顾云舒爱喝的水蜜桃味酸奶。 宁向晚盯了下推车,推车现在堆的满满当当了,差不多了,够两天的份量了。 超市就在她们小区外面不远,随时还能来买新鲜的。 宁向晚推着推车排队结账,前排收银员扫码的嘀嘀声传来正在给她前面的顾客扫码结账。 趁着间隙,宁向晚望着推车里码放整齐的食材: 排骨、西兰花、牛奶、维生素饮料,还有角落里那几罐酸奶跟苏打水。 与此同时,另一边。 云川的顾家餐桌上,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顾云舒的母亲沈明玥往女儿碗里添了勺汤。 她轻叹一声,说道:“云舒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妈昨天见了你方师兄,人家现在在云川警局法医室工作,稳定又体面。” “妈,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顾云舒夹菜的手顿了顿,声音轻却带着几分抗拒。 父亲顾怀远放下酒杯,眉头微皱:“我们不是逼你,方以舟这孩子知根知底,又是法医世家出身,你怎么就看不上?” “什么叫不切实际?”顾云舒抬头,质问道。 她盯着父母眼中的担忧,脑海浮现的全是宁向晚的身影。 顾云舒改了口说道:“我只是想先拼事业,难道有错吗?” 沈明玥欲言又止,顾怀远却沉下脸:“事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早晚要嫁人的!” “够了!”顾云舒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望着父亲瞬间铁青的脸,眼眶一热,说道:“你们要是非逼我选别人,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顾怀远拍桌而起,酒杯里的红酒晃出涟漪,说道:“顾云舒,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方以舟在警局前途无量,多少人想攀这门亲事!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顾云舒咬着唇不说话,她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外冲,发丝扫过母亲伸来的手。 哥哥顾临渊追至楼下门口,只来得及看见她钻进自己的奥迪a6车的背影,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孤线。 沈明玥眼眶泛红,她伸手去扶丈夫颤抖的肩膀,念道:“云舒,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倔?法医室工作确实辛苦,但方以舟那孩子踏实啊。” 顾怀远望着女儿房间半开的门,瞥见床头柜旁边上露出一角的合照。 顾怀远的目光落在女儿房间床上那半露的合照上,相框边缘还缠着淡蓝色的贝壳绳。 去年他们全家去谢家湾拍的。 顾云舒蹲在沙滩上捡了一下午贝壳,非要亲手编来挂相框的。 她穿着白色吊带裙,光着脚踩在浪花里,右边本该是全家人站成一排的位置,却空出了一个人的宽度。 这个人,是谁? 一直让云舒这样的惦记着? 顾怀远顿了下,想到刚才视频里那个叫向晚的女孩。 他心口莫名一跳,喃喃自语道:“她该不会是?!” 几个小时后。 顾云舒开着奥迪a6在静海的嘉陵江边停下,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摸出手机给宁向晚发消息。 她捏着手心里的手机,输入框里跳了又跳,输下一句:向晚,我想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8、★嘉陵夜奔 宁向晚刚把碗筷沥干放进消毒柜,就听到手机在微波炉上震动。 屏幕上云舒的备注旁跳出新消息,她指尖微顿,迅速用厨房桌面上的抹布快速擦了擦手。 宁向晚右滑解锁屏幕就瞥见顾云舒发的那句:向晚,我想你了。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来不及细想,她直接点开视频通话,江风裹挟着细碎的浪声率先灌进听筒。 顾云舒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身后是粼粼江面与横跨的大桥,夜色弥漫。 “云舒,你没在家?”宁向晚举平起手机,视线掠过对方微乱的发丝,注意到她眼角的红痕。 顾云舒呼吸一窒,声音压得很低。 她摇头道:“向晚,我跟父母因为逼婚吵架了。我开车回来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此刻,夜风从窗台迎面吹来掀起宁向晚的睡衣下摆,她打了个寒颤。 宁向晚顾不上凉意,抓过沙发上的开衫往身上套,说道:“云舒,你在哪儿?我马上打车过来找你。” 顾云舒抬头望向头顶的桥牌,开口道:“静海市嘉陵江边,老地方。你知道的。” 挂断视频的瞬间,宁向晚几乎是夺步拿上了包包接着在玄关鞋柜处换上了一双平底鞋,她推开家门就往着电梯层走。 宁向晚踩着平底鞋在电梯层按了下行的按键。 电梯层在迅速的下落,不一会儿就停在了她的楼层。 宁向晚踏着步子进去手里拿着包包,电梯镜面映出宁向晚心乱的模样。 当电梯达到一楼的时刻,她反应了过来攥紧开衫纽扣快步冲进外面的夜色之中。 宁向晚在小区外边顺利的打到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她就让驾驶位的师傅加大油门往嘉陵江的方向开。 深夜的出租车在静海市滨江路疾驰,车灯劈开浓稠的夜幕,顾云舒那辆停在江边的宝蓝色的奥迪a6的车影也逐渐变得清晰。 宁向晚下了出租车到的时候,大老远就瞅见顾云舒倚着车门,指尖在衣角反复摩挲。 宁向晚下了车小跑了一段距离,顾云舒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猛地抬头,目光里还带着未褪的怔忪。 “云舒,你怎么穿这么少?”宁向晚快步上前,将开衫往对方肩上披,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顿住。 顾云舒望着眼前人因为奔跑泛红的脸颊,喉间突然哽住。 江风卷着潮水味扑来,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人轻轻搂进怀里。 宁向晚先是一僵,随后听见头顶传来闷闷的鼻音。 她声音带着委屈道:“向晚,他们总说我该找个合适的人,可我只要你。” 嘉陵江海岸上夜间游轮的汽笛声划破寂静,宁向晚慢慢回抱住她,感受着怀里人微微的颤抖。 桥灯在江面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宁向晚抚过顾云舒柔顺的长发。 她嘴里安抚着顾云舒道:“云舒,我也只要你。” 夜更深了,嘉陵江水在脚边奔涌不息。 顾云舒拉着宁向晚上了车,宁向晚坐在副驾驶上正调整着座椅。 顾云舒按了下车上的发动引擎按钮,正准备开车回家。 宁向晚坐在她旁边就听见一声轻响。 顾云舒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此时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云舒,你饿了?”宁向晚侧头看她,发现对方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顾云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蜷了蜷,喉咙动了动,说道:“我跟他们吵架了,急着出门,没来得及吃几口饭。” 她的声音轻得像江边的细浪,却被宁向晚听得真切。 宁向晚笑出声,伸手轻轻戳了戳顾云舒的腰,说道:“你早说嘛,刚好我知道附近有家烧烤摊,烤茄子和蒜蓉生蚝一绝。” 顾云舒耳尖发烫,勾起嘴角说道:“某人上次吃烤茄子,蒜蓉沾得满下巴都是。你现在倒成了推荐专家?” 见对方耳尖更红,宁向晚又补了句说道:“你不会忘了吧?我说的就是你以前总说吃完这顿就减肥的那家。” 顾云舒猛地踩下刹车,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恼意道:“宁向晚!” 宁向晚抓住扶手晃了晃脑袋,凑近她耳边笑,说道:“顾法医这刹车技术,怕是想让我趁机扑进你怀里撒娇呀?” 顾云舒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怒意化作无奈,说道:“你要扑进来,我也不介意。好了,听你的,去吃。” 顾云舒把车停在嘉陵江大桥下,江风卷着烧烤摊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宁向晚熟门熟路地领着顾云舒穿过夜宵人群,路边的霓虹招牌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明明灭灭。 顾云舒的手晃了晃,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过来。 不知何时,她们已十指相扣。 宁向晚指着拐角处亮着红光的招牌,说道:“还得第一次我们来这儿吗?你穿着双细高跟,踩在石板路上直打滑,最后干脆脱了鞋拎在手里的模样。” 顾云舒的耳尖又开始发烫。 那晚她确实喝了点酒,借着微醺的醉意才敢往宁向晚身边靠,看她撸串时沾了辣椒面在指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擦掉。 此刻想起,心跳忽然漏掉半拍,她故意用肩膀撞了撞身边人,说道:“怎么,听着宁警官这话是现在后悔认识我了?” 宁向晚转头看她,摇头道:“后悔?哪里有那么多后悔?顾云舒,我从未后悔。” 顾云舒被宁向晚的话逗笑,她的笑声混着嘉陵江上游轮的汽笛声,渐渐在夜空中荡开。 烧烤摊老板远远看见她们,熟稔地挥手,说道:“好久不见了啊,两位。老位置?还是要烤茄子加蒜蓉辣酱配上小龙虾再来点生蚝?” 宁向晚点头,转头撞上顾云舒的眸光。 顾云舒的眼睛里盛着灯火,仿佛比嘉陵江的夜色还要温柔。 两人踩着满地的花生壳走到老位置坐下,胶凳被江风吹得有些发凉。 顾云舒刚把包放下,就见宁向晚熟练地从纸巾筒里抽纸。 她叠成小方块垫在她凳子上,细心的说道:“你先垫着,免得冰屁股。” 顾云舒指尖捏着纸巾角轻轻晃了晃,眼尾扬起笑意:“爱人之间的专属福利,我收下了。” 老板端着搪瓷盘过来间,烤茄子的蒜蓉香已经飘得老远。 顾云舒咬下第一口,轻声说:“其实今天……” 话没说完,顾云舒的话就被宁向晚用烤生蚝堵住了嘴。 宁向晚替她擦掉嘴角的辣椒酱汁,说道:“我们先吃饭,天大的事,等吃饱了再说。” 顾云舒看着眼前人认真剥虾的模样,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腕。 虾肉的油汁蹭在手指处,她却不管,只是盯着那双眼睛。 顾云舒一字一顿地说:“向晚,谢谢你从来都信我。” 宁向晚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因为是你啊,所以我永远都相信。” 烧烤摊上的烟火仍在升腾,两个身影在光影里依偎着,她们就像两枚被夜色串起的贝壳。 顾云舒想起什么,她接着从包里摸出颗椰子糖塞进宁向晚手里:“我知道你爱吃这个,给你准备的。” 她把糖块掰成两半,递一半到顾云舒嘴边,说道:“分你一半,甜份过载要一起负责。” 糖纸剥开时发出清脆的响,宁向晚将糖块含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漾开。 顾云舒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凑近在她耳边说道:“其实,我更想尝你嘴里的味道。” 夜色变得滚烫起来,宁向晚差点被糖块呛到,抬头却正撞见顾云舒眼里的笑意。 她伸手推了推对方肩膀,却被反握住手腕轻轻一拉。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能听见彼此加速的心跳。 顾云舒的声音混着烧烤的香气,说道:“向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好不好?” 她们身旁的路灯突然适景的闪了闪,像是回应。 宁向晚望着眼前人眼里的自己,轻轻点头。 椰子糖块在嘴里渐渐化掉,只剩下甜得发腻的余韵。 两人踩着花生壳离开烧烤摊,宁向晚在老板那儿结完账,特意多要了两罐冰的苏打水。 她往顾云舒手里塞了一罐,说道:“你喝苏打水先润润喉,省得一会儿说胡话。” 顾云舒拧开瓶盖时挑眉看她,轻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胡话了?” 苏打水气泡在舌面炸开,她凑近的鼻尖几乎蹭到宁向晚的,说道:“比如现在。我说想带你看月亮,算不算胡话?” 宁向晚伸手推开她肩膀,说道:“月亮每天都能看,我们先回车里。” 话未说完,宁向晚的手腕被轻轻一拽,她整个人跌进副驾驶座。 宁向晚此刻紧张的意识到身旁的顾云舒耳尖红得要滴血,连说话都带着破音的颤。 顾云舒缓缓开口道:“宁向晚,我……排卵期到了。晚上回去占有我。” “顾云舒!”宁向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见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时笑出声。 她伸手捏住顾云舒的脸,指尖碾过她发烫的耳垂,说道:“顾法医大人连这种事都要精准计算?” 顾云舒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说道:“当然不是计算。那是因为,每次靠近你。我明明该保持清醒,却偏想让你看见我所有的软肋。” 宁向晚望着眼前人,忽然倾身,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顾云舒的呼吸骤然变乱,她的掌心紧扣住她的后腰,将人拽得更近:“向晚,你这次别躲开。让我看看,你眼睛里的我。” 苏打水罐在两人交叠的腿间滚动,发出轻响。 宁向晚感受到对方的指尖在自己腰际游走。 她咬住顾云舒的耳垂,低笑混着呼吸喷在她颈侧,说道:“顾云舒,我的眼里现在只有你了。” 话未说完,她又被顾云舒一记深吻堵了回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9、★爱的共振 两人在车上缠绵热吻片刻,顾云舒只觉浑身难受。 她一个作为正值排卵期的女人,哪里经得起宁向晚这般撩拨。 她喉间发紧,脸颊绯红地轻轻推开怀中的人,声音带着一丝难耐,说道:“向晚,我有感觉了,我们回去再……” 宁向晚看着眼前人面若桃花的模样,忍不住捂嘴轻笑,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她又凑近顾云舒耳边,用带着暧昧的气音说道:“顾法医可要好好开车啊,别分心喔。” 顾云舒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佯怒着说:“讨厌,我回去再跟你算帐。” 顾云舒说着便一本正经地整理起衣领,弯腰捡起掉在座位下的两罐苏打水。 其中一罐已经开过,罐身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水洒了,还是她□□焚身了。 她脸色更红了,轻咳两声,将未开封的那罐递给宁向晚。 宁向晚接过苏打水,看着顾云舒耳尖的绯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宁向晚伸手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说道:“你先喝口水润润喉。” 顾云舒就着她的手灌了几口,目光却不时瞥向身旁的人。 今晚的顾云舒,仿佛被雌性激素完全掌控,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时少见的热烈。 等顾云舒平复了些,宁向晚才开口问道:“云舒,你这次回家,是因为什么和叔叔阿姨吵架了?” 顾云舒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叹了口气:“还不是老一套的思想,他们想撮合我和方以舟。方以舟,你知道吧?” 听到这个名字,宁向晚心中一紧,四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她们还在一起,方以舟就时常出现在顾云舒身边示好,虽都被顾云舒拒绝,但没想到四年过去,这人竟还没死心。 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说道:“叔叔阿姨是想把你托付给他?” 顾云舒察觉到宁向晚的情绪变化,她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她轻轻捏了捏,说道:“向晚,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不会背着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过阵子,等我们感情更稳定些,就向他们坦白,好不好?” 宁向晚抬头看着顾云舒,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回握住顾云舒的手,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云舒。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顾云舒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接着系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子。 她开着车从嘉陵大桥缓缓驶向她们居住的海棠溪片区。 夜色如墨,车子悄然驶入地下车库。 顾云舒熟稔地操控着方向盘,精准地将车倒入停车位,不偏不倚地停在宁向晚的警车旁,一辆白色的suv。 “宁向晚,你今晚怎么没想着开车去找我?”顾云舒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语气里藏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温柔。 宁向晚望着车窗外地下车库上方时而闪烁且忽明忽暗的感应灯。 她的指尖拂过车门把手念道:“我车油箱见底了,再说你开了车,我再开辆过去,这不就像查岗似的。” 顾云舒捂着嘴被宁向晚逗得轻笑,熄火时指尖在点火键上按了下。 两人下车后,宁向晚习惯性地绕车一周,她依次抚过四个车门把手。 这是她当刑警落下的强迫症加严谨的习惯,宁向晚总觉得确认安全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安。 “宁警官的职业病又犯了?”顾云舒斜倚着车门,问道。 “现在车门检查完毕。现在该检查顾法医的私人领域了,比如这里。”宁向晚直起身子,她的指尖顺着顾云舒腰线往上攀爬。 嘴唇擦过对方耳垂,她能清晰的听见怀里人急促的吸气声。 “顾法医这是害羞了?”宁向晚的指尖有意无意蹭过她发烫的耳尖,却不料被顾云舒反手扣住手腕往电梯里面拽。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顾云舒转身将人抵在镜面旁。 她在锁骨处轻轻一按,说道:“宁警官不是要检查?现在是你送上门了。” “送上门?是你吧,顾法医。”顾云舒接着就被宁向晚顺势抵在电梯按键面板上,喘息着。 按键硌着她后腰,顾云舒顾不上疼,她赶紧按下楼层,下一秒就被宁向晚咬着唇角按在镜面旁。 两人纠缠的影子,顾云舒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咬了下唇。 “钥匙,在我右边口袋。”她喘息着搂住宁向晚,却被先一步握住手腕。 宁向晚指尖探进她右边口袋,触到钥匙串上的叮当猫挂饰,轻笑了一下。 此时,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对应的楼层。 顾云舒刚踉跄着迈出半步,就被宁向晚抵在消防栓旁,钥匙串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捡、钥匙……”顾云舒的话被吞进对方嘴里,吞吞吐吐道。 楼层走廊声控灯忽明忽暗,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剪影。 顾云舒推了一下她说:“你比我还急,进我家去。” 宁向晚缓和了一下状态清醒了过来,她拉着顾云舒往她家门口走。 顾云舒凭着记忆将钥匙捅进锁孔,门把手上的防狼警报器却突然发出嗡鸣。 “云舒,现在到底是谁在急啊?”宁向晚笑着按住她乱挥的手,在警报器没电前及时关掉。 玄关处鞋柜上还摆着罐椰子糖,是今早她出门前放上去的。 原来顾云舒这人早就盘算着等宁向晚来。 “你不在的日子,你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吗?”顾云舒的声音混着呼吸落在对方锁骨,说道。 宁向晚喉间哽咽了下,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顾云舒这些年没好过,她也是一样。 宁向晚低头咬住她颤抖的唇珠,声音闷在彼此交叠的呼吸里,说道:“所以,现在是要一一的补偿回来了,顾云舒。” 顾云舒接着就被宁向晚横抱了起来,她的余光扫过走廊尽头的全身镜。 镜中人发丝凌乱,像朵正在盛开的红玫瑰。 两人如被点燃的火星,她们从玄关到卧室一路蔓延着灼烧的痕迹。 顾云舒被宁向晚抵在床头,她边扯掉宁向晚的衣服。 宁向晚咬住她耳垂轻笑,手指顺着脊椎滑进对方裙子。 “向晚,等下。”顾云舒喘息着侧过身,接着从床头柜第二层摸出未拆的xx盒。 “这次换我来。”顾云舒扯过,说道。 “云舒……”她的轻颤声混着呼吸散在枕间,念道。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xx间。 她们像极了嘉陵江受潮汐牵引的浪花,一次比一次更汹涌地拍打上岸。 感受着怀里人突然绷紧的腰线,她轻笑了一声。 顾云舒望着她仰起的下颌线,她见状俯身上前咬住她的唇瓣。 宁向晚的声音终于不再只存在于午夜梦回的幻想里,而是真真切切地在耳边炸开。 她们事后的汗水还在皮肤上黏腻着,顾云舒像只餍足的猫般蜷在宁向晚颈窝。 她黏黏腻腻的柔声道:“向晚,现在你属于我了。” 顾云舒话音未落就被,宁向晚的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 她声音哑得像沾了沙说道:“现在该你了,顾云舒。” 浴室间的花洒亮起暖光,此刻隔着玻璃的水雾里正倒映着她们的影子。 宁向晚的手指裹着沐浴露滑,泡沫混着水流,好暧昧啊。 “顾云舒,你……还”她咬着对方泛红的耳尖道。 顾云舒轻笑,摇头道:“宁向晚,你在警队体能训练都教了些什么不正经的?” 水流冲刷着指缝间的泡沫,她望着对方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锁骨,诱惑之极。 “当然是教我怎么精准压制嫌疑人。”宁向晚抹着沐浴露揉顺的划开道。 顾云舒的哼唧声混着花洒声散在蒸汽里,慢慢的感受着对方。 “云舒,还来?”宁向晚咬着她耳垂轻笑,她能听见怀中人破音的颤抖。 顾云舒摇头间发丝扫过她下巴,说道:“不要了,讨厌。” 浴室镜面上的水雾被体温烘出一片清明,映出两人的影子。 顾云舒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角和咬痕一愣。 原来有些执念,真的会刻进骨头里,就像她对宁向晚的爱,历经这么久仍鲜活如初。 “洗干净了。”宁向晚关掉花洒,说道。 顾云舒埋在她颈窝哼唧,闻到对方身上混着自己的味道,觉得这比任何香水都更让人心安。 她们接着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顾云舒扭头嘱咐了一句道:“向晚,明天起来记得吃早餐。” 宁向晚翻身将她搂进怀里,鼻尖埋进她刚洗过的发间,说道:“知道了,顾法医大人。” 顾云舒在黑暗中轻声开口,说道:“向晚,谢谢你回来,回到我身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枕畔情缠 昨夜的激情余韵未散,宁向晚次日晨起只觉浑身酥软,不过她怀中的顾云舒亦是如此。 她轻眨双眼,指尖摩挲着怀中人的腰际。 宁向晚垂眸望着顾云舒泛红的脸颊,指尖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唇角扬起一抹轻笑,俯身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顾云舒似是有所察觉,她正在睡梦中呢喃着宁向晚的名字。 宁向晚喉间溢出一声低叹,指尖熟稔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唇瓣轻轻覆上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晨起的慵懒与温柔,像是蝴蝶掠过花瓣般轻颤。 顾云舒嘤咛一声,无意识地攥紧她的睡衣,回应着这份温热。 宁向晚舌尖扫过她唇角,感受着怀中人体温逐渐升高,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宁向晚抵着她额头轻笑:“懒猪,顾云舒。” 顾云舒在她臂弯里打了个盹,声音带着慵懒的起床气,闷哼道:“宁向晚,你别闹。” 宁向晚嘴角上扬被这撒娇的尾音逗笑,她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说道:“顾法医大人,该起床了。” 顾云舒拍开她的手,嘟囔着:“我们调休呢,再睡会儿。” 话音未落,宁向晚已坐起身,太阳穴突突作痛。 她这才想起该吃药了,宁向晚伸手从床头柜的包包里取出药袋。 抗焦虑、ptsd、抑郁症的药片静静躺在锡纸里。 她紧接着又摸出一罐苏打水,药片摊开在手心里,就着凉水一仰头将药片送入喉间。 宁向晚正咽下药片,身后突然缠上一双温热的手臂。 顾云舒翻了个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视线落在药盒上,瞳孔骤然收缩。 她声音带着歉意道:“向晚,对不起。我昨天本该陪你复诊的。” 歉意混着心疼漫上眼底,她的指尖抚过宁向晚的手腕。 宁向晚拧好瓶盖放置在一旁的床头柜,转身替她理了理额间乱发。 她指尖停留在顾云舒耳垂边,说道:“没事,昨天昕柔陪我去了。医生说有好转。” 她没提楚乔在诊疗单上写的那句莫名其妙其妙的话,实则不想让顾云舒分心。 顾云舒窸窸窣窣着套上丝绸睡衣,口里说着要去做早餐。 宁向晚按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骨内侧的红痕,脸红道:“我昨晚弄疼你了吧,今天我来。” 顾云舒耳尖发烫,视线瞥见宁向晚锁骨处未消的咬痕,说道:“彼此彼此。趁我排卵期欺负人,宁警官好算计。” 宁向晚低笑一声,勾了勾她的鼻尖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做饭?好久没和你一起在厨房待着了。” 顾云舒望着她的侧脸发愣,忽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人重新拉回被窝。 两人在柔软的床单间滚了圈,顾云舒压在她身上,鼻尖抵着鼻尖说道:“我以身相许先奖励宁警官半个小时。” 宁向晚挑眉一笑,指尖顺着她脊椎滑进睡衣,说道:“顾法医,你这是在滥用职权?” “嗯。”顾云舒轻咬她下唇,声音裹着的沙哑。 她的指尖点了点对方的心口说道:“我专治宁警官的心。” 半小时后。 厨房传来咖啡机的嗡鸣。 顾云舒倚在料理台边,看着宁向晚系着草莓熊图案的围裙煎蛋,蛋液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 “云舒,你把糖浆放在哪个柜子?”宁向晚转身间,后腰不经意蹭到顾云舒的小腹。 那里还留着她们昨夜抵在瓷砖上的淡淡红痕。 宁向晚脸色瞬间烧的像火似的。 顾云舒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说道:“左边第二个。” 宁向晚低笑一声,腰身微侧避开她作乱的指尖,说道:“顾法医指挥得倒清楚,是想趁机偷喝我的咖啡?” 说话间,顾云舒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说道:“你的咖啡,不就是我的?向晚,以后我们每天早餐都这样好不好?” 煎蛋在锅里晃了晃,宁向晚关小火,转身将人抵在冰箱前。 厨房里,两人交叠的影子落在流理台上,她们像极了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 宁向晚故意咬了咬她唇角,说道:“何止早餐?顾法医忘了?昨天你说的,你属于我了。” 顾云舒的指尖攥紧她围裙系带,喉间溢出轻笑一声道:“那宁警官打算怎么属于我?” 宁向晚手腕翻转关掉燃气灶,转身顺势将人抵在冰箱上。 她指尖勾住顾云舒的睡衣系带轻轻一扯,在对方轻呼声里含住她唇角的笑,舌尖卷过残留的咖啡香气。 瓷砖的凉意混着彼此体温在胸腔炸开,顾云舒攥紧围裙的手滑进她后腰,触到一片薄汗。 宁向晚咬着她下唇厮磨,声音混着喘息落进锁骨,说道:“怎么属于你?从警服到围裙,从指纹到每寸呼吸,都是你的。” 两人正沉溺于温存,宁向晚的手机却在此时震动起来。 宁向晚打开手机,紧接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朱苟冠三个字。 顾云舒探了个头瞥见后忍不住笑出声:“朱局这电话来得可真会挑时候。” 宁向晚接通电话,朱局的大嗓门透过听筒炸开来道:“小宁啊!你赶紧带顾法医回局里!出大事了,1队忙不过来,这案子必须你们刑侦组三队上!” 她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视线扫过顾云舒颈间未消的红痕,无奈叹气道:“朱局,我们不是才调休……” 朱局的声音粗犷说道:“少废话!刑侦三队的金字招牌不能砸,你这个队长得带头上!案子离奇得很,顾法医那边也得配合!” 电话挂断后,宁向晚端着煎蛋盘的手悬在半空,唇角抽了抽:“得,我们的甜蜜早餐秒变办案前奏曲。” 顾云舒眉头紧皱了下,她伸手替宁向晚解开围裙说道:“我们先吃饭吧,说不定现场还得饿肚子。”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宁向晚盯着顾云舒的锁骨轻笑,说道:“幸亏你昨天没穿高领睡衣,不然今早去局里,苏念安又得编排段子。” 顾云舒听后手一抖,差点把手里捧着的咖啡泼在桌布上说道:“苏念安这下传的全局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宁向晚叉起盘里的一块煎蛋往嘴里送,正色道:“不过说真的,朱局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 顾云舒咬着面包含糊开口,应道:“你忘了?苏念安就像个八卦雷达,能漏过我们的消息?” 话音未落,宁向晚的手机又弹出消息。 她点开一看,置顶对话框里苏念安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配文:【宁队长,听说你和顾法医在厨房煎蛋被朱局抓包啦?需要我帮你们申请婚后蜜月假吗?】 顾云舒凑过去瞄了眼,说道:“你看见没?全警队都等着看我们热闹。苏念安,还真是……” 宁向晚按住她捣乱的手,倾身咬住她指尖的面包屑,眼神暧昧之极道:“那就让他们看看,刑侦三队队长和法医的联合办案效率。”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站在警局门口。 顾云舒伸着手替宁向晚整理警服领口,指尖划过她后颈的齿痕,压低声音:“等案子结束……” 宁向晚的指尖扣住她腰际轻轻一捏,压低的声音裹着笑意说道:“现在先欠着,结束了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两人刚跨进警局大门,苏念安就从走廊拐角钻出来,她的视线在她们交叠的指尖上打了个转。 她嘴角扬起八卦的笑容说道:“哟,宁队长和顾法医这是度完蜜月归队了?瞧瞧这容光焕发的样子!” 宁向晚挑眉扫她一眼,指尖不动声色地从顾云舒掌心抽离。 她立刻换上身为刑侦队长的冷脸,说道:“苏念安,你少贫嘴,案子什么情况?” 顾云舒则自若地整理法医袍的领口,眼尾余光扫过苏念安憋笑的表情,唇角微扬。 苏念安领着两人往会议室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先说好了,你们可别骂我多嘴。朱局在警局停车场看见你们的车双宿双栖,立刻打电话问我小宁和顾法医是不是和好了,我就汇报了。” 顾云舒扶额叹气,说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全警局都知道我们和好了?” 苏念安扭头冲她眨眼,说道:“岂止和好,听说有人在停车场看见顾法医替宁队长整理衣领那画面,啧啧,叫人想不误会都难。” 宁向晚的耳尖微微发烫,她推门进入会议室压低声音,说道:“苏念安,你下次再乱传,可别怪我这个刑侦队长翻脸无情。” 苏念安缩着脖子噤声,立刻闭了嘴。 会议室里,技术科周晋已经在投影仪前待命,刑侦三队的组员们围坐一圈,气氛略显凝重。 宁向晚习惯性地走到长桌首位,顾云舒自然地在她左侧落座。 这是她们搭档的老位置,默契得如同呼吸。 “说说吧,什么案子让1队踢给我们?”宁向晚敲了敲桌面说道。 苏念安手里握着支按动笔点了下头,她示意让周晋打开了旁边链接的电脑。 映入眼帘的是一则投影仪的幻灯片。 顾云舒抬头视线扫过投影仪上的标题: 殡仪馆离奇残肢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1、★东亚邪术 周晋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投影仪上随即切换出残肢照片。 残缺的肢体组织被整齐的码放,切口处凝结着暗褐色血痂。 苏念安抱着文件夹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压得低沉:“案子源头在几天前,静海殡仪馆收尸队每晚按流程交接收单,可停尸间多出了一具无名尸。” 尸体既没家属报备,也查不到身份信息,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她顿了顿,示意周晋调出焚化间现场图,周晋随即点头懂了苏念安的意思调出了静海市殡仪馆焚尸间的地图。 本月21号晚值班的焚尸工赵明被发现死在焚化炉进料口。 尸体保持着奔跑姿势嵌在格栅间,双腿还悬在炉外。 而且诡异的是他口腔到胃部塞满了燃烧过的键盘按键。 技术科比对过,正是他家里被拆过的机械键盘。 宁向晚的目光定格在投影中死者紧握的脚踝,苍白皮肤下青筋暴起,五指几乎嵌进皮肉里。 那截脚踝属于标着无名尸1号的遗体,后腰处刺着的泰文被红色圆圈圈出,旁边还附着串扭曲的符文。 “泰文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她开口,食指划过桌沿的木纹道。 苏念安点头立刻翻出鉴定报告,说道:“鉴定科说这串文字直译是替补,但后面跟着的符文属于东南亚邪术里的诅咒符号。” 大意是以血肉为祭,替死方生。 无名尸1号的皮肤组织检测出特殊防腐剂,和殡仪馆常用的类型完全不同。 顾云舒按住投影仪开关,说道:“赵明右手握痕显示死前有过剧烈拉扯,无名尸1号的左脚踝有皮下出血,说明行为发生过肢体冲突。” 焚化炉温度高达800c,死者口腔内的键盘按键却只呈现半燃烧状态,这不符合高温焚化的物理现象。 顾云舒的一番话让会议室的众人陷入短暂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在回荡。 苏念安抱着文件夹的手指猛地收紧,说道:“宁队,这案子邪门得离谱。” 泰国符文、凭空出现的无名尸,现在连赵明胃里都塞着别人的键盘。 难不成真是降头术作案? 宁向晚没接话,她的指尖在赵明的社会关系资料上划过。 赵明是殡仪馆焚化科组长,婚姻状况离异。 他常年一个人单打独斗,守着夜班,没事就在焚尸间打地铺陪着尸体说话,别人都说脑子有病。 他在殡仪馆就是个不讨好的主。 赵明这个老光棍据说性格孤僻是殡仪馆出了名的怪人,殡仪馆上下没人受的了他的怪脾气,所以很少有人跟他亲近。 纸页间夹着张偷拍照片: 焚化间铁架床上铺着印着游戏角色的被褥,枕边堆着空洗甲水瓶,显眼的是台拆解得只剩主板的机械键盘。 键帽缺失的位置,恰好和赵明胃里的残留物形状吻合。 “1队说他常年值夜班,没事就跟尸体聊天?”她顿住,指着资料里一行小字。 苏念安点头说道:“他玩《英雄联盟》用的id叫替补亡人,和无名尸后腰的泰文替补刚好对得上。” 顾云舒戴着白手套翻检尸检报告,放大镜下的皮肤切片突然折射出幽蓝荧光。 她瞅见了青柠味洗甲水的检测项:“硝基甲烷和苯丙氨酸混合会产生神经致幻作用,死者死前可能出现过严重幻觉。” 她掀开报告的一页,病理图上那截缺失的指节断端赫然可见的齿痕。 撕裂伤边缘有不规则豁口,不像刀具切割,倒像是带利爪的生物硬扯下来的。 会议室突然陷入断电般的黑暗。 周晋手忙脚乱重启投影仪间,苏念安的手机突然震动,屏保上跳出技术科的加密信息: 苏痕迹科长,赵明键盘缝隙里的鳞片组织有结果了,dna和四年前的人鱼案受害者的皮肤样本同源性98%。 苏念安手指颤抖着将手机递给宁向晚,说道:“四年前的人鱼案当时局里说是连环自杀,结案报告锁在总局地下档案室。” 周晋猛地拍了下键盘,投影仪突然亮起,人鱼案的老照片赫然在目。 死者腹部剖开的皮肤下,同样纹着扭曲的泰文符文,切口边缘整齐得如同手术刀操作。 宁向晚的手指划过新旧案宗的对比图,两具尸体后腰的泰文替补像镜像般重合。 她查看了下赵明的社会关系资料,抽出夹在里面的游戏充值记录: 他近半年往《英雄联盟》账号里充了二十多万,购买的全是深海妖姬系列皮肤。 这人鱼案死者手腕上的鱼鳞状纹身,和游戏角色简直一模一样。 顾云舒按住投影仪开关,接着道:“人鱼案死者胃里的键盘按键也检测出硝基甲烷,和赵明案的洗甲水成分同源。” 她翻开病理报告,指着赵明指节断端的齿痕照片。 四年前的尸检记录里,有具尸体的胸腔内侧也发现过类似咬痕,当时鉴定科说是海洋生物齿印。 苏念安刚要开口,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局长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份盖着密级章的文件:“总局刚解封人鱼案卷宗,四年前最后一名死者是泰国华侨,死前收到过替死诅咒信。” 诅咒信发出锁定的坐标就在静海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 宁向晚翻开赵明资料里的夜班记录。 这人每周一都会独自下到地下停尸间整理尸体,而四年前人鱼案的作案周期,恰好也是每周一。 顾云舒指着人鱼案一处现场照片的角落,说道:“你们看这个!死者指甲缝里的鳞片组织,和赵明键盘缝隙里的样本光谱分析完全一致!” 周晋神情一愣,他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停了。 他盯着电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说道:“宁队长,殡仪馆监控拍到了!当天晚上10点,无名尸1号的冷藏屉自己打开了,有团黑影爬出来,往赵明的更衣柜里塞了东西!” 监控画面里,那团覆盖着鳞片的黑影动作诡异地蜷缩着,后腰处隐约可见泰文刺青。 “立刻封锁静海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宁向晚的声音冷硬道。 她抓起车钥匙,袖口扫过桌角的洗甲水瓶。 青柠味的液体里,漂浮着几片她们没有察觉的银蓝色鳞片。 密级文件上还写着: 四年前负责尸检的法医在一个月前突然辞职,他临走前在鉴定报告里写了句泰文。 翻译过来是: 它们需要替补,直到找到真正的祭品。 宁向晚迅速带领刑侦小队赶往静海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 她们立刻把静海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进行封锁,宁向晚随后让苏念安带着痕迹小组把停尸间的痕迹做了一个检查。 “苏念安,痕迹组注意,重点排查通风管道和排水口。”宁向晚的手电光扫过停尸间的墙壁,指挥道。 停尸间中央的不锈钢台面上,残留着暗褐色的爬行痕迹,像某种生物用腹部拖拽躯体留下的印记。 顾云舒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的鳞片碎屑说道:“这鳞片和无名尸1号发现的成分似乎是一致。” 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手里捏着的手电光聚焦在墙角的排水口。 铁栅栏上挂着片撕裂的黑色橡胶,边缘沾着的是青柠味的洗甲水。 收尸队的老陈缩在停尸间门口,工装袖口还在发抖说道:“警察同志,前天晚上我值夜班,听见地下停尸间有铁链响……” 宁向晚上前一步,手电光稳稳锁住老陈颤抖的手腕,问道:“铁链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停尸屉还是焚化炉通风管道?” 他突然指向角落的铁笼,“就那个关着流浪狗的笼子,门闩自己蹦开了!” 笼子里散落着啃剩的键盘键帽,其中一枚刻着替补的键帽上,咬痕和赵明指节断端的齿印完全吻合。 宁向晚的手电光突然照向停尸屉排列表,停尸屉的一则标签被撕掉了,露出下面用泰文写的祭品二字。 顾云舒猛地掀开相邻的停尸屉,里面躺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白布边缘渗出的不是福尔马林,而是正在凝固的银蓝色黏液。 “宁队长!通风管道里有东西!”苏念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通风口的铁网被撞得哐当作响,有团黑影正拼命往外挤,后腰处的泰文刺青在灰尘中若隐若现。 宁向晚拔枪的瞬间,那黑影突然发出尖利的嘶鸣,鳞片剥落的声音像暴雨般砸在停尸台。 “别让它跑了!”顾云舒抓起桌上的解剖刀,刀尖挑开黑影甩来的黏液。 黏液落在地上立刻冒出白烟,铁栅栏腐蚀出孔洞。 周晋突然指着监控回放:“你们看!四年前人鱼案的最后一名死者,就是被塞进这个停尸屉的!” 停尸间的灯光开始频闪。 明灭的光影中,1停尸屉的缝隙里缓缓渗出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刻着泰文符文。 密级文件里记载着的四年前辞职的法医在报告里画了幅诡异的图。 图中半人半鱼的生物正把键盘按键塞进死者嘴里,背景是静海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 收尸队老陈突然跪了下来,他惊恐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头扭了过来不自觉的朝着通风口磕头。 他拼命的磕着头直到头磕破了血,接着颤颤巍巍抬起手的指着黑影消失的通风口,说道:“它们在找替补!赵明就是替死鬼,无名尸是祭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2、★泰文符牌 老陈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猛地想起狗笼子弹开铁闩的瞬间,那团覆着银蓝鳞片的黑影闪电般窜进笼底。 受惊的流浪狗呜咽着撞开停尸间后门,湿漉漉的爪印在水泥地上拖出暗红血痕。 收尸队的白色停尸车就停在后门不到一百米处的空地位置,车斗帆布帘被撕出道破口。 老陈追到车尾间,只见狗尸像件破抹布般瘫在担架上,锋利的鱼钩从左下颌穿进,自右眼眼眶爆出,弯钩上还挂着颗浑浊的眼球。 犬齿被硬生生掰断,齿槽里塞着碎掉的键盘键帽,脖颈处缠着圈锈铁链,链节间卡着几片银蓝色鳞片。 最骇人的是狗腹被剖开,内脏被摆成诡异的符文形状,蠕动的蛆虫正从切口处钻出,每只虫身都沾着青柠味的洗甲水。 老陈突然揪住自己的衣领,瞳孔因极度恐惧缩成针尖,说道:“它喉咙里全是按键!键帽上的字母和赵明胃里的一模一样!” 他开始浑身剧烈的颤抖,工装袖口上还有蹭到的黏液,那液体在布料上蚀出蜂窝状破洞。 另一名收尸队员刚扶住他的胳膊,老陈就像被抽走骨头般软倒下去。 后脑撞在停尸车踏板上的瞬间,他盯着帆布帘破口处喃喃道:“流浪狗的狗眼睛,被挖出来摆成了替补的形状!” 话音未落,收尸队老陈的鼻孔突然涌出两股黑血,彻底晕死过去。 宁向晚在老陈抽搐的身体旁,指尖刚触到他颈侧暴起的青筋,就听见对方喉咙里发出像是被鱼刺卡住的痛苦声音。 “苏念安!快叫救护车!这老陈可是目击证人!不能让他死!”她扬手间,袖口蹭到了停尸车踏板上的黑血。 苏念安贴着停尸间的墙角拨通急救中心的120,手里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在地下停尸间忽明忽暗。 接线员的声音混着电流噪音传来问道说:“您好,这里是急救120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120,定位静海殡仪馆地下停尸间,我们这边有证人休克并伴随内出血!”她挂断电话转身,踩着的靴底碾碎了块嵌着键盘键帽。 苏念安赶紧把有证物的键帽装进证物袋里。 顾云舒在一旁正用证物钳夹起块腐蚀的铁板,断面上还留着鳞片状刮痕。 宁向晚走至顾云舒的旁边问道说:“云舒,你这边有什么新发现?” 顾云舒皱了眉头说道:“停尸间的管道粘液样本含未知毒素。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这和四年前人鱼案死者胃里的硝基甲烷是同源。” 她的话音未落,西侧储物柜突然发出咔嗒的声音,这声音像有人在内部用指节叩击铁板。 停尸间里难道还有那种怪物不成? 宁向晚的配枪此时已上膛,她与顾云舒对视了一眼,顾云舒作了个“嘘”的手势,两个人的脚步同时放轻。 她们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呈战术队形包抄过去,准备查看柜子。 柜门被猛地拽开的刹那,一个扎着褪色红头绳的小女孩缩在角落,蓝布袄领口沾着暗褐色污渍。 她牙齿打颤,眼白上翻的的说自言自语道。 “妞妞不跑了,我看见只狗狗钻进去的时候,那个叔叔坐起来了。”她突然指向旁边的停尸屉,瑟瑟发抖。 宁向晚上前安抚了下这妞妞,几经问询下这妞妞是殡仪馆清洁工吴红梅的外孙女。 吴红梅家里几口人都忙着去外地上班了,她只好把外孙女带着一起上班。 妞妞自从进了这殡仪馆跟吴红梅一起,人变得疑神疑鬼的,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 顾云舒蹲着身子继续问她其他的消息,这小女孩猛的退后了一下。 “妞妞会画那个大怪物哦!”小女孩口里还在比划道。 宁向晚从笔记本里撕下张白纸,递给她顺道:“妞妞画得最像了,能不能把怪物尾巴上的按键再画清楚点?” 她递笔间,注意到女孩指甲缝里卡着银蓝色碎屑,像是鳞片磨成的粉末。 顾云舒蹲在旁边解开法医箱,用棉签沾着葡萄糖水抹在妞妞嘴角:“妞妞,是不是这种键盘呀?” 她亮出证物袋里的机械键盘主板,键帽。 妞妞抢过签字笔,笔在纸面戳出破洞,说道:“鱼摆摆的尾巴要这样拼!” 她画出的鱼尾由esc,f1,ctrl等按键组成。 按键缝隙里还缠着锈铁链,链节上挂着跟无名尸1号脚踝同款的泰文符牌。 妞妞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用笔在怪物口腔里画满倒置的字母,说道:“它嘴巴里的替补是反着塞的哦!” 顾云舒停在画中无名尸的位置,妞妞特意用黑蜡笔在尸体后腰涂了个圈,圈中央歪扭的泰文旁,还画了只攥着键盘的爪子。 “妞妞,这爪子是谁的呀?”顾云舒耐心的问道。 妞妞像是被问到了神经敏感处,她猛然把蜡笔折断,说道:“姐姐,我看到了!是从那具坐起来的尸体!” 宁向晚把笔递给妞妞,声音放得更柔:“妞妞,那你看见尸体坐起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掉什么东西呀?” 妞妞接过笔尖戳自己手腕,咯咯诡异的笑着说:“看见了!是鳞片!我这里也要长鳞片呀!妞妞也要长!长了就是美人鱼!” 妞妞正跟着她们比喻那怪物长的样子,吴红梅冲进停尸间,拉开妞妞。 吴红梅攥着扫帚的指节泛白,竹柄在掌心碾出红印。 她跌跌撞撞冲进停尸间,妞妞正把蜡笔往宁向晚笔记本里戳:“怪物尾巴会发光!跟那个叔叔键盘冒的火星一样!” 她猛地拽开外孙女,吴红梅把妞妞护在身后,说道:“你们查案别吓着孩子!她就爱瞎编,前几天她还说停尸屉里有会唱歌的铁皮人呢。” 吴红梅将扫帚横在身前,挡在妞妞与宁向晚之间,护着受惊的妞妞。 妞妞突然咬了一口她的手腕,摇头道:“我没说谎!我看见那个叔叔坐起来!” 吴红梅的声音发颤,扬手拍开妞妞紧抓裤腿的小手,说道:“她就是在殡仪馆待久了,沾了点阴气!前几天还说骨灰盒会哼歌,小孩子家的话当不得真!” 吴红梅攥紧妞妞的手腕转身就走,她手里握着的扫帚柄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妞妞,你再不听话就把你塞进长途汽车送到你妈妈那里去!”吴红梅嘴里满是埋怨道。 妞妞蹲在地上抱住她的裤腿,哭哭啼啼道:“我不要去妈妈那里!” 哭喊声撞在停尸间不锈钢墙面上,惊起角落铁笼里窜出的老鼠。 老鼠嘴里叼着枚键盘键帽,爪垫上还沾着青柠味的洗甲水。 “你还跟我闹!殡仪馆的阴气都钻进你骨头里了!”吴红梅扬手想打她。 妞妞看见吴红梅那只手抬了起来,她突然咬住她的手指,哭腔里都是尖锐的声音。 妞妞突然死死抱住吴红梅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去妈妈那里!你说过妈妈加班就不会陪我玩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妈妈一个样!她怀你的时候坐月子吃了我家五大五个大南瓜!”吴红梅猛的拽住她的胳膊,拖着妞妞就走。 《五大五个大南瓜》 这吴红梅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妞妞被拽得趔趄,突然仰头嘶喊:“妈妈说你当年把她的胎盘埋在佛牌底下,还说女孩子吃了南瓜奶汁才不会死!” “别给我提你那个妈,跟我走,我要把你送走!”吴红梅说着就拎起妞妞往停尸间外面走。 苏念安盯着祖孙俩踉跄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殡仪馆特有的福尔马林气味混着地下停尸间的霉味,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苏念安凑上前,她的靴底碾过一块嵌着键盘键帽的狗骨,说道:“宁队,顾法医。你们说这孩子的话靠谱不?” 她话音未落,停尸间西侧停尸屉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跌落。 不锈钢板上一道爪痕正渗出银蓝色黏液,逐渐在地面聚成冒着白雾的水洼。 北侧排水口的铁栅栏剧烈震动,青柠味洗甲水混着黏液从缝里渗出,水泥地上蚀出蜂窝状的破洞。 宁向晚展开妞妞画的怪物图,画中怪物的尾鳍竟然挂着和无名尸脚踝同款的泰文符牌。 她盯了一下怪物嘴里倒置的替补键帽,说道:“不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先让周晋重点查焚化间的通风管道,刚才那团黑影就钻进去了。” 苏念安点头说:“周晋已经去排查监控了,我看这怪物也跑不远。” 顾云舒在一旁接着说:“行,我们先回去再从赵明最近的行踪排查,看能不能摸索到蛛丝马迹。” 宁向晚点头同意了顾云舒的想法,停尸间此刻传来的急救中心120的救护车声音,原来是苏念安给收尸队老陈喊的救护车到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骤然刺破沉寂,红□□光透过停尸间高窗。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老陈的工装袖口还在滴着黑血,担架滚轮碾过地面残缺的鳞片。 苏念安望着担架消失在走廊拐角,停尸间的排风扇突然卡住,扇叶间夹着一片带血的键盘键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3、★替补之咒 苏念安乐此不疲地戴上橡胶手套,拖过停尸间角落的铁梯。 铁质梯脚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她踩着梯阶小心翼翼的攀上排风扇。 苏念安指尖刚触到扇叶间的血污键帽,就见铁锈混着银蓝色黏液顺着扇轴滴落。 一片沾着皮肉组织的n键数字键帽卡在扇叶缝隙里,青柠味洗甲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用镊子轻轻取下键帽,发现键底还嵌着半枚齿印,齿距竟然竟与流浪狗尸身上的咬痕完全吻合。 苏念安捏着证物袋晃了晃,透明塑袋里的键帽映着停尸间惨白的灯光,说道:“你们过来看,算上狗笼铁闩上刮落的esc键,我们快凑齐二十四键了。” 宁向晚蹲在狗笼残骸旁,镊子夹起地面嵌着的f1键帽。 笼底铁板上残留着五道平行抓痕,刮痕深处凝着银蓝色黏液,正像妞妞画中怪物尾巴上的按键排列。 她突然顿住动作,铁笼角落堆着几枚碎掉的键帽,其中枚q键边缘沾着暗褐色污渍,形状竟与老陈工装袖口的腐蚀破洞完全契合。 顾云舒蹲身查看排水口的腐蚀痕迹,水泥地上蜂窝状的破洞正渗出青柠味液体。 她蹲着身子,缓缓说道:“真是泰国邪术?四年前人鱼案死者胃里的硝基甲烷,还有这怪物身上的泰文符牌。难道真有人用邪术操控怪物?” 停尸屉的底部,粘着一片银蓝色鳞片。 鳞片边缘刻着扭曲的泰文字母,这与妞妞画中怪物尾鳍挂着的符牌如出一辙。 三人收拾证物袋时,苏念安突然拽住宁向晚的袖口。 停尸间西侧的铁柜下,半截生锈的键盘线缆正微微颤动,线缆末端缠着圈铁链。 链节间卡着块带血的布片,布片纹理与吴红梅蓝布袄的领口破洞完全吻合。 宁向晚用证物钳挑起布片,布片内侧印着模糊的泰文刺青,说道:“妞妞说看见尸体坐起来,难道吴红梅跟这怪物有关?” 话音未落,排水口突然传来哐当巨响,铁栅栏被猛地撞开。 一股青柠味的白雾顺着管道喷涌而出,雾中隐约闪烁着银蓝色鳞片的反光。 顾云舒猛地将两人推开,自己却被白雾溅到手臂,皮肤瞬间泛起蜂窝状腐蚀痕迹。 她咬牙扯下解剖服袖子,只见白雾中飘着片带血的键盘键帽。 键帽上的字母w正倒着镶嵌在鳞片之间,像极了妞妞画中怪物口腔里反着塞的替补。 “我们快走!”宁向晚拽住顾云舒冲向停尸间大门。 苏念安回头间,她看见排水口的黑暗中伸出只覆着鳞片的爪子。 指缝间夹着枚滴着黑血的空格键,键帽上用泰文刻着替补二字。 三人冲出停尸间,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切过殡仪馆空旷的水泥地。 宁向晚反手拽住铁门上的锈蚀把手,回头望向停尸间通风口。 管道格栅的缝隙里,银蓝色鳞片反射的光斑如猫眼般一闪,随即隐没在阴影中。 她按下对讲机开关,拨了下按键说道:“周晋,听着!调停尸层所有热成像监控,重点排查通风管道接口!那怪物还在馆内!” 电流杂音里传来周晋急促的回应道:“宁队,收到!我这边正在调查中控室正在逐帧回溯管道监控,地下二层通风井有异常热源反应!” 宁向晚、顾云舒、苏念安三人随后上了她们停在殡仪馆空地的警车。 宁向晚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回警,她们两人也跟着上了警车,顾云舒坐在副驾驶,苏念安坐在后座。 苏念安瞅着车窗外的殡仪馆,眼神一亮。 她接着从证物袋里抖出那片带血布片,阳光透过塑袋映出模糊的泰文刺青。 苏念安盯着前面开车的宁向晚说道:”我觉得吴红梅挺可疑的?我们有必要把她叫来询问做个笔录吗?” 苏念安随后给出了她怀疑的四个理由: 第一,她做了二十多年殡仪馆清洁工,闭着眼都能画出管道分布图,熟悉殡仪馆的环境。 第二,她口里总念叨阴气,典型的信邪。 第三,吴红梅此人连妞妞的妈妈坐月子吃五个南瓜这种事都能拿出来说,怨气极大。 第四,吴红梅拉着妞妞时的表情出卖了她,她显然是知道什么,有所隐瞒。 苏念安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顾云舒。 顾云舒打断了她。 她的指尖在平板上滑动着卷宗,说道:“念安,等等。” 赵明的通讯记录显示,他死前一个月唯一的异常通话,是打给静海市城郊佛牌店的。 而吴红梅的小儿子在那里打过工,辞职就失踪了。 宁向晚猛地踩下刹车,后视镜里映出殡仪馆后门的一间蓝色铁皮屋。 吴红梅正蹲在屋檐下给妞妞编红头绳,小女孩手里把玩着枚键盘键帽,青柠味洗甲水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蚀出细密的小孔。 宁向晚摇下车窗,看着吴红梅从围裙里掏出个黑布包,包上绣着扭曲的泰文字母。 宁向晚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先别打草惊蛇。念安,你让技术队在她工牌里装追踪器,注意她接触过的所有佛牌和键盘配件。” 苏念安点点头,她的指尖摩挲着证物袋边缘说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太片面了。现在确实该先构建证据链。” 她将吴红梅的资料标注为重点嫌疑人1号,目光随后投向车窗外掠过的街景。 三人紧接着回到警局技术科,周晋已将妞妞的涂鸦扫描成三维模型。 全息投影中,怪物的银蓝色尾鳍正缓缓转动,鳞片边缘的泰文符牌与停尸屉底部的残留物完美重合。 周晋调出光谱分析图,说道:“我已经比对了《摩诃婆罗多》古籍与泰国降头术文献怪物。” 这个怪物的原型是娜迦,四年前被人用血塔镇魂术复活。 无名尸1号的遗体就是初代容器,注入的娜迦残魂与硅基溶液发生变异,形成了现在的液态生命体。 顾云舒指着模型表皮的鳞片,分析道:“成分是缅甸翡翠粉混尸油,遇水会像拼图一样重组。” 放大怪物胸腔部位,最核心的是这个胶质团,里面还保留着原宿主的脑组织碎片,现在靠吞噬替身蛊宿主的意识维持形态。 尾鳍上排列的键盘键帽,妞妞画的esc、f1键,对应梵文里的容器归位。 周晋突然调出声波频谱图,解释道:“怪物体内的锁魂链是关键,用的是以110颗人牙炼制的铁链,摆动时发出的次声波正好干扰监控频段,停尸间的雪花屏就是这么来的。” 苏念安突然指向模型口腔,点头道:“这些倒置的替补键帽,和老陈喉咙里的按键排列一样!” 顾云舒翻开四年前的尸检报告,说道:“当年人鱼案死者胃里的键帽,拼的是英文替补,这次是泰文献祭。说明怪物在进化,需要更复杂的仪式完成附身转移。” 顾云舒的指尖在平板上猛地一顿,全息投影切换成四年前人鱼案的尸检照片: 遇害者胃黏膜上灼烧出的键盘键帽轮廓,与老陈喉咙里的按键排列形成诡异镜像。 照片角落的证物袋,当年尸检报告提到内有硝基甲烷残留和怪物粘液里的毒素成分相同。 而负责解剖的法医在报告里刻意模糊了键帽排列顺序。 他叫张启,辞职后一周在家中自缢。 宁向晚敲击着桌面的三维模型,问道:“张启法医自缢现场有什么异常?” 周晋调出尘封的现场照片,说道:“卧室墙面用鲜血画满了东亚邪术符文,法医鉴定是自杀,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来源。” 他突然放大死者手腕的尸斑,解释:“更奇怪的是,张启左手腕有咬痕,齿距和流浪狗尸身上的完全一致。” 苏念安倒抽一口冷气:“四年前他解剖人鱼案死者时被怪物附身了?” 顾云舒摇头指向符文细节,说道:“这些符文是锁魂链的镇压阵,但画法全是反的。像是被附身者在意识崩溃前留下的警告。” 她突然调出张启的离职申请。 张启辞职当天,正好是赵明第一次购买佛牌的日期。 警局技术科的沙盘突然亮起红光,殡仪馆地下一层的骨灰堂剧烈闪烁。 宁向晚见状,立刻说道:“周晋,赶紧查张启的社交圈!特别是他和城郊佛牌店的关联。” 她话音未落,投影中怪物的尾鳍突然分裂出黑影。 苏念安盯着沙盘上重叠的信号频率,说道:“怪物在按四年前的仪式流程重演!如今看来张启是当年的仪式记录者,现在该轮到容器替换了。” 顾云舒翻开张启的尸检报告附件,里面夹着张被咖啡渍污染的便签。 隐约可见的是替补需活体献祭,键盘归位时尾鳍共鸣的字样。 周晋随后调查了张启、赵明两人的社交关系跟档案,发现了其中链接的关键证据。 他立刻向宁向晚汇报道:“宁队,查到了!张启法医离职前一个月,频繁和佛牌店老板通话。而老板的真实身份是赵明的大学室友,林坤。” 全息投影中跳出林坤的失踪人口档案,照片上的青年手腕戴着与锁魂链同款的人牙手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4、★佛牌迷局 经核查,林坤曾用化名林成宇在张启法医出事后报过失踪人口,如今时隔一年重开佛牌店,显然是想重操旧业。 宁向晚眉头微蹙:“林坤背景不简单,得亲自会会。念安,你和周晋留在局里盯着殡仪馆的怪物动向。” 苏念安点头应下:“放心,监控和布控都到位了,那东西跑不掉。” 两人驱车赶到静海市艺伎回忆佛牌店,日式木造建筑外挂着绘有浮世绘的暖帘,推门却见满墙泰式符牌与法器。 林坤身着花鸟纹和服外褂,内搭白色t恤,见生人进门便双手合十:“两位是想了解泰式佛牌祈福文化?” 宁向晚与顾云舒交换眼神,暂未亮明身份,只装作普通顾客打量店内。 日式障子门上贴着泰文咒符,中央价目表列着灭魔刀供奉、古曼童开光等项目,每个技法后都标注着拟订技师与金额。 “老板,这些法器具体怎么用?”宁向晚绕着博古架踱步,指尖划过刻着倒写经文的灭魔刀刀鞘。 林坤递过一本牛皮手册:“不同法器功效各异,您瞧瞧需要哪种?” 手册内页绘着详尽图解: 1.灭魔刀 材质混着棺材钉与高僧舍利,刀身《金刚经》咒文倒刻,旁注斩魂时需用尸油养魂; 2.古曼童 制作图示里流产女婴尸体与孕妇尸油混在一起,红笔标注月蚀夜需喂人血,否则反噬饲主; 3.和合符 载体人皮旁画着爆裂眼球的简笔图,破解法林伽图腾字样被血红色圈出; 4.骨笛 横死者腿骨与骨灰的配比公式旁,画着关节碎裂的跳舞尸体。 看到第四页,宁向晚合上手册:“这些好像都不是我要的类型,还有别的吗?” 林坤瞳孔微缩,往前探身:“这都是镇店之宝,您还想要什么?” 宁向晚顿了顿,说道:“更阴毒的,比如养小鬼、控怪物之类的。” 林坤眼珠一转,他从衣服口袋掏出张名片说道:“不巧这类法器刚断货,您留个电话,到货第一时间通知?” 他以为来了大主顾,正想私下约谈。 顾云舒突然开口,说道:“林坤,你对邪器这么熟,大学室友赵明就是被邪术害死的吧?” 林坤脸色骤变,慌忙收起手册:“搞了半天你们是警察?” 顾云舒亮出警徽拍在桌上,说道:“本月21号晚,你在哪里?赵明死亡前最后通话记录显示联系过你。” 林坤冷笑一声,指尖蹭过手册封皮的泰文符印:“赵明那穷鬼?他不过是来找我借钱买《英雄联盟》皮肤罢了。” 说罢他随手将册子塞进柜台暗格,袖口滑落处露出人牙串成的手链,每颗牙齿都刻着与锁魂链相同的倒置字符。 宁向晚指尖敲了敲价目表上泰式古法按摩的项目栏,问询道:“林老板业务挺广,按摩法器一块儿做。21号晚上没人能证明你不在殡仪馆?” 林坤靠在博古架上,人牙手链撞得灭魔刀叮当作响,接着道:“那天店里忙疯了,泰国来的技师们从傍晚到凌晨连轴转,她们都能给我作证。” 顾云舒翻着技师名片,烫金字体印着清迈皇室按摩传人,背面却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中文工价。 “调监控吧。”宁向晚盯着柜台后的电脑主机。 林坤点开硬盘分区,21号的监控画面里,他确实穿着同款花鸟外褂在店内穿梭,凌晨过了还在给客人包装佛牌。 “您瞧,我这一天脚不沾地。”他把u盘插进读卡器时,袖口的人牙手链晃出冷光,某颗牙齿上的倒刻字符正对着摄像头。 顾云舒顿了一下,问道:“四年前你化名闭店,又怎么解释?” 林坤抽手整理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泰文刺青,回答:“那几年国内生意不好做,我去曼谷跟龙婆们学手艺,总不能用真名招摇吧?” 他接着从抽屉翻出泛黄的护照,出入境章密密麻麻盖满整页。 上面写着: 2016年9月15号离境,2019年5月10号回。 宁向晚拷贝完监控起身,说道:“案子查清前,你别离开静海。” 林坤笑着推开店门:“放心,我这佛牌店还得靠回头客撑着呢。” 两人刚踏出门槛,背后的暖帘突然无风自动,隐约传来他压低的泰语咒骂。 警车里,顾云舒放大护照扫描件:“他护照是真的,但2016年8月张启法医自缢时,他申报的失踪人口记录显示人在国内。” 宁向晚启动着车辆,后视镜里佛牌店的灯牌突然变成霓虹色。 林坤踮脚更换完招牌,裤腰露出半截银蓝色锁链,和停尸间怪物的锁魂链同款。 宁向晚、顾云舒两人离开后,林坤松了一口气。 他按着前台的灯光,把店门牌换成霓虹色,随后拨打了几名泰国技师的电话,说道:“你们今天晚上早点来上钟,预订的客人提前了。” 几名泰国技师接到林坤电话后都回复了他。 林坤这才松了口气,把小册子收了起来。 他主打卖的是泰国法器,图个国外跟国内的中间差价捞油水生意,顺便再请了几名泰国优秀的按摩技师,给上流社会的人物做spa、按摩水疗,顺便带一些情色服务。 林坤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光映出电脑屏幕上《英雄联盟》新皮肤的宣传图人鱼。 人鱼尾鳍上嵌着银蓝色的鳞片,与停尸间怪物的鳞片如出一辙。 他嗤笑一声点开客户端,赵明的游戏账号还挂在最近登录列表里,主页背景是堆满键盘键帽的海底场景。 “他居然为了这破皮肤把自己搭进去,真是蠢货。”他把玩着桌面的玻璃摆件,摇头道。 林坤起身时,他外褂下摆扫过柜台暗格,里面码着的键盘键帽发出碰撞的声响。 唯独空格键的凹槽空着,像极了新皮肤海报里人鱼张开的口腔。 林坤接着按下店铺内墙角隐蔽的开关,博古架后的暗门缓缓滑开。 隐藏房间内,檀木架上摆满用黑布包裹的法器,露出的铜铃缀着人发编成的穗子,每颗铃铛都刻着倒写的泰文咒符。 玻璃柜里并排摆着一支骨笛,笛身缠着晒干的胎盘组织,笛孔里还塞着未清理的骨灰残渣。 深处的祭坛上供奉着一尊残缺的娜迦雕像。 蛇神尾鳍处嵌着键盘键帽,键盘键帽的位置渗出的黏液在石台上积成小滩,正顺着沟壑流向台下的铜盆。 祭坛后方的铁笼里堆着破布碎片,其中一块蓝布袄残片上还粘着干涸的尸油。 林坤指尖蹭过铁笼布片上的干涸油渍,指腹在舌尖轻碾时眉骨微挑。 这是他教赵明提炼的尸油,那家伙总在每周一殡仪馆的馆长午休时,躲在焚尸间用无名尸的腹腔脂肪熬制。 电脑屏幕上,赵明游戏账号的充值记录停在一周前,最后一笔消费是人鱼皮肤的预售款。 金额恰好够买医用甘油,而他曾随口提过那是提炼油脂的催化剂。 “赵明这蠢猪为套游戏皮肤把日子过成这样,也算少见。”他用外褂擦了擦手指,经过祭坛,娜迦雕像尾鳍的键帽发出声响,f5键渗出的黏液在石台上积成水痕。 退出暗房前,他对着雕像尾鳍部分多看了两眼。 齿印模具和流浪狗尸身的咬痕有些相似,倒像四年前张启法医自缢,墙上那些反画的符阵边角。 他摸出裤袋里的键帽掂量着,泰文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接着,林坤听见门外宾利车的喇叭声。 林坤摘下眼镜放在柜台准备去迎接他的客人。 宾利车下来了几名高大的穿着一身名牌的男人,他们下来间还故意提了提裤子随后跟林坤打了声招呼。 林坤打算带着他们进店里的曲水流觞的喷泉休息处前让他们先坐下。 休息处放置的是日式的茶道,林坤钻研日式的礼教对泡茶颇有修行。 这几名下来的正是朱苟冠、郑是苟、秦泽(秦兽的儿子,目前接管了元质生物科技公司),另一名则是郑是苟的司机。 宾利车门推开,秦泽下车时需司机搀扶,羊绒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窝。 他走向店内的茶席步履蹒跚,定制西装下隐约可见病号服的蓝白条纹。 林坤引他们到曲水流觞茶席前,说道:“几位大驾光临,技师路上塞车,先尝尝我刚到的暹罗古树茶。” 他指尖拂过茶席上的青铜香炉,炉盖娜迦浮雕的眼睛正渗出极淡的银蓝色。 那正是用赵明提炼的尸油混合翡翠粉调的香膏。 朱苟冠往郑是苟杯里续茶的动作顿了顿:“委员这阵子忙着选市长,真是辛苦。” 郑是苟捏着茶杯,顿了一下说道:“疫情数据还在核,得让市民看见成效。” “秦总今天气色不错。”林坤递茶的手停在半空,见秦泽接过茶盏时指尖剧烈颤抖。 秦泽突然低头咳嗽,掌心的纸巾上洇出鲜红的血痕,他的呼吸间显得急促。 他曾英气勃发,如今双颊凹陷、颧骨高耸,透着久病初愈的虚弱。 朱苟冠忙着给郑是苟倒茶,没留意秦泽将咳出的纸巾悄悄塞进袖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5、★尸油香局 秦泽的指尖突然攥紧了瓷茶杯,指节泛白间几乎要捏碎茶杯。 他自幼便受罕见白血病缠身,每月需注射价值15万的特效药艾瑞卡续命。 这药曾是父亲秦兽利用医院职务之便,通过偷刷药材、倒卖资源才勉强供上的。 直到楚乔的妹妹楚凝揭发秦兽的恶行,父亲最终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而他竟靠着祖上留下的元质生物科技公司绝境逢生。 这家本已濒临破产的企业,在他出院接手后奇迹般盘活,恰应了算命先生那句命里带财,九死一生的谶语。 更让他暗自冷笑的是,当年揭发父亲的楚凝,最终竟也惨死于秦兽的药物之手,因果轮回般成了他求生路上的注脚。 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秦泽慌忙抽出西装内袋的纸巾掩口,指缝间渗出的鲜红血痕让羊绒围巾都染上暗渍。 林坤见状不动声色地续上热茶。 瓷壶嘴掠过秦泽袖口间,恰好瞥见他病号服袖口露出的针孔痕迹,开口问道:“秦总这刚换完骨髓,怎么气色还这么虚?” “医生说过渡期得慢慢调养。”秦泽哑声回应,指尖将带血的纸巾揉成皱团。 郑是苟放下茶盏,目光落在他凹陷的眼窝,随即说道:“秦总,你们元质生物科技就没琢磨抗病毒的新药?我这阵子忙着竞选市长,正想拿疫情防控做文章呢。” 秦泽垂眸搅动茶汤,茶汤中漂浮的涟漪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道:“防控中心不是刚出了抗病毒血清吗?我们这种小公司哪插得上手。” 他口中的小公司,实则刚靠研发低成本病毒药剂与检测试纸狠赚一笔。 国家正大力推进防疫物资采购,这类成本低廉的产品简直是天降横财。 朱苟冠忙着给郑是苟续茶,嘴角堆起谄媚的笑,说道:“秦总可别谦虚啊,您现在可是静海市的风云人物,眼看就要进全国500强了吧?” 秦泽不动声色地将一张支票塞进朱苟冠西装内袋,压低声音道:“我这能在静海混下去,还不得靠朱局的关系多走动。” 朱苟冠捏了捏口袋里的厚度,立刻举杯示好道:“我们兄弟间说这些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保证办妥!” 郑是苟见状连忙按住两人交握的手:“朱局,这次选票拉人头的事也得拜托你,疫情防控那边也得帮我盯着点。” 朱苟冠迟疑片刻,说道:“拉人头没问题,可疫情防控是专业领域,我这说话分量。” 话音未落,秦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茶水溅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秦泽指尖骤然攥紧瓷茶杯,釉面下的纹路几乎要被捏碎。 林坤见状连忙上前,视线扫过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说道:“秦总可有带缓和的药?” 秦泽喘着气指向西装内袋,摸出的铁盒上印着白血病专用维生素。 骨髓移植后的排异反应让他连吞咽都觉刺痛。 林坤扶着他靠在曲水流觞喷泉旁的沙发上坐下,接着用温茶送服下药片。 瓷勺擦过对方嘴角,瞥见他喉结处隐约泛着淤痕。 秦泽缓过气来,羊绒围巾滑落露出锁骨处的针孔,说道:“林坤啊,还是你小子机灵。当年要不是我投你开佛牌店,哪有现在这排场?” 林坤往青铜香炉里添了勺膏体,翡翠粉混着尸油的甜腥气弥漫开来,说道:“秦总可是我的贵人。我们店刚到的和合符还留着,这次想钓哪个美人?” 秦泽盯着炉盖娜迦浮雕渗出的银蓝色的粘液,说道:“澳门赌球认识的一个女人,死活不肯跟我回静海。我想下次去用着符把她给钓回来。” 林坤一拍手说:“行!秦总,今天让我店里的技师给您好好揉揉。符走的时候给您。” 秦泽点了下头说道:“你小子会安排。” 林坤说着把桌上的尸油翡翠粉香膏又加了点进去烧。 朱苟冠、郑是苟、秦泽三人闻后连连称道这味道好生奇特。 林坤给他们解释这是他自己从曼谷龙婆那边学的安神膏,特地给他们这种上流社会人物提供的。 朱苟冠听着林坤拍他们几个马屁,他笑的合不拢嘴道:“林坤,你别说在你这儿享受了泰国技师的服务,我这身子都觉得轻松了。” 林坤拍手称妙,朱苟冠突然凑近闻了闻香雾:“你这安神膏比上次的更勾人。” 郑是苟则是用袖口掩鼻窃笑道:“我看是朱局长想念099号技师的手法了,配上这味道,朱局怕是要在这儿过夜了。” 朱苟冠拍了下郑是苟的手背,说道:“你别瞎说!我就好清纯学生那口,不像你们玩得花。” 秦泽突然低笑起来,接着从手机调出个加密app:“朱局看看这个,全是静海高校的兼职生。” 泰国技师们拖着工具箱进门,金属滚轮碾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林坤指着屏风后的暗门,说道:“你们把精油先放娜迦室,秦总点名要古法按摩。” 为首的技师掀开黑袍,露出脖颈间倒刻的泰文咒符,与林坤袖口的人牙手链字符分毫不差。 郑是苟突然按住秦泽的手腕,在他病号服袖口蹭到点银蓝色膏体,说道:“这颜色倒像你们公司新出的检测试纸。” 秦泽的指尖猛地掐进沙发扶手,皮革裂开的细缝里渗出暗红血珠。 林坤不动声色地将香炉往秦泽面前推了推。 秦泽的鼻尖几乎要贴到香炉上,像贪食般猛吸着升腾的香雾,喉结剧烈滚动着,仿佛要将那甜腥气吞进肺里。 林坤盯着他后颈暴起的青筋,那里正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和检测试纸上的质控线一个颜色。 等泰国技师换好黑色短褂,他冲为首的女人使了个眼色,接着道:“你们带贵客去娜迦室,用新到的精油。” 为首的女技师领着众人走向走廊,林坤斜倚在前台,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 只见朱苟冠拍着秦泽的后背直嚷嚷等会让她们使点劲按。 郑是苟则搓着手往vip室钻,三人的脚步声刚消失,里头就炸开粗重的叫喊: “舒服!再重点!骨头都没按到位!” “狠点按!怕弄疼我不成?” 林坤听得肩膀直抖,故意压低声音憋笑,乐道:“呵,几个受虐狂,抖m实锤了。” 他眼尾扫过墙角隐蔽的香薰机,里头琥珀色的膏体正咕嘟冒泡。 所谓的安神膏早被换成尸油混翡翠粉的玩意儿,甜腥气里透着冷意,专挑人感官最薄弱的地方钻。 趁房间里传来精油瓶碰撞的声响,林坤摸出手机时特意背过身,指腹在屏幕上划拉的动作带着几分算计。 电话接通的刹那,他挑眉哼笑道:“楚医生现在架子大了?接个电话都这么敷衍?” 听筒里传来楚乔翻动仪器的声音,她顿了顿,说道:“我正给顾客做催眠呢,你那泰国神药的销路我盯着呢,忘不了。” 林坤瞥向监控里秦泽弓着的后背,那人正抓着沙发扶手咳嗽,说道:“算你识相。我刚往秦泽符纸里掺了殡仪馆的尸油,够他回去咳半个月。等他体虚得扛不住,自然会找你做心理咨询。” 电话那头的楚乔低笑起来,背景音里隐约有钢笔划破纸面的锐响道:“林法师这手借刀杀人,倒是比我这心理医生更会下猛药。” 林坤靠在前台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茶杯沿的银蓝膏体痕迹,说道:“你上次在他茶里加的料,恐怕能让他做梦都梦到你妹妹向他索命吧。” 楚乔顿了顿,声音压得更沉,说道:“帮我替妹妹报仇的事,谢了。” 林坤摩挲着袖口的人牙手链,倒刻的咒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说道:“你跟我扯什么谢字?秦泽那家伙知道我太多事,除掉他,我们俩都清净。” 楚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说道:“他到现在都以为我是刚接手诊所的楚医生,连档案都查不出我和楚凝的关系。这身份换得值。” “哈哈哈,你楚医师好计谋啊。行了,不耽误你赚心理咨询费,再会。”林坤挂了电话,指尖在柜台敲出哒哒的节奏。 走廊深处接着爆发出朱苟冠的怪叫,混着泰国技师用泰语低咒的声音,和着香薰机里尸油膏体沸腾的咕嘟声。 林坤掐着腕表算时间,当挂钟敲完第150分钟时,vip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朱苟冠敞着浴袍第一个晃出来,他一眼瞅见099号技师卓玛就挪不动脚。 朱苟冠踉跄着扑到柜台前跟林坤说道:“林坤,你让卓玛跟我出去聊聊。” 林坤瞥了眼卓玛攥紧黑袍的手,用泰语低声问了句。 他转头对朱苟冠说道:“卓玛说身体不舒服,您看换个人。” 话没说完,朱苟冠突然攥住卓玛的手腕往怀里拽,金表链刮过她脖颈的倒刻咒符。 他愤愤道:“林坤,老子来照顾你生意,向你要个技师都不行?” 林坤上前按住他的胳膊,制止说道:“朱局长,卓玛刚用泰语跟我说胃痉挛,真没法陪您。” 郑是苟跟秦泽赶紧上来连拉带拽,秦泽咳得弯下腰,说道:“林坤,我们先走了!你把账记到我会员卡上!” 他踉跄着把朱苟冠往门外推,羊绒围巾滑落露出锁骨处密密麻麻的针孔。 林坤倚在门框上看着宾利车开走,指尖蹭了蹭口袋里的和合符,说道:“秦总放心。您要的符,我明天亲自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6、★病娇楚乔 林坤送走几位贵客后松了一口气,他抬手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衫。 他转头用泰语对卓玛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卓玛,受惊了。” 卓玛回以泰语,语气带着后怕道:“我正想跟你请假,那个姓朱的在房间对我就动手动脚,差点没推开他。” 林坤眉头微蹙,他虽非善类,却格外护着从泰国带来的这群技师。 她们不只是按摩手法精湛,作为曼谷龙婆的关门弟子,所学咒术才是他倚重的关键。 他用泰语低声安抚几句,见卓玛点头应下,才转向为首的女技师。 女技师用泰语道出担忧,意思是:“静海的疫情还没平息,我们回龙婆那里静修的事,是不是又要推迟了?” 林坤打着手势回复,指尖动作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急促道:“最近警察盯得紧,你们都别出静海,风头过了再说。” 女技师闻言一惊,改用泰语追问:“林老板,你这是贩卖法器和颜色服务被盯上了?” 林坤嗤笑一声,手势带了几分轻蔑:“不过是一个蠢货死在了殡仪馆而已,警察怀疑到我头上了,呵呵。” 赵明不过是帮他弄尸油的棋子,要不是大学室友那层关系,早断了联系。 杀他?脏了他林坤的手。 随后林坤确认今晚无客后,为首女技师带着师妹们收拾工具箱准备离开。 林坤在门口用泰语叮嘱注意安全,看着她们黑袍下摆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慢悠悠踱回柜台。 林坤的指尖捏起那张尚未送出的和合符。 他对着灯光打量片刻,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喃喃道:“秦泽这老狗活的够久了,死期也快到了。” 符纸边缘的银蓝色膏体痕迹在灯下泛着冷光,恰如他袖口人牙手链上倒刻的咒符,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宾利车引擎在夜色中低鸣,朱苟冠、郑是苟与秦泽相继上车。 司机小陈早候在店外,他替郑是苟拉开车门时,郑是苟拍了拍他后背:“小陈,刚才怎么不一起做spa?” 小陈躬身将三人迎入车内,语气透着几分憨厚道:“郑委员,我这身子骨受不住那力道,怕没做完就瘫里头了。” 秦泽靠在真皮座椅上咳嗽,纸巾掩住的指缝渗出血痕,说道:“郑委员,时候不早了,你让小陈司机送我们回去吧。” 朱苟冠上车后却还惦记着099号技师卓玛,他转头埋怨秦泽道:“秦总,你刚才拦我做什么?坏我兴致!” 秦泽眸光掠过车窗,落在街边晃动的树影,开口道:“朱局长,你也不看看林坤手下那些女技师什么来头?泰国来的咒术师。惦记卓玛?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让朱苟冠背脊一凉:“泰国邪术真那么邪门?难怪你这么忌惮林坤。” 秦泽揉碎带血的纸巾,声音压得低哑:“不然我为何处处照顾他生意?有些事,还得靠他那套手段。” 朱苟冠不再多言,转而向郑是苟讨要加密app链接:“好吧,看来今晚我只有找个静海女大的兼职生应付下。” 郑是苟立刻划开手机传输文件,又压低声音凑过去,说道:“我这儿还有个群,要不要进?偷拍的,老刺激了。” 秦泽摆手示意没兴趣,朱苟冠却来了精神:“什么群?多人分享的那种?” 郑是苟捂嘴低笑,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暗网里的,跟韩国n号房一个模式,专拍静海女高的学生。” 朱苟冠眼睛发亮,哈喇子几乎要滴在手机屏幕。 郑是苟见状更来劲,问道:“朱局,想玩更刺激的不?我日前投资了个乡村阳光基地中学。” 他故意拖长尾音,接着道:“我跟你讲,里头可都是未成年。” 郑是苟这话戳中了朱苟冠的欲望。 这长的肥头大耳的警局局长舔了舔嘴唇,竟咧开嘴道:“女学生有什么意思?我要玩男学生。” 郑是苟盯着他颤巍巍的啤酒肚大笑:“行!下次帮你物色几个清秀的。” 朱苟冠立刻接话:“你帮我找,我帮你拉选票,两不耽误!” 郑是苟嘴角上扬,吐出两个字:“成交。” 车内弥漫着欲望与权力交易的恶臭,后座两人低头翻看着手机里的偷拍照片,屏幕幽光映着他们扭曲的笑脸。 秦泽始终望着窗外,羊绒围巾滑落,锁骨处密密麻麻的针孔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如同爬满皮肤的蜈蚣。 静海市,另一边。 静海市渡心诊疗所内,楚乔送走今天最后一名心理咨询的客人然后敲下在电脑前的一行诊断记录。 备份数据的提示音在空荡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随后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楚乔的衣摆不甚扫过桌面,碰倒了那只印着椰子树图案的马克杯。 那是多年前妹妹楚凝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接着顺道拿过桌上的玻璃茶壶往杯中倾倒洋甘菊茶。 沉木香的香薰机正咕嘟冒泡,烟雾缭绕中,她盯着袅袅上升的水汽轻笑出声。 楚乔的指尖划过寻人启事上幼女攥着椰子糖的画面,楚凝与楚晚几乎长的不相上下。 她们两个人的眉眼在楚乔的记忆里重叠,楚乔将纸张塞进诊疗柜的抽屉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偏执的节奏,喃喃自语道:“姐姐的生命里只剩下你了,晚晚。” 楚乔接着把诊室的光线被调至最暗,坐到了大厅的沙发。 楚乔舌尖抵着下唇,突然回味起那天擦过宁向晚指尖血味时的甜腥气。 她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自己的唇角,说道:“秦泽那家伙,骨髓排异反应该更剧烈些才对。” 她晃了晃杯中渐冷的茶水,林坤接着发来的信息还亮在手机屏幕:“我把尸油膏已掺进和合符,等着他咳血频率该增加了。” 楚乔回复的指尖停在半空,轻笑出声。 秦泽以为换了骨髓就能续命,却不知每次按摩时渗入皮肤的精油、心理咨询时喝下的安神茶,全是催命符。 她起身走向洗手间,楚乔的双手搁置在洗漱台边停顿了一下。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挑眉,指尖划过镜面里苍白的脸颊,邪魅一笑说道:“据说秦兽要保释了?那就让他儿子先去黄泉铺路。” 记忆里雾岛的海浪声突然清晰起来,母父海难身亡那日,楚凝攥着她的手说姐姐别怕。 如今这双手却要沾满鲜血。 她突然咬住自己的食指关节,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松开。 她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另一个妹妹她不能再失去。 楚乔望着镜中瞳孔泛起的红血丝低笑一声说道:“我有错吗?我作为一个姐姐不过是想把弄丢的都抢回来罢了。” 楚乔将冷茶一饮而尽,瓷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翻开宁向晚的病历夹,接着在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栏处挺下,用红笔重重圈出下一次催眠治疗:四天后。 那时秦泽该收到林坤的和合符了,正好让他在幻觉里,亲手掐断自己最后一丝生机。 她对着空气呢喃,指尖划过寻人启事上的报纸道:“晚晚,姐姐一定会治好你,还要用秦泽的命来换凝凝的命。” 香薰机的沉木香突然变得刺鼻,她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却溢出压抑的笑声。 楚乔瞬间觉得自己像极了秦泽每次咳血时,那副既痛苦又贪婪的模样。 楚乔的指尖摩挲着寻人启事上楚晚攥着椰子糖的照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的消息:“楚医生,我有个朋友需要心理咨询。” 她盯着发信人id轻笑,回拨过去的瞬间,听筒里炸开姜昕柔焦急的嗓音。 背景音里还混着玻璃酒杯碰撞的脆响,姜昕柔显然是在秦照含的清吧。 姜昕柔压低声音,说道:“楚医生,您那儿能加急预约吗?我这朋友被网暴得厉害,整个人都快垮了。” 姜昕柔熟悉的声音传来,楚乔想起来了这个人。 她是宁向晚的朋友,来过一次。 楚乔的目光落在明天预约名单的安排表上,她故意拖长语调说道:“姜小姐,我们上次在店里见过吧?当然可以。您朋友具体什么症状?”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放下的声响,姜昕柔叹了口气:“她写个小说被人开盒网暴了,现在整天把自己锁起来,说有人在监控她。明天我带她来面诊,您什么时候方便?” 楚乔的指尖划过预约表,特意把下午两点的时段空出来:“姜小姐,那我们就约道明天下午两点。我等你们。” 姜昕柔如释重负的语气透过听筒传来,说道:“太好了,谢谢楚医生!我们明天见!” 香薰机喷洒的沉木香突然变得甜腻,楚乔拿过桌上的洋甘菊茶轻抿了几口下咽。 楚乔用红笔在预约表上圈出明天下午两点,笔尖划破纸面的声响里,透着一股近乎贪婪的快意。 秦照含的抑郁症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能让她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近宁向晚的朋友,她就能堂而皇之地介入宁向晚的生活。 她对着空气呢喃,指尖划过宁向晚攥着椰子糖的照片,说道:“晚晚,姐姐会保护好你。如果有人欺负你,等我揪出来,一个一个,慢慢算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7、★书页恶意 宁向晚与顾云舒再次排查2016年8月这个时间差,她们注意到其申报的失踪人口林坤记录显示人仍在国内。 随即她们把案情的发展方向聚焦到林坤的行踪。 顾云舒将调查数据发给苏念安,经她与周晋核查发现: 林坤在2016年,8月期间竟住在静海市一家民宿修生养息,而这家民宿如今已是网红打卡地,蹊跷的是林坤入住前其生意极为冷清。 二人当即让苏念安调出民宿资料。 对比照片可见,民宿前后装修风格差异显著,门头悬挂的风铃牙链尤为刺眼。 其造型与林坤手腕上的人牙手链如出一辙。 宁向晚放大平板上的图片,拽过顾云舒道:“云舒,你看这牙,哪像普通装饰?” 顾云舒翻转屏幕端详片刻道:“确实像人牙,但是不敢确定,我得去现场勘察。” 周晋的调查结果更显诡异: 这串风铃牙链材质取自圆寂高僧的自然脱落犬齿。 经古寺诵经净化一周后,以湄南河水浸泡四十九日,再每日用新鲜芭蕉叶包裹曝晒。 牙面阴刻泰文《大悲咒》(咒文随氧化逐渐显形) 铃舌主体为人牙根部镶嵌的缅甸老坑翡翠(内蕴暗纹如藤蔓缠绕) 齿尖雕琢螺旋状曼陀罗纹,末端系红绳铜铃(铃身铸四面佛浮雕) 主链由多颗人牙以红绳串联,副链缀有银制骷髅头与刻着招财二字的锈迹铜钱。 单独从东亚邪术的逻辑思维上分析看,曼陀罗纹通过视觉威慑形成心理防御屏障,人牙与翡翠的材质叠加构成空间锚点。 翡翠幽绿与红绳艳红的撞色搭配寺庙师父诵读《招财经》的仪式加持,竟成了吸引客流的招财邪术。 顾云舒突然放大民宿前台照片,转头对着宁向晚说道:“林坤果然在靠法器牟利。你再看这个。” 画面里赫然出现吴红梅小儿子杨阿毛的身影。 此前已知吴红梅曾光顾林坤的佛牌店,难道两人早有关联? 宁向晚立刻让周晋核查杨阿毛的任职记录,反馈显示: 他曾在民宿打工,林坤重启店铺后便转至其门下,但不久前被报失踪。 诡异的是,吴红梅对此既不哭闹也不追责,反而频繁去林坤店里更换佛牌。 “儿子失踪却还光顾仇家,这太反常了。”顾云舒蹙眉。 宁向晚眼神骤亮:“或许失踪是假象,报案只是为了糊弄警方。” 她顿了顿,继续推演道:“若杨阿毛根本没失踪,凭他与林坤的旧主仆关系,会不会联合吴红梅作案?” 结合关键线索林坤21号无作案时间,吴红梅却有充足机会。 两人心中疑云骤生: 林坤与吴红梅,是否存在同谋嫌疑? 宁向晚与顾云舒梳理案情至零点,顾云舒揉着太阳穴从书房退出,只觉这桩悬案掺入东亚邪术越发诡谲。 宁向晚搂着她的腰到客厅沙发坐下,说道:“云舒,看你累坏了,我去拿你爱喝的酸奶提神。” 顾云舒拉过她的手指带笑嗔怪道:“哪有人用酸奶提神的?不过宁警官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口味?” 两人踩着兔子拖鞋进厨房,宁向晚从冰箱取出两盒水蜜桃味酸奶。 她的指尖顺势捏了捏顾云舒的脸颊,说道:“你走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喜好改不了,连生活习惯都跟着学。” 顾云舒忽然瞥见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爱吃的水果、蔬菜及酸奶口味标注。 她忍不住扯下几张笑问道:“你还笑我给钥匙贴标签,自己不也一样?” 宁向晚咬着下唇拉她坐回沙发,侧脸望向她时眼底泛起雾气:“云舒,我这ptsd应激障碍总怕治不好,记忆要是衰退了,忘了你的喜好怎么办?” 顾云舒慌忙捂住她的唇:“不许胡说,病会好的,你不准忘记我。” 她这才明白那些便利贴的深意,是宁向晚怕遗忘,才强迫自己用最笨拙的方式刻下生活的点滴。 顾云舒鼻尖一酸,喉间哽咽着吸了口酸奶,甜腻的水蜜桃味在舌尖竟泛起苦涩。 宁向晚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闷在发间:“顾云舒,哪天我病重忘了你,你会像马达那样发疯找我吗?” 顾云舒抬眸吻上她的唇,气息带着酸奶的清甜:“不会有那天的,我们命都拴在一起。” 宁向晚鼻尖蹭过她的唇,声音带着酸奶的甜糯,说道:“那以后我的命绳,就只绕着你的手腕拴了。” 顾云舒顿了顿,接着道:“向晚……这次我在家人面前拒了婚事,是我这么多年最叛逆的一次。” 为了不再失去眼前人,她这次与家人关系决裂,不再忍受午夜梦回时的刻骨思念。 宁向晚含着酸奶的吸管轻笑:“顾法医跟家里闹僵了,回不去怎么办?” 顾云舒指尖勾住她的发丝晃了晃,眼底漾着狡黠的光:“那我不回去了,赖在你身边一辈子,好不好?” 宁向晚望着她眼中的星光,笑意漫上眉梢:“好,我求之不得。” 宁向晚嘴上安慰着顾云舒,心里却清楚自己的ptsd远非表面那般轻松。 她在楚乔那里接受治疗不过是权宜之计,那些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从未真正消退。 此刻与顾云舒窝在沙发分食酸奶的时光,反而成了她拼命攥紧时间的碎片。 眼看时针滑过凌晨一点,她轻推顾云舒去洗漱,自己则转身给汤圆换猫粮。 顾云舒接过宁向晚递来的丝绒睡衣时,浴室的水声已哗哗响起。 宁向晚蹲在猫爬架旁,她看着汤圆扒拉着薄荷球打滚。 见它掉毛严重,又挤了些化毛膏喂进它嘴里。 等顾云舒裹着睡衣出来,正瞧见她拿梳子给汤圆顺毛。 汤圆吃饱后用脑袋蹭着她裤腿撒娇,宁向晚鼻尖沾着点猫毛,却浑然不觉。 “宁向晚,你喂完汤圆快来睡了,我们明天还得查案呢。”顾云舒晃了晃手里的空调遥控器,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她知道宁向晚洗完澡总嫌冷。 趁着宁向晚进浴室的空档,她从书房拿来一本宫部美雪的《模仿犯》,顾云舒才翻两页就听见卧室门响。 只见宁向晚穿着跟她同款浅灰丝绒睡衣走来,她径直钻进被窝躺到顾云舒身旁。 “冷不冷?”顾云舒忙把遥控器按成睡眠模式,顺手关了顶灯。 淡紫色的床头灯映着两人相贴的肩膀,宁向晚凑了过来,湿发蹭得她脖颈发痒。 顾云舒刚把小说推到一边的床头柜,她的唇上就落了个带着牛奶沐浴露味清香的吻。 顾云舒笑着躲开张牙舞爪的指尖,说道:“宁向晚,我今天不跟你闹,我就馋着你。” “你就不馋我了?”宁向晚咬着她耳垂哼唧,温热的呼吸搅得人发痒。 “我真不跟你闹了,我们睡觉。”顾云舒往她怀里缩了缩,却被人勾着腰往回拽。 “你就让我亲一下,云舒。亲完我们就睡。”宁向晚的指尖蹭过她眼睑,笑得狡黠。 顾云舒往她怀里缩了缩,未说完的嗔怪被吻封在唇间。 床头柜上的《模仿犯》静静翻开,书页恰好停在当恶意成为模仿的范本那页。 被窝里两人交缠的指尖,正把未说尽的话都揉进了彼此掌心的温度里。 次日清晨,床头闹钟声音刺耳响起。 宁向晚迷迷糊糊按停闹钟,转身就看见顾云舒蜷在薄被里的侧脸。 她正偷偷弯着嘴角,宁向晚的指尖刚触到被角想给顾云舒掖好,手腕就被轻轻攥住。 顾云舒眼尾含笑,说道:“宁警官,早安。我醒了半天啦,就想赖着等你叫我起床。” 宁向晚凑到她耳垂边呵出热气,鼻尖蹭过她颈侧:“云舒,你又装睡。” 吻落的瞬间,她感觉到怀中人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的发顶蹭着她下巴。 宁向晚撑着床头坐起,丝绒睡衣滑落肩头,说道:“起来啦,我给你做早饭去。” 顾云舒突然从身后圈住她腰,下巴搁在她肩窝撒娇:“遵命,宁警官。” 顾云舒听了才慢慢蹭到床边穿衣服,宁向晚进厨房做早饭,她瞅着对方的背影故意磨磨蹭蹭。 等煎蛋香味飘出来,顾云舒抱臂靠在厨房门口,睡衣领口都歪了:“宁警官这围裙挺像回事啊,你缺试吃的不?” 宁向晚把晾衣篮塞给她,说道:“我缺个帮我晾衣服的。洗衣机里我有俩的衣服,你晾了去。” 顾云舒笑着接过晾衣篮:“得令,宁警官。” 她接着走到离阳台不远处的洗衣机前把洗衣机里的衬衫拿出来抖开。 “云舒,你快来尝尝我新学的溏心蛋。”宁向晚此刻已经做好早餐,她招呼了声正忙着晾衣服的顾云舒道。 顾云舒回头应了她一声,手里还拿着晾衣架。 接着她将手里的衣服晾好后从阳台走了进来,顾云舒径直到客厅的餐桌前坐下。 她夹起盘中的一块溏心蛋,金黄的蛋液顺着刀叉流了下来道:“宁警官,你的厨艺进步不小。” 宁向晚吃完顺道扯了桌上摆放着纸巾盒的一张纸巾擦着唇角,说道:“那顾法医要不要试试别的进步?比如昨晚没使的力气?” 顾云舒咳嗽了两声,她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你想什么呢?民宿我们还得去查。杨阿毛要是没失踪,吴红梅报假警图什么?” 宁向晚起身走向卧室,她拿过床头柜边的包包摸出里面的车钥匙。 她扭头跟顾云舒说了一句:“她儿子在林坤店里干过,指不定就躲在那老小子眼皮子底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8、★人牙风铃 宁向晚与顾云舒抵达警局后,宁向晚即刻安排苏念安带领痕迹组前往向阳花民宿。 她自己则等着顾云舒从法医室取来工具箱,随后两人一同驱车前往目的地。 路上,宁向晚握着方向盘,与副驾驶的顾云舒闲聊起这家民宿。 “云舒,你查的那家向阳花民宿,情况如何?”宁向晚问道。 顾云舒翻看着资料回应道:“四年前它还叫缄默,生意冷清得像一潭死水。但自从林坤住进去后,这家民宿就起死回生了,这对年轻的民宿夫妻便将其改名为向阳花。” 宁向晚感慨道:“这名字取得倒是挺文艺,不过在如今这个流量时代,还是得靠人推流才能引起关注啊。” 顾云舒摇了摇头:“向阳花能火起来,恐怕少不了那位林法师的功劳吧。” 两人说着话,宁向晚便把车开到了洪崖洞附近的停车场。 她们刚从停车场出来,苏念安就发来消息,说已经到了,问她们什么时候到。 宁向晚拿着手机回复了一条消息:“我和顾云舒正在爬梯子呢,马上就来。” 原来,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到向阳花民宿,需要绕一大截梯坎路。 她们好不容易爬上来,两人都喘着粗气。 顾云舒扭头看向宁向晚,笑着说:“宁警官,你这身体怎么变差了,得多锻炼锻炼啊。” 宁向晚瞥了她一眼道:“还不是多亏了顾法医这些天在我身边,我这身子都吃不消了。” 顾云舒走在前面,回头抛来一句说:“我们大女人可不能说不行,以后跟着我多锻炼。” 宁向晚一边喘气,一边观察着民宿的环境。 向阳花民宿傍山依水,地理位置极佳,不仅能看到洪崖洞的美景,还能看到下方江面上行驶的两江游轮。 正值夏日,向阳花民宿推出了夏日炎炎经济实惠套餐,游客可以在店内打卡、享用美食,还能入住开窗就能见到洪崖洞的房型。 这家民宿在某女性向app上爆火,据推流博主称,其独特的泰式风格造型是吸引众多外地游客前来打卡的关键。 此时,苏念安已经带着痕迹科的组员就位,准备勘察向阳花民宿。 宁向晚当即下令封锁前后出入口,暂停游客出入。 宁向晚带着顾云舒走进民宿大堂,视线扫过前台悬挂的泰式织锦帷幔。 上面绣着的是泰式曼陀罗纹,这与林坤手链上的雕刻如出一辙。 她对着一位身着水绿色泰式筒裙的前台小姐姐扬了扬下巴,礼貌的开口道:“你好,我们是警察。麻烦叫你们老板下来。” 她低头看清宁向晚递来的警官证,眉心微蹙着应了声:“警官?这是出什么事了?” “等我们问过你们老板就知道了,你快去就是。”顾云舒在旁边回了一句道。 她木讷的点了下头接着转身就往楼上跑,待她路过一楼木质楼梯拐角处时,一串风铃突然惊鄂的响了起来。 齿尖雕琢的曼陀罗纹折射出幽绿的光,恰好映在小姐姐惊惶回望的眼瞳里。 向阳花民宿老板孙大壮正窝在二楼茶室慢悠悠地沏着大红袍。 他是云川人,骨子里刻着慢生活的基因,此刻茶盏里飘着的热气,倒让他想起云川玉林路小酒馆的醇酒。 只是如今跟着静海籍的妻子在这开泰式民宿,只能靠这杯茶解乡愁。 孙大壮身旁一把泰式藤编椅上,还搭着件印着佛图腾的棉麻披肩,正是民宿装修时特意从清迈运来的摆件。 他揉了揉眼睛瞥见窗外涌来一群穿警察制服的人,孙大壮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暗红的茶汤溅在泰式茶盘。 他下意识灌下一口茶压惊,视线扫过墙上挂着的泰式佛牌,喉结滚动着直犯怵。 孙大壮正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马尔代夫度假的妻子打个电话。 前台小姐姐此刻慌慌张张跑上楼,汇报道:“孙老板,楼下全是警察,让您下去接受调查呢!” 孙大壮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给妻子倩倩发消息的手指直哆嗦道:“遭了,遭了。倩倩,店里来警察了!你别在马尔代夫玩了,赶紧回来!” 此刻他妻子正踩着冲浪板在卡尼岛的蓝海里翻腾,哪顾得上看手机。 孙大壮连着发了几条语音,听筒里始终是嘟嘟的忙音。 他急得在茶室里打转,视线落在墙角那尊咧嘴笑的泰式木雕象神。 孙大壮往常觉得憨态可掬的神像,此刻倒像是在瞅着他笑话。 倩倩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他守好店,可他天生胆小怕事,没了主心骨哪扛得住这阵仗? “孙老板,几位警官她们还在大堂等着呢,叫你下去问话。”前台小姐姐又上来催了。 孙大壮盯着桌上刻着泰文咒符的锡制茶罐,狠狠心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烫得舌尖发麻也顾不上。 他扶着雕着大象浮雕的泰式立柱稳了稳神。 孙大壮又是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还萦绕着香茅精油的味道。 民宿为营造泰式氛围特意点的香薰,此刻却让他心慌得更厉害。 孙大壮跟着前台小姐姐后面下楼,他经过二楼走廊间的时候,墙上悬挂的泰式风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 人牙造型的吊坠在光影里晃了晃,看得他后背一阵发凉。 孙大壮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挪到一楼,只见宁向晚、顾云舒和苏念安已被前台引至窗边卡座。 他望着三人笔挺的警服领口,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 孙大壮强装镇定地冲前台扬声道:“小蝶,你去泡壶泰式柠檬草茶来,要加椰糖。” 接着,他在宁向晚对面的空位置落座,拉开了藤椅一段距离,孙大壮的膝盖却不自觉地在桌下轻颤。 这细微的肢体语言全落进宁向晚眼底。 她注意到孙大壮眨眼频率高于常人(每分钟跳动的频率次数),右侧太阳穴青筋随呼吸轻微跳动。 孙大壮说话的时候舌尖反复舔舐上颚,典型的应激性焦虑反应。 “孙老板经营民宿几年了?生意挺红火。”宁向晚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般正剖析着对方的微表情。 “完全是赶上流量时代的运气,都是运气!”孙大壮回话时右肩不自然耸动,左手无意识摸着桌沿。 这是典型的自我安抚动作,暴露了他对运气说辞的不自信。 顾云舒盯着他抖得快要碰倒茶杯的手说道:“孙老板这抗压能力可不像见过大场面的,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警官!我们绝对正规经营!到底出什么事了?”孙大壮瞳孔突然骤然收缩。 眉骨上挑形成惊恐状,显示出他内心强烈的防御心理。 宁向晚身体前倾,形成压迫性气场振振有词道:“四年前你这店还叫缄默,后来翻修改了泰式风格。记得有个叫林坤的客人住过吗?” “林坤?不认识!四年前来往客人那么多,我哪里记得啊!”孙大壮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孙大壮回答这句话时眼球频繁向右上方转动(记忆构建区激活),同时伴随吞咽口水的滞涩动作。 编造谎言的典型特征。 顾云舒随即冲苏念安使了一个眼色道:“念安,你赶紧带痕迹科的组员全力搜查整个向阳花民宿。” “别别别!警官!你们不能随便搜!你们这样让街坊邻居看到,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孙大壮猛地起身说道。 苏念安已经戴上了白色手套,闻言侧头看向他,说道:“孙老板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谓清者自清嘛。不是吗。你这么怕干什么?” 孙大壮耳尖瞬间涨红(自主神经兴奋表现),喃喃说道:“你……你们这群警察乱入民宅,我要打电话给我老婆!” 搞了半天,这孙大壮还是个妻管严啊。 字字句句还离不开老婆。 宁向晚憋住没笑出声,她接着缓缓起身,目光锁定他不停绞动的手指说道:“孙大壮,从你下楼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眨眼频率、吞咽动作和肢体代偿反应,都在说明一件事。你对林坤的事,绝非不记得这么简单。” 孙大壮的手指把衬衫纽扣绞得咯吱响。 他突然拔高声音辩解说道:“我这是见了警察紧张!哪个良民见了你们不跟见了勾魂判官似的!林坤?说不定是当年哪个给差评的住客,我早忘了!” 顾云舒一双眼睛紧盯着孙大壮开口道:“孙大壮,少跟我们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现在配合,还是等我们找出证据再谈?” 孙大壮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念安带着痕迹组掀翻泰式织锦帷幔,镊子在风铃的齿缝间探勘。 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般跌坐在地板。 孙大壮望着散落一地的泰式摆件,那尊咧嘴笑的象神木雕被翻了个底朝天。 他终于忍不住捶着地板喊道说:“行了,你们别搜了!你们再这样搜下去我这民宿网红店就得变凶宅了!” 宁向晚朝苏念安递了个眼神,痕迹组的动作丝毫未停。 顾云舒则转向水绿色筒裙的前台小蝶,说道:“小蝶是吧?麻烦你把民宿近五年的入住登记系统打开我看看。” 电脑屏幕蓝光映出小蝶颤抖的身子,小蝶应声点开电脑拿着鼠标查了一下入住软件。 林坤的个人会员记录随后弹了出来。 一行记录旁赫然标着黄金会员的烫金标识,入住日期从2016年8月25日延续到至今。 备注栏里还留着孙大壮的亲笔批注: 坤哥贵客,房费五折,风铃摆件随意使用。 顾云舒招了下手让宁向晚过来看看有新情况。 宁向晚凑了过来俯身盯着屏幕,指尖划过那行批注,说道:“黄金会员?孙老板给普通住客也这么打骨折吗?” 这时楼梯口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苏念安举着证物袋快步走了过来。 证物袋里正是人牙风铃。 孙大壮目瞪口呆的看着人牙风铃,喉咙里只感觉像卡了块冰。 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争辩道:“这是客人落下的!不是,不是我们店里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9、★囚于深海 孙大壮欲要强行狡辩,苏念安捏着证物袋递给顾云舒亲自检验这是否是人牙风铃。 随后顾云舒拿出随行带的法医工具箱,她镇定的戴上手套开始检验这串风铃。 顾云舒接过证物袋,隔着透明塑料膜端详一遍那串风铃。 她戴上法医专用的薄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风铃倒在铺好的证物垫。 链条串联的齿形吊坠在光线下尤为晃眼,她注意到牙齿的齿尖都雕琢着曼陀罗纹,纹路缝隙里并且还残留着暗褐色的附着物。 顾云舒用镊子轻拨吊坠,分析出以下: 从齿冠形态看,这些牙齿磨耗程度不一,咬合面的窝沟结构清晰,是典型的恒牙特征。 根尖孔位置,都符合成年男性牙齿的形态学标准。 牙齿的磨耗度存在差异,部分牙釉质有缺损,还有牙结石附着痕迹,说明它们来自不同个体。 宁向晚转向顾云舒,问道:“云舒,那你看看这些牙齿的磨耗层有没有生活习性的指向性?” 顾云舒接着用显微镜镜片对准齿颈部斟酌了一番,回道:“有。牙骨质与牙釉质交界处的线性痕迹,显然是人为打磨抛光留下的加工痕迹。” 前台小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捂住嘴巴退到墙角。 顾云舒摘下手套封好证物袋,视线转向面如死灰的孙大壮:“我的结论已经出来了。这是用成年男性牙齿加工而成的工艺品。孙老板说这是客人落下的?什么客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孙大壮突然挺直腰板,声音带着虚张声势的底气道:“这是一位圆寂高僧自然脱落的犬齿!我们民宿主打泰式禅意风格,特意求来做镇宅之用,有什么问题?” 宁向晚早料到孙大壮会强词夺理,她接着从随行带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叠泰国民俗资料推到他面前。 纸页上印着周晋调研的笔记,其中邪术功能与民俗逻辑章节被红笔重点标注: 吸引客流:幽绿与艳红的撞色被民间视为招财意象,悬挂时需配合寺庙人员诵读特定经文,借声响形成所谓能量共振。 维护禁忌:每月特定时日需用男性特定物,轻涂齿面维持阳性能量。 若铃舌断裂更需替换为男性孩童牙齿,否则被宣称会招致血煞。 宁向晚翻到下一页,说道:“孙老板对这些民宿讲究很熟啊,制作流程更讲究。某地骨雕师需具备特定身份,刀具得用特殊石料淬炼,雕刻完还要用特定香料熏烤多日。” 孙大壮猛地攥紧桌布,嘴里极力辩解道:“林坤跟我吹的牛!什么骨雕师身份石料香料的,我一个开民宿的哪懂这些神神叨叨的规矩!” 宁向晚顿了顿,调出另一页资料。 人牙风铃的制作还需要在特定时辰把人牙泡进混着特殊油脂和酒的容器,另一个时辰由骨雕师用铃器敲击多次唤醒地煞。 孙大壮的视线死死钉在特殊油脂、特定孩童牙齿、这些字眼。 他的喉结突然剧烈滚动着说不出话。 宁向晚接着将资料翻出道:“林坤,曾用名坤猜。泰北骨雕师,专做这类阴物。你民宿的曼陀罗纹装饰、人牙风铃,和他手链上的雕刻如出一辙。” 孙大壮的声音陡然拔高,说道:“你们竟然连这些都查到了!风铃是林坤留下的!他说这是高僧开过光的镇宅物,能招客源。” 苏念安上前一步,她的视线看向资料里的雄□□煞标注,说道:“孙大壮,你知不知道林坤给你的东西多阴邪?这东西是雄黄配龙脑香熏烤,美其名曰阳雷破阴。” 人牙风铃熏烤后的血腥味道实则是用《抱朴子》里的五石散的配方掩盖其异味。 这是用处男精血混着夭折男婴乳牙,说是阴阳双煞,根本就是拿男性活人的精血换邪术能量。 孙大壮拍桌怒吼,说道:“我管他用的什么精血乳牙!林坤说这风铃能让民宿起死回生,现在生意好了你们来查我?” 冥顽不灵的孙大壮,到这个局面了还嘴硬。 顾云舒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划开界面。 她面无表情说道:“林坤,我已经通知了工商部门,你这民宿涉嫌使用非法物品经营,停顿通知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孙大壮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哆嗦着摸出手机拨号。 听筒里持续的忙音让他彻底崩溃,对着空气哭喊:“老婆!我们店要被封了!你快回来啊!” 孙大壮这下被气的眼角的眼泪差点都快迸出来,他突然双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孙老板!”前台小蝶尖叫着扑过去,喊了一声。 顾云舒快步上前戴着手套的手指迅速搭上他颈动脉检验。 她另一只手翻开孙大壮眼皮,借窗外光线观察瞳孔反应,又用指甲轻掐其人中穴。 几秒钟后松开手,顾云舒起身摘下手套甩了甩说道:“孙老板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晕厥,没外伤。” 宁向晚朝苏念安示意,痕迹组再次地毯式搜索后摇头示意。 收队前,宁向晚转向脸色苍白的小蝶多问了一句道:“之前你们店里有个叫杨阿毛的员工辞职,你知道原因吗?” 小蝶咬着嘴唇回忆点头道:“他走得很突然,那天像丢了魂似的,我亲眼看见他跟着林法师走了。” 宁向晚若有所思地记下笔记,皱眉道:“现在看来杨阿毛离职的时间点很关键。” 小蝶望着满墙泰式装饰,声音发颤道:“我在这干了好几年,看它从冷清的缄默变成网红店,真没想到孙老板竟用这种方式。” 小蝶望着警察队伍消失在梯坎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小蝶就像换了一个人,她骤然挺直脊背,先前唯唯诺诺的怯懦像面具般剥落。 她利落地捞起桌上的泰式柠檬茶壶,蜜糖色的茶汤在壶身晃动着。 孙大壮已经在茶汤里提前备下了道具,里面掺了微量镇定剂的甜茶。 “孙老板,醒醒。”她扶起瘫软的男人,将壶嘴抵住他苍白的唇瓣。 孙大壮喉结滚动着咽下茶水,小蝶顺势勾住他的手臂。 小蝶仰头对发愣的服务生们甩出指令说道:“你们把地上的东西收干净,借来的摆件放回原位。” 几个服务生对视一眼,慌忙躬身应道:"好的店长,马上收拾!" 话音未落,他们便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的证物垫,小蝶指挥他们还特意用抹布擦去了桌面上的指纹粉痕迹。 这位前台小蝶原来深藏不露,她来民宿这几年通过自己的手腕勾住了孙老板的心,成功上位到店长的职位。 孙大壮回过神来拉着小蝶的手就到了二楼房间欲要对其发泄兽火。 几个服务生没说话,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接着低头拿着抹布擦着桌面。 孙老板跟小蝶店长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两人如此亲热了。 他们只是几个打工的,说不上话,也没必要去搅和。 这个年代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几个服务生埋头接着做起了店面的清洁工作。 向阳花民宿二楼的走廊末尾的一间房间是他私立的一间房间。 孙大壮拉过房门就把小蝶抵在门框上说道:“小蝶,辛苦了。你今天陪着我演戏好不容易骗过那群警察的法眼了。” 小蝶此时拉着孙大壮的手就往房间床上坐,她一屁股坐在孙大壮腿上,望着男人手机屏幕里的深海照片。 冲浪板翻扣在浪涛里,那个叫刘倩的女人身影早已消失。 “刘倩这次去马尔代夫别想回来了,女主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小蝶捂嘴轻笑说。 孙大壮的指腹划过手机屏幕上律师函的预览图说道:“我已经安排冲浪教练说洋流把人带走远了,搜救队明早才会出动。她想转移财产?当我是吃素的?” 这场杀妻的预谋,他早就有所准备。 孙大壮故意在警察面前装成妻管严的模样,实则是让他的妻子刘倩这次去马尔代夫有去无回并且被囚于深海。 小蝶解开孙大壮衬衫领口的纽扣,说道:“孙老板,那警察收走的人牙风铃呢,这不破了我们的财运?” 小蝶话音未落就被男人的笑声打断。 孙大壮起身从房间柜子下面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个黑布包裹,抖开后露出一串新的齿形人牙风铃。 人牙风铃上的曼陀罗纹泛着湿润的光泽,显然刚完成打磨。 他捏起人牙风铃说道:“我早就有备用让林坤打造的新的。这串风铃可是林坤费尽心力找了个年轻的小伙子,精血够纯。” 小蝶笑着接过风铃,轻笑出声说道:“孙老板早就算到了吧?刘倩根本活不过这个夏天。” 孙大壮的手掌滑向她腰间划过,在她耳边呵出热气说道:“我早就厌烦那个黄脸婆了,她整天凶我,我早受够了。等风头过了我们再营业,接着把风铃挂回去。” 小蝶侧身搂住孙大壮的脖颈,说道:“那等挂回人牙风铃那天,我要在前台摆上最新款的香薰,保准客人闻着味儿就往店里钻。” 孙大壮望着房间墙角的佛龛,那里供奉着尊咧嘴笑的木雕,底座暗格里塞满了沾着痕迹的工具。 孙大壮仰头大笑说:“小蝶,到时候你就是女主人,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煎饼血刑 小蝶听着孙大壮的话,咯吱咯吱笑了起来,瞳孔里闪过一丝邪恶。 孙大壮正沉浸在设计妻子刘倩在马尔代夫遇难的兴奋中,拉着小蝶想要庆祝。 小蝶半推半就,突然改口说:“大壮,瞧你急的,庆祝怎么能没有好酒呢?我去楼下拿瓶珍藏的香槟来。” 她笑得分外妖娆,孙大壮搂着她的肩膀催促:“小蝶,你快去啊,我去洗个澡等你。” 小蝶拍开他的手:“看你急的,我去去就来。” 说完起身推开房门,快步下到一楼大厅。 此时几个服务生正埋头擦桌子、打扫卫生。 他们见小蝶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上前问:“店长,我们还需要做什么不?听说店里要被停顿了,真假?” 小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个乌鸦嘴,说来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穿着工商局制服的人走进来,亮明证件:“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店里涉嫌悬挂人牙风铃,立即停业整顿。” 服务生们慌忙凑到小蝶身边:“店长,这工商局的真来了……” 小蝶瞬间换上无辜的表情,转向行政人员:“老师,我们店一直是小绿书app五星好评的店啊,怎么会这样?” 行政人员将顾云舒提供的照片和人牙检验报告递给她:“我们当然不会冤枉你们,有证据,有证人,你们还想狡辩?” 小蝶唯唯诺诺地接过停业整顿文件:“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啊,老师,我会通知我们老板。” 等工商局的人一走,小蝶立刻变回雷厉风行的严肃脸。 想到自己快要成为女主人,店里大小事务以后都由她做主。 她清了清嗓子:“民宿要停顿了,暂时用不上你们了,做完手头的活就走吧,工资我会跟老板说结给你们。” 服务生们顿时闹了起来,拿着扫把说:“不是,蝶姐,怎么说辞人就辞人啊?” “蝶姐,我们再商量商量成不成?” “现在工作多不好找啊。” 小蝶脸色一沉:“民宿停业了,疫情期间也不好经营,你们天黑前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她厉声指责着男服务员,心里畅快极了。 以前她一直受刘倩管控,如今没了那个女人,她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几个服务生埋着头闷声继续打扫,地板被拖布擦得吱呀作响。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那个叫大勇的年轻服务生将扫把狠狠摔在地板。 大勇喉结因怒火剧烈滚动,骂道:“真是人走茶凉!什么狗屁向阳花民宿,店长跟老板就是一对狗男女!” 旁边的老陈慌忙拽住他胳膊,袖口都被攥出褶皱说道:“你小子作死啊?你敢这么骂店长?” 大勇甩开手臂骂道:“我才来半个月,不像你们这些老油条能忍气吞声!这半个月工资当喂狗了!” 这话刚落,吧台前正取香槟的小蝶猛地转身。 她踩着高跟鞋咔嗒走近,红色指甲油在大勇眼前晃出警告的光,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脾气倒不小,想拿工资?先问问我手里的记账本答不答应!” 大勇被戳中痛处,食指几乎戳到小蝶鼻尖想要打她,却被老陈从身后拦腰抱住。 他挣红了脸抓起桌上的玻璃茶杯,深褐色的柠檬茶在半空划出抛物线,险险擦着小蝶耳畔砸在墙面。 小蝶突然嗤笑出声:“毛都没长齐就想动手?你可知道老娘这张脸打一次要赔多少整容费吗?” 众人拉扯劝说下,大勇的拳头渐渐松开。 小蝶不再理会他们,转身从吧台取走冰镇香槟径直走上二楼。 二楼走廊的地毯传来她的脚步声,孙大壮早就在房间里洗漱好等着小蝶这块肥肉上门了。 小蝶在推开房门的瞬间停顿了下,她突然用指甲狠狠掐住手腕内侧,又抓起冰块按在眼睑上,这才举着酒杯走进房间。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小蝶的嘴角上扬笑了下。 孙大壮裹着浴巾坐在床沿,啤酒肚将浴袍撑开。 他抬眼就见小蝶眼眶泛红,他慌忙扯过毛巾问道:“你怎么弄的?小蝶?谁欺负你了?” 小蝶将香槟重重搁在床头柜,她抹了下眼泪扑进男人怀里,哭诉道:“大壮!还不是我们店里那几个服务生。看我是女人就欺负人,说我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 小蝶说到最后几个字咬了下唇,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 孙大壮拍着她后背的手骤然用力,愤愤道:“一群兔崽子!真是反了他们了!明天就结清工资,让这群白眼狼滚蛋!” 小蝶在他怀里抬眼,显而易见这招栽赃陷害的计谋已经达成。 趁他翻身去拿烟的间隙,她从袖口里捏出个蜡封小瓶。 深褐色粉末簌簌落进右首那杯香槟,融化时泛起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 小蝶将酒杯递到他唇边,指尖故意擦过他喉结,说道:“大壮,尝尝这个。我从老家带来的补药,混着香槟喝强身健体呢。” 孙大壮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冰块撞得他牙齿咯咯疼,完全没注意到她藏在发间的冷笑。 小蝶抚摸着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痕迹,但她包里的验孕棒说明书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刘倩这次惨遭孙大壮设计死在马尔代夫,证明这孙大壮就不是个好鸟。 她还听过孙大壮酒后念叨女人都是提款机。 她现在需要的时快速怀上孙大壮的孩子再把继承权全部投到她跟孩子的名下,孙大壮会在这慢性的致幻药中一点点死。 所以当林坤卖给她那包据说能锁住男人心神的药粉时,她偷偷掺进了老家祖传的偏方,那种能让人在幻觉中吐露真言的秘药。 床头柜的台灯在她脸上投下半边阴影,小蝶看着孙大壮渐渐迷离的眼神,这药是用对了。 孙大壮现在暂时已经沉迷她的美色之中,只要等她一点点掌握他的钱就能把这孙大壮一脚踢开了。 小蝶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刘倩,那么,不如她先一步设计孙大壮,给自己留个后路。 她想,等拿到签字的继承书,就该去马尔代夫探望一下刘倩的遗物了。 毕竟这世上能靠得住的,从来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房产证和银行卡。 静海市,另一边。 磁器口老街旁,姜昕柔将车稳稳停下。 她瞥见后视镜里的秦照含正用指尖反复划着车窗上的树影。 姜昕柔把车熄火后,她走下驾驶位拉开后座门。 车门刚推开条缝,秦照含突然像被烫到般瑟缩,捂头道:“别骂了,章节我删干净了,真的。” 她盯着街对面穿蓝色工装的路人,瞳孔里映着对方背着的工具包,仿佛那是装满谩骂的包裹。 姜昕柔蹲下身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说道:“照含,是我,昕柔。” 秦照含缓缓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好友姜昕柔,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周前,秦照含在自己的小说《雾夜殡仪馆》里写了男性人彘章节: 赌徒丈夫为打麻将拒绝买五块钱的煎饼果子,致妻子喝农药自杀,死后被做成插着煎饼果子的人彘。 秦照含突然攥紧姜昕柔的手腕,说道:“他们说我拿煎饼果子羞辱男性,可男作者写女人被灌水泥时,评论区都在喊爽文。” 她袖口滑落,小臂上有道新结的痂,形状像极了键盘的回车键。 磁器口街边茶馆飘来盖碗茶的清香,混着隔壁摊煎饼果子的油香,秦照含却猛地捂住口鼻,一阵干呕。 姜昕柔替她理开黏在额角的头发,摇头说道:“你不该把煎饼摊老板的方言写进去,读者会以为你在影射社会。” 姜昕柔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秦照含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极其的悲悯道:“影射?你也觉得是映射?我只是觉得,让赌徒死在五块钱的煎饼果子上,比任何酷刑都更像荒诞剧。” 男性作者写出来:好带感!疯美人!默认男性暴力就是美学特权。 而女性写出来的文字:心理扭曲!厌男!特别要求女性角色恪守纯洁圣母像。 某些女性读者仍渴望在暗黑故事里寻找光明男主,这无异于在停尸房找暖宝宝。 “黑色幽默之极,其实是这个时代的悲剧,一群人用同性的眼光开始审判你的文学,可笑。”姜昕柔摇摇头道。 她从自己包里掏出本塑封的书,其中第五十八章被红笔圈满了厌男癌,纸页边缘卷着毛边,像被反复撕扯过。 磁器口中学刚放学,几个穿校服的中学生嬉闹着跑过,书包带子无意扫到了车门。 秦照含反应强烈后怕的猛地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间。 秦照含抬头,眼白里布满血丝,说道:“昕柔,我今天早上又收到快递了。泡沫箱里装着五个煎饼果子,全被踩成了泥。” 她伸出手,掌心里有排细密的牙印,是她自己昨夜失控时咬的。 姜昕柔望着她腕上松垮的橡皮筋,是她用来惩罚自己的。 每当想动笔就狠狠弹皮肤,如今腕骨处已磨出暗红的淤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1、★暗黑共鸣 姜昕柔心疼不已地看着好友被网络键盘侠网暴成这副模样,柔声安慰道:“照含,别怕,一会儿见到楚医师你跟她说说就好。” 秦照含蜷缩在车内,瞳孔渐渐暗淡下来,脸上的惊恐也褪去不少。 她缓和了下情绪,轻轻点头:“好,我调整下。” 说完,她从肩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感觉好多了。 长舒一口气,她跟着姜昕柔下了车。 姜昕柔知道秦照含现在极度害怕看到煎饼果子,特意绕开了煎饼摊,避免她闻到煎饼味又应激呕吐。 秦照含颤抖着与姜昕柔并肩走着,姜昕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两人走了一段路,楚乔远远看见她们在梯坎下相互搀扶着往上走,便倚着店门框朝她们招手。 姜昕柔抬头对上楚乔的眼睛,那一瞬间,她从楚乔的瞳孔里捕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 她本不想和楚乔有过多牵扯,但秦照含的抑郁症愈发严重,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时,她才摸出楚乔的名片。 扶着秦照含爬上梯坎,姜昕柔喘了口气说:“楚医生,抱歉,耽误了点时间,照含她状况不太好。” 楚乔的目光落在秦照含身上,她眼神惊慌失措,身体瑟瑟发抖地靠着姜昕柔。 显然这位恐怖小说家因键盘侠的攻击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 楚乔连忙招手让姜昕柔扶着秦照含进了渡心诊疗。 她先让两人在沙发坐下,随后转身去倒了两杯花茶。 姜昕柔趁着楚乔沏花茶的间隙轻拍秦照含手背,说道:“照含,你放轻松些,别紧张。” 姜昕柔的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秦照含只是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楚乔端来两杯冰花茶,说道:“夏天喝点冰的舒服。” 她将杯子推到两人面前,目光落在秦照含泛红的眼尾,说道:“照含,你能讲讲具体情况吗?” 秦照含呼吸一窒,她接着从人彘章节的创作说起,语速渐快指尖微微发颤道:“她们说我借煎饼果子羞辱男性,可男作者写女性被灌水泥时,没人骂啊!” 楚乔突然打断她,摇头道:“你的遭遇让我想起桐野夏生,当年《out》出版时,编辑非要加爱情线,说女性不能没有爱情。” “楚医生,你说的是写主妇分尸案的那位?”秦照含猛地抬头,眼里闪过光。 楚乔轻笑,点头:“她更绝的是让主角把编辑名片塞进被害人直肠,用尸体藏出版霸权符号。滞销书泡鱼血堆成诺亚方舟,直接嘲讽市场。” 这话让秦照含突然笑出声,肩头因笑意轻颤:“原来大神也遇过这种事?看来我们都在被市场排挤,不让戳破爱情泡沫。” 楚乔饮了口茶,咽了下去道:“东亚叙事总爱撒工业糖精,好像女人聪明了就该被驯化。男性写悬疑是揭露黑暗,女性写就是心理阴暗。” 秦照含突然攥紧沙发垫,说道:“明明女性题材能写的那么多!就因为没按她们的光明男主模板写,我就被追着骂!” 楚乔却往前倾身,眼神锐利如刀道:“我的建议是你继续写,偏要写死那些套路。你有暗黑天赋的能力,何不切开天堂跟地狱的裂缝?” 这句话让秦照含猛地怔住,随即胸腔涌上股热流,这是灵魂精神的共鸣啊! 楚乔翻开诊疗本,钢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试试我给你拟订的认知行为疗法。” 她推过张印着表格的纸: 每次记录恶评时,像这样填一栏表。 比如收到煎饼快递时,把作品无价值换成攻击源于认知局限。 她又抽出张《认知扭曲对照表》: 标注读心术、过度概括这些逻辑错误。 楚乔指尖划过键盘侠暴露阶梯,从看匿名评论开始,慢慢尝试反驳。 说完她起身取来到诊疗室给她配药盒,配完药盒,她转身走了过来说:“照含,你配合这个,每周来复诊。” 姜昕柔扶着秦照含出了渡心诊所,察觉到她肩头的僵硬已渐渐松缓,不由长舒口气道:“看来是我之前对楚医生有偏见了,她居然用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你。” 秦照含攥着手里的名片,开口道:“她提到桐野夏生时,我突然觉得不再是一个人在对抗。” 两人下梯坎时,她忽然停步顿了下,目光投向老街尽头的煎饼摊。 此刻虽仍心悸,却没了先前的生理性呕吐。 姜昕柔长舒了一口气说:“若你现在放弃,就是默认女性只能写爱情。那些奶头乐文化,最擅长驯化想清醒的人。” 秦照含点头,呼吸一窒:“我不想屈服。现在还有那么多女性悬疑作家在写,我为什么要低头?” “不要放弃,照含,做你喜欢的。”姜昕柔安慰道。 诊所门口,楚乔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这才转身走向诊疗室内。 她早从宁向晚的侧面打听中,翻看过秦照含在女频网站的作品。 秦照含用暗黑笔触剖开性别枷锁的文字,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在秦照含的作者简介里看到日系悬疑死忠粉,便笃定桐野夏生的故事能敲开对方心防。 接着,楚乔转身回诊疗室,她在电脑前新建秦照含的个人文档。 键盘上的指尖正悬在认知行为疗法的字样准备输入,忽然听见手机震动。 “林法师,又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给我打电话过来?”楚乔接起电话瞅了一眼手里屏幕上的备注名字,语气瞬间冷硬。 听筒里传来林坤压抑的喘息道:“警察查到我头上了,你防备着点。” 她嘴角勾起抹冷笑说道:“林法师,你慌了不成?” 林坤的声音带着颤,说道:“小蝶说警察来过了,她们盯上了人牙风铃。呵呵。” 楚乔打断他,目光落在桌角秦照含留下的诊疗单说道:“我早说过孙大壮是废棋。” “孙大壮这蠢货沉不住气,差点把我们都交代了。”林坤在电话那头说道。 她起身推开窗户,说道:“真是没用,那就清理掉,用小蝶的手。”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你也注意点,最近少跟我联系。”林坤挂断电话的瞬间,店门被推开。 宁向晚带着顾云舒、苏念安走了进来。 林坤松了口气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去:“今天怎么还是三位警官啊,我上次不是跟两位警官说清楚了?” 苏念安没说话,直接戴上手套:“上次她们两个是对你简单的询问,我们这次来是搜查。” 宁向晚接着说道:“林老板不会不知道你从向阳花民宿带回来一个杨阿毛的吧,杨阿毛就是从你店里消失的。” 顾云舒、宁向晚结合了杨阿毛失踪的时间正好那天的杨阿毛在上班,离奇就失踪在了林坤店里。 林坤打着哈哈说:“你们说杨阿毛?那可不管我的事啊,他那天说自己谈了个小女朋友急着去接女朋友约会跟我请假的,我才放他走的。” 顾云舒笑道说:“林坤骨雕师还刻了人牙风铃给孙大壮,死的可都是年轻男子,这节点撞的也太离谱了吧?” 林坤笑着从自己的柜台里拿出一张协议书,协议书上记录着都是医院临死的小伙自己签订的自愿捐献人牙的承诺书。 林坤拿过给她们说:“你们要说骨雕的事儿,那可是他们临死前自愿的,我也是花了钱买的。” 顾云舒接过承诺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受理的医院跟男性人名转移人牙的签名跟盖红印。 林坤自称自己是合理买下的,并没有做任何非法的事情。 他摆了摆手说:“我跟这些医院有合作,他们负责帮我找快死的小伙,我打钱就行了。” 顾云舒将承诺书递给宁向晚,她指尖划过纸张上模糊的医院红章,立刻拨通刑侦队电话。 几分钟后,女警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宁队,爱心康复医院确实有文件记录,这些捐献者都是重症或意外濒死者。” 宁向晚捏紧手机道:“转卖器官的黑产业链都做到这份上了?立刻带队去查!” 女警员的声音透着犹豫,回复道:“宁队,那是我们静海的三甲医院,惹不起的。朱局之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顾云舒按住宁向晚的手腕,对着话筒沉声道:“你们不管,放开手脚按程序查,责任我们担。” 林坤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他紧张的抽了几张桌上的抽纸擦着额角的汗:“警官们何必赶尽杀绝呢?我做点小生意,你们这是断我财路啊。” 宁向晚冷笑,说道:“你自称的生意是用濒死之人的牙齿做骨雕,这叫生意?” 林坤拔高声音,手指抖着指向墙上的营业执照说道:“我做的这是合法交易!医院有捐献证明,我花钱买的边角料犯法吗?你们不能断章取义!” 林坤正极力反驳,这时,苏念安带着痕迹组从店里的vip房间走了出来。 镊子上的铜盘还沾着暗褐色粘稠物,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油脂混合的刺鼻气味。 她朝顾云舒扬了扬手说道:“顾姐,我在房间床头柜下找到的,味道太冲了。” 顾云舒接过盘子,看了下说道:“等会拿回去送化验。” 林坤盯着那截铜盘突然咽了口唾沫,他竟忘了把这东西扔进烧了。 真是大意了! 林坤的目光猛地瞟向柜台方向,喉结剧烈滚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2、★假面夫妻 宁向晚敏锐捕捉到林坤眼神闪烁的瞬间,立刻示意苏念安重点排查柜台区域。 苏念安从痕迹工具箱取出设备,探照灯扫过柜头后的博古架时,发现一处指纹重叠的异常按压痕迹。 她对架上青花瓷瓶起疑,戴手套试探性扭动瓶底木质托盘。 逆时针旋转毫无反应,反方向顺时针转动时,博古架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左右分裂成两半,露出隐藏其后的密室。 苏念安连忙招手,顾云舒与宁向晚举着手电筒走进密室,只见里面堆满泰国邪物: 骨笛泛着青白光泽,铜铃系着褪色红穗,法事盆盂上刻满诡异符文。 深处祭坛供奉着一尊残缺的娜迦雕像,蛇身鳞片剥落,独眼镶嵌的黑曜石泛着冷光。 密室地面异常干净,显然刚被清理过。 “林法师,这雕像怎么回事?”宁向晚将林坤拽进密室,手电筒光束直射雕像。 林坤擦着冷汗强装镇定:“警官,这是骨雕师供奉的行业神像,信这个不犯法吧?”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却让顾云舒想起殡仪馆的怪物痕迹。 “你养过类似的怪物吗?”顾云舒追问。 林坤搓着手回道:“养过,没活成。这怪物母胎生的一窝才活十分之一,难养得很。不过攻击力强,认主人指令。” 顾云舒目光如刀般剜着林坤,问道:“既然认主,那操控这怪物得用什么邪门法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操控得用血祭,怪物喝了主人的血才听话,活动范围超不过两百米。” 这番话让顾云舒了然: 凶手无法隔空操控怪物,作案时必须在殡仪馆两百米范围内。 她与宁向晚交换眼神,见密室再无其他线索,便带队退出。 林坤扭回花瓶底座,博古架严丝合缝复原如初。 宁向晚在笔记本上速记密室布局,摇头道:“他不是真凶,顶多是倒腾邪器的贩子。” 顾云舒临走前警告:“杨阿毛的事没查清前,别想脱身。” 林坤拱手赔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等警察离开,他瞥向墙角另一处隐蔽开关。 这密室其实有两个启动机关,花瓶底座是故意暴露的幌子。 林坤早在警方抵达前就已做好万全准备,他将密室里所有的键帽彻底清理干净。 那些承载着他特殊癖好的塑料键帽被他尽数焚烧,直至化为灰烬。 确保警方无论如何搜查都难寻踪迹。 收集键帽是他鲜为人知的个人爱好,每制成一件法器,他便会用键帽上的字母作为标记。 当他听闻殡仪馆案发现场竟发现了键帽,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毕竟这一爱好极为私密,究竟是何人布下如此圈套? 林坤拧着眉头,他心中暗骂:“他爹的,到底是哪个狗孙想陷害我?如此处心积虑地布局。” 就在林坤低声咒骂之际,宁向晚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快步折返店内。 她一眼便捕捉到林坤脸上瞬间闪过的愤怒与惊慌,嘴角微扬道:“我签字笔忘拿了,回来取一下。” 说着,她看向柜台上的笔,露出一抹浅笑。 林坤迅速收敛表情,堆起笑容道:“宁警官,您也太不小心了。” 他双手捧起签字笔递过去,宁向晚接过笔,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待其离去,林坤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嘴角抽搐着喃喃自语:“真没想到这宁警察如此敏锐,定是被她察觉了什么。” 随即,林坤拿出手机给小蝶拨通电话,吩咐道:“这几天务必让孙大壮闭嘴,用点药把他毒哑,省得警察再去找他问话。” 电话那头,小蝶刚将孙大壮服侍睡下,便退到走廊低声回应:“坤哥,这么狠吗?要不要像上次处理杨阿毛那样?” 林坤摇头道:“说到杨阿毛,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找上你,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吧?” 小蝶心领神会:“坤哥放心,死无对证,我自有办法应付。” 林坤叮嘱道:“你这几天尽快把他毒哑,等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赶紧换个地方。” 小蝶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语气带着一丝得意:“等我这肚子里有了孩子生下来,再把继承权拿到手,这孙大壮就没用了。” 林坤闻言笑道:“小蝶,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们合作愉快。” 此时,民宿二楼房间内的孙大壮醒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小蝶:“小蝶,你在哪儿呢?赶紧过来。” 他如今对小蝶痴迷不已,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般。 小蝶挂断电话,应声朝房间走去:“大壮,我这就来了。” 孙大壮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让妻子刘倩命丧马尔代夫,而身边的小蝶更是一条毒蛇,正盘算着榨干他的钱财。 他搂着小蝶,听着新闻里播报马尔代夫冲浪遇难者刘倩的消息。 孙大壮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小蝶,那个黄脸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现在再也没人管着我了,我早就厌倦她了。” 小蝶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刘倩现在沉入深海,再也起不来了。” 小蝶想到刘倩在世时在店里处处打压自己,从她进入这家民宿起就没给过好脸色。 小蝶心中的怨恨在听到新闻的这一刻仿佛烟消云散。 她转身拿起一瓶新开的香槟,哄着孙大壮喝下,而那香槟里早已掺入林坤给的泰国神药,足以迷惑孙大壮的心智。 孙大壮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丝毫不知自己已落入圈套。 看着他喝下香槟的样子,小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然成功。 宁向晚、顾云舒与苏念安三人走出林坤的店铺,夜色已悄然浸染老街。 宁向晚故意遗落签字笔折返的举动,实则是为了捕捉林坤的细微反应。 方才那瞬间的惊惶与强装镇定,早已被她锐利的目光尽收眼底。 她摸出钥匙坐进驾驶座,引擎轰鸣中,顾云舒在副驾翻看着现场笔记。 后排的苏念安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宁队,林坤那边有眉目吗?” 宁向晚换挡提速,径直说道:“他不是殡仪馆案的直接凶手,但这人绝对藏着事。密室清理得太干净,回答也滴水不漏,明显早有准备。” 苏念安点头附和:“那尊娜迦雕像和人牙风铃的来源,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生意。” 顾云舒揉了揉眉心,说道:“现在线索断在怪物操控者身上,我们必须重新梳理两百米范围内的监控。” 她们说话间已到饭点,苏念安指着前方霓虹灯招牌说道:“宁队,东大街那家东发道的叉烧绝了,去填个肚子?” 宁向晚打方向盘拐进路边车位,三人推门走进飘着蔗糖香气的茶点店。 夏季限定的自助糖水台前排着短队,穿旗袍的两名小姐姐服务生递来了菜单。 “我们要蜜汁叉烧饭、菠萝包、冻柠茶去冰。”宁向晚勾着菜单,念道。 苏念安接过菜单又加了白斩鸡跟丝袜奶茶打了下勾说道:“我看菜差不多了,先叫服务员上菜吧。” 三人今天忙了一天饥肠辘辘,宁向晚点头说行,随后招来服务生递了菜单。 顾云舒已端着两碗海带绿豆沙返回:“念安,我一双手拿不过来了。糖水台在那边,你要的话自己去加。” 苏念安应声起身,她拿着个公用勺子正舀着冰柜里的红豆沙。 苏念安一转头就瞥见邻桌电视正播放午间新闻。 画面里闪过马尔代夫湛蓝的海面,字幕滚动着中国游客冲浪失踪的简讯。 她指着屏幕,说道:“顾姐,你看。这不是孙大壮的老婆吗?” 顾云舒放下汤勺,电视里女记者的声音透过嘈杂人声传来:“当地警方称,遇难者刘倩的冲浪板被发现时,绳索有明显人为割断痕迹。” 宁向晚捏着菜单的手指骤然收紧,三人间瞬间弥漫起无声的凝重。 顾云舒用银勺搅着碗里的绿豆沙,忽然低声道:“这事也太巧了,刚从孙大壮关联的林坤店里出来,就撞上他老婆遇难的新闻。” 她舀起一勺沙冰送入口中,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宁向晚。 苏念安将红豆沙推到桌边,摇头道:“我刚查过,向阳花民宿已经暂停营业了。孙大壮现在既没了老婆,又断了生意,算是双重打击吧?” 话音未落,服务员已将冒着冷气的丝袜奶茶和冻柠茶送上桌。 宁向晚捏着冻柠茶的吸管转了两圈,忽然开口:“你们不觉得孙大壮今天的表现很不对劲吗?” “向晚,你也发现不对劲了?”顾云舒问道。 她啜了口冰茶,说道:“我们问话时,他反复强调自己怕老婆,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怎么说呢,像演出来的。” “哟,宁队,表情分析专家又上线了?”苏念安挑眉笑道。 顾云舒接着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打印纸:“我查了他们夫妻的财务流水,大部分资产在刘倩名下,但她最近有几笔大额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个匿名账户。” 更奇怪的是,转账后没几天,现在刘倩就意外遇难了。 苏念安倒抽一口凉气,说道:“这听着是像卷款跑路的节奏啊?难不成孙大壮知道老婆要走,所以……” 顾云舒将文件收进包中,说道:“现在下结论太早。而且这属于民事纠纷,不在我们专案组的管辖范围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3、★意外出柜 苏念安听顾云舒说这属于民事纠纷、不在专案组管辖范围内。 她这心里却像被一团黑雾笼罩,刘倩遇难的事总萦绕不去。 宁向晚瞧着她紧蹙的眉头,便知这是她痕迹科的敏锐职业病又犯了。 她随即开口柔声安慰道:“念安,先放下刘倩的事吧,她的意外后续会有民警跟进,别太挂心。” 苏念安点了点头,手里捏着吸管无意识地搅动着奶茶,刚喝一口就险些被呛到。 眼下林坤的嫌疑已被排除,目前案件的焦点重新落到了吴红梅身上。 宁向晚正舀着叉烧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刑侦科传来的消息令人心头一震。 他们走访了吴红梅的亲属,得知自小儿子杨阿毛失踪后,吴红梅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不仅把大儿子轰去外地打工,连大儿媳妇也不愿意见。 街坊邻居都说,这老太太自从儿子失踪,精神状态就极差,还常带着妞妞去上班的地方,说对着佛牌心诚则灵。 自己那双眼睛像是开了阴阳眼似的,偶尔还能看到小儿子回来她身边。 吴红梅这是信佛牌信上瘾了吧,已经逐渐走向疯魔。 苏念安倒抽一口凉气:“这信佛的老太太,不仅对着大儿子抱怨,还整天把怨气撒在儿媳妇身上。” 宁向晚若有所思:“难怪那天,她连给儿媳妇坐月子吃了五个南瓜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是杨阿毛的失踪让她心里积了太多事。” 这时,刑侦人员又发来一张病历单。 病历单上显示吴红梅去过渡心诊疗所看心理医生,每次看完病就去找林坤换佛牌。 顾云舒摇了摇头:“这吴老太太是一点都没怀疑过林坤,心也太大了。” 苏念安咬着唇,满脸疑惑:“奇了怪了,难道林坤帮过她们家什么大忙?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感恩戴德?” 宁向晚立刻给技术科的周晋发去消息,询问给吴红梅工牌安装的追踪器情况。 周晋很快回复:“没什么异常,她都是按正常时间在殡仪馆打扫。我看啊,这吴红梅怕是也被凶手设计了。” 周晋这话一出,倒给宁向晚提了个醒。 当时她们三人在殡仪馆外看到那间蓝色铁皮屋时,妞妞手里把玩的小玩具上,偏偏就有那块突兀的键帽。 宁向晚眼神骤然一亮,看向顾云舒:“等等,云舒,你还记得我俩在停尸间发现妞妞藏在柜子里的事吗?” 顾云舒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桌上的抽纸擦了擦嘴角。 她点头应道:“当然记得,妞妞当时还拿出画给我们看,上面是那怪物的模样。” 宁向晚肯定地说:“这就对上了,时间线完全能对上。看来这位凶手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这一切都是故意设下的局。” 苏念安闻言,立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会遇到妞妞,会见到吴红梅,全都是凶手提前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 宁向晚点头说:“没错。妞妞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没事就跑到停尸间玩躲迷藏?再说她手里的键帽,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引导她。” 顾云舒也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这位凶手太懂人心了,这手障眼法用得真妙,差点就把我们都骗过去了。” 宁向晚顺着话头往下说:“要是林坤和吴红梅的嫌疑都能排除,那这案子的线索可就又断了。” 苏念安看了眼时间,又扫了眼餐桌上三人吃剩的餐食。 她拿起包包站起身:“眼下也只能重新寻找其他线索了。我去结账,账单发咱们群里,还是老规矩aa。” 宁向晚喝完杯子里的冻柠茶,点头道:“行,你发群里,我一会儿发红包给你。” 苏念安说自己今晚有点事,就不跟她们俩一起走了。 她匆匆打了两声招呼,接着在前台结完账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宁向晚和顾云舒也吃得差不多了,顾云舒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宁向晚拉着她走出店门,一看时间,都已经10点多了,两人也该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 顾云舒轻轻靠在宁向晚的肩头,抓着她的手,轻声说道:“现在能这样跟你安安稳稳地待一会儿,可真难得。” 宁向晚搂过她的腰,笑着说:“怎么,这就开始怀念了?以后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 顾云舒眨了眨美眸,开口道:“你是不知道,我在云川法医科的时候,做梦都想能跟你一起散散步、踏踏马路。现在我们能和好如初,真是太不容易了。” 宁向晚拉着顾云舒上了车,特意拉开后座车门,让她在后座躺着休息会儿。 自己则坐到主驾驶位,看向后视镜里的顾云舒,认真地说:“现在我俩既然和好了,以后就不准再闹分手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好听的话。” 宁向晚拧动车钥匙启动引擎,眼睛时不时瞟向后视镜,留意着顾云舒的反应。 顾云舒在后座靠坐着,长舒一口气,带着点嗔怪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想闹吗?宁向晚,跟你吵那几架的功夫,都够我检验一具尸体了。” 宁向晚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笑着说:“顾法医开口闭口都是检验尸体,我看啊,这辈子也就只有我能跟你待在一块儿了。” “美得你,好好开你的车。”顾云舒吐出一句道。 宁向晚笑着应着,开着车回了海棠溪小区,先把车停到了b2层的地下停车库。 两人下了车,顾云舒拉着宁向晚往自己家走。 宁向晚还笑着打趣:“我们不就住对门楼栋嘛,几步路的事儿,还非得拉着我。” 顾云舒此刻满心都是和宁向晚重逢的暖意,完全没留意手机里弹出的消息。 那是父亲顾怀远发来的,说他和母亲临时起意来看她,现在已经到了她家门前。 宁向晚与顾云舒挽着手臂刚走出电梯,转过走廊便撞见站在门口的顾怀远与沈明玥。 老两口手里提着新鲜蔬菜,脸上满是蓦然,目光直直落在她们交缠的手臂。 顾怀远率先察觉到两人间不同寻常的亲密,沈明玥手里的菜篮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青菜萝卜滚了一地。 她捂着嘴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女儿竟真如警局里那些闲言碎语所说,和另一个女人走到了一起! 沈明玥的声音发颤,指着宁向晚,说:“你们……宁向晚!你怎么能跟我女儿是这种关系?她把你当同事,你却把她当爱人?” 宁向晚连忙开口,语气恳切,说道:“伯母,您听我解释。我和云舒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早就在一起过,只是中途分开过一段时间。” 沈明玥猛地摇头,转向顾云舒,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舒舒,你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丝毫躲闪。 她上前一步与宁向晚十指紧扣,抬眼看向父母:“爸,妈,都是真的。我和向晚是爱人。” 顾怀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捂着心口指着顾云舒怒斥:“要不是去你们警局打听,我还被蒙在鼓里!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顾云舒咬了咬下唇,没想到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出柜。 她挺直脊背,语气平静道:“二十多年来,多亏爸妈悉心栽培才有今天的我。可我爱的人是向晚,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你们接不接受,我都必须承认。” “啪”的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响起,顾怀远一巴掌甩在顾云舒脸颊。 他拉着还在发愣的沈明玥就往电梯口走,怒声道:“我和你妈给你介绍的方以舟,门当户对,你偏不接受!如今竟跟宁向晚搞到一起,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沈明玥被丈夫拽着,嘴里不停念叨:“作孽啊!我们顾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女儿!同性恋!” 她骨子里的传统观念让她无法接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被顾怀远半拖半拽地拉进了电梯。 顾云舒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眶瞬间红了。 宁向晚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接过她紧攥在手里的钥匙,拧开了家门。 进了屋,顾云舒埋在宁向晚肩头,声音带着哽咽:“向晚,我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来,太突然了。” 宁向晚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们的事也瞒不了多久,早说晚说都一样。别难过,有我在呢。” 宁向晚扶着顾云舒在客厅沙发坐下,转身快步走进厨房。 她打开制冰机,取了些冰块裹进干净的毛巾里,又仔细捏了捏边角,确保不会有冰粒漏出来冻伤皮肤。 等她拿着冰毛巾回到客厅,只见顾云舒像只受惊的小鹿,浑身还带着未散的颤抖,软软地瘫在沙发。 宁向晚刚一靠近,顾云舒便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地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哽咽着哭出声来。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宁向晚的肩头,顾云舒把脸埋在她颈窝。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向晚,今天我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告诉他们我们的事。我证明了我们是相爱的。你答应我,一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宁向晚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手将冰毛巾小心地敷在她红肿的脸颊上,动作温柔。 她低头在顾云舒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说道:“云舒,别哭了。我不离开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4、★爱火燎原 宁向晚耐心地哄着顾云舒,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她微微颤抖的后背,指尖温柔地穿插在她柔顺的长发间。 顾云舒紧紧抱着宁向晚,仿佛抓住了浮木般,从她身上汲取着安稳的力量,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宁向晚瞅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心里又疼又软。 她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放得更柔:“没事了,有我呢,我一直在。” 顾云舒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在宁向晚面前哭得这样狼狈,连鼻尖都红透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向来习惯了冷静自持,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委屈与惶恐,实在没忍住。 顾云舒长舒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发哑:“对不起……向晚,我没忍住。” 宁向晚低下头,在她脸颊红肿的地方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安抚的意味,然后一路辗转,温柔地掠夺到她的唇间。 顾云舒浑身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主动搂过她的腰,情不自禁地回应着这个带着心疼的吻。 唇齿交缠间,所有的不安仿佛都被熨帖抚平。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宁向晚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 顾云舒靠在她怀里,脑子依旧乱糟糟的。 他们失望的眼神、愤怒的斥责,还有那一记响亮的耳光,都在脑海里盘旋。 她清楚,刚才在他们面前坦陈一切,无异于在自己和原生家庭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这场思想上的拉扯让她疲惫不堪。 宁向晚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失神,握紧了她微凉的手:“云舒,别想太多了,洗洗睡吧。我们今天都累了。” 顾云舒指尖微颤,反手勾住她的手指,像是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似的。 她开口轻声说:“你陪我一起,向晚。” 宁向晚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着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向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淋浴声,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模糊了浴室玻璃门的轮廓。 两人从浴室洗漱出来,身上都换上了同款的灰色情侣睡衣,布料柔软地贴着肌肤,带着刚沐浴完的温热气息。 宁向晚拿着干发巾,耐心地帮顾云舒擦拭着湿发。 宁向晚的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间,察觉到她从洗澡时就时不时发愣。 顾云舒漂亮的眼睛里蒙着层薄雾,显然还在琢磨他们方才那些尖锐的话。 宁向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走出浴室,到卧室里的梳妆台前坐下,插上吹风机帮她细细吹发。 暖风拂过发丝,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顾云舒望着对面镜子里自己憔悴的模样,脸色还有些苍白,眼角的红痕未褪。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喃喃开口:“向晚,我现在算是背离他们了。恐怕以后这关系,真要走到隔绝那一步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明显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睡衣下摆:“向晚,我就只有你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宁向晚心头。 她太清楚顾云舒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正是因为顾云舒笃定了对自己的爱,才敢在他们面前撕开所有伪装,才甘愿承受与原生家庭割裂的痛苦。 她是真的怕了再次失去,才会把这份依赖说得这样直白又滚烫。 宁向晚把吹风机调低了一档,嗡嗡的杂音轻了些。 她一边用手指梳开顾云舒柔顺的长发,一边温声说:“云舒,我知道你的难处。为了我们的爱,你承受太多了。” 宁向晚的话没说完,就被顾云舒伸手按住了。 她覆上宁向晚摸着自己头发的手,掌心相贴,温度一点点交融。 “向晚,不要分什么你我了。对你,我愿意。”顾云舒抬眼望她,眼底的迷茫彻底散去。 这番真挚的表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宁向晚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她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她抬手抚了抚顾云舒的头发,确认已经吹干,便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顾云舒微微一颤,随即转身紧紧搂住她的腰,热烈地回应着吻。 唇齿间的温柔渐渐升温,积攒了太久的情绪在此刻汹涌爆发,爱火一旦燃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是谁先带倒了谁,两人相拥着倒向身后柔软的床铺,发丝交缠,呼吸灼热。 这一夜,她们没有了案件的纷扰,没有了家人的斥责,只有彼此紧密相依的体温。 一夜的疯狂,她们互相成为了彼此的女人。 纠缠不休,缠绵不已,彼此已经融化在对方的柔情蜜意跟身体之中,仿佛这一刻再也分不开她们。 次日清晨,两人都撑着有些酥麻的身体慢慢起身。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时,都看到了对方脖颈间、锁骨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与咬痕。 顾云舒侧着身子,带着未褪的起床气,伸手拉了拉薄被遮住肩头。 她嗔怪地看向宁向晚说道:“宁向晚,我怀疑你真是属狗的,要不要看看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印子,到处都是。” 宁向晚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 她故意吐着温热的气息道:“我能在顾法医身上留下我的专属印记,那是我的荣幸。就是要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我。” 顾云舒被她撩得脸颊绯红,昨晚那些翻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她嗔怪地扯了扯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道:“我记住了,脑子里全是你,行了吧。” 宁向晚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逗她:“哦?那说说看,你都记住我什么了?” 顾云舒眯起眼睛,手指轻轻划过她的下颌线。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的眼睛,你的嘴巴,又凶又软,还有你的轮廓,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 宁向晚被她这番直白的情话说得心头一热,正想板过她的身子再闹一会儿,身后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宁向晚手机设置的铃声,熟悉的《泡沫》铃声划破了房间的静谧。 她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这是她们三队刑侦小组的人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警员急促地汇报着关于爱心康复医院涉嫌二手贩卖器官的调查进展。 宁向晚的眉头瞬间蹙起,沉声问道:“怎么样,情况属实吗?” 电话那头传来女警员无奈的声音:“属实是属实,我们查到的证据都交上去了,可朱局那边批下来的结果,也就罚了几万块钱了事。” 宁向晚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的顾云舒已经深吸一口气。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查了跟没查有什么区别?罚这几万块,恐怕还不够他们捞的油水多,反倒像是给他们免费打了波广告,告诉别人罚点钱就能继续干。” 宁向晚摇了摇头,对着电话那头说:“行,具体情况等我回局里再说。” 说完便按下了挂断键。 她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了姜昕柔发来的消息。 姜昕柔做的头条新闻已经曝光了这家爱心康复医院,标题醒目,还特意标注了罚款四万五作为惩戒。 短短时间内,点赞和转发量已经突破上万。 宁向晚指尖微动,回复道:“姜记者,消息收得够快啊,你这怕是在我们警方安了眼线吧?” 姜昕柔几乎是秒回:“那可不,多亏念安姐跟我闲聊时透了点八卦,我才能拿到这一手消息。” 宁向晚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里满是无奈:“没啥大用,就罚了几万块,估计他们转头就能卷土重来。” 谁知姜昕柔紧跟着发来一条消息,说自己早已安排了暗探深入调查,这家爱心康复医院何止贩卖人体器官,竟然还背地里做起了地下代孕的勾当。 紧接着,一份资料传了过来,点开是段模糊的视频。 画面里能看到每天凌晨,有人偷偷拉着一些代孕妈妈往地下室走,显然是在进行那些丧尽天良的交易。 宁向晚划开手机屏幕,看到姜昕柔发的这条头条已经冲上了微博热搜前五,数据还在疯狂增长。 她忍不住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过去:“姜记者,这次真得给你记大功。你这重锤出击,说不定能挽救多少被蒙在鼓里的女性。” 此刻的东方娱乐写字楼里。 姜昕柔正对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一边指挥着下属:“重点跟进这次的爆料,让合作的大v和主播都抓住这波流量,务必把这家爱心康复医院的龌龊事全给我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一点都别藏着!” 姜昕柔手下的团队一听这话,立刻都来了精神,一个个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刷新。 毕竟这波热度来得正是时候,刚一引爆就成了全网热议的话题,谁都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正忙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姜昕柔的领导端着保温杯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满室忙碌的景象,脸上堆起赞许的笑:“昕柔,这次干得漂亮!上次你把朱大嘴那档子龌龊事扒出来,我就知道你是块干这行的料,果然没看错人。” 姜昕柔闻言,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扯了扯嘴角说道:“您过奖了,还是运气好,刚好撞上了这么条线索。” 她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之所以能把这桩事闹大,哪是什么运气,不过是她老早有盯着这条线,再加上苏念安道出的这家医院贩卖器官,她才终于抓到的突破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5、★雾都夜话 姜昕柔这波冒险曝光爱心康复医院的恶行,瞬间在全网掀起轩然大波。 不仅为东方娱乐赢得了铺天盖地的关注,流量与市值更是像坐了火箭般噌噌猛涨。 她精准抓住两个极具冲击力的新闻爆点,配上尖锐吸睛的标题反复转发引流。 姜昕柔的操作都踩在了舆论的鼓点上,这让原本就看好她的领导彻底对她刮目相看。 当天下午,领导吴川便把姜昕柔叫到办公室。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说道:“昕柔啊,你这次的表现太亮眼了!我跟上面商量过了,决定把我们去年停播的《雾都夜话》重启,这个栏目就交给你全面主持。” 姜昕柔愣了一下,《雾都夜话》她早有耳闻,那是东方娱乐曾经的王牌栏目。 主打山城那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真实故事,去年因为内容调整才暂时停播。 吴川呷了口保温杯里的茶,继续说道:“今年这栏目要换个方向,主推女性专题。 你刚曝光的地下代孕案影响这么大,正好可以借着这股劲儿,用案例警示广大女性,既有社会意义,又能保热度,简直是两全其美。” 姜昕柔心头一热,这不仅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给了她一个更大的舞台。 她用力点头:“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栏目做好!” 而此时,位于写字楼56层的副总办公室里,刘曦梦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屏幕上,东方娱乐的实时流量数据还在持续攀升,她看着那条由姜昕柔主导创下的上升曲线,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打到了姜昕柔领导的分机上,声音清冷命令道:“让姜昕柔抓紧时间,趁现在热度正盛,今晚就开播《雾都夜话》的首期女性专题,内容就围绕这次的代孕案展开,务必把关注度再推一把。” 吴川连忙应下:“好的,刘副总!我这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没多久,吴川就拿着保温杯再次来到办公区,径直走到姜昕柔桌前。 他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昕柔,好事!刘副总亲自点名,让你今晚就开《雾都夜话》的首期直播!好好干,等这个栏目火了,你在咱们新闻界的名声绝对指日可待!” 周围的同事们听到这话,纷纷投来羡慕又认同的目光。 毕竟姜昕柔这一路走来,从最初的曝光朱大嘴丑恶艺人的恶行,到如今能挑起大梁主持王牌栏目。 靠的全是实打实的能力和那股敢拼敢闯的狠劲,谁都没资格不服气。 姜昕柔看着那些投向自己的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她仿佛真的站在了新闻行业的顶峰,脚下是无数人艳羡的高度。 可下一秒,她又清醒过来。 这就像在攀登珠穆朗玛峰,她现在或许刚踏上一个较高的营地,但离真正的峰顶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雾都夜话》首期主题: 撕开代孕黑幕,女性该如何守护自己? 做完这一切,她攥紧了手里的笔,像是握住了踏向珠穆朗玛峰的登山杖般。 不管前方有多少风雪,她都要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站到自己能触及的最高处。 与此同时,静海市的另一端,静海警局内气氛凝重。 宁向晚与顾云舒匆匆赶到警局,她们刚踏入三队办公区,一名女队员便迎了上来。 女队员脸色凝重地汇报起检查爱心康复医院的最新结果:“宁队,那医院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深!不光贩卖二手器官,地下代孕的链条也做得相当成熟,简直是丧尽天良!” 话音刚落,办公室方向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朱苟冠缓步走了出来。 他眼神沉沉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宁向晚身上说道:“宁向晚,你进来我办公室,我有事跟你说。” 宁向晚迎上他那双闪烁着算计的眼睛,心头瞬间雪亮。 十有八九是自己这边的调查触碰到了他的利益。 这位朱局长向来黑白通吃,爱心康复医院能把器官交易和代孕做成产业链,还藏得这么深,背后没他撑腰绝无可能。 她心里大致猜到了会是一顿训话,便轻轻握了握身旁顾云舒的手,低声道:“云舒,等我出来,我们再仔细分析案情。” 顾云舒点头,看了眼朱苟冠办公室的方向,语气平静道:“好。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把在林坤店里查到的东西送去化验,很快回来。” 两人在警局走廊分开,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走到朱苟冠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朱苟冠略显沉闷的声音。 宁向晚推开门,只见朱苟冠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正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身影显得格外阴翳。 她率先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语气带着直接道:“朱局,这爱心康复医院是从殡仪馆案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您这时候叫我进来,不会是想插手这案子吧?” 朱苟冠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一语点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向来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下属,尤其是像宁向晚这样,既聪明又不肯低头的。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犀利如刀。 朱苟冠直直射向宁向晚:“宁队长,你的ptsd症状,不会以为我查不到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随时可以给你调岗,甚至让你离职。” 宁向晚轻咳两声,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淡淡回敬:“朱局要调查我,我没意见。只是不知道您这顶乌纱帽里,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刺中了朱苟冠的痛处。 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指着宁向晚怒斥:“宁向晚,我是看重你的能力才容忍你,你别给脸不要脸!爱心康复医院的事,到此为止,收队!还有你那个记者朋友姜昕柔,最好让她嘴巴严实点,别给自己惹祸!” 他潜意识里认定,这次爱心康复医院被曝光,定是宁向晚联合那个记者搞的鬼,想用舆论逼他就范。 宁向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局这是在威胁我?您忘了我们做警察的习惯了?随时都带着录音笔。” 说着,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旁边的按钮。 红色的录音指示灯骤然亮起。 “您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录下来了。”宁向晚不动声色,冷静道。 朱苟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窒,指着她的手抖个不停道:“宁向晚,你竟敢算计我?明天!我明天就给你调职!” 宁向晚紧紧攥着录音笔,眼神锐利如鹰,开口道:“您可以试试。调职之前,我不介意让我的记者朋友,还有手里这些证据,跟大家好好聊聊爱心医院的产业链,以及某些人的功劳。” 朱苟冠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他猛地一挥手臂,桌上的文件、笔筒噼里啪啦全被扫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出去!给我滚出去!”他嘶吼着,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宁向晚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朱局气成这样,怕是没福气再享受那些辛苦钱了。” 随后,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办公室里的狼藉。 朱苟冠像头困兽般在原地打转,最后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屏幕碎裂的声音里,夹杂着他压抑的低吼。 宁向晚的话像一根刺,扎破了他精心维持的伪装,那些见不得光的罪恶仿佛随时会被公之于众。 门外的宁向晚,看着手中录音笔上亮着的红灯,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她急中生智,摸出录音笔时才匆匆按下开关,前面的对话根本没录上。 但这招空城计,显然成功震慑住了做贼心虚的朱苟冠。 她将录音笔塞回口袋,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顾云舒换好白大褂的身影正从化验室门口探出来,目光与她对上,两人四目相对。 顾云舒立刻快步凑了过来,她压低声音问道:“情况怎么样?我猜朱局肯定急了吧?我在走廊那头都听见里面的动静了,摔东西的声音隔着墙都能感觉到。” 宁向晚侧身走到她身边,飞快扫了眼四周。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临近的办公室传来几声模糊的交谈,暂时没人经过。 她这才微微倾身,凑近顾云舒耳边。 宁向晚用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暂时稳住了。我用了支假录音笔唬住他,刚才情急之下才按的开关,其实根本没录到什么,但他现在八成以为我手里攥着实锤证据,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云舒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随即了然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借着这招空城计稳住他,暗地里继续查。朱苟冠跟爱心医院绑得这么紧,肯定藏着更多猫腻,不能让他察觉我们的真实意图。” 宁向晚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越是急着压下案子,越说明里面有不能见光的东西。走,我们去会议室,再接着分析案子。” 顾云舒应了声好,两人并肩往刑侦三组的办公会议室走去。 她们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几名队员正围着白板讨论。 上面贴满了殡仪馆案的现场照片、嫌疑人资料,还有爱心康复医院的初步调查草图,密密麻麻的标注写了满满一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6、★亲情对峙 宁向晚、顾云舒走上前,会议室里讨论的声浪瞬间低了下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们身上。 苏念安率先放下手里的记号笔,语气里带着几分焦灼:“你俩可算是来了。我们这边梳理案情时,正卡在个关键节点上,怎么走都觉得不对劲。” 宁向晚走到白板前,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那些贴着的现场照片、嫌疑人资料。 还有爱心康复医院的初步调查草图,密密麻麻的标注几乎占满了整块白板。 她指尖无意识地在裤缝边摩挲着,眉头微蹙,像是在梳理一团乱麻。 顾云舒则轻手轻脚地走到白板前的长桌右边坐下,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化验单。 她指尖在纸页上快速滑动着,视线却时不时瞟向白板上的线索,若有所思。 顾云舒率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说道:“周晋,你去查的殡仪馆停尸间周围200米的监控,有什么发现吗?那天我们看到的怪物,总不能真的凭空出现吧?” 周晋闻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放。 屏幕上还停留在监控画面的截图,满是雪花点:“顾姐,别提了。 你们让我重点查的那几个时段,监控全是这种鬼样子,别说人影了,连个墙角都看不清。 像是被人故意干扰过,信号乱得一塌糊涂。” 顾云舒指尖顿了顿,眉头微蹙,又追问了一句:“那怪物的下落呢?搜查范围都扩大到殡仪馆周边了,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苏念安在一旁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没有。自从那天我们在停尸间撞见过一次,那东西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现场除了几处奇怪的抓痕,再没留下任何痕迹,连个脚印都没找到。” 会议室里的气氛又沉了几分。 怪物的下落,俨然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谜团,让人心里发堵。 宁向晚这时转过身,拿起白板下方空隙处的粉笔,在殡仪馆三个字周围重重画了个圈。 兜兜转转,她们好像又绕回了原点。 她声音不高说道:“如果这一切真是凶手提前设好的陷阱,那这个人当时一定就在馆内,而且对殡仪馆的布局、监控位置、甚至我们的行动路线都了如指掌。” 苏念安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所以说,这个人当时就混在我们周围?说不定还在暗处盯着我们,看我们会不会掉进他的圈套?” 宁向晚点头,粉笔尖在白板上顿了顿,留下一个清晰的白点说道:“对。他不仅在现场,还精心安排了吴红梅和妞妞替他打掩护,用那场戏蒙骗我们的眼睛,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周晋听得后背一凉,忍不住咋舌:“这也太狡猾了吧?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我们居然一点没察觉?” “越是看似不可能的地方,越容易藏着破绽。”宁向晚抬眼看向周晋,语气加重了几分。 宁向晚随后安排了周晋,再去核对一下当天在现场的所有人员名单。 包括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她们的队员,赵明的家属,一个都不能漏。 再把馆内其他区域的监控,哪怕是角落的备用监控,都调出来重新看一遍,仔细排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被她们忽略的身影。 “是,宁队!我这就去排查一遍。”周晋立刻起身,拿起平板快步走出会议室。 宁向晚的视线重新落回白板上赵明的名字上,指尖在那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赵明作为殡仪馆的焚尸间负责人,他的社会关系网一直是调查的重点,可到目前为止,查到的线索都像是隔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她正准备让苏念安再深入摸排一下赵明的人际关系,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女警员贺莲蓉快步走了进来。 “宁队,有新情况!”贺莲蓉走到宁向晚面前,递过一份笔录本。 静海中医院那边刚打来电话,收尸队的老陈醒了。 他昏迷的时候断断续续说了些话,护士记了下来,刚才她们的人去核实,他说当时确实看到了可疑人影。 “老陈看到人影了?”宁向晚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笔录本,快速翻看起来。 这无疑是个重要的突破口,之前她们一直卡在怪物的出现上,现在终于有了人的线索。 “他具体怎么说的?”宁向晚抬头看向贺莲蓉道。 回忆着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仔细说道:“老陈说,那天他们收完尸,从收尸车上往下搬东西的时候,无意中从殡仪馆后门的拐角看到一个人影。” 身高大概一米六八左右,短发,看着像个男人,头上还戴了顶黑帽子,把脸遮了大半。 当时天黑,他没看清具体长相,只觉得那人动作很快,一转眼就没影了。 宁向晚看完笔录,眉头又皱了起来,把本子递给旁边的顾云舒:“云舒,你看这线索还是太模糊了。“ 一米六八、短发、戴黑帽的男人,符合这个特征的人太多了,范围太广。 苏念安也凑过来看了看笔录,忍不住叹了口气:“更麻烦的是,殡仪馆后门那边是监控死角,我们之前查过,根本没有安装摄像头。 看来这凶手早就把殡仪馆的地形摸透了,专挑没监控的地方走,心思够缜密的。” 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 好不容易出现的新线索,却因为信息太模糊,没能带来实质性的进展。 案情就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几条线索都指向不同的方向,却又都走不通,让人进退两难。 顾云舒放下笔录本,抬头看向宁向晚:“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老陈看到的人影,会不会和我们在停尸间看到的怪物有关?说不定那怪物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而是人为伪装的?” 她的话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宁向晚的思路。 宁向晚眼睛一亮,猛地转身看向白板:“你说得对!如果怪物是人为伪装的,那老陈看到的人影,说不定就是伪装成怪物的人!” 他从后门潜入,换上伪装,再出现在停尸间,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溜走。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怪物会凭空消失了!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原本停滞的思路仿佛被打通了一个缺口。 周晋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立刻接道:“那我再去扩大范围查查!既然是从后门溜走的,那附近的街道监控说不定能拍到点什么!就算他戴了帽子,总能拍到点身形特征吧?” 宁向晚点头:“好!你去查周边街道的监控,重点看案发前后一小时内,有没有符合老陈描述的人出现。 念安,你再去核实一下殡仪馆当天所有工作人员的出勤记录,特别是后门附近负责看守的人,看看有没有异常。” “是!”苏念安和周晋立刻应下,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 看着两人的背影,宁向晚深吸一口气。 虽然案情依旧复杂,但至少她们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看向顾云舒,两人相视一眼。 这场跟凶手追逐的猫鼠游戏,她们绝不会认输。 宁向晚和顾云舒刚理出些案情头绪,抬眼一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饭点。 两人相视一眼,正准备去警局食堂简单吃点,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正是顾云舒的父母,顾怀远和沈明玥。 老两口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顾怀远,眉头拧得像打了个死结,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原来他们昨天晚上在跟顾云舒闹得不欢而散后,气鼓鼓地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本想今天一早就回云川,可顾怀远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来找她们把话说清楚不可。 顾怀远往前一步,硬生生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说道:“站住!宁向晚小姐,还有我女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还是不相信,你们俩会是那种关系?什么爱人?简直荒唐!” 沈明玥在一旁拉了拉丈夫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疲惫的劝和:“老头子,你消消气,别忘了自己有高血压,万一等会儿气犯了可怎么好?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怀远猛地甩开沈明玥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顾云舒说道:“我不回去!我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怎么会跟一个女人搞到一起去?这要是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宁向晚看周围已经有路过的警员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不想让事情在警局门口闹大,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伯父,我知道您一时难以接受,但我和云舒的关系是真的。 我们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在一起的,这一点不会改变。” 顾怀远猛地指向宁向晚,语气尖锐起来,说道:“你们真是昏头了吧?宁向晚小姐,你的父母呢? 他们要是知道你跟我女儿这样,怕是要气得冒烟吧?谁家父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这样胡闹!” 宁向晚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嘴唇抿得紧紧的,声音低了下去道:“我养母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但现在,我有云舒了,她就是我的亲人。” 说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顾云舒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顾云舒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立刻回握住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7、★云舒过往 她抬眼看向父母,开口道:“爸,妈,向晚说的都是真的。我和她在一起,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真是个孽女!”顾怀远被女儿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扬手就要朝顾云舒打去。 沈明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同时给顾云舒使了个眼色。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云舒!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非要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来?怀远,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顾怀远被沈明玥半拖半拽地拉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倔脾气的女儿!真是要气死我!”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不情不愿地跟着沈明玥离开了警局大门,临走前还愤愤地回头瞪了宁向晚一眼。 看着老两口走远的背影,宁向晚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脸上满是愧疚。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顾云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歉意道:“云舒,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伯父伯母闹成这样,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 顾云舒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平宁向晚蹙起的眉头说道:“向晚,跟你没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宁向晚的手。 她既然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就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 说过要和她一起承担,就绝不会食言。 至于顾云舒的父母,他们现在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毕竟这么多年的观念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宁向晚侧眸望向顾云舒,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分明记得昨日她眼底还蒙着一层化不开的丧气,像被浓雾笼罩的湖面,可今天面对顾怀远那般疾风骤雨似的指控。 她竟在那双清澈的瞳孔里捕捉到一种近乎决绝的释然,像挣脱了沉重枷锁的飞鸟,终于敢朝着心之所向振翅。 宁向晚微微一怔,指尖下意识收紧。 她是专业的表情分析家,阅过无数张或真或假的脸,却险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抹神色。 顾云舒从昨天到今天的转变太过惊人,快得让她心头发颤: 她当真能如此迅速地与父母割裂?那份释然里,竟连一丝留恋的波澜都没有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直到并肩走进警局食堂,饭菜香涌来,宁向晚才稍稍回神。 顾云舒的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抖,她低头看向交握的手,宁向晚的指尖在轻轻哆嗦。 顾云舒瞬间明白了,刚才顾怀远咄咄逼人的架势,怕是把她养母的旧事也翻了出来。 宁向晚心里那些被刻意掩埋的伤疤被狠狠揭开,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顾云舒抬手挽住她的胳膊,声音沙哑道:“向晚,对不起。” “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云舒。不要轻易说对不起,我可不爱听。”宁向晚咬了下唇道。 顾云舒顿了顿,睫毛轻轻颤动说道:“刚才听见你说养母,说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心里又难过又高兴。” 难过的是顾怀远的刻薄像冰锥,狠狠刺中了宁向晚最软的地方。 高兴的是那句只有我,像一道光劈开了所有混沌。 那是宁向晚对她们感情最郑重的认可,是把彼此当作血脉相连的亲人看待。 顾云舒望着食堂窗口蒸腾的热气,眼眶微微发热。 她苦苦挽回这段感情那么久,从争吵后的冷战到重逢时的试探。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强撑着的体面,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忽然有了归宿。 原来所有的坚持都不是徒劳,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宁向晚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老实说,刚才那些话都是脱口而出的。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怕他们真的把你带走,怕你从我身边消失。一想到这个,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云舒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眼角的红意却更浓。 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语气带着点玩笑的笃定说道:“不会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还能在警局门口抢人不成?” 宁向晚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心头那点疑虑渐渐散去。 她眼神柔和了许多,说道:“云舒,这次是真的闹僵了。跟着我走这条路,可能要受很多委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顾云舒迎上她的目光,坦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比起后悔,我更怕每个夜晚翻来覆去想你时的煎熬。” 那句话说得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撞得宁向晚心口一阵发烫。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警局食堂打饭窗口。 顾云舒熟稔地点了两素一荤,瞥见宁向晚对着琳琅满目的菜品犯了难,指尖在玻璃柜上悬了半天也没落下。 她忍不住轻笑道:“向晚,你还是老样子,一选东西就犯纠结症。” 宁向晚吐了吐舌,最终还是选了和顾云舒一模一样的菜,又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汤,跟着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搪瓷餐盘里的饭菜冒着温热的气。 宁向晚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米饭,夹菜的动作也带着明显的漫不经心。 顾云舒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对面的人,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怎么了,向晚?” 宁向晚愣了一下说:“我有点疑惑,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云舒放下筷子,问道:“我看你心事重重的,还没从刚才的事里缓过来?” 宁向晚闻言,干脆也搁下了筷子。 她望着碗里渐渐凉下去的菜,眉头微蹙道:“你说得对,我心里头确实装着事。” 沉默在餐桌间蔓延片刻。 宁向晚抬眼,视线直直撞进顾云舒的眼底道:“云舒,我在你眼里看到了释然。” 她可是微表情分析专家,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宁向晚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道:“那种释然太彻底了,甚至带着旁人做不到的冷静。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云舒端起紫菜蛋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才缓缓抬眸。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没想到我藏得这么好,还是被宁警官看出来了。” 她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沉,开口:“所以,你刚才是真的打算和他们彻底决裂?” 顾云舒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飘向窗外,像是透过玻璃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沉默了几秒,才转回头,神色平静地说:“宁警官要不要听个故事?一个关于父亲把女儿当成法医机器来打磨的故事。 在他眼里,我从来不是女儿,而是能为他挣来荣誉的工具。” 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蛋花,声音平缓得像在陈述别人的经历。 从顾云舒六岁那年起,家里就有了一张雷打不动的时间表。 每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她就得坐在书房里做刑侦逻辑训练,桌子对面的书架后藏着摄像头,连我握笔的姿势都被记录。 七点半吃早餐时,他会拿着银餐具考她的毒理学。 那些餐具上都刻着不同的化学元素符号,边吃边背,错一个就得罚站一小时。 十六岁那年,邻居家保姆投毒,她凭着他教的知识找出了毒素来源。 他奖励她去瑞士游学,可那更像一场带着任务的考察,每天要写万字报告,分析当地法医实验室的运作模式。 十八岁那年,有个案子涉及新型毒素,她没第一时间检测出来,他直接把她锁进实验室,整整一周。 除了尸检样本和《尸变图谱》,什么都没有。 她抬眼看向宁向晚,眼底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沉寂的冷:“还有那些所谓的政要晚宴,对他来说不过是炫耀我的舞台。” 宁向晚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道:“他就真的把你当成展品,连半分做父亲的分寸都没有吗?” 顾云舒点头说着顾怀远会突然指着餐桌上的一道菜,让她当众推算假设死者食用后的胃内容物消化时间。 一旦说错,回家就是抄图谱到凌晨。 顾云舒放下勺子,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说道:“你看,这样的亲情,谈何留恋?我今天的释然,不是突然冷血,而是早就攒够了失望。” 这些深埋心底的往事,顾云舒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刻坦然剖开,像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铅块。 宁向晚望着她平静叙述时微微发白的唇,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原来你一辈子都被他困在那座名为荣誉的囚笼里,从头到尾,不过是他向旁人炫耀的资本。” 顾云舒闻言,点头道:“以前总觉得那笼子是铁打的,挣不开。可现在有你在,我突然觉得只要不回头看,那些铁锈斑斑的栏杆就困不住我了。” 她抬眼看向宁向晚,说道:“我不去想,或许就能真的忘掉。” 宁向晚望着她,忽然不敢深想。 顾云舒如今在法医学界的成就,那些精准到毫厘的专业判断,竟是被这样一位偏执到病态的父亲用十几年的严苛逼迫打磨出来的。 她的优秀背后,藏着多少个独自啃食孤独的夜晚? 心疼像潮水般漫上来,宁向晚反手紧紧握住顾云舒的手说道:“云舒,那就别回去了。” 她一字一顿接着道:“往后我陪着你,一点一点,把那些不好的都忘掉。” 顾云舒望着她的眼睛,紧绷的肩膀忽然松了下来。 她唇边绽开一抹释然的笑,开口道:“向晚,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安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8、★边缘人物 顾云舒一夜之间的转变如此冷静决绝,宁向晚思来想去,或许真的与她那特殊的家庭背景脱不了干系。 顾云舒生长在一个浸染着政治与商业气息的家庭里,父母对她自幼便寄予了沉甸甸的期望。 她身上分明有着母亲身为法医时的影子,更难得的是,自小便在法医解剖领域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就像十六岁那年,邻居家保姆投毒的案子,她仅凭父亲多年严苛教导下的知识储备,便精准找出了毒素的来源。 这份远超同龄人的敏锐与专业,足以见得她有多出色。 宁向晚坐在一旁,望着顾云舒沉静的侧脸,心底忽然泛起一丝自惭形秽的自卑。 论起优秀,自己怕是连她的三分之一都及不上。 同样身处与罪恶交锋的前线,她虽是警察,情绪却远比顾云舒丰沛得多: 她会敏感于案件里的细枝末节,会因受害者的遭遇多想辗转。 可身边这个女人,冷静得就像她手中那把锋利的解剖刀。 顾云舒总能精准无误地划开死者的躯体,剥离表象直抵真相,从不会被多余的情绪裹挟。 宁向晚盯着餐盘里渐渐失了温度的饭菜,思绪不知不觉飘远,眼神也跟着有些发怔。 顾云舒很快察觉到她的走神,声音温和地唤道:“向晚,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宁向晚猛地回过神,眼底的迷茫迅速褪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在琢磨殡仪馆的案子。等下吃完,我们再上去仔细分析分析。” 顾云舒点了点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静地说:“我吃得差不多了,先上去等你。想喝点什么吗?我顺手给你带上去。” 宁向晚顿了顿,开口道:“咖啡吧,我现在神经有点紧绷,得提提神。” 顾云舒看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又听出她声音里藏着的疲惫。 她不由得放柔了语气道:“向晚,案子的事别太急功近利。 这次的凶手,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要狡猾得多,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他牵着走。” 宁向晚“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先上去吧,我去趟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确实需要片刻的独处,好把那些莫名翻涌的情绪压下去,重新聚焦在眼下的案子上。 毕竟,比起女女情长,揪出藏匿在暗处的凶手,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顾云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手边的餐盘,转身走向食堂后方的洗槽池。 宁向晚望着她消失在不锈钢水槽旁的背影,低头扒了两口饭,心里盘算着吃完就赶紧上去。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短促的震动贴着掌心传来。 她指尖划过屏幕解锁,姜昕柔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消息里附了张照片: 《雾都夜话》栏目组的工作台已经搭建妥当,背景板上的金色字体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姜昕柔站在摄像机前,身边围着几位调试设备的摄像老师和指导,她的领导吴川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工作人员调整布景的进度。 照片里的姜昕柔眉眼间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显然是趁着间隙拍下的。 她正在准备晚上的专题新闻,要揭露那家爱心康复医院暗地里进行代孕的恶性事件。 摄像老师正跟她沟通着拍摄时的机位角度,确保镜头能精准捕捉到她的神情。 紧接着是姜昕柔的文字消息,字里行间满是兴奋:“向晚,我成功升职了!《雾都夜话》那个王牌栏目你知道吧?我现在居然能主持了!” 宁向晚看着屏幕里意气风发的好友,想起她这些年在新闻界摸爬滚打的不易。 宁向晚的指尖在屏幕上敲道:“昕柔,你有今天的成绩全是自己拼出来的,你值得。” 没过几秒,姜昕柔就回了消息,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这次还得谢谢念安姐提了一嘴,不然哪有这么顺利。 啥时候帮我约约她?我请她吃个饭,你跟云舒也一起来?” 宁向晚望着餐盘里剩下的饭菜,想起手头棘手的案子,回复道:“最近我们还在忙殡仪馆的案子,实在抽不开身。等案子破了,我再跟你说?” 姜昕柔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发来一句:“好吧,那你们先忙。不聊了,我这边要开始了。” 宁向晚能想象出她打字时失落的样子,正想再说句鼓励的话,对方却已经没了动静。 想来是吴川叫她过去,要对着机位演练口播了。 收起手机,宁向晚起身收拾好餐盘,径直走向后方的洗槽。 水流哗哗地冲过餐盘,泡沫漫过指尖。 宁向晚手指一顿想到刚才的姜昕柔话里话外,像极了当年两人高中填志愿时,对着理想发誓的模样。 洗完餐盘放回指定的消毒柜,她快步走向警局二楼的洗手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带着薄荷味的洗面奶泡沫钻进鼻腔,激得她打了个轻颤,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她径直走出洗手间,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灯光。 宁向晚推开门,顾云舒正坐在长桌旁翻看着案卷,手边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用的还是她们以前一起买的情侣马克杯,杯身上的草莓熊图案拼在一起,刚好是个完整的拥抱。 “我刚泡好的,温度应该差不多了。”顾云舒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咖啡杯的温热。 宁向晚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顾云舒见状,立刻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就在这时,一股清幽的熏香顺着空气飘进鼻腔,像是某种檀香的味道。 宁向晚的太阳穴猛地一跳,眼前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 旋转的天花板,消毒水与香水混合的怪味,还有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冰冷触感。 她猛地按住额头,手指颤抖着指向会议桌角落的香薰机,说道:“我头好晕,云舒……快关掉。” 顾云舒看到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她的ptsd症状犯了。 宁向晚对香薰味跟风铃过激,顾云舒是知道的。 她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拔掉香薰机的电源,语气里带着自责道:“准是哪个不知情的警员放的,早上还没见着这东西。” 随着香气渐渐散去,宁向晚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她从包里摸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咖啡咽了下去,声音还有些发虚:“我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老毛病又犯了。算算时间,也该去楚乔那儿复诊了。” 顾云舒握住她微凉的手,说道:“明天抽点空,我陪你去?” 宁向晚摇了摇头,把空药瓶塞回包里:“不急,案子要紧。我这儿还有药,能撑一阵子。” 顾云舒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人啊,总是这么固执。我说不过你,但别硬撑着,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宁向晚望着她的眼神,心里那点因自卑而起的阴霾渐渐散开。 她举起咖啡杯碰了碰顾云舒的杯子,轻声道:“知道了。先看案子吧,凶手可不会等我们。”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暂且搁置,重新将视线聚焦在会议室的白板上。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殡仪馆案的线索,红笔圈出的疑点与蓝笔标注的证据交织,像一张亟待解开的网。 目前掌握的证据,还没法彻底排除这名凶手是当年《人鱼案》的共犯,甚至不排除他就是当年的凶手。 宁向晚的指尖点在白板上,眉头紧锁道:“我们又卡在这个节点了。” 顾云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白板,沉吟道:“你看这键帽和所谓怪物的作案手法,明显透着拙劣。 当年那几个死者,都是吞下燃烧的键盘键帽自杀的,手法利落得几乎找不到破绽。” 宁向晚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将键帽、硝基甲烷、苯丙氨酸、三个词圈在一起。 她用箭头连接起来说:“也就是说,这两个物品混合后能产生致幻效果,而当年的死者,胃里都有燃烧后的键帽残留物。这两者看似有关联,却又透着说不通的违和。” 顾云舒颔首道:“没错。如果真是同一人,没必要突然改变手法,还做得这么粗糙,简直是多此一举。” 宁向晚猛地一拍手,眼神骤然亮了起来,说道:“模仿!他是在模仿当年的《人鱼案》!” 只是这模仿秀,显然算不上成功。 凶手刻意留下与旧案相似的痕迹,无非是想把警方的视线引向陈年旧案,甚至误导他们联想到所谓的怪物与超自然现象。 可之前林坤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那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怪物根本无法存活,甚至需要在200米范围内靠血液供养。 按照那样的排血量,凶手若真要控制怪物这么久,早就该失血而亡了。 所以从一开始,那些关于怪物、超自然现象的传闻,都是凶手用来转移视线的烟雾弹。 宁向晚顺着思路往下说,指尖在白板上划出一道弧线,说道:“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顾云舒认同地点头:“现在看来,当年《人鱼案》的凶手应该还在潜逃,而这次的凶手,手法与他有明显出入,绝非同一人。” 那他为什么能对当年的案子这么清楚? 宁向晚顿了顿说道:“甚至连泰国邪教的那些手法都了如指掌。要么是当年的目击者,要么就是对那个邪教的运作模式极其熟悉的人。” 顾云舒拿起桌上的案卷,翻到记录着《人鱼案》细节的那一页:“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说明他与过去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两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该查的是那些与《人鱼案》有牵扯,却又被她们忽略的边缘人物了。 宁向晚看着那行字,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白板上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重新串联起来,像散落的珠子被穿成了链,虽然还不完整,却已隐隐透出真相的轮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9、★鳞片假象 宁向晚与顾云舒在会议室紧锣密鼓地梳理线索时,苏念安和周晋那边传来了新的进展。 两人抵达殡仪馆后,第一时间核查了赵明案发前后所有员工的作息记录。 很快注意到入葬殡仪师邛野的行踪有些异常。 他在案发日前后请了假,自称要回老家祭奠亡姐。 殡仪馆的同事对此见怪不怪,说邛野每月总会有几天请病假修养生息,还打趣他打扮得不男不女,活脱脱投错了胎。 这些细碎的议论,让苏念安心头莫名一紧,当即决定先去探访邛野那间单独的尸体修复室。 房间乍看并无异常,靠墙的架子上整齐码着修复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滑石粉混合的气味。 可当苏念安拨开隔间的屏风珠帘时,脚步猛地顿住。 屏风后竟拉着一根晾衣绳,上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戏服,水袖与裙摆垂落着轻轻晃动,像一群静止的幽灵。 其中一件孔雀戏服尤为扎眼,翠蓝与金绿交织的羽毛纹路层层叠叠。 若披在身上俯身爬行,那蓬松的尾羽倒真有几分像目击者收尸队老陈口中怪物的毛色。 苏念安指尖划过冰凉的戏服面料,沉声对周晋道:“周晋,调下21号案发前后几天的监控,重点看他的动向。” 两人正说着,目光同时落在停尸间中央的排风扇上。 苏念安搬来梯子扶住,周晋踩着梯阶掀开扇叶,一道隐藏的圆形管道赫然出现,口径刚好容一人爬行。 “我上去看看。”周晋拧亮手电筒,猫腰钻了进去,管道内壁布满灰尘,却有明显被反复蹭过的痕迹。 爬了约莫十几米,周晋忽然低呼:“念安,这里有鳞片!” 手机电筒的光线下,几片银蓝色的鳞片嵌在管道缝隙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现在推测是凶手故意留的,想混淆视听。你继续往前,注意安全。”苏念安在下方应道,声音透过管道传来带着些微嗡鸣。 周晋将鳞片收进证物袋,继续往前爬行。 越深入越觉心惊。 这段管道被人精心改造过,与通风系统的弯道相连,尽头竟直通殡仪馆后门。 他爬出管道时,正对着殡仪馆后门的僻静小巷。 与此同时,苏念安已顺着管道走向绕到后门。 见周晋从阴影里钻出来,当即明白了凶手的脱身之计:“难怪我们找不到踪迹,他是借着管道从停尸间直通后门,换好戏服伪装成怪物吓人,事后再沿原路返回,用戏服和鳞片制造假象。” 周晋拍掉身上的灰尘,扬了扬手里的证物袋:“邛野的嫌疑最大。他请假的时间刚好吻合案发时段,那间挂满戏服的修复室,还有这改造过的管道。种种迹象都对得上。” 苏念安望着后门紧闭的铁门,说道:“赶紧通知宁队她们,我们在这儿等支援。另外,查清楚邛野所谓的老到底在哪,还有他那位亡姐的底细。” 苏念安和周晋立刻将殡仪馆的发现同步给宁向晚,宁向晚当即与顾云舒驱车赶至现场。 此时周晋刚从管道里爬出来,正将收集到的银蓝鳞片仔细封存进证物袋。 苏念安则带着两人走进巩野的殡仪修复室,那件孔雀戏服仍挂在晾衣绳上,翠蓝羽毛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光。 “周晋,再穿一次试试。”苏念安指了指戏服,周晋依言换上,宽大的裙摆垂落地面,蓬松的尾羽拖在身后。 几人调出监控里那道爬行的模糊黑影对比。 宁向晚眯眼打量着:“还真像。尤其是这监控画质本就模糊,加上那天夜里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光线里,目击者怕是直接认错了。” 周晋脱下戏服,开口道:“殡仪馆的人说那几天气温骤降,后半夜还起了雾。雾气裹着这戏服的颜色,远远看去确实像长了毛的怪物。” 宁向晚点头,让技术人员将戏服与鳞片一同打包带回化验,随即沉声道:“我们去巩野的住址看看。” 警车刚停在老旧居民楼楼下,就见一个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正是巩野。 他刚要掏钥匙开门,瞥见穿警服的几人,脸色骤然煞白,转身就往楼梯间狂奔。 宁向晚与顾云舒立刻追上去,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接连亮起。 追过六层楼后,顾云舒一把攥住他的后领,将人按在墙壁。 巩野手里的车钥匙掉在了地上,额角渗着冷汗,强装镇定道:“你们追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 他抬手理了理及肩的长发,裙摆式的长裤沾了些灰尘,领口还别着朵塑料绢花,打扮确实更偏女性化。 宁向晚抱臂站在他面前,语气冷硬:“赵明的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巩野突然拔高声音,脸上掠过一丝狠戾,说道:“那老东西死有余辜!谁让他嘴贱,活该!” 他拽了拽裙摆,像是想起什么恶心事。 巩野怒吼道:“那人就是个疯子!有天我修复完尸体出来,撞见他抱着具男尸啃得满脸是血。老光棍是憋疯了,连死人都不放过!” 据巩野说,案发前几天夜里,赵明竟想对一具刚送来的年轻男尸动手动脚。 “我当时就骂他不是人,说要去馆长那里告发。”他撸起袖子,胳膊上还有道淡青色的瘀伤。 赵明当场就跟他打起来,把他摁在停尸台边揍,还威胁说要是敢说出去,就用剪刀毁了他的身子,说他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本就不该活着。 宁向晚敏锐地抓住重点:“所以你就用化学物品致幻杀了他?” 巩野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说道:“我是想过!但我还没动手,他就死了!那种人渣,死了才干净!” 顾云舒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指尖:“我们需要去你家看看。” 巩野的眼神瞬间闪烁,却被宁向晚递来的搜查令堵了回去。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钥匙开门,嘴里反复念叨:“我真没杀人,你们信我!”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股奇异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客厅正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泰国佛龛,人偶盘膝而坐,眼眶处嵌着红色玻璃珠,透着诡异的光。 佛龛前的铜盆里插着三支燃了一半的香,灰烬积了厚厚一层,旁边还放着把沾了暗红色粉末的小匕首。 顾云舒的目光扫过佛龛旁堆叠的经书,封面全是泰文,其中一本翻开的页面上,画着类似鳞片的图腾。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指着佛龛底座:“这里有新鲜的划痕。” 宁向晚凑过去看,底座边缘的漆皮被蹭掉一小块,露出里面的木头原色,像是最近被人挪动过。 “巩野,这佛龛是你摆的?”宁向晚追问了句。 巩野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周晋看着巩野抵死不认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将装着鳞片的证物袋放在他面前的茶几。 他又指了指旁边叠放的孔雀戏服,说道:“巩野,殡仪馆的管道里藏着鳞片,修复室挂着这戏服,监控里的影子跟戏服完全对得上,你还想狡辩?” 巩野的目光刚触到戏服上的褶皱,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他声音都在发颤:“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它!这是我的姐姐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啊!” 他把脸埋在戏服的羽毛纹路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眼泪混着鼻涕浸透了布料。 巩野嚎啕大哭起来说:“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留下这件戏服,说看到它就像看到她。” 苏念安戴着手套在客厅里仔细勘察,指尖划过佛龛前的铜盆时,顿住。 盆沿边缘比底座突出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 她蹲下身,用镊子拨开厚厚的香灰,竟从盆底摸出个草编小人。 那小人用红绳缠着四肢,胸口用墨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咒”字,绳结上还沾着些潮湿的泥土。 苏念安将草人举到巩野面前,问道:“这又是什么?用替身诅咒赵明,这也是你姐姐教的?” 巩野猛地抬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不是的!这不是用来诅咒的!” 他慌忙摆手,解释:“这是给姐姐的!林坤说,用活人的头发跟指甲编进草人里,能替她在阴间挡灾!我只是想让她少受点苦。” 据他说,这草人是在佛牌店买的。 老板林坤告诉他,姐姐死得冤,怨气重,得用替身承载业障才能转世。 “我前两天回老家祭拜她,特意把草人埋在她坟前,谁知道回来时忘了拿走。”他哽咽着,长发遮住半张脸。 巩野的姐姐是渠县有名的非遗传人,唱孔雀戏最出名。 那年他贪玩,把戏班主的行头藏了起来,他喝醉了要打他,姐姐为了护他,竟然被戏主强行的占有侵犯。 姐姐不堪此辱,上吊自杀。 巩野的声音突然卡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戏班主把她拖进后台,我听见她喊救命,可我不敢进去。后来,等我找来大人时,她已经死了!” 他攥紧拳头,缓了一下。 后来那畜生逃之夭夭,可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他留着这戏服,学他的样子打扮,就是想让她知道,他没忘了她。 顾云舒看着他怀里的戏服,注意到裙摆内侧绣着个极小的雀字,针脚细密,不像是机器绣的。 她轻轻拨开羽毛纹路,低声道:“这针脚很稳,是老手艺人的功夫。” 巩野立刻抬起头,说道:“是我姐姐绣的!她说孔雀戏的魂就在这针脚里!” 宁向晚盯着那个草人,开口:“林坤跟你说过,怎么用这替身吗?” 巩野愣了愣,点头道:“他说要在月圆夜烧了,再拌着香灰撒。可我没烧,我舍不得。” 周晋指着草人胸口的咒字:“舍不得?那这字是鬼写的?” 巩野的嘴唇动了动,垂着眼皮没再说话,只是把戏服抱得更紧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草人咒怨 宁向晚眉头紧锁,巩野坚称那草人是为姐姐寻替身所用,并非针对赵明。 可这“咒”字横看竖看都透着恶意,难道林坤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借着帮巩野的名义暗中布下了局? 她当即示意苏念安用痕迹检测工具再仔细搜查一遍屋子,苏念安却摇了摇头:“其他地方都查过了,没有异常痕迹。” 这时,宁向晚忽然想到收尸队老陈的证词。 案发当晚看到个身高约168厘米的黑色人影,是短发男人。 巩野的身高倒是对上了,可他这及肩长发的模样却格格不入。 不过当晚起了雾,还飘着小雨,老陈隔着雨雾未必看得真切,说不定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存着视觉偏差。 顾云舒的目光在巩野身上转了一圈。 她的视线落在他右手贴着的肉色胶布上,心头浮起一丝疑虑,轻声问道:“你手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巩野抱着孔雀戏服,哽咽着掀起胶布露出伤口:“我给死者做殡葬化妆时不小心被工具割到的。” 化妆能割出这样的伤口? 顾云舒将疑虑压在心底,没再多问,只是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宁向晚沉吟片刻,对周晋说:“你去调一下21号前后,巩野工作的化妆间监控,重点看案发时段有没有异常。” 周晋立刻联系技术科,让同事调取相关监控并着重排查关键时间点。 监控画面里,巩野在21号晚上确实在值班,正给一具遗体做化妆仪式。 空当间,他拿起口红在手心上写了两个字,由于画面模糊,根本看不清内容。 宁向晚让周晋把画面放大,再让技术科做高清还原。 当清晰的截图传过来,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赫然是:复仇。 周晋把截图拍在巩野面前,语气凝重:“巩野,你当天不仅有作案时间,还写了复仇两个字,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巩野撇了撇嘴,带着哭腔辩解:“那天我确实跟赵明起了冲突!我出去透气时,撞见他对那具年轻男尸动手动脚,上去骂了他两句,结果就打了起来!” 顾云舒忽然上前一步,仔细查看巩野手上的伤口,眉头微蹙:“这伤口边缘不整齐,更像是被利器划开的,不像是化妆工具能弄出来的。” 这么一说,众人都反应过来。 巩野的伤,恐怕是跟赵明冲突时被对方弄伤的,绝非他说的不小心割到。 宁向晚看向巩野,语气严肃:“你的说辞漏洞太多了。” 巩野突然激动起来,抱着戏服哭喊:“我姐姐在世时就被恶人欺负,现在连你们警察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我!” 他泪水涟涟,望着怀里的戏服,声音里满是绝望道:“姐姐走后,我活着就靠这点念想撑着。我留长发、学她打扮,就是想让她知道我没忘她!可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崩溃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宁向晚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对苏念安说:“念安,你跟周晋先把他带回局里做笔录。” 周晋一脸不解:“宁队,现在证据链都快对上了,他有动机有时间,难道还不是凶手?” 宁向晚摇头:“别急着下定论。他刚才的反应太反常了,不像是心虚认罪,反倒像被人推出来顶罪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先带他回去,我再重新梳理下案情,尤其是那个林坤,还有巩野手上的伤,都得查清楚。” 苏念安点头应道:“行,我们先回去,有事随时打电话。” 说着,苏念安和周晋一左一右架起仍在抽泣的巩野,向外走去。 顾云舒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草人和那叠泰文经书,轻声道:“巩野藏了不少事,但他未必是真凶。那个林坤,恐怕才是关键。”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是谁,这案子背后肯定还有更深的牵扯。” 宁向心里正盘算着前天在林坤店里搜到的那个香油盘。 化验结果此刻应该出来了。 她抬眼看向顾云舒:“那盘子的检测报告有消息了吗?” 顾云舒立刻拨通化验室的电话,三两句问清情况后,转头看向宁向晚,眼神凝重:“出来了,盘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正规香油,是尸油,还掺了薄荷和翡翠粉。” 宁向晚目光一凛,扫过巩野家门口那张泛黄的镇魂符,冷哼一声:“走吧,拿着这草人去会会林坤。有了尸油的证据,我看他这次怎么抵赖。” 顾云舒点头附和:“得抓紧,可别让这位骨雕大师闻风跑了。” 两人快步下楼,警车引擎轰鸣着驶出老旧居民楼。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艺伎佛牌回忆录店门口。 正值下午,店里生意似乎不错。 林坤正满面堆笑地招呼着几个泰国技师,将两位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引向里间做按摩。 瞥见宁向晚和顾云舒,林坤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很快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他甚至还抬手做了个标准的萨瓦迪卡手势,语气调侃:“两位警官大驾光临,是来照顾我生意的?” 顾云舒没心思跟他周旋,直接点开手机里的化验报告,怼到他面前:“林骨雕师贵人多忘事,怕是忘了自己把香油盘做成尸油盘这档子事了吧?” 林坤的目光刚触到报告上的文字,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飞快瞥了眼vip房间的方向,生怕里面的贵客听见,忙不迭将两人引到店中央的曲水流觞喷泉旁,那里是相对僻静的贵宾休息处。 “两位里面坐,有话慢慢说。”林坤捏了把汗说道。 宁向晚却没坐下,开门见山:“别绕圈子了。巩野从你这买的草人,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林坤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巩野是自己找上门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他有个念想罢了,怎么能叫手脚?” 宁向晚想到上次在店里看到的法器清单,或许上面有关于草人的记载。 她抬下巴示意:“林坤,把你那法器单拿来看看。” 林坤不敢怠慢,慌忙取来单子递过去。 宁向晚翻到第二页,果然找到替身草人的条目: 替死者消除业障,保阴间少受苦。 条目末尾赫然印着个“咒”字,字迹与草人胸口的如出一辙。 “这咒字是你加上去的?”宁向晚抬眼质问。 林坤连忙点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警官误会了!这咒是帮他姐姐消怨气的,是替身的标配,可不是害人的意思!” 宁向晚默自盘了盘逻辑。 看来之前确实被这咒字误导了,只当是针对赵明的诅咒,却没料到是草人本身的设定。 这时,顾云舒拿着店里的进货记录走过来,语气冰冷:“林法师,尸油属于管控物品,你的进货单里可没这一项。说说看,哪来的?” 林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半天才吐露实情:“以前都是让赵明在焚尸间弄的。他帮我把无名尸偷偷烧了炼尸油,我就借钱给他打游戏买皮肤。现在他死了,货断了,我早就停手了!” 宁向晚听得心头火起,怒斥道:“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死人生意,就不怕遭天谴?” 林坤却毫不在意地嗤笑:“死人而已,物尽其用罢了,有什么好忌讳的?” 顾云舒将手机里的化验报告截图发送给局里,冷声道:“报告已经上传了,林法师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这家店吧。” 林坤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狂妄,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两位警官怕是不知道,你们朱局跟我可是老相识。这点小事,最多罚点款,过阵子我照样开门迎客。” 宁向晚看着他得意的嘴脸,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里间vip房门:“你以为有关系就能罩着你?恐怕你还没搞清楚,自己卷进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林坤挑眉,不屑地挥挥手:“尽管去查!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警察的面子硬,还是我的关系硬!” 宁向晚和顾云舒离开后,林坤店里的按摩室刚好传来动静。 两位泰国技师躬身退出,朱苟冠与郑是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做完按摩的两人舒展着筋骨,脸上泛着慵懒的潮红。 “林坤,刚才外面吵什么?”朱苟冠扯了扯衣领,斜眼看向脸色发黑的林坤。 林坤连忙凑上前,语气带着委屈:“还不是您手下那两位警官,上来就说要查封我的店,这生意怕是没法做了。” 郑是苟在一旁帮腔,拍了拍朱苟冠的肩膀:“朱局,这就是你手下人的不是了。林法师这店要是没了,我们去哪儿找这么舒坦的地方?” 朱苟冠心里清楚宁向晚手里握着录音,暂时动不得她。 他只能敷衍着安抚林坤:“林老板放心,有我在,谁敢动你的店?她们不过是做个样子,掀不起风浪。” 林坤立刻眉开眼笑,连忙摆手:“那这次就多谢朱局了!您二位今天的消费,全算我的!” 郑是苟点头示意朱苟冠去休息,两人踱步到曲水流觞喷泉旁的藤椅坐下。 林坤殷勤地倒来两杯冰镇泰茶。 朱苟冠抿了口茶,话锋一转:“郑委员,上次帮你拉票的事,我可是办得妥妥帖帖。你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兑现?我还等着去你那阳光基地学校参观呢。” 郑是苟眼神闪烁道:“最近风声紧,怕是不行。对了,朱局有办法找到那个偷血清跑掉的人吗?” 朱苟冠皱眉:“你说崔魏国?那家伙躲进了防空洞,想抓他难度不小。不过我可以派几个眼线盯着,总能找到踪迹。” 郑是苟意味深长地说:“要是能成,阳光基地随时欢迎你。对了,你要的货,未成年,男的?” 朱苟冠脸上瞬间堆起油腻的笑:“嗯。还是郑委员懂我。最好是清秀些的,新鲜劲儿才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1、★迷雾重重 宁向晚和顾云舒从林坤的店里出来,没有立刻回警局。 眼下案件的人物关系像一团缠乱的线,得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捋一捋。 巧的是,她们此刻的位置离秦照含的dream梦清吧不远,两人合计着去照顾下老朋友的生意,顺便看看她最近怎么样。 宁向晚握着方向盘,侧头跟副驾驶的顾云舒闲聊:“听昕柔说,照含前阵子去楚乔那儿待了段时间,回来后好像开朗多了。” 顾云舒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点头应道:“是该去看看她,毕竟网暴那事儿刚过去没多久,能缓过来不容易。” 宁向晚掏出手机,提前给秦照含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照含一听她俩要来,声音瞬间亮了起来:“你们来得正好!我这两天新琢磨出一款酒,正愁没人试喝呢,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品品!” 宁向晚被她的热情感染,笑着应道:“行啊照含,我们大概十分钟就到。” 十分钟后,车子稳稳拐进解放碑八一路天街,宁向晚在清吧附近找了个车位停好。 她熄了火,转头冲顾云舒扬了扬下巴:“到了,云舒。” 顾云舒推开车门,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清吧,浅棕色的木质招牌,门口摆着几盆长势喜人的绿植。 她忍不住点头道:“照含这地方选得确实不错,闹中取静,很适合清吧的调调。” 两人推门走进清吧,秦照含正站在吧台后调着酒,手腕上一串深棕色的佛珠随着动作轻轻滑动。 她抬眼看到两人,立刻笑着招呼:“你们可算来了!快坐!” 宁向晚和顾云舒走到吧台前,只见秦照含正专注地调制着一杯酒,杯中液体泛着淡淡的雾霭色,像笼着一层朦胧的月光。 “这是我新调的雾色朦胧,特意给你们做的。”秦照含一边往杯口缀上一片薄荷叶,一边解释道。 宁向晚的视线落在她手腕的佛珠上,上面刻着细小的经文,忍不住问:“照含,你这佛珠,真是去上清寺求的?” 秦照含点头,拿起调酒壶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感慨:“可不是嘛。上次跟昕柔去高庙村抢陈婷的骨灰,回来后总觉得不顺,就想起你说的话,去求了串佛珠辟邪,图个心安。” 她把调好的雾色朦胧推到两人面前,又拿起旁边一个浅绿色的玻璃瓶,倒出清水洗了洗手。 顾云舒瞥了眼瓶子上的标签:清洁水。 她好奇地问:“秦小姐调完酒还特意用清洁水洗手?是有什么讲究吗?” 秦照含擦干手,笑了笑:“算是我的一个小习惯吧,调完酒总觉得手上沾了酒液,洗一下才舒服。” 宁向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清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她放下杯子,关切地问:“网暴那事儿,现在彻底缓过来了吧?要是还有人敢找你麻烦,千万别憋着,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秦照含摇摇头,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空酒杯,语气轻松了不少:“我现在想通了。楚乔跟我说,既然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就管好自己的眼。 我把评论区一关,眼不见心不烦,她们再怎么说,我也听不到了。” 宁向晚松了口气,说道:“这就对了,现在网络上戾气重,没必要跟那些人置气,犯不上。” 秦照含擦杯子的动作顿了顿道:“还好有昕柔一直陪着我,陪我说话,帮我疏解,有这么个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正说着,宁向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念安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就听见苏念安带着点无奈的声音:“宁队,巩野这小子油盐不进,死活不承认杀了赵明,在警局里闹得厉害,又是哭又是喊的,刚才还说要上吊,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拉住他。” 宁向晚皱了皱眉,沉声说:“知道了,你们先稳住他,把笔录做完,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她看向顾云舒:“我们得回去了,巩野那边出了点状况。” 两人来不及多聊,宁向晚掏出手机结了酒钱。 她冲秦照含摆摆手:“照含,我们先回局里了,你自己好好调整,有事随时联系。” 秦照含也跟着走到吧台边,笑着说:“放心吧,你们忙你们的。记得常来啊,等我这阵子不忙了,请你们吃顿好的。” 宁向晚和顾云舒应着,快步走出清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重新启动,车子汇入街景,她们朝着警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一回到警局,刚走近审讯室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们推开门一看,巩野正像个失了魂的孩子,对着苏念安和周晋哭天抢地。 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道:“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就是跟他争执时打了一架,我是烦他,可我真没下那个狠手啊!” 他反复捶着桌子辩解,嗓子都哭哑了。 巩野额前的长发黏在汗湿的脸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身孔雀戏服,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巩野声嘶力竭的辩论:“我跟他就吵了几句,推搡了两下,他骂我姐是疯子,我才急了眼!可我真没杀他啊!” 苏念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见宁向晚和顾云舒进来,忙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周晋则把笔录往桌上一拍:“我们问的是案发细节,你哭成这样能说清什么?” 巩野哭得更凶了,几乎是瘫在椅子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正乱着,审讯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值班的女警员贺莲蓉快步走了进来,对顾云舒低声说:“顾姐,外面来了个女人,说是赵明的前妻,非要见他最后一面。” 顾云舒跟宁向晚对视一眼,宁向晚点头示意:“你去处理下,我跟周晋再审审巩野。” 顾云舒跟着贺莲蓉走到大厅,只见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局促地站在接待台前。 她约莫四十多岁,眼角带着赶路的疲惫,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颈间。 见顾云舒过来,女人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颤抖:“警官,我是简姚,赵明的前妻。我听说他出事了,从外地赶回来的,想最后看他一眼。” 她说话时眼圈泛红,却强忍着没掉泪。 顾云舒打量着她,轻声说:“简女士,节哀。不过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说清楚,赵明的死状比较特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简姚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我知道。再怎么样,我们夫妻一场,总得送他最后一程。” 顾云舒领着她走向停尸房,推开厚重的铁门,冷气瞬间扑面而来。 简姚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脚步有些迟疑。 顾云舒在冷藏柜前停下,找到标注着赵明的标签,按下了开关。 抽屉缓缓滑出,冰冷的白雾中,赵明的遗体静静躺着。 他的姿势僵硬得诡异,双腿呈大步跨出的姿态,膝盖弯成不自然的角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向某个方向。 这是尸僵造成的固定,即便在低温下,大腿屈肌、腓肠肌仍保持着强直收缩,关节像被冻住的铰链,任谁也掰不直。 顾云舒轻声解释:“他去世时正处于奔跑状态,尸僵把这个姿势固定住了。” 简姚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呼吸猛地一滞。 悬在奔跑前方的小腿皮肤泛着暗紫色的尸斑,那是重力造成的低位淤血,像在苍白的皮肤上覆了层冷霜。 她伸手想碰,却被顾云舒拦住:“别碰,皮肤已经失去弹性了,摸起来会像湿冷的蜡。” 再往上看,赵明的腹部皮肤因低温收缩,紧贴着骨骼,原本被胃酸腐蚀的痕迹结了层薄薄的白霜。 他的双手仍保持着紧握的姿态,踝部的青筋因低温收缩而格外突兀,像几条冻僵的藤蔓缠在皮肤。 嘴里的键帽已经被取走,但唇角还残留着些许焦黑的痕迹,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呕!”简姚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冲向墙角,剧烈地干呕起来。 顾云舒立刻按下开关,将冷藏柜缓缓推回,冰冷的雾气被隔绝在门后。 她递给简姚一张纸巾,轻声说:“简女士,我们出去坐坐吧。” 回到大厅的接待室,贺莲蓉端来一杯温水。 简姚接过水杯,双手仍在发抖,水洒了些在桌面。 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离婚后他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 她哽咽着,肩膀剧烈地抽动:“他是混账,喝酒、打游戏,对我也不好可我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死的太惨了。” 顾云舒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些,才轻声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事?” 简姚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前阵子他打电话来借钱,我没给,骂了他几句就挂了。早知道……” 她话说到一半,又被哭声打断。 贺莲蓉递来一包纸巾,简姚接过擦了擦脸,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他总说在火葬场有个来钱快的路子,具体是什么不肯说。我当时只当他又在吹牛。” 顾云舒心中一动,刚想追问,审讯室的门开了。 宁向晚走出来,对她摇了摇头。 巩野还是那套说辞,没问出任何新线索。 顾云舒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晚点再说简姚的事,然后转向仍在抽泣的女人:“简女士,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随时联系我们。” 她递过去一张名片,上面印着警局的联系方式。 简姚接过名片攥在手里,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们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看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顾云舒转头对宁向晚说:“赵明的来钱快,说的是林坤的尸油吧。不过除此之外,赵明可能还有其他用途?” 宁向晚沉思着点头:“很有可能。看来这案子,没那么简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2、★犬尸线索 顾云舒、宁向晚刚送走失魂落魄的简姚,顾云舒便转身回了法医室,取来赵明的尸检报告。 警局一队的法医的结论清晰明了: 死者系被强行塞入焚化炉进料口,吸入高温气体与有毒气体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与焚化炉启动记录完全吻合,可排除自杀可能。 结合巩野做化妆工作的时间来看,他根本没有进入焚化炉的空档。 宁向晚眉头微蹙,说道:“话说回来。焚化炉的操作流程,巩野真的懂吗?” 顾云舒的视线落在报告末尾的补充记录。 报告里还有个疑点。 赵明臀部的皮组织,像是被生生撕扯下来的。 她指尖点在那行字。 难道凶手还有这种怪癖?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眼神渐亮,说道:“对,他没有时间进入。还有一点能肯定,凶手是殡仪馆内部的人,而且这癖好,怕是和赵明抱男尸的传闻能对上。” 宁向晚凑过去细看报告附件的照片,沉吟道:“巩野是殡仪化妆师,对入殓者的洁净度有近乎偏执的追求,瞧他抱着那身孔雀戏服宝贝的样子,多半做不出这种龌龊事。” 他会不会做,试一下他操作不就知道了。 顾云舒放下报告,转身对门口喊,说道:“周晋、苏念安,把巩野带出来。” 审讯室里,巩野听见动静,以为终于洗清了嫌疑,抱着怀里的孔雀戏服就往外冲,脚步都带着雀跃。 谁知顾云舒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希望:“念安、周晋,带他去殡仪馆一趟。” 苏念安愣了愣:“顾姐,还查他的化妆间?” “不是查化妆间,是测试他。”顾云舒扬了扬手里的尸检报告道。 周晋没多问,掏出铐子“咔嗒”一声就锁住巩野的手腕。 巩野瞬间蔫了,刚才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抱着戏服的手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没敢吭声。 顾云舒和宁向晚紧随其后,坐上警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殡仪馆,门口正撞见收尸队的老陈带着人卸尸体,担架摩擦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 周晋和苏念安押着巩野往地下层走,老陈瞅见警察又来了,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搓着胳膊嘟囔道:“现在看见你们和这些尸体,我这胃里就翻江倒海,跟那天晚上看见的、被鱼钩叉死的狗肉一个德性。” 苏念安脚步一顿,回头追问,说道:“鱼钩叉死的狗肉?老陈,你那天晚上真瞧见死狗了?” 老陈点头如捣蒜,脸上还带着后怕:“千真万确!那狗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一看就是死了很久,都烂透了。” “那狗笼子里的狗呢?一只活的都没剩?”苏念安追问。 老陈嘴唇哆嗦着,声音压得更低:“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被焚尸间的赵明给吃了。” 他瞥了眼被押着的巩野,压低声音,“圈里都传,赵明最爱吃狗肉下酒,没跑了。” 狗死了,没吃完,放得变质生蛆? 赵明留着这东西干嘛? 难道还想回头接着吃?又怎么会出现在收尸车上?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念安脑子里打转。 等顾云舒和宁向晚走近,她立刻赵把老陈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宁向晚听完,立刻让顾云舒调出尸检报告里赵明臀部的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放大:“你们看,这咬痕边缘不规则,更像是动物撕咬的痕迹,不是人牙印。” 她抬眼看向苏念安,“会不会是狗?” 苏念安顺着思路推测道:“老陈说赵明经常杀自己养的狗下酒,说不定是哪只狗反抗,咬了他的屁股?” “可赵明死了,留着狗尸体干嘛?”宁向晚不解。 顾云舒接过话头:“也许是没来得及处理,恰好被凶手撞见,就顺手用狗尸体制造恐慌,混淆视听。” 苏念安点头,想起老陈描述的蛆虫,忍不住皱紧眉:“我觉得顾姐说得对。不过那些虫也太恶心了。赵明囤着变质的狗肉,到底想干嘛?” 说话间,周晋已经押着巩野走到地下层入口。 昏暗的灯光下,巩野怀里的孔雀戏服的身影,像团蜷缩的影子。 关于狗肉的线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案情里,漾开了一圈更深的涟漪。 宁向晚、顾云舒、苏念安三人紧随其后走进地下层的焚尸间。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墙壁上还残留着烟熏的暗黄色痕迹。 周晋已经把巩野带到了赵明生前工作的焚化炉前。 巩野一踏进这里,脚步就下意识往后缩,怀里的孔雀戏服被攥得变了形。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们带我来这儿干嘛?赵明就死在这儿,我可不想回忆那些乱七八糟的!” 苏念安上前一步,故意放缓了语气。 她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巩野,你也别紧张。其实吧,我们就是想确认点事。那天你说跟赵明起了争执,可有人证说看到你在焚化炉附近转悠过。” 巩野眼神一慌,往后缩了缩脚,梗着脖子道:“谁看见了?瞎掰!我跟他吵完就回化妆间了,那破炉子旁边晦气得很,我才不乐意靠近!” 苏念安指了指眼前的机器,话锋一转道:“你要是能把这炉子开起来,证明自己确实熟悉操作,说不定就能洗清嫌疑了。 毕竟真凶要是能熟练用这炉子,你不会的话,反倒能说明问题,对吧?” 巩野的眼神明显动摇了,他偷瞄了一眼焚化炉的控制面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旋钮,红色的指示灯像只窥视的眼睛。 他吞了口唾沫,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我就是个化妆的,哪会弄这东西?” 苏念安循循善诱,说道:“你试试。 说不定你以前看赵明操作过,记着点门道呢?你看这按钮,按一下启动键,再调调温度,不难的。 只要能启动,我们就当你没撒谎,还能帮你向宁队求求情。” 巩野咬着牙走到控制面板前,手指悬在按钮上方半天不敢落下,像是面对什么烫手的烙铁。 他胡乱按了两个键,炉子毫无反应,反而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他吓得猛地缩回手,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不行,我真不会!这破玩意跟我没关系!” 这时宁向晚慢悠悠地开口了,视线落在他慌乱的脸颊:“巩野,你跟赵明在一个地方上班这么久,他天天在这儿烧东西,你就算没上手过,总该看过他怎么调火力吧? 比如处理特殊遗体的时候,温度要调到多少,进料口怎么开,这些基本的总该有点印象吧?” 巩野急得脸都涨红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哪敢看啊!他那人古怪得很,烧东西时跟防贼似的盯着四周,谁多看一眼都能被他骂半天,我躲还来不及呢!” 宁向晚顿了顿,指了指炉体侧面的刻度表:“你看这表,指针卡在800度的位置,赵明出事那天,炉子就是这个温度启动的。 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之前说的只是路过,怕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巩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急得直跺脚:“我真没看过!他那人独得很,烧尸体的时候从不许旁人靠近,说怕冲撞了什么!我每次路过都绕着走,哪敢细看?” 他越说越急,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别人,整个殡仪馆谁不知道赵明烧炉子的时候跟护食的狗似的,谁靠近跟谁急!” 他又胡乱在面板上按了几下,结果非但没启动炉子,反而触发了警报,刺耳的“嘀嘀”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巩野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周晋赶紧上前按停了警报。 宁向晚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转头对顾云舒轻轻摇了摇头:“他是真不会。” 顾云舒从证物袋里抽出几张照片,上面是赵明养的那几只狗,有活着时在笼子里的样子,也有后来发现的尸体。 她把照片递到巩野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巩野的目光刚落到照片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猛地偏过头捂住嘴。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呕”的干呕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声音里满是嫌恶:“我才不要看他这些死狗! 那人就是个疯子,每天晚上都要弄点狗肉下酒,有时候还带着酒气到化妆间炫耀,说什么现杀的最香,我看见就恶心!” 他的反应激烈得有些过头,眼神里的厌恶和恐惧不似作伪,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顾云舒收回照片,低声对宁向晚说:“他不是凶手。反应太强烈了,更像是发自内心的排斥,不像刻意掩饰。” 宁向晚早已注意到巩野刚才的微表情。 瞳孔收缩、呼吸急促,还有下意识避开照片的肢体动作,这些都是真实厌恶的表现,而非心虚的闪躲。 她点了点头,认同了顾云舒的判断:“嗯,排除他的嫌疑。” 警报声的余韵还在空气里震荡,巩野瘫靠在墙上,怀里的孔雀戏服滑落了一角,露出里面绣着的孔雀尾羽。 昏暗的焚尸间里,像一抹突兀的亮色。 真正的凶手,仍藏在迷雾背后,随着巩野的嫌疑被排除,案情又陷入了新的僵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3、★担架诡计 宁向晚看巩野情绪激动,便朝周晋使了个眼色。 周晋会意,摸出腰间的手铐钥匙,“咔嗒”一声解开了巩野手腕上的束缚。 刚重获自由,巩野便抱着怀里的孔雀戏服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他带着哭腔呜咽道:“你们这群警察!跟当年欺负我姐姐的那些恶人根本没两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 他哭得浑身发抖。 苏念安见状,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未拆封的餐巾纸,抽了几张递过去。 她语气软了些:“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们也就是按流程测试测试你,又没真把你当凶手。擦擦鼻涕眼泪吧,难看死了。” 巩野抽抽噎噎地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眼底还泛着红。 就在这时,焚尸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快步闯了进来,约莫二十出头,身高足有一米八,肩膀宽阔。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巩野,拨开挡在前面的周晋和苏念安,大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巩野护在身后。 他声音里满是疼惜:“野野,你受苦了!我来晚了!听老陈说你被他们带到焚尸间了,我一路跑着过来的。” 宁向晚的视线落在男人胸前的工牌上,白色卡片上印着: 静海殡仪馆实习生向东,几个字。 照片上的青年笑得眉眼弯弯,此刻却皱着眉,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们。 巩野从向东身后探出头,抽噎着说:“东东,我们走,不跟他们说了,这里太吓人了。” 他拉着向东的手就要往外走。 向东是新来的实习生,连抬尸体的基本流程都还没摸熟,平时全靠巩野手把手带着熟悉业务。 此刻却反手握住巩野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向东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宁向晚等人,主动开口道:“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那天巩野跟赵明起冲突,其实是为了我。他不想我们的事被外人知道,才一直瞒着没说。” 宁向晚闻言挑了挑眉,说道:“巩野,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巩野低下头,手指绞着孔雀戏服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我是怕说出来,你们一传开,殡仪馆的人就都知道我跟向东的关系了。他们会笑话我的。” 向东打断他道:“我刚来殡仪馆实习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野野男扮女装很奇怪,只有我知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就是喜欢他。” 原来,那天他跟收尸队一起搬一具男尸进来,刚到停尸间门口,就看见赵明那个酒鬼抱着尸体不撒手,嘴里还念叨着乱七八糟的话。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他居然伸手去摸那尸体的衣服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他两句对逝者尊重点,结果他就炸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骂咧咧。 巩野正好路过,听见他骂东东,就忍不住回了嘴。 巩野从向东身后走出来,声音虽还有些发颤道:“赵明喝醉了就不是人,他说东东多管闲事,还想动手推人,我才跟他打起来的。我就是不想东东受委屈。” 后来巩野把他护在身后,跟赵明扭打在一起,他拉都拉不开。 最后还是其他同事过来,才把赵明劝走的。 巩野怕这事闹大,影响向东在殡仪馆的实习,就一直没敢说实话。 焚尸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排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苏念安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等向东话音落定,她抬眼追问:“你那天晚上搬尸体时,除了看到赵明喝酒,还有没其他异常?比如奇怪的声响,或者谁在附近徘徊?” 向东蹙着眉回想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他语气里带着点抱怨说道:“真没有了。不过说起来,那段时间的担架质量是真差,我跟收尸队抬那具无名尸的时候,总觉得车轱辘卡着什么似的,推起来咯吱咯吱响,液压杆还老漏油,差点没扶住。” 担架,宁向晚猛地捕捉到这个词,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她抬眼看向焚尸间上方那个闪着红光的监控器,对周晋吩咐道:“周晋,你去把21号晚上的监控调出来,尤其是停尸间到焚尸间这段路。” 周晋立刻掏出对讲机联络技术科,片刻后却皱着眉回话:“宁队,查过了。当天凌晨,那段监控全是雪花,像是被人故意干扰了,什么都拍不到。” 意料之中。 宁向晚没太意外,转而追问,“那副担过无名尸的担架呢?作为物证收起来了吗?” 周晋立刻点头,说道:“在的!案发后就封存了,现在放在局里物证科。我这就叫人送过来。” 他说着便拿起手机,语速飞快地安排静海市刑侦人员来。 不到半小时,两名刑侦人员就抬着一副担架走进了焚尸间。 担架边缘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污渍,液压杆上果然能看到干涸的油迹。 担架推起来时发出钝响,跟向东描述的一模一样。 宁向晚蹲下身,手指沿着担架的框架细细摸索,忽然在靠近头部的位置顿住了。 她示意周晋递过手电筒,强光下,能看到担架背面有块不起眼的金属板,边缘有细微的撬动痕迹。 她指尖敲了敲说道:“你们看这里。这块板是后装的,下面藏着东西。” 周晋立刻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卸下螺丝。 应声而落,后面竟藏着一组盘绕的弹簧,弹簧末端还连着细小的冰碴,显然是低温环境下残留的痕迹。 巩野和向东都看呆了,苏念安也凑近了些,眼神里满是疑惑:“宁队,这是!” 宁向晚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缓缓解释道:“凶手的手法!凶手早就动过手脚。这批担架总自动回弹。还有这里的空调,冻得尸体能当椅子用!” 她指着担架上的弹簧装置实验了一遍。 凶手先篡改了这副担架,把液压杆换成了带延时功能的弹簧支撑架。 再利用停尸房骤降到-15c的低温,让那具无名尸保持半坐姿冻僵就像被冻住的雕塑。 “可这跟赵明的死有什么关系?”苏念安追问。 宁向晚走到焚化炉进料口旁:“案发那晚不是有电路故障吗?电工说电压不稳,空调重启过,其实是凶手故意制造故障,逼得备用发电机启动。 发电机送暖时,停尸房温度回升,冻住尸体的冰霜融化,弹簧就会在这时突然释放。 她做了个“弹起”的手势解释。 半坐姿的尸体被弹起来,正好能撞开虚掩的焚化炉进料口。 而赵明当时应该正在检查炉子,或者被什么吸引站在进料口附近,猝不及防就被弹起的尸体撞了进去。 周晋恍然大悟:“所以凶手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要用空调遥控器精准控制温度,就能让这一切自动发生?” 宁向晚点头。 低温让机关冻住待命,升温触发机关,整个过程凶手甚至不用出现在现场。 这就是为什么监控被干扰。 他要确保没人看到担架被动了手脚,更要掩盖控温的痕迹。 她又看向那组弹簧,上面还沾着几根纤维,颜色跟无名尸穿的一模一样:“回头让技术科化验这上面的残留物,再查查案发前后谁接触过空调遥控器和备用发电机,凶手就藏不住了。” 焚尸间里的排风扇还在嗡嗡转着,将这番推理连同潮湿的空气一同搅动。 巩野抱着孔雀戏服的手紧了紧,向东下意识将他往身后拉了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谁也没想到,这起看似血腥的谋杀,竟藏着这样精密的算计。 顾云舒在一旁听得仔细,这时轻轻点头,补充道:“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殡仪馆总有人说看到尸体坐起来。 凶手根本就是故意的。先利用机关让尸弹坐,再散布些神神叨叨的传言,制造恐慌,让大家以为是撞了邪,或是有什么怪物作祟。” 宁向晚接过话头,眼神沉了沉:“他是在利用这种恐慌心理,把水搅浑。 你们还记得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人鱼案》吗? 凶手怕是想让大家误以为,那案子里的怪物又出现了,好把赵明的死也归到那上面去。” 苏念安恍然大悟,在笔记本上重重画了个圈:“这么一来就全对上了! 凶手先是用怪物的说法制造恐慌,再借着那具无名尸做文章,一步步引导所有人往邪门的方向想,自己好藏在后面浑水摸鱼。” 几人说着,一同从焚尸间走了出来。 外面收尸队的人还在忙碌,担架摩擦地面的声响此起彼伏。 向东眼尖,瞥见收尸队的老陈正蹲在墙角吃便当,手里夹着一筷子深绿色的菜,却皱着眉直咂嘴。 他忍不住走上前提醒:“陈师傅,跟您说过多少回了,您不能吃贡菜,那东西太硬,您肠胃受不住。再说了,您这眼睛怕是又花了,这明明是凉拌菠菜啊。” 老陈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嘟囔道:“嗨,老毛病了,这眼神越来越不中用了。” 顾云舒捕捉到关键信息,立刻停下脚步追问:“您是看不清东西吗?比如晚上光线暗的时候?” 老陈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可不是嘛,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一到晚上就模糊,三米外认不清人,五米外分不清猫狗。” 这话一出,宁向晚和顾云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这么说来,老陈那天晚上说看到的人影、还有什么爬满蛆虫的狗尸,恐怕都得打个折扣。 以他的视力,根本未必能看清真实模样。 宁向晚蹲下身,尽量放缓语气:“老陈,您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看到的蛆虫,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大?是长条形还是圆滚滚的?” 老陈皱着眉冥思苦想,半天也说不出具体模样,最后只能含糊道:“就白花花的一片,黏糊糊的,看着膈应人。 具体啥形状?记不清了,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哪敢细看啊。” 粘稠的白色物? 顾云舒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快步走到警车旁,从证物袋里翻出赵明的尸检报告。 她手指飞快地翻到其中一页:“我这里有记录!” 她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字。 死者唇部及口腔内发现透明白色玻璃胶残留物,疑似被强行灌入。 她随即调出附带的照片,递到老陈面前:“您看,这玻璃胶融化后是半透明的粘稠状,您说的白花花的粘稠物,会不会是这个样子?” 照片上,凝固的玻璃胶呈现出浑浊的乳白色,边缘还带着拉扯的丝缕,确实和某些软体虫类有几分相似。 老陈凑近看了看,又使劲摇了摇头:“像,又不太像。我记着那东西更稀点,好像还会动似的。”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是在停尸房旁边。” 顾云舒收起报告,看向宁向晚:“如果老陈看到的不是蛆虫,而是融化的玻璃胶,那就能对上了。” 宁向晚点头:“赵明嘴里被灌了玻璃胶,凶手很可能在处理现场时弄洒了些,刚好被路过的老陈撞见。 黑暗中,视力模糊的老陈把玻璃胶当成了蛆虫,反倒帮凶手坐实了狗尸生虫的谎言,进一步加剧了恐慌。” 苏念安在一旁记录着,笔尖顿了顿:“这么说,那只死狗身上根本没有蛆虫?凶手故意把沾了玻璃胶的狗尸放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老陈看错?” 顾云舒望着殡仪馆深处那片阴影:“凶手算准了老陈的视力缺陷,一步步引导他看到想让他看到的,这心思也太缜密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4、★爱恨恢恢 宁向晚抬眼望了望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殡仪馆附近本就人迹罕至,此刻更是连辆过路车都少见。 她转头跟众人道:“走,先吃饭去,正好趁这功夫我们捋捋线索。” 几人上了警车,周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念叨:“技术科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空调遥控器和发电机都送去做指纹和使用记录鉴定,估计明早能有结果。” 苏念安在副驾上翻着笔记本,闻言头也不抬地接话:“但愿能查出点有用的,不然这案子总像隔着层雾。” 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一家挂着川味小馆木牌的馆子前。 她们推门进去,浓郁的麻辣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殡仪馆带来的阴冷感。 宁向晚熟门熟路地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拿起菜单就勾了几个硬菜:“毛血旺、辣子鸡丁、水煮牛肉片,再来个炒藤藤菜和冬瓜丸子汤,先这些。” 她把菜单递过去道:“你们看看,还想加什么?” 周晋凑过来看了眼,打趣道:“宁队这是瞧着案子有眉目了,提前给咱们庆功啊?” 苏念安白了他一眼:“别高兴太早,等技术科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顾云舒接过菜单,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又添了两道素菜:“加个炒南瓜和玉米丁吧,总吃辣容易上火。” 她把菜单合上道:“我看这些也差不多了,先上着。” 宁向晚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把菜单递过去:“就这些,麻烦快点上。” 服务员应声拿着菜单去了后厨,没过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了上来。 红油翻滚的毛血旺里,鸭血、黄喉、毛肚样样俱全。 辣子鸡丁堆得像座小山,鸡丁裹着酱汁泛着油光。 水煮牛肉片上撒着翠绿的葱花,热油浇过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苏念安起身去打了一盆米饭,又拿了几个碗分好,几人拿起筷子就着菜吃了起来。 刚吃没几口,苏念安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 她拿起一看,是警员贺莲蓉发来的消息,点开后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了?”宁向晚注意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苏念安手指有些发颤地滑动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贺莲蓉查到巩野姐姐当年死亡的真相了,太让人震惊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念道: 巩野的姐姐巩凡当年是上吊自杀的,她有子宫畸形,是单角子宫合并残角子宫,意外怀孕后还出现了绒毛膜癌的前兆。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胎儿携带双性染色体xxy,而且基因检测显示,巩野有dna嵌合体特征。 说到这里,苏念安顿了顿,像是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巩野的真实身份是真两性畸形,同时具有□□与卵巢组织,染色体核型是46xx/47xxy嵌合体。 他一直通过激素治疗,每天服用螺内酯来抑制男性特征,平时才以女装造型。 还有,他幼年时目睹姐姐被戏班主性侵,产生了替身幻想,把自我认知替代成了姐姐。 “莲蓉,当年的戏班主呢?还查到什么了?”苏念安赶紧回复贺莲蓉,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几乎是秒回,贺莲蓉的消息弹了出来:“戏班主向泽现在还在静海市,开了个川剧团做表演,他有个大儿子,叫向东。” “噗!”苏念安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调了:“遭了!宁队,巩野的男朋友就是向东!就是那个戏班主的儿子啊!” 宁向晚闻言心头一震,伸手拿过苏念安的手机,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 她猛地想起之前在化妆间看到的那行复仇字样,瞬间明白了什么。 宁向晚语气凝重地说:“难怪他在化妆间写复仇,他要报复的根本不是赵明,是向东!” 顾云舒刚放下筷子,闻言立刻擦了擦嘴,脸色也沉了下来:“巩野一直以为是向东的父亲毁了他姐姐,现在又和向东在一起,所以是复仇!” 她没再说下去,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云舒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说道:“完了!我们赶紧找巩野!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宁向晚也立刻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念安,结账!我们马上回殡仪馆!” 苏念安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钱拍在桌上,几人快步冲出饭馆,发动警车就往回赶。 警车刚停在殡仪馆门口,宁向晚就推门跳下车。 她几步冲到收尸队那群正收拾工具的人面前:“老陈,你们看到巩野和向东了吗?他们俩去哪了?” 老陈手里还攥着擦担架的抹布,闻言直起腰来,一脸茫然地摇头:“早就走啦。巩野说受了惊吓,向东就跟我请了假,说要带他回去歇歇。 我瞅着向东扶着他往大门外走的,那会儿估摸着刚过五点。” 宁向晚心头一沉,扭头冲周晋喊道:“坏了!周晋!赶紧给巩野打电话!” 周晋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拨号,听筒里却只传来滴滴滴的忙音,接连打了几次都是被秒挂。 宁向晚咬了咬牙:“算了!别打了,我们去巩野家!那片老旧居民楼!” 警车再次呼啸着冲出殡仪馆,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攀升。 苏念安翻出巩野的户籍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地址是和平里小区五栋,顶楼十八楼,没电梯。”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片斑驳的居民楼前急刹。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几人摸着黑往上爬,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踩在台阶上发出吱呀的呻吟。 宁向晚率先冲到802门口,一股淡淡的煤气味顺着门缝飘了出来。 她脸色骤变,抬脚就踹向门锁。 “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开。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隐约能看见卧室门口透出微弱的光。 煤气味在密闭空间里越发浓重,宁向晚捂住口鼻冲进去。 只见卧室床上躺着两个人,门窗缝隙全被胶带封死,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烧得只剩灰烬的炭盆。 “快开窗!”她嘶吼着扯开窗帘,浑浊的空气涌进来时,床上的两人早已没了动静。 巩野穿着那身孔雀戏服,靛蓝色的绸缎上绣着的金线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正是他白天抱在怀里的那一件。 他侧身躺着,左手紧紧攥着向东的手腕,右手却护着床头柜上的一盆花。 细碎的紫色花瓣落了满床,是紫薇花,像极了他姐姐生前的花名,温柔得像一场下不完的雨。 向东的头歪在巩野颈窝,嘴角还残留着饼干屑。 那盒曲奇饼干就放在枕边,包装纸上印着幼稚的花纹,谁也想不到里面混着巩凡的骨灰。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了大半,杯底沉着几粒安眠药的残渣,显然是巩野早就备好的。 他始终觉得,姐姐的死是向家造的孽,要用戏班主儿子的血来祭奠,却不知道巩凡当年自尽,是怕那个畸形的孩子来到世上受苦。 顾云舒戴上双层手套,打开法医工具箱,先摸出酒精棉片擦拭了一遍听诊器。 她俯身将听筒按在向东胸口,侧耳听了片刻,又换了几个位置,最后直起身摇了摇头。 接着她拿出体温计量在两人腋下,数值停留在35c,远低于正常体温。 她捏了捏巩野的手指,关节僵硬得无法弯曲,摇头道:“尸僵已经形成了。看僵硬程度,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小时以上。” 她又用手电筒照向两人的瞳孔,角膜已经开始浑浊。 这是煤烟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肺部应该有炭末沉着。 她掀开被子检查两人的皮肤,巩野的手腕上还留着白天戴手铐的红痕,向东的指缝里却攥着半张被揉皱的纸巾,上面沾着一点湿润的泪痕。 顾云舒拿起镊子夹起那纸巾,放进证物袋时轻声道:“无力回天了。” 这时,周晋的手机突然亮了,是110指挥中心转发来的短信。 发件人正是向东的号码,发送时间就在一小时前: “不怪巩野,我们家欠他姐姐一条命,我还了。我的爱都在我的佳能相机里。” 宁向晚看着那条短信,又望向床上相拥的两人,孔雀戏服的裙摆铺在床单上,像一只折了翼的鸟。 紫薇花的花瓣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为这场以爱为名的复仇,落下最后一场无声的雨。 宁向晚退出卧室,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口,指尖无意间触到门板上的纸符,粗糙的黄纸边缘已经卷起。 她凑近一看,那道用朱砂画的镇魂符早已褪色,墨迹在常年潮湿的空气中晕成模糊的团块,却仍固执地贴在门楣中央。 原来这符镇的从不是什么外邪,是他姐姐巩凡的魂魄。 宁向晚想起床头柜那盆紫薇花,花盆里的土比寻常盆土更显黝黑,想来那些混着骨灰的泥土,正是巩野这些年一点点攒下的念想。 他把姐姐的骨灰养在花根下,看着紫薇花抽枝、开花,就像姐姐从未离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5、★以爱偿仇 巩野这一决绝的复仇,让在场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他那双已然失去神采的瞳孔,仿佛还映照着多年前那个无力的自己。 那个眼睁睁看着姐姐坠入深渊,却连一声呼救都发不出的孩童。 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悔恨,是对当年那个放任悲剧发生的自己,最沉重的审判。 谁能想到,一件戏服竟成了命运的诅咒,缠绕着两代人的恩怨。 十二岁的巩野,总爱在戏班后台偷穿姐姐的行头。 那天他披着杜丽娘的水袖,踩着碎步模仿《牡丹亭》里的身段,转身时不慎将水袖缠上了正靠在柱子上抽烟的戏班主颈间。 他吓得僵在原地,戏班主猛地睁眼,暴怒地扯断水袖,铜制的铜钱头饰随着动作飞溅出去,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直逼巩野面门。 “小野!”十五岁的巩凡恰好进来,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弟弟身前。 头饰狠狠砸在她后背,留下几道渗血的红痕,她却死死护着身后的弟弟。 巩凡声音发颤却不肯退让:“班主,他还是孩子,不懂事……” 戏班主甩开断裂的水袖,眼神阴鸷地扫过姐弟俩,最终落在巩凡身上。 那天下午,后台的锣鼓声敲得震天响,盖过了更衣室里隐约传出的呜咽。 巩野被反锁在道具箱旁,透过木板缝隙,他看见姐姐被按在戏服堆里。 班主手里的腰带一下下落在她身上,而姐姐嘴里反复念叨的,始终是那句“别怕,小野,别看……” 他想冲进去,双腿却像灌了铅,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炭,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黄昏,戏班主整理着衣襟走出来,踢了他一脚:“看好你姐,下次再惹事,就让她替你受罚。” 那之后,巩野患上了失语症,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开口说话。 而戏班主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种令人发毛的审视。 他后来才知道,班主竟以看护不力为由,将对姐姐的侵犯说成是对他的教训。 他用最龌龊的方式,在他心里刻下了永不愈合的伤疤。 创伤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灵魂。 他开始模仿姐姐的穿着、语气,甚至在镜子前一遍遍练习她的眼神,仿佛只要变成姐姐的样子,就能替她承受那些痛苦,也能麻痹自己那段不堪的记忆。 他把自我认知一点点剥离,硬生生塞进姐姐的影子里,成了一个活在替身幻想里的人。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姐姐,把仇恨嚼碎了咽进肚子里,隐忍这么多年。 巩野原本以为,这份复仇的火焰只会在暗夜里灼烧自己,却没料到命运竟开了个360度的玩笑。 向东以实习生的身份出现在殡仪馆,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带着青涩的笑容跟他打招呼时,他只当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在馆长办公室,他无意间听到馆长跟向东闲聊,说:“你父亲向伟华能把你送来这儿,也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 向伟华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巩野的耳膜。 他猛地抬头,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是这个名字,是这个毁了姐姐一生的男人! 他捂住嘴,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办公室,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多年前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回放。 他不会忘,永远不会。 巩野当即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向东。 户籍信息、家庭住址、社交账号。 他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搜集着关于猎物的一切。 资料显示,向东家在静海市经营着一家小有名气的川剧团,四年前才从老家搬来。 看着屏幕上向东和父亲的合照,巩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找到了,害死姐姐的人的儿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殡仪馆的同事们都觉得向东是来体验生活的,私下里常议论:“看他那身行头就知道家里条件好,估计是他爸怕他娇生惯养,特意送来遭点罪。” 巩野听着这些话,心里冷笑。 他开始更频繁地穿女装,化着精致的妆,说话时故意带上几分姐姐当年的柔媚,一步步接近向东。 他制造偶遇,在茶水间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他值夜班时,恰巧也留下来整理资料。 甚至在他被老员工刁难时,不经意地帮他解围。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仿佛他们的靠近本就是命中注定。 他以为向东被蒙在鼓里,以为这场复仇的剧本全由自己掌控。 却不知,向东第一次在殡仪馆见到他时,目光就定住了。 那张脸,像极了父亲阁楼里那张被画了叉的旧照片上的女人。 向东也藏着秘密。 读高中那年暑假,他在老家无意间闯进了父亲紧锁的阁楼。 那里堆满了戏班的旧物: 褪色的戏服、生锈的头饰、泛黄的剧本,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箱子里装着一叠老照片,其中一张集体照上,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站在最边上,她的脸上被人用红墨水画了个刺眼的叉。 向东盯着那张脸,莫名觉得熟悉,又心头发紧。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一张照片?那个女人是谁? 他拿着照片去问母亲,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把将照片夺过去塞进抽屉:“别问了!也别再去那个阁楼,那里住着死人。” 向东追问:“死了谁?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吗?” 母亲的手开始发抖,抓着他的胳膊反复念叨:“是个上吊死了的女人我总觉得她就在我们家,在看着我们!” 她眼神涣散,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再多问一句,就只会抱着头哭。 从那时起,向东就知道,父亲和那个女人之间,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当他在殡仪馆见到巩野,看到那张与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时,心里便有了答案。 他配合着巩野的接近,看着他扮演着另一个人,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痛苦与仇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 他大概猜到了巩野想做什么,却没有戳破。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动了真心,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偿还的准备。 为父亲当年犯下的错,为那个枉死的女人,也为眼前这个被仇恨困住的人。 就像他最后那条短信里写的:“不怪巩野,我们家欠他姐姐一条命,我还了。” 卧室里,紫薇花的花瓣还在轻轻颤动,落在孔雀戏服的金线上,像一滴凝固的泪。 这场以爱为名的复仇,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 向东早就在日复一日的试探与心照不宣里,预感到了这场宿命般的结局。 他清楚地知道,当巩野眼底的仇恨终于压过伪装的温柔时,自己这条命,便是用来偿还的债。 可他偏要在这场注定的毁灭里,留下些滚烫的东西。 佳能相机里存着的,全是他们从相遇到相知,再到悄悄滋生出爱意的痕迹。 短片是零碎的,却带着温度。 两人凑在一张桌上整理文件,巩野披着他的外套打盹。 巩野难得卸了妆,穿着简单的白t恤,蹲在紫薇花丛前拍照,阳光落在他侧脸。 镜头外传来向东没憋住的笑:“别拍花了,转过来,我给你拍。” 短片的末端,镜头突然对准向东自己。 他对着镜头笑了笑,眼底有释然,也有藏不住的涩意。 向东随后转向镜头外某个方向,扬手招呼:“父亲,你要是有幸看到这段视频,我大概已经不在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声音轻得像叹息:“高中那年我闯进你的阁楼,看见了那个女人的照片。爸,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你对她做过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道:“对不起,我爱上了她的弟弟。是她同父母生的亲弟弟啊。” 他抬手摸了摸相机外壳,接着说道:“我该去赎罪了,您多保重。” 这台佳能相机最终被送到向伟华手上时,他刚从川剧团后台被民警找到,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唱完的戏词。 看清相机屏幕上儿子的脸,听着那段平静却字字剜心的话,这个在台上能演尽悲欢离合的男人,瞬间溃不成军。 他抱着相机跌坐在地道:“小东啊!是爸作孽!是爸对不起你们啊!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他猛地撑起身子,抱着相机就要往旁边的朱红柱子撞去,额头青筋暴起,眼里全是毁灭的疯狂。 “让我跟我儿子一起去!我没脸活了!” 宁向晚厉声喝止,同时朝苏念安和周晋使了个眼色道:“向伟华,够了!别在这儿演这种廉价的忏悔!” 苏念安和周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 向伟华挣扎着,相机从怀里滑落,屏幕磕在地上,暗了下去,像只骤然闭上的眼。 他瘫坐在柱子旁,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呜咽。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他的妻子蓉儿。 她不知何时被人从家里接来,头发散乱,眼神直勾勾的。 她看见向伟华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又诡异:“她在看着你呢!那个穿戏服的女人,就在柱子上看着你!她要带你下去陪她了!” 她一边笑一边拍手,像是在看一场早就编排好的戏:“报应啊!你跑不掉的!” 向伟华猛地捂住耳朵,嘴里反复念叨着:“别叫了!别叫了!” 宁向晚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眉头紧锁。 相机里的爱意,柱子旁的忏悔,疯癫的诅咒,终究都成了这场悲剧的注脚,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6、★灯暖相依 宁向晚挥挥手正准备收队,刑侦队众人刚要动作,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故。 向伟华的妻子朱蓉儿猛地扯开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一身拜堂装。 一件大红棉袄,立领挺括,盘扣锃亮,袖口接了一圈乌黑的滚边,想来是为了防脏。 胸口用金丝银线手绣的双喜并蒂莲,针脚细密却已泛出淡淡的灰,像是被岁月蒙了层纱。 下裳是同料的大红百褶长裙,裙摆垂到脚踝。 腰头缝着一条宽绸带,在背后系成个大大的蝴蝶结,缎面被磨得发亮,显见得是被摩挲了无数次。 这是她当年跟向伟华在村里拜堂时穿的喜服。 朱蓉儿脸上挂着笑,那笑意却比哭更凄凉,眼角眉梢像是被人硬生生拧过,扭曲得不成样子。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猛地从宽大的袖口抽出一柄金剪刀。 那是当年她的陪嫁,剪刃上还刻着缠枝纹,此刻却闪着淬毒般的寒光。 “向伟华!”她尖声喊着,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又尖利。 话音未落,金剪刀已朝着向伟华的□□狠狠剪去。 只听布料撕裂的脆响混着男人的痛呼炸开,向伟华的□□瞬间破开个大口子。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染红了那片灰布,也溅上了朱蓉儿的红裙,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向伟华疼得浑身抽搐,一把推开朱蓉儿,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吼道:“朱蓉儿!这些年我还没少打你?你是活腻了是吧!” 朱蓉儿被推得踉跄几步,却像疯了般又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撒手,随即张开嘴,朝着他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 皮肉撕裂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她竟硬生生咬下了半只耳朵! “宁队!”旁边的刑警惊呼出声。 宁向晚眼神一凛,厉声下令:“拉开他们!” 几名刑侦队员立刻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对扭打在一起的怨偶扯开。 朱蓉儿被架着胳膊,嘴里还死死含着那半只耳朵,嘴角淌着血。 她含糊不清地嘶吼:“我有多恨你!戏班子的女人被你玷污了多少!我当年怕名誉受损,一直忍着!忍了好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又像是在狂笑。 这些年,他对着戏班子、川剧团的女人们动手动脚,大着胆子往家里带! 朱蓉儿躲在门板后,看着那些女人被你欺负,看着他用龌龊的手段糟蹋她们! 她告诉自己,哪个男人不偷腥? 为了小东,为了这个家不散,她忍! 朱蓉儿猛地拔高声音,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滚落道:“你把那些女人带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打! 你给我喂治疯癫的药,让我在人前像个傻子,人后任你摆布!外人都说我是疯子,你却在人前装着多爱我、多顾家的好丈夫!” 向伟华疼得浑身痉挛,血沫子从嘴角喷出来,喉咙里滚出淬毒般的咒骂:“你这个疯婆子!当年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能生儿子,我早把你丢去喂狗了!现在敢跟我拼命?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她剧烈地喘着气,眼神里翻涌着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毒:“我受够了!现在小东没了,这个家早就散了!我不用再忍了!” 说着,她突然挣脱刑警的钳制,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截血肉模糊的东西。 她举着金剪刀一下下剪碎,动作癫狂又决绝,仿佛那不是血肉,而是让她忍辱负重的枷锁。 现场一片混乱,血腥味、朱蓉儿的嘶吼、向伟华的痛嚎混在一起,令人胃里翻江倒海。 宁向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寒:“你们快把两人都带走!” 刑警们不敢耽搁,迅速将仍在挣扎的向伟华和状若疯魔的朱蓉儿拖拽着离开。 朱蓉儿被拉走时,还在疯狂地咒骂,嘴里的血沫子溅在地上,像一朵朵绝望的花。 今晚的闹剧,最终在朱蓉儿活吞耳朵的惨烈里划下了句点。 谁能想到,一个为了儿子、为了家庭忍辱负重半生的女人,在失去最后一根精神支柱后,会爆发出如此毁灭性的力量。 女人成为妻子后,要为家庭付出多少,要顾全多少大局。 或许只有朱蓉儿自己知道,那些年藏在温顺面具下的,是怎样蚀骨的疼痛与仇恨。 当儿子的死讯传来,她心里最后一点名为忍耐的弦,终究是断了。 宁向晚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攒着化不开的疲惫,转身与顾云舒并肩走出川剧团。 夜色已深,时钟的指针早已跳过零点。 墨蓝色的天幕上不见星月,只有几盏路灯在寒风里投下昏黄的光晕。 她转头看向周晋和苏念安,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今天先到这儿,大家都回去歇着吧,等明天检验结果出来再说。” 两人应声离去,空旷的巷口只剩下她和顾云舒。 顾云舒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正撞进宁向晚眼底那片掩不住的沉郁。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今天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又撞见那样惨烈的场面,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顾云舒上前一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宁向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宁向晚那辆银灰色的suv警车。 顾云舒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轻声说:“我来开吧。” 宁向晚点了点头,从驾驶位下方摸出半瓶苏打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痛。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车窗外。 路边的树影在夜色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像极了戏班里那些缠满恩怨的旧物。 身旁的顾云舒已经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地汇入夜色,朝着她们住的海棠溪小区驶去。 她侧头看了眼歪在椅背上的宁向晚,轻声提醒:“向晚,你药吃了吗?” 宁向晚这才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药袋里摸出剩下的几片抗ptsd的白色药片。 她就着苏打水仰头咽了下去。 顾云舒调大了座椅靠背的角度,又点开中控的音乐,选了首旋律舒缓的轻音乐,钢琴声像流水般漫出来。 她抬眸侧头跟她说道:“睡会儿吧,等会到家了我叫你。” 宁向晚点开导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还有一段车程。 她闭了闭眼,声音里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云舒,到了叫我一声,我躺会儿。” 话音刚落,宁向晚的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没多久便坠入了混沌的梦乡。 片刻后,车子稳稳地驶入海棠溪小区的地下车库,顾云舒找好停车位熄了火。 她侧头看向副驾驶,只见宁向晚的额头上已经浸满了冷汗,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显然是陷入了不安稳的梦境。 宁向晚确实在做梦。 梦里她和顾云舒正在追一个嫌疑人,车子却失控冲出了江堤,“砰”的一声砸进嘉陵江里。 冰冷的江水疯狂地涌进车厢,她拼命去够顾云舒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顾云舒在水里挣扎着,隔着越来越浑浊的江水对她喊着什么,声音碎在冒泡的漩涡里。 宁向晚急得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去拉车门,可那车门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 绝望像水草一样缠住她的喉咙,让她连哭喊都发不出声音。 “向晚!向晚!” 熟悉的声音穿透梦境,宁向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云舒担忧的脸。 她浑身一僵,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下一秒,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顾云舒,手臂收得死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云舒,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她的声音带着刚从噩梦里挣脱的沙哑,还有抑制不住的后怕,尾音微微发颤。 顾云舒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推开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开口道:“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她顿了顿,抬手拭去宁向晚额角的冷汗,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到家了,向晚,安全了。” 宁向晚这才抬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她侧过身大口喘息着,呼吸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抬手按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声音里还带着梦靥未散的恍惚:“我刚才睡着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俩的车翻进江里了。” 顾云舒在旁边也解了安全带。 她推开车门,转身扶着宁向晚的胳膊,开口道:“你是最近办案太累了,神经一直绷着才会这样。” 她顿了顿,眼底漾着柔和的光道:“等这案子结了,我陪你去散散心,我们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待几天,什么都不想。” 宁向晚点点头,借着顾云舒的力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被顾云舒稳稳扶住。 两人并肩穿过地下车库,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转角处交叠在一起。 到了电梯层,顾云舒按亮上行键。 她侧头看了眼脸色依旧发白的宁向晚,温声道:“向晚,去我那儿吧,我给你泡杯热牛奶,再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宁向晚望着电梯门上自己疲惫的倒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浅淡的笑:“行啊。” 她转头看向顾云舒,眼底的沉郁散了些:“反正我们的房子就隔了几栋楼,面对面的,现在也没什么你我之分了。” 此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两人走进去,镜面墙壁映出两道依偎的身影。 到了家,顾云舒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宁向晚就脱了鞋径直走向客厅,往沙发上一躺。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连动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顾云舒换了鞋走进来,看见她这副累垮了的样子,放轻脚步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她探出头来,语气带着点歉意:“向晚,现在太晚了,冰箱里没什么菜,我煮两碗面吧,加个蛋,垫垫肚子总好。” 宁向晚在沙发上侧过身对着她说了声好,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忽然就松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7、★心生间隙 顾云舒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进客厅。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却让那张素来沉静的脸庞添了几分暖意。 她将碗轻轻搁在餐桌上,随即抬手朝沙发那边招呼了声道:“向晚,过来垫垫肚子吧,再不吃面该坨了。” 沙发上,宁向晚正仰头躺着,双臂搭在额前,连动一动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听见声音,她掀开手臂露出半张脸,眼尾泛红,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这两天连轴转着办案,三餐不定是常事。 顾云舒最清楚她那老毛病,胃里一空,就容易泛酸绞痛。 此刻看着那碗飘着葱花、卧着溏心蛋的汤面,胃里的空虚感便顺着喉咙往上涌。 她撑着沙发扶手坐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挪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宁向晚拿起筷子,鼻尖就萦绕开一股清淡的骨汤香。 宁向晚低头吹了吹热气,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温热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去,熨帖得胃里舒服了不少。 顾云舒就坐在对面,手肘撑着桌面,视线落在她吃面的侧脸上。 灯光勾勒出宁向晚紧抿的唇线,还有眉宇间未散的倦意,让人心头莫名一软。 这些年,她总是这样,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连吃饭都透着股急匆匆的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新的战场。 “你不吃吗?”宁向晚抬眸时,正好撞进她温柔的视线里,不由得停下筷子问了句。 顾云舒摇摇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我不太饿,看着你吃就好。等你吃完了,我再去洗碗。” 宁向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她放下筷子,声音有些低说道:“云舒,我有时候总在想,你这么优秀,我又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你。” 顾云舒十六岁就能凭毒理分析破获奇案,年纪轻轻就成了法医界的翘楚,那是她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及的高度。 她还记得顾云舒说起父亲顾怀远时的模样,说他从小就用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她,那些解剖图、毒理公式,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可自己呢? 论专业,她不及顾云舒那般耀眼。 论状态,她如今还被ptsd缠上,时不时就陷入失控的边缘。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站在顾云舒身边吗? 顾云舒没听出她话里藏着的自卑,只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开口道:“现在怎么反倒成了你对我们的感情不坚定了?” 宁向晚喉间发紧,说道:“不是不坚定,是怕我这副样子,早晚要拖累你。” 她抬眸望进宁向晚眼底,眸光清亮道:“几年前你从我身边走,我没拦住你,但现在,我不可能再让你走了。” 那年因为养母赵晚吟的案子,她们之间生出那么深的误会,彼此折磨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到一起。 她甚至为了宁向晚,跟一向敬重的父母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怎么可能再放手? 宁向晚的笑容僵了僵,嘴角努力往上扬着,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涩意。 她摇摇头:“没有,你当我胡说的。” 她反手握紧顾云舒的手,开口:“我们和好了,你为了我跟叔叔阿姨闹成那样,我又怎么忍心再离开你。” 顾云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眼底的紧张散去些。 她松开宁向晚的手,起身往厨房走:“我再去给你热杯牛奶,睡前喝了好睡些。” 宁向晚温顺地应着,看着顾云舒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她端起碗,继续低头吃面,只是那碗原本温热的汤面,吃到嘴里却渐渐没了滋味。 顾云舒很快端着热牛奶出来,她递过去道:“温的,刚好能喝。” 宁向晚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的醇厚暖意漫过喉咙,却没让心里的沉郁散去半分。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顾云舒安心,可那笑意连自己都觉得牵强。 顾云舒却没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接过她吃完的空碗,转身就要往厨房去。 宁向晚突然开口拦住她,站起身道:“我来洗吧。你先去洗漱,今天我们都累坏了。” 她的语气带着种突如其来的客气,让顾云舒微微一怔。 她们之间从来都是随性自在的,很少这样见外。 是自己多心了吗? 顾云舒看着宁向晚眼底的疲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她转身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声很快传来。 客厅里只剩下宁向晚,还有厨房哗哗的水流声。 水声掩盖了她翻涌的心事,也掩盖了她难以言说的挣扎。 她站在水槽前,机械地搓洗着碗碟,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朱蓉儿疯魔的样子,一会儿是梦里江水冰冷的触感,一会儿又是顾云舒那双眼睛。 失神间,手里的白瓷碗突然打滑。 “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宁向晚猛地回神,看着地上的碎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 指尖刚碰到一片锋利的瓷片,一阵刺痛就猛地传来,血珠瞬间从指腹冒了出来。 “向晚?怎么了!”几乎是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拉开,顾云舒快步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水珠,显然是听到了声响。 她看到地上的碎片和宁向晚指间的血迹,脸色微变,立刻快步走过来蹲下,轻轻握住宁向晚的手腕,不让她再碰那些碎片。 “别动,小心再扎到。”顾云舒的动作又快又稳,按住道。 她起身从客厅的医药箱里翻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重新蹲下身,先用干净的棉签擦掉宁向晚指腹的血迹,再蘸了碘伏细细消毒。 刺痛感让宁向晚瑟缩了一下,顾云舒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了些。 宁向晚看着她的侧脸,伸手理了理她额前被水汽濡湿的发丝,说道:“对不起,云舒。我又让你担心了。” 顾云舒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用创可贴仔细地将伤口包好,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最近精神压力大,办案累,心里肯定攒了不少事。” 宁向晚垂下眼睫,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看着那些案子里的人,总忍不住想起些以前的事。” 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道:“向晚,有事就跟我说,好吗?我不想看你一个人硬撑着,什么都往肚子里咽。”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看似坚韧果敢,实则固执得很,总是习惯把脆弱藏起来,独自扛下所有风雨。 可她忘了,她们现在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她的肩膀,也可以给她依靠啊。 宁向晚看着顾云舒认真的眼睛,心里一酸。 那句我怕自己配不上你的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我知道了。” 宁向晚的手指裹着创可贴,碰水时总隐隐作痛。 顾云舒拉着她往洗手间走,拧开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擦脸颊和脖颈。 她又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向晚,你漱漱口吧。简单弄弄就好,别累着。” 宁向晚顺从地张了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心头一颤。 她看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 顾云舒正低头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心头那点酸涩又悄悄漫了上来。 洗漱完后,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 顾云舒侧躺着,视线落在宁向晚脸上,指尖偶尔轻轻拂过她眼下的青黑,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睡。 宁向晚闭着眼,睫毛却微微颤抖。 她没睡着,脑子里还在翻涌着白日里的血腥、梦里的江水。 夜渐渐深了,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顾云舒大约是累极了,已经沉沉睡去。 宁向晚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她抬手想碰碰顾云舒的脸颊,指尖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将所有情绪都藏进了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被子动了动。 顾云舒似乎是渴了,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往客厅去倒水。 就在顾云舒经过梳妆台,她没留神踢到了脚边的小凳子。 凳子腿“哐当”一声撞到了梳妆台,她手忙脚乱去扶,却带倒了台上那瓶香水。 “啪嚓!” 香水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宁向晚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多年办案的警觉让她猛地坐起身,伸手按亮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黄的光晕里,她看见顾云舒正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开的香水。 “云舒,怎么了?”宁向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顾云舒连忙摆手,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点懊恼道:“没事。我不小心把香水碰掉了,你躺着别动,我来收拾就好。” 宁向晚却已经赤着脚下了床。 她走到梳妆台旁,视线落在那些碎片上时,心头猛地一缩。 那瓶香水的牌子,是她几年前淘到送给顾云舒,她现在还在用。 那时她们还没闹僵,她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这个小众牌子,只因顾云舒说过喜欢它清淡的香味。 这几年兜兜转转,顾云舒还在用。 香水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点茉莉的尾调,像极了她们这些年的光景。 宁向晚蹲下身,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顺着脊椎爬上来。 好好的东西碎了,是不是什么预兆? “云舒,我来吧。”她伸手想去捡碎片,却被顾云舒按住了手。 顾云舒转身准备去阳台拿扫把,她声音放得很柔道:“你手不方便。乖乖回床上等着,很快就好。” 宁向晚没再坚持。 她紧接着站在原地看着顾云舒小心翼翼地扫起碎片,将它们倒进垃圾桶,又拿湿巾一点点擦干净桌面上的香水渍。 灯光下映照着顾云舒的侧脸,可宁向晚心里那点不安却没散去,反而像被这香水的气息泡得愈发浓重。 香水像是一点小插曲,接着两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顾云舒替她掖好被角,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她声音里带着点困倦的黏意道:“向晚,你今晚怎么不碰我,也不抱我了?” 宁向晚背脊僵了僵,声音闷闷的道:“我手上有伤,怕蹭到你。” 顾云舒的气息拂过宁向晚的颈侧,开口:“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宁向晚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心跳。 她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太累了。睡吧。” 顾云舒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晚安。” 宁向晚没应声。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的体温,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香水碎裂的瞬间。 黑暗中,她悄悄攥紧了手指,创可贴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像在提醒着她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8、★各怀心事 宁向晚揉着惺忪睡眼醒来,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她的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那瓶碎裂香水的余韵,清冽中带着茉莉尾调的气息像根细针,猛地扎进神经。 ptsd的症状毫无预兆地发作了。 现在她连对这瓶香水都要生出应激反应了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在微微颤抖,幅度不大,却带着种不受控的慌乱。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宁向晚,你现在的状态,连枪都快握不稳了。” 这样脆弱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样耀眼的顾云舒? 指腹的颤抖还在持续,身后的顾云舒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贴着她后背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她的喉间溢出晨起的喑哑,带着几分慵懒的缱绻,亲昵气音。 宁向晚用力按了按自己的手,试图稳住那阵颤意。 她转过身,将顾云舒的身体扳正。 怀里的人穿着宽松的睡裙,布料下是温热柔软的曲线。 她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那片细腻的肌肤上,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伤口的钝痛。 顾云舒向来敏感,立刻从朦胧睡意中睁开眼,身体微僵。 顾云舒撑着手臂抬眼看她,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向晚,大早上的,你别弄我。” 宁向晚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指尖的颤抖更明显了些,慌乱解释:“没,我不小心摸到的。” 顾云舒没再多问,只是困倦地往她肩膀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下一秒,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宁向晚心头一紧,那些翻涌的自卑与不安被她死死按在心底。 她不想让顾云舒察觉异常,只能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回应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带着晨起的微涩,顾云舒全然投入,她也努力配合着加深这个吻,试图用亲昵掩盖内心的挣扎。 就在气氛渐浓,顾云舒却突然笑着从她怀里抽离。 她语气中带着点狡黠的嗔怪:“不给你吃。我就馋着你,谁让你昨夜冷落我。” 宁向晚没接话,只默默拿过旁边的衬衫穿上,指尖扣着纽扣,动作有些滞涩。 她垂着眼帘,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吧,我们下楼吃早饭。一会儿去警局,今天该出结果了。” 顾云舒望着她扣纽扣的背影,肩胛骨在布料下若隐若现,透着股说不出的疏离。 心头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向晚到底怎么了? 以往的清晨,宁向晚总会缠着她温存片刻,眼里的亲昵藏都藏不住。 可现在,她像突然换了个人,冷漠得让人心慌。 顾云舒眸色暗了暗,一股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头。 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让她刻意疏远? 两人各怀心事地起床、洗漱,一路沉默着往门口走。 洗手间里,宁向晚刷着牙,握着牙刷的手竟忘了松开开关,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顾云舒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默不作声地替她按掉开关,指尖碰到她手腕时,能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 她挤了点洗脸霜抹在脸上,正要开口让宁向晚帮忙递下毛巾,转头却发现身边早已空了。 客厅玄关处传来穿鞋的声响,宁向晚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飘过来,听不出温度:“我在楼下等你。” 顾云舒怅然地应了声:“好,我马上来。” 她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云舒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动作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生硬。 一夜之间,宁向晚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昨夜的月光里流露出挣扎,一个在今早的晨光里裹紧了疏离。 顾云舒的心狠狠揪了下,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她必须找个机会,跟向晚好好聊聊,把这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薄雾,彻底拨开。 宁向晚像是在刻意与顾云舒拉开距离,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门。 电梯下降的轿厢里,她攥着包包带子的手指仍在微微发颤,那颤抖里裹着ptsd发作时的失控感,一下下硌着掌心。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等这桩案子了结,必须立刻去楚乔的心理诊所报到,不能再拖了。 宁向晚抬手按了按眉心,手臂因紧绷而泛着酸意,可比起肢体的酸痛,心口那片因自我怀疑而起的钝痛更甚。 这样被病症缠缚的自己,真的要拖累顾云舒一辈子吗? 她甚至不敢去想,若哪天自己突然垮掉,那个永远耀眼的顾云舒,岂不是又要独自站在风里,身后空无一人? 宁向晚的唇齿间咬出淡淡的涩意,电梯门“叮”地弹开,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出楼栋。 小区外的熊孃孃油茶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店里的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门口支着的几张矮桌旁,不少人端着粗瓷碗。 他们就着小马扎呼噜噜地吃小面,红油辣子的香气混着面汤的热气,烟火人间一片。 这是山城独有的烟火气,哪怕排半小时队,也要为一碗滚烫的小面等下去。 仿佛吃的不只是早饭,更是一天的精气神。 宁向晚走到摊位前,看着蒸腾的热气定了定神,点了招牌油茶、裹着黄豆粉的糯米糍、清清爽爽的菜稀饭,还有两份甜醪糟。 “宁警官,好些时候没来了哟。”熊孃孃正往刚出锅的小面上泼油泼辣子。 抬头见是她,熊嬢嬢笑着搭话:“宁警官最近案子估摸忙得脚不沾地?你一个人哪吃得下这么多?” 宁向晚应声回答:“瞎忙呗,手上的案子就没断过。点的是两份,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些。” 熊孃孃拖长了调子笑,开口:“不会是以前常跟你来的那位吧?” 宁向晚应了声,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道:“嗯。熊嬢嬢好记性。她那份醪糟别太甜,少放半勺糖。” 熊孃孃麻利地用竹漏勺捞起一碗面道:“孃孃晓得了。小宁警官先找地方坐,做好就给你端过去。” 宁向晚在门口找了张空桌坐下,塑料凳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还是给顾云舒发了条短信,只说自己在熊孃孃油茶店。 不到十分钟,顾云舒的身影就出现在街角。 她穿了身浅蓝的棉麻衬衫配白色短裤,是清爽的夏季打扮。 顾云舒脸上化了点淡妆,刚好掩去这两天熬出来的黑眼圈,步子轻快地朝这边走来。 隔着攒动的人影,她一眼就看到独自坐着的宁向晚,立刻加快脚步穿过人群,在她对面坐下。 宁向晚抬眼,脸上已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指了指桌上的空位道:“云舒,点了几样你爱吃的。我们吃完再去警局,时间来得及。” 顾云舒拉过旁边的塑料凳,挨着她坐下,目光扫过熟悉的油布篷、冒着热气的铁锅,还有墙上熊孃孃油茶那几个褪色的红漆字。 她轻笑出声:“算算我多久没来了,这里还是老样子。连门口这棵黄葛树,都没见少长一片叶子。” 话音刚落,熊孃孃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她把一碗淋着芝麻酱的油茶、一碟裹着粉的糯米糍、两碗清粥和两碗醪糟摆上桌。 熊嬢嬢粗声大气地念叨:“两位,这是刚出锅的,你们趁热吃!不够再添,别跟孃孃客气!” 宁向晚从筷筒里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递过去一双。 她推了推面前的油茶碗道:“云舒,快吃吧。我们山城的老味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云舒接过宁向晚递来的筷子,心头莫名松快了些。 昨夜盘桓不去的疏离感,似乎被这碗热气腾腾的油茶冲淡了些许。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向晚这两天被案子缠得焦头烂额,精神压力本就大,难免会有些倦怠。 她作为爱人,本该多些体谅与安慰,而非一味揣度猜忌。 这般想着,那些涌到嘴边的疑问便又咽了回去。 她低头舀了勺醪糟,清甜的米香混着桂花味漫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宁向晚脸上。 宁向晚只吃了大半碗醪糟就放下了筷子,碗沿还沾着几粒未化的糯米。 她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心事。 顾云舒见状也放下碗筷。 两人向来食量相近,今天向晚吃得这般少,显然还是不对劲。 宁向晚在付账,熊孃孃正用抹布擦着油腻的灶台。 见她们要走,熊嬢嬢扬声叮嘱:“小宁警官,你们案子再忙也得顾着吃饭,下次再来!” 宁向晚含糊地应了声,转身率先朝小区走去。 顾云舒快步跟上,两人径直穿过小区正在晨练老人聚集的小广场。 她加快脚步赶上前,伸手轻轻勾住了宁向晚的手指,声音放得柔缓:“向晚,等等我。”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宁向晚的脚步顿了顿。 她能感觉到顾云舒指腹的温度,也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愈发急促的心跳。 ptsd未散的余悸,也是被这份亲昵触及时的慌乱。 她不想让顾云舒看出分毫异常,只能强压下喉间的涩意。 宁向晚努力牵起一抹笑容,反手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她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温柔道:“我在等你呢,一直都会等。”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宁向晚的指节仍在不易察觉地轻颤。 只是被顾云舒温热的掌心裹着,倒像是被熨帖了些。 她们并肩往地下车库走,影子被拉得很长。 两个人一路保持沉默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9、★迷雾深潜 顾云舒昨晚开着宁向晚那辆银灰色的suv警车回来时,仪表盘上的油量指示灯就已经亮了。 这个点赶去警局,恐怕没开多久就得在半路抛锚。 加油站离小区要绕两个路口,和去警局的方向截然相反,绕路的话难免耽误时间。 顾云舒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车钥匙,侧头看向身旁的宁向晚。 她开口提议道:“开我的车吧,嗯,向晚你开。我想眯会儿。” 宁向晚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钻进旁边那辆宝蓝色的奥迪a6。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微风轻拂着发丝。 宁向晚系着安全带,眼角余光瞥见坐进副驾的顾云舒系好安全带后便歪着头靠在椅背上。 眉头微蹙,脸上拢着一层化不开的愁容,连带着精致的下颌线都显得有些紧绷。 引擎启动的低鸣里,宁向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声音歉疚道:“对不起,云舒。昨晚,我害你没睡好吧。” 顾云舒眼帘半阖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裹着未散的倦意:“昨天那瓶香水的祸,我下半夜都没怎么睡。你昨夜那般反常,我怎么睡得安稳。” 宁向晚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原本想说的解释哽在舌尖,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 她握紧了方向盘,沉声道:“云舒,你眯会儿吧。” 顾云舒顺从地应了声“嗯”,便彻底放松下来歪着头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将那截露在衬衫领口的脖颈衬得愈发白皙。 长睫像蝶翼般轻轻颤动,连带着眉宇间的愁绪都柔和了几分。 宁向晚趁着红绿灯的间隙侧过头,目光落在她恬静的侧脸上。 这张总让人心生疼惜的脸,精致得像是被时光细细雕琢过。 此刻卸下防备的模样,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喇叭声,尖锐的鸣笛刺破车厢内的静谧,宁向晚猛地回神,才发现绿灯早已亮起。 她慌忙转回头看向前方,脚下轻踩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只是方才那瞬间的失神,让心跳漏了半拍。 她现在心里像是揣着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既怕自己失控的ptsd症状会伤害到顾云舒,又怕这无休止的病症会像藤蔓般缠上她,拖累她本该明媚顺遂的人生。 那些翻涌的自我怀疑像潮水般一阵阵拍打着心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思绪飘远的片刻,车子竟直直驶过了警局门口的路口。 “向晚,你开过了。”顾云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及时提醒道。 宁向晚猛地回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打,车子在前方路口稳稳掉头。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又开始不受控地轻颤,连带着方向盘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顾云舒早已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细微的颤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女人的第六感在此刻骤然变得敏锐,一股熟悉的不安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心头一紧。 顾云舒的目光紧紧锁住宁向晚的侧脸道:“向晚,我觉得你不对劲。从昨天就开始了。” 被一语戳中要害的宁向晚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颤抖得更明显了些。 她强扯出一抹笑容,试图掩饰眼底的慌乱,牵强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多虑了。” 顾云舒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这个骨子里带着倔强的人,若是打定主意不想说,就算自己磨破嘴皮也问不出半分实情。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的风声在耳边低吟。 顾云舒将目光投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却清明得很。 有些话不必急着问,有些坎不必急着跨。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宁向晚身边,让她知道,无论遇上什么事,她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车子缓缓驶入警局停车场,宁向晚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 顾云舒侧头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轻伸出手,转念覆在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上,以示安抚。 宁向晚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指尖微顿。 宁向晚随即反握住顾云舒的手。 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她喉间滚出一声低低的话语道:“云舒,我没事。” 顾云舒能察觉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下的喑哑。 两人并肩下了车,宝蓝色的奥迪a6安静地泊在停车场的树荫下。 穿过警局大门时,正如往常那般,疫情防控的栏杆拦住了去路。 两个穿着执勤警服的女警员端着测温仪迎上来,额温枪的红光在她们眉心闪了两下,试纸检测也显示正常。 年轻警员熟稔地打招呼,抬手放行时还不忘多问一句道:“宁队,顾法医。今天这案子有眉目了?” 宁向晚颔首示意,开口:“我们还在查。” 她们穿过大厅往更衣室走,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两人紧接着到了更衣室,更衣室的柜子整齐地排列着,每个柜门上都贴着对应的警号。 她们的柜子里大多备着两套衣服,一套笔挺的警服,一套日常便装,以备突发状况时能随时换装。 宁向晚打开标着自己警号的柜子,指尖划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藏蓝色警服,动作熟稔地换好衣服。 顾云舒则打开隔壁的柜子,取出白色的法医大褂换上,系带在背后系成利落的结,衬得她本就白皙的手指愈发修长。 两人前后脚走出更衣室,苏念安正捏着一叠报告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见她们出来,苏念安立刻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焦灼:“宁队!” 宁向晚刚扣好警服最上面的纽扣,抬眼看向她递来的报告,问道:“念安,查到什么了吗?” 她把报告递过去,摇头道:“情况不太好。技术科那边查了,空调遥控器和备用发电机上都没发现有价值的指纹,基本被擦得干干净净。” 宁向晚接过报告,指尖划过纸张边缘的折痕,目光落在检测结果那一栏。 她眉头蹙起,问道:“空调遥控器的原物应该在殡仪馆中控室吧?当天晚上值班的人呢?有没有问过情况?” 苏念安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道:“我们都问了。值班的大爷说他半夜犯困睡着了,不过中控室的警报器没响过,应该能排除凶手当晚潜入偷遥控器的可能。” 宁向晚把报告合上,眼底闪过锐光:“这凶手比我们想的更谨慎。 他根本不需要用中控室那台特定的遥控器。空调遥控器的频率大多通用,稍微改装一下内部芯片,就能做出一个能控制那台空调的替代品。” 苏念安眼睛一亮,随即又沉了下去:“宁队,你是说,他提前就做好了改装的遥控器,专门用来控制担架?” 宁向晚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开口:“没错。你查查案发时间线就知道,从作案到撤离,他留给自己的时间非常紧张。 如果中途再绕去中控室拿遥控器,根本来不及全身而退。” 这意味着凶手早在案发前就踩好了点,不仅摸清了殡仪馆的布局,甚至提前备好了作案工具,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得清清楚楚。 至于备用发电机上的指纹…… 顾云舒在一旁开口,声音清冷道:“发电机上的指纹擦掉也不奇怪。他完全可以在事后折返回来处理,毕竟发电机的位置相对偏僻,不容易被人撞见。” 话音刚落,周晋也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监控录像的截图。 他前来报告给宁向晚,说道:“宁队,顾法医。 殡仪馆备用发电机附近的监控我查了,那段时间的视频像是被人刻意截取了,中间少了大概十五分钟,刚好是案发前后。” 宁向晚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她把报告递给苏念安,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看来我们查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风声在头顶盘旋。 苏念安和周晋脸上都露出沮丧的神色,刚摸到点线索就被掐断,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 宁向晚看着两人垂下去的肩膀,指尖在口袋里攥了攥。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顾云舒却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目光里带着无声的安抚。 宁向晚对上她的视线,心头微动,随即转向苏念安:“这样吧,念安。 技术科那边让他们再查一遍遥控器的电子元件,看看能不能找到改装的痕迹。 周晋,你再去调殡仪馆周边的监控,尤其是案发前后的可疑车辆,哪怕是自行车也要查。” “是!”两人立刻应声,转身快步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宁向晚和顾云舒,两人并肩而立。 两人正准备往会议室走,打算再把案情卷宗摊开,从细枝末节里找找遗漏的蛛丝马迹。 走廊尽头的家属接待台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女警员贺莲蓉正握着座机听筒,眉头微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是赵明的妻子简姚打来的。 那天从警局离开后,简姚心里就像压着块石头,顾云舒递给她的那张印着警局电话的名片被她攥得边角发皱。 她这两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算想起些赵明生前说过的奇怪话,再也坐不住了。 简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裹在话语里道:“你们是静海警局的警官吧?我那天回去之后,想起赵明跟我说过的一些怪话了……” 贺莲蓉心里一紧,指尖迅速按开了通话录音键,语气平缓:“您好,简女士。您慢慢说,想起什么了?” “呜呜我那时候跟他还没离婚,他有次喝多了跟我吹嘘,说在殡仪馆赚了不少外快。” 简姚的哭声突然拔高,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说道:“他说那些钱是从尸体上摸下来的!是死人的东西啊!” 贺莲蓉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笔尖在记录本上飞快滑动:“他还跟您提起过别的吗?比如在殡仪馆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谁结过仇?” 简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抽噎道:“没有了。不过我见过他好几次回来时提着茅台,说是要拿去孝敬领导。除此之外,真的没别的了。” 又安抚了几句,贺莲蓉才挂了电话。 她看着记录本上的字迹,立刻起身往走廊这边快步走来,远远就扬声喊道:“顾法医!宁队!” 顾云舒和宁向晚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贺莲蓉跑到两人面前,把刚记下的内容快速复述了一遍,开口道:“简姚刚打来的电话,说赵明在殡仪馆有从尸体上偷钱的行为,还经常给领导送茅台。” 这条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指尖恶意 简姚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案件中一处关键的锁扣。 宁向晚与顾云舒立刻在会议室里重新推演案情,将巩野的视角纳入其中细细剖析。 “巩野每次从殡仪馆化妆间出来时,撞见赵明的场景,总以为对方只是在凌辱男尸。”宁向晚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勾勒出两人的位置关系。 结合简姚的说法,赵明当时的动作,既是在亵渎尸体,更是在趁机摸索死者身上的财物。 顾云舒站在一旁,目光锐利:“这就解释了巩野的视角盲区。他只看到了赵明对尸体的侮辱,却没留意到对方藏在动作里的偷窃行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开口道:“而且,无名尸向来容易无故消失,这次却被特意留在现场,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宁向晚接过话头,眼神笃定,开口:“是赵明失手了。他不仅没能顺利得手,还恰好撞上了凶手,才让这具本该消失的尸体成了案发现场的关键证物。” 赵明的死,显然与这场意外脱不了干系,甚至被凶手巧妙利用,成为了扰乱调查的烟雾弹。 逻辑链条至此逐渐清晰,宁向晚当即下令,让刑侦人员立刻调取赵明的银行卡流水与账户开支记录。 银行传来的数据很快摆在两人面前。 翻阅中,一条异常记录格外扎眼: 每个月末,赵明的账户都会收到一笔来自殡仪馆馆长邓州的转账。 款项无任何标注,数额在一万到四万之间浮动,每次都不固定。 宁向晚与顾云舒站在会议室的黑板前,宁向晚拿起粉笔,在原有嫌疑人名单旁添上了邓州的名字,并用圆圈重点标出。 随着调查深入,邓州的背景资料浮出水面,其中一条信息让两人心头一震。 邓州在2008年加入过泰国的一个邪教组织。 宁向晚的指尖重重敲在黑板上的名字,接着道:“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教徒集体自残、甚至意图在天安广场纵火的事件,他就是带头者之一。” 顾云舒颔首,补充道:“我已经让莲蓉去调取邓州的财务状况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不知不觉已过正午。 两人都没心思去警局食堂,宁向晚干脆掏出手机:“我们点两份小火锅吧,懒得动了。” 顾云舒挑眉看她:“大夏天吃火锅,也不怕热出痱子?” 宁向晚笑着摇头:“山城人的夏天,吃火锅就是以毒攻毒,越热越要吃。” 顾云舒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我下去买些降火的冬瓜茶饮,你先歇会儿,别忘了吃药。” 宁向晚点头道:“云舒,我换成菊花茶吧,想喝点清润的。” “好,我很快回来。”顾云舒说着,将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转身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宁向晚撑在桌沿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方才强撑着推演案情时积攒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离,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踉跄着走到办公桌旁,从包里摸出白色药片,又拿起桌上那个印着草莓熊图案的马克杯。 那是她跟顾云舒前些年买的情侣杯,说看着能让人心情好些。 她握着杯子走向茶水间,倒了半杯温水,将药片吞下。 喉咙里泛起苦涩的药味,宁向晚大口呼吸着,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 手指抖得厉害,草莓熊马克杯险些从掌心滑落,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我还能撑多久。”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茶水间低声呢喃,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疲惫与恐慌。 这场与ptsd的拉锯战,似乎越来越难以为继了。 宁向晚服下药片,小心翼翼地将草莓熊马克杯放回办公室的桌角。 那杯子是前些年她和顾云舒一起挑的情侣款,粉嫩嫩的熊脸总在不经意间透着暖意,可此刻她看着,心里却泛着说不清的涩。 她不想让顾云舒察觉出异样,便从包里摸出一面小巧的圆形化妆镜,镜面里映出的脸苍白得像张薄纸,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粉饼,蘸了点粉末在脸颊上细细拍开,又拧开修容霜的盖子,用指腹蘸着在颧骨处轻轻晕染。 指尖的颤抖还没完全褪去,粉扑在脸上蹭了下。 她对着镜子反复调整,直到脸色终于透出几分自然的血色,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顾云舒该不会看出什么了。 整理好情绪,宁向晚重新走回会议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百无聊赖间,她摸出手机看外卖进度,屏幕上弹出消息: 骑手已取餐,正从火锅店出发。 她指尖划开消息,顺手点开微博。 热搜榜顶端赫然挂着姜昕柔主持的《雾都夜话》。 首期揭露地下代孕黑医院的女性专题爆了,话题讨论度居高不下。 如今的姜昕柔在东方娱乐公司风头正劲,俨然成了台里的新晋红人。 宁向晚关掉微博,点开微信找到姜昕柔的头像。 那是张自拍,姜昕柔举着剪刀手,笑容灿烂得几乎要溢出屏幕,透着股挡不住的鲜活劲儿。 她点开对话框,敲下一行字:“恭喜啊,姜记者,这次总算圆了高中时的梦想,名声大噪了。” 此时的姜昕柔刚端起盒饭扒了两口,手机“叮咚”一响。 看到宁向晚的消息,她咽下嘴里的饭,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回复:“宁警官今儿倒有空联系我了?对了,我今晚录第二期节目,你可得赏脸看看。” 宁向晚来了点兴致,回问道:“什么主题?说来听听。” 姜昕柔立刻发来一个专题头条的链接:“我请了照含,你也认识的。她作为女性小说家被网暴,说白了就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我跟她聊起来肯定更投缘。” 宁向晚心头一紧,回复道:“照含现在情况好些了吗?那些人没再纠缠她了吧?” 姜昕柔扒着饭,看到消息时重重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串字:“你是不知道,向晚。那群人不光在网上扒她的个人信息,还跑到她常去的酒吧泼油漆,简直是无理取闹!” 宁向晚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敲着:“这群网络读者真是欺人太甚,非要把人逼到绝路才甘心吗?” 这个世界的善意,有时竟稀薄得像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姜昕柔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新一期专题的标题格外醒目。 《网络键盘侠:指尖上的恶意,为何专向同性挥刀》。 她攥紧了筷子,心里打定主意,要借着秦照含的遭遇趁热打铁,把这个话题彻底炒热,让那些藏在屏幕后的肮脏心思都暴露在阳光下。 姜昕柔又扒了两口饭,部门领导吴川从门口探进头:“昕柔,走了,去布置今晚的现场和运镜了。” 姜昕柔连忙放下盒饭,快速回复宁向晚:“向晚,我先去忙了,等今晚忙完再聊。” 宁向晚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回了句:“好,有空再聊。” 她便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衬得空气愈发沉闷。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邓州的邪教背景、赵明的诡异转账、秦照含遭遇的网暴。 这些碎片像团乱麻,缠得她心口发紧。 她正想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顾云舒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袋饮品。 她把一杯菊花茶放在宁向晚面前,自己拧开冬瓜茶饮的瓶盖道:“我回来了。刚在楼下碰到念安,说殡仪馆外面的监控那边也没查到什么可疑车辆,哎。” 宁向晚睁开眼,看向面前菊花茶,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清苦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倒奇异地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烦躁。 她应声,眼底的疲惫被不动声色地掩了过去道:“看来我们现在唯一的方向要查邓州。这会儿正好饿了,等外卖到了边吃边说。” 顾云舒看着她脸上那抹刻意维持的血色,没说话,只是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了。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那强撑的镇定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只是眼下案件正到关键处,她便暂时压下了追问的念头,心里却暗暗记下。 等她们忙完这阵,一定要好好跟她聊聊。 两人正说着话,宁向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外卖小哥的号码,她接起电话,对方说已经把外卖送到警局门口,让她出来取一下。 “外卖到了,我去拿。”宁向晚拿起手机,跟顾云舒说了一声,便快步走出会议室。 没过多久,她拎着两大袋小火锅外卖回来,袋子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两人在会议室的桌子旁拉开椅子,面对面坐下,麻利地拆开包装。 浓郁的火锅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红汤翻滚着,里面的食材在热气中微微颤动。 顾云舒夹起一筷子苕粉,吹了吹送进嘴里,软糯滑溜的口感混着麻辣的汤汁在舌尖散开。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还是老味道,这家的苕粉就是劲道。” 宁向晚看着她吃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鬓角的发丝都被沾湿了。 她连忙抽了张湿纸巾递过去:“慢点吃,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夏天吃火锅,倒真像打仗似的,火力全开。” 顾云舒接过湿纸巾擦了擦汗,又夹起一个圆润的牛肉丸丢进嘴里,嚼了两口,端起冬瓜茶饮喝了一大口,清爽的凉意冲淡了几分辣意。 她抬眼看向宁向晚,嘴角还沾着点红油,认真道:“谁让你爱吃呢,你想吃,我就陪你。” 宁向晚心里一暖,夹了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涮了涮,放进顾云舒碗里:“云舒,你快尝尝这个,刚烫好的,脆得很。”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眉眼,小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将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驱散了不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1、★心事难掩 宁向晚瞅着对面的顾云舒,只见她埋头吃着小火锅。 她的额头上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鬓角的发丝都被濡湿了,贴在脸颊上。 她忍不住抽了张湿纸巾,伸出右手轻轻替顾云舒擦拭额角的汗。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宁向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手正死死攥着桌沿。 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以此强压着那股不受控制的颤抖,绝不能让顾云舒察觉到分毫异样。 顾云舒吃了大半,才发现宁向晚面前的碗里没动多少,便停下筷子。 她蹙眉问道:“向晚,是这家火锅不合你口味了吗?要是不喜欢,我再点个别的?” 一向倔强的宁向晚哪里肯在顾云舒面前显露半分脆弱。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指尖蔓延的麻意,迎上顾云舒的双眸,轻轻咬了咬下唇。 宁向晚的声音尽量刻意保持着平稳道:“没,就是天太热了,我吃得慢。” 顾云舒没再多问,起身走到空调旁,把温度又调低了两度,还特意将出风口转向她们这边。 转头时,她眼底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向晚,这下吹到冷风,应该会舒服些了吧?” 宁向晚顺从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那瓶菊花茶,拧开瓶盖便仰头猛灌了几口。 清冽的茶汤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菊花香,稍稍压下了心底翻涌的烦躁与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躁动。 她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小火锅里翻滚的素菜上,夹起几片土豆和一筷子粉丝,慢慢塞进嘴里。 宁向晚正在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吃了约莫十几分钟,宁向晚率先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把外卖盒丢了吧。” 顾云舒正用纸巾擦着嘴角的红油,闻言抬头叮嘱:“好。你快去快回,我们下午还得去殡仪馆查邓州呢。” 宁向晚应了一声,拎起两个装着残余汤底和空盒的外卖袋往外走。 这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举动,藏着她不愿言说的小心思。 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瞬间,来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伪装的病状,绝不能让顾云舒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 方才吃饭时,忙着掩饰手抖,竟没留意口红都蹭到了嘴角。 此刻对着走廊的玻璃反光瞥了一眼,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走出警局,准备把垃圾丢到停车场的大垃圾桶里。 宁向晚刚走到垃圾桶旁,就撞见苏念安给她那辆宝贝摩托车加完油回来。 苏念安取下头盔,随手放在车座上,看到宁向晚,立刻皱起眉打招呼:“宁队,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跟顾姐说一声,多休息会儿吧?” 宁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特意补的那点淡妆,竟连苏念安都瞒不过。 连苏念安都能看出来,那心思细腻的顾云舒,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恐怕自己这些天遮遮掩掩的举动,早就被她看穿了,只是没点破而已。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艰涩,故作坚强道:“念安,我身体的事,你别跟云舒提。我不想拖累她。” 苏念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满是不解:“向晚,顾姐父母那天来警局大闹,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俩感情那么坚决,她怎么可能抛下你?” 宁向晚将外卖袋丢进垃圾桶。 她望着警局办公楼的方向,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是太了解她的性格了,才不能……” 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苏念安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爱喜牌薄荷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她。 她语气带着点劝慰:“宁队,来一根?女士烟,不冲的,能缓缓。” 宁向晚摆了摆手:“我就不抽了,念安,记住帮我保密。” 苏念安自顾自点燃一支烟,薄荷味的烟雾在她眼前散开。 她猛吸一口,又用力掐灭烟头,开口:“你这样做太自私了!有没有想过顾姐的感受?要是你真从她身边走开,她会怎么样?说不定会发疯的!” 宁向晚的目光依旧望着警局二楼的会议室里,那里有她最牵挂的人。 她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开口道:“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看着她被我拖垮啊。” 夏风从停车场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远了。 宁向晚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转身往办公楼走。 宁向晚刚回到二楼会议室,技术科的同事就匆匆送来一份新资料。 纸张上的测试数据与分析报告清晰证实了她此前的猜想。 凶手使用的空调遥控器,其频率本就具备通用性,只需稍作改装内部芯片,便能制成可操控案发现场那台空调的替代品。 顾云舒接过资料仔细翻看后,转手递给宁向晚:“你看,和你预想的一模一样。” 宁向晚快速扫过关键信息,开口:“我们还有一点没考虑到,赵明的死状呈现出明显的奔跑姿态,这说明他当时很可能处于极度恐惧中,面部应该带着恐怖的微表情。” 顾云舒立刻领会她的意思,点头接话:“你的意思是,硝基甲烷和苯丙氨酸是凶手事后才放入的,再结合你之前提到的担架诡计,就能完美实施作案?” 宁向晚朝她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重重颔首。 共事这么久,顾云舒总能精准捕捉到她办案思路里的关键节点。 两人梳理起案情来,总能碰撞出事半功倍的火花,默契得仿佛共用一个大脑。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苏念安快步走了进来。 她手里捏着几张打印纸,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宁队,顾姐,有新发现!” 苏念安说着便将一份购物记录递了过去。 “我查了邓州的个人资料和近期消费记录,他还真有购买硝基甲烷、苯丙氨酸的记录,时间就在案发前。” 纸张刚传到宁向晚手中,周晋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跑动后的薄汗。 他扬了扬手里的调查单,语气激动:“宁队,我查到邓州在静海的一家农家钓鱼俱乐部报了名,还是vip会员,经常跟着团去钓鱼!” 苏念安眼睛一亮,接过话头:“钓鱼俱乐部?这就对上了!他买的那些鱼钩型号,跟杀狗用的完全能对上号,合着是借着钓鱼的由头搞这些勾当!” 他接着把单子往桌上一放,语气笃定道:“你们看,鱼钩杀狗的手法、购买化学物品的记录,加上他本身就是殡仪馆的人,所有线索全对上了,一样不差!” 宁向晚将两份资料并排铺开,目光扫过上面的信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抬手拍了拍桌子,喊道:“各位三队的精英,还等什么?现在就跟我去捉拿这条藏了这么久的大鱼!” 苏念安立刻站直身体,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安排我们三队的人集合!这老狐狸可耗了我们不少警力,这次总算能把他逮个正着了!” 周晋也摩拳擦掌地跟上:“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看他这次还怎么狡辩!” 会议室里瞬间涌动起一股蓄势待发的锐气,连日来的追查终于迎来关键突破口。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里那丝疲惫,率先迈步朝门外走去。 顾云舒紧随宁向晚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们方才吃小火锅时,宁向晚指尖那几不可察的颤抖,其实早已落进她眼里。 那不是天气热的缘故,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被病痛攫住的征兆。 眼看宁向晚脚步微顿,顾云舒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扶了她胳膊一把。 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耳畔:“向晚,你的药吃了吗?我怕你一会儿撑不住。” 宁向晚对上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担忧,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开视线,仿佛被戳中了所有刻意隐瞒的心事。 她勉强牵起嘴角,努力让笑容看起来自然些:“你下楼买水之前,我就吃了。放心,我还能撑着,云舒。” 顾云舒却没松开手,反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掌。 掌心相贴的瞬间,宁向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顾云舒站在她的身侧,开口道:“别硬撑,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宁向晚喉咙发紧,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任由那片温暖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她多清楚顾云舒的性子,这份毫无保留的温柔,像一根细密的针,轻轻刺着她的心脏。 一边是舍不得伤害她半分的心疼,一边是害怕自己拖垮她的无奈。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反复拉扯,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宁向晚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涩意。 这份深情重逾千斤,她怎能心安理得地让顾云舒为自己背负这沉重的未来? 可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样真切,让她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息,任由这份矛盾的痛楚,像潮水般将自己慢慢淹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2、★谁是凶手? 宁向晚一行人刚踏进殡仪馆办公楼,就见邓州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指间夹着支燃得正旺的雪茄。 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却掩不住那股有恃无恐的散漫。 他看着涌进来的警察,非但没半分慌张,反而慢悠悠地吐出个烟圈,任由苏念安带着痕迹组的人在办公室里翻找。 “邓馆长,麻烦配合一下。”苏念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着办公桌的抽屉和柜子,指尖划过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 可搜了好一会儿,别说是鱼钩和化学用品的影子,就连一点可疑的痕迹都没找到。 她蹙着眉回头看向宁向晚,眼里带着几分困惑。 明明线索都指向这里,怎么会一无所获? 宁向晚的视线落在邓州脸上,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二郎腿翘得老高,那副笃定的模样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她心头一沉,已知对方定是提前做了手脚,可既然敢留下购买记录的破绽,就绝不会把关键证物藏到馆外。 宁向晚沉声开口,声音里不带半分波澜道:“周晋,你带着人去搜查殡仪馆其他地方,停尸间、防腐处理室、仓库,一处都别漏。” 邓州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腿,吐了口烟笑道:“几位警官,这可犯不着吧?我这儿是殡仪馆,天天跟遗体打交道,你们这么一折腾,晦气不晦气?再说了,我那批化学用品,真不是用来杀赵明的。” 周晋没理会他的话,领了命令立刻带着刑侦小组往外走,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宁向晚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邓州:“不是用来杀人的?那邓馆长倒是说说,高纯度硝基甲烷和苯丙氨酸,你买去做什么?” 邓州弹了弹雪茄烟灰,慢悠悠地开口道:“警官有所不知,我们这行当特殊,偶尔会遇到些特殊情况的遗体。 就说那硝基甲烷吧,我是从化工店黑市买的,当时用殡仪馆的资质登记,说是要买遗体防腐溶剂。 老板也问过,我就跟他说,是要处理巨人观遗体,那玩意儿腐蚀性强,能溶解多余的脂肪组织,方便后续处理。” 他话音刚落,苏念安忽然在书架旁喊了一声:“宁队,你看这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念安从书架最上层抽出一本封面有些磨损的《有机合成手册》,书页间还夹着一张泛黄的毕业照。 她把照片递过来,照片上是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年轻人,而站在后排的邓州,胸前的校徽清晰可见。 正是静海大学化学系。 宁向晚捏着照片,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道:“邓馆长还是化学系高材生?有这学历,自己动手合成苯丙氨酸,应该不难吧? 用殡仪馆现成的甲醛,加上库存的苯甲醛,再配上用来给标本驱虫的氰化氢熏蒸剂,凑齐原料倒也方便。” 邓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警官真是说笑了,学过化学不代表就得自己合成东西吧?那本书就是当年的教材,留着当个纪念而已。” 宁向晚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贺莲蓉的电话道:“是不是纪念,可不是你说了算。莲蓉,把化工店老板的证词再跟邓馆长重复一遍,特别是他说要处理巨人观遗体那部分。” 电话那头传来贺莲蓉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都与邓州方才的说辞分毫不差。 邓州听着,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了裂痕,指尖的雪茄烟灰簌簌落下。 苏念安将《有机合成手册》和毕业照收好,补充道:“我们还查到,你购买的鱼钩型号,跟之前案发现场附近流浪狗被杀害时使用的完全一致。 而你报的那个钓鱼俱乐部vip会员,怕也是个幌子,方便你借着钓鱼的名义,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邓州沉默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嬉皮笑脸,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雪茄,仿佛想让烟雾把自己包裹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雪茄燃烧的滋滋声。 就在这时,周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宁队!找到了!在防腐处理室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一小包没处理干净的苯丙氨酸粉末,还有几根特制的鱼钩!” 邓州夹着雪茄的手猛地一颤,烟灰彻底掉落在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 宁向晚看着他瞬间失色的脸,缓缓开口:“邓馆长,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烟雾缭绕中,邓州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那副深藏不露的伪装,终于在铁证面前彻底碎裂。 邓州脸上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方才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变得模糊,脸色暗沉得像蒙了层灰,连眼底的光都跟着散了。 他抬手把桌边的水晶烟灰缸往旁边推了推。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颓败道:“我是有意杀他,可有人比我抢先一步。”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宁向晚眉头微蹙,顾云舒也往前站了半步,显然都没料到会是这个转折。 邓州垂着眼,视线落在地板的裂纹上,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堪的过往:“那个人赶在我前头下了手。我到的时候,赵明已经没气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顺道留下了他作案用的玻璃胶,又用鱼钩把赵明那死狗给处理了。” 宁向晚追问:“你和赵明之间,到底藏着什么勾当?” 邓州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他?他就是条喂不饱的狗。我利用他偷无名尸,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医疗黑产,一本万利的生意。” 他索性不再遮掩,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坦然:“异体骨植入听过吗?把尸体肢解了,提取骨骼,用工业酸溶解掉软组织,保留骨密度,做成骨科移植材料。 单具骨骼,利润能到三万。 还有器官贩卖,肾脏、角膜,通过地下渠道流转,一颗肾就能卖八到十二万。” 宁向晚攥紧拳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你们做了多久?还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邓州这话听得人脊背发凉,他却像在说寻常生意道:“我自己悄悄在做,哈哈哈。山西奥瑞公司的案子你们该知道吧?我们用的技术,跟他们差不多。” 除了这些,还有体制内的空子可钻。 火化证造假,一本收五千,只要家属肯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就行。 民政系统的数据有漏洞,把盗卖的遗体标成已火化,神不知鬼不觉。 还有殡葬用品的回扣,骨灰盒成本两百,卖给家属六百,他跟焚尸工分成,赵明拿四成,他六成。 苏念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笔录本都差点掉在地上。 周晋也皱紧了眉,显然没料到这殡仪馆里竟藏着这么多龌龊。 “那你为什么要杀赵明?”顾云舒冷声问道,目光里带着审视。 提到赵明,邓州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那条狗!花钱大手大脚,充值《英雄联盟》买皮肤,天天喝酒,我给的钱根本填不满他的欲壑。 后来他竟开始敲诈我,说不给更多钱,就把这些事全抖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了那晚的场景:“我本来都准备好了,鱼钩、化学用品,全备齐了。我知道他爱喝酒吃狗肉,打算等他醉得不省人事时动手。可我没想到,有人比我先一步。” 邓州的声音低了下去:“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气不过,就用鱼钩把他那具尸体处理了,再抛到收尸车上。” 顾云舒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你虽非直接凶手,却对赵明的死知情,甚至刻意破坏现场、掩盖另有真凶的痕迹,还顺手用鱼钩泄愤。你的行为,早已构成包庇与侮辱尸体罪。”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宁向晚一行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你们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哈哈哈!我承认,那条狗的尸体是我处理的,但人,真不是我杀的。” 烟雾还在办公室里弥漫,只是此刻再看邓州那张脸,早已没了最初的镇定。 宁向晚抬手一挥,招呼了刑侦人员道:“你们把人带走。” 她目光如刺般钉在邓州脸上,字字清晰道:“你和赵明犯下的偷尸罪、侮辱尸体罪,足够让你在牢里好好反省了。” 刑侦人员立刻上前,冰凉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住邓州的手腕。 他倒也配合,伸着手任由镣铐收紧,脸上竟还挂着几分无所谓的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办公室里那些熟悉的陈设,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道:“不过话说回来,前半生该享的福我都享过了,值了,哈哈。” 邓州的笑声放浪又刺耳,撞在办公室的墙壁上,嗡嗡作响。 宁向晚、顾云舒几人脸上都笼着一层沉郁。 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揪出杀害赵明的真凶,没承想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邓州这番说辞,无疑让案件又陷入了新的迷雾。 邓州被刑侦人员押着往外走,经过宁向晚身边时,他忽然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邪笑。 那笑容里藏着隐秘的得意,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宁向晚一下。 没人知道,他那天夜里其实看清了凶手的脸。 但他绝不会说,他还得谢谢那个动手的人,替他除去了赵明这个心腹大患。 至于凶手是谁,这份秘密会像颗种子,永远埋在他心底,成为他对抗这漫长刑期的最后一点念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3、★爱意流转 宁向晚指派周晋带着三队刑侦人员先行将邓州押回警局,苏念安紧随其后,扬声说要回局里再仔细审问邓州,补做一份详尽笔录。 她这举动,明着是尽职尽责,实则是有意给宁向晚和顾云舒腾些独处空间。 毕竟两人刚和好没多久,苏念安虽应下替宁向晚保守病情加重的秘密,心底却总怕两人再出嫌隙,是以借着审问的由头,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干净,宁向晚和顾云舒也一前一后上了警车。 这次换宁向晚坐在驾驶座,她握着方向盘,语气懊恼道:“我们就差一点就能抓住真凶,还是太大意了。” 顾云舒坐在副驾,侧头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劝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真凶留下过痕迹,总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向晚,你也别太急着逼自己,眼下我们能做的,是慢慢找其他线索。” 宁向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拧动车钥匙启动了引擎。 她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想着该带顾云舒去吃顿饭。 她们能这样相处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了。 她想把和顾云舒在一起的这些美好时光,悄悄暂停在这一刻。 宁向晚心里藏着病情加重的事,不想拖累顾云舒。 可顾云舒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宁向晚开口道:“我们这会儿去吃点东西吧,就去你以前爱吃的那家海鲜牛排餐厅。” 顾云舒本想拒绝,说回警局随便吃点就行。 话还没出口,宁向晚握着换挡杆的右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顾云舒一怔,低头看去,只见宁向晚的尾指上,赫然戴着那枚她亲自送出的定情尾戒。 时光荏苒,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重新戴上了它。 那是她们爱情最鲜明的象征。 顾云舒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枚微凉的戒指,像是触到了两人之间重新燃起来的火热爱意。 她抬头看了眼宁向晚,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我来预约位置,你专心开车。” 说着,便打开手机app,熟练地操作起来。 宁向晚心里清楚,那家餐厅在中环路,途中会经过一家名为雾语花间的花店。 车子驶近花店时,她特意在路边停了下来。 顾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宁向晚已经拉上手刹,侧过头对她说:“云舒,等我一会儿。” 顾云舒看着她推门下车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打趣的笑,轻声嘀咕:“宁队长,我没在的这几年,你倒是变浪漫了不少。” 她的印象里,以前两人整天一起办案,宁向晚就像个刻板的老干部,哪懂这些风花雪月? 如今重归于好,她倒是添了些柔情。 宁向晚走进花店,径直向店员说明要挑一束送给爱人的玫瑰,还千叮万嘱让店员包装得精致些。 店员笑着问要不要附张小卡片,写点祝福语,宁向晚沉吟了半天,最终轻声说:“你就写祝云舒,平安健康,岁岁如意。” 店员忍不住笑了:“姑娘,这祝福听着倒像是给亲人的,送爱人不写点甜言蜜语吗?” 宁向晚却坚持:“你照写就是了。” 店员见她态度笃定,便不再多问,仔细写好卡片,连同玫瑰一起细细包装妥当。 没过多久,宁向晚就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从花店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顾云舒手上。 宁向晚的语气歉意道:“这阵子办案太忙,总没空好好送你点东西,今天一起吃饭,就当是补送你的。” 顾云舒接过玫瑰,放在鼻尖轻嗅,浓郁的花香瞬间萦绕鼻尖。 她抬眼看向宁向晚,眼底闪着笑意:“宁队长,有心了。我好久没收到某人的花了,算算得有好几年了吧?” 宁向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着说:“以前欠你的,现在全部给你补回来。” 说罢,她重新发动车子,驶过几个红绿灯,辗转没多久,就到了预约好的餐厅。 这家海鲜牛排餐厅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欧式风格,雕花的桌椅、复古的吊灯,一切都熟悉得像是昨天才来过。 宁向晚带着顾云舒走到前台,报上预约时留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前台核对无误后,立刻热情地领着她们往餐厅深处走去。 她们停在一处雅致的包间门口,前台开口:“两位,这边请,这是为你们预留的雅间。” 推门而入,雅间里光线柔和,临窗的位置能看到窗外的街景。 前台的领班领着两人走进雅间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轻声提醒:“桌上有扫码点单的地方,两位慢慢看,有需要随时叫我。” 宁向晚伸手拉开对面的座椅,示意顾云舒坐下。 顾云舒看着她这一连串体贴的举动,眼底笑意更深,故意逗她:“现在这么照顾人,我都快认不出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宁向晚了。” 宁向晚顺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指尖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是宠溺:“云舒这话,是说我以前是个不称职的恋人?” 顾云舒连忙摇头,目光认真起来,声音温柔得像浸了水:“倒也不是,是你比从前更体贴了。”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宁向晚带着尾戒的手上,补充道:“不过这样的你,我更爱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的爱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这几年的分离,非但没让爱意流失,反而像被岁月酿成了更醇厚的酒。 宁向晚早已把眼前人刻进了骨子里,顾云舒也早已将她视作今生唯一的挚爱。 宁向晚拿起手机,扫码开始点餐,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专挑顾云舒爱吃的几道菜点上。 香煎鹅肝配蓝莓酱、黑松露牛排,还有她最爱的奶油蘑菇汤。 顾云舒凑过来看了一眼,拿过她的手机又添了两杯冰镇青桔汁和一份芒果西米露。 她笑着说:“天热,加点消暑的。” 两人仔细核对了一遍,宁向晚才按下小程序上的确认下单。 没过多久,前台领班便端着托盘进来。 他先递上两叠温热的毛巾和包装精致的餐巾纸,又笑着放下一打消暑柠檬水:“这是店里送的,两位解解暑。” 待宁向晚道谢后,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宁向晚拿起柠檬水倒了两杯,推给顾云舒一杯,轻声感叹:“我好久没这样跟你一起吃顿像样的饭了,更别说这样的烛光晚餐,今天也算是了了个心愿。” 顾云舒刚端起杯子的手顿了顿,连忙打断她:“你说什么傻话。” 她抬眼望着宁向晚,开口:“以后有的是时间,年年岁岁,我们都能这样一起吃饭。” 年年岁岁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在宁向晚心上。 她强压下嘴角的苦涩,把涌到眼眶的泪意硬生生逼了回去。 以后?陪在她身边的,还会是自己吗? 如果自己不在了呢? 她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才勉强稳住声音。 宁向晚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嗯,你说得对。” 她不想在顾云舒面前露出半分脆弱,这个总是温柔包容她的人,已经承受了太多分离的苦,她不能再让她为自己的病情担忧。 哪怕此刻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脸上也要装作风平浪静,至少,要让这难得的温馨,再延续得久一点。 顾云舒没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只当她是还在为案子烦心。 她伸手覆上宁向晚放在桌上的手,轻声说:“向晚,别想太多。先好好吃饭。等吃完了,我们再一起琢磨线索。” 宁向晚点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心里默默念着: 再久一点,云舒,再让我陪你久一点。 两人说话的间隙,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两名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他们动作麻利地将点好的餐点一一摆上桌: 香煎鹅肝,黑松露牛排,奶油蘑菇汤。 旁边还放着两杯冰镇青桔汁,芒果西米露则装在玻璃碗中,黄澄澄的果肉透着清甜。 一名服务生核对了餐品数量,确认无误后笑着说:“两位,点的餐已经全部上齐了,请慢用。” 说完,两人便推着空餐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雅间里又只剩下宁向晚和顾云舒。 顾云舒叉起一小块鹅肝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混着蓝莓的酸甜在舌尖化开。 她抬眼看向宁向晚,开口问:“这几年我不在,你手上应该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案子吧?” 宁向晚正切着牛排,闻言抬了抬眉,随口列举了几个:“前年城西的连环盗窃案,去年跨市的走私团伙案,还有上上个月刚结的那起文物失窃案。说起来,倒是没什么比这次赵明的案子更让人窝火的。” 顾云舒夹着菜慢慢下咽,眼神里带着感慨道:“我没在这几年,你确实变了不少。” 宁向晚喝了口青桔汁,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挑眉反问:“我哪里变了?不还是那个心心念念你的宁向晚吗?” 这话逗得顾云舒笑出了声,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说的是处理案件时的样子,比以前更沉稳,也更成熟了。看来这宁队长的位置,你坐得当之无愧。” 宁向晚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可再厉害的队长,身边也得有顾法医在,才能称得上天下无双啊。” 顾云舒被她看得心头一暖,叉起一块牛排递到她嘴边:“就你嘴甜。快吃吧,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 宁向晚顺势张嘴咬住,咀嚼间看着顾云舒含笑的眉眼,心里那点因病情而起的阴霾仿佛被这温馨的氛围驱散了些。 她知道这样的时光或许短暂,却更想把此刻记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透过玻璃窗洒进雅间,在两人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顾云舒又说起以前一起办案时的趣事,宁向晚静静听着,偶尔插句话。 两个人的笑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4、★夜色温柔 宁向晚眸中含着的泪意始终未散,不知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才与顾云舒把这顿饭吃完。 每一口食物都像是带着千斤重量,咽下去的是温热的餐品,堵在心头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像在悄悄告别,又满是难以言说的不舍。 她率先拉开雅间的门,抬手招呼前台服务生来结账。 顾云舒拿着已经温透的毛巾擦了擦手,侧头的瞬间,恍惚瞥见宁向晚眼角那抹被硬生生挤压回去的湿意。 她心头微动,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问道:“向晚,是牛排吃着辣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宁向晚接过餐巾纸,胡乱在眼角擦了擦,将那点汹涌的情绪死死按回去。 她抬眸间,唇瓣还带着被牙齿轻咬的红痕。 宁向晚对上顾云舒探究的视线,勉强挤出一句:“没什么,就是被今夜我们俩这难得的好时光触动了,忽然想起从前的日子,有些感慨罢了。” 她反应极快,临时编出的理由听着倒也合情合理。 顾云舒握着她的手轻轻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温柔开口道:“傻瓜,以后这样的时光只会越来越多,不用感慨从前,我们该往前看。” 两人温存的话音刚落。 服务生已经拿着结账单走了过来,礼貌地递到她们面前:“两位女士,这是今晚的账单,麻烦您核对一下菜品和金额是否无误。” 宁向晚接过账单,视线快速扫过每一项。 香煎鹅肝、黑松露牛排、奶油蘑菇汤,还有那两杯冰镇青桔汁和芒果西米露,点的菜一道不少,金额也分毫不差。 服务生手里举着收钱吧的机器,她干脆利落地调出付款码扫了过去。 “嘀”的一声后,账单便结清了。 两人从雅间出来后,顾云舒挽着宁向晚胳膊的力道又紧了些。 她们靠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连心跳都像是在同一频率上轻轻共振。 宁向晚反手攥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说:“今晚去我那儿吧,汤圆这两天怕是饿坏了,我忙着案子,压根没顾上好好喂它。” 顾云舒闻言笑了,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我刚还想着提醒你,三队那边有周晋盯着审邓州,今晚你确实该歇歇了。” 她太懂她了,总能在她开口前,就洞悉她的心思。 宁向晚心头一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看来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准备发消息交代周晋呢。” 顾云舒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走到停在路边的警车旁。 宁向晚先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门时还故意弯了弯腰,学着服务生的语气打趣:“云舒女士,请上车,小心碰头。” 顾云舒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低下头钻进车里,系安全带时侧头看她:“那向晚女士今晚打算带我去哪儿?” 宁向晚坐进主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头看她。 她眼底的笑意里藏着化不开的宠溺,开口道:“带你去我的心尖上,我家。” 车厢里顿时漾起一阵轻快的笑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着,打情骂俏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宁向晚偶尔侧头看向顾云舒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的笑意纯粹又明亮。 她是真的放下了所有戒心,完完全全地信任着自己。 那一刻,宁向晚忽然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轻了些。 或许这样也好,让她多看些顾云舒此刻敞开心扉的模样。 等到自己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她的遗憾或许能少一点,她的心也能稍微平复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警车平稳地汇入夜色中的车流,朝着海棠溪小区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而车厢里的温情,却像是被定格在了这一瞬。 宁向晚带着顾云舒把车稳稳停进地下车库,松安全带的动作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指尖在刑侦三队的群聊里快速敲打。 宁向晚在群里特意艾特了苏念安和周晋:“审问邓州的笔录做完就让组员们先休息,案子的事明天再接着查。” 消息刚发出去,苏念安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收到。周晋这边还在审,我这就转告他。 另外我这边痕迹组的报告也整理得差不多了,邓州干的这倒卖尸体的勾当,肯定逃不了法律制裁。” 宁向晚看着屏幕弯了弯唇,回了句:“辛苦了,念安。等这案子彻底了结,我这个队长亲自做东,请大家伙儿好好搓一顿。”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苏念安接连甩来好几个欢呼的表情包:“宁队发话要请客咯,大家加把劲破了这殡仪馆的案子!” 底下立刻跟着一串应和的消息,队员们的热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宁向晚笑着锁了屏,心头那点沉重仿佛被这股热闹冲淡了些。 她推开车门下车,顾云舒也从副驾驶走了下来,绕到车头便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宁向晚锁好车,转头跟她晃了晃手机:“消息都发群里了,这下大家能踏踏实实歇口气了。”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镜面映出相携的身影,暖黄的灯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甜。 电梯稳稳停在楼层,宁向晚刚扭开家门,一团毛茸茸的白影就“喵呜”着蹭了过来,正是猫咪汤圆。 顾云舒低头瞅了眼空了的猫碗和水碟,心里难免有些心疼:“看来我们这两天真是忙昏头了,连汤圆都顾不上好好喂。” 宁向晚递过拖鞋,看着她熟门熟路换鞋的模样笑了:“云舒,你现在可比我还清楚家里东西放哪儿,倒像是你才是这儿的主人。” 顾云舒已经拉开厨柜下方的抽屉,正往外拿猫粮,闻言回头说道:“宁队长也太小看我的记忆力了。” 她来宁向晚这儿的次数早就数不清,家里每个角落的摆设都刻在了脑子里,更别说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只是她没说出口的是,记忆里最清晰的,始终是眼前这个人,她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两人说说笑笑地给汤圆添了猫粮、换了清水,看着小家伙埋头苦吃的模样,相视一笑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情。 宁向晚觉得屋里有些闷,见阳台窗户还关着,连忙走过去推开,晚风带着夏夜的凉意涌进来,吹散了些许倦意。 这时顾云舒从卧室换了身睡衣出来,料子是她熟悉的柔软棉质。 宁向晚早就备了好几套她的睡衣在家里,方便她随时过来住。 顾云舒拢了拢衣袖,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说出口。 她在对面楼租的房子,或许该退了,搬过来住,也好就近照顾宁向晚。 可话到嘴边,却见宁向晚揉着太阳穴,眉宇间透着掩不住的疲惫:“云舒,我先去洗澡了,今天实在有点累。” 顾云舒把那句想搬过来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嗯,你去吧,我等你。” 看着宁向晚径直走进洗漱间的背影,她轻轻叹了口气。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哗哗的淋浴声,顾云舒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新闻里正播报着本地消息,主持人的声音清晰传来: 元质生物科技公司ceo秦泽,今日上午在高尔夫球场突发意外,因白血病复发引发连锁反应,经抢救无效去世。 目前该公司董事及股东大会已紧急召开,商讨后续事宜。 顾云舒的目光在屏幕上扫过,没太在意,随手换了个频道。 不知过了多久,宁向晚穿着睡衣擦着湿发从洗漱间出来,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她站在客厅中央看向顾云舒,声音带着刚沐浴完的慵懒:“云舒,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我有点累,吹完头发就先去睡了。” 顾云舒朝着她点了点头,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她起身走向洗漱间,眼角余光瞥见梳妆台上摆着的护肤品和面膜。 都是她常用的牌子,显然是宁向晚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侧过头,看向卧室里正在用吹风机吹头发的宁向晚,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个人啊,总是把对她的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生活细节里,悄无声息,却又滚烫热烈。 顾云舒洗漱完毕从洗漱间出来,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水墨滕王阁图案的夜灯。 淡黄色的光晕温柔地漫过床沿,将蜷缩在床侧的宁向晚笼罩其中。 她显然是累极了,呼吸轻缓,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连睡梦中都在琢磨案子的事。 顾云舒放轻脚步走过去,先伸手给她掖了掖空调被的被角,又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调成睡眠模式,避免冷风直吹。 做完这一切,她才轻轻在宁向晚身侧躺下,手臂从背后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温热的睡衣,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宁向晚似乎是被这熟悉的触碰惊扰,睫毛颤了颤,缓缓转了个身,顺势回抱住顾云舒。 她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呼吸间带着刚洗过澡的清爽气息。 顾云舒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般的眉眼,那副出水芙蓉般的模样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柔和。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宁向晚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倏地睁开眼,撞进顾云舒含笑的眼底,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间,白日里的疲惫与紧绷仿佛都被这温柔的缠绵融化了,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卧室里交织。 一吻终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带着些微的急促。 宁向晚支起身子,指尖轻轻划过顾云舒的唇角,嗔怪道:“云舒,你这下把我吻得彻底睡不着了。” 顾云舒在她怀中轻笑出声,伸手握住她那只曾受过伤的手指,轻笑道:“睡不着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对我也做不了什么。” 宁向晚被她这话逗得一怔,随即低笑起来,翻身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她话语满是温柔道:“是是是,听你的。那我们就这么抱着,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顾云舒顺从地往她怀里蹭了蹭,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踏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5、★恶意连天 顾云舒在宁向晚怀里这么一闹,原本就没彻底睡沉的宁向晚彻底没了睡意。 她支起半个身子,侧头将床头那盏印着水墨滕王阁图案的夜灯调亮了些。 暖黄的光晕顿时更清晰地铺满床榻,将两人交缠的身影勾勒得柔和又缱绻。 顾云舒还软糯地搂着她的腰侧,脸颊贴着她的睡衣,呼吸带着浅浅的温热。 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人,此刻卸下所有防备,倒让宁向晚心头泛起一阵怜惜。 原来再独立的她,骨子里也是个需要被爱包裹的女人。 宁向晚任由她这么抱着,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摸过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 她刚点亮的屏幕上,赫然躺着姜昕柔发来的消息,内容是提醒她看今晚《雾都夜话》里自己主持的第二期女性专题。 说是以女性小说家秦照含为切入点,探讨当下性别叙事的困境。 宁向晚这才想起这茬,赶紧点开手机里能同步播放《雾都夜话》的视频app,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画面瞬间切到了栏目现场。 节目已经播出了一小半,屏幕里的姜昕柔穿着一身记者工作装,耳边别着小巧的耳麦。 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正是秦照含。 这位以恐怖小说见长的女作家,此刻双眼通红,眼底还泛着未干的湿意,正声音发颤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 她不过是想写点真正属于自己的故事,却因为剧情走向没迎合部分读者的期待,就遭遇了铺天盖地的网暴,连正常生活都被搅得一团糟。 姜昕柔轻轻捏了捏耳麦,示意后台切了段舒缓却带着点压抑的背景音,恰到好处地烘托着秦照含话语里的委屈与无助。 弹幕里不断滚动着新的留言,栏目粉丝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显然这场直面网暴伤害的访谈,戳中了不少人的痛点。 “秦女士,这些网络上的读者,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姜昕柔递过一包纸巾,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愤怒。 秦照含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脸,泣不成声:“我不过是结合了街边煎饼果子的意象,写死了一个男性角色当人彘原型,就被他们扒出了所有个人信息。 电话被打爆,家门口天天有人扔垃圾,连我去超市买个菜,都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姜昕柔转向镜头,目光锐利道:“你们看,这就是部分读者对女性作者的恶意。 只要你的笔锋没按照他们的想象走,只要你敢写出一点不同,就会被造谣、被排挤,甚至恶劣到线下人肉。 他们总说不过是网上说说,可这些轻飘飘的文字,砸在人身上,是会流血的!” 秦照含像是被这话彻底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情绪,猛地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她愤愤道:“你们到底对我有多大的恶意?!我改了多少遍剧情?他们说女主太凶,我就让她变得温顺!他们说结局太惨,我就改成大团圆!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跑到我开的小酒吧里泼油漆,把我的酒全砸了!” 她说到激动处,声音都劈了。 秦照含抱着头蹲在沙发上,哭得撕心裂肺,那副狼狈又绝望的模样,让屏幕前的宁向晚都忍不住皱紧了眉。 顾云舒不知何时也醒了,凑过来靠着宁向晚的肩膀,一起看着屏幕,原本带着睡意的眼底,此刻也凝起了一层寒霜。 姜昕柔看着直播间弹幕里混杂的同情、冷漠,甚至还有: 谁让她写得那么恶心? 肯定是她自己有问题! 之类的受害者有罪论。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只需指尖轻轻一点,就能将最恶毒的话语砸向他人。 从没人真正计较过,这些话会给一个活生生的女性带来多大的心理伤害。 她耐着性子,又引导着秦照含说了些细节。 镜头扫过秦照含脚边,一只温顺的拉布拉多正安静地趴着,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主人的小腿。 秦照含摸了摸狗的脑袋,声音哽咽道:“这是我养了两年的安抚犬,还是托朋友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它知道我心情不好,总会安安静静待在我身边。你们这些躲在屏幕后面骂人的,有时候真的连狗都不如。” 或许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某些人,弹幕里开始出现更污秽的言语。 秦照含看着那些字眼,情绪突然失控,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随身携带的签字笔,拔开笔帽就往自己手腕上戳去。 “照含!不要!”姜昕柔吓得脸色煞白,这突发状况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有人惊呼,有人劝停,更多的是: “快看她要干嘛!” “装的吧!”之类的幸灾乐祸,仿佛在围观一场精心编排的闹剧。 姜昕柔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按住秦照含的手腕,声音都带着哭腔:“照含,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们说出来,大家都看着呢,会有人懂你的!” 秦照含挣脱不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得如此狼狈,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后台的刘导演和吴川吓得赶紧切了广告,演播厅里顿时一片忙乱。 广告间隙,姜昕柔抱着浑身发抖的秦照含,轻声安抚着。 直到她情绪稍稍平复,姜昕柔才对着重新亮起的镜头,用带着沙哑异常的声音,将这期关于女性创作者困境的节目,做了最后的总结。 《雾都夜话》的片尾字幕缓缓滚动时,栏目组的公众号后台已经炸开了锅,新增关注数像潮水般涌来,数字还在疯狂跳动。 姜昕柔望着后台那串不断攀升的数字,心里却没半分喜悦,只沉甸甸地压着秦照含刚才失控的模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场本想为女性创作者发声的访谈,会演变成这样惊心动魄的意外。 看来往后得常带着秦照含,去楚乔的心理咨询室坐坐了,这积压的情绪再憋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秦照含还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浑身发颤地缩在姜昕柔怀里。 她眼眶红肿得像桃儿,刚才那股歇斯底里的劲儿过去后,只剩下脱力的虚弱。 这时,姜昕柔的直属领导吴川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冲她竖起大拇指:“我真没想到啊,小姜!你跟照含这出真情流露也太绝了!是提前合计好的吧?这效果,简直炸了!” 姜昕柔咬着下唇,眉头紧蹙,摇头道:“吴导,不是您想的那样。照含她一直有抑郁症,刚才是情绪实在绷不住了,不是演的。” 吴川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顾着搓着手感慨道:“不错不错,小姜,这次这专题做得太成功了!往后这《雾都夜话》,就交给你全权主导了,好好干,前途无量!” 突如其来的重任砸下来,姜昕柔却只觉得心头发沉,分不清这到底是福是祸。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秦照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头对吴川说:“吴导,我先送照含回去吧,她现在状态太差了,得让她好好歇歇。” 吴川挥挥手,心思早就飞到了后续的宣传上,开口道:“行。剩下的收尾工作我让小张他们盯着,你放心送。 明天的头条肯定是咱们的,我这就安排人去剪精彩片段,各大视频号一转,热度还能再翻几番!” 他要的从来只是流量,至于这流量背后藏着多少当事人的血泪,似乎与他无关。 姜昕柔没再多说,扶着秦照含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往东方娱乐写字楼外挪。 她刚走出大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宁向晚发来的微信:“照含情况还好吗?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姜昕柔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她还好,就是受了惊,我先送她回去单独待会儿,让她静一静。” 消息刚发出去,宁向晚的回复就紧跟着进来了:“告诉照含,要是再有人敢去她那儿闹事,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带人过去。” 姜昕柔心里稍稍暖了些,没再回复,扶着秦照含上了自己那辆越野车。 秦照含一坐进后座就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只温顺的拉布拉多紧随其后跳上车,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 秦照含望着狗眼里映出的自己,那双眼清澈又纯粹,似乎能包容一切。 她慢慢伸出手,将头轻轻靠在拉布拉多毛茸茸的头顶。 秦照含目光越过前排座椅的缝隙,落在开车的姜昕柔身上,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导航里的电子音平稳播报着路线,姜昕柔握着方向盘,视线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向后座。 秦照含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开口:“昕柔,我刚才那样子是不是很可怕?你是不是也怕我了?” 姜昕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映出秦照含那双没了焦点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 她轻轻摇头道:“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们是朋友,从你陪我跑遍高庙村抢那捧骨灰的时候就是了。朋友之间互相兜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提到高庙村的事,秦照含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她顿了顿,声音又沉下去。 秦照含带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开口道:“可我总觉得活得好累啊!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是传说里的天堂,还是炼狱?或者要先去十八层地狱里,挨个儿受遍刑罚才算完?” 这话听得姜昕柔心里一揪,她打了把方向盘,将车稳稳拐过路口。 姜昕柔侧头从后视镜里望着她道:“别瞎想。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活着,才有一切可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6、★顶楼暗影 姜昕柔本已在导航里输好了秦照含家的地址,正准备径直送她回去。 后座的秦照含却抱着那只温顺的拉布拉多,嘴唇几不可察地蠕动着。 沉默半晌,她才哑着嗓子开口:“昕柔,去趟dream梦吧,我那儿。我去拿点酒。” 姜昕柔透过后视镜,将秦照含苍白如纸的脸看得真切。 她整个身子还在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显然是情绪崩溃后的余波未平。 姜昕柔太清楚了,此刻的秦照含心里堵得发慌,正急切地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酒,在她看来,便是最好的暂时麻痹神经、忘记伤痛的东西。 至少秦照含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开这家dream梦吧,本意便是想借着自己调酒师的手艺,既能为往来客人调出一杯杯解愁的酒,也能在摇晃的酒杯与氤氲的酒香里,悄悄治愈自己。 秦照含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偶尔展露锋芒的模样,她骨子里藏着化不开的阴郁。 她爱写恐怖小说,总喜欢把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黑暗空间里,任由灵魂在极致的寂静中冲撞,寻找创作的灵感。 她甚至会一点点去感受死亡的边缘,搭配着自残时那阵尖锐的疼痛,在死亡悲美学的痛感里,捕捉那些常人难以触及的文字碎片。 这是她赖以创作的方式,也是她用来证明自己还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的印记。 秦照含总觉得,像自己这样被悲悯与抑郁缠身的人,是不配拥有朋友的。 直到出社会没几年,在一场朋友的聚会上意外结识了姜昕柔。 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姑娘,硬生生闯进了她灰暗的世界,成了唯一的光。 她羡慕姜昕柔的性格,那种能在人前人后都活得随和又自由的洒脱,是她穷尽一生也学不来的。 可心底深处,又藏着一丝隐秘的妒忌。 凭什么姜昕柔就能活得那样舒展,而自己却总像被无形的网捆着,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新旧交错。 都是她灵魂创作时留下的杰作,用疼痛刻下活着的证明。 姜昕柔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延伸的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后视镜里的秦照含,最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秦照含身上总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厌世感,常年爱穿一身黑,仿佛要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唯有那头披肩长发上挑染的几缕幽蓝,犹如死水潭里偶然漾起的涟漪。 初见她的人,总会被她身上那种寂静的死亡感震慑。 她的瞳孔里,仿佛既流淌着撒旦般的阴郁,又藏着雅典娜式的棱角美。 秦照含像美与恶两个极端在她身上交织、碰撞,形成一种令人心惊的矛盾感。 两人的眸光不时在后视镜里交汇,又匆匆移开。 姜昕柔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稳稳拐过一个路口,朝着解放碑八一路的方向驶去。 是秦照含的dream梦吧。 这几天,dream梦吧被那群疯狂的网络键盘侠堵得水泄不通。 秦照含没敢让员工来上班,生怕他们再遭池鱼之殃。 自己更是提心吊胆,怕这清吧兼酒吧的小天地,再被人泼上污秽的油漆。 前几日,还有几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差点对她的员工动了手,幸好民警及时赶到调解疏通。 那群人才骂骂咧咧地散去,可留下的阴影却迟迟未散。 姜昕柔将越野车稳稳停在路边,先下了车,绕到后座拉开门,小心翼翼地将秦照含扶了出来。 秦照含脚刚沾地,身子晃了晃,身旁的拉布拉多立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像是在无声地支撑。 姜昕柔捏着车钥匙锁好车门下车,秦照含与姜昕柔并肩走向dream梦吧的店门。 店门紧闭着,卷闸门上不仅加了电子监控报警装置。 秦照含怕那群人再来,还特意装了二道插芯锁,层层防护,却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不安。 秦照含从垮包里摸索了半天,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颤,才终于将那几把开门的钥匙找齐。 姜昕柔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帮她托着包,等她将钥匙插进锁孔。 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哒”声,门锁接连弹开。 卷闸门被缓缓拉起,开了一半左右的位置,秦照含蹲下身子先钻了进去。 她回头对姜昕柔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姜昕柔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秦照含打开了手机功能的手电筒模式,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店内的陈设。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电闸的位置,按下开关,吧台上方的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一角黑暗。 她走到酒架前,视线扫过一排排酒瓶,最终取下一瓶伏特加和一瓶威士忌。 她觉得,这两瓶应该够晚上喝了。 脚边的安抚犬糯糯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担心,又像是在安慰。 秦照含低头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顶,一手抱着酒瓶,一手牵着糯糯,转身走出了店门。 夜风吹过她的发丝,带着几分凉意,她紧了紧怀里的酒瓶。 秦照含转头将怀里的两瓶酒递向姜昕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沙哑:“你先上车等着,我关了门就来。” 姜昕柔接过酒瓶,抬眼望了望她苍白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嗯,快点。” 秦照含应了声,转身摸出刚才一直攥在手心的钥匙。 几把钥匙被她的汗濡得有些发潮,她低着头,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笨拙地将几道锁分别扣好。 卷闸门缓缓落下,她身旁的糯糯安静地蹲坐着。 锁好门,秦照含拍了拍手上的灰,牵着糯糯快步走向路边的越野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姜昕柔已经把那两瓶酒放到了副驾驶座上,转头看她坐稳,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冷风吹散着些许滞涩的空气。 姜昕柔眼角的余光掠过后视镜,望见秦照含正低头抚摸着糯糯的脑袋。 秦照含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阴郁的眼眸,此刻依旧黯淡。 想必今晚栏目里的那场崩溃,对她的刺激远比表面上显露的更深。 姜昕柔调大了空调的冷风,又抬手在导航上重新点选了秦照含家的位置,兴城小区。 秦照含这两年靠着写小说攒了些钱,在城中买下的一套两室一厅。 小区离解放碑不远,车程不过十多分钟,却能避开闹市区的喧嚣。 秦照含把那套房子打理得很有意思: 一间用来日常起居,另一间则彻底改造成了她的创作空间,常年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密不透风得像个独立的暗室。 她总说,只有在那种纯粹的黑暗里,才能捕捉到恐怖小说里最极致的阴冷与诡谲,仿佛黑暗本身就是她灵感的催化剂。 车子平稳地驶在夜色里,姜昕柔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照含,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让你来参加这个栏目,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刺激。” 后座的秦照含沉默了片刻,开口:“不怪你。” 她顿了顿道:“是我自己答应你要来的,怨不得别人。说到底,还是我太脆弱了,连这点场面都没把控住。” 秦照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听得人心头发紧。 仿佛是察觉到主人的低落,糯糯忽然抬起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秦照含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让秦照含微微一怔,紧绷的嘴角竟缓缓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浅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她低头看着糯糯澄澈的眼睛,那里面映不出半分阴霾,只有全然的信赖与依赖。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姜昕柔握着方向盘,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加快了车速。 秦照含眼看着姜昕柔把车拐进兴城小区,眉头微蹙。 小区里的停车位早就被业主们买得七七八八,这会儿哪还有空当。 她索性让姜昕柔把车停去稍远些的虎桥路,那边总还有几个临时车位。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牵着糯糯走了段路,才到小区正门。 秦照含从短裤口袋里摸出电子门卡。 “滴”的一声刷开闸门,侧身让姜昕柔先过,自己牵着狗紧随其后。 她家在35楼,是这栋楼的顶层。 进了电梯,秦照含抬手按了35层的按钮。 姜昕柔瞅着跳动的数字,笑着打趣:“买这么高的顶楼,就不怕哪天停电,得一层层爬上来?” 秦照含靠在轿厢壁上,语气淡淡的:“真停电了,我就待屋里等着,哪儿也不去。”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顶层,两人前后脚进了屋。 姜昕柔刚换好鞋,就闻到屋里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 她拎着那两瓶酒扬了扬下巴:“照含,你这几天在家煮什么了?还是有东西放坏了?” 秦照含反手带上门,把钥匙往玄关的鞋柜上一放,声音低哑:“我前几天心情差,窗帘全拉上了,吃剩的东西没及时扔,估计是捂出味儿了。” 姜昕柔点点头,没再多问,拎着酒径直往客厅走。 秦照含脚边的糯糯,尾巴轻轻摇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秦照含往里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7、★渐入黑暗 姜昕柔拎着那两瓶酒,转身放在客厅吧台的长方形桌上。 秦照含在玄关稍作停顿,抬手按下了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漫过整个屋子,驱散了先前的昏暗。 姜昕柔刚从吧台边挪开脚步,就瞥见旁边立着个半人高的鱼缸,里面是秦照含养的红腹鱼。 pygocentrusnattereri,一种p属的群居型鱼类。 鱼缸里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几条红腹鱼正疯狂地相互撕咬,墨绿的脊背在水中剧烈翻腾。 血红的腹部随着动作绽开狰狞的色泽,三角形的牙齿像小号锯齿刀般咬合,溅起的水花里仿佛都带着腥气。 姜昕柔皱着眉望向秦照含,声音诧异:“照含,你多久没给这些鱼投食了?它们都开始自相残杀了。” 秦照含这才回过神,语气疲惫道:“这两天净忙着酒吧的事,还有那群网暴的疯子,压根没顾上。” 她在沙发上蜷着身子眯了片刻,听到姜昕柔的话,缓缓起身走向厨房。 秦照含从冰箱深处拿出一小块提前切割好的生肉。 她扯过厨房的一次性手套戴上,指尖捏着肉,动作慢得像在把玩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秦照含正一点点将肉撕成细碎的小块,慢悠悠地投进鱼缸。 水面瞬间炸开,刚才还在厮杀的红腹鱼立刻调转方向,争先恐后地抢夺肉块。 血红的腹部随着吞咽起伏。 姜昕柔看得有些出神,掏出手机对着鱼缸拍了几张照片,点开百度搜索这种鱼的来历。 屏幕上跳出的文字让她瞳孔微缩。 这类红腹鱼生性极其残忍,饥饿时连同类都不会放过,寻常鱼店根本买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秦照含。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喂完最后一块肉,扯下一次性手套,精准地丢进客厅角落的垃圾桶。 她的整套动作冷静得近乎诡异,仿佛不是在喂鱼,而是在旁观一场精心策划的大逃杀。 而她自己,就是那个不动声色的执行者。 姜昕柔呼吸一窒,忍不住问:“照含,你这些鱼是怎么弄来的?” 秦照含擦了擦指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托朋友弄的,养着玩,顺道观赏。” 姜昕柔没再追问,或许这就是秦照含特有的癖好。 她在吧台抽屉里找到开瓶器,打开了那两瓶洋酒。 秦照含忽然开口:“昕柔,要不要吃点东西?冰箱里还有些熟食。” 姜昕柔摇了摇头,拿起两个空玻璃杯,倒上酒推给秦照含一杯:“我就陪你喝一点,等会儿还要回去。” 秦照含点点头,挨着她坐在吧台前,两人捧着酒杯喝酒。 几杯酒下肚,秦照含的眼神渐渐朦胧,积压的情绪终于绷不住。 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咒骂那群网暴她的人,言语里满是压抑的愤怒与委屈。 姜昕柔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抬手拍她的背安抚,心里清楚此刻的宣泄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又喝了大半杯,姜昕柔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坠痛,起身道:“照含,我去趟洗手间。” 脚边的糯糯却忽然咬住她的裤脚,嘴里叼着个空肉罐头不放。 它对着罐头盒子呜呜地低叫,尾巴紧张地扫着地面。 姜昕柔弯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安抚:“糯糯乖,我很快就回来。” 可糯糯像是急着传达什么,又轻轻咬了咬她的腿弯,使劲往玄关的方向扯。 姜昕柔只当它是闹脾气,没太在意,挣开它的拉扯走向洗手间。 推开洗手间的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僵硬。 地漏里缠着几缕带血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 墙角的衣架上,赫然挂着几把闪着寒光的钩子和刀锯,边缘似乎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腹部的疼痛瞬间被恐惧压了下去,姜昕柔捂住嘴,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转身就想退出去。 这时她才猛然醒悟,糯糯刚才的举动哪里是闹脾气,分明是在拼命让她离开,让她别进这个洗手间! 可是已经晚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僵硬地回头。 只见原本趴在吧台上的秦照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此刻正站在洗手间门口,眼神里的朦胧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没等姜昕柔反应过来,秦照含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剧痛从后脑勺炸开,姜昕柔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昕柔,本来不想对你动手的。”秦照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别怪我了。” 她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清理着地上的酒瓶碎片,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随后,她抓住姜昕柔的脚踝,像拖一件轻飘飘的物品,将她往那间常年拉着遮光帘的侧卧室拖去。 侧卧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 姜昕柔昏迷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微微颤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门缝透进的微光,照亮了地板上蠕动的人影。 几个女孩子被牢牢地绑着,像蜈蚣一样在地上艰难爬行,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她们的嘴巴,竟都被粗粗的铁钩子从嘴角穿到了另一侧,钩子末端还挂着细小的血珠。 她们都是被秦照含弄来的。 只因为在网上对她恶语相向,参与了那场汹涌的网暴。 秦照含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对同性的恶意来得最猝不及防,也最残忍。 她从没见过那群人对哪个男作者如此穷追不舍,偏偏把所有的刻薄都对准了她。 所以她要报复。 用自己的方式,让她们为那些恶毒的言语付出代价。 她利用人肉技术反向侦查,一步步锁定她们的ip地址,再不动声色地将她们请到这里。 她用最极端的方式,让她们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秦照含低头看了看昏迷的姜昕柔,眼神复杂。 她走到墙角拿起一卷尼龙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姜昕柔的手脚绑好。 她其实不想伤害姜昕柔,这个像小太阳一样闯进她灰暗世界的人,是她唯一的光。 可是,姜昕柔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她干的这些事,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报警的。 报警了,一切就都完了。 秦照含咬了咬唇,只能先把她控制在这里。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暂时还没想好。 只是看着地上被绑住的姜昕柔,和那些在黑暗中蠕动的人影,她眼底的阴郁,又浓了几分。 秦照含盯着地上昏迷的姜昕柔,眉峰微蹙。 她太清楚姜昕柔的性子,若是突然失联,东方娱乐那边必定炸开锅。 尤其是她那位出了名严苛的领导吴川,定会第一时间追问问责。 更让她忌惮的是,姜昕柔还有个当警察的朋友。 宁向晚,那女人敏锐得像只嗅觉灵敏的猎犬,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追查到底。 “不能留下破绽。”秦照含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姜昕柔散落在地的手包上。 她俯身拉开拉链,果然在夹层里摸到了那部华为手机。 姜昕柔用的是指纹解锁。 秦照含蹲下身,先是抓起她的左手,将食指、中指按在屏幕上,解锁失败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耐着性子换了右手,拇指刚贴上指纹识别区,屏幕便一声亮起。 桌面背景是姜昕柔笑得灿烂的自拍,与此刻的处境形成刺目的反差。 秦照含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 给吴川发消息,她模仿着姜昕柔平日的语气,打字道:“吴导,抱歉今晚临时发烧,明天想请个病假,后续工作我会远程跟进。” 发送成功后,又切换到与宁向晚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向晚,我已经到家啦,今天累坏了,先休息了哦。” 秦照含检查了两遍,确认语气毫无破绽,才退出微信,将所有社交软件的消息通知屏蔽。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揣进兜里,牵起糯糯出了门。 她漫步在夜色中,最终停在滨江路的江边。 江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腥气。 秦照含摸出手机,用美工刀撬开后盖,将手机卡狠狠拽了出来。 手指用力一捏,塑料卡瞬间碎裂成几片,被她扔进了翻涌的江水里。 没有了手机卡的定位,宁向晚就算想查,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糯糯突然对着她低吼起来,眼神里满是抗拒。 秦照含弯腰安抚它,声音冷得像江里的水:“糯糯,我知道赵明臀部的肉有多难吃,那些碎块,早就被红腹鱼啃得一干二净了。” 没错,她才是杀害赵明的真正凶手。 那个殡仪馆的焚尸工,不过是在网上留了句对她的评价。 “女的,写什么恐怖小说。一个殡仪馆题材被你写成这样,多读点书吧。” 就成了她死亡设计图上的猎物。 没有更深的恩怨,仅仅因为那句带着性别偏见的刻薄,就点燃了她骨子里潜藏的暴戾。 谁能想到,一个开着网红清吧的调酒师,会和肃穆的殡仪馆扯上关系? 秦照含的dream梦吧,其实是殡仪馆的礼仪升级合作商,专门承包哀悼酒会的饮品供应。 殡仪馆年度报告里,还特意提过她研发的葬礼特调鸡尾酒,说其用沉静的口感抚慰生者的哀伤。 可没人知道,她借着设计灵柩主题鸡尾酒推车的名义,悄悄测绘了担架的尺寸。 调酒师的草图夹里,藏着的竟是担架车的精确结构图。 她捐赠给殡仪馆的解忧酒精喷雾,成分里掺了苯丙氨酸。 那是她早已埋下的伏笔,如今赵明的更衣柜里,正躺着一个空了的喷雾瓶。 她甚至认识殡仪馆的馆长邓州。 两人私下都崇尚泰国教组,邓州每次见她,总会笑着说:“照含的特调,比焚香更能让人静心。”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文静的调酒师,早已借着合作的名义,把殡仪馆的角角落落摸得一清二楚。 至于林坤,不过是她选中的替罪羊。 她知道他有收集键帽的癖好,便悄悄将带有赵明dna的键帽塞进了死亡现场。 她用硝基甲烷和苯丙氨酸布置现场,故意留下指向邓州的线索。 这个与她有共同信仰的馆长,恰好是最好的烟雾弹。 “真是天衣无缝啊。”秦照含看着江面倒映的霓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病态的笑意。 连她自己,都险些被这环环相扣的死亡创意震撼。 身旁的糯糯却再次低吠起来,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恐惧。 秦照含摸了摸它的头,声音冰冷:“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这场由她导演的戏,才刚刚进入高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8、★谁是恶女? 秦照含牵着脚边的糯糯,沿着滨江路的人行道开始夜跑。 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看似平静却藏着阴翳的眼睛。 她一向有早晚遛狗的习惯,此刻迈着规律的步伐,呼吸平稳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锻炼。 警察若是查起,她便说与姜昕柔告别后,便带着糯糯继续夜跑,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跑过两个路口,她掐算着时间,脚步渐渐放缓。 脑海里的计划愈发清晰:得把姜昕柔那辆越野车挪到更远的地方,一把火烧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关联的痕迹。 这个念头敲定,她立刻调转方向,牵着糯糯往回走。 回到家,她径直走向侧卧室,推开那扇散发着浓重气味的门。 地上的几个女人依旧像蜈蚣般蠕动,呜咽声低微而绝望,与昏迷的姜昕柔形成诡异的对比。 秦照含面无表情地从墙角拖出一个厚实的黑塑料袋子,将里面剩余的汽油罐仔细装好。 这侧卧室本就是她堆放工具的地方,汽油、绳索、刀具,还有各种处理痕迹的清洁剂,应有尽有。 为了防止那些被囚禁的女人挣扎时摸到尖锐物品,她早已将所有能用的利器都搬到了别处。 此刻的侧卧室里,只剩下她们无力的喘息和姜昕柔均匀的呼吸声。 她特意将姜昕柔绑在房间另一侧的床脚,与那几个女人隔着一段距离。 仿佛想在这罪恶的空间里,为这份曾珍视的情谊划下最后一道界限。 姜昕柔还没醒,后脑勺被酒瓶砸中的地方渗着细密的血沫,脑袋歪向一边。 她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全然没了往日的鲜活灵动。 秦照含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对不起,昕柔。” 说完,她猛地拉上侧卧室的门,将所有的挣扎与昏迷都锁在里面。 黑塑料袋被她牢牢系好,挎在肩上。 她没有选择坐电梯。 电梯里的监控像一双眼睛,能捕捉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她背着沉重的袋子,牵着糯糯,转身走进了应急通道。 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映照出她的身影。 一阶阶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步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后背,黏住了贴身的衣服,直到走出单元楼,晚风吹过才带来一丝凉意。 她熟门熟路地绕开小区里的监控死角,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穿行。 秦照含随后打开手机导航,选了一条最迂回、最偏僻的路线,朝着虎桥路走去。 或许是运气,又或许是早有预谋,虎桥路那片区域恰好处于监控盲区。 秦照含牵着糯糯,在夜色中找到了姜昕柔停在路边的那辆越野车。 她从包里摸出之前搜刮到的车钥匙。 刚才翻姜昕柔的手包时,不仅拿走了手机,连这串钥匙也没放过。 戴上提前准备好的手套,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糯糯则乖巧地蹲在副驾驶座上。 发动汽车前,她又戴上了一副墨镜,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脚下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汇入沉沉的夜色里。 按照导航指示,她一路将车开到了十公里外的一座废弃水库。 这里荒无人烟,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声。 秦照含将车停在水库边的空地上,熄了火,然后拎着黑塑料袋下车。 她走到车后,将汽油均匀地泼洒在车身和周围的地面上,掏出打火机的瞬间,火苗瞬间窜起,迅速蔓延开来。 熊熊大火很快吞噬了整辆越野车,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也照亮了秦照含脸上那抹近乎狰狞的平静。 她牵着糯糯站在远处,直到车身渐渐被烧得变形,才转身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上,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秦照含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型: 要想彻底摆脱嫌疑,必须制造一场意外,一场能让自己看起来像受害者的意外。 自残。 这个词闪过脑海时,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从包里摸出那把用来撬手机卡的美工刀。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 刀刃划过手臂的皮肤,剧痛瞬间传来,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她没有停,又在手臂上划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道道都足够逼真,足够让人相信这是一场激烈冲突后的痕迹。 “嗯,我必须装得足够无辜,才能躲过那些警察的追问。”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手臂上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泥土。 她任由伤口敞开着,牵着同样沾了些血迹的糯糯,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秦照含快到小区附近时,她才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诊所。 医生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忙为她清洗、包扎。 秦照含则用早已编好的说辞解释,说自己夜跑时遇到了抢劫,拼死反抗才逃了出来。 医生信以为真,还热心地帮她记录了伤情,说必要时可以为她作证。 走出诊所,秦照含低头看了看缠着纱布的手臂,嘴角终于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有了医生的证明,有了自残的伤口,有了夜跑的不在场证据,还有那辆被烧毁的车。 警察还能怀疑到她头上吗? 她抬头望向自家小区的方向,夜色依旧浓重,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正悄然收紧。 而她,正站在网的中心,以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织网人。 秦照含从诊所出来,手臂上的纱布被她用手轻轻捂着,脚步刻意放得有些踉跄,像极了刚遭遇惊吓与创伤的人。 她拐进兴城小区外的便利店,货架上的零食与速食被她扫进购物篮。 几包薯片、两桶泡面、几根火腿肠,最后还拿了一小袋糯糯爱吃的狗粮。 等到结账,她指尖捏着手机,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便利店右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黑色的镜头正对着收银台,将她此刻惊魂未定的模样、拎着购物袋的动作、甚至付款时微微颤抖的手指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店员催促扫码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她立刻低下头,将手机屏幕对准扫码器,动作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滴”的一声过后,交易完成。 秦照含拎着袋子走出便利店,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又迅速压下去。 监控里的影像、购物的时间戳,再加上诊所的就诊记录。 足以拼凑出一条夜跑遇劫后惊魂未定、买些食物安抚自己的完整时间线。 这场受害者的戏码,她演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回到家,她反手就扣上了锁。 对秦照含来说,这扇门不仅是物理上的屏障,更是隔绝外界窥探、守护她那套黑暗法则的边界。 她骨子里眷恋着这种封闭的幽暗,近乎偏执地享受着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那些曾在网络上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如今成了她掌心的玩物,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场游戏。 秦照含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客厅的矮长桌上,她拆开一包薯片,又拧开饼干盒,往嘴里塞着。 咀嚼的动作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这一路的奔波与算计耗尽了体力,此刻急需补充能量。 她往后一仰,陷进沙发里,额头上还沾着未干的冷汗,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我得去冲个澡,味太重了。”秦照含对自己说。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落下。 她低头看向地漏,那几缕带血的头发依旧顽固地贴在边缘,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看见就是晦气。”她低声骂了一句,戴上手套,伸手将那些发丝一根根捻起,扔进洗手间角落的垃圾桶里。 直到确认地漏干干净净,她才关掉水龙头,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坐在沙发上,她拧开新买的矿泉水,猛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最近的压力确实太大了。 酒吧的琐事、网暴的余波、囚禁的秘密,像一根根线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摸出手机,点开与楚乔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楚医生,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约个咨询。” 楚乔现在是她的心理咨询师,回复来得很快:“老时间,下午两点。” “好。”秦照含回了一个字,将手机扔在桌上。 她去找楚乔,从来都不是单纯为了疏导情绪。 一个长期接受心理咨询的受害者,一个被网暴折磨得需要专业干预的可怜人。 这样的形象若是被警察知晓,楚乔的证词便是最好的保护色,足以让任何怀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照含的目光落在矮长桌上的零食袋上,她忽然想起侧卧室里的人。 那几个女人被绑了这么久,怕是早就饿疯了吧? 秦照含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脑海里闪过鱼缸里红腹鱼争抢食物的画面。 鱼饿极了会自相残杀,人呢? 她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角落翻出一块狗啃剩下的骨头,上面还沾着点肉丝。 “就用这个好了。”她掂了掂手里的骨头,像在挑选一件称心的玩具。 走到侧卧室门口,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隐约的呜咽声、指甲刮擦地板的声音传来,像一群被困在蛛网里的虫豸。 秦照含舔了舔唇角,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让我看看,你们会不会比鱼更有趣。”她轻声说,转动了门锁。 这场以报复为名的闹剧,才刚刚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9、★地狱观戏 秦照含推开侧卧室的门,一股混杂着排泄物酸腐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像腐烂的垃圾被烈日暴晒了三天三夜,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那几个女人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早已没了排泄的羞耻心。 屎尿都直接落在地板上,原本光洁的木质地板被浸染成深浅不一的污渍,黏腻得像是泼了层劣质糖浆。 她们身上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裙子下摆、短裤裤脚甚至贴身的内裤上,都糊着大片令人作呕的黄褐污迹。 皮肤被污秽腌得发皱,散发着绝望的馊味。 她捏着那根糯糯啃剩的骨头站在门口,骨头上零星挂着几缕肉丝。 她像个手握权杖的女王,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这几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 几天前,她们还在她的小说评论区敲下刻薄的文字,用最恶毒的语言编织网暴的罗网。 而现在,她们不过是她掌心瑟瑟发抖的蝼蚁,连抬头看她的力气都快没了。 秦照含饿了她们整整四天。 为了不让这场游戏过早结束,她每天会提着浇花壶来一次,壶嘴安着细密的漏洒,只肯吝啬地淋下几滴清水。 她还记得前几天她们凑上来抢水喝的模样: 伸长脖子,像沙漠里濒死的骆驼,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吐着舌头去舔漏洒里滴下的水珠,甚至为了抢一滴水互相推搡撕扯。 那副丑态,比她鱼缸里争抢鱼食的红腹鱼还要滑稽。 秦照含捏着骨头的手指轻轻摩挲,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大笑。 她的笑声在恶臭的房间里撞出回声,开口道:“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再想想当初在屏幕后面敲键盘的狠劲,真是太有趣了。” 蹲在最前面的女人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她的脸颊蹭过沾满污渍的地板,肮脏难堪。 旁边那个穿白t恤的女孩也跟着哭起来,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淌出两道歪歪扭扭的印子。 她哭诉道:“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秦照含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的骨头道:“放了你们?那我的乐趣找谁要去?” 她弯下腰,眼神里的戏谑像淬了毒的针道:“这样吧,今天你们给我趴在地上表演,学狗叫,学狗打滚,谁演得最像,最让我开心,这根骨头就赏给谁。” 几个女人脸色煞白,屈辱像冰水一样浇透了她们的四肢百骸。 求饶的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窘迫和犹豫。 她们曾是骄傲的白领、学生,何曾想过要像牲畜一样摇尾乞怜? 秦照含挑眉,作势就要转身道:“你们不愿意?既然这么有骨气,不需要这口吃的,那我只好把骨头丢去喂糯糯了,它可比你们懂事多了。” “不要!”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原本扎着马尾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粘在脸上。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眼前阵阵发黑。 再不吃东西,她觉得自己真的会饿死在这里。 她咬着牙,在一片抽气声中,缓缓地、屈辱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黏腻的地板。 然后,她一点点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污渍。 她向秦照含的方向磕了个响头:“我愿意表演,只要您只要您给我吃的。” “小雅!你疯了!” 旁边穿白t恤的女孩尖叫起来,满脸痛心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她这是在侮辱我们!” 被叫做小雅的女孩突然哭了出来。 她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嘶吼道:“那又怎么样?为了你们那点可怜的骨气,我们就要一起死在这里吗?我饿!我真的快饿死了!我想活着!活着有错吗?” 秦照含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转身从客厅搬了张塑料椅,稳稳地坐在侧卧室门口,像个看戏的观众。 秦照含把骨头举到小雅面前晃了晃:“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小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麻木的求生欲。 她趴在地上,学着狗的样子扭动身体,喉咙里挤出呜呜的低鸣,甚至笨拙地抬起头,伸出舌头想去舔秦照含的鞋尖。 她的动作僵硬又滑稽,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卑微。 秦照含看得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比我想象的有天赋。” 她突然起身,转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和一把厚重的砍刀。 她在小雅面前蹲下,用剔骨刀小心翼翼地将骨头上的肉丝一点点剔下来。 然后,她捏着那几缕肉丝,像喂狗一样,用刀尖挑着递到小雅嘴边:“来,赏你的。” 小雅死死咬着嘴唇,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却还是颤抖着张开嘴,将那点肉丝含进了嘴里。 她用力地咀嚼着,仿佛在吞咽什么珍馐美味。 剩下的骨头被秦照含扔在地上,她举起砍刀,“哐当”一声,将骨头剁成了几块碎骨。 刀刃与地板碰撞的巨响吓得其他几个女人缩成一团。 小雅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抓起地上的碎骨,连带着上面的碎渣和地板上的污渍,一起塞进了嘴里。 她在用力地啃咬着,全是为了活下去啊! 秦照含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 她看着小雅贪婪的样子,看着其他女人既鄙夷又渴望的眼神,心里那股掌控一切的快感像潮水般涌来。 原来,在生存面前,所谓的尊严、骨气,真的可以像纸一样脆弱。 这场游戏,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舔了舔唇角,眼底的疯狂在昏暗中闪烁。 秦照含这一系列扭曲的举动,全被角落里悄然睁开眼的姜昕柔看在眼里。 后脑勺的钝痛还在突突直跳,可此刻心口的寒意远比伤口更刺骨。 她死死咬着被布条塞住的唇,眼泪无声地涌出来,顺着眼角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 这真的是那个曾陪她在高庙村疯跑、抢回陈婷骨灰的秦照含吗? 秦照含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旁边小雅啃食碎骨的声音像钝锯般割着她的耳膜,秦照含那抹残忍的笑更让她浑身发冷。 姜昕柔猛地挣了挣手腕,麻绳勒得皮肉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 接着,她拼尽全力将嘴里的布条顶了出去,嘶哑的尖叫撕破了房间的死寂:“秦照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囚禁!是犯法!你快停手啊!” 秦照含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阴翳覆盖。 她怎么忘了,这个被她绑在床脚的人,从来都不是任她拿捏的羔羊。 “昕柔,看来你醒得很是时候。”秦照含缓缓走过去,开口道。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姜昕柔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说:“怎么?吓到了?我的好昕柔,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在姜昕柔耳边,却让对方抖得更厉害了:“或许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好到让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现在这副样子,才是最真实的我啊。” 姜昕柔的眼泪汹涌而出,砸在秦照含的手背上,滚烫得惊人道:“你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对不对?照含,我知道那些网暴对你伤害很大,你是被愤怒冲昏了头!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秦照含,她会路见不平,会为了朋友拼命,她不是刽子手!” 她拼命摇头,像是要把眼前这可怕的景象摇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只是累了,是被仇恨困住了。我们把她们放了,现在还来得及,我陪你去自首,好吗?” 秦照含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道:“昕柔,你总是这么天真。” 她直起身,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昕柔。 秦照含眸色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你错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从高庙村抢骨灰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做个循规蹈矩的人。” 她抬手抹了把脸,继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天堂地狱,选一条路走。 现在我觉得,就算下地狱,能拉着这些人一起,也值了。” 姜昕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手腕被麻绳勒出了血痕道:“照含,你不能这么想!这不是报仇,是同归于尽!你还有回头路,真的还有!” 她看着秦照含眼底那片死寂的疯狂,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喘不过气。 秦照含猛地提高了音量,开口道:“我受的那些罪,那些日日夜夜被骂到想从楼上跳下去的滋味,你懂吗?你根本不会理解我心里的窟窿有多深!” 她指着角落里那几个女人,声音陡然尖锐:“她们敲键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别人留条活路?!”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姜昕柔的话烫到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走。 姜昕柔凄厉地喊她的名字:“秦照含!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回应她的,是侧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像一道无形的墙,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月光,勉强勾勒出几个蜷缩的人影。 小雅已经啃完了碎骨,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嘴角还沾着血污和泥土。 另外几个女人低着头,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发抖。 姜昕柔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手腕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黑暗里,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心底一个绝望的念头在蔓延: 她大概,真的会死在这里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心藏酸涩 第二天清晨,宁向晚是被床头柜上那只闹钟的清脆铃声唤醒的。 枕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光,停留在昨晚给姜昕柔发信息的聊天界面。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没等到回复的失落叹了口气。 宁向晚随即又被身边温暖的气息驱散,顾云舒还从身后紧紧环着她,手臂圈在她腰间,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洒在她后颈。 察觉到宁向晚翻身按闹钟的动静,顾云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她像小猫似的蹭了蹭宁向晚的后背:“向晚,再眯一会儿嘛,就五分钟。” 宁向晚被这软乎乎的语气逗笑,转过身将人稳稳捞进怀里,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带着清晨暖意的起床吻。 顾云舒睫毛颤了颤,迷蒙的睡眼还没完全睁开,却本能地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微微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间,带着彼此专属的温度。 宁向晚指尖轻轻摩挲着顾云舒后颈的碎发,直到对方呼吸渐促才稍稍退开。 她又故意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声音带着笑意:“云舒再不起,我们上班要迟到了。” 顾云舒这才彻底清醒,揉着泛着红的耳垂,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向晚,哪有你这样叫人起床的?又挠又咬的。” 宁向晚宠溺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俯身将人扶起来:“起床了,懒猪顾云舒。” 顾云舒顺势歪回她怀里,手指轻轻勾着她睡衣的衣角,又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她声音软下来:“懒猪也是你的爱人,只能你一个人叫。” 宁向晚笑着应下,起身趿拉着棉拖鞋走到床头柜旁,伸手关掉了那盏暖黄色的水墨滕王阁夜灯。 上次宁向晚去南昌旅游时买的,灯影里的滕王阁轮廓在夜里格外温柔,顾云舒说看着就像能让人安心。 她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干净的浅白色短衫换上,又挑了一套浅蓝条纹的家居服递过去。 她一边叠着换下的睡衣一边说:“你昨天穿的那套我放洗衣篮了,等晚上回来一起扔洗衣机洗。” 顾云舒接过衣服,对着领口比了比,小声嘀咕:“你这衣服肩线比我的宽,穿在身上还有点大。” 宁向晚正在整理床铺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时嘴角还扬着笑:“穿吧,我俩衣服款式本来就没差,宽松点舒服。” 顾云舒看着她弯腰铺床单的背影,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暖。 从起床时的吻,到记得她不喜欢紧身衣服,再到提前准备好干净衣物,这些细碎的小事,顾云舒都记在心里。 她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宁向晚的腰,下巴抵在她背上轻声说:“最了解我喜好的人,果然唯有你了,向晚。真想一直跟你这样,每天一起醒、一起睡,一辈子都不分开。” 宁向晚整理床单的手指猛地收紧,她背对着顾云舒,声音虚弱道:“嗯,一辈子,我们都在一起。” 这句话说出口时,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病情控制得不算理想,后续可能需要更频繁的治疗。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撑不下去,顾云舒该怎么办。 狠心离开的念头又悄悄冒出来,像根细刺扎在心里,可面对身后人的依赖,她怎么也说不出半句伤人的话。 顾云舒全然没察觉她的异样,还沉浸在这份安稳的爱意里。 她松开手帮她一起叠好被子:“向晚,我们快收拾吧,别真迟到了。” 两人快速换好衣服,又一起挤在卫生间洗漱。 顾云舒挤牙膏时特意多挤了一份递到宁向晚手里,看着镜子里两人并排刷牙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洗漱完,顾云舒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客厅的猫窝旁,给汤圆添了猫粮,又换了干净的饮用水。 她一边摸着汤圆的头一边念叨:“我们最近太忙,总忘了给你添食,今天可得吃饱点,晚上回来给你开罐头。” 汤圆“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模样乖巧得很。 宁向晚背着双肩包站在玄关换鞋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轻轻喊了一声:“云舒,快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八点了。” 顾云舒赶紧摸了摸汤圆的下巴,应了声:“来了。” 她匆匆跑到玄关,弯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米色高跟鞋放在脚边。 顾云舒又帮宁向晚把她常穿的那双白色平底鞋递过去:“你今天开车,穿平底鞋舒服。我到警局更衣室再换高跟鞋,省得路上累。” 宁向晚接过鞋子穿上,抬头看了顾云舒一眼,她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备用皮筋递过去:“云舒,你头发别散着,等下坐车吹风会乱。” 顾云舒笑着接过皮筋扎头发,两人忙里忙慌地换好鞋,顾云舒反手关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猫窝,确认汤圆没乱跑才放心带上门。 电梯早就被宁向晚提前按好,门一开两人就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宁向晚拉着顾云舒的手走到自家车旁,熟练地打开车门。 等对方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才发动引擎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她们刚出小区大门,宁向晚看了眼副驾驶上正整理文件的顾云舒。 宁向晚想起她早上没吃东西,又在路口掉头:“带你去吃熊嬢嬢的油茶。” 顾云舒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我还念叨着想喝呢。” 车子稳稳停在熊嬢嬢油茶店的门口,玻璃门上还贴着红色的福字。 宁向晚摇下车窗,朝着店里喊了一声:“嬢嬢,打包两份油茶,再要两碗稀饭、四根油条!” 正在揉面的熊嬢嬢抬头看到是她们,立马笑着应道:“是向晚啊!马上好,让小伙计给你送过去!” 说着就转身招呼店里的伙计装餐盒,又特意多舀了两勺花生碎。 顾云舒从包里掏出手机,等伙计把装得满满当当的餐袋递过来时,赶紧扫码付了钱。 她还不忘多说一句:“嬢嬢,下次少放辣,我不太能吃重辣。” “记着呢!”熊嬢嬢在店里应了一声道。 宁向晚重新发动车子,顾云舒打开餐盒,一股油茶的香气瞬间弥漫在车厢里。 她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吹凉,递到宁向晚嘴边:“向晚,你先吃口油条垫垫,等下开车别饿肚子。” 宁向晚侧过头咬下油条,看着身边人认真喂饭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 她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真的过一辈子啊。 宁向晚吞咽下口中温热的油茶,喉咙里却像卡了片细沙,连带着眼角都泛起一阵酸涩。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强行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她不敢再去看副驾驶座上的顾云舒,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车流,连余光都不敢偏移。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被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困住,再也狠不下心提离开的事。 顾云舒这样美好的人,该拥有安稳顺遂的人生,而不是被她的病拖进无尽的担忧和煎熬里。 这个念头像根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宁向晚咬着下唇,齿尖几乎要嵌进肉里,一丝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她却浑然不觉。 只把那份不甘和委屈一股脑憋进肚子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泄露半分异样。 顾云舒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心思,还专注地把手里的油条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凑到她嘴边。 她声音软乎乎的:“向晚,你再吃点,这油条刚炸好,还脆着呢。” 宁向晚下意识地张口去咬,心神不宁间,牙齿却不小心磕到了自己的舌头。 尖锐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口腔,她猛地蹙紧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阵疼像是一记警钟,狠狠敲在她心上。 连吃饭都能走神,她这样心不在焉,又怎么能好好守护这份感情? 越是眷恋眼前的温暖,日后离开时就越难割舍,与其让顾云舒到时候痛苦,不如现在就狠下心断了念想。 可看着顾云舒担忧望过来的眼神,那句我们分开吧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路开车,宁向晚的心里像被塞进了五味瓶,酸涩、不甘、愧疚、不舍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心神不宁。 直到车子缓缓驶入警局停车场,稳稳停在专属车位上,她才像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顾云舒扯下安全带,转头对她说:“我先下去,在警局门口等你,你慢慢来,别着急。” 说完就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走向警局大门。 宁向晚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车里的空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刚才开车时的焦虑和压抑,让她的ptsd应激障碍悄悄犯了。 她慌忙伸手去够放在副驾驶储物格里的包包,从里面翻出那个白色的药瓶。 宁向晚拧开瓶盖倒出两粒药片,又摸出旁边的苏打水,仰头将药片和水一起咽了下去。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着药片的苦涩,却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身体的不适感也缓和了大半。 等情绪稍微稳定,宁向晚才扯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顺手按了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 她刚转身,就看到顾云舒站在不远处,正担忧地望着她。 “向晚,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顾云舒快步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昨天晚上空调温度太低,着凉了?还是今天开车太累,不舒服了?”顾云舒皱了下眉头发问。 宁向晚赶紧摇摇头,把另一只手也覆在顾云舒的手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云舒,可能是刚才吃油茶和油条太急了,胃没适应过来,有点胀。” 她刻意避开了ptsd的字眼,只把原因归咎到胃病。 顾云舒一直知道她胃不好,这样说,应该不会被怀疑。 顾云舒果然信了,低下头,语气自责:“都怪我粗心了,刚才光顾着喂你,忘了你胃不好,不能吃太急、太油的东西。早知道就不让你吃油条了。” 看着顾云舒愧疚的模样,宁向晚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轻轻拍了拍顾云舒的手背,拉着她往警局走:“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走吧。” 顾云舒这才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点点头道:“那等下到办公室,我给你泡杯温胃的蜂蜜水,你先别吃其他东西了。” 宁向晚“嗯”了一声,任由顾云舒拉着自己往前走,指尖悄悄攥紧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1、★向晚停职 宁向晚、顾云舒两人前后脚走进警局大楼。 宁向晚径直走向刑侦三队的办公区,清了清嗓子道:“三队全体成员,十分钟后到二楼大会议室集合,我们重新梳理殡仪馆赵明案的所有线索。” 队员们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纷纷应和着起身收拾案卷。 顾云舒紧随宁向晚身后,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案件材料,指尖还夹着两支不同颜色的记号笔。 宁向晚在分析案情时,总习惯用不同颜色标注关键信息。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宁向晚站在前方的白板前,指尖捏着一支白色粉笔。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队员,沉声道:“赵明案已经拖了不少时间,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零散,今天必须把所有疑点串联起来,找到突破口。” 说着,她抬手在白板上写下赵明两个大字,正准备往下梳理死者的人际关系链。 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后,一个穿着刑侦制服的男人探进头来。 他先是刻意咳嗽了一声,才开口道:“打扰一下,宁向晚队长在吗?朱局长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有紧急事情交代。” 宁向晚捏着粉笔的手指猛地一顿,下一秒,那支粉笔竟被她生生掰成了两段。 白色的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的黑色制服裤上,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朱苟冠向来不插手刑侦三队的具体办案事情,这次突然找她,绝非紧急事情那么简单。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转身间,她与坐在长桌右侧的顾云舒擦肩而过,脚步刻意停顿了半秒。 宁向晚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微微下压眼神,递去一个隐晦的示意。 顾云舒瞬间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朱苟冠为人圆滑,且多次在案件上与宁向晚有过分歧,这次单独叫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随身的黑色皮质包里,指尖摸索到那个小巧的银色录音笔。 顾云舒趁着起身送宁向晚到门口的间隙,飞快地将录音笔塞进她的掌心,用眼神传递着信号。 宁向晚握紧掌心的录音笔,她与顾云舒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这才转身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刚关上,队员们便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周晋率先皱起眉,压低声音道:“朱局怎么突然找宁队?这节骨眼上,案情正梳理到关键处呢。” 苏念安也跟着点头,手里无意识地转着笔,满脸疑惑。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对宁向晚的担忧,转身重新走到白板前。 她的目光落在那截断掉的白色粉笔上,指尖轻轻碰了碰。 她很快收敛情绪,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新的蓝色粉笔,在白板上顿了顿。 顾云舒声音平稳地开口:“大家安静,宁队暂时有事,我们先继续梳理案情,不能耽误进度。” 她抬手接过宁向晚未完成的工作,笔尖落在赵明二字下方,继续勾勒人际关系网。 周晋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灰心丧气道:“顾姐,我们该查的都查遍了。殡仪馆馆长邓州、化妆师巩野、保洁吴红梅,还有那个泰国法器师林坤。每个人的背景、行踪都摸了,可就是没找到关键证据,现在线索又断了,真不知道该往哪儿查。” 顾云舒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视线在白板上那几个被圈起来的名字上扫过。 林坤的不在场证明有监控佐证,巩野与赵明无直接杀机,吴红梅的作息与案发时间完全错开,邓州虽与赵明有过接触,却晚一步杀他。 她轻轻摇了摇头,在殡仪馆内部人员几个字上画了一道斜线。 顾云舒沉声道:“目前案情停留不前,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走偏了方向。”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顾云舒继续用蓝色粉笔在白板上圈出邓州、巩野、吴红梅三人的名字,然后重重画了一个大圈将三人囊括其中。 她再用箭头指向圈外:“我们之前一直默认凶手是殡仪馆内部人员,因为赵明的尸体是在殡仪馆停尸间被发现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判断站不住脚。” 她们已经核实过殡仪馆全体人员的排班和出勤记录。 案发时间段,除了这三人,其他工作人员要么在休假,要么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且所有人与赵明都无直接矛盾冲突。 这说明,凶手根本不是殡仪馆的人。 “不是殡仪馆的人?那泰国法器师林坤也不是啊!” 苏念安猛地抬起头,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追问道:“那还有谁?我们到底忽视了什么关键信息?这几天翻遍了赵明的社交记录、通话记录,除了这几个人,他几乎没跟其他人有过频繁接触。” 顾云舒放下粉笔,走到会议室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她语气笃定:“我们被凶手骗了,他故意把案发地点选在殡仪馆,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我们误以为凶手一定与殡仪馆有关联。 所以,我们不能再局限在殡仪馆这个环境范围里,凶手是外部人员作案。” 她说着,重新走回白板前,在中间位置写下环境两个大字,又用红色记号笔在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外部人员为什么要选择在殡仪馆杀害赵明? 他的犯案动机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掩盖罪行,还是与赵明的某些秘密有关? 顾云舒的目光再次落在白板上的赵明人际关系网。 亲属、同事、客户、甚至偶然接触过的陌生人,名字旁边都标注着简要的身份信息和关联程度。 她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眉头微微蹙起。 赵明接触的这几个人除外,他还能接触到什么人或事? 会不会是她们漏看了他某个不显眼的社交圈子,或者他有什么隐藏的身份、未公开的往来?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顾云舒指尖敲击白板的声音。 静海警局另一侧,朱苟冠的办公室笼罩在一片沉闷的烟味里。 宁向晚将顾云舒递来的银色录音笔紧紧攥在掌心,录音笔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底气。 她跟着引路的刑侦人员走到办公室门前,对方先敲了敲门,高声汇报:“朱局,宁队长到了。” 屋内传来朱苟冠含混的咳嗽声,夹杂着电子烟声音:“知道了,你先下去,让她进来。” 引路人员推开门,侧身让宁向晚进入,又朝朱苟冠点头示意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去。 宁向晚顺势带上房门,转身正撞见朱苟冠靠在办公椅上吞云吐雾。 他手里夹着一支电子烟,烟圈从嘴角溢出,在空气中慢慢散开,遮得他眼底的算计若隐若现。 没等宁向晚开口,朱苟冠便伸手从桌角抽出一份盖着红色公章的文件。 “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他声音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道:“宁队,看看吧,市局刚下来的调令。” 宁向晚心头一沉,快步走上前拿起文件。 标题调动停职令五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下方的编号静公警停2020093号,格外醒目。 她逐字逐句往下读,嘴唇微微颤抖: 宁向晚同志: 经查,你在办理8月12爱心医院器官移植案过程中存在以下违纪行为: 1.违反《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185条,擅自扩大侦查范围。 2.违反《人民警察内务条令》第73条,私自扣押非涉案人员通讯设备。 3.涉嫌违反《公务员法》第59条,接受案件当事人宴请。 根据《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第17条,决定自即日起: 停止执行职务,接受市局监察室调查 暂扣警衔标志、警车使用权限及数字证书 薪酬待遇按普通民警标准执行 附:静海中医院精神科诊断证明 (编号:jh-zs-2020820) 静海市公安局政治部 爱心医院器官移植案是她前阵子经手的案子,如今却被翻出来当作违纪由头,明眼人都知道是朱苟冠故意找茬。 宁向晚猛地抬头,攥着文件。 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支录音笔,按下开关。 宁向晚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朱局长,这是想让我功成身退?你可别忘了,上次在你办公室,你让我停止调查爱心医院器官转移的事,我这儿可是有录音的。” 录音笔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下一秒就要放出关键证据。 朱苟冠却丝毫不慌,反而笑出声,他俯身从抽屉里抽出另一份文件。 他同样甩到宁向晚面前,眼神里满是嘲讽:“宁向晚,你以为就凭这个能威胁我?你看看这个,警局的人会信一个ptsd病人说的话吗?” 宁向晚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 静海区精神卫生中心司法鉴定所几个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她颤抖着手翻开,鉴定编号jd-mr-2020082517清晰可见。 核心结论一栏的内容更是让她浑身发冷: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反复闪回5·10案解剖现场(dsm-5标准b1) 对警用装备产生病理性恐惧(dsm-5标准b3) 执行功能损害: 无法完成案件卷宗归档(工作记忆受损) 产生凶手仍在身边的被害妄想(认知扭曲) 治疗建议: 每日服用帕罗西汀(20mg)控制焦虑症状 每周3次正念脱敏训练(需家属陪同) 禁止接触案件相关电子设备及纸质材料。 这是她上个月因ptsd复发,在静海市中医院就诊时的诊断报告。 她一直瞒着所有人,却没想到朱苟冠早就暗中调查,连这份私密的病历都挖了出来。 录音笔还在播放着电流声,可宁向晚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攥着录音笔的手无力地垂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朱苟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得意:“怎么?现在的宁队长没招了吧?” 他靠回办公椅上,语气变得越发嚣张:“出去就收拾好你办公室的东西,暂时不用来警局了!哦对了,别忘了把警徽、警车钥匙都交上来,别让我派人去请。” 宁向晚咬着下唇,齿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死死盯着朱苟冠那张得意的脸,最后还是弯腰拿起停职令和录音笔,转身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她猛地甩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在走廊里回荡。 办公室里,朱苟冠听着那声响亮的甩门声,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重新拿起电子烟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烟圈,低声嘀咕:“小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解决了宁向晚这个绊脚石,他摸出手机,点开与郑委员的聊天框。 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晚上有空吗?去林坤的按摩店放松放松。” 没过几秒,郑委员的消息便回了过来:“朱局长,上次我让你找崔巍国的事,怎么样了?” 朱苟冠皱了皱眉,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情况不太好,崔巍国一直没找着,估计是死在防空洞里了。你也知道,最近防空洞每天都有不少疫情感染的人没挺过来,想找个人难如登天。”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发来一条消息:“看来病毒血清的下落是没指望了。行,晚上见面聊,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朱苟冠看着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又沉浸在了电子烟的烟雾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2、★短暂离别 宁向晚走出朱苟冠的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她脸色同样惨白。 她没有走向二楼会议室,而是转身拐向了三楼的刑侦三队办公区,步步都像灌了铅,沉重得让人心慌。 她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宁向晚推开门,办公桌上的警徽安静的躺着,旁边摆着那本记满案件批注的通勤日志。 宁向晚沉默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空纸箱,指尖触到纸箱,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顾云舒。 宁向晚伸手去拿桌角的情侣草莓熊马克杯,指腹还是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杯身上的卡通图案。 纸箱里渐渐堆满了东西: 一等功的水晶奖杯、叠得整齐的□□、写满案情分析的笔记本。 最后,她把草莓熊马克杯轻轻放进去。 “向晚,你这是?” 顾云舒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宁向晚的动作猛地一顿,纸箱差点从手里滑落。 她回头,正撞见顾云舒快步走进来,眼神里满是慌乱。 顾云舒刚才在会议室,她捏着粉笔梳理到林坤的法器来源,心里却总惦记着宁向晚。 直到周晋提议再查殡仪馆监控、苏念安主动要补查赵明的社交账号,她才借口出来看看。 没成想刚走到走廊中央,就看见宁向晚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她的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云舒,我停职了。下午交接完就不会再来警局了。” 她原本想悄悄走,像从前处理完棘手的案子那样,先找个地方静一静,可现在,所有的狼狈都被顾云舒看在眼里。 顾云舒立刻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急意:“向晚,到底怎么回事?你带出去的录音笔呢?没震慑到朱苟冠?” 她还记得宁向晚出门前攥着录音笔的样子,那是她们唯一的底气,怎么会没用? 宁向晚缓缓摇头,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份盖着红章的停职令,递到顾云舒面前:“没有。我没想到他这么阴险,直接拿之前的案子做由头,还弄了这个。” 顾云舒接过文件,目光飞快扫过擅自扩大侦查范围、私自扣押通讯设备、接受宴请、这几条罪状。 她指尖瞬间攥紧了纸张,咬了下唇。 她太清楚了,爱心医院器官移植案是宁向晚的心病,当时为了查清楚器官来源,宁向晚确实加班加点扩大了排查范围。 可所谓的私自扣押设备、接受宴请,根本是无中生有! “是我们低估他了。” 顾云舒愤愤地把文件拍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他是早有预谋,故意用职权压人!” 宁向晚看了眼纸箱,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弯腰抱起纸箱,朝顾云舒轻轻点了点头:“云舒,我先去交接,晚点我们再聊。” 她不敢再多看顾云舒一眼,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 那会让她更舍不得离开。 说完,她垂着头,抱着纸箱径直朝门口走。 宁向晚肩膀微微垮着,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顾云舒正要追上去,想再说些安慰的话。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顾法医,可算找着您了。朱局长请您过去谈话,说是有要紧事。” 顾云舒脚步一顿,回头看见朱苟冠手下的得力心腹。 那个总是跟着朱苟冠转的刑侦人员,正站在门口,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 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看着宁向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可转念一想,现在不能乱。 她要是慌了,朱苟冠只会更肆无忌惮,宁向晚的委屈就白受了。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扭头看向那名刑侦人员,语气平稳:“朱局长找我?好,我现在就去。” 跟着那人走到朱苟冠的办公室门口,顾云舒还能闻到残留的电子烟味。 她推门进去,朱苟冠已经把电子烟灭了。 见她进来,立刻挥挥手让那名心腹出去,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同于对宁向晚的嚣张,朱苟冠对顾云舒明显客气了几分。 他早就摸清了顾云舒的家世,知道不能轻易得罪,甚至还起身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 朱苟冠示意她坐下:“顾法医,坐。” 顾云舒却没动,只是耸耸肩,语气疏离道:“朱局长有话直说吧,不必绕这些官场圈子。我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她心里还惦记着会议室里的案子,惦记着宁向晚的交接情况,没心思跟朱苟冠虚与委蛇。 朱苟冠脸上的肥肉动了动,倒也不介意她的态度。 他反而直截了当地开口:“顾法医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情况你也知道,宁向晚因为ptsd的病情,不适合再担任三队队长,现在这个位置空着,我决定让你来接任。” 顾云舒几乎是立刻摇头道:“朱局长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法医,负责尸检和物证分析还行,担任刑侦队长,协调队员、统筹案件这些我做不来。” 朱苟冠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个听话的人来掌控三队,可她绝不会做这个傀儡。 “顾法医,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朱苟冠叹了口气,话里却带着隐晦的威胁。 “我知道你和宁向晚的关系,私人感情的事我不管。可你想想,如果你不来当这个队长,三队换了别人,宁向晚以后就算病好了,还能有机会回得来吗?”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顾云舒心里。 她瞬间明白了朱苟冠的算盘。 朱苟冠用宁向晚的未来做筹码,逼她就范。 如果她不接,朱苟冠肯定会派自己的人来当队长,到时候别说查赵明案,恐怕连宁向晚之前的案子都会被彻底压下去。 宁向晚想复职,更是难如登天。 顾云舒沉默了几秒,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好,我接。不过,我有个条件。” 朱苟冠一听她答应,立刻放声大笑,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顾法医果然爽快!你说,只要不越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们三队查案子,您不能直接介入,所有的调查方向、证据收集,都由我们自己决定,最后的结果,也必须交给司法机关判定,您不能私下干涉。” 顾云舒直视着朱苟冠的眼睛,语气没有丝毫退让道:“如果您做不到,这个队长我宁可不当。” 朱苟冠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介入你们的案子有什么好处?不就是为了早点破案吗?只要你们不查到我的头上,随便你们怎么查。”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 只要顾云舒不碰爱心医院和林坤的事,其他的案子他懒得管。 顾云舒知道这已经是朱苟冠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她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协议。 可走出办公室,她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接任队长,意味着她要扛起三队的重担,还要在朱苟冠的眼皮子底下继续查赵明案,甚至要想办法为宁向晚翻案。 压力像潮水一样涌来,可一想到宁向晚抱着纸箱离开的背影,她又握紧了拳头。 为了自己,也为了宁向晚,她必须撑下去。 静海警局三楼的刑侦三队办公区,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宁向晚停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没一会儿就飘进了每个队员的耳朵里。 几张办公桌旁,有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语气里满是惊讶和揣测。 “没想到宁队竟然有ptsd!她平时看着那么冷静,查案的时候比谁都拼,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藏得也太深了吧!这刚要梳理赵明案的关键线索,怎么就突然被停职了?” “朱局这次的动作也太快了,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细碎的议论声飘到苏念安耳朵里,她手里正拿着赵明的社交平台截图,指尖猛地一顿。 苏念安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开口道:“赵明的案子还没破,凶手还没抓到,现在不是议论宁队的时候!都把心思放在案子上,该查监控的查监控,该整理线索的整理线索,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苏念安一向沉稳,又是队里的痕迹分析骨干,她一开口,议论声瞬间就停了。 队员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低下头,赶紧拿起手边的案卷或设备,重新投入工作。 一旁的女警员贺莲蓉没动,她攥着手里的笔,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刚才那些议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堵得慌。 见队员们都低下头,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宁队长平时对咱们多好啊!现在她被停职,你们不担心案子,不心疼宁队,反而在这儿背后议论?这也太人走茶凉了!” 贺莲蓉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几个刚才议论的队员脸上,他们的头埋得更低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苏念安看了贺莲蓉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没再多说。 现在说再多,也不如赶紧找到赵明案的突破口,这才是对宁向晚最好的支持。 另一边,宁向晚已经在交接室办完了所有手续。 她脱下身上的藏蓝色警服,换上自己那件浅灰色衬衫和牛仔短裤,心里像空了一块。 她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可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 宁向晚走出更衣室,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纸箱,里面是奖杯和草莓熊马克杯还有生活用品。 警队的车钥匙已经交上去了,口袋里只剩下自己的家门钥匙。 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荡,让她竟有了一丝莫名的如释重负。 或许,暂时离开这个充满压力的环境,也能让她好好梳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宁向晚刚走到走廊,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苏念安和贺莲蓉。 两人手里还拿着案卷,显然是特意过来找她的。 “宁队……” 苏念安看着她怀里的纸箱,喉咙有些发紧道:“交接都办完了?要不要我们送你下去?” 贺莲蓉也赶紧点头,眼睛红红的:“是啊宁队,你一个人抱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我们帮你拿。” 宁向晚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不用了,这点东西不重。你们赶紧回去忙吧,赵明案还等着你们查呢,别因为我耽误了进度。”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苏念安和贺莲蓉没再坚持,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送她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云舒的身影突然从走廊尽头跑了过来。 她的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朱苟冠的办公室出来,就立刻赶了过来。 “向晚,我送你回去。”顾云舒喘着气,伸手就想接过她怀里的纸箱。 宁向晚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她看着顾云舒眼底的担忧,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朱苟冠的手段,自己已经被停职,不能再把顾云舒也拖进来。 她必须跟顾云舒保持距离,哪怕这种疏远会让两人都难受。 “不用了,云舒。” 宁向晚垂下眼道:“我自己回去就好。我现在心情有点乱,想一个人静静。” 顾云舒愣了一下,眼底的光暗了暗,没多想。 她以为宁向晚只是因为停职的事心情不好,想单独待一会儿。 于是她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温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处理完队里的事,晚点就过去照顾你。” 宁向晚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她看着门外顾云舒还在挥手的身影,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她知道,顾云舒说的晚点过来,她可能等不到了。 这次离开,她不仅要暂时告别警局,还要暂时告别顾云舒,她不能让自己成为顾云舒的拖累。 电梯缓缓下降,载着宁向晚和一箱子的回忆。 顾云舒站在电梯口,直到电梯数字降到一楼,才转身往办公区走。 她满心都是晚点要怎么安慰宁向晚。 顾云舒却不知道,她和宁向晚这一别,即将隔了很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3、★前往诊所 宁向晚抱着纸箱在警局门外的台阶上站了许久。 盛夏的午后阳光依旧灼人,晒得她后背微微发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仰头望向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刑侦三队办公区的窗帘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宁向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箱边缘,空空的钥匙链在掌心晃了晃,只剩下家门钥匙孤零零地挂着。 片刻后,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路边。 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时特意将纸箱往里挪了挪。 坐进后座,凉风吹散了些许燥热,她对着前排的师傅轻声说:“师傅,麻烦到海棠溪小区。”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顾云舒的消息弹窗格外醒目:“向晚,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看着那条带着关切的文字,宁向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她清楚顾云舒的性子,若是回复了,接下来必定是一连串的追问。 她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把顾云舒拖进这场漩涡里。 最终,她还是狠下心,指尖划过消息界面,将手机锁屏揣回口袋。 只留下屏幕暗下去前,顾云舒头像最后的残影。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微信列表里另一个熟悉的头像上。 姜昕柔那个带着剪刀手自拍的头像,还停留在昨天她报备回家的对话框。 当时她只回了句:“好,昕柔注意安全。” 之后便再没收到过闺蜜的消息。 依照姜昕柔的性子,就算工作再忙,忙完后也总会找她唠嗑几句,分享些工作里的趣事或是吐槽几句客户,怎么会突然这么安静? 一丝疑虑爬上心头,宁向晚立刻点开对话框,拨通了视频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她皱紧眉头,又试着打了语音电话,结果依旧如此。 姜昕柔从来不会这样不接她的电话,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又多了几分焦躁。 就在宁向晚反复看着手机屏幕时,出租车缓缓停下,师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姑娘,到海棠溪小区了,是停在前门这边吧?” 宁向晚回过神,连忙应道:“嗯,师傅停在路边就行。” 师傅低头看了眼计价器,报出金额:“二十块。” 她点点头,示意师傅把收款码递过来,扫码付款后,便小心翼翼地抱着纸箱下了车。 走进海棠溪小区,宁向晚垂着头,脚步放得很慢。 路过保安门禁室,值班的保安张叔正坐在门口的阴凉处扇着蒲扇。 见她过来,立刻笑着打招呼:“宁小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往常这个点,你不都还在警局忙吗?” 宁向晚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 她抬了下头,努力让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张叔,今天有点事提前回来了。您也别总在门口坐着,这天儿热,当心中暑。” 张叔摆了摆手道:“嗨,我这扇着扇子呢,不碍事!你抱着这么大箱子,沉不沉啊?要不要我让小周帮你搭把手送上去?” 宁向晚轻轻摇头,指了指箱子:“不用了,张叔。里面都是些轻便的东西,我自己能行。您忙您的,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又朝张叔点了点头,才匆匆绕过门禁室,转了两个弯,到了自己居住的楼栋前。 她按下电梯按钮,看着电梯数字从10楼缓缓下降。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走进去,靠在轿厢壁。 眼神出神地盯着上方不断变化的数字。 1、2、3……直到“滴”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了15楼,她才回过神,抱着纸箱走出电梯,径直往自家门口走去。 站在门前,宁向晚先将纸箱轻轻放在地上,接着伸手摸进牛仔短裤的口袋,掏出那串只剩家门钥匙的钥匙扣。 她捏着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 宁向晚弯腰抱起纸箱,走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她刚换好鞋,一道身影就从客厅的猫爬架上窜了下来。 汤圆“喵”的一声蹭到了她的腿边。 它似乎没想到主人今天会这么早回来。 汤圆尾巴高高竖起,用脑袋一个劲儿地蹭着宁向晚的裤腿,还不时用爪子轻轻扒拉她的衣角。 宁向晚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汤圆的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道:“汤圆,乖,你先自己玩会儿,我收拾下东西。” 汤圆像是听懂了似的,蹭了蹭她的手心,便转身跳上沙发,蜷成一团。 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沙发套。 宁向晚站起身,将纸箱抱到客厅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一等功的水晶奖杯被她轻轻放在电视柜的正中央。 叠得整齐的□□,她仔细放进了卧室抽屉的收纳盒里。 写满案情分析的笔记本,她按日期顺序摞好。 还有一个是她跟顾云舒的情侣草莓熊马克杯,她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杯身上的卡通图案,放进了厨房的橱柜里。 现在和家里的其他杯子分开放置,位置还是她以前习惯的那格。 宁向晚向来有强迫症。 不管是衣柜里按季节分类叠好的衣服,还是桌柜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 亦或是梳妆台上按功能排好的化妆品,都有着一种规整的秩序感。 哪怕此刻心情沉重,她依旧习惯性地将这些物品归置妥当。 收拾完东西,宁向晚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她抬头看着窗外,长叹一口气。 宁向晚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书桌上扫视,忽然落在了摊开的日历本。 今天的日期被红笔重重圈了出来,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 渡心诊疗所,楚乔。 她猛地想起,今天本就是她预约好去楚乔那里治疗ptsd应激障碍的日子。 之前因为赵明案的调查,她已经推了两次复诊,口袋里的药也快吃完了。 宁向晚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桌角的包,拉开拉链翻了翻,里面只剩下最后两片白色药片。 她指尖触到药板空荡的凹槽,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慌。 “我是该去一趟了。”她低声自语,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手指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很快找到了楚乔的名字。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她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窗外。 此刻的渡心诊疗所里,楚乔正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面前的按摩椅上躺着秦照含。 柔和的轻音乐在房间里流淌,楚乔的声音带着安抚的语调。 她正引导秦照含进入催眠状态:“放松,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呼吸上,慢慢吸气,再缓缓呼气。” 就在秦照含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时,楚乔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来电显示是宁向晚,心头猛地一颤。 自从上次宁向晚说要专心查案后,已经快很久没联系了,这次突然来电,难道是病情有反复? 楚乔立刻看向秦照含,语气带着歉意:“秦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需要出去接个重要电话,耽误几分钟,可以吗?” 秦照含正沉浸在催眠带来的松弛感里,闻言缓缓睁开眼。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楚医生,你去吧,我等你。” 楚乔起身快步走到门外,轻轻带上诊疗室的门,才按下接听键,声音放得柔和:“向晚?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今天要过来复诊吗?” 宁向晚听到楚乔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楚乔,是我。今天本来就是预约好的日子,我这边刚忙完一些事,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她没提自己被停职的事,只含糊地带过了忙完的事。 楚乔立刻应道:“当然可以,我下午的时间都为你留着,你过来吧,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又简单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而诊疗室里,秦照含靠在按摩椅上,原本想闭眼等楚乔回来,视线无意间扫到了墙壁上挂着的相框。 那是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照片里三个小女孩手牵着手站在海边,笑得格外灿烂。 楚乔,楚乔的两个妹妹,楚凝,楚晚。 秦照含好奇地坐起身,凑近了些看,发现相框背面贴着一张便签。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能清晰看清: 小晚失踪于海难。 “小晚?”秦照含小声嘀咕着,心里满是疑惑。 这个小晚是谁? 看照片里两个女孩的亲密模样,应该是楚乔的亲人吧? 一场海难,还失踪了…… 秦照含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这位总是温和从容的楚医生,背后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轻轻退回到按摩椅上,将相框放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没过多久,诊疗室的门被推开。 楚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秦小姐,让你久等了,是一位老顾客临时预约复诊,我们继续吧?” 秦照含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自然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没事,楚医生,看你这么忙,肯定是很多人都信任你。” 楚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调整好语气。 她继续引导秦照含进入催眠状态:“那我们重新开始,还是跟着我的声音,慢慢放松。” 柔和的音乐再次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只是楚乔的心里,因为刚才宁向晚的来电,多了份隐隐的担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4、★擦肩而过 宁向晚挂了和楚乔的通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两秒,才起身走向卧室衣柜。 她打开柜门,视线扫过挂得整整齐齐的警服,喉间微微发紧。 宁向晚伸手故意避开那排熟悉的藏蓝色,接着从角落翻出一件浅灰色棉麻衬衫和一条米白色休闲裤。 换好衣服,她走到阳台将换下的衣物抱进卫生间。 宁向晚拉开洗衣机门的瞬间,视线忽然顿住。 滚筒里还放着顾云舒早上换下的衣服,衣料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道。 她撑着洗衣机盖的手微微一僵,脑海里闪过顾云舒昨晚的模样。 宁向晚垂了垂眼,伸手将自己的衣服也丢了进去,指尖碰到顾云舒衣服的袖口,动作不自觉放轻。 “顺道洗了吧。”她轻声嘀咕,转身拿起洗衣液,倒了些在掌心搓匀。 宁向晚仔细涂抹在两人衣物的领口和袖口,才按下启动键。 滚筒开始缓缓转动,水流声混着衣物绞缠的声响在回荡。 宁向晚看着透明视窗里不断翻滚的衣料,忽然觉得自己和顾云舒的关系,就像这绞在一起的衣服。 明明已经想刻意拉开距离,却还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依旧纠缠不清。 她定了定神,转身走出卫生间,抓起搭在玄关衣架上的包包,又弯腰摸了摸蹭到脚边的汤圆。 汤圆仰头“喵”了一声,用爪子勾住她的裤脚,像是在挽留。 “乖,我很快回来。”宁向晚揉了揉它的耳朵。 她起身拿起手机打开网约车软件,输入渡心诊疗所的地址,下单后便站在门口等车。 不过五分钟,手机就弹出了接单提示,宁向晚拎着包快步下楼。 她径直到小区门口,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刚好停在路边。 她核对了车牌和车型,确认无误后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前排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姑娘,尾号是9770吧?” “对,麻烦您了。”宁向晚点头应道,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车子沿着主干道行驶,穿过两条热闹的商业街,很快就拐进了通往磁器口老街的支路。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老街外围的公路边。 司机师傅指了指前方:“姑娘,前面就是磁器口老街的入口了,车子开不进去,你在这儿下车吧?” 宁向晚道谢后推开车门,刚站稳,就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从老街里走出来。 两人擦肩而过,宁向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方的侧脸。 女人脸上带着几分刚放松下来的柔和,脚步不急不缓,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渡心诊疗所logo的帆布包。 她没多想,转身顺着梯坎往老街里走。 午后,老街里依旧热闹,游客们举着相机穿梭在古色古香的店铺间,叫卖声、笑声混杂在一起。 宁向晚觉得这些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听不真切。 她沿着青石板路快步走着,额角又渗出些汗,直到看到渡心诊疗所的门,才放慢了脚步。 而另一边,刚走出老街的秦照含,正低头整理着包里的东西,无意间抬头,刚好看到宁向晚走进诊疗所的背影。 她脚步顿了顿,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在诊疗室看到的那张老照片。 照片里的楚晚眉眼弯弯,笑起来甜甜的。 秦照含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诊疗所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宁向晚的侧脸,怎么和照片里的楚晚那么像? 尤其是脸庞,几乎一模一样。 她盯着诊疗所的木门看了几秒,又想起相框背面那张便签上的字。 小晚失踪于海难。 秦照含心里顿时泛起一阵疑惑: 楚乔的妹妹不是在海难中失踪了吗? 那刚才进去的宁向晚,难道…… 秦照含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身后传来游客的催促声,才回过神,压下心里的疑问,转身朝着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擦肩而过的,正是一直追查赵明案的宁向晚。 她更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的疑惑,会在不久后,将自己推向死亡。 宁向晚欲推开诊疗所的门瞅了一眼,客厅里没人,只有柔和的轻音乐从诊疗室里传出来。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楚乔看到她,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笑意:“向晚,你来了,快进来。” “楚乔,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了?”宁向晚看着楚乔身后的诊疗室,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按摩椅,有些歉意地问。 “没事,刚结束一个诊疗。” 楚乔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了门道:“向晚,坐吧,先喝杯水,我们慢慢说。” 她给宁向晚倒了杯温水,宁向晚接过水杯,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些。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楚乔在对面坐下,才轻声开口:“楚乔,我这次来,除了复诊,还有件事我被停职了。” 楚乔握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停职?是因为最近你手头那个案子吗?” 楚乔有所耳闻近期发生的殡仪馆血腥案件,这个案件正是由宁向晚负责。 宁向晚点了点头,将水杯放在茶几道:“嗯,上面说我在查案过程中违规操作,暂时停了我的职。我今天去警局,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疲倦道:“还有,我联系不上姜昕柔了,她昨天跟我报备回家后,就再也没回过消息,电话也不接,我有点担心她。” 楚乔听到姜昕柔的名字,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姜小姐?你有没有试过联系她的家人或者同事?” “还没有,我刚到家就先联系你了。” 宁向晚摇了摇头道:“等复诊结束,我再去她公司问问。” 楚乔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诊疗柜前,拿出一个病历本:“那我们先开始复诊吧。你最近睡眠怎么样?有没有再出现噩梦或者心悸的情况?” 宁向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睡眠还是不太好,有时候会突然醒过来,心悸的情况比之前多了些。口袋里的药也快吃完了,只剩最后两片。” 楚乔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点头:“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给你开些新的药,剂量稍微调整一下。另外,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停职的事,还有姜小姐的事,是不是让你很焦虑?” 宁向晚睁开眼,看向窗外:“嗯,总觉得心里压着很多事,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尤其是想到赵明案还没查清,我却被停了职,就……”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楚乔放下笔,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安抚:“向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停职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没做错事,总会有澄清的一天。至于姜小姐,或许她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暂时没办法联系你,别先往坏处想。” 宁向晚点了点头,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她知道楚乔是在安慰自己,可一想到姜昕柔平时的性子,又忍不住担心。 那个总是叽叽喳喳、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跟自己分享的好闺蜜,怎么会突然失联呢? 就在这时,楚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挑。 楚乔对宁向晚说:“向晚,真是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说完,她走到走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宁向晚坐在沙发上,看着楚乔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而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进一个早已布好的局里。 楚乔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静坐的宁向晚身上,见她正低头望着水杯出神,才悄悄攥紧手机。 她脚步放轻地绕开诊疗室,径直走向诊所门。 楚乔推开门,她下意识地往门后躲了躲,确保身影不会被宁向晚看见,这才指尖微颤地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林坤两个字刺得她眼生疼,明明才约好暂时断联避避风头,他怎么会突然来电? “林大法师。” 楚乔的声音压得极低,还特意回头瞥了眼诊所内的动静道:“不是说好暂时不联系了吗?你忘了之前的约定?” 电话那头的林坤似乎毫不在意,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甚至带着轻佻的笑意:“急什么?警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托了警局里的人脉,他们早就对我放宽警惕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说正事,明天晚上有空没?跟我一起去处理男尸,少了你可不行。” 楚乔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处理尸体时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深吸一口气。 楚乔压下心头的不适,声音冷得像冰:“没问题。老地方,化工厂见。” 林坤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刺耳又嚣张道:“楚医生,你记得多带点工具,别出岔子。” 楚乔没再应声,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灭,仿佛多看一眼通话记录都会留下痕迹。 她靠在门框上,闭了闭眼,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另一边,公用电话亭里的林坤挂了电话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罩着一层厚厚的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他透过电话亭的玻璃,飞快地扫视着四周。 街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有人在排队,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挤满了等车的游客,暂时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电话亭。 确认安全后,林坤才缓缓直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故意放慢脚步,装作只是普通游客的模样,一步一步走出电话亭。 他没有选择走主干道,而是绕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子深处。 诊所里,宁向晚等了约莫两分钟,还没见楚乔回来。 她站起身,刚想走到门口看看情况,就听见门推开的声音。 楚乔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只是眼底的慌乱还没完全褪去。 “让你久等了,向晚。” 楚乔一边走一边解释,顺手将手机放进白大褂口袋。 她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掩饰什么道:“是家里人打来的,问了些琐事。” 宁向晚看着她略显不自然的神色,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没事,那我们继续复诊吧?” 楚乔松了口气,连忙应声:“好,我们坐下说。” 她转身走向沙发,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 明天晚上和林坤的约定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而眼前的宁向晚,这个她还没相认的亲妹妹,她又该如何面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5、★泪洒屏幕 楚乔深呼吸一口气,拿过诊疗室桌上的冰凉茶水抿了两口,指尖的颤抖才稍稍平复。 她重新调整好状态,走到电脑前调出宁向晚的治疗记录。 屏幕上清晰显示,当前诊疗已进入第4阶段。 她握着鼠标的手没有停顿,转头对宁向晚温和道:“向晚,你先在诊疗椅上坐好,我调试完设备就过来。” 宁向晚点点头,起身走向诊疗椅。 她坐下后,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诊疗室里只剩电脑主机屏幕亮着,楚乔快速检查着桌上的设备: 近红外脑成像仪的探头已消毒完毕,经颅磁刺激仪的参数也按临床标准调好。 旁边的精油扩散器里,沉木香精油正以低浓度待命。 约莫几分钟后,宁向晚耳边传来楚乔轻缓的脚步声。 下一秒,带着凉意的医用头套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是监测探头。 楚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平稳道:“向晚,我们现在开始第4阶段治疗,别怕,有任何不适就告诉我。” 随着设备启动的轻响,宁向晚先听到一阵渐强的风铃声。 风铃声从轻柔慢慢变得清晰,恰好盖过她急促的呼吸声。 同时,鼻尖萦绕起淡淡的沉木香,浓度随楚乔的操作缓缓提升。 她刚想适应这两种感官刺激,右侧前额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感,是经颅磁刺激仪开始工作。 楚乔的声音适时传来:“现在试着回想最平静的场景,比如你之前说过的、和汤圆待在阳台的午后。” 宁向晚依言尝试,可脑海里刚浮现出汤圆的模样,就被一阵心悸打断。 楚乔立刻注意到监测屏幕上的波动,迅速按下鼻内刺激器的按钮。 微弱的电流感让宁向晚的呼吸渐渐平稳。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楚乔一边盯着监测数据,一边调整触觉反馈手套的压力。 半小时左右的双通道暴露结束后,楚乔递来一杯温水和一片药物:“向晚,你先吃了这个,接下来我们做记忆再巩固。” 她打开3d建模软件,屏幕上跳出一个简化的3d场景。 正是宁向晚提过的、曾让她感到安全的旧居阳台。 “看着这个画面,试着把之前让你不安的片段,慢慢替换成这里的场景。”楚乔开口道。 宁向晚盯着屏幕,在楚乔的引导下,一点点将噩梦碎片与阳台的阳光、绿植重叠。 一段时间后,楚乔帮她戴上经颅直流电刺激仪的电极,启动了生物反馈游戏:“接下来咱们玩个简单的游戏,尽量让屏幕上的波形维持在稳定区间就好。” 游戏画面里,随着宁向晚脑波逐渐平稳,画面里的小船也慢慢驶出了风暴区。 治疗接近尾声,宁向晚突然出现轻微的闪回迹象。 她的手指开始无意识蜷缩,呼吸也急促起来。 楚乔立刻终止游戏,取来医用冰袋敷在她的手腕处,同时打开芳樟醇雾化器:“别紧张,深呼吸,闻闻这个味道。” 舒缓的雾气散开,宁向晚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最后,楚乔将新开好的药递给她,其中一种药物维持常规剂量,另一种则换成了滴鼻剂型。 “药还是按之前的频率吃,滴鼻剂每天两次,要是心悸加重,随时给我打电话。”她顿了顿。 楚乔又补充道:“姜昕柔的事,我也会帮你留意,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宁向晚接过药盒,点了下头。 她站起身,看着诊疗室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设备,轻声道:“谢谢,楚乔。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 楚乔望着眼前坐姿依旧紧绷的宁向晚,指尖攥着诊疗仪的电源线微微用力。 这个她找了多年、却至今未能相认的亲妹妹。 现在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偏偏只能以医生的身份的靠近。 她一边弯腰收拾桌上的电极片,一边随意地开口问道:“向晚,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家人还在身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这话里藏着的试探,让宁向晚先是一怔。 她心里暗自发疑: 楚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上一次复诊时,她确实轻描淡写提过自己是被养母赵晚吟收养的,可从未细说过对亲生家人的想法。 沉默几秒后,她撑着身子坐直,开口:“我没怎么想过。” 她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些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是他们真的在乎,早就来找我了。现在这样,或许早就把我忘了吧。” 忘了两个字像细针,猝不及防扎在楚乔心上。 她握着电极片的手猛地一顿。 楚乔抬头间,眼底的疼惜几乎要藏不住。 宁向晚不知道,这些年家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哪怕是海难后所有人都说没希望了,她也没停下过脚步。 可看着宁向晚眼底那层淡淡的排斥,楚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声音放得更柔:“我给你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吃,别像上次那样忘了剂量。 要是夜里再心悸,或者想起什么不舒服的,随时来找我,诊疗所的门一直为你开着。” 宁向晚抬眸应话,视线刚好与楚乔撞个正着。 这一眼,让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楚乔的眼神里,除了医生对患者的关切,似乎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温柔得有些过分,甚至和之前几次复诊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更让她在意的,是上次诊疗单背面那句让她心跳失衡的话:医生爱上患者。 她心里猛地一紧,指尖攥紧了放在腿上的包包。 不行,必须说清楚。 她心里只有顾云舒,不能让这种误会继续下去,更不能辜负楚乔的善意。 于是不等楚乔再说什么,宁向晚突然开口:“楚医生,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她迎上楚乔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有对象了,上次你在诊疗单后面写的话,我都看到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楚乔眼底的微光。 她的眸色骤然一暗,脸上的温和僵了一瞬。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写下的、夹杂着亲情与担忧的糊涂话,竟然被宁向晚误解成了爱情。 她急忙想解释,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见宁向晚已经抓起包包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我先走了,楚医生。”宁向晚拉着门把手,回头冲她摆了摆手。 “这次治疗的钱,我已经转你微信了,你注意查收。”宁向晚捏着手机道。 楚乔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一声合上。 那句到了嘴边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缓缓点头,眼底的失落一点点漫上来。 直到宁向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转身走到电脑前,点开宁向晚的就诊记录文档。 电脑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她盯着文档顶端的病人备注。 那行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小晚,愣愣地出神。 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才能慢慢靠近她? 楚乔揉了揉发涩的眼眶,脑海里飞速闪过能接触到宁向晚的人。 姜昕柔不见了,现在宁向晚身边最亲近的人暂时没了消息。 秦照含呢? 看两人的样子,关系似乎也只是泛泛之交。 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冒出来: 要不要利用秦照含? 哪怕只是借她的名义,多创造些和宁向晚见面的机会也好。 楚乔打着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想到利用别人? 可一想到宁向晚现在的处境: 被停职、好友失联,身边连个能全然信任的人都没有,她又忍不住动摇。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正是宁向晚发来的转账提醒,附言里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治疗费用。 楚乔拿起手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宁向晚的头像。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眼底的犹豫渐渐泯灭。 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要走多少弯路,她都不能让宁向晚再受委屈。 键盘声重新响起,就诊记录的备注栏里,除了小晚,又多了一行只有楚乔自己能看懂的小字:勿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她的妹妹,这些年错过了太多,往后的日子,该由她来守护了。 宁向晚推开渡心诊疗所的门,她刚迈出两步,指尖就传来手机震动的触感,是顾云舒发来的消息。 她停下脚步,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顾云舒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向晚,治疗结束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路过菜市场可以带菜回去,或者你想吃我做的排骨汤?” “要是累了就先回家休息,我今天能早点回去陪你。” 看着那些带着暖意的文字,宁向晚的鼻子突然一酸,急忙抬手捂住嘴,才没让哽咽声漏出来。 指尖在输入框里飞快滑动,她原本想回:“治疗很顺利,晚上想吃你做的排骨。” 想跟顾云舒说今天复诊时的心悸,想抱怨两句姜昕柔失联的不安,可那些话打了又删,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输入框。 她深吸一口气,才逼着自己敲下一行字。 宁向晚打下的字符都透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凉薄: “云舒,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病情状况不好,我想冷静冷静。”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了出来,宁向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轻轻抵在旁边的砖墙。 她不敢再看手机屏幕,甚至下意识地把手机塞进了包包最深处。 她怕看到顾云舒的回复,怕自己会忍不住反悔,怕那些藏在冷静背后的真心话会脱口而出。 “对不起,云舒。”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眼眶早已泛红。 “我不能拖累你,真的不能。” 夜里突然发作的心悸、反复出现的噩梦,还有被停职后压得喘不过气的焦虑,她怎么能让顾云舒一起承担? 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被病魔缠着,也不想看到顾云舒因为她而露出担忧的模样。 磁器口老街里的喧闹声依旧。 游客的笑声、店铺的店员叫卖声径直飘了过来,可宁向晚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硬生生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这里人来人往,她不能失态。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一步一步顺着梯坎往下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6、★爱到分开 宁向晚此刻的情绪早已跌落到谷底,她只觉得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现在的她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把所有的不安、愧疚和无力感都裹进壳里。 宁向晚出了磁器口老街,喧嚣的人声被甩在身后,可心头的重负却丝毫未减。 她垮着沉甸甸的包包,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宁向晚报出自己的家里住址,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 一路无话,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极了她此刻混乱失控的人生。 她靠着车窗,闭上眼,连眼泪都懒得掉。 或许是在诊疗室里强撑得太久,连难过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她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一种冷清感扑面而来。 没有顾云舒,没有两人交织的身影,只有空荡荡的客厅,映着她孤零零的影子。 宁向晚脱了鞋,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坐垫里。 她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药盒,放在茶几上,动作机械得像个提线木偶。 宁向晚又慢吞吞地起身,打开饮水机的热水按钮。 她看着饮水机红色的指示灯亮起,才又坐回沙发,盯着那抹红光发呆。 顾云舒是怎么知道她去了楚乔的诊所? 这个念头突然像根刺,猛地扎进心里。 宁向晚身体一僵,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摸出手机,点亮屏幕。 顾云舒的消息提示密密麻麻挤在通知栏里,可她早已提前设置了免打扰。 那些暖意的文字,此刻只让她觉得刺眼。 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个小窗口,是那个她几乎快忘了的恋爱情侣空间app: “您的伴侣云舒正在上线中。” 宁向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缩成一团。 她这才恍然大悟,前段时间顾云舒缠着她一起开的情侣空间。 她们每天打卡种情侣树、分享日常,当时只觉得是小情侣间的甜蜜互动,却忘了这个app还有实时定位的功能。 她慌忙点开app,查看登录记录,顾云舒上线的时间几乎和她去诊所、回家的时间完全重合。 原来,顾云舒一直通过这个方式,默默盯着她的位置,只是她从未察觉。 心头一阵发酸,宁向晚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 这时,饮水机发出咔嗒一声,热水按钮的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提醒她水已经烧好了。 她起身,拿起茶几上那只印着草莓熊的马克杯。 宁向晚看着杯身上圆滚滚的草莓熊,她又想起顾云舒笑着说:“以后我们喝水都要凑一对。”的模样。 她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晃了晃神,接水时手没拿稳,热水“哗啦”一声漫出杯口,溅在虎口上,传来一阵刺痛。 宁向晚猛地抽回手,像是突然被点醒。 爱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爱的太满? 就像这杯溢出来的水,最后只会烫伤自己,或许到最后,那些曾经的甜蜜回忆,也只剩她一个人记得了。 她的嘴角抿起一抹极淡的苦笑,带着说不清的自嘲和无奈,端着半杯洒出来的热水,慢慢坐回沙发。 宁向晚打开药盒,楚乔娟秀的字迹清晰地写着服药次数和用量。 她接着倒出药片,白色的小颗粒躺在手心。 她一仰头,将药片塞进嘴里,端起热水猛灌了一口,却因为喝得太急,药片卡在喉咙口,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弯着腰,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胸腔里的闷痛和喉咙的灼痛交织在一起。 这些小动作让她忍不住想,现在是不是连吃药这种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好了。 “喵。”一声轻柔的猫叫传来,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猫爬架上的汤圆,不知何时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动作敏捷地从架子上窜下来。 它轻轻蹭了蹭宁向晚的膝盖,然后顺势跳到她旁边的沙发上,蜷成一团。 汤圆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臂,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宁向晚扭过头,指尖轻轻抚过汤圆柔软的毛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汤圆,现在我好像只有你了。” 汤圆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蹭得更用力了。 汤圆的举动倒是让她紧绷的情绪稍稍松了些。 她再次打开手机,屏幕停留在情侣空间的页面,手指悬在解除关联的按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拉扯。 一个说:“断了吧,别再拖累她了。” 另一个却舍不得那些一起打卡的日子、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点开任务界面,机械地完成了几个恋爱任务: 给情侣树浇水、分享今日心情(她只写了安好两个字)、上传了一张汤圆的照片。 做完这一切,才恋恋不舍地退出app,像是在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告别。 原来,顾云舒能精准知道她的位置,全靠这个她当初没放在心上的情侣空间。 宁向晚关掉手机屏幕,将它扔回沙发角落,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和顾云舒有关的念想。 而此刻,顾云舒正开着她那辆奥迪a6,在回海棠溪小区的路上。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可她的手心却全是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攥紧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情侣空间的定位,看着宁向晚的位置从磁器口老街的诊所,一点点移动到家里,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续给宁向晚发了十几条消息,从担心她的治疗情况,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再到说自己能早点回家陪她。 可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好不容易交接完警局的工作,顾云舒几乎是一路闯红灯赶回来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见到宁向晚,问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后,她拉开车门,却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车位。 那里空荡荡的,原本属于宁向晚的警车早已不见踪影。 就像宁向晚要从她的生活里离开一样,连一点痕迹都不肯留下。 顾云舒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快步走向电梯,手指反复按着上行键,恨不得电梯能立刻到达15层。 电梯门一开,她几乎是冲了出去,沿着走廊快步走到宁向晚家门口。 顾云舒的手指重重地敲在门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向晚!宁向晚!开门!” 门内,宁向晚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玄关,背对着门,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道:“云舒,你走吧。我现在状态不太好,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顾云舒拍打着门,声音陡然拔高道:“宁向晚,你骗谁呢!我上来电梯的这段时间,都看到你在情侣空间做的恋爱任务了! 你要是真的想分开,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你心里明明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 说到后半截,顾云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 她想起两人重逢时的心动,想起一起对抗困境的场景,想起那些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温馨夜晚。 现在好不容易才重归于好,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 她不甘心,咬着唇,指节因为用力敲门而泛红。 她一定要从宁向晚嘴里讨一个说法。 门内,宁向晚背对着门板,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又何其不忍? 顾云舒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可她不能回头,不能让顾云舒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更不能说出我怕拖累你这句话。 她怕自己一说出口,就再也狠不下心推开这个人。 宁向晚的呼吸骤然一窒,强迫自己用冰冷的语气说:“云舒,没有什么理由。你就当我不爱了吧。你快走吧,别再敲了。” 顾云舒还想再追问,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敲,门后的宁向晚都再也没有回应。 走廊里的声控灯渐渐熄灭,只剩下顾云舒沉重的呼吸声。 她站在门口,僵持了许久,最后终于无力地垂下手。 顾云舒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宁向晚,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我告诉你,你要是想通了,愿意回来,我一直都在,我等你。” 说完,顾云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门内,宁向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 她一直强忍着的高压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嘶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玄关里回荡。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顾云舒,爱到愿意为了她的未来,狠心推开她。 没有人知道,她在说我不爱了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希望顾云舒能再敲一次门,能再拉她一把。 可她又庆幸顾云舒没有。 这样,顾云舒就能早点解脱,不用再跟着她一起承受病魔了。 她的眼泪浸湿了衣袖,宁向晚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她只是抱着自己,一遍遍地在心里自责说道:“对不起,云舒,真的对不起。” 她们那么爱,还是爱到了分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7、★恨海情天 宁向晚抱着膝盖,不知道哭了多久。 等到她的情绪缓和过来终于起身,宁向晚的双腿早已麻木,只是轻轻挪动一步,都是虚浮无力。 这些天以来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刚才那场崩溃中尽数倾泻。 此刻她的眼眶依旧通红,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抬手胡乱地抹了把眼角,指尖冰凉。 估摸着从离开楚乔的诊所,到现在夜深人静,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胃里空荡荡的,像有个黑洞,吞噬着她仅存的力气。 宁向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厨房。 冰箱门上,那些她亲手贴上的便利贴依旧醒目。 “云舒爱吃的糖醋排骨。” “云舒爱喝的冰美式,记得少冰。” “云舒喜欢的……” 这些便利贴都像是一根细针,轻轻一碰,就能让她的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伸手逐一将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撕了下来。 宁向晚把纸张被揉成一团,最终被她丢进了厨房角落的垃圾桶。 “宁向晚,忘了吧,彻底忘了她。”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话音刚落,心就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重新站在冰箱前,拉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冰箱顾云舒爱吃的食材。 她苦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里全是无奈和自嘲。 原来,不知不觉间,顾云舒已经渗透进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连她的生活习惯,都在无声地提醒着她。 那个人曾经来过,并且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宁向晚从冰箱里随意拿出几样食材,动作机械地做起了晚饭。 很快,二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跟她的猫,汤圆。 一猫一人,唯独差了顾云舒。 她吃得很慢,味同嚼蜡,还是强迫自己咽下。 饭后,她回到沙发上,愣愣地出神。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云舒焦急寻找她的模样。 宁向晚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散。 她的呼吸骤然一窒,眼神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我这次,必须狠下心了。” 她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情侣空间app。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个人空间设置区域。 那个解除关系的按钮,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她的最终裁决。 宁向晚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于,痛心疾首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屏幕上,一颗粉色的爱心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 她们曾经的美好回忆,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您与云舒的情侣关系已解除。” 宁向晚怔怔地看着那行字,心脏像被掏空了一般。 她喃喃自语:“云舒,这样,你就会死心了吧。我们……再也找不到彼此了吗……” 她退出app,将手机重重地放在茶几。 屏幕熄灭的瞬间,她仿佛隔绝了与顾云舒的最后一丝联系。 宁向晚长舒一口气,声音冷冽道:“云舒,你会恨我吧。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以后能过得好,恨死我也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片刻后,她起身去洗澡,然后径直走向卧室。 为了让自己尽快入睡,她特意戴上了眼罩。 黑暗像温柔的潮水,将她整个淹没。 也许是太累了,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梦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又一次梦到了那个场景。 她和顾云舒因为母亲赵晚吟的案件,在慈安堂的旧居里激烈地争吵。 梦中的顾云舒,依旧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法医报告,坚信赵晚吟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而她,却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宁向晚开口一遍遍强调着:“不是的,不是意外!” 争执间,慈安堂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中,顾云舒的身影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 宁向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只听到顾云舒撕心裂肺的哭喊。 “宁向晚,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到骨子里!” 一声声的恨,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她的心凌迟得千疮百孔。 宁向晚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打开了那盏水墨滕王阁夜灯。 柔和的灯光洒在房间的角落,却照不进她此刻黑暗的心房。 宁向晚背靠着床头坐起来,双手紧紧攥着空调薄被。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声音嘶哑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顾云舒……是你吗?你现在,肯定在恨我吧?” 没有人回答她,只剩她自己的自言自语。 宁向晚苦笑了一下,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那就恨我吧。毕竟,恨,比爱长久。” 说完,她缓缓躺下,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与此同时,在静海市的另一头。 林坤的艺伎佛牌回忆录店依旧灯火暧昧。 他像往常一样,提前叫好了几名泰国女技师到店候命。 今天的客人是两位熟面孔: 市公安局的朱苟冠朱局长,以及正在参选市长的郑委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佛牌店,林坤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一边招呼女技师们去房间准备,一边引着两位贵客来到曲水流觞喷泉旁的雅座。 他亲手端上自己新研制的泰氏红茶,小心翼翼地递到两人面前。 郑委员接过茶杯,意味深长地抿了几口,缓缓说道:“真可惜,老秦是喝不了你这红茶了。” 一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谁能想到,秦泽在白血病换了骨髓后,只是打个高尔夫球,就把命给丢了。 朱苟冠在一旁点头附和:“他那元质生物科技公司,股东大会还在闹呢。” 林坤端着茶壶,眼神闪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看破不说破,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他们不知道的是,秦泽的死,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谁让那个老色鬼贪图美色呢? 林坤在给秦泽的符里动了点手脚,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郑委员摇头感叹:“要不是老秦带我们来林老板这享受,我们还不知道静海有这种天堂。” 朱苟冠在一旁赔笑道:“秦泽的葬礼,我们到时候去捧个人场就行。” 郑委员点点头,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朱局长,说正事吧。崔巍国,真的在病毒防控区的防空洞里找不到了?” 朱苟冠面色一沉,点头道:“是的,郑委员。我安排了眼线进去,确实没找到。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郑委员冷哼一声:“这个蠢货,以为逃到防空洞里就能躲过去,没想到把自己困死在里面了。现在,对抗病毒的血清下落也没了。” 他满脸愁容地看向朱苟冠:“朱局长,我还指望靠着这病毒血清拉票呢,现在没其他办法了?” 朱苟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凑近郑委员,压低声音道:“郑委员,如果你狠下心,我有一个计划。” 郑委员立刻来了兴趣,催促道:“朱局长,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还想不想去我那阳光基地学校,享受未成年了?” 一听到未成年三个字,朱苟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立刻凑到郑委员耳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郑委员越听越兴奋,最后拍案而起,喜道:“好啊,朱局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就按你说的办!” 朱苟冠心满意足地点头:“行,我这就安排下去。” 站在两人身后的林坤,手中的茶壶微微一颤,茶水差点溢出。 听到这个计划,他脸色骤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没想到,这个朱苟冠,竟然有如此阴狠的算计。 林坤低着头,掩去眼底的震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就当林坤走神之际,他手下的那几名泰国女技师款款走来,恭敬地向他汇报,房间已经为两位贵客准备妥当。 林坤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将手中的茶壶交给一旁的技师。 他快步走到朱苟冠和郑委员身边,像只哈巴狗一样殷勤地引路。 “两位领导,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林坤躬着身,他声音里都是一股子讨好的味道。 “最近我和店里的技师们新研发了几个按摩项目,保证让二位满意。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享受一下。” 郑委员摆了摆手,大方地说道:“林坤,把你店里最贵、最好的项目都给朱局安排上,一定要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 林坤闻言,立刻心领神会。 郑委员这是要请客啊,送上门的生意,他岂有不做之理。 “放心,郑委员!” 林坤连忙点头哈腰。 “我这就去吩咐她们,一定让朱局满意!” 朱苟冠嘴里还在和郑委员说着不必不必的客套话。 此刻,他的脑海中早已被阳光基地和未成年这些字眼占据,对即将到来的按摩服务反倒没那么上心了。 郑委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朱苟冠的肩膀。 他压低声音道:“朱兄喜欢未成年,改明儿我就带你去参观参观。” “那可真是太好了!” 朱苟冠闻言,连忙道谢:“多谢郑委员!” 林坤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动声色地引着二人向房间走去,心里在盘算着刚才听到的那个计划。 “看来,这静海的天,要变了。”林坤暗自感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8、★地狱恶女 夜里,凌晨时分。 一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秦照含,出现在自家的dream梦吧。 她这两天重新收拾了一番,便让员工们复工。 表面上,这里还是主打清吧,但如今的格局,已被她彻底改造成了更具氛围的酒吧。 之前的清吧略显单调,现在,她请来了民谣歌手驻场。 今天是重新开业的第一晚。 下午从楚乔的渡心诊所出来后,她便径直来到了酒吧,点了首边牧曲子,让民谣歌手弹唱。 舞台中央,一个个子不高、二十来岁的女孩抱着吉他,唱起了《牧马人》。 秦照含在吧台后调着鸡尾酒,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点头。 高朋满座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将酒吧的气氛推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她顺势上了姜昕柔的《雾都夜话》,没想到这首歌为酒吧带来了意外的流量,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捧场。 秦照含耸耸肩,心里暗想,这或许就是因祸得福吧。 店里的几个服务生端着托盘,从后厨穿梭而出。 有她新请的意大利厨师,手艺颇为地道。 服务生们与她打着招呼,嘴里喊着:“照含姐。” 他们嘴里都是由衷地感谢她,在疫情期间还能让他们来上班。 秦照含一边擦拭着空鸡尾酒杯,一边摆手道:“有你们是我的福气。好好干,工资都有酒水抽成。” 听到要加工资,服务生们立刻干劲十足,拿着点菜单穿梭于客人之间,热情地介绍着菜品和酒水。 秦照含看着今晚的火爆势头,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凌晨2点。 后半场开始清场,她将收尾工作交给了员工,自己则想起下午从楚乔那里拿的那个渡心帆布包。 她提着帆布包,让后厨打包一些剩菜。 意大利厨师用生涩的中文和她交流,比划着问秦老板是不是要回去吃夜宵。 秦照含嘴角上扬,吐出两个字:“喂狗。” 实际上,这些菜是要拿回去喂那几个被她囚禁的人。 不过,对姜昕柔,她另有打算。 她让后厨特意做了两份干净的菜肴,借口说自己回去也要吃点。 后厨很快打包好,秦照含将餐盒装进帆布包,向他们点头致意。 她叮嘱道:“我先回去了,你们记得打扫清洁卫生,我明天要来定期检查。” 意大利厨师用蹩脚的中文保证道:“秦老板,放心,我们卫生工作干净着,随便你怎么抽查。” 秦照含笑了笑,提着帆布包走出了酒吧。 她最近在二手车市场淘了一辆套牌的金杯车,容量大,能装很多东西。 她拉开白色的车门,将帆布包丢在后座,自己则摸出车钥匙,坐上了驾驶位。 秦照含坐上驾驶位,系好了安全带。 她坐在车上随即打开金杯车的前面两个大灯。 大灯瞬间划破凌晨的黑暗,前面的视线稍微清晰起来。 秦照含顿了下,她接着点开手机导航的位置,将其固定在中控台的支架上。 这两天,她已在自家附近的虎桥路踩好点。 那里好停车,又没有监控。 她将车稳稳停在虎桥路边,熄了火,拎起后座的帆布包,吹着轻快的口哨,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向兴城小区走去。 这条路她轻车熟路,十分钟的下坡梯坎,就能直达小区后门。 今天心情不错,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她又起了兴致。 感应门在她面前自动滑开,守夜的店员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 她穿着便利店制服,热情地招呼道:“您好,需要什么熟食可以到前面挑选,我们还提供杯装冰块和关东煮。” 秦照含点点头,径直拿了几罐啤酒、杯装冰块,又挑了些关东煮。 店员麻利地打包好,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 秦照含提着大包小包,一路乘电梯上了35楼。 出了电梯右转,最里侧的35-8就是她家。 这一层有8户人家,她家紧邻消防通道。 她将袋子暂时放在地上,腾出手指在电子锁上输入密码,随后又打开了两道铁锁。 写恐怖小说的经历让她性格里带着几分偏执。 她总喜欢把门锁得严严实实,这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隔绝不必要的交流。 邻居眼里,她是个孤僻的人。 三道锁全部打开后,她这才安心地拎起帆布包和购物袋进了屋。 拉布拉多犬糯糯正趴在沙发上等她,听到开门声,立刻兴奋地冲过来,帮忙把帆布包叼到了沙发上。 秦照含换好鞋,摸了摸糯糯的头,柔声道:“糯糯,这几天闷着你了,等改天我带你出去散心。” 糯糯“汪”了两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从侧卧传来。 秦照含皱了皱眉,厌恶地从卧室找来空气清新剂,径直走向侧卧。 她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和排泄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皱着鼻子喷了几下清新剂,这才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几个女人虚弱地趴在地上,眼神空洞。 角落里,姜昕柔的姿态略有不同,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屈辱。 秦照含将桌上的饭菜端到姜昕柔面前。 看着她被绑着的手脚,秦照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本来不想对姜昕柔怎么样,姜昕柔错就错在不该来她家。 秦照含接着蹲下身子,她用帆布包里面的一次性筷子夹起菜,送到姜昕柔嘴边。 姜昕柔倔强地偏过头:“秦照含,你不如现在让我死个痛快,我看着我自己的样子,我都觉得可耻。” 曾经意气风发的新闻记者,如今成了一个濒临崩溃的阶下囚。 秦照含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食物送进她嘴里。 她沉声道:“姜昕柔,你别给我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曝光你高中的事。” 姜昕柔瞳孔骤缩:“秦照含,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恶魔,少在这里污蔑我!” 秦照含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记者,不会记不清楚那年你们学校的曲芳跳海案吧?什么被教导主任逼的自杀啊……其实,有你一份功劳吧?” 姜昕柔嘴唇颤抖:“秦照含,我把你当好朋友,你调查我。” 秦照含仰头大笑:“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吧?那年你跟曲芳竞争数学名额,为了拿到名次,你散布她被教导主任霸凌的谣言……你不会以为没人知道吧?” 姜昕柔震惊地看着她,她不知道的是,秦照含当年也在那所外国语学校。 只是那时的秦照含成绩平平,默默无闻。 “我们是一类人。” 秦照含再次蹲下身,将一口菜塞进她嘴里。 “都是不择手段的人。” 姜昕柔疯狂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只是太想得到那个名额了,我不想多管闲事!” 秦照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要活着啊,不然我就让你在东方娱乐,身败名裂,哈哈哈哈哈哈。” 姜昕柔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现在只有秦照含的笑声在侧卧室里回荡。 姜昕柔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上进,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她的声誉。 秦照含跟姜昕柔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发现她可不想表面上是正义记者那么简单。 姜昕柔为了拿到爱心医院转移器官的消息,费了不少心思讨好静海警局的痕迹科长苏念安。 姜昕柔还跟秦照含炫耀过她的新闻战绩。 那一刻的秦照含就看出来,姜昕柔爱的不是她说的正义,而是她无法脱下身的名誉跟人设。 看来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嘛? 难怪会成为闺蜜呢! 秦照含眼睁睁的看着姜昕柔吃完,只要她还能吃东西还能排泄,她还不想让姜昕柔这么快死。 毕竟她的死亡表演还需要她这个大记者观摩。 没错,秦照含现在决定要处死那几个网暴她的女人。 她们排泄的味道太臭了,脏了她的地板,还要费她的抹布打扫。 不如干脆杀了好了! 秦照含看着旁边被她绑的像群蜈蚣爬的女人,屁股被她的铁钩子穿破,嘴巴也被她用针缝过,不过已经被她用剪刀剪开了。 她突然觉得她们就像漫画的裂口女,有趣极了。 秦照含的暗黑之心又迸发出来,她决定做一个玩具来决定她们的死亡顺序。 昨天那个吃了她狗骨头的女学生似乎还想故技重施讨好秦照含得到食物,可秦照含觉得没意思了。 她要动手杀这几个女人了。 秦照含转身准备离开,那个女学生突然没骨气地爬到她脚边,苦苦哀求给点吃的。 其他几个女生则是一脸要杀要剐的决绝。 秦照含的性格向来喜怒无常。 她一脚踢开脚边的女学生,随即从帆布包里掏出些剩菜,像天女散花般撒在那几个女人面前。 她一边撒一边说:“饿几天了吧?你们今天就欢快的吃吧。”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暗黑之光。 秦照含的笑容就像杀猪人看着即将被屠宰的小猪仔,笑里藏刀。 身后的女人们再也扛不住饥饿的折磨,纷纷低下头,趴在地板上伸着头,狼吞虎咽地吃起那些残羹剩饭。 “原来人性也不过如此。”秦照含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她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编排的人性表演。 姜昕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令人作呕的一幕。 秦照含的眼中,是一种病态的满足与兴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9、★不死不休 秦照含这个疯子,向来是说做就做。 第二天,她便在dream梦吧的吧台后忙活起来。 白天人少,她把吧台角落的一块区域清理出来。 秦照含像个认真备课的老师,摊开了她的教具。 她年少时误入歧途,在泰国的邪教里混过一阵,结识了像邓州那样的头目。 从那些人身上,她学来了扭曲的美学和残忍的仪式感。 她还记得当年林坤法师的骨雕术和他收集键帽的怪癖。 这才有了她之前那处精心布置,把键帽的指向巧妙地嫁祸给了林坤。 想到这里,秦照含不禁得意地笑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很快,她的新玩具诞生了。 死亡轮盘:泰式业力指针。 材质:用焚化炉零件拼装,盘面巧妙地镶嵌着键盘键帽。 动力:靠被害人血液导电启动,侧卧室地板下藏血槽。 指针:由动物骨打磨而成,顶端嵌着一瓶青柠味洗甲水,这是对前案的致敬。 盘面:四分区刻着泰文诅咒,代表四种不同的死法: 粉色域(心形):熔蜡刑 黄色域(油锅):脂肪刑 黑色域(书册):子宫书刑 银色域(镜面):镜像刑 她一边用抹布擦拭着轮盘边缘,一边若有所思。 调酒前洗手是她的习惯,调酒杯旁总会放着一瓶青柠洗甲水。 (从赵明案件开始就出现过了,警方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路过的服务生笑着和她打招呼:“照含姐,又在研究你的小发明啊?” “是啊。” 她头也不抬,随口答道:“没事就爱琢磨这些机械小玩具。” 没人怀疑,没人深究。 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一个酒吧老板的怪癖,实在不值一提。 傍晚时分,她准备收工回家,去启动她的游戏。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玻璃门碰撞声响起。 宁向晚来了。 秦照含心头一紧,手疾眼快地把死亡轮盘塞进吧台下面的抽屉里。 她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起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宁向晚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看样子不像是来办案,倒像是来玩的。 实际上,她已经被停职,这段时间也不会穿警服了。 她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上高脚凳,对秦照含打了声招呼:“照含,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了?” 秦照含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警方还没有查到她头上。 她立刻换上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耸耸肩,拿起毛巾擦着杯子道:“我被那群疯子闹了几天停业,这两天倒是清静了。多亏这片民警出动把他们赶走。” 宁向晚点点头,目光扫过秦照含身后新挂的一张酒海报,依然是她那套死亡美学风格。 酒名叫,血腥玛丽苏。 宁向晚指着那张海报,挑眉道:“照含,给我来杯你的新产品。” 秦照含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对上宁向晚的眼神,微微一笑:“宁警官,好眼力,我新研发的酒,你多少都要来几杯。” 话音刚落,她便在宁向晚面前行云流水地操作起来。 冰块撞击杯壁、液体流淌的丝滑感,都在为这杯死亡美学版本的血腥玛丽苏增添仪式感。 很快,一杯色彩艳丽、视觉冲击力的血腥玛丽苏,便呈现在了宁向晚面前。 宁向晚低头端详着这杯酒,杯中红色的液体仿佛在轻轻喘息,散发着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宁向晚轻抿两口,辛辣与甜腻交织的灼热感立刻从喉头一路烧到下腹。 秦照含见状,立刻倒了杯冰水递过去。 宁向晚接过,咳了两声。 她摆摆手支着吧台笑道:“看来我是真喝不了这个口味,人啊,还是别轻易尝试新鲜东西。”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她向来偏爱旧人旧物,心里也始终念着顾云舒。 可如今,顾云舒大概是恨死她了吧?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秦照含捕捉到她情绪的波动,试探着问:“宁警官,最近案子不忙了?还有空来我这儿放松?” 宁向晚将她视作朋友,深吸一口气,坦白道:“照含,我被辞职了。” 秦照含瞳孔一缩,心头暗喜,但很快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怎么回事?对了,昕柔我也联系不上,你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们一起找找她?” 秦照含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宁向晚又何尝不是。 她刚从东方娱乐回来,记者组总指导吴川说,姜昕柔已连续两天没来上班。 《雾都夜话》栏目才刚起步,她就请假说病了。 宁向晚又打了几个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姜昕柔会去哪? 她前天晚上发完消息就回家了吗? 还是病倒在了家里? 宁向晚不再多想,立刻打车赶往新城公寓。 那里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姜昕柔说图个清静才住在那儿。 自从昨晚和顾云舒解除情侣关系后,宁向晚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现在,姜昕柔竟也失踪了? 到了公寓,她在5栋楼前连续敲门十几分钟,屋内毫无回应。 她的敲门声惊动了隔壁刚买菜回来的刘婶。 宁向晚急忙上前询问:“您好,请问这家的住户,这两天有回来吗?” 刘婶提着菜,连连摇头:“你说小姜啊?没有。平常她八九点就回来了,这两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宁向晚心中一沉,道谢后转身离开。 公司、家里都找不到人。 等等。 她突然想起,那晚姜昕柔说要送秦照含回家。 难道秦照含是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宁向晚决定,晚点去找秦照含问问。 回到家,她瘫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顾云舒的消息像潮水般涌来: “宁向晚,你要我疯是不是?” “你断了我们的情侣空间,我就去你家堵你!”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宁向晚,我那么爱你。”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般割在宁向晚心上。 她双手抱头,痛苦地喃喃:“云舒,我该怎么面对你?我不想因为病情拖累你。” 顾云舒的消息从昨晚一直发到今天早上,字里行间都是怨恨与不甘。 她不知道,顾云舒在她家门口等到深夜无果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对面楼的家中,整夜蜷缩在卧室窗台,望着她的房间。 看着她从沙发到洗漱间,再到卧室熄灯。 顾云舒的心也随之熄灭,她开始疯狂地发消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可以对抗全世界,你却只想逃离我?” “不,我不会让你跑!我会一直看着你。” 顾云舒的情绪已濒临崩溃,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宁向晚身边,将她永远留在自己怀里。 她就这样,彻夜未眠地蜷缩在窗台,直到天亮。 画面一转,宁向晚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她仍坐在秦照含酒吧的高脚凳上,对顾云舒为她的彻夜守候一无所知。 她的思绪被昨天晚上那场,噩梦缠绕。 火光中,顾云舒咬牙切齿地说:“不会放过她,要纠缠到死。” 想到这里,宁向晚心头一颤,嘴角泛起苦笑。 她低头看着那杯血腥玛丽苏,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空杯,她对秦照含说:“照含,如果有昕柔的消息,跟我说声。” 秦照含收走杯子,顺手洗了下青柠洗甲水。 看着宁向晚拉开玻璃门远去的背影,她轻声呢喃:“宁警官,我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能抓到我吗?你现在被辞职了,什么都做不了吧。哈哈。”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带着一丝挑衅和得意。 与此同时,宁向晚走出酒吧,夜风扑面,她出了酒吧就朝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对面的楼里,顾云舒正盯着她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复杂。 有怨恨,有不甘,更有无法割舍的执念。 三条命运的轨迹,正在夜色中悄然交汇。 从昨夜到今晨,顾云舒的消息始终如石沉大海,宁向晚一条未回。 她顶着黑眼圈,不知自己是如何踏进警局的。 如今,她已接管宁向晚的职务,成为三队的新队长。 从法医到队长的转变,让她一时之间,仿佛站在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不知该向何处迈步。 苏念安见状,递来一瓶褪黑素:“顾姐,黑眼圈又重了,试试这个,助眠。” 顾云舒摆摆手,将话题引向工作:“念安,我让你跟周晋查的方向怎么样了?” “我跟三队的同事把赵明的社交账号翻了个遍,都没有新线索。”苏念安摇头道。 顾云舒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样,你们把他的游戏账号再查一下,游戏装备和资金出入都要查。凶手不是殡仪馆的人,很可能是赵明在线上接触的虚拟游戏身份。” “顾姐,我俩想到一块去了。”苏念安眼睛一亮。 “我们正在彻查他《英雄联盟》的游戏账号,他的游戏好友也在排查,看看有没有冲突。” “好,就按这个方向摸查。” 顾云舒点头。 “周晋那边,再把殡仪馆外面的监控范围扩大。”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苏念安立刻转身执行命令。 顾云舒目送她离去,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她隐隐觉得,沿着这条虚拟世界的线索追查下去,或许能揭开案件的真相。 也可能……找到一条,重新接近宁向晚的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两败俱伤 顾云舒接任宁向晚的刑侦队长职务后,立刻以一贯的雷厉风行投入工作。 她下令周晋将双碑殡仪馆周边的监控排查范围扩大至十公里,并要求对赵明案21号前后几天的所有影像资料进行二次复核。 周晋随即带领技术科,开始在海量监控中细致摸排,重点寻找接近殡仪馆外围员工的可疑车辆和人员。 既然凶手不在馆内,那么线索就一定藏在这些外部接触中。 与此同时,苏念安则按照顾云舒的指示,将突破口放在了赵明生前常玩的《英雄联盟》上。 她和贺莲蓉一起,仔细核查了赵明的游戏及资金账户,却一无所获。 “念安姐,赵明游戏账号也没问题,我都查了。”贺莲蓉有些灰心。 “他从21号出事以后,账号就再也没上过线,装备和资金也都完好无损。” “再把他的好友列表和聊天记录恢复出来,看看有没有与人结怨。”苏念安不死心。 贺莲蓉依言操作,最终还是摇头:“念安姐,没有。他的社交圈很简单,除了和游戏好友组队开黑,几乎没有其他交流。” 虚拟世界的线索似乎也断了。 苏念安立刻将情况汇报给顾云舒。 “再把赵明的其他社交平台也恢复一遍,逐个检查。”顾云舒眉头紧锁。 “我总觉得,我们漏掉了什么。” 凌晨时分,顾云舒在茶水间冲咖啡提神。 就在这时,宁向晚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你的衣服干了,还在我这儿,拿走吧。” 顾云舒看着这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喜的是,这是宁向晚主动发来的信息。 悲的是,内容只是关于取衣服。 她苦笑一声,将咖啡杯放下,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此时,宁向晚家中,她已将顾云舒的衣服洗净晾干,叠得整整齐齐,还用盒子细心装好。 看着手机上那个冰冷的“好”字,她心想,这样也好,时间久了,顾云舒就会忘了她。 她将手中的抗ptsd药片捏碎,就着草莓熊马克杯里的热水一饮而尽。 为了彼此都好,她必须狠下心来。 一小时后,门铃响起。 宁向晚抱着盒子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将衣服递出:“给你,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顾云舒接过盒子,压抑着怒火:“宁向晚,呵,你现在对我就是这样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宁向晚避开她的目光,淡淡地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爱了,你走吧。” 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人之间最后的温度。 顾云舒站在宁向晚门前,白大褂未解。 她抬手敲门,声音平稳清晰: “向晚,开门,我们谈谈。” 门内死寂。 她再次叩门,力度稍重:“宁向晚,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正常的方式和你对话。把门打开。” 依旧无人应答。 顾云舒将脸贴近冰冷的门板,愤愤道: “你以为躲起来是伟大吗?这是懦弱。” “ptsd?应激障碍?就算你疯了瘫了,那又怎样?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那个app的关系你随便解,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点一下屏幕就能解除的。它刻在这里?。” 她轻点太阳穴。 “也刻在这里。” 顾云舒又指向心口。 【两小时前】 苏念安不忍两人痛苦,将宁向晚患病逃避的真相告诉了顾云舒。 “她还是为了她的病躲我……谢谢,念安。” “我只是不想看你们都这么痛苦。” 【回到门前】 “顾云舒,你既然知道我的ptsd,那你就走吧。”门内传来宁向晚压抑的声音。 顾云舒用额头抵住门板,声音嘶哑: “你病的不是ptsd!是愚蠢的英雄主义!你以为推开我就是爱我?我告诉你,如果我注定下地狱,那你也必须在旁边给我端着咖啡陪着!” “你觉得拖累我?从你招惹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轻松活着!痛苦?我陪你一起痛!你想烂在泥里?我也会跳下来,和你一起烂掉!” 她后退一步,直视猫眼,语气骤冷: “好,你不出来。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也告诉你我的选择。从现在开始,我会接下所有最危险的任务,不眠不休,直到我倒下,或者……遇到意外。” “宁向晚,是你先放弃我们的。那我的命,也就不用再为你保留了。你不是怕拖累我吗?那我就用事实告诉你。没有你,我活得更糟糕,死得更快。”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再见,宁警官。” 脚步声渐远,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门内,宁向晚蜷缩在地,泪流满面。 她清楚,顾云舒说到做到。 这不是挽留,而是一场战争,一场不回应就两败俱伤的战争。 宁向晚蜷缩在门后,手中紧握着手机。 屏幕上顾云舒的微信头像让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她不敢做出任何回应,生怕一句不慎就会点燃顾云舒的情绪。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她缓缓背过身,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强行将泪水憋了回去。 最终,她在微信中找到了苏念安。 宁向晚:念安。我不是说让你保密的吗?你怎么都告诉她了。 她本想与顾云舒和平分手,让时间冲淡一切。 没想到现在顾云舒几近疯狂,这让她忧心忡忡。 警局那头,苏念安很快看到了消息,先是发了个汤姆猫赖皮的表情包,然后回复: 苏念安:宁队长,你知道我这嘴还有我这心里憋不住事。我看的出来顾姐熬了几个夜,你俩这太互相折磨了。 宁向晚无奈摇头,回复道: 宁向晚:你这下正是帮倒忙了,顾云舒要废寝忘食的工作了,你在警局看着点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应激的事情。 苏念安又发来一个杰克鼠啧啧啧的摇头表情包: 苏念安:我说你们俩何必呢?明明互相在乎的要死,还要闹到这个地步,哎! 宁向晚迅速回道: 宁向晚:念安,拜托。云舒你就看着她点,我不想她出什么状况。 苏念安:放心吧,向晚,有我们看着顾姐呢。 看到这条回复,宁向晚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想,顾云舒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就像她梦中的场景一样,如今都应验了。 她点开那个已空空如也的情侣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念想也消失殆尽。 她长按app图标,点击卸载。 “恨吧,你要恨就恨死我吧。”她在心中默念,喃喃道。 静海市的另一端,新城小区。 夜色深沉,秦照含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独处时光。 没有宁向晚的突然造访,也没有酒吧里的喧嚣,她可以安心地准备她的表演了。 和昨天一样,她从酒吧的意大利厨师那里打包了剩菜。 厨师打趣道:“你家糯糯饭量可真不小,抵得上两个成年人了。” 秦照含只是笑笑:“它是个大胃王。” 她嘴上配合着玩笑,心里却另有盘算。 这些食物,是给家里那几位特殊客人准备的。 回到家,她将帆布包里的剩菜倒进侧卧室。 女人们立刻像饿狼般扑上去争抢。 秦照含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角落里,姜昕柔依旧保持着她的骄傲,拒绝与其他人同流合污。 秦照含走过去,蹲下身,将一盒腊肠炒饭递到她面前,强行将筷子塞进她嘴里。 “秦照含,我不会吃你的东西,你拿远点!”姜昕柔厌恶地转过头。 “姜记者,你要活着看我杀人表演啊,你死了,谁来报道我这样精彩的表演?”秦照含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食物塞了进去。 “你这个疯子!”姜昕柔唾弃道。 “你让我看这些,不就是想羞辱我的记者身份!” “不错!”秦照含放声大笑。 “你自以为的正义,我想让你亲自观赏。真有意思啊!”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秦照含将帆布包随手丢在客厅桌上,又从挎肩包里取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轮盘。 她推开侧卧室的门,一股恶臭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鼻。 这股味道很快就会消失。 因为今晚,她的猎杀游戏即将开始。 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黑暗,长期处于黑暗中的女人们本能地用手遮挡,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着胡话。 秦照含已经摸清了这四个人的底细,这才有了眼前的死亡轮盘。 她轻轻转动指针,口中哼唱着诡异的童谣: “转呀转,业火燃,指尖停处赎罪难!” 指针缓缓停下,粉色域的心形区域亮起灯光。 地板随之裂开,刑具架自动组装升起,机械臂将目标拖向刑台。 今晚的第一个受害者,是名叫陶桃的长发白领。 陶桃:(名字由来) 陶:谐音逃,但她沉溺于爱情,从未想过逃离。 桃:象征桃花运,她追逐的浪漫最终将她焚毁。 这个女人几天前还在办公室里,疯狂辱骂一位女作者,只因对方笔下的角色不符合她亲亲男宝的形象。 她为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友倾尽所有,即便遭受家暴,也会因一句甜言蜜语而原谅。 “真没想到,第一个杀的是个恋爱脑啊。”秦照含看完资料后曾这样评价。 “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在网上随便骂作者了。”陶桃惊恐地哀求。 “你死在熔蜡刑,符合你的行为,你应该感到荣幸。”秦照含的笑容如同魔鬼。 “不要,不要杀我。我怀孕了,我肚子里还有才成形的孩子。” 秦照含面无表情:“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1、★死亡凌迟 姜昕柔目瞪口呆地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拼凑出死亡轮盘这种精密而残酷的杀人工具。 她瞠目结舌,身为记者,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秦照含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姜昕柔,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 她揪着陶桃的头发,将她的脸强行转向姜昕柔,尖声喊道:“骂我,骂够了吗?现在,我就送你去死!” 陶桃捂着嘴,泪水混合着绝望涌出,声音破碎:“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姜昕柔看的心胆俱裂,痛心不已。 她承认,当年在外国语学校,她确实与曲芳竞争过数学竞赛的名额。 她亲眼目睹了曲芳的死亡,却因为那稍纵即逝的名誉与欲望,没有伸手去拉她一把,最终导致了曲芳跳海的悲剧。 她咬牙,声音颤抖道:“秦照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下二十层地狱都不够!” 秦照含笑得越发癫狂。 “姜昕柔,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在乎吗?既然迟早要下地狱,不如多杀几个,让我路上不寂寞!” 她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完全不顾陶桃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一推,将她推向了那台恐怖的装置。 陶桃踉跄着踩在侧卧室的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心传来。 下一秒,地板下暗藏的血槽被触动,微弱的电流顺着她的身体传导,装置被激活。 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在房间里响起,如同巨兽苏醒前的低吼。 隐藏在地板和墙壁里的机械臂瞬间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陶桃的四肢和腰部。 她被牢牢固定在刑台中央,动弹不得。 刑台上方,由焚化炉零件拼装改造的加热仓开始工作。 里面的石蜡被迅速加热至熔点以上,化为滚烫的液体。 空气被灼烧得扭曲,一股呛人的气味弥漫开来。 一个由键盘键帽串联而成的漏斗状装置缓缓移动到陶桃头顶。 滚烫的蜡液开始沿着键帽间的缝隙,一滴一滴,精准地滴落在她的皮肤。 “啊!”陶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蜡液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接触皮肤的瞬间便凝固,是撕裂般的剧痛。 很快,她的肩膀、胸口便布满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的蜡壳。 蜡壳覆盖到一定厚度,机械臂末端的金属爪开始工作。 它们像冰冷的手指,抓住蜡壳的边缘,猛地向后撕扯。 “撕拉!”一声,蜡壳连同附着的皮肤和汗毛被硬生生剥离。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陶桃的哭喊已经嘶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身体在机械的固定下剧烈地颤抖,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痛得她几乎昏厥。 装置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滴落、凝固、撕剥的过程。 白色的蜡壳与鲜红的血肉在她的身体上交替出现,形成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石蜡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秦照含站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切。 她接着口中继续轻轻哼唱着那首诡异的童谣:“转呀转,业火燃,指尖停处赎罪难……” 姜昕柔不忍再看,她闭上了眼。 这不仅是对陶桃的折磨,更是对她精神上的凌迟。 此时旁边蹲趴在地上的其他三个女人哭得泣不成声。 她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不停祈求秦照含不要杀她们,说她让她们做什么都行。 秦照含若有兴致地说道:“你们如果不想像陶桃这样死,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出一个人帮我处理尸体。”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个女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那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女人似乎动了心,想讨好秦照含,便要答应。 另外两个人赶紧拉住了她,惊慌地说:“你疯了?你答应她,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你也要处理我们的尸体吗?” 她甩开两人的手,厌恶地抠挖了她们一眼,道:“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东西?闻闻你们自己身上的屎味,待在这里只有死!” 三个人立刻起了内讧,争吵不休。 另外两个女人甚至威胁说,如果她敢去,她们就先一起上,弄死她。 秦照含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们狗咬狗。 她最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看来还要杀一个才行,不过今天晚上我没兴趣了。” 她扭头看向那台依旧在缓缓运转的死亡装置,陶桃的惨状已被定格。 一股暗黑的成就感从她心底蜂拥而至。 “我得赶紧处理掉这具尸体,不然夜长梦多。”她喃喃自语。 秦照含出了侧卧室,在主卧室里翻找起来。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衣柜顶上的两个行李箱上。 “有了。” 她搬来凳子,将行李箱取了下来,粗暴地把里面的冬季衣服全都倒在地上,胡乱塞进了衣柜里。 接着,她又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双皮质手套。 这是她为了杀赵明而准备的,如今派上了新的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她戴上手套,将空行李箱推到一旁。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那间充斥着焦糊味和血腥味的侧卧室。 秦照含先将刑台的电源切断,让装置完全停止运转。 然后,她找来几个水桶和一个大的塑料盆,将它们摆放在刑台周围。 她拧开浴室的水龙头,用温度计仔细测量水温,将其稳定在40-50c之间。 这个温度既能有效软化蜡层,又不会因过热而破坏尸体的完整性。 她用一个小水泵和软管,将调好温度的温水引到刑台上,开始对陶桃尸体表面的蜡膜进行初步的冲洗和浸泡。 温水顺着蜡膜的裂缝渗入,白色的蜡层开始变得透明、软化。 她耐心地移动软管,确保尸体都被温水覆盖。 待整体蜡层软化后,秦照含开始进行分区处理。 她从陶桃的四肢开始,用一把软毛刷蘸着温水,像刷碗一样,刷拭着蜡膜表面。 软化后的蜡片在刷子的作用下,一片片卷曲、脱落,露出下面已经被高温和撕扯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皮肤。 她将这些脱落的蜡片随手拨落到地。 对于一些蜡层特别厚、或者与毛发紧密粘连的部位(腋下、腹股沟)。 秦照含选择用海绵蘸取温水,长时间敷在上面,待其彻底软化后,再用刷子和指甲小心地抠、刮。 遇到特别顽固的小块,她就用刀片轻轻挑起一角,然后用钳子夹住,完整地揭下来。 大部分蜡膜被剥离后,她将尸体从刑台上解下来,费力地拖到铺在地上的塑料布。 她拧干毛巾,开始仔细擦拭尸体表面残留的蜡屑和血水。 擦拭干净一处,她就用手将尸体的四肢摆放到一个方便装箱的姿势。 确认尸体表面的蜡膜已基本清理干净后。 秦照含打开行李箱,将尸体的脚踝先塞进去,然后用力将僵硬的身体一点点地推挤、折叠,使其勉强符合箱子的形状。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力气和耐心,她不时停下来调整角度,直到箱盖能够合拢。 最后,她将地上散落的蜡片、擦拭过的毛巾和塑料布一并收集起来,丢进一个大垃圾袋里。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才关上了侧卧室的门。 秦照含站在门口,摘下手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对她来说,这不仅是一次清理,更是一次完美的收尾。 她的表演,暂时谢幕了。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行李箱上,脑中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 “废弃水库……” 她低声呢喃。 “正好,跟姜昕柔那辆烧得稀烂的越野车做个伴。” 她将行李箱推到玄关处的鞋柜旁,然后转身回到侧卧室。 她将那几个女人的绳子重新勒紧,并刻意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确保她们无法互相解开绳索。 “别想着逃跑,你们跑不了的。”她冰冷地警告道。 确认一切都万无一失后,秦照含才退出侧卧室,关上了门。 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拉上兜帽,推着行李箱出了家门,径直走向旁边的消防通道。 糯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人一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下去。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秦照含小心翼翼地避开夜间巡逻的保安,带着糯糯从小区后门一个鲜为人知的缺口钻了出去。 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的行踪彻底吞没。 她驾驶着那辆套牌金杯车,一路驶向郊区的废弃水库。 这条路正如她所料,没有任何监控。 车停在水库边,她熟练地从后备箱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汽油。 秦照含将行李箱拖到水库中央那片干涸的土地上,倒上汽油。 “轰!” 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她冷漠的脸庞。 看着行李箱在火中逐渐化为灰烬,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完美。” 她转身准备离开,脑中已经开始盘算:“得去仓库再补充些汽油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远处的水面上,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秦照含停下脚步,眯起眼睛,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 “谁?”她低声喝问。 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过水面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她没有看到,在水库另一侧的土坡后,一双幽绿的猫眼正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一只毛色杂乱的流浪猫伏在土坡后,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它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捕捉着秦照含的动作。 她转身离开时,这只猫低低地叫了一声。 待秦照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它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燃烧的火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2、★故来决绝 宁向晚送走顾云舒以后,她整个人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不踏实。 宁向晚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愣了一下。 顾云舒那句冰冷的话,像一枚钉子,钉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敲击。 她缓缓靠在门板上,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沿着冰冷的墙面滑坐下来。 “顾云舒,她会做什么?不会做出什么应激的事出来吧。”这个念头像鬼魅一样攫住她。 印象里的顾云舒,是极致克制、冷淡到骨子里的人。 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失控,其疯狂便越是令人不敢想象。 宁向晚回到沙发,她抱着兔子抱枕,汤圆静静卧在一旁陪着她。 窗外夜色深沉,对面楼的那扇窗户。 顾云舒的窗户,始终漆黑一片。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两点…… 时间像被无限拉长的橡皮筋,秒秒都带着钝痛。 她就这样盯着,直到眼睛发酸,也没见那扇窗亮起一丝灯光。 “云舒,她到底去哪了?”宁向晚喃喃自语,心中空落落的。 她怅然若失。 最后的情侣空间定位app已经被她卸载,现在想找顾云舒,只能靠苏念安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苏念安略带疲惫的声音:“向晚,我才从警局出来呢。顾姐这会儿还把自己锁在法医室,我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你们到底怎么了?” 宁向晚长舒一口气道:“我真的伤到她了吧,这次恐怕是真的覆水难收了。她忘了我也好吧。” “向晚,不是我说你,你不是不知道顾姐的性格,她是不会放弃你。”苏念安回答道。 宁向晚抱着抱枕,轻声叹了口气:“嗯,你看着点她,不让她出什么意外,真有什么特殊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跟我说。” “你看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吧,心里在乎人家,又抹不开面子。”苏念安打趣道。 宁向晚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要被夜色吞没:“念安,你不懂。好了,不说了,挂了啊。” 她走到阳台,推开窗,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她望向对面那扇漆黑的窗,默念:“顾云舒,愿你好,慢点忘了我也没关系……” 自打离开宁向晚家后,顾云舒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她没有哭,没有闹,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她换上防护服,戴上手套,无比冷静。 她开始疯狂地接手案件,从陈年旧骨的拼凑,到高度腐败尸体的检验,来者不拒。 她不是在加班,她是在用工作将自己淹没,试图麻痹一切感知。 休息时,她拒绝了食堂和任何外食,只用实验室的蒸馏水冲泡毫无味道的代餐粉。 那不是为了营养,更不是为了美味,只是为了维持机体最低限度的运转。 她低垂着眼,看着粉末在水中慢慢散开,眼神空洞。 顾云舒像是在进行一场苦行僧式的赎罪,惩罚自己,也试图洗掉宁向晚留下的所有印记。 工作间隙,她会突然停下,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某处。 解剖台,显微镜的目镜,或是窗外灰白的天。 她的眼神像失焦的镜头,空洞而遥远。 下一秒,她又会猛地回过神来,以更高的效率投入工作,那种专注力近乎可怕。 苏念安调查案子回局里取东西空隙间,发现法医室的门开着。 她推门进去,看到顾云舒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手边是一份刚刚写完的、细节极其血腥的尸检报告。 顾云舒不是累得睡着,而是选择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和冰冷器械的法医室寻求片刻安宁。 苏念安看不下去了。 她夺过顾云舒手中的代餐粉杯道:“顾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死在自己亲手解剖台上吗?” 顾云舒抬起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苏科长,我在补充能量,以保证工作精度。请不要干扰我的流程。” 深知言语无用,苏念安只能拿出手机。 她给宁向晚发去满是指责和焦急的消息:“向晚,你到底说了什么?顾姐现在把自己当成了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的解剖机器。你太残忍了。” 收到消息的宁向晚,手指在屏幕上微微颤抖。 她无法承受顾云舒因自己变成这样。 冷静的自毁,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都更让她心痛。 她可以承受顾云舒的恨,却无法承受她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她绝不会露面,她固执地认为露面就是前功尽弃。 她的关心,无法停止。 于是,她打开外卖软件,找到市局附近最好的粥店,点了一份顾云舒平时爱吃的清淡小菜。 收货人写顾法医,备注只有一句: “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落款则是写的一位愧疚的同事。 宁向晚看着备注栏里自己打下的同事两个字,嘴角牵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苦笑。 那笑声很短,很快就淹没在房间的寂静里。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面那扇窗。 与此同时,静海警局外,外卖小哥拨通了顾云舒的电话。 法医室内,顾云舒正低头整理尸检报告。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到陌生号码,她接起,声音平静:“喂?” “顾法医吗?您的外卖到了,在警局门口。” 顾云舒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我没有点外卖。” 外卖小哥看了眼订单,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的什么……愧疚同事给你点的,用的你的电话,你快出来取吧。我这儿还要送下一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顾云舒放下手中的笔,摘下手套,起身去取外卖。 警局门口,顾云舒接过外卖。 低头看到单子上的地址和熟悉的菜品时,她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那家粥店,那几样清淡小菜…… 除了宁向晚,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的指尖在餐盒上停了停,随即收紧,转身走向一旁的垃圾桶,将外卖放了进去。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回到办公室,她拿起手机,发出一条微信: “宁警官,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外卖我丢了。” 消息发出,她将手机扣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冷硬。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像宁向晚那样狠下心来。 手机另一端,宁向晚看到消息,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只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打下几个字: “好,我不会再这样了。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才按下发送键。 然后,她关上了手机,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靠在沙发上。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她早该想到,也早该承受。 接下来的两天,宁向晚几乎都待在家里。 姜昕柔一直联系不上,她想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安像藤蔓一样,从心底一点点爬上来,紧紧缠绕着她。 当时间超过48小时后,宁向晚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出门去派出所报案。 值班的民警一眼就认出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宁队?” 宁向晚摆了摆手,声音很平静:“停职了,我现在没任何权利。” 做笔录的是老何,他一边记录一边问:“最后联系她的人是你?” “是我。”宁向晚点头。 “但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秦照含。” 她补充道:“秦照含那边我去问过了,老何,她说看着昕柔从她家走的。” “我知道了。”老何合上笔录本,立刻起身。 “走,跟我去调一下监控。” 几人调出了那天晚上的监控,反复查看,却始终没有发现姜昕柔的身影,更没有看到她的车。 他们又来到新城小区,找到了当晚值班的保安。 “我们调度了当天晚上所有的监控,都没有看到姜小姐。” 保安想了想,说:“我们小区后门还有一条小路,不常有人走。姜小姐会不会是从那条小路走的?” “带我们去看看。” 宁向晚和老何跟着保安来到后门。 小路狭窄,蜿蜒向上。 几人一路爬坡,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一条公路上。 “这是虎桥路。”老何看了看四周。 “查一下这条路的监控。” 随行的民警立刻去联络,但很快摇头跑了回来:“何警官,这条是老路,没安监控啊。” 宁向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眉头紧锁:“遭了,我在想昕柔是不是在爬上来这条小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老何面色凝重地点头:“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了。这条路没监控,姜小姐要是真被人……也不知道啊……” 几人都沉默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不安。 姜昕柔,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宁向晚的目光在四周搜索着,开口:“不对,何警官,你再加大搜索监控范围看看,虎桥路通往哪里?我们从两头查。” 老何眼睛一亮:“行,向晚!我马上安排。有结果了我们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宁向晚站在路边,风从耳边吹过。 她望向新城小区,不安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3、★天生恶种 宁向晚拜托何洋加大力度调查虎桥路地段后,胃部的绞痛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她捂着肚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想来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两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顾云舒的冷漠像一把刀,姜昕柔的失踪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胃痛得她几乎站不住,正准备打车回家,手机却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楚乔的名字。 “喂?”她接通电话,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发虚。 “向晚,过两天我过生日。”楚乔在那头轻快地说。 “我在你朋友照含那里包了一天,办个生日party,你也来吧。” 宁向晚扯了扯嘴角:“楚医生,去年没见你请我,今年怎么想起我了?行,我有空就来。” 楚乔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虚弱:“向晚,你这两天在家有好好吃药吗?我听你说话怎么喘不上气。” “没事,胃病犯了,回去吃个药,再吃点东西就行。”宁向晚咬着下唇,强忍着痛。 楚乔眉心一蹙。 她知道宁向晚被停职,也听说了她朋友失踪的事。 那她的对象呢? 怎么在这种时候没人照顾她? “你这会儿一个人吗?在哪儿?”楚乔的声音带着关心。 “我来接你,我正好今天没事。” “不用了,楚医生,我自己可以。” “向晚。”楚乔打断她。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关注你的身心健康是我的职责。而且,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 宁向晚还想推辞,但楚乔的关心让她无力再拒绝。 她看了眼旁边的路牌,报了个模糊的地址:“虎桥路段,我在路边。” “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宁向晚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疼痛和焦虑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几乎窒息。 与此同时,楚乔诊疗室里,最后一位患者刚刚离开。 她迅速整理好病历,关上电脑。 今天的她,心情格外好。 能让秦照含乖乖听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一切,都源于前两次的催眠治疗。 楚乔精准地撬开了秦照含的心理防线,潜入她最深层的记忆。 一段被尘封的、黑暗扭曲的过往开启了。 【秦照含的原生家庭】 秦照含的母亲是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师。 怀孕六个月时,馆里接收了一批因事故死亡的遗体。 由于处理流程违规,其中一具携带了高浓度的腐尸病毒。 母亲在操作中感染,馆方选择隐瞒事故。 感染后,她的眼神变得浑浊,反应迟钝,笑容出现不合时宜的迟滞。 【秦照含的出生】 她出生当夜,停尸房冷柜集体故障,冷气中断。 厚重的柜门在气压作用下自行开启,部分遗体发生直立现象,环绕在临时改造的产房外。 监控完整记录下整个过程: 母亲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下,用牙齿咬断脐带,并抱着婴儿发出长时间的狂笑。 【秦照含的童年】 自秦照含懂事后被母亲送到了秦家,她在六岁时,家中有一位酗酒的爷爷。 他经常酒后闹事,对家人进行辱骂和威胁。 某个午后,秦照含将爷爷的酒替换为福尔马林。 爷爷饮用后出现剧烈抽搐,送医后不治。 警方介入调查,最终以误饮消毒剂为由结案。 母亲终日跟殡仪馆接触,而且感染了病毒死后,秦照含被接到秦家后,备受冷落。 她憎恨后妈,甚至企图毒杀她,却被秦兽发现,最终被逐出家门,像野草一样在外自生自灭。 “秦照含竟然是秦兽的私生女……” 楚乔在心里冷笑。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利用秦照含,让她为自己所用。 死一个秦泽还不够,她要让秦兽失去一切,为她的妹妹楚凝报仇。 早上,她拨通了秦照含的电话。 “秦小姐,你的过往真是精彩。”楚乔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甜美。 “我要是现在把你是私生女的消息传到秦兽的公司,你说会怎样?股东们会不会想法子除掉你这个潜在的继承人?” 电话那头,秦照含醉醺醺地笑了:“楚乔,你这是在威胁我?笑话,我怕你?” 楚乔笑得更灿烂了:“我催眠你的时候,还有备份视频和录音,你可别忘了。秦小姐,毒杀爷爷,好刺激啊。” 秦照含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得铁青:“楚乔,你想做什么?想要钱?开个价!” “我不要钱。” 楚乔慢条斯理地说:“你帮我个忙。我要约宁向晚,帮我在你的酒吧弄个生日party。”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冷哼:“最好只是这么简单。你要是再敢威胁我,我可不敢担保你的命。” “放心,合作愉快。”楚乔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接着,楚乔收到宁向晚的定位后,立刻驱车前往。 十几分钟后,她在路边看到了那个憔悴的身影。 “向晚!”她下车,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宁向晚。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老毛病了。”宁向晚勉强笑了笑。 楚乔将她扶进车里道:“先去我那,我给你拿点药,再吃点东西。” “不用麻烦了,送我回家就好。” “听话。”楚乔发动了车子。 “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也是一个人扛着。” 车子平稳地驶向前方。 楚乔透过后视镜,看着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的宁向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向晚。”她轻声开口。 “你对象呢?没见到来照顾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宁向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们……分手了。” “你们分手了?怎么这么突然?”楚乔试探着问。 宁向晚闭上眼,没有回答。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心口的痛比胃痛更甚。 楚乔见她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一些。 “明天你有空吗?”楚乔像是随口一问。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party的流程,我不太擅长这些。” 宁向晚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楚乔已经自顾自地说:“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接你。” 她的语气太自然,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宁向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里,宁向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起顾云舒冷漠的眼神,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又想起姜昕柔,那个大大咧咧、总爱调侃她的闺蜜,如今却下落不明。 “昕柔,你到底在哪?”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此刻,警局法医室里,顾云舒正伏案工作。 灯光下,她的侧脸冷硬。 只有在翻动文件的间隙,她的目光才会短暂地失焦,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 那里,曾有宁向晚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所有情绪压下去,重新投入到冰冷的工作中。 第二天,宁向晚如约和楚乔一起去了秦照含的酒吧,敲定party的细节。 秦照含穿着一身黑色皮衣,靠在吧台边,眼神凌厉地打量着宁向晚,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宁警官,又见面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照含你忘了,我已经停职了,叫我名字就好。”宁向晚平静地回应。 楚乔在一旁打圆场:“好了,都是朋友,别这么生分。照含,麻烦你带我们看看场地。” 秦照含冷笑一声,转身引路。 她的目光在宁向晚和楚乔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探寻什么。 “楚医生。”她忽然开口。 “你这个生日party,不只是为了庆祝吧?” 楚乔笑容不变:“当然是为了庆祝。怎么,你觉得我另有所图?” “我只是好奇,”秦照含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好奇你为什么偏偏要请宁向晚。” 楚乔的眼底闪过寒光道:“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宁向晚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话,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她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生日party,将是楚乔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秦照含冷着脸,将酒吧以往承办生日派对的布局和流程向楚乔和宁向晚做了介绍。 她说话言简意赅,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看你们怎么安排吧,我的提议就这几个方案。”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领着两人在酒吧里转了一圈。 楚乔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谢了啊,秦小姐,你这次做的很好。”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凑近,压低声音在秦照含耳边补充:“你的事,我暂时不会说出去。不过,秦小姐可要帮我把生日party办好。” 秦照含的指关节在口袋里攥得发白,牙齿几乎要咬碎。 她秦照含,竟然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 她很清楚楚乔手中的把柄意味着什么。 如果楚乔将她是秦兽私生女、以及毒杀爷爷的事捅到元质生物科技公司,甚至报警,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不行,绝不能前功尽弃。 她迅速收敛心神,脸上的怒容被一层冷笑取代,转头对楚乔说道:“楚医生,放心。我还要靠你治疗我的抑郁症呢。” 楚乔微微一笑,仿佛很满意她的识时务:“治疗的事,秦小姐大可放心,我毕竟是资深的心理医生。” 两人的对话针锋相对,暗藏机锋。 一旁的宁向晚站在吧台边,目光无意间被一瓶洗甲水吸引。 她伸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标签上的成分,青柠洗甲水。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她的脑海。 赵明案中,也出现过青柠洗甲水。 还有殡仪馆的清洁工吴红梅和她的孙女妞妞…… 这些看似孤立的线索,此刻像珠子一样在她脑中串联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将洗甲水的成分表拍了下来。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楚乔和秦照含谈完,正从后台走过来。 宁向晚立刻将手机收回口袋,神色恢复如常。 “向晚,你看完了吗?”秦照含走过来,语气平淡地问。 “嗯。”宁向晚点点头。 “场地很好,方案也很专业。谢谢你,照含。” 楚乔看着她们,笑容完美无瑕:“那就辛苦秦小姐了。向晚,我们走吧,明天再过来确认一下最终细节。” “好。”宁向晚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秦照含像是随口一问:“向晚,你对这个洗甲水有兴趣?” 宁向晚的脚步顿了顿,平静地回望她:“只是职业病,看到什么都习惯多留意一下。” 秦照含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再说话。 走出酒吧,楚乔挽着宁向晚的胳膊,显得亲密无间:“向晚,明天你早点过来,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布置场地,好吗?” 宁向晚看着她,心里那份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新发现告诉刑侦队那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4、★摩天之轮 宁向晚跟楚乔出了酒吧,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让她因疼痛而有些发烫的脸稍稍舒缓。 她下意识地轻轻拂开楚乔的手臂。 这样的亲密接触,除了顾云舒,她对任何人都会本能地抗拒。 楚乔的手微微一顿,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热情似乎过了界。 她退到宁向晚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声音里带着歉意道:“抱歉,向晚,我是怕你的胃病……突然发作,所以才……” “楚医生。”宁向晚打断她,语气温和。 “我们是朋友,但是……不要有太亲密的接触。” “我明白。”楚乔点了点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 “马上到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清淡的藕然间,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宁向晚低头看了眼表,时间确实不早了,自己回去做饭也来不及。 “那家店离你家不远。”楚乔补充道。 “吃完我正好送你回去。” “好,谢谢。”宁向晚点了点头。 “楚医生,谢谢你今天陪着我。” 楚乔笑了笑,带着宁向晚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本田雅阁。 她按下解锁键,宁向晚径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楚乔坐进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打趣道:“向晚,你怎么不坐前面?怕我开车技术不好啊?” 宁向晚在后座半躺着,抬眸笑道:“有个闺蜜跟我说,副驾驶是留给爱人的。我可不能随便坐楚医生的副驾驶。” 楚乔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你们啊都信的什么歪理,瞎说。副驾驶坐谁不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 宁向晚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轻得像风:“意义不一样。” 话音刚落,她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前几日。 顾云舒就坐在她的副驾驶,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规划着周末的行程。 如今,她的警车被收走,人也和顾云舒分了手。 或许,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吧。 宁向晚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楚乔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脆弱。 她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心中暗道: 这个还未相认的亲妹妹,是真的被那场分手伤透了心。 她得想办法让宁向晚开心一点。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海棠溪弹子石的藕然间门口。 楚乔带着宁向晚径直走进店内,对前台说道:“麻烦给我们一个雅间,要清静的,不要任何人打扰。” “好的,两位这边请。”前台领班亲自领着她们穿过大厅,沿着铺着地毯的走廊来到一间名为听雨轩的雅间前。 “这间雅间视野极好。” 服务生恭敬地拉开门:“菜单马上送来,两位先坐。” 楚乔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宁向晚先进去。 她自己则坐在了宁向晚的对面。 宁向晚侧头望向窗外,可以平视弹子石街上的人来人往,位置确实不错。 很快,服务生将菜单递了上来。 楚乔接过,熟练地点了一份招牌莲藕排骨汤,又加了清炒油麦菜、蒜蓉西兰花等好几道素菜。 她深知宁向晚不能吃油腻,所以一道荤菜都没加。 “向晚,你要喝点什么?”楚乔将菜单推到宁向晚面前。 “或者看看还想加什么菜?” 宁向晚勾了勾唇角,点了鲜橙多和唯怡。 她的视线在菜单上扫过一遍,发现楚乔点的全是素菜,便停下了手中的笔。 宁向晚抬头问道:“楚医生,你也不吃荤菜?” “你不是有胃病吗?”楚乔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就吃点清淡的就好。” “我吃清淡,你可没必要跟着我一起念斋吃素吧?”宁向晚说着,又勾了糖醋里脊、东坡肘子等好几道荤菜,递还给服务生。 “别客气,楚医生。” 楚乔莞尔一笑:“向晚,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倒是细心。” 宁向晚靠在椅背上,半真半假地打趣道:“不然咋说我们干刑侦的,鼻子灵敏呢。” 楚乔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复杂。 她知道,宁向晚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宁向晚彻底信任她、依赖她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会来了。 不多时,服务生推着餐车敲门而入,将藕汤、糖醋里脊等菜肴上桌,很快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两位女士请慢用,祝你们生活愉快。”服务生礼貌地退下。 “现在的服务行业都这么拼了吗?”宁向晚被逗笑了。 “现在哪行不内卷啊?”楚乔夹了点菜。 “我做心理医生也要拉下脸面和病人交流。” 宁向晚叹了口气:“我这下停职了,还得想想找个什么副业。” 楚乔舀了碗藕汤,试探着说:“要不你来给我做助理?我给你付工资。” 宁向晚差点被汤呛到:“我不会心理知识,怕是不行。” “就帮我拿拿东西,引导下病人,没什么难度。” 宁向晚犹豫了一下:“我考虑下吧。我想先休息几天,昕柔也失踪了,我正麻烦认识的民警找她呢。” 楚乔眼神一亮:“姜小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没有任何缘故?” “就那天她录完节目去送了趟秦照含就失踪了。” 听到秦照含的名字,楚乔眼眸一暗,若有所思地说:“宁警官,你有必要查查秦照含,我给她做过心理催眠,我觉得她挺不正常。” 楚乔的提醒,让宁向晚更加怀疑秦照含:“谢谢,楚医生,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吃完饭后,楚乔并没有按原计划送宁向晚回家,而是改了路线。 “楚医生,你开错了吧。这不是我家的路。” “向晚,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个地方玩玩。”楚乔劝说道。 拗不过楚乔的坚持,宁向晚只好答应。 车子最终停在了弹子石的游乐场。 宁向晚买了两张票,正准备和楚乔商量玩什么,却发现楚乔正出神地看着她,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向晚,你看看你想玩什么。”楚乔回过神来。 宁向晚抬头望着各种游乐设施,怅然若失地说:“我从来没来过游乐场,这还是第一次。小时候我就想来玩儿,可当时我妈妈忙着开店抓药,没空带我来。” 她口中的妈妈,正是她的养母赵晚吟。 听到这里,楚乔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温柔地提议:“那我们从摩天轮开始吧,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宁向晚欣然同意:“好啊,就从摩天轮开始。” 两人并肩走向摩天轮,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为这段看似平静的时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楚乔心里清楚,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 她必须加快计划,才能保护好这个她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妹妹。 摩天轮缓缓升起,宁向晚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缓和不少。 楚乔望着她的侧脸,暗暗发誓: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宁向晚远离危险,默默守护她。 摩天轮缓缓降落到地面,舱门刚一打开,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站台上,带着一丝暖意。 宁向晚跟楚乔坐了一趟摩天轮,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俯瞰全园的美景还在脑海中回荡。 不过两人刚出摩天轮下来,宁向晚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喉头。 楚乔这时才猛然想起她刚跟宁向晚吃过饭,现在来坐摩天轮,无疑给宁向晚的胃病加重了。 宁向晚赶紧拿出包包里的卫生纸,手微微颤抖着捂着嘴,感觉想吐。 楚乔见状,赶紧扶着宁向晚在附近的长椅坐下,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随后,她迅速起身,快步到旁边游乐场的便利店买了常温矿泉水回来。 楚乔拧开瓶盖递到宁向晚手边,让她先喝点水,顺便把胃药吃了。 宁向晚坐在长椅上,微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 过了一会儿,她接过楚乔递来的矿泉水,含着胃药片艰难地吞了下去。 可能是喝得太急,她又呛了几下,眉头紧锁,眼角渗出细小的泪光。 楚乔看的心急如焚,又赶紧给她拍了拍背。 这个拍背的动作好熟悉,宁向晚捂着头,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儿时画面。 画面中,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女孩,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轻声唤她妹妹。 姐姐总说她性格急,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其他事,都像一阵风。 宁向晚的瞳孔中倒映出楚乔的身影。 为什么……总觉得楚乔,似曾相识。 姐姐? 她有姐姐? 自从六岁那年走丢后,她的童年记忆就像被迷雾笼罩,养母赵晚吟也从未提起过她是怎么被捡来的。 楚乔看着她发愣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问道:“怎么了,向晚,你好点了吗?” 宁向晚又咽了口水,努力平复着呼吸,点了点头道:“好多了,谢谢,楚医生。今天没有你,恐怕我要疼死在游乐场了。” 楚乔闻言,神色立刻变得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向晚,不准说那些晦气话,不吉利。” 宁向晚被楚乔突如其来的严肃样子逗笑。 她拿着矿泉水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道:“楚医生,你好像我的长辈教育我一样。” 楚乔的瞳孔微微暗淡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本就是她的姐姐,只是命运捉弄,两人至今还尚未相认。 休息了一会儿,宁向晚觉得精神状态好一些了。 楚乔扶着她站起身,慢慢向游乐场出口走去,嘴里说着等她身体好一些,再带她来玩其他项目。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斑驳陆离。 宁向晚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楚乔对她的身体接触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彼此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她们一起走到停车场时,宁向晚的胃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灼烧感了,看来是胃炎暂时缓解了。 她跟着楚乔走到白色本田雅阁旁,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楚医生,我这个ptsd应激障碍没有根除的办法吗?” 楚乔摇了摇头说:“你只要配合治疗,会好的。向晚,听我的话。我会治好你。” 宁向晚咬了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轻声道:“谢谢,楚医生。我在你身上总觉得有种亲人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楚乔嘴角微微上扬,微笑道:“你说呢?我们可认识二年了吧。你自从来我的渡心诊所治疗,我算得上你的知心朋友吧。” 宁向晚点了点头,轻声说:“嗯,你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5、★追妻火葬场 出了游乐场,楚乔径直把宁向晚送回海棠溪小区。 车子稳稳停在门口,楚乔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 镜中的宁向晚脸色红润了不少,不再是刚才那副虚弱模样。 她这个妹妹,总算在慢慢好起来,楚乔心里微微一松。 宁向晚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楚乔忽然开口:“向晚,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楚医生。” 宁向晚摇了摇头:“我自己上去就好。” “那行。”楚乔点头。 她语气带着一丝叮嘱道:“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跟我客气。” 宁向晚下车,回身冲她摆摆手:“楚医生,今天……谢谢。很久没有人带我坐过摩天轮了。” 楚乔弯了弯唇角,笑容干净:“以后有空,我再带你去。” 她换了个档位,轻踩油门,白色的本田雅阁便汇入车流,扬长而去。 宁向晚目送那抹白色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进了小区。 回到家,她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手边的兔子抱枕被她一把捞过,紧紧抱在怀里。 她随手点开手机相册,翻到白天在秦照含酒吧拍下的那张,青柠洗甲水的成分说明。 她的眼神骤然一凛,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操作,将照片发给了苏念安。 发出去后,她仰着头躺在沙发上,在对话框里快速敲下一行字: “念安,你把这个拿给化验科比对下,看看赵明案里凶手留下的青柠洗甲水,成分跟这个是不是一致。” 几分钟后,苏念安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宁队,行啊你,这停职放假都在抓凶手去了!你有怀疑的人了?” 宁向晚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随后打字:“有,还在我们身边。我真是忽视了身边人。你再帮我查查秦照含的社交平台,看看她和赵明是否有交集。” “巧了不是!” 苏念安立刻回复道:“你跟顾姐真是心有灵犀,她也让我们查赵明的社交这条线。” 看到顾姐两个字,宁向晚的指尖蓦地一颤,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落下。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才慢慢敲下一行字:“云舒……她这两天怎么样,还好吗?” 消息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汤姆猫叹气的表情包跳了出来,紧接着是苏念安的回复: “不太好。她还是把自己困在法医室,我就没见她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你俩别闹了,真的,顾姐性子又倔强……” 宁向晚闭上眼,眉心轻轻蹙起。 她当然知道顾云舒的脾气,向来是说到做到。 看这架势,是打算跟她死耗到底了。 她苦笑了一下,发了个杰克鼠摇头的表情包过去,配字:“我晚点过来,做点饭。你拿给她,不要说是我做的。你就说是你看不下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宁队。” 苏念安回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道:“你不如亲自去法医室送到她面前吧。” 宁向晚点开与顾云舒的聊天框,屏幕停留在她最后发出去的那句话。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发疼。 现在又去给她送饭? 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面子。 “我不去了。”她回了苏念安。 “你帮我带给她吧。你就跟她说,她敢把饭盒扔了,我就天天送,送到她烦为止。” “行吧行吧,我应你了。” 苏念安回了个满头黑线的乌鸦飞过表情包。 “不是,你们两口子吵架,带上我这个灯泡干嘛。” 宁向晚没再回复,按了手机的熄屏键,随手丢在茶几上。 她起身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开始认真地挑选食材。 今晚,她要给顾云舒做些清淡又暖胃的饭菜。 宁向晚对顾云舒的口味了如指掌。 她接着从冰箱中取出食材,洗净、切配、下锅,动作一气呵成。 很快,一盘色泽诱人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翠绿爽口的青菜豌豆玉米,以及一锅香气四溢的豆腐汤便准备就绪。 她将饭菜细心地分装在饭盒的小格子里,盖上盖子。 宁向晚走到玄关的鞋柜下方脱了拖鞋就换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然后提着饭盒就出了门。 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已经在楼下等候。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静海市公安局门口。 宁向晚提着饭盒走进警局,熟络地与前台的两位同事打了声招呼,便径直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一开,她就看到贺莲蓉抱着一摞资料迎面走来。 “宁队?” 贺莲蓉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手中的饭盒上道:“你这是……” “我听说某个法医不吃饭。” 宁向晚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开口道:“于是我这来送饭来了。” 贺莲蓉无奈地摇了摇头:“宁队,你还是快去看看顾法医吧,她把自己都快关死在法医室了。” 宁向晚点了点头,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她提着饭盒,从法医室那扇薄薄的玻璃窗前经过。 室内的灯亮着,顾云舒正埋首于一堆尸检报告和检验材料中,神情冷峻。 她不会知道,此刻有一双眼睛正隔着玻璃,无声地注视着她。 宁向晚看了几眼,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深呼吸一口气后,抬腿向苏念安所在的痕迹科办公室走去。 苏念安刚把宁向晚发来的青柠洗甲水成分送到检验科,才回来不久,正坐在电脑前忙着整理案子的报告材料。 宁向晚敲了敲门,又轻咳了两声。 苏念安抬起头,一看到是她,眼睛立刻亮了,笑呵呵地看着她手里的饭盒说:“真难得啊,宁队下厨给顾法医,要不你自己去吧,我看更有诚意?” 宁向晚摇头,将饭盒递到她手上说道:“我真不去,你帮我这个忙,念安。” 苏念安接过饭盒,郑重地点了点头:“行,你说的话我都带到,她吃不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向晚点头,目送着苏念安端着饭盒走进法医室。 她自己则悄悄退到门外,屏住呼吸,像是个紧张的学生,躲在门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顾云舒正低着头忙着,苏念安毕恭毕敬地把饭盒推到桌子边道:“顾姐,向晚让我把饭盒交给你手上,说是你不吃,她就天天送来烦你。” 顾云舒抬眼,冷冷地瞅了一眼饭盒。 宁向晚她倒是不烦,昨天点的外卖才被她扔进垃圾桶,今天就让苏念安来送饭盒了。 她冷淡地看了一眼说:“她自己不来还托你苏科长,呵。你放那儿吧,念安。我不吃,看来她都不死心。” 苏念安把饭盒放得稳稳当当,又劝道:“那行,顾姐,记得吃啊,这可是向晚的心意。你俩嘛,不就在气头上,消气了就好了!” 顾云舒没再说话,只是埋着头继续工作。 苏念安见状,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苏念安就转过身,冲门外的宁向晚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任务完成。 她双手插在兜里,摇了摇头,看着玻璃内的顾云舒,对宁向晚说:“向晚,你这次可把顾姐气冒烟了,想想怎么追妻火葬场吧。” 宁向晚哭笑不得地说:“我知道了,念安,我再多站会儿看看她。” 苏念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声:“我去忙了。” 她便离开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宁向晚独自站在法医室外,隔着那层薄薄的玻璃窗,静静地看着顾云舒专心致志工作的样子。 她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尊望妻石。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蹙,猛地抬起头,朝门口望来。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宁向晚像被烫到一样,立刻转身,快步离开。 顾云舒愣了一下,心中一紧,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追门而出。 然而,当她推开门时,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白墙和头顶的灯光。 她站在门口,神色复杂,最终只能扫兴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法医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饭盒。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凳子上,伸手揭开了饭盒盖。 热气瞬间升腾而起,带着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饭盒盖上,还压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是宁向晚娟秀的字迹:“云舒,记得吃饭。” 那一瞬间,顾云舒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拿起宁向晚特意配的筷子,夹起一筷子菜,塞到自己嘴里,咀嚼着,却感觉鼻子酸酸的。 她低声呢喃道:“宁向晚,你跟我服软认个错又会怎么样呢?你就会逃避我。” 宁向晚一路从楼梯间小跑着下到一楼的警局大厅,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她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按着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扇可能随时会打开的门,她怕自己一旦看到顾云舒,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对顾云舒的感情,依旧浓烈复杂,像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缠绕在心头。 跑到一楼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确认顾云舒没有追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警局大门。 夜色笼罩着城市,警局门口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苏念安的消息跳了出来:“向晚,我看到顾姐吃你做的饭了,还得是你出马,她才会吃饭。” 宁向晚看着这条消息,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缓慢地打字回复:“她吃了就好。” 发出消息后,她将手机收回口袋,继续向前走去。 她知道顾云舒好好吃饭了,这就足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6、★云舒终晕倒 宁向晚给顾云舒送完饭,回到家,刚换上凉拖,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民警何洋打来的电话。 “宁队,我们在虎桥路尽头的一个废弃水库,发现了一辆被烧得黢黑的越野车,现在只剩下个框架了。” 何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格外沉重。 “另外,我们还在现场搜索到一个遗弃的24寸行李箱,里面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 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手机仿佛有千斤重。 “箱体外表有明显的汽油焚烧痕迹,拉链部分已经熔融。”何洋继续汇报。 无蜡,在高温下已全部汽化,只剩下黑褐色的炭化皮肤碎片、卷曲的肌肉块和带有裂纹的骨骼。 碎片边缘因炭化而变得非常脆,轻碰就会掉渣。 汽油燃烧产生了大量油烟和脂肪燃烧的气味,箱内壁还附着一层褐色的油焦层,应该是脂肪酸高温聚合物。 这些专业的描述,宁向晚一听就明白现场状况有多惨烈。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姜昕柔的身影。 “宁队,姜小姐是否有辆同型号的越野车?我们还在排查确认中。”何洋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没有错的话,十有八九就是姜昕柔的了。” “不可能!”宁向晚猛地捂住嘴,连连摇头。 她声音因震惊而颤抖道:“你们再仔细查查……” “我们这边已经上报给静海警局了,马上法医就到了。”何洋叹了口气。 宁向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好,何洋,你先把越野车的型号跟行李箱内女尸的身份排查一下。这个案子,转接到警局哪个组接手?” “我们已经暂时把水库封锁了。”何洋说。 “我报给局里,说是三队来,正巧是你的原队。” “好,我知道了,何洋。” 挂断电话,宁向晚几乎是立刻又拨给了苏念安。 此刻,警局内正一片忙碌。 这桩案子来得突然,贺莲蓉接到报案后立刻上报给了朱局,朱苟冠当即安排三队接手这个急案。 顾云舒暂时接任了宁向晚的队长职务,她本想推脱,先把殡仪馆的案子查清再说。 “顾法医,现在事出突然,你们三队是任务重点。”朱苟冠态度坚决。 顾云舒不再多言,立刻安排道:“念安,痕迹组跟三队马上出警。” “收到!” 三队的成员们听到新队长的指令,个个精神抖擞,迅速在警局外集合,登上警车。 苏念安提着痕迹工具箱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向晚,你这个点打来,怎么了?” “念安,你们这会儿是要出警虎桥路水库那边吧?”宁向晚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的,向晚,你这消息真灵啊,我们正要去。” 宁向晚沉默了一瞬,才缓缓说道:“你们出结果了跟我说声,我有点担心,我怕是昕柔出什么事了……” 苏念安听宁向晚说完姜昕柔失踪的前后经过,心头也是一紧:“好,我先忙去了,有消息第一时间跟你说。” “嗯,谢谢,念安。” 挂断电话,宁向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昕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虎桥路水库,现场一片死寂。 烧焦的越野车只剩下漆黑的框架。 旁边,一个24寸的行李箱静静躺着,箱体被烧得焦黑,拉链已熔化。 顾云舒戴着白手套,蹲在行李箱旁仔细观察。 “箱体有明显汽油焚烧痕迹,先拍照固定,然后小心打开。”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撬开箱体,一股混合着汽油和焦肉的恶臭瞬间涌出。 箱内只有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体组织碎片,景象触目惊心。 顾云舒的眉头拧成一团,她低声吩咐:“你们把所有残骸都收集起来,特别是骨骼碎片,这是确认身份的关键。另外,油箱残余物和箱体上的油焦层都要取样。” 另一边,苏念安正勘查着车辆残骸。 “顾姐,车内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身份信息,所有能辨认的都烧没了。” 顾云舒点点头,目光投向水库周围:“扩大搜索范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凌晨,初步勘查结束。 “顾姐,身份确认还需要时间。但从行李箱的尺寸、箱体材质和现场焚烧情况来看,与之前失踪的姜昕柔案有高度关联。”苏念安顿了顿道。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脱下手套,声音有些沙哑:“念安,你先把检材送回实验室,加急处理。案情重大,我们必须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好的。” 夜色深沉,一场牵动所有人神经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顾云舒带着刑侦三队初步勘察完后,她让苏念安殿后再把现场缺漏的痕迹梳理一遍,自己则先行返回法医室。 回到法医室后,顾云舒换上手术服,戴上双层手套,将行李箱内的尸体小心地移至解剖台上。 她先从整体观察开始,低声记录:“女性,身高约162cm。全身炭化,呈典型拳击手姿势。” 她用镊子拨了拨散落的皮肤碎片,补充道:“皮肤碎片最大径不超过3厘米。”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些皮肤碎片的边缘,眼睛微微一亮:“这里有淡黄色蜡质冷凝颗粒。” 她用镊子夹起一粒,在灯下仔细看了看,“这提示,焚尸前很可能用蜡封裹过尸体。” 接着,她检查了暴露的骨骼: 颅骨、胸廓、骨盆暴露,骨表面见龟裂纹。 第4-6肋骨前侧骨折,断端呈热挛缩型。 最后,她检查了呼吸道:呼吸道内可见少量烟灰样颗粒,会厌及气管黏膜充血水肿。 顾云舒开始逐层切开,观察热损伤的深度: 表层:皮肤及皮下脂肪完全炭化,脂肪呈肥皂样熔融态。 中层:肌肉蛋白热凝固,肌纤维卷曲、横纹消失。 深层:深层肌肉及脏器呈热凝固性坏死,但未见炭化,说明高温作用时间较短。 随后,她检查了胸腔和腹腔器官: 心脏:心外膜下有点状出血,心室腔内血液呈流动性。 肺脏:肺泡壁断裂,腔内可见炭末颗粒,肺门淋巴结有炭黑沉着。 肝脏与肾脏:肝脏表面呈裂纹状,肾脏包膜易剥离,皮质与髓质分界不清。 她小心地提取了心血样本、指甲缝中的黑色碎屑以及衣物纤维样本,分别装入证物袋,标注送检。 当她完成最后一项检查,脱下手套,已经是凌晨时分。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在初步报告上写下结论: 死者系生前高温烧伤合并吸入性热损伤,导致休克及急性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焚尸前疑似经熔点约60-70c的混合蜡封裹体表。 顾云舒从法医室出来,立刻召集三队召开案情分析会,并将此案正式命名为8.29行李箱女尸蜡案。 她简明扼要地提出了三大侦查方向: 1.追查助燃剂来源:重点排查水库周边5公里内的加油站。 2.分析蜡质成分:尽快确定蜡的品牌和购买渠道。 3.追踪特殊商品购买记录:排查近期购买24寸行李箱的可疑人员。 三队成员立刻行动,兵分三路展开排查。 第一路:追查助燃剂 调取水库周边所有加油站的监控,重点排查案发前24小时内用现金购买散装汽油的可疑人员。 第二路:分析蜡质成分 将现场提取的蜡质送往实验室进行红外光谱分析,根据结果追查特定品牌的蜡,并走访化工市场、花店等销售渠道。 第三路:追踪特殊商品购买记录 联合网安部门,追踪近期购买24寸行李箱、便携式冰柜的线上订单,并排查线下门店的销售记录。 将购买信息与第一路的加油可疑人员进行交叉比对。 此外,技术科也同步对行李箱本身进行细致勘查,希望能提取到指纹或dna等关键信息。 就在这时,顾云舒收到了实验室的初步检测结果: 心血碳氧血红蛋白含量:42%(生前被烧的铁证) 蜡质成分:确认为石蜡与动植物油的混合蜡,熔点在60-70c。 会议结束,各小组立即行动。 安排完工作后,顾云舒捂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这两天连轴转,高强度的工作让她体力严重透支,终于晕倒。 苏念安发现后,第一时间给宁向晚打了电话。 “向晚!顾姐晕倒了!” 电话那头,苏念安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的状态很不好,你快点来!” 宁向晚接到电话,瞬间被极致的恐慌淹没。 她以最快速度赶到市局,甚至顾不上自己被停职的身份。 苏念安的帮助下,她将昏迷的顾云舒小心翼翼地抱上车,送回了顾云舒的家。 她将顾云舒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调好室温。 她坐在床边,守着顾云舒,眼神里有痛苦、后怕和贪婪。 因为能这样看着她的机会太少了。 期间,她用湿毛巾细心擦去了顾云舒额头的虚汗,手指颤抖,想触碰又不敢。 就在宁向晚沉浸在这短暂的、偷来的宁静中,顾云舒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云舒微微蹙眉,声音沙哑:“宁向晚,你怎么在这儿?” 宁向晚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收回手,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声说:“你晕倒了,我送你回来的。” 短暂的沉默后,顾云舒别开视线:“我没事,你回去吧。” “你还在发烧,等你退烧了我再走。”宁向晚开口道。 顾云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再拒绝。 她闭上眼,任由宁向晚为她掖好被角,心里五味杂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7、★我就不滚了 宁向晚就这样守在顾云舒的床边,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抹鱼肚白。 她再次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顾云舒的额头,滚烫感终于退了下去。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靠在床头。 顾云舒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人守着,那些连日来因熬夜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宁向晚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厨房冲了杯感冒灵冲剂。 她怕药太烫,便用勺子一点点舀起来吹凉,直到温度刚刚好,才端着杯子回到卧室。 “云舒,起来喝点药再睡,好吗?”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易碎的梦。 顾云舒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初的迷茫过后,她的视线像一把锋利的刀,准确无误地落在床边的宁向晚身上。 所有的记忆欺骗、冷漠、驱逐如潮水般瞬间涌回,将她淹没。 而此刻,这个她发誓要远离的人,竟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宁向晚,滚出去。” 顾云舒的声音因为高烧初退而有些低哑,但其中的冰冷和厌恶却丝毫不减,甚至更甚。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宁向晚的心被这两个字刺得鲜血淋漓。 她没有动,只是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任由滚烫的药液渐渐失温。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双手紧紧抓住顾云舒试图推开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 “我知道我没资格在这里,我知道你恨我……” 宁向晚的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哽咽破碎。 “苏念安打电话给我,说你晕倒了。我快吓死了,云舒,我真的快疯了。” 窗外,一声惊雷轰然炸响,暴雨像被谁掀开了闸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 顾云舒想抽回手,眼神冰冷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出去。” “顾云舒,你说什么话?你说我假惺惺?”宁向晚被这句话点燃,情绪瞬间被引爆。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泪水混杂着雨水的痕迹。 昨夜来时,她已被雨打得浑身湿透。 她的眼神里是崩溃的疯狂和彻骨的痛苦: “是!我是混蛋!我活该被停职!我活该被噩梦缠身!我推开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最残忍的事!” 她嘶吼着,一只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道:“可我看到你倒下的消息,我这里比当年中枪还要痛一百倍!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是来求你,求你别再这样惩罚你自己了!” 她松开顾云舒的手,转而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蜷缩: “我的保护差点害死你,这才是最大的拖累。如果你再不好起来,如果你再出什么事……”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顾云舒,声音嘶哑。 “我就从这世上消失!真正的消失!我说到做到!” 吼完,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整个人瘫软在床边。 宁向晚额头抵着冰冷的床沿,默默不语。 她的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颤抖。 “没有你……我熬不过去的,那些噩梦会吞了我的。求你,别这样对我。也别这样对你自己。”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窗外的暴雨声。 顾云舒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 她看着这个因为她而彻底破碎的女人,冰冷的眼神深处,心里已经悄然撕开了一道口子。 顾云舒转过身想要说什么,宁向晚已经捂嘴哭泣跑出了她的房间里。 宁向晚的脚步声急促而凌乱,渐行渐远,留下一室的寂静。 顾云舒想要起身去追她,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没有一点力气。 她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刚一用力,便感到一阵眩晕,只能无力地靠在床头。 顾云舒眼睁睁看着卧室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 顾云舒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声音道:“向晚,我不怪你了,回来好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委屈、释然和渴望。 顾云舒抬眸瞅见桌上那杯泡好的感冒灵冲剂,杯子还是她们的草莓熊情侣马克杯。 顾云舒颤抖的手握着马克杯,硬生生的把冲剂喝下,她只觉得苦涩无比。 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留下一阵灼烧般的痛感。 她看着杯身上那只憨态可掬的草莓熊,鼻尖一酸,泪水差点再次夺眶而出。 那是她们一起淘来的,当时宁向晚还笑着说:“以后我们就用这对杯子,一辈子不换。” 顾云舒以为宁向晚走了,以为她真的不回头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 刚才宁向晚崩溃的模样,那句我就从这世上消失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 实则的宁向晚是去楼下给她买早餐去了,宁向晚知道顾云舒喜欢吃菜稀饭、红糖小汤圆、还有酱肉包子。 宁向晚是跑到海棠溪小区外的熊嬢嬢油茶店那里去给她买早餐去了。 雨还在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 宁向晚一路小跑,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给顾云舒买早餐。 熊嬢嬢看见宁向晚一个人来,她起初还有些诧异,她嘴里问着向晚:“向晚,今天怎么没有看见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位。” 熊嬢嬢一边熟练地盛着稀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宁向晚,似乎察觉到她神色中的憔悴和狼狈。 宁向晚嘴里答着她生病了,不舒服,她这会儿正照顾她呢。 提到顾云舒,宁向晚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声音也放低了。 熊嬢嬢笑着在给宁向晚打包说:“那你可多照顾照顾她啊。” 熊嬢嬢把早餐装进袋子里,又额外塞了一个茶叶蛋进去。 宁向晚接过打包袋点头道:“嗯,我知道。” 她双手接过袋子,鼻尖萦绕着香气。 宁向晚盯着打包袋里都是顾云舒爱吃的。 她心头一颤,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的喜好,这生活里都是顾云舒的影子。 菜稀饭的清香、小汤圆的甜腻、酱肉包的咸香…… 这些味道都勾起了她无数回忆。 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刻意压抑的思念,从未真正停止过。 宁向晚在冲出顾云舒家里之时,她有犹豫过,她要不要就这样走了就跟顾云舒再也不见了。 她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 离开的念头像一个诱人的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可是宁向晚转念一想,她如果走了,顾云舒怎么办,她还生病。 面子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啊?! 想到顾云舒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体,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个老婆的称呼,让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宁向晚屈服了,她这次终于低下头来决定跟顾云舒认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转身毅然决然地冲进了雨幕中。 不是逃离,而是去为她爱的人奔波。 宁向晚提着打包袋就往顾云舒住的那栋走。 就当顾云舒吃完药昏昏欲睡之际睡在卧室里,她就听到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此刻,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云舒的心猛地一紧,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无踪。 顾云舒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她正准备起身对付这个贼。 她屏住呼吸,悄悄挪动身体,试图从床头柜里摸出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能想到是贼,都没想到是宁向晚折返回来了。 在她的预想中,宁向晚应该已经走远了,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时间点出现的,除了贼,还能有谁? 顾云舒开了一半的卧室门,就见宁向晚提着打包袋换了鞋子就进来了。 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宁向晚那张熟悉的脸。 所有的紧张和戒备瞬间崩塌,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头发上还有雨点,今个儿早上就变天了。 昨天宁向晚送顾云舒回来就下了阵暴雨,这是快入秋的征兆了。 宁向晚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几缕刘海垂在额前,还在不断地滴着水。 她身上带着一股雨后的清新气息,一同涌入房间。 宁向晚提着打包袋还打了两个喷嚏,她看见顾云舒起来赶紧上前扶住她然后把打包袋放在卧室的床头柜边。 看到顾云舒站在门口,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快步上前,赶紧扶住了她。 顾云舒嘴唇蠕动道:“宁向晚,你不是走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比起之前的冰冷,已经柔和了许多。 宁向晚扶着她到床上睡下,又把旁边的被子给她掖好道:“我们吵归吵,你还生病,我能哪里去?” 宁向晚的动作格外轻柔,她小心地为顾云舒调整好枕头的位置,又将被子一角一角地掖好,确保她不会着凉。 顾云舒眼角干涩,任由眼前这个人给她掖被子。 她缓缓开口道:“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们俩就这么一刀两断了。” 她看着宁向晚近在咫尺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之前有的伤心、愤怒、失望,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出口,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宁向晚扶着顾云舒坐了起来,又从客厅拿了个抱枕给她垫着腰道:“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多没面子啊,我就不滚。” 她故作轻松地皱了皱鼻子,试图用这种方式化解尴尬的气氛。 顾云舒破涕为笑道:“宁警官现在肯为我放下脸面了?稀奇。” 一抹久违的笑容,悄然绽放在顾云舒苍白的脸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宁向晚拿过旁边床头柜里打包袋里的早餐,她分别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喂给顾云舒。 她打开袋子,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宁向晚先舀起一勺稀饭,放在嘴边轻轻吹凉,才送到顾云舒的嘴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8、★我只有你了 顾云舒刚喝了药现在吃稀饭显然有点不适应,药的苦涩还残留在舌尖,让她有些反胃。 她轻轻摆了摆手,让宁向晚把稀饭放一边,声音虚弱地说等会饿了自己吃。 顾云舒撑着身子想坐直,却明显气息微弱,有气无力。 宁向晚赶紧伸手扶了她一下,顾云舒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身体的重量顺势压了过来。 宁向晚搂着她的腰,顺势坐在了床边,让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这几天不见,宁向晚侧眸间才发现顾云舒都饿瘦了,下颌线愈发清晰,脸色也透着病态的苍白。 她心中一紧,疼惜之情油然而生,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能感觉到那细微的温度和颤抖。 “云舒,这几天我也心神不宁,一想到跟你分开后我当时就后悔了。”宁向晚的声音低沉道。 顾云舒整个人虚弱无力地歪着头倒在宁向晚的怀里。 她嘴唇蠕动着,轻声说:“向晚,跟你分开后我疯狂陷入了内耗跟自证中,我还把自己关在法医室,想让你看看我……” 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想来是昨天宁向晚抱着她回来时急冲冲地淋了雨,寒气入体。 她发烧未退,现在又开始轻微的咳嗽了。 宁向晚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头轻轻放在她的头顶。 她轻抚着顾云舒的手,低声呢喃:“我知道你做的这些,我都听念安说了。云舒,对不起。我不知道因为我的举动,害你变成这样。” 顾云舒费力地抬起手,回抱住了她道:“向晚,你不许再说那些离开我的话,你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顾云舒的性子向来竟是这样的贞烈。 宁向晚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云舒,这次是我错了。我以为我的病情会拖累你,自己选择离开分手,想来我真是个混蛋。” 宁向晚自以为是的以为逼着顾云舒离开了,就是对她们双方好了,实则只会让顾云舒陷入无尽的内耗和自我封闭。 顾云舒颤抖着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唇:“向晚,我们以后都好好的,不要跟我分开,我受不了。” 宁向晚郑重地点头应下,她小心地将顾云舒腰后垫着的抱枕慢慢抽离出来。 她生怕惊醒她,低声细语地哄着她入睡。 顾云舒半眯着眼,凝视着身旁宁向晚柔和的侧颜,眼中的水光渐渐氤氲开来,眼皮也越来越重。 宁向晚替她掖好被子,确认她睡得安稳后,才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给苏念安发了一则消息让她帮忙给顾云舒请一天的假。 很快,苏念安那边回了消息: “放心,向晚,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们两口子和好吧,别再吵架了。” 宁向晚看着屏幕,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回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包。 她又打字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她再难受了。”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在顾云舒恬静的睡颜。 忽然,顾云舒翻了个身,身子向床边挪了挪,眼看就要从床沿掉下来,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宁向晚心中一紧,怕她碰着磕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扶。 就在她将人拉回怀里的那一刻,两人的唇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吻上了。 一个突如其来、又无比自然的吻接踵而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顾云舒就这样双手搭在她的肩膀还勾着宁向晚的脖子。 她奉上自己的热吻,来缓解这几日两人因为吵架冷战见不到的折磨。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 卧室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宁向晚感受到顾云舒身子的火热,她可不能在顾云舒生病对她做点什么吧。 宁向晚强行憋下自己想要顾云舒的冲动,她压下自己的欲/望跟顾云舒吻后跟她分开。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更多的是克制和心疼。 宁向晚搂着顾云舒重新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睡着,她耳根子都红了。 她小声跟顾云舒道:“云舒,你生病呢,别挑逗我,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要了你,潜入你的最深处…… 她的声音轻得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顾云舒噗嗤一笑,她捂嘴笑道:“向晚,我们分开几天,你变得矜持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宁警官。” 她的眼眸流转,带着狡黠。 宁向晚攥住她的手腕贴上她的唇道:“你觉得我矜持?我是看你在生病,你好生养病。” 她的唇瓣擦过顾云舒的手腕,带来一阵颤栗。 顾云舒猛地抽离开她道:“那我睡觉了,你反正什么也不做。” 她故作傲娇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宁向晚,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宁向晚重新给她掖好被子盯着她入睡。 她坐在床边,视线温柔地落在顾云舒恬静的睡颜上,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这才放心下来。 顾云舒睡了一会儿,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瞅着宁向晚模糊的轮廓坐在床沿。 宁向晚就这么搂着她入睡,她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体往宁向晚那边湊了湊。 窗外雨声细密,室内光线昏暗。 顾云舒睫毛轻颤,呼吸浅淡,额前碎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宁向晚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顾云舒不安分的扭动。 宁向晚搂着她的腰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云舒,你可别乱动了,睡觉。 宁向晚收紧手臂,声音低沉。 顾云舒的发丝轻扫过她的脸颊,一阵微痒。 顾云舒就当没听见的一样,她抱着宁向晚拉扯着她的手臂道:“向晚,你陪我睡会儿吧,我觉得有点冷。” 顾云舒的手指冰凉,触到宁向晚的手腕。 她侧过身,将冰凉的脸颊贴在宁向晚的肩。 宁向晚这才注意到窗外下了一场雨,凉气席卷了进来。 她起身把卧室的窗户关紧再到床沿边搂着顾云舒。 顾云舒扒着她的衣服要她陪着她入睡,一脸急的想要吃了她的模样。 回顾云舒已掀开一角被子,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宁向晚哭笑不得顺了顾云舒的意思,上了床陪着顾云舒睡觉。 当她们两具身体紧紧相拥之时,顾云舒感受到了宁向晚的温度,她恨不得把对方揉进食腹里永不分离。 宁向晚躺下,将顾云舒整个人圈在怀里。 顾云舒立刻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被窝里的温度迅速升高,驱散了所有凉意。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入眠直到睡到下午,宁向晚被床头柜放着的手机吵醒。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是楚乔,宁向晚看了一眼旁边入睡的顾云舒,她不想吵醒她。 她轻手轻脚的起了身然后拿过手机快步离开卧室。 房间里本是一片静谧,手机震动的声音却在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宁向晚先看了顾云舒一眼,确认她睡得安稳,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避免发出声响。 宁向晚安静的关上卧室门跑到阳台接电话。 楚乔打来是跟她说晚上的生日party记得来,不要忘了。 宁向晚答应着道:“好,我会按时来的。” 阳台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 宁向晚靠在栏杆上,压低声音接电话,生怕吵醒屋内的人。 通话简短,她只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宁向晚挂了电话又重新走进卧室,顾云舒摸着旁边没了宁向晚,她刚要轻声喊,宁向晚就捏着手机进来了。 顾云舒揉着眼问着她谁打来的电话? 宁向晚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按了熄屏道:“给我治疗的心理医生,楚医生,你知道吧,她今天晚上生日party,请了我去。” 顾云舒手指在空荡的床单上摸索,眉心微蹙。 听到门响,她立刻睁开眼。 宁向晚走近,将手机屏幕按灭,怕光线刺激到她。 顾云舒拢了拢头发道:“那你晚上要出去?不跟我一起吃饭了?” 宁向晚看向顾云舒思考了下道:“我给你做好饭再去,去不了太久,我不会超过12点回来的。” 顾云舒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眸闪过失落。 宁向晚注意到了,想让她安心。 她坐在床沿边,顾云舒又从背后贴了上来道:“你参加朋友聚会什么的,我不想过问太多,但是你记得要有度,向晚。” 顾云舒从背后环住宁向晚的腰,脸颊贴在她的背上,声音闷闷的。 宁向晚听出了顾云舒的意思,她是怕她去参加这些朋友聚会背着她做出什么。 她扭头拉过她的腰把她护在怀里道:“我知道,云舒,你我都知根知底的人了,你觉得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宁向晚转过身,双手握住顾云舒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 顾云舒咬了她唇瓣一口以示主权道:“你最好是,你是我的,向晚。” 宁向晚吃痛,笑了笑,眸中皆是宠溺。 宁向晚摸着顾云舒的腰把头放在她的头顶道:“云舒,跟你说个事。赵明案,我有个怀疑目标了,今天晚上准备去探探她的口风。” 宁向晚的手在顾云舒腰间轻轻摩挲,语气从柔情转为严肃。 提到案子,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宁向晚把这几天对秦照含的可疑迹象都跟顾云舒说了。 顾云舒一听,高度敏感分析了起来。 她对上宁向晚的眸子道:“昕柔的失踪时间点前后就冲突,秦照含的嫌疑确实极大。” 顾云舒立刻从恋人切换到法医模式,眉头微蹙,开始冷静地分析时间线和逻辑漏洞。 她的眼神时不时与宁向晚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宁向晚跟她点点头说:“我晚上去探探她,看看什么情况。” 顾云舒下意识担心她,她在她的怀里蹭了蹭道:“向晚,如果有任何事,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就该是我。” 宁向晚点头,顾云舒的担心溢于言表。 她在宁向晚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宁向晚捧着顾云舒的脸颊吻了吻她的唇道:“是你,我只有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9、★线索的串联 宁向晚哄着顾云舒又睡了一会儿。 她这几天跟自己闹脾气,还把自己关在法医室里和自己较劲,宁向晚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又酸又疼。 她轻轻拉过被子,把顾云舒露在外面的肩头掖好,又俯身替她把额前凌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宁向晚这才安心地守在一旁,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趁着顾云舒睡着,宁向晚拿上门钥匙,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趟超市。 她想着得给顾云舒好好补补身子,便径直走向生鲜区。 排骨、新鲜的里脊、还有一些顾云舒爱吃的时令蔬菜,一样样被她挑进购物车。 水果区里,她特意选了盒装的蓝莓、饱满的石榴和润肺的雪梨。 入秋了,润燥最重要。 宁向晚提着一大包食材回来,刚用钥匙打开门,换上拖鞋,就看到顾云舒已经醒了。 她正伸着懒腰,姿态慵懒。 随后起身换上了柔软的海蓝色居家服。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慢慢梳理着长发,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听到门口的动静,顾云舒转过身,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宁向晚提着菜,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道:“向晚,今天难得我们俩能一起好好吃个饭了。” 宁向晚换好拖鞋,提着菜快步走进厨房。 她一边把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探头回应:“你这几天跟我冷战,饭都不吃,我这两天可得做点好吃的给你补回来。” 顾云舒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苍白的脸颊。 她轻声问:“向晚,你看着弄就行,要我帮忙吗?” 厨房里,宁向晚正忙着给排骨冲洗血水,灶台上的锅里已经烧上了水,准备一会儿给猪肉焯水。 她头也不回地说:“你就歇着吧,我们难得有一天清静,你明天又要去局里了。” 顾云舒放下梳子,从卧室出来,径直走向厨房。 她挽起袖子,从宁向晚手里接过水果,开始清洗起来。 水声潺潺,两人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 宁向晚洗完排骨,擦干手,从洗好的蓝莓盒里挑了一颗最大的,趁顾云舒不注意,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把蓝莓送进了她嘴里。 顾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也从盒子里挑了两颗,踮起脚尖塞进宁向晚嘴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宁向晚笑着推了推她:“云舒,你把洗了的水果拿去客厅吃吧,我来做饭。” 顾云舒顺从地把水果放进果盘里,端到客厅的茶几。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又折回厨房,从身后轻轻环住宁向晚的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才去客厅等候。 顾云舒端着果盘走到客厅,将果盘放在茶几上,人却没有坐下。 她在沙发前踱了两步,整理纷乱的思绪。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偶尔有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她这才缓缓坐下,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提示音此起彼伏。 她低头一看,微信界面上,来自父母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字里行间满是指责。 “顾云舒,你怎么能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你让我们在邻居亲戚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云舒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抹厌烦。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又一键屏蔽了所有消息提醒。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不断闪现着顾怀远的名字。 她看着那个名字跳动了许久,划开了接听键,问道:“喂?” 电话那头,顾怀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严厉道:“顾云舒,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我们怎么抬头?我们顾家的颜面都被你扫尽了!” 他说着说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气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明玥连忙从旁接过电话:“云舒,你自己好好考虑你的个人问题吧。你是真想把你爸气死吗?” 听到这里,顾云舒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她斩钉截铁开口回答:“我不会跟向晚分开,你们再怎么阻拦都没用的。” “你!”电话那头传来顾怀远气急败坏的怒吼。 随即,是一阵嘈杂的忙乱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怀远!怀远!”沈明玥惊慌失措的尖叫透过听筒传来。 “120!120!” 顾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连声问道:“妈?爸怎么了?喂?妈?!” 然而,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思绪飞速运转,最终拨通了哥哥顾临渊的电话。 “哥,你在家吗?爸妈那边……可能出了点状况,你快去看看!”她的声音明显慌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顾临渊无奈的叹息:“云舒,你这是闹什么劲啊?我马上去医院,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跟你说。” 顾云舒抿了抿唇道:“哥哥,我不能再丢失自己的幸福了。我几年前就丢过一次,这次不会了。” 电话那头的顾临渊似乎被她的决绝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爸妈这边我会照顾好,不过,云舒,你不要后悔你今天做的决定。” “绝不后悔。”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挂断电话,顾云舒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缓缓靠回沙发。 窗外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客厅里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宁向晚轻快的呼唤:“云舒,吃饭了,过来帮我拿一下碗筷。” 顾云舒猛地睁开眼,听到是宁向晚的声音,她这才抽离清醒了一些。 她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宁向晚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她,脸上立刻漾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云舒,来。你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顾云舒看着她,又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突然眼眶一热,上前一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向晚。”她将脸埋在宁向晚的颈窝,声音有些发颤。 “这次我真的跟他们做决裂了。云川那个家,是回不去了。” 宁向晚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转过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轻声安慰道:“不怕,你有我在身边,云舒。” 顾云舒抬起头,眼眸中泪光闪烁道:“你有我,我有你,我们以后只有彼此,不要分开了。” 宁向晚用力点了点头,眸中同样泛着泪光:“云舒,你为我们的爱情付出了这么多,我必不会负你……”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只有彼此。 餐桌上,宁向晚不时地给顾云舒夹菜,自己却吃得不多。 她想着晚上还要去参加楚乔的生日派对,少不了要喝酒,现在得留点肚子。 这顿饭,她更多是为了看着顾云舒吃好、吃饱。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餐桌和厨房。 宁向晚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换鞋准备出门。 顾云舒站在一旁,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向晚,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知道啦。” 宁向晚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云舒,你乖乖回卧室躺着,等我回来。” 顾云舒顺从地点点头,吃过药后便回了卧室。 门轻轻合上,客厅又恢复了安静。 宁向晚刚走到小区门口,夜风拂面。 她正准备打车,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苏念安的消息: “局里检验科比对了你照的青柠洗甲水成分,跟我们在赵明案殡仪馆焚尸间第一案发现场发现的洗甲水成分一致。”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 几乎同时,苏念安的第二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成分一致。我们调查了秦照含的社会关系,发现她母亲以前还是这家殡仪馆的遗容修复师,跟邓州还有暧昧不清的情人关系。” “这就对上了。”宁向晚迅速回复。 “邓州为什么要护着秦照含,我们忽视了这个内外条件。” 她的脑海中迅速构建着案件的新轮廓,原本看似孤立的线索,此刻正逐渐串联成一条清晰的链条。 “还有更劲爆的。”苏念安紧接着发来条消息。 “贺莲蓉调查到,赵明曾经登录过一个叫‘墨阁盗文’的浏览账号,上去看过秦照含写的那本殡仪馆题材的恐怖小说,还留了骂她的留言。不过秦照含很快就删了。” 看到这里,宁向晚不禁挑眉,发了个杰克鼠摇头的表情包:“真没想到,他们两人的交集是这个。这么说来,秦照含是因为赵明留言了一句评论?” 她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即眼神一凛,迅速做出部署:“我这会儿正去她的酒吧,你先带人去她家里搜搜有没有物证,随后派人到酒吧来。” 消息发出后,她抬眼望向马路对面,一辆出租车正缓缓驶来。 这时,苏念安发来一个一脸黑线的表情包,又配了一行文字:“宁队,调人搜查这事还得让顾姐向朱局申请搜查令。” 宁向晚拍了下额头,迅速回了句:“行,我马上跟云舒发消息。” 她收起手机,快步走向刚刚停稳的出租车。 “师傅,去解放碑八一路dream梦酒吧。”她坐上车,语气急促地说道。 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宁向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脑海中,案件的线索、人物关系和各种可能□□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她,正一步步逼近那张网的中心。 与此同时,顾云舒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宁向晚发来的消息,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派对暗流涌 顾云舒在联系朱局长审批搜查令,这下为难的是她通过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朱局长了。 朱苟冠从她们昨天下达指令后,今天就彻底消失在了局里。 顾云舒又联系了还在局里的女警员贺莲蓉,贺莲蓉接到顾云舒的来电。 她接过电话摇头叹气道:“顾姐,朱局长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出现,他都没来。” 顾云舒在电话那头接着回复让贺莲蓉留意下朱局长的去向,如果来了局里随时汇报给她。 顾云舒挂了贺莲蓉这边的电话,赶紧给宁向晚发了微信过去。 宁向晚正坐车上就收到了顾云舒发来的信息。 她迅速打字回复了顾云舒: 事情紧急,我们现在顾不上他那边批准了,云舒,你先斩后奏吧。 顾云舒回了宁向晚的消息,目前三队的人员已经被她分去处理蜡封行李箱女尸案,人员现在非常紧缺。 顾云舒只有紧急的调了几个人去搜秦照含家,刚好贺莲蓉说她那边有空,她这就放下手上的事带着人去搜查秦照含。 搜查的这支队伍赶紧从警局出了发,贺莲蓉刚开始还担心没搜查令这上车担责下来会不会把她们处罚了。 顾云舒全权把责任担了下来,说有什么处罚事情,她担着。 顾云舒现在也算豁出去了,宁向晚被停职,现在又来了个好机会搜查嫌疑人。 贺莲蓉打消了顾虑就带着局里的人前往秦照含的住所,新城小区。 顾云舒又接着给宁向晚发了消息,宁向晚回道: 好,云舒,我马上就到了。这边结束了,晚上我早点回来。 顾云舒松了一口气,她给宁向晚打字回复: 嗯。我在家里等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宁向晚发了个不用的表情包过去,又配上了文字: 你都生病了还想来接我呢,我能自己回来。 宁向晚回完顾云舒电话的间隙就已经到了解放碑八一路。 司机把车停到了dream梦酒吧对面,宁向晚扫了微信付了钱后就下了车。 宁向晚刚一下车就瞅见楚乔,楚乔穿着雾杏色亚麻短西装和同色系百慕大短裤,内搭豆绿针织吊带。 楚乔老早就在酒吧前等候宁向晚,她请了一堆朋友先进去坐着玩儿了,看见宁向晚迟迟不来,她索性到了酒吧门口等宁向晚来。 宁向晚看见楚乔挥挥手说:“楚医生,抱歉,晚上解放碑有点堵,堵了几个红绿灯。” 楚乔招呼着宁向晚快进来,她朋友都在等着。 楚乔开口道:“山城的路况是这样,理解理解。向晚,快进来。” 楚乔走在前面拉开了酒吧的木门,宁向晚跟在楚乔后面就进去了。 楚乔推开酒吧的木门,整个空间都装饰过: 吧台、廊柱和窗边缠绕着暖白色的小灯串,天花板上漂浮着许多银色气球,高低错落。 舞台中央,一个造型别致的字样灯牌正变换着柔和的色彩,背景则是一面弧形led屏。 正循环播放着心理主题的粒子动画和楚乔的生日姓名落款。 角落里,环拍机已准备就绪,不时有人上去拍照,旁边的打印机吐出带着祝福的照片。 小圆桌都摆放着由向日葵、白风铃和暗绿藤蔓组成的桌花。 秦照含正在吧台后忙碌,为客人调制两款名为谣光和莫妮卡两款的特调鸡尾酒,杯口氤氲着干冰的雾气。 旁边的餐台上,多层的香槟塔晶莹剔透。 旁边是精致的迷你纸杯蛋糕、马卡龙塔,以及芝士、火腿与水果组成的西式冷餐拼盘。 一位近景魔术师正穿梭在宾客之间表演着不可思议的戏法,引得阵阵惊叹。 宁向晚跟着楚乔进去还是愣了下说:“照含这是下了心血啊,效果真不错。” 楚乔在旁边说着把宁向晚拉到高脚凳边坐下道:“多亏你建议的细节不错,才能出这个效果。” 宁向晚说完,楚乔又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叫魔术师上台表演。 舞台上的灯光柔和地聚焦在魔术师身上,他微笑着向观众致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 他请一位观众随意抽出一张,记住花色后再插回牌堆。 接着,他手腕轻抖,整副牌在他手中如瀑布般倾泻,最后稳稳停在他掌心。 “这张,是你的牌吗?”他从牌堆中抽出一张红桃q,微笑着问。 观众摇摇头。 魔术师也不气馁,他将那张红桃q放在牌顶,轻轻一弹,扑克牌便旋转着飞向空中。 就在众人以为它会掉回桌面时,它却稳稳地插进了舞台中央的灯牌缝隙里。 全场一阵惊呼。 “这张,是你的牌吗?”他再次问道。 观众还是摇头。 “看来我得换个方式了。”魔术师神秘地笑了笑,从道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金属环。 “请你在这个环上吹口气,赋予它一点魔力。” 观众照做了。 魔术师接过金属环,将它在空气中轻轻一抛。 金属环没有落下,反而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最终稳稳地套在了舞台背景的led屏幕上,正好圈住了屏幕上缓缓飘过的楚乔生日快乐几个字。 他手指轻轻一点,屏幕上被圈住的文字竟像被裁剪下来一样,化作一张实体的卡片。 接着就从屏幕中飘落,正好落在楚乔面前的酒杯里。 楚乔顺手拿起卡片,翻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她自己的照片,正是刚才在环拍机前拍下的。 “生日快乐,楚医生。”魔术师微笑着鞠了一躬。 楚乔忍不住鼓掌,对宁向晚说:“这个魔术师还真有点本事。” 宁向晚笑笑附和下楚乔,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手机屏幕。 宁向晚在等,她在等顾云舒派贺莲蓉小队去搜查秦照含家的结果。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吧台,那里正是她注意到那瓶青柠洗甲水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那看似随意的举动,却成了串联起所有线索的关键一环。 思绪回到现在,宁向晚抬眼扫视了下后方正在调酒的秦照含。 她动作娴熟,看起来漫不经心。 就在这时,秦照含调到一半酒,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声音不大,透着一股不耐烦:“喂?” 电话那头,小区物业的声音隐约传来。 秦照含听了几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语气懒洋洋的:“查吧,随便查,我清清白白的很。”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像针一样扎进了宁向晚的视线。 宁向晚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贺莲蓉他们已经到了。 时间回溯到两天前。 自从在吧台上看到那瓶青柠洗甲水后,宁向晚的直觉便像被什么触动了。 秦照含太了解这种人的直觉和敏锐了。 她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或者说,对方的某个细节,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 当天晚上,秦照含便关上酒吧的门,独自坐在昏暗的吧台后,翻着通讯录。 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于子谦。 这个名字,就像她藏在心底的一枚棋子,平时用不上,但在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于子谦,曾经和她一同在泰国某个邪门组织里待过。 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暴力、恐惧和非人的折磨。 当年,于子谦年纪小,性子软,经常被人欺负。 是秦照含,几次出手护着他,才让他免于更悲惨的下场。 后来,两人机缘巧合之下一起逃了出来,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年,于子谦对秦照含的感激,早已扭曲成一种病态的迷恋和忠诚。 他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只要秦照含一声令下,他便会赴汤蹈火。 秦照含对他,却只有利用。 她拨出了电话。 “喂,子谦。”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温柔。 电话那头的于子谦,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变得殷勤起来:“照含?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在外省出差呢。” “正好。”秦照含的声音压低道。 “我需要你帮我买点东西。” “你说,买什么都行!”于子谦的声音透着一股受宠若惊的兴奋。 “几个结实点的行李箱,还有尼龙口袋、绳子、手套、洗洁精之类的。”秦照含顿了顿。 “要在一个偏僻点的地方买,别让人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于子谦似乎被这清单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股讨好的热情:“照含,没问题!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挂断电话后,秦照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神阴鸷冰冷。 当天深夜,虎桥路。 秋风带着些许凉意,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辆皮卡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灯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秦照含从暗处走出来,敲了敲车窗。 车门打开,于子谦那张带着几分憔悴的脸探了出来:“照含!” 他热情地跳下车,打开后备箱。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崭新的黑色行李箱,旁边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你要的东西我都买齐了,你看看够不够。”于子谦献宝似的说着,又从副驾驶座上拿出几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我给你带的当地特产,你尝尝。” 秦照含点了点头,伸手去拉箱子。 于子谦连忙上前帮忙,他的手碰到箱子冰冷的表面,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照含的脸色:“照含,我从来没看见你这么慌神,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照含停下动作,侧过脸看他。 她的眼神像一潭深水,深得看不见底。 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几乎是贴在于子谦耳边。 秦照含一字一句地说道:“子谦,不瞒你说,我弄死了几个人,现在急需要转移地方。就想到你了。” “什么?!”于子谦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他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发抖。 “照含,你干什么了?杀人,这可比我们在泰国教干的事还严重啊!” 秦照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里带着绝望,也带着疯狂:“她们该死。”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遭遇,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那些恶意的揣测。 以及她如何一步步走向极端,她安安静静的叙述了一遍。 于子谦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愤怒。 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这几个女人都是什么货色!看个破小说还敢骂作者?!就该杀!”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能跟秦照含一起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骨子里都带着一股狠劲,只是平时被生活的假象掩盖了而已。 “帮我。”秦照含看着他,目光笃定。 于子谦重重点头,眼神狂热:“照含,你放心,我帮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秦照含满意地笑了。 她知道,自己的棋子,已经落位了。 【现在进行时】 宁向晚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低头一看,是苏念安发来的消息: “向晚,莲蓉她们到秦照含家了,可是她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干净得过分,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抬起头,望向吧台后的秦照含,对方也恰好抬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 秦照含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1、★姐妹终相认 秦照含安然自若的把玩着手里的调酒杯,她时不时的擦着酒杯子。 这下可要让宁警官失望了呢。 那天晚上她找来于子谦帮忙,两个人忙了一宿不仅把尸体转移到了城郊,还把她家里都打扫了个干净。 侧卧室该有的家具、装饰品都被她重新放了回去。 秦照含还特意让于子谦买了白色的油漆,两人粉刷了两遍,因为墙上有她杀的那几个女人不小心溅到的血点。 于子谦帮着秦照含清扫又把她家里拖布用完后都拉上了秦照含搞来的那辆套牌金杯车。 这一切,都经过了她的设计。 第一步,她先用掺了镇静剂的酒,让那几个目标放松警惕。 然后,根据她们的罪,她为每个人安排了专属的刑房。 范煊,一个迷恋校草的胖女孩。 她被固定在椅子上,脚下是一口安静的油锅。 秦照含让她看着一张校草的照片,给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然后,她慢慢升高油温,直到那层象征温暖的油面开始翻滚,发出致命的咕嘟声。 庄钉,那个极端厌女的女人。 她被带到书房。 秦照含在一摞书中挑出那本曾被她用来攻击自己的作品,用几枚冰冷的长钉,将她的女□□官钉穿在书页。 卢镜,怨妇。 她把房间被布置成化妆间。 秦照含让她看着巨大的落地镜,然后拿出腐蚀剂。 命令她亲眼看着自己赖以取悦男人的脸,如何在镜中一点点溃烂、扭曲,直到面目全非。 第二步,清理尸体。 秦照含完成作品后,真正的体力活开始了。 她和于子谦将尸体装进结实的行李箱和尼龙袋。 她用洗洁精和刷子,像处理脏盘子一样,将现场清理干净。 墙上的血点,被两遍白色油漆彻底覆盖。 “照含,你杀的这几个,死的这么惨。”于子谦曾忍不住感叹。 “她们可是我的完美杰作。”她只是沾沾自喜地笑了笑。 第三步,当夜转移尸体。 她亲自开着套牌金杯车,将这些战利品和所有工具,运到了城郊废弃厂房。 她早就踩好点的作品陈列室。 第四步,是保留。 “照含,还有一个人没杀啊。”回程时,于子谦发现了后座昏睡的姜昕柔。 秦照含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的好闺蜜,当然要留在最后。我还舍不得杀她呢。” 于子谦坐在后排怯生生的问她,准备怎么做。 秦照含看着睡的死死的姜昕柔道:“她放你那儿,你那儿不是有个地下室?” 于子谦点头说:“行,那地方没人去,空着。” 两人就这样把姜昕柔带到了于子谦的地下室,于子谦领着秦照含,秦照含拖着一个尼龙口袋,尼龙口袋装的就是姜昕柔。 她跟在于子谦后面进入了一个偏僻巷子里面的一处地下室。 地下室被于子谦空了很久,他说这地下室是原来一个拖欠他尾款的一个老板留下来的,贷款经济压力这些老板跑路。 无奈之下的于子谦只好把这地下室占为己有作为还债。 于子谦现在跟着一个道上的老板做收款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到处收负债人的款,老板给他提成,他也贴心贴肠的给老板干。 这次去外省得了不少利润,老板给他提了四成利润。 于子谦开了地下室的门,屋里空间不大,没有一点光线,时不时还有老鼠窜出来了。 他跟秦照含呛了一鼻子的灰,于子谦扇了扇灰道:“照含,我好久没空来了,简单收拾下。” 于子谦说着就开始把蜘蛛网用手抚开,又说着去找了个拖把把地给拖了。 姜昕柔药效过了,她睁眼之际发现自己在地下室,背对着她的秦照含听见后面有姜昕柔翻身的动静。 她转过身来瞥见姜昕柔道:“昕柔,你可算醒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姜昕柔别过头说:“你要杀就快点,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再被你折磨了。” 秦照含狂浪的大笑道:“昕柔,上外国语那会你都不认识我,说实话我还有点喜欢你呢。” 秦照含说着居然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打量着眼前之人。 姜昕柔扭头道:“秦照含,离我远点,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秦照含哎呀呀的拍手说:“你真不会觉得我对你有那个意思?我是说喜欢你的性格,可惜你当时被名誉冲昏头脑呢,哈哈。” 姜昕柔不愿回忆高中的过去,她开口道:“曲芳的死,我没有救,跟数学名额也没有直接关系,她自己受不了压力退出了。你少曲解我。” 秦照含哈哈哈大笑了两声:“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曲芳在海下都还在盯着你呢,盯死你啊,姜昕柔!” 姜昕柔咬着唇道:“秦照含,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照含喊了一声旁边抽着烟的于子谦道:“子谦,过来,脱了她的衣服,我要看着你毁了她。” 于子谦立刻懂了秦照含的意思,秦照含这不是白白给他送一个x资源嘛。 于子谦掐灭了烟头说:“照含,这么刺激吗?你在旁边看着我弄你闺蜜?” 秦照含面无表情的说:“男女不就那点事,她又不喜欢女人,那就交给你了。” 于子谦笑的一脸病态,他哈腰点头还跟秦照含说谢了。 于子谦这跟着道上的老板混,整天在外面打架收账,哪里碰过什么女人。 于子谦说着就在姜昕柔面前把皮带一扯,秦照含观赏着这场交合的完成。 直到姜昕柔咬唇咬出了血沫,秦照含笑的看着她惨白的样子道:“昕柔,生不如死的感觉好吗。哈哈哈哈哈哈!” 秦照含在姜昕柔脸上看到了绝望的表情,她顿时快感无限。 现在的姜昕柔已经到了一心求死的边缘,她咬着唇就想咬舌自尽,于子谦立马看出了端倪。 他裤子都还没穿上呢,于子谦恶心的把他放的一块抹布塞进她嘴里, 姜昕柔只闻到一股臭味,于子谦呸了一句说:“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姜昕柔双目直瞪,恨不得一头撞死。 秦照含鼓掌说于子谦干的漂亮。 她笑的仰头道:“子谦,她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女人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呢?” 姜昕柔既然不喜欢女人,那就让个男人把她欺辱了。 姜昕柔咬唇落泪,一心只想求死。 秦照含盯着姜昕柔道:“你跟那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姜昕柔。” 秦照含,话音刚落又叫于子谦把她看管好,别让她出了什么差池。 于子谦嘴角上扬道:“不让她死,吊着口气。” 秦照含大笑说:“子谦,如果我被警察抓了,你就把这位姜记者生前模样的视频寄到东方娱乐。你再把地下室的定位故意发出去。” 于子谦懂了秦照含的意思,他点头道:“照含,放心,我这几天都没啥事,就守着她。” 【现在进行时】 夜色沉沉,dream梦吧内流光溢彩,楚乔的生日派对正进行到高潮。 舞台上的魔术师鞠躬谢幕,音乐渐弱,灯光随之暗下。 楚乔向后台打了个手势,led屏幕骤然亮起,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吸引。 屏幕上浮现出她儿时与两个妹妹在雾岛的旧照片,如今已被修复成动态影像。 海浪在脚下翻涌,雾气在林间弥漫,照片里的笑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宁向晚的视线也被吸引,她凝视着屏幕,眸光一沉,那些画面似曾相识。 她捂住额头,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雾岛的海风、父母的背影、姐姐的呼唤,还有楚凝的笑声。 楚乔悄然走到她身旁,声音轻柔如呢喃,带着专业的催眠引导。 宁向晚在这温和的引导下,记忆的闸门彻底打开。 催眠完毕,她猛然睁眼,声音颤抖:“姐姐?你是我姐姐?” 楚乔含泪点头:“向晚,你终于认出我了。你真名叫楚晚,是我的亲妹妹。” 姐妹相认,泪如雨下。 楚乔也红了眼眶,多年寻找,终于得偿所愿。 宁向晚喃喃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放弃了。” 楚乔摇头:“没有,自从父母海难后,我跟楚凝从未放弃找你。” 宁向晚急切问道:“楚凝呢?我想见她。” 楚乔长叹一声,声音低沉:“她去世了,向晚,楚凝被人害死了。” 宁向晚震惊地听完楚乔讲述楚凝被害的经过,痛心疾首。 她摇头低语:“我离开你们这么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楚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苦笑道:“事已至此,天不遂人愿。” 两姐妹还没从相认的热潮缓和过来,酒吧的灯线突然暗了下来,陷入一片黑暗。 楚乔周围的朋友开始用手机的手电筒模式照灯,她们正打算问着秦照含是不是跳闸了。 秦照含早就没了身影,此时从黑暗角落处窜出一抹黑影,他手里拿着一把锯子就向楚乔看来。 此人是秦照含专门派来杀楚乔的。 楚乔知道了秦照含是秦兽私生女儿的事,她干脆说一不二让于子谦在他那边找了个打手今天藏在酒吧等待时机合适动手。 宁向晚赶紧推开楚乔,她手臂被那打手锯了伤,剧痛袭来,宁向晚几乎瞬间就感到一阵眩晕。 她立刻咬住后槽牙,硬生生将那股眩晕感压了下去。 宁向晚身体微微一侧,避开对方的第二击,同时用受伤的手臂作为支撑,将全身力量集中到另一只手,一记肘击狠狠撞向对方肋部。 趁对方吃痛弯腰的瞬间,她用膝盖顶住对方的腰,双手抓住其手腕,猛地一拧。 宁向晚将对方的手臂反关节锁住,迫使对方的锯子脱手。 她接着深吸一口气,忍着手臂的剧痛,用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方重重地摔在地上。 楚乔在边上看着已经报警跟打了120,她看着自己妹妹为自己受伤,攥紧了拳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2、★恶魔的诞生 120救护车的鸣笛在夜色中划破喧嚣,尚未抵达,楚乔已迅速冷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从吧台上抓起干净的毛巾和冰桶里的冰块,赶紧为宁向晚做了紧急止血和冷敷处理。 宁向晚牙关紧咬,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抬眸关切地问:“姐,你没事吧?我看这打手是冲你来的,目标明确。” 楚乔扶着她坐下,视线锐利地扫向调酒台的方向。 她沉声道:“我知道是谁干的。她跑的倒是挺快,看来已预见自己的绝路。” 她的视线定格在鹿角装饰和通往右侧、中间裂开的后门。 “她骨子里的恶是天生的,这人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楚乔看着后门道。 没错,秦照含正是趁她故意拉下电闸制造混乱,一边派打手袭击楚乔,一边自己则从后门仓皇遁逃。 宁向晚立刻反应过来:“殡仪馆那天,她也是用的这招,趁乱从管道逃跑。” 她忍着剧痛,立刻拨通了顾云舒的电话,沉声下令:“云舒,我这边出了状况,你喊刑侦队立刻出警,捉拿秦照含。” 电话那头,顾云舒敏锐地听出她急促的喘息和背景里120的鸣笛声。 她心下一紧:“向晚,现场情况如何?” “胳膊受了点伤,问题不大。”宁向晚语气平静。 顾云舒一听急了,立刻从床上弹起,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马上到医院找你。” 然而,当警方与120赶到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现场一片狼藉,楚乔的朋友们惊魂未定,蜷缩在角落。 民警迅速控制局面,带队的正是宁向晚熟悉的片区警官何洋。 他看到宁向晚被送上救护车,在车下打趣道:“宁警官,怎么哪儿出事都能碰上你?” 宁向晚摆了摆手,苦笑道:“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带血案体质了。” 几句寒暄后,楚乔扶着宁向晚上了救护车。 谁能想到,两姐妹刚重逢,就以这样的方式见血。 途中,宁向晚忍不住追问父母海难后,楚乔是如何独自抚养楚凝长大的。 楚乔眼眶微红,低声道:“爸妈遇难后,我们得到了一笔救助金。我不忍心把妹妹送去福利院,就早早辍学打零工,供她读书。” 那些年的艰辛,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好在我们姐妹学习都还不错,我读了心理专业,她考了医学。” 提到楚凝,她的声音哽咽了:“楚凝是被秦兽害死的。向晚,当年那个案子在静海轰动一时,你应该知道。” 宁向晚点头,眼神凝重:“秦兽,元物科技的创始人?” “对,就是那个魔鬼。”楚乔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现在还在牢里,快出来了。” 她没有说的是,秦兽的大儿子秦泽,已经被她和林坤设计除掉。 如今只剩一个秦照含在逃,她誓要亲手为妹妹报仇。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姐姐,等我们有空,去祭拜父母和三妹吧。” 楚乔含泪点头:“楚凝若在天有灵,看到我找到你,一定会很欣慰。” 说话间,救护车已抵达静海市中医院。 医生立即将宁向晚送往急诊处理伤口,楚乔则忙着去挂号缴费。 不久后,顾云舒开着她的奥迪a6风驰电掣般赶来。 她冲到急诊前台,急切地问护士:“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胳膊受伤的女人,大概172,瘦高个?” 护士立刻指向处置室:“你说的那位还在里面包扎,请稍等。” 走廊的白炽灯将空气照得有些刺眼。 顾云舒稍稍放下心,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沉。 她的目光仍不时瞟向处置室的门。 顾云舒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同样在等候的女人。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像两道无形的电波在空中碰撞,彼此打量了一番。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处置室的门开了。 宁向晚走了出来,左臂吊着绷带,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几乎同时迎了上去。 “这位是楚乔医生。”宁向晚忍着疼痛,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介绍道。 “也是我刚相认的亲姐姐。” “你好,云舒。”楚乔热情地伸出手。 “你是向晚的姐姐?那以后也是我的姐姐。”顾云舒笑着回应。 看到宁向晚额头上的冷汗,顾云舒眉头一蹙,赶紧扶着她在旁边的长椅坐下。 她急切地问:“你不是去参加派对吗?怎么搞成这样?” “本来是个开心的生日派对,”楚乔接过话茬,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谁料秦照含按耐不住对我下手,向晚是为了保护我……” “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宁向晚摆了摆手,强作轻松地笑了笑。 话音未落,牵动了伤口,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重要的是,秦照含做贼心虚跑了,现在我们能锁定她了。” “我已经通知刑侦队了。”顾云舒郑重地点头。 “那具行李箱里的尸体身份也查出来了,是近期失踪女性中的一位……不是昕柔。” 听到不是昕柔这四个字,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松,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在椅背上,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 随即,她又紧张地追问:“那昕柔的车呢?确定了吗?” “确定了。”顾云舒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也暗了暗。 “那辆被烧毁的车,的确是昕柔的。” 楚乔见妹妹有顾云舒细心照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和顾云舒交换了一个眼神,叮嘱道:“云舒,向晚就拜托你了。” 随后,她便告辞离开,回去处理秦照含催眠时留下的视频和录音备份。 夜色深沉,楚乔坐在车里,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飞速掠过。 她第一时间拨通了林坤的电话。 林坤正在佛牌店里忙,指尖还夹着一串佛珠。 接到电话,他明显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讥讽:“楚医生,胆子不小啊,不怕警察怀疑?” “有什么好怕的。”楚乔不以为然道。 “陷害你的人,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林坤脸色瞬间一变,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身体微微前倾。 “秦兽的私生女,秦照含。”楚乔的声音冰冷。 “她常去殡仪馆,她那死去的妈妈和馆长邓州有染,酒吧的酒也销售给邓州。” “这个贱人!”林坤咬牙切齿,拳头攥紧。 “害的我生意都快没了。她现在在哪?我弄死她!” “跑了,警察正在抓她。” “便宜她了!”林坤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阴鸷。 楚乔话锋一转,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上次你说的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朱局亲口说的。我劝你早点离开静海。” 楚乔沉默了片刻,开口:“不了,我还有个仇人没杀。” “谁?” “秦照含。” 秦照含呢? 她利用浑水摸鱼跟自己对酒吧的地形熟悉,成功的从酒吧后门逃脱到一早就准备好的那辆套牌金杯车。 秦照含选择去于子谦那边,关姜昕柔的那间地下室躲躲。 她把金杯车停在离地下室十分多种的地方,然后趁着夜色不动声色的进去入了地下室。 秦照含在金杯车老早就准备了一箱子的食物跟水就是为了今天逃跑用的。 她从车上拿了一部分出来,走进地下室的昏暗环境。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沉闷,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 她拧开一瓶香水,对着空气胡乱喷了几下,甜腻的香味才勉强压过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只老鼠受惊逃窜。 姜昕柔躲在桌子下边,她正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她还沉浸在被x侵害的惊恐之中。 姜昕柔的瞳孔此时暗淡无光,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东方娱乐记者了。 秦照含拿了瓶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半,剩下一半递到姜昕柔的嘴边道:“喝点水吧,姜昕柔,你这脾气真想把自己饿死。” 秦照含靠在破旧的桌旁,拧开水瓶,她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她低下头,将水瓶递向蜷缩在阴影里的姜昕柔。 姜昕柔拍开她的水道:“你让人侵害了我,还要我说什么?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姜昕柔的手微微颤抖,矿泉水瓶被打翻在地。 秦照含“啧啧啧”了两句,捡起那个倒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子,她捏着姜昕柔的下巴就把矿泉水往她嘴巴里倒。 秦照含蹲下身,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水瓶。 她用拇指和食指粗暴地捏住姜昕柔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将瓶口硬塞到她的唇边。 姜昕柔咳嗽了几声,还是不肯喝。 冰凉的水呛入气管,姜昕柔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她死死抿着嘴,抗拒着。 秦照含早就不耐烦了,她又是把袋子里的面包拿出来塞到她嘴里道:“知道为什么我不忍心杀你吗?我们之间还有姐妹情分。” 秦照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从旅行袋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面包。 她强行将其中一半塞进姜昕柔的嘴里。 姜昕柔咬唇咬出血来道:“情分?你当我是什么姐妹,你这个恶魔,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姜昕柔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痕。 秦照含不以为然的继续扭开一瓶矿泉水盖子就往她嘴里倒。 她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行撑开就给她喂水道:“姜昕柔,我都还没死,你怎么能死呢?你要看着我死,我们再死。好闺蜜就要一起下地府。” 秦照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冷笑一声,又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 这一次,她用膝盖顶住姜昕柔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水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水流顺着姜昕柔的嘴角溢出,浸湿了她的脖颈和衣领。 姜昕柔吐出一个字:“滚。”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 秦照含狂放大笑说:“昕柔,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这么阳光。哪里像我,出生都在殡仪馆。” 秦照含猛地仰头,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她的眼神在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秦照含之所以能写出《雾夜殡仪馆》的恐怖小说,来自于她自己从小在殡仪馆的出生。 她妈是殡仪馆遗体修复师,工作一直高强度不舍得请假,产秦照含的时候就在她的工作间产下来的。 秦照含的妈告诉她,她还有个爸爸,叫邓州。 邓州带着她妈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秦兽,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邓州会在妈妈身边无微不至,甚至两人还在殡仪馆死人的地方发生过关系。 她之所以喜欢调酒跟死亡悲美学完全来自于她的家庭背景。 秦照含从被秦家赶出来,她就知道她不是秦家人的命,毒死爷爷,还想弄死那个后妈。 她讨厌她后妈的眼神,说她是个野种,说要不是秦兽可怜把她接到秦家,她早就死了。 秦照含就这么拼这口气活到了现在。 她的思绪在黑暗中飘荡,血腥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冰冷的停尸间、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母亲麻木的脸、男人暧昧的低语…… 这些碎片拼凑成了她扭曲的童年。 她捂脸放声大哭起来道:“我从哪里来?我出生殡仪馆,跟地狱链接的地方。” 她突然捂住脸,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 哭声中夹杂着笑,像是绝望,又像是一种病态的宣泄。 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滴在地面。 姜昕柔丝毫不同情她,冷言冷语道:“你的出生不代表你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秦照含,你就是个恶魔附体。” 姜昕柔抬起头,直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愤怒和厌恶。 秦照含拉扯过姜昕柔又拽着她的脑袋砸在旁边的桌角道:“你算什么东西?姜昕柔,你也要管教我?” 秦照含的表情瞬间扭曲,她猛地伸手抓住姜昕柔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旁边的桌角。 姜昕柔突然发狠咬了她一口,秦照含打了她几耳光。 姜昕柔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突然发狠,用尽全力咬住了秦照含的手。 秦照含吃痛,猛地抽回手,反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姜昕柔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姜昕柔恶狠狠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姜昕柔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3、★向晚病复发(修) 秦照含摆了摆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杀了你?我偏不呢。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爱反着来。”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姜昕柔,邪恶一笑。 接着,她从地上捡起一块抹布,粗暴地塞进了姜昕柔的嘴里。 “呜呜……”姜昕柔的抗议声立刻被闷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她拼命扭动着被绑的身体,却只是徒劳地消耗着残存的力气。 最终,她只能蜷缩在角落,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模样。 姜昕柔的眸光彻底暗淡了下去,她无力地抬起头,透过天花板上那一小片模糊的光。 死亡的阴影正在缓缓降临。 她闭上眼,一心求死。 另一边,宁向晚跟着顾云舒出了静海中医院。 她的胳膊被固定着,行动不便,顾云舒小心地搀扶着她,将她安置在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大门,顾云舒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宁向晚。 她似乎还没从刚才酒吧的突发事故中缓过神来,脸色依旧苍白。 顾云舒握着方向盘,轻声问道:“向晚,你那个楚乔姐姐怎么回事?今天才认的?” 宁向晚靠在座椅上,微眯着眼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说来话长,她今天在酒吧播放了一段视频,然后催眠了我……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了。” 顾云舒沉默地点了点头,拐进小区地下车库。 “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停好车,解下安全带,转身去扶宁向晚。 宁向晚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我就这么一个亲姐了,云舒……父母跟三妹都不在了。” 顾云舒搀扶着她走进电梯,回到家后,宁向晚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突然发作了。 她下意识地去摸包,想找药。 可翻遍了整个包,里面只有纸巾、手机、矿泉水和卡包,空空如也。 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沉:遭了,药掉了。 顾云舒在一旁烧着水,回头时发现她脸色不对,立刻走过来关切地问:“向晚,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宁向晚指尖颤抖得厉害,声音微弱:“云舒,我有点难受……心悸得厉害……” 顾云舒赶紧接过她的包帮她找,宁向晚无力地摇了摇头:“药不见了,我……忍忍就好。” 她咬着唇,面色愈发惨淡。 “我下去药店给你买点能缓解的药。”顾云舒说着就要起身。 宁向晚一把拉住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云舒,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顾云舒心疼地吻去她的泪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 宁向晚捂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知道,她必须熬过去,熬过这阵发作。 顾云舒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她上前紧紧抱住宁向晚,希望能缓解一点她的痛苦。 宁向晚看着眼前的顾云舒,心底那份渴望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云舒……别靠近我,我想……”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道:“你还感冒着呢……” 顾云舒却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开口:“只要能让你缓解痛苦,分散注意力。” 话音未落,宁向晚已经吻了上去。 两人跌跌撞撞地奔向卧室,倒在床上。 在这一刻,宁向晚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症状。 顾云舒是她的爱人,也成了她此刻唯一的解药。 当一切归于平静,宁向晚伏在顾云舒身上,两人的呼吸都还未平稳。 她抬起头,在顾云舒的唇上轻轻一吻,眸中皆是复杂的情绪。 “云舒。”她的声音轻的像羽毛。 顾云舒紧紧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 “没事了,向晚,没事了。”她轻声呢喃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宁向晚往顾云舒身旁靠了靠,顾云舒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掌心温热,轻轻拍着她的背。 宁向晚的吻又落了上来,顾云舒笑着推了推她:“你胳膊还受伤呢,别闹了,睡吧。” 宁向晚这才作罢,替她掖好被角,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顾云舒轻抚着她的脸,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顾云舒便前往局里,继续推进8·29蜡膜行李箱案的侦查工作。 她提出的三个侦查方向中,前两个已基本宣告失败,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然而,第三个方向,分析蜡质成分,确定其品牌和购买渠道,却带来了重大突破。 三队的刑侦人员在新城小区附近,找到了一家名为蜡管家的蜡制品专营店。 经过比对,警方确认案发现场的蜡膜正是出自该店。 店主回忆道:“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六五、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最近确实来买过这种蜡。”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记得她买的量还挺大的,用一个很大的黑色双肩包来装。” 苏念安立刻拿出秦照含的照片:“是她吗?” 店主仔细看了看,点头确认:“对,就是她!她头发尾端还漂染成蓝色的,挺显眼的。她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神冷冰冰的,不太敢和我对视。” 这条线索直接将秦照含与第二起命案联系了起来。 顾云舒当即下令:“念安,通知痕迹组,立刻再去秦照含家进行一次全面排查!” 苏念安带着痕迹科人员迅速行动。 这一次,他们有了明确目标,排查得更加细致。 侧卧室,技术人员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后,在幽暗的蓝光下,地面上浮现出几处微弱的淡蓝色荧光斑点,那是被清洗过的血迹残留。 洗手间的排水口,他们用镊子夹出了几缕缠绕着的长发,其中几根发丝上还附着肉眼难辨的血丝。 与此同时,物业提供的水表记录显示,秦照含在案发前后的用水量异常增高,远超正常生活所需。 尤其是在深夜时段,有过几次长时间的用水高峰。 种种迹象表明,她在家中处理过不止一具尸体。 顾云舒立刻指派周晋:“周晋,调取新城小区近一周的全部监控,重点排查秦照含的行踪!” 周晋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顾队,秦照含在8月22日、23日、24日这几天,出入小区异常频繁,并且刻意避开了主要监控。她似乎对小区的监控盲区了如指掌。” “不过,她百密一疏。”周晋调出一段监控。 “她那天晚上刻意制造的自残假象和夜跑路线,反而暴露了她。” 画面中,秦照含穿着运动服,戴着耳机,身后跟着她的拉布拉多犬糯糯。 凌晨两点,她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小区,额头似乎有汗,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顾云舒冷笑一声:“你们见过有人夜跑能跑五个小时,凌晨两点才回家的吗?这与其说是锻炼,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顺便熟悉逃跑路线。” 另一段便利店的监控显示,秦照含在购物时,曾刻意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挑衅。 周晋指着她的眼神分析道:“她早就预谋好了,甚至猜到我们会调阅监控,所以提前设计好了这些不在场证明。她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但这些反常的举动,恰恰成了她的破绽。” 苏念安也补充道:“顾姐,我们还在周边商户的监控里,多次看到秦照含出现。 她每次都拉着一个大黑袋子,袋子看起来很沉,她拉得很吃力,并且极力避开摄像头,专挑没有监控的小巷走。” “装人,还在刻意避开摄像头。”顾云舒总结道,眼神愈发锐利。 “她还真是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链,现在,只需要找到她藏匿的具体位置。” 案件的脉络已经逐渐清晰,警方的包围圈正在一步步缩小。 秦照含,显然已经无处可逃。 顾云舒带着刑侦三队正在严密追查秦照含的下落,办公室内气氛凝重,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贴着照片和线索。 宁向晚则独自前往姐姐楚乔的心理咨询室,为ptsd配药。 她推开那扇玻璃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乔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正低头整理文件。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见宁向晚,明显愣了一下。 “向晚?”她有些惊讶。 “你第五阶段的诊疗期还没到,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宁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药……不小心弄丢了。” 楚乔点点头,转身走向配药室。 宁向晚在诊疗室的沙发上坐下,她看着楚乔的背影,潜意识里,与这个刚相认的姐姐渐渐已经熟悉起来。 她轻声开口:“姐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三妹,一定很不容易吧?” 配药室里传来轻轻的玻璃瓶碰撞声。 楚乔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习惯了就好。” “爸妈走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你们姐妹分开。辍学打工,搬过无数次家,被人骗过,也受过很多委屈……” “但每次看到楚凝努力学习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道:“可惜,我没能保护好她。” 宁向晚站起身,走到配药室门口,轻轻握住姐姐的手:“这不怪你,姐。我们都尽力了。” 楚乔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泪水,勉强笑了笑。 楚乔将配好的药递给她:“这个药先吃着,有镇静作用,记得按时按量。” 她顿了顿,又从诊疗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我自己做的呼吸引导器,发作时配合呼吸训练,能帮你平复情绪。” 宁向晚接过药和木盒,开口:“谢谢,姐。” “傻丫头,跟姐姐客气什么。”楚乔摇头道。 “以后别一个人扛着,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4、★夜探虎桥库 楚乔将配好的药盒放进她亲手设计的帆布包里,米白色的布料上印着渡心诊所的浅灰色字体。 边角还缝着一圈细细的棉线,透着几分温软的巧思。 宁向晚伸手去接的间隙,楚乔目光温和地扫过她。 她轻声问道:“我看着顾云舒那姑娘人还不错,你们这是和好了吧?” 宁向晚指尖触到帆布包的柔软面料,脸颊微微发烫。 她点头应道:“嗯,我们前阵子闹了几天脾气。我跟她都认识好几年了,早就离不开对方。” 楚乔闻言,眼角弯起一抹欣慰的笑。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你只要能幸福就好,以后好好对顾法医,别再轻易闹别扭了。” 宁向晚应着,在诊疗室里多歇了片刻。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面,忽然被一张镶在木框里的照片吸引。 照片上是楚家三姐妹在雾岛的沙滩上并肩站着。 海风扬起她们的衣角,年幼的自己扎着羊角辫,身旁的楚凝眉眼弯弯,和她竟有八分相似。 她盯着照片,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姐,你说我们三妹才刚实习,就被人那样害死了?” 楚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照片,指尖攥了攥白大褂的衣角。 她缓缓点头:“秦家人为了护着他儿子,连一条年轻的命都能狠心断送。不过恶有恶报,他那儿子后来得了白血病,也走了。” 说到最后,她的眸光骤然暗了几分,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 还差一个秦照含,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得尽快联系林坤,两人一起找到秦照含,亲手为三妹报仇雪恨。 这份复仇的计划,她半个字也没向宁向晚透露,她只想让妹妹安稳生活,这种沾满戾气的事,她一个人扛就够了。 很快,楚乔压下眼底的冷意,重新扬起笑意,送宁向晚走出诊所。 两姐妹刚到磁器口老街门口,就闻到一阵甜香裹着烟火气飘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正推着铁皮滚轮车叫卖,车身上烤红薯三个红漆字被熏得有些发黑。 他掀开的铁盖里,红薯正冒着热气。 宁向晚脚步一顿,眸光瞬间亮了亮。 楚乔也同时顿住,姐妹俩对视一眼,像是心有灵犀般,异口同声地开口: “姐,吃烤红薯不?” “妹,吃烤火薯不?” 话音落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乔走上前,跟大爷要了两个烤得最焦香的红薯。 付了钱后,楚乔熟练地撕掉烫手的外皮,露出里面橙红软糯的薯肉。 她吹了吹才递给宁向晚:“小心烫。” 这一幕忽然撞进宁向晚的记忆里。 小时候在雾岛,楚乔也是这样帮她剥红薯皮,那次她急着吃,被烫到了虎口,楚乔赶紧抓过她的手。 她对着虎口轻轻吹气,还皱着眉嗔她急什么。 宁向晚愣了愣,接过红薯咬了一口,温热的甜意漫开,却少了几分记忆里的软糯。 她嚼了嚼,轻声说:“还是没我们当年在雾岛自己烤的软糯,那时候你总把烤得最甜的那个留给我。” 楚乔噗嗤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薯屑:“看来我上次给你做的助眠引导没白费,你总算记起这些事了。” 宁向晚点头,眼神亮了些:“我记起来了,当年是跟你们走散了,后来就被养母赵晚吟在雾岛的码头找到了,之后就跟着她生活。” 两人边走边说,楚乔吃了半块红薯,觉得口干,又拉着宁向晚拐进街边一家小摊,要了两杯柠檬水。 透明的玻璃杯里,青柠片浮在冰块上,看着就清爽。 楚乔接过柠檬水喝了一口,轻声感慨:“向晚,这些年我从来没放弃找你,没想到你一直在我身边,还成了我的患者,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宁向晚也捧着杯子,笑了笑:“地球是圆的,该遇见的亲人,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姐妹俩一路说说笑笑,走到磁器口公交车站时,宁向晚停下脚步:“姐,我今天想坐公交车回去,慢慢绕一圈,看看沿途的风景。” 楚乔点点头,又叮嘱了一遍:“到了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药一定要按时按量吃,别又忘了。” 宁向晚提着帆布包,看着601路公交车缓缓驶来,车身上印着沙坪坝区到海棠溪小区的路线。 她走上前刷了公交卡,找了个左侧靠窗的空位坐下,转头就看见楚乔还站在站台下望着她。 宁向晚赶紧推开一点车窗,对着下面喊:“姐,你快回去吧,诊所肯定还有预约的客人在等你呢。” 楚乔挥了挥手,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好,向晚,你路上慢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直到公交车缓缓开动,宁向晚还能看见楚乔站在原地的身影,渐渐变小。 她靠着车窗,摸了摸帆布包里的药盒,又想起刚才那口烤红薯的甜意。 原来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的亲人,一直都在找她。 楚乔目送公交车消失在街角,才点开手机。 秦照含在逃的新闻已冲上热搜,警方全面通缉。 她眼神一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比警察快一步。 回到诊所,她立刻联系了林坤。 “帮我找秦照含。” “可以。”林坤的声音沉稳。 “我需要她的气息,比如她杀赵明时留下的键盘灰。另外,你得陪我去陶桃的死亡地点,虎桥路废弃水库。” “赵明用过的键盘行吗?”楚乔问。 “行,只要有她的气息。” 林坤说:“我去安排人去殡仪馆取。” 两人约定,今晚行动。 深夜,虎桥路废弃水库。 风穿过破败的堤坝,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林坤戴着鸭舌帽,一身黑衣,提着他的法器箱。 楚乔则背着她的渡心诊所帆布包,神情一滞。 林坤从箱中取出法器: 刻有经文的聚怨钵,磨光的溯源镜,以及用于绘阵的渡鸦羽。 他在地上画出法阵,将聚怨钵置于中心,在陶桃遇害的位置静坐诵念咒语,引导出此地残留的痛苦。 随后,他将从赵明处取得的键盘灰倒入钵中,灰烬(因)与现场怨念(果)开始产生共鸣。 最后,他将溯源镜悬于钵上,镜面开始吸收升腾的能量雾气。 镜面浮现出模糊的片段: 潮湿的墙壁、闪烁的烛光、无数键盘键帽的残影、以及潺潺的水流声。 楚乔立刻解读:“这是水库的配套建筑!” 那些废弃的水泵控制室、维修隧道,完美符合所有特征! 它们就在警方的搜查范围内,却因警方注意力全在水库本身而被忽略。 他们很快在水库堤坝阴影处,找到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铁门。 斑驳的铁门上,用白色粉笔刻着一行字:“何处是归途?” 这不是地理问题,而是哲学和心理上的拷问。 她闭上眼,回忆了下秦照含写的小说。 楚乔接着在门边的数字键盘上,输入了秦照含作品中的一句话。 “水底键盘敲击处。” 这是秦照含内心世界的终极答案。 “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后并非通道,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阴冷刺骨。 他取出溯源镜,镜面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他低声念咒,镜面光芒在驱散的迷雾。 接着,一条通往地下的、锈蚀湿滑的铁梯显现出来。 法术构成的幻象被破解,真实的道路出现在眼前。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水利阀门轮盘。 楚乔注意到轮盘中心,有一个键盘键帽大小的凹槽。 林坤从法器箱中取出那颗象征逃离现实的esc键,将其嵌入凹槽。 两人合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转动了轮盘。 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开,露出一条漆黑、潮湿的隧道。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漆黑潮湿的隧道,水声清晰可闻。 秦照含的巢穴,就在前方。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隧道,隧道的最深处有一个房间。 房间被上了几道锁,符合秦照含这样的偏执人设。 林坤早有准备,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钳刀。 “咔哒”一声,剪断了最后一道铁链。 楚乔在旁边帮着他推门。 两人一使力推开门,“砰”的一声,破门而入。 房间里的姜昕柔双眸无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蜷缩在角落。 他们两个人进来倒是吓的她后退了几分。 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红痕,脚边是被踢落的抹布。 地下室皆是一股臭味,楚乔下意识捂了下嘴巴。 那气味混杂着铁锈、霉烂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让人作呕。 “这女孩也是被秦照含绑来的,她可真卑鄙。”林坤咒骂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秦照含不仅陷害她,还想杀这么多人。 楚乔看着姜昕柔那张脸,苍白、消瘦。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楚乔立刻上前给她解绑道:“姜小姐,我们到处都在找你,特别是向晚都急死了。” 姜昕柔刚被塞着的抹布放下来,呼吸终于顺畅,胸腔剧烈起伏。 她抬头就看见他们身后的秦照含冲了过来准备杀他们。 她赤脚踩在水泥地上,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剪刀直指楚乔的后心。 姜昕柔喊了一句道:“楚医生,小心,你们身后!” 楚乔、林坤下意识一闪,动作快如闪电。 秦照含拿着一把剪刀扑了个空。 锋利的剪刀“咔嚓”一声,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寒光。 她可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她赶紧扭头就往外面的隧道跑。 秦照含的脚步立刻在空旷的隧道里发出急促的回音。 “追,林坤!”楚乔在后面喊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林坤已经夺门而出。 他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瞬间追了上去。 两人一直追到秦照含到隧道尽头,秦照含利用她自己对这片地形的优势又拐进了一个下水道盖子的上层出口方向爬出去。 她动作敏捷,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猫。 林坤紧跟其后抓住了她的腿,一扯下来把她摔到在隧道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水泥地都似乎颤了一下。 他恶狠狠道:“你这个贱人,陷害的我可真多啊!” 楚乔也跟了上来,她快速取出一针的镇定剂扎在秦照含的脖子。 秦照含吃痛一声,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了下去。 然后就被楚乔打晕。 楚乔把秦照含交给了林坤,她决定先把姜昕柔救出去。 “姜昕柔都看到了,那你怎么解释秦照含去哪里了?” “就说她跑了,我们没追上。”楚乔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5、★大仇终得报 楚乔目送林坤带着昏迷的秦照含消失在隧道阴影里,才迅速调整呼吸。 她故意将自己的白大褂扯得皱巴巴,发丝也拨乱几缕。 楚乔装作一副追捕失利、气喘吁吁的模样,转身折回地下室救姜昕柔。 地下室的霉味腥气愈发浓重,姜昕柔歪倒在冰冷的方桌旁,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胸口微弱起伏,只剩最后几口气吊着。 楚乔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刺骨,她赶紧掏出手机拨通120。 她的声音因刻意营造的焦急而微微发颤:“喂,急救中心吗?我目前在天汉路250号废弃水库地下室,有人被绑架受伤,情况很危急!” 挂断电话,楚乔不敢多等。 她清楚自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于是趁着夜色,绕了两条街找到一个老旧的共用电话亭。 玻璃亭壁上满是划痕,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报警电话,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快速说明地点和姜昕柔的情况。 不等接线员追问,便匆匆挂断,楚乔将听筒放回原位时,指腹都攥出了细汗。 可转念一想,姜昕柔醒来后难免会提起救她的人,楚乔心头一紧,又立刻朝着医院的方向赶去。 静海中医院的急诊楼灯火通明,楚乔刚到大厅,就看见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匆匆往里跑,上面躺着的正是姜昕柔。 她没敢上前,只在走廊角落静静等候,直到急诊室的红灯熄灭,几个小时过去,才见护士推着姜昕柔出来。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楚乔连忙迎上去。 “已经给她注射了舒缓药剂,现在睡着了,准备转去住院区观察。”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她身上有多处外伤,还有遭受性暴力的痕迹,后续需要做详细检查,心理创伤也得重视。” 楚乔点点头,心里清楚不能久留,便拉住负责照看姜昕柔的护士。 她轻声嘱托:“护士小姐,麻烦您帮个忙。等这位小姐醒了,千万别跟她说我救了她,也别提起见过我,好吗?” 护士虽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这位小姐的家人呢?她住院需要有人陪护,后续治疗也得家属签字。” 楚乔愣了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终只找到宁向晚的号码。 她低声说:“我试着联系下,您先多费心。” 电话接通后,楚乔刻意放软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说:“向晚,我今天来医院看个朋友,好像在急诊室看到姜昕柔了,隔着远没看清,你要不要来静海中医院确认下?” 宁向晚一听,心立刻揪了起来,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 到了护士站,她掏出手机里存的姜昕柔照片,急切地递过去:“护士您好,麻烦帮我看下,这个人是不是在你们医院?” 护士接过手机看了眼,立刻点头:“就是她,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身上到处是伤,醒了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情绪特别差。” 说着,便领着宁向晚往住院区走。 护士小姐姐推开病房门,宁向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姜昕柔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 宁向晚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声音放得极柔:“昕柔,我是向晚,你还好吗?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昕柔的眼珠动了动,看向宁向晚时,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她拼命摇头,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昕柔最后干脆拉起被子蒙住头,压抑的抽泣声从被角溢出,听得人心疼。 旁边的护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宁向晚说:“她醒来就这样,问什么都不答,我们只能先给她输营养液维持体力。她这情况,不光是身体伤,心理创伤更重,后续可能需要精神科医生介入。” 宁向晚看着被子里颤抖的身影,知道此刻再多追问都是徒劳,姜昕柔需要的是安静和时间。 她轻轻拍了拍被子,起身跟护士走出病房。 “她的家人还没联系上吗?”护士问道。 “我正在联系,很快就会过来。”宁向晚点点头,又指着病房号叮嘱。 “麻烦你们多留意下她,有情况随时跟我打电话,谢谢。” 护士应下:“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看她的。” 离开护士站,宁向晚立刻拨通姜昕柔父母的电话。 电话那头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细说,就听见姜母带着哭腔的声音:“向晚啊,是不是昕柔出什么事了?她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前些年非要去中东跑采访,现在回了静海怎么还不安生!” 宁向晚放缓语气,尽量把情况说得委婉些:“叔叔阿姨,昕柔现在在医院,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别太着急,尽快回来看看她吧。” 姜父姜母一听,哭声更甚,连说马上订机票赶回来。 他们电话里满是自责:“都怪我们,当初就不该让她学记者,整天跑这跑那,现在出了这种事……” 宁向晚又安慰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她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摇摇头。 姜昕柔这道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去。 楚乔离开医院后,立刻联系了林坤。 “我把她带到了我们处理男尸的那个化工厂。”林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弄死她,给我搭把手。” 楚乔咬了咬唇,这是她报仇的机会。 她没有丝毫犹豫,先返回诊所,将秦照含所有的催眠视频、语音做了备份,并设置了定时发送。 若她明天未归,这些证据将自动发送给警方。 做好万全准备后,她驱车前往化工厂。 一上楼,刺眼的白光下,秦照含被牢牢绑在一个十字架上。 “林法师,陷害你的人就在你面前,你说怎么处置她吧?”楚乔鼓掌,声音冰冷。 “这个贱人,差点毁了我们的生意和计划,还让警方查到我们。”林坤嘴角上扬。 “必须杀了她,秦兽最后的血脉都不能留。”楚乔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我已经想好了法子弄死她。”林坤笑了笑。 “不过,你得殿后,我先行一步。”他不想染血,要让楚乔来承担。 楚乔此刻只想着复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林坤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缓缓绕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秦照含走了一圈。 他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虚虚一点,像是在确认什么看不见的波动。 “别挣扎了,”他轻声说。 “你的场,已经被我锁死了。” 说完,他从法袋里抽出几根细细的棉线,随意一抛。 那些线像被无形的风牵引,在空中打了个旋,便准确地落在秦照含的手腕、脚踝和喉咙处,轻轻一勒,自动打了个死结。 秦照含猛地想抬手,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放开我!你们这些疯子!”她疯狂扭动,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 “这不是普通的绳子。”林坤解释道,声音平淡。 “它捆的不是你的肉,是你的念。你想害人的念。” 他将一根细长的金属针握在指间,没有立刻刺入,而是先在秦照含的太阳穴附近轻轻点了点。 每点一下,秦照含的眼皮就跳一下,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薄膜被戳破。 “你喜欢用眼睛去扭曲世界,用耳朵去挑选谎言。”林坤的声音像催眠。 “现在,把它们还给你。”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抖,细针已没入她的穴位。 秦照含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被抽空了力气般软了下来。 她的眼神变了,原本狂热的光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 “这是什么,我的头,好痛……”她痛苦地呻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清楚了吗?”林坤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举到她面前。 起初,秦照含只是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 但下一秒,镜面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的影像开始扭曲、分裂,化作一幕幕闪回。 “不!别看!关掉它!”秦照含歇斯底里地尖叫。 “那不是真的!是他们先害我的!” “是的,他们错了。”楚乔在一旁冷冷地说。 “但你现在做的,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你成了自己最恨的人。” “闭嘴!你懂什么!”秦照含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我是在审判他们!我是正义的!” 业镜中,无数个她自己疯狂敲击键盘,将她淹没。 “不!”秦照含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嚎。 “那不是我!不是我!” 林坤收回黑石,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 他拍了拍手,那些细棉线便自行松开,像完成使命般滑落在地。 “好了。”他对楚乔说。 “她已经没法再害人了。剩下的,交给你。” 说完,他转身走到阴影里,留下楚乔和失魂落魄的秦照含,以及一屋子凝固的空气。 林坤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楼梯口。 楚乔缓缓走到秦照含面前,掏出一把美工刀。 她的瞳孔因仇恨而收缩,刀光在苍白的皮肤上闪烁。 “不!不要!”秦照含疯狂摇头,发出嘶哑的喊叫。 “楚乔,你不能这样!你会毁了自己的!” 楚乔眼神冰冷,没有回应,只是将刀尖对准了秦照含的四肢动脉。 每划下一刀,秦照含的身体就剧烈抽搐一下,尖叫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就在秦照含的挣扎渐渐微弱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划破夜空。 “不许动!警察!” 沉重的脚步声涌入厂房,顾云舒带着刑侦三队破门而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楚乔。 楚乔背对着他们,身形一僵,但很快便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举起手来!”顾云舒的声音冷冽。 楚乔没有照做,反而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妹妹的仇我报了,现在我也该去见她了,还有我们的父母。” 话音未落,她猛地抽出扎在秦照含手臂上的美工刀,毫不犹豫地反手划向自己的颈动脉。 “楚乔,不要!”顾云舒惊呼着冲上前,却已来不及。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楚乔的白大褂。 她捂着脖子,踉跄着跪倒在地,声音微弱:“拜托了……请你照顾好向晚……姐姐……对不起她……” 话音渐息,她的身体缓缓向前倒下,彻底失去了知觉。 “楚乔!楚乔!”顾云舒跪倒在她身旁,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颈动脉,却只感到一片温热。 “快!叫救护车!”她厉声喊道,随即又自嘲地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狼藉的一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该怎么跟向晚解释这一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6、★完美受害人 秦照含的案件在警方的全力侦破下,很快水落石出,她本人也在案发后不治身亡。 那个自诩法师的林坤,同样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警方在他与楚乔曾处理尸体的化工厂内,提取到了带有血迹的残缺衣料。 痕迹科的苏念安带队,将这些关键物证固定,为后续的定罪打下了坚实基础。 当顾云舒带着刑侦三队,赶到林坤那家挂着艺伎佛牌回忆录招牌的店里实施抓捕时,他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林坤甚至冷笑:“抓我?你们抓了我又有什么用?朱局能罩着我。” 顾云舒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犯下的罪,十个朱局长都保不了你。” 林坤当场被扣上手铐,押回警局。 随着审讯的深入,一个隐藏在泰国法器生意背后的,令人发指的罪恶帝国被彻底揭开。 自2018年开设所谓的泰国法器店以来,林坤便以此为幌子,干起了贩卖器官、杀人炼器的勾当。 为了满足其扭曲的贪欲和所谓的信仰,他杀害了多名男性,将他们的遗体用于制作邪门的法器,手段残忍,罪孽滔天。 根据中国刑法体系及犯罪构成要件,针对林坤的犯罪行为,检方提出了以下刑事处罚: 一、罪名认定与量刑依据 1.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刑法》第234条之一) 认定:以法器店为据点,形成稳定的犯罪组织,实施器官贩卖。 量刑建议: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故意杀人罪(《刑法》第232条) 认定:为制作法器,杀害至少5名以上男性,手段特别残忍。 -量刑建议:死刑立即执行。 3.非法经营罪(《刑法》第225条) 认定:非法经营涉案金额巨大,并利用网络进行推广。 量刑建议: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高额罚金。 4.组织、利用会道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刑法》第300条) 认定:以业火修炼为名发展信徒,实施精神控制,并大肆敛财。 量刑建议: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二、数罪并罚 根据《刑法》第69条,对林坤的最终处罚方案为: 主刑:合并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附加刑: 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追缴全部非法所得 三、特殊情节处理 涉案财物:没收其境内外全部资产,包括房产、店铺、佛牌存货及加密货币等。 犯罪工具:销毁全部涉案手术器械、车辆及邪教宣传资料。 证据链:通过恢复境外服务器数据和寻找幸存者证人,确保对其多年前罪行的追诉。 四、量刑论证要点 该方案严格遵循罪刑法定原则,确保了对林坤所犯罪行的全面评价和严厉惩处。 随着林坤被押赴刑场,这起牵动人心的恶性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正义虽然来得迟了些,但终究没有缺席。 案件尘埃落定的背后,藏着另一场无人预料的悲剧。 处理完化工厂的现场,顾云舒拖着灌了铅似的身躯,在静海市中医院外的长椅上找到了宁向晚。 那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终究没法在电话里说清。 “向晚。”她声音干涩,轻轻扶住宁向晚的肩膀。 “任务结束了,秦照含落网了。但楚乔她为了给妹妹报仇,自己走了。” “嗡”的一声,宁向晚的世界骤然失了声。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瞳孔缩成小小的一点,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宁向晚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得像要断了线。 “不,你骗我!姐姐她不会的……”她语无伦次地往后退,脚步踉跄。 下一秒,ptsd毫无征兆地急性发作。 她猛地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起来,尖锐的耳鸣盖过了顾云舒焦急的呼唤,眼前阵阵发黑。 无数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来。 楚乔笑着递过红薯的模样、童年时拉着她的手说要一起长大、姐姐紧紧抱着她的怀抱。 所有画面搅在一起,成了一股快要将她撕碎的洪流。 一声短促的呜咽刚溢出喉咙,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顾云舒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触到的皮肤冰凉得像块寒冰。 宁向晚在自家床上醒来时,意识还有片刻的空白。 可下一秒,巨大的悲痛就像海啸般卷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没哭出声,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砸在枕头上,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 顾云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端来温好的水,轻声哄着,一点点喂宁向晚喝下。 顾云舒又热了些软烂的流食,耐心地劝着她吃几口,哪怕只是一小勺。 宁向晚因情绪激动喘不上气,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时,顾云舒就想起以前宁向晚教她的方法。 顾云舒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向晚,看着我,跟着我来,吸,慢慢呼。对,就这样……” 夜里,宁向晚总从噩梦中尖叫着惊醒,顾云舒会立刻拧开床头柔和的台灯,伸手把她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 顾云舒一遍遍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别怕,有我在。” 几天后,顾云舒接到了楚乔律师的电话。 当她拿着楚乔的亲笔信和一叠文件。 里面有上海心屿疗愈中心的预付费治疗协议,那是国内顶尖的ptsd康复机构,还有一份将所有遗产都赠与宁向晚的公证书。 宁向晚回到家里后,这个在案发现场都没掉过泪的女警,终于红了眼眶。 她坐在床边,慢慢读着楚乔的信: 向晚,我亲爱的妹妹。 请原谅姐姐的自私,没能陪你走更长的路。 去上海吧,不是要忘记过去,而是为了带着我和爸爸妈妈的份,好好站在阳光里。 姐姐的一切都留给你,不是补偿,是我藏了一辈子的爱。 宁向晚听完,没有哭喊,只是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楚乔的葬礼定在一个细雨蒙蒙的上午,简单得像她生前的样子,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和同事到场。 宁向晚穿了一身素黑的衣服,全程都靠着顾云舒的搀扶才勉强站稳。 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泪混着雨丝,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 当楚乔的骨灰盒被缓缓放入墓穴时,宁向晚的腿猛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顾云舒赶紧用力扶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姐……”一声破碎的呼唤从她喉间溢出,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对不起。” 顾云舒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 顾云舒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向晚。楚乔最希望的,就是你好好活着。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送她最后一程。”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地打在墓碑。 葬礼结束后,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宁向晚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几乎整个人都倚在顾云舒身上。 她们回到家里,顾云舒为她换下湿透的衣服,用热毛巾细细擦干她的脸和手。 宁向晚只是沉默地任由她照顾,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几天后,宁向晚在整理楚乔遗物时,再次看到了那份上海心屿疗愈中心的协议。 她拿着文件,在楚乔的书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顾云舒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从身后温柔地环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瘦弱的肩膀。 “你在看这个?”顾云舒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她。 宁向晚微微点头,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文件。 “姐姐她,到最后都在为我打算。” “因为她爱你,就像我爱你一样。”顾云舒收紧手臂。 “向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一起去上海。” 宁向晚猛地回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震惊,问道:“云舒,你的工作呢?” 顾云舒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眼神里没有任何犹豫:“工作可以调动,可以请假。但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她拿起那份协议,继续说着早已做好的打算:“我已经打听过了,市局和上海那边有交流合作项目,我可以申请短期借调。 如果不行,我就休年假、事假,陪到你稳定下来。 我们在那边租个小房子,你安心治疗,我下班就回来陪你。等你觉得好多了,我们就回来,或者你想留在上海,我们就一起在那里重新开始。” 宁向晚的泪水再次决堤,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 她反身紧紧抱住顾云舒,声音哽咽:“好。我们一起去。” 楚乔用生命付出的爱,是撕心裂肺的悲剧。 而顾云舒此刻给出的爱,是穿透悲剧照进现实的光,是宁向晚唯一活下去的勇气。 顾云舒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许下承诺:“嗯,我陪你一起。” 两人决定好去上海后,静海中医院那边又传来一则令人心碎的消息。 姜昕柔看到于子谦曝光了她在地下室遭受屈辱折磨和性暴力的报道后,东方娱乐的同事们都知道了她这位《雾都夜话》大记者的遭遇。 她做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用自己生命的代价,完成最后一个女性专题。 在医院被父母照顾期间,她悄悄录下了一段vcr,标题就叫《完美受害人》。 视频中,她平静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证明: 一个女性,即使遭遇不幸,她依然是完整的、有尊严的人。 她无需为他人的罪恶感到羞耻。 她将这段vcr托付给东方娱乐,她的领导吴川收到后大为震撼。 姜昕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不忘自己的使命,用死亡将焦点对准了自己,对准了所有曾被伤害却沉默的女性。 那天,她从医院顶楼纵身跃下。 张开双臂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年没能救下的曲芳,那个跳海的女孩。 曲芳跳海,她选择跳楼。 她们都是,完美受害人。 宁向晚和顾云舒还在机场,准备飞往上海。 手机上,这则新闻瞬间冲上了微博热搜。 宁向晚盯着屏幕,整个人僵住了。 她捂住嘴,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昕柔……”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云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皆是愤怒。 姜昕柔的死,像一记重锤,再次击碎了她们对正义的幻想。 一个女性,即使完美无缺,即使勇敢发声,依然可能被这个世界二次伤害,直到无路可退。 这不仅是一个记者的陨落,更是对整个社会的拷问: 我们究竟要让多少女性,以生命为代价,才能换来应有的尊重? 机场的广播一遍遍催促登机,喧嚣的人群在她们周围流动,可宁向晚和顾云舒只觉得世界再次陷入了死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7、★2206夜讯 上海某高端私立心理医院的大厅里,午后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彻底驱散了半年前宁向晚初来时的阴霾。 她指尖捏着最终的出院小结,薄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分量。 这是她亲手翻过人生至暗章节的凭证。 顾云舒拎着半满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稳稳扶在宁向晚肘间。 并非因为她需要支撑,更像一种刻进日常的习惯: 顾云舒走路时会慢半步配合她的节奏,转弯时会悄悄挡在靠车流的一侧。 两人并肩走向门口时,几乎同时轻轻舒了口气。 那口气里裹着太多东西: 楚乔离世时的晴天霹雳,宁向晚一次次在深夜里崩溃的呜咽。 上海这半年来,诊室里漫长的对话、枕边反复调试的助眠香薰,还有顾云舒每天变着花样做的、合她口味的清淡餐食…… 所有紧绷的日子,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松弛的余地。 宁向晚侧过头,目光落在顾云舒的侧脸。 这半年,她明显清瘦了些,下颌线愈发清晰,连眼角的细纹都似乎深了几分。 可看向她时,眼神依旧柔情似水。 宁向晚的心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酸意混着暖意漫上来。 她悄悄伸出手,指尖触到顾云舒扶着她胳膊的手背。 顾云舒的手总是温热的,衬得她自己的指尖有些凉。 “云舒。”她开口时,声音比半年前稳了许多,尾音还缠着一丝没完全褪尽的脆弱。 “这半年……真的多亏有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话到嘴边,她顿了顿。 宁向晚把撑不过来咽进喉咙,换了个更轻快的调子。 “我没办法这么快走出来,没办法真的战胜病魔。” 顾云舒立刻察觉到她手心的微凉,还有指缝间细微的颤抖。 她反手将宁向晚的手完全裹进自己掌心,温热的力道裹得很紧。 脚步停下,她转过身正对宁向晚,眸光沉得像静水深流,眸子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傻瓜。”顾云舒的声音低沉又软。 “永远别跟我说这种话。我答应过楚乔要照顾你,可更重要的是……”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拂过宁向晚颊边垂落的碎发。 顾云舒把那缕不安分的发丝别到耳后,亲昵得自然道:“你是我的爱人啊。陪着你,守着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更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不是责任,不是承诺,是爱本身。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淌过心尖,冲散了宁向晚心底最后一点蜷缩的不安,连带着那点拖累的歉疚也烟消云散。 她眼眶慢慢红了,却用力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更紧地回握顾云舒的手,点头时动作重得像在确认什么。 办完手续,两人辗转到机场,终于踏上飞往静海的航班。 机舱里的灯光调得昏黄,像裹了层柔软的纱,飞机穿过云层时,只有引擎的低鸣在安静里轻轻晃。 宁向晚靠窗坐着,指尖贴着冰凉的舷窗,看外面的天色从浅灰沉到墨蓝。 她轻轻把头靠向身边的顾云舒,肩膀抵着肩膀,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安稳气息。 顾云舒立刻调整了坐姿,把肩膀放得更平,让她靠得舒服些。 然后自然地伸过手,指尖勾住她的手指,轻轻一扣,便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睡一会儿吧。”她凑到宁向晚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落地我叫你。我们……回家了。” “嗯。”宁向晚闭上眼,鼻尖萦绕着顾云舒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耳边是她平稳的心跳,连呼吸都变得安稳。 静海江北机场外的车流缓缓流动,苏念安坐在比亚迪海豚的驾驶座上,视线时不时扫向机场出口的方向。 她已经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听筒里只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直到视线里终于出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刻推开车门,朝着出口的方向用力挥手。 “向晚!云舒!这里!”苏念安她快步迎上去,先是给了宁向晚一个轻轻的拥抱,又拍了拍顾云舒的肩膀。 “可算等着你们了,刚才打电话一直没通,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宁向晚被她的热情逗得弯了弯嘴角,眼底的疲惫淡了几分:“刚出闸机信号不太好,让你等久了。” 顾云舒则拎着行李快步跟上,笑着补充道:“这半年真是多亏你,汤圆在你那儿没添麻烦吧?” “添麻烦?它可比你们俩省心多了。”苏念安摆摆手,伸手接过顾云舒手里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现在还在我家待着呢,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接都行。对了,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顾云舒拉开车门,让宁向晚先坐进去,自己到后排右边坐下。 她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不走了,以后就是定期陪向晚去上海复查就行。” 苏念安发动车子,比亚迪海豚平稳地汇入车流,顺着江北机场路缓缓行驶。 她打了个转向,拐过两个路口,将机场路的喧嚣渐渐甩在身后。 车内的氛围渐渐热闹起来。 苏念安一边留意着路况,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半年的趣事:“你们不知道,汤圆上个月还把我新买的毛线团扒散了,我追着它跑了半天才把线缠好。还有我们局里新来了个实习生,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问痕迹鉴定的事儿,倒比当年的你俩还积极……” 宁向晚靠在副驾上,听着苏念安的话,偶尔插一两句提问,视线掠过窗外的街景。 街角那家曾经常去的咖啡店还在,门口的绿植比半年前茂盛了不少。 路口的红绿灯依旧在规律地变换,行人步履匆匆透着安稳的烟火气。 顾云舒坐在后排,看着宁向晚放松的侧脸,又看了眼驾驶座上叽叽喳喳的苏念安,嘴角上扬笑了一笑。 车子穿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 苏念安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宁向晚说:“对了,你之前放在我家的那盆多肉,我天天照着你说的方法浇水,现在长得可好了,等你接汤圆的时候一起拿回去。” “好啊。”宁向晚笑着点头。 顾云舒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比亚迪海豚平稳地行驶在静海的街道上,窗外的风景从机场高速的车流,渐渐切换成城市街区。 苏念安握着方向盘,眼角余光瞥见顾云舒正帮宁向晚调整座椅靠背,忽然想起什么。 她随口问道:“对了云舒,你们之前租的房子不是退了吗?这次回来,是打算留在静海,回局里复职做法医了吧?” 顾云舒指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宁向晚。 她声音放得轻柔:“嗯,先陪向晚好好歇几天,等她状态再稳些,我就去局里报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海棠溪的车位也卖了,就剩那辆奥迪a6,这半年多亏你在警局停车场帮忙照看。” “嗨,那车我也就偶尔帮你挪挪位置,免得落灰,多大点事儿。”苏念安笑着摆手,打了个转向灯,车子缓缓驶入一条安静的酒店街区。 “前面就是你们定的那家酒店了,我看评价说环境挺安静,正好适合向晚好好休息。” 车子停稳在酒店门口,顾云舒先下车,绕到副驾帮宁向晚打开车门,又转身去后备箱搬行李。 宁向晚扶着车门站定,看着苏念安从驾驶座探出头,连忙摆手:“念安,这次真是麻烦你了,等我们过两天找到房子,一定请你吃饭。”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念安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两人。 “你们这几天别着急找房子,先好好歇着,要是需要帮忙跑腿或者看房源,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又冲宁向晚眨了眨眼。 “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咱随时联系。” 顾云舒拎着行李走到宁向晚身边,两人一起朝苏念安点头道别。 看着比亚迪海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宁向晚才转头看向顾云舒,轻声说:“我们终于回来了,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顾云舒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嗯,以后我们就在这儿,重新开始。” 酒店大堂的香氛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柔和的暖光漫过米白色大理石台面。 前台小姐姐指尖夹着两张身份证,核对信息时笑意温和:“顾女士、宁女士,房卡办好了,电梯在那边左转,直接上22楼就行。” 她将房卡轻轻放在托盘里,指腹点了点卡面的数字道:“您二位的房间是2206,需要帮您叫行李员吗?” 顾云舒笑着摇头,伸手接过房卡:“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好。” 宁向晚拎着登机箱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镜面轿厢映出彼此的身影,顾云舒按下22的按钮时,指尖不经意蹭到宁向晚的手背。 她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宁向晚低头看房卡的目光。 卡面上2206的数字清晰印着,旁边还缀着个小小的爱心标识。 顾云舒喉间泛起笑意,当时特意订情侣套房,就是想趁着这几天,补一补大半年来因为治疗错过的二人时光。 那些没说出口的浪漫,总得慢慢补回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 找到2206房,顾云舒刷卡开门的瞬间,暖黄色的廊灯先亮了起来。 宁向晚率先走进房间,抬手按下总开关,客厅的水晶吊灯、卧室的壁灯次第亮起,房间里的布置渐渐清晰: 落地窗外能看到江景,沙发上搭着同色系的羊绒毯,连床头柜上都摆着新鲜的白玫瑰。 她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放好,转身时正好看见顾云舒揉了揉眉心,眼底藏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你先歇会儿,我去洗把脸。”顾云舒说着,拿起洗漱包里的面膜,转身进了洗漱间。 水流声很快响起,宁向晚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刚碰到遥控器,就听见洗漱间里传来撕面膜包装的声音。 宁向晚的指尖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电视屏幕忽然亮起。 原本只是随意换台,可当本地新闻的画面跳出来时,宁向晚的目光突然顿住。 屏幕上出现的是静海警局的大门,记者手里的话筒对着镜头,声音凝重:“今日上午,静海警局的朱局长于家中身亡,初步判定为自杀,目前刑侦一队队长费孝天已带队介入,案件正在全力调查中……” 画面切到费孝天的采访,他穿着警服,眉头拧得很紧,开口道:“我们会尽快查清案件细节,给公众一个交代……” 宁向晚握着遥控器的手指猛地收紧,耳边的水流声似乎都淡了下去,只剩下电视里的播报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8、★新家暖初置 电视屏幕的光在宁向晚脸上明明灭灭,她指尖捏着遥控器,盯着画面中晃动的人影出神。 治疗期的疲惫还没完全褪尽,连带着面对顾云舒时,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迟疑。 浴室门“咔嗒”一声轻响,温热的水汽漫了进来。 顾云舒刚擦到半干的长发披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落在白色浴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浅痕。 她随手往颈侧喷了点香水,清冽的香调混着未散的栀子沐浴露香,像晚风裹着栀子花,慢悠悠飘到宁向晚鼻尖。 顾云舒没察觉她的怔忡,只看见沙发上的身影,便习惯性地弯着腰凑过去。 她指尖刚碰到宁向晚的手腕,想拉她进怀里蹭蹭,下巴还没来得及搁上她的肩,手腕就被反握住。 宁向晚的掌心带着薄汗,烫得惊人。 她没说话,另一只手抬起来按在遥控器上,“咔”的一声,关了电视。 下一秒,宁向晚倾身向前,带着点急切的吻落下来,将顾云舒没说出口的“向晚,怎么了?” 堵在唇齿间。 大半年的克制在鼻尖那缕栀子香里轰然崩塌,只剩下此刻想将人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空气里还凝着未散的热意,顾云舒软在被褥间,额角的薄汗濡湿了碎发,贴在泛红的耳尖上。 她抬手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宁向晚,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脊背,又忍不住轻轻蜷了蜷。 顾云舒声音带着刚褪去的沙哑:“讨厌……你这大半年没碰,活儿倒还精进了不少。” 宁向晚没起身,反而俯身将人更紧地圈在怀里,鼻尖蹭过顾云舒汗湿的颈窝。 她带着笑意的气息落在肌肤上:“顾法医也没差。” 宁向晚指尖轻轻摩挲着顾云舒腰侧的软肉,语气里掺了点引诱:“这两天干脆就待在酒店,好不好?” “谁要跟你一直耗在酒店。”顾云舒偏过头,避开她凑过来的吻,脸颊却红得更厉害,连耳尖都染了层薄粉。 “我们还得找房子,总不能一直漂着。” 宁向晚闻言,缓缓松开些力道,转而伸手捻起顾云舒散落在枕间的发丝,指尖绕着那缕柔软的发丝轻轻打转。 她开口道:“明后两天就去看。这次不住海棠溪了,换个地方。” “向晚,你想住什么样的?户型、地段有想法吗?”顾云舒彻底放松下来,后背贴着宁向晚温热的胸膛,声音也软了几分。 “要个带小阳台的。”宁向晚低下头,唇瓣轻轻擦过顾云舒的唇角。 “我想在阳台种点你喜欢的月季,再摆个小藤椅,晚上能看见江景。等安定下来,就把汤圆接回来,让它也有个正经的家。” 话音未落,顾云舒忽然转过身,抬手勾住宁向晚的脖颈,带着热切的吻主动落了上去。 分开时,她眼底还闪着亮道:“向晚,你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静海市的初夏总裹着黏腻的潮热,拂在皮肤上闷得人发慌。 宁向晚和顾云舒的寻房之旅,就从这样一个清晨拉开序幕。 两人背着同款帆布包,包里装着矿泉水和顾云舒提前列好的需求清单,跟着中介的脚步,在城市的街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太阳越升越高,柏油路被晒得泛出油光,连中介手里的房源手册都沾了层薄汗。 她们接连看了五套房,每一套都像裹着层不如意的壳: 第一套离顾云舒的法医中心要穿大半个城,早高峰通勤得堵一个小时。 第二套在菜市场楼上,楼下剁骨头的咚咚声隔着楼板都能听清。 第三套更糟,客厅窗户对着狭窄的天井,白天都得开着灯。 宁向晚刚踏进去,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顾云舒的手。 直到傍晚,才遇到一套价格刚好卡在预算里的。 卧室朝南,采光也算不错,可推开窗的瞬间,宁向晚的眼神还是暗了暗。 窗外没有想象中的树影或天空,只有一堵斑驳的灰墙,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顾云舒注意到她指尖的力道松了松,悄悄往中介身后退了半步,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这套我们再考虑下,麻烦您了。” 她太清楚,经历过那些昏暗日子的宁向晚,需要的不只是一个住处,更是能晒进阳光、望得见开阔的地方。 回到临时租住的酒店时,天已经擦黑。两人瘫在沙发上,连换鞋的力气都快没了。 顾云舒先缓过劲,挪到宁向晚身边,指尖轻轻按在她紧绷的太阳穴上,力道放得极柔。 手机屏幕亮着,她正用地图标记着明天要去的小区,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松:“没事,才第一天呢,好房子都在后面藏着等我们呢。” 宁向晚靠在她肩上,鼻尖蹭到她衬衫上淡淡的栀子香,紧绷了一天的肩膀,终于慢慢垮了下来。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毒辣,她们跟着中介又跑了三个小区,结果比第一天更让人泄气。 要么是户型奇怪得像迷宫,要么是房东要求苛刻,连养盆花都不允许。 到了下午,中介的语气都带了点歉意,挠着头说:“还有最后一套,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是步梯七楼,装修也旧了点,但业主说视野特别好,你们要是不介意……” “去看看吧。”顾云舒先开了口,转头看了眼宁向晚,伸手牵住她的手。 “就当多走走路。”步梯间没有灯,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往上爬。 宁向晚的呼吸渐渐粗重,脚步也慢了些,顾云舒立刻放慢速度,掌心紧紧攥着她。 她时不时侧过头问:“累不累?要不歇会儿?” 直到爬到六楼转角,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宁向晚才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快到了。” 中介打开房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了。 午后的阳光像被谁掀了帘子似的,哗啦啦涌进客厅。 客厅尽头连着个阳台,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晃。 顾云舒先走过去,推开纱帘的刹那,忍不住“呀”了一声。 宁向晚跟着凑过去,视线瞬间被拉远。 远处的静海江像一条闪着光的银缎,慢悠悠地绕着城市蜿蜒,夕阳正落在江面上,把水波染成了橘红色。 “就是这里了。”宁向晚笃定道。 顾云舒转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眼底的光,那是这两天都没见过的亮。 两人没说话,只交换了一个眼神,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眼里烟消云散。 宁向晚深吸了一口气,江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没有治疗时听惯的水流轰鸣声,只有江水拍岸的轻响。 她靠在阳台栏杆上,忽然觉得心里特别静。 顾云舒已经在屋里转开了,手指点着阳台的角落:“这里可以放两把藤椅,再摆个小茶几,晚上我们可以煮点茶,看江对面的灯光。那个角落阳光好,给你种薄荷和罗勒,你做意面的时候就能随手摘……”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像在两人眼前画了一幅画。 她们仔细查了屋里的状况:墙面虽然有些泛黄,但擦得干干净净。 厨房的瓷砖没有油污,水龙头打开就能流出清澈的水。 卧室的窗户对着小区里的老槐树,风一吹就能听见叶子响。 老小区的楼道里很安静,偶尔能听见邻居家传来的电视声,却不吵闹。 顾云舒捏了捏宁向晚的手,宁向晚回握住她,轻轻点了点头。 爬七楼的辛苦,在这样的安静和视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第三天早上,她们约了房东在中介公司见面。 房东是对退休的老夫妻,说话温和,听说她们是两个人住,还笑着说:“这房子我们住了十年,采光好,邻居也和善,你们住肯定舒心。” 签合同的时候,宁向晚的指尖有点抖,笔尖落在纸上时,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拿着钥匙走出中介公司时,阳光正好,风里的潮热好像都淡了些。 顾云舒把钥匙递到宁向晚手里,钥匙串上挂着个小小的月亮挂坠,是她昨天特意在楼下小店买的。 “我们有自己的家了。”宁向晚捏着钥匙道。 顾云舒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她笑容里满是踏实道:“嗯,我们的家。以后你下班早,就先回家浇浇花。我要是回来晚,你就在阳台等我,我们一起看江景。” 宁向晚靠在她肩上,看着手里的钥匙。 静海市的初夏,好像也没那么闷热了。 签完租房合同的下午,阳光褪去了正午的烈意,变得柔和起来。 宁向晚和顾云舒没多耽搁,直接去了家具城旁边的超市。 她们推着手推车穿梭在货架间,顾云舒拿着手机里的清单念叨:“得买两床新床单,要纯棉的,你皮肤敏感得用软和点的。” 宁向晚凑过去看,指尖点在阳台小茶几那栏:“再添两个靠垫吧,藤椅硬,坐着舒服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购物车里很快堆起了洗衣液、餐具和几盆带着露水的薄荷苗,都是新家要用的零碎物件。 顾云舒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额头:“我那辆奥迪还在警局停车场停着呢,大半年没动,得去开回来。” 两人先把东西放回临时住处,再绕去警局。 顾云舒打开车门时,车里落了层薄灰,她随手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方向盘,钥匙拧动的瞬间,发动机平稳地响起。 熟悉的低沉声让她弯了弯唇角。 车子开出警局,沿着街道往新家的方向走,最后稳稳停在老楼下的空位。 “汤圆还在念安那儿呢,我们得去接它。”宁向晚系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眼底瞬间亮了几分。 顾云舒笑着点头,方向盘一打,车子转了个弯,往警局附近的家属院开去。 苏念安在痕迹科值班,今天不算忙,接到顾云舒的电话后,特意提前半小时回了家。 两人刚到楼下,就看见苏念安抱着个白色的猫包走下来,拉链一拉开,汤圆就“喵”了一声,爪子扒着包口往外探。 她看见宁向晚的瞬间,更是急得直蹭。 “要不要上去坐会儿?我泡了新茶。”苏念安把猫包递给宁向晚,笑着邀请。 宁向晚接过猫包,指尖刚碰到汤圆软乎乎的耳朵,就摇了摇头:“不了念安,我们还得去买窗帘,家里好多东西没置备齐呢。” 顾云舒站在旁边,伸手拍了拍苏念安的肩膀:“谢了啊,这大半年麻烦你照顾汤圆,它都胖了一圈。” 苏念安故作不满地摆手:“你们两口子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啊!汤圆乖得很,我家那只橘猫还跟它抢罐头呢。” 三人站在楼下说笑了几句,汤圆在猫包里不安分地动着,宁向晚干脆把它抱了出来,小家伙立刻蜷在她怀里,尾巴轻轻勾着她的手腕。 顾云舒打开后座车门,宁向晚小心翼翼地把汤圆放在铺好的小垫子上,又叮嘱了句:“别乱跑。” 她这才坐进副驾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9、★檐下伴晨昏 宁向晚和顾云舒先把汤圆抱回了新家。 她刚进门时还缩在顾云舒怀里,爪子扒着她的衣角探头探脑,等脚一沾地板,便弓着背踮着脚尖,小碎步溜到沙发底下去了。 宁向晚看着沙发缝里露出来的半截尾巴,想起刚领回汤圆时只顾着带猫,竟忘了备齐猫粮、猫盆这些必需品。 她便拉上顾云舒,又下楼跑了一趟。 两人在老小区门口转了转,最终选了一家离轻轨站不远的宠物店。 店面不大,玻璃门上贴着几张猫咪贴纸。 她们推门进去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里飘着猫零食的味道。 她们临时挑了一袋幼猫粮、一个带卡通耳朵的陶瓷猫盆,还有一大包豆腐猫砂。 宁向晚付完钱,顾云舒便上前搭手,两人一起把东西往车上搬。 东西不算轻,猫粮袋子压得顾云舒手腕微微下沉。 她们索性分了分,大半塞进后备箱,剩下的猫盆和猫砂就放在后座,猫砂袋靠着车门,还轻轻晃了晃。 忙活完这一通,日头已经偏西,两人转身往老小区走,爬楼梯时才觉出累。 这老楼没电梯,楼梯扶手磨得发亮,台阶缝里还嵌着点经年的灰尘。 才爬了四层,两人就开始气喘吁吁,顾云舒扶着栏杆歇了口气,额角沁出点薄汗。 她笑着看向身边的宁向晚:“宁警官,以后可得陪我多锻炼,没事就去爬爬山、健健身,不然下次搬东西,咱俩就得在楼梯上歇几回。” 宁向晚抬手捏了捏她泛着热意的脸颊,指尖触到她柔软的皮肤,笑着逗她:“顾法医,这才刚忙完,就开始给我安排行程了?” 顾云舒被她捏得脸颊一红,耳尖也悄悄发烫,忙低头摸出钥匙开门,两人一前一后把东西搬进屋。 等把猫粮袋子往玄关一放,顾云舒忽然上前一步,小声拉住宁向晚的手指。 她的指尖还带着搬东西时沾的薄汗,轻轻勾了勾宁向晚的指节:“向晚,等你病彻底好了,我们出去旅游一次吧?” 宁向晚正蹲在客厅中央铺猫盆,闻言动作顿了顿,手里的猫砂袋倾斜,白色的猫砂簌簌落在盆底,堆出一个小小的尖。 她扭头看向顾云舒,阳光从阳台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发顶,镀了层暖黄的光。 宁向晚开口问道:“云舒,想去哪里?” 顾云舒转头望着她,眼神里藏着点温柔的怀念,轻声道:“丽江古镇,想再去一次,我们以前不是一起去过吗?那时候你还在巷口的小店里,给我买了串青金石的手链。” 宁向晚听着,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 她把猫砂袋封好,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转身去厨房洗手。 水流哗啦啦地响,她冲干净手上的猫砂粉尘,回头朝顾云舒笑:“好啊,那我们就去旧景重温,这次再去那家小店,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手链。” 接下来的几天,宁向晚和顾云舒几乎脚不沾地地为新家忙活。 宁向晚早就在网上列好了清单,大到组装衣柜的板材、铺在卧室的地毯,小到厨房的餐具套装、阳台挂着的小彩灯。 快递一到,她就会戳戳顾云舒的胳膊:“云舒,楼下快递柜又满了,一起去搬?” 两人抱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往楼上走,顾云舒怀里的快递盒没抱稳,顶上的小熊玩偶掉了下来。 宁向晚忙弯腰去捡,指尖蹭到玩偶软乎乎的绒毛,笑着递还给她:“小心点,这可是你挑了好久的床头摆件。” 拆快递时更是热闹,客厅地板上堆着层层叠叠的纸箱。 宁向晚负责拧螺丝组装书架,顾云舒就蹲在旁边拆包装、递工具,偶尔拿起印着碎花的桌布在身上比划。 宁向晚问她:“云舒,你说这个这个铺在餐厅好看吗。” 两人指尖偶尔碰到一起,都能借着拆快递的动静,悄悄红了耳根。 她们终于把房子收拾得有了家的模样。 书架上摆好了顾云舒的法医专业书和宁向晚的警队纪念册,客厅沙发盖着米白色的针织毯,阳台的小彩灯绕着晾衣杆缠了两圈。 两人都累得瘫在沙发上,顾云舒的头发有些散乱,额前碎发沾着薄汗。 宁向晚侧过身,轻轻揽过她的腰,把脸埋在她发顶。 鼻尖萦绕着她常用的洗发水的清香。 她长长舒了口气:“云舒,我们的家,终于好了。” 顾云舒往她怀里缩了缩,手臂环住她的腰,指尖轻轻蹭过她衬衫上的纽扣。 她声音软乎乎的道:“向晚,等咱们彻底安稳下来,就去国外扯个结婚证吧?我想跟你稳定下来,想跟你真真正正地结婚。” 这话一出口,宁向晚先是一愣,随即心头像被温水漫过。 她怎么会忘? 几年前顾云舒亲手给她做的那枚银质尾戒,内侧细细刻着她的生日。 当时顾云舒红着脸说:“向晚,我先给你戴个小的,以后换大的。”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把结婚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宁向晚抬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尾戒,她直起身,认真地看着顾云舒的眼睛。 宁向晚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云舒,好。安稳下来,我们就去结婚。” 顾云舒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抬手勾住宁向晚的脖子,凑上去吻住她的唇。 宁向晚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客厅里还留着新家具的淡淡木香,阳台的小彩灯不知何时被碰亮,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吻渐渐变得灼热。 宁向晚打横抱起顾云舒,脚步轻缓地走向刚铺好地毯的卧室,卧室床头摆着的玩偶小熊静静躺着,见证着这一室渐浓的温情。 事后两人都软在大床上,米白色的床单揉出凌乱的褶皱,窗外的天色已暗,只留着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 顾云舒侧躺着,脸颊还泛着未褪的潮红,指尖轻轻勾住宁向晚垂在身侧的手。 她声音带着刚经历情事的慵懒道:“向晚,我很喜欢你占有我的时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宁向晚偏过头,看着她眼尾沾着的细碎水光,抬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更贴近自己,鼻尖蹭过她颈间带着薄汗的肌肤。 她呼吸里满是属于彼此的气息:“我也爱你身上的味道,想一辈子都嵌在你身边。” 话音未落,她低头吻住顾云舒的唇,原本轻柔的触碰渐渐变得灼热,刚歇下的情意又重新翻涌。 两人在柔软的被褥间纠缠,直到彼此都再次被满足包裹。 第二次情事过后,疲惫感彻底漫上来,两人连抬手的力气都少了些。 宁向晚缓了片刻,撑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顾云舒,脚步轻缓地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落下,冲去两人身上的薄汗与黏腻,宁向晚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顾云舒的后背。 顾云舒则靠在她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手臂,偶尔在她耳旁轻声说句软话。 等两人收拾干净,重新躺回床上时,困意已浓。 宁向晚把顾云舒搂进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盖好被子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顾云舒往她怀里缩了缩,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宁向晚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耳垂,也渐渐闭上眼。 她们伴着彼此温热的体温,沉入安稳的梦乡。 静海市老城区的午后,阳光把梧桐叶的影子揉碎在宁向晚新家的阳台。 米白色的纱帘被风掀起一角,几盆新栽的绿植透着鲜活。 薄荷的叶子沾着水珠,绿萝的藤蔓垂在阳台栏杆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草木香。 宁向晚握着洒水壶,指尖捏着细口壶嘴,慢慢往薄荷盆里注水。 水流落在土壤里,她垂着眼,神情是半年多来少有的平和。 曾因ptsd发作疼痛,如今虽已淡去,但阴影并未完全消散,现在每月仍要回上海复查。 可此刻,老城街景在窗外铺展,屋里传来顾云舒整理书籍的窸窣声,这份安稳让她心里踏实得发暖。 顾云舒正蹲在客厅的书架前,把从上海带来的法医专业书一本本码齐。 书脊上的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抬头时,恰好看见阳台上的宁向晚。 浅灰色的家居服衬得她肩线柔和,侧脸在阳光下笼着一层暖光。 顾云舒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连整理书籍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就在这时,宁向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苏念安的名字。 她放下洒水壶,指尖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起电话:“喂,念安。” “向晚!听说你跟云舒回静海了?新家安顿好了没?”苏念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 宁向晚走到阳台边,指尖碰了碰薄荷的叶子,笑着回话:“嗯,刚收拾完,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 “那就好!”苏念安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忽然正经了些。 “有个事儿跟你说,我们局里新来的李秋白局长,你听说过吧?他找我打听你了。” 宁向晚的动作猛地一顿,洒水壶在手里晃了晃。 “打听我?”她的声音诧异。 “对,特别正式地问,问你以前的工作表现、办案的专业能力,还问了朱局那事儿之后你的情况。”苏念安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被旁人听见。 “我看李局这人挺正派的,跟朱局完全不是一路人。我感觉啊,他是想重用你,想让你回队里。” 宁向晚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 官复原职、重回警队,这个念头她不是没在夜里翻来覆去想过。 想再穿上那身警服,想再握着卷宗追着真相跑。 可当这事儿真的要落在眼前时,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还有点说不清的慌。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念安。”她轻轻叹了口气。 “跟我还客气啥!”苏念安的声音又亮了起来。 “不管你咋决定,姐妹都挺你!先不聊了,队里有案子叫我,等过两天我去你家温锅,顺便蹭顿云舒做的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携手破阴霾 挂了电话,宁向晚还站在阳台边,目光落在窗外。 老街上的自行车慢悠悠地驶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冒着热气,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可心里却乱糟糟的。 顾云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传来,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念安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顾云舒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宁向晚把苏念安的话一字一句复述了一遍。 末了,她看着顾云舒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点迷茫:“我不知道……我其实挺想回去的,想再办案,想找真相。可我又怕……怕自己还没准备好。” 顾云舒握紧了她的手,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指节:“不急。” 她抬头看着宁向晚,眼神里满是温柔:“等李局正式找你谈了再说,你慢慢想,我都陪着你。” 又过了两三天,宁向晚的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请问是宁向晚警官吗?我是李秋白。” 按照约定,宁向晚来到市局附近的一家茶馆。 茶馆藏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木质的门楣上挂着清茗的牌匾。 她推门进去,茶香扑面而来,隔断用的竹帘垂着,挡住了外面的喧嚣。 李秋白已经到了,他没穿警服,而是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简单的机械表。 看起来比在文件照片里多了几分儒雅随和。 “宁警官,冒昧请你过来。”李秋白起身招呼她坐下,亲手拿起茶壶,把温热的茶汤斟进白瓷茶杯里。 水汽氤氲着,模糊了他的眉眼。 “首先,我代表组织,必须为你正名。”他说着,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宁向晚面前。 “这里面是为你平反的正式文件副本,还有朱苟冠贪污案里,涉及陷害你的部分证据摘要,你可以看看。” 宁向晚拿起文件袋,指尖碰到粗糙的纸皮,心里忽然一紧。 她抽出里面的文件,一行行看下去。 平反决定上的公章鲜红,证据摘要里的每一条都清晰地指向朱苟冠的构陷。 看着看着,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眶有点发热,积压了这么久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着落。 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沉冤得雪的释然。 “谢谢李局。”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公正。”李秋白摆了摆手,语气诚恳。 “我翻了你过去所有的案卷,尤其是你被中断的那几起案子。思路清晰,敢查敢拼,非常出色。静海市局现在很需要你这样有原则、有韧性的刑警。” 他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宁向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出正式邀请:“刑侦三队队长的位置,一直空着。我认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位置。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回来,带领三队,也帮我把那些被朱苟冠耽误、甚至掩盖的旧案,重新查个水落石出。” 宁向晚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警队的灯光、案卷的油墨味、追捕时的风……那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可ptsd发作时的痛苦也随之而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回答道:“李局,谢谢您的信任。我接受这个任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有一个请求。我的ptsd还需要定期去上海复查,可能偶尔需要请假。” “这是小事,完全理解,也全力支持。”李秋白爽快地点头,眼里带着笑意。 “你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欢迎归队,宁队!”他说着,郑重地伸出手。 这一次,宁向晚没有任何犹豫,她伸出手,点了点头。 宁向晚归队的消息,很快在市局传开了。 这天早上,宁向晚穿上了那身笔挺的警服。 肩章上的星星明亮,警号别在胸前,心里格外踏实。 她站在刑侦三队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办公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队员们都站了起来,夹道欢迎。 苏念安红着眼圈,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那是队长办公桌的钥匙。 她递到宁向晚面前:“宁队,这钥匙,终于等回你了。” 宁向晚接过钥匙,心里一暖,笑着点头:“谢谢大家,以后又要跟大家一起干活了。” 贺莲蓉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冲她眨了眨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宁向晚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走廊的尽头。 顾云舒站在那里,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阳光落在她的发梢,眼里满是骄傲。 宁向晚对着她轻轻笑了笑,顾云舒也回以一笑。 宁向晚正式归队整一周的傍晚。 静海市老城区那家开了二十年的老灶火锅包间里。 刑侦三队的队员们围坐在圆桌旁,起初手里的筷子都有些放不开。 毕竟主位上坐着新任局长李秋白,左边是刚归队的宁向晚,右边又是市局出了名的冰山法医顾云舒。 这三位往中间一坐,连空气都比锅底的红油先多了几分紧绷。 好在李秋白没半点领导架子,刚坐下就撸起了衬衫袖子,用公筷夹了一大把肥牛卷倒进锅里。 他笑着招呼:“你们都别愣着啊,这老灶火锅就得抢着吃才香!小周,你上次说想吃的毛肚,我特意让老板留了最新鲜的,赶紧下!” 说着又给身边的宁向晚和顾云舒各添了杯啤酒。 几杯黄汤下肚,队员们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 有人聊起上周蹲点抓小偷的糗事,有人抱怨队里的咖啡机又坏了,包间里的笑声盖过了锅底的沸腾声。 连顾云舒嘴角都牵起了点浅淡的笑意,悄悄往宁向晚碗里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嫩鸭血。 酒过三巡,李秋白忽然放下了酒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抬眼时,目光正好落在宁向晚脸上,原本带着酒意的声音,也沉得像浸了冷水的石头。 “向晚。”他没喊宁警官,也没喊小宁,就这么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让桌上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 队员们手里的动作顿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眼瞅着气氛从热辣的红油,一下冷成了刚端上桌的冰啤酒。 宁向晚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 她下意识往桌下摸去,刚碰到冰凉的桌腿,就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攥住,是顾云舒。 李秋白深吸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今天这顿饭,一是给你接风,欢迎你归队。二来,我也想借着这酒劲,跟你,还有云舒,说几句憋了快四年的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包间里沉默的众人,最终又落回宁向晚脸上。 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沉重:“关于你养母赵晚吟女士的案子。当年,是我亲口授意云舒,加快结案报告的流程,还压下了报告里那几处明显的存疑点。” “嗡”的一声,宁向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 那是她藏在心底最痛的一根刺。 她猛地转头看向顾云舒,眼里满是错愕。 顾云舒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无声地默认了。 “那时候我刚调去静海市局,手里没权,底下没人,连办公室的钥匙都还没捂热。” 李秋白的声音里掺了点沙哑的愧疚,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回忆那些难捱的日子。 “上面有人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点名要尽快结案,别再深。那人是朱苟冠,当时的副局长,手里攥着好几个队的人事权。我那时候没敢硬刚,我妥协了。” 他拿起桌上的白酒杯,倒得满满当当,酒液晃了晃,溅在他的手背。 “我辜负了赵女士的冤屈,也辜负了你俩的信任。这几年,每次想起赵女士的案子,我这心里就像压了块烧红的石头,连觉都睡不踏实。” 话音落,他举起酒杯,对着宁向晚和顾云舒,姿态放得极低:“这杯酒,是我迟到了四年的道歉。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没用,但我李秋白的愧疚,是真的。” 宁向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鼻尖泛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养母出殡那天的雨、结案报告上冰冷的意外二字、自己当年抱着卷宗在警局门口哭到晕厥的画面…… 一幕幕在眼前闪得飞快,愤怒和委屈像锅里的红油,快要从喉咙里冒出来。 她看着李秋白眼里毫不掩饰的悔恨,感受着顾云舒掌心传来的温度,最终还是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顾云舒轻轻开口了。 她的声音还是像平时那样平静,开口:“李局当年有他的难处。但从结案那天起,他就开始暗中查朱苟冠了。他跟我说,暂时退一步不是服软,是要等一个能把他彻底拉下马的机会。” 李秋白点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光,他看向宁向晚,目光灼灼:“所以这次调我回市局当局长,第一件事就是请你归队。我找你,不只是因为你是三队最会查案的人,更是为了赎罪。” 他话锋一转,又抛出个让宁向晚措手不及的消息道:“还有,向晚,你以为你这大半年在上海养病,云舒就只是天天给你熬粥、陪你做复健吗?” 宁向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愕然,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看向顾云舒,对方终于抬了眼,眼底藏着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1、★灯下归小家 “云舒在上海那几个月,每天等你睡着了,就躲在阳台用加密线路跟我联系。”李秋白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她这些年私下查朱苟冠,收集了不少他贪污、滥用职权的证据,全都是通过我给的安全渠道,一点点传回市局的。要是没有她冒着风险攒下的那些硬货,朱苟冠倒台不会这么快,你当年被安的那些罪名,也没那么容易平反。” 真相像滚烫的红油,猛地泼在了宁向晚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顾云舒,想起自己在上海时情绪崩溃,抱着顾云舒哭。 对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自己半夜疼得睡不着,顾云舒守在床边给她揉腿,眼底的红血丝却越来越重。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个总是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的人,早已为她扛下了这么多风险,铺好了这么长的路。 顾云舒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蹭过她泛红的眼眶。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这一刻,宁向晚心里的委屈、怨怼,像是被锅底的热气烘化了,一点点顺着眼眶里的湿意消散。 她终于懂了,李秋白的愧疚不是说说而已,顾云舒的爱也从来不是温柔的庇护,而是藏在细节里。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手还有些微颤。 她没有先和李秋白碰杯,而是微微倾身,将杯中的酒缓缓洒在包间的地砖上,酒液渗入缝隙,留下淡淡的痕迹。 “妈,您在天之灵安息吧。”她的声音很轻,喃喃道。 说完,她重新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也给顾云舒和李秋白的杯子添得满满当当。 她举起酒杯,视线扫过桌上屏息凝神的队员们,最后落在身边的两个人身上。 宁向晚的声音铿锵有力道:“过去的事,今天起就翻篇。我宁向晚回来,就只做一件事。查清所有真相,把藏在暗处的蛀虫全都揪出来。这杯酒,敬大家,往后的日子,我们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 暮色彻底漫过城市天际线,霓虹灯串与沿街商铺的暖黄灯光次第亮起。 刚散场的喧闹还未完全褪去,空气中飘着挥之不去的火锅牛油辣香。 宁向晚笑着冲李秋白和三队的同事们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融进街角的人流,才转头看向身侧的顾云舒。 夜风卷着晚凉拂过,她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袖口,辣意扑面而来。 宁向晚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好家伙,从里到外一股火锅味,回去得赶紧洗个澡,这身衣服也得好好搓两遍才行。” 身边的顾云舒没接话。 宁向晚侧过身,恰好看见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 乌黑的发丝滑过指尖,几缕贴在泛红的耳尖上。 顾云舒今晚没少喝冰啤酒,此刻酒意顺着血管往上涌,原本白皙的脸颊染着层透亮的粉,连眼尾都泛着浅红。 平时清冷得像覆着薄霜的眼神,此刻蒙了层水汽,软乎乎的,带着半醉半醒的朦胧,连脊背都比往日放松些。 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不自知的慵懒。 “云舒?”宁向晚放轻了声音唤她。 顾云舒眨了眨眼,长睫颤了颤,才慢半拍地将目光落在宁向晚脸上。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尖在随身的米白色皮质包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串宝蓝色的奥迪a6车钥匙。 顾云舒递过来时,手腕轻轻晃了晃,动作里满是醉后的软糯:“喏……向晚,你开。” 宁向晚接过钥匙,指腹蹭到她温热的指尖,再看她这难得一见的娇憨模样,软得一塌糊涂。 她自然地伸过手,揽住顾云舒的腰。 指尖触到她腰间柔软的布料,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发晃,便轻轻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宁向晚稳稳撑住她发软的身子:“好,我开。你呀,不能喝还偏要喝冰的,现在腿都软了吧?” 顾云舒顺从地靠在她肩头,鼻尖蹭到宁向晚衣领上的火锅味。 她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讨厌,我没醉嘛……” 她的尾音飘着,没等宁向晚听清楚,就消散在风里。 两人慢慢走到那辆宝蓝色奥迪a6旁,车身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还是宁向晚熟悉的样子。 她拉开后座车门,手掌虚虚护在顾云舒头顶,生怕她撞到门框, 等顾云舒舒服地躺进座椅里,才轻轻收了手。 顾云舒一躺下,像是瞬间卸了所有力气,下意识蜷缩起来,脑袋往柔软的靠垫里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长睫在泛红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轻轻浅浅的,全然没了平时的冷静,只剩醉后的依赖。 宁向晚站在车旁看了她几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悄悄拿出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指尖轻轻滑动屏幕,找了个能框住顾云舒睡颜的角度。 “咔嚓”一声点了手机拍照的按钮就把她的睡颜照了下来。 柔和的街灯光线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清晰可见,宁静又美好。 绕到驾驶座坐下,宁向晚深吸了口气。 大半年没碰过这辆车,她把指尖随意搭在方向盘。 她拧动车钥匙,仪表盘亮起的瞬间,目光扫过油量表。 指针已经贴近红线,再往下挪一点,恐怕就要见底了。 “差点就把你俩搁半路了。”她无奈地笑了笑,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 顾云舒还睡着,大概是觉得姿势不舒服,悄悄翻了个身,侧脸对着车窗,呼吸依旧均匀。 宁向晚轻轻打了把方向盘,朝着导航上最近的中国石化加油站开去。 夜晚的加油站格外安静,只有加油机运转的声响。 宁向晚下车加油时,特意绕到后座看了眼顾云舒睡得更沉了,嘴角似乎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等油枪“咔嗒”一声跳停,她付完款,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才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 宁向晚握着方向盘,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灯划破夜色,朝着南坪老城区的幸福小区驶去,那里有她们刚布置好的新家。 窗帘是顾云舒选的浅灰色,沙发上还放着宁向晚买的玩偶。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后退,霓虹灯影在车窗上流转。 宁向晚看着前方亮起的红绿灯,听着后座传来顾云舒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是踏实感。 她轻轻转了转方向盘,车子平稳地驶过路口。 宝蓝色奥迪a6的车灯在幸福小区楼下熄灭,车身轻颤两下,稳稳停在老楼前的梧桐树下。 老旧的单元门上方写着,幸福小区11栋。 楼道里隐约传来邻居家电视的声响,是深夜里独有的烟火气。 宁向晚先推开车门,她绕到后座,轻轻拉开门。 顾云舒还蜷缩在座椅里,额前碎发垂落,呼吸浅浅地拂过下唇,脸颊的红晕未散。 “云舒,到家了,我们上楼。”宁向晚俯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顾云舒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嗯”,眼睫颤了颤,试图撑着座椅坐起来,可身子刚抬到一半,就往旁歪。 宁向晚赶紧伸手托住她的后背,将她的手臂绕到自己肩头,掌心扣住她的腰。 她半抱半扶地将人带出车,顾云舒的头无意识地靠在她颈窝,长发扫过锁骨,痒得人心尖发颤。 她们刚走到单元门口,顾云舒忽然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嫌领口勒得慌,鼻尖在宁向晚颈间蹭了蹭。 “热……”她嘟囔着,声音黏糊糊的,像在撒娇。 “别乱动,乖,马上就到了。”宁向晚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扶着她往楼道里走。 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感应灯“咔嗒”一声亮起。 老小区没有电梯,七楼的路程走得格外慢。 宁向晚扶着顾云舒,一步一步往上挪,走一级,顾云舒的重量就往她身上多靠一分。 爬到三楼时,她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一小块。 顾云舒垂着眼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拖累了人,只是哼唧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宁向晚的衣角。 看着还有四层没走,宁向晚轻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她转头对怀里的人说:“云舒,我背你上去吧,这样快些。” 顾云舒眨了眨眼,眼神还是蒙的。 她乖乖地松开了揪着衣角的手,含糊地应了声:“好。” 宁向晚小心地蹲下身,让她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掌心托住她的大腿,用力起身。 顾云舒突然失重,低低地“呀”了一声,双臂瞬间收紧,发烫的脸颊紧紧贴在宁向晚的后颈。 “别怕,抱紧我就好。”宁向晚笑了笑,调整了下姿势,踩着台阶继续往上走。 背后传来顾云舒浅浅的呼吸,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过来,连带着她无意识的哼唧声,软乎乎地落在耳边。 终于到了七楼。 宁向晚微微弯腰,让顾云舒的脚轻轻沾地,一只手反手护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 她摸到奥迪车钥匙旁边的家门钥匙,哆嗦着插进锁孔。 “咔嗒”一声打开了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暖光漫过客厅,能看到沙发上搭着的毯子。 宁向晚没停,径直把顾云舒背进卧室,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床垫上。 顾云舒一沾到床,就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立刻蜷缩起来,膝盖抵着胸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宁向晚蹲下身,帮她脱掉脚上的细跟凉鞋。 鞋跟有些高,她的脚踝处磨出了一圈淡红的印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宁向晚指尖轻轻揉了揉那片泛红的皮肤,然后拉过床头的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只露出脑袋。 “云舒,先睡一会儿,嗯?”她柔声说,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顾云舒却突然睁开眼,眼神还是蒙的,精准地抓住了宁向晚的手腕。 她指尖攥得有点紧,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鼻音重重的:“别走……要洗漱……” 宁向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俯身,开口:“好,不走,我帮你擦一擦再睡。” 她转身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又特意用冷水兑了兑,试了试温度才往卧室走。 顾云舒还保持着抓她手腕的姿势,见她回来,乖乖地抬起脸,任由宁向晚用毛巾擦她的脸颊。 从额头到下巴,再到手指。 顾云舒全程没动,只是手指始终缠着宁向晚的衣角,怕她跑了似的。 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的模样,宁向晚忍不住笑了。 平日里的顾云舒,是穿白大褂、戴手套,拿着解剖刀都能冷静分析的法医,眼神锐利,说话干脆。 可此刻的她,连哼唧都带着娇憨,反差大得让人爱不释手。 “好了,现在可以睡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宁向晚把毛巾叠好放在床头柜上,轻声哄着。 直到顾云舒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眼睫彻底不动了。 她才轻轻掰开她攥着衣角的手指,替她掖好被角,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2、★暖光裹浓情 暖黄的床头灯还亮着一点微光,顾云舒终于抵不过倦意,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眉头也从微蹙舒展开来,沉沉睡去。 宁向晚等她呼吸彻底平稳,才敢轻手轻脚地起身,胳膊刚一动,便传来一阵酸软的酸胀感。 方才为了让顾云舒靠得舒服些,她几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半个多小时。 她走到嵌入式衣柜前,拉开磨砂玻璃门,指尖抚过叠得整齐的衣物,挑出那套米白色纯棉睡衣。 换好睡衣,宁向晚回头望向床铺,视线落在顾云舒身上时,忍不住放柔了眼神。 对方身上那件剪裁精致的丝绒衬衫皱得不成样子,领口歪斜着,袖口还沾了点酒渍。 一看就睡得不舒坦。 “云舒,这样哪能睡好。”她轻声嘀咕着,又轻步走了回去。 给醉酒睡熟的人换衣服,远比想象中更考验耐心。 宁向晚先跪坐在床边,掌心轻轻托住顾云舒的后颈,另一只手小心地从她腋下穿过,缓慢地将人向上托了托。 外套的拉链卡在了衣角,她屏住呼吸,用指尖一点点理顺布料,才总算把外套脱了下来。 到了里面的短衫,领口有些紧,她怕蹭到顾云舒的脸,特意把衣领向外翻折,慢慢从她头顶褪下。 宁向晚刚褪到肩膀,顾云舒忽然不满地哼唧了两声,脑袋轻轻晃了晃,睫毛颤了颤。 宁向晚瞬间僵住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看见她重新陷入沉睡,才松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 折腾了快十分钟,总算把脏衣服都脱下来,换上了宽松的浅灰色睡衣裤。 顾云舒像是卸下了束缚,身体不自觉地往柔软的枕头里陷了陷,眉头彻底舒展开,连呼吸都比刚才更轻快了些。 宁向晚直起身时,才发现额角沁出了一层细汗。 她抬手擦了擦,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这点麻烦,值了。 安顿好顾云舒,宁向晚抱着两人的脏衣服走进卫生间。 热水从花洒喷出,氤氲的水汽裹住身体,冲走了一身的疲惫,连带着火锅味、酒气也被温热的水流带走。 洗完澡,她把衣物按颜色和材质分开,深色外套、针织衫放进洗衣袋,浅色睡衣直接扔进滚筒,倒上洗衣液,按下启动键。 “嗡!”滚筒转动了起来。 等她擦着半干的头发,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柑橘清香回到卧室时,却见顾云舒不知何时侧过了身,面朝她这边躺着。 长发散落在枕头上,脸颊还带着酒后的淡淡红晕,嘴唇微张着。 这模样,和平日里那个穿白大褂、戴金丝边眼镜,说话冷静又疏离的法医顾云舒,简直判若两人。 宁向晚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脚步放得更轻,走到床边仔细看着。 这么可爱的画面,不记下来太可惜了。 她立刻从床头柜拿起手机,调暗屏幕亮度,又轻轻调整角度。 宁向晚避开直射的床头灯光线,怕闪光灯吵醒人,只靠环境光拍了几张。 有一张刚好拍到顾云舒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连小梨涡都若隐若现。 她坐在床沿,指尖点开那个熟悉的粉色图标。 恋爱空间app。 这个app,曾经因为两人闹分手,她狠心卸载过,图标都不敢多看一眼。 直到她们重归于好,某个深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偷偷下载了回来。 她们每天睡前打卡记录日常,不知不觉已经攒了200天的痕迹。 她从相册里挑出那张带梨涡的照片,上传到我们的日常板块,指尖敲着屏幕打字: “某位总说自己优雅永不过时的法医大人,今晚解锁了呼呼睡颜新姿势,必须记录。day201.” 点击发布的瞬间,页面弹出打卡成功的提示,200天的数字变成了201。 宁向晚盯着屏幕,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带着心里都暖暖的。 原来平淡的日子,也能攒出这么多甜。 可就在这时,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忽然动了动,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云舒的眼神还蒙着一层酒意的迷茫,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宁向晚的侧脸。 以及她手机屏幕上那张清晰的睡颜。 正是自己的! “好啊你,宁向晚!”酒意瞬间醒了大半,顾云舒的脸颊唰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恼的。 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声音还有点哑,十足的气势喊道:“趁我睡着偷拍,还敢发出去!快删了!” 说着,她就伸手要抢手机。 宁向晚早有防备,笑着把手机举到头顶:“不删!这可是顾法医接地气的珍贵史料,得好好存着!” “你给我!”顾云舒扑了过来,没等宁向晚躲闪,就压在了她身上。 可酒劲还没完全退,她的身子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压得宁向晚一点都不疼,反而觉得暖暖的。 宁向晚一边笑着往后躲,一边还要伸手护着她的腰,怕她没坐稳摔下去:“哎哎,慢点,别摔着!” 顾云舒抢不到手机,眼珠一转,忽然伸手挠向宁向晚的腰侧。 她最清楚宁向晚的软肋。 果然,宁向晚立刻笑倒在床上,手脚乱挥着求饶:“别挠了别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着,身子一歪,差点从床边滚下去。 顾云舒赶紧伸手拉她,两人缠在一起,滚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卧室里满是清脆的嬉笑声,还有宁向晚求饶声,刚才的疲惫和酒后的沉郁,全都被这阵闹哄哄的温馨冲得一干二净。 最终,宁向晚还是败下阵来。 倒不是真的抢不过,而是怕动作太大碰着顾云舒,只能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顾云舒拿着手机,点开那张照片,看着自己毫无形象的睡颜,又气又笑。 她手指悬在删除按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她抬头瞪了宁向晚一眼,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连声音都软了些:“宁向晚,你下次再敢偷拍,小心我拿解剖刀解剖你的手机。” 宁向晚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凑过去,在顾云舒气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的:“好,下次一定拍得更帅,保证把顾法医拍得美美的。” 顾云舒“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回给她,重新躺回被子里,还故意拽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眼睛。 她藏不住的笑意从眼尾溢出来。 宁向晚也笑着躺下,伸手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夜色温柔地裹住整间屋子,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光线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晕出一圈柔软的光晕。 她们就着这暖光依偎了片刻,宁向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顾云舒的手背,顾云舒则将头靠在她肩头,偶尔蹭一下她的颈窝。 细碎的低语混着轻笑声从两人唇间溢出。 渐渐地,顾云舒混沌的酒意随着这片刻的温存散去不少,头脑清明了许多。 只是鼻尖还能隐约嗅到自己身上残留的火锅味,让她微微蹙眉。 “身上还是有味道,我去冲个澡。”她撑着宁向晚的胳膊坐起身,发丝蹭过脸颊。 顾云舒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尾音轻轻上扬。 “好,水温我调过,直接开就行。”宁向晚也跟着起身。 她指尖不经意擦过顾云舒的耳垂,带起一丝微痒。 顾云舒点点头,转身走进浴室,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便漫了出来。 宁向晚没有闲着,她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时,带着凉意的夜风扑面而来。 洗衣机的指示灯亮着,她打开舱门,将洗得柔软蓬松的衣物一件件取出。 顾云舒的衣服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自己的纯棉睡衣摸起来暖乎乎的。 她仔细地将衣服撑开,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晾好衣服回到室内,宁向晚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 冰箱里还剩半盒鲜牛奶,她拿出小巧的奶锅,将牛奶缓缓倒进去,开了最小火慢慢加热。 奶锅底部渐渐泛起气泡,淡淡的奶香味随着热气升腾。 就在温牛奶的工夫,浴室的流水声忽然停了。 宁向晚关火,将温热的牛奶分别倒入两个印着草莓熊的马克杯里。 她端着杯子转身回卧室,刚走到门口,就见浴室门“咔嗒”一声打开。 顾云舒正站在门后,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氤氲水汽, 清新的沐浴露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漫过来,瞬间盖过了之前的所有味道。 她换了套深灰色的丝质睡衣,领口缀着细细的白边,正低头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的带子。 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 脸颊被热气蒸得绯红,连眼尾都泛着淡淡的红,比平日里清冷的模样多了几分柔媚。 她系好带子,抬头时恰好撞见宁向晚的目光,对方正端着两杯牛奶站在床边。 宁向晚的唇边还噙着浅浅的笑意,看得她心头一暖。 “洗好了?刚好牛奶温好了,喝了助眠。”宁向晚走上前,将其中一杯递到她手里。 杯子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得人心里发颤。 顾云舒指尖轻轻碰了碰宁向晚的指腹,又飞快地收回,接过了牛奶。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喝着杯中的牛奶。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舒缓了神经。 床头灯的光落在她们交叠的膝盖上,连影子都透着温柔。 宁向晚先喝完,将空杯放在床头柜上,转头时恰好瞥见顾云舒的唇边沾了一圈淡淡的奶渍。 白乎乎的一圈粘在唇角,和她此刻带着柔媚的模样形成反差,反倒透出几分可爱。 宁向晚忍不住低笑出声,伸出食指,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将那点奶渍温柔地抹去。 这个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空气瞬间变得有些黏腻。 顾云舒没有躲闪,反而反手扣住了宁向晚还没收回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 她抬眸看向宁向晚,眼神里的清明渐渐被一层迷离的情动取代。 她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宁向晚的模样,也藏着毫不掩饰的邀请。 宁向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 顾云舒微微用力,将宁向晚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宁向晚顺着她的力道倾身,手里的杯子被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两人跌跌撞撞地相拥在一起,唇瓣像是带着磁石,迫不及待地寻到彼此,呼吸瞬间交织。 从床沿到卧室中央的大床,她们纠缠着倒下。 暖黄的灯光下,温度在悄然攀升。 原本轻柔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方才的温馨宁静被一种更炽热、更汹涌的氛围取代。 睡衣的带子悄然散开,轻柔的布料顺着肌肤滑落。 低低的轻吟与细碎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取代了所有言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3、★病毒大爆发 翌日清晨,浅金色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卧室里铺展开淡淡的光亮。 床头的电子闹钟已经不知疲倦地响了快二十分钟。 “滴滴滴”的一声声尖锐声响在还浸着睡意的房间里反复回荡,硬是把宁向晚从混沌的梦境里拽了出来。 她眼皮沉得像坠了铅,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暖融融的被窝里伸出一条胳膊。 宁向晚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空气就打了个哆嗦,胡乱摸索着按掉闹钟时,连带着蹭歪了枕头上的长发。 刺耳的噪音终于停了,她长长舒出一口带着暖意的气,后背重新陷回柔软的枕头里。 浑身的酸软还没散尽,腰侧那点若有似无的酸胀感,正悄悄提醒着昨晚抵死缠绵的余温。 她侧过身,视线轻轻落在身边的顾云舒身上。 晨光恰好落在对方恬静的侧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 几缕柔软的发丝沾在微红的脸颊上,连睡梦中的嘴角都带着点浅浅的弧度。 宁向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就让她轻蹙起眉。 再不起床,她们去警局就要迟到了。 她犹豫着凑过去,温热的气息拂过顾云舒的耳廓,用气声轻轻唤:“云舒……醒醒啦,该起床了。” 顾云舒在梦里似乎被打扰了,细眉轻轻蹙了下,无意识地挥了挥左手。 她接着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张脸埋进枕头,闷闷地咕哝了句:“别吵……” 宁向晚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耳垂,又耐心唤了两声。 这次顾云舒终于有了反应,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她刚醒时的眼神还蒙着层水雾,直到看清眼前的宁向晚,才渐渐染上黏腻的依赖。 她抬起手臂,软乎乎地勾住宁向晚的脖子,把脸埋进对方颈窝里蹭了蹭。 顾云舒声音沙哑道:“向晚,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宁向晚的心尖都跟着发颤,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 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乖,不能再睡啦。等晚上回来,让你睡个够,好不好?” 她又温声细语地哄了好一会儿,顾云舒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她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宁向晚身上,接着被宁向晚半扶半抱地从被窝里挖出来时,还委屈地撇了撇嘴。 宁向晚先快速换好警服,转身见顾云舒还坐在床边,单手撑着额头揉眼睛,头发有些凌乱。 顾云舒连警服外套都只搭在臂弯里,一副没醒透的模样。 她便走过去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说:“你先缓会儿,慢慢换衣服,我去厨房弄早餐。” 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 宁向晚拉开冰箱门,她拿出两片全麦吐司、一盒鲜牛奶,还有昨天特意包好冻在保鲜盒里的抄手。 记得顾云舒吃不了太辣,她调料汁时,只往碗里滴了两滴辣椒油,接着舀了两大勺芝麻酱,淋上生抽和香醋。 又撒了点切碎的葱花,用筷子搅匀,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这边锅里的水冒着泡,她把抄手一个个放进锅里,白色的抄手在沸水里轻轻翻滚。 另一边的面包机“叮”地响了一声,烤得外脆里软的吐司弹了出来。 她顺手拿盘子接住,又把牛奶倒进两个玻璃杯里,放在托盘。 卧室里的顾云舒刚系好警服的纽扣,鼻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香味。 她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宁向晚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 晨光落在她的发顶,衬得背影格外温暖,她正用漏勺把煮好的抄手捞进碗里。 顾云舒的心里忽然暖暖的,轻轻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宁向晚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 她看着碗里裹满料汁的抄手,声音里带着笑意:“向晚,好香啊,比外面早餐店的还香。我来帮忙端出去吧?” 宁向晚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眼底满是笑意:“云舒,你这就醒透了?正好,帮我拿两双筷子,再把牛奶端到餐桌上,我们开饭。” 两人匆匆吃完早餐,配合默契。 宁向晚收拾碗筷进厨房清洗,顾云舒走到阳台角落,给她们养的那只胖乎乎的汤圆添满食盆和水盆。 汤圆围着她的脚边亲昵地蹭着,顾云舒低下头摸了下她的头,以示安抚。 等一切收拾停当,时间已比平时出门晚了些。 两人拎上包,匆忙换鞋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还没出幸福小区大门,她们就察觉到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小区门口该是人来人往,此刻却被明黄色的警戒线拦得严严实实。 几名穿全身白色防护服、戴护目镜和口罩的防疫人员守在门口,神情严肃得像筑起一道沉默的墙。 小区里的几个居民聚在不远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来,脸上都带着惊慌。 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宁向晚和顾云舒,她们快步走到门口,一名防疫人员立刻伸臂阻拦。 “不好意思,两位女士,小区暂时封闭管理,所有居民不能出入。”防护服下的声音闷闷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们还要上班呢,这是什么情况?”宁向晚心里一沉,迅速掏出警官证亮出来。 “我是市局刑侦队的,这位是法医中心的顾医生,我们有紧急工作要处理。” 防疫人员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摇头。 他眼神里带着歉意道:“抱歉,警官同志,我们清楚您的身份。但这次情况特殊,幸福小区已确认有流感病毒感染者,根据上级紧急指示,整个小区必须立即封控至少一周,做全员核酸筛查和环境消杀,绝不能让病毒扩散。 别说是警察,就算市长现在在里面,也得遵守规定。请您理解配合。” 晴天霹雳! 宁向晚和顾云舒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一周? 要被困在家里整整一周? 她们回静海这两周,大家虽都戴口罩、做抗原自测,局势一直平稳,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严峻? “这流感,严重到需要封整个小区?”顾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事态不寻常,追问过去。 “病毒传播速度非常快,而且存在未知风险,我们也是按最高级别预案执行。”防疫人员说得含糊,态度强硬。 无奈之下,宁向晚和顾云舒只能退到路边。 宁向晚立刻给李秋白局长打电话说明情况,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都有些发紧。 顾云舒眉头紧锁,已经点开手机搜索相关新闻,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电话接通,宁向晚简短汇报了被隔离的情况。 李秋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异常凝重:“向晚,云舒,你们先看看新闻,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一种新型流感病毒昨夜在静海市内多点爆发,传播力极强。 最麻烦的是,原本用作隔离点的静海山城防空洞,昨晚发生管理混乱,一批初期感染者强行突破隔离逃了出来,现在散布情况不明! 整个静海都快进入半封锁状态了,你们小区发现病例,封控是必然的。 你们先安心在家隔离,工作上的事我来安排,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两人同时打开新闻app,头条推送的标题刺得人眼睛发疼: “静海市爆发未知流感,传播链不明,山城防空洞隔离区失控!” “全市中小学停课,部分区域实施封闭管理!” 视频画面里,街头行人脚步匆匆,每个人都把口罩戴得严严实实。 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笛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背着消毒箱,在商铺门口、路边一遍遍喷洒消毒液。 一切发生得太快,毫无征兆,瞬间打乱了整座城市的节奏。 她们刚才还满是早餐温馨的家,此刻突然变成了要被困七天的孤岛。 宁向晚看着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顾云舒,又回头望了望自家那栋楼的窗户。 汤圆说不定正趴在窗边晒太阳。 她们的世界,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彻底天翻地覆。 “先回去吧。”顾云舒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宁向晚的手,职业本能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我们得重新规划这一周,而且……我总觉得这病毒爆发的时机,太巧了。” 宁向晚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山城防空洞的失控,真的只是意外吗? 两人转身,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在防疫人员警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回那栋刚刚离开不久的楼。 宁向晚和顾云舒还没完全消化隔离一周的冲击,小区里突然响起防疫人员的大喇叭声。 循环往复的通知裹着风在楼栋间回荡: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为有效控制疫情,本小区即刻起实行足不出户封闭管理! 稍后我们将逐户上门进行病毒抗原检测!请大家留在家中,不要随意出门,不要聚集!重复,请不要离开自家楼栋!” 不少居民从窗户探出头,有的扒着窗框往下望,有的举着手机录像,脸上的焦虑像蒙了层雾,连说话声都带着颤。 宁向晚盯着楼下走动的防疫人员,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坏了!我昨天到了个快递,还在菜鸟驿站没取!” 她偷偷给顾云舒买的颈椎按摩仪。 顾云舒最近总说脖子酸,本想等周末给她个惊喜,现在却成了心头的急。 顾云舒立刻懂了她的顾虑:一旦足不出户的规定落地,别说驿站,恐怕连单元楼门都出不去。 这七天的隔离,社区或许会安排基础物资,但个人急需的东西、额外的储备,必须趁现在秩序还没完全定死,赶紧去补。 “走!”顾云舒当机立断,拉了把宁向晚的手腕。 “趁现在楼门还没人守,快去快回!顺便去小区超市囤点东西!” 两人心照不宣,转身就往小区中心走。 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朝着菜鸟驿站和旁边的小超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4、★病毒来袭01 路上已经碰到不少反应快的居民。 有人攥着手机小跑,有人还穿着家居拖鞋,都急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赶,脚步声在小区里显得格外密集。 菜鸟驿站里面已经排起了短队。 工作人员戴着双层口罩,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们一边扯着嗓子喊大家报取件码,别挤,一边飞快地在货架上翻找包裹。 宁向晚报了取件码,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小盒子,竟莫名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紧接着两人冲进旁边的小超市,购物篮早被抢空,有人直接用胳膊夹着方便面,手推车里堆得满满当当。 方便面、火腿肠、速冻水饺的货架前排着人,拿东西的动作又快又急,货架上的空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矿泉水区也围了一圈人,有人一次抱两提,瓶身碰撞声都聚焦在了一起。 宁向晚和顾云舒没跟着扎堆,反倒显出几分冷静。 顾云舒直奔生鲜区,指尖快速划过蔬菜架: 耐放的土豆挑了五六个,紫皮洋葱装了一袋,还有紧实的胡萝卜,都是能放一周不坏的。 她又从冷柜里拿了两盒鸡蛋、三盒鲜牛奶,最后抓了袋苹果和橙子,放进临时找来的购物筐。 她们得保证基本营养,维生素不能缺。 宁向晚则往主食区走,拿了两包挂面、一小袋大米,又在货架上挑了几罐牛肉罐头和榨菜,应急时能顶饿。 路过宠物区时,她没忘多拿两袋猫粮,又拎了一大包猫砂,心里想着汤圆这几天的口粮不能断:“对了,调味品得补点。” 说着顺手拿了袋盐、一瓶酱油,又添了瓶老干妈。 顾云舒偶尔想吃点辣的。 两人在收银台汇合时,购物筐已经堆得冒尖。 旁边有人正抱着整箱方便面往收银台放。 宁向晚看了眼,低声跟顾云舒说:“社区应该会送基础物资,不至于断粮,但多备点总没错。” 顾云舒点点头,眼神扫过超市里慌乱的人群。 有人因为抢最后一包速冻饺子争执,有人对着空货架叹气。 她收回目光时,叹口气说:“气氛不对,这病毒……恐怕没防疫人员说的那么简单。先把我们自己的一周稳住再说。” 收银台排了长队,但还算有序。 两人提着四大袋物资往回走,袋子勒得手指发紧,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里。 等回到自家楼下,单元门口已经站了两名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登记本和消毒喷壶。 看到她们拎着物资,其中一人上前,让她们报了房号和姓名登记,又用喷壶对着物资袋外侧喷了圈消毒水,才侧身让她们进楼。 她们推开家门的瞬间,外面的喧嚣和恐慌像被关在了门外。 地上的物资袋刚放下,汤圆就迈着猫步凑过来,鼻尖凑着塑料袋嗅来嗅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松了口气。 “好了。”宁向晚深吸一口气,弯腰开始解物资袋的绳子。 “七天宅家生活,正式开始。我们先把东西归置好,等会儿抗原检测的人该来了。” 宁向晚和顾云舒蹲在客厅地板上,把采购来的物资分门别类归置。 大米和挂面塞进厨房储物柜最下层,罐头码在中层货架,正好和之前剩下的酱油、盐罐挨在一起。 蔬菜水果擦干水分,土豆、洋葱放在冰箱保鲜层的抽屉里。 绿叶菜裹了层保鲜膜单独存放,苹果和橙子摆在冰箱门架上面。 零食和速食面装进透明收纳箱,放在客厅沙发旁的角落,伸手就能拿到。 最后把猫粮拆袋倒进汤圆的食盆,猫砂袋靠在阳台墙角。 她刚放好,汤圆就凑过来蹭了蹭宁向晚的手背,喉咙里发出轻呼噜声。 小小的屋子被这些储备填得满满当当,原本因隔离而起的慌慌感,竟被这股烟火气压下去不少,多了点应对未知的底气。 顾云舒刚把一袋榨菜放进柜子,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紧接着跟着是裹在防护服里的沉闷声音:“您好,我们是小区防疫工作人员,上门做抗原检测。”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立刻同步。 宁向晚快步走到客厅电视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盒n95口罩,是她们之前备下的防护用品。 她拆开封口,先抽了一个递给顾云舒,指尖捏着口罩边缘:“戴好,检查下密封条。” 自己则迅速展开口罩,鼻梁条按紧,耳挂拉到耳根。 顾云舒接过口罩,指尖沿着边缘摸了一圈,确认没有缝隙,才朝宁向晚点头示意。 “来了!”宁向晚应了一声,走到门边时还特意放慢脚步。 透过猫眼确认是大白才拧开把手。 门外站着两位全身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蓝色鞋套裹到小腿,护目镜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 他们手里捧着文件夹,胳膊夹着抗原检测试剂盒,另一只手拎着消毒喷壶,壶身还在往下滴着残留的消毒液。 “您好,麻烦配合一下,需要为二位登记身份信息,然后进行抗原采样。”为首的工作人员声音隔着口罩传过来。 “辛苦你们了。”宁向晚和顾云舒侧身让开位置,从玄关柜上拿起身份证递过去。 登记完信息,两人各自接过抗原试剂盒,撕开包装拿出鼻拭子。 棉签轻轻探进鼻腔,按照要求旋转几圈,再稳稳滴进检测液里。 等待结果的几分钟里,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防疫人员始终站在门口玄关处,没往屋里多迈一步。 手里的消毒喷壶对着门把手、门框反复喷洒,消毒液的气味漫进屋里,带着淡淡的刺激性。 不过几分钟,检测卡上渐渐显露出两条清晰的红线,都稳稳落在c线处。 t线位置干干净净,连一点淡影都没有。 “阴性!”宁向晚下意识轻声说了句,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 防疫人员也舒了口气,在登记表上认真记下结果,语气严肃道:“结果都是阴性,这是好事。但接下来七天务必遵守规定,千万别出门,我们每天会定时上门做检测,要么就是组织下楼核酸。 家里的垃圾装袋扎紧,放在门口就行,我们会统一收走。 要是有急需的药品,或者缺什么特殊物资,联系楼下社区工作人员,门上也贴了服务电话,随时能打。” “我们清楚,一定配合。”顾云舒接过身份证,回应道。 防疫人员点点头,又对着门口地面和门把手喷了遍消毒水,才转身走向隔壁住户。 蓝色鞋套在走廊地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房门关上的瞬间,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宁向晚和顾云舒同时摘下口罩,对着空气长长舒了口气,鼻尖还残留着n95的闷味。 这隔离后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未来七天的日子,才刚拉开序幕。 宁向晚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搭在玻璃上,看着楼下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推着物资车穿梭。 小区主干道上空空荡荡,连平时玩耍的孩子都没踪影。 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云舒,你说这真就是普通流感?要真是,用得着封整个小区,还天天上门检测吗?” 顾云舒走到她身边,目光跟着投向窗外,眼神里少了些刚放松的柔和,开口:“防空洞隔离点突然失控,病毒一夜之间在好几个区爆发……哪有这么巧的事。等会儿看看网络稳不稳定,我得找找内部的防疫通报,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家里的wifi信号忽强忽弱,路由器指示灯闪得断断续续,顾云舒试着刷新了两次网页,总算能稳定联网。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宁向晚拎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书房书桌前,电源线“啪嗒”一声插好。 顾云舒则把电脑放在客厅茶几上,还特意垫了块桌布。 隔离的小窝,瞬间变成了临时的情报分析点。 屏幕冷光映在两人脸上,把原本稍缓的凝重又拉了回来,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几分。 顾云舒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先登录了需要权限验证的内部法医联络系统。 屏幕弹出人脸识别窗口,她凑近扫描,界面才跳转到加密频道。 她没在公开群里发言,直接点开了几个备注为可靠的联系人头像,分别是疾控中心的研究员和参与过初期病例解剖的同行。 消息发出去后,等了大概两分钟,加密信息才断断续续传回来,她逐字逐句读着,眉头越皱越紧。 拼凑出的信息让人心头发沉: 这种高传染性、高致病性的流感病毒,并非突然爆发。 内部通报显示,前两周就已在静海山城防空洞隔离区出现聚集性感染迹象,只是当时被低估,甚至有部分数据被刻意掩盖。 48小时前,防空洞隔离条件恶化,加上信息不透明,感染者情绪失控引发暴乱。 一批早期患者强行冲破护栏逃进市区,病毒就此在社区里呈指数级扩散,彻底失控。 最让她揪心的是那批实验性血清。 之前元物质科技公司研发、被崔巍国盗走的那批,本可能对未知病原体有效。 内部消息冰冷得刺骨: 崔巍国在防空洞第一波疫情里就已感染身亡,他携带的血清,要么在混乱中损毁,要么不知所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5、★病毒来袭02 顾云舒盯着屏幕上血清失踪的字眼,心一点点沉下去。 病毒早有苗头被掩盖,防控漏洞百出,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踪迹。 她揉了揉眉心,把关键信息整理成摘要,用加密文件发给了宁向晚。 另一边的书房里,宁向晚也没闲着。 她打开加密通讯软件,置顶联系人就是苏念安。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几乎秒回。 苏念安语气里满是急促,信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宁队,朱苟冠根本不是自杀!内部定性是被自杀,他撞了上面的人,被灭口了!” 宁向晚瞳孔猛地一缩,手指顿在键盘。 她立刻追问,苏念安的回复更关键: 目前发现的朱苟冠家中死亡现场是第二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技术科根据现场微量痕迹,地毯上不属于朱家的泥土、门框残留的陌生纤维,再结合周边交通监控。 初步判断他真正遇害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城郊的阳光基地学校。 苏念安还特意补了一句:“朱局死前一周,以官方身份参加过防空洞疫情初期评估的闭门会,他一死,那次会议的部分原始记录就凭空消失了。” 宁向晚反复看着阳光基地学校这几个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屏幕光映着她的脸,眼神里满是震惊。 朱苟冠的死果然有猫腻,还直接和防空洞疫情缠在了一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合上电脑站起身,目光在客厅中央交汇,彼此眼里的震惊都藏不住。 宁向晚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道:“朱局的死和防空洞疫情脱不了关系。他被灭口,要么是知道了疫情初期的真相,要么……他本来就是某个环节的参与者,被人灭口封口。” 顾云舒走过去,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口,试图压下心头的波澜。 她逻辑清晰道:“防空洞疫情被掩盖后失控,崔巍国和血清在里面没了消息,朱局因为沾了边被灭口……这一连串的事,绝不可能是巧合。那个阳光基地学校,一定是关键。” 她们突然意识到,这次隔离或许不只是天灾。 更像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人祸,而她们俩,偏偏阴差阳错被困在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必须查清楚阳光基地学校的底细。”宁向晚走到窗边,眼神锐利如刀。 “还有防空洞暴乱的真相,以及那批血清,到底是真毁了,还是被某些人藏起来了。” 宁向晚和顾云舒把关于病毒源头、朱苟冠之死与阳光基地学校的重大发现,整理成加密报告。 关键信息都标红加粗,时间线和关联点用表格清晰列出。 顾云舒反复检查了几遍加密协议,确认没有漏洞后,宁向晚才通过内部安全渠道,将文件发送给李秋白局长。 等待回复的十几分钟里,空气像被冻住了。 宁向晚靠在书房门框上,顾云舒坐在茶几旁,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上已发送的提示,连汤圆蹭她的手都没太在意。 直到电脑屏幕突然弹出视频请求,两人几乎同时凑了过去。 屏幕里的李秋白面色沉得像乌云。 背景是他办公室的书柜,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盏台灯,光线昏暗。 “向晚,云舒,你们报的情况太关键了,也印证了我之前的最坏猜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公共卫生事件,背后的利益网和黑手,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也狠得多。” 他顿了顿,语气果决:“朱苟冠的案子,我马上让费孝天牵头,调最可靠的人手,不惜代价往下查。重点就按你们说的,盯死阳光基地学校。必须把这堆烂事里的脓疮挤干净。你们俩那边,暂时别轻举妄动,但要绷紧弦,注意安全,有任何新发现,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明白,李局。”宁向晚身体微微前倾,特意补充道。 “阳光基地学校绝对是核心,现在所有线索都在往那里靠,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我清楚。”李秋白重重叹了口气。 “部署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们先安心隔离,外面的事,有我盯着。” 说完,视频画面便黑了下去。 跟上级对接完,两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一半。 至少调查方向定了,人手也调动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摸黑猜测。 可紧绷的神经一松,疲惫感和现实的问题就涌了上来。 接下来七天,怎么在封闭的家里过下去。 宁向晚转身进了厨房,拉开储物柜和冰箱门。 她开始清点物资:“大米够吃一周,挂面能应急,蔬菜水果省着点吃,撑三四天没问题,罐头和速食面留着当后备。” 她一边数一边念叨:“我们得好好规划,不然吃到一半断粮就麻烦了。” 顾云舒找来纸笔,坐在餐桌旁,笔尖在纸上划拉:“写个饮食计划吧,每天定量分配,保证营养。” 两人凑在餐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早餐简单点,牛奶配吐司或煮面条。 午餐和晚餐尽量有菜有肉,土豆、洋葱换着花样做,罐头偶尔搭配主食。 顾云舒把商量好的内容写成一张详尽的《七日隔离饮食计划表》,用粗记号笔写得工工整整,贴在冰箱门上。 她刚贴好计划表,宁向晚突然拍了下额头,脸色一变:“坏了!水!我们只买了牛奶和几瓶饮料,饮用水没囤多少!” 平时烧自来水喝没问题,可万一隔离期间停水停电,这点水根本不够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迫。 顾云舒立刻去拿口罩,宁向晚抓起手机和钥匙,两人匆匆换鞋出门。 楼道里比之前嘈杂,刚走到二楼,就碰到邻居王阿姨扛着一箱方便面往上走。 五楼的小伙子抱着两提矿泉水,脚步匆匆。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慌乱,显然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储备物资。 可等她们赶到小区超市,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凉了半截。 货架几乎全空了,方便面、速冻食品的货架只剩下空荡荡的隔板,零食区零星散落着几包饼干。 关键的饮用水区,连一瓶矿泉水都没剩下,地上还掉着几个空纸箱,像是刚被洗劫过一样。 “我们还是来晚了……”顾云舒看着空货架,轻轻叹了口气。 宁向晚没慌,立刻掏出手机,翻出之前防疫人员留下的社区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很快,一名穿着蓝色志愿者马甲的工作人员匆匆赶来。 听宁向晚说明需求后,拿出登记表,笔尖飞快记录:“饮用水至少两箱,速冻饺子、牛排、水果罐头若干……” “这些东西明天会统一配送上门,你们保持电话畅通。”工作人员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情况特殊,病毒扩散风险高,千万不要再随意出门了,麻烦理解一下。” “我们明白,谢谢你们,辛苦了。”两人连忙道谢,没敢多停留,转身快步往回走。 回到家,反锁上门,两人背靠着门板,同时长长舒了口气。 她们有后怕,也有无奈。 明明刚做好计划,转眼就出了疏漏,隔离生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意外。 宁向晚看着冰箱门上的饮食计划表,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七天,真的是一场硬仗了。” 顾云舒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暗下来的小区。 她眼神深邃,轻声道:“物资短缺只是一方面。我更担心的是,藏在病毒背后的人祸,会不会趁着这阵混乱,再搞出什么事来。” 白天的紧张潮水般退去,夜幕悄然来袭。 这突如其来的隔离,给生活按下了强制暂停键。 意外腾出了一段完全属于她们彼此的时光。 客厅的沙发不算宽敞,两人却挤得刚刚好。 宁向晚靠在沙发背上,手臂自然环住顾云舒的肩膀,让她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 顾云舒的脸颊贴着宁向晚,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电视里放着老电影,画面闪烁,声音被调得很轻,谁也没真正看进去。 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混乱。 体温透过慢慢相融,呼吸在彼此发顶轻轻交错,不需要说什么,是藏不住的柔软渴望。 她们身体不自觉地贴得更近,唇齿相触时带着温温的气息,从浅淡的试探到绵长的交缠。 傍晚时,宁向晚翻出围裙系上,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隔离第一天,不想弄太复杂,她打算做顾云舒爱吃的番茄鸡蛋面,再拌个清爽的黄瓜。 顾云舒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点湿意,身上裹着柔软的家居服,走到厨房门口。 她没进去打扰,就倚在门框上,胳膊抱着胸口,看着宁向晚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 顾云舒的眼神慢慢软下来。 面很快煮好,宁向晚盛了两碗端到小餐桌。 两人对面坐下,宁向晚把筷子递过去:“尝尝看,咸淡合不合口。” 顾云舒没接筷子,只是眨了眨眼,眼底忽然浮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还带着点撒娇的软。 她微微张开嘴,做出一个无声的“啊”的口型,眼神盯着宁向晚,那点小心思再明显不过。 宁向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她夹起一筷子裹满番茄汁的面条,手腕轻轻抬着,细心地吹了好几下,确认不烫了,才慢慢递到顾云舒嘴边。 顾云舒含住面条,慢慢咀嚼着,嘴角弯成甜甜的弧度,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宁向晚想收回筷子时,她轻轻握住了宁向晚的手腕。 宁向晚略带疑惑的目光里,顾云舒微微俯身向前,一个带着番茄清甜的吻,轻轻落在宁向晚的唇上。 很轻,一触即分,满是缱绻的温柔。 还没等宁向晚反应过来,顾云舒的目光又往下移,落在宁向晚刚才拿筷子的指尖。 她伸出舌尖,极快又极轻地舔了一下,湿热的触感一瞬而过,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暗示。 宁向晚的呼吸瞬间顿了顿,指尖像是窜过一丝细细的电流,连带着心口都轻轻颤了颤。 她看着顾云舒眼里漾开的笑意,那笑意里有着温情,还有点藏不住的挑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向晚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捏了捏顾云舒的脸颊,开口:“云舒,你先好好吃饭……不然面该坨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6、★病毒来袭03 夜色漫过窗棂,一阵暖风拂过。 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散在风里,顾云舒擦干骨瓷碗,归位到橱柜。 她们小小的家便褪去烟火气,只剩空调出风口送来的微凉风意。 许是白日顶着初夏的日头,又或是心头起伏的绪耗了神。 两人对视时,眼底都浮着想早些歇下的默契,连说话都比平日轻了些。 顾云舒先步入浴室,磨砂玻璃门后很快漾开淅沥水声,温热的水汽没一会儿就漫出缝隙。 不久后,宁向晚轻推开门走进去,两人随即被氤氲热气裹住。 玻璃上蒙着层薄雾,隐约能看见两道身影慢慢靠近,低柔的笑语混着水声飘出来。 等她们再出来时,宁向晚发梢滴着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袍领口。 顾云舒耳尖沾着的湿意被空调风一吹,泛起细碎的痒。 两人脸颊都被热气蒸得泛粉,透着鲜活的软。 她们目光一对上,便不约而同地笑了。 宁向晚轻轻揽住顾云舒的腰,指腹蹭过她耳后微湿的发丝。 低头时,落在顾云舒唇上,轻柔无间。 顾云舒眼尾弯起,笑意漫到眼底,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宁向晚浴袍的缎带,一圈又一圈。 她们没说的话,都藏在相触的温度里。 病愈后的宁向晚,连呼吸都比往日轻快。 她会趁顾云舒叠浴巾时从身后环住她,掌心贴着她腰腹。 顾云舒被缠得没法,凑在她耳边轻声嗔怪:“你越来越黏人了。” 语气没半分责备,只剩纵容的软。 夜渐渐沉了,窗外的蝉鸣稀了些。 空调风轻轻吹着窗帘,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之外,只剩满室的暖。 次日清晨,两人是被楼下传来的喇叭声惊醒的。 声音透过薄窗帘钻进来:“各位居民,请佩戴好口罩,按楼栋顺序依次下楼进行核酸检测……”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彻底搅散了她们残留的睡意。 宁向晚先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丝乱糟糟地贴在额前。 顾云舒也跟着坐起身,薄款家居服滑落肩头。 两人对视一眼,昨晚的温情还留在眼底,忍不住都笑了。 不用找厚重外套,只随手套上宽松的家居服。 顾云舒帮宁向晚理了理衣领,宁向晚则捏了捏她还带着睡意的脸颊,又互相帮着把口罩拉到下颌。 她们指尖相扣,牵着手轻轻带上门,脚步轻缓地往楼下走。 小区空地上,蓝色隔离带已经拉了起来。 几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大白站在检测点旁,挺直着腰板,严阵以待。 社区志愿者穿着红色马甲,手里举着写着楼栋号的牌子,额角沁着薄汗。 他们来回走着引导:“11号楼的这边排,保持一米距离,别挤哈!” 陆续下楼的人多了些,有人穿着短袖,手里还攥着把折叠扇。 还有家长牵着睡眼惺忪的孩子,手里拿着颗水果糖哄着。 队伍沿着隔离带慢慢拉长,稀稀疏疏的。 没人拥挤,都默契地维持着秩序。 宁向晚和顾云舒走到队尾站定,手还轻轻牵着。 风从小区门口吹进来,宁向晚往顾云舒身边靠了靠。 宁向晚和顾云舒配合默契地做完核酸,随着人流安静地返回七楼的家中。 她们进了门,两人换鞋时动作轻缓,消毒喷雾对着鞋底喷过的痕迹还没完全干。 没一会儿,宁向晚走进厨房,打开冷冻室,取出中午准备烹饪的肉类食材。 裹着薄霜的肉块装在透明保鲜袋里,她接着将食材平铺在厨房水槽旁的瓷盘上,等着食材自然解冻。 就在这时,几声清晰的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节奏均匀。 “应该是送的物资到了。”顾云舒说着,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手里还捏着刚放下的手机,快步走向门口。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弯下腰,眼睛凑近猫眼,仔细确认门外站着的是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社区工作人员。 对方护目镜上蒙着层薄雾,怀里抱着东西,才缓缓转动门把,拉开了门。 门外的工作人员双臂环抱着一个不小的纸箱,纸箱边角微微变形,能看出分量不轻。 他手臂肌肉绷着,抱着箱子的动作有些费力。 他将箱子轻轻放在门口的脚垫上,又从防护服外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的清单。 他把清单递向顾云舒:“您好,这是你们登记的物资,清点一下。” 顾云舒接过清单,随后低头快速核对清单上的物品: 两箱印有蓝色标签的饮用水、几包印着不同口味的速冻饺子、盒装的牛排、罐身印着图案的水果罐头。 还有额外提供的几袋新鲜蔬菜。 核对下来,种类和数量基本符合要求。 “没问题,谢谢。”顾云舒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扫描了工作人员递来的收款码,支付页面跳转后,很快完成了费用支付。 手机传来轻微的到账提示音。 社区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从楼道里拉过一辆空推车。 他同时抬起头,语气严肃地告知:“好的。另外通知一下,从今天开始,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人员流动,除了统一安排核酸检测的时间段,楼栋单元门会用铁链锁上。希望大家理解配合。” 顾云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变化,眉头微蹙,往前半步追问道:“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出门呢?比如紧急公务?” 她下意识想到了她们的工作身份,以及可能出现的案件需求。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护目镜后的眼神透着歉意道:“除非是突发危及生命的急病,需要立即呼叫120急救的情况,否则一律不能外出。这是硬性规定,请您理解现在的严峻形势。” “明白了。”顾云舒知道规定不可违抗,指尖轻轻攥了攥手机。 她点了点头,再次向工作人员道了谢,随后慢慢关上了门。 她看着地上的纸箱,轻轻叹了口气。 宁向晚在厨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手里还拿着刚洗干净的菜盆,快步从厨房走了过来。 两人一人扶着纸箱一侧,一起将箱子搬进客厅,放在茶几旁的地板上。 “管控越来越严了。”宁向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抠开纸箱封口的胶带, “撕拉”一声,胶带被扯断,她先将沉甸甸的饮用水从箱子里搬出来。 一瓶瓶码整齐,放在客厅墙角靠近插座的位置,避免挡住走路的空间。 “嗯。”顾云舒也蹲下身,拿起几包速冻食品。 她快步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将速冻食品放好,又关上冰箱门。 “这意味着外面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不乐观。铁索封楼,这几乎是最高级别的隔离措施了。” 物资的到来让之前担心断粮的忧虑缓解了不少。 客厅的冰箱被重新塞满,台面也摆上了新鲜蔬菜。 随之而来的严格封锁,让她们清晰地感受到了被囚禁的压力。 小小的家,四面墙壁围起来的空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岛。 她们将最后几样物资妥善归置好,厨房和客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 隔离生活还在继续,没人知道何时能结束。 简单的午餐过后,碗筷收拾停当,家里暂时安静下来。 宁向晚坐在沙发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她的指尖在苏念安的对话框上顿了顿,接连发了几条消息。 有询问病毒源头排查进度的,也有关心阳光基地学校最新情况的。 消息气泡一个个弹出,可手机屏幕始终安静着,顶部没有任何回复提示亮起。 “念安一直没回消息。”宁向晚指尖轻轻蹭过手机屏幕,目光落在空荡的对话框。 顾云舒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法医专业书。 她闻言抬起头,视线从文字上移开,沉吟道:“也许是在出紧急警务吧。现在外面这么乱,痕迹科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看手机也是正常的。” 她语气平静,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安。 信息中断的空白,将她们暂时隔绝在了核心调查圈之外。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打发这突然多出来的漫长时光。 宁向晚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快步走向储物间。 她推开门,里面传来轻微的杂物碰撞声,她很快搬出一个大大的纸盒。 盒面印着鲜艳的乐高标志,边角还带着崭新的压痕。 她之前买来想和顾云舒一起拼的街景模型,一直被工作占去时间,没能拆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向晚把盒子重重放在客厅地毯。 她蹲下身,手指扣住盒盖边缘,兴致勃勃地招呼顾云舒:“云舒,来,陪我拼这个怎么样?就当放松大脑了。” 顾云舒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她莞尔一笑。 顾云舒把夹着书签轻轻插进书页,合上书本放在沙发扶手上,也凑到地毯边蹲下。 “好啊,看看你这个刑警的手,拼积木细不细心。” 两人席地而坐,宁向晚掀开盒盖,将里面一包包按编号分装的五颜六色小颗粒倒出来。 顾云舒则拿起厚厚的说明书,指尖划过上面的步骤图,很快定了分工。 宁向晚负责按编号找零件,从堆成小山的小方块里精准挑出需要的样式。 顾云舒负责拼接,指尖捏着颗粒轻轻一按,就能严丝合缝地卡进凹槽。 配合倒是默契。 汤圆本来在阳台的猫爬架上打盹,听到动静也醒了,迈着轻巧的猫步走过来,好奇地围着散落的积木块转来转去。 它时不时停下脚步,伸出粉粉的爪子试探性地拨弄一下小颗粒。 时间悄然流逝,阳光慢慢从地板挪到了沙发上,一个微缩咖啡馆的雏形渐渐在地毯上显现。 带着弧形遮阳棚的门面、嵌着透明颗粒的窗户,连门口的小花坛都拼出了绿色的植被。 然而,就在她们拿着最后几块零件,即将完成屋顶部分。 宁向晚正觉得有成就感的时候,调皮的汤圆大概觉得这个新建筑挡住了它的去路。 突然后腿一蹬,一个轻盈的跳跃,试图从半成品的模型上跃过去。 它的后爪却不小心勾住了一块支撑屋顶的关键承重积木! “哗啦!”一声轻响。 刚刚还颇具规模的乐高咖啡馆,瞬间坍塌了一小半,散落的小颗粒滚得满地都是,有的还撞到了沙发腿。 宁向晚和顾云舒都愣住了,目光从地上的废墟移开,又抬头看看蹲在一旁的汤圆。 它一脸无辜地甩了甩尾巴,甚至还伸出爪子,继续扒拉着脚边的积木块。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客厅里的沉闷一扫而空。 “汤圆!你这个破坏分子!”宁向晚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揉了揉汤圆毛茸茸的脑袋。 顾云舒也笑着摇头,捡起一块滚到脚边的积木:“看来我们的工程监理不太合格啊。” 小小的意外冲淡了因为苏念安失联带来的焦虑。 她们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插曲让沉闷的下午多了几分生气。 两人相视一笑,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顾云舒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 宁向晚则把汤圆抱到腿上顺毛,等会儿再一起把被汤圆改建过的咖啡馆重新搭建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7、★病毒来袭04 疫情防控的封控第三天,宁向晚和顾云舒照例在楼下循环的广播声中起身。 简单洗漱后套上日常的家居服,顾云舒还特意多拿了一包消毒湿巾揣在口袋。 两人并肩下楼,准备进行核酸检测。 然而,脚刚踏出单元门,眼前的景象就让她们顿住。 空地上不再有前一天那样稀稀疏疏、相对有序的队伍,取而代之的是几名大白站在楼栋口。 他们手里捧着厚厚的花名册,正低头核对信息,显然是准备按户上门检测。 一位穿着防护服、背后印着负责人字样的工作人员,手持喇叭站在空地支架旁,高声宣布着消息。 喇叭的音质透过厚厚的口罩和面屏,字字清晰,严厉道: “通知!紧急通知! 根据防疫专家研判,因排队核酸检测存在极大的交叉感染风险,已导致小区内sara病毒通过气溶胶传播,感染人数急剧上升! 从即刻起,取消集中检测,改为工作人员逐户上门采样!所有居民立即回家,紧闭门窗,非必要不开门!重复,立即回家!” 这个消息像一块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砸进两人心里。 宁向晚下意识攥紧了顾云舒的手腕,顾云舒也反手握住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震惊。 气溶胶传播,比任何警示都更有冲击力。 意味着病毒能随着空气流动扩散,传播能力远超最初的预估,周围的环境已变得极度危险。 她们没多停留,迅速返回楼道等候。 没过多久,上门采样的大白就到了。 两人配合着张嘴、仰头,棉签划过咽喉时的轻微不适感还没消退,就已完成了采样。 道谢后,她们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返回家中。 反锁上门的瞬间,“咔嗒”一声轻响给了两人一点安全感。 她们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第一时间扯下脸上闷热的n95口罩,口罩边缘在脸颊上勒出了浅浅的红痕。 两人大口呼吸着室内相对安全的空气,胸口因急促的心跳而微微起伏,跳得厉害。 宁向晚缓了缓,缓步走到阳台边,手指轻轻拨开窗帘一角,只露出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这一眼,让她瞬间脊背发凉。 小区里比前两天多了许多穿着全套防护服的身影,蓝色的隔离带又向外扩了一圈。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副副银灰色的担架正从不同的楼栋里被抬出来,担架上的人被厚厚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全程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担架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风里还隐约传来楼栋、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她仔细望去,发现被抬走的人中。 有被家人搀扶着慢慢躺上担架的老人,也有被大人抱着、看不清模样的小孩。 弱势群体在这凶猛的病毒面前,显然首当其冲。 “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宁向晚的声音有些干涩,视线还定格在楼下远去的担架。 顾云舒脸色凝重地走过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眼前。 屏幕上正播放着几个短视频,是从微博、抖音、快手等平台刷到的。 视频画面晃得厉害,拍摄者自称是静海市民,镜头对着窗外,能看到一辆辆救护车闪着红蓝交替的灯光,解说声里满是惊恐。 更有甚者,发布了一段极其模糊的视频,画面昏暗,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床位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配的字幕触目惊心:“山城防空洞隔离区,就是人间炼狱!进去就别想出来!直接焚尸炉报道!” 虽然两人都清楚,网络上不乏为了流量夸大其词、刻意制造恐慌的言论。 结合刚才在阳台看到的、楼下真实的担架景象,那种恐慌还是像瘟疫一样,顺着屏幕迅速蔓延到心里,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们往下翻了翻评论区,满屏都是绝望的询问。 “我们小区也有确诊,会不会也要被拉去防空洞?” “官方到底什么时候给个准话?” 还有崩溃的宣泄,字字句句都透着无助。 “目前官方通报的死亡人数在增加。”顾云舒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新闻标题。 “但真实情况可能……更不乐观。” “砰”的一声响,是宁向晚猛地抬手关上阳台窗户的声音。 她迅速回过神,手指扣住窗户把手,反复检查了几遍,又伸手摸了摸窗框边缘的密封条,确认没有缝隙。 这样,就能将外面那可能携带致命病毒的空气彻底隔绝在门外。 一想到sara病毒或许正藏在微小的气流里,试图从缝隙中侵入这个她们暂时赖以安全的容身之所。 她就感到一阵心悸,后背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房间内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异常压抑。 前两天的隔离,顶多是生活上的不便,可此刻,这种不便已彻底转变为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 病毒不再是新闻里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楼下穿梭的、裹着厚被的担架。 是网络上那些绝望的呼喊和模糊的画面,是看不见摸不着、藏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幽灵。 “防空洞……”宁向晚盯着窗外紧闭的玻璃,喃喃道。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隔离,彻底进入了更加严峻、也更加恐怖的阶段。 宁向晚将家里的窗户死死关紧,她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将那无形无味致命无比的sara病毒彻底阻挡在外。 她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屏幕顶端弹出苏念安的头像。 紧跟着跳出发来一条断断续续的微信语音消息的提示。 宁向晚立刻点开那条语音,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苏念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背景里有嘈杂的声音、人群的喧闹声。 她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听起来十分疲惫道: “向晚……咳……听得到吗?我们痕迹科整个小组都被紧急抽调了。穿着这身大白,分散到机场、码头、长途汽车站。所有能出静海的地方任务就是拦住任何人,不准进出静海,现在已经彻底封城了!” 语音在这里顿了一下,信号极其不稳。 苏念安沉重的呼吸、压抑的咳嗽声。 几秒后,声音才再次续上,语速飞快:“城里全乱套了。你们小区情况,自己保重。我这边又得去执勤点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突然爆发,狠狠打断了话语,接着是旁边隐约传来其他警务人员的呼喊声,声音隔着距离有些模糊。 能听出焦急,似乎在叫苏念安赶紧到位。 语音到此戛然而止,只剩下听筒里残留的滴滴滴声音。 封城!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这意味着疫情已经完全失控,静海不再是熟悉的城市,而是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而苏念安那明显的咳嗽声…… 她不敢深想,一想到那可能意味着什么,后背就一阵发凉。 宁向晚立刻按住语音键,急切地想要回复:“念安!你自己怎么样?咳嗽严不严重?一定要做好防护!注意安全……”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准备松开手指发送。 手机屏幕上那个代表网络连接的wifi图标,突然像断了电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号,在白色的屏幕背景下格外扎眼。 下一秒,发送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的提示框弹了出来,带着冰冷的机械感。 宁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她猛地抬头看向顾云舒,声音慌乱道:“云舒。快看看你手机,还有网吗?” 顾云舒正在厨房检查储物架上的物资,手里还拿着一罐刚开封的压缩饼干。 她闻声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顾云舒迅速点开设置,关闭wifi,切换到5g流量模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可屏幕上方的信号格始终是空的,连一格微弱的信号都没有! 顾云舒又立刻点开拨号界面,输入了一个常用的号码,将手机贴到耳边,可听筒里只有单调而持续的忙音。 “嘟嘟嘟”的声音反复响着,始终无人接听。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信号全断了……移动网络和固网都断了。”顾云舒咬着唇道。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互联网,连最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的通信功能,都彻底丧失了! 她们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被彻底切断了! 刚才苏念安的那条语音,成了来自外界的最后一条信息,让她们彻底失去了与外面世界的牵连。 现在,她们被困在这栋被铁链锁住的楼里,困在这个信号全无的小区中,困在这座已然封死的孤城内。 外面是担架穿梭、哀嚎隐约的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而她们,连聆听末日哀嚎的渠道都被剥夺了,只能在寂静中猜测外面的恐怖。 恐慌,第一次如此实质性地攫住了两人。 她们不仅仅是被隔离,更是被信息屏蔽,成了真正的孤岛囚徒,连外界的一点消息都无法获取。 宁向晚无力地放下手机,手机从掌心滑落到沙发。 她抬起头,看向顾云舒,她的眼神里满是焦虑。 顾云舒也正看着她,脚步下意识地向她走近了两步。 对未知的恐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食物能支撑多久? 病毒会不会突破门窗? 苏念安是否安全? 这些问题像潮水般涌来,没有任何答案。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恐惧也在这无声的空间里,疯狂滋长,蔓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8、★病毒来袭05 疫情封控的第四天。 没有网络,没有外界消息,时间变成了停滞的胶质。 大白上门核酸时沉默迅速。 扫码、采样、装管,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现在连每天将扎紧的垃圾袋放在门口,都成了她们与外界产生联系的仅有的仪式。 她们听着保洁人员收走袋子时塑料碰撞的轻响,才能确认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 那条锁住单元楼的铁链,它不仅是物理的禁锢,更是心理上的绞索,越收越紧。 宁向晚的心态正在一点点被侵蚀。 客厅地毯上的乐高早就拼了又拆,拆了又拼,一个个小颗粒的颜色和编号她都熟记于心。 当她指尖再次触到积木,再也没有最初的新鲜感,只剩重复的麻木。 连她平时最爱用来解压的魔方,此刻在手里转动也只剩下烦躁的声音。 疫情封控正在嘲笑她困在方寸之间的困兽之斗。 她颓然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脊椎绷得发僵。 宁向晚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连眨眼都变得缓慢。 “云舒。”她的声音沙哑。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一直在努力维持的坚强,日复一日的隔绝和未知面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顾云舒放下手里那本看了无数遍的法医专业书。 她轻手轻脚坐到宁向晚身边,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们会出去的。”她的声音很稳,紧抿的嘴角,微微蹙起的眉峰。 她刚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就被窗外突如其来的喧嚣打断了。 外面混杂着尖叫、哭喊和重物撞击的声响,打破了连日的死寂。 中午12:00左右,原本沉寂的业主群,吵闹了起来。 虽然没网,但本地局域网偶尔能接收到一些混乱的广播式消息。 几条疯狂的信息瞬间刷屏,字体又大又红,透着令人心悸的恐慌: 自来水公司投毒! 千万别喝! 喝了会感染病毒! 今晚半夜飞机要空投消毒弹,腐蚀性极强! 沾到皮肤就烂!快用胶带封窗! 恐慌像野火般在群里蔓延,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弹出,甚至有人发了模糊的投弹视频。 后来她们才知道是剪辑的旧画面。 紧接着,她们就听到了隔壁楼传来“哐当!哐啷!”的巨响。 居然有人真的在惊恐之下,用锤子砸毁了自家厨房的水龙头,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 水声流淌,还有女人的哭声,格外刺耳。 下午14:00,楼下传来更大的喧哗,比刚才的砸水龙头声更嘈杂。 两人立刻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下望。 只见她们这栋楼的铁门外,聚集了二十多个情绪激动的居民,有人光着膀子,手里挥舞着菜刀。 有人握着高尔夫球杆,疯狂地砸向铁链。 还有人扛着消防斧,一下下劈在锁扣上,斧刃嵌入的声音让人牙酸! 他们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放我们出去!我们要活命!” “与其被困死在这里,不如死在外面!” 场面一度濒临失控,铁链被砍出了几道深痕,眼看就要断裂。 直到传来尖锐的警笛声和防护车辆的鸣笛,红蓝交替的灯光刺破灰蒙蒙的天,人群才在威慑下暂时散去。 凌晨1:40,万籁俱寂时,真正的危机突然降临。 一股极其刺鼻、辣眼的黄绿色气体,像无形的毒蛇,从门缝和通风口钻进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两人只觉喉咙像被火烧,瞬间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直流,连眼睛都睁不开。 宁向晚扶着墙站稳,脑子里飞速运转,立刻意识到不对,是□□! 她猛地想起白天群里有人混乱提及的 “自行消毒”。 “有人混了84和酒精!两种东西反应会产生□□!”顾云舒凭借扎实的化学知识瞬间判断出源头。 她脸色剧变,说话时还在不停咳嗽。 “捂住口鼻!找湿毛巾!”宁向晚大喊着,声音因咳嗽而断断续续。 她甚至来不及等顾云舒递来毛巾,就毫不犹豫地冲出门。 楼道里已是浓烟滚滚,黄绿色的雾气裹着刺鼻的气味。 能见度不足两米,咳嗽声、老人的喘息声、孩子的哭喊声混在一起,乱成一片。 她凭借平时对楼道的记忆和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弯腰摸索着冲到烟雾最浓的402门口。 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正瘫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不断泄漏气体的改装喷雾器,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宁向晚忍住喉咙的窒息感,快步冲过去,徒手抓住发烫的喷头。 她咬牙忍住,利用刑警训练过的巧劲,猛地将喷头拧下,转身扔进楼道尽头的水桶里。 “哗啦”一声,水瞬间淹没了喷头,刺鼻的气味终于不再蔓延,源头被切断。 与此同时,顾云舒已迅速退回屋内,将毛巾浸在冷水里,拧到半干,自己先捂好口鼻,又抱着剩余的湿毛巾冲出来。 她沿着墙根弯腰行走,挨家挨户用力拍门,将湿毛巾分发给惊慌失措的邻居。 顾云舒声音冷静:“大家别慌!捂住鼻子!低头靠墙走!□□比空气重,贴近地面更安全!” 她的冷静,像一颗定心丸,逐渐让混乱的楼道渐渐安静了些,有人开始跟着她的指示行动。 凌晨4:20 由于刚刚处理完□□事件,两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惊魂未定地靠在门上休息,就又听到天台传来杂乱的喧哗。 有争吵声,还有东西倒地的巨响。 她们对视一眼,立刻抓起门口的手电筒冲上天台。 推开门的瞬间,两人都骇然愣住: 一个男人正提着一个巨大的汽油桶,桶口还在滴漏着汽油,刺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他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机已经点燃,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 他嘴里念念有词,眼神涣散:“烧!烧死这些病毒!把一切都烧了就干净了!”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过来,几名戴着心理疏导臂章的大白及时赶到。 为首的心理医生立刻停下脚步,没有靠近。 他用极其缓慢稳定的声音开口:“兄弟,我知道你害怕,我们都怕……但烧了这里,解决不了问题,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对不对?” 他一边说话,一边刻意分散男人的注意力,其他几名大白则缓缓从两侧靠近,脚步轻得像猫。 经过近半小时的紧张对峙。 男人的情绪反复无常,一会儿嘶吼,一会儿流泪,心理医生始终耐心引导。 他终于双腿一软,崩溃大哭,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一名大白迅速踩灭。 这一夜,小区如同炼狱,混乱从未停止。 天快亮时,宁向晚和顾云舒才背靠背坐在客厅地板上,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 两人身上还残留着□□的味道,衣服上还沾着灰尘。 奇怪的是,经过这一系列疯狂的变故,宁向晚眼中的迷茫,反而像被清水冲过般消散了。 她侧过头,紧紧握住顾云舒的手,声音沙哑道:“云舒,我们不能疯。外面已经乱了,如果我们也乱了,就真的完了。” 极致的混乱中,她反而找回了作为警察的锚点,守护秩序。 哪怕只是这栋楼里的最后一点微光,也不能让它熄灭。 顾云舒回握住她的手,眼神同样清亮起来道:“嗯。我们得活下去,而且,要搞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搅动这一切。” 之前埋在心底的怀疑种子,再次破土而出。 这场恐慌的蔓延,太刻意,太混乱,会不会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 这一夜,她们在邻居的疯狂和自己的救援行动中,奇迹般地稳住了即将崩塌的心态。 活下去,不再只是出于本能的渴望,而是一种对混乱的反抗。 扶着楼梯栏杆,一步一顿地挪回七楼的家,宁向晚和顾云舒的腿像灌了铅。 楼道里残留的淡淡刺鼻气味还萦绕在鼻尖。 她们推开家门,“咔嗒”一声反锁,将刚才天台的混乱彻底隔绝在外。 两人连鞋都顾不上摆放整齐,只是随意踢到玄关角落,便一前一后,重重瘫软在客厅沙发上。 身体陷进柔软的垫子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极度的精神紧张和体力消耗过后,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席卷而来,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窗外微弱的风声,只剩下两人粗重又渐渐平缓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寂静中,一阵“咕咕咕”的腹鸣格外清晰地响起,从宁向晚的方向传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侧过头,看向同样瘫在沙发上的顾云舒,嘴角忍不住轻轻扯动。 “看来……脑子可以乱,肚子倒是很诚实。”宁向晚的呼吸一窒道。 她撑着发软的手臂,努力从垫子里坐起来道:“我们得弄点吃的,不然没被病毒带走,先饿晕了。”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冷光瞬间照亮了的食材。 包菜、几罐罐头、还有之前没吃完的面条。 灯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肩膀还微微发垮。 顾云舒在沙发上又躺了片刻,抬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水。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把那股窒息的恶心感压下去不少。 她看着宁向晚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缓缓撑着沙发起身,脚步轻缓地走了过去。 “我来帮你。” 她的声音同样带着疲惫。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像过去平凡日夜一样,默契地配合起来。 宁向晚站在灶台前烧水、下面,顾云舒就拿起水槽里的蔬菜,冲洗干净,切成细丝。 宁向晚要盐,顾云舒的手已经递到了调料罐旁。 她们用蔬菜和一罐肉罐头,简单煮了锅热汤面。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这顿迟来的晚餐。 热乎乎的面条裹着汤汁滑进胃里。 食物带来的实在慰藉,一点点驱散着身体里的寒冷。 填饱肚子后,积攒的疲惫感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 两人勉强收拾了碗筷,简单冲洗干净摞在水槽里,便轮流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也洗去了这一夜的狼狈。 当她们终于躺倒在床上时,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强烈的睡意就瞬间席卷而来。 连日的高度紧绷、这一夜的惊心动魄,早已超过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宁向晚习惯性地侧过身,顾云舒也自然而然地往她怀里靠了靠,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连一句晚安都来不及说,呼吸便迅速变得均匀,沉入了黑甜的梦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9、★病毒来袭06 疫情管控封闭小区的第五天的清晨,是被一种渗人的寂静撕开的。 没有准时响起的防疫喇叭,也没有大白叩门做核酸的节奏。 宁向晚比顾云舒先醒,下意识挪到窗边,指尖轻轻撩开窗帘一角,目光往下探去。 楼下空地上,白防护服的身影仍在忙碌,可手里搬的不再是生活物资,而是一具具裹在黄色密封袋里的担架。 他们一个个动作沉默又迅速,像在执行一场无声的葬礼。 幸福小区里活动的人影肉眼可见地少了。 一层令人窒息的萧条感压着整个院子,人数的锐减,正诉说着病毒的残忍。 就在这时,小区老旧的广播系统突然刺啦响了两声,随后传出一道通知。 全然没了往日程式化的冷静: “各位居民请注意。因疫情扩散过快,本小区原有防疫人员已紧急抽调支援更严重片区。从今日起,核酸检测改为居民自测。 稍后会有社会志愿者上门分发抗原检测试剂盒,请大家按要求自测,半小时后,志愿者将上门回收结果重复,请耐心等待志愿者上门。” 现在大白撤走了! 连最基础的医疗保障,都变得这样临时又脆弱。 这话像一块冰,狠狠砸进本就惶惶不安的人心。 果然,不到半小时,楼下就传来比昨天更刺耳的喧哗。 宁向晚和顾云舒走到阳台,只见本栋楼冲出来十几个人。 男男女女都有,手里没再拿工具,只徒手挥舞着,情绪激动地往小区大门冲。 他们的嘴里喊道: “放我们出去!人都快死光了!” “没人管我们了吗?我们要去医院!” “骗子!全是骗子!” 小区门口,仅存的几名居委会工作人员,还有刚到的、臂戴红袖章的社会志愿者,急着上前拦阻、劝解。 场面瞬间陷入一片的混乱推搡。 哭喊声、斥责声缠在一起。 熬过昨夜的混乱,更多人的神经早已绷到极限,崩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宁向晚望着眼前的乱象,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近乎哭笑不得。 愤怒吗? 有。 同情吗? 也有。 可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伸手拉上窗帘,把那扰人心神的画面隔在窗外。 “向晚,你别看了。”她转身对着眉头紧锁的顾云舒,声音平静。 “我们管不了别人,先顾好自己。”她说着走向储物间,再次清点剩下的食材。 “还好,米面油够,罐头和冻品也剩一些,撑过这几天……应该没问题。” 她心里已经默默算好了最省的分配方式。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勉强把注意力拉回当下,走到冰箱前。 她抬眼说:“别想那么多了,中午煎牛排吧。” 她想靠一件具体、带着生活仪式感的事,对抗外界的混乱和心里的焦虑。 吃点好的,补补体力,也暖暖情绪。 宁向晚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 她打开冰箱,从冷冻室拿出两块牛排,放进水槽解冻。 顾云舒的心态总比宁向晚更沉得住些,甚有点看透世事的冷静。 趁宁向晚专心盯着平底锅煎牛排时,她默默翻出之前备下的香薰蜡烛。 顾云舒点上五支摆在餐桌角,又把冰箱里剩下的黄瓜、小番茄洗干净,切成薄片摆成简单的花形,垫在牛排盘边当点缀。 明明是午后,她执意拉上窗帘,让跳跃的烛火把屋子映得暖融融的,硬是凑出了烛光晚餐的模样。 “苦中作乐呗。” 顾云舒望着摇曳的烛火。 “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好好吃饭,这顿啊,就当是……末日前的盛宴了。” 她扯出个笑,眼底藏着丝悲凉,偏偏还想把气氛往轻松里带。 宁向晚被她这股劲儿感染,暂时把窗外的糟心事抛到脑后。 两人对着跳动的烛光,安安静静分吃了这顿午饭。 牛排煎得其实挺香,她们都吃得干干净净。 可不幸来得没半点征兆。 或许是宁向晚心神不宁,煎牛排时火候没把控好。 更可能是那块牛排化冻后,悄悄滋生了细菌。 几小时后,先是顾云舒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瞬间煞白,蜷缩在沙发。 她额头很快沁出一层冷汗:“向晚……我肚子……好疼……” 话音刚落,宁向晚自己也觉得胃里一阵痉挛,绞痛像有只手在拧,紧接着头晕沉沉的。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竟有些发烫。 “坏了!怕是食物中毒!”宁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强忍着疼抓过手机,手指发颤地拨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 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现在连最后一条求救的路,也断了! 这一瞬间,宁向晚是真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不怕自己出事,却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云舒遭罪,甚至……那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头,就被她狠狠压下去。 要是顾云舒有事,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舒!你撑住!”宁向晚跌跌撞撞冲到沙发边,她声音里的颤抖藏都藏不住。 顾云舒疼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死死抓着她的手。 危急关头,求生的本能和职业习惯逼着宁向晚迅速冷静下来。 没有外援,只能自救! 她的大脑飞速转着,搜刮着看过的急救知识,视线扫过家里有限的东西,很快有了主意: 她突然想起顾云舒是法医,平时最讲究卫生。 家里没有酒精棉片,她翻出做手冲咖啡剩下的滤纸,倒了点高度白酒浸湿,makeshift(临时凑成)的酒精棉片就成了。 她先轻轻擦顾云舒的额头、脖颈和腋下,帮她散散热,又照着样子擦了自己的,最后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手。 宁向晚记得苏打饼干是碱性的,能中和胃酸。 她立刻拆了一包,用勺子碾碎成粉,又急中生智,把装着粉末的碗放在刚烧开的热水壶口,让热气慢慢把粉末熏成糊状。 她端着碗,小心地喂顾云舒吃了小半碗,自己也咽了几口。 温热的糊状物滑进胃里,没过多久,那阵钻心的绞痛还真缓了些。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开始发冷,止不住地打颤。 宁向晚找出几个空矿泉水瓶,灌满热水拧紧盖,用厚毛巾裹好,做成简易的热水袋。 一个垫在顾云舒的胃下面,一个自己抱在怀里,隔半小时就换次热水,既能暖肚子,也能焐热冰凉的手。 这一天,她们就在断断续续的病痛里互相撑着。 宁向晚几乎没合眼,一会儿帮顾云舒换热水袋,一会儿用酒精棉擦身子,时不时摸她的额头看体温。 顾云舒在疼痛间隙,也会虚弱地喘着气,提醒宁向晚: “再喝口水” “热水要凉了”。 没有药,她们就用最原始的法子跟病痛耗。 没有救援,她们就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直到夜里。 两个人感觉胃绞痛和低烧像退潮般慢慢散去,留下的是耗尽力气后的虚弱。 还有藏不住的饥饿。 她们几乎是同时被胃里空荡荡的灼烧感弄醒。 黑暗里,顾云舒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零食袋,伸手一探,只摸出一块独立包装的花生酥糖。 “就剩这个了。”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的虚弱。 宁向晚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糖块,指尖触到那层硬壳时皱了皱眉:“等等,这么硬,吃了胃该疼了。”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下床,倒了杯热水回来。 没有直接把糖扔进水里化掉,而是把糖块轻轻搁在杯口,等它慢慢回软。 接着她找出两支干净的筷子,像用镊子似的,小心翼翼把变软的糖夹碎,碎成细小的颗粒,落在旁边的小碟子里。 两人并肩靠在床沿,裹着同一条毛毯,头挨着头分食那碟温热的糖碎。 筷子轮流夹起一点送进嘴里,花生的香跟麦芽糖的甜在舌尖化开。 甜味很淡,可偏偏因为是劫后余生的分享,变得格外软绵,在嘴里缠了好久。 糖吃完了。 顾云舒捏起那张透明的糖纸,就着微光灵巧地折了只小小的纸船。 她把小船轻轻放进还剩点底的热水杯里,推到宁向晚面前。 顾云舒嘴角牵起一抹苍白的笑:“船票,一张去不饿星球的船票。” 宁向晚心里一暖,拿起刚才当筷子用的一支,用尖头小心当船桨,在杯子里轻轻划了两圈。 她又把小船拨到顾云舒摊开的掌心旁,假装靠岸的样子,故意板着语气说:“报告乘客,不饿星球到了,请签收。签收人:顾法医。” 杯里的热气渐渐散了,那只透明的糖纸小船静静贴在杯底。 她们没收拾,就把这杯带着甜味记忆的杯子留在床头柜上。 好像都愿意相信,等明天天亮,说不定解封的消息就来了,到时候船票还在,病痛早就走远了。 这个没有药、没有鲜花,连顿像样饭菜都没有的深夜里。 她们用一块硬糖、一杯热水,把一句我撑过来了,过成了我爱你。 顾云舒看着宁向晚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脸色还是不好,但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径直开口道:“宁警官,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幼稚鬼。” 宁向晚见她笑了,一直紧绷的心才彻底松下来,愧疚却跟着涌了上来。 她握紧顾云舒的手,声音放得很低:“对不起,云舒,都怪我没注意,那块牛排没处理好,害你跟我一起遭罪……” 话没说完,顾云舒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凑上前,用一个还带着淡淡花生糖甜味的吻,轻轻封住了她的唇。 “傻瓜,”顾云舒望着她,眼神温柔。 “你是我的爱人,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扛。这点苦,算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病毒来袭07 疫情封控第六天,宁向晚和顾云舒的胃病均有好转。 两人清点完所剩无几的物资,房间陷入压抑的沉默。 多年搭档的默契让她们无需多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焦虑。 下午一点左右,门外传来动静。 宁向晚透过猫眼望去,两名全副武装的大白正在收取隔壁门口的检测试剂盒。 其中一人动作麻利,另一人迟缓笨拙,尤其弯腰时,似是里面穿着硬质材料的衣物。 轮到她们家,宁向晚开门递上试剂盒,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辛苦了,今天收得好像比平时晚?” 志愿者闷声回应:“我们人手不够,跑不过来。” 那个动作迟缓的志愿者下意识后退半步,似想避开与宁向晚的直接接触。 就在这一瞬间,顾云舒敏锐察觉,此人护目镜下的眼神有些闪烁,且防护服脚踝处沾着一小片干涸暗红色污渍。 不像是灰尘,更像是溅射状的血迹。 门关上后,顾云舒立刻低声对宁向晚说:“向晚,那个人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宁向晚眼神锐利。 “他的防护服里面,好像套着类似制服的东西,行动很不方便。而且,他身上有股很淡的烟草的味道。” 这种味道,宁向晚再熟悉不过,常出现在一些特定工作场所。 法医的观察力和刑警的直觉,同时亮起了红灯。 两人回到客厅,摊开小区物业发放的简陋示意图。 顾云舒(法医视角)分析:“血迹形态不像是咳喘所致,更像是外力溅射。 志愿者工作范围在小区内,接触到这种血迹的可能性极低。而且,他的回避动作是下意识的戒备,不是病弱。” 宁向晚(刑侦队长视角)判断:“烟草味道,加上防护服下的硬质服装,很像某种安保或押运人员的制服。真正的志愿者短缺,为什么会混进这样的人?” 一个可怕的推论浮出水面: 小区封控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比疫情更复杂的秘密。 混入的假志愿者目的何在? 是监视,还是搜寻什么? 深夜凌晨两点,一阵刮擦声将浅睡的宁向晚惊醒。 声音来自楼道,似乎是在开她们家的门锁? 宁向晚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猫眼外一片漆黑,被人为挡住了。 她屏住呼吸,听到门外有压得极低的对话声: “确定是这一户?” “信息没错,必须找到……” 几秒后,刮擦声停止,脚步声远去。 宁向晚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她们被盯上了。 第二天清晨,两人意识到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出击。 宁向晚决定制造焦点吸引监视者注意力。 她用旧手机和充电宝,设置了一个循环播放求救录音的简易装置,藏在厨房隐蔽角落,让它在特定时间短暂外放。 这会让潜入者误以为她们试图向外通讯,从而将搜索重点集中在声源附近。 真正的逃脱希望寄托在顾云舒的专业上。 她想起小区每栋楼都有垂直通风管道,虽狭窄但并非完全无法通行。 更重要的是,作为法医,她熟知人体结构极限。 她计划用有限工具保鲜膜、胶带制作简易防刮擦保护,尝试从通风管道攀爬至楼顶。 到达楼顶后,目标不是逃跑,而是寻找信号。 宁向晚知晓老刑警李局有个习惯,重大事件时会启用老式点对点无线对讲机,覆盖范围有限,但不受民用信号塔中断影响。 如果李局他们在小区外围布控,或许能在这个频段联系到。 中午,志愿者再次上门时,宁向晚故意在门口大声与对方交谈,拖延时间。 藏在厨房的手机适时发出微弱求救声,果然引起门外志愿者的警觉。 趁此机会,顾云舒已卸下卫生间的通风口挡板,带着绑好的绳索(由床单、电线拧成),艰难向上攀爬。 管道内黑暗、逼仄,满是铁锈,移动都异常艰难。 宁向晚在屋内焦急等待,同时警惕听着门外动静。 她能听到有人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显然在搜寻声源。 突然,宁向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那不是信号,而是顾云舒预设的警报。 她成功了! 宁向晚立刻冲到窗边,用镜子碎片向对面楼顶反射阳光,打出简单的光信号。 几分钟后,她手中的对讲机传来微弱清晰的声音: “向晚,云舒。是你们吗?回答我!这里是李秋白!” “是,是我们,李局。”宁向晚捏着对讲机道。 对讲机的电流声里,李秋白局长急促的声音道:“向晚,云舒,别打断!” 费孝天查朱局的案子被压得死死的,阳光基地那所破学校,背后有个大人物撑着。那人跟朱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波疫情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故意搞出来的!那人的身份,现在还碰不得!只能靠你们从小区里撕开口子!” 宁向晚攥着对讲机,贴在窗边看楼下巡逻的大白:“我们现在被圈在小区的七楼,怎么查?” “我已经在拟手令,用特殊任务的名义调你们出来!等我消息,千万别暴露!”话音刚落,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彻底陷入死寂。 两人对视一眼,希望刚冒头,危险就已经贴在了身后。 七楼的楼道里还留着这几天消毒的水渍,没了电梯,狭窄的楼梯间成了唯一的通道。 宁向晚蹲在楼梯口,抬头时眼里亮着冷光:“他们要抓我们,肯定从一楼往上堵。硬往下冲就是送上门,唯一的活路是上天台。” 顾云舒靠在墙面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解剖刀。 她唯一能防身的东西。 顾云舒开口问道:“天台的铁门我见过,是几十年前的老挂锁,你能开,但问题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出开锁的时间?” 宁向晚起身时,目光扫过楼梯转角堆着的花盆、墙角卷着的废电线。 她嘴角勾出一点冷硬的弧度:“楼梯窄,他们人多反而转不开身。就用这破地方,给他们设个绊子。” 敲门声来得又急又重,是在砸门。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时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身后的顾云舒则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地靠在门框上,额角还挂着虚汗。 她用凉水浇过手帕擦出来的病容。 门口站着四个大白,防护服上没印名字,护目镜后的眼神冷得像冰。 宁向晚连忙点头:“我们跟你们走,不麻烦的。就是她……” 她指了指顾云舒,声音放软:“她刚才胃又疼得厉害,站都站不稳,能不能麻烦你们扶一把?” 领头的大白沉默了两秒,朝旁边两人抬了抬下巴。 那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顾云舒的胳膊。 他们的手套蹭过顾云舒的袖口,触感硬得像是钢板,不是志愿者该有的装备。 另外两个大白则一前一后堵住路,四人形成一个圈,把宁向晚和顾云舒夹在中间,踩着楼梯往下走。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 走到六楼与五楼之间的转角平台时,顾云舒突然动了。 她先是双腿一软,身体猛地向下沉,架着她的两人下意识弯腰去扶。 下一秒,她的手肘撞向两人肋下最软的地方。 “唔!”两人闷哼一声,重心瞬间歪了。 就在这间隙,宁向晚突然喊:“跑!” 声音刚落,她转身就往楼上冲。 不是向下逃向小区,而是逆向奔回七楼! 追兵显然没料到她们会往死路上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短暂的延迟,成了救命的缓冲。 宁向晚从背包侧袋里掏出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家里仅剩的面粉。 出发前她特意装的。 她回头对着追来的楼梯口狠狠一砸,塑料袋裂开,白色的面粉瞬间弥漫开来,裹住了后面两人的脸。 “咳咳!”咳嗽声此起彼伏,面粉钻进护目镜和口罩缝隙,逼得追兵只能放慢脚步。 顾云舒也没再装病,她攥着宁向晚的手腕,两人踩着楼梯往上跑。 多年刑警和法医的体能训练不是白练的,此刻每一步都踩着极限。 冲到七楼时,她们连家门都没碰,径直扑向通往天台的铁门。 门是深褐色的,铁皮上锈迹斑斑,挂着一把老式铜挂锁。 宁向晚早上特意观察过,这种锁的结构最简单,用细铁丝就能开。 面粉雾散得快,追兵的脚步声很快又追了上来。 “快!云舒,挡住他们!” 宁向晚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细铁丝和一根卡针。 她常年带在身上的应急工具,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动作没停,铁丝插进锁孔,一点点摸索着锁芯的位置。 顾云舒转身扑到楼梯口,双手抓住墙角堆着的花盆。 她咬着牙,把花盆一个个推下去,花盆砸在台阶上,碎片四溅,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路。 “让开!”追兵的呵斥声越来越近。 宁向晚的额头渗出汗,铁丝在锁孔里转了几次,终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宁向晚一把拉开铁门,顾云舒立刻闪身进去,两人合力把铁门拉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早就备好的粗铁条。 家里衣柜上拆下来的,顾云舒用力把铁条插进门把手和门框的缝隙里,死死卡住。 铁门刚卡好,外面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咚!咚!咚!”铁皮门晃得厉害。 宁向晚拉着顾云舒往天台深处跑。 天台不是空的,靠里侧堆着一排老旧的太阳能热水器,银色的水箱上蒙着厚厚的灰。 旁边还拉着几根晾衣绳,角落里藏着一间小维修机房,门早就锈死了。 “躲这儿!”宁向晚指着两个太阳能热水器中间的缝隙,那里刚好能容下两个人,后面还靠着一个巨大的废弃储水箱。 老小区以前供热水用的,现在空了,黑色的箱体能挡住大部分视线。 两人钻进去,紧紧贴在储水箱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们刚藏好,身后的铁门就哐当一声被撞开,追兵冲上来的脚步声在天台上回荡。 “搜!仔细搜!”领头的人喊着,脚步声朝着天台另一侧去,又绕回维修机房。 有好几次,脚步声就停在太阳能热水器旁边,鞋底蹭着地面的碎石子,近在咫尺。 “报告,没找到!天台就这么大,她们跑不了!” “不可能!”领头的人怒了。 “去看看另一侧的下水管道,她们是不是爬去别的单元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脚步声渐渐远去,有人喊:“撤!把整个小区围死,她们跑不远!” 铁门被重新关上,天台终于恢复了寂静。 顾云舒先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储水箱,大口喘着气。 宁向晚也坐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楼下传来大白巡逻的脚步声,小区的广播还在循环播放着封控通知。 宁向晚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楼房,轻声说:“现在,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该换一换了。阳光基地的秘密,我们从暗处来查。” 顾云舒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还有一格电,她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1、★病毒来袭08 幸福小区,老式居民楼七楼。 两人断定,等李局手令等同于自投罗网,必须立刻自救。 宁向晚撩开窗帘一角,架起刑警用的小望远镜紧盯楼下。 她声音压得极低:“志愿者每半小时巡一趟主通道,四个大白还在楼门口守着,但视线有死角。锅炉房后的垃圾清运通道。” 顾云舒点头,她飞快将几瓶饮用水、压缩饼干塞进轻便双肩包:“那通道连小区老围墙,有处栏杆锈断了,外面是背街小巷,没监控。” 她们准备趁巡逻空当,穿锅炉房区域,从断栏处逃出小区。 不能走正门下楼。 宁向晚轻旋门把,推开门缝扫了眼七楼的楼道,空无一人。 两人迅速闪出,却没往主楼梯去,反而转身爬上通往楼顶的台阶。 这里有扇通隔壁单元的天窗,常年没锁,是她们先前勘察时记下的秘道。 钻过天窗,两人悄无声息进了10单元。 即便11单元楼下的大白反应过来搜人,重点也只会在10单元楼道,她们的横向移动,多了缓冲时间。 她们从11单元一楼窗户翻出,宁向晚用工具一挑,窗销就开了,两人落在杂草疯长的后院。 废弃家具、建筑垃圾堆得满院都是。 锅炉房早半废了,平时鲜少有人来。 两人猫着腰,借废弃物挡身,快步往前挪。 顾云舒胃里一阵抽搐,她咬紧牙。 宁向晚走在前面,时不时比出停、走的手势,眼睛死死盯着锅炉房唯一的窗户和通往主路的方向。 此时,最危险的一刻来了,一名志愿者哼着歌,从主路拐进锅炉房方向,要躲这儿抽烟。 宁向晚和顾云舒立刻俯下身,躲到一个破旧的大沙发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志愿者就在离她们不到五米的地方点了烟,手机还外放着歌。 万幸的是,志愿者抽了几口,接了个电话,抱怨着快步走了。 危机总算过了。 她们穿过锅炉房后院,就是小区最边上的铁艺围墙。 果然像顾云舒说的,有处栏杆被锈穿了底部,裂出个仅容一人钻过的缝。 缝外的冬青树丛长得密,成了天然遮挡。 宁向晚先趴下,探着脑袋看缝外的巷子,确认绝对安全后,朝顾云舒点头。 顾云舒身材瘦些,顺利钻了过去。 宁向晚把背包递过去,自己侧着身,勉强往缝里挤。 铁锈刮过外套,发出刺耳的声音。 两人终于站在小区外的背街小巷时,没立刻跑,反而迅速躲进树丛阴影里。 宁向晚攥着拳头平复呼吸,又抬眼扫了圈四周。 小巷空得只剩风卷着垃圾纸屑打转,此时的主路上,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慢慢飘远。 她们逃出来了。 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是被封控的居民,成了这座死城里的逃亡者。 宁向晚拍了拍顾云舒的肩,指了个和主路相反的方向:“我们走这边,绕路去市局。尽量走小巷背街。” 两人拉高衣领,把帽子压得更低,继续往前推进。 眼前的世界,是异样的死寂。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空无一人,只剩红绿灯徒劳交替闪烁。 唯有喷涂生物危害标志的物资运输车或救护车,拉着刺耳警报疾驰而过,成了静止画面里唯一流动的不安元素。 所有商铺紧闭卷帘门,居民楼窗户后,闪过窥视的目光,又飞快消失。 “我们必须去市局。”宁向晚低声说。 这是她们最初的计划,找到组织核心。 顾云舒却拉住她,指向路边废弃报刊亭的侧面。 那里贴着张崭新的封控区地图,静海市警察总局被醒目的红色圆圈标为核心管制区。 “他们肯定料到我们会回去。那里现在是龙潭虎穴。” 希望似被掐灭。 宁向晚掏出电量告急的备用手机,拨了几个绝对可信的号码,大多无法接通或已关机。 最后,她拨通了苏念安的号码。 信号断断续续,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喂……谁?”苏念安的声音压得极低。 “念安,是我,宁向晚。云舒也在。” “向晚?!你们在哪?外面全是……”苏念安的声音突然顿住。 “电话里不安全!听着,我们刑侦三队的人都被打散了,在外执行封控驻扎任务。我这边是个临时点位,相对安静。你们能过来吗?” “地址!”宁向晚言简意赅。 苏念安报出地点:“北城区,老工业路,第6仓库集散中心,6号废弃仓库。避开主干道巡逻车,从河滨废道绕过来。” 通讯随即中断。 汇合点在城市边缘,远离行政中心,符合临时驻扎的特征。 两人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双腿。 她们放弃开阔的主干道,严格按苏念安的提示,钻进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沿河废道。 这里杂草疯长,堆着废弃共享单车和垃圾,胜在隐蔽。 一路上,她们撞见封控下的城市碎片: 某小区门口,穿简陋防护服的社区人员正和情绪激动的居民对峙。 一条岔路口,警车和路障搭成临时卡口,几名大白在盘查有特殊通行证的车。 还能看到一栋被白色隔离带裹住的居民楼,楼下空地支着临时帐篷。 宁向晚的专业反追踪技巧、顾云舒的冷静观察提前避险,两人合作的天衣无缝一路前进。 体力在快速消耗,胃部的疼因紧张和饥饿变重。 跋涉数小时,天色渐暗时,她们终于到了第6仓库集散中心。 这片区域同样死寂。 6号仓库位置最偏。 她们没贸然进去,先在远处观察: 大门紧闭,侧面一扇小门虚掩着。 周围没明显的车辆或人员痕迹,符合隐蔽据点的样子。 宁向晚比了个手势,两人借废弃集装箱掩护,悄无声息靠近。 离小门不足十米时,顾云舒突然拉住她,指了指地面。 小门外的泥地上,有几道很新的鞋印。 不是她们的。 其中一道鞋印边缘,沾着一小片不显眼的暗红色污渍,和之前那个假志愿者脚上的类似。 两人心里同时一沉! 是苏念安他们留下的? 还是……这里已经被发现了?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从后腰摸出根随手捡的铁棍,对顾云舒递了个眼色。 就算是陷阱,也得闯。 这是她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她们一起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小门。 宁向晚和顾云舒谨慎推门,仓库内与外界的死寂截然不同。 几台便携发电机嗡嗡运转,为电脑和通讯台供电。 货箱堆成的掩体后,苏念安和几名穿警用作战服、未戴正式标识的同事正严阵以待。 见是她们,苏念安紧绷的脸瞬间松下来,快步上前紧紧拥抱两人:“向晚!云舒!老天爷,你们真没事!看到你们安全太好了!” 她身后的干警也松了口气。 宁向晚回抱后立刻切入正题,指着门外低声问:“念安,外面的脚印……” 苏念安脸色一沉,引她们走到仓库中央,用纸箱和粉笔搭的简易沙盘前:“是那些人的探子。两小时前差点摸到这,多亏周晋。” 她指了指角落里敲代码的周晋:“他截获了零星通讯,我们提前布防打了反伏击,暂时捆在后面小仓库里。” 周晋推了推眼镜,朝两人点头致意,表情严肃。 苏念安拿起加密对讲机:“李局,鹰巢呼叫。向晚跟云舒已安全抵达巢穴。” 对讲机那头传来李秋白明显松气的声音:“收到!太好了。时间不等人,费孝天被看得太死,正规力量动不了。 现在,调查阳光基地学校、挖出朱局背后大人物的证据,这根硬骨头,得靠你们影子小队啃!” 他顿了顿,声音凝重:“念安,我授权你开启仓库全部储备,全力协助向晚和云舒。” “明白!”苏念安结束通话,走向仓库深处被厚帆布盖住的区域。 她扯下帆布,里面的物资露了出来。 几套军用级单兵通讯设备、带热成像的无人机、便携式信号干扰器。 还有几把非制式但保养精良的紧凑型冲锋枪和配套弹药。 “这是老局长当年设的应急点,应对极端情况用的。”苏念安解释。 “现在,这些归我们了。” 看着装备,宁向晚眼神锐利起来,快步走到沙盘前,顾云舒、苏念安立刻围过来。 宁向晚主导分析起来:“阳光基地学校是封闭管理的特殊教育机构,地形易守难攻,不能强攻,得智取。关键突破口在哪?” 顾云舒法医逻辑分析:“这么大的阴谋,肯定有代谢产物。比如远超师生数量的食品、药品消耗,特殊医疗垃圾,非正常车辆进出记录,尤其是夜间。就算封控,这些痕迹也一定在。” 苏念安痕迹专家角度分析:“我能用无人机外围侦察、热源扫描,找异常活动区。周晋可以试着切入学校老旧内网,或调取周边公共摄像头残留数据,找规律。” 周晋技术支援分析:“没问题。我还能伪造高权限电子通行证,要是能弄到他们的物资运输车……” 清晰的行动计划逐渐形成: 侦察阶段(苏念安、周晋主导): 用无人机和黑客技术,对阳光基地学校进行24小时电子侦察,绘制布防图、巡逻规律和潜在弱点。 渗透准备(宁向晚主导): 根据侦察结果,选定最佳渗透点和方式。 证据获取(顾云舒、宁向晚协同): 潜入后,顾云舒找生物化学证据,病毒样本、实验痕迹。 宁向晚找文件、电子数据等直接证据。 撤离与通报:她们拿到关键证据后,从预备通道撤离,设法将证据递到李局长或更上级的可靠渠道。 计划确定,小队立刻展开了行动: 周晋回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翻飞,织起数字罗网。 苏念安调试无人机和通讯设备,确保无差错。 宁向晚和顾云舒检查装备,选好武器,再细化潜入后的应变方案。 仓库外,静海市的夜幕彻底落下,死寂里藏着无尽杀机。 仓库内,这支临时集结的影子小队,成了刺破巨大阴谋的唯一利刃。 她们的目标很明确: 找出阳光基地学校最深处的黑暗秘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2、★乌鸦种子 苏念安带众人到隐藏点,一辆草绿色、印着生物危害隔离标识的军用坦克静静停在那。 宁向晚随后检查车况、启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在死寂的城市里响起。 四人小组(宁向晚、顾云舒、苏念安、技术员周晋)钻进车内,坦克碾过空旷街道,朝着山城防空洞驶去。 她们越靠近防空洞,气氛越诡异。 外围是严密封锁线,异常安静,几乎没工作人员活动。 凭李局给的特殊通行码,坦克驶入核心区域。 眼前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防空洞口的临时帐篷医院人满为患,呻吟声、咳嗽声不断。 医疗资源明显极度匮乏,垃圾堆得像山。 更让人惊心的是,她们看到穿的防护服完全不达标的人,正把裹尸袋随意堆在普通厢式货车上,不是专用运尸车。 宁向晚和顾云舒以上级巡查名义,要求进防空洞内部查看。 她们走到通往深处应急通道的阴暗角落,顾云舒突然停步。 “向晚,你看。”她的手电光打在一具没被收走、半靠在墙边的尸体上。 裹尸袋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死者青灰色的脸和上肢。 顾云舒蹲下,戴上手套仔细检查:“尸斑在身体背侧和下肢,呈坠积状。但防疫指挥部那份自然死亡初步报告写着,发现时死者是俯卧位。” 宁向晚立刻抓住关键:“体位不对!要是俯卧位死亡,尸斑该集中在胸腹正面!” 顾云舒眼神冰冷:“唯一解释是,死后过了很长时间,尸体被移动过。从俯卧翻成仰卧,导致尸斑重新沉积、位移。这份自然死亡报告是伪造的。” 同一时间,坦克车内,苏念安和周晋接入了防空洞混乱的内部网络。 周晋快速调取数据,眉头越皱越紧:“念安姐,不对劲。全城静默这六天,市局系统显示的全市死亡证明开具量,比去年同期少了60%多,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苏念安则调取能黑入的周边道路监控,重点看与太平间、殡仪馆相关的车辆:“更不对劲的是虽然死亡证明开得少,但通往市郊火葬场的唯一道路上,这种简易运尸车的出现次数,比封控前多了四倍还不止。” 一个可怕的结论浮出: 大量死亡没被登记,尸体正被秘密转运、处理。 四人小组在坦克车内汇合,整合信息后,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清晰起来: 阳光基地学校或许是病毒源头,或是阴谋核心。 山城防空洞隔离区则可能是阴谋的处理场,真实死亡人数被系统性隐瞒,尸体被秘密转移。 宁向晚分析:“他们在掩盖真实死亡规模。这早不是朱局和某个大人物贪腐的事了,这涉及反人类罪。” 顾云舒补充:“那些被秘密运走的尸体,是最好的证据。必须找到它们的去向。” 苏念安立刻决定:“周晋,全力追踪这些运尸车的最终目的地和轨迹规律。李局要的防空洞数据我们拿到了,现在首要任务升级:追查尸体去向,这很可能直接指向最终黑手。” 四人小组随后驾坦克从山城的防空洞抵达阳光基地学校。 高墙电网,铁门紧闭,门口守着穿保安制服的人。 凭伪造的市防疫指挥部特别督察组证件,她们得以进入。 校园里死气沉沉,唯有可见窗帘后闪过孩童的脸,眼神空洞。 学生被要求待在宿舍,由几名面色紧张的老师看管。 校长,一个戴金丝眼镜、看似儒雅的中年男人,匆忙赶来接待。 他额角渗着细汗。 宁向晚直接亮明真实身份以追踪可能与疫情源头相关的异常活动为由,要求检查校长办公室和学校核心区域。 校长本想拒绝,宁向晚凌厉的眼神、苏念安出示的部分防空洞数据面前,只能妥协。 校长办公室宽敞奢华,和外面压抑的校园格格不入。 趁校长殷勤倒水时,顾云舒的目光被办公桌后书架上的异常点吸引。 几本厚重的《教育心理学》,书脊磨损程度和其他书不一样,像是常被抽动。 她给宁向晚递了个眼色。 宁向晚上前,巧妙移开那几本书,后面露出个带电子密码锁的隐藏保险箱。 校长脸色瞬间惨白。 “打开它。”宁向晚命令道。 校长双手发抖,想狡辩,可宁向晚说出郑委员三个字时,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噗通”一声,校长瘫跪在地。 他涕泪横流:“不关我的事!我就想活命!都是郑委员。是他逼我的!我不照做,我和家人都得死!” 从他断断续续的供述,以及打开的保险箱里,阳光基地的黑暗面纱被狠狠揭开: 保险箱内物证: 加密账本:记录与郑委员及其白手套肖医生的资金往来,金额巨大。 rfid编码对应表: 详细记着每个学生植入芯片的编号与其真实姓名、来源的对应关系,还有所谓处理状态。 特殊教学计划书: 包含篡改后的《圣经》动画、身体改造(抑制生长、芯片植入)的所谓科学依据文件。 一张手绘地图: 标注了操场梧桐树下的异常位置(对应小雨的埋尸处) 校长口供补充: 承认系统性拐卖、虐待儿童的事实,提及郑委员用这些孩子做特殊研究(暗示病毒实验)。 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处理掉,模糊指出肖医生负责的医疗废物清理渠道(防空洞运尸车有关联)。 声称自己只是执行者,核心秘密只有郑委员及其亲信朱局、肖医生完全掌握。 顾云舒强忍怒火,翻看着rfid对应表,声音冰冷:“这些编号……和我们在防空洞看到的异常死亡数据,时间点能对上。那些消失的孩子,很可能最后被伪造成隔离区的死亡病例。” 苏念安立刻让周晋尝试将rfid数据与防空洞的运尸记录做交叉比对。 周晋的交叉比对结果很快出来,屏幕上的曲线完美重合。 阳光基地学校rfid记录里已终止编号的消失时间,和山城防空洞运尸车频次的异常波峰高度一致。 不再是推测,而是数据构成的铁证链,清晰揭开郑委员、朱局长利用疫情掩盖人口贩卖与谋杀重罪的双重真相。 宁向晚立刻通过加密频道向李秋白局长汇报。 李局的声音因愤怒发颤:“畜生!证据确凿,马上对郑委员实施抓捕!他现在正在各封控点作秀拉选票,舆论关注度高。这既是他的保护伞,也是我们的机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他的伪善面具!” 同一时间,市局秘密技术点里,顾云舒正对朱局长自杀案做最后复核。 她第二次修改尸检报告时,用高倍显微镜观察死者指甲缝残留物。 一道极淡、普通光线下几乎看不见的淡青色纤维,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用专业手段提取、分析成分,结果让她屏住呼吸。 这是特定型号、专供某核心厅局使用的公文用纸纤维,防伪配方让它有独特的颜色和质地。 “向晚!”她立刻接通通讯。 “朱局指甲里的纤维,是某厅专用公文纸!这绝不是自杀现场该有的东西!说明他自杀前,和持有这种公文的人有过近距离接触!” 宁向晚瞬间反应过来:“郑委员!只有他这个级别的人,才会用这种公文!这是他灭口朱局时,留下的直接物理证据!” 此时,郑委员正在一个被严格控制的模范封控小区发表电视讲话,承诺带静海市走出疫情阴霾。 台下是精心安排的群众,四周全是他的私人安保。 宁向晚小队制定了精密抓捕方案: 苏念安和周晋用技术手段暂时干扰直播信号、制造小范围混乱。 宁向晚带一支绝对可靠的小组,伪装成防疫应急人员,凭李局签发的真实逮捕令,直插核心。 就在郑委员侃侃而谈时,宁向晚带人突破安保圈,亮出证件和逮捕令。 声音通过内部扩音设备清晰传出:“郑委员,你涉嫌故意杀人、危害公共安全、拐卖人口等多项重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郑委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想狡辩,可看到宁向晚出示的rfid数据比对结果、那张淡青色纤维的显微照片时,他彻底瘫软。 媒体镜头虽被干扰,可是现场无数手机,记录下了这震撼的一幕。 郑委员被秘密押走,静海市的天空亮了。 然而,清理郑委员临时指挥所时,顾云舒在他办公桌抽屉暗格里,发现了一枚小巧的金属乌鸦徽章,徽章背后刻着复杂符号。 几乎同时,周晋破解了郑委员加密电脑里的一条未发送的指令: 收件人匿名,内容只有一句。 “乌鸦归巢,种子已埋。” 宁向晚和顾云舒看着徽章与信息,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郑委员倒台了,但他显然只是庞大组织的一环。 乌鸦代表什么? 种子是指这场疫情,还是其他更可怕的计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3、★婚礼 数日后,静海市。 连日压在城市上空的厚重阴霾终于被晨光撕开,澄澈的蓝天重新笼罩这片土地。 国家级防控组专家们昼夜不息的指导下,新上任的元质科技生物公司袁总带领研发团队在实验室里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针对sara病毒的特效抗原药物终于突破技术瓶颈,实现批量生产。 一箱箱封装好的药物被紧急运往各定点医院,曾经因疫情陷入恐慌的城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曾经被称为人间炼狱的山城防空洞隔离区,经过专业团队多轮彻底消杀与秩序整顿,如今已清理干净。 洞口悬挂起静海市抗疫纪念地的铜制牌匾,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这座城市抗击疫情的永恒纪念碑。 庆功宴上,灯火辉煌。 静海市公安局大礼堂内。 李秋白局长身着笔挺的警服,站在主席台上,视线扫过台下整齐列队的民警,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他逐一赞扬了在此次疫情防控与社会稳定维护中挺身而出的集体与个人。 个人名字背后的故事,都让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当刑侦三队从李局口中落下时,宁向晚与顾云舒并肩起身,一起走上主席台。 她们身后,苏念安、周晋等队员也依次跟了上来。 李秋白拿起表彰决定,声音愈发洪亮:“刑侦三队,在队长宁向晚、法医顾云舒的带领下,于此次sara病毒疫情特大公共安全事件中,临危受命,不畏艰险,深入虎穴。 你们不仅成功侦破以郑委员为首的危害国家安全、危害公共安全、拐卖人口、故意杀人等一系列重特大案件,彻底打掉了盘踞在我市多年的毒瘤。 更在疫情防控关键时期提供了重要线索,为有效控制疫情、挽回不可估量的政治与社会损失,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宁向晚与顾云舒身上,开口:“经上级严格评审,决定授予静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队集体一等功!授予宁向晚同志、顾云舒同志个人一等功!”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宁向晚与顾云舒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一等功奖章。 奖章上的国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是警界的最高荣誉,是国家对她们在生死考验前勇担使命的最高认可。 更是将她们的名字载入英模档案的光荣见证。 宴后。 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陆续离开,大礼堂内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 宁向晚与顾云舒没有急着走,她们相视一眼,默契地携手走向正坐在角落沙发上休息的李秋白。 李秋白抬眼看到两人,原本略带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眼神也变得慈祥:“哟,我们的两位大功臣来了,怎么,还有工作要汇报?” 宁向晚轻轻握住顾云舒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宁向晚先开口道:“李局,我们想跟您请个假。” 李秋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们紧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询问道:“你们这次又打算休多久?是要去哪个城市深入调查案情啊?” 顾云舒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上前一步,语气温柔:“李局,这次不查案了。我们想去度蜜月。” 一周后,荷兰阿姆斯特丹。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蜿蜒的古老运河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岸边彩色的小房子。 一座被郁金香与玫瑰环绕的小教堂里,正举行着一场温馨的婚礼。 没有盛大的宾客阵容,只有苏念安、周晋等几位最亲密的朋友坐在教堂的长椅。 她们脸上呈现的都是一脸祝福的笑容。 宁向晚脱下了穿了多年的警服,换上了一袭洁白的婚纱。 简约的款式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头纱轻垂在肩头。 曾经锐利的眼神此刻满是柔和,英气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柔美。 顾云舒也身着同款白纱,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颈间戴着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 知性温婉的气质中,眼底闪烁着藏不住的幸福。 她们并肩站在牧师面前,视线紧紧锁在对方身上,彼此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各自的眼眸里。 牧师手持圣经,声音温和:“宁向晚,你是否愿意接纳顾云舒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守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目光从未离开顾云舒的眼睛,点头:“我愿意。” “顾云舒,你是否愿意接纳宁向晚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守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顾云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用力点头:“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瞬间,朋友们的掌声、祝福声响起。 宁向晚轻轻托起顾云舒的脸,顾云舒也抬手抚上宁向晚的脸颊。 亲友的见证下,她们轻轻吻住彼此。 仪式结束后,她们十指紧扣,并肩走出教堂。 婚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公寓落地窗的白色纱帘,照射进来,温柔地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宁向晚先从浅眠中醒来,胸腔贴着顾云舒温热的后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轻轻侧过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宁向晚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顾云舒额前垂落的碎发。 窗外传来风车转动的低鸣,楼下面包店飘来刚出炉的可颂香气。 此刻的世界,只有运河、风车、面包香,和身边人真实的体温。 她们跟所有沉浸在甜蜜里的新婚伴侣一样,牵手漫步在阿姆斯特丹的街道。 鹅卵石路有些硌脚,宁向晚总会自然地走在外侧。 她会细心弯腰帮顾云舒拂去裙摆上的灰。 街角的小餐厅里,两人对着英文菜单皱着眉,用蹩脚的单词加手势点餐,端上来的餐点不对味,两个人还是笑着分享完。 她们接着去国立博物馆,看到墙上挂着的古典肖像画。 顾云舒会凑到宁向晚耳边,压低声音调侃:“你看这位贵族的面色,眼睑轻微水肿,唇色发绀,像不像急性心衰的早期症状?” 宁向晚憋笑着点头,回嘴道:“再看他领口的绣线,边缘有磨损痕迹,说不定是死前挣扎时被扯到的,要不要立案侦查?” 两人的小声玩笑引得旁边的游客侧目,笑声一片。 她们回到公寓后,顾云舒窝在书桌前看医学期刊时,宁向晚总会默默走进厨房。 她对着手机里的教程,煮水、放茶包,还会不小心烫到手指。 宁向晚还是会端着温度刚好的红茶放在顾云舒手边。 宁向晚看着她抬头时眼里的笑意,心里满是暖意。 顾云舒也渐渐发现,看似雷厉风行的宁队,其实对甜点毫无抵抗力。 尤其是草莓挞。 于是她每天路过甜品店,顾云舒总会不经意地买上一份,看着宁向晚假装克制却飞快吃完的样子,偷偷记在心里。 夜晚,两人窝在沙发里,盖着同一条毛毯,翻看着手机里存的旧照片。 破案后在警局门口两个人拍的合影。 更早之前,宁向晚第一次带顾云舒去吃路边摊,顾云舒被辣得直吸气的样子。 还有她们第一次并肩蹲在犯罪现场,彼此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 一天傍晚,两人正坐在运河边的长椅上看日落,苏念安的一封加密邮件突然弹在手机屏幕上。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顾云舒也收起了笑意,凑过去一起看着屏幕。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的背景是昏暗的废弃仓库角落。 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纸箱,而墙壁上,用一种接近黑色的深绿色颜料,喷绘着一个若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的图案。 一只乌鸦正衔着一粒种子,翅膀的纹路、种子的轮廓,和当初在郑委员办公室发现的徽章印记一模一样。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乌鸦没死,种子发芽了。新案子,手法很熟,速归。” 宁向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云舒看着照片上的图案,眉头轻轻蹙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蜜月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们连夜订了回国的机票,提前结束了蜜月,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静海市。 两个人并肩走进市局大楼,李秋白局长早已在办公室等着她们。 李局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俩闲不住。刚歇了没几天,又要上战场了。” 刑侦三队的会议室里,气氛早已紧张起来。 白板上贴满了新案子的初步资料,照片、尸检报告、现场勘查记录密密麻麻。 苏念安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指着一张现场照片解释道:“昨天凌晨,城西废弃工厂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表面没有任何外伤,初步尸检判断是心脏骤停。但我们在他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加密u盘,破解后发现里面全是关于一种新型基因编辑技术的泄露资料,背后指向一家叫启源生物的公司,背景很复杂,牵扯到境外资本。” 顿了顿,激光笔的红点落在那张乌鸦衔种子的照片。 她语气凝重:“最关键的是现场这个标记和当年郑委员的案子完全吻合,这绝不是孤立的案件,乌鸦组织很可能卷土重来了。” 顾云舒立刻戴上手套,从苏念安手里接过尸检报告的初稿。 她眼神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初步判断太笼统,我需要立刻去法医中心复检尸体,重点查心脏和血液,可能有隐蔽性毒素。” 宁向晚则走到白板前,视线快速扫过所有信息,从死者身份到公司背景,再到那个诡异的乌鸦图案。 视线锁定在启源生物。 她转过身,看向在场的队员,声音沉稳道:“不管乌鸦藏得多深,不管这颗种子想长成什么样子,既然现在冒头了,我们就没理由让它继续生根。这次,必须把它连根拔起。” 说完,她看向顾云舒,两人相视一笑。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153章 婚礼 数日后,静海市。 连日压在城市上空的厚重阴霾终于被晨光撕开,澄澈的蓝天重新笼罩这片土地。 国家级防控组专家们昼夜不息的指导下,新上任的元质科技生物公司袁总带领研发团队在实验室里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针对SARA病毒的特效抗原药物终于突破技术瓶颈,实现批量生产。 一箱箱封装好的药物被紧急运往各定点医院,曾经因疫情陷入恐慌的城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曾经被称为人间炼狱的山城防空洞隔离区,经过专业团队多轮彻底消杀与秩序整顿,如今已清理干净。 洞口悬挂起静海市抗疫纪念地的铜制牌匾,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这座城市抗击疫情的永恒纪念碑。 庆功宴上,灯火辉煌。 静海市公安局大礼堂内。 李秋白局长身着笔挺的警服,站在主席台上,视线扫过台下整齐列队的民警,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他逐一赞扬了在此次疫情防控与社会稳定维护中挺身而出的集体与个人。 个人名字背后的故事,都让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当刑侦三队从李局口中落下时,宁向晚与顾云舒并肩起身,一起走上主席台。 她们身后,苏念安、周晋等队员也依次跟了上来。 李秋白拿起表彰决定,声音愈发洪亮:“刑侦三队,在队长宁向晚、法医顾云舒的带领下,于此次SARA病毒疫情特大公共安全事件中,临危受命,不畏艰险,深入虎穴。 你们不仅成功侦破以郑委员为首的危害国家安全、危害公共安全、拐卖人口、故意杀人等一系列重特大案件,彻底打掉了盘踞在我市多年的毒瘤。 更在疫情防控关键时期提供了重要线索,为有效控制疫情、挽回不可估量的政治与社会损失,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宁向晚与顾云舒身上,开口:“经上级严格评审,决定授予静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队集体一等功!授予宁向晚同志、顾云舒同志个人一等功!”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宁向晚与顾云舒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一等功奖章。 奖章上的国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是警界的最高荣誉,是国家对她们在生死考验前勇担使命的最高认可。 更是将她们的名字载入英模档案的光荣见证。 宴后。 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陆续离开,大礼堂内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 宁向晚与顾云舒没有急着走,她们相视一眼,默契地携手走向正坐在角落沙发上休息的李秋白。 李秋白抬眼看到两人,原本略带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眼神也变得慈祥:“哟,我们的两位大功臣来了,怎么,还有工作要汇报?” 宁向晚轻轻握住顾云舒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宁向晚先开口道:“李局,我们想跟您请个假。” 李秋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们紧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询问道:“你们这次又打算休多久?是要去哪个城市深入调查案情啊?” 顾云舒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上前一步,语气温柔:“李局,这次不查案了。我们想去度蜜月。” 一周后,荷兰阿姆斯特丹。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蜿蜒的古老运河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岸边彩色的小房子。 一座被郁金香与玫瑰环绕的小教堂里,正举行着一场温馨的婚礼。 没有盛大的宾客阵容,只有苏念安、周晋等几位最亲密的朋友坐在教堂的长椅。 她们脸上呈现的都是一脸祝福的笑容。 宁向晚脱下了穿了多年的警服,换上了一袭洁白的婚纱。 简约的款式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头纱轻垂在肩头。 曾经锐利的眼神此刻满是柔和,英气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柔美。 顾云舒也身着同款白纱,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颈间戴着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 知性温婉的气质中,眼底闪烁着藏不住的幸福。 她们并肩站在牧师面前,视线紧紧锁在对方身上,彼此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各自的眼眸里。 牧师手持圣经,声音温和:“宁向晚,你是否愿意接纳顾云舒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守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目光从未离开顾云舒的眼睛,点头:“我愿意。” “顾云舒,你是否愿意接纳宁向晚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守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顾云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用力点头:“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瞬间,朋友们的掌声、祝福声响起。 宁向晚轻轻托起顾云舒的脸,顾云舒也抬手抚上宁向晚的脸颊。 亲友的见证下,她们轻轻吻住彼此。 仪式结束后,她们十指紧扣,并肩走出教堂。 婚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公寓落地窗的白色纱帘,照射进来,温柔地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宁向晚先从浅眠中醒来,胸腔贴着顾云舒温热的后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轻轻侧过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宁向晚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顾云舒额前垂落的碎发。 窗外传来风车转动的低鸣,楼下面包店飘来刚出炉的可颂香气。 此刻的世界,只有运河、风车、面包香,和身边人真实的体温。 她们跟所有沉浸在甜蜜里的新婚伴侣一样,牵手漫步在阿姆斯特丹的街道。 鹅卵石路有些硌脚,宁向晚总会自然地走在外侧。 她会细心弯腰帮顾云舒拂去裙摆上的灰。 街角的小餐厅里,两人对着英文菜单皱着眉,用蹩脚的单词加手势点餐,端上来的餐点不对味,两个人还是笑着分享完。 她们接着去国立博物馆,看到墙上挂着的古典肖像画。 顾云舒会凑到宁向晚耳边,压低声音调侃:“你看这位贵族的面色,眼睑轻微水肿,唇色发绀,像不像急性心衰的早期症状?” 宁向晚憋笑着点头,回嘴道:“再看他领口的绣线,边缘有磨损痕迹,说不定是死前挣扎时被扯到的,要不要立案侦查?” 两人的小声玩笑引得旁边的游客侧目,笑声一片。 她们回到公寓后,顾云舒窝在书桌前看医学期刊时,宁向晚总会默默走进厨房。 她对着手机里的教程,煮水、放茶包,还会不小心烫到手指。 宁向晚还是会端着温度刚好的红茶放在顾云舒手边。 宁向晚看着她抬头时眼里的笑意,心里满是暖意。 顾云舒也渐渐发现,看似雷厉风行的宁队,其实对甜点毫无抵抗力。 尤其是草莓挞。 于是她每天路过甜品店,顾云舒总会不经意地买上一份,看着宁向晚假装克制却飞快吃完的样子,偷偷记在心里。 夜晚,两人窝在沙发里,盖着同一条毛毯,翻看着手机里存的旧照片。 破案后在警局门口两个人拍的合影。 更早之前,宁向晚第一次带顾云舒去吃路边摊,顾云舒被辣得直吸气的样子。 还有她们第一次并肩蹲在犯罪现场,彼此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 一天傍晚,两人正坐在运河边的长椅上看日落,苏念安的一封加密邮件突然弹在手机屏幕上。 宁向晚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顾云舒也收起了笑意,凑过去一起看着屏幕。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的背景是昏暗的废弃仓库角落。 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纸箱,而墙壁上,用一种接近黑色的深绿色颜料,喷绘着一个若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的图案。 一只乌鸦正衔着一粒种子,翅膀的纹路、种子的轮廓,和当初在郑委员办公室发现的徽章印记一模一样。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乌鸦没死,种子发芽了。新案子,手法很熟,速归。” 宁向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云舒看着照片上的图案,眉头轻轻蹙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蜜月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们连夜订了回国的机票,提前结束了蜜月,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静海市。 两个人并肩走进市局大楼,李秋白局长早已在办公室等着她们。 李局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俩闲不住。刚歇了没几天,又要上战场了。” 刑侦三队的会议室里,气氛早已紧张起来。 白板上贴满了新案子的初步资料,照片、尸检报告、现场勘查记录密密麻麻。 苏念安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指着一张现场照片解释道:“昨天凌晨,城西废弃工厂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表面没有任何外伤,初步尸检判断是心脏骤停。但我们在他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加密U盘,破解后发现里面全是关于一种新型基因编辑技术的泄露资料,背后指向一家叫启源生物的公司,背景很复杂,牵扯到境外资本。” 顿了顿,激光笔的红点落在那张乌鸦衔种子的照片。 她语气凝重:“最关键的是现场这个标记和当年郑委员的案子完全吻合,这绝不是孤立的案件,乌鸦组织很可能卷土重来了。” 顾云舒立刻戴上手套,从苏念安手里接过尸检报告的初稿。 她眼神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初步判断太笼统,我需要立刻去法医中心复检尸体,重点查心脏和血液,可能有隐蔽性毒素。” 宁向晚则走到白板前,视线快速扫过所有信息,从死者身份到公司背景,再到那个诡异的乌鸦图案。 视线锁定在启源生物。 她转过身,看向在场的队员,声音沉稳道:“不管乌鸦藏得多深,不管这颗种子想长成什么样子,既然现在冒头了,我们就没理由让它继续生根。这次,必须把它连根拔起。” 说完,她看向顾云舒,两人相视一笑。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