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是暴君的种种下场》 1、死了又活 林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是这么倒下的。 长时间的熬夜和不规律的作息让他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感到心脏传来被牵扯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丝线从他左背拉扯着他的心脏准备将其四分五裂。胸口沉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可谓是重刑加身。 他颤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强撑着走到了饲养箱面前,将喂食完还没有来得及盖上的窗口合上。 虽然对方一向很乖很安静,但是毕竟是有毒爬行动物,两个debuff加在一起,难免让人觉得恐怖。 即使林喻觉得它无与伦比的美丽。 像是阳光下澄澈无垠的海。 “盐盐。” 他轻轻喊了一声自家的乖宝。 这短短的几个动作让他的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 林喻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平躺在地面上,他轻轻眨动着眼睫,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微小动作。 涣散的视线中,他恍惚间觉得有一片蓝色朝他靠近。 海水吞没了他。 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林喻最先入眼看到的却不是洁白的天花板,而是倾斜的垃圾桶。 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深绿色和红色的垃圾桶。 林喻:“?” 发生了什么。 医院被入侵了吗? 在最初的视觉冲击之后,林喻才后知后觉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感受到了一丝轻快,不似之前把夜晚熬穿的虚靡。 神医?! 他垂眸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满意地听着自己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才慢慢抬头环视着周围的场景。 逼仄,压抑。 这是这个环境带给他的第一印象。 如果不是周围的垃圾桶和散落的食物残渣都大的有些离谱,林喻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弃尸了。 他低头扯开自己的衣领,在自己的锁骨位置看到了一颗熟悉的小痣,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那天的,一成不变的宽大体恤和贴身短裤,脚上的拖鞋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确认完毕是自己的身体之后,林喻沉思了片刻,绕着墙角避开地上的浑水,走出了这片地方。 他总得知道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尽管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和畏惧。 但是停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一二十秒的时间,眼前的事物就全部变了一个样子,如果街上的人都变小两倍,那么他尚且可以认为这是他家附近某处商业街道。 可是不管是他目之所及异常高大的人,还是滴滴嘟嘟朝他走过来的机器人,都无一不在表明一件事。 他穿了。 他眼前的机器人是个方方正正的洁白正方体,甚至比他还要高出一截,额头上的屏幕上有着弯弯绕绕的数据线路,几个红点分散四处,林喻不解其意。 直到对方站立着,上下将他扫描了一遍。 【检测到微型生命体,不是垃圾,不是垃圾。】 林喻:“……”这人工智障程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它绕过了林喻,走进了林喻出来的那个巷子里。 然后将那堆垃圾都扫进自己的肚子里。 清理完毕后,陌生的清理机器人转过身投来居高临下的一瞥,林喻看着它的肚子里猛然爆发出火焰,像是一个行走的壁炉,唰地几声下,原来还塞的满满的垃圾只剩下几寸黑灰。 林喻:“……” 是的,他不是垃圾。 他朝对方摆摆手,动作幅度大了许多,连喘气都变得沉重而刻意,试图让眼前的机器人再说一次他不是垃圾。 林喻可不想刚刚复活就面临着火化的悲惨一条龙服务。 幸好眼前的清理机器人虽然没有再次重复,也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它歪头打量了一下林喻,然后吐出几口白烟,悠悠走远了。 “呼……” 林喻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 只是那口气吐到半路,他就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地方变得阴凉许多,就像是被一朵飘来的巨大浓积云覆盖着,炽热的光线都被遮挡。 他惊愕抬头,一个庞大的人影正垂眸看向他。 两人一对视,林喻明显地看到对方的眼睛一亮,然后一个毛茸茸的尾巴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不停地在对方身后晃啊晃,像是个螺旋桨。 林喻只觉得自己刚刚恢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了,他紧张的都快无法呼吸。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哪里啊。 比看到一个巨人的更恐怖的事情是看到一个长着狼尾巴的巨人。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对方的眼神虽然疑惑好奇,却始终不见多少恶意,林喻晃了晃手,强撑着打了个招呼,“嗨。” “汪!” 林喻:“……” 他淡定地扶正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原来是狗吗? 那很好了。 人类和狗狗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呀。 他伸出手想要按照以往在蓝星上面和狗狗打招呼的样子,让对方嗅一嗅自己的气味,方便友好交流。 但是他的肢体语言还是紧张的,按照林喻对一些狗狗的了解,它们会在很开心的时候把爪子放在人类的腿上,拼命甩动尾巴往上蹭。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觉得自己不太能承受对方那样的行为和体型。 对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而林喻竟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是和你的主人走丢了吗?” “可爱的小宠物。” 林喻:“……” 他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人类还是狗狗的生物,眼睛却亮了起来,他竟然可以听懂,林喻心中原本消散的希望又慢慢汇聚起来,他对着对方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而在他开口的瞬间,他明显看到对方猛然往后一退。原本好奇的脸上惊恐不已。 “汪!你竟然会说话!” 林喻僵住了。 他好像做错了一些事情,在任何时代,这种异于常人的行为都是不好的,他们会受到更多的关注,甚至会被当成异类清除掉,最好的结果似乎也就是被当成娱乐噱头去谋求金钱。 林喻拔腿就跑。 “汪汪!” 可是他这副身体说大不算大,说小又没有办法小到可以近乎无视。 粗粝的地面摩擦着脚板,火辣辣的刺痛。 林喻疯狂往一些狭小缝隙里面钻,幸亏他的身体都恢复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亚健康的状态都好上不少,他至少快速跑了四五公里,却只是感到微微疲累。 要是按照以前林喻的想法,那简直就是超人! 他默默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身后带着狗尾巴的人已经在层层障碍物下丢失了他的视野,林喻回头看,只能看到一个渺小的黑点。 他们已经距离很远了。 他这才慢慢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 穿过那段建筑物挨在一起的巷子,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入目的是宛如游蛇一般的高架桥,高耸建筑如同直立的大树,将流云都汇聚成茂盛的树叶,天高的像是没有尽头,就如他止不住下坠的心,完全陌生的建筑风格让林喻慢慢停住脚步。 他感到害怕。 紧张的感觉褪去之后,只剩下无尽的疲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大地炽热无比,时不时有些高大的人类从他们面前路过,却谁也没有发现他,林喻也不敢过去打招呼,他躲在一个屋檐下面,墙壁夹角的阴影带来了凉爽,也遮盖了他的身影。 他的思绪微微放空,想到了自己另外一个世界的小宠物。 也不知道盐盐怎么样了。 林喻惜命,并不是作死的人,他原本只是养几只守宫,却没有想到他好奇心旺盛的朋友也因此入了爬宠的坑。 而且性格简直胆大包天,林喻也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不选择霸气的黑王,也不选择憨态可掬的猪鼻蛇,偏偏弯弯绕绕买了一个剧毒的竹叶青回来。 然后两个生物一个出不去无法觅食,一个地板都快被磨穿了还是不敢喂,活生生耗了半个月,林喻收到对方的求助电话的时候恍若在梦中。 “都是爬宠,术业有专攻,你就帮帮我吧。” 林喻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缩在箱子角落的小蛇的样子,蓝色汇聚在一起,如同世界上最小的海洋,炫目耀眼,神秘危险。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 之后他陆陆续续将自己养的几只小守宫送给了有经验的同好,又搬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独户,那只蓝色海岛竹叶青却一直陪伴着他,从筷子粗细慢慢长成了有点圆润的成体。 却一如既往懒散的熬夜肥宅模样。 林喻喜欢一切热闹的事物,却不喜欢参与进去,大概是太过依赖彼此,建立的羁绊太深,等到分离的时候就会感到加倍痛苦,他尽量避免着和很多人建立起深刻的感情。 所以一只安静的,连进食周期间隔几天的冷血动物成了他最契合的舍友。 不会像猫狗那样黏人,也不具备温暖的体温,他和它最终的感情也不过是熟悉而已。 林喻曾经很满意。 他的思绪渐渐收了回来,就在他安静发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男声,“宝宝,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带着哟。” “吃的在这边,玩累了就休息一下,我订了爱宠科技新推的按摩仪,身体疲乏了就到监控面前叫我哦。主人给你开。” “乖乖,让我亲亲。” “mua!!” 紧接着是响亮的一声亲吻的声音,这间房子的男主人的声音变得有点幽怨,林喻听到对方嘟嘟囔囔抱怨,语气中似乎还有微微颤,“肯定是之前那天没有摸绒绒的关系,不然怎么手气差到二十个人中选中我一个人去上报啊,求求了,今天的暴君心情一定要好啊……” “不过据瑞克他们说,王的心情好像没有好的时候。” 似乎他口中那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强,对方的语气戛然而止,林喻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虔诚祈祷的样子。 “上天保佑。” 林喻一开始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结果却听到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嘟嘟囔囔,带着几分不满道:“总是出去,出去,出去!烦死了!” “就不能陪陪绒绒吗?” 林喻:“……” 感情真好。 都这么说了,这谁舍得啊。 结果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另外一个房间主人的话语声,直到门被咔嚓一声关上。 林喻:“??” 这么直白,这么撒娇都不安慰一下吗?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割裂感。 无奈他自身难保,也无从置喙别人的感情。 林喻安静地靠在墙边,时不时看向外面陌生的建筑,期待下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可以回到之前的世界。 事实证明,这不太现实。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坐下。 背后却突然一空,像是靠在一个没有关上的门,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林喻只能护住自己的脑袋,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到他眼冒金星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脸颊传来柳絮一般轻盈的绒毛感。 一个白色的毛球团子睁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嗷嗷。” “你是哪家的宠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我!盗匪? 林喻先是听到一种像是小动物撒娇的声音,随后脑海里竟然同步播放了另外一道他可以理解的语言。 他有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白毛团子。 却始终无法从对方柔软可爱的外观中看到任何攻击性的武器,更何况对方和外面的那些巨人不同,它的身高和林喻相差无几。 林喻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白毛团子好奇又十分自来熟的上来蹭他。 “你没有尾巴,为什么?” “而且你跟他们长的好像哦。” “一样光溜溜的,没有毛毛。” “不对,阿桥屁屁上也有毛毛的。” “你是谁啊。” 经过这几句话后,林喻几乎可以确认,对方就是他脑海里声音的来源。 只是他为什么会同步听到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呢? 由于之前他说话犯下的错,林喻这次将沉默进行到底。 白毛团子却没有因此停止好奇心,它似乎对林喻的沉默有所准备,叼着一个比它小很多的小白毛团子过来,“给你玩。” 林喻更加沉默了。 不过屋内实在凉爽,比他之前呆着屋檐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出去的房子主人是要去上班的,这里的科技如此发达,肯定少不了牛马们的辛苦劳作。 林喻猜测对方一时半会回不来。 于是打算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随便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他接过白毛团子的玩具,然后伸手扔了出去。 白毛团子:“???” 它的声音带了点不解,“我不是狗。” 林喻:“……” 一时间顺手了。 但是白毛团子只是这么一说,它奔向玩具的身影却显然欢乐了不少,像一只在风中摇摆的蒲公英。 感觉有点好摸。 等到白毛团子叼着小白毛团子过来的时候,林喻伸手给白毛团子顺了顺它被吹乱的长毛。 触感无比蓬松柔软,像是他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的云的样子。 白毛团子歪头看了他几秒,然后将肚皮翻了过来。 林喻:“!!” 他矜持地又继续摸了摸,白毛团子腹部的毛也十分柔软,像是要把肌肤都吸进去似的。 真是很神奇的体验。 白毛团子强硬地将那个小玩具塞到他的手中,头不停地往之前林喻扔的位置看。黑亮的眼睛满是期待。 林喻:“……” 这跟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蹭了别人家的冷气,陪对方的宠物玩游戏似乎也理所应当,林喻又来来回回陪白毛团子玩了好几次对方才肯罢休。 白毛团子摊在地上像个棉花糖,它时不时抬头看向林喻,然后迈着小脚叼了几包小零食出来。 绿油油一片,光是看着,林喻就猜到了对方可能是食草动物。 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而是选择一个看起来比较美味的食物猜开。 在对方的如火般期待的眼神下,林喻艰难地咽下那个充满土地清香味的干巴饼干,只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 他挣扎着用口水吞了下去,半晌脱力般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白毛团子不解,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一大堆的柔软轻盈的毛发将他包围住,“困觉。” 林喻:“……” 这就是宠物的生活吗?这也……太爽了吧。 在此刻,他实属羡慕了。 他侧头回看,发现刚刚还睁着眼睛的白毛团子已经闭上眼睛,像是一个安静的毛绒玩具,呼吸浅而静。 它已经睡着了。 林喻:“……” 这种入睡速度他也是很羡慕了。 头一次,林喻产生了一种给自己找个铲屎官的想法。 如果他以后体型无法变大的话,估计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但是这实在有点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当然,畸形秀那种通过噱头踩在人自尊上的娱乐产业,林喻希望这个世界没有。 在柔软洁白的毛发中,睡意渐渐侵袭了他,紧绷的神经和之前耗费的体力让他的身体渴望着松懈,不知不觉中,他安静地陷入黑甜的梦乡。 —— 白色的石柱勾勒着神秘弯曲的文字,琉璃般的穹顶澄澈多彩,如同晕开的彩虹,照着洁白无瑕的地板波光潋滟。 安桥心中止不住的流泪,只觉得自己命苦无比,这么热的天还要离开自己的小宠物过来伺候面色无常的暴君。 索勒帝国的王不喜喧嚣吵闹,偌大的宫殿里面只有他一人居住,而且宫殿更是伫立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之中,像是被驱逐出社会的流浪人群,尽管在刚开始,他们还有几分异议,但是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意见就被镇压在绝对的武力之下了。 安桥这次过来是调整一下关于索勒人宠物医疗报销比例的。 他含泪抱着自己手中整理出来的资料,又顺便唾弃了一下自己可恶的同事,从自己抓了屎一般的手气然后想到自己还在家里嗷嗷待哺的可爱宠物,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勇气。 他举起右手放在门把上。 “砰!” 一股强大而浩瀚的精神力突然了凌驾在他身上,快速无情地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然后啪唧一声,将安桥冷酷地掀翻在地。 这其中的意思简直不能太明显,安桥甚至都可以领悟到没有说出口的那个‘滚’字。 安桥颤抖着腿,哆嗦着手,捡起散落的纸张,马不停蹄地快速跑开了。 直到完全离开那座安静的宫殿,他才缓缓直起腰,骄傲地挺起胸膛。 在自己的光脑上敲下:“危。” 此话一出,就像鱼饵投入鱼池,一下子就激出各种潜水的,消息就像是扩散的涟漪,顷刻之间就把安桥的话语刷的影子都看不见一点。 安桥满意地接收了来自同事的敬佩和慰问,然后登陆上另外一个平台网站,将主页最显眼的问号改为雷电标志。 激起更大的反响之后,他点了点头,深藏功与名,挥了挥衣袖,迫不及待连接上家里的监控。 他准备隔空先吸一吸自家可爱的乖乖宠物,再回去。 虽然没有将那份报告交上去,但是仿佛一块巨石落地,安桥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打败自己了,他心中充满着对自己待在家里的小宠物的思念。开始发散思维,也不知道他家绒绒有没有好好的吃饭睡觉。 他兴高采烈盯着高清的机器屏幕,脸上的笑容以光的速度即刻消失了。变成无法压抑住的惊恐。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家小可爱突然长脚了啊??! 安桥瞪大眼睛,一边火急火燎的往家里面赶,一边将自己的眼睛怼到屏幕上,只见小宠物一惯休息的位置上,白色长毛的遮掩下,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清晰无比的露出来。 安桥第一个想法就是基因紊乱。 自从一百年前的那场陨石撞击之后,索勒星上面就开始了物种进化,短短的时间之内,一些生物开始了体型的巨大改变,拥有了超高的智商,身体上却仍然保留着少部分原始的特征,譬如尾巴,耳朵,和鳞片,他们构建了庞大的机械帝国,与此少部分获得了一些格外神秘的能力,不为众人所知,另外更少部分生物则是依然保留着原始的样貌状态,往柔和无害方面发展。 两者都是进化方向不同,却依然都是被眷顾的幸运儿。 但是同时,也有不少疾病因此而生。 基因紊乱就是一种,具体表现为短期内身体形态的变化,预示着基因链的崩溃。 安桥一路上心中砰砰狂跳。抖着手开始联系私人医生,两方人马都开始往安桥的住所赶。 如果发生了基因紊乱,越是早治疗,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林喻毫不知情,他梦到了许多东西,那些事物像是沉重的网将他捕获,经年的梦魇不休。 睁开眼睛的瞬间,林喻颇为疲惫。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一旁的白毛团子,揉了揉额角。 “快快快!” “呜呜呜绒绒……我来了……” 倏尔,门口传来几道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这间房子主人如泣如诉的崩溃声音。 发生什么了? 他恍然意识到什么,环视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任何疑似监控仪器,不过林喻很快将这份侥幸按下去,这里科技如此发达,如果是一些更加微小的监视器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他在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是异类了。 林喻严重怀疑对方是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以为自己要伤害白毛团子才如此急匆匆地赶回来,且不止他一个。 “嗷嗷。” “好吵哦。” 他身边的白毛团子也眨了眨眼睛,有点困顿地说道。 它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惊讶道:“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毛团子十分开心,睁着黑亮的眼睛蹭了蹭林喻,“阿桥很厉害的,你留下来陪我玩吧。” 林喻:“……” 原来古时候给少爷做玩伴是这种感觉,直接无痛包吃包住,不过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你家很厉害的阿桥估计不是来解决他的生活问题的,而是直接来解决他的。 林喻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毛发,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再不跑可真的跑不了了,林喻刚刚踩着椅子爬上桌子翻过窗台的下一刻,他就听到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哐当声,随即就是一阵嘈杂的慌乱声音。 白毛团子一看就养的很好,林喻并不担心对方会被为难。 不过这是一次很好了解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存在的机会,林喻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完全离开,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躲在那里。 没有关闭的门和窗将另外一边的声音准确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绒绒!” “嗷嗷”你好吵。 “快让医生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你的腿呢?!” 林喻眉头微皱,无法从这无厘头的对话中得到任何讯息。 “安桥,你先冷静,我带了基因稳定剂,你先别自乱阵脚。” “不是,我刚刚明明看到有双脚的啊。” 安桥一脸紧张的举起自家的小宠物,但是无论他怎么看,对方都是胖嘟嘟毛茸茸的样子,似乎之前画面中看到的洁白光滑的双腿只是他的幻觉。 从来没有听过基因紊乱还能自愈的啊。 安桥的心就像是跑了几公里,现在无比激烈的跳动着。 倒是他拉过来的好友段明月将他按住,一脸严肃地将仪器连接上白毛团子身上,片刻后。 他皱着眉头摇头,“它很健康。” 但是他和安桥通讯的时候,明明在对方发送过来的画面中有看到相关的形态改变。 他沉着声音道:“将那段时间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我看看。” 听到好友这么说,安桥微微放下心,从光脑上立马调出之前的监控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快速前进。 最终两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摔进来的小人身上。 对方看起来跟安桥家的宠物差不多高,却显得小上很多,黑发黑瞳,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精致,身上却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特征。 像个人偶娃娃。 “这……” 安桥和段明月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对方实在和印象中的宠物太不相同了。 林喻此刻却悄悄溜远了。 在听到对方说要调监控的时候,林喻就没敢继续待下去,深怕对方顺着监控把他揪出来。 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着对方两人的话语。 好消息是白毛团子的主人没有把他当成入室抢劫的盗匪,坏消息是他在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异类,不然对方不至于一直惊讶着,十句里面有八句都是他的腿。 更坏的消息是他忘记顺几包青青草原大饼干带走了。 他似乎感到了饥饿。 但是他不可能回去,所以只能往前走。 林喻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他兜兜转转绕过一片建筑群,专门避开人流,等到夜晚降临,他才微微放松了些,这意味着他的身影不会像白天那么显眼,他也不需要像白天那样精神紧绷,深怕下一刻就被人带到研究场所解剖了。 夜晚很好的藏觅了他的身形。 林喻从一片茂盛高密的绿化带里面微微探出半个头出来,吐出自己口中的草叶,有点惆怅地看着周围明显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鼻尖中不断飘散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 这个世界的巨人,也拥有着美味多汁的夜生活。 他选中的这个位置恰好位于一片像是商业中心的边缘地带了,夜晚中,许多在这里休息进食,是和白天完全不同的热闹。 导致他原本就空荡荡的肚腹现在更是干瘪到唱起了交响乐。 林喻垂眸摁了摁自己的肚子,妄图让它安静点——丝毫没有用。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睡觉是最好解决饥饿的办法,但是现在,在这个地方,林喻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大心脏可以安然入睡。 他害怕街上再次出现之前那样的机器人,将它当成垃圾处理了。 他放空脑袋试图转移自己对于食物的渴望,突然听到外面人群的声音变得混乱嘈杂了些,似乎出现了什么值得讨论的人和事物。 林喻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确保自己不会发出明显突兀的声音,透过草叶的缝隙观察起外面的环境。 却不期然看到远处的广告牌上出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画面上穿着简单的小人和一个白毛团子安静的睡在一起,洁白的柔毛环绕着他,长睫轻轻垂下,在光晕下带着一种初生般的圣洁,看起来无比祥和宁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蛇!真丑! 只有林喻的表情跟见鬼似的。 这跟通缉令有什么区别,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简直想大喊冤枉。 正当林喻准备好好观摩一下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现场写真照片的时候,一个“巨人”走过遮挡了他全部的视野,严严实实到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林喻无奈地维持原姿势,简直一动不敢动。 这么近的距离,弄不好他就直接让对方成为赏金猎人了。 这钱还不如他自己拿了。 在周围蔓延出来的食物香味中,林喻突然觉得那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那个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是保持着一点理智,不太想成为一只实验白老鼠。 等到月色中移,微光幽幽,他眼前的大家伙才慢慢吞吞离开。 林喻垂着脑袋,轻轻打了个哈欠,并不打算休息,他之前盯了好几个人,那些吃不下还算完好的食物都在周围的食物垃圾桶里面。 他需要进食。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而他的身影在阴影下并不算显眼,林喻还算顺利的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虽然对于一个现代混的还算不错的人来说,掏垃圾桶这件事情实在让人有点难受,但是林喻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理压力。 因为他压根不认识这里的这些人。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许多可能。 也许很久之后,他说不定可以在某处地方见到很久没有见到的老朋友。 林喻心中始终抱着微弱渺小的希望,那就是他养的小宠物说不定也穿到了这个世界。 他记得昏迷前的那片蓝色,如果按照距离来看,盐盐和他一起穿的可能性不算很低。 如果死亡才是复活的入场卷,那么林喻还是希望对方可以好好活着。 他庆幸着自己死掉前拨打的那个电话,这让他不必尸体发臭腐烂了都没有人发现,他的遗体可以最快程度被相关人员进行死亡鉴定,然后开始遗体处理程序,他的遗产,他的财物,他的盐盐。 应该都可以得到妥善的处置。 他大概两天给盐盐喂食一只乳鼠,死亡前刚刚喂完,这样想,对方估计不太会饿肚子。 真好。 林喻边感叹饿肚子实在太难受,边往下瞥着扫视着那些包装完好的食物。 他还是无法接受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也许以后实在穷困潦倒了会,现在的他还是迈不出去这个坎,所以他选择的都是一些单独包装的,没有混淆在一起的,只需要扳下那些干净完好的一角填饱肚子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林喻还是跑了好几个处置食物的垃圾桶才勉强果腹。 因为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实在不算好闻。 而且没有塞满的垃圾桶盖子他无法打开。 林喻深刻了解了什么叫做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最终选择了一份被人放在旁边的小面包,从没有咬痕的一边扳下一块慢慢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人,不用很多干净的食物就可以喂饱自己。 熟悉的干。 可怕的干。 林喻翻了几个白眼才将那块面包吞下去。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快成为不可再生资源了。 他跃下垃圾桶,顺手抓了一颗糖果,那几乎就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 可以时不时舔一口预防低血糖。 而就在他准备带着来之不易的家产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既不充满恶念,却也算不上友好,莫名让人汗毛竖立。 林喻转身看去,一个白天才见过面的方方正正的小机器人正滑着滑轮朝着他冲过来! “垃圾……,需要清除。” 林喻:“??” !! 察觉到对方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林喻再次拔腿就跑。 他实在不敢用自己来检查对方的程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也可能是机器人之间也有绩效这种东西,总之,林喻溜之大吉。 甚至连往后看的闲心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呼啸的风声中,林喻每次呼吸都想着白天时候在他面前袅袅升起的白烟。 他深刻觉得自己只要慢下来,他的骨灰也会成为空气微颗粒。 这种事情。 他强烈拒绝。 不敢停,根本不敢停。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前方只有月色依然不变,等到后面没有滑轮和机器人死板单调的声音之后,林喻才大喘着气扶着膝盖,他手中的糖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减负重扔掉了。林喻只能选择咽下口水,没有任何补充能量的方法。 不过感觉他这次误打误撞闯进的深林似乎是个蛮不错的地方。 遮天蔽日的大树如同沉默的骑士,直拔挺立着,而它们的枝桠身影在月晕下漆黑扭曲着,如同混乱的两方世界。 足够隐蔽,也足够安静。 当然,也足够诡异。 林喻没打算进去,他的脚实在禁不起任何折腾了,光是站在这块地面上就已经火辣辣的刺痛。 如同踩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林喻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自嘲道:“你哪里算得上美人鱼,你最多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泡沫。” 他的存在可有可无,所以他的诞生和死亡都像是泡沫。 在地面睡觉不太安全,林喻忍痛爬上了树的枝桠,拔高的高度让他看到透过群树的叶,看到了一座洁白的宫殿。 原来照在他前面的不是月光,而是宫殿一角。 神秘皎洁到不可思议。 但是林喻知道,去到那个地方可能不是什么好选择,有建筑意味着有人。 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那些奇怪的巨人们。 他望着那片如同平铺月色的宫殿,匍匐在树枝的夹角处,陷入一场不算安稳的梦乡。 梦中似乎又看到了当初细的跟个面条似的小竹叶青。 浅灰色的大眼睛半抬不抬,有种活着也可以,死了也行的摆烂感。 那是他从他朋友那里将小竹叶青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 林喻最开始并没有长久养它的打算。 也许对方太过淡定,也许那天月色一如这般清冽。 林喻破天荒的对着一个出生没到一个月的小爬蛇如此评价道:“真丑。” 但是他的视线却丝毫没有从那汪颜色上移开。 洁白的宫殿中,一双如同星云般铅色的眼睛悄然睁开。 皎洁的月色照尽穹顶上蜷缩着的庞然大物,如同照进一片深邃的海,闪烁的光点和天空交相辉映,如同落地星河。 猩红的信子在空中若隐若现,宴焱侧头看去,黑丛丛的漆黑树影中,一张白皙的小脸正在树枝中间恬静酣睡。 宴焱从没有见过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还可以睡着的生物。 最主要的是,对于这一幕,他似乎有点熟悉。 纵观他有意识的所有记忆长河中,宴焱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个偷偷跑到他领地中的小宠物。 但是他也没有将对方赶走的意图。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相处感觉让他大方地放过了这个大胆的精致小人。 他轻轻阂眼,将精神力主动切断,免得再次感知到对方的梦境。 他脑海中再次冒出刚刚那句声音。 “真丑。” 鬼使神差般,宴焱望向自己的尾巴,漆红衔接着蔚蓝,冰火相撞,就像是晚霞般的海天尽头,更别提整齐完好的鳞片,起伏有力的肌肉,昭显着巨大而强悍的力量。 无论如何,都和丑沾不上任何的关系。 他淡淡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有点臭美的想法。 心里面却奇异般缓解了几分焦虑。 林喻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梦中的画面一转换,似乎变得更加朦胧了些,如同一个漂浮的魂体在观望着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看着熟悉面容上流露出来的痛苦,似乎又感知了那天被牵扯的疼痛,像是长出血肉的傀儡。 这时候,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细长的蓝色身影。 他家的小宠物不知道怎么从玻璃舱里面跑了出来,蜿蜒爬行到他的脖子上,猩红的信子不断轻触着他的脸颊,林喻觉得自己若是那个时候睁开眼睛估计会被吓死。 但是此刻他的心却酸软一片。 他看到对方安静的趴下来,原来他失去意识前的那片蓝色不是错觉。 “盐盐。” 他轻轻道。 下一刻,他仿佛真正坠入一片海,冰冷的水将他浸没。 林喻还没有从刚刚的梦境中回神,懵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无比冰凉,树叶被夜风刮的呼呼作响,迅速带走他身上的体温,林喻觉得自己都快抖成筋膜枪了,却依然没有办法获得任何来自运动的热量温度。 为了避免自己不知不觉在睡梦中失温再次死亡,林喻只好从这棵自己挑选了好一会儿的大树上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天空暗沉沉一片,看不见一点熹光。 脚上的被剐蹭出来的细小伤口经过一段时间已经愈合,但是踩在草地上依然有种刺痛感,更别提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草尖划过脚踝又带来几分瘙痒,痛感和痒意交织在一起,不亚于逼供的酷刑。 林喻扭曲着面孔,干脆借着月光给自己编了一个草鞋。 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却也比光着脚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林喻松快地呼出一口气,凭借自己的印象朝着那座皎洁的宫殿走去,因为担心自己迷失方位,所以林喻还是时不时就会爬上树来判断一下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小腿都开始发麻,脚底板都传来明显的酸痛感后,林喻才终于在树干的缝隙中看到属于那座洁白宫殿的光芒。 光明皎洁如明珠。 光芒却不刺眼,带着点淡淡的光辉,如同月色的轻纱凝练而成,庞大的玉白色的柱子支撑起琉璃般的穹顶。 林喻隐约看到一片蓝色,他眨了眨眼睛。 再次凝神看去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片皎然,哪里有什么蓝色。 林喻勾起嘴角,笑容有点暗淡。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做傻了。” 他家盐盐就算和他一起穿越到这里,也不可能体型变异成为那样的庞然大物。 刚刚的错觉中,那片蓝色流淌宽阔的像是一片倾倒的海。 林喻不再细想,他放轻脚步走到宫殿里面去,这里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和外面的格格不入,古典朴素像是倒退了几百年的样子,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影,林喻便猜测这里可能是废弃的建筑,也可能是残留下来作为景区的建筑。 但是很快,他就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因为他撞到了一个透明屏障上,林喻捂住额头啊呜一声,抬头看向巍峨的石柱,他隐约看到最顶端似乎有些缠绕弯曲的刻痕,只是太高太远,加上仰视的角度,他并不能很好看清楚上面代表的含义,也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语言。 他很快就收回视线,伸出食指想要再次试一下那道看不见的神秘屏障。 自然也没有看到穹顶天窗上那一闪而过的铅色眼眸。 下一刻,他一头摔了个倒栽葱。 林喻:“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啊。” 他晕晕乎乎的抬头,只是眼前没有再次出现白毛团子那般的圆溜溜的眼睛,而是一座垂眸俯视的石像。 人身蛇尾的神像冷漠而高远,既不慈悲,也不残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梦想成真? 林喻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过这样的雕像。 有点怪异,却又带着点神秘。 出于对于对科学无法解释力量的尊重,林喻极快地收回视线,甚至没有敢瞥上第二眼,他悄悄绕过雕像,望向更深的地方。 都是门。 不知道什么材质构建的大门像是连接在一起不曾断歇的屏风,同那些石柱一样纂刻着不知名的图纹字体,绵延如同灰白色的山脉,壮观之外带着些许奇怪。 林喻决定暂时还是不去探索那些地方,以防出现一些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毕竟中央一个这么大的人首蛇身的雕像,就算他之前是无神论的忠实信徒,现在经过这么一出穿越戏码之后,世界观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林喻有点可惜,这里的神像雕塑面前并没有丝毫贡品,他说些好话来交换神灵不需要的食物的想法彻底碎裂。 幸好这里灯火通明,免去了一些他对于黑暗的恐惧,林喻不喜欢黑暗,就算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会在床头打开一个小灯,来确保自己是置身于光源中的。 只是这里的光源实在太过亮堂,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林喻只能选择蜷缩在雕像的阴影处来度过这剩下的夜晚。 虽然无论是体温还是地板的坚硬触感都让他感觉到不太舒适,但是他实在太累太困了,实在来不及计较太多,眼睛一闭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穹顶之上,宴焱俯视着自己雕像下面缩成小小一团的小人,他从来没有在见过这么弱小精致的生物,况且对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他的领地中,如此孱弱却有点可爱,这样的形态和行为让他突然想起早上被他赶出去大嗓门苦丧脸的描述——宠物。 视线中,下方的小人睡的不太安稳,宴焱看着他翻来覆去,动作幅度却很小,始终没有离开自己身下那块被身体捂暖的小地带,偶尔被下方地砖的冰冷触感冻到之后还会瑟缩一下。 看起来十分可怜。 宴焱看了一会儿,鳞片收缩,仿佛也感染上了一丝冷意,本来他是没有任何睡意的,这下也盘起尾巴,闭上眼睛开始浅眠。 他的能力并不受他控制,宴焱并不喜欢参与进别人梦境的感觉,那些和他无关的感情陌生的让他烦躁。 宴焱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下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他垂眸望去,小小的黑发小人正在他的雕像下面蹦蹦跳跳,不知道做着什么,眼睛下的青黑连成一片,眼睛甚至还是微微眯起的,看上去困倦的不行。 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下。 宴焱有点疑惑。 直到阳光彻底的高升,炽热地照尽在他的身上时候,下方的小人仿佛终于断电的机器人,刷的一声滚到角落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为何,看着对方翻滚之间被卷上去露出来的白皙肚皮,宴焱突然想到一个卡通小动物。 小猪? 阳光太热,宴焱竖起瞳仁,慢慢移动下去,只是他一离开,没有丝毫遮眼的阳光就把下面的小人照了个透彻。 林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快要被阳光消灭的吸血鬼,耀眼的白光如同在他眼前炸开的核弹,闭上眼睛的时候还不断沁出泪水,脑袋迷迷糊糊根本不想动,身体也被疲倦充斥着,手脚就像是沉重的铅块,他耗尽全身力气做出的唯一反抗就是换了一个姿势。 由自己黑乎乎的后脑勺承受这如同火焰般的阳光。 他闭上眼睛嘟嘟囔囔道:“烧起来了。” 那就将他烧死好了。 他是真的不想动了。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清凉的阴影笼罩下来,遮盖了刺眼的阳光。 是一朵洁白柔软的云吗?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就陷入了黑甜的意识中。 宴焱收回视线,甩了甩自己快要被照熟的尾巴,化为原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焱抬头看了一下天上汇聚的白云,轻轻移动了一下自己快要僵硬的尾巴。 底下白白嫩嫩的小人也还在安睡,大白天的,也正是他睡觉的好时候,宴焱准备去自己经常盘的柱子那里混个白天,就看到外面的深林路上有个人影正朝着这里走过来,样貌熟悉,是昨天被他赶出去的那个人。 宴焱本来还是想让对方直接滚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慢慢悠悠滑下来。 深林石子路上,安桥像是见鬼一般停下脚步,他反复揉了揉眼睛,视线中那盘踞在穹顶之上的庞然大物却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他抖着腿,苍白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给自家的小宠物重金聘请第二位主人了。 众所周知,他们的王脾气并不好,甚至算得上恶劣,以往每次被甩出门外的时候,那尾红色都是缠绕在灰白的石柱上的,安桥已经习惯那里的环境,现在不期然看到他们的王竟然大剌剌出来晒太阳,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实在太过嫌弃自己,连他走路的那点时间都无法忍受。 就要如此迅速地将他轰出这里。 安桥看着视线中慢慢滑下来的优雅巨兽,脑海中闪过自己一百八十种出门方式。 他两条大腿抖的像个节拍器。 上方的铅色眼眸盯住了他,带着点嫌弃,但是安桥一无所知,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锁定的弱小猎物,在反复安慰自己不够塞牙缝的念头中,耳朵外面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被他接收到。 他再一次失去自己的表情管理。 长大嘴巴,“啊?!” 随即他立马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好,我立马安排下去。” “好好好……” 他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宴焱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眉头微皱,不太确定对方到底听清楚没有。 然而下一刻,深林里鸦雀齐飞,嘶哑着嗓门叫魂似的飞起一片,另外一道接近破音的男声伴随着鸟群扇动的翅膀冲破云霄。 “喂喂喂!我需要一张柔软的床垫!————” “救命啊——!!” 宴焱:“……” 林喻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磕到坚硬的石像角,顿时清醒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地板上面流淌的如同液金的阳光,温暖的,灿烂的阳光将这片大地照的透彻,目光所及之处,是比昨晚他看见的更加辉煌庄重的石柱,支撑着庞大的殿宇。 “咕噜噜。” 没有记录时间的仪器,林喻只能从自己的肚子来判断现在的大概时间。 有点饿,却也没有很饿。 太过恶劣的睡眠环境让他腰酸背痛,林喻不准备继续休息下去,他需要进食,顺便探索一下这里。 他撑起身子,乖巧地朝着不太慈悲的神像行了个佛礼。 我佛慈悲。 希望他今天可以找到合适的食物和温暖的床垫。 不必更深露重的时候起来跳操维持身体的热量。 林喻最先瞄准的就是那几扇门,这里一览无余,外面的深林里也许会有一些野果,但是对于林喻来说,那些野果也不一定是他可以食用的。 甚至他可能会成为一些杂食性动物的晚餐。 他对自己的体型实在感到十分忧虑。 而有智慧物种活动的场所,获取食物的方式反而要简单一点。 林喻来到第一扇门前。 “……” 他看着严丝合缝的灰白石料,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不体面钻进去的缝隙,林喻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了看几乎是他十倍高度的大门,一半沮丧,一半不甘。 最终他选择尝试一次,即使对于现在没有任何后续食物补充能量的他来说,保留体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食物并不会白白来到他身边。 昨晚临时做的鞋子太过滑溜,林喻光着脚举起手使劲往前一推。 令人沉默的死寂中,门纹丝不动。 他露出一丝苦笑,准备尝试第二扇门。 即使他内心的理智告诉他,这不会有任何区别。 就在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前面阻力有松懈的趋势。 像是久经跋涉的人突然在沙漠里看到一片绿洲,林喻的心狂跳起来,消失的体力奇迹般地又恢复了一大部份,随着他的用力,一道暗沉许多的光线慢慢呈现出来。 再接着,就是柔和的绿意。 入目是一道弧形的台阶,翠色的草叶探枝过来,微微颤动,簌簌落了一地洁白的花,微风和鸟鸣让林喻有种再次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这里竟然直接通向外面的那片树林,虽然没有看到任何食物的影子,但是对于林喻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以后多了一个逃跑的路线。如果被发现的话。 而且他不用再绕那么一圈从正门离开了。 他的视线在那堆洁白的花上面停留了一段时间,胃部和视觉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开始疯狂咕噜咕噜起来。 而每次这种连绵交响乐的响起,都让他感觉到更加烧心的饥饿感。 林喻叹了一口气,退出这里,在没有饿到实在受不了之前,他并不准备去尝试那些小花小草,以防在饿死之前体会到另外一种死法,那可真是比地狱还要地狱了,而在他饿死之前,他肯定会选择再去一次繁华的人类社会碰碰运气。 没有多余的伤感时间,林喻来到第二扇门前,这里和第一扇门没有什么区别,具体来说的话,可能上面的花纹有所区别。 他几乎没有报什么希望,平淡地抬眸一看。 入目是一个洁白柔软的床垫,几乎和有他身高那般高,床垫上面还堆聚着白色长毛毯子,软软的垂下来,像是一朵垂泄的流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食物?我的? 林喻惊讶地睁大眼睛,又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消失。 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在他许愿今晚可以拥有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之后。 他在第二个门这里就看到了柔软的床铺。 莫非,真的有神? 林喻下意识往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连忙垂下眸子。 他双手合十,然后不断感谢道:“谢谢,谢谢。” 好神啊! 等他有钱了他就去买很多贡品回来上贡。 林喻伸手用力扯了一下,这个毯子的体积和重量都不算小,牢固的像是一块巨石。 他借力爬上了几乎和他登高的洁白床垫,一上去,林喻几乎就被这种柔软的程度惊叹到了,虽然这部份是因为体积,所以林喻才感觉如置云端,一眼望去,都是雪白的绒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从一百八十平米的大床上醒来的感觉吗? 林喻快乐的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 柔软的舒适的触感将他包围着,恍惚间所有的疲累都重新涌上来了一样,但是他还没有找到食物。 林喻决定得寸进尺一下。 于是他小心地从床垫上翻下来,来到神圣的人首蛇身的神像面前,开始虔诚的许愿。 “救苦救难的神灵大人啊——” 林喻眸子一转,透着几分狡黠,他高声诚挚的许愿。 “我希望得到一份可以让我填饱肚子的食物。” 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宴焱动作一顿,视线看向下方瑟瑟发抖的食物。 —— 许愿完毕之后,林喻乖乖的回到床上。 他的脸深深埋进长毛毯子里,流露出警惕的沉思之色。 林喻并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他严重怀疑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智慧生物,不然从何解释这个床垫的来源。 这么新,充斥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柔软。 不过那个神秘人对他不像是充满恶意的样子。 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拿着通缉令来找他,那就说明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那人大概率是瞧不上他身上的那点金币。 也可能是还没有看到。 而为了将自己的愿望表现的更加直白,林喻不得不到神像面前朗声说出来,在最初的恐慌之后,他开始怀疑是因为这个世界和他体型相似的生物都无法说出可以沟通的语言,所以他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在听到说话之后才如此惊讶。 随着林喻逐步冷静下来,再加上后续他看到听到的一些信息,林喻大概分析出来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 和他体型差不多大的生物在这里扮演的大概都是宠物的角色。 林喻看到不少’巨人‘出门的时候都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生物,毛发柔顺光滑,精神状态不知道比他好上多少倍。 虽然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中可能是个有点奇怪的生物,怪异有时候等于稀少,而物以稀为贵,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一些癖好,林喻不是不可以操作一波。 报上个大腿混吃等死也不错。 要搞事业也可以做宠物沟通师,在那间房子里,白毛团子的主人分明就无法听见对方的声音,但是他可以。 只要有需求那就有市场,而且这个市场可以说是极为庞大的。 这样要是找回了他的小宠物之后,林喻也可以保证自己能够继续养得起那么一只懒蛇。 不过这些都要慢慢来才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给自己找个主人了。 林喻想着想着,不知觉的睡了过去。 这个床垫实在太软,完美安抚了林喻身上昨晚留下的疲累,每一处悬着的地方都得到了合适的安放,似乎连他的心都在这种柔软中变得安逸。 连风都很安静,天窗倾斜,洒下碎金般的阳光,模样白皙的小人就这么恬静的睡在柔软的毯子上,看上去比洁白的织物还要精致。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鳞片张合划过地板的声音像是被风卷起的落叶。 林喻闭着眼睛睡的香甜,和煦的光线下,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其完全笼罩。 宴焱俯视着白色毯子中间睡的正香甜的小人,歪头打量片刻,从口中反刍出刚刚吞下没多久的食物。 —— 这一觉睡的很长,林喻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觉得饿了,他最先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已经变得和煦很多,柔和的光线将周围晕染的像是一幅油画。 如果可以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很快,他就顺着阳光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褐色东西。 林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积压成一团的生物,有着奇怪的坚硬的铠壳,褐色的皮毛上上面还带着点奇怪的黏液。 论体积,比他大上十倍还有余。 林喻愣住了。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下床走过去,视线中,一个无神的已经失去任何生机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林喻浑身的汗毛一竖!险些撒开腿就跑。 这是他的食物?! 投喂他的人是不是没有弄错了点什么。 也许这个食物链根本不成立呢? 林喻试探性地从上面拔下几根毛,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拔不动,只能一根一根的拽。 林喻:“?” 拽了几根差点给自己拽趴下的林喻:“……”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个神秘的人并没有给他其余的工具。 行吧,那就做一次原始烤肉吧。 于是林喻只能选择去外面的深林里找一些干枯的树叶和树枝来进行原始取火。 出于对于食物的渴望,他极其迅速的就找齐了合眼缘的树枝。 只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林喻哆嗦着乏力的手,看着连点碎屑都没有出来的树枝陷入沉思。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如同一座小山似的“食物”,低头看了看对方和他整个人差不多大的足肢。 他还是睡大觉吧。 林喻:“……” 他怎么会弱成这样。 林喻眺望不到的另一处角落里,宴焱换了个姿势,将石柱绕的更加紧,他的尾巴懒懒垂下,视线不经意落在房间里的小人上。 对方一开始见到食物的时候,脸上还闪过几分惊喜,现在看上去却好像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宴焱歪了歪头,有点不解,他看着对方那踉踉跄跄的姿势和快要湮没在褐色皮毛的身影。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了。 好弱。 他突然感觉将自己的食物赠与对方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从来见过这么弱小的生物,难道外面的宠物都是这么弱小的吗? 还是这个误入他领地里面的小东西是个特例? 宴焱本来觉得自己无所谓对方的存在,但是此刻却觉得最好还是将对方送离开这里比较好。 这么孱弱,连死掉的星兽的皮毛都处理不了,更别提食用了。 而对于弱小的生物,猛兽的呼吸都是一场飓风。 想到这里,宴焱甩动了一下尾巴,霎那间,伴随着倾洒而下如同落雨一般的灰尘,整个宫殿都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林喻:“???” 地震? 他丝毫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未免太衰。 林喻连忙躲在墙角三角区,他现在冲到外面空旷地带是来不及的,只是他抱头将腿都蹲麻了都没有等来第二波震动。 他缓缓站起来,看向最深的深处。 面上流露出沉思之色。 不是地震。 是里面有人? 那个给他食物的人? 这里看起来就不像是有多人生活的样子,但是那个神像上面没有灰尘,他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是那位人首蛇身神灵的信徒。 只是这里的人看上去不太有神灵信仰的样子,所以只有一个人守在这里也挺合理。 林喻回头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动静的褐色生物,又看了一眼柔软洁白的床垫。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对方的确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需要将这里的情况弄清楚,不然怎么安心生活下去。 最主要的是,对方是他给自己找的衣食父母。 打定了主意,林喻便朝着那场剧烈声响发生的地方前进,路过中央大厅的时候,他反复瞥了瞥威严的神像,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希望神灵有眼,如果那人心怀不轨,存有恶意,那还是降雷劈死最好。 当然林喻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却不得不谨慎对待。 他都穿越过来了,这里有神灵的力量也不算稀奇吧。 能舒舒服服活着最好,实在不行就死呗。 反正这里还没有生物和他产生羁绊。 谁也不会为他的死亡感到悲伤。 有点紧绷的心情让林喻感受不到饥饿,而这条道路由仿佛长的没有尽头。 心情比他更加复杂的是宴焱,他死活都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让这个小人反而越来越朝他靠近。 这是做什么? 在宴焱有意识的所有岁月中,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无一不是畏惧和害怕的,就连这个小人在看到他的雕塑的那一刻也是有惊诧异的神色。 所以为什么现在对方竟然敢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前进呢? 宴焱不得其解。 但是他不想到听到其他生物的尖叫声。 很吵。 于是在林喻千里迢迢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满面的立体浮雕和更加巍峨粗大的石柱,绚烂的晚霞像是燃烧千里的火焰,遥相呼应,如同神话中置于云端的巨人国度。 没有人。 不知道为何,林喻一半失落另外一半像是松了一口气。 另外一边,安桥正抱着自己的宠物呼呼大睡,突然间,他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随即立马开始胡乱摆手,嘴里还颤颤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毛团子烦躁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担忧,冲上去就对着自己仿佛中邪的主人就是一口! “啊!!” 不知道是身体的疼痛唤醒了安桥,还是梦中的情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安桥的眼睛刷地一下睁开! 仿佛幽魂一般喃喃道:“见鬼,那果然是个梦。” “不过我怎么会梦到那位暴……额大人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然后立马冲到外面。 竟然打扰他和小宠物的和谐共处时间,他诅咒对方有天也要和自己的小宠物分床睡觉!! 不对,暴君是不会有宠物的,对方只会有食物。 随着义愤填膺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安桥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看着自己刚刚睡醒时候连忙记录下来的信息。 只见上面写着——超级松软奶香味小蛋糕(宠物专用) 安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离谱!有鬼? 安桥点击光脑的手都在颤抖,在自己记忆混乱和这个世界出现问题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他已经想好等会的话要怎么说,他八成是在暴君的压力下产生了精神错乱,需要长达半年的公假来治愈自己的心灵。 虚拟的对话框浮现出来,安桥:“我——” 只是下一刻,他的眼睛见鬼般睁大,看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浅蓝色尾巴啪的一声敲打在他的备忘录上。 两个字伴随着闪烁的银白电花蹦了出来。 快点。 安桥浑身一颤,几乎拿不稳光脑。 这一百年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们的王还可以入侵到电子设备中啊,安桥猛然咽下未尽之言,疯狂点击退出键。 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想到那沉沉压迫着的眼睛,安桥猛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吩咐自己的助手帮忙现订最近的宠物小蛋糕。 —— 林喻将这里的画面冥想下来,打算下次再来看看,如果这里的时间流速和他之前那个世界是一样的话,那他就快要一天没有进食了。 即使林喻以前的作息不规律,饮食也很随缘看胃口,一天一餐食很常见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穿越过来这里之后,身体却明显感觉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倍,随着精神的恢复,他的食欲也跟着旺盛了不少。 他感觉自己现在都可以啃的下一头牛。 但是自从看到这个世界上常住人口的样子,和出现在他床垫旁边的食物样子,林喻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些常见牲畜。 他的思绪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饥饿让他的精神有点难以集中。 林喻晃了晃脑袋,然后强打起精神准备去外面的巨人社会找点食物回来。 因为体力有限,林喻没有准备走第一扇门,他打算从后方回到正门,那里是他之前走过的路,会更加熟悉一点,这样他可以省时省力。 不用再耗费多余的脑细胞去记路。 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宴焱吐了吐信子,嗅觉比视觉更让他准确感知到小人的离去。 这很好。 他游到小人的房间,一口将那个小人丝毫未动的星兽吞掉。 然后盘踞在地上消化食物。 这里属于小人的气味还很浓郁,殷红的信子在空中一闪而过,另外一股甜腻的气味混合在空气中,宴焱睁开眼睛,视线从奶白色糕点上一闪而过,然后躯体伸缩,将脑袋搭在柔软的床垫上。 他轻嗅着的床垫上属于小人的浓郁气息,甩了甩尾巴。竖瞳中闪过一丝愉悦。 他喜欢。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野兽本来也不需要思考那些讨厌的因果关系。 林喻并不知道自己的食物已经加急送到,他躲在一个树干后面,又用地上的落叶遮掩了一下身形。看着前方不远处路上的巨人们。 他们推着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最让林喻警惕的不是他们的到来,而是为首的那个人他竟然认识。 尽管只是窗台背后匆匆一瞥下,但是林喻依然认出了那人就是白毛团子的主人。 他怎么来这里了? 而在通缉令上面,背景也不难分辨,林喻想欺骗自己这一切都对方没有关系都不太可能。 他保持着距离,不太想成为没有自由的鸟儿。 如果只是当别人的宠物,那好歹还能吃好穿好,偶尔出去放风,在他看到的视野中,这里大部份的巨人对待自己的宠物都算得上是宠溺接近平等,但是如果遇到一些坏人,被带走做研究,被强逼着去畸形秀那种地方做演出,供人取乐,林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幸好他的身形比较小,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加大号,那些人并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小人躲在树干背后。 只是林喻也不敢再靠近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却不真切。 等到他们完全离开之后。 林喻才自言自语,重复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白毛团子的主人一如既往的激动,情绪看起来十分激烈,林喻为数不多听到的声音都是从对方口中得知的。 “见鬼?” “静心?” 林喻喃喃出声,他的目光犹豫又带着点害怕,看向不远处的宫殿。 里面有鬼? 那神像该不会是镇鬼的吧?! 那给他床垫的是谁? 洁白的宫殿在蓝调时刻下,依然带着柔和的色彩,不壮丽,安静孤坐在层林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林喻的心理作用,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那简直白的像是一座骨架。 即没有玉的温润,也没有钢铁的凌厉,阴森而神秘。 林喻打了个哆嗦。 他快步离开这片树林。 这个时候,三三两两的人已经开始逐渐多了起来,为了防止自己一出去就被抓住,林喻在树林边缘耐心等到夜晚完全降临的时候,才悄悄躲开人群来到了上次他找食物的位置。 还是熟悉的绿化丛。 还是熟悉的清理机器人。 林喻捂住肚子,借着树叶的缝隙继续观察这周围的人们。 只是他这次挑选的位置不像上次那般靠近中心,来的人少了所以更加无从打听到其他的消息。 其实林喻就是想从他们口中知道那座宫殿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里离那里不算远,如果这里的天体潮汐和他那个世界相差无几的话,那么从他在树林到这里的路程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 换算成这些巨人的步伐,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一阵阵香味飘过来,林喻双眼无神的放空大脑,好饿啊。 好饿啊!! 饿死他了。 饿饿饿,曲项向天歌。 “咕咕咕——” 糟糕,林喻使劲压住自己的肚子,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在熟悉的生理反应下,他的肚子依然发出一声悠长而嘹亮的叫声。 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一时间林喻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快速的,剧烈的,像是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 不要被听到啊。 他缩在草叶中,一点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他听到刚好走到他附近的巨人道:“你饿了?” 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点疑惑。 “没有啊,是你的肚子在叫吧。” 在林喻的印象中,按照影视剧的拍摄场景来看,下一刻,他们就应该掀开扒开这片草叶,或者弯腰从树叶缝隙中挤出一只眼睛。 然后露出狞笑。 声音响亮道:“哈哈,终于抓住你了!!” 心中的想象让林喻更加害怕,他开始心里默默祈祷。 我真是个好人。 好人有好报。 他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 因为那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发生了争吵。 林喻:“??” 八卦是人无法拒绝的天性,即使这样,林喻还是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开始吃瓜。 这两个’巨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是因为是相熟的,林喻猜测他们大概是长久积累下来的矛盾爆发了而已,肉眼可见的,两人的皮肤都变得红了些,像是怒火燃烧到了外表上。 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林喻:“……” 两个人的身影完全遮蔽了林喻所有的视线,这对于他冲击无疑是巨大,而更加恐怖的事情是,一个巨人被打的一个踉跄,高大的身体朝着他方位倾倒下来。 那大大的手掌和他差身而过,林喻来不及思考什么暴露的问题,极速撒开腿从这块被压到的绿化丛中钻出去。 这要是被压个严实,他绝对没有命继续活下去。 “那是什么?!” 不少原本就在关注这边的人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白皙而光溜的小生物,和一般宠物差不多大的身躯,却显得极为的精致,身上没有常见的体毛,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物特征,将他和其他生物完全区分开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天呐,那是一个小人?” “谁家的小宠物吗?为什么他会长成这样?” “好可爱,他看起来好可爱。” “该死的,无法控制自己脾气的兽人就待在家里抱抱小宠物啊。” 而在林喻的眼中,他已经看到有些人朝他奔过来,最靠近他的那个巨人半撑起身子,他的脑袋上长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白色耳朵,上面还带着一些圆形斑点。竖立的瞳仁居高临下望向他。 林喻往后退了一步,两者对视,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中都是惊诧。 “你——” 林喻浑身戒备着,他的小腿绷紧,随时准备开启一场生死逃亡。 下一刻,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就立马被打破。 更加喧闹的声音闯进他的脑海。 “别动他,快把他带到研究院去。” 这话一出,林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疯狂钻进狭小的的缝隙中,然后不断躲避着其他的追铺。而这种专心到只剩下最原始的身体本能的情况下,林喻完全忽略了身后的人的声音。 不然他就会知道他们口中的研究院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把人刨膛切腹用来研究,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治疗的场所。 凭着记忆里的路线,林喻飞快朝着深林前进。 好几次,林喻都觉得自己似乎要被抓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深林外围。 林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茂密的树丛中。 和上次一样,背后的声音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林喻却没有感到欣喜,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原住民不肯到这里来。 想到那个巨大而柔软的床垫,林喻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分析利弊。 作为死了又活的人,他对于以前嗤之以鼻的鬼神之事倒是相信了不少,也因为自己死了又活的体质更加担心那座宫殿里面要是有恶鬼看上了他的灵魂怎么办。 他之前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可是好人好神好鬼都不应该被那些人那么惧怕吧。 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喻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身体和脑袋都乏力的不行,他刚刚迈开一步准备去找点树枝夜晚取暖,脚下一软,眼前的视线变得五彩斑斓黑起来,天地颠倒旋转。他竟然饿晕过去。 巨大的灰尘飞扬而起!落叶簌簌而响。 “嘶。” 猩红的信子像是盛开的曼珠沙华,一闪而过,宴焱盘踞在大树枝干上垂眸看向底下格外狼狈的小人。 时间都因为死寂低沉的气氛变得缓慢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叼起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小人,朝着宫殿游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我?被饲养! 暗色的深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悠悠飘荡着,而在他的身后,浅蓝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如同燃烧的磷火。鬼魅又危险。 如果林喻此刻清醒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大概再也不会怀疑鬼神的存在了,但是此刻他的双腿正在空中晃荡着,那锋利的獠牙正禁锢着他的躯体,他的眼睛紧闭着,月色洒在他的侧脸上,白皙温润,像是一颗被恶龙含在口中的珍宝明珠。 他一无所知。 草木尽之伏倒,只留下深深的滑痕,宴焱用尾巴打开第二扇门,将小人放在床上。 然后他歪头打量了片刻。 不过几个小时,对方的身上变得更加脏乱,沾着些干枯的落叶和灰尘,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了几道细长浅浅的划痕,渗出的血已经凝固,好不可怜。 他的瞳仁竖起,空气中飘散出来的气味因子告诉他,小人身上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 宴焱吐出信子。 目光最终落在那双看起来经过不少磨难的脚上。 相比于脸上的伤口,小人的脚上的伤口就显得繁多了起来,划痕更是不计其数,新的叠着已经愈合的,像是无数荆棘环绕。快要脱落的指甲盖和皮肉只连接一小块,血液漫出将那里淹没,露出狰狞的皮肉。 对方看起来白软的不像话,那大概是他身上最坚硬的部位了。 宴焱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在紧密的鳞片之间,也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但是他已经记不清那块鳞片是怎么消失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长出来。 “嘶——” 床上的小人发出一声痛呼,他无意识的动作让脚上的指甲和织物产生了摩擦,剧烈的疼痛眉头紧锁,即使这样,他依然紧闭着眼睛,像是坠入一个深沉的噩梦中。 而宴焱知道,他没有做梦。 只是太疼了。 轻薄皎洁的月华如练,被风吹到林喻的身上,而在他前方,庞大的阴影像是一个来自黑暗的巨兽,正俯首垂眸。 下一刻,阴影变换,粗壮的头颈往里收,勾勒出一个人型。 和正门大厅中间神像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林喻的面前,宴焱咬破自己的手心,血液顷刻之间就流淌下来,滴落在林喻的脚上。 肉眼可见的,上面细长深刻的划痕和暴露在外的狰狞血肉瞬息之间就开始愈合,恢复成最开始洁白无暇的样子。 宴焱收回手,手上的伤口也立马消失不见。 原型太过庞大,密集而坚硬的鳞片覆盖其上,要破开防护实在太过麻烦,而人身蛇尾的形态不刻意防御的情况下,就显得容易了许多。 而随着宴焱血液里的力量涌入林喻的血液中,在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脏乱t恤下面,他的心脏散发着微微的蓝色光辉。片刻后,林喻的眼睫毛颤动了几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有空荡穿梭的风。 满地静寂。 林喻揉了揉眉心,身下的触感柔软微弹,一望无际的雪白,他竟然回到了第二扇门背后。 明明失去意识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还在那片树林之中。 谁带他回来的。 想到那些人对此地避之不及的行为,想到白天自己听到的话,林喻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自己的心里冒出来。 他这是…… 给鬼盯上了? 林喻慌忙从床垫上爬下来,不期然间看到自己脚上猩红一片,干涸的血迹像是诡异的图腾缠绕其上,他的心猛然一跳。 林喻睁大眼睛,将脚怼在自己的脸上,上面的血迹更显可怖,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身体相比晕倒之前,反而更加的精神。 他莫非真的进化了不成。 可是…… 脚上的血迹交错,倒是唤醒了林喻潜藏的记忆,他隐约记得自己逃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脚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感,只是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逃跑的念头,根本来不及仔细察看。 就算那次没有受伤,他的脚上也不至于一点伤痕也无,在白天找寻食物的时候,他的脚踝乃至膝盖部位都是密密麻麻的划痕,那些第一天的划痕,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喻内心的想法又动摇了下。 难道对方真的没有恶意? 的确,无论从神秘出现的床垫还是他脚上神秘愈合被治疗过的伤口,都是对方在表现自己的善意。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多想啊。” “神神秘秘的。” 林喻嘟囔着。 下一刻,他的表情一顿,因为就在他的视线中央,一个奶白色的圆圆蛋糕正全方位展现着自己的美味。 靠近门口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椅子和餐桌,没有丝毫锐角的餐桌旋转着,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无比的蛋糕。 相比于这个世界林喻看到的其他食物来说,它简直正常的不像话。 这种大小很容易就让林喻联想到宠物专用。 他难道真的是在被饲养? 秉持着不做饿死鬼的理念,林喻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负担的拿起勺子就开始享用自己两天以来的第一顿食物。 外面的奶油香甜滑腻,有着淡淡的奶香和坚果气味,里面的蛋糕胚香软却不甜腻,对于现在饥肠辘辘的他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餮大餐了。 林喻一勺一口,看上去吃的斯斯文文,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鼓鼓的脸颊,和从来没有离开过食物的专注眼神。 宴焱尾巴轻轻甩了甩,躯体张弛,换了一个姿势,将房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小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惨白的脸色看起来都红润了不少。 连眼睛里都带上了几分餍足的愉悦松快。 宴焱铅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小人垂下的纤长眼睫。 好熟悉。 这种安静的斯文的进食方式,和他脑海中无法捕捉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可惜,最终他还是没有找到具体的场景。 他望向树林外面喧闹的人群,爬到穹顶处,将这片宫殿完全笼罩起来,浅蓝色的汇聚盘绕在一起,在月色下,像是一片危险而神秘的海。 原本就蠢蠢欲动准备进树林里面找小宠物的兽人们一哄而散。 只有几个追着林喻已经到树林外围的斑点花纹兽人们还恋恋不舍,守在外面想要等到小人出来,又不断朝里面看去,试图窥探到一丝一毫关于小人的踪影。 蓦然,他们的汗毛一竖,因为情绪立马冒出来尾巴毛炸起,基因的本能让他们不敢抬头。 只有远处正对宫殿的监视器屏幕上不断闪回,画面中,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悄然睁开,露出铅色的竖瞳,垂首而视。 宴焱甩了甩尾巴,看到那些吵闹的生物都离开之后,才慢慢缩小了体型,在月色下打了滚,从缝隙中看到的小人已经蹦蹦跳跳上了床。 他似乎很开心,嘴里唧唧歪歪地哼唱着什么。 听着那不成调的歌声,宴焱抖了抖尾巴,闭上眼睛。 吵。 第二天,再次倒霉悲催被选举出来的安桥来到树林外。 他哆嗦着腿,想到自己昨晚在星网看到的流言,只觉得自己这次怕是有去无回。 #生气了吧,是生气了吧,危!# #尾巴毛都炸起来了# #好粗好大# 许多热点标题看上去和暴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是只要点进去,那么就能看到哀嚎遍地的呼求。 在代代流传的创世神话中,黑色的烈焰从地底伸起,将生灵都燃烧殆尽,大地呼嚎之际,他们的王从苍白骨架处苏醒,镇压了一切躁动混乱。 他本身就代表了无可撼动的权位和力量。 只是直到现在,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却越发敬畏和害怕。 一百九十四年间,他们的王变得更加庞大了。 那在他身上停驻了的时光,将他渲染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灵。 更别提这个拥有强悍力量的神灵还是个脾气糟糕无比的暴君。 无人敢去亲近一个神灵。 也没有一个人敢去一个暴君头上拔毛。 以至于宫殿外围的树林都成了无人之境。 他的名字也成为了隐秘。 安桥磨磨蹭蹭走到宫殿门口,就看到他们王如同烈焰灼烧过的尾巴尖,不断抖动着。 这是… 对于他们来说,摇尾巴是很快乐激动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 难道他们的王现在很开心? 怎么可能?! 光是想想,安桥都觉得分外割裂,他站姿僵硬的像个即将风化的木乃伊。 担心自己会像上次那样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扔出去,安桥眼睛都没有眨动一次,如同洪水开闸一般将所有的话都倾吐而出。 “关于宠物医疗补助的相关提议我已经带过来王只需要按个章印就好了,另外外围树林里似乎进了一个小宠物,我们会抓紧派人将其带回研究院,不会打扰您的。” 然后他就看到那垂下的尾巴蓦然停顿下来,一双比头顶星空还要辽远的眸子正俯视着他。 安桥的腿抖了更加厉害了。 他反复思考着自己话中是否有遗漏,发现自己交代的十分全面完美,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然后他就听到低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章,盖哪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清洗!危险? 安桥:“啊?” 什么东西? 他真的没有听错吗?他们王竟然说了超过一个字的话句,安桥一愣,诧异抬头,直到对视上了那双无波无喜的冷淡眸子之后,才恍然回神,立马抖着双腿跪下去,然后将自己准备好的印章从口袋里掏出来。 虽然在这一百年间,他们的王几乎不关心任何政策和民生,让其盖章也不过是表明一种认可,但是现在,他们的王似乎改变了想法?准备亲自治理这庞大的帝国了?盖章好啊,盖章好啊。 安桥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鲜红的印章,然后给他们的王掩饰了一遍操作的手法。 宴焱瞥了一下,还是有点嫌弃那像泥土一样的东西。 不过他对这人总是提及的宠物医疗很感兴趣。 想到宫殿中正在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宴焱翘起尾巴,在泥章里面轻轻碰了碰,然后啪的一声甩上雪白的纸张。 一个带着鳞片的图纹就这么赫然立于纸上。 安桥:“……” 宴焱:“还有事吗?” 安桥:“没了没了。” 他自动进行了翻译,那就是没事就滚。 他正庆幸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准备圆润滚出他们王的视线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上方那双眼睛锁住了他。 安桥:“……” 呜呜呜难道他们的王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他留下遗言吗? “不准到外面那片树林来。吵。” 安桥:“啊?” “嗯?” 安桥汗毛一竖,“是是是是!” “我马上就跟他们说。” 宴焱才收回视线,慢慢悠悠回到宫殿上面。 既然王都发了话,那看来他们是没有办法进去树林里面找小宠物了,安桥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抱着微薄的希望,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就弯腰探头,夹着嗓子道:“小乖乖你在哪里呀。” “我带你去研究所治疗一下你的伤口怎么样?” “而且那里有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哦。” “包管你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和他家绒绒一样。 他看到昨晚自己查看星网的时候,绒绒朝着画面上小人逃跑的身影哼唧哼唧的样子,心都快化了,他的小宠物好不容易看上个朋友,怎么就跑到暴君的领地来了。 乖乖,这地方可待不得。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宠物跑出来了,他上次发布在星网的寻宠悬赏也没有人来认领,不然安桥就可以指着那不负责任的主人直接开骂了。 然后他就可以凭借遗弃政策直接给这个小宠物换个主人,譬如他的那个冷面医生朋友段明月就很不错,身份体面,容貌可看,到时候还能经常串门。 他不断腹诽着小宠物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主人,另外一方面不断朝着草木和树林缝隙中探头探脑。 “小乖乖?” “你在哪里呀?” “小乖啊!————” 下一秒,他口中爆发出剧烈的惨叫声,身体像是一道流星直接从树林里飞了出去。 宴焱睁开眼睛,甩了甩尾巴。 吵死了。 这是林喻来到这里睡最好的一次,不用在寒冷的深夜醒来,有着柔软的床垫和毛毯,也不再饥肠辘辘的入睡,一觉睡到天亮。 而漫长的夜晚中,他竟然一个梦都没有做,以至于他清醒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是又重新复活了一次。 林喻将脸埋在毛茸茸的长毛毯子,轻轻蹭了蹭,决定今天就去找自己那个没有见面的主人好好商讨一下自己的饲养指南。 反正那些人肯定是要将他送到研究院去了,那么在这里,他还能赌一赌那个神秘的恶鬼先生对他没有恶意。 天地可鉴,他真的是个好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种从小到大的至理名言让林喻变得更加有底气了些。 他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身份证上飘扬的国旗。 突然一下子就不怕了。 大不了就死呗。 说干就干。 林喻翻开毯子,开始准备全新一天的活动。 他先是看了一眼餐桌,上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他昨晚使用完的包装。 按照饲养手册,他不应该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美味的食物吗? 林喻沉凝了一会儿,难道是个新手饲养员? 也是,如果真的是恶鬼的话,应该是没有多少经验的。 任凭他怎么改变角度,都无法看到一丝食物的痕迹,林喻无奈放弃,决定实行计划b,清理一下身体。 首先,他得找个合适的容器来洗个澡,他还没有过这么长的时间不洗澡的记录,昨晚的蛋糕在他的胃里已经消化了差不多,但是估计是他耐饿能力有所提升,林喻觉得自己可以先洗个澡再觅食。 不至于低血糖昏过去。 他活力满满地爬下床垫,来到第一扇门口,气势汹汹地准备将其推开,然后去树林里找一些露水。 一秒,两秒…… 纹丝不动的门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和弱小。 林喻:“??” 他叉腰回想了一下当初自己的行为,似乎也是准备放弃的时候门才缓缓被推开的。 难道这个门是需要特定条件的? 可是纵观所有童话故事,没有听过这种奇怪条件啊。 林喻再次尝试了一遍,这次用的劲变得更加大了些,沉闷的摩擦声响起,门和上次一样缓慢的打开。 都不用林喻继续用力。 林喻:“??” 这就很离谱了。 在他肉眼看不到的头顶上方,浅蓝色的虚幻尾巴缓慢消散。化为光点散落了他一身。 宴焱懒懒打了哈欠,看着底下的小人活蹦乱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吵。 也太弱,连一扇门都推不开。 看着倒是要哭出来一样。 他熄了睡觉的心思,准备老老实实观察对方的行为,以防一不小心,对方给自己玩死。 林喻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一个随身看护者,推开第一扇门后的阳光依然灿烂,温暖炽热,足以扫去所有的阴霾。 这是很好的一天。 林喻照常给自己做了一个简略版的青草鞋子,开始准备探险。 树林里面,太阳照射下来的热量就变得低了许多,日夜的温差导致许多草叶上面还凝着些露珠,他洗澡需要的水并不算少,林喻先是找了一个虬结在一起的粗大树根,然后捡起硬度合适的宽大树叶,两边对折再往里折最后一下,一个简略的小勺子就完成了。 有了收集的工具,他就不同来来回回的用手搬运水珠了。 期间,他还发现了一种在地上的蓝紫色果子,根系攀附在石块上,其中一些已经被鸟啃食完毕,熟透了掉在地上的,也有蚂蚁和其他虫子共享美味,于是林喻初步判断是可以食用的。 他做了一个标记,准备收集完水珠再看看要不要摘点回去。 一个差不多就有他半个拳头那般大了。 先尝一点点,就算死掉,他也要干干净净的死掉。 他起的大概算早,等到林喻将那个树根坑填满的时候,草叶上的露珠也在越发炽热的温度中消失了。 几缕阳光散落下来,将水坑照的波光粼粼,散落的树叶看上去格外静谧。 这种洗澡环境对于林喻来说,也是头一遭。 倒是有点泡野外温泉的感觉了。 林喻嫌弃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扶着树干,缓缓将身体浸入其中。 “嘶——” 好冷。 清晨的露珠还是太过凉爽,纵使现在气温变得高了许多,林喻依然感觉到了那种如同沁入骨髓的寒意。 速战速决! 他拿起自己捡到的一些比较柔软的树叶,将它们处理好,然后开始擦拭身体。 而在最开始的寒冷之后,随着体温慢慢适应,林喻逐渐洗的有点忘却了时间,和他最初只是准备简单擦拭一下身体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 他洗的忘我,简直将自己身上每处存在污垢的角落就狠狠搓拭了一番。 阳光越来越大,林喻也贪念着阳光的温暖,所以他的身体完全置于灿光之下,白皙而温润,像是一团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 和他昨晚吃的那块一样。 宴焱眯起眼睛打量了片刻。 真小。 哪里都是小小的,粉粉的。 外面的宠物也是这么光滑的吗? 他隐约记得那些人身上都是有或长或短的绒毛,而他从星网上面了解的情况来看,宠物是没有第二形态的,他们只会维持最初的大小,然后慢慢老死,其中不存在形态的改变。 除非发生基因崩溃。 对方却看起来不像宠物,却也不像兽人。 很奇怪的小人。 他的到来让宴焱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看着小人开始清洗那件有了许多破洞的上衣,眉头微皱。 为什么一定要穿衣服呢? 他看到过很多宠物都是裸着的。 而且宴焱也不喜欢穿那些束缚着自己的衣物,他近乎野蛮的生活在这里。 而且那件衣服实在是太破旧了,光是看着就可以想象小人之前遭受了什么。 宴焱又想起自己看到的画面,小人不断地朝着他的领土跑来,似乎自己才是对方唯一的选择,他的眼睛中全是焦急和惶恐,那些锋利的铁器,那些细长的草叶和他擦肩而过。 而他全然不知,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奔涌向他的神灵。 宴焱也曾经看过类似的眼神,那些围在树林外围的兽人们的祖辈,他们也曾经用信任狂热的视线注视过他,但是宴焱可以清楚看到其中没有掩饰的恐惧。 这种隐约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在他诞生的那一刻,明白情感的那一刻,他最先感知到的,是排斥和畏惧。 他被高高的竖起在一个架子上,没有人愿意让他下来。 可是现在,有个和他一样奇怪的生物出现了。 他呆在自己的领土里,身上也没有柔软的绒毛。 还弱小的可怜,所以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视线,在他的注视下,在阳光下,笑的很开心。 宴焱抖动了一下尾巴,眼睛瞬间变成竖瞳,近乎贪婪的看着从水里出来的小人。 他想投喂他。 但是对方昨晚才吃了东西。 进食太过频繁对身体并不好。 林喻已经站起身,阳光和树林里的微风很快就将他身上的水滴和热量都带走了,他的衣服也才刚刚洗好,林喻并不打算就这么挂空档,也不打算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去。 他将清洗干净且已经晒的还算温暖的树叶戳了两个洞当作裤衩。 用两个树枝折断当作别针,就这么返祖成原始野人的模样,准备去摘果子。 “大自然的馈赠。” 林喻还给这件裤衩取了个名字。 而且为了不时之需,他不止准备了一片树叶。 那个果子在的地方在树林的深处,林喻靠着自己留下来的划痕顺利的找到食物采集点。 而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上面的果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又吃了几颗,地上散落着几根灰色的毛,有食物的地方,就有生物链,林喻心中突然一紧,食素动物很容易成为食肉动物的食物。 他现在的体型在某些动物眼中,也是丰厚的大餐了。 林喻不想花费时间继续深想,快速弯腰去摘,而在枯黄草叶的下面,一个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喻,小人的动作在它的眼中放慢,无限接近静止,就在林喻用力摘取果子的那瞬间,一张肉白色的大口朝他扑咬而下! 下一刻,林喻眨了眨眼睛。他握着自己的早餐,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刚刚,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风,像是海边的,带着点咸涩。 可是当他转身去看,远处的枯枝枯叶堆上不知道被什么生物掀开了,只留下一些痕迹。 而在林喻的记忆中,他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 没有。 明明在他到来的时候,那里的枯叶堆还是完好的。 可能只是他弯腰的瞬间,有生物出现了。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对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种和鬼故事没有区别的猜想让林喻心中猛然一坠,汗毛在一秒钟之内纷纷竖起,连散落的阳光都变得格外虚幻起来。 他又赶紧摘了一颗果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甚至没有回头。 而在他背后,一条脑袋高高竖起黑质白章的长蛇扭曲着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被拉扯分裂着,又根本无法逃离,连毒牙都用不出来。 及其细小的爆鸣声响起,下一刻,无数鳞片和血肉散落。 其他捕猎的食肉动物又闻迅赶来。 将其分食殆尽。 林喻根本不敢停下,直到再次回到洗澡的地方,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垂眸看向自己摘的果子。 饱满圆润,看起来汁水就是很多的样子,林喻反复观察了一下,轻轻地将外皮啃破了,甜腻的汁水顷刻之间就流淌出来,根本就没有给林喻反悔的机会。 虽然他不喜欢这种口感,但是汁水十分清甜,可以有效给自己提供需要的糖分和能量。 应该不会有毒吧。 林喻吐出来一些,准备观察几个小时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可以食用。 他很怕自己鲁莽将这三个果子干掉,连抢救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日头悬挂在头顶,像是一个烤灯烘烤着大地,他摊开在树根上的衣服也完全干透之后,林喻才将没吃完的那个果子也干掉。 剩下的一个他准备当甜点,以备不时之需。 林喻换上衣服,重新回到了自己柔软床垫上。 他自觉的换了一个位置,离之前自己睡觉的部位远了些。 干净的人睡干净的床,反正这个床足够大,足够容纳几十个他。 只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的饲养员都没有给他准备食物呢? 虽然林喻很不想承认自己现在可能就是个小废物,以至于抱大腿才是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他的饲养员呢? 林喻捂住脑袋,决定自己还是自食其力算了,他腰肢一弯,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去找点干枯树枝来练习一下的钻木取火的基本技能。 作为一个向老祖宗看起的新时代野人,他怎么能不会钻木取火呢? 事实上,林喻只是想念香喷喷热乎乎的烤肉了。 但是他又感觉有点冷,不知道是不是果子太过生冷的原因,他的胃部也不太舒服。 林喻握紧拳头,“不要娇气啊。” “哪有野人不干活。” “晒晒太阳就好了。” 林喻刚刚爬下床垫,眼前就出现了无数颗黑色又花又绿的片段,像是个出错的老电视,他脱力地往下坠,原本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了。 结果脚踝处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疼痛,他的脖子处却猛然像是被谁抓住,传来尖锐的下坠窒息感。 林喻难受地睁开眼睛。晃动的视野让他眼睛的焦点迟迟无法固定,但是就算如此,林喻依然可以从那些色块中分辨出来一个消息。 他身前空无一人。 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他轻道:“饲养员先生?” “是你吗?” 宴焱垂眸看着脸色苍白的小人,没有说话。 他轻轻将小人放在地上。 心中却觉得饲养员这个称呼还不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活力满满 林喻的脚刚刚触地,后颈部的力道就慢慢消失,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有点惊奇的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只是一阵无形的风。 但是风是不会叼起他的领子的。 是的。 叼。 那从他身后猛然抓起的力道,不像是一个有力的手,带给他的感觉,倒像是獠牙锁住了他的脖颈,让人情不自禁感觉到寒意和颤栗。 那倏忽吹进来的风都变得缓慢而沉重,如同巨兽的吐息。 林喻突然意识到,他被大发慈悲的放过了。 他颤颤着声音再次开口,“您好呀。” 在这漫长的沉默下,他甚至都不太敢继续称呼对方为饲养员,这么明目张胆的套近乎了。 宴焱歪头打量着小人脸上越发苍白的神色,心中不喜,怎么这么孱弱。 他更加熄了在对方面前现形的心思,现在对方都没有看到他的本体,就吓成这幅模样,要是看到了,宴焱觉得他估计就直接三魂七魄都飞出去了。 不知道为何,光是想着那一幕,宴焱都分外难以接受。 他想起对方缩在草叶中的身影,如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颤颤往外观察的时候,带着一种初生的懵懂和脆弱。 如此胆小。 但是莫名的,宴焱却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不会是那样的。 光是想着那双眼睛倒映着他庞大的身影,其中流出的情绪却是畏缩和害怕,宴焱就觉得窒息。 不应该是那样的。 理智却告诉他。 本该如此。 于是他没有说话,也不再靠近小人。 只徒留林喻一个人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 难道他的饲养员先生是个不善言辞的鬼? 或者说,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其他的力量,可是就算在追逐的时候,林喻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奇特的能力。 他转身抬头看向上方,乖巧地鞠躬,“谢谢您出手相助。” 不然他肯定会摔的很惨。 宴焱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对方不能看到自己。 他甩了甩尾巴,正准备收回这边的精神力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的小人正在慢慢地,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弯下了腰。 近乎佝偻。 那双真挚清澈的眼睛也没有抬起来。 他本来打算收回的精神力猛然一顿,洁白琉璃般的宫殿上,铅色的眸子悄然睁开。庞大的精神力像是洪水一般从林喻的身体中冲刷而过。 林喻捂住自己的胃,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他怀疑自己会再次死过去,腹部内的器官就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血肉挤压在一起,粘液随着呼吸变成了胶水,不停的牵扯撕裂。 好痛。 林喻对这种感觉不算陌生,却依然难捱。他早年情绪压抑,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胃筋挛的体验,只是后面离家之后,他虽然饮食不太规律,但是胃却奇异般的没有再痛过。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一秒的时间都足以分割成漫长的无数份。 林喻脑袋发散着思维,他会不会将饲养员先生吓跑呢? 他是个不健康的宠物。 在挑选过程中,往往是被最先放弃的。 他对对方一无所知,只是因为那些善意私自攀附上去了而已,万一对方对于宠物的条件完全不是他这样的呢? 就像是对待一个跑到家门口的流浪猫一样。 他还没有被“收编”。 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如影随形的生存的压力让林喻抬起眼睛看向高处,他的眼尾沁出眼泪,薄薄的水汽覆盖在他的眼膜上,如同烟雨中朦朦的那座空山,透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求您。” 不要放弃他。 连续几天的压力和精神的紧绷让他的泪水在这次的疼痛得到了肆无忌惮的宣泄。 宴焱看着那如同露珠一般的眼泪,心中狠狠一动。 他嘶哑着声音开口,笨拙的安慰。“别哭。” 林喻脊背一僵。 真的,真的有鬼。 不过很快,这种伴随在基因里的恐惧就消失不见,有人托住了他垂下的手,像柔软无形的水。 得到了对方回复的林喻精神一松,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虽然他的饲养员先生可能专业不对口,但是林喻没有忘记那个床垫和出现在餐桌上的蛋糕,对方不是一个和外界没有丝毫的交流的鬼魂,这里的建筑如此特殊,这里的主人也肯定不是寻常鬼。 于是他光荣的两眼一闭就此晕了过去。 宴焱看着在他的手中弯成一道月亮般的小人,瞳仁微缩,要不是他能感到对方的呼吸起伏,他都怀疑对方是否还活着了。 还活着。 宴焱的视线从对方布满密汗的额头上移开。 时间太过漫长,宴焱都记不得疼痛的滋味了,但是此刻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小人,他似乎又回想起了一些。 宴焱化为人首蛇身的样子,咬破自己的尾指,将血挤在小人的嘴边。 腥甜的气味在空中漂浮,林喻恍惚间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血海中,鼻子间都是让人寒颤不已的血腥味,另外某种记忆似乎要卷土重来,他牙关紧闭,拧着眉撇开头。 但是下一刻,血海呼啸着,扑打了他一脸,突然的冲击之下,冰冷的液体灌了他一嘴。 “咳咳。” 林喻闭着眼睛不停咳嗽,身体却逐渐热腾起来,不知不觉中,胃部的拉扯痛感也慢慢消失不见。 宴焱垂眸看着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小人,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大概是精神力的包裹让他很舒服,对方的脸还轻轻蹭了蹭。 眉眼安静祥和。 宴焱轻轻擦了擦对方花猫一般的脸,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怎么都不肯吞咽下去。眼泪还一直不停的流着,比雨季还要磅礴。 直到宴焱把尾指全部塞到他的口中,对方才皱着一张小脸不得已全部吞下去。 恢复之后还十分嫌弃的咳嗽,眉头就没有一刻松开的。 他的血,这么难喝? 宴焱看着自己的尾指,上面贯穿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血迹都因为小人的唾液,变得浅淡了不少,宴焱伸出信子舔了一下。 铅色的眸子猛然竖起,他的眼皮缓慢的眨了下,下一刻,便恢复常态。 他饿了。 蕴含着力量的血液唤起了他的食欲。 同时血液里面更加细微的因子让宴焱提前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要发情了。 宴焱的发情期并不是特别规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基本的进食,他多数都是盘在石柱上,像是一个蓝色的浮雕。 可是基本的生理状态并不会消失,只是变得短暂,间隔期也随之拉长。 宴焱记不清外面的树林草木枯荣了多少个日夜,但是此刻他从自己的血液中尝到了某种躁动。 而在上次发情期间,他好像用尾巴拔了不少树,还卷碎了一个石柱,散落的残骸现在还在门后。 他还记得那些盘旋在树林外围的机器。 忌惮,畏惧。 所以他一尾巴直接抽飞了那些像是苍白飞鸟的东西,然后里面跑出来一些像是蘑菇一样的人类,惊骇的看着自己。 他获得了不短时间的清净。 这次…… 他看向姿势已经变得自然不少的小人,对方看起来很乖。 他会克制住自己的。 因为他想每天都和小人见面,就好像很久之前就存在的场景。 宴焱的眼睛迷蒙了一瞬,直到一声呻吟从他的掌心发出。 林喻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还是熟悉的床垫,柔软的毯子包裹着他,带来慵懒舒适的触感,他被人围成了一个毛茧,如同襁褓之中的婴儿。 林喻动了动脚趾头,脚背蹭了蹭毛茸茸的毯子,从这种包裹方式中感到了强烈的安全感,就是有点热。 也有点窒息。 “呼——” 林喻呼出一口气,费劲将自己头颅以外的肢体从“茧”中扒拉出来,有种破茧成蝶的轻松感。 这里除了他以外,大概只有他的饲养员,别无旁人。 给他盖被子的人也呼之欲出。 林喻轻轻摁了摁自己的腹部,疼痛和饥饿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看向外面摇曳的春光,如果不是他又睡了一个日夜,那么这次治疗的效果堪称神速和完美。 哪里都很妥帖。 被照顾的明明白白。 有种五脏六腑都归位的安心感。 可以继续浪了。 林喻默默收回了最后一句话。 林喻坐在床垫上,看向被阳光照的无比明亮的墙壁,这里似乎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 不算十分低沉,略微有点嘶哑,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话一样。 他的饲养员貌似真的是位男性。 声音还蛮好听的。 林喻晃了晃双腿:“饲养员先生?您还在吗?” 这次他没有等很久。 就听到声音从空中轻轻落下。 “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这种感觉? 林喻弯起眼睛,笑的很灿烂,“你竟然真的在。” 宴焱看着小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抖了抖尾巴,“嗯。” 林喻顺着声音望去,是阳光所在的地方, 林喻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饲养员长什么样子,对方没有反驳他的称呼,应该是默认了他们两个之间的饲养关系。 只是他毕竟独立生活了许多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扮演好一个宠物的角色,更别提他上辈子的性格堪称孤僻,只在两三个朋友面前才稍微开朗一点,很多时候都是窝在家里办公画画。 这导致林喻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 这种体验太过稀少,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也是没有任何参考。 气氛安静的像是不起波澜的死水,尴尬而沉闷。林喻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这种时候,他的饲养员不应该夺得完全的主动权吗? 比如给他关进笼子,划分活动地盘,教他一些互动小动作,当然,林喻很聪明,他并不会让对方反复教导。 只是他的饲养员似乎并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 对方安静的像是一团空气。 林喻不得不绞尽脑汁让空气不沉默下去,可惜他刚刚睡完,不然现在就可以装睡来避免尴尬。 顺便将自己塞进毛茸茸的毯子里面,唤起饲养员的柔情。 他长不算丑,普普通通的人样,身上体毛稀少,而据林喻的观察,那些被巨人们抱在怀里的宠物的毛发都是长而密,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形状颜色各异的蒲公英。 他的外形条件显然不占优势。 那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拉好感了。 而如果他刚刚醒来又犯困的话,林喻怀疑对方可能会给他再来一次紧急救援。 就在林喻感概万分准备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圆溜溜的果子,是早上他去树林里面摘回来的,林喻一共摘了三个,这是他最后剩下的一个,准备做饭后甜点的。 没有任何犹豫,林喻拿起那个果子摊开手。 眉眼弯弯,“给你。” “很甜的。” 宴焱的瞳孔微微放大,铅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小人的模样,对方笑的很乖,浓密的睫毛并不卷翘,勾勒出眼睛的轮廓,圆润而天真。 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果子上面。 有毒,而且他不喜欢吃素。 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钟就被按压下去,在林喻肉眼无法看见的地方,一张大口猛然张开,无形的飓风在另外一个维度刮起,呼啸着停留在了林喻面前——然后轻轻咬住了果子。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手中的果子悬浮在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林喻:“……” 这是吃掉了?还是转移了? 他对于对方的模样根本没有一点想象,不是说鬼魂吃东西吃的是气吗?为什么形也不见了? 林喻不太理解,不过他的饲养员愿意接受他的投喂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甜吗?” 宴焱:“……” 他根本没有尝出味道。 他沉默着,将还没有完全进入到胃部的果子反上来,重新嚼碎。 怪异的,甜腻的汁水打在他的牙上,宴焱不断吐出信子,试图用唾沫将这些味道更替掉,他的瞳仁也变成细长的针尖样子,凝视着小人,在他短短几秒没有给出反馈的情况下,小人的神色已经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神采飞扬了。 他的眉眼平缓下去,翘起的眼尾也慢慢落下去,“是不好吃吗?” 失误了,他的饲养员也许是个不喜欢甜食的鬼魂。 宴焱皱眉尽力忽略着嘴里的甜味,果子的汁水剂量对于他来说还比不过一滴露珠,但是那个甜味似乎会扩散似的,霸道无比的占据了他整个口腔,与此同时,另外一股更加柔软甜蜜的感觉从他的心中蔓延至他的全身,宴焱急忙否认道:“很甜。” 林喻睁大眼睛,露出几颗小白牙,“我也觉得。” “我做了标记,那里还有很多果子。” 如果对方喜欢的话,林喻可以再去摘点回来。上次有几颗隐藏在草叶之中还没有成熟,这次过去的话大概就可以摘下了。 宴焱听到他这话停顿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有毒。你不要去摘。” 而且那里太多牙齿锋利,爪子尖利的生物,它们还有厚厚的皮毛和鳞甲,小人被欺负了就不好了,他的脑海中想起之前小人痛到蜷缩在一起的画面,对自己有点不满,要不是他以为小人认得那个果子,以为他也是不会中毒的一员,对方就不会痛到在他手心默默流泪了。 那些泪水实在太过咸涩。 林喻:“??!!” 他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对方为何如此淡定,还是要为自己解释。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果子有毒啊。 怪不得他会胃痛,原来不是情绪问题,也不是单纯吃错了东西,而是要死了。 林喻睁大眼睛,语气更显的惶恐胆怯,“您吃掉了?!” 不对,对方都跟他说是甜的,那么肯定是已经吃掉了。 为什么要吃掉?! 明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吃? 还是说对方现在已经身体不适了,所以才知道这个果子有毒的。 林喻环顾四周,这里根本没有可以催吐的东西,再者说他也不知道鬼魂怎么催吐。 他语气焦急,快速道:“你快吐出来,快,伸手到喉口那里摁一下,就会有反胃感了。” “快吐出来。” 宴焱不解。“我没事。”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有毒。” 这点大小的果子对他几乎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 林喻张大嘴巴,“……”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团黑漆漆的雾气,对方将那颗果子慢慢碾碎,然后汁水沁透黑雾,五彩斑斓的光从对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扭动着,构成了一副有点精神致幻的画面。 偏偏对方还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自己嘿嘿笑道:“我也有毒。” 林喻:“……” 他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去,莫名觉得自己的饲养员也许有点憨。 既然没有什么影响,那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也是,一个魂体,一个实物,果子的毒性大概对对方也是不起作用的。 只是林喻还是不太理解对方也有毒的意思。 他也十分乖巧的不打算继续追问。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落下,林喻是因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要不是对方自带物化抗性,他好不容易抱到的大腿就要离他远去了。 只是为什么对方也向他道歉? 没给林喻更多思考的机会,他听到那道皆具磁性和清朗的声音郑重道,将一切的缘由解释给他听。 听到这些话,林喻终于明白自己在对方面前是怎么样的存在了。 弱小脆皮却喜欢挑战上限。 简称爱作死。 林喻:“……” 莫非黑白两色的动物都带着点说法? 可是他也不算奶牛色的吧。 无非就是皮肤白了点,头发黑了点。 林喻抽动了一下嘴角,收下了对方的道歉。 另外一方面,失去了一个可供食用的食物让他有点焦虑和忧愁,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对方给他采购的食物。 他的蛋糕,他的米饭,他的火锅,都没有任何踪影。 林喻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偏偏他看不见自己饲养员的样子,不然就可以扯着对方的裤腿开始讨食。 这年头,当个宠物也不容易啊。 不过林喻暂且没有跟换主人的想法。 他对这里的环境还是十分满意的。 足够安静。 只是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 似乎只有睡觉这一个打发时间的行为。 林喻在心里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太敢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短短三天,他就已经得到了一个床垫,一块小蛋糕,还有一次紧急抢救,尤其是后者,不是每一个饲养员都愿意付出这样大的精力和金钱的。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他救回来的,那么快速,而且醒来之后毫无虚弱的后遗症,松快有力到可以去外面树林跑上个好几圈。 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有目的性,林喻决定先忍一忍,刷一刷好感度再说。 窗外已经陷入浓金般的黄昏中,巨大的太阳被高举在树林之上,洒下灿灿金辉。而在这般瞑静的环境中,林喻却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了。 这种感觉来的太过快速又分外突兀,让人根本无法刻意忽略,林喻感受到某个地方正在快速膨胀,他木着脸将自己塞进被窝。 闭上眼睛。 还是死了算了。 他死活也想不到自己究竟触碰到什么刺激的东西。怎么就起来了?!! 不合理。 简直太不合理了。 他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在对方面前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于是打算慢慢等下方的旗帜消下去。 之前他在这方面的欲望也是十分淡薄,却也不刻意逼着自己禁欲,只是性格原因,憋的狠了就用右手解决一下,只是难免会发出声音。 林喻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可以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的饲养员八成还是在的。 林喻红着耳朵轻问道:“您还在吗?” “在。” 这次的回复比上次的还要迅速,似乎还带着一点迫不及待。 林喻幽幽呼出一口气,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泛起,莫名的感觉从大腿扩散向上,集中到某一点,林喻感觉自己反而更加精神了。 “……” 他开始思考哲学。 为什么? 他好像坏掉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羞耻?! 宴焱看着缩进被子里的小人,在白色的绒毛中,对方的脸色红的不像话,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眼尾都晕染上一道粉霞,像是一朵簌簌摇曳的桃花。 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嘶哑了些。宴焱本能想要亲近他。 “你怎么了?” 林喻此刻只希望自己好好静一静,作为礼义廉耻都具备的标准人类,他是不会做出扒着饲养员的腿开始发情的行为的。 他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就在对方的视线中开始解决。 究竟是为什么? 林喻的脑海中再次冒出这个问题。 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而平静,“我有点困。” 事到如此,还是用上了装睡这一招。 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现在离开被子就完全露馅儿了,说不定还会被他的饲养员认为他在隔空猥.亵,然后被扔出去。 毕竟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一人一鬼而已。 天知道,他的癖好根本没有那么奇葩好吗? 谁会对着一个非人产生那方面的想法啊。 林喻现在简直是有苦难言,幸好他的饲养员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这片空间又静谧下来,直到月色都幽幽照进来的时候,林喻的下半身还是十分立挺着。 “……”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坏了。 以后这个东西还能用吗? 林喻深感怀疑。 他再次开口,语气似乎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热气,“您还在吗?” “在。” “……” 林喻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如此看重他,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现在并不是很想要对方的陪伴。 他又沉默下来。 宴焱的确是没有离开过这里,他的精神力已经将这片地带完全笼罩,从苍白宫殿至外围树林,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当然也包括着小人的异样。 对方似乎有点激动。 一点也不是想要睡觉的样子。 即使对于这点违和,宴焱有点不解,可是为了避免错过小人的呼唤,他还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人的身上。 所以每次林喻的呼喊都没有落在地上,被他的饲养员稳稳接住。 甚至一次比一次还要及时。 林喻甚至有种对方就在等着自己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开始了再一次对自我的催眠。 1,2,3,4…… “你还在吗?” “在。” 林喻:“…………” 在要不要做人和要不要做男人之间,林喻犹豫了一下,颤颤地将手往下够了下。 火热的触感让他耳朵都完全红透了,同时心中拔凉,这东西真的还能要吗? 他碰上去都完全没有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失去某项功能,林喻忍着羞耻将其环绕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突然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上来,和之前他的手碰到的感觉一模一样,如水一般轻柔湿润。 林喻记得这种触感,是他的饲养员先生。 巨大的羞耻刺激让林喻心直接撞开胸膛,然后风风火火往那块直立的废物东西上面扇了一巴掌。 他达成了终极愿望。 枯萎了。 林喻抖了抖身子,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你为什么突然碰我?” 他的声音听着都带着一股子黏糊湿润的水汽。软的不像话。 宴焱心中突然一痒,小人是在撒娇吗? 在他这段时间疯狂学习的宠物知识里面,好像就有提到这点。 【如果你的宠物时不时就凑到你的身边,还夹着嗓子叫着,那么这个时候,不要怀疑,他就是在撒娇。快去放下手中的东西,去陪伴你的小可爱吧。】 宴焱按照书上的说法,给予自己的小宠物安抚:“放心,我一直在。” 林喻:“………………” 谢谢你。 他缩成虾米样子,整个人红的也像是一个快要熟透的虾,将耳朵都埋进了毛绒毯子之间。 只露出了几缕漆黑柔顺的头发。 在被子下,林喻如同见鬼一般看着刚刚才消下去的某处地方。短短几秒中,对方又无气自膨起来。 他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他不要当这种金枪不倒的一夜七次郎啊。 毯子里面十分憋闷,林喻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算了,但是在呼吸不畅的前一刻,林喻终于说服了自己,把脸伸出毯子,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 没事的。 他就不信这东西能立一夜。 生命诚可贵,体面价更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已经黑沉如同晕开的浓墨,连月色都消失不见,外面的虫鸣蛙雀都微不可闻,这片天地似乎只剩下了了林喻一个人,他几乎没有报什么希望的开口道:“饲养员先生?” 宴焱:“我在。” 林喻:“…………………………” 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吗?以前他养个宠物比他还能熬夜,现在找个主人也快要把他熬死了。 失去了月色照亮的房间只剩下一种颜色,就如林喻此刻的心情,他茫然地看着上方,视线根本没有焦点,大脑放空。 林喻在心中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决定还是放任自流,不管了。 宴焱不知道彼时林喻脸上的神色可以用一个词准确概括——心如死灰。 他垂眸看着小人白皙而精致的脸庞,心中暗道。 果真是粘人。 就连夜晚都得一刻不离的看着才行,他正准备去找点东西来吃,就被对方唤回来了。 那就白天再进食好了。 宴焱突然想起来,对方的进食规律估计不像自己这样,每个宠物的进食时间和间隔时间都不太一样,他要好好观察才行。 【合格的主人需要为自己的小宠物准备足够的,营养的食物。】 他沉下眼神,庞大的身躯弯曲盘绕在一起,轻轻咬住自己的尾巴,正好明月撕开乌云,悠悠照亮这一片蓝色。 漆红色的尾巴像是烈焰燃过这片海。 整个空间都虚幻了那么一刻。 另外一边,安桥正抱着自己的小宠物呼呼大睡,他正做着已经离职环游世界的美梦。 海鸥鸣叫,阳光正好,怀中的小宠物散发着一种温暖干燥的气味,一切都很悠闲。 小木帆船上面还散落着金币,他仰头长啸着:“老子终于摆脱了那个暴君哈哈哈哈。” 他高举着自己的小宠物,狠狠地亲了两口。“木嘛木嘛!” “我的乖绒绒,现在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和金钱陪你了,开不开心。” 他现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怕被扔出去,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怕被扔出去了。 他举起一块金币,眯着眼睛对着阳光打量着,炽热太阳变成了另外一块超级大的金币,安桥对着它垂涎欲滴,下一刻他拿在手里的金币就融化了,粘稠的液体变成了弯曲狭长的蛇形,两颗灰色宝石点缀在侧边,像是一双望着他的深邃眼睛。 安桥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哈哈笑道:“这肯定是梦。” “这肯定……是梦。” 金币怎么可能变成那个暴君的样子! 他“咻”的一下将那块蛇形金币扔进大海。 看着金色的弧线,他勾勒起一抹笑容,“滚蛋吧你,我的梦我做主!” 他怀中的团子不知道为何突然抖了一下,安桥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抱起自家的小宠物,安抚着,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怕什么,那都是假的!” “丢了一个金币,主人这里还有很多金币呢,足够俺们绒绒丰衣足食,买很多很多,吃到下辈子也吃不完的《大草原》的草饼。” “开不开心?!喜欢不喜欢主人?!” “说一声谢谢主人来听听。” “快点……” 可是他怀中的宠物并没有被他安抚住,黑亮的眼睛越睁越大。抖的像个电动玩具。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的这片海狂躁起来,波涛汹涌,偏偏毫无浪水,小船倾斜到接近90度。悬挂在高空中,摇摇欲坠,安桥上下牙齿边打架边抖着身体慢慢回头。 帆船下面的粼粼光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蓝色的鳞片,像是无数的寒刃,而那扬起的浪花赫然是一条粗长的蛇尾,他们正躺在巨蛇的腹部,阴影遮天蔽日,一双铅色的眼睛在太阳旁边赫然睁开! 蛇首垂眸而视。 安桥僵硬地发出两声笑声,“哈哈。” 他肯定在做梦。 —— 林喻已经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等到第一缕天光出现在天际之处的时候,扬帆的东西才慢慢消下去。 终于……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有种大难不死的心酸感觉。 林喻没有继续和自己的饲养员比赛熬夜,鬼魂怎么可能需要休息。 他昨晚真的是脑袋不清醒了,林喻鼓起被子看了看,确认那处是真的平缓下去之后,才往温暖的毯子里缩了缩,滚到没有阳光直射的部位,拖着疲累不已的神经陷入了沉睡。 自然就错过了外面热闹的场景。 安桥正带着一群的搬运机器人浩浩荡荡走在树林中。 他的眼睛下方同样也有着一片青黑。 精神却极为亢奋。 他们冷酷无比的王竟然真的养了小宠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礼物,我拆! 天知道他从睡梦中被叫醒看到自己备忘录上记着这么一箩筐东西的时候,有多么惊讶。 而且这里面几乎全部都是宠物用品! 吃的,用的,喝的,正餐,甜品应有尽有。 安桥落泪,安桥羡慕,他都没有一次性给自家的小宠物买过这么多的东西。 万恶的有钱人。 要是之前的蛋糕尚且可以说是一时间心血来潮,他们的王想改变口味尝尝塞牙甜品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些就表明,那座宫殿里面肯定迎来了第二位主人。 安桥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白皙又秀气的脸庞,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小家伙现在应该还在这边树林里面。 他安排在树林外围的人并没有看到对方出来的身影。显示器上面也没有对方活动的踪迹。 说不定就是被他们冷酷无情的王给收养了。 但是他又想了一下第一次送蛋糕的时间和小家伙闯进树林的时间好像对不上。 不管了! 反正只要过去总可以看到的。 他朝着几个机器人说道:“拿好这些东西,掉了你们就回厂重新修理吧。” 机器人们点点头,猛地将怀里的纸箱摁瘪了,彰显着自己力大无穷和拿稳东西的决心。 安桥:“……” 他的额角抽动了一下。 决定眼不见为净,迫不及待地带着几个智障机器人飞速前往宫殿之处。 远远的,安桥就看到了和昨晚梦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只不过现在那片暴戾的海变得平静缓和许多,安桥强扯出一个忐忑不安的笑容,不敢像之前那般磨蹭。 “王,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吗?” 那双眼睛依然很冷,淡淡地扫过底下成堆的纸箱和包装袋,不知道是不是安桥的错觉,在看到那些迷你的器具之后,那双铅冰色的眸子闪过了柔和和愉悦。 只是等他找了个机会再次颤颤巍巍看过去之后,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果然是看错了! 就算养了宠物,那些代表温柔的词语和他们冷酷的王也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片刻后,他终于听到头顶上面传来一阵声音,“放着。” 安桥:“好的好的。” 对于自己快要和私人管家混合不清的职业前景,他不敢提出任何反驳和质疑,只是颇为可惜地往里瞅了瞅。 怎么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宠物的影子呢? 不应该啊。 他们家绒绒可粘人了。 跟他一刻不离呢! 难道他们疏离高高在上的王养的宠物也不亲人吗? 那可真是…… 太棒了。 他超小声的嘲笑了一下。 没有小宠物疼的暴君!竟然还打扰他的美梦!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美梦和那堪称世界末日的噩梦,安桥就恨不得蹲下来画个圈圈诅咒。 他慢慢移动着自己的步伐,试图从中窥伺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然后就感知到了来自头顶的冷漠视线。 “!!!” 安桥尾巴一紧,马不停蹄地跑了。 宴焱收回视线,也不计较那人在树林里还偷偷回头看,大口一张,将所有的东西都吞入口中,然后游进宫殿深处。 最后一次回头的安桥:“……” 竟然真的是自己加餐吗?那那些衣服和餐具呢? 哦,他们的王的体型似乎可以变化的,安桥突然想起在某些视频中,那堪称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躯。 既然可以庞大到那种地步,自然也可以缩小到普通宠物的身形。 光是想想那副身躯穿上宠物的毛茸茸衣服,安桥就无法克制地打了个哆嗦。 那种画面实在有点挑战他的想象力了。 他还买了小裙子! 顺着思绪继续往下,安桥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冷冷冰冰的穿着粉色裙子的身影,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疯狂将那副画面驱逐出去。 哈哈。 万恶的暴君!! 怎么可以穿可可爱爱的裙子! 安桥握紧拳头,狠狠锤了几下空气,最终还是哭丧着脸回去准备抱着自己的小宠物好好补觉。 “滴滴滴滴滴滴——” 刚离开树林没多久,安桥的光脑就开始了催魂曲,他尾巴垂着像是个在风中战败的芦苇,伸手在上面打了几个字。 【散了吧。】 哪里有什么宠物,那是他们准备换个新鲜花样的王! 亏他两眼一睁就是采购,在时间的缝隙中还不停地顺便叫醒自己还在安眠的同事,和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他们的心路历程和心情起伏也完美复刻了安桥。 从被叫醒的想死麻木,和得知劲爆消息的不可置信,当然最后都变得想要弄死安桥的愤怒。 【你祖宗的。】 【嘿嘿。】 安桥溜之大吉。闭关锁屋。 空旷的宫殿深处,阳光和绿荫在透明的天窗上跳跃摇曳着,清澈的蓝色缓缓流淌进来灿目的光点中,波光粼粼,宴焱爬到的正在浅浅安睡的小人身边,看着对方深埋进被褥里面的小脸。 睡的很安静,脸蛋依然泛着红晕,眉头往中间蹙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似乎在睡梦中依然有摆脱摆脱烦心事不掉的烦心事。 宴焱用尾巴轻轻将毛毯拉的更下,供对方方便呼吸。 【没有安全感的宠物喜欢将自己塞入狭窄的角落或者柔软的毯子中,请随时关注,以免对方陷入窒息的环境中。】 他看起来比这块毯子还要让人心软。 下一刻,他的尾巴处就传来柔软光滑的触感,带着属于人体肌肤的温润,像是冬日的暖阳。 小人抱着他的尾巴轻轻蹭了蹭,眉眼带上些许愉悦。 宴焱尾巴轻轻一抖,有点慌张地将尾巴撤下来。 他看着毯子上小人的胡乱四抓的手,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尾巴不在□□过程中充当生殖器官的角色,但是对于宴焱来说,他的尾巴也依然十分敏感,特别是侧边,被对方这么抱来抱去,摸来摸去,他害怕自己的发情期都因此提前。 可是,对方看起来实在很想要的样子。 林喻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那片冰凉的石块跑到那里去了,虽然有点刮人,在这片火烧日晒的地方却像是甘霖,可惜只是那么一瞬,那个东西就长腿跑了。 丢下他一个人独自被晒。 林喻潜意识始终记得自己再热也要盖好毯子,尽管疲累的神经无法处理其中具体的因由,他的身体却十分听话的照做。 所以哪怕是太阳升起,温度已经升高,他被热到直皱眉头却依然没有从毯子里面出来。 现在这个唯一的解药也离他而去,林喻不禁有点委屈。 只是委屈了不到几秒,消失在他怀里有点磨人的石头块就回来了,林喻分外满意的抱着失而复得的大石头狠狠地蹭了蹭。 一只腿还直接盖了上去,将对方完全塞进了自己的怀抱。 宴焱:“……” 他的尾巴尖再次抖了抖。 好热。 即使对方只是抱住了一点尾巴尖,宴焱却感觉有一团细微的火苗在它的尾巴尖上面猛的点燃,炽热的温暖从小人抱住的那点扩散开来,蔓延至他的心中。 好温暖。 宴焱盯着小人看了几分钟,对方的睡颜十分安静,抱住他的尾巴之后,皱起的眉头也慢慢平息下去。 不知名的愉悦又从他的心中燃燃升起。 他正被需要。 需要他的人没有畏惧,没有排斥,而是安静地抱着他的尾巴睡觉。 宴焱吐出那些给小人买的东西。 开始期待对方看到这些东西的样子。 会很开心吗? 星网上面的那些宠物看到食物和玩具都会很开心。 他希望小人开心。 宴焱感受着对方温热湿润的呼气打在自己尾巴上的感觉,似乎有点酥麻,他动了动尾巴,不出意外的被抱得更紧了。 他放弃挣扎,闭上眼睛也开始浅眠。 昨晚的小人实在太粘人了,他也没有睡好。 林喻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睁眼的时候还是白天,按照阳光的炽热程度估计还没有到正午,但是他的体内似乎又囤积了充足的能量,没有丝毫日夜颠倒的疲累。 幸好这些能量没有像昨晚一样积累在某个地方,而是扩散在全身,带给了他充足的精力。 想起昨晚让人想死的那些事情,林喻一团火在脸上烧。 他看了看自己怀中,空荡荡一片,梦中冰凉的石块并不是现实的投影,似乎只是身体温度太高,脑补出来安慰自己的。 林喻呼出一口气,决定今天好好运动,将多余的精力发泄掉,以免再次出现那般尴尬的事情。 他闭着眼睛挣扎了几下,还是决定睁开眼睛面对世界,希望今天他一睁眼就有吃的! 吃饱喝足好干活! 林喻直愣愣地坐起,缓缓抬头,有点诧异地注视着那小山高的纸箱。 这是什么东西? 人爬架?! 他慢慢的从床垫上下去,脚触碰到的却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柔软的毯子,和他身上盖的一模一样的毛毯将整个房间都铺成雪地一般的白色。 时而微风吹过,长而轻柔的毛就尽数伏倒,像是一片雪白的浪。 林喻脚趾轻轻蹭了蹭柔软的毯子,眉眼都是笑意。 “谢谢你,饲养员先生。” 宴焱吐出信子,轻轻舔了舔对方含笑的眉眼,只是微微一碰,像是一滴雨。 【适当的亲密接触,可以快速拉近和小宠物之间的感情哦。】 林喻怔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刚刚的触感,是嘴?!! 虽然说每个宠物都避免不了主人的亲亲,但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点亲密了。 他还没有准备好。 林喻的脸颊爆红,他抬头道:“以后你亲我前,可以说一声吗?” 他支支吾吾补充道:“……我会同意的……” 宴焱:“好。” 他接着道:“我还想亲你,可以吗?” 野兽的喜欢向来坦荡直接。 林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脑袋也要跟着熟透了。 他的眼睛似乎都带上了水意,清透如同浅潭中的黑曜石,莹润而黝黑,“可,可以的。” 下一刻,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因为就在刚刚,他再次感受到了脸颊处的湿润,一触即分。 为什么像是个小点,不像是亲,也不像是舔。 倒像是蛇类的信子。 林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联想,但是就在刚刚,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一抹猩红。 没等林喻想出个分毫出来,面前的巨大纸箱就簌簌发出裂开的声音,在林喻放大的视线中,无数颜色各异的包装袋和纸箱如同洪水般滚落下来! 林喻:“!!” 这是要将他活埋? 在他放大的瞳仁中,那些包装各异的小东西像是被无形隔断了一样,从他身边纷纷绕过,悠悠然将他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他听到自己饲养员含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你的礼物。” 宴焱着重补充道,“都是你的。” 【需要时刻给足自己宠物安全感。】 林喻这下是真的愣了一下,这不就跟拆快递一样吗?就算事上辈子他也没有一次性买过这么多的东西,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被他的饲养员满足了这个愿望。 他乖乖的坐下,伸手将最近的纸箱拿起来。 小人黑发松软,肌肤白皙,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就这么做在毛茸茸的毯子中,快要被淹没,他的周围,是无数或大或小的纸箱,和颜色各异的纸袋包装,像是一个个梦幻的泡泡。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的插画。 林喻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可爱,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个纸箱拆开——已经是被处理过的,所以他可以轻轻松松的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个小小的杯子。 一双黑亮的眼睛点缀在杯口,蓬松的白色的尾巴充当着把柄,是个很可爱的狗狗模样的杯子,杯盖上面还立着两个耳朵。 林喻的眼睛亮起来。对可爱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他之前有段时间也很喜欢收集一些手作陶瓷杯,然后发现自己用不了那么多,就都摆放在柜子上了。 “好可爱啊。” “谢谢你,饲养员先生。” 回答林喻的是脸颊上面再一次的亲亲。 只是这一次对方显然再一次忘记了,先问再亲,低沉的声音在后面才慢慢响起,“抱歉,我又忘记了。” “可以亲你吗?” 莫名的,林喻有种被哄了的感觉。 他红着脸道:“可以的。” 虽然他的同意好像也不太重要,毕竟吃人家,还用人家的,现在还收到了这么多的礼物。 把它卖了都还不起。 林喻轻轻将那个杯子放在一旁继续猜着,下一个是个被包装的很工整精致的衣服。 和他之前的t恤差不多的款式却更加舒适,还有配套的贴身裤子和外穿的裤子,林喻显然十分满意,他终于不用摘两片树叶充当遮蔽物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 作为宠物,该有的情绪价值还是要满足的,不然就白吃白拿实在太过分了。 这下不用宴焱询问,林喻自己就补充道:“可以亲的。” “可以亲的。” 他还专门停下来,可是等了半晌,脸颊上面都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触感。 林喻睁大眼睛,难道是不开心了吗? 为什么不亲他了。 作为同性,又是饲养关系,单纯的贴面礼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是生气了吗? 他只是有点害羞。 宴焱看着眼前小人有点不安的样子,换了个脸颊继续亲。 林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逗了。 他红着脸选择不跟对方计较,继续拆着礼物。 这里面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对方似乎很乐意将他打扮成奇迹林喻,林喻看着黑色丝绸滑腻的睡袍陷入了沉默。 其中甚至还有几件小短裙。 大概是他的身体不是这个世界标准的宠物样子,所以尽管有些衣服样式看上去大差不差,穿起来依然有点不太贴合的感觉。 林喻将他们分开来,没有跟自己的饲养员抱怨,大不了到时候他自己改一下就好了。 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说出来难免扫兴。 接下来就是一些吃的喝的食物。 连杯子和餐具都接近十套,林喻叹息一声,觉得自己的房间似乎快变成小时候看表姐玩的公主房间了。因为在老家抢电脑失败的记忆太过深刻,导致现在他还记得上面那粉粉嫩嫩的房间和超级大的衣柜。 于是林喻看着是自己几倍高的大衣柜再次陷入了沉默。 谁懂,他现在手都有点软。 就算这样,他大概还有接近二分之一的东西还没有拆完,真是一个很好发泄精力的方式,林喻看着窗外快要落下的太阳,又是一次黄昏。 他腹中突然叫了一声,林喻后知后觉感到一丝饥饿。 他将自己刚刚放在餐桌上的食物拿了下来,是一个青色的大果子,大概是因为看着他摘取果子,所以对方买过来的食物大都是都是各式各样的水果,一看就是汁水饱满的。 还有一些小蛋糕,大概知道保质期不长,还有一个小冰箱。 只是宫殿显然没有通电。 他的饲养员大概忘记了这个先决条件。 林喻缓缓叹出一口气,轻轻咬破果子轻薄的皮,清甜脆爽的果肉在他的口腔中炸开。带来甜蜜的汁水。 好吃。 比他摘的果子好吃多了。 “饲养员先生,你要尝尝吗?” “没毒的。” 宴焱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他这次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好嘟。” 林喻收回手,也没有多想。 他又拿起一块久别重逢的青草味道饼干,用水将干涩的食物灌进胃里之后,林喻停下了进食,开始怀念之前世界中麻辣重口的食物。 作为青菜里面都要放辣椒的一员,他嘴巴最近实在是有点淡了。 林喻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他和饲养员再熟一点再说。 今天的礼物已经这么多了。 宴焱看着对方继续风卷残云地开始整理礼物,心里却一动,看向宫殿的某处,轻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都是你的。” 林喻一时间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昨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存在于对方的视线之下,要是昨晚对方也跟他说这句话就好了。 林喻的目光有点幽怨。 宴焱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小人还是太粘人了些,他再次熄了进食的想法,决定本体还是在这里陪着小人。 与此同时,庞大如同浩瀚洋流的精神力完全覆盖上去,将不安分的食物从黑渊里面一寸一寸拽出来,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生物,细小密集的鳞片覆盖在它的身躯之上,裸露在外的肢体上面长着锋利的倒刺,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不断发出嘶嘶的恐吓声音。 它不断往后退,似乎想要再次回到那看不见一点光线的深渊里。 宴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明明是自己闯进来的食物,怎么可能从他的领土中逃掉。 他就从来不做梦。 宴焱随意镇压了对方的反抗,游蛇一样的精神力将其捆起来,准备等小人睡着之后他再来进食。 林喻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轻轻碰了碰,像是一个安抚的抚摸,“饲养员先生?” “嗯,我在。” 林喻:“……” 这还没有到五秒钟吧,鬼魂的速度都是这么离谱的吗? 这才是真正的出去一下。 再次听到这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话,林喻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最终只能夸赞对方的快速。 “你实在太快了,饲养员先生。” 宴焱没有跟小人多加解释,他盘踞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里,专心地看着小人继续乐呵呵拆着礼物。 等到月色中移,只剩下几个扯着嗓子的鸟雀,林喻才把这些东西全部拆完,至于整理,他实在手臂都酸软到没有力气,于是决定等睡一觉再说。 他穿着自己拆出来的拖鞋,懒得爬到床垫上,将毯子扯落一半下来,干脆睡在地毯上。 只是眼睛还没有闭上几秒,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腾空而起,心脏猛然一跳,才发现是果真是悬停在空中。 “饲养员先生?” 宴焱:“是我。” 他刚刚进食回来看到小人缩在地毯上,以为对方是没有力气爬上去了,于是用尾巴卷起对方塞到了被窝里。 林喻没有挣扎,他乖乖地窝进松软的被子里,这个新买回来的被子被他晒了一个下午,沾惹了太阳的干燥温暖,十分好睡。 几乎一瞬间他就快要和周公会面了,他强打着精神道:“饲养员先生,晚安。” 宴焱舌尖反复碾磨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十分的缠绵,他重复道:“晚安。” 他想跟着小人的语句称呼对方,却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对方取名字。 【每个宠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作为他们的主人,快给他们取一个充满寓意的名字吧,这是你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某个称呼在他的舌尖呼之欲出,最终还是变成一片空白。 名字…… 记忆深处,似乎有道声音轻轻回响在他的脑海。 他的名字,是谁取的? 那些被他救下来的人取的吗? 不是。 苏醒之后的记忆也因为太过久远混乱遗失了一些。 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像是一片蔚蓝海……” “怎么跟小猫一样翻肚皮。” 不知名的男声絮絮着,“给我展示你的白肚皮吗?海盐似的。那你就叫盐盐吧,认可了就吐一吐信子。” 是谁? 那些声音像是飘渺的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任凭宴焱怎么回想都抓不到分毫。 他的竖瞳看向外面幽深的树林,那个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格外陌生的情绪。 只是慢慢的,他连其中的内容都快要忘记。 于是他干脆放弃那不知名的渴望怀念。 宴焱的精神力钻进星网中,开始了漫长的取名之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脸郁色的从星网中钻出来,精神力回收,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字环绕着他的脑袋,宴焱第一次有种眩晕的感觉,越是去看,那些字就变得越陌生。 横竖撇捺都不对劲了。 宴焱将那些奇怪的字驱逐出脑海,看着睡的安详的小人。准备凭此来净化自己的脑袋。 如练的月色皎然,笼罩住对方。而在朦胧的光晕之下,小人的肌肤莹润而白皙,黑色的发成为月色的阴影。 似乎像是一道停留在地面上的明月。 明月皎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小名?!好吧 “皎皎。” 林喻停下动作,看向自己粘人的饲养员。 距离他被取名字的那天早上已经过了好几天,林喻已经开始逐渐熟悉自己这个小名。 即使他觉得这个名字稍微有点不够男子气概,却也还是每次都会回应。 而经过这么几天几乎寸步不离的相处,林喻成功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他正在将靠近第一扇门外面的树林里,准备带一些花枝回去放在房间里面,由于力气不够,只能选择蹲在地上拾取一些掉落的花。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橙红的泥土翻出,露出下方虬结交错的树根,他眼前的缀满洁白花朵的大树轰然倒下,芳香带着花簇纷纷扬扬落下,若是小点,那可以算是花雨,可是对于他现在的体型来说,这就算是冰雹了,林喻骇然伸出手,果不其然抓到了一个无形却有形的支撑物。 他爬到上面,愣愣看着下方如同洪水蔓延开来的花簇们。 只是瞬间,这里就变成了一片盛开的花田。 林喻看着这一幕,幽幽叹出一口气,他只是想要一点小小的枝桠,不是想要一棵树啊。 但是他的饲养员已经十分上道的将大树托起,准备放在小宠物的房间了。 林喻赶紧阻止了对方的行为,“太大了,我房间放不下。” 放是肯定可以放的下的,但是太过原生态的地方难免会有蚊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片宫殿里面几乎没有其他的小生物,可是以免后续产生麻烦,林喻还是选择拒绝这样的插花。 看着上方停顿下来的花树,林喻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的话对方听进去了。 然后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他的饲养员准备给他换房间了。 “……” 林喻赶紧打消对方这个念头,并且再三表示这棵大树还是物归原处的好。 宴焱尾巴卷着大树,兴致缺缺的将其摁回土里,问道:“真的不需要换个房间吗?” 林喻疯狂摇头,他最讨厌搬家了,哪怕有人帮忙也不行。 “好吧。” 宴焱只能尊重小人的意愿。 颇为可惜的放弃这个念头。 其实将那些房间之间的隔墙弄断,那就可以连成一片巨大的空间,小人就可以睡上更大的床了。 对于宴焱来说,对方住的房间还是小了点。 他维持原样的本体都上不了对方的床。 林喻晃了晃腿,“我想下去。” 他尚且不知道他坐的是什么东西,只看的到头顶不远处一个结着黄色小花的草叶在空中飘阿飘,是他为了好方便分清楚饲养员所在位置,撒娇求着对方戴上的。 两者相隔的方位着实让他想不清楚他的饲养员到底长什么模样。 为什么举起他的东西只比他高出一点,但是那朵小花戴的位置却好似高岭之花般,可望不可及。 难道他现在坐的是对方的脚趾上吗? 林喻想不通,又觉得想明白了可能就会掉san值,他的饲养员大概不是个他想象中正常人类样子的鬼魂,虽说在接触之后,林喻可以认定他的饲养员是个好鬼,这点信任和亲近不会因为对方的模样而发生改变。 但是纵使他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却依然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一切依然会刷新他的世界观。 如果他的饲养员真的是个四肢散开,青面獠牙,狰狞面目的鬼魂,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真的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吗? 不露出一点惊讶和排斥吗? 与其时候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生出嫌隙,不如彼此之间保留一点神秘感。 这大概就是跟网恋差不多吧。 林喻想起之前抱着自己哀嚎的朋友,他的网恋对象不只是年纪不对,性别也不对。 按照对方的话来说,那就是掏出来比他还大,究竟谁上谁下。 想到这里,林喻再次为对方默哀了两秒。 作为一个直男,他虽然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但也绝对不会去牵男孩子的手。 所以深刻理解了当时对方的绝望。 这时他感到身体微微一斜,竟然就这么滑了下去,迎面而来的是微微的风和馥郁的香气。 他噔噔噔跌坐了一片花海中。 像是一片厚实的云锦,林喻弯起眼角,在宴焱有点担忧的视线下慢慢站起来。 “对不起。” 林喻摆摆手,猜到对方估计是从其他地方看到的,他的屁股虽然被颠的有点痛,呼啸下来那一刻也很快乐。 “没关系的,我很开心!” 他极尽赞美之词。 于是哄着心花怒放十分开心的饲养员又推着他来了好几次。 林喻哈哈笑着摔落在洁白的花朵丛里,他余光瞥见一朵盛开的正好的花,内心的花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林喻拾起来,朝着头顶漂浮的那个小草招手。 “给你换朵花。” 宴焱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小人,将脑袋弯下去。鳞片一张一合,就将那朵花“咬住”。 “好看吗?” 林喻看了一眼除了一朵花什么都瞧不见的空气,认真的夸赞道:“好看!” 必须时刻给足夸夸。 某些时刻,他甚至有种自己才是养了宠物那一方的错觉,只是这点错觉在看到自己房间的一切就消失了无影无踪了,没有其他原因,他实在没钱。 一分钱都没有。 他才养不起自家的饲养员。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于是林喻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他将已经晒干的辣椒收集起来,准备磨成辣椒面,然后做个干蘸料撒在晚餐上。 宴焱看着兴冲冲的小人满屋乱窜,将肉块串在他们前天处理好的木棍上,一时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直到对方眨巴眨巴眼睛凑到自己面前。 “可以帮我把那些架子拿到外面树林去吗?” 在宫殿里面总感觉有点不太尊重那个神像。 而且少了几分自在的意境。 宴焱看着小人,觉得没人会舍得拒绝他,更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小人这么直白的向自己求助,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了。 所有的食材工具和架子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举起来,平稳前进落在草地上。 林喻感叹一声,不管看多少次,他依然觉得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真是强悍而神秘的力量。 他走到自己强大的饲养员面前,眉眼弯弯。从背后掏出一个和他半身差不多大的肉块。 宴焱吐出信子,已经闻到上面传来的奇怪辛辣气味,不过…… 【当你的宠物将食物和你分享的时候,请不要当着他的面丢弃哦,以免伤害到小宠物们弱小的心灵。】 于是宴焱皱着眉头将那块肉叼走。 顷刻之间,他的脸颊爆红,尾巴不停摆动着,甩在地面上。 陌生刺激的感觉,是烈火在他的舌尖上跳跃燃烧着的感觉,宴焱竖起的瞳仁都被辣的溜圆,他呆愣住,看着等待反馈的小人。 好半晌才嘶哈道:“好吃。” 林喻早就听出来对方不堪重负的呼气声,也没有拆穿,只是决定下次还是不要放辣椒比较好了。 他端起一杯做好的花茶,递给宴焱。 “解一下辣。” 那朵白色的花上下不停点着,林喻眼里泛开笑意,有种给大型宠物喂食的感觉。 只是他以为对方会选择直接将水灌进嘴巴,没有想到却是小口小口慢饮这么斯文的方式,莫名的,林喻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喝水喝到水杯里面睡着了的身影。 他们两个喝水的方式上,倒是十分相像,十分克制斯文。 直到一杯水喝完,宴焱的脑子才缓缓清醒过来,林喻将空了的水杯乘好冰镇好的花茶,然后坐下来准备自己享用大餐,在他进食的过程中,另外一个视线的存在感实在强烈到难以忽视。 林喻笑着举起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肉块,只是撒了盐,“尝尝这块。” 他特意串了一块肥肉在中间。 现在油香迸发,香到不行。 宴焱伸出舌头慢慢试探了下,才卷起来,他被烫到呼啦呼啦转圈,大着舌头道:“没有着火了?” 林喻被他直白的比喻逗笑了,“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味道吗?” 那朵白色的花左右摇晃了下,“没有不喜欢。” “你给的,我都喜欢。” 林喻:“……” 又被哄了。 他挑眉,不置可否,塞了一块蘸满辣椒粉的肉块到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要这种辣到灵魂都颤抖起来的感觉!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点纯粹的辣意从舌尖贯通到整个口腔。 宴焱看着小人依旧白皙毫无变化的脸色,又看了看他手上那串红彤彤的肉串,歪了歪头。 林喻举起手,“要试试吗?” 宴焱果不其然低下头,在对方触碰到的前一刻,林喻快速将肉串塞进自己嘴巴。 人菜胆大,试试就逝世。 谁给他的胆子。 宴焱的视线随着那块肉块落在了小人殷红的嘴唇上,唇珠饱满,隐隐露出洁白的贝齿,另外一抹红色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不知为何有点慌乱的移开视线,用精神力将小人准备好的花茶递到对方面前。 林喻:“……” 这也太上道了些。似乎被小瞧了。 花茶对于他来说着实没有必要,这本来就是给他的饲养员准备的。 不过他的饲养员显然十分坚持,林喻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吃饱喝足之后,林喻满足地躺在草地上,丝毫不想动弹了,草木清香而柔软,又是一次黄昏,旖丽的霞似火般从天际边燃烧过来,和他之前世界的晚霞没有丝毫区别,同样的瑰丽,但是林喻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只有他孤身一人。 他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孤寂,看着天空愣愣出神。 倏尔,他感觉到脸颊上轻轻传来一个小点,林喻闭着眼睛,笑着道:“不是说好亲之前要问问我吗?” “饲养员先生,你又忘记了。” 宴焱飞速道歉,“对不起。” 但是他看小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当你的宠物陷入情绪低潮的时候,不要忘记给予安抚,这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应该做到的。】 而据他在星网上面了解的看到,很多人都会选择用亲吻来安抚。 所以在看到小人目光中流淌着他也读不懂却隐约感到哀伤的情绪之后,宴焱首先想到的就是亲亲。 事实证明,他做对了,小人果然的注意力果然从天空处转移开来,他看向宴焱。 “怎么了吗?” 他十分粘人的饲养员先生。 宴焱用精神力取来一颗果子,是林喻最喜欢的一个新品种,对方这几天都很喜欢吃。 “皎皎,不要不开心。” 林喻笑着点头。 “我没有不开心。” 他已经很满足了,重新拥有一次生命,现在还不必在街上流浪,拥有柔软的床垫和美味的食物。 身边还有人对着他说不要不开心。 他的情绪和生理需求都被好好的关注着。 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只是有时候难免会想起过往,他和亲人的关系并不好,父母很小就因为教育观念的分歧离婚了,十岁的年纪说不上也说不上小,不用请人照顾,自己也可以一个人在家,给点钱又饿不死,至于多余的精力更是懒得放在他身上。 直到大学之后才有了几个勉强可以交心的朋友,他们也是不需要林喻担心的,林喻不是他们唯一的朋友。 因为性格,林喻自认自己也不算他们最好的朋友。 知道自己的离开,伤心是难免的,只是时间会抹去一切。 剩下的宠物本来是最应该担心的,它的所有都是林喻给予的,他们一起陪伴度过无数这样的黄昏。 幸好只是一条没有什么脑子的小蛇,只能勉强熟悉他的气味,自然不可能发生忠犬八公那样的感人故事。 这么一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挂忧的人和物。 也挺好。 宴焱看着他欲言又止,只觉得对方漂亮的眼睛里好像要哭泣。 但是他对此束手无策。 只是很快,林喻就调节好了情绪,他咬了一口果子,看着视线上方那朵似乎和他一起蔫掉的花,转移话题道:“你看这个开口像不像笑脸。” 他在上面划出两道弯弯的痕迹,将被自己咬掉的那个开口对着宴焱。 “笑一个。” “只要我吃掉它,就会开心啦,这就是以形补形。” 说着,他三两口就干掉了那个果子,朝着宴焱笑着。 宴焱看着小人弯弯的眉眼。 突然想起宫殿那处黑渊里面有一个笑声十分开心的生物, 每次他过去打开黑渊找食物的时候,对方都是哈哈哈哈哈笑着的,十分大声。 只是身形太过滑溜,不怎么冒尖出头,不像其他的食物那样的生机勃勃,前赴后继朝他扑过来。 皎皎吃了它,会不会开心一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竟然,活了?! 微风沉醉,林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他手中的果核跌落在地上,被宴焱一口卷走。 他吐出信子,描绘着小人紧闭着的眉眼,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顺着那微微起伏的,蹙起的眉,宴焱逐渐感到了一丝熟悉,只是很快,这种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熟悉感觉带来了更大的哀恸。 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对方躺在地面上,眉头紧锁。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想,他应该去找那个哈哈大笑的星兽。 将他的快乐转移到皎皎身上。 尽管此刻他不是很想离开对方身边。 宴焱把小人抱起来,放在柔软的床垫上,感受着对方的吐息擦过自己的尾巴,心中安定了些。 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 宫殿某处,宽大的浮雕如同触底反弹的鼓面,不停的震颤,空间变得虚幻起来,隐隐透出另外一个深不可见的维度,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最深处,亟待冲破封印。 只是瞬息,这点躁乱就平息下来。 延长的光线从门口投射进来,一些跳跃的蓝色光点成为了引路的侍从,先一步占据了视野,下一刻沉重的阴影就猛然将那些光点都吞噬进去,一片死寂中,阴影之上蓝色的鳞片耀眼夺目。 宴焱盘锯在石柱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黑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近乎静止,可是今天他没有看到那个哈哈大笑的食物。 这让宴焱有点不开心。 他想起不开心的小人,这点不开心就变成双倍的不开心。 躲在黑渊里的星兽们纷纷对视一眼,小小的脑壳里面无法分辨那个杀神到底要做什么,在前不久还幸存的祖辈脑波里,他们知道外面这个杀神总是喜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时不时还翻白眼,面对如此挑衅,一些刚来不久的星兽无法忍受,纷纷抗争,一去不回。 所以,久而久之,也没有什么星兽提出意见了。 他们也以为今天只是这样,直到一双铅色的眼睛突破被禁锢的缝隙降临在深渊,竖立的瞳仁像是恶魔的眼睛扫视而过,牢牢锁定了某只藏匿在兽群中的黑色星兽。 宴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在对方的肚子里。 他意识到了什么,那双眸子更显得冰冷。 倏尔,集聚在一起的兽群纷纷让开,处于正中央的星兽就这么暴露在宴焱的视线底下,它爆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声,朝着自己的族人。 它的命运显而易见,而这个杀神进食十分规律,从不加餐,其他星兽因为暂时逃过一劫,心中一松,僵持的气氛猛然变得对峙起来,纷纷出声叫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嘈杂混乱。 双方骂战一触即发。 “叽叽叽。” “你叫嚷个屁股蛋子啊,合着兽你没有吃过一样。” “我们都是他的储备粮,要不是你把那个兽吃掉,你这么乌漆嘛黑,他怎么会看上你?!” “吼!” “一群白痴!现在他要吃了我,下一个就是你们!我们也谁也逃不掉。” “那个聒噪的家伙吃掉不正好,刚好他的能力也没有用,还不如补充我的体力,不奉养出一个强大的首领出来,我们都得死!” “哒哒哒。” “被吃就被吃,反正这个星球是占领不住了,这个屏障很快就要被补齐,我已经闻到了那一块遗失的核心的气味,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王们会把我们这些失败者都吃掉!还不如被这个杀神吞掉,至少还是个全尸。” “噼噼噼噼!” “我看到你还把哈哈兽肢体拆开了,你简直比杀神还可恶!” “人家叫斯瑞德兽!” “不是四角兽吗?” “我叫六方兽,我家里就我一个。” “谁不是单独的育幼舱啊。好像别人不是独生一样。” 眼见这些没有脑子的星兽越扯越远,根本没有兽在乎并且思考他说的话,黑色的星兽眼中闪过一丝残暴,他朝着最近的同族撕咬过去,试图凭此突袭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体力,来获得对方血肉的力量。 这样它才有一线生机。 没有兽可以想到它竟然是个长了脑子的兽。 可是它眼里的狂热和贪婪还没有完全浮现出来,就变成了惊愕,光点从远处蔓延开来,像是一颗炽热的恒星在它的眼中炸开! 它正在一寸一寸被人扯出黑渊,那些光来自外面的世界,也来自死亡本身。 可是它根本无法反抗。 那是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 漆黑的星兽完全熄灭了抵抗的心思,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可是它没有等到降临的死亡,反而等到了对方的不着四六的话。 “开心吗?” 开心?! 漆黑的星兽两颗漆黑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它都要死掉了,怎么会开心?这个杀神吃它之前还要折辱竟然问它这个问题! 说开心之后他肯定会嘲笑一番自己的天真然后再将它吃掉! 于是它仰起头,愤懑道:“不开心!” 肉眼可见的,对方的脸色难看了不止一倍,某一瞬间,这个星兽都觉得对方的脸色快比的上自己的肤色了,尽管在光下,那双铅色的眸子依然冰冷,蓝色的鳞片依然耀眼清澈。 但是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威压却像是一块巨石碾压在它的身上,顷刻之间,它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宁死不屈的骄傲,颤抖着身体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开心开心,我很开心!” 他又听见那道声音道:“你会笑吗?” 漆黑的星兽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话,连忙接着话茬,“我会的。” 他吼吼吼地笑了出来。 只是笑的很难看。 因为这个杀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死到临头脑子突然开窍,它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宴焱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思考怎么让小人吃掉这个东西。 虽然它笑的不如之前的那个那么开心,可是那个笑的开心的星兽也在它的肚子里,不管怎么样,应该也是有点以形补形的作用的。 于是漆黑的星兽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它还成为了种群里第一个踏出黑渊活过了5秒的兽。 它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被压制的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只要它找机会弄死这个杀神,屏障自然就会消失,到时候外面那些生物就是它们的盘中餐了。 它已经在黑渊里呆了很久很久,那个叫声让人心烦的兽也不是它第一个吃掉的,然而现在,它又饿了。 因为随着光影的变化,它逐渐闻到了另外一股格外香甜的气味。 那股气味让它浑身都在颤栗。 它渴求又贪婪的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柔白一片,像是汇聚在一起的云团,而在这堆长长绒毛之中,隐隐可以窥见一个肤色更为白皙莹润的生物。 如同海底最洁白的那颗珍珠。 星兽去过很多星球,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看上去如此脆弱易碎的生物,而在对方身上,那股气味似乎又参杂了什么,属于对方的,特有的香甜。 它要吃掉这个小人。 吞噬掉对方的血肉,不仅仅是获得那颗核心碎片。 可能是它的视线太过灼热,对方的睫毛颤了颤,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比黑渊还要黝黑的眼睛,却带着盈盈的光。 很漂亮。 也许它可以留下这双眼睛作为战利品。 林喻还不知道只是一个照面,就有生物已经想好了他身体部位的用途,他在被子里翻滚了一下,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缓缓蹭了蹭柔软的毯子,才慢慢悠悠抬眼聚焦。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漆黑的,直直看着他的庞大生物。 透不进去一丝光线的眼睛显得各外的漆黑和专注,那是一双嗜血的野兽的眼睛。 林喻的心脏开始敲打起胸膛,如同被鬼闯进去了一样,幸好在他心脏再次报废之前,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安抚和歉意。 “皎皎。” “不要怕。” “它是你的食物。” 林喻的头上也适时传来轻轻的抚摸。 是他的饲养员。 林喻呼出一口气,心中松懈一大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他诧异重复道:“食物?!” 给他的?真的没有搞错吗? 这个体型差距不是他吃对方,而是对方吃他才对吧。 他的饲养员回答的语气十分笃定,“是的,给你的食物。” 宴焱补充道:“吃了会开心。” 林喻:“???” 这不比人参果吃了长生不老还要神奇? 林喻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门边黑漆漆的生物,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高了点大了点黑了点。身上的甲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之前世界中上串下跳的某种生物而已。 看起来不太好吃。 而在他的视线下,对方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林喻:“……”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发现竟然有生物害怕自己的。 毫无感觉的他自然不知道,那轻柔包裹着围绕着他的气息如何深重,于别人而言,却宛若刑罚加身,随着小人视线的停驻,漆黑星兽抖的越发厉害起来,在它的感知下,杀神身上的杀气越发的重了。 似乎下一刻它就要成为对方血肉中的一部分。 不明所以的它靠着本能都想跪求那个小人别看了。 直接吃吧。 也好过让它如此提心吊胆。 林喻却更加好奇了,因为看不到饲养员,所以林喻的眼神并没有焦点,他虚虚看着空中某处。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宴焱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处,然后慢慢游到了小人的视线中央。 他不喜欢皎皎看着别的生物。 活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新的食物?! 林喻却不是很想吃,一来对方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吃,二来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他现在也很饱。 所以他轻声问道:“一定要吃吗?” 林喻并不是很想让自己的饲养员失望,可是他实在觉得那个漆黑大块头不是一个好吃的食物。 宴焱凝视着小人,对方的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红晕,之前笼罩在眉眼的郁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清凌凌的黑色眼睛,如同雾气散去的山水墨色,清澈见底。 看上去不是不开心的样子。 这个想法让宴焱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是他还是想要小人更加开心一点,他突然意识到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听到过小人十分灿烂的笑声,大多数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都是弯起的,白白软软的小人笑的却很克制。 【让宠物开心的方式,准备它喜欢的食物和玩具。】 可是他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皎皎也没有笑出声来。 即使他觉得那些食物们笑的很蠢,却无缘无故觉得小人吃掉它们笑出来的声音肯定很好听。 宴焱:“我想让你更开心。” 这句话就有点诡异了。 在林喻的认知里,美味的食物的确可以让人变得更加开心,可是他的饲养员太过笃定了,在对方的语句里,似乎他吃掉对方之后就一定会开心,这种强有力的效果不像是简简单单的食物可以做到的,倒偏向一些药物。 林喻再次打量了一下那跟一座小山一般高的漆黑巨兽,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猜测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面独特的生物。 越是这样,他就更加谨慎了,经过这段时间对于自己的饲养员的了解,对方估计是个没有怎么上过学的鬼。 总结来说就是文盲。 不会灵活变通,一板一眼带着清澈的愚蠢,只有记忆力和行动力还不错,往往给林喻造成一种自己才是决定一切的主人的感觉。 所以他没有怀疑对方的心思,直接从漆黑的巨兽身份上面开始发问:“吃了它我就会开心吗?” 宴焱上下点头,“嗯。” 林喻:“为什么?” 宴焱:“以形补形。” 林喻:“……” 他第三次看过去,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关于愉悦之类的情绪,他甚至怀疑自己吃掉这个巨兽之后,对方会化为厉鬼来找自己算账。 那一股子深切的幽怨和愤恨都快凝为实质了。 他轻轻重复着自己饲养员的话,“以形补形?” 宴焱:“它肚子里有个总是很喜欢哈哈哈的兽,所以它也会哈哈笑。” “你吃了,就会很开心。” 林喻:“…………” 他也跟着哈哈哈笑是吧,难道他的饲养员不觉得这有点诡异吗? 宽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生物时不时笑出声。 做实这里是个鬼宅的传说吗? 林喻幽幽吐出一口气。 决定还是委婉地拒绝自己记忆力超强,行动力更强的饲养员,“可是我现在就很开心了。” “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何其有幸,可以在异世界遇到一个对自己如此友好的生物,不用担心每天的食物来源,不用在夜晚打着寒颤醒来。 过了以往自己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宴焱睁大眼睛凝视着小人,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面,可是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睛里面全是赤诚,他是真的如此认为的。 宴焱心里面泛起一阵一阵愉悦,他感到开心。 在此刻,他甚至觉得,如果小人不开心的话,他愿意让对方吃掉自己。 他的快乐本来就来源于对方。 林喻不知道自己的饲养员心里面出现了如此恐怖的想法,他只能看到那朵簌簌颤动的花,“你把他放回去吧。” 漆黑的星兽根本不敢抬头,它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最终结局,由于核心的影响,它可以完全听懂小人话语中的意思,而对方的选择显然出乎了它的意料,这个小人竟然打算放了它。 回去深渊固然好,但是它更喜欢外面的空气。 还有空气中隐隐的香甜气味。让它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力量,就在那个没有盔甲也没有利齿的小人身上。 感受着来自上方的沉重威压,漆黑的星兽眨了眨眼睛。 长在脸颊两边的复眼清楚地告诉它,那个杀神对于小人的在意。 所以宁愿耗费力量来隐藏自己的身形。 它必须要留下来,然后找个机会…… 于是林喻看到门口的庞大生物竟然颤颤地跪下了。 林喻:“??” 如此大礼,他承受不住啊。 他挪动了一下屁股,但是对方的体积实在太大,他整个床都在对方的朝向方位。林喻动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对着宴焱道:“它这是做什么?” 宴焱:“……” 宴焱也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一种急切的谄媚。 顷刻之间,他的瞳仁就竖立起来,庞大的精神力像是布满尖刺的巨网牢牢捆住漆黑的星兽,将它跪下去的身躯一寸一寸提拔起来。 林喻:“……” 他看着如同蚕蛹一样扭动痛哭的巨兽陷入了沉思。 几乎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自己的饲养员先生动的手。 但是对方哭泣的声音实在太过尖锐,而且摆动的姿势看上去也有点辣眼睛,林喻无奈道:“把它放回去吧。” 倏尔,林喻想起之前出现在房间里的巨兽,虽然和现在这个不太相似,却一样拥有着庞大的身躯和哑光甲壳,只是后面那个东西却不见了。 他心中有了个猜测,补充道:“它是你的食物吗?” 宴焱点头,“它们都是。” 它们? 林喻开始产生了一点好奇,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饲养员的口中听到别的生物的存在,可是他在宫殿里面从来没有看到过。 而他看不见的饲养员也几乎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过往,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对方的机会。 他可以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 作为一个曾经拥有独立能力的人,林喻更希望过上靠自己的咸鱼生活,倒不是说他不信任自己的饲养员,而是正因为对方是个很好的鬼魂,所以林喻更想和对方成为可以依靠彼此的朋友,而不是自己单方面的索取。 他不能完全真正将自己当成一个依附对方的宠物来看待。 “它们在哪里?” “我可以看看吗?” 宴焱看了一眼小人,对方的眼睛里充满着浓烈的好奇之色。 跟拆礼物那天一模一样。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小人。 尽管他不是很愿意让小人去那个地方。总觉得会很容易受伤。 气氛沉默了片刻,宴焱的声音才响起来,“可以。” 他的精神力还是围困着漆黑的星兽,只是稍微松了一点威压,“带路。” 乌特:“……” 它悲愤地转头开始朝着黑渊走去。 可是它落地却完全没有声音,像是一道沉默漆黑的影子。 林喻诧异的看了对方庞大的身体一眼,只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 好神奇的力量。 作为一个传统慕强的人类,他脑海中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穿越异世拥有金手指,可是连续遭遇了捡垃圾大战之后,这点微薄的祈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谁家拥有金手指的男主开头捡垃圾啊。 这也太不狂拽酷了。 宴焱的视线在小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对方眼底那丝毫不曾掩饰的兴奋和好奇让他心情不怎么美妙起来,因为被注视的生物不是他。 为什么? 他头上明明还带着对方送的花。 宴焱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这才发现那朵沾染了小人气味的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的心情迅速沉郁下来。 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沉重的威压。 乌特直接腿一软,啪叽一下再次跪了下去。 林喻:“……” 对方头上的花朵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再次两眼一摸黑,完全找不到自家饲养员所在的位置。 自然不知道对方已经幽怨且霸道地占据自己的视野中央,正快速用自己的精神力扫视整个宫殿。 还是没有找到。 但是宴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地方。 黑渊,是他的精神力唯一无法感知的地方。 应该是逮这个食物的时候掉落在里面了。 想到这里,他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视了一眼再次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的星兽。 林喻伸手往旁边摸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没有落空。 宴焱的精神力稳稳托住了他。 林喻:“别闹了。” 这样一步一叩首,他得走到明年才能到目的地。 宴焱淡淡收回视线。尾巴却轻柔地环绕住小人,精神力在两者之间做了缓冲,避免锋利坚硬的鳞片伤害到对方。 林喻的视线突然拔高,眼里的场景开始飞速变化,像是乘坐一次高速列车,光影变幻如同时光的沙漏,瞬息之间,他就来到了之前自己来过的地方。 是他专门认真记住的位置。 这么说来,上次那声巨响也是这里发出来的。 他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其他生物? 林喻的视线最先落在了那副覆盖了一整面墙的壁画上。 漆黑的烈焰在大地上燃烧着,生灵哀嚎痛苦而扭曲,细瘦的手指划出深刻的痕迹,奔向一个巨大苍白的骨架,而在骨架之中,一抹耀眼的蓝像是海水一样蔓延开来。 好熟悉的颜色。 在常规平视的高度来看,之前无法看到的细节展示得更加清楚。 林喻心中一动,正欲往前看的再仔细一点,却发现壁画之后似乎隐隐透出一片迷雾般的黑色。 危险而深邃。 林喻低头问道:“饲养员先生,你的食物在里面吗?” 黑渊里,庞大的星兽们纷纷挤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杀神竟然又来了,明明对方不久前才带走了乌特,现在竟然又食欲大开了吗? 随着对方的视线,它们互相推搡,摩肩擦踵。 而宴焱冰冷的视线却缓缓落在了那一抹已经散开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白色花朵上。 被盯住的星兽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退,一脚将花瓣踩了个扁,汁水四溢。 宴焱:“……” 他用精神力将其吊起来,然后轻柔地拢起花瓣,看着对方哀嚎哭泣的样子,又想到外面那个被他带出来的家伙。 吸引了皎皎注意力的家伙。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讨厌。 精神力化为细小的鞭子狠狠抽了上去。 对方哭得更加大声了。 星兽们也躁动起来。 他再次扫视了这些不知道来自哪里的食物,将头缩了回去。 离开前,星兽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噗噗噗。” “杀神竟然把你吊起来抽,好惨哦。” “别哭了,你是我们之间外壳最厚实的兽了,只是划破了点皮,不要哭了,好吵哦。” “竟然哭了,太丢兽了。” “为什么要哭啊。” “脏了,他说他脏了。” “王好像也喜欢把人吊起来抽诶,但是那些兽都没有穿衣服。” “你好歹还有壳甲。” “呜呜呜。” 林喻微微皱眉,为什么他听到了哭声? 还有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嘈杂,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的单个语句,他凝神再去听的时候,一朵残败的白花却突然从壁画中浮现出来。 林喻:“??”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送出去的花。 轻轻开口道:“饲养员先生?” 宴焱叼着花凑到小人面前,语气有点沮丧,“花,破了。”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那头不敢抬头的漆黑星兽上,“它们弄的。” 那些讨厌的家伙,不要喜欢它们好不好。 他铅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小人。 只喜欢我。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可怖,错误?! 林喻看着眼前被无形力量聚拢在一起的花,残缺破损花瓣上面还残留着碾出来的汁水,但是依然是被好好对待的。 不难想象对方是怎么将它们一个一个捡起来再聚合在一起的。 林喻心中一片酸软,“没事的,我再送饲养员先生一朵更漂亮的花好不好?” 那朵白色大花上下点了点头。 是宴焱的大脑袋上下晃了晃。 但是他依然没有丢掉这片残败的花,他看着小人的眼睛,问道:“皎皎你在看什么?” 他刚刚出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对方的神色是很复杂的。 宴焱的视线落在身后的壁画上。 是这些? 不过一些彩色的画而已。 还没有他身上的鳞片好看。 林喻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抹漾开的蓝色上面,“这些描绘的是什么?” 宴焱其实也不太清楚,他的脑袋中似乎缺失了一段记忆,更别提那段时间实在太过混乱。他只记得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们,狂热又畏惧的眼神。 他淡淡道:“一段故事而已。” 故事? 莫名的,林喻觉得他的饲养员似乎不太喜欢这个故事,他在那朵花上面摸了摸,算是对对方的安抚。 只是林喻的心神还是被那一抹蓝色牵扯住,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壁画上面的蓝色是什么?” 会是他家的小宠物吗? 尽管从形状来看,两者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一个是飘渺发散的蓝色,如同幽灵,一个是有着坚硬漂亮鳞片的小蛇。一个虚拟,一个实物。 可是大概是相近到和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颜色,和内心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挂念,让林喻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宴焱没有想到小人竟然在意的,着重问的是他。 可是上面没有鳞片也没有漆红色尾巴的他,不是很好看,这让宴焱不太想要承认。 但是他看着小人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复杂的神色,像是等待着一个很重要的答案。 犹豫了一会儿,宴焱决定还是不要欺骗对方了。 反正他现在有着漂亮的鳞片和红通通像是浓烈晚霞的尾巴了。 他轻轻道,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那是我。” 林喻蓦然睁大眼睛。 他的心猛然下坠。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某种愿望落空而失落,还是知道了自己的饲养员不是什么黑漆漆,青面獠牙的鬼魂,而是一个拥有清澈蓝色的光晕魂体而高兴。 毕竟主人长的好看,做宠物的出去也有面子。 不过他脸色上的失落尽管短暂,却依然太过明显。 这让宴焱的心猛然拧成一团。 他说出的,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个答案。 那朵花彻底散落下来。 白色花瓣在空中飘扬飞舞着,旋旋落下,倏尔被平地而起的狂风冲开,像是一曲袅袅升起的苍白挽歌。 那只在角落里的沉默窥伺了不知道多久的漆黑巨兽终于找到了机会发动了攻击。 腥臭的风朝着林喻当头袭来!他甚至可以看清那锋利獠牙上面残留的血丝,那是可以将他撕碎的利齿,也是可以直接将他吞入胃里的深渊巨口。 喉管血红而幽深,像是通往地狱的血肉通道。 林喻避无可避。 然而那狰狞的巨口只是停顿在了他的眼前,没有再前进一分一毫。 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 林喻的瞳仁急剧收缩,下一刻,漆黑庞大的巨兽在空中轰然分解落下。 像是一场血腥又暴力的谢幕。 粘稠的血液在他的脚下蔓延开来,血肉翻滚,林喻如置地狱。 “呕——” 他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到,开始止不住地干呕。 眼泪从他的眼尾落下,在空中泛起一阵晶莹的落花,在那清澈的反光中,宴焱看到了对方畏惧而痛苦的神情。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心中的那股暴戾瞬间消失不见。 他不应该在皎皎面前这样解决这只该死的食物的,他应该采取更加干脆快速利落的方式。 吃掉它! 这样就不会吓到皎皎了。 宴焱感到一丝后悔。他完全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 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小人。 也因为他更加害怕在那双温和含笑的清澈眼睛里面看到熟悉的畏惧。 是对他的疏离和害怕。 哪怕他隐隐有了预感。 林喻从来不知道尸山血海具体出来会是这样的,尽管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向那些四散的肉块,但是满地鲜红,都是淋漓的鲜血。 只有闭上眼睛,可是闭上眼睛,满目依然都是更加恐怖的红色,那一幕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停止的循环播放。 如同一场美式恐怖片。 他抖着声音开口道:“我可以离开吗?” “饲养员先生。” 到现在,他依然礼貌的不像话。 宴焱并不开心。 他的视线落在不住发抖的小人身上,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语言来挽留对方。 皎皎要离开他了。 铅色的竖瞳猛然一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可以。” 他的精神力驮着小人消失在深邃的通道处。 像是一场不会回头的诀别。 幸好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精神力,宴焱又开始感到微妙的庆幸。 林喻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他根本无法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应该睡个觉。 来避免无所事事回想起那可怖的一幕。 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饲养员,拥有着强悍狂暴的力量。 这当然不会让林喻对其产生另类的看法,他巴不得对方强大一点,自己可以抱大腿,只是那一幕的冲击有点太大,林喻只觉得喉咙干涩,如同失语症。嘴里吞吐了半天都无法说出一句你好厉害之类的夸奖话语。 能够从那里离开,大概就是他唯一的驱动力了。 林喻蜷缩在毛茸茸的被子里,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将他包裹起来,林喻渐渐感觉到一种安详平和,他像是遭受了巨大刺激的受害者般,拥着毛毯陷入睡眠。 —— 满地鲜红,林喻抬头看着不断蠕动的,像是小山一样高的尸山。 在脚下,是蔓延到脚踝的血红液体,散发着血液的腥味,粘稠的,将他吞没。 他想起上次自己呛入血海中的一幕,无法克制地干呕,胃部痉挛,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月色皎洁明亮,笼罩着林喻。 宴焱已经将那里清扫干净,因为自己做错了决定,没有将那个食物吞吃掉而吓到小人,所以他吃掉了那里散落的肢体,剩下的血液也被黑渊吸收了。 现在那里已经恢复了原样,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看着小人深深蹙起的眉,痛苦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宴焱知道,他还是对小人造成了伤害。 以至于对方陷入了一场不曾停歇的噩梦。 他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梦境,这是他无法控制的能力,他一度觉得这种能力太吵,他不喜欢观看人类的欲望,但是此刻却感谢着自己可以知道小人的梦境。 这是他第二次感知到对方的梦境。 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知道对方并不会经常做梦,第一次还是在小人第一次闯入进来的那个夜晚,再之后,对方的梦境都是一片空白,他睡的也很乖巧安静。 可是这次,透过对方的眼睛,宴焱看到了遮天蔽日的血红。 和那藏在内心深处的害怕。 他的尾巴轻轻扫过小人白皙滑腻的脸颊,像是扫去一缕看不见的灰尘。 梦中,血红的背景像是被一块橡皮擦轻轻擦拭掉,鲜红的腥臭味道慢慢退去,如同退去的潮水。紧接着奔涌而来的雪白浪花将他卷入了一场莹莹蓝色之中。 海天一色,蔚蓝而清澈。 海鸥盘旋鸣叫,浪花洁白扑打在他的脚踝处,像是清洗着什么。 林喻恍然抬头,只觉得刚刚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沉重的心情不知不觉开始松懈下来。 可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他看着脚面上的沙滩,细腻松散,捡起旁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木棍。 在上面画出了一个蜿蜒细长的小蛇,然后是一个短头发穿着t恤的卡通小人。 林喻没有停下来,他接着在小人的旁边,画了一朵花,一个庞大的被完全涂抹开来的不规则形状戴着那朵盛开的花。 它远比小人庞大了不止一倍,透出一股子憨气。 观摩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看着上面三个完全不同种类的生物,林喻这才感到满足,他丢下树枝。 用食指画出了一个爱心,将三个生物都围在一个爱心立面。 他坐在沙滩画作面前,浪花也变得很平静,没有再次冲过来,林喻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和云,眉眼弯弯,笑容轻松。 他知道,自己又被保护了一次。 天边第一缕天光出现之际,黑暗退去,太阳升起,林喻也睁开了眼睛,脑海中还残留着梦境中的祥和,似乎一点阴霾都消失不见,他在被窝里面翻滚了一圈,看着初升的,咸鸭蛋黄一般的太阳,轻轻道:“饲养员先生,你在吗?” 他想要邀请对方一起欣赏一次日出。 可是空气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应答。 林喻眨了眨眼睛,视线中没有出现任何漂浮在空中的花草,于是他再次轻声问道:“饲养员先生?” 压下心中的失落,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也许是在忙,也许他不应该这么粘人。 给彼此一点空间。 直到两天之后,林喻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你问我答? 林喻的房间里还有很多之前剩下来的食物,只是不再有人时时刻刻回应他的喃喃自语,这片空间彻底安静下来。 又是一天清晨,林喻睁开眼睛。 他眼底一片青黑,昨晚的梦境混乱不堪,林喻再一次梦到了自己养的小宠物,那是对方第一次进入发情期的情景,林喻现在还记得发现对方拒食时的紧张和焦虑,而在梦的最后,那道细长的身躯膨胀起来,数道白光从其中爆发而出,只剩下幽幽蓝雾悬浮。 像是□□泯灭只剩下无处可依的灵魂。 林喻的心纠在一起,他上前想要安抚,耳边却突然传来无比冷漠的声音。 “那不是我。” 林喻愕然转身,入目却是一团迷雾。 有红色的光点如同火心点燃了远方的漆黑,冲破混沌的迷雾,火光中,巨大的洁白的宫殿变成扁平的纸壳。只有熊熊燃起的烈焰携带着灰烟冲天而起。 阴影化作浓烈的哀恸。 “不。” 林喻喃喃出声,却根本无法阻止,直到来自现实的炽热白光刺破了虚幻的梦境。 他才在耀眼刺目的太阳下发出浅浅叹息。 以往饲养员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被太阳照醒过。 林喻觉得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他应该先给对方说声抱歉,然后再说声谢谢。 这些天,林喻几乎把整个宫殿都找了一遍。 除了那个雕刻着宏大背景浮雕的房间,他不敢踏进。 那场噩梦般的血海被掩埋住,可是他还清楚地记得,并且在饲养员消失的这几天时间里,那些短暂消失的场景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林喻害怕那间房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又担心自己看到那片地方会难以控制地做梦。 所以迟迟不敢踏入。 可是另外一种想法又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万一呢? 万一他的饲养员正好就在那处呢? 林喻心事重重啃了一口面包,开口道:“饲养员先生?” 还是熟悉的沉默。 林喻垂下眼睫,在日头正好的时候还是来到了那间房间门口。 从门口看去,隐隐可以窥见浮雕的一角,倾斜的阳光落在他的脚面,林喻却好像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来自这间房间的所有事物对他而言都像是那场噩梦的指引路标。 他垂眸看着地面上流淌的光芒,气氛更显得死寂。 就像是天秤的两端,两个他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最终,一个小小的身影踏入了满地灿亮的光里,比视觉最先降临在他身上的,是温暖的阳光,像是浸泡在静止的热水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没有半分之前的黏腻腥味。 林喻惶然睁开眼睛,咬紧的牙关慢慢放松。 有点愣神。 那扇巨大的浮雕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残痕裸露,却不见丝毫的尘土,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深邃洞口。 阳光正是从消失的墙壁侧边泄露出来,满地璀璨的金色朝着洞口缓缓流去,如同奔赴的汪洋大海。 如此奇特却瑰丽的景象吸引了林喻的注意。 加上他也更需要一个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防止看到熟悉的景象想起之前那满目鲜红,尽管所有的景色都已经大不相同。 干燥的,温暖的,属于阳光的气味。 而不是黏腻鲜红和湿润的血液。 林喻打量了那个黑色的洞口几秒,缓缓走上前。 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轻声喊道:“饲养员先生?”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应。 林喻却没有立马转身离开,因为就在此刻,他竟然看到了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洞口处浮现出数张兽脸!那些弯曲的犄角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捅破那层屏障。 模糊而混乱的声音从那些奇特的生物口中传出来,像是某种癫狂的仪式。 林喻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脸顷刻间变得更加拥挤,空洞的嘴巴大张,“好小的生物,他是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吗?” “我一根脚趾就可以踩死他。” “没有盔甲,也没有利齿,要是我们可以从这里离开的话,这个星球早就是我们的了。”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可惜鼻子灵敏的家伙都死的差不多了。” “我我我!我还活着。” 一张嘴挤了出来,正对着林喻。 “我之前就说过了,他身上有核心碎片的气味。” “核心……核心!” “那我们只要把他吸引过来吃掉,岂不是就可以破坏杀神留下的封印了。” “既是核心,那么肯定可以进来的。” 林喻听着他们的话,艰难从其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也许是他们口中核心的原因,林喻发现自己竟然能明白个七七八八,简直就像是自带了随身翻译器。 他没有因为好奇再继续前进,而是淡淡开口道:“我听到了。” 一阵静默过后,那些脸变得更加狰狞暴动起来,纷纷开始指责彼此。 “都怪你,你就不能回来好好说吗?” “现在他都知道了,我们还怎么诱骗他过来!” “一群蠢货,当时就应该让乌特比你们都吃掉的!” “乌特要吃也是先吃你,你个没用的家伙,除了长长的鼻子毫无用处!” “可是乌特已经被杀神吃掉了。” “我当然知道!还需要你提醒吗?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家伙。” “按照族群细分类来看,明明你的脑子是最小的好吗?” 林喻看着上面简直快要打起来的兽们道:“你们说的杀神现在在哪里?” 联合流露出来的消息,它们口中的“杀神”等于自家饲养员的推断不难成立,毕竟这里除了对方和自己就没有其他的生物了,这些奇怪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 想到那天朝着自己张开的血口,林喻的脸色苍白了些。 这些生物对他带着直白纯粹的恶意。 而且核心是什么? 这会跟饲养员的状态有关吗? 听到他的话,那些兽类叫嚷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不告诉你,啊嘞啊嘞。” “想知道啊,那你就过来呀。” “只要你乖乖被我们吃掉,我们就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答案。” “多么平等的交易。” “是啊,是啊,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别提多好吃了。” 对于这些充满恶意的话语,林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眸光在他的眼中流转了几下,林喻慢慢扯开一抹笑。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往前一步,你们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猛然爆发出更加剧烈的争吵,靠近接近这类的字眼让这些兽类的理智接近失控,它们满脑子都是小人馥郁的血肉香味。 对方白白嫩嫩,肯定是绝佳的口感。 它们一部分担心被骗,一部分则是焦虑如何让到嘴的鸟儿不再飞出去。 就在沉默之时,早早按耐不住的几个兽类急匆匆道:“我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 它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某种黏腻的液体在它嘴里泡发开来,“只要你肯过来……” 在它们的注视下,林喻率先迈开一步,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颤栗,轻声道:“这个诚意足够了吧。” “现在,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说的杀神现在在哪里?” 这次的沉默稍微短暂了许多,它们叽叽喳喳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林喻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他神色平和,“这是问答游戏,不存在不知道的答案,你们一点信息都不愿意给我的话,那么交易只能算是作废。” 说着,他竟然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转身离开! 沥青般的粘稠黑洞中,嘈杂的声音竭力挽留着林喻,它们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喝同族交流,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这么将所有的消息都尽数吐出。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没有兽会关心他的。” “按照我换甲壳的时间计算,他昨天下午就应该过来选一个兽吃掉了,但是杀神没有出现诶。” “他肯定出事了。” 进食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会被忘记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那个杀神出事了。 兽们狂喜地欢呼起来,在小人的问题中找到了最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并且逐渐认为这就是真相。 现在,最讨厌的家伙死掉了,那么解决这个小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们的目光简直都快要凝为实质,写满了贪婪和渴望。 林喻虽然有所准备,却还是止不住地担忧,的确,如果一个按时进食的生物突然改变自己的生理习惯,本身就代表着问题。 这其中又可以分为生理和病理问题。 他继续问道:“他,他之前有这样过吗?” 兽类不敢继续回答不知道,它们看着小人的位置,尽可能回答更加详尽,“没有,他吃掉了很多。” 潜台词,知道更多消息的兽已经被干掉了。 继续问下去它们也是不清楚的。 但是林喻猜测它们呆在里面的时间并不短暂,如此漫长规律的进食习惯突然改变,如此看来,他的饲养员可能真的生病了。 是因为他吗? 为他挡下那个狰狞兽类的攻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他的饲养员受伤了? 林喻无法控制自己往最坏的结果想象。 他又想起梦中燃烧的宫殿,那是一种预言吗? 寓意着自己平静生活就如同那燃烧的纸片,即将灰飞烟灭吗?预示着自己即将失去在异世界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羁绊吗? 他不愿意。 他不想再次体会失去的痛苦。 这不仅仅是单方面的割舍,因为对方肯定也很难过。 他们相熟,相知,是彼此在这庞大宫殿中唯一仅有的伙伴。 林喻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也是得不到答案的,他转移话题道:“你们口中的核心是什么?” 它们又继续争夺着回答的权利了,似乎只要回答的多,那么就可以在分食过程中多获得一些肉一样。 可是有些长了脑子的兽已经开口,“核心就是核心啊。” 它们不怀好意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已经看透了对方白色肌肤下狡猾的内心,简直和黑渊一样无比漆黑。 它们已经回答了那么多的问题,对方的距离却反而比之前还要远了!! 剩下慢慢开智的声音也附和道:“我们是不会回答你的。” “除非你过来。” 林喻淡然往前走了一步。 “不够,不够,这明明就是你一开始站的位置。” 林喻迈开腿,再次往前一步。 “我们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不够,还是不够。” 林喻轻笑,这次直接走了好几步,只是一步之遥就能触碰到那个黑洞的阴影地带。 在他无法看到的黑渊里,各式各样的兽类流淌着透明涎水,贪婪狂热地注视着。 就差一点! 可是林喻已经停了下来,他抬眸注视着深渊。 “告诉我,核心是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离开?断尾? 只是一步的距离,在即将到口的欲望下,它们根本无法继续保持冷静,纷纷道:“核心就是你身上的东西。” 林喻点头,却没有更近一步的打算。 那些星兽简直恨到咬牙切齿,却不得已只能继续回答。 “那个杀神身上也有,很大块,所以我们打不过他,你身上的,应该就是他身上的。” 这话说的简直刻意不想让林喻明白一样,似乎他猜到了就会产生对这些奇特生物不好的影响,林喻把这些回答记在心里,却还是没有任何前进的表示。 有兽继续道:“原本是我们的,所以你要还给我们。” 林喻扯开笑容,“怎么还?” 黑色的阴影处浮现出它们狂喜的神情,“让我们吃掉你!” “让我们吃掉你!!!” 它们已经迫不及待,它们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可是这个该死的原住民!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有兽发出被欺骗后的暴吼:“你骗了我们!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竟然说话不算数!我们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需要上前一步……” 它们怒瞪圆鼓的眼睛紧盯着下方这短短一步,尚且不到它们身躯长度的百分之一,却在封印的禁锢下宛如天堑。 林喻看着它们,晃了晃食指。 “口头约定,都是不算数的哦。” “也许下次,你们会记得让我签合同。” 他又不是傻子,在一群异族面前遵循诚实好品德。 在星兽眼中,对方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挑衅之色,那双漆黑清透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什么无辜,什么天真,都是这个该死的原住民伪装出来的,他根本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坏的骗子! 它们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捏碎对方的眼睛! 黑雾流动而暴烈,像是不停转的漩涡,稍微一靠近就有被吞噬的可能。 林喻往后退了好几步,没有看到任何属于饲养员的影子,都是沉闷死寂般的黑色,不见一点蔚蓝,空气中也只有那些兽类怒骂的声音,嘈杂而急促。 林喻心中了然,看来他的饲养员也不在那里面。 不然如此躁乱的时候,对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喻失落地离开。 就如他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他眺望不及的宫殿穹顶之上,一个漆红色的长条尾巴一闪而过,与此同时,一双冷灰色的瞳孔淡淡地扫视过躁动不已的黑渊。 如同更加高纬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它们身上,星兽们顿时静默下来。 用特定的脑波交流道:“是杀神!” “他没有死,他竟然还活着!” “可恶的原住民,他在欺骗我们。” 想起那天蔓延进来的血液,星兽们纷纷打了寒颤。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的喃喃自语响起来,带着癫狂意味,“我好饿啊,好饿啊……” 来自同族的血液唤醒了它们潜藏在深处的食欲。 如同打开地狱的钥匙。 它们即将迎来更加血腥暴力的结局。 宴焱收回视线,克制着自己不去观察小人的一举一动。 他竭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身体却完全背离他的意愿,尾巴并不受他控制的抖起来,万分激动,另外一种更加暴虐烦躁的生理反应却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 会吓到小人的。 特殊的生理状态让他维持不住隐秘的形态,只能暂且避开小人,他不是没有想过如常和小人相处,可是在看到小人把所有红色的东西都藏起来,或者塞到深处之后,宴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更别提刚才对方就连踏进那个房间也是那样纠结害怕。 宴焱知道,那场鲜红的舞台还没有从对方的噩梦中褪去。 他看着自己漆红色的尾巴,如同一团耀眼炽热的火焰,可是此刻,宴焱根本没有丝毫为其骄傲的感觉。 他一直很喜欢的蓝色却不是对方喜欢的,现在他的尾巴也失去了入场的资格。 对方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宴焱看了一会儿,将大脑袋搭在尾巴上,遮掩了那处的红色,闭上眼睛。 他得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安抚小人。 林喻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更加确定那个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他的饲养员可能生病受伤了。 可是他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找不到人在哪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和煦的风从窗外轻轻荡过,他的床紧紧靠着苍白的墙壁,是林喻要求的具有安全感的地方,白色的长毛地毯铺成一片,在阳光下洁白的像是一片初雪,而靠近床边的柜子里则整整齐齐摆满了他的衣服,是对方和自己一起整理出来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记忆的载体。 可是现在,另外一个主角却消失了。 林喻看向窗外的树林,在那树林之外,是更加先进的人类社会。 眼神闪过沉思之色。 那些奇怪的人类,会知道答案吗? 对于离开温暖舒适的安全地带,林喻没有多少犹豫,这一切都是对方给予自己的,要是自己只为了私人的感受,以至于知道对方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却什么也不做,这才是最可耻的。 没有多少准备犹豫的时间,林喻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包裹,就打算去找自己唯一的宠物脉——白毛团子,对方的主人一看就知道不少的事情。 虽然白毛团子无法和对方进行通话和交流,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可是两种语言都能听懂的。 决定将自己往翻译器发展的林喻最后看了一眼伫立在阳光中的宫殿。 缓缓走进了树林。 穹顶上,宴焱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视线中,熟悉的色块正越走越远,他还记得对方这件t恤上面的卡通小蛇是他挑选出来的。也始终记得对方拿到这件t恤时候如同水波漾开的笑意。 可是现在,小人穿着他送的衣服,要离开他了。 意识到这点的宴焱瞳孔猛然变成竖立的针尖样子,像是星空被撕开了一道狭长漆黑的口子,正泛滥着噬人的可怖欲望。 最终,他还是从房顶上下来。 远远跟在小人身后。 也许皎皎只是去树林里面找点野味。 他应该包容对方一切的心血来潮。 但这应该不包括离开。 林喻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停歇。而随着他的步伐,宴焱的神色更显得冰冷,小人竟然直接走到了树林外围! 他似乎根本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目标坚决到宴焱都忍不住想要将其吞下,塞到肚子里,让他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小人,自然将对方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紧绷而焦急。 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离开自己? 宴焱将小人和那些食物们的谈话回想了一遍,最终思绪落在了“杀神”那个字眼上。 对于那些兽类而言,他的确可以算是杀神,就因为这个吗? 宴焱有点委屈,可是他真的不喜欢吃素。 那天让小人去那间房间果然是个最错误的决定。 宴焱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决定,却害怕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畏惧的神情。 他本能排斥并且拒绝这样的结局。 可是…… 就在林喻的脚即将迈过最后一棵树的时候,他突然汗毛竖立,像是被庞大而强悍的捕食者盯上,林喻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一头灿烂炽热的天光之下。 而在他不曾回望的背后,繁茂枝桠低垂,无限接近地面上的漆黑影子,像是数个匍匐虔诚的信徒,阴影拥簇着中央的庞大生物,层层绿叶中,一道又一道鲜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流淌出来。 一个断口模糊血肉翻卷的漆红色尾巴轻轻弹起,最终淹没在更深的红色之中。 血液中蕴含的力量让这片草地迅速繁荣,又以极快的速度枯萎下去,失去遮挡,漫天的光照射下来。 映照出下方那道分外狼狈的蓝色身影。 宴焱痛苦地蜷缩在一起,蓝色的鳞片因为部分力量的溃散而变得暗淡,他轻轻睁开眼睛,很快又阖上,流露出嫌弃的意味。 又是满目的红色,他讨厌红色。 而林喻一踏出来,早早被安桥安排在树林边缘外围的监视器就立马捕捉到了小人的身影。 “滴滴滴!” 刺耳尖锐的叫声如同利刃划过安桥的大脑,他茫然拿着拼图,一时间陷入忘我的三重境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段明月啧了一声,眉目微皱,他伸手拿过好友的光脑,关掉紧急提示音,看着上面的消息。 “重要目标出现!格缇森林外围3号监视器报告。” 格缇在他们的语言中意为“神灵”。 全星球以这个名字命名的森林也只有唯一一个,那就是王殿外面的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段明月看着仿佛失去脑子的好友,不解道:“你的脑子还在吗?里面装的不是草絮吧,你怎么敢在那里装监视器的,你忘记23年前被王一尾巴抽散的那些飞行器了吗?要是惹怒了王,你脑袋里的草絮可是没有办法再装回去的。” 他严重怀疑是刚刚那道尖锐的声音让自己好友脑子里藏了多年的草絮终于藏不住了,然后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对方这么虎呢? 那里也是可以动手脚的吗? 那可是从大地诞生伊始就活到现在的王! 安桥甩甩脑袋,无视了好友的嘲讽,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精致白软的小人。 他双眼一刻一刻以极快的速度亮起来,像是两颗灿烂的灯泡。 他一把抓住自己好友的手。 不等对方继续发出灵魂疑问,扯着对方往外走。 “我给你找了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宠物,快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新的宠物?! 林喻走出树林,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周围并没有那些巨大的兽人们,这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树林连接人类社会的繁华场景中间这段路,是平坦宽阔的草地。 尽管他的身形实在很小,但是在茂盛的草地中还是会露出大半个脖子以上,漆黑的头发格外显眼。 安桥在飞行器上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他兴奋地拉着自己好友的手道:“看到没有?!他正在那里!” “头好圆啊,像个漆黑的小蘑菇。” 段明月控制着飞行器,余光瞥了一下已经察觉他们存在的小人,对方正在快速寻找遮蔽物。 但是此刻实在太巧,无论他往前还是往后,离树林和人类的建筑群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是他短时间绝对到不了的。 段明月开启自动驾驶,飞行器开始盘旋,他看着自己的好友,“跳下去!” 安桥:“??” 他是文员啊,不是飞行员啊。 段明月皱眉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隐约窥见了一块开阔的地带,阳光照进一片瑰红中,有种艳丽而诡谲的美感,他心中一跳。 将磨磨叽叽的好友一脚踹下去! 然后他自己也快速保持跳伞姿势离开了驾驶舱,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 巨大的火光在他们身后爆出!像是一团炽热的烈阳。 轰隆—— 林喻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在空中飘开的两朵洁白的蘑菇,其中正在大喊的那朵蘑菇下的人的样貌逐渐清晰。 赫然正是白毛团子的主人。 林喻沉思了一会儿,朝着那朵伞滑翔的位置走去。 安桥几乎快要被吓傻,他的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人的名字,还是想不到究竟是谁和自己如此深仇大恨,想要夺自己狗命。 他颤颤开口,看着自己好友,“该不会是你良心发现……” 不忍下手吧。 段明月:“……” 他一脸你在说什么狗话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弱智儿童,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解释道:“我看到格缇森林中有异样,有一块地空了。” 安桥的大脑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话语中的未尽之言。 在帝国纪事实录里面,距离现在最近的23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格缇森林西北方向残树横陈,庞然巨物所到之处,都是残枝败叶,那场事故中,被记录下来的强悍力量直到现在依然被奉为神迹。 当然,当时最为推崇的新一代监察飞行器也是在那次中损坏了七七八八。 数百亿的星币直接化为空中爆开的烟花。 就如他们背后的那片短暂火海一样。 安桥哆嗦着手在光脑上面点了几下。 怪不得如此乖巧聪慧的小宠物离开了那片树林,原来也是感知到了异样。 安桥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担忧视线,垂眸看去,正好对着乖乖停下脚步看向他的小人,顿时热泪盈眶。 呜呜呜,果然是小天使一般可爱的小宠物呢。 段明月也微微挑眉。 目光在对方的沉静眼神上停顿了片刻。 果然是不一样的生物。 其实他和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生物都不太一样,在一些残留的记载里,对方的身体构造和外观表现更加接近陨石降落前的旧人类。 只是他的身体却似乎也得到一定的改变,趋向了这个时代宠物的体格。 有相当重要的研究价值。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没有丝毫动摇的林喻静静看着安桥朝着自己靠近。 庞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有种小时候看奥特曼打怪兽的真实感,可惜他是下面无措的人类。 林喻克制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乖巧地露出一个笑容。 安桥眼睛简直在发光! 他对这小人道:“亲爱的小宝贝,你要跟我回家吗?” “绒绒也在家里哦。” 段明月扫了一眼嗓子夹成细薄片的好友,还是选择没有拆穿他,静静观察着小人。 从之前白毛团子的话语反馈来看,宠物是有一定智商的,对方可以理解巨人们的话语意思,而对方的主人迟迟无法理解白毛团子的肢体语言含义,可能只是因为他傻。 所以林喻没有装作很弱智的样子,他歪了歪头,只是流露出微微的不解疑惑。 安桥简直快要被萌化掉。 他打开自己准备的宠物袋子,啪的一声打开!露出粉色的棉质内里。 林喻看着娇嫩的浅粉色,竟然有点沉默。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和粉色相契合的特点。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至少看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乖乖地把自己塞进去内里的口袋,然后将两侧的绑带系好,防止对方一个激动将自己摔死。 段明月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等到看到自己好友被萌到近乎静止的呆傻模样,表情就变成无奈。 “走了。” 安桥如梦初醒,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着刚才小人乖乖拉开袋子钻进来的画面。 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义正严辞对着段明月道:“我决定撤销你的饲养资格。” 对方的脸上竟然一点被萌到的表情都没有。 他的宝贝怎么能和这种不懂情趣的人生活在一起。 安桥脑子里飞速算了一下自己的薪水和买宠物衣服没有结清的贷款,两行宽泪从心里落下。 他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他可能养不起两只小宠物。 该死啊。 世界上的有钱人多自己一个会怎么样! 他含泪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好友。 试图在近距离下,唤醒对方对于小宠物的怜爱之情。 这种时候,收起你那该死的冰山脸啊。 林喻睁大眼睛,和上方疑惑的漆黑眼睛茫然相视。 自己这是?被送人了?! 但是这可不是他的计划之中会发生的事情,林喻探出漆黑的脑袋,伸出小手去够安桥的小拇指。 林喻:嘤“……” 不要这样啊喂。 安桥僵硬着身躯,目光看向自己的好友,眼睛里闪过好几个超大的字体。 他!在!拉!我!!! 你看到没有。 段明月:“……” 看到了。 安桥:他喜欢我!!! 完全无法拒绝的安桥一把将小人夺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决定多打一份工。 “也许我可以去星网上面教导一下那些蠢笨的家伙怎么准备宠物喜欢吃的零食。” “可以赚钱的,是吧。” 他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段明月:“……” “下次我不会借钱给你买宠物衣服了。” 安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然抱住自己的好友,带着林喻一起疯狂蹭着段明月宽阔的胸膛,“爸爸!” 林喻:“??” 如此进退自如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段明月:“……” 他额角抽动,伸手去扒自己胸膛上的脑袋,耳廓微红,“安桥!” 安桥宛若黏皮糖一样,誓死不退,“你是要舍弃孩儿吗?” 段明月无奈:“我比你还小一个月,安桥。” “我不具备时空倒流的生育能力。” “你再继续蹭下去,这个月的补助金就别想了。” 安桥立马立正。 林喻:“……” 他简直叹为观止。 安桥慈爱地看了林喻一眼,又亲昵地蹭了蹭小人的脸颊,感受着上面小人软乎乎的侧脸,眼里的愉悦神色都快要溢出来。 他可可爱爱的小宠物。 段明月显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他回头看了一眼树林,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安桥,我们需要快点离开这里。” 安桥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处于哪里,他的头顶上还悬挂着一把锋利的獠牙。 连忙带着林喻开溜了。 一行三人就这么快速离开了这里。 两个巨人一人担忧,一人兴奋,谁也没有发现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小人脸上闪过的不舍。 林喻从粉嫩的袋子里回头往后看,试图从万千交错的树木中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抹蓝色。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他好像始终没有离开那片海太远。 当他的气息快速离开的时候,在格缇森林里,趴着的巨兽猛然抬起头,他吐出猩红的信子,双瞳紧紧盯着小人离开的方向,就在刚刚,他闻到了其他生物的气味。 他们的气味和小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了。 然后…… 皎皎的气味正在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远离他。 已经干涸的尾巴血迹拖过粗砾的地面,如果有人在天空中看到的话,便会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生物可以爆发出那样的速度,宛如一道蓝色的闪电,数万里的距离宛如一寸之地,只是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森林的外围。 宴焱眼神看向远处草面上滑出来的痕迹。 除开皎皎之外,还有一股比较熟悉的气味。 安桥。 皎皎跟他走了? 此刻宴焱不知道庆幸自己还知道对方的去处,还是该计较对方竟然带着自己的宠物离开。 他记得对方家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宠物。 现在竟然还要拐跑自己的皎皎。 宴焱不断吐出信子,试图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躁。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当初皎皎和自己相处的场景,不愿意细想之后他们相处的场景,也会是这么融洽吗? 皎皎也会叫那个家伙饲养员先生吗? 他不喜欢。 停顿下来之后,尾巴的痛感越发的明显,刺目的红色像是一团燃烧的炭火平息了他的内心暴虐冲刺的洪水。 宴焱垂下眼睫。 林喻被安桥带回了家,其中段明月想要带着他去研究院,但是在林喻的撒娇卖乖,装傻充愣,慌张无助中,此等建议被安桥彻底驳回。 安桥像一只护犊子的母鸡般气势汹汹地将小人护在自己的怀里,只是一开门,他就换上一副无比亲和的表情,将林喻轻柔地放在地上。 “乖,去玩吧。” 林喻眨眨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室内走去, 白毛团子一早就嗅到了三股气味,其中有一股还是他惦念了许久的“朋友。” 所以它早早藏在了门口后面的死角里,等到林喻经过的时候,一个白色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林喻。 “嘤嘤。” 好久不见。 林喻并没有被吓到。 对方的绒毛在暗处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但是出于安抚,他还是装作吓到的样子,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白毛团子在他身边不断发出汽笛音。 安桥慈爱地看着这一幕。 对着段明月道:“你看,他们相处的多好啊。” 段明月看着完全被白色绒毛包围的小人,不置可否。 宠物和宠物的关系只是一次见面就好到这种地步也是少数。 对方的身上绝对有秘密。 而林喻已经带着白毛团子凑到了角落里面去,安桥只来得及看到自己宠物的白毛屁股,下一刻,两个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墙壁深处。 段明月嗤笑一声。 对着安桥道:“你被你的宠物抛弃了。” “真可怜。” 安桥反唇相讥,“没有你这种没有宠物的人可怜。” 段明月不置可否。 安桥看着完全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小人,内心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反正他又听不懂,凑过去关心一下也是好的。 林喻整个人都快要趴在白毛团子的毛发里面。 他凑在对方的耳道旁边已经将疑惑的事情尽数交代完全。 所以安桥到的时候,就听到自家宠物叽叽喳喳的声音。 “嗷嗷!” “呜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