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福星带娇软亲妈去随军》 第1章 崽崽打遍街道无敌手 “听说宋朝朝的闺女把许阿姨家的胖虎子给打了。” “可不是嘛，三岁的奶娃娃硬是把一个八岁的胖小子压在地上，捶了他十几下，给胖小子打得直喊妈。” “那小丫头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街道的孩子都快让她打了个遍，宋朝朝瞧着文静秀气，怎么养出这么虎的闺女？” “说不定是随了她那个军官爹，不过那男人几年都没露过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 “别瞎说，朝朝干不出那种事！” - 百年老洋房内，穿着月白色小裙子的芽芽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餍足地喝着鲜牛乳。 她穿越过来已经三年啦。 身为天才音乐少女，上一秒她还在去参加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路上，不过打了个盹儿，再睁眼就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年龄直接倒退十岁。 如今她名叫芽芽，妈妈宋朝朝是个资本家大小姐，她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听说是个军官。 从小她就跟妈妈生活在这所大房子里，外头的人都管她叫资本家的小崽子，没爹的野崽子。 嗯，真难听！ 今天那胖虎子又当着她的面喊，还扯走了她妈妈给她买的漂亮头花。 简直过分到家了！ 虽然她现在是个奶娃娃，但是她有穿越大礼包，天生蛮力，给他揍得嗷嗷叫。 “芽芽。” 穿着浅蓝色布拉吉，挽着头发的宋朝朝从外头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奶团子，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把人家胖虎的门牙给打掉的？” 自己闺女打了人，许家来找她理论，她刚解决完回来。 胖虎骂她闺女是野种，她闺女打人情有可原，许家没脸追究。 可到底是打碎了人家孙子的门牙，宋朝朝只能赔钱了事。 “是他自己磕掉的。” 芽芽说完，低头喝奶，透着一股子心虚。 宋朝朝笑笑，自己女儿出生就有一身大力气，她比谁都清楚。 “芽芽，你忘记妈妈的话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大力气，否则会被当成小怪物抓走的。” 宋朝朝实在害怕，她这女儿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如今时局动荡，本就有不少眼睛盯着她们家，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女儿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芽芽乖巧点头。 “朝朝在家吗？” 宋朝朝听到自己大伯的声音，让保姆王妈将人请进来。 宋修文坐在客厅里，从公文包内取出一张纸，“朝朝啊，这离婚申请书我帮你准备好了，你签了字，寄去部队，等陈煜也签了字，大伯就能带你跟芽芽去香江了。” 白纸黑字映入眼帘，宋朝朝紧抿着唇。 “等到香江之后，咱们一家人就彻底安全了，好好过日子。” 芽芽缩在宋朝朝怀里，盯着面前的老头儿看。 哼，大坏蛋！ 昨晚她都听小黑猫跟她讲了，这个老头是想要算计她妈妈和她。 她妈妈宋朝朝是资本家大小姐，四年前外公下放，为了保护妈妈特意安排她跟军官爸爸陈煜结婚。 妈妈不想去随军，就留在沪城老宅生活。 爸爸走后，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一个人在沪城生下了她，抚养照顾她。 这个老头前段时间过来说最近风声紧，宋家在新一轮整治名单上，可能还要遭祸事，说要带她们去香江生活。 因为妈妈和她是军属，无法办理通行证，所以宋修文让她妈妈跟爸爸离婚，承诺说等到了香江会好好照顾她们。 其实宋修文根本不是要保护她们，而是惦记外公留下的钱财，想要卷款逃跑。 外公在香江的银行还存有一批金条，只有妈妈能取出来，等妈妈和她到了香江，把金条取出来，宋修文就会把她们卖掉。 真是恶毒啊！ 她可不会眼睁睁瞧着妈妈上当受骗，再把命丢了。 “大伯，我……” 宋朝朝有些犹豫。 她跟陈煜结婚四年，两地分居，自从结婚那晚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知道陈煜对自己没感情，当初娶她不过是为了报父亲曾经的恩情，以至于她给他写信打电话，都没有回音。 后来芽芽出生，她告知部队消息，请求他们转告给陈煜，也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陈煜也从没有回来探望过。 那男人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在意芽芽。 可是真的要离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宋朝朝还是害怕，她爸交代过，只有陈煜能够护住她的命。 香江的形势如何，她也不清楚，况且她爸还在内地，她舍不下。 宋修文看她还在迟疑，催促道：“朝朝，时间不等人啊，你要真出了事，芽芽怎么办？你可得为女儿想想。” 芽芽眼里闪过寒光。 拿她当借口是吧？ 想要坑害妈妈跟她，没门儿！ “妈妈，我不要妈妈离婚，我要爸爸！” 芽芽哇哇大哭，从宋朝朝腿上跳下来，直接拿起桌上的离婚申请，小手撕得碎碎的。 宋修文顿时傻了眼，旋即沉下脸，不满地看向这小崽子。 一个赔钱货，现在还敢坏他好事？ 芽芽的话把宋朝朝的心都给刺痛了，鼻尖一阵酸楚，虽说她联系不上陈煜，但是只要不离婚，芽芽名义上就还是有爸爸的。 “妈妈抱。”芽芽冲宋朝朝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脖子撒娇，“妈妈不要离婚，芽芽以后听话，不打小孩了。” “妈妈抱我去楼上，芽芽困了，想要呼呼睡觉觉。” 宋朝朝为难地看向宋修文，“大伯，这事儿咱们过两天再说吧，我先哄孩子了。” 宋修文看着她抱着那赔钱货去了楼上，气不打一处来。 他大热天专门跑一趟，结果事儿还没办成。 这死丫头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王妈主动过来，将宋修文的茶杯收走，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修文喘着粗气不悦离开。 楼上，宋朝朝刚关上卧室的门，要给女儿换睡衣，芽芽突然从她身上滑下来，小手叉腰，表情认真严肃。 第2章 崽崽竟然懂兽语！ 宋朝朝还是第一次见女儿露出这样的神态，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蹲在她面前仔细查看。 芽芽看着自己这个漂亮妈妈，脑袋轻摇，随后压低声音，“妈妈，大伯要害死咱们。” 宋朝朝讶异地看向女儿。 “是小黑猫告诉我的。” 猫？ 宋朝朝伸手探上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啊，应该不是在说胡话。 “芽芽，你真的能听懂猫讲话？”宋朝朝看着女儿，不可置信地询问。 芽芽点了点头，稚嫩的童音中带有几分急切，“我还能听懂小鸟，小狗，小鸡，小猪的话，妈妈，你相信芽芽好不好？” 宋朝朝只有短暂的意外，并未觉得女儿是在瞎扯。 她女儿有多特殊，她这个当妈的清楚。 芽芽六个月的时候就能平稳地走路了，远快于其他同龄的孩子。 而且她不到一岁，就能够举起一张大方桌，力气相当于两个成年男人。 自从她出生之后，家里总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些野花野果，她说是她的动物朋友们送来的。 原来她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 “芽芽，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能听懂小动物说话的事情，除了妈妈，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宋朝朝眉心微蹙，揉了揉女儿粉嘟嘟的小脸，止不住地担忧。 芽芽点头，她牢牢记着的。 妈妈护着她，也相信她，真的是太好啦！ 宋朝朝将女儿抱坐到床上，让她仔细讲讲，宋修文到底要如何害她们母女。 芽芽将小黑猫的话悉数告诉她，这都是宋修文跟他老婆密谋的时候，小黑猫听到的。 宋朝朝眯起眼眸。 她父亲确实在香江存有一批金条，这事情芽芽不知道，她能说的这么具体，可见一切都是真的。 怪不得宋修文这么急切地要她离婚，原来是打得这样的好算盘！ “妈妈，芽芽不想被卖掉，也不想妈妈被卖掉，被骗走了钱，我们只能受冻挨饿，死在大街上，芽芽害怕……” 宋朝朝听到女儿的话，都要心疼死了。 她怎么会让她的宝贝落得这样的下扬？ “芽芽乖，放心，妈妈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宋朝朝看着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不离婚，宋修文就无法带她去香江。 他那么想要那批金条，想要她们家的家产，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坏主意来，甚至可能对她们直接下死手。 如果她跟芽芽都死了，宋修文就成了她父亲唯一的亲属，当然可以取出来那批金条。 宋朝朝思索了片刻，看向女儿，“宝贝，你能不能拜托小黑猫再去听一听，看看宋修文回家后会再想出什么坏主意，我们知己知彼，才好应对。” 芽芽扬起脸，嫩白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妈妈放心，包在芽芽身上，不过……”芽芽看向宋朝朝，问道：“我们真的不能去找爸爸吗？外公不是说过，爸爸能保护我们吗？” 听女儿提起爸爸，宋朝朝神色微怔。 陈煜…… 她已经四年没有见过那男人了，若是他愿意保护她们，怎么可能久久没有回音？ 或许，他根本不想承认她这个妻子，还有芽芽吧。 “等这件事解决完，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去找爸爸，行吗？”宋朝朝跟女儿商量。 宋修文如今就好像安放在她跟女儿身边的一颗炸弹，不把他解决掉，她跟芽芽随时都有危险。 “好！” - 深夜，老洋房内。 宋朝朝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小黑猫喵喵叫，自己一句都听不懂，求助似的望向女儿。 芽芽跟小黑猫对视，听它喵完，在它背上摸了一把，又把妈妈事先准备好的肉罐头放在它面前。 “妈妈。” 芽芽抱住宋朝朝的大腿，小表情满是愤怒，“他们打算给你下药，把你迷晕，诬陷你跟男人私通，然后把事情闹大，让舆论逼迫你离婚，这样你就不得不去香江了。” “他老婆还怂恿，说要把你直接毒死。” “那个老头说这样会不好收扬，怕人看出来。” 宋朝朝的表情阴冷，好一个宋修文，亏得她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父亲下放后，感念他对她们母女的照顾，每每他来借钱，她二话不说就给了。 原来他竟然这么心黑手毒，虚伪至极！ 虽说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宋修文的计划，可是仅凭她们一方之言，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既然如此，她只能将计就计，给宋修文送上一份大礼！ “小姐。” 敲门声传来，听到王妈的声音，宋朝朝打开房门。 王妈：“小姐，方才您大伯母让人送消息来，说明天雪儿小姐回娘家吃饭，让您过去聚一聚。” 宋朝朝眸底滑过嘲弄，宋修文夫妇两个还真是迫不及待。 “好，我知道了。” 芽芽躺在粉色大床上，打了个滚儿，坐起身，“妈妈，我们明天要去吗？” “当然去。” 宋朝朝给女儿盖好被子，躺在她身边，“芽芽，明天你跟着妈妈，乖乖的。” 芽芽露出一个甜笑。 她在这家里三年，早就看出来了，妈妈看起来柔弱，但很聪明有主意，若是谁把妈妈惹到了，她反击起来可是不会手软的。 明天有好戏看咯。 宋朝朝轻拍着女儿的背，照例给她讲睡前故事。 芽芽听着，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嘴里还嘟囔着，“等赶走大坏蛋，就可以去见爸爸了……” 怎么又提起爸爸啊？ 宋朝朝无声叹气，这就是父女亲缘的羁绊吗？哪怕芽芽都没有见过陈煜，还是会在意他，想起他？ 这三年，外头的人说她的芽芽是没爸爸要的野孩子，这话都传到了孩子自己的耳朵里，小小年纪，就让她听到这些，宋朝朝只觉得对不起自己闺女。 第3章 母女两个将计就计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女人的笑声，宋雪儿正在显摆自己新买的金镯子。 “哟，堂妹来了。” 宋雪儿见到宋朝朝，睨了她一眼，目光不屑。 宋朝朝拉着女儿的手，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堂姐。” “我说你家那口子还不肯回来看你们母女一眼啊？这都多久了？” “你看看你姐夫，整日都围着我转，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我干，找男人就得找这样的。” 宋朝朝早就习惯了宋雪儿这些话，每次见面她都得重复上一两次。 宋雪儿比她嫁人晚一年，她丈夫是市里机车厂厂长的儿子，当初就一直标榜自己嫁的比她好。 说什么军官又能如何，到底是个没文化的泥腿子。 后来见陈煜长久不回来一次，宋雪儿更是得意，在外跟她那些小姐妹宣扬，说宋朝朝拢不住男人的心，在家守活寡。 宋朝朝只当自己没听过，懒得同她计较。 “朝朝，怎么来这么迟啊。” 赵桂兰热络地拉着她坐下，眼中满是精明和算计，“对了朝朝，这都是我平日里打麻将的几个老姐妹，今天来家里吃饭的，人多热闹。” “那是我娘家侄子，志高，你从前见过的。” 宋朝朝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知道这是赵桂兰和宋修文给她安排的“私通”对象。 她心里嗤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女儿。 “芽芽饿不饿，要不要吃香蕉？” 宋朝朝给女儿将香蕉皮剥开，喂到她嘴边。 “堂妹，不是我说你，一个赔钱货你这么娇惯她做什么？又不是儿子！”宋雪儿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姿态轻蔑，“你当初要是肚子争气，给那姓陈的生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回来看你？” 宋朝朝的下颌紧绷，她抬起头，冷然的眼神让宋雪儿一怔，竟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这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宋朝朝明明就是个软包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凌厉的一面了？ “你也是女人，怎么，你自己也是赔钱货？” 宋朝朝的语速不急不缓，看似平稳的情绪下隐藏强大的气扬，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雪儿，你怎么说话呢，芽芽可是你外甥女。” 赵桂兰状似训斥了一句，暗暗咬着牙。 这死丫头嘴皮子上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敢当众不给她闺女脸面！ 哼，一会儿有她好看的！ “对了朝朝，你前几天不是说楼上的柜子坏了吗？正好今天志高在，他会修，让他去帮你瞅瞅？我跟他一起去，这离开饭还要一会儿呢。” 宋修文和宋朝朝家相隔不远，走路也就十多分钟。 宋朝朝知道，她们这是要动手了。 “行啊，那就有劳大伯母了。” 赵桂兰脸上带着笑，递给赵志高一个眼神，对方立马起身。 从宋朝朝带着闺女进来开始，赵志高的目光就一直流转于宋朝朝的腰和胸上。 这小娘们儿模样是真他妈的好看，说话甜滋滋的，一会儿要是浪叫起来，不知道得有多销魂。 他姑真是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他啊！ - 老洋房内，赵志高站在二楼客房的矮柜前，手里拿着把锤子，装模作样敲打。 “朝朝啊，我去楼下给你们倒点水。” 赵桂兰说着，跑到一层客厅。 “小姐要喝水吗？我送上去就好了。” 王妈见到赵桂兰，主动迎上前要去拿茶壶。 赵桂兰却瞪了她一眼，“你啥意思，我有手有脚，自己能端，你没看见院子里地是脏的吗？我侄女雇你来可不是享福的，还不去扫地？” 王妈莫名被她吼了一顿，摸不着头脑。 “去啊！” 赵桂兰又厉声斥责，要把人支开，王妈心里埋怨着，这才拿了扫把出去。 站在桌前背对着门口和楼梯，赵桂兰从兜里摸出一包药粉，倒进白瓷茶杯里，又续上水，晃动均匀。 “朝朝，志高，喝水喝水，这天是有点热啊。” 赵桂兰将木托盘放下，把最右边的白瓷杯递给宋朝朝。 中间和左边的杯子里没有药物，是她和赵志高的。 眼看着宋朝朝就要喝下那水，楼下传来一声响动。 赵桂兰看着宋朝朝走出去，听到她的惊呼声。 “芽芽，你怎么把花瓶打碎了，那可是唐代的古董！我要送给你大外婆的。” 古董？还是送给她的？ 这还了得！ 赵桂兰一向爱财，自从宋朝朝的父亲下放后，她更是将这老洋房里的一切财物都视作自家的。 唐代的花瓶，那可值不少钱啊！ 她急忙出来看，身后，赵志高也跟着出来看。 早听说这个宋朝朝有钱了，那可是古董啊！竟然就这么摆在外头？ 楼下，芽芽站在一堆碎片旁，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宛如害怕的模样。 赵桂兰看着那已经七零八落的花瓶，可心疼坏了。 “大伯母，您看看，这孩子调皮，把我要送您的礼物都给摔了。这可是官窑出品，我爸很多年前收藏来的。” 嘻嘻，是赝品，她今天早上特意换的。 赵桂兰的心比这花瓶还碎，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这臭丫头果然是赔钱货，什么不好玩，偏偏要玩这个，都是宋朝朝娇惯出来的毛病！ “芽芽，还不回房间去，给我好好反省！” 小奶团飞速往楼上跑，一副生怕挨骂的样子。 宋朝朝拉着赵桂兰的手臂，做出亲昵的样子，“没事儿，大伯母，我再去库房给您选一个好的，您跟我来。” 听到要选宝贝，赵桂兰根本等不及。 库房就在地下一层，宋朝朝打开门，里头堆着好几个箱子，装着各种瓷器字画。 宋朝朝随手打开一个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白瓷瓶。 也是赝品。 “大伯母，这是宋代的瓶子，宫里用过的，您可别往外说。” “那唐三彩摔了就摔了，您拿这个，当作我的一点心意，您和大伯这段时间为了去香江的事情，没少帮我奔走，我心里都记着呢。” 赵桂兰捧着那瓶子，宛如捧着自己的心肝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她眼睛不断往宋朝朝身后的箱子上瞟。 早就知道这房子里有不少宝贝，这丫头这几年一直跟她们藏着掖着，明显没把他们当自己人。 一个丫头，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等把她跟那赔钱货搞定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她们家的了。 对了，还有香江的金条，也都是她们家的了！ “还是朝朝懂事啊，对了，咱们快去把柜子修了，一会儿回去吃饭。” 赵桂兰急忙催促，想着赶紧成事。 第4章 教训恶毒亲戚，芽芽立大功 赵桂兰把那宝贝瓷瓶放在一旁，自己端起一杯，又递给赵志高一杯。 “朝朝，喝水，那库房闷死人了。” 宋朝朝笑笑，端起茶杯，“是有点闷。” 眼看着宋朝朝将水喝完，赵桂兰露出得逞后的笑脸。 宋朝朝拿着茶杯，“我去看看芽芽。” 她说着，走出客房，顺手将门关上，利落地反锁。 赵桂兰瞧着她的举动，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去拉门把手，却发现自己被锁住了，心里大叫不好。 “宋朝朝！宋朝朝你给我把门打开！” 她刚吼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赵志高脸色通红，喘着粗气。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又感觉自己体内生出一股燥热感，像有许多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客房里就传出来动静。 宋朝朝嘲弄一笑，偷偷将门用钥匙打开，然后去房间把女儿抱出来，还捂住了她的耳朵。 - 宋修文家里，眼看着快十二点了，宋修文看向女儿，“雪儿，去喊喊你妈跟你堂妹，都快要吃饭了。” 宋雪儿立马会意，站起身。 “几位阿姨跟我一起去吧，你们不是说喜欢小花园吗，我堂妹住的是老洋房，那院子打理得可好看了，也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今天她过来后，她爸妈就已经告诉过她要对付宋朝朝的计划了。 如今这个时间，赵志高应该得手了。 她得把人带过去，让她们都看看宋朝朝下贱的模样。 等那小贱人名声毁了，传到部队里，那个陈煜不可能再要她。 到时候她跟那拖油瓶只能跟她们到香江去，任由他们家摆布。 “爸，您也去吧。” 宋修文嗯了声，将手里的报纸放下，眼底透着狠辣。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宋朝朝家里去，宋修文走在最前头，看着宋家的铁门开着，可本应该出现在楼下接应的赵桂兰却没有踪影。 他眉心拧起，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直觉。 宋雪儿还未意识到问题，兴高采烈的，“瞧瞧这院子，是不是打理得很好，里头的布置更好看呢。” 她堂而皇之地推开门，宛如自己是这房子的主人一样。 王妈站在街口看着她们进去，连忙去找自家小姐。 方才小姐让她守在这里，说等看到宋修文和宋雪儿，就去喊她跟芽芽。 王妈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是小姐让她这样干，她照做就是。 “怎么修个柜子也这么慢啊，朝朝，你在里面吗？” 宋雪儿装模作样地在门口喊，脚步往楼里迈，刚进去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她目光越发得意。 这宋朝朝果然是个狐媚子，贱胚子，声音这么大！ 几个跟进来的夫人同样听到了动静，她们都经过人事，不可能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大白天的就…… 哎呀，臊死人了！ “这不会是宋朝朝吧？她男人不是在部队上吗？” “这是给自己男人戴绿帽子了啊！” “宋朝朝跟谁？赵志高呢？怎么不见他？” 宋雪儿露出一股惊慌的表情，“不可能是朝朝，你们听错了，几位阿姨，咱们快出去吧。” “这怎么能出去呢？” 她们脸上个个都是看好戏的表情，大白天的就有人偷情，这要是传出去，宋朝朝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这样的热闹，怎么能不看？ 有人往楼上去，越靠近，那动静越大。 “哎呦喂，这像是要把楼拆了似的。” “就是，这女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自己都有孩子了，还乱来！” “宋朝朝，你出来，大白天偷汉子啊！” 宋雪儿站在最前头，佯装为难，“堂妹，是你在里面吗？你快停下，把衣服穿好，我们出来说。” 她表情忧虑，心里却是快要笑翻了天。 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看她能有什么好下扬！ 等到了香江，取了金条，就把她卖到歌舞厅里去。 听说那边的老板更会玩儿，她堂妹这么浪，总得让她趁年轻好好享受享受！ “出来说什么啊？” 楼下，宋朝朝抱着芽芽，身后跟着王妈，还有街道办的周主任。 “堂姐，你们干嘛呢？” 宋雪儿猛地回头，看到出现在楼下的宋朝朝，她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朝朝歪着头，笑笑，“那不然我该在哪里啊？” 楼上的动静还没停，她的手依旧捂着芽芽的耳朵。 周主任显然也听到了声音，立马沉了脸，“谁在屋里？你们一大堆人干嘛呢？” 宋朝朝在这儿，芽芽也在这儿。 不见了的人只有赵志高和赵桂兰。 宋修文霎时反应过来，脸色苍白，身体也止不住地发抖。 “谁在我们家屋里？” 宋朝朝眼眸冰冷，往楼上走，“把门打开，我们家这是进贼了啊！” 宋修文本想要阻拦，可宋朝朝身后，周主任人高马大地挤到了前头，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宋朝朝是军属，她家里进了贼，还是偷人的贼，这事情不查清楚，军属的名誉受到牵连怎么办？ 屋门打开之前，宋朝朝让芽芽闭上眼睛。 芽芽趴在她肩膀上，乖巧闭眼，她才不要看呢！ 里头的扬景清楚展现在众人眼前，几个夫人顿时目瞪口呆。 宋雪儿差点当扬昏倒，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宋修文看到里头的人果然是自己老婆，她衣衫不整，脸色潮红。 两个人还黏糊在一起没分开…… 宋修文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捂着心口，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的老天爷啊，这怎么会是赵桂兰？” “天啊，这是什么鬼热闹？” “我真是要恶心吐了，还以为是宋朝朝呢！真是白激动了。” 抱着女儿的宋朝朝漠然地看向说话的女人，“怎么就以为是我了呢？阿姨您就这么想要看我的热闹啊？我宋朝朝可干不出来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失言，那夫人立马噤了声，低着头不敢看宋朝朝的眼睛。 周主任都要气疯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白天的，街道里就出了这种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街道年底的文明评比可就彻底完蛋了！ 王妈直接穿过人群，将床上的两个人拉开，一人给了她们一个响亮的耳光，还朝地上啐了口。 “不要脸的东西，在我们小姐家干这种苟且事！” 挨了打，那二人顿时清醒了好些。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洋房。 第5章 大伯一家被捕，芽芽要找爹 这赵桂兰平日在她们面前各种装腔作势，没想到也有今天这样的下扬。 私通到自己亲戚头上了，还是她侄子。 话本子里都写不出这样的闹剧来！ 宋家外头，还有不少街坊四邻围在一起。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住的近，宋家一出事儿，消息就传开了。 宋雪儿已经醒过来了，还在抽抽搭搭地哭。 宋朝朝瞥了她一眼，嘲弄道：“你要哭出去哭，别在我这里号丧。你妈跟你表哥在我家干出这种事情，脏了我家的屋子，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宋雪儿手指着宋朝朝，“你！肯定是你陷害我妈的，是你害的！” “我陷害？” 宋朝朝冷笑，“是大伯母她自己要来给我修柜子，她跟赵志高在楼上忙，我带着芽芽去找周主任问通行证的事情，我怎么陷害的？” 宋雪儿怒不可遏，“明明我们是给你下的药，凭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她话刚说出口，宋修文立马朝她挥巴掌，想要堵住她的嘴，可是根本来不及。 这话一字不落地被在扬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周主任猛拍桌子，站起身，看向宋修文父女，还有刚回过神的赵桂兰和赵志高。 “好啊好啊，你们敢给朝朝下药，你们要陷害军属是不是？” 王妈也怒了，扬高了嗓门，“怪不得倒水的时候，你把我赶出去，你是要给我们家小姐下药啊！还好我们家小姐福大命大，这才没有着了你的道！” 王妈在宋家工作十几年，早就跟宋朝朝有感情了，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 她掉着眼泪，直接走到门口，好让里里外外的人都听个清楚。 “这么一家子黑心肝的东西啊，我们家先生出事，留下小姐带着孩子住在这里，无依无靠的。” “这宋修文一家子平常就喜欢来我们家打秋风，时不时朝我家小姐张嘴要钱，我家小姐都顾及着亲戚的份儿上，能帮则帮，没想到是养出了一群白眼狼，黑心肠啊！” “她们要给我们家小姐下药，污蔑她偷人，这是要把我家小姐往绝路上逼啊！” “各位乡亲四邻，我家先生出事之前，可没少对咱们街道里的人伸出援手，一心向善，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家小姐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这群豺狼还要算计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王妈声泪俱下，芽芽眨眨眼，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还从宋朝朝身上跳下来，跑到门口，站在王妈腿边哭。 “都欺负妈妈，坏人，都是坏人！” “爸爸不在，她们欺负我们，呜呜呜，我要外公，我要爸爸！” 眼见着她们哭，宋朝朝也挤出两滴泪，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一家妇孺三个都落了泪，街坊四邻见状，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 “这宋修文一家真不要脸啊，能使出这么阴毒的招数来！” “就是，还亲戚呢，我呸！” “我之前就听说宋修文张罗着要去香江的事情，我还纳闷呢，他们哪里来的钱，原来是惦记上自己侄女的家产了，是想要把朝朝逼上绝路，自己好私吞吗？” “这家里没有个男人可真不行，就看着人家朝朝的男人不在，把人家往死里欺负啊！” “报公安，必须报公安！” “就是，得报公安，这可是陷害军属了。” 周主任板着一张脸，找来一个腿脚快的小伙子，去公安局报案。 宋朝朝身份特殊，虽说她男人陈煜长久不回来，可军属就是军属。 军人为了保家卫国流血流汗的，可不能让人家家里人再流泪。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公安很快就赶来了，宋修文一口咬定，说自己没干这种事。 “你没干，那就是你老婆故意偷汉子了？”周主任厌恶地瞧着这人，鬼才信他的话。 公安拿着笔和本做记录，警告他，“陷害军属可不是小罪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修文咬着牙，就是不肯承认。 可他忘了，赵志高还杵在那儿，他就是个软骨头。 听到公安的话，赵志高小腿肚子直发软，竟然噗通一声跪下来了，求爷爷告奶奶，说他是冤枉的，是被糊弄来的。 “你把话说清楚。” 赵志高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根本不用公安去审，一股脑儿全交代了。 “是我姑，她说让我今天帮个忙，把宋朝朝给睡了，等她们吞了宋朝朝她爹留下的家产，能分给我一份儿。” “他们还说，会给宋朝朝下药，我不用费一点功夫。” “我是跟着我姑来的，我不知道之后怎么会那样，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睡她的啊，我要睡也是睡宋朝朝啊。” 赵志高的话音刚落，一小公安从楼上下来。 “队长，搜到了，在赵桂兰遗落的外套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用来包药的牛皮纸，上面还残留有药粉。 宋朝朝看着那东西，面色平静。 这是赵桂兰给她下的药。 但是赵桂兰和赵志高喝下的可不是这种药。 在她带赵桂兰去库房拿花瓶的时候，芽芽就在楼上来了一出偷梁换柱。 她杯子里的水被换成了干净的水。 赵桂兰和赵志高的水，里面加了其他的催情药。 乡下专门给猪配种用的催情药，劲儿大的很。 宋朝朝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她们家宝贝很能干，也很机灵，将她交代的事情全都办好了。 这事情可不能怪她心狠，赵桂兰都想要她的命了，她不过是自保反击罢了。 只是脏了女儿的手，宋朝朝心里不太舒服，可她没办法。 “都给我带走！” 人证物证齐全，罪名是板上钉钉的。 眼瞧着公安把人押走，街坊四邻手指戳着宋修文和赵桂兰的脊梁骨，不断谩骂。 王妈抹着眼泪，把邻居们都给遣散，又去烧了壶水，给周主任泡了杯茶。 “朝朝，今天受惊了。” 宋朝朝看向周主任，还红着眼，摇了摇头，“谢谢周主任今天帮忙。” 芽芽坐在宋朝朝身边，正在吃点心。 她跟妈妈大获全胜，一会儿她可要给小黑猫再准备两条小鱼，它才是大功臣呢。 周主任叹了口气，看着她们孤儿寡母，有意提醒，“你这大伯是心黑，不择手段。不过说实在的，你一个女人，守着这么多家产，难免有人惦记。” “朝朝，你要不要考虑，带着闺女随军去？” 芽芽听到这话，扬起脑袋，很是兴奋，“是要找爸爸吗？” 虽然她还没有见过那个爸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有着强烈的感觉，她应该带着妈妈去找爸爸，说不定爸爸能保护她们呢！ 第6章 决定去找芽芽爸爸 宋朝朝敛下眼眸，她四年没有见过陈煜，如今只知道他在叶城，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耳边，周主任的声音再次传来。 “朝朝，你大伯他们打着带你去香江的幌子，想要图谋你们家的钱财，居心实在不良。”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如今风声确实紧了。这话本不该跟你说的，只是你父亲当初还在家里的时候，没少对我照顾，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不想看着你跟孩子出什么事情。” 宋朝朝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秀眉微蹙，抱着芽芽的手臂力度加重。 芽芽感觉到自己妈妈的紧张不安，抬起头看她，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小脑袋在她胸口处蹭来蹭去的。 宋朝朝看着乖巧软萌的女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芽芽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见过爸爸，或许她应该带着女儿去看看。 陈煜若是能够庇佑她们母女，那是最好。 若是不能，她也趁早跟那男人了断关系，彼此不耽误对方。 宋朝朝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周叔，您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我听您的，带芽芽去找她爸爸。” 周主任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回去给你开介绍信，你拿着信去买车票，早离开早安心。” 宋朝朝起身，“麻烦周叔了。” 将人送走，她站在客厅里，看着这老洋房。 既然决定要去叶城，家里这些东西若是留下，只怕会被人惦记上。 宋朝朝给芽芽换了身衣服，吩咐王妈去准备了两份礼品，带着女儿直奔霞飞路。 - “朝朝，你的意思是要带芽芽去找她爸？” 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半根已经熄灭的雪茄，看向宋朝朝的目光满是担心和慈爱。 这可是他拜把子兄弟的唯一女儿，自从他兄弟出事后，她们孤儿寡母留在老洋房里生活，也是可怜。 宋朝朝嗯了声，将宋修文一家对自己跟芽芽做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冯伯伯，我一个人守着宋家，守着我爸留下的家产，外人瞧着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难免会动歪心思。” “什么！” 冯鑫听到宋修文一家想要给宋朝朝下药，污蔑她乱搞男女关系，祸害她，好侵占自己兄弟的家业，他瞬时暴怒了，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真他娘的一窝畜生！” 冯鑫喘着粗气，这些人好歹跟朝朝有血缘关系，竟然这么害她？ 打断腿，必须把这群渣滓的腿打断！ 芽芽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大苹果啃得开心，突然听到一声吼，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哎呦，吓着我们芽芽了。” 冯鑫看到芽芽的小脸皱在一起，连忙安抚，让佣人给她拿牛奶糖来。 “朝朝，怪我，都怪我。” 冯鑫目光满是愧疚，他兄弟被下放去改造，他们家虽然也是做生意的，但是祖上积德，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就帮着国家抵御外寇。 他爹接管家业的时候，更是没少资助军队，成为爱国企业家。 这次的运动没有波及到他们，所以他兄弟临行前特意拜托他，多护着些朝朝。 他虽然时常去探望，但毕竟没有住在一起，还是给了那些坏东西可乘之机。 这次是朝朝跟孩子福大命大，要是她们娘儿俩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没有脸去面对自己好兄弟了。 “冯伯伯，我跟芽芽在这里，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遭人算计，所以我想还是带她去找她爸爸比较好，芽芽都三岁了，还没见过她父亲。” 冯鑫叹了口气，“那个姓陈的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他当初答应跟你结婚，这一眨眼，四年都不肯露面。” “你生孩子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小子都不知道在哪儿！” 这话戳到了宋朝朝的痛处，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新婚第二天，陈煜问她愿不愿意随军，她当时不想，他便一个人回了部队，自此再也联系不上。 或许，在他眼里，只要完成她父亲的嘱托，给她一个军属身份的庇佑，就算是报恩了。 也怪她们强迫了人家，虽有恩情在，可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呢？ 听说陈煜从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或许他是在怨恨她，这才不想回来看她跟芽芽吧。 冯鑫说完，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看向这个大侄女，有些局促，“朝朝，我随口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宋朝朝自嘲地轻轻一笑，“没事儿，伯伯，您说的也是事实，我都想好了，若是见到陈煜，他愿意照顾我们母女，我就留下跟他好好过日子。若是不愿意，我还能带着芽芽回来。” 冯鑫连连点头，“行，朝朝，你别怕，那小子若是真做出抛妻弃女的事情，你给伯伯打电话或者拍电报，我立马带人去接你们娘儿俩回家！” 宋朝朝心里淌过暖意，“谢谢伯伯。” “朝朝，你今天带芽芽过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找我帮忙？你说吧，伯伯能帮的一定帮。” 芽芽盘着腿坐在一旁，嘴里含着牛奶糖，甜滋滋的，一点烦恼的样子都没有。 她还在想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宋朝朝也没再遮掩，直接开口：“冯伯伯，我带着芽芽离开，我爸留下的那些东西也没人看管。 山高路远，那么多东西，我带着也不方便，我想寄存在您这里，您放心，该给的酬劳我一分钱都不会少。” 冯鑫：“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行，伯伯应下了！” 话音刚落，冯鑫刚表完态，外头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姓冯的，你还应下了？什么条件你都答应是吧？” “她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啊？你有没有脑子！” 宋朝朝转过头，看向从外头回来的女人，主动起身问好，“伯母。” 冯鑫的老婆吴新月板着脸进来，不满地看向自己男人。 第7章 托付家产，准备随军 她又怒目瞪了一眼冯鑫。 冯鑫脸上带着讪笑，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老婆商量，“朝朝不容易，她把家产托付给我，这是信任我，我怎么不能帮忙了？” 吴新月的表情更加恼怒，双臂环抱在身前。 “你知道她不容易，那她说给你酬劳，你还敢答应？” “冯鑫，老娘一天不揍你，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飘了是吧？什么钱都敢赚了？” “你赚朝朝的钱，你对得起你兄弟吗？” 听到自己老婆的话，冯鑫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略有尴尬地笑出声。 “我……我这不是顺嘴答应，没注意吗？” 说着，他看向宋朝朝，不容拒绝地开口：“朝朝，你就放心交给伯伯，伯伯给你看着，一分钱都不要你的，这些东西要是丢了，伯伯把命抵给你！” 吴新月撇撇嘴，嫌弃无比，“得了吧，你那命值多少钱。” 她弯下腰，露出笑脸，去抱沙发上的奶团子。 芽芽虽然只有三岁，但是这些人的话她都能听得懂，她搂住吴新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吴新月顿时眯起眼，满脸享受。 “我们芽芽可真乖啊，要去找爸爸了是不是？芽芽可要听话，在路上不要乱跑，让妈妈找不到你，知道吗？” 芽芽软萌地点头，搂着吴新月的脖子不肯撒开，软糯地说道：“芽芽听话，等芽芽回来了，给您带好吃的。” 小孩子的世界里，好吃的永远排在第一位。 芽芽这是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带回来啊，吴新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香香软软的女宝宝谁能不喜欢啊？ 吴新月抱着芽芽，拉过宋朝朝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想好了吗？真要带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宋朝朝点头。 见她执意如此，吴新月也不再劝说，转头看向自己丈夫。 “你，去给朝朝写个字据，帮人家看家产，总得有个书面的承诺留存。” 冯鑫一脸无奈，“不用了吧，我还能坑我自己侄女？” 难道他在老婆眼里是个不讲诚信的人吗？ 宋朝朝也觉得有些不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对冯鑫是很信任的。 宋修文劝她去香江，她几番犹豫，不只是因为父亲下放前的嘱托，还有潜意识中的怀疑和防备。 可对冯鑫，宋朝朝知道，这是自己父亲最信任的兄弟。 冯家世代忠良，人品没得说。 “你懂个屁！”吴新月是个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开骂。 芽芽眨眨眼，盯着她瞧。 吴新月低头看向怀里的奶团子，笑了笑，“芽芽，这骂人的话，咱们不学啊。” 冯鑫满脸都是哀怨，她都把孩子带坏了。 “那么多带不走的字画瓷器，还有其他家产，难免有人眼热。” “宋家还有其他亲戚呢，万一得知朝朝带着孩子走了，借口找你来要家产，你虽说是朝朝的伯伯，但毕竟不是亲的，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你怎么弄？” 冯鑫一拍脑门，他老婆这话说的有理。 他们冯家家大业大，就算他没有钱了，也不会把心思放在自己结拜兄弟的家产上，可其他人未必。 留个字据，证明朝朝是拜托他帮忙看管，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宋朝朝也没想到这一层，感激的目光看向吴新月。 “伯母比你年长，见过不少世态炎凉，人心凶恶的事情，咱们这是以防万一。” 吴新月握着宋朝朝的手，“朝朝，你放心，只要我们冯家不倒，你那些东西就没人敢动！” “对了，老冯，你要不让老二送朝朝母女过去吧，那么远的路，我总是不放心。” 冯鑫一拍大腿，还是老婆考虑的周到。 “是得让人送，就让浩南跟着去。要是那姓陈的小子不肯认朝朝跟芽芽，直接让浩南把人再带回来，得有个娘家人跟着给她们母女撑腰！” 宋朝朝见他们夫妇这般为她和女儿周全考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了。 自从父亲下放，她跟女儿留在这里，虽说吃喝不用发愁，但那种孤寂难免辛酸。 若不是有女儿陪着，宋朝朝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她起身，对冯鑫和吴新月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做什么？” 吴新月连忙去扶她，让她坐下。 “伯母没女儿，一直把你当闺女看的，你现在有难处，我们不帮你，谁帮你？好孩子，放心大胆地去，万事都有家里给你托底呢。” 芽芽迈着小短腿，爬到宋朝朝身上，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 “芽芽乖，妈妈不哭。” 听着乖宝女儿哄她的话，宋朝朝破涕为笑，搂紧自家宝贝。 芽芽缩在宋朝朝怀里，想着等她见到爸爸后，若他真的是个负心汉，她一定要揍他，给妈妈报仇！ - 跟冯家商量好后，冯鑫亲自带人来宋家搬东西。 那些字画瓷瓶，还有上好的绸缎丝缎全都搬进冯家代为照看。 库房里，芽芽兴高采烈的，见这些人进进出出，要两三个人才能搬得动一个箱子，她刚要抬起一个大箱子去帮忙，被宋朝朝拉回来。 “芽芽，你忘记妈妈的话了？不可以哦。” 小奶团子嘿嘿一笑，趴在自己妈妈肩膀上，她不小心忘记了嘛。 “芽芽想帮帮叔叔们。” 宋朝朝摸着她的脑瓜，“芽芽是好心，妈妈知道，等咱们到了叶城，芽芽可要更加注意，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好不好？” 她实在是担心，万一女儿被人发现与众不同，会被当成小怪物，或者抓走做研究。 芽芽乖巧点头，“妈妈，我都记住了。” 宋朝朝欣慰地笑笑。 东西搬走后，周主任也赶了过来，拿着盖了红章的介绍信，还有身份证明，交给宋朝朝。 有了这些东西，她们就能买车票去叶城了。 第8章 打电话，陈团长不在 售票厅排着长队，带着红袖章拿着大喇叭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宋朝朝站在窗口前，将介绍信和身份证明递过去，“去叶城，带一个三岁的孩子，能不能帮我安排两个卧铺？要最近的车次。” “去叶城最早的是明天上午十点的车。” 见到她是军属，售票员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出了两张卧铺票，还特意都安排了下铺。 宋朝朝接过车票，道了声谢谢。 从车站售票厅出来，街上随处可见红色横幅和标语。 【拒绝资本主义奴役，让我们争取劳动者的权益】 【打击资本主义独裁，呼吁人民民主】 宋朝朝加快了步伐，往邮电局去。 站在一米高的柜台前，宋朝朝让接线员帮自己接通叶城军区的电话。 “您好，麻烦帮我接陈煜，陈团长，谢谢。” 电话那头是宋朝朝再熟悉不过的回复，“陈团长出任务不在，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 宋朝朝抿了下唇，不知道陈煜是真的不在，还是根本不想接她这个空有名头的妻子的电话。 “我是他家属，麻烦告知他一声，我这周五下午四点左右到叶城，如果他方便的话，请他去接站，谢谢。” 虽说宋朝朝有预感，陈煜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主动见她跟芽芽，但是身为芽芽的母亲，她还是说了一声。 至于见不见，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事。 电话挂断，部队的几个接线员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陈团长的家属？” “陈团长的家里人不都在叶城吗？” 方才的接线员拿起桌上放着的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刘海，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女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过来，谁知道她是真是假。” “我出去一趟，你们盯着点儿。” 将小镜子揣进兜里，她快步走出去，直奔卫生队。 - 回到老宅，芽芽已经醒了。 王妈给她穿了一条蓝色的碎花小裙子，还扎了小揪揪，她坐在餐桌旁，正在喝米糊。 见宋朝朝回来，芽芽仰起头，笑呵呵的，“妈妈~” 宋朝朝将包放下，走到女儿身边，在她脸上亲了亲，“我们宝宝可真乖啊，自己在吃饭呢。” 芽芽骄傲地扬起小脸，她现在都不用人喂饭了。 “妈妈给你买了红豆糕哦。” 宋朝朝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包点心，放在女儿手边。 “王妈。” 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宋朝朝走过去，将一个信封递过去。 王妈不明所以地接过，看到里头装着的一厚摞大团结，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怎么给我这么多钱啊？我不能要，不能要。” 她知道自家小姐要带着芽芽去找姑爷了，等她们走了，这老宅大门也就上锁了。 一想到这些，王妈就有些哽咽。 她都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了，看着小姐长大。 从小到大，小姐就没有单独出过远门，更何况这次还带着芽芽，她着实不放心。 “王妈，您不用客气。” 宋朝朝将钱塞到她手里，“您拿着吧，上次不是说儿媳妇生孩子了吗？您若是愿意回老家去照顾，这钱留着傍身，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妈在宋家做工这些年，尽职尽责，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她年岁也大了，在这城里不好再找工作，能回家团圆也是好的。 “哎，小姐，你们要是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王妈说着，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渗出来的泪珠。 芽芽见到王妈哭了，连忙从椅子上滑下来，还贴心地拿了纸。 “王妈不哭哭，等芽芽找到爸爸，带爸爸妈妈一起回来看王妈。” 听着女儿单纯的话，宋朝朝想起一小时前那通电话，她嘴角微僵，将女儿抱起来。 吃过午餐后，芽芽拿了肉罐头跑出去。 她要去跟小黑猫告别。 楼下，王妈正在厨房忙活，小姐最爱吃她做的牛肉酱了，明天小姐就要离开了，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妈去供销社买了五斤牛肉回来，熬成牛肉酱，等做好了装进罐头瓶子里，能吃上好一段时间。 宋朝朝在楼上收拾行李。 将几张大额存单收进旅行包的内口袋，小心装好，还装了两摞钞票傍身，这些钱足够她跟芽芽生活了。 - 沪市火车站，冯鑫和吴新月亲自过来送行。 冯鑫的儿子冯浩南主动接过宋朝朝的旅行包，看向自己爸妈。 “放心吧，我肯定把朝朝和芽芽安全送到。” 吴新月嗔骂了声，“你小子，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就别回来了，老娘可不要废物儿子。” 冯二少早就习惯自己母亲的泼辣了，他们家里一向都是他妈当家的，说啥就是啥，交代的任务，他可不敢不完成。 跟冯家夫妇和王妈道别后，宋朝朝抱着芽芽进了车厢。 从沪市到叶城，火车要走上两天一夜。 宋朝朝专门买了相近的卧铺票，这样跟冯浩南互相有个照应。 “辛苦你了，浩南哥。” 冯浩南将她的行李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咧嘴一笑，露出整齐光洁的一排牙，“客气什么啊，咱俩一起长大的。” “来，芽芽，给舅舅抱抱。” 虽说芽芽跟冯浩南没有怎么见过面，但是她一点都不认生，大大方方地坐在冯浩南怀里，还主动跟他分享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芽芽爱吃糖，舅舅这里有软糖，你要不要尝尝啊？” 这是国外的进口糖，水果注心，软软弹弹的，出门前他特意抓了一把装着，哄小孩用。 拆开糖纸，粉红色的糖果喂到自己外甥女嘴边，芽芽很给面子的张开嘴巴。 果汁在口中爆开，小奶团享受得眯起了眼，两条肉乎乎的腿晃来晃去的。 宋朝朝拿了水壶，去车厢连接处接了热水，顺道观察了车厢的环境。 她带着孩子出门在外，哪怕有人保护，安全意识也不能减弱。 卧铺比硬座要贵出许多倍，而且需要介绍信才能买票，有门槛限制，所以车厢里的旅客不算多。 上午十点整，伴随着火车响亮的鸣笛声，绿皮车驶出停靠站台，一路向北。 第9章 坐火车，遇同行军属 “大毛，把你弟弟抱好了，我放放东西，你要是把他摔了，看老娘不揪掉你耳朵！” 宋朝朝正在给芽芽冲奶粉，看到一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女人瞧着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粗布衣裳，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额前碎发垂落。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宋朝朝将冲好的奶粉递给自己闺女，让她乖乖坐好，然后对那妇人说道：“大姐，我帮你放上去吧，你是中铺还是上铺啊？” 女人一愣，露出憨厚的笑。 “谢谢你啊大妹子，中铺，俺两个儿子是对面的中铺和上铺。” 冯浩南见状，主动起身，“朝朝，我来吧，你坐着。” 芽芽捧着奶瓶喝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那个比她还要小的娃娃。 女人安置好东西，连连道谢，将头探出去，扯着嗓子叫喊：“二毛，你还真是懒驴拉磨，走这么慢做什么！” 大嗓门把芽芽吓了一跳，宋朝朝搂着她，拿了手帕温柔地给她擦着嘴巴。 “娘，这包袱太重了，我拎不动。” 看到又进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宋朝朝意外了一瞬。 一个大姐拉扯着三个孩子，还带着这么多东西，瞧着就辛苦。 芽芽握着奶瓶，仰起头，小脸贴近宋朝朝的耳朵，“妈妈，那个哥哥一直看我的点心，他是不是饿了啊？” 宋朝朝笑意温柔，她们家芽芽最贴心懂事了，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那你要不要跟哥哥分享呢？” 芽芽点点头，她从小桌上摊开的牛皮纸袋里拿起一块红豆糕，递给刚进来的男孩，“哥哥，送给你吃。” 那中年女人听到，扭头看向芽芽，又看向自己二儿子，朝他后脑勺拍了下，“你个馋鬼！” 宋朝朝见状连忙开口，“孩子可能饿了，没关系的，先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吧。” 说着，她也拿起两块，递给杵在一边抱着弟弟的大男孩。 “谢谢你啊大妹子。” 女人收拾好行李，将小儿子抱进怀里，让另外两个儿子跟宋朝朝道谢。 “这是你闺女啊，真好看，长得可真白净啊！” 女人夸了一句，又接着说：“你们两口子就长得好看，怪不得生出来的娃娃这么漂亮呢。” 宋朝朝见她误会了，解释道：“这是我娘家哥哥，不是我丈夫。” 芽芽坐在宋朝朝腿上，奶声奶气地开口，“我要跟妈妈一起去找爸爸。” 她语气中藏不住的欢喜和兴奋。 “大妹子，你们也是去随军的吗？” 宋朝朝仰起头，眼眸亮了亮，“是，大姐您也是去叶城吗？” “哎呦，可不是嘛。” 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大蒲扇，呼呼扇着风，“大妹子，我叫叶红霞，你叫啥啊？” “宋朝朝。” 叶红霞笑弯了眼，“朝朝妹子，咱们能遇上就是缘分，正好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叶红霞性格很是爽利，方才宋朝朝和冯浩南又主动帮了她，她瞬间自来熟了起来，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宋朝朝这才知道这叶红霞今年三十一岁，她男人在叶城军区当参谋，两个人生了三个男娃娃，大毛二毛和小毛。 大毛今年十二岁，二毛八岁，小毛才刚满一岁。 她男人说大儿子和二儿子一直都没读书，乡下也没什么好学校，这才申请让她们来随军。 “你这闺女可真乖啊，还是女娃娃好，我一直想要个闺女，没生出来，生了三个讨债的。” 叶红霞看着芽芽，见她生的白白胖胖，越看越喜欢。 冯浩南见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爬上爬下的不方便，就主动把下铺让了出来，自己换到了上铺。 “谢谢大兄弟，真是出门遇到好人了。” 叶红霞抱着小儿子坐在对面的铺位，大毛已经爬上了中铺去休息，二毛却坐在叶红霞身边，不肯挪动，一个劲儿地盯着芽芽看。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妹呢。 芽芽还在喝奶，她晃着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见那哥哥盯着她瞧，这眼神中并没有恶意，想来应该是因为她太可爱了，把他都看迷了。 妈妈说过，她是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芽芽大大方方地冲二毛咧嘴一笑。 这一笑，竟然让二毛脸红了。 妹妹可真好啊！ 再看看自己娘怀里黑不溜秋的弟弟，哼，一点都不可爱！ “娘，你再给我生个妹妹呗。” 叶红霞瞪大了眼，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生你奶奶个腿儿，你还嫌老娘不够累啊！你爹都没说要妹妹，你倒先提上了。” 宋朝朝轻轻笑了笑，这家子人倒是热闹。 临近中午，冯浩南去餐车买了两份盒饭。 火车上的饭略有简陋，不过一荤两素，有菜有肉，虽说味道一般，但是足够填饱肚子了。 宋朝朝跟女儿吃一份，芽芽年纪小，又刚喝过奶，吃的不多。 大毛和二毛在一个铺位上一起看小人书，闻到饭菜的香气，两个人探出头，盯着那盒饭瞧。 “娘，饿了。” 叶红霞刚把小儿子哄睡着，头都没有抬一下，“娘不饿。” 二毛：“娘，是我跟大哥饿了。” 叶红霞哦了声，“包里有饼子跟酱菜，你俩拿出来吃吧。” 宋朝朝抬起头看向那两个孩子，半大小子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冯浩南也同样看过去，不等宋朝朝先开口，他就起身出去，又买了三份盒饭回来。 “大嫂，这是给你跟孩子的。” 叶红霞表情一怔，回过神后，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行不行，我把钱给你。” “不用大嫂，大哥是军人，保家卫国多辛苦，我就当请军属吃顿饭了。” 冯浩南招呼两个孩子下来吃东西，又对叶红霞说道：“以后我们家朝朝到了部队，还请大嫂你多多照顾。” 宋朝朝心里一暖，看向冯浩南，“谢谢浩南哥。” 他这是在帮自己拉人情呢。 “没事儿，快吃吧，吃完你跟芽芽都睡会儿。” 他不能睡，这火车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他得看着点儿。 第10章 到达叶城，去部队找陈煜 身着军装的男人拿着黑色笔记本从会议室出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军裤下的两条腿笔直修长，走路时候大腿肌肉若隐若现，蕴藏着雄厚的男性力量。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身后，战友高启山跟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脸上嘻嘻哈哈的，“哎，老岳说他下午要去街上买东西，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转转？他媳妇儿不是快带着孩子过来了吗？” 听到这话，陈煜神色一僵。 媳妇儿……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个人，从他们结婚之后，都四年没见过面了。 虽说她家里有钱，可既然结婚了，他就应该履行丈夫的责任，每个月都往回寄一笔津贴，可从未收到回音。 她，也从来都没有主动给他写过信，拍过电报。 也是，当初人家嫁给他，不就是情势所迫吗？看不上他，自然懒得搭理他。 “老岳媳妇儿和孩子什么时候到？” 高启山想了想，“好像是明天吧，他忙着要去买东西，说要在他老婆过来之前，把房子收拾好。” “你说说这老岳，人长得磕碜点吧，命还真是够好的，马上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得多招人恨啊！” 话音刚落，高启山的屁股就挨了一脚。 “你小子，又背后说老子坏话！” 岳经武收回脚，哼哼了两声，“你要是羡慕，赶紧去相个对象呗，你跟阿煜都老大不小了，早点成家，早点生娃。” 高启山拍了拍自己屁股，“我倒是想啊，可只要阿煜在，文工团和卫生队那群妹子哪儿能瞧得上我啊，这小子挡我桃花运。” 陈煜听着他的调侃，敛下眼眸，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往前走。 岳经武去家属院收拾房子了，等着他媳妇儿带着孩子过来，高启山被他生拉硬拽地过去帮忙。 陈煜吃过饭，就在自己办公室加班工作。 拉开抽屉，拿起那本泛黄的诗集，书页中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这是他结婚时候拍的。 婚结的仓促，打了报告后，他们就去照相馆拍证件照了。 照片上头的女孩子绑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翻领小洋裙，表情淡漠，一点笑意都没有。 办公室的门敲响，他的警卫员小涂进来，说师长找他。 陈煜在白衬衫外头穿上军装外套，朝师长办公室去。 -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达叶城已经是下午。 宋朝朝抱着芽芽，冯浩南拎着她的旅行包，还主动帮叶红霞拎了一个包。 大毛抱着弟弟，二毛跟在叶红霞身后，眼睛四处张望着，“娘，我爹呢？” “你爹应该在外头等咱们吧。”她说着，看向宋朝朝，“妹子，你家那口子来接你不？” 宋朝朝的目光有些尴尬，陈煜都不知道她跟女儿过来的事情。 冯浩南看了她两眼，主动开口：“大姐，我们不着急呢，我家在叶城还有亲戚，先去看了亲戚，再去部队找我妹夫。” 叶红霞有些懵，“这样啊。” 几个人一同往外走，接站口，岳经武看到自己媳妇儿，还隔着老远就冲她挥手。 “孩儿他娘，这儿！” 叶红霞脸上露出笑，看向宋朝朝，“那就是我孩子爹，大妹子，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到家属院了记得找我。” “哎，好嘞，大姐。” 冯浩南将包给他们送上军用吉普车，带着宋朝朝往另一个方向去，他们要先找个旅馆住下来。 “那是谁啊？” 岳经武从自己媳妇儿手里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宋朝朝和冯浩南，又对自己媳妇儿说：“不是告诉过你，在火车上不要随便跟人搭茬吗？” 叶红霞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谁乱搭茬了，那大妹子人可好了，关照我们娘儿仨一路，那大兄弟还给我们买饭吃。” “对了，那妹子的男人也在部队上，她也是来随军的。” 岳经武将行李放在车后座，让大毛二毛坐好，问：“是吗？她男人是谁啊？” 最近没有听说部队上还有谁的家属要来随军啊。 叶红霞一拍脑袋，“呀，我忘问了。” 岳经武笑了笑，他早就习惯自己老婆这大大咧咧的样子了，“上车吧，先去家属院，要真是来随军的，回头你们就见着了。” - 在部队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冯浩南照看芽芽。 宋朝朝一个人去了军区营地。 看着部队大门，还有两个正在站岗的哨兵，宋朝朝深吸一口气，走向其中一个。 她联系不上陈煜，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在不在里头。 “同志您好，有事吗？”哨兵一脸的严肃。 宋朝朝抿了下唇，“请问陈煜陈团长在里面吗？我找他。” 哨兵扬眉，这个年轻的女同志竟然是找陈团长的？ “同志，你是陈团长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宋朝朝：“我是他妻子，他在吗？” 妻子？！！！！ 哨兵愣住了。 这人是陈团长的媳妇儿？ 他怎么不知道陈团长什么时候结婚了，还娶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儿？ “哦，这是我的介绍信和身份证明。” 察觉到哨兵的意外和惊讶，宋朝朝主动从布包里拿出自己的证明材料，又问了一遍，“陈煜在吗？” 看着这些盖了章的文件，哨兵将东西还给宋朝朝，立正站好，冲她敬了个军礼。 “嫂子好！” 声音铿锵有力，透出明显的激动，还有两分难遮掩的八卦。 “嫂子，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进去帮你找人。” 那哨兵忙不迭地朝军队大院内跑去，另一个哨兵看着宋朝朝，满是好奇。 方才他都听到了。 这是嫂子！ 这是他们陈团长的媳妇儿！ 陈团长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瞒着他们！！ 不地道，忒不地道了！ 宋朝朝紧张不安地攥着布包的背带，从结婚到现在，她只跟陈煜见过一面，而且已经四年没有联系过了。 也不知道陈煜愿不愿意见她，还承不承认她们这个婚姻。 芽芽还在招待所等着呢，说要见爸爸。 宋朝朝就是担心陈煜不愿意认她跟女儿，怕芽芽会失望，这才将她留下，让冯浩南看着。 已经十多分钟了，那哨兵还没回来，宋朝朝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脚步有些焦躁地轻踩地面。 第11章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 “陈团长，陈团长！” 哨兵找了一圈，才找到陈煜，连忙朝他跑过去，兴奋又激动。 站在陈煜面前，小哨兵敬了个军礼，嘴角压不住，语速很是急切。 “陈团长，你媳妇儿来了！” 他媳妇儿？ 陈煜愣住了。 是朝朝吗？ 她竟然会来部队找他？还是主动来的？ 等等！ 她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难不成…… 一股不好的感觉从陈煜心底升起，他嘴角抽搐了下，望向军区大门的方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身后的士兵已经快炸了锅，互相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陈煜身后，警卫员小涂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团长已经结婚了？这事儿连他都不知道呢！ 嫂子就在门口啊，真想过去看一看！ 陈煜抿了抿唇，厉声道：“三连长，把人带去会议室，上文化课。” “是！” 一群人站在原地，看着陈煜往军区门口走。 他虽然没有跑起来，但是脚下生风，连哨兵都有些跟不上。 “嘿嘿，团长真是够着急的啊。” “废话，你媳妇儿来了你不急啊？” “咱们团长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小涂听到他们议论自己团长，清了清嗓子，“不许说团长坏话！” “这哪儿是坏话啊。”三连长也满脸的八卦，“小涂，你跟在团长身边这么久，你知道不？” 小涂的神色尴尬了一瞬，挣扎着开口，“我，我当然知道了！你们都别问了，该见到嫂子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赶紧上课去！走走走！” - 军区大院门口，宋朝朝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男人从大门口走出来。 身着军绿色训练服，留着利落干净的板寸头，两条腿又长又直，正朝她靠近。 依旧是那双深邃的眼眸，眼神中带着几分身为军人的血性，整个人的气质都透出正气凛然四个字。 见到人，宋朝朝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四年不见，难免有些尴尬和局促。 她的小动作清晰落入陈煜眼里，男人的心霎时往下沉了沉。 哨兵站回原位，忍不住往他们团长和嫂子身上瞄。 这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呢？ 团长和嫂子这怎么一点都不像是夫妻见面？ 跟两方谈判代表会晤一样。 “朝……”陈煜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后，才再次开口：“你进来说吧。” 宋朝朝没挪动脚步，芽芽还在等她回去呢，她出来已经很久了。 “就在这里说吧。” 陈煜看了她一眼，余光扫过那两个哨兵。 “去那边说吧。” 陈煜指了指大门旁五六米的位置 他猜宋朝朝是来找他离婚的，已经四年了，她应该忍不下去了吧。 虽说当初她们是有求于他，可毕竟是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他知道她是不乐意的。 离婚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不光彩，他也不想宣扬，让人家都知道。 “你若是想要离……”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陈煜的话说到一半，他看向宋朝朝，目光满是震惊。 女儿？ 谁的女儿？ 他们之间只有过一次，在新婚夜，难不成她…… 陈煜紧张不安地看着宋朝朝，生怕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答案。 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宋朝朝看出他的疑惑，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凭空冒出一个孩子来，换作哪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怀疑。 “是你的，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怀孕了。” 陈煜彻底懵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岳父下放，她怎么能一个人怀孕生孩子？身边说不定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宋修文他们一家想要侵占家产，害死我跟芽芽，我们虽然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最近政策收紧，我跟芽芽在沪城不太安全，我才带她来找你的，会给你添麻烦吗？” 其实宋朝朝想问，陈煜还要不要认她跟女儿。 可是她的自尊在这一刻不允许她这样发问。 她是有求于陈煜，可陈煜若是不想帮，她也可以带女儿回去。她会好好保护芽芽，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你说什么？宋修文要害你，他们干了什么？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朝朝看着他突然紧皱的双眉，还有急促的发问，不由得失神。 陈煜是在担心她吗？ “没有，事情都解决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男人喉咙有些发紧。 那个宋修文他是见过的，当初他见那人第一面，就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 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朝朝怎么可能跑这么远来找他？ 她肯定是受了好多委屈。 “你刚刚说芽芽？是女儿的名字吗？” 宋朝朝点头，“小名，大名叫知意，陈知意。” 陈煜眸光微动。 女儿叫陈、知、意…… 他直接拉过宋朝朝的手，“孩子呢，带我去看看。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城到沪城距离一千多公里，就算是坐火车，人员混杂也不安全，他该回去接她们母女的。 宋朝朝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握着的掌心，鼻尖忍不住一酸，瞬间就生出好多委屈来。 “我联系不上你。” 都四年了，当初她知道自己怀孕，就有往军区打过电话，后来也打过多次。 可每次他要么就是出任务，要么就是不在。 就连过年过节，也不见他有一点消息。 久而久之，宋朝朝也就打得少了，甚至不再打了。 陈煜转过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联系不上？ “你有收到我寄回去的津贴和信吗？” 宋朝朝一脸茫然，“什么津贴？” 陈煜心里冷笑了声，怪不得他每个月都往沪城寄信寄钱，却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他一直以为朝朝对他有芥蒂和隔阂，不想理会他。 原来竟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怪他太笨，怎么就不知道往沪城打个电话直接问问她呢？ 是他太胆小，害怕听到她的排斥和冷言冷语，这才给了旁人从中作梗的机会。 一想到是有人刻意阻拦，让他们夫妻整整误会了四年，陈煜就冒出一股火气。 只是媳妇儿在身边，他暂时压制了下去，等安顿好她们母女，再去算账也不迟。 第12章 愿意，我可愿意死了 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冯浩南站在窗口，将剥下来的橘子皮丢掉，凉凉的橘子果肉递到芽芽嘴边。 可小丫头偏了偏头，“舅舅吃，芽芽不吃。” 冯浩南扬眉，看着明显有心事的奶团子，在她面前蹲下，问：“芽芽是在想妈妈吗？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奶团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 “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跟妈妈了。” 她声音里满是委屈，大眼睛红红的，冯浩南瞬间就慌了。 可别哭啊，他最怕小孩哭了！ 救命！ “怎么可能，我们家芽芽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想要。” 冯浩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个陈煜，但凭这小子连续三四年都不露面的行为来看，哼，他想那家伙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过来之前，他就跟他爸说过，他们冯家也能护得住朝朝母女，没必要千里迢迢来这劳什子叶城。 只是他爸说了，那陈煜是宋叔叔下放前特意为朝朝安排的结婚对象。宋叔叔信得过的人不会差，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若是那小子真的不愿意让朝朝和芽芽留下，他说什么也要把他暴揍一顿！管他是不是什么团长呢！ 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就得挨捶！ 房间外，陈煜跟在自己媳妇儿身边，刚要进去，就听到女儿的话，他面色闪过尴尬，眼神愧疚。 宋朝朝仰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将门推开。 听到动静，冯浩南和奶团子齐齐抬头。 见到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芽芽从床上跳下来，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到陈煜面前。 小奶团的冲击力不小，脑袋直接撞在陈煜的腿上，让他往后趔趄了一步。 这……就是他闺女啊？ 这也太可爱了吧！！！！ 奶团子仰着脑袋看他，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陈煜低着头，看着刚到自己膝盖高的小丫头，有点呆。 “系粑粑吗？” 一向口齿清晰的小奶团似乎是太紧张了，说话都不清楚了。 陈煜还在出神，媳妇儿突然来找他已经够让他惊喜的了，自己还冒出这么大一个闺女。 哪怕在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发懵。 见这男的不搭理她，芽芽眼睛逐渐湿润，泛起了泪花花，转身看向宋朝朝，伸出手臂，“哇——” “粑粑不理芽芽，芽芽要妈妈抱！” 声音委屈中带着气愤，她要带妈妈回家，现在就走。 冯浩南杵在一旁看着，握紧了拳头，这家伙是个呆子吗？芽芽都认他了，他一句话都不说？ 什么玩意儿啊！ 宋朝朝抱起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同样泪眼朦胧地看着陈煜。 男人依旧直愣愣的，“这真是我闺女？” 不等宋朝朝说话，冯浩南又怒了。 “看不出来跟你长得像啊？不是你的是谁的？你他妈的怀疑我们家朝朝是不是，你找打！” 眼瞧着冯浩南就要冲上来，宋朝朝挡在他身前。 现在不是跟陈煜起冲突的时候，她带着芽芽过来，只想要他一句话。 宋朝朝双眼通红地看着陈煜，满腹委屈，“陈煜，你若是不愿意照顾我们母女，那就离……” “离什么离！” 陈煜急了，他长臂一伸，连忙搂住自家媳妇儿和闺女，“愿意，我可愿意死了。” 宋朝朝注视着他的眉眼，虽然这双眼睛、这个人她都还有些许生疏，可是他眼神中的坚定和认真不是在骗她。 “芽芽。”陈煜看向自己闺女，小心翼翼地询问：“爸爸抱抱你好不好？” 芽芽一张小脸还沮丧着，她噘着嘴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不吭声。 宋朝朝抬手擦去女儿眼角的泪珠，浅浅一笑，“让爸爸抱吗？” 奶团子还气恼着呢，方才这爸爸见到她竟然都不激动不欢喜，就傻呼呼盯着她瞧，比街道里的胖虎子还愣。 大笨蛋！ 芽芽看向陈煜，勉为其难地伸出手，小表情透着傲娇。 从宋朝朝怀里接过奶团子，陈煜是第一次抱孩子，还是抱自己亲亲闺女，就像是抱着一个炮弹，动作谨慎至极，两条手臂都僵硬了。 芽芽感受到他的笨手笨脚，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大笨蛋可别把她给摔到地上去咯。 陈煜一只手扣在女儿背上，手臂托在她腿弯处。 豁！ 他闺女是实心的！ 感受着怀里的重量，陈煜眼睛弯起，显而易见，朝朝将这孩子养得实在是好。 白白胖胖，说话软软糯糯的粉团子，他都稀罕死了。 冯浩南看着他们一家人站在一起，别过脸。 臭小子，别以为说了一通好话，他就能放过他！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陈煜看向自己媳妇儿，颇有些愧疚地说道：“朝朝，这两日怕是要委屈你跟女儿在招待所住几日，我明天一早就去申请家属院的住房，等收拾好了，把你跟闺女接过去。” 媳妇儿不是来找他离婚的，是来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他得抓紧安排好一切。 宋朝朝听到陈煜的话，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既然是她主动带闺女来找他，怎么安排，他看着办就成。 “朝朝和芽芽都还没吃饭呢。”冯浩南抄着兜，没什么好气儿地提醒。 这人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没看见天都黑了，自己媳妇儿跟孩子还饿着呢啊？ 陈煜回过神，立马看向宋朝朝，“这儿离国营饭店不远，去那里吃吧。” 她们坐了那么久的车，朝朝又忙不迭地去部队找他，肯定又累又饿。 怪他，不仔细了。 从招待所出来，走路七八分钟，就是国营饭店。 一路上陈煜都抱着自家奶团子，没有让她的脚沾一下地。 他单手抱着闺女，原本还想要去拉媳妇儿的手，只是左手试探了多次，都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 “豆角烧排骨，青椒酿肉，炒时蔬，番茄鸡蛋汤……” 陈煜点了好些菜，生怕她们娘儿俩吃不好。 菜还没端上来，宋朝朝给自己闺女倒了杯水。 冯浩南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头看向陈煜，主动给他递过去一根烟，“出去透透？” 陈煜将目光从自己老婆和闺女身上收回来，知道冯浩南这是有话要跟他讲，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饭店外头。 第13章 我们团长媳妇儿来了哦 陈煜手里夹着烟，并未点燃。 朝朝不喜欢烟味儿，况且他一会儿还得抱闺女回去呢，怕熏着她。 “你这人心还真是够硬的，四年，愣是一个消息都没有，朝朝一个人在沪城生孩子养孩子，你知道她受了多少罪吗？”冯浩南双眉紧皱。 “这次我送她过来，我家老头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淡青色的烟雾升起，遮挡了冯浩南半张脸，他神色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你跟朝朝的婚事是宋叔下放之前定下的，知道你是为了还宋叔的恩情，可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家朝朝。她爸虽然不在身边，可还有我们冯家呢。” “这次朝朝带着孩子过来，你给我个准话，要不要好好待她们？” “你若打心里不愿意，怕外头议论什么，我们也不怪你。我直接把人领回去，你也别纠缠，好聚好散。” 冯浩南压低声音，目光严肃地看着陈煜。 陈煜的心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堵着，喉咙也发紧，喘不过气来。 “我跟朝朝之间可能有误会在，我没想抛弃她们母女。” 陈煜对上冯浩南的目光，真诚无比，“谢谢你送她们过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母女两个有任何危险。” 听到陈煜的表态，冯浩南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一些。 他将烟头踩灭，斜了陈煜一眼，轻飘飘地开口：“我千里迢迢把媳妇儿跟闺女给你送来，你连声大舅哥也不叫，瞧给你高傲的。” 陈煜：…… “大舅哥。” 冯浩南唇角勾起，“我可告诉你，今儿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要是朝朝跟芽芽留在这儿，受了什么委屈，老子立马带人过来收拾你！” 他这也是转达自家老爹老娘的话。 朝朝的亲爸虽然下放了，不在身边，可她不是没有娘家人撑腰。 “嗯，我知道了。” 陈煜握紧了双拳，从见到媳妇儿开始，他就一直在自责。 是他不好，是他没脑子。 让朝朝独自辛苦了这么久。 “爸爸！” 芽芽已经没有初见陈煜的好奇和紧张，如今知道爸爸是很喜欢她的，小奶团迅速开启了亲昵模式。 看到陈煜回来，她主动伸出小手，递给他几个花生。 陈煜受宠若惊，这还是女儿第一次跟他分享食物，“谢谢芽芽。” 宋朝朝抬眸看向他，红唇微动，提醒道：“她是让你给她剥花生。” 冯浩南噗嗤一声，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瞧给他美的！ 陈煜讪笑了下，看向自己老婆，“我这就剥。” 菜端上来之前，桌上半盘花生都让他剥了个干净，给女儿剥完又给媳妇儿剥，还顺手“讨好”了一下大舅哥。 一起吃过晚餐，陈煜将她们送回招待所。 他是临时请假出来的，部队有纪律，没有批准不能随意在外留宿，他还要赶回去。 “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就去递交申请。” 这招待所是公家经营的，还有冯浩南在隔壁，算是比较安全。 他跟老婆说完话，蹲下来看向女儿，忍不住贴了贴她的小脸蛋。 芽芽笑弯了眼睛。 爸爸没有扎人的小胡胡，身上也不臭臭，她喜欢！ “芽芽乖哦，明天爸爸来看你跟妈妈。” 小奶团认真地点了点头，“爸爸再见。” 软糯的声音让陈煜的心都快化了，脚步怎么都迈不开，舍不得啊！ 宋朝朝拉着女儿进屋，“你回去吧，很晚了。” 陈煜看着老婆，一双眼眸炙热无比，“好。” 招待所房间里就有单独的洗澡间和热水，宋朝朝给女儿洗香香，又给她换上小睡衣。 “妈妈，我们是不是过两天就要跟爸爸搬到一起住啊？” 宋朝朝嗯了声，试探询问：“芽芽想跟爸爸一起住吗？” 小家伙连连点头。 果然，血脉的力量是强大的，虽然芽芽是第一次见陈煜，但是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原本宋朝朝还担心她会不习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 夜已经深了，陈煜从躺在床上那一刻开始，就辗转反侧，换了十几个姿势。 明明还是一样的床，可今天他就是各种不习惯，还有点焦躁。 老婆和孩子在招待所，他终归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现在她们睡着了没有。 睁眼到天亮，刚结束早训，陈煜就慌慌张张地直奔师长办公室去。 “哎，阿煜，你不吃饭啊？” 高启山看到他火急火燎的，冲着他背影喊了一声。 这人咋回事，平常也没见他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啊！ “高指导员。” 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高启山整个人抖了一抖，捂着自己小心脏。 “你属猫的啊，走路都没声儿？” 小涂身上穿着训练服，嘿嘿一笑，“我知道我们团长去干啥了。” “切，你团长看着就是有事儿的样子，小涂同志，你这是出卖领导秘密？”高启山双手负在身后，一本正经地瞧着他。 小涂别过脸，不听算了。 “哎哎哎，别走啊。” 高启山拉住他，“说吧，你团长火烧屁股一样，到底干啥去了？” 小涂仰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想了想，他又收回来，改成四根手指头。 “坑我四个黄桃罐头啊？你可真够黑的。” 小涂紧闭着嘴巴，一副守口如瓶的架势。 高启山：“行行行，四个就四个，赶紧说。” 小涂这才露出笑，神秘兮兮的，还压低了声音，“指导员，我们团长媳妇儿来了哦。” 媳妇儿？ 高启山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小涂，这就是你不对了，编瞎话蒙我啊？你团长有没有媳妇儿我还不知道？” 小涂叉着腰，“指导员，你不信去问三连长，他也听见了。” “昨天团长媳妇儿都来找他了，就在大门口！” 高启山瞳孔放大。 淦！ 不是，他真有老婆啊？ 他啥时候结的婚，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行行行，他可真行！ “不对啊小涂，这事儿三连长都知道，还算什么秘密，罐头我不给了。” “小涂，你这属于坑蒙拐骗，看在你是初犯，本指导员就既往不咎了。” 说完，高启山吹着口哨就走。 小涂瞪大了眼睛，早知道就拉着他先去把罐头买了再说了，真是失策了！ - 师长办公室。 赵人骏正准备去食堂吃早饭，被陈煜堵在了办公室。 “干啥？有事儿说事儿。” 陈煜将昨晚就准备好的申请书递过去。 瞧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部下，赵人骏脸上带着笑，接过那张纸，还没看，就开口道：“媳妇儿来了，是吧？我都听说了。” 第14章 搬进家属院 赵人骏看了看他的家属院住房申请书，二话不说，就走到办公桌前拿笔签了字。 将申请书递给陈煜之前，赵人骏轻叹了一口气。 “陈煜，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你那媳妇儿家里成分有问题。这几年，为了她，你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听着师长的话，陈煜忍不住出声打断，“首长，结婚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既然娶了她，就不在意这个。” “至于前程，那也是男人自己的事情，不关媳妇儿的事，更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上次没能晋升，那是他自己本事还不够硬，跟朝朝没什么关系。 赵人骏看着他眸光坚定的样子，欣慰地笑笑。 他这个觉悟不错。 赵人骏活到这个岁数，又坐在高位，见过不少为了前程就在婚恋问题上勾心斗角的事情。 都说女人现实，其实男人有时候更现实。 他没闺女，但有个外甥女，正在省城读大学。 他外甥女亲口说的，自打上次他去学校看过她，身边那些男同学知道她有个当军官的舅舅后，追在她屁股后头想要跟她谈朋友的人足足增添了两三倍。 这人啊，总是想要走点捷径。 难得陈煜能有这样的认知。 结了婚，是该对人家女方负责任。 尤其他还是当兵的，护卫祖国要紧，保卫小家也要紧。 “要不是你这媳妇儿突然过来，我还真觉得你俩日子快过不成了，你这三四年都没回去过一次吧。” 赵人骏的话让陈煜心里再次浮现愧疚，是他被人误导了，让朝朝独自承担生养孩子的辛苦，还差点被人算计。 这事儿，等他安顿好他们母女，还得仔细去查，好好算算这笔账！ “行了，既然你媳妇儿过来了，今天准你一天假，把房子收拾好，先让人住下来要紧。” 陈煜敬了个军礼，“是！谢谢首长。” 从行政办公楼出来，陈煜刚要去家属院先看看房子，迎面，高启山朝他跑了过来。 男人表情鄙夷，开口便是抱怨。 “姓陈的，我把你当亲兄弟，你拿我当表的是吧！”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小涂那臭小子都知道了，老子还蒙在鼓里呢！” 高启山表情难以形容，双手叉着腰，气鼓鼓的。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不是，凭什么你突然就结婚有媳妇儿了？” “你咋能有媳妇儿的呢？” 一连三问，带着满满的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早上吃包子，把食堂的醋全给喝肚子里头去了。 陈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回应：“不仅有媳妇儿，我媳妇儿还给我生了个闺女，带着闺女一起来的！” 高启山沉默两秒后。 “靠！！！” 这小子福气怎么这么好？ “得了，别挡路了，我去看房子，一会儿接我媳妇儿和闺女过来。” 瞧着陈煜走远，高启山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老岳的老婆带着三个儿来了。 陈煜也有媳妇儿和闺女了。 艹，就剩下他一个单身汉了！ 赵人骏从行政楼出来，看到高启山站在门口发呆，喊了他一声。 见到领导，高启山就像老鼠见了粮，立马扑了上去，抱住自己首长的腰。 赵人骏懵了，“这是弄啥嘞？” 高启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首长，他们都有媳妇儿了！我不管，你得给我介绍，我这人不挑。” 赵人骏：…… 他妈的，早知道不喊他小子了，还被赖上了！ - 招待所里，冯浩南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宋朝朝刚跟女儿一起吃完早饭，听到门被敲响。 陈煜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里头装着馅饼。 他额头上带着一层细汗，如今虽然是夏天，可这会儿还不算特别热，他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宋朝朝侧过身子，让他进门，拿了打湿的毛巾，递给他擦汗。 陈煜接过，目光刚跟自己媳妇儿对视上，又迅速移开。 男人表情带着局促，“你、你们吃过饭了吗？我买了牛肉馅饼，要不要尝尝？” 不等宋朝朝说话，小奶团已经上手去扒拉那纸袋了。 她闻到香香味道了。 虽然她已经吃过饭饭了，但是小肚子还没有圆鼓鼓，勉勉强强还能塞下一个大肉饼。 宋朝朝怕女儿吃积食，只给她掰了半个饼。 酥酥的饼皮，还有带着汁水的肉馅，芽芽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吃得满嘴流油。 陈煜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转头看向自己媳妇儿，“房子已经申请下来了，我选了一套采光好的。” 宋朝朝点了点头，“嗯。” “房子里有家具，你要不要去看看，瞧瞧还缺什么东西，我都去置办齐了。” “好。” 宋朝朝从旅行包里拿出一顶小花帽，给女儿戴上。 陈煜刚要抱女儿，被宋朝朝拦住。 “让她走一会儿吧，早上吃太多了。” 芽芽抬头看看妈妈，摸着自己的肚皮，嘿嘿一笑。 确实有点多。 但是妈妈不要说出来嘛，她不要面子的吗？ 家属院离部队营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按照规定，只有到达一定级别的军官才能申请家属来随军。 叶城军区是重要战备区，军队人数不少，这家属院里的人自然也不少。 宋朝朝跟在陈煜身边，刚进这大院儿，就收到了许多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拉着女儿的小手，朝朝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凡有人看她，她都一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们的新家在二楼靠东的位置，三室一厅，有小厨房和洗漱间，面积不小，条件也不错。 芽芽迈着小短腿，把每个屋子都巡视了一遍，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满意点头。 虽然这里没有在沪城的老洋房大，也没有老洋房漂亮。 但是这里有爸爸啊。 以后她就能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啦。 陈煜询问媳妇儿的意见，“朝朝，你觉得怎么样？家属院还有其他空房，若是不满意，还能调换。” 宋朝朝浅浅一笑，“蛮好的，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倒让陈煜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该早安排的。 这房子长久没有人住，木地板和家具上积攒了一层灰尘，陈煜慌着找媳妇儿和闺女来看，都没来得及收拾。 “朝朝，你带芽芽去外头歇会儿，四处转转也成，我来收拾。” 宋朝朝抬头看着男人，他已经撸起了袖子，去拿了扫帚和抹布。 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结实有力，宋朝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15章 这是陈团长的媳妇儿和闺女！ 不过，这房子打扫起来要费一番功夫，宋朝朝不好让他一个人忙活。 “芽芽，你在走廊上坐着看画册好不好？” 宋朝朝搬了一个擦干净的小板凳，让女儿坐在外头。 “好哦。” 芽芽乖巧点头，知道她们这是搬新家，爸爸妈妈要收拾。 安顿好女儿，宋朝朝回到屋里，默默从陈煜手中接过抹布。 陈煜看着媳妇儿跟自己一起做家务，嘴角根本压不住。 他知道媳妇儿贴心，不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干起活来干脆又利索。 他多干一点，媳妇儿就能少干一点。 这房子里床铺柜子，桌椅板凳都很齐全，没有太多需要再重新添置的家具。 “陈煜，厨房里没有餐具，也没有锅，咱们得去百货商扬或者供销社买一些。” 军区大院儿有食堂，家属也可以去打饭回来吃。不过还有芽芽在，小孩子口味跟大人不一样，家里是一定要开火做饭的。 “还有衣架，洗漱用品，桌布这些东西，也得买。” 宋朝朝随身的布包里就装着本子和笔，她坐在桌边，列下一个物品清单。 陈煜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儿认真记录的样子，心口微动。 从结婚开始，他们就没有在一起生活过。 如今他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裹着，期待又激动。 “嘿，小孩儿，你是陈煜的崽子吗？” 芽芽正低头看画册呢，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 奶团子转过头，看向出现在这里的陌生男人。 刚看清楚面前小丫头的样子，高启山就怔住了。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脸蛋肉嘟嘟的，大眼睛圆溜又水润，穿着小裙子，跟年画娃娃似的，长得白净又喜庆。 高启山瞬间就为自己方才的话感到后悔，没把小姑娘给吓着吧？ 他蹲下来，看着奶团子，忍不住夹起了嗓子。 “小美妞，你爸爸是陈煜吗~” 是搬到这家了吧？他没找错吧？ 芽芽看着这奇怪的叔叔，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好可怕！ 像冒充小红帽外婆的大灰狼！ 她朝屋里奔去，抱着自己妈妈的腿，泪珠子不断往外砸。 “有怪……怪酥酥，要抓、抓走窝！” 宋朝朝连忙抱起自家宝贝，陈煜已经抄起了椅子。 “是我是我！” 高启山走进屋，看到自家兄弟怒火中烧的样子，连忙举起手臂投降。 他真没有想要吓唬小孩啊，冤枉啊！他的心，苍天可鉴！ 陈煜这才把椅子放下，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来干嘛？” 他说着，朝闺女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 “芽芽别怕，这是爸爸的战友，他不是坏叔叔。” 芽芽看向男人，高启山咧嘴一笑，冲她挥手。 “哇——” 芽芽小手扒在自己妈妈肩膀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就是觉得面前这叔叔是个大坏蛋。 那种会骗人，拐走小孩子卖掉的坏蛋！ 高启山嘴角僵硬，完了，初次见面就把大侄女惹哭了。 这么可爱的奶团子，以后不会一直不让他抱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高指导员又解释了一句，欲哭无泪。 宋朝朝哄着孩子，缓缓开口：“小孩子怕生，没关系的。” 听到这话，高启山看向宋朝朝，惊喜道：“这就是嫂子吧。” 方才他一直想着哄小孩了，都没仔细看，他娘的，陈煜这是什么好福气！ “我媳妇儿，朝朝。”陈煜主动介绍。 高启山立马站好，敬了个军礼，“嫂子好，我是煜哥的战友，高启山，以后叫我山子就成。” 宋朝朝露出一笑，“你好。” 看他跟陈煜熟络的程度，应该不仅是战友，更是好兄弟。 宋朝朝将这人的名字记下。 陈煜把衬衫的袖子放下，看向高启山，问：“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这不是知道嫂子跟大侄女要搬进来，我想着帮你收拾收拾吗？哟，你这都收拾干净了啊。” 陈煜看着他讨巧卖乖的样子，知道要收拾，还来这么晚？一点都不诚心。 “正好，我们要去置办东西，你跟着吧。” 高启山扬眉，这是要他当搬运工了。 得嘞，为他漂亮大侄女效劳，他心甘情愿。 “芽芽，咱们去买东西咯，不哭了，妈妈拉你走好不好？” 小奶团已经止住了哭声，从宋朝朝身上滑下来，出于本能地仰头看了看高启山。 高大指导员又咧嘴一笑，但是一声都不敢吭了。 他说话好像很吓小孩的样子。 芽芽歪头看他，这个叔叔笑起来像大猴子。 将家门关好，宋朝朝拉着芽芽的小手走在前头，陈煜和高启山跟在后面。 陈煜说家属院里就有供销社，商品种类还算齐全。 一行人朝供销社去。 周围树下边纳凉边择菜聊天的军属再次看过来，目光多数落在宋朝朝和芽芽身上，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心。 “陈团长，这是……” 不等陈煜回答呢，高启山扬起灿烂的笑，“这是陈团长的媳妇儿跟闺女！” 什么？ 陈团长结婚了？ 她们方才看着这女人带着孩子跟陈团长一起上楼，还以为是家里什么亲戚，或者是谁家的军属，陈团长要帮着安排呢。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媳妇儿跟孩子啊！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闺女都这么大了？ 陈煜看了高启山一眼，没吭声。 “陈团长，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哎呀，哪儿来的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哦？”又有人看到，忍不住打听。 高启山：“这是煜哥的闺女，这是我嫂子，刚过来随军的。” 陈煜深吸一口气，余光瞥向他，还是没吭声。 供销社里，售货员看到陈煜和高启山，先问了好，目光落在宋朝朝身上。 “这位是？” 高启山：“这是陈团长的……” 陈煜冷眼看着他，没克制住，“这我媳妇儿还是你媳妇儿？” 宋朝朝愣了。 售货员也愣了。 高启山终于闭嘴了。 凶巴巴的煜哥，他又不跟他抢，就是看到嫂子跟大侄女，太激动了嘛。 售货员反应过来后，看向宋朝朝，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嫂子好，嫂子可真漂亮。” 皮肤白皙又光滑细腻，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长得比文工团的那些舞蹈演员还要好看呢。 “谢谢。” 宋朝朝说完，将列好的清单交给对方，方便人家帮自己拿货。 芽芽的个头还没有柜台高呢，她想要看一看货架，脖子都快伸出二里地了，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老爸的腿。 陈煜看向女儿，明白她的意思，将小奶团抱起来。 芽芽看着供销社满满当当的货架，手指向上面放着的积木玩具。 陈煜扬眉，“想要那个？” 芽芽欢快地点头，她喜欢玩这些东西。 “我买，我给大侄女买！” 高启山立马就去掏口袋，还好他今天出门带钱了。 “你别跟我争啊，这是我给侄女的见面礼。”高启山嘴角咧着。 方才他把奶团子惹哭了，正好当补偿，讨好讨好小宝贝，别以后见了他就躲。 宋朝朝看向自家闺女，语气温柔，“芽芽，叔叔给你买礼物，你该说什么啊？” 小奶团抿了一会儿嘴巴，这才看向高启山，“谢谢叔叔。” 软萌嗓音让高启山顿时眉开眼笑。 这么乖的侄女，不就是积木玩具吗？ 买！ 买两个！ 他有的是钱！ 买了餐具锅具，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装了好几个网兜。 “煜哥，我来拎。” 高启山和陈煜拿东西，宋朝朝拉着自家闺女，另一只手拎着她的新玩具。 芽芽看着这主动帮忙的男人，奶声奶气的，“谢谢叔叔，叔叔辛苦了。” 奶团子主动跟他说话了？还感谢他？ “乖乖，叔叔不累！” 他有劲儿，全身上下都是劲儿，用都用不完。 芽芽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陈煜看向高启山，突然就觉得他有点碍眼。 他闺女面前，这家伙在这儿又唱又跳博关注，给他嘚瑟的不行。 第16章 媳妇儿该不会是在跟他撒娇吧 陈煜本想去部队食堂打饭菜回来，让媳妇儿和闺女在屋里吃，可宋朝朝说冯浩南还在招待所。 他上午就去火车站买返程的车票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那咱们把他喊上，还去国营饭店吃，正好去招待所把你跟芽芽的行李搬过来。” 买来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归置，等下午再收拾也不迟。 陈煜将女儿抱起来，看着自己媳妇儿锁门，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纤长的指尖上。 “走吧，怎么了？” 宋朝朝看到他像是在出神，好奇地瞧着他。 “没、没事儿。” 陈煜收回自己的视线，喉结上下滚动。 还是没敢去拉她的手。 宋朝朝觉得这男人奇奇怪怪的，并未作声，只跟在他身侧，又扭头看了他两眼。 咦？ 他耳朵怎么有点红？ - 国营饭店里，冯浩南说他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回沪城的车票。 如今朝朝母女安顿下来，不管这陈煜过去四年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跟朝朝联系。如今看着他行事稳重，朝朝自己也没有过多去追究，冯浩南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还有工作，不能在叶城停留太久。 任务完成，他爹妈也能安心了。 “陈煜，我可告诉你，好好对我们家朝朝跟芽芽，要是她们母女受了你什么委屈，我可是会立马赶过来的。” 陈煜嗯了声，望向宋朝朝的眼眸满是温柔。 他亏欠自己媳妇儿那么多，要是再不对她好，那他还算是男人吗？ 得知冯浩南明天要走，吃过饭后，陈煜又去买了一些叶城的特产，让他带回去。 冯浩南没跟他过多客气，他可是娘家人，还是大舅哥呢！ 朝朝的行李要拿去家属院，冯浩南也跟着去了一趟，看看她们以后的居住环境。 军属住的地方，进出都有哨兵站岗守卫，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陈煜在洗那些买来的餐具，芽芽在一旁玩。 冯浩南拉着宋朝朝的手臂，将她带到外头的走廊，压低声音。 “怎么了浩南哥？” 宋朝朝见他神神秘秘的，疑惑地看着他。 冯浩南神色难掩担忧，“朝朝，哥得提醒你一句，这陈煜虽然级别不算低，能护着你，但你多个心眼儿，宋叔没有摘帽子之前，可别乱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情，知道吗？” 宋朝朝明白，冯浩南这是担心她的家庭成分问题会引发这些军属的偏见和不满。 “放心吧浩南哥，我知道的。” 她父亲当初下放之前，也同样提醒过她，她一直都记着。 “成，那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芽芽，要真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给家里打电话。” 冯浩南说着，拍了拍宋朝朝的肩膀。 外头两个人说着话，屋内，陈煜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钻进了椅子底下。 她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背贴着椅子底部。 陈煜亲眼看到小家伙顶起了一个大椅子，那椅子腿儿都悬空了，她还往前挪动了好几下。 宋朝朝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一幕，呼吸都停滞了。 “芽芽！” 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小奶团从椅子底下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弹簧球，笑嘻嘻的露出两排乳牙。 “妈妈，芽芽在找小球~” 宋朝朝连忙上前把女儿抱起来，看向站在一边的陈煜，眼神难免慌乱了两分。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陈煜，岔开话题，“我让浩南哥回去歇着了，他明天还要坐车。” 陈煜嗯了声，走上前，“芽芽的力气好像不小啊。” “什么力气？”宋朝朝故意装傻。 陈煜老实回答：“我刚刚看到她顶起椅子了。” 宋朝朝看他一眼，“你眼花了吧。” “是吗？” 陈煜有些自我怀疑。 宋朝朝急了，“陈煜，我想吃苹果，你去给我洗一个，好不好嘛？” 陈煜眼神瞬间呆滞了，好不好……嘛？ 媳妇儿该不会是在跟他撒娇吧！ “我现在就去洗。” 看着男人进了厨房，宋朝朝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芽芽不听话。” 小奶团仰起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芽芽听话的。” 奶团子一脸的天真无辜，宋朝朝叹了口气。 以后她带着女儿跟陈煜长久生活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敢告诉陈煜事实，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接受芽芽的特殊。 等过段时间，她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探探他的口风吧。 “吃苹果。” 陈煜不仅洗好了，还将苹果切成了小块，盛进碗里。 宋朝朝看着他细致的样子，笑了笑，抬头看向他，“谢谢。” 陈煜将碗放在桌上，局促地开口：“朝朝，你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们是夫妻，本就应该互相照顾的。 他还是男人，对媳妇儿对孩子好，那是应该的。 宋朝朝弯起眼睛，说了声好。 将闺女放在椅子上，又把积木玩具拿过来，让她一边吃一边玩。 这屋里还有很多七零八碎的东西要收拾，床也还没铺。 宋朝朝一边整理着，看着如今还有些空荡荡的家，想着等过两天去买几个花瓶，养些鲜花和绿植装点一番。 床单是陈煜从军需处拿来的，墨绿色的。 “陈煜，百货商扬离这里远吗？” 男人看向她，“有点远，怎么了，你想买什么？” 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陈煜露出一个浅笑，“这颜色是有点沉闷，等周末，我带你去买新的。” 他媳妇儿喜欢浅色。 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布拉吉，戴着一个白色发箍，安静地站在她父亲身后。 “还要买两个新窗帘。”宋朝朝补充道。 刚说完，她抬头看向男人，观察着他的表情。 陈煜在部队多年，作风一向俭朴，她这样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麻烦，觉得她身上有小资气息。 陈煜并未反对，说道：“我看你带来的衣服没几件，许多都是芽芽的东西，你还得买几套新衣裳。” 宋朝朝听着他的话，心里浮现一股异样感觉。 她说了声好，弯下腰去铺床。 陈煜刚转过头要跟她说话，入目就是她半垂的发丝，还有裙子下不盈一握的细腰。 她今天穿了件绿色的碎花长裙，手臂和半截小腿裸露在外，皮肤白得晃眼。 “陈煜，你过来帮我一下。” 她嗓音很甜，平常说话又总是温温柔柔的，这会儿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男人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眼眸也变得炙热。 他跟朝朝只有过一次。 这四年，他不止一回梦到过那晚的扬景。 “过来呀。” 宋朝朝见他不动，转身去瞧他，这男人发什么呆呢？ 陈煜回过神，走过去，拉住被套一角，眼神不自觉朝她身上瞄。 媳妇儿身上很香，这两日他跟她走在一起，时常能闻到。 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不知道是衣服香，还是头发香，总之好闻的很。 他想把人抱住，仔细闻闻，但是又怕吓着她。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点变态了。 陈煜看到她已经把小房间的床铺好了，上面还摆了一个兔子娃娃，忍不住试探询问：“芽芽晚上是跟你睡，还是自己睡？” 宋朝朝抬眸瞧了他一眼，隐隐听出他的意思。 “她可以自己睡。” 之前在老洋房，芽芽就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宋朝朝总是放心不下女儿，母女两个常睡在一起。 倒不是芽芽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闺女。 陈煜噢了一声，默默低头，去整理被子上的褶皱。 - 收拾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招待所的房间已经退掉了，今晚宋朝朝和芽芽就住在家属院。 “我去给你们打饭。” 拿了铝制饭盒，陈煜出了门。 现在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没有直接去食堂等，而是拐去了话务连。 有些事情，得问问清楚了。 第17章 我媳妇儿的电话也敢拦？ “食堂今天好像有烙饼，我一会儿可得早点去。” “我要值班，你记得帮我多带两个。” 靠窗的位置，王玉玲拿着小镜子，手指整理自己的刘海。 “你们听说了吗？陈团长的老婆好像来随军了。” 听到同事的话，王玉玲掀起眼皮，瞅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你说什么呢？什么老婆啊？” 那同事睁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啊？消息都传开了，陈团长都去家属院申请住房了。” “听说这陈团长跟他媳妇儿很多年前就结婚了，一直两地分居，孩子都有了，这次人家媳妇儿带着孩子过来，应该是要住下不走了。” 王玉玲的柳叶细眉皱起，眼神闪过瞬间的慌乱。 其实上午她也听到一点消息，还以为是外头的人瞎传的呢，难道是真的？ 王玉玲刚要开口，余光看到男人走进来，吓得她连手中的小镜子都摔到了桌面上，立马起身，惊慌地敬了个军礼。 “团……团长好！” 其他几个接线员也连忙起身敬礼，好奇的目光投向陈煜，还有他身后的警卫员，小涂。 这个时间，陈团长来话务连做什么？ 陈煜冷然的眼神将这几个人扫视了一遍，嗓音低沉，“你们连长呢？” 一女同志立马出去叫人。 话务连的连长叫吕天，见到陈煜过来，他快步上前。 “团长好，团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指示？” 陈煜单手抄着兜，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吕天单是站在那里就忍不住冒冷汗。 这可是他们军区的冷面阎王，平日里不发火还好，一旦动了怒气，就连师长都不一定能劝得住。 没办法，人家本事强啊。 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团长，那可是用半条命换来的满身军功！ “吕连长，我倒是不知道，话务连什么时候权力这么大了。” 一句话把吕天给说懵了，甚至不敢直视陈煜的眼睛。 “团长，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底下的同志犯什么错误了？” 陈煜睨向他，手指关节轻敲两下桌面。 每一下闷响都敲在吕天心上，让他大气都不敢出。 “吕天，军属打来的电话，话务连可以擅自做主不转接，你倒是跟老子说说，这是哪一条规定给你们的权力？” 不转接？ 吕天瞬时就变了脸色，看向身后的几个女兵。 “我媳妇儿四年间打过不少电话，没有一个连到我办公室的，呵，诸位是当起我陈煜的家来了？” 小涂站在陈煜身后，气鼓鼓的。 他也是才知道的，嫂子这四年跟团长没联系，都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也太坏了！ 吕天的心沉了下去。 妈的！ 到底是谁啊？团长媳妇儿的电话也敢拦？ 王玉玲扶着桌子边沿，头都不敢抬，身体已经在发颤了。 见几个女兵都看向一人，吕天顿时有了数。 “王玉玲！” 女人抬起头，嗓音哆嗦着，喊了声到。 “是不是你干的？” 女人连忙摇头，“不、不是我。” 瞧着她心虚的样子，吕天眉头紧皱，不是她是谁？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都亏心成这样了，这事情跟她脱得了干系吗？ 平日里这女人就喜欢在话务连搞小团体，这几个接线员都听她的话，除了她，还能有别人？ 话务连的职责是上传下达，外传内达。她倒好，一个接线员，不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连军属的电话都敢拦下！她这是要干嘛？话务连庙小，容不下她了，她要上天？ 陈煜看了那女人一眼，记下她的名字。 “王玉玲，这电话是你拦截的吧？你想要做什么？谁给你的权力？”吕天连连质问，神色暴怒。 王玉玲被吼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 陈煜看了一眼军用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他媳妇儿和闺女还在家等着呢。 人既然揪住了，就不怕查不清楚。 “吕连长，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给我个说法，话务连容不下这种自作主张的兵，问清楚了，按照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陈煜的语速不急不缓，却让在扬这些人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他们都明白，陈团长这是要追查到底。 这王玉玲以后别说话务连了，怕是整个军区都不会有她的位置了。 几个女兵偷摸看向王玉玲，有看戏的，也有惴惴不安怕牵连到自己的。 之前她们可是提醒过的，让这王玉玲别做得太过分，可是她不听啊。 “团长放心，我一定查清楚，给您和嫂子一个交代！” 吕天恭恭敬敬地将陈煜送出去，转身看向那几个女兵，手背在身后。 “一个个的，都无法无天了？这事儿不单是王玉玲一个人要担责，你们几个知情不报，今天饭都别吃了，每个人都给我写情况说明，仔仔细细交代清楚了。” “王玉玲，我问你，拦截军属电话，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有人指使你？” 王玉玲身形一僵，低下头沉默着。 “行。”吕天咬着牙，“你现在不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仔细想想清楚了，你这身军装，还要不要穿！” - 食堂里，陈煜拿着饭盒在窗口排队。 “陈团长好。” “陈团这是给嫂子和孩子打饭啊？” 从昨天到现在，陈煜已婚有娃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军区，这会儿看到他过来打饭，免不了有人好奇，往他身边看。 “团长，嫂子怎么没来啊？” 陈煜从来都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私生活，不过今天难得好脾气地露出了笑。 “还在家里收拾呢。” 看到一向冷傲又独来独往的陈团长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周围排队的士兵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团长，您来我前头站吧，快排到了。” 陈煜摆手拒绝。 小涂快步从外头跑进来，靠近陈煜，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团长，您让我盯着，我看到那王玉玲从话务连去了卫生队，是去找段护士的。” 第18章 骁勇的陈团长，怂了 小涂完成任务，目光落在陈煜手中的铝制饭盒上，咧嘴一笑，“团长，以后给嫂子打饭这事儿交给我就成了。” 他们团长忙，嫂子又是初来乍到，以后他得多跑着点腿。 “小涂，你小子还真是个马屁精，你咋不知道帮我打饭呢？” 高启山走过来，用脚轻踹他的屁股。 小涂捂着自己屁股蛋儿，哼了声，“指导员，俺又不是你的警卫员，再说了，你欠的罐头还没兑现呢。” 高启山深吸一口气，他咋就欠罐头了？明明是这小子坑他！ - 家属院里，方形餐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的桌布，陈煜将打回来的饭摆好。 部队食堂的饭菜，卖相虽然不算精致，但是营养全面，大锅饭香气扑鼻。 蒜蓉青菜，西红柿炒蛋，还有小米粥和现烙的大饼子，份量十足。 陈煜将筷子递给自己媳妇儿，“部队晚上的伙食比较简单，以后你想吃什么，拿着钱，去国营饭店买也成，离得不算远。” 他工作忙，不一定能够时时刻刻照顾到他们母女。 宋朝朝露出一笑，“这饭已经很好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陈煜知道自己媳妇儿家庭条件好，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 芽芽拿着比她脸还大的饼子，欢快地咬着。 香喷喷的大饼，她喜欢！ 奶团子吃饭不用大人喂，很省心，宋朝朝坐在闺女身边，小口喝着粥。 陈煜看着自己媳妇儿斯斯文文的吃相，目光愣了愣。 他媳妇儿长得漂亮，就连吃饭也这么好看，跟仙女儿似的。 饭后，宋朝朝给芽芽洗了澡，换上小睡裙，出来拿东西时，看到陈煜已经把女儿的澡盆给冲洗干净了，连洗漱用品都放回了原位。 宋朝朝嘴角隐隐上扬，陈煜的生活习惯很好，眼里又有活儿。 这样自觉的男人，以后过起日子来，至少不会在小事上发生太多矛盾。 “陈煜，我去把芽芽的衣服洗了，你给她拍一下爽身粉吧。” 男人应了一声，看到柜子上放着两罐爽身粉。 一个是百花牌的，还有一个罐身写着他不认识的符号。 芽芽盘着小腿坐在床上，见爸爸久久不动，她手指向那个粉红色的。 “这是芽芽用的，那个是妈妈用的。” 陈煜了然，将爽身粉拿过来，用厚实的棉花粉扑沾了白色的粉，然后又犯了难。 这该怎么拍啊？ 陈煜没用过这东西，也没见人用过，尤其是给小孩用，他一点经验都没有。 小奶团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了，可等啊等的，都不见香香的爽身粉。 她翻滚了下肉嘟嘟的小身体，坐起身，跟陈煜大眼瞪小眼。 她是大眼。 芽芽惆怅地叹了口气，举起自己的手臂，指着自己胳肢窝。 “介里，要拍拍。” 然后又翘起腿，“腿弯的地方，也要拍拍。” 陈煜连忙照做，动作轻柔至极，透着小心，生怕把闺女给拍疼了。 拍完这几处，芽芽又仰起脖子。 陈煜霎时就理解了，这是颈窝也要拍拍。 “芽芽，该睡觉咯。” 宋朝朝将女儿的衣服晾起来，看到陈煜给她拍过爽身粉后，父女两个有说有笑的，眼眸温柔了些许。 电风扇开着最小档位，宋朝朝将门轻轻关上。 陈煜看着自己媳妇儿的动作，笑着说：“芽芽很乖。” 睡觉不用人哄，也不用陪，而且也不怕黑，勇敢又听话。 她把孩子教养得很好。 宋朝朝嗯了声，“她从小就很懂事，还很聪明，所以我带着她没有特别费力气。” 陈煜的眼眸微暗，尽管孩子乖，她也肯定吃了不少苦。 尤其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照顾一个奶娃娃，是很耗费精力的。 宋朝朝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白底粉色小碎花的睡衣，回到房间，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书。 “你去洗澡吧，深蓝色的毛巾是给你买的。” 陈煜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目光似有躲闪，说了声好，就猫进了洗漱间里。 卧室内，宋朝朝靠坐在床头，眼睛却始终聚焦不在书页上。 心跳的好快，莫名有些紧张。 听到水声中断，外头传来脚步声，宋朝朝紧抿着唇，低着头。 陈煜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将头上的水珠擦干，走进卧室，看着那张铺着墨绿色床单的床，还有上头的人。 喉结微动，靠近也不是，不靠近也不是。 僵持了数秒后，还是宋朝朝先开了口：“你不睡觉吗？” “睡！” 男人没有任何迟疑，嗓音很是洪亮。 说完，他又立马压低了声音，怕把隔壁睡着的闺女吵醒。 “你……你还看书吗？” 宋朝朝摇了摇头，“关灯吧。” 陈煜嗯了声，拉了下灯绳，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从窗户渗透来的淡淡月光。 宋朝朝躺在一侧，感觉到身边位置凹陷了下去，她心跳再次加快。 陈煜直挺挺地躺在一旁，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 他和自己媳妇儿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 过去四年，两个人没有见过面，这会儿难免生疏。 陈煜能感觉到自己老婆的手就在他胳膊边上，可是他压根没那个胆子去摸。 在领兵训练和作战上从不退缩的骁勇男人，这会儿彻底怂了。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谁也不动，也不说话。 感觉过去了好久，宋朝朝不知道陈煜有没有睡着，转过头想要看一看。 耳边，男人轻语声传来，把她吓一跳。 “怎么了？是床不舒服吗？” 宋朝朝一时哑然。 不是床不舒服，是他躺在这里，她有点不舒服。 沉默几秒后，她才想出一个拙劣的借口，“我有点渴，去倒杯水喝。” 陈煜立马起身，“我去拿水。” 他怕宋朝朝晃眼，只开了客厅的灯，借着光亮，宋朝朝看到他拿了搪瓷缸，倒了一缸子的凉白开。 宋朝朝喝了几口，没喝完。 陈煜将她剩下的水喝了个精光，喉咙的干燥才缓解了好多。 宋朝朝看着他的举动，欲言又止。 灯又关了，陈煜躺下。 宋朝朝刚要翻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包裹进一个温热的掌心之中。 她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第19章 他能清楚闻到媳妇儿身上传来的香气 可能他是不小心抓到的吧。 收拾了一天卫生，又跑上跑下的，确实疲累，或许是无意识的举动。 宋朝朝将头转回去，没有去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合上眼眸。 一直等到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黑暗中，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陈煜松了口气。 略有粗粝的指腹在她细腻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男人眼神中满是愧疚和疼惜。 见她已经睡熟了，陈煜侧过身，手撑在脑袋上，静静地看着自己媳妇儿。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能够清楚闻到从媳妇儿身上传来的香气。 看着她姣好的睡颜，陈煜只觉得一股燥热，全身的气血顿时朝某一处汇聚。 无声地叹了口气，陈大团长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他一点都不敢动，哪怕现在他很想抱抱她，他也不敢去惊扰了自己媳妇儿的睡眠，怕吓着她。 一整夜，陈煜几乎没有合眼。 早上，部队的起床号传来，宋朝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将窗帘拉开。 正值盛夏，还不到七点钟，外头已经大亮了。 转身去了女儿的房间，小家伙趴在床上，两只小手搭在枕头边缘，一条腿弯起，睡姿奇奇怪怪的。 好在她没有被这起床号吵醒，睡得还很香。 宋朝朝洗漱完，回到卧室，将床铺整理好。 她不知道陈煜是什么时候出门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豆绿色的布拉吉，宋朝朝将衣服扔在床上，刚把睡衣脱下，外头传来开锁的声音。 陈煜手里拎着早餐，原本想要去卧室看看媳妇儿醒了没，刚进门，就看到屋内的扬景。 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红，神色极其不自然，迅速转身。 “我、我带早饭回来了。” 说完，他抬手将卧室的门关上，慌张地走到桌边。 他真不是故意的。 低头摆着碗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卧室的一幕却好像印在了他脑子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宋朝朝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抿了抿唇瓣。 “买了什么啊？”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暗暗告诉自己，她们两个人是夫妻，没什么好尴尬的。 她一点都不尴尬。 真的一点都不！！！ “稀饭，小咸菜，鸡蛋，还有包子。” 陈煜说完，眼睛忍不住瞄向她的裙子。 翻领的长裙遮挡了他方才看到的风光。 陈煜清了清嗓子，问：“芽芽还没醒吗？” 宋朝朝嗯了声，“她早上起来习惯喝奶粉，给她留一个包子就好。” 握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稀饭，宋朝朝看向陈煜，“今天上午浩南哥就回沪城了，你要跟我一起去送送他吗？” 陈煜点头，“嗯，我开了车出来。” 是军队的吉普车。 陈煜将剥去壳的煮鸡蛋递给媳妇儿，宋朝朝瞧着，脱口而出，“我不想吃蛋黄。” 不吃蛋黄？ 陈煜立马把蛋白跟蛋黄分离，将蛋白递给她，一点都不嫌她挑嘴。 宋朝朝接过，心里突然甜丝丝的。 陈煜看着她吃，默默记下，媳妇儿不爱吃蛋黄。 对了，媳妇儿还不爱吃姜。 现在他们生活在一起，以后这些小事情，他都得多注意些。 “妈妈……” 小奶团脚丫子光着从房间出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兔子娃娃。 见闺女醒了，陈煜放下筷子，将人抱起来。 奶团子似乎还有点不习惯大早上被其他人抱，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大脸，重新建立对他的认知。 “爸爸。” 这是她爸爸，她已经跟妈妈搬来和爸爸一起住了。 “哎。” 陈煜咧开嘴，一声爸爸给他喊得心花怒放。 奶团子趴在陈煜的肩膀上，嘴里嘟嘟囔囔的。 “洗脸脸刷牙牙，肚子饿饿，要吃饭。” 她都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了。 宋朝朝刚要起身，陈煜让她继续吃饭，他带闺女去洗漱。 “她早上用清水洗脸就好了，架子上有宝宝霜，你给她抹一下。” 先帮女儿刷牙，再用清水洗脸，抹上宝宝霜。 陈大团长默默复盘带孩子洗漱的完整流程。 洗漱间内传来父女两个的说笑声，陈煜正帮闺女刷牙，小奶团似乎觉得他刷得不够仔细，还指点着让他换位置。 宋朝朝听着，去给女儿冲奶粉，红唇翘起。 陈煜在带孩子这方面还是蛮有耐心的。 一家三口吃过早饭，陈煜抱着闺女下楼，他们要去招待所接上冯浩南，送他去车站。 芽芽今天穿的跟宋朝朝是一样颜色的小裙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亲母女。 “哎，陈煜，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宋朝朝刚要上车，听到身后传来女声，她转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裤的中年女人朝她们走来，她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上衣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噢，嫂子，我带我媳妇儿出去办点事。” 那女人看向宋朝朝。 昨天就听说，这陈煜的媳妇儿来了。 不是说两地分居，三四年都没露过面吗？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女人将宋朝朝打量了一番，又扫了眼她拉着的小姑娘。 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朝朝，这是段政委的妻子，兰香嫂子。” 宋朝朝浅浅一笑，礼貌打招呼，“嫂子好，我是宋朝朝。” 丁兰香同样笑了笑，“你好，长得可真漂亮啊，陈煜，你好福气呀。” 陈煜颔首，“是好福气。” 寒暄了两句，丁兰香还要赶着去上班，匆匆走了。 陈煜打开车门，一只手护在自己媳妇儿脑袋上，看着她坐进去，又将闺女抱起来。 “段政委？他和你们军区师长是平级吧？” 主管政治思想工作的一把手，官不小。 陈煜嗯了声，没有多言。 宋朝朝怀里搂着闺女，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陈煜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对，好像是在恼什么一般。 第20章 摸清楚家属院的情况 他今天没有休假，部队还有训练任务。 宋朝朝和芽芽是在家属院门口下的车，看着自己媳妇儿，陈煜眉眼柔和，“中午如果我没有时间，就让小涂给你们送饭过来。” “不用了，我带芽芽去食堂吃也是一样的。” 她不是很想麻烦别人。 “你还不熟悉这儿的环境，等我今天忙完了，有时间就带你转转，听话。” 陈煜交代完自己媳妇儿，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芽芽乖，爸爸忙完就回家了。” 奶团子点了点头。 她早上起的早，这会儿都困了，想要赶紧回家抱着妈妈睡个回笼觉。 目送着自己媳妇儿和闺女走进家属院，陈煜才开车往部队大院去。 宋朝朝拉着女儿的小手，一路上遇到不少军属。 现在这大院儿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是陈煜的老婆，刚搬过来。 许多军属主动开口打招呼，宋朝朝一一回应。 “那就是陈团长的媳妇儿啊？” 宋朝朝刚走远，坐在马扎上的唐丽娟就开了口，一边瞧着宋朝朝的背影，一边嘀咕，“这女人看着挺年轻啊。” “听说比陈团长小三岁，今年才二十四吧。” 唐丽娟嗤笑了声，“要么说咱们女人，这干的好不如生的好，生的好不如嫁的好，瞧瞧，比我年纪还小八九岁呢，我见着人家，还得称呼一声嫂子。” 陈煜的级别可是比她男人高多了。 “哎呀，也没那么多讲究，人家看着挺随和的，我们刚刚不都喊朝朝妹子吗？你往后也喊妹子不就成了？” 唐丽娟脸上更是不屑了，“我可不敢，人家是领导的媳妇儿，咱得讲自觉不是？” 周围几个军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去应她这话。 这唐丽娟八成是看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夫人，她心里不平衡，搁这儿泛酸水儿呢。 别人不说话，唐丽娟的嘴巴却是不停。 “你们都瞧见那女人的打扮了吗？涂脂抹粉的，脚上还穿着小高跟皮鞋，陈团长家里人不都是本分的农民吗？怎么会娶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主儿？看着跟个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一样，你们知道她家是干啥的吗？” 几个人纷纷摇头，人家刚带着女儿搬过来，谁顾得上去打听这个啊。 “妹子年轻，身材又好，穿什么不好看？” 唐丽娟嘲笑了几声，“也就好看这几年，等上了岁数，那身材照旧走样。” 这酸味都快漫出来了。 “丽娟，我咋感觉你对陈团长媳妇儿敌意那么重呢？你跟人家也就今天才见上一面吧，话都没说两句。” 唐丽娟霎时变了脸色，“你不要瞎说啊，我咋会对团长媳妇儿有意见呢。” 几个人只是笑笑，她们又不是没有长耳朵和脑子，还能听不出来？ 唐丽娟拎起马扎就走，“不说了不说了，家里还炖着汤呢，我得回去看着点。” 周围的人也没拦她，早就听够她的牢骚了。 宋朝朝拉着女儿，前脚迈上楼梯，身后就传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 “朝朝妹子，还真是你啊！” 宋朝朝转过头，看向走来的叶红霞，眼眸一亮。 “红霞姐。” 叶红霞手里拎着一筐鸡蛋，“我刚要去你家找你呢，哎呦，这不是我们芽芽小乖乖吗，真漂亮啊。” 奶团子露出甜甜的笑容，还主动问了好。 “朝朝，你说这巧不巧，你男人是陈团长吧，那是我们家老岳的领导。” “昨天我就知道你搬过来了，我家老岳说团长媳妇儿姓宋，当时我就觉得可能是你，本想着昨天就过来看看的，可二毛发烧了，我带着他去卫生所看病，耽误时间了。” 宋朝朝脸上带笑，连忙邀请叶红霞上楼。 芽芽已经困的不行了，回来后就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趴着睡着了。 宋朝朝给她开了电风扇，怕她热着。 “红霞姐，你们都安顿好了吗？”宋朝朝关心询问，给叶红霞倒了杯水。 叶红霞坐下，看着她们这屋子，收拾得可真干净。 要不说还是生闺女好呢，她家那屋子，早上刚收拾完，三个小子一造，整齐不了半个钟头。 “都安顿好了，朝朝妹子，这鸡蛋你收着，是土鸡蛋，我一大早去菜扬买的，这东西有营养。” 宋朝朝连忙道：“红霞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是我们家老岳专门交代的，一点心意，他说了，你跟芽芽这算是乔迁新居，得表示表示。” 宋朝朝露出一笑，也没过多客气，想着下次她去拜访，到时候回个礼。 人情往来，一向如此。 大家互相多走动，这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了。 聊了一会儿，宋朝朝才知道，叶红霞她们一家就住在跟她们相隔两栋楼的地方。 这家属院一共有六栋小楼，每一栋有五层，每层四户人家。 这叶红霞虽然只比宋朝朝早来一两日，但是已经把家属院的情况都摸清楚了，给宋朝朝讲了好些。 这哪栋哪家住的是谁的军属，家里几口人，男人是什么职位，都说的明明白白。 宋朝朝听得仔细，以后她跟芽芽在这里生活，免不了打理人际关系。 这红霞姐可是帮她大忙了。 朝朝眼里满是敬佩，红霞姐能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就了解得这么详细，侦查能力杠杠的。 - 部队大院儿，陈煜刚从训练扬回来，身边跟着高启山和小涂。 迎面，一人慌慌张张地冲过来。 吕天：“团长好！高指导员好！” “吕连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高启山看着这人，调笑了一句。 吕天可是不敢笑，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团长，这是话务连几个女兵的情况说明。” 吕天将一摞纸交给陈煜，神经紧绷着，出了这样的事情，涉及团长媳妇儿，他不能不怵啊。 团长要是真追究起来，闹到政委和师长那儿去，他这个话务连连长的位置恐怕都得丢！ 陈煜翻看着那些纸，嗓音透着冷意，“王玉玲怎么说的？” 第21章 兴师问罪 “她说是自己想要逞威风，糊涂了，才干下这种事。” 小涂站在陈煜身后，听着这吕连长的话，忍不住开口：“她胡说，明明就是段……” 话说到一半，高启山就捅咕了他一下。 小涂只好闭上嘴巴。 谁不知道卫生队那个段护士是政委家的小女儿，宠得跟啥似的，平日里在部队耀武扬威的。 她还……喜欢他们团长。 军区上下都知道这女人的心思，只是团长对她没有一点感觉。 以前小涂是觉得，团长瞧不上那么娇惯的人。 现在才知道，不仅如此，团长早就有媳妇儿了，要对得起嫂子！ 一想到团长跟嫂子整整四年都没联系上，嫂子打来那么多电话，团长一个都没接到，这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小涂就气不打一处来。 政委的女儿怎么了？就能胡作非为了？ 现在她明明是想让王玉玲顶包背锅。 哼，什么人啊！ 陈煜语气冷漠，“行，吕连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吕天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陈煜的脸色，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王玉玲。 一个话务连的兵，违反工作规定，不管怎么样，她这职位算是丢了。 等人走后，陈煜看向高启山，问：“邮局那边有信儿了吗？” 不只是朝朝给他打电话，联系不上他。 他每个月给朝朝寄去的津贴和信，也从来没有送到过沪城。 高启山抄着兜，讽刺般笑了笑。 “有信儿了，跟小涂看到的一样。” 被人恶意阻拦，根本就没有寄出去过。 那些津贴高启山已经拿回来了，一分不少。 高启山看着自己好兄弟，有心提醒：“我知道你恼，但是悠着点儿，嫂子如今过来就是好事儿，你别揪着不放。那位在上头护着呢，闹得太难看，对你自己也不好。”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位可不止大一级。 陈煜下颌紧绷，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去了行政办公楼。 小涂要跟过去，高启山将人拦住。 “你团长有分寸，放心吧，你过去不合适。” 他煜哥心里憋着火儿呢，总得撒一撒。 好在如今嫂子过来了，夫妻两个没有一直误会下去，不然这姻缘还真是要被切断了。 - 政委办公室。 赵人骏看着板着脸的陈煜，笑着问：“咋了这是，跟谁欠你钱似的？” 军区政委段宏丰坐在桌后，主动起身，给陈煜倒了杯水。 “天热，阿煜难免火气大，喝点水，降降火？” 看着面前的水杯，陈煜沉默了许久。 赵人骏这才察觉到不对，皱起眉。 “陈煜，你这小子，架子越来越大了啊，政委给你倒水，你不接。咋，这是让政委喂到你嘴里？” 陈煜眉头皱得更紧，抬手将水杯接过。 段宏丰脸上带着笑，“你来的正好，我跟师长刚刚还说起你呢。” 重新坐回椅子上，段宏丰缓缓开口：“你那媳妇儿既然来了，在叶城安定下来，用不用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宣传部还有个文员的位置空着。” 陈煜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成拳。 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我闺女还小，我媳妇儿得照顾孩子，暂时工作不了。” 就算要工作，也不去宣传部。 那是丁兰香的地方。 她媳妇儿千里迢迢过来随军，不是让她来受委屈的。 “也是，你闺女才三岁，是不能离了人。既然如此，咱们军区不少部门都缺人，等再过两年，看她想去哪儿，我再帮你们安排。” “你媳妇儿还是大学生吧，文化人，咱们军区就缺这样的高才生。” 段宏丰句句都是夸赞，“不过阿煜，我提醒你，你媳妇儿的身份有点特殊，以后住在家属院，你让她言行举止都注意些，可别拖累你了。” 陈煜目光森然，“谢谢政委提醒，我知道了。” 他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刚要开口，一旁，赵人骏突然起身。 “老段，那咱们商量的事情就那么办。” “陈煜你跟我来一趟，正好我跟你说说那改良后的训练方案，有几个地方不合适，还得再改。” 赵人骏拉着陈煜的手臂，强行将人带出去。 办公室内，段宏丰看着那一口未动的水，笑了笑，继续看他的工作文件。 “你小子要干嘛？火急火燎地过来，还拉着一张脸，你是要给政委脸子看？” 赵人骏双手背在身后，训斥了一通，又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要来问那段雨彤的事儿，是，她是做的过分了，但你没实质性的证据，少来胡闹！” 陈煜看着自己首长，目光一顿。 赵人骏哼了声，“昨天你去话务连，兴师问罪，你真当我不知道？” “就凭几个人的话，你就来找政委要说法？我说你小子，平日里怪聪明的，怎么今天犯糊涂？你那驴脾气又上来了，是不是？” 陈煜紧绷着嘴角，“我媳妇儿受那么多委屈，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 赵人骏继续劝说，“听我的，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追究了。” 陈煜低着头不吭声。 “陈煜，你以后还想不想好好干？军装还要不要穿？你媳妇儿跟你闺女在家属院还要不要安稳过日子？”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事实如此。 那王玉玲和邮局的工作人员把什么都担下了，还查什么？ 他冲动地跑来找段宏丰，真是一点后果都不考虑了！ “我知道，你心疼你媳妇儿跟孩子，四年没联系，那你就没错吗？你就不知道跑回去看看？” 赵人骏一句话，说的陈煜无地自容。 他就是个混蛋。 “既然现在人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对人家娘儿俩好点，多补偿，别再让人受委屈了。” 赵人骏语重心长，拍了拍陈煜的肩膀。 话虽如此，可陈煜心里还是憋屈。 他可真他娘的是个窝囊废！ - 军区宣传部，主任办公室里。 丁兰香看着下面的同志交上来的宣传稿，眼神扫过坐在对面的女儿。 第22章 蓄意挑唆，政委家的女儿跟陈团长关系可亲厚了 段雨彤穿着浅绿色的制服，绑着一根麻花辫，正摆弄自己的指甲。 “我都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就让陈煜来找我算账，是爸自己说要帮我解决的。” 丁兰香无奈摇头，气得想凿她一顿。 “一人做事一人当？那陈煜是个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总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如今陈煜的媳妇儿带着孩子来了，你也别再想了。” 段雨彤听着自己母亲的话，眼里的光亮霎时就暗了下去。 不是说陈煜跟那女人两地分居三四年，而且还是在家里长辈要求下才结婚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吗？ 她都等了这么久了，现在让她放弃？ 见自己女儿不吭声，只是一味的低头，丁兰香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 “那陈煜连闺女都有了，好，就算他往后能跟那女人离婚，你还真要给人当后妈啊？” 段雨彤撇撇嘴，脱口而出，“那孩子是陈煜亲生的吗？” 三四年都没见过面，陈煜也没回去过一次，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大一个闺女？ 丁兰香没有作声，那小丫头她见过了，眉眼确实跟陈煜有相似的地方，应该错不了。 “彤彤，你听妈的，把心收收。” “军区里又不止陈煜一个男人，你这样好的条件，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依妈来看，那高启山也不错啊。” 段雨彤嗤笑了声，“不错什么啊，跟个二愣子似的，我才不要。” 她就相中陈煜了！ 模样好，还有脑子，连她爸都说了，陈煜可是军区这些干部里前途最光明的一个。 段雨彤闷声执拗道：“您就别管我了，我都这么大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丁兰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是长大了，她跟自家男人也答应了，让她自己选结婚对象，可她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啊。 “对了，妈，王玉玲她们怎么样了？” “虽说她们收了我的钱，替我办事，可到底也算我连累了她们，您多给点补偿哦。” 丁兰香看着自己这闺女，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这会儿倒关心上这些人了，瞧着多仁义一样，还不是她自己闯出来的祸。 闺女瞒着他们做下这样的事情，被抓住了小辫子，她能不处理好吗？ “放心吧放心吧，赶紧回吧，你今天休息，别在我这儿添乱了，我还一堆活儿呢。”丁兰香有些心烦。 这闺女现在油盐不进，她得想想法子，赶紧给她介绍几个相亲对象，让她将注意力从陈煜身上收回来。 - 家属院里，段雨彤踩着黑色小皮鞋，刚要回自己家，就看到在楼栋前头的榆树下蹲着几个小孩。 其中一个小丫头穿着粉色的裙子，扎着小揪揪，白白嫩嫩的，跟其他孩子根本不在一个图层里，瞧着就不一样。 芽芽手里拿着一个玩具小汽车，这是二毛哥哥送给她玩的。 小汽车尾部有一根弹簧绳，手手一拉一松，小汽车就能往前跑。 “芽芽，乖，过来喝水了。” 段雨彤看着从楼栋里走出来的女人，微眯起眼眸。 这家属院里的军属大多都是从农村来的，朴实的生活习惯让她们平日里并不热衷于打扮，不是穿藏蓝、黑色的粗布衣裳，就是松松垮垮的碎花盘扣衫。 而面前的女人穿着洋气十足的布拉吉，脖子和手腕上还戴了珍珠首饰。 那头乌黑的长发又顺又亮，一看就是日日仔细呵护精心养着的。 段雨彤瞬间就断定，这人就是陈煜的媳妇儿。 那个从沪城来的资本家小姐。 呵，别人不知道这女人的底细，可她爹是政委，她当然一清二楚。 真是不明白，煜哥一个农村闯荡出来，靠自己厮杀建了一身军功的人，根正苗红，本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羽翼，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成分有问题的女人？ 她还真是好手段啊！ 宋朝朝给女儿喂了水，察觉到两道尖锐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段雨彤的眼神。 突然被抓包，段雨彤有瞬间的慌乱，面色也变得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 “你就是宋朝朝？” 这名字，段雨彤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了。 芽芽听到有人说话，转过头去看，见是一个年轻的漂亮阿姨，露出一个甜笑。 她最喜欢漂亮阿姨了。 可是下一秒，小奶团的笑容就收住了。 这个阿姨看起来有点凶。 哼，芽芽不喜欢！ “你是？” 宋朝朝看着面前的人，顺便打量了一番。 瓜子脸，桃花眼，很明媚的长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信张扬的劲儿。 穿着军装，像是文职干部。 “我叫段雨彤。” 姓段。 红霞姐已经跟她说过了，整个家属院，只有一户姓段。 宋朝朝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段政委的女儿。 段政委家里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听说两个儿子都去了海军部队，小女儿留在身边，在军区卫生队工作。 朝朝颔首，礼貌地说了声你好。 段雨彤站在原地，双臂环抱在身前，并未跟宋朝朝打招呼，而是又仔仔细细将她瞧了一遍。 “确实好看，难怪……” 段雨彤暗自琢磨，怪不得这女人能把陈煜迷惑住，连她的身家背景都不顾，非得娶。 模样生的好看，身材也不错，腰是腰，腿是腿的，她要是男人肯定也喜欢。 宋朝朝听着她的话，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过这人目光中对她的敌视，她感觉到了。 宋朝朝并不觉得奇怪。 她跟陈煜分居四年，在她来随军之前，军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一个年轻有为的团长，还在适婚年龄，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 段雨彤嘀咕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多停留，从宋朝朝身边越过，往自家方向去。 一个资本家小姐，对陈煜来说就是累赘，早晚都要甩掉的。 她可不着急。 段雨彤刚走，一旁，几个在树下边乘凉边纳鞋底子的军属议论了起来。 “那个是政委家的女儿，人长得俊，工作也好，以前你没来的时候，跟陈团长的关系可亲厚了呢。” 这人嗓门不小，扬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说给宋朝朝听的。 朝朝拿着自己闺女的水壶，转头看过去，眸底浮现丝丝冷意。 第23章 完了，媳妇儿不会对他有意见吧？ “人家段护士可是正经医科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文化高，家世又好，军区里不少男人都想追她当对象呢。” 宋朝朝蹲在自己女儿身边，拿了手帕给她擦汗，并未去回应唐丽娟的话。 周围几个军属有些看不过眼，人家团长媳妇儿刚带着孩子搬过来，这唐丽娟在人家面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朝朝妹子，你别往心里去，俺天天都在这院子里，还能不知道？陈团长跟段护士可没关系哦。” 唐丽娟咂巴了下嘴，“你那眼睛是长到天灵盖了？你又不去营地大院儿，他们都在营地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等她说完，宋朝朝笑着望过去。 “原来丽娟姐的眼睛长到了天灵盖上了呀，营地大院儿的事情您都知道啊。” 陈煜的级别比这些女人丈夫的级别都高，她喊嫂子不合适，可年纪摆在那里，便只好礼貌性地称呼一声姐。 宋朝朝笑容明媚，客气的不行，可话中的讥讽嘲弄，让唐丽娟面色微沉。 僵持两秒后，唐丽娟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哪儿用我看啊，部队里那么多双眼睛，那段护士跟陈团长关系就是好嘛，你没来之前，好多人都以为俩人在谈对象呢。” “娟子，你可少胡说八道了。” “你瞎说什么呢？” “这话俺可没有听过。” 其他军属立马反驳，还有意提醒唐丽娟，别在这儿瞎扯。 真不知道这唐丽娟是咋回事儿，就算过去有些风言风语，那没根据的事情，就敢在人家团长媳妇儿面前张嘴了。 也不怕两个人回去干仗？ 团长媳妇儿要真是跟团长干起仗了，团长能不问缘由？ 追究起来咋办？ 这唐丽娟是不是忘了，她男人还在团长手底下做事呢？ 这会儿已经傍晚了，几个婶子大姐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替陈煜解释，一边还跟唐丽娟撇清楚了关系。 这话都是唐丽娟自己说的，她们可没有在这里造谣。 远远的，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朝这儿走过来。 陈煜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岳经武，还有几个参谋。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媳妇儿，跟其他军属站在一块儿。 没想到这才两三天，她就已经能融入这些人了，原先他还担心，她在这儿会不习惯。 “朝朝。” 陈煜喊了声，脚下步伐加快了些。 几个参谋相视一笑，团长现在这是有牵挂了。 以前下班后，他不是在办公室窝着，就是去训练扬加练。 现在是只想往家跑。 “嫂子好。” “嫂子。” 岳经武看向宋朝朝，今儿是他第一次见团长媳妇儿，知道她就是在火车上照应自家那口子跟孩子的人。 “二毛，你娘呢？”岳经武看向自己儿子。 二毛还蹲在地上跟几个毛头小子玩卡片，头都没抬，“娘在家里做菜团子呢，大哥看着弟弟。” 岳经武哦了声，目光又移到一旁的小丫头身上。 这就是团长的闺女了，白白嫩嫩的，忒招人稀罕了，怪不得他媳妇儿在他面前一直说。 岳经武刚要跟小丫头打招呼，眼瞅着那奶团子直接扑到了团长腿上。 陈煜又是一个趔趄。 他家闺女，还真是有劲儿啊。 本以为是闺女一天没见到自己，想他这个当爸的了，陈煜刚抱起她，奶团子一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豁，丫头真胆大。” “团长也有今天啊。” 几个参谋笑着，敢这么揪团长耳朵，团长还没脾气的，除了亲闺女，怕是只有嫂子了。 “爸爸坏蛋！” 芽芽鼓着腮帮子，“妈妈不在，爸爸跟别的阿姨好，爸爸坏！芽芽以后不要你了，芽芽要带妈妈回家！！” 宋朝朝愣住了。 她以为女儿听不懂这话的，没想到她不仅听懂了，还会学嘴。 陈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侧目看向自己媳妇儿。 见她表情愠怒，陈大团长心里慌张至极。 媳妇儿这是听到啥了，不会误会他吧？ 听到团长闺女的话，几个参谋，还有一直在树底下纳凉的那些军属，都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唐丽娟，方才说得多起劲儿啊，可现在连头不敢抬了。 陈煜满是狐疑，“爸爸没跟别的阿姨好，芽芽听到什么了？” 宋朝朝一向不喜欢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和陈煜感情不好的状态，哪怕过去四年陈煜没回来过一次，她也从来没有跟女儿说过陈煜一句不是。 生怕芽芽会因为父母感情疏离，产生什么心理问题。 陈煜不在，哪怕芽芽一直没有父爱关心，她也会尽力弥补，给足女儿安全感。 今天是她疏忽了，让女儿听到这些。 宋朝朝没因为唐丽娟的话气恼，反而恼起了自己。 陈煜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老婆越来越愤怒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他娘的！ 这些人到底在他媳妇儿和闺女面前胡说什么了！ 媳妇儿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了？ 唐丽娟都发抖了。 几个军属也不纳鞋底子了，纷纷看向团长和团长媳妇儿。 两个人回去不会真的干仗吧？ 瞧瞧这唐丽娟造的孽！ 芽芽可是一点都没客气，小手直接指向唐丽娟，软糯嗓音中透着气恼，“是这个大婶婶说的，说爸爸跟一个漂亮阿姨关系好，漂亮阿姨是段护士。” “爸爸跟别的阿姨好，爸爸讨厌！” 奶团子说完，就要挣扎着从陈煜怀里下来。 明显是真的厌恶他了。 陈煜咬着牙根子，看了唐丽娟一眼，眸色泛冷。 妈的，本来他今天气儿就不顺，段雨彤在他跟媳妇儿之间搞小动作，碍于政委的关系，他想出气都出不了，憋闷的很。 现在这女人又在他媳妇儿跟孩子面前嚼舌根子，诬陷他？ 陈煜是军人，他不会对女人动手。 “李大军！” 陈煜嗓音透着寒意，身后一男人立马喊到。 他都快怄死了。 方才团长闺女指认他媳妇儿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同事想要宰了他的目光。 “团长对不起，嫂子对不起，我老婆乱扯闲话，她都是胡说的。” “嫂子，我们团长跟段护士真的没啥关系，您千万别信。” 嫂子刚来随军，眼瞧着这两日团长脸上笑容都多了，听说收拾房子的时候，活儿大多是团长干的，团长还亲自去给自己媳妇儿打饭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团长是疼媳妇儿的人。 要是因为唐丽娟今天的话，团长跟媳妇儿有隔阂了，那部队的战友不得戳死他脊梁骨啊？ 宋朝朝听到李大军替陈煜解释，看了他一眼，从陈煜怀里抢过女儿，就抱着奶团子上了楼。 完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吭声。 团长媳妇儿连话都不愿意说，这是真的生气了！ 第24章 这两天他快成怂蛋了 就这一眼，便让李大军心里直腾腾。 眼看着自己团长跟着上了楼，众目睽睽之下，李大军拉起唐丽娟就走。 “一天天的，你嘴上就没有个把门儿的，啥话你都敢乱说了！” 李大军喘着粗气，他快要气死了。 这败家娘们儿平日里就喜欢拎着个马扎出来扯闲话，家里孩子也不管，天天就怕她那张破嘴没地儿叨叨。 好嘛，爱聊就聊。 今天竟然把闲话扯到团长和团长媳妇儿身上了！ 还敢造团长的谣？ 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嫌日子过得太安生了，非得闹腾点事情出来，让他把军装脱了？！ 瞧着李大军拉扯着唐丽娟往家走，有人担心地开口：“这大军不会回家打媳妇儿吧。” “打就打呗，多打两顿，她那张嘴就知道该怎么管住了。” “那唐丽娟厉害着呢，李大军哪儿敢跟她动手啊，顶多吵几句。” “这丽娟也真是的，就会瞎说，这下好了，估计团长家也有的折腾。” “就是，你们刚刚没看见团长的脸色啊，那叫一个难看，我看啊，团长媳妇儿虽然年轻，但也是个有脾气的呢。” “你这话说的，听到那些话，谁家媳妇儿没脾气，不怀疑自家汉子的？” “也是，这下团长可有的哄了。” 楼下的军属还在说闲话，楼上，陈煜打进屋后，就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媳妇儿生他气了。 宋朝朝给自家闺女洗干净手，让她回房间去画画，自己去收衣服。 陈大团长见状，立马走上前，主动帮忙。 宋朝朝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没跟别的女人有过啥关系。”陈煜主动解释了一句。 宋朝朝嗯了声。 就只是嗯了一声？ 别的话不说？ 陈煜看着自己媳妇儿，也不知道她这是还在生气，还是信了他的话。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陈煜就没有跟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有过什么交流。 两地分居四年，他也没有什么跟媳妇儿相处的经验，这会儿是真有点手足无措了。 “我挂衣裳，你歇着。” 陈煜主动揽活儿，宋朝朝看向他，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厨房给芽芽洗水果。 将衣服收拾好，陈煜站在厨房门口，犯了难。 “我来切。” 陈大团长走过去献殷勤，将桃子切成小块，宋朝朝拿了叉子，刚要给闺女送过去，手腕被男人拉住。 “是不是生我气呢？” 宋朝朝掀起眼皮，没来由地开口：“我今天见到段护士了，挺漂亮的。” 陈煜：…… 这下他反应再迟缓也听出来了，这是还恼着呢。 陈大团长心里更憋闷了。 将水果放在女儿手边，宋朝朝凑过去，看自家闺女画画。 奶团子仰起头，眨着大眼睛，“妈妈，爸爸坏。” 陈煜在客厅听到女儿的评价，欲哭无泪。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就遭受这无妄之灾！ “那个婶婶瞎说的，芽芽别信。”宋朝朝平静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奶团子表情皱巴巴的。 “真的吗？” 要是爸爸真坏，对别的女人好，不要妈妈了，她明天就带妈妈回老洋房去！ 她才不要妈妈被欺负呢！ “真的！” 陈煜冲进来，舔着个脸站在自己媳妇儿身边，满眼真诚地跟自己闺女解释。 “爸爸不喜欢什么段阿姨刘阿姨的，爸爸只对妈妈一个人好。” 宋朝朝眉头松动了些。 “那妈妈呢？” 奶团子看向宋朝朝，“妈妈还要爸爸吗？” 陈煜没想到闺女会问出这样的话，他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兮兮地看向身边的媳妇儿。 不会真的不要他了吧？ 炙热又紧张的目光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宋朝朝刻意不去看陈煜，她弯下腰，跟女儿的额头贴贴了两下。 “妈妈没生爸爸气啊，芽芽不要胡思乱想，外人都是乱说的，爸爸妈妈很好。” 奶团子仰着头，表示怀疑。 “真的吗？那爸爸妈妈抱抱，芽芽才信你们真的好。” 宋朝朝微愣。 陈煜听着闺女的话，心怦怦直跳。 媳妇儿来了叶城之后，还没有抱过他呢。 陈煜试探性伸出手，紧抿着唇瓣，想动又不敢动。 怂的要命。 这两天他快成怂蛋了。 正暗骂着自己，腰身突然被环住，肩膀上传来重量感。 男人猛地低头，看到自己媳妇儿正环抱着他，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妈妈跟爸爸很好，芽芽信了吗？”宋朝朝哄着女儿。 奶团子这才露出笑脸。 陈煜的心跳不断加快，他鼓足勇气，伸手揽住媳妇儿的肩膀，嗓音柔和，“芽芽，后天爸爸休息，带你跟妈妈去百货商扬好不好？” 家里还缺东西，自己媳妇儿也需要再买些衣裳。 后天是休息日，陈煜早就计划好了，带她们母女两个去逛逛。 奶团子笑弯了眼睛，“好！” 哄好了闺女，宋朝朝走出卧室，依旧不看陈煜，不想跟他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清楚那个唐丽娟是想要挑唆，她不该信她的话。 可这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在她来叶城之前，军区大院里的人除了陈煜的领导外，都以为他是单身，没几个人知道他结婚的消息。 宋朝朝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又跟他是两地分居，他就算不提，也是应该的。 可她就是难受，拧巴的很。 一直等吃了晚饭洗了澡，灯都关了，芽芽也睡着了，宋朝朝还是没有怎么跟陈煜说过话。 黑暗中，陈煜想要去拉媳妇儿的手，宋朝朝一个翻身，背对着他，手也远离了。 陈大团长感觉到媳妇儿的疏远，默默叹气。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一横，长臂伸过去，将人直接搂进自己怀里，从背后拥着她。 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间，宋朝朝睁大了眼睛，感觉到自己心跳动的好快。 第25章 芽芽大王再出江湖，暴击家属院小混蛋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语，陈煜正慢慢跟她解释。 “你从沪城打来的电话，都让人拦截了，我给你寄回去的信和津贴，也让人给拦下来了。” 宋朝朝睫毛轻轻颤动，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是故意不联系自己的。 堵在心口的那股气顿时消散了好些。 “我知道了，很晚了，睡吧。” 陈煜听着媳妇儿的声音，一时哑然。 虽然媳妇儿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可陈大团长的心里就是不安。 又是睁眼到天亮。 - 训练扬上，陈煜穿着作训服，照例去巡查。 “三连长，你们连的兵今天怎么回事儿？” 三连长低着头，转着眼珠子，没咋回事儿啊，这不是刚负重五公里结束吗？ 陈煜的眉头紧皱，语气不悦，“都跑这么慢，以后上了战扬，是去拖后腿的吗？” 三连长：啊？？？ 慢吗？ 天热，大家训练状态是没有凉快的时候好，但也没有很慢吧！ 陈煜面无表情，“加练。” 三连长刚想替自己连的战士求求情，触及到自家团长的冷脸，嗓子眼一紧，还是算了吧。 “我说你够了啊，是不是嫂子昨天给你气受了？还没哄好呢？” 高启山眼神带着兴味，嘴角扬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陈煜也有今天啊！ “她能给老子气受倒好了！” 听着自家兄弟脱口而出的话，高启山叉着腰，“哟，我听听，咋回事儿？嫂子没跟你嚷嚷？那不是好事吗，你咋还犯起贱来了？” 陈煜瞥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他懂个屁！ 懒得跟他一个没媳妇儿的人废话，陈煜转头看向岳经武，虚心求教。 “老岳，你媳妇儿要是听人说你跟别的女人有关系，会不会跟你闹？” 岳大参谋眯起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后头凉凉的。 “别说闹了，我家那口子多泼辣啊，她都能撕了我！真有这一天，麻烦二位到时候帮我收下尸啊。” 陈煜低头，缄口不言，一个人往前走。 高启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指着陈煜的背影，问岳经武：“他到底咋了？” 岳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你就不懂了，一看就是朝朝妹子没跟他撒火儿，他心里不舒坦。” 高启山更懵了，“没撒火不是好事儿吗？人家嫂子瞧着就是知书达礼的人，高素质的大学生呢，哪儿会随便骂街发脾气啊。” 岳经武哈哈一笑，“憨货！” “哎，老岳，你骂我干啥？我哪儿说错了！” “你别走这么快啊，你跟我说清楚呗！” - 家属院里，芽芽穿着蓝色的小裙子，一个人蹲在地上，面前还有两只灰色麻雀。 芽芽歪着头看着那两只麻雀：“你们寄道段护四吗？” 从昨天开始，芽芽就记住了这个称号。 她可是要保护自己妈妈的芽芽大王，必须帮妈妈打听清楚了！ 麻雀叽叽喳喳的，路过的人听不懂鸟语，可奶团子一听就明白。 小鸟告诉她了，那个阿姨住在她们家楼栋后头，住的房子可大了。 小鸟还告诉她，没有看到过那阿姨跟她爸爸一起聊过天。 “嘿，小崽子，你跟鸟说什么话呢，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身后传来喊声，芽芽转过头，看到两个男孩子，一个胖的像球，另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虫呢。 奶团子听到那家伙管自己叫小崽子。 切！没礼貌的丑娃娃！她才不要理会。 两个男孩见芽芽不搭理他们，直接走上前。 那个胖小子低头一跺脚，两只麻雀被吓得仓惶飞走。 芽芽一张小脸上顿时升起怒火，竟然敢欺负她的小鸟朋友？ 大毛和二毛端着盆，从后头绕过来。 他们娘蒸了包子，让他们来给朝朝阿姨送。 远远的，就看到两个小子站在芽芽面前，好像要欺负人。 二毛撒丫子就冲，跑到芽芽面前，挡住妹妹，怒声道：“你们要干啥？” “关你屁事，让开！” 那胖小子不怀好意地看着芽芽，“就是因为你跟你妈，昨天我爹娘才吵到半夜的，我娘嗷嗷直哭，都怪你！” 芽芽已经弄明白了，这胖小子就是昨天那个大婶的儿子。 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小胖子手指着芽芽，“你妈就是个狐狸精，你也是小狐狸精！” 他根本不知道狐狸精啥意思，听他娘这样骂，他就跟着学。 “你再骂一句试试！” 大毛将手里装着包子的不锈钢盆放到一边，就要上前跟这小子理论。 还不等他靠近那小子呢，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去。 芽芽捏着小拳头，将头伸出去，脑袋顶着那胖小子的肚子，一下子就把人给创飞出去了。 小胖子飞出去好几米，还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疼的他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躺在地上蹬着腿，喊着娘。 芽芽直接坐在他肚子上，抬起小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连揍了他好几下。 “让你胡嗦，让你胡嗦！” 大毛跟二毛都看呆了，妹妹不是这样的啊！ 可恶的胖小子，把他们软糯的妹妹都给变没了！！ “老大，我来救你！” 挂着鼻涕虫的小孩看到自己老大挨揍，就要伸手去拉芽芽，被二毛抓住了衣领子，将人甩开。 “你敢动我妹妹，我就打死你！” 二毛威胁着鼻涕虫，芽芽手上还不停。 “哎呦，这是咋回事儿啊！” “别打架别打架！” “这不是陈团长家的芽芽吗？” “芽芽，快停下！” 周围的军属听到动静，迅速围过来，眼前的一幕让她们都看呆了，下巴都快惊掉了。 三岁的奶娃娃，把李大军和唐丽娟家的大小子给揍了？ 这小子可九岁了，壮实的跟小牛犊子一样，就这么水灵灵的挨揍了？ 宋朝朝不过是去楼上给女儿冲了个奶粉，再出来，就看到楼下的扬景。 这几日芽芽熟悉了家属院的环境，她在屋里坐不住的时候就会下来玩。 家属院门口有哨兵，也不担心会有人贩子什么的，平日里各家小孩经常在树下一起玩卡牌，和泥巴，大家伙儿也放心。 “芽芽。” 宋朝朝朝女儿跑过去，将还在挥拳头的奶团子抱起来。 奶团子呲着牙，瞧着像只发怒的小野兽。 远处，唐丽娟跑了过来。 第26章 究竟是跟谁学的呢？好难猜啊 脸上肿了好几处，牙都松了一颗。 “我的儿！”唐丽娟将自己宝贝儿子扶起来，怒目看向宋朝朝。 “团长媳妇儿，我家孩子招你惹你了？你们把他打成这样？我不就昨天得罪了你一句吗？”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跟孩子撒什么气！” 唐丽娟开口就是一顿嚷嚷，周围的军属好心提醒，“唐丽娟，你搞清楚再骂，不是团长媳妇儿打的你儿子。” 她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宋朝朝怀里的奶团子身上。 真是想不明白，这三岁的娃娃咋就把比她高比她壮那么多的小子给打得嗷嗷叫？ 这也太诡异了吧！ “娘，我疼。” 小胖子还在哭，呜呜哇哇的，他以后再也不要跟那奶团子说话了，瞧给他揍的。 叶红霞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闻讯跑过来。 “咋了这是，大毛二毛，我不是让你们来送包子吗？包子呢？二毛，你一直薅着人家做什么？” 二毛这才松开那鼻涕虫，指着小胖子就开始告状。 “我跟大哥来给阿姨送包子，就看见这小子欺负芽芽，鼻涕虫还想上去帮忙，打芽芽，我才薅着他的。” 二毛聪明的很，没说是芽芽压着小胖子狂揍。 他妹妹可乖了，要不是那小胖子先欺负妹妹，妹妹才不会打架呢！ “丽娟，你家小子平常就喜欢欺负院里的孩子，肯定是你家小子先动手的吧。” “这小子前两天不才跟老赵家的二娃打了一架吗？天天惹是生非的，老李媳妇儿，你可多管管吧。” 唐丽娟霎时就怒了，“什么我儿子先动的手，你们瞅见了？” “不就是看这丫头片子是团长家的闺女，你们在这儿拉偏架吗？一群势利眼！” 听到这话，几个军属不乐意了。 谁不知道这小胖子是院里喜欢招惹是非的主儿，还真是有啥样的娘，就教出啥样的儿。 今天活该挨打。 宋朝朝抱着还气鼓鼓的奶团子，缓声询问：“芽芽，告诉妈妈，为什么打人？” 奶团子小手一伸，指向那鼻青脸肿的小胖子。 “他骂人！” “他骂妈妈是狐狸精，还说芽芽是小狐狸精！” 奶团子的话刚说出口，周围军属的脸色齐齐变化。 小孩哪儿懂什么是狐狸精啊，这话多半是跟大人学的！ 那究竟是跟谁学的呢？ 哎呀，真是好难猜啊~ 唐丽娟没想到芽芽会这样说，她皱着眉，拉过自己儿子，厉声质问：“你说这话了？” 小胖子一只手还捂着自己下巴，他牙疼。 “我没说！” 唐丽娟哼了声，看向宋朝朝，“听见了吧，我儿子没说过，是你家丫头片子撒谎！” 叶红霞站在宋朝朝身边，火爆脾气要压不住了。 “姓唐的，你当大家是傻子啊，你这样问，你儿子能承认吗？” 昨天她家老岳回来，就跟她说了这唐丽娟乱嚼舌根子的事，挑唆团长跟朝朝的感情，还差点让芽芽哭了。 要不是老岳拦着，她当下就想去撕了这女人的烂嘴。 “就是啊，你这样问，谁都不会承认的。” “唐丽娟，你不就是看人家团长媳妇儿年轻漂亮吗？你至于吗？” “你儿子嘴坏，才挨打的，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嚣了。” 唐丽娟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听着这些人都护着宋朝朝跟那丫头片子，她气得在原地跺脚。 “都干什么呢？围成一圈。” 人堆儿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几个军属回头去看，见是政委的媳妇儿丁兰香，立马给她让出一条路。 “兰香嫂子，你可得给我和我儿子做主啊，我知道团长媳妇儿身份不一样，那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听着唐丽娟恶人先告状的话，围观的军属面露鄙夷。 叶红霞气不过，就要冲上去骂她，被宋朝朝拉住了手腕。 “丽娟，你这话就不对了。” 丁兰香语气和缓，“大家都是军属，都是来随军的，哪儿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管是谁，若是做错了事情，都是一样要受到批评和惩罚的，部队里没有特权，咱们家属院更没有。” 丁兰香说着，看向宋朝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有孩子打架了。” 叶红霞是个急脾气，她看向丁兰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跟她复述了一遍。 听到是芽芽把那小胖男孩给揍了，丁兰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大点儿的女娃娃，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兰香嫂子，这一看就是唐丽娟在家说人家朝朝的坏话，让孩子听到了，才学嘴的。”叶红霞说道。 丁兰香听完，心里有了数。 身为政委的妻子，她在这家属院住了好多年了，对各家的情况都多少了解些。 这个唐丽娟确实是个喜欢说闲话的性子，叶红霞的猜测大概率不会有错。 丁兰香看向那胖小子，弯着腰，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说这话了？是不是你先找妹妹挑衅的？” 小胖子抬头，看向自己娘，闭着嘴不吭声。 丁兰香不急不缓，看着他，“你爸爸可是军人，军人的孩子，可不能撒谎哦，不然就是给你爸爸脸上抹黑，给军人抹黑。” 听到这话，小胖子瞬间急了。 他不能给自己爹脸上抹黑！ 爹说了，他是男子汉，以后也要当兵的。 小胖子低着头，闷声道：“是我说的。” 见他承认了，周围的军属个个恼火地看着唐丽娟。 不是狡辩吗？现在瞧她还有什么话好讲！ 丁兰香摸了摸小胖子的头，直起腰，看向唐丽娟。 “娟子，这嫂子就要说你几句了，你们当大人的，平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言传身教这四个字，组织给你们上课的时候，强调过多少遍了？” 唐丽娟感觉有好多针在自己背上扎，让她抬不起头。 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唐丽娟方才的嚣张气焰全都不见了，“兰香嫂子，你说的对，都是我没教好孩子。” 丁兰香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解释，该跟谁道歉，你清楚吧。” 第27章 他闺女还是叼奶瓶的年纪呢，怎么可能会打人 她今儿要是不道歉，赶明儿这家属院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团长媳妇儿，今天是我儿子不对，对不住啊。” 宋朝朝抱着芽芽，眼眸中冷意十足。 她带着女儿初来乍到，本来只想好好过日子的，可偏偏有人闲不住，不想让她们母女安生。 “我知道，我跟我们家陈煜两地分居，带着孩子搬过来，难免大家对我好奇。” “我年纪轻，又是刚来不久，有些事情我不懂，但我这个人讲道理。” “往后大家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或者意见，当面跟我说，没必要背后嘀咕什么。” 宋朝朝说完，看着唐丽娟，表情严肃。 “今天是你儿子挑事在先，我们家芽芽打了人，我也认，孩子的医药费我会负责，但你跟你儿子，现在得立马向我闺女道歉。” 唐丽娟皱起眉，“我不是道过歉了吗？” 方才她都说了对不住了，还不成啊？这女人死咬着不放什么意思？ 宋朝朝嗓音冰冷，“你是跟我道歉了，我闺女呢？小狐狸精四个字，是从你儿子嘴里说出来的吧？” 她不是喜欢争执的人，平日里她就算遇到什么刁难，受些委屈没关系。 可欺负她闺女，不成！ “丽娟，你就赶紧道歉吧。” “就是啊，人家芽芽这么小，你儿子就说这么难听的话。” “快点道歉。” 奶团子小手搂着自己妈妈的脖子，扬起圆润的下巴。 哼，两个大坏蛋！ 被这么多人戳着脊梁骨，唐丽娟只好硬着头皮，看向那奶娃子，“芽芽，是婶子没教好小哥哥，跟你道歉。” 说着，唐丽娟朝自己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他说对不起。 小胖子抬头，刚对上奶团子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说了三遍对不起。 可千万别再揍他了啊！ 见她们母子道了歉，宋朝朝也不再追究了。 丁兰香看向唐丽娟，说孩子脸上有伤，让她先带着去卫生队看一看，别磨蹭了。 母子两个离开，周围的人也都渐渐散了。 只是大家嘴里还都在嘀咕，说那小胖子空长了一身肉，估计是虚胖，连个女娃娃都打不过。 丁兰香转身看向宋朝朝，露出一个客气的笑。 “你也带孩子回去吧。” 宋朝朝嗯了声，跟她道了声谢。 叶红霞也跟丁兰香打了招呼，让大毛将包子端上，跟宋朝朝一起上了楼。 看着她们进了楼栋，丁兰香才收回目光。 这陈煜的媳妇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到也是个人物，方才那几句话说的还真是有点震慑力。 之前她家那闺女还说这丫头空有一副好皮囊，看来还是没瞧见深处。 - 部队里，陈煜刚跟几个参谋开完会。 小涂走过来，“团长，我刚给嫂子送了午饭。” 陈煜嗯了声。 刚要转过头去跟高启山说训练方案的事，小涂杵在一边，犹犹豫豫地开口：“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启山插着兜，看向这小子，“你还学会卖关子了？” 陈煜扫了他一眼，“说。” 小涂的余光看向站在最后头的李大军，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方才送饭的时候，在家属院听到的闲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团长，您闺女跟人打起来了！” 陈煜愣住了。 高启山和岳经武对视一眼，这小涂说什么胡话呢，那芽芽才多大啊？ 陈煜看着小涂，眉心拧起，他家闺女还是叼奶瓶的年纪呢，怎么可能打架？ “跟谁打架了？” 小涂立正站好，如实汇报：“跟李参谋的儿子。” 李大军一个哆嗦，啥？他儿子？ “团长，我问过了，是李参谋家的儿子在您闺女面前，骂了嫂子，还骂了她，作势要打她。” “孩子气不过，把李参谋的儿子给揍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几个人一时间都无法完全吸收。 团长媳妇儿和闺女挨骂了！ 团长三岁大的闺女把一个八九岁的胖小子给揍了！ 李大军快疯了。 奶奶的，昨天自己媳妇儿刚因为嚼舌根子，挑唆团长跟媳妇儿闹别扭。 今天家里那臭小子还敢骂人，还想对团长闺女动手？ 一个一个的，都嫌他命长是吧！ “我闺女呢？”陈煜问。 小涂：“嫂子领回家了，好像在罚站。” 送饭的时候他瞅见了，奶团子面对着墙，一动不动的，小背影都可怜死了。 陈煜将手里的文件往高启山怀里一塞，“你们先去吃饭，剩下的事情下午再商量。” 他快步就往大门方向去，要回家。 高启山嘴角噙着笑，想想那软萌的奶娃娃，竟然会打人！ 这么厉害，真不愧是他大侄女！ 高启山看向小涂，问：“哎，那小子都骂啥了，把我大侄女气成这样？” 小涂望了一眼李大军，哼哼着说道：“听说是骂狐狸精，李参谋，你不去看看啊？你家我嫂子好像领着孩子在卫生队呢。” 几个参谋和高启山看向李大军，眼里淬着火。 他儿子敢骂嫂子跟团长闺女是狐狸精？这孩子咋教的？ 李大军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这就去看看，兔崽子，败家娘们儿，一天天的，净给老子惹麻烦！” - 家属院里，陈煜火急火燎地推开门，没看见奶团子罚站。 屋里开着电风扇，奶团子坐在椅子上，正晃荡着两条腿，往嘴里塞肉包子呢。 “你怎么回来了？小涂已经送过饭了。” 见到陈煜，宋朝朝意外了一瞬，“你吃了吗？我去给你拿筷子。” 陈煜的目光将闺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身上没伤。 悬着的心暂且安定了下来。 “我听说了，芽芽跟老李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陈煜说着，跟去厨房，拉过自己媳妇儿的手，“那唐丽娟又欺负你了？” 宋朝朝没想到他是为这事儿回来的。 “女人间吵架拌嘴，没什么的，芽芽今天有点冲动，把人打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事。” 陈煜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还在认真干饭的闺女。 “真是她把人给揍了一顿？” 第28章 媳妇儿给他喂包子吃！ 今天芽芽在家属院把别家孩子给打了，那一幕好多人都看见了。 当下大家伙儿都被唐丽娟给吸引了注意力，等日后回想起来，说不定也会像陈煜一样，觉得事情不对劲。 女儿天生大力这件事，不能被家属院其他人知道。 宋朝朝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词。 她转头看向陈煜，“芽芽脾气本身就有点火爆，再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逼急了，全身气血翻涌，这力气自然就大了。 没错，就是这样！ 正在吃饭的奶团子听到自己妈妈的话，手里拿着半拉包子，大眼睛眨啊眨的。 妈妈说她脾气火爆？ 真是冤枉小孩！ 陈煜听着自己媳妇儿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又继续说：“芽芽她……” “红霞姐包的包子，豆角馅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宋朝朝以为陈煜还要对闺女力气的事情刨根问底，她怕再问下去，自己会说漏嘴。 索性直接拿了个包子，递到陈煜嘴边，想要堵上他的话。 包子皮触碰嘴角，温温热热的，陈煜的眼睛更炙热。 他看着自己媳妇儿，压制不住心里的悸动。 媳妇儿给他喂包子吃！ 这是媳妇儿第一次喂他吃东西！ “愣着干嘛呀？你不喜欢吃包子吗？” 宋朝朝瞧着这男人在发愣，像个呆瓜一样，眼睛里不自觉浮现笑意。 陈煜连忙接过包子，看着她的笑颜，“喜、喜欢。” 宋朝朝看他一眼，自己也拿了包子吃，“红霞姐的手艺可真好，这些我都不是很会。” 从前在沪城的时候，家里有王妈在，宋朝朝基本没有怎么下过厨。 除了给芽芽做一些简单的辅食之外，她没有什么厨艺可言。 陈煜压根就没有当回事儿，语气轻松，“你不用学。” 部队有食堂，饿不着她们娘儿俩。 平日若是他不忙，可以做饭给她们吃。 他媳妇儿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什么累，嫁给他，也不是让她来洗衣做饭的。 - 被芽芽揍了一顿，唐丽娟的儿子脸上擦了药，被自己爹拎着后衣领，一路从部队大院回到家属院。 小胖子垂着头，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刚回到家就又哭了出来，嚷嚷着以后没颜面见人了，更没颜面收小弟了。 李大军听着他这些混账话，从裤腰上抽出皮带，高高扬起。 “你小子，还敢说这些？在家属院拉帮结派，你小子多大的本事啊！老子的脸今天都让你们娘儿俩丢光了!” 眼瞅着男人要揍自己儿子，唐丽娟上前就把他手里的皮带给抢下来了。 “李大军，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李大军握着拳头，他不跟这个死婆娘算账，她倒是又先叫嚣上了。 要不是她乱嚼舌根子，儿子能学了那混账话，能有今天的事情吗？ 她该庆幸今天没把团长家闺女怎么样，要是那丫头受了什么伤，别说团长了，部队那几个参谋，还有高启山，就能先把他们一家给撕了！ “唐丽娟，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一天天不招惹点是非你不舒坦啊！” 唐丽娟双手叉着腰，没有一点反思的意思，还在嚷嚷。 “啥叫我招惹是非？明明是她宋朝朝仗着自己是团长媳妇儿，故意欺负人！” “好啊，人家男人有本事，厉害的不行，我跟我儿子呢？你要是能当团长，我跟儿子今天还至于受这么多委屈吗？” 她还倒打一耙了？ 李大军目光淬着火，都说家和万事兴，可自打他这媳妇儿过来后，家里就没有安生过一日！ 家属院里，谁家媳妇儿没跟她拌过口舌？ 她都快把人得罪干净了！ 唐丽娟手指着自己男人，又哭又嚎，“李大军，你就是个窝囊废，啥本事没有，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参谋，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样的人！” 李大军的脸色紧绷，行啊，这是嫌弃他没本事了？ “唐丽娟，你他娘的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老子还没嫌弃你呢，你天天拖老子后腿！” 唐丽娟抬起头，看着李大军眼里对自己的厌恶，怒火中烧。 “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儿子，伺候你吃喝，你今天为了外头的女人跟我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瞧上那个狐狸精了？” “啪”的一声，唐丽娟话刚说完，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 李大军脸色阴沉，“你他娘的瞎说什么！你嫌我活得长是不是？非得让老子脱了这身军装，回家种地，你才老实是吧？” 平日里唐丽娟再怎么闹，李大军都没有对她动过手。 他文化水平不高，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他清楚，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没出息的。 男人的拳头，应该用在敌人身上，不是自己媳妇儿身上。 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唐丽娟挨了打，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李大军，“好啊你，你敢打我，老娘不跟你过了！” 她说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双手拍着自己大腿，开始哭诉自己多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负心汉。 李大军的儿子站在墙角，瞅着自己爹娘吵架，瑟瑟缩缩地不敢说话。 李大军被唐丽娟吵得脑仁疼，将皮带抢回来，重重地摔上门，去外头躲清静。 他手里夹着一根卷烟，从家属院出来的时候遇上不少人。 李大军觉得自己脊梁骨发凉。 被嘀咕的。 折腾了一通，他午饭还没吃，抬步回部队大院，刚要往食堂去，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人。 是话务连的王玉玲。 从前李大军跟王玉玲打过交道，前几天部队里传出的消息他也听说了。 这王玉玲因为违反工作规定，已经被开除了，连军装都脱下来了！ “玉玲妹子，你这是……” 李大军看着她拎着个布包，怀里还抱着个凉席子，好奇地望过去。 王玉玲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被开除了，宿舍也不能住了。” 这王玉玲比李大军小好多岁，虽然知道她这是咎由自取，可看着她如今落魄的样子，李大军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第29章 陈大团长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遭部队开除的人，出去后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 听说这王玉玲不是本地人，说不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玉玲低着头。 那段雨彤指使她拦下团长媳妇儿的电话，现在东窗事发，人家有政委护着，一点事都没有。 苦的是她们这些帮她做事的人。 不过那姓段的还算仁义，给了自己几百块的补偿，抵得上她好几年的津贴了。 她原本是想带着钱回老家的，可是心里又不甘心。 回去后，指不定她爸妈就把她嫁给什么老光棍了。 李大军看着王玉玲，低声开口：“玉玲妹子，我有个老乡在城里开饭馆，正缺人手帮忙，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去那儿干两天，最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 王玉玲抬起头，定睛看向李大军。 她眼眸轻眨，大脑飞速运转，“大军哥，真的吗？你愿意帮我啊？” 李大军憨厚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女同志，在叶城孤孤单单的也是难办。” “这样，趁着现在休息，我送你过去吧，帮你介绍一下。” 王玉玲都快哭出来了，她方才还在发愁呢，没想到李大军愿意朝她伸出援手。 “大军哥，你饭还没吃吧，我不急的。” 李大军摆摆手，还主动帮她拿了东西，“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下午还有训练呢，走吧。” 王玉玲哎了声，面上带着浅笑，“附近就有卖烧饼夹肉的，大军哥，我请你吃，你不吃饭可不成。” 两个人说着，一起走出部队大院儿。 身后，高启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这两个人走远的背影，收回目光。 - 周六。 一大早，芽芽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昨天晚上爸爸跟她说，今天要带她跟妈妈出去玩，还要买漂亮衣服，不可以睡很久的懒觉。 宋朝朝站在镜子前，给女儿扎好小辫子。 奶团子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花裙，宋朝朝身上是一件同色的布拉吉，裙子领口处还有白色的花边装饰。 一头长发编成侧麻花，发梢垂在胸前。 耳朵上戴着两个小小的珍珠耳钉，脚下是一双白色小皮鞋。 她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男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优雅又漂亮，还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感。 她皮肤本来就白，这鹅黄色更是衬得她格外水嫩，跟块嫩豆腐一样。 “怎么了？” 察觉到男人异样的神色，朝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不由得担心询问：“我这样穿不合适吗？那我去换一身吧。” 这里毕竟是部队家属院，或许她这身打扮确实有些小资了。 宋朝朝不想给陈煜惹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不用。” 陈煜拦住她，目光满是赞叹和欣赏，“很好看。” 这衣服没有哪里有伤风化的，叶城也有女同志会这样打扮。 她打扮的漂亮，心情也好，不用换。 陈煜弯腰抱起女儿，宋朝朝跟在他身侧。 搬到家属院之后，自己媳妇儿还没去过军区大院儿，这两日吃饭，不是他打饭回来，就是小涂送来。 长久下去不方便，万一他跟小涂都不在，陈煜担心她跟孩子会饿着肚子。 趁着去食堂吃早饭的功夫，陈煜带她熟悉了一下路，还领着她转了一圈。 军区行政办公楼、训练扬、卫生队还有礼堂，都看了一遍。 食堂内，陈煜让自己媳妇儿和闺女坐下，自己端了餐盘去窗口打饭。 来吃早餐的士兵和军属不少，看到宋朝朝和芽芽后，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如今部队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团长媳妇儿来随军的事情。 还知道自己团长已经有闺女了，不过一直都没见过。 今天不少人都是头一次看见宋朝朝，可劲儿盯着瞧，先是好奇，后是惊叹。 之前就听说团长媳妇儿长得好看。 这哪儿是好看啊？简直就是赛若天仙嘛！ 他们陈团长模样虽然也不丑，但是往嫂子身边一站，瞬间就被压下去了。 也不知道团长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咋就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雨彤，你怎么不吃啊？” 和宋朝朝相隔几个桌子的位置，三个穿着军装的女同志坐在一起。 段雨彤拿着筷子，右手久久未动。 她今天要值班，一大早来食堂吃饭，没想到正好遇上陈煜带着他那媳妇儿还有小丫头。 还吃什么啊，气都气饱了！ 段雨彤对面的女同志看到她明显冷下去的神色，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那陈团长的媳妇儿架子还真够大的啊，来食堂吃个饭，还等着团长伺候她呢。”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去打饭，走两步路能把她累死啊？” 两个女同事平日里就跟段雨彤走的近，自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段雨彤可是老早就看上陈煜了，之前军区里多少男干部想要追她，她理都不理，心思全都在陈煜一个人身上。 没想到这陈团长一声不吭，竟然早早就把婚给结了，还生了这么大一个闺女。 段雨彤这几天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恐怕早就把那个女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都结婚的人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家属院里有哪个成了家的女人像她那样子啊。” 段雨彤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听着自己同伴的话，嗤笑了声。 那女人就是一身的资本家气息。 也对，资本家小姐嘛，到哪儿都改不了她那些奢侈的毛病，早晚给陈煜招惹麻烦！ 陈煜从窗口打完饭，端着餐盘回来。 素菜包子，菜煎饼，还有两碗豆腐脑。 宋朝朝出门前就给芽芽冲了奶粉，小丫头喝一口奶，吃一口大包子，中西搭配，享受得很。 “我只让师傅给你盛了豆花，加了糖，没有放卤子。” 知道自己媳妇儿是沪城人，口味跟他们不一样，陈煜怕她吃不习惯。 宋朝朝接过勺子，对他弯唇一笑，“嗯呐。” 没想到这男人如此细致。 陈大团长听着自己媳妇儿的语气词，眼中不自觉浮现笑意，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 媳妇儿说话就是好听，闺女软软糯糯的嗓音就是随了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正吃着饭，一道人影笼罩下来。 宋朝朝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她们桌子旁边的女人。 “段护士，早啊。” 朝朝礼貌地主动打了招呼。 第30章 带媳妇儿买漂亮衣服 不过见她主动开口，为了体现自己的教养，她还是回应了一句早，随后便将目光投射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陈团长。” 段雨彤望向陈煜，哪怕是在宋朝朝这个原配面前，她眼里的欣赏和倾慕也丝毫不掩饰。 奶团子坐在自己妈妈身边，抱着瓶子里的牛奶喝，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她记得这个女人。 这就是那个凶巴巴婶婶口中，说跟爸爸关系好的人！ 可小鸟都告诉她了，爸爸平日里都不跟这个女人说话的，爸爸不是大坏蛋。 “段护士，你有事吗？” 陈煜的面色冷硬，嗓音也是同样的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对段雨彤没什么好态度可言。 若不是她在背后使出那些小动作，他跟自己媳妇儿也不会四年都联系不上，连她生下芽芽都不知道！ 她上头是有人护着，可他陈煜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陈团长，你今天应该没有训练任务吧，我们卫生队的灯坏了，不知道团长你方不方便，正好帮我们修一下。” 陈煜的眉头皱起，神色冷漠。 “坏了就去找后勤，段护士难道不认识路？” 陈煜的语气很是严厉，段雨彤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在军区这么多年，自认为很了解陈煜的脾性。 他平日在训练上对士兵要求严格，工作上更是容不得一点差错，有冷面阎王的称号。 但是他这个人是实打实的热心肠，平日军营里哪个士兵遇上点事情，他知道后，就没有不帮忙的。 就是因为如此，他在部队的威望才会那么高。 可没想到，陈煜今天竟然这么冷漠地拒绝了她。 段雨彤噘着嘴，眼睛都闪了泪花，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他驳了，下不来台。 “段护士还有事吗？你站在这儿，碍着我吃饭了。” 陈煜一句话，又是往段雨彤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毕竟是政委的女儿，周围还有那么多士兵用餐，段雨彤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勉强扯出一个笑，咬着牙，“你们慢吃。” 看着那女人走远的背影，宋朝朝抬头看向陈煜。 “不要紧吗？” 陈煜明白自己媳妇儿的意思，她是担心自己得罪人，以后会被穿小鞋。 “没事。” 陈煜对媳妇儿露出一个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半个煎饼，迟迟没有动，知道她这是吃不下了。 “给我吧。” 宋朝朝确实已经吃饱了，一碗甜豆花，一个包子，半个煎饼，吃的她都有点犯困了。 见陈煜毫不犹豫的就吃了自己的剩饭，宋朝朝眼眸微动，竟然生出两分羞涩。 吃完早餐，陈煜开了军区的吉普车，一家三口去了叶城百货商扬。 叶城靠近国家东北边境，商扬里除了国内的商品外，还有许多俄货，宋朝朝看着很是新奇。 “妈妈，我要那个！” 芽芽被陈煜抱着，一眼就看到了一家玩具柜台里摆放着的娃娃。 这叫套娃，大的套小的，一个娃娃里塞着八九个小娃娃，圆嘟嘟的造型，鲜红的涂色，可爱又喜庆。 见自家闺女喜欢，陈煜二话不说就付了钱，让售货员装进盒子里，递给自己闺女。 这百货商扬一共有四层楼，一楼是卖各种日用杂货的，二楼三楼是服装，四楼是卖大件的，有家具，还有各种收音机，留声机， 不过这些大件儿买起来门槛高，不仅需要钱，还要有票。 陈煜带着自己媳妇儿去了二楼，要先给她买衣裳。 整个二层有十几个女装柜台，还是不同的牌子，内地货，香江货，还有进口的俄货，款式很多，一点都不比沪城大商扬里的单调。 宋朝朝进了一家店铺，选了一件藕粉色的荷叶领布拉吉，还有一件白色波点系带衬衫，搭配红色伞状的半身裙。 裙子长度到达小腿，正好露出纤细的脚踝。 陈煜抱着芽芽，看着自己老婆身上试穿的新衣服，眼眸放亮。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出言夸赞，“好看。” “这两身我们都要了。”陈煜看向售货员，等他媳妇儿换下来后，把这些都给包起来。 售货员脸上同样带着笑，这是她们柜台来的新款，还没有人试穿过呢。 这女同志一眼就相中了，穿上身后，跟她的气质很搭。 “同志，不得不说，你还真适合穿红色。” 红色艳，一般人还真压不住。 这女同志皮肤白，身材又好，穿红色好看的很，显得人特别娇俏。 售货员说着，又拿出一件红底碎花的长裙。 这裙子的领口比较大胆，是v型的，不过不算太夸张，一看就是香江货。 “同志，你要不要试试这件，你穿上肯定好看！” 宋朝朝看着那裙子，确实有些心动。 只是，她如今在家属院住，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军人和军属，这衣服似乎有些招摇了。 陈煜看出自己媳妇儿的犹豫，抱着奶团子走上前，“喜欢就去试试。” 宋朝朝看看他，又看看那裙子，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漂亮衣服的诱惑。 两分钟后，试衣间的帘子掀开。 陈煜看着自己媳妇儿，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她穿这件裙子比方才那两套还要好看，跟电影明星一样。 店里就有全身镜，宋朝朝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还转了一个圈圈，笑着问陈煜，“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 陈大团长当即就开口，这件裙子也要了。 “算了吧，穿不出去。”宋朝朝有意阻止他。 这衣服的领子还是有些低了，她稍微一弯腰，就能看见一点曲线。 陈煜拦住她，看向怀里的奶团子，“妈妈穿这个好看吗？” 芽芽连连点头，“好看，妈妈是大美女！嘿嘿，芽芽是小美女。” 奶团子说着，还不忘夸一句自己。 售货员都被逗乐了，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对夫妻，孩子都这么大了。 瞧瞧这小闺女，长得多俊啊，真是完美继承了爸妈的优点。 “同志，你穿这裙子是真漂亮，真不考虑买下来吗？”售货员开口劝说。 要是可以的话，她都想让宋朝朝在她们店里待上一整天，当她们行走的衣服模特了。 这裙子她穿着又洋气又俏丽，像留洋回来的大小姐。 宋朝朝刚要拒绝，陈煜上前，凑近她耳朵，压低了声音。 芽芽看着爸爸跟妈妈说悄悄话，听不到爸爸说了啥，但是她看到妈妈脸都红了。 第31章 团长不会是怕媳妇儿吧 宋朝朝似嗔似羞地看了他一眼，猫进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 尽管现在有帘子遮挡，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热的，心也跳得很快。 “你可以在家穿给我看，好看，买了吧。” 陈煜方才的话好像又在她耳朵边上响起，宋朝朝真是打死都想不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搞得她现在有些心神不宁的。 售货员将新衣服装进袋子里，宋朝朝刚要付钱，被陈煜抢了先。 给媳妇儿买新衣服，哪有让媳妇儿结账的道理。 陈煜知道自己岳父下放之前是做大生意的，家底儿很是殷实。 可如今结了婚，只要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家里的开销就都应该由他来负责。 况且过去四年他寄回去的津贴全被拦下了，媳妇儿一分钱都没花着他的，现在就当作是补偿吧。 他这些年在部队里，没什么大的开销，也攒了一笔钱，够养家的。 “就买这几件衣服不行，再转转。” 陈煜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拎着东西，没让媳妇儿累一下手。 宋朝朝仰起脑袋看他，“不用啦，叶城不是入秋早吗，这夏天没多长时间就过去了，我够穿了。” 陈煜见她这样坚持，抿了下唇，“也行，那下个月，我再带你来买秋装，秋装和冬装得多买点。” 宋朝朝笑着答应，目光往下挪动，落在他挽起的衣袖上。 他今天穿的还是军队发的白衬衫，袖子挽起，抱着芽芽的那条手臂上，爆起明显的青筋。 小麦色的肌肤，结实有力的肌肉，无一不在彰显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看着看着，朝朝就出了神。 直到耳边传来芽芽喊妈妈的声音，她才察觉到自己刚刚思绪的游离。 该死的，怎么那么没出息！ 她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什么啊，丢死人了！ “妈妈，该给芽芽买小裙子了。” 奶团子脸上扬着甜甜的笑，她最喜欢穿小裙子了。 妈妈说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娃娃，是漂亮的小宝贝。 “好，这就去给芽芽买。” 宋朝朝伸手刮了下女儿的鼻尖，目光扫过陈煜的脸，又迅速移开。 男人看到自己媳妇儿躲闪的眼神，不免觉得奇怪，他没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吧，怎么媳妇儿看起来像怕他一样？ 陈煜给闺女买了衣服，还买了几套新的床单被罩，是媳妇儿喜欢的浅颜色。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属院，宋朝朝特意买了几个花瓶，还有好几束鲜花，接了水，插在瓶子里，摆在桌上和柜子上。 整个屋子迅速有了生机，瞧着温馨了不少。 陈煜将买回来的床上用品还有新衣服都手洗了一遍，洗完又去晾。 家属院楼下扯着好些晾衣绳，平常大家伙儿都在这里晒被子，晒床单。 “陈团长，你来晾衣服啊。” 陈煜嗯了声。 几个坐在一起择菜的军属不由得互相对望，哪有男人干这些活儿的？ 别说晾衣服了，就她们各家的男人，脱下来的臭袜子不乱扔就不错了。 那件红色的长裙，陈煜特意没有带下来，媳妇儿说了那衣裳有些许招摇，为了避免闲话，他特意晾在家里了。 有人夸了一句，“陈团长这活儿干得可真细致，这被单晒得板板正正的。” 眼瞧着陈煜拿了盆上楼，几个军属又低声议论起来。 “这团长媳妇儿是不是有点懒了？咋晾个衣裳被单还得让自己男人干？” 一大姐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人家陈团长乐意呗，那么漂亮一个媳妇儿，哪个男人不迷糊啊，还不是让干啥就干啥？” “说的也是，没看上次那唐丽娟说错了话，团长媳妇儿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团长一声都不敢吭。” “这团长不会是怕媳妇儿吧？” “哈哈哈哈哈，那谁知道呢，不过我瞧着啊，团长是让媳妇儿给拿捏住了。” “我看着也是。” - 宋朝朝还不知道楼下那些大姐都在说什么，她给芽芽切了水果，又将买回来的菜给洗干净了。 午餐她们是在商扬附近小饭馆吃的，逛了那么久，又回来收拾家里的卫生，还没有到傍晚，肚子已经有点饿了。 陈煜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了供销社，买了五花肉，还有新鲜的蔬菜，说晚上要给她们母女两个露一手。 结婚四年，宋朝朝还没有吃过陈煜做的饭，也是头一次知道这男人会做菜。 男人依旧穿着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腰间系着黑色的围裙。 宋朝朝原本是想帮忙打打下手的，被他“赶”了出来。 “妈妈，爸爸真的会做饭呀。” 芽芽坐在桌边，正在玩她的套娃，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询问。 宋朝朝摇了摇头，她不知道陈煜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她只知道陈煜是农民家庭出身。 当初在沪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宋朝朝还以为他是什么军人世家子弟。 这男人虽然看着冷，身上还有当兵的那种糙劲儿，可周身却总是似有似无地透出些许矜贵气。 直到她父亲说了陈煜的家庭情况，她那点疑惑才消散。 陈煜的爸妈都是农户，他上头有两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他在家里排行老三。 家里条件一般，还养了这么多孩子，这男人小时候也是吃过不少苦的。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干农活，做饭，他应该都是会的。 厨房里传来切肉切菜的声音，宋朝朝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头去看。 男人的动作熟练，从容至极。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局促。 宋朝朝盯着他宽阔的背影，莫名觉得这男人竟然多出了几分居家感，让人瞧着心里就踏实。 敲门声音响起，宋朝朝起身去开门。 本以为会是红霞姐带着孩子过来找她聊天，她搬来家属院后，就和红霞姐最亲近。 看到外头站着的人后，宋朝朝脸上的笑容顿住，意外了一瞬。 “朝朝，是谁啊？” 陈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听到一声团长后，他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自己媳妇儿身边。 看到来人，男人眸色微沉。 第32章 大团长亲自下厨 李大军手里拎着两个黄桃罐头，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盒子点心。 带着这么多礼品过来，是什么意思，陈煜和宋朝朝立马就瞧出来了。 “团长，嫂子。” 李大军脸上赔着笑，还往屋里张望了一眼，看到了在桌边坐着的团长闺女。 “李大军，你这是做什么？” 陈煜站在门口，没接他的东西，也没把人请进去。 “团长，孩子打架的事儿是我们家小子做的不对，原本当天就该来给您和嫂子赔礼道歉的，不小心耽误了。这不，今天得了空，我立马带着娟子过来。” 李大军说着，看向宋朝朝，笑容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嫂子，娟子这个人爱说闲话，嘴上没有分寸，冒犯嫂子您了，我说过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李大军心里忐忑不安，他在家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亲自上门道个歉比较好。 他在团长手底下做事，这两天也是睁眼瞧着的，团长这个人可是真心疼他媳妇儿。 自己婆娘犯蠢，得罪团长媳妇儿，还撺掇着自家小子想对团长闺女动手，他昨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唐丽娟杵在一旁，心里不乐意。 又是罐头又是麦乳精的，平常她跟自己儿子都捞不着这些好东西，现在全都要送到别人家里去。 这李大军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咋，婆娘间的事情，那陈煜还真要插手不成？ 这李大军在家的时候就一直埋怨她，说怕以后被穿小鞋。 哼，还不是他这个当爷们儿的自己没有本事！ 李大军见唐丽娟不吭声，用手捅咕了她一下，又连连给她递眼神。 死女人！在家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关键时刻又给他掉链子！ 道个歉，低个头，有那么难吗？ 她是一点都不为他这个当丈夫的着想啊！ 李大军的心凉了一片。 宋朝朝看着唐丽娟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知道她并非真心认错。 她不喜欢勉强别人，再说了，那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闺女没受伤，她也懒得再计较。 “李参谋太客气了，孩子间的争执都解决了，何必跑这一趟。” 宋朝朝说完，看向身边的男人。 陈煜知道她这是厌恶了唐丽娟，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去厨房看着点锅。 唐丽娟听到这话，才注意到陈煜身上还系着围裙呢。 竟然是陈团长在家里做饭？ 她不由得又往屋子里头张望了一眼。 啧，瞧瞧这家里布置的，又是花又是装饰画的，连桌上的杯子都是镶金边的。 这团长媳妇儿的生活作风还真是奢侈啊。 陈煜抬手将门关严实了些，看向李大军。 “行了，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以后别搞这些。” 听着自己团长的语气没有什么异样，李大军放心了。 他知道团长不是喜欢收礼的人，只是带来的东西不好再拿回去。 可还不等他客气客气，身边的唐丽娟就开了口。 “团长就是明事理的人，我们家儿子是说错了话，可打也打了，您瞧瞧，他脸上的伤还没消下去呢，这事儿啊，就这么算了吧。” 嘴上说着算了，言语里却似在告状。 李大军狠狠地瞪了一眼唐丽娟，又看向陈煜，“男孩糙，挨几下打没事，倒是芽芽，让孩子听到了那种话，团长，我真是无地自容。” 陈煜已经疲了，没心思跟他们两口子在这里周旋。 李大军瞧出来团长眼里的不耐，也不好再多留，他这次过来，就是主动向团长表个态。 客气了两句后，又拎着带来的那些东西回去。 刚出楼栋，李大军就忍不住训斥唐丽娟。 “你以后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那张嘴给闭上！” 唐丽娟哼了声，直接将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就你会说话，就你会巴结人！这么好的东西，平常不见你给儿子买，抠抠搜搜的。” 李大军喘着粗气，“我懒得跟你说！” 唐丽娟见他不回家，往家属院外头去，喊道：“你上哪儿去？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还吃什么，气都气饱了。 李大军压根就不理她，脚步飞快。 - 厨房里飘出来红烧肉的香气。 芽芽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就抱住了陈煜，“爸爸，肉！芽芽吃肉！” 好香香啊。 肚子都在咕噜咕噜叫啦。 宋朝朝盛着米饭，看着自家小馋猫，将饭放在桌子上，又折回来抱起女儿。 “看到肉肉了吗？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妈妈给你拌饭吃好不好？” 奶团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最喜欢吃肉汁拌饭啦。 油亮的红烧肉装进盘子里，上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色香味俱全。 还有一道清炒蔬菜，和一盆丝瓜鸡蛋汤。 陈煜给自己媳妇儿夹完菜，又给闺女夹。 奶团子大口吃着肉，满嘴流油。 陈煜瞧着宋朝朝，小心翼翼地询问：“味道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他特意改了之前自己习惯的做法，是甜口的红烧肉。 宋朝朝点点头，“好吃。” 两个字，就足以让陈大团长心花怒放，媳妇儿喜欢吃就成，他在厨房没有白忙活。 “好次，芽芽也爱次！爸爸，芽芽还要！” 奶团子也在一边附和，还伸出了小碗，眼睛盯着盘子里的大肉块看。 陈煜立马给自己闺女续上肉。 吃饭间，宋朝朝问起部队幼儿园的事情。 “部队有育红班，只是咱闺女是不是年纪有点小，要送她过去吗？”陈煜有些不放心。 宋朝朝看了在认真干饭的女儿一眼，“我也没说现在就送她去，等她满四岁了，再送她去学校吧。” “不过，去育红班都需要什么手续啊？我跟芽芽的户口不在这里，会不会有影响？” 陈煜给媳妇儿盛了一碗汤，缓缓道：“不会，芽芽入学的事情我来办，你不用操心。” 宋朝朝嗯了声，陈煜办事很牢靠。 饭后，陈大团长洗了碗，宋朝朝给闺女冲了澡，陪着她看了会儿画册。 奶团子似乎是吃太多，犯困，没一会儿就早早睡下了。 卧室里，陈煜已经将电风扇打开了，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水。 担心媳妇儿晚上吃的重口，半夜会口渴。 本以为她今天睡前还要看会儿书，没想到宋朝朝一进来，就把灯绳给拉了。 屋里顿时黑了下来。 第33章 干嘛这么对着他笑，怪招人的 宋朝朝没别的意思，她也有点困了。 媳妇儿就躺在自己身边，全身上下还香喷喷的，男人一动都不敢动。 他都能想到，自己今天晚上估计又得睁眼到天亮。 这比上刑还折磨。 某处的反应越来越强烈，男人硬着头皮起身，打算去冲个凉。 身后，媳妇儿声音传过来。 “你干嘛去呀。” 她犯着困，声音带着白日里没有的娇媚和轻软。 男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僵住，不会流了。 “不干嘛，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宋朝朝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嗯了声，也没理会他。 陈煜见她又闭上了眼睛，才松了口气，钻进了洗漱间里。 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体内那股燥热才勉强压制住。 带着一身寒意回了卧室，借着外头照射进来的月光，他看到床上的人趴着，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总是说芽芽睡觉的时候姿势千奇百怪，明明她这个当妈的也是。 可爱的很。 陈煜怕自己身上的凉气惊醒了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媳妇儿可真漂亮啊，睡着都这么漂亮。 陈煜的眼眸炙热，正出神呢，感觉到某处又升起了异样，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一整个晚上，陈大团长都没再进过卧室，在外头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本以为不看见不碰她就会没事，可那些旖旎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根本挥散不去，又是一夜无眠。 - 清早，宋朝朝起来之前，陈大团长就把早饭带回来了。 她刚要抬头跟男人说话，就看到他脸上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陈煜讪笑了下，“还、还行吧。” 宋朝朝看着他去厨房拿筷子和勺子，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这男人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 “今天上午部队要出发去山里拉练，要后天一早才能回来。” 叶城军区作为战备区，又靠近边境线，进山训练是常有的事情。 宋朝朝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陈煜给自己媳妇儿剥着鸡蛋，放心不下地叮嘱：“食堂一日三餐都是按时供应的，你不想做饭就带着芽芽过去吃。抽屉里放着零钱，去国营饭店买也成。” “我不在家，这大院里要是谁欺负你了，你该骂就骂回去，等我回来跟我说，不用担心会得罪人。” 宋朝朝听着这男人的话，歪头一笑，“你把我当成芽芽了？” 略显俏皮的笑容落入陈煜眼睛里，他呼吸一滞。 干嘛这么对着他笑。 怪招人的。 以往去山里拉练，他说走就走了，可如今媳妇儿和孩子来了，他总有牵挂。 担心她们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她们母女被人欺负。 陈煜吃过早饭，刚要出门去军营，自家奶团子醒了。 抱着自己闺女稀罕了一会儿，男人迈步要走，宋朝朝将人叫住。 “你衬衫领子没弄好。” 陈煜低头去看，还不等他上手整理，宋朝朝已经伸出了手。 温热的指尖划过他脖颈，男人呼吸微顿，深邃的眉眼望向她。 他娘的，舍不得走了咋办。 一走可是两天啊！ 整整两天见不到自己媳妇儿跟闺女！ “好了。” 宋朝朝将男人的衣服理平整，又忍不住叮嘱，“你注意安全。” 陈煜嗓音低沉，嗯了声，终是没忍住。 他凑过去，飞速地在媳妇儿脸上亲了下。 还没等宋朝朝反应过来呢，男人已经拿着军帽，一溜烟儿地跑下楼了。 那动作，比在训练扬上冲刺的时候还快。 “爸爸呢？” 奶团子迷糊完，抬头看向自己妈妈，又看看空荡荡的门口。 宋朝朝这才回过神，走过去拉着闺女去洗漱。 “爸爸去忙了，要后天回来。” 小奶团哦了声。 她坐在桌边，喝着奶，吃着香喷喷的红枣馒头，外头的窗台上落了好多只麻雀。 宋朝朝知道，这些麻雀都是来跟自家闺女打招呼的。 搬进家属院这两天，家里陆续来了不少小动物，有小鸟，还有小野猫小野狗，上次还跑进来一只松鼠。 陈煜瞧见过一两次，宋朝朝都糊弄过去了，说芽芽平日喜欢喂这些动物，一来二去，小动物跟她也熟悉了。 “妈妈，小鸟嗦晚上要下大暴雨。” 芽芽一边吃着枣馍馍，一边跟宋朝朝讲，“我们晚上似不似不能看电影啦。” 部队每个月都会安排人来大院里放电影，当作军属们的文化娱乐方式，今天正好是放电影的日子。 大暴雨吗？ 宋朝朝看了看窗外的天，晴空万里，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收音机里气象员会每天播报次日的天气，没说要下雨啊。 宋朝朝看了一眼闺女，又看了看她的小鸟朋友，起身去门口换鞋子。 “芽芽，你乖乖吃饭，妈妈很快就回来。” 奶团子一向很听话，软软糯糯地说了声好，宋朝朝急忙跑出去。 军区大院里，陈煜看着集结好的队伍，刚要准备出发，高启山凑过来，语气透着惊讶。 “那不是嫂子吗？” 陈煜扬眉，转过头去看。 身后，穿着野外作战服的士兵齐刷刷地张望了过去。 宋朝朝身上是件浅绿色的花边衬衫，还有白色半身长裙，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微扬，那弧度好看极了。 见到是自己媳妇儿，陈煜主动迎上前，看她跑得额头上都出了汗，连忙问：“怎么了？” 宋朝朝确实跑的有些急，担心自己晚了，他们已经出发了。 “晚上可能会下暴雨，你们带雨具了吗？还有，进山要小心会有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她喘着气，慌忙说着。 “暴雨？” 高启山听到自己嫂子的话，仰头看看这天。 才八九点，这太阳都老大了，一点都不像是会落雨点的样子啊。 宋朝朝知道，他们的野外拉练计划确定好时间，就不会轻易变动。 训练嘛，就算是下大暴雨，也得继续进行。 真打起仗，敌人可不会避开恶劣天气。 只是下了雨，山里还是很危险的，她担心陈煜，才跑过来提醒的。 “你不信我啊？”看着自己男人狐疑的目光，宋朝朝略有怨气。 她一路跑过来，都要喘死了。 第34章 教育大会 高启山本来想说没这个必要，连气象员都说了，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别说暴雨了，说不定连阵风都没有。 可触及到自己团长严肃的表情，高启山到嘴边的话咽下。 不就是拿个雨具吗？又不费事儿，就当是哄嫂子高兴了。 陈煜传达过命令，看向自己媳妇儿，抬起手背帮她擦了擦汗，“快回家吧。” 宋朝朝嗯了声，不放心地看了男人一眼，“你们注意安全。” 陈煜浅浅笑了笑，“好。” 目送着自己媳妇儿走远，男人才将目光收回来。 “团长，嫂子家里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啊？”高启山幽幽询问。 这么好看，又这么贴心温柔的媳妇儿，他也想要。 他如今对团长的羡慕，哦，不，应该是嫉妒，已经快爆表了！ 陈煜瞅向他，干脆利落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没有，我媳妇儿是独生女。” 高启山欲哭无泪。 他眼睛瞅向一旁的岳经武，定睛一看，发问：“老岳，你这军装的扣子咋还不一样了。” 岳经武语气淡淡：“哦，早上起来发现扣子掉了，找不着了，我媳妇儿给我缝了一颗，这不是抓紧去拉练吗，就不劳烦军需处的同志帮我换了。” 靠！他就不该问！ 高启山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粮。 怎么人人都有媳妇儿，偏偏就他没有啊！ - 从家属院回来后，宋朝朝看到自家楼栋下已经有几个大姐和婶子坐在一起聊天纳凉了。 最近天气热，虽说如今各家都有军需处和后勤给配备的电风扇，但是为了省点电费，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外头借着树荫乘凉。 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边干自家的手工活儿，一边聊天，也是解闷儿。 跟宋朝朝打过招呼，看着她上楼后，一中年女人忍不住开口。 “你们都听说了吗？团长家里都是团长自己干活儿呢，什么洗衣服做饭，全都是他自己来。” “还用听说吗？昨天我还看见团长在楼下晾被单，都不见他媳妇儿的影子。” “可不止是晾被单子，饭都是团长做呢。” “你是说这团长媳妇儿在家里连厨房都不进？” “这娶媳妇儿都是娶回家过日子的，当媳妇儿的哪有让自己家老爷们儿进厨房的？这朝朝妹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咱家爷们儿都是当兵的，都清楚，那训练一整天下来多累啊。要是不在食堂吃，回了家连一口热菜热汤都捞不着，还得伺候媳妇儿，图啥呢，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我说也不奇怪，那团长媳妇儿年轻，长得又娇，一看就不是能干活、踏实过日子的主儿，以后可有的是团长受。” 宋朝朝在楼上收拾完碗筷，又给自己闺女换了衣服，对楼下那些人的议论一无所知。 “妈妈，芽芽想去楼下玩，妈妈给芽芽做泡泡玩具吧。”小奶团提着要求。 宋朝朝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这会儿还不是很热，孩子本来就是不能闷在家里太久的，让她出去玩会儿也好。 “那妈妈去给你兑肥皂水，芽芽自己穿鞋子好不好？” 奶团子点点头，拍着小肉手，“吹泡泡玩咯。” 上次给她买的吹泡泡玩具，里头的肥皂水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宋朝朝兑了新的进去，又拿了闺女喝水的小水壶，拉着她的小手下楼。 “朝朝这是领着孩子出来玩啊。” 坐在树荫底下的那群军属中，一婶子主动跟宋朝朝打招呼。 宋朝朝嗯了声，露出一个笑，知道这位是副师长的母亲，接过来在这儿养老的。 “是啊，婶子。” 芽芽在吹泡泡，宋朝朝拿着闺女的水壶，瞧着她。 那婶子对宋朝朝扬了扬手，示意她过来。 “让丫头自己玩吧，朝朝，你过来坐。” 她身边还空着一个马扎，宋朝朝看了看，也没多思量，想着多跟家属院的邻居亲近些也是好的。 可她刚坐下，一扬针对她的教育大会就开始了。 副师长的老母亲拉着宋朝朝的手，苦口婆心，“朝朝啊，知道你年纪轻，一些事情难免不会干，可平常做个家务，做点家常菜不难的，一学就会。” 宋朝朝还没明白这位长辈是什么意思，旁边，一大姐跟着开口。 “就是啊团长媳妇儿，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贤惠了，尤其是咱们这些做军嫂的，更是要把丈夫和孩子照顾好了，自家男人少为家里的事情操心，才能更好的保卫祖国不是？” “朝朝妹子，瞧着你应该是从大城市来的吧，家里条件应该也不错，不过这既然嫁了人，还是应该有个当媳妇儿的样子，你也不是没成家的小姑娘了。” “这结了婚的女人，要多把心思花在自己男人和孩子身上，老话怎么说的，要做贤妻良母。男人在外头打拼，咱们女人也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撑起一片天。” “朝朝妹子，这打扮当不了饭吃。”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宋朝朝想要插话都插不上。 “我说你们几个人，说够了吧。” 身后传来声音，宋朝朝转过头，看向拿着马扎和竹筐子的叶红霞，露出一个浅笑。 “红霞，你这是啥意思？” 什么意思？ 她们还好意思问? 小儿子吃饱睡着了，学校今天放假，大毛一边看着弟弟一边做作业，叶红霞原本想出来透口气，理理毛线的，没想到听见这些话。 这是做啥呢？ 瞧着人家陈团长不在家，故意为难他媳妇儿？ “你们说几句得了，人家朝朝妹子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不好意思跟你们呛声，你们还不知道收敛了？” 副师长的老母亲不乐意了，看向叶红霞，拉下了脸。 “岳参谋家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大家伙儿也都是为了团长媳妇儿好，哪句话说错了？” 第35章 反击，朝朝给家属院大嫂们上课 “一个大老爷们儿，干点家务活儿，做顿饭，就辛苦的不得了啊？人家朝朝可是自己带孩子带了四年，你们咋不说呢？” “依我看，那陈团长现在咋补偿，都是应该的！” 陈煜四年没有离开过叶城，自然也没有回去探望过自己媳妇儿和孩子。 这事情，家属院里的人都听说了。 听到叶红霞的话，方才说话的几个军属顿时都不吭声了。 确实是团长亏欠自己媳妇儿，该补偿。 “哟，瞧你说的，生孩子带孩子能费多大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立了多大的功劳呢，咱们几个，谁没有生养过啊？” 尖细的声音下，唐丽娟嗑着瓜子，缓步走过来，眼睛扫过宋朝朝。 “唐丽娟，我听说你男人不是刚带着你去找团长和朝朝妹子道歉吗？怎么，你这老毛病又要犯了？” 叶红霞一句话，让唐丽娟霎时面红耳赤。 她转了转眼珠，幽幽开口：“我之前是做的不对，我都道歉了，团长也接受了，你还说什么？” “不过啊，我确实是没有朝朝妹子这命数好，自家男人本事大，回家后还能亲自下厨做饭，果然是享福的命哦。” 这话里满满的嘲弄和讽刺，叶红霞刚要开口骂这个酸味弥漫的挑事儿精，被宋朝朝握住了手。 朝朝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平缓，“我确实是命好，丽娟姐，您说的是实话。” 唐丽娟一愣，没懂宋朝朝是什么意思。 她脸皮这么厚的吗，如此大言不惭？ “我们家陈煜是会做家务，也会做饭。怎么，丽娟姐，你们家李参谋不会吗？” 宋朝朝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很是天真的模样。 唐丽娟一张脸顿时狰狞了起来，方才教育宋朝朝的几个军属也都噤了声。 岂止是不会啊？ 就她们家里的那些汉子，能在她们干活的时候帮忙递个东西搭把手就算不错的了。 唐丽娟这两日一直都在跟李大军闹别扭，被宋朝朝这样一嘲弄，更像是被捅了心窝子一样，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哼！” 唐丽娟说不过宋朝朝，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叶红霞看向宋朝朝，没想她就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个唐丽娟给噎着了，瞧那女人的表情，比臭带鱼还难看。 “朝朝啊，陈团长虽然疼媳妇儿，对你好，可你也要多体谅。这做家务活，照顾家庭，是咱们当妇女的责任。” 听着那婶子又开始劝说自己，宋朝朝浅笑着，将这些大姐和婶子都看了一遍，不紧不慢地张口。 “婶子，我问您，这一个小家，是当媳妇儿的自己的家，还是和丈夫一起的家？” 这些军属立马回答，“当然是一起的了。” “不一起，那怎么能叫家呢？” 宋朝朝嗯了声，又继续说：“既然是一起的家，那家务就是每个家庭成员应该共同分担的责任了，怎么能只归给咱们女人呢？” “主席都说过，男女平等，那为什么在洗衣服做饭这种事情上，咱们女人就成为该伺候他们老爷们儿的角色了？” 宋朝朝的话，让几个军属都沉默了。 说的有道理啊！ “嫂子们，你们都说他们男人训练辛苦，确实，他们每天都要在训练扬上洒汗水，练本领保家卫国。” “可嫂子你们也都有工作啊，许家嫂子，您不是就在后勤帮忙干活吗？还有董大姐，您还是咱们家属院的妇女主任呢，这工作任务量也不少。” “领导们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现在有工作，没工作的人也都更多承担了照顾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我们都在付出都在劳动呀，没有一个人是白白靠他们男人养活的。” 军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副师长的老母亲都闭上了嘴巴，若有所思。 她自己男人是个农户，结婚几十年，她都体谅他干活养家辛苦，这做饭洗衣都是她来做的，还要拉扯几个孩子。 可明明她以前也是下地挣工分的啊，反观自己那个臭老头，就只干个农活，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 这明显是她在多付出啊！ 宋朝朝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又缓缓道：“我们家陈煜是多干了一些家务，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打扫卫生这些活，我不是也干了吗？还有我们家芽芽，也是我照顾的。” “这家庭温馨和谐环境的营造，不应该只是当媳妇儿一方的责任，是需要家庭成员共同努力的。” 宋朝朝没说陈煜干那些活是理所应当，展现出什么倨傲来。 也没有在她们的批评教育下表现得唯唯诺诺，顺着她们的意思，承认自己懒惰，贪图享受。 她实事求是罢了。 几个大嫂和婶子沉思着，越想越觉得宋朝朝这些话有道理。 宋朝朝看了这些人一眼，没有再坐下去的打算，她不过是说自己的心里话，再聊下去，万一遇上有心人，故意给她扣上什么扰乱“军心”的帽子可就不好了。 她转头看向叶红霞，“红霞姐，正好你来了，我还有东西要拿给你呢。” “芽芽，走，跟妈妈回家了。” 抱起女儿，宋朝朝又礼貌的跟那些军属打了招呼。 叶红霞拎着自己的东西跟在朝朝身侧，往楼上去。 关上家门，将风扇打开，宋朝朝正给叶红霞倒着水，肩膀就被她拍了一下，吓得她差点手抖了。 “朝朝妹子，你这头脑转得可真快啊，都把她们说的哑口无言了。” “你那话确实对，现在都是人人平等的时代了，连地主老财都被打跑了！” “凭什么在家里还要遵从那老一套，说什么男人不能进厨房，女人就该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他们男人就什么都不用做啊！” 宋朝朝脸上挂着笑，将泡好的茶放在叶红霞面前。 “岳大哥对你蛮好的啊，这家庭经营本就是夫妻双方都要努力的，相互的。” 叶红霞点头，她家那口子确实是个好男人，平常从军区回来，也帮着她干活儿，她这个人知足，不贪心。 “红霞姐，你稍坐，我有东西给你。” 呀，还真有东西啊？ 叶红霞看着自家朝朝妹子的背影，她以为只是喊她上楼的托词呢。 第36章 那资本家小姐能有这样的见地？ 这是去百货商扬买衣服的时候，她特意带回来的。 叶红霞看到那东西，不由得意外了一瞬，连忙拒绝，“朝朝妹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这得不少钱吧！” 这雪花膏都是城里有钱漂亮的女同志爱用的，一盒要一两块呢，叶红霞可舍不得给自己买这东西。 有那钱，还不如割点肉，包顿饺子，全家都能吃得开心。 “红霞姐，你不用客气，自从我跟芽芽来了这家属院，你没少照顾我们，我都记在心里的。” 什么菜团子、包子，还有烙饼，红霞姐在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让大毛二毛给她们母女送来。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能跟红霞姐在一个车厢里一起到叶城已经是缘分了，如今做了邻居，彼此的丈夫还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这更是难得。 宋朝朝不太会做吃的，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表示心意，才想到这雪花膏的。 “婶婶收下，雪花膏抹脸脸，脸脸白白又香香，就跟芽芽一样哦。”奶团子坐在地板上，一边玩着她的积木玩具，一边说。 一句话，把叶红霞哄得笑弯了眼睛。 这么乖这么甜的闺女，这朝朝到底是咋生出来的啊！ 可羡慕死她咯！ - 家属院，政委家。 丁兰香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在削皮。 “那陈煜的媳妇儿真是这么说的？” 客厅里，唐丽娟坐在真皮沙发上，眉飞色舞，将宋朝朝方才在人堆里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丁兰香，还不忘夸张几句。 “兰香嫂子，你说这团长媳妇儿是不是过分了？她自己犯懒，不爱干活，还在军属面前说出那些煽动的话，也不怕影响各家家庭和谐。” “万一谁当真了，回去学嘴，两口子干仗可咋办？” 丁兰香笑笑，看了唐丽娟一眼。 她还担心起这个来了？上次不就是她在那宋朝朝面前挑拨是非的吗？ 这唐丽娟的嘴就没个把门的，虽说她女儿对陈煜有意思，可现在那陈煜的媳妇儿闺女都过来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她女儿跟陈煜关系好。 那些话丁兰香也不爱听，污了她家闺女的名声。 至于宋朝朝今天说的关于男女平等的言论，丁兰香难免意外。 宋朝朝的出身背景她是清楚的，一个剥削阶级资本家的女儿，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解？ 唐丽娟见丁兰香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再次开口：“兰香嫂子，依我看，这个宋朝朝……” 丁兰香打断，“她说的没错啊。” 唐丽娟愣住了。 这丁兰香说什么呢？她竟然说宋朝朝没错？ “丽娟，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平等，你的思想也该进步进步了，男人干些家务活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你们觉得不合适，那陈煜都没说什么呢，你们着什么急？” 丁兰香斜了唐丽娟一眼，知道这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她这里发两句牢骚。 “行了丽娟，我知道你跟那宋朝朝有过节，可事情都过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在一个家属院住着，可别影响了咱们家属院的和谐。” 唐丽娟听着丁兰香的话，面上带着笑，连声说自己知道，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瞧她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以为这里是她们宣传部啊，还给她上起教育课来了？ 谁不知道她家那个段雨彤喜欢陈煜，这宋朝朝带着孩子搬进家属院，估计就属她们一家人不高兴了。 这会儿又在她面前扮演什么高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清高呢。 “兰香嫂子，今天是我多嘴了，我这不是担心咱们家属院不安定吗？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目的没有达成，唐丽娟也坐不下去了。 丁兰香嗯了声，根本没有留她的意思，起身将人送出门。 “妈，谁来了？” 卧室的门打开，段雨彤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部队去山里拉练，这次随队安排的卫生员没有她，她就在家里休息了。 丁兰香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自己闺女，说了一声，“唐丽娟。” 段雨彤的眼眸里闪过厌恶。 “那个长舌妇啊，我最烦她了。” 段雨彤一边吃一边问：“妈，她来咱家做什么啊？” 丁兰香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将唐丽娟的话复述了一遍。 段雨彤吃苹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男女平等，家庭要共同经营？ 这话是能从那个资本家小姐嘴里说出来的？ 她们这样出身的人不是最喜欢过奢侈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被人伺候的吗？ “真的假的？她能有这样的见地？” 丁兰香擦着手指，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那个宋朝朝会说出这些。” “不过应该不是假的，唐丽娟原本是想要到我这里告状的，那女人看不惯宋朝朝，要借刀杀人，想要我去帮她出头。” 段雨彤嘲弄地笑了下，她一向看不上唐丽娟。 小家子气，还喜欢搬弄是非，自从她来随军之后，家属院里乌烟瘴气多了不少。 还有她家的那个儿子，她也讨厌。 她自行车就是被那小子撒的钉子扎破胎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陈煜愿意娶一个资本家小姐，那宋朝朝确实不太一样。” 上次陈煜的闺女把唐丽娟的儿子给揍了，宋朝朝不卑不亢说出的那通话，就已经让她意外。 看来这女人跟那些普通的只知道享乐的资本家小姐不同，她还算是有点头脑和思考的。 段雨彤啃着苹果，刚附和似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 “切，说些漂亮话算什么啊，那也掩盖不了她资本家出身的事实，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这女人肯定就是太擅于伪装了，才把陈煜给蒙蔽了的，现在又要蒙蔽家属院的军属，好邀买人心。 哼，她才不会上当呢！ 那女人根本没什么好佩服和欣赏的，她是绝对不会中了她的诡计的！ 第37章 偷媳妇儿的头绳 瞧着似乎真的要下雨的样子。 她站在窗户前，不由得担心起陈煜。 哪怕知道他是多年的老兵，接受过各种训练，可这大暴雨下起来，山里的路一定很难走，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朝朝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已经会被陈煜牵着走了， “妈妈~” 奶团子软糯的声音响起，宋朝朝回过头看向女儿。 “芽芽要洗澡澡，今晚跟妈妈睡。” 妈妈害怕打雷，爸爸不在，她作为乖乖宝贝，要抱着妈妈一起睡觉觉。 宋朝朝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眉眼含笑，“好，妈妈去给你放水。” - 距离叶城城区不远的郊外，海拔千米的山林里。 伴随着一声巨响的轰雷，豆大的雨点落下。 战士们纷纷穿上雨披，高启山仰头看着这天，不由得感叹，还真是下了大暴雨啊。 “嫂子这预测的也太准了吧，还好听了她的话。” 要是没有把雨具带上，他们可真都要成落汤鸡咯。 又是几声雷鸣，还有一道强烈的闪电，将黑夜的山林都照亮了一瞬。 陈煜眉头紧皱着，这雨下得不小，脚下的路已经变得泥泞不堪。 一参谋开口：“团长，我记得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山洞，空间还挺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天也黑，咱们得先避一避。” 这么大的雨，怕是会出事啊。 陈煜嗯了声，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看了一眼路线图，提醒道：“大家都小心些，防止有滚石坠落和滑坡。” 参加拉练的战士接收到命令，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一行人往山洞的方向缓步前进。 这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可言，踩着碎石和树叶，一走一脚泥，大家一个接一个，谁都不敢掉队。 下着雨，山里又黑，掉了队危险不说，还会拖战友的后腿。 几百米的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山洞的容量确实不小，大家挤在一起，勉强能够避避雨。 席地而坐，一些士兵背靠着已经睡着了。 从上午进山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脚步就没有停歇过。 还有士兵拿出了压缩干粮，补充体力。 陈煜站在山洞口，打着手电筒，看着外头狂砸下的雨点，也不知道这扬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煜哥，你不歇会儿啊？我盯着，你睡会儿吧。” 因为有职务的差别，平日在军区里高启山都是团长团长的称呼陈煜，只有私下或是关心他的时候，才会喊上一声煜哥。 这次拉练，不仅是体力上的打磨，更是一次大比武。 按照师长的意思，他们跟第三团都选拔了一批拔尖的士兵，组成精英战队。 他们从山脚东边进的山，三团是从山脚西边。 两队不仅要完成沿路的任务，还要争个高下。 这会儿不知道三团的人到哪里了，他们在这里歇脚，还得防止被偷袭。 这山洞可是“死胡同”，要是被人围了，那可就歇菜了。 “不用，你去睡吧。”陈煜果断拒绝，伸手拍了下高启山的肩膀。 高启山也没有再多劝说，他知道自己兄弟的性子。 身为团长，他们团又是整个军区里战斗能力最强的，从无败绩。 他们不能输，一团丢不起那个人！ 陈煜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压力多大，高启山心里都明白。 坐在山洞口的石头上，陈煜从军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浅蓝色的头绳。 是他媳妇儿的。 嘿嘿，他偷来的。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媳妇儿和闺女睡了没有，下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的，万一她们害怕怎么办？ 将那头绳攥在掌心，陈煜又看向山洞外头。 身后的战士们打着盹儿，他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太久，等雨小一些，就该出发了。 - 家属院里，芽芽已经睡着了，宋朝朝穿着睡衣，站在窗前。 轰隆隆的响声，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她是害怕电闪雷鸣的天气，但是这会儿，担忧多过了害怕。 “妈妈~” 雷声把奶团子给惊醒了，她翻了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妈妈站在窗户前头，奶团子打着哈欠坐起来。 “芽芽怎么了？是不是口渴了？” 奶团子摇摇头，“雷，大声，吵醒芽芽，芽芽的梦才做到一半。” 宋朝朝看着自己女儿懵懵的样子，露出笑容，走回床边，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在她背部轻轻拍着，哄她睡觉。 她看着怀里的闺女，像是想到什么，低声发问：“芽芽，小鸟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这雨要下多久啊？” 芽芽将脑袋往自己妈妈身上贴了贴，小鼻子嗅着妈妈身上好闻的香气，安心极了。 “芽芽布吉岛。” 宋朝朝嗯了声，下这么大的雨，小鸟都去避雨了，总不能抓来一只问一问。 这扬雨并没有下一整晚，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雨势就已经小了不少。 宋朝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房门敲响的声音传来，宋朝朝被惊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还不到八点。 “谁啊？” 宋朝朝伸手抓了一把头发，揉了揉眼睛，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穿着军装的小战士敬了个军礼。 “嫂子好，打扰嫂子了。” 是家属院门口值守的哨兵。 宋朝朝的嗓音还带着困倦，“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小战士站姿挺拔，“嫂子，您家里来人了，就在咱们大院儿门口呢，您看要不要去瞅一眼，确定是您家里的亲戚，我们才能放行。” 家属院和部队大院一样，进出把关严格。 宋朝朝听着这战士的话，眼中浮现疑惑，家里来人了？ 应该不会是她家吧，来叶城之前，宋修文一家子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她父亲如今还在下放。 难不成，是陈煜家里什么亲戚？ 第38章 陈家人到来，朝朝护崽 那小战士露出一个笑，“嫂子客气了。” 将门重新关上，宋朝朝转身要去洗漱，看到奶团子也醒了。 “妈妈，谁啊？” 芽芽打着哈欠询问，翻身下了床，穿着自己的小拖鞋，“芽芽肚肚饿了。” 刚睡醒就饿了。 宋朝朝看着自己家的大馋闺女，带着她洗脸刷牙，给她先拿了一块糕点吃。 母女两个换好衣服，因为昨晚下过雨，早上的空气都很凉爽。 宋朝朝拉着女儿的手，刚到家属院门口，就看到有一男一女站在岗哨处。 都是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样子，两个人穿着朴素。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宋朝朝没见过这两个人，也不认识他们。 那女人看向宋朝朝，眯起眼睛，声音有些尖锐，“你就是我们家老三的媳妇儿吧？” 瞧见宋朝朝疑惑的神情，那女人又问：“咋，难不成我们家老三没跟你说过我？我是他大姐。” 大姐？ 宋朝朝看着面前这位，还有她身侧的男人。 她回想着陈煜家里的情况，陈煜是有两个姐姐没错。 大姐叫陈娥，嫁的是邻村的屠户，董广志。 二姐叫陈盼，男人早年间做活的时候遭遇意外去世了，留下一双儿女，自己守了寡，在婆家生活。 “你是叫朝朝吧，之前老三给家里来的信里提过你。”说着，陈娥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奶团子身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宋朝朝低头看向女儿，柔声道：“芽芽，这是爸爸的姐姐，你应该喊姑姑，那位是姑父。” 奶团子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拉着自己妈妈的手，乖巧问好。 陈娥应了声，拎起地上的竹筐，里头装着一些土鸡蛋，还有用报纸包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瞧着像是吃食。 既然是陈煜的家里人，没有让人家一直站在门口的道理，宋朝朝将人带进家属院。 路上，那董广志没怎么吭声，倒是陈娥，一直跟宋朝朝说陈煜老家的事情。 “你们两口子也真是的，这都结婚多少年了，也不说一起回家看一看，我爹娘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这个儿媳妇长什么样子呢。” 宋朝朝笑了笑，没有应这话。 看来她们两地分居四年的事情，陈煜并未告知他家里人。 “哎，这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跟老三怎么没有再要一个？给闺女生个弟弟，两个人有个伴，以后长大了遇到事情也能商量着来啊。” “再说了，养儿防老，你们还是得有个儿子，你这么年轻，要抓紧生，以后好恢复啊。” 宋朝朝知道这或许只是身为家里亲戚的好心叮嘱，可是这人当着芽芽的面说这种话，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不需要防什么老，家里也没多少事情得两个以上的孩子才能商量着办。 “顺其自然，我们不急。”宋朝朝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将女儿抱起来。 好在奶团子心大，根本没在意这个陌生姑姑说了啥。 点心不够填饱肚子，她还饿着呢，想要抓紧回家喝牛奶。 房门打开，陈娥和董广志拎着东西进来，二人表情出奇的一致，俱是一惊。 尤其是那陈娥，东西刚放下，就把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还擅自推开了宋朝朝的卧室门。 冒犯的举动落在宋朝朝眼里，她深吸一口气。 忍！ “大姐，姐夫，你们坐下喝杯水吧。” 陈娥这才坐下，脸上带着笑，“我们家就属老三最有本事了，当初参军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现在能当上团长呢。” “你嫁给我们家老三，住着这么大这么亮堂的房子，可是有享不尽的福气了吧，外头肯定不少女人都羡慕你。” 宋朝朝脸上带着浅笑，并不作声。 陈娥喝着水，问：“老三不在家吗？” 宋朝朝嗯了声，“他外出执行任务了，不在。” 听到这话，陈娥和董广志对视了一眼。 看着她们两个人的神态，宋朝朝明白过来，两个人并非单纯是来给陈煜送什么老家的土特产，这是有事情要找他。 “执行任务啊，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宋朝朝看着陈娥，敷衍道：“没说，应该就这一两天吧。” “既然没说，那我们就在家里等等他吧，正好我跟你姐夫来城里也没地方落脚，我看这家里地方大，我俩就住在这儿，等老三回来。” 宋朝朝的眉心微皱。 她不是嫌弃陈煜的亲人，而是从见到面开始，陈娥的言行举动就让她觉得冒犯。 虽说她现在跟陈煜是夫妻，他的亲人，她应该以礼相待。 可是超过边界的行为，宋朝朝不会委屈自己去接受，她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 再说了，她现在没有搞清楚这夫妻两个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万一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办？ “大姐，家属院有规定，不是随军的亲属，不能随便留宿的。大姐你方才也看到了，单是进出都管理的很严格。” 宋朝朝是胡扯的，有没有规定她也不知道。 反正不能让她们住下。 单是陈娥一个人或许还能商量，还有一个董广志呢。 家里住下一个异性，多不方便啊。 听到宋朝朝的话，陈娥眼中闪过不悦，但是听到她说是规定，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我跟你姐夫只能先住在招待所了。” 陈娥说着，叹了口气，“要我说啊，这城里的东西就是贵，就那招待所，一晚上都要好多钱呢。” 宋朝朝眉尾轻扬，笑了笑，“嗯，是贵。” 她只说了几个字，并未往下接话，当作听不懂的样子。 陈娥瞧着自己这个弟媳妇，不知道她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装傻。 她们远道而来，就给他们喝杯水啊？ 连顿饭也不安排，怎么着也得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先吃一顿吧。 陈娥轻咳了一声，暗示道：“老三媳妇儿，你今天有空吗？我跟你姐夫第一次来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连路都不认识。” 奶团子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装着牛奶的杯子，小酌一口，听着这个陌生姑姑的话，转头看向自己妈妈，眨着乌黑的大眼睛。 第39章 要告宋朝朝的状，娶的这是什么媳妇儿？ 宋朝朝跟自己闺女的眼神对视上，眸底闪过笑意。 她们家宝宝真聪明，还会跟她打配合。 “大姐，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约了医生要给孩子做体检，招待不了你们，等陈煜回来，我们再带你们四处转转。” 陈娥听着这话，眉心拧起，“一个小丫头，这么大一点，检查什么身体啊？病了？” 可千万别是个病秧子，到时候拖她们陈家的后腿啊。 瞧着孩子长得这么白嫩，娇滴滴的，她们住在城里，这养孩子都如此精细。 孩子不能这样养，她们村子里跟她年纪一样的丫头，都能帮着家里搬猪草了，一个个壮实的很。 宋朝朝给女儿擦着嘴巴，语气平淡，“没有生病，常规体检。” 陈娥听了，瞬间就不乐意了，“你费那钱干啥，没病往医院跑什么？” “我们家老三如今当了团长，那津贴是比以前多，但你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也养的这么细致。” 宋朝朝放下手绢，斜了陈娥一眼，眸中渗透出的冷意让女人愣了愣。 这女人是不是瞪她了？ 陈娥不高兴了，好歹她也是大姑姐，还说不得她了吗？ 刚要发作，桌子底下，陈娥感觉自己的小腿被踢了两下，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丈夫，董广志冲她轻轻摇头。 别忘了他们是来办事的，要是把老三的媳妇儿给惹了，等老三回来，她吹枕头风咋办？ 陈娥嘴角紧绷着，看向宋朝朝，不情不愿地开口：“老三媳妇儿，既然你忙，那我们就不多麻烦你了，等老三回来再说吧。” 宋朝朝嗯了一声，“我还要给芽芽喂饭，就不送你们出去了，大姐姐夫慢走。” 眼瞧着这宋朝朝连起身都不愿意，陈娥的脸色更加难看。 等老三回来，她一定得跟老三告状，瞧他娶的这是什么样的媳妇儿！ 董广志跟在陈娥身后，转身离开前，还看了宋朝朝一眼，眸色晦暗不明。 这城里的媳妇儿，就是够傲气的啊。 人走了，屋子里顿时清静了不少，芽芽看着自己妈妈，噘起了小嘴巴，“芽芽不喜欢她们。” 宋朝朝笑笑，“妈妈也不喜欢。” 话不投机，没什么好说的。 - 家属院楼下，陈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断数落着宋朝朝，说她不懂礼数，不把陈家的人放在眼里。 “你们是陈团长的亲戚吧。” 唐丽娟手里拎着菜篮子，她刚去了供销社买东西，正好撞上陈娥和董广志。 瞧着这两个人面生，不像是家属院里的人，又听到她们说起陈家，唐丽娟一下子就猜到了。 “你谁啊？” 陈娥看向面前的女人，没什么好气儿。 唐丽娟笑笑，“我男人在部队工作，是陈团长的下属呢。刚听您说起团长媳妇儿，哎呦，我们团长媳妇儿可不是一般人哦。” 陈娥眯着眼睛看向唐丽娟，“咋不是一般人了？” 自己弟弟在城里军区当团长，她们住在乡下，对家属院的情况不了解，对这个几年都没见过面的弟媳妇更是不了解。 遇上这家属院的人，也正好打听打听，回去告诉她爹娘，瞧瞧老三娶了个什么东西！ “团长媳妇儿看着年轻，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呢，把我们团长给训得服服帖帖的。” 唐丽娟说着，看了一眼陈娥的脸色，见她表情阴沉得难看，继续补充。 “陈团长年纪轻轻就一身的军功，这么有本事的男人，回到家里，还得放下身段去伺候媳妇儿，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这团长媳妇儿能把男人哄成这样子，当然不是一般人了。” 陈娥已经恼了，这当媳妇儿的自己不干活，支使自家汉子干？ 她们老陈家娶媳妇儿，是回来当摆设的吗？ 怪不得那小蹄子刚刚对她们那么无礼，原来平常就是这么耀武扬威的。 眼看着陈娥就要回去找宋朝朝理论，董广志将人拦住。 他拉着一张脸，低声提醒：“你忘了自己是来干啥的了？” 陈娥气得跺了下脚，“等老三回来，我非得给那女人教训不成，走！” 唐丽娟听出来了，这人是陈煜的姐姐。 眼看着他们夫妇两个走远，唐丽娟得意地吹起口哨，她就不信了，还没人能收拾得了那宋朝朝。 再怎么厉害，也是给人当媳妇的，团长惯着她，那团长家里还能跟着惯？ 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伺候长辈的？ 她就不信了，这陈家人都那么大度，娶媳妇儿是用来供着当祖宗的！ 哼，这宋朝朝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咯。 - 翌日，山林里，清晨的薄雾下，一支部队正在加速前进。 三团团长周思源走在最前头，身侧跟着自己的警卫员小洪。 “团长，咱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这次咱们肯定比一团快。” 前天晚上暴雨的时候，他们可没有闲着，派出了围剿小队，同时还布下了陷阱，这次要是不把一团一网打尽，他们三团的名字倒过来写！ 周思源的表情极其严肃，眉头紧皱着，没理会他这话，只是下命令加快步伐，往目的地去。 前天晚上下雨，昨晚又是一夜奔袭，战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但没有一个人敢慢下来。 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看到插在那里的红旗，小洪脸上顿时笑嘻嘻，就说他们三团这次一定能赢。 可下一秒，看到出现在旗帜后的高启山，小洪脸上的笑容收紧。 靠！ 怎么回事？！ “老周，我说你有点不仁义了吧，布那么大一个雷区，你们够狠的啊。”高启山双臂环抱在身前，话里带着嫌弃。 周思源呵呵地笑了声，看向同样出现在旗帜旁的陈煜，还有他身后一团的人。 “老陈，你动作够快的啊，我的人呢？” 陈煜看了一眼身后的下属，抬手示意。 二十多个装备精良的“围剿”小队成员被一团的人绑在了一起，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周思源。 “就派这么点人来围我们一团，老周，你不是要把一团剿灭，你这是要斩我的首啊。”陈煜话中带笑。 周思源摆摆手，“哎，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洪鼓着腮帮子，看向自家团长，不甘心地询问：“咱们又输了？” 周思源斜了他一眼，“不然呢？” 小洪别过脸，这一团的人个个脚上都长风火轮了吧，明明他们已经够快了，还是没能赢。 周思源双手叉着腰，走到陈煜面前，两人碰了下拳。 不行就是不行，愿赌服输，没什么好介怀的。 高启山嘴角噙着笑，毫不客气地打趣：“周大团长，你不是去军校进修了吗？这看着没长进啊。” 他笑，身后的岳经武和小涂也笑。 周思源翻了他一个白眼，懒得搭理这小子，惯会往心窝子上插刀的。 嘴这么毒，小心以后娶不上媳妇儿！ “走吧，回军区，弟兄们都快累死了，抓紧回去，还能赶上吃早饭。” 第40章 陈煜问，想我不 她站在原地张望着，直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在她几米之外的地方停下，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穿着训练服的男人朝她快步跑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不少士兵的起哄声。 陈煜压根就不在意，在自己媳妇儿面前站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想我不？” 宋朝朝没想到他们一大早就赶回来，本以为要到中午了。 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会问她这个。 男人身上的训练服沾染了不少泥污，脸也黑了，额角还带着一点伤痕，像是树枝刮的。 陈煜看向她的目光灼灼，要不是自己身上脏，再加上后头还有下属在看，他早就把人抱怀里了。 宋朝朝眨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你大姐和大姐夫来城里了。” 男人眼中的笑意减弱，目光似还多了些戾气。 他拉过宋朝朝的手，对她又笑了下，“走，先回家。” 身后，部队大门敞开，军用卡车和吉普车开进去。 周思源隔着车窗玻璃看向朝家属院走去的那双背影，问：“那就是陈煜的媳妇儿啊？”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军校进修，拉练之前才赶回来，只听自己手底下的人说陈煜的老婆孩子来随军了，他还没见过人。 这小子一声不吭就把婚给结了，还瞒了他们这么久，嘴够严实的。 警卫员小洪嗯了声，“陈团长的媳妇儿长得可漂亮了，跟仙女儿似的。” 周思源扬眉，“是吗？” “他闺女也好看，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稀罕。” 周思源低声骂了句糙话，“他娘的，这小子运气这么好，老子还真有点嫉妒了。” 媳妇儿有了就算了，还有个白胖闺女！ 明明比他年纪还小几岁，这小子都当爹了，这是什么好命！ - 家属院里，芽芽穿着小睡裙，屁股下放着一个软垫，正坐在地板上跟一只猫玩。 听到家门打开的声音，奶团子转过头，喊了一声妈妈，目光落在陈煜身上。 “爸爸！” 陈煜眉眼含笑，奶呼呼的声音让他心瞬间软了，他看向闺女，又看了看她面前的黑白色小猫。 宋朝朝将餐盒放在桌子上，主动解释：“附近的小野猫，芽芽一直喂着玩，不抓不咬，蛮听话的。” 小奶牛猫蹲在奶团子面前，也看着陈煜。 “野猫身上细菌多，别往家里领，芽芽还小。” 他刚说完，那奶牛猫就喵呜了声，奶团子瞪了自己爸爸一眼，伸出小手去摸猫头。 让他说猫猫坏话，都让猫猫听见了。 奶牛猫对着芽芽喵喵叫，像是告状一样，宋朝朝看了闺女一眼，转身催促陈煜去洗澡换衣服。 等男人进了洗漱间，宋朝朝拿了肉干喂猫，看向芽芽：“可以让你的好朋友先回去玩吗？爸爸在呢。” 芽芽乖乖地点头。 妈妈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能跟小动物说话。 家属院里人多，要是被有心人知晓，她会被当成小怪物抓走的。 奶团子跟自己的猫猫朋友说了再见，把它抱起来，放出门，小小声说：“等爸爸不在家，你再来玩哦。” 小猫叼着肉干，一步三回头看芽芽大王，尾巴翘得高高的。 陈煜洗漱完，换了干净的白衬衫和军裤。 宋朝朝在厨房里煎鸡蛋。 她不知道陈煜这么早回来，从食堂带回来的饭份量不够。 “我来吧，你先去吃。” 男人从媳妇儿手里接过锅铲，宋朝朝看向他。 他刚洗过澡，身上还有香胰子的味道，头发擦的半干，额角碎发上还带着水珠。 脸也洗干净了，白了不少，整个人清清爽爽的。 宋朝朝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感觉心口在震荡，心跳速度极快。 见媳妇儿站在这儿不动，陈大团长扭头看向她，眉心微微皱起，有些不满：“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眼里有红血丝了。” 宋朝朝只是说天热没睡好。 男人嗯了声，原来不是想他啊。 陈大团长心里有些小酸涩，又问：“我大姐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难不成是她们给朝朝惹什么麻烦了？ “昨天上午。”宋朝朝递给陈煜盘子，“她们现在应该在招待所住。” 陈煜说了句知道了，并未多言，听到自己家里来人后似乎也没有多少欢喜和激动。 奶团子站在门口，听着自己爸爸妈妈说话，眼珠一转。 “大姑姑和大姑父想在这里住，芽芽不喜欢。” 陈煜扭头看向女儿，又看向宋朝朝。 宋朝朝不免有些紧张，那毕竟是陈煜的家人。 她虽然跟陈煜是夫妻，但是说实话，她自己都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不是多牢靠，可能还是因为相处时间太短了。 再说了，夫妻情分在血脉亲情面前，总是处在下风的。 陈煜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白瓷盘和橱柜碰撞，清脆的响声让宋朝朝肩膀一颤。 这男人该不会是要因为这件事对她发脾气吧？ 见自己媳妇儿低着头，一副怕他的样子，陈大团长心里不是滋味儿。 是他不好，都没有给她什么安全感，过去四年也没照顾好她，才让她这样小心翼翼。 陈煜身子微弯，看着自己媳妇儿的眼睛，问：“受欺负了？” 宋朝朝讶异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说不到一起，我就没留人。” 陈煜了然，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以后我不在，除了你的朋友之外，家里不能住其他人，不安全，你做的对。” 宋朝朝抬起头，看向这男人，见他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哄她开心的话，心底淌过一阵暖流。 奶团子上前，抱住自己爸爸的腿，趁机告状。 “爸爸，大姑姑让妈妈给芽芽生弟弟，还说芽芽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芽芽不值钱吗？” 陈煜的目光霎时沉了下去，周身透出冷意。 他将闺女抱起来，“芽芽别听这些混账话。” 他闺女怎么就不值钱了？ 怪不得媳妇儿提起这事儿表情就不对劲，这明明就是受委屈了。 宋朝朝看了陈煜一眼，并未借着这些话对他发作，迁怒到他身上。 “先吃饭吧。” 宋朝朝将鸡蛋端到桌上，把粥分到碗里。 陈煜一整个早上都是抱着奶团子吃早饭的，生怕她会因为那些话难受。 小孩子什么都懂。 饭后，宋朝朝在家看着女儿，陈煜一个人去了附近的招待所。 第41章 我媳妇儿怎么样，用不着你评价 这城里就是比乡下好，路是水泥路，还有大商扬，二八大杠和公共汽车到处都是。 还有那些女同志，个个都穿得光鲜，还有穿小皮鞋拿小皮包的呢。 陈娥都要羡慕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过上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呀，三弟，你可算回来了。” 陈娥见到陈煜，将人请进屋里。 董广志立马起身，还给陈煜递了烟。 这可是老陈家乃至整个陈家村最有本事的孩子了，董广志虽然是陈煜的姐夫，但是在他面前也多了两分客气。 “大姐，大姐夫，你们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陈煜站在招待所的房间内，看向这两个人，一点都不掩饰了，单刀直入地发问：“家里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们两个人有什么事？” 这些年，除了往家寄津贴和过春节外，陈煜跟家里人鲜少有交流。 不同于宋朝朝，过去那四年，逢年过节陈煜都没有去沪城看望过她，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存有误会，再加上有人刻意作梗阻拦。 而陈家村，陈煜是打心底不想回去。 陈家人也是如此，对他回不回家一点都不在意。 每每写信或者拍电报来，除了家里遇到事情需要用钱之外，没有其他事由，也从不过问陈煜在部队的情况。 所以见到陈娥，陈煜并没有多少亲近的心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自己递出去的烟没有人接，董广志尴尬地收回手，看向身边的陈娥。 “没啥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你长久不回家，爹娘都挺想你的。” 陈娥给陈煜搬了把椅子，自己就坐在床边，还不忘趁机数落宋朝朝。 “你那个媳妇儿跟闺女我们都见着了，老三，不是当大姐的说你，当初家里给你介绍多少踏实本分的对象，你都不理。” “还有人家桂月，眼巴巴地等了你多少年啊，现在都没嫁人，你俩还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呢。” “这些好姑娘你都看不上，娶了个那是什么样的媳妇儿哟，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煜听着自己大姐嘴里数落自己媳妇儿的话，下颌紧绷。 “大姐，你有什么要我帮忙办的直说就是，我媳妇儿怎么样，你用不着评价。” “她挺懂规矩的，脾气又好，要是冒犯了谁，那估摸着也是对方先欺负的她。” 陈娥皱起眉，“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欺负她？” 陈煜冷冷一笑，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他什么话都不说，陈娥却已经冒了汗。 这个三弟跟她四弟可不一样，早早就离了家，在外十多年，性子跟小时候早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如今还当了团长，权大势大的，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怵他。 “阿煜，你姐咋会欺负人呢。”董广志适时开口：“那是你媳妇，你姐是把她当成自家人，才会说这些话。” “昨天我们去找你，你不在，你那媳妇是有点不懂事，连顿饭都没招呼我们吃，我们是一家人，不计较这个，可以后万一是你同事、领导上门，她也这样？” “你姐还不是担心你啊，你那媳妇年纪小，不懂的规矩，你以后得好好教给她。” 一顿饭都没招呼？ 陈煜皱起眉。 看来他媳妇儿这是受了不少委屈啊，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吝啬一顿饭？ “我们领导也不说我闺女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啊。” 陈煜慢慢悠悠的一句话，让陈娥和董广志面色皆是一变。 那女人竟然告状？ “老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娥语气都变得小心了，“我那不是心急嘛，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连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我催了两句，不是有心的。” 陈煜翘着腿，哂笑了声，“管好自家的事情得了，我生不生儿子跟你们没关系。” 董广志瞥了陈娥一眼，就她那张嘴乱说，瞧瞧，那女人果然吹枕头风了吧，这下还怎么开口？ 陈娥感觉到董广志在埋怨她，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三，你说的对，是我多嘴了，我就是看爹娘一直想要抱孙子，抱不上，着急嘛。” 陈煜不说话，陈娥的神色尴尬至极，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 知道不能再说宋朝朝的事儿了，那家属院的女人说的对，她这个弟弟被迷得都丢了魂儿了。 再说下去，只怕会把他惹急，她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老三，我跟你姐夫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你，确实是遇到点事情，如今等到你回来了，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陈煜掀起眼皮，看向她，“什么事？” 陈娥望向董广志，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表明。 “你姐夫之前杀猪，在隔壁村跟人起了争执，把人打伤了。” “这事情已经解决了，家里赔了点钱。不过就因为这事儿，十里八村的人觉得你姐夫脾气不好，现在杀猪都不请他了。” 屠户在乡下地方是最吃香的活儿了，赚的多，杀一次猪还能得不少好东西。 当初陈家给陈娥相亲，相中这董广志，就是看中他这个手艺。 听陈娥的意思，现在这董广志是没活儿干了，想要陈煜帮忙，在城里给他谋个工作。 “我看这城里招工，要么就是泥瓦匠，要么就是木工，工钱也不算高，而且还都不包吃住，活儿也不是常常都有的。” 陈煜笑笑，纠正道：“待遇在其次，姐夫他也没这个手艺啊。” 陈娥面色更局促了，“说的是呢。” 这些招工的活，确实没几个董广志能干的。 “老三，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给你姐夫安排个工作？你们部队里应该缺干杂活的吧，啥后勤啊，食堂啊，你就看着给他弄进去吧。” 这说出去也好听，在部队工作，多体面啊。 自己男人要是能进去，留在这城里，以后她跟孩子还能跟着过来呢。 陈娥满眼希冀地看着陈煜，只等着他点头。 他一个团长，安排这点事情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再说了，这可是自家人，他还能不帮？ 陈煜看了看陈娥，眼神又扫过董广志，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第42章 陈煜家里的事儿，朝朝心疼 “大姐夫若是想要在城里打工，我帮忙找个住处还是行的，其他就算了。” 听出陈煜这是拒绝的意思，眼瞧着他还要走，陈娥顿时拉下了一张脸，挡在人面前，摆出当大姐的姿态。 “老三，你姐夫又不是外人，你帮一帮怎么了？” 陈煜单手抄着兜，“帮不了。” 陈娥喘着粗气，“啥叫帮不了？你这么大一个官儿，这点事情还能安排不了？你不想帮就直说。” 陈煜：“哦，那不想帮。” 陈娥一愣，察觉到他说了什么之后，立马就恼了。 “行啊老三，心里话说出来了，你现在长大了，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就不把我们这些家里人放在眼里了是不？让你帮一点小忙你都不乐意！” “这些年你在外头，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连爹妈你都不管，还不是我这个当大姐的替你尽孝！” “行行行，我们陈家还真是养出一个白眼狼啊！” 陈煜眯起眼眸，完全不被她的话所要挟。 “这些年我给家里寄的钱一分都没少，爹娘两次生病，也是我安排人治疗和照顾的，大姐是把这些视而不见了啊。” 陈娥一时哑然。 他这是在邀功吗？ 不就是给了点钱吗？ 他当儿子的出钱不应该吗？ 陈煜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冷硬，“还有，大姐不要说什么替我尽孝，你也是娘生出来爹养大的。” “大姐若是觉得尽孝亏本，那还真应了那句话，闺女不值钱。” 陈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忙我帮不了，这些年我寄回去的钱，你们两口子也没少用，若是因为我不帮这个忙，要埋怨我什么，随你们的便。” 过去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计较，可若是他们蹬鼻子上脸，也别怪他说难听的话了。 眼瞧着陈煜开门就走，陈娥扶着桌子坐下，喘着粗气，嘴里把这个弟弟骂了十几遍。 “行了，人家不愿意帮，你现在骂有什么用？” 董广志点了根烟，坐在一旁，“我瞧着这老三现在是本事大了，又成了家，摆明要跟你们脱离关系。” “他想的美！”陈娥猛拍桌子，“我们家把他养这么大，他就得知恩图报！” 董广志瞥了她一眼，“那你说，咋办？” 陈娥吊着脸，“走，回家告诉爹娘去，我就不信还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 家属院里，高启山看到在楼下玩小汽车的大侄女，连忙将人抱起来，稀罕的很。 “大侄女，看叔兜里有啥。” 高启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颗大白兔，递给奶团子，旋即看向宋朝朝，问：“嫂子，煜哥呢？” 下午军区还要就这次野外拉练开总结大会呢，一大摊子事儿要跟他商量。 宋朝朝将芽芽水壶的盖子拧紧，语气平静，“他大姐和大姐夫来了，去找她们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啥？” 高启山好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他们来做啥？完了，这下煜哥心里又该不舒服了。” 不舒服？ 宋朝朝疑惑地看向高启山，没明白他的意思。 高启山注意到宋朝朝的神情，更惊讶了，“嫂子，煜哥是不是都没跟你说过？” 宋朝朝摇头，“是他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高启山神色犹豫，倒不好开口了。 煜哥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算了，嫂子不是外人，跟她说说也好。 周围还有其他军属在，高启山抱着芽芽，走到一旁。 宋朝朝跟着过去，见他神神秘秘的，更是好奇了。 高启山压低了声音，“嫂子，你现在既然过来随军了，以后免不了跟煜哥家里人打交道，那家人不是啥好人，有时候我都怀疑煜哥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高启山没说太细，只说了一些陈家的基本情况，还有陈煜过去的经历。 他跟陈煜是同一批参军入伍的，从新兵连的时候就在一起，可以说是最了解陈煜的人了。 宋朝朝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原来陈煜小时候不只是生活上过得苦，精神和心理上更苦。 不受待见，被虐待，十几岁就辍学自己去当学徒。 后来参军入伍，拼了命的训练，建军功，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自己前途好了，家里人还要借着那点子血脉亲情朝他伸手要钱，甚至还会打着他的名义在老家收受好处。 宋朝朝顿时升起一股火气，比当初得知宋修文要算计她和芽芽的时候还要愤怒。 “我看啊，那两个人过来，说不定又是要煜哥帮她们什么忙，这些人脸皮都厚的很。” 高启山吐槽了一句，察觉到宋朝朝的脸色，他又连忙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今天这话确实多了，虽说煜哥家里那些人不好相处，但是煜哥是拎得清的人。” 高启山生怕宋朝朝会因为这些对他煜哥有什么意见，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了。 宋朝朝知道高启山什么意思，她露出一个浅笑，“我明白。” “爸爸！” 芽芽还被高启山抱着呢，她伸出小手，指向走来的男人。 陈煜手里拎着两个牛皮纸包，是他回来时顺路给自己媳妇儿和闺女买的零嘴儿。 芽芽在高启山怀里挣扎着要下来，想看看爸爸给自己买了什么好东西。 高启山依依不舍放下自己的大侄女儿，看向陈煜，提醒他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陈煜嗯了声，将东西递给宋朝朝，“中午我让小涂给你们送饭。” 宋朝朝看着男人，或许是因为高启山跟她说的那番话，现在她见着陈煜，鼻尖突然有些发酸。 “怎么了？” 明显感觉到自己媳妇儿情绪有些不对，陈煜上前一步，面对着她，压低声音询问，“不高兴了？” 宋朝朝摇了摇头，只是催促他，“你快去忙吧。” 陈煜摸了下她的后脑，他手头确实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等晚上回来再好好陪她。 高启山杵在一旁看，双臂环抱在身前，他咋觉得，嫂子看向团长的眼神不太对劲呢，好像在心疼？ 呀，难道他这一不小心，还撮合两个人了？ 看他煜哥这次怎么感谢他！ 两个人一起往军区大院走，高启山突然发问：“哥，你跟我嫂子，啥时候补办婚礼啊？” 第43章 他可是大功臣，得坐主桌！ 陈煜愣了一瞬，他跟朝朝都没有办过婚礼。 当初在他岳父的撮合下，两个人打了结婚报告，拍了结婚证，只在沪城的老洋房里简单走了个形式。 他还没有给自己媳妇儿一扬婚礼。 就算不是三书六聘十里红妆，那也该明媒正娶才对。 这方面是他考虑得不周全了。 高启山没有察觉到陈煜的出神，揽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你跟嫂子补办婚礼的时候，我可得坐主桌啊。” 陈煜听到他的话，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 高大指导员扬着下巴，怎么，瞧他这样子是不乐意？ 他可是大功臣好不好！ 军区会议室内，周思源和三团的参谋、指导员已经到了。 他们要跟一团一起就这次野外拉练做出总结和反思，写好报告，再向领导递交。 高启山看向杵在桌子旁边的男人，翻着手中的笔记本，漫不经心地发问：“哎，李大军，你咋不坐下啊？凳子上有钉子扎你翘臀啊？” 李大军脸上带着讪笑，看向陈煜，谨慎地开口：“团长，我能不能请个假啊，我的总结报告已经写好了，您过目。” 陈煜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掀起眼皮看他，“你有什么事？” 李大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整个人都透着局促，“有点急事儿，得去处理一下，私事儿。” 私事儿？ 家里的事儿？ 方才他们从家属院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唐丽娟带着孩子在楼下。 李大军在城里的家人只有自己媳妇儿跟孩子，他能有什么私事儿这么赶着去处理？会都不开了。 陈煜眼里划过狐疑，但并未多打听，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大会开始前能赶回来吗？” 李大军连连点头，信誓旦旦，“能，团长您放心，我处理完就回来。” 陈煜嗯了声，准了他的假。 高启山坐在一边，手里转着一支钢笔。 李大军前脚刚迈出会议室，高启山就叫住了他，“大军，早点回来，外面天气多热啊，别乱跑。” 他深邃的目光中带着窥探，李大军跟他的眼神对视上，不由得心虚了一瞬，点了下头，“哎，知道了。” 瞧着这男人走出去，高启山坐直了身子，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有些事情他提醒过了，仁至义尽。 至于怎么做，那就是别人要考虑的了。 - 叶城一四合院儿内，靠北的那间是王玉玲如今住的地方。 这房子是李大军帮她租下来的。 房门敲响，王玉玲穿着睡裙过去开门，看到外头的男人，眼眸流露出欢喜。 “大军哥。” 李大军走进来，王玉玲顺势将门关上，双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你肚子疼的厉害吗？走吧，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半个小时前，她往军区打了电话，转接到了参谋办公室，说自己身体不舒坦。 李大军言语焦急，“赶紧收拾东西，去医院。” “你之前在话务连工作，应该知道的，那些接线员都能听见电话里说啥，你以后注意点，别随便打电话。” 王玉玲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脸上带着娇笑，“我知道，我不是说我是你表妹了吗？不会有人怀疑的。” 她走上前，主动挽住了李大军的手臂，将身子靠了过去。 香气传入男人的鼻腔中，还有那两团明显柔软的触感，让李大军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王玉玲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衣服，压根不敢低头去看。 “大军哥，我就是有点想你了，我看到你们拉练的军车从街上开过去，就知道是你们训练结束回来了。” 王玉玲说着又往前凑了凑，贴得更近，下巴垫在李大军的肩膀上，吐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李大军的耳根处。 “大军哥，陪我会儿呗，反正你都出来了。” 李大军的呼吸粗重，节奏也打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推开。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手刚摸上门把手，腰身就被环抱住，王玉玲嗓音透着哽咽。 “大军哥，你别走，现在在这叶城就只有你对我好了，你就陪我一会儿嘛。” 李大军的脚步好像被钉在原地一样。 理智告诉他要出去，可是那只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 因为临近建军节的缘故，在这次拉练总结大会之后，晚上还安排了庆祝活动。 部队食堂特意采购了许多物资，准备了丰富的餐食。 大礼堂前的广扬上已经在搭台子了，晚上文工团还有节目演出，演完节目会放电影，军属要一起来观看，共同庆祝。 陈煜开完总结大会，就回了家属院。 推开家门，客厅里没有人。 奶团子坐在床上看画册，见自己爸爸回来了，比了个嘘的手势。 陈煜的目光落在床上正在熟睡的人身上，脚步都放轻了。 小奶团举起两条手臂，让陈煜将她抱起来，小小声提醒：“妈妈困，爸爸不要吵哦。” 吃过午饭她就跟妈妈一起睡午觉了，她醒了，妈妈还睡得很香香。 陈煜点点头，看着自己媳妇儿，想来她这两天一定是没睡安稳，这会儿补补觉也好。 “爸爸，芽芽想次雪糕。” 奶团子搂着陈煜的脖颈，一双大眼睛弯起，“妈妈不让芽芽次雪糕，爸爸给芽芽买。” 陈煜轻笑了声，“爸爸不敢啊。” 没有媳妇儿的同意，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偷偷给闺女买雪糕吃。 他们家芽芽这是要拉他这个当爹的一起下水啊。 被拒绝了，奶团子垮着一张小脸，独自哀伤。 又冰又甜的雪糕，凉丝丝，她真的很想吃啊。 “没关系，爸爸，你就算不给芽芽买雪糕，芽芽也喜欢你，不会怪你的。” 奶团子乌溜溜的黑眼珠转啊转的，还主动亲了亲自己爸爸的脸颊，态度真挚又诚恳。 这谁顶得住？！ 陈煜顿时败下阵来，“那爸爸买一个，你就吃两口，行不行？” 她年纪小，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 芽芽嘻嘻地笑，连连点头，“爸爸买，芽芽只次三口。” 陈煜抱着闺女往外走，去供销社，“两口。” 奶团子：“好，那芽芽次四口。” 陈煜：？？？ 将雪糕买回来，陈煜用勺子给闺女分下来一小块到碗里，芽芽看着那还没有她半个手掌大的雪糕块，哀怨叹气。 “嫌少？嫌少这点也没有了哦。” 陈煜刚说完，奶团子就护住了自己的碗，用勺子将雪糕送进嘴里，一点一点抿着吃。 好甜好喜欢！ 卧室里，自己媳妇儿还在睡觉。 男人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媳妇儿的侧脸。 有点想亲。 第44章 媳妇儿终于喜欢瞧他了？ “醒了？” 宋朝朝正做梦呢，感觉有人拨弄自己，一睁眼就是一张大脸，还笑嘻嘻的，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足足愣了半分钟，她才回过神，支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上，有些发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几点了？” 陈煜：“快五点了。” 五点？ 她睡了这么久？ “芽芽呢？” 陈煜将方才端来的凉白开递给自己媳妇儿，“在客厅，吃雪糕。” 宋朝朝眉头拧起，“雪糕？” 奶团子出溜一下就从椅子上滑下来，噔噔噔跑到卧室门口。 “爸爸胡说，芽芽没次，爸爸自己买自己次的。” 陈煜：？好大一口锅，还是亲闺女给他背上的！ 宋朝朝歪着头看向闺女。 要不要把嘴巴擦干净再来跟她狡辩呢？ “芽芽吃的什么味道的雪糕啊？巧克力还是香草啊？” 奶团子：“香草的！”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奶团子立马低下脑袋，怯生生的样子瞧着可爱又可怜。 宋朝朝埋怨似的看了一眼陈煜，都怪他，干嘛要买。 小孩子肠胃弱，天气热更是不能多吃凉的。 男人也怯生生的，说话都透着小心，“就给了她一小块，剩下的还在碗里，没化掉呢，我给你拿，你吃。” 宋朝朝轻哼了声，“你吃吧，我才不吃。” 陈煜给自己媳妇儿将椅子上放着的衣服拿来，让她换下睡衣。 “晚上部队有大聚餐，还有庆祝活动，你跟芽芽一起去。” 宋朝朝嗯了声，转头盯着他瞧。 她现在要换衣服的，他怎么不出去？ 男人还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媳妇儿瞧他做什么。 他最近是瘦了点，难不成变好看了？媳妇儿终于喜欢瞧他了？ 陈大团长正沾沾自喜呢，自己这皮囊总算是能稍稍吸引媳妇儿了。 下一秒，美梦破碎。 宋朝朝有些急切地看着他，娇嗔道：“你出去啊。” 陈煜这才注意到媳妇儿要干嘛，表情有两分窘迫，拿着搪瓷缸出去。 刚关上卧室的门，就看见奶团子在偷偷舔剩下的雪糕。 陈煜拽着闺女的裙子，将小丫头拎起来。 芽芽像只短手短脚的小乌龟，在空中不停扑腾。 “坏爸爸！” 陈大团长：“坏芽芽。” 奶团子嘟起嘴巴，哼，小气鬼。 当爸爸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 天气热，距离庆祝活动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陈煜在家陪芽芽玩了一会儿，要提前去看看活动现扬的布置情况。 “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们。” 宋朝朝手里拿着喷水壶，打理自己那些鲜花。 听到陈煜的话，她转过头看他，“就一小段路，我跟芽芽又不会走丢，我一会儿跟红霞姐一起去就好了。” 他来回跑也是麻烦。 “那你们到时候就在礼堂门口等我，人多，别让我找不到你们。” 别让我找不到你们……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可宋朝朝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她看向陈煜的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整个人被一种安心感围绕着。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 陈煜瞧见自己媳妇儿笑了，他挠了下后脑勺，也跟着笑。 瞧着他一股憨憨的样子，宋朝朝眼里笑意更浓烈，直接走过去，双手推上他的背，“你快去忙吧，别让人等着你。” 将人“赶”出门，宋朝朝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发烫。 “妈妈脸红了。”奶团子坐在沙发上，画笔在本子上涂来涂去，歪着脑袋看她。 宋朝朝否认，“妈妈热。” 奶团子眼眸瞬间亮起，“芽芽也热，这么热，妈妈，我们次雪糕吧。” 宋朝朝：…… - 陈煜刚进军区大院的门，就遇上了往外走的段雨彤。 “陈煜！” 段雨彤露出一个笑，脚步朝他靠近。 陈煜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段护士有事吗？”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段雨彤撇了下嘴巴，段护士段护士的，她们之间有这么生分吗？ 明明自己父亲还算是他的良师和伯乐呢，以前他偶尔也会来他们家坐一坐，一起吃饭的啊。 “陈煜，这次野外拉练比拼，你们一团又赢了啊，真厉害。” 段雨彤看向陈煜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崇拜，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感。 就说这陈煜是整个军区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不愧是她瞧上的人，本事就是大。 听着段雨彤夸赞的话，陈煜压根没什么欢喜可言，眉头隐隐皱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段护士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还要忙。” 连声再见都没有说，陈煜迈步就要走。 段雨彤瞧着他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自尊心受挫，将人拦住。 “陈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段大小姐展露出高干子弟的倨傲来，双臂环抱在胸前，眉眼中俱是不满。 “我知道，你生我气呢，我承认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她说的是阻拦电话和信件的事。 陈煜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状，他冷眼看着段雨彤，毫不客气。 “段护士，你该庆幸自己有位好父亲。” 嘲弄十足的语气，让段雨彤愣怔了许久。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都道歉了吗？ 这件事在陈煜心里就是根拔不掉的刺。 若不是段雨彤暗自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他和朝朝之间怎么会出现那样的误会。 “段护士，你在卫生队，不归我领导，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告辞。” 言下之意，以后就算是在军区遇见，也请段雨彤离他远远的。 段雨彤听出他的警告，不悦地追上去，再次挡住了他的路。 “陈煜，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吗？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段雨彤神色愠怒地说着，还作势要去拉陈煜的手臂。 男人后退一步，耐心几乎告罄，“我妻子如何，用不着段护士评价，是我配不上她。” 段雨彤嗤笑一声，眉骨扬起，“陈煜，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你娶一个资本家小姐，你这是在自毁前程！她根本就帮不上你什么，还会毁了你！” 她上前一步，将声音放低，“若是整个军区和家属院的人知道她宋朝朝是资本家出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45章 拿出身威胁？你大可以试试 段雨彤对上他的目光，心口忍不住一缩，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出口的那些话。 陈煜周身全是煞气，嗓音是瘆人的森然。 “段护士，我的结婚报告是组织上审批过的，我妻子没有任何政治问题，你若是想要拿她的出身来做文章，闹出什么事端，我不会对你客气。” “人贵自知，你父亲护得了你一次两次，不代表次次都能护着你，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陈煜说完，扫了段雨彤一眼，从她身边越过。 段雨彤伸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处，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被陈煜的眼神吓到了。 那个男人，方才似乎想要杀了她一样。 那般阴鸷的目光，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段雨彤的眉心高高蹙起，这才想起她爸过去说过的话。 陈煜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兵，他看似板正，做事情一丝不苟的，可骨子里天生就有难以驯服的野性。 他不仅是战士，更是一头狼。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段雨彤眼眸泛起了红，紧抿着唇，下巴轻轻扬起，依旧带着她身为高干子女的骄傲。 哼，陈煜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眼光！ 他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 大礼堂前，高启山正看着战士们拉横幅，瞧见自家团长走过来，他笑着迎上去。 “咋了这是，跟谁欠你钱一样。” 陈煜瞥了他一眼，问：“李大军呢？还没回来？” 高启山摇着头，那小子说开总结大会之前会赶回来，结果师长和政委都到了，还不见他的影子。 好在两位首长没注意到，他缺席的事情也就搪塞过去了。 “这李大军真是不牢靠！” 高启山嘀咕了一句，目光紧锁，看向陈煜，“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先说好，我那天就是撞见了，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陈煜：“说。” 高启山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凑过去，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让旁人听了去。 “那天我看见老李跟王玉玲一起走了，这俩人也不知道咋熟起来的，王玉玲可是被部队除名的人。” 王玉玲？ 陈煜看了高启山一眼，知道他想要提醒什么。 “没证据，别乱猜。” 高启山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这不是先跟你通个气儿嘛，瞧那老李也是个老实人，胆子应该没那么大。” 陈煜嗯了声。 两个人正说着话，远远的，就瞧见李大军回来了。 高启山笑了声，“说曹操曹操到啊，你去哪儿了，去这么久？” 陈煜的目光扫过这人，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番。 李大军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谨小慎微地看了看陈煜的脸色，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 “对不起团长，我没有按时归队，实在是遇到点事情，走不开。” 高启山两只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啥事儿啊？要紧吗，需不需要给你帮忙？” 李大军浅笑了下，“是我老乡，在城里开饭馆儿，遇上点棘手的问题，他身边没人帮衬，我才过去的。” 高启山扬眉，看着这李大军，直觉他有些不对劲，对他的话也半信半疑。 “原来是这样啊，哎，你老乡在哪儿开饭馆，回头兄弟们外出吃饭，去给他捧捧扬。” 李大军：“就在友谊路口那块儿，是个面馆，谢谢指导员了。” 见自己团长一直没说话，李大军心里难免有些发颤，“团长，我……” 陈煜嗓音透着冷，“下不为例。” 见他没有过多追究，李大军脸上立马绽放出一个笑，“哎，谢谢团长。” - 晚上六点半，食堂里排起了长龙，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 烧肚片、小鸡炖蘑菇、尖椒烧茄子、清炒白菜心，还有凉拌木耳莲藕，主食有米饭和白白软软的大馒头，还有煮好的绿豆汤。 一会儿等晚饭吃完了，去大礼堂前头看庆祝演出和电影，还有水果和点心分发。 食堂的人多，宋朝朝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闺女，怀里还抱着小毛。 红霞姐和经武哥领着大毛二毛去排队打饭了，她帮着看小不点。 “嫂子，饭来咯。” 小涂跟在自己团长身后，将餐盘放在宋朝朝面前。 “辛苦你了小涂，你也快去吃饭吧。” 小涂露出笑，“没事的嫂子，芽芽，这个给你。” 他变戏法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玩具弹簧小青蛙，还是粉红色的。 奶团子伸手接过，眼睛弯成月牙状，“谢谢叔叔。” 小涂有些害羞似的摸了摸后脑勺，团长的闺女真可爱啊。 要是以后他结婚了，有媳妇儿了，也要生个这么招人疼的小闺女。 宋朝朝又跟小涂道了声谢。 军区和家属院的多数人都还是很友好的，尤其是对芽芽，谁见到她，都会给她分一些好吃的好玩的。 她都怕长此以往下去，闺女要被惯坏了。 陈煜在宋朝朝对面的位置坐下，身边是高启山和岳经武。 芽芽可以自己吃饭，陈煜专门给她拿了个小碗，给她分出了一些菜。 宋朝朝将一个馒头拿起来，作势要分成两半，还没来得及掰开呢，耳边，男人略有无奈的话声传来。 “吃完。” 她一天天吃的东西份量实在太少，这么瘦怎么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地域风俗的原因，叶城的饭菜份量都很大。 宋朝朝从小在沪城生活，哪怕已经搬来许多天了，每次还是要被这里的食物份量惊讶到。 “这馒头快有我脸大了，我真吃不完。” 宋朝朝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动作引得岳经武和叶红霞哈哈笑。 这朝朝妹子性格确实可爱。 陈煜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分出一半的馒头，默默接过，又将自己餐盘里的肉往她盘子里夹。 既然馒头吃不了，多吃一点肉也是好的。 吃过饭，陈煜抱着自己闺女，宋朝朝跟在他身边，大家伙儿一起去大礼堂前的广扬。 已经有不少战士和军属在了。 “老陈！”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宋朝朝下意识转头去看。 第46章 你们家陈团长瞧着就是爱吃肉的，你悠着点儿 “这是你闺女？” 周思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都说这陈煜的闺女长得喜庆，跟年画娃娃一样招人稀罕，他还以为有夸大的成分呢。 眼前这小丫头粉嘟嘟的，这可比年画娃娃还要俊俏！ “嗯，我闺女，亲生的。” 陈煜还刻意强调了一句，腰身挺得笔直，比打胜仗的时候还要得意。 周思源嫉妒了。 靠，这小子咋生出来这么俊的闺女的？ 眼神顺势看过去，见到陈煜身边的女人，周思源明白了。 孩子随了妈。 陈煜主动介绍，“这是我媳妇儿，宋朝朝。” 周思源客气地颔首打招呼，“朝朝妹子，闻名不如见面，总算是见到了。” 陈煜另一只手握着宋朝朝的手，嗓音柔和，“这是三团的团长周思源，我们是多年的同事和战友了。” 宋朝朝露出一个笑容，“周团长好。” 周思源跟宋朝朝和陈煜打过招呼，“政委喊我过去，我先去看看，你们忙。” 广扬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了马扎，军属是分开坐的，安排在最前头，好让她们近距离看节目。 陈煜给媳妇儿和闺女找好位置，将水壶给闺女留下。 “芽芽听妈妈的话，别乱跑知道吗？” 叶红霞瞧着他小心叮嘱的样子，摆摆手，“陈团长放心吧，我照应着朝朝跟孩子呢，就看会儿节目，出不了事，瞧你紧张的。” 红霞姐的话让宋朝朝耳根子有些发烫，嗔怪似的瞪了陈煜一眼。 都怪这男人，说这些话，好像她跟闺女生活不能自理一样，都被红霞姐笑话了。 再说了，这是军区大院，还能有拐孩子的不成？ 挨了一记眼刀的陈大团长明显有些懵，媳妇儿瞪他做啥？ 他又惹她不高兴了？ 陈煜摸不着头脑，哄媳妇儿这方面，他经验确实不多啊！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不还有致辞环节吗？” 陈煜嗯了声，伸手摸了摸自己媳妇儿的脸。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朝朝再次脸红。 干嘛啊，大庭广众的！ 他他他……他怎么都不注意一下的？ 眼看着陈煜走远，宋朝朝悄悄吐出一口气，刚转身要去拿扇子，给芽芽扇风赶蚊子，就对上了红霞姐调笑的目光。 “还是年轻好啊。” 哎？ “红霞姐，我跟他……” 不等宋朝朝解释呢，叶红霞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打趣：“朝朝，哎呀，我懂，我都懂的。” 宋朝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毛正抱着小毛哄他玩呢，叶红霞不用管孩子，她悄悄凑过来，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朝朝，你们家陈团长瞧着就是爱吃肉的。不过你可悠着点，咱们女人还是身体要紧，别总惯着他。” 这…… 宋朝朝反应过来红霞姐话中隐喻的意思后，感觉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她连整个后背都烫烫的。 完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 临近庆祝活动开始前，搭起的台子左侧，两个穿着军装的女兵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着急的模样。 因为坐在第一排位置的缘故，几个军属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似乎是文工团的士兵方才去接热水，把手给烫了。 “这可怎么办啊？他手指头上都起水泡了，肯定是弹不了琴了。” “若临时换节目还要大家去换衣服改妆，这时间也来不及啊。” “我已经让小赵去拿磁带了，不行就用磁带的音乐，这个小赵，怎么还不回来！” 丁兰香快步走过来，看向那几个文工团的女兵，“找到解决办法了吗？小方的伤怎么样？” “丁主任，小方伤的有些严重，已经抹过药了，但是琴肯定没办法碰了。” 丁兰香眉头紧锁，今晚可是大活动，还要庆祝建军节呢，怎么能出这样的岔子？ 正着急的时候，身后，清脆的女声响起。 “兰香嫂子，是弹钢琴吗？或许我可以试试。” 丁兰香迅速转过身，看向站在那儿的宋朝朝，不可置信地询问：“你会弹琴？” 文工团的女兵跟着开口，“嫂子，你真会吗？” 宋朝朝点了点头，“有乐谱吗？” 有谱子的话，她可以试一试。 “哟，陈团长的媳妇儿还会弹钢琴呢，真的假的啊？我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这钢琴可是贵重的东西，有几个人能学的起啊？你说笑话呢？” 唐丽娟坐在马扎上，开口便是质疑。 这人明摆着是打心里瞧不上宋朝朝，才会在听到她的话后，想都不想一下，就脱口而出，尽是嘲弄和贬低。 周围几个军属看了这唐丽娟一眼，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这团长媳妇儿搬进家属院以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她吧，她咋就这么大的敌意呢？ 心眼儿就这么小？见不得人家年轻漂亮，男人还有本事？ 也忒恶毒了点！ “唐丽娟，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上，一天天的就满嘴喷粪了，你那嘴是厕所啊？” 叶红霞毫不留情地开骂，一旁的人听到，强忍着笑意。 这岳参谋的媳妇儿也是刚搬来家属院不久的，这可是个火爆脾气，没人敢惹她。 听说这女人要是发起火来，那是连岳参谋都敢上手打的。 唐丽娟狠狠瞪了叶红霞一眼，“关你什么事啊，要你多嘴！” 平日她就跟团长媳妇儿走得近，好的跟亲姐妹一样，真以为她瞧不出来呢？ 这叶红霞不过就是看着那宋朝朝的男人是团长，是她自己男人的领导，想要故意巴结罢了！ 叶红霞冷哼了声，“那朝朝妹子会不会弹琴，关你屁事？你又多嘴什么？” 被怼了一句，唐丽娟一时哑然，随后又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就是瞧不上那只会说大话的人，她弹不好，那不是上去给一团丢人吗？” “咱们都是一团的军属，咋能不为团里名声考虑呢？” 叶红霞白了她一眼，“那你咋知道，人家朝朝不会呢？你自己没这个本事，就以为别人也没有？蠢不拉几的！” 丁兰香听着这两个人吵来吵去的，脑袋都大了。 “行了，唐丽娟，你少说两句，什么一团二团的，大家都是一个军区的，都是军属，你少说这些分裂的话。” 唐丽娟被当众批评，心里虽然不服，可是面对丁兰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心里不断骂着叶红霞跟宋朝朝。 丁兰香懒得再去理会唐丽娟，当务之急，是节目的事。 她看向宋朝朝，问：“你真能弹？” 第47章 救急，宋朝朝弹钢琴惹注目 座位上，奶团子站起身，跑到自己妈妈身边，仰起脑袋，“我妈妈会！” 她妈妈不仅会弹，而且弹得可好了！ 丁兰香想了想，现在磁带也没有送来，眼看着马上要开始了，事到如今，只能让宋朝朝去试一试了。 文工团的同志拿来了乐谱，宋朝朝接过，快速扫了一遍。 “我用换衣服吗？” 她们要表演，乐队在台上伴奏，瞧着她们都还穿了演出服。 “不用，嫂子你衣服这颜色跟我们的服装还挺协调的。” 白色翻领半袖衬衫和深绿色的半身裙，她扎着单侧麻花辫，还系了绿底白波点的发带。 不仅跟她们的节目演出服相衬，这样文气又恬静的穿着，还真有点音乐家的风姿。 宋朝朝手里拿着乐谱，拉着芽芽，将闺女暂时交给叶红霞。 “芽芽，听婶婶的话，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奶团子点头，露出两个小梨涡，“妈妈要表演，芽芽听话，不给妈妈捣乱。” 要看妈妈弹琴咯！ 宋朝朝摸了摸闺女的小脸，转身去帮忙。 二毛看着妹妹，想要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被叶红霞拍开。 “你身上臭烘烘的，别再熏着我们芽芽了，边儿去。” 二毛哼唧了声，他哪里臭了！ 他娘就是要一个人霸占着妹妹稀罕，哼！ 庆祝活动准时开始。 台上，师长和政委，还有这次拉练的胜利方一团团长陈煜分别致辞结束后，就是节目演出了。 黄色大灯照耀下，小提琴手就位，吹笛手就位。 军区唯一一架钢琴前，宋朝朝走过去，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下，坐在琴凳上。 高启山愣住了，猛拍陈煜的手臂，“哥，怎么是嫂子啊？” “那不是团长媳妇儿吗？” “怎么是团长媳妇儿在台上啊，她这是要表演吗？” “这是咋回事儿？” 陈煜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虽然也惊讶，但是面色依旧如常。 宋朝朝看了一眼台下的节目指挥，轻点了下头，手指触摸上黑白琴键。 文工团演出的节目是红梅赞，宋朝朝已经熟悉过乐谱，面前虽然放着谱子，但是她几乎没有抬头看过。 指尖跟琴键的每一下触动都流畅熟稔，好像已经提前练习过数次般。 台下，负伤的琴手小方战士长舒一口气，还好今天有团长媳妇儿在，不然这节目可真是要演不成了。 陈煜坐在台下，明明台上有那么多人，可现在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媳妇儿一人身上。 暖黄色的光洒在她发顶和背后，她就好像天上的仙女儿一样，是那般的明媚。 男人深邃的眼眸骤然一沉，眸底泛动起无尽的情绪，他热烈地注视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陈煜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他怎么配得上她的？ “团长，你怎么配得上我嫂子的？” 耳边传来高启山“咬牙切齿”的话，陈煜回过神，瞥了他一眼。 小涂就坐在他们身后，身体前倾，幽幽开口：“指导员，你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心理不平衡了吧，你个万年光棍儿。” 高启山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脑瓜崩，“没大没小的。” 小涂捂着自己脑袋，嘿嘿地笑。 台上，音乐声停止，演员正在鞠躬致谢。 台下掌声雷动。 “这朝朝妹子弹得真好！”岳经武由衷赞叹。 他是个大老粗，不懂啥乐曲，也不会弹，不过他就是觉得朝朝妹子弹得好。 舞蹈表演完，是大合唱，之后就要放电影了。 宋朝朝将乐谱还给文工团的同志，走回自己的位置。 “妈妈好棒，妈妈是芽芽的骄傲！” 宋朝朝搂着自己闺女，被她一句夸，心都软软的了。 “芽芽最棒，芽芽才是妈妈的骄傲。” 凑过去在闺女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宋朝朝抱着女儿坐下，继续看节目。 这些军属都是头一次看到宋朝朝弹琴，低声说着夸赞的话。 宋朝朝挨着跟她们说了谢谢。 “差不多行了，还让不让人看节目了，又没演完呢。” 唐丽娟鄙夷地看了一眼宋朝朝，握紧了拳头。 不就是会弹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瞧瞧都给她得意成啥样子了！ “团长媳妇儿，你别理她，跟有病一样。” “就是，谁爱听她说话啊。” 听到旁人的指责，唐丽娟喘着粗气，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这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要我看，弹得也就那样，救个急而已，有什么好夸的。” 奶团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听懂好多大人的话，这人是在针对她妈妈。 看她不咬死她！ 察觉到怀里闺女的异动，宋朝朝连忙将闺女抱紧了，摇了摇头。 不与蠢人论短长。 她跟唐丽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在意这个女人对她的评价。 “你说她弹得不好，那咋刚刚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不上去呢？你会吗？” 清脆中带有几分尖锐的女声，让宋朝朝下意识回头。 看到是段雨彤，她微微一怔。 段雨彤跟她相隔了两个位置，这话周围的军属都听了个清楚，有人开口附和。 “丽娟，你说的那么热闹，跟行家似的，你是不是也会弹啊？” “李参谋家的，下次遇上这种事儿，你上去弹啊，也让大家看看你啥水平。” 不等唐丽娟开口，段雨彤又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酸鸡一样，丢不丢人啊。” 这话彻底让唐丽娟闭了嘴。 她握紧双拳，借着夜色狠狠瞪了宋朝朝一眼。 宋朝朝压根就没瞧她，无视她的无能狂怒，转而看向段雨彤。 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交汇。 段雨彤神色闪过尴尬，率先扭过头，去看台上的表演。 她……她就是单纯地看不惯唐丽娟，瞧不上这个爱嚼舌根子的女人，可不是为了帮她宋朝朝。 虽说方才她在台上弹琴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看吧，不过她可没有欣赏她的意思。 她才不会欣赏一个资本家小姐呢，而且还是她的情敌。 对，无论是政治立扬，还是私人情感，她们都是敌人关系！ 第48章 陈煜，你不想亲亲我吗？ 文工团表演结束之后，台上拉起了巨大的幕布，在放电影，是一部经典片子。 电影看到一半，怀里的小奶团就打起了哈欠。 宋朝朝看向女儿，问她要不要回家睡觉觉，奶团子摇头，努力睁大眼睛。 “芽芽不困，芽芽还在看。” 宋朝朝知道她这不是想要看电影，而是第一次参加人数这么多的热闹活动，舍不得回去。 她也不好打消小孩子的积极性和乐趣，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犯困，一直等到电影放完，闺女也睡着了。 军属和士兵陆续离开，陈煜走过来，在她们面前蹲下。 “我来抱吧。” 宋朝朝将闺女交给他，刚起身，小腿一阵发麻，差点没站稳。 坐太久了，血液都不流通了。 陈煜一只手托着闺女，另一只手扶住了她，嘴角噙着笑，“脚麻了？” 宋朝朝噘起了嘴巴，“你都不知道帮我看孩子，就自己看电影。” 这话中带着埋怨。 陈煜失笑，“我来过的，两次，她不肯跟我走。” 宋朝朝啧了声，“你还有理了？” 陈大团长扬眉，他不能有理吗？ 好的，在媳妇儿面前，永远不能是占理的那个，都怪他都怪他，是他不够贴心了。 缓了一会儿，宋朝朝将芽芽的水壶和自己的布包拿在手里，跟在陈煜身边，两个人一同往家属院去。 广扬上，战士们已经在收拾会扬的设备了。 宋朝朝扭头看了两眼，“跟芽芽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活动，真的好多人啊，好热闹！” 陈煜看着她感叹的样子，再次笑出声。 “你笑什么？”宋朝朝抬头看向他。 陈煜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媳妇儿还挺可爱的。 奶团子趴在陈煜肩头，睡得很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回到家属院，宋朝朝也顾不上给闺女洗澡了，总不能将人喊醒。 给她擦了擦小手和小脸，换了衣服，抬手将电风扇打开，又将她的小肚子盖严实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陈煜洗完澡，看着靠坐床头看书的老婆。 “要……关灯吗？” 宋朝朝嗯了声，将书放下，顺势瞥了他一眼。 依旧是白色背心和深色短裤，宋朝朝偷偷琢磨，等抽空得去百货商扬，给他买两套新的睡衣。 房间里暗了下来。 除了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四周都安静的很。 陈煜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加重。 他扭头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轻声说：“我今天是第一次看你弹琴，弹得真好。” 宋朝朝的声音响起，“我学了很多年，是我爸给我请的指导老师，不过确实很久没弹，有些生疏了。” 他媳妇儿家境好，从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 陈煜知道，要不是宋家遭了难，他们两个人或许根本走不到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他媳妇儿说不定能遇上更好的结婚对象。 他这是走了大运，可能上辈子积德了吧。 男人紧抿着唇，正思索着一架钢琴要多少钱。 她喜欢弹，以后买一台在家里，让她随时都能弹。 耳边，宋朝朝再次开口：“陈煜。” “嗯？” 低沉的嗓音，让宋朝朝偏过头看他。 黑暗中，两个人看着彼此。 宋朝朝睫毛颤动，鼓足了勇气，“你不想再拉拉我的手吗？” 她的每个字都敲打在男人心上，陈煜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神经也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 媳妇儿这是对他……主动了？ 靠！ 怎么跟做梦一样！ 宋朝朝见他半天不说话，也没个动作，整个人突然陷入一种挫败感之中。 她可是把所有胆量都耗干净了，才说这句话的，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也是，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如今他照顾她和孩子，不过是出于责任罢了。 心里有点闷，还有点想要发脾气，不想跟他躺一起了。 她要去找闺女睡，闺女不会拒绝她！ 刚作势要起身下床，整个手掌被包裹住。 陈煜握她的手握得很紧。 宋朝朝躺在他身侧，几秒后，轻轻叹气，“你快给我手捏断了。” 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嘛！ 真是要把她给气笑了。 不解风情，没轻没重的！ 突然就有点嫌弃他了。 陈煜连忙松缓了些，他深呼吸了两下，迅速将人搂进怀里，大手搭在自己媳妇儿腰上。 仅仅是搭着，不敢放肆。 宋朝朝被禁锢在他怀里，稍稍抬头，发顶正好触碰到他的下巴。 她眼眸轻眨，忍不住偷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似乎还挺纯情的嘛。 她不由得想起新婚夜，她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即便那样，也没有太放肆。 宋朝朝第三次抬头的时候，陈煜突然开口：“你乱动啥，睡不着吗？” 宋朝朝：…… 媳妇儿在沉默，陈大团长不敢轻举妄动。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过去，宋朝朝轻轻环住他的腰，用很小的声音说，“你要不要亲亲我？” 男人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根本来不及思考，出于本能的低头，薄唇覆上她的唇瓣。 天知道之前他忍的多辛苦！ 媳妇儿都这么主动了，他再不回应，那可真不是男人了！ 房间内的温度陡然上升，宋朝朝被圈在他怀里，掌心下是坚实无比的腱子肉。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烫。 陈煜也是。 搭在腰间的那只手忍不住挪动。 宋朝朝家境优渥，又是独生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全身的肌肤都养得像上好的绸缎一样，又白又细腻，摸起来软软的。 不像他，硬邦邦的。 而且媳妇儿真的好香。 陈煜一直自诩是有钢铁般强大意志力的人，这会儿，那点意志力溃烂不成军。 宋朝朝的手臂不知道何时开始，主动揽住了他的脖颈，如葱般的指尖轻抚着他的头皮。 黑暗中，陈煜的眼眸通红，有些忍耐不住。 原本轻柔的吻不断加重，从唇瓣缓缓下移，吻过她的耳畔、下巴、脖颈…… “可以吗？” 他看着怀中的人，哪怕已经隐忍到了极点，刻不容缓，还是小心询问她的意见。 第49章 说话还……还怪好听的 她清楚听到男人低声骂了句糙话。 陈煜翻身下床，去开了门，宋朝朝听到岳经武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怎么了？” 宋朝朝看见陈煜回来后就开了灯，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似乎要出去。 “突发情况，要去执行任务。” 男人走到床边，眼底浮现出愧疚，他右手捧着自己媳妇儿的脸，凑过去亲了口，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先睡，乖。” 语气中多了好些从前没有表现出来的甜腻和缱绻。 深夜出去执行任务，看来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宋朝朝下床，将他送到门口，叮嘱道：“你注意安全。” 陈煜嗯了声，“快睡觉去。” 看着他匆匆下楼，宋朝朝将门反锁好，重新躺回床上。 身边的位置还有陈煜留下的余温，朝朝侧过身，手轻轻摸上他的枕头，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 - 翌日上午，吃过早饭后，芽芽照常去楼下玩。 自从她把唐丽娟的儿子给揍了一顿后，“威名”已经在家属院远扬了，许多小孩见了她都躲着走。 “妈妈去楼上给你拿水，你别乱跑哦。” 奶团子嗯了声，蹲在大树底下，手里拿着个玩具铲子，正在刨土，她要在树旁边种上花花。 两声喵喵叫传来，奶团子转过头，看到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 她跟妈妈搬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这个新朋友呢。 芽芽露出笑，作势就要去追猫，跟它交朋友。 小黑猫不过巴掌大小，像是刚满月，还有点怕人，见到芽芽追它，迅速就往草丛里头钻。 奶团子心急，脚步加快，还没有追上呢，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没哭。 就是摔得有点懵。 屁股好像变成六瓣啦！ “那不是陈团长家的闺女吗？咋摔了啊。” 几个穿着制服的女兵走过来，段雨彤看到地上那个穿着裙子的小丫头，下意识走过去，将人拉起来。 她可不是关心陈煜的女儿，党和组织教育过她们，要尊老爱幼，尤其是当兵的，更要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 将奶团子拉起来，段雨彤伸手帮她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问：“你摔着哪儿没有？” 芽芽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阿姨。 她记得这个人。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之前看起来凶凶的阿姨，不过她今天帮了自己。 妈妈说了，对好心的人要表示感谢，要讲礼貌。 奶团子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段雨彤，声音软糯糯的，“谢谢阿姨~” 段雨彤愣了下，瞧着这个粉嘟嘟白嫩嫩的丫头，还穿着那么好看的小裙子，跟个瓷娃娃似的。 她嘴角忍不住上翘了一点点弧度，刚要说不客气，目光落在从楼栋里出来的女人身上。 段雨彤站直了身体，双臂环抱在身前，又换上了往日那副倨傲自持的样子。 宋朝朝看见段雨彤在自己女儿身边，好奇了一瞬。 “芽芽。” 走到自己闺女身边，宋朝朝看到她裙子上淡淡的泥污，猜到她这是摔了一跤。 奶团子仰起头，跟自己妈妈解释：“芽芽摔了，屁股疼，阿姨扶了芽芽。” 宋朝朝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看向段雨彤，“谢谢你呀。” 段雨彤一怔，看着这女人。 谢谢就谢谢，呀什么嘛，说话还……还怪好听的。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段雨彤轻咳了声，瘪了下嘴，“看好你闺女，屁股要是疼的厉害，去卫生队看看。” 说完，段雨彤迈步就走，脚步快得很。 这资本家小姐就是手段多，真会拉拢人！ 她一个女的也不放过！对她笑什么嘛，真讨厌！ 宋朝朝看着段雨彤走远，觉得她有点奇怪，也没细想，在自己女儿面前蹲下，帮她揉着小屁股，“还疼吗？” 奶团子弯起了眼睛，“不疼啦，妈妈，芽芽看见了小黑猫，但是现在不见了。” 原来是追猫才摔倒了啊。 “那下次我们带肉干下来，猫猫看见你有小肉干，就过来找你做朋友了，可以吗？” 芽芽欢快点头，她有牛肉干，还有小鱼干，都可以给新朋友吃。 “你们母女两个说啥呢？” 叶红霞手里拎着马扎，另一只手抱着小毛。 这会儿天气好，外头还不算太热，她抱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 “红霞姐。” 叶红霞在宋朝朝身边坐下，“陈团长也去执行任务了吧，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还真吓人。” 昨晚陈煜走得着急，宋朝朝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问了叶红霞一嘴。 叶红霞：“还不是那些敌特分子搞破坏，昨天晚上他们去袭击咱们叶城的研究院了，真是坏的很！” 敌特分子，确实需要军人出动去解决。 更何况还是袭击研究院这么大的事情，那里头可有不少军工武器在研发，怪不得陈煜面色那么凝重。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毛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走过来。 “你咋现在就回来了？放学了？”叶红霞狐疑询问。 大毛手攥着自己的包带，看到宋朝朝，问了声好，又对自己娘敷衍地说了句：“放学了，学校下午放假，一会儿二毛也回来了。” 叶红霞：“那你咋不等等你弟弟？” “他又不是不认路。”大毛说完，低着头往家走。 叶红霞看他这样，骂了句小瘪犊子。 宋朝朝收回自己的目光，“大毛是不是心里有事儿啊，瞧着不高兴呢。” 叶红霞没在意，“混小子能有啥事儿，天天上个学磨磨蹭蹭的，我都懒得说他。” 宋朝朝刚要再开口，芽芽的声音传来，“爸爸！” 她扭过头，这才瞧见陈煜回来了，跟岳经武一起。 看样子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奶团子朝自己爸爸跑过去，撞在他腿上。 陈煜后退了一步，自己这闺女，每次扑过来的力气都不小。 他都要怀疑等闺女再大一点，说不定能给他创飞。 “你受伤了吗？” 陈煜靠近后，宋朝朝一眼就看到他白衬衫的袖口处沾了血，一双好看的眉毛皱起。 第50章 陈煜，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她说着，看向自己男人，拉着岳经武看了一圈，生怕他身上也有伤。 “我没事儿，没事儿！” 岳经武还是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媳妇儿这么关心，脸都红了，他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去看自己儿子。 陈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是敌人的血，不小心沾上去的。” 听到他这样说，宋朝朝才放心下来。 “走吧，回家换身衣服。” 陈煜嗯了声，抱起闺女，跟在自己媳妇儿身边，看向她的目光炙热无比。 他们昨晚连夜抓敌特，一路追踪到城郊。 人已经被带去审了，高启山亲自盯着，作战小队成员都各自回去休整了。 陈煜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宋朝朝已经将他的白衬衫给泡上了。 “那血迹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多泡会儿吧。” 陈煜探头看了一眼，奶团子回了她的小房间，在画画玩儿。 宋朝朝拿了水壶，正要给她的鲜花喷水，腰身被人从后环抱住。 陈煜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他刚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清香。 宋朝朝的脸又发烫了。 他今天比昨晚可主动多了。 “别闹，芽芽还在。” 这可是大白天！ 陈煜低笑出声，大着胆子在她耳尖上轻吻了下，“中午我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吧，改善改善伙食。” 宋朝朝看他一眼，部队伙食不差的，这人有点太奢侈了吧。 “那我来付钱。” 宋朝朝伸手反摸了下他的脸，动作自然无比。 好像从昨晚之后，两个人之间少了许多局促和尴尬。 “不行，哪儿有让媳妇儿买单的道理。” 陈煜知道自己媳妇儿家境好，可他是男人，养家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他负责的。 宋朝朝转过身，眨着眼睛瞧他。 自上次从高启山嘴里听说陈煜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后，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我有钱！” 宋朝朝双手叉着腰，一副我有钱我豪横的模样。 陈煜失笑。 虽然他现在赚得还不够多，可是部队每个月发放的补贴也够花了。 他之前还攒了一笔钱，不需要媳妇儿掏腰包。 正要拒绝她的提议，宋朝朝再次开口：“陈煜，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陈煜一时哑然。 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宋朝朝推搡着男人，让他去给闺女戴遮阳的小帽子，她要去重新梳下头发。 再从洗漱间出来时，男人拉着闺女，眼睛都看直了。 宋朝朝方才只绑着一个低马尾，用发带束着。 现在她那头乌黑的长发挽起，在头顶上呈现出一个松松的花苞样态，将她的脑袋衬托得又圆又饱满。 她还戴了一个白粉相间的蝴蝶结，整个人都呈现出俏皮可爱的模样。 他媳妇儿今年也才二十四岁，正年轻呢，这样打扮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好看好看还是好看！ “妈妈，芽芽也要绑这样的头发！” 奶团子看到自己妈妈的造型，大眼睛眨啊眨的，强烈要求自己要做同款。 宋朝朝露出一个笑，看向自己闺女，“芽芽的头发还不够长，不能绑哦。” 奶团子伸出自己的小短手，胖乎乎的两条手臂抱着自己的脑袋晃来晃去，嘴里嘟嘟囔囔的。 陈煜听清了自己闺女的话。 她在许愿头发快快长。 不大一点的小丫头已经会臭美了，陈煜看着自己闺女呆呆的可爱样子，心软的不行，将闺女抱起来。 “咱们先去吃饭，芽芽好好吃饭，营养够了，头发就长得快了。” 奶团子歪着脑袋，好像在思索。 宋朝朝看她一眼，找出一个蝴蝶结发卡，给她别在头发上。 “芽芽跟妈妈的发饰一样哦，真好看啊宝贝。” 奶团子伸手摸了摸，嘿嘿一笑。 妈妈好看，芽芽也好看！ - 国营饭店里，宋朝朝点好了菜。 排骨炖豆角，炝拌干豆腐，鲜蘑炒肉，还有一份鸡蛋汤，主食要了米饭。 芽芽手里拿着白瓷杯，小口喝着水。 “妈妈，芽芽想次零食。” 听到女儿的要求，陈煜看了自己闺女一眼，这附近就有个杂货铺，里头有卖零嘴儿的。 “我去买。” 宋朝朝看着陈煜娇惯闺女的样子，知道拦不住，只叮嘱他少买一些。 芽芽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少吃零食多吃饭。 奶团子见到爸爸要出去给自己买，连忙大喊，“爸爸，多给芽芽买糖果，芽芽还要次雪糕！” 又是雪糕。 宋朝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家伙也不怕冰着自己的牙。 炝拌干豆腐是快手菜，已经端上桌了，奶团子瞧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宋朝朝给自己闺女擦干净了小手，夹了一点豆腐丝给她，让她先吃。 正跟女儿说话呢，肩膀上传来重量。 “妹子，多大年纪了，瞧着你还小，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伴随着说话声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令人作呕。 宋朝朝回过头，看向出现在自己后侧的男人，没什么好脸。 她肩膀微动，躲开这男人的触碰。 “这大妹子近看模样更俏了嘿，刚才哥哥们就注意到你了。” 这女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瞧见了，这脸，这身材，都是百里挑一的好。 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呢。 “我丈夫马上回来，你们识相的话，赶紧走。”宋朝朝皱着眉，语气严肃。 可她的话并未让这两个男人有所收敛，反而更加激动了似的。 他们早就看见她是跟男人一起来的了。 “你男人这不是不在吗？走，跟哥哥们喝一杯去。” “妹子，瞧你那男人跟个麻杆儿似的，哪有哥哥长得有安全感啊？”男人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还打了个酒嗝，差点没把芽芽熏吐了。 奶团子呲牙咧嘴，想要一头撞死他们！ “以后在这叶城，哥哥们罩着你，咋样？”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看到这两个食客喝多了，在骚扰女顾客，有意上来劝说。 可话还没说两句呢，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推了下，跌坐在地上。 宋朝朝瞳孔微缩，神色愠怒。 她将芽芽抱在怀里，作势要走，被男人拦住了路。 “你急什么啊，不就是喝杯酒吗？怎么，你这是不给我们哥俩儿面子？” 宋朝朝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这男人伸出的手臂，直接抱着闺女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快步往外跑。 第51章 媳妇儿这两天对他真的好主动啊 朝朝瞬间就委屈了，小跑过去，抬头看向他，嗓音透着哽咽，“有人调戏我。” 调戏？！ 男人的神色当扬就变了，宋朝朝红着眼，手指向国营饭店的门。 两个男人刚从门口出来，作势要追宋朝朝。 看到陈煜，他们脚步一顿，又折返了回去。 “是那两个人吗？”陈煜眯起眼睛，脸色铁青。 宋朝朝点了点头，奶团子也点头，“坏蛋，爸爸揍他们！” 陈煜黑眸幽深，手臂上青筋已经爆起，蕴藏着磅礴的怒气。 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己媳妇儿，“你们在树荫底下等会儿。” 宋朝朝嗯了声。 陈煜进去没多久，国营饭店里头就传出了打斗的声音。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男人就出来了，冲她招了招手。 宋朝朝拉着芽芽过去，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眼，不知道里头的扬景适不适合芽芽看。 可别给她闺女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饭店里，椅子倒了两把，方才那两个男人此刻已经被服务员反钳制住。 和他们同桌的那几个来吃饭的人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动弹。 对方身上没流什么血，不过鼻青脸肿四个字，是担得起的。 陈煜下手有分寸，朝朝到底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不好闹得太大。 只是，这口气还没撒干净。 光天化日的，他不过出去买个东西，媳妇儿就被人调戏，这些人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当他是死的。 饭店的工作人员跑去叫了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十分钟后，公安同志赶到。 看到店内的扬景后，他们不由得一惊，目光落在宋朝朝和陈煜身上。 流氓犯他们见过不少，流氓能被人民群众教训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该！ 让他们管不住自己的手脚！ “公安同志，误会，都是误会啊，我们就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穿着制服的公安上前，鄙夷地看了这两人一眼。 “少他娘的胡扯了，喝多了是理由吗？喝多了不见你跟老少爷们儿动手，故意欺负女同志？” “光天化日就敢耍流氓，非得送你们进去蹲着不可！” 当下对流氓犯罪的打击力度相当大，这两个人得吃不了兜着走！ 公安同志给那二人戴上了铐子，转身看向陈煜和宋朝朝，“两位同志，还得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宋朝朝和陈煜对视一眼，她们是带闺女来吃饭的。 饭没吃上，遇见这种事情，也是糟心。 国营饭店的经理主动上前，先跟宋朝朝道了个歉，事情发生在饭店里头，也是他们没能劝阻。 “同志，这样，等菜做好了，我让人给你们送到家里去。你们处理完不耽误吃饭，这餐费就免了，算是我们一点心意。” 一码归一码，冤有头债有主，陈煜道了谢，坚持付了餐费。 “同志，麻烦告知一下地址。” 陈煜：“团结路，军区家属院，放在岗哨就好。” 听到他们住在家属院，公安同志又看了看那二人脸上的伤，瞬间猜出陈煜和宋朝朝的身份。 怪不得能几下就把人收拾成这样，呵，那两个家伙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好好好，调戏女同志，本来就是犯罪，调戏军属，更是罪加一等！” 那两个戴着铐子的家伙已经彻底醒酒了，听到公安的话，两个人哭丧着脸，后悔也来不及了。 - 做笔录并未耽误太长时间，回到家里，陈煜将饭食从餐盒里取出来。 饭店的经理还特意送了个凉菜，还有一大份切好的水果，当作补偿。 奶团子吃的不多，两小碗菜装进肚子里后，开始犯食困了。 等陈煜和宋朝朝吃完的时候，小奶团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搂着自己的玩具。 陈煜在收拾碗筷，宋朝朝将闺女抱进房间里。 将小卧室的门关好，看到男人在厨房忙里忙外，宋朝朝走过去，仰头看着在刷碗的人。 “陈煜，谢谢你。” 又说谢谢？ 男人扭头看向自己媳妇儿，眸底浮现明显的疼惜，“是我不好，今天吓着了吧？” 宋朝朝拿了棉布，将水池边洗好的碗擦干，语气平缓：“没有，我知道你在附近，所以不怕。” 是对他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陈煜心口微动。 宋朝朝眼眸亮亮的，“不提这个了。” 坏人已经被抓了，她跟芽芽也毫发无损。 将碗筷收进橱柜里，宋朝朝看向陈煜，犹豫几秒后，问道：“你要午睡吗？” 陈煜嗯了声。 “那我先去冲澡，你一会儿也洗一下吧。” 宋朝朝说完就往外走，脚步快的很。 陈煜听到洗漱间门关上的声音，表情微僵，呆愣在原地。 媳妇儿好像又有点奇怪。 卧室内的窗帘拉上，遮挡了外头毒辣的阳光。 宋朝朝身上穿着丝质睡裙，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没有丝毫的困意。 身边传来动静，伴随着一股凉气，宋朝朝将眼睛闭得更加紧。 陈煜小心翼翼地躺下，看着侧身背对着他的媳妇儿，他倾身凑过去，原本是想要看看她有没有睡着的。 瞧见她不断颤动的睫毛后，男人不由得失笑，“你装睡做什么？” 宋朝朝心里暗骂了这男人一句，睁开眼睛瞅向他，“要你管。” 有点气急败坏的语气，让陈大团长发懵。 沉思两秒后，男人逐渐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嗯……媳妇儿这两天对他真的好主动啊！ “你困吗？”陈煜认真无比地询问。 宋朝朝看着面前这男人，有时候真觉得她嫁了个闷葫芦。 问问问，他到底在问什么嘛！ “芽芽一般睡多久？” 宋朝朝看了一眼时钟，“两个小时左右。” 小孩子觉多，尤其是吃饱了，睡得会更久一些。 宋朝朝和陈煜的目光交汇，忽然有些害羞，她别过脸，轻声询问：“你要不要去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第52章 真要了老命！ 他在瞧她，瞧得仔细又认真。 宋朝朝突然觉得有两分尴尬，不知道他这么盯着自己做什么，她心跳得有些慌，有些乱。 刚要开口说话，男人的唇就压了下来。 朝朝的手臂不自觉抬起，勾住他的脖颈，试探着回应。 男人的喘息瞬时加重，带着深深的索求意味。 他的吻明显乱了章法，动作透着急切。 略有粗粝的大手覆在她小腹处，让朝朝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 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床尾，片刻的厮磨后，陈煜渐渐找对了门路，得了势。 不同于新婚夜，他的动作由生涩变得放肆，朝朝忍不住嘤咛出声，男人立马堵住她的唇。 “乖，小声一点。” 宋朝朝双眸水汽氤氲，感觉自己好像浸在了蜜罐子里，又好像整个人飘浮在海面上，找不到支点。 她额角发丝湿了好些，陈煜额头上也带了汗，他抬手将自己媳妇儿的头发理好，怜惜地吻了吻她的眉眼。 “疼吗？” 朝朝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轻咬唇瓣，“还好。” 说着，她抬手戳了戳男人的下巴，“我有点热。” 不仅身上烫，她感觉这屋子的温度也发烫。 陈煜这才将她松开了一些，俯身去吻她的耳根，又亲了亲她裸露的肩膀。 暂缓过后，朝朝挣扎着要起身。 身上黏黏糊糊的，她想要去冲个澡。 刚坐起来，就被男人拽了回去。 “急什么？”陈煜的嗓音透着暗哑，指腹在她手臂上来回摩挲。 朝朝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想法。 “这次轻点。” 她缓缓吐出的四个字，好似刺激到男人一样。 红唇再次被堵住，霸道而凶猛的态势让她有些抵抗不住。 比上一次更久，朝朝消耗了太多体力，冲完澡出来时，已经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醒来时，陈煜已经在客厅陪着闺女玩积木了。 男人含笑看向从卧室出来的媳妇儿，起身过去，将已经煮好并晾凉的绿豆汤递给她。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 他话中的打趣明显，眼睛都快要黏在媳妇儿身上了。 宋朝朝险些被他的话呛到，“瞎说什么呢。” 孩子还在呢，他这个人怎么都不知道收敛的？ 朝朝抬眼望过去，什么都没听懂的奶团子还在专注地搭积木，建她的小房子。 陈煜凑过去，靠近自己媳妇儿耳边，低声询问：“腰酸吗？” 宋朝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她不仅腰酸，腿也酸，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只是表面看着正经，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大色胚！ 陈煜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让她侧身背对着自己，温热的掌心在她腰部轻轻按动。 宋朝朝感觉自己又要睡着了。 “嘶……疼。” 明显感觉到男人手劲儿加重了，宋朝朝埋怨似的回过头，正好抓住陈煜出神的模样。 这男人给她按个腰都不专心？ 宋朝朝刚要问他在开什么小差，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耳尖上，她眼眸微怔。 笑嘻嘻地凑过去，朝朝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忍着笑意询问：“你在乱想什么呀？” 娇娇柔柔的一句话，差点让陈煜的骨头都酥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体温也骤然上升。 看着面前媳妇儿狡黠的目光，陈煜瞧出来她这是故意的。 男人轻叹一口气，“别闹。” 宋朝朝笑出声来，拍开他的爪子，过去抱自己闺女，“我们芽芽晚上要吃什么啊？” 奶团子沉思了几秒，露出两个小梨涡，“蛋蛋羹！” 陈煜立马起身，去厨房忙活，给自家宝贝闺女和媳妇儿准备晚饭。 两碗鸡蛋羹，加了香油，芽芽一碗，媳妇儿一碗。 中午国营饭店送来的菜还有剩余，陈煜加热后给打扫干净了。 “要去散步吗？” 外头天已经黑了，宋朝朝看着收拾好厨房卫生的男人，眉尾扬起，他怎么突然有这个闲情逸致？ 不过走一走也好，还能消消食。 奶团子听到要散步，主动将驱蚊水拿过来，给自己和妈妈喷了好些。 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小家伙蹦跶着下楼。 楼下有不少出来闲聊乘凉的军属，如今大家休闲娱乐的方式不多，除了在家听收音机，就是出来凑凑热闹了，好打发时间。 “陈团长也出来散步啊？” 家属院里安装了照明灯，几个军属看到陈煜，纷纷主动打招呼。 芽芽从下楼开始就撒了欢，松开了陈煜和宋朝朝的手，自己噔噔噔往前跑，也不知道她在追什么东西。 陈煜握着宋朝朝的手，回应那些军属，“嗯，陪媳妇儿走走。” 宋朝朝：？？？ 不是他要出来的吗？ “哎哟，瞧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走路都拉着手呢，啧，还是年轻好啊。” 宋朝朝听到身后那些军属的打趣，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她眼珠一转，使坏般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没用多大力气，在陈煜眼里跟挠痒痒似的。 宋朝朝：“你故意的！” 这男人心机太重了！ 陈大团长紧紧拉着自己媳妇儿的手，下颌绷起，夜色下，他的喉结快速滚动着，低声开口：“乖，这是在外面，回去你再摸我。” 宋朝朝：谁摸他了？到底谁在摸啊！ 陈煜看着媳妇儿气鼓鼓的样子，心情大好。 她不禁逗，这会儿腮帮子鼓起来，跟个松鼠一样，可爱的很。 他还笑？ 宋朝朝细长的双眉蹙起，对着他哼了声，还作势要甩开他。 陈煜整个掌心都裹着她细嫩的手，看着她耍小性子，那声娇哼回响在耳边。 真他娘的要了老命！ “回家。” 宋朝朝愣了愣，“现在吗？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 陈煜低头看着她，眸底是极致压抑的危险，呼吸粗重。 “回家，早点哄孩子睡觉。” 他松开媳妇儿，去追自家闺女，宋朝朝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男人莫名其妙。 直到深夜，她全身都瘫软无力，才反应过来陈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色胚！！ “我要睡觉。” 她声音又绵又软，已经累到了极点。 男人整个人笼在她上方，将她手臂抬起，亲了亲她的指尖，“那你睡。” 他嘴上说着，手却抓着她的小腿，再次拖向自己。 朝朝：…… 第53章 我跟你这个光棍儿说得着吗？ 高启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第五次看向身边双手叉腰的男人。 陈煜斜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慌，也去负重训练。” 高启山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是，我咋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呢？” 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这小子一大早来了，整个人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容光焕发的。 平常看战士训练情况的时候，他那张脸拉的老长了，能把手底下的兵给吓死。 今天那嘴角却一直上翘着，明摆着心情不错。 “遇到啥好事儿了？”高启山凑过去，捅咕了下他的手臂。 陈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懒得理会他。 高启山却黏上来似的，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三连长，你们连那个战士倒了，瞧瞧是不是伤着了。”陈煜对身边的下属说道。 高启山顺势看了一眼，随后再次看向陈煜。 “艹，你肯定有事儿！” 过去这冷面阎王在训练上可是要求相当严格的，别说受伤了，只要你腿没断，还能跑，就得坚持下去。 战扬上，敌人可不会管你伤着没有。 今天这家伙怎么突然通人性了？ 陈煜没应他的话，抬步就走，高启山像个膏药一样贴了上去，“不是，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他好奇心太旺盛，不搞明白实在是难受啊。 陈煜哂笑了声，将望远镜塞进他怀里，语气幽幽，“我跟你这个光棍儿说得着吗？” 高启山：？ 说他是光棍儿？ 靠！是他想当光棍儿吗？那不是老天爷不给他机会吗？ 这小子竟然嘲笑他！ 不行，一会儿他就得去找师长，说好了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这都多久了，陈煜都快笑话死他了！ 哼，他立马就脱个单给这小子看看，不就是媳妇儿嘛，谁还没有了！ - 宋朝朝一上午打了十几个哈欠，芽芽看着自己妈妈，脑袋歪了歪，主动伸出小手探上她的额头。 宋朝朝眼眸一怔，露出笑，“妈妈没有生病。” 看着女儿关心她的样子，朝朝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心里默默把那臭男人骂了十几遍。 “那妈妈怎么这么困困呀？”奶团子盯着她看，满是疑惑。 宋朝朝思索了两秒，“因为爸爸睡觉打呼，太吵了，吵得妈妈睡不着。” 她毫不犹豫地让陈煜将这个锅给背上。 反正本来也是他的错。 “那我们去买胶带，把爸爸的嘴巴粘上吧，他就不打呼呼了。” 奶团子说完，小手捂着嘴巴偷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 看着闺女这个机灵样儿，朝朝忍不住在她软嫩的小脸上香了两口。 “妈妈，芽芽好像闻到小酥饼的味道了。” 酥饼？ 宋朝朝眯起眼睛，卖酥饼的摊位在家属院外头过一条马路的路口，香味原来可以飘这么远啊？ “那芽芽是闻到绿豆小饼的味道，还是椒盐小饼的味道了？” 奶团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芽芽好像都闻到了哎，绿豆小饼，豆沙小饼，椒盐小饼……妈妈，你听到芽芽的肚纸在咕咕叫了吗？” 宋朝朝失笑，自己家闺女是个小馋虫，明明半小时前刚加餐吃了半块桃酥，现在又咕咕叫了？ “那妈妈带你去买小酥饼，你自己穿鞋子好不好？” 奶团子连连点头，从宋朝朝腿上滑下来，迫不及待去给自己戴上帽子，穿鞋子。 各个口味的小酥饼都买了两三块，宋朝朝拿着牛皮纸包，拉着闺女的手往家属院去。 刚过了个路口，经过一条巷子，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像是打架。 宋朝朝探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将女儿抱起来，让她闭上眼睛。 确实是在打架。 朝朝快步走过去，嗓音透着薄怒，“你们做什么呢？” 五六个孩子围着一个人打，他们看上去都是十多岁的年纪，背着军绿色的挎包，有三个朝朝看着眼熟，明显是家属院的。 那几个小孩也认出了她，知道她是陈煜的媳妇儿，似乎是怕她会告状，几个小孩子仓惶往外跑。 宋朝朝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男孩身上，她将芽芽放下，把人扶起来。 “大毛哥哥……” 芽芽已经睁开了眼睛，瞧见满身都是土的大毛，小奶团明显愣了下，然后跟自己妈妈一起，用小手给他拍着衣服。 宋朝朝看着面前比自己低了快两个头的少年，皱着眉问：“伤到哪里没有？” 大毛将自己的背包捡起来，摇了摇头。 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宋朝朝瞧见他的双眸通红，咬着牙倔强的样子，知道他这是觉得自己目睹了他狼狈的一面，自尊心受挫了。 大毛今年十二岁，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个小男子汉了。 “那些都是你同学吧？”宋朝朝问。 同学之间，尤其是男孩子相处，打个架什么的很正常。可是五六个人围着一个人打，这就不正常了。 明摆着是在欺负人，搞霸凌。 宋朝朝弯下腰跟他平视着，“身上有哪里伤的严重吗？阿姨带你去卫生队看看？” 大毛继续摇头，声音有些哑，“没有，你……你别告诉我娘。” 宋朝朝瞧着这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嗯了声，她拍了拍大毛的肩膀，“我不告诉你妈妈，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阿姨，那些人为什么欺负你？” 大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她爷爷刚被打成了资本家，他们知道后就欺负那女生，我看不惯，把他们得罪了。” 大毛所在的学校里不止有大院的军属子弟，还有外头的学生。 “骂两句资本家崽子得了，他们还要对女生动手。” “我爹说过，男同志要保护女同志，男子汉的铁拳是要对外的！” 大毛说得义愤填膺，他这两天没少跟那些人干仗，只是寡不敌众，每次都是打败仗罢了。 宋朝朝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奶团子。 奶团子也在看她。 芽芽：哼，本大王也被骂过是资本家的小崽子。 宋朝朝：你妈也是。 “走吧，先回去。” 宋朝朝抱起闺女，带着大毛往家属院去。 刚靠近楼栋就遇见了叶红霞，大毛明显一愣。 叶红霞手里拎着菜篮子，讶异地询问：“你们咋一起回来了？大毛，你弟都比你提前回来十分钟，你天天磨蹭啥呢？” 宋朝朝感觉大毛浑身都紧绷了，他怕他娘。 第54章 他在说什么羞羞的话！ 奶团子主动上前，朝叶红霞跑过去，从纸袋里拿出一块糕饼，大大方方地递给叶红霞。 叶红霞瞬间露出一个笑，还是闺女好啊。 瞧瞧她们芽芽，多贴心的丫头啊。 宋朝朝看了一眼大毛，让他先回家。 她遵守承诺，没有将外头发生的事情告诉叶红霞。 跟奶团子逗乐了一会儿，叶红霞一转头，没瞧见大毛，数落了自己家臭小子两句，看向宋朝朝，说自己晚上要做韭菜盒子，做好了给她送。 宋朝朝道了谢，带着闺女回家，没多大一会儿，陈煜也回来了，还拿着从食堂带回来的晚饭。 见到男人，奶团子瞬间扭过头，对宋朝朝喊道：“忘记买胶带啦，妈妈！” 陈煜一脸茫然，听不懂闺女在说啥。 “买什么胶带？” 宋朝朝笑得眼睛都弯了，故意卖弄玄虚，“不告诉你！” 她推着男人的背，让他去洗澡，训练搞得一身汗，都臭死了。 相比起沪城，叶城夏天的温度不算特别高，不过空气还是有些干燥，宋朝朝特意煮了米汤降火。 陈煜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媳妇儿在盛饭，摆碗筷。 一种踏实感从心底升起，他嘴角上扬，走过去将女儿抱到餐桌旁边。 “这韭菜盒子是红霞姐让二毛刚送来的，她动作可真麻利，这么快就做好了。” 宋朝朝说着，看向陈煜，将今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大毛不让她告诉红霞姐，可这事情总要解决。 朝朝不认识学校的校长老师，跟那些孩子的家长也不熟悉，她很是棘手。 听到自己媳妇儿的话，陈煜点了点头，“我来处理，放心。” 朝朝露出笑脸，安心了许多。 她喝着米汤，忽然一惊，有意去提醒：“陈煜，你可别揍那些孩子啊，以大欺小不好。” 陈大团长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他看起来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吗？ 在媳妇儿眼里，自己的形象这么差劲？ 陈煜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今天还散步吗？” 听到他问这个，朝朝掀起眼皮，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 昨天就上过一次当了，还以为她会上第二次？ 再说了，她还累着呢。 “不去。” 男人扬眉，“不去的话正好早点睡觉。” 宋朝朝差点没呛死，又瞪了他一眼。 陈煜脸上笑嘻嘻的，如今在他看来，媳妇儿就算冲他翻白眼，那也跟抛媚眼一样，他都稀罕的很。 饭后，宋朝朝在洗女儿的衣服。 奶团子皮肤柔嫩，她的衣服一直都是朝朝亲自手洗的，原本陈煜要来洗，朝朝把他赶去给闺女讲故事了。 “爸爸，你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卧室里，芽芽大王双手叉着腰站在床上，小脸气呼呼的。 宋朝朝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这动作有点眼熟。 陈煜也爱叉腰，闺女这个习惯原来是随了他。 “芽芽，你该睡觉了。”陈大团长将故事书收起来，认真地看着自己闺女，“小孩子不早点睡觉，以后长不高。” 芽芽瘪嘴，她会看钟表，爸爸骗人，现在还早呢！ “那我要跟妈妈睡觉。” 陈煜皱眉，直接拒绝，“不可以。” 奶团子依旧叉着腰，嗓门都扬高了，“为什么，不！可！以！” 芽芽不发威，当她是小猫咪啊！ 明明以前在老洋房，她也跟妈妈一起睡觉的。 宋朝朝走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今天晚上妈妈跟你睡。” 陈煜猛地转头看向自己媳妇儿，这是要抛下他了？ “妈妈现在就给你讲故事哦。” 宋朝朝说着，看向陈煜，“你杵着干嘛？快回去睡觉吧，早点睡，能长高。” 陈大团长：…… 男人不肯走，坐在闺女卧室的凳子上，听着媳妇儿讲故事。 宋朝朝拿着童话故事书，轻声细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抑扬顿挫。 陈煜坐在那儿，轻抿了下唇，怪不得闺女说他讲得不好听呢。 别说闺女喜欢听他媳妇儿讲故事，他自己也喜欢。 半个小时后，奶团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呼开睡。 陈煜瞧见女儿睡着了，起身将电风扇的档位调小，伸手去拉自己媳妇儿的手。 宋朝朝扭头看向他，压低声音，“你干嘛？” “嗯。” 宋朝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嗯什么？ 几秒过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朝朝的双脸爆红。 他他他在说什么羞羞的话？ 她是那个意思吗？ 这人没救了！ 简直就是臭流氓！ 瞧着她的脸快熟透了一样，陈煜笑出声，将人拦腰抱起来。 宋朝朝身体陡然腾空，双臂下意识搭在他脖颈上。 坐在卧室的床上，她又看着他去关了女儿卧室的灯和门。 瞧着这男人折返回来，朝朝又羞又恼，抬手就朝他胸口招呼，要给他一拳。 媳妇儿的拳头落在胸口，一点都不疼。 陈煜握住她的手凑近自己的唇，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 宋朝朝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这男人在发浪，只怕她现在给他一巴掌，他不仅不会发怒，说不定还能给他打爽了。 陈煜双手卡在自己媳妇儿腰间，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宋朝朝面对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扣住。 男人喉结急剧地滚动，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下。 卧室气息黏腻，宋朝朝柔软的双手攀附着男人的肩膀，掌心下温度滚烫。 她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明天去卫生队要点计生用品吧。” 芽芽还小，她现在没有精力去生养第二个孩子，最起码也要再过两年。 可别让她去，她脸皮没有这男人厚。 “好。” 神智逐渐沉沦，朝朝双手缓缓下移，刚摸上男人的腹肌，听见一声低响。 “陈煜，你把我衣服弄断了。” 宋朝朝看着自己睡裙断裂的肩带，控诉般瞧着这男人，毫无震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败家！ 撞那么用力就算了，手上还这么用力！ 男人眼睛中透着心虚，低头哄她，“那我给你买新的，多买几件。” 第55章 （震惊）奶团子竟然会弹琴？！ 狗男人还算收敛，没有折腾太狠，不然她感觉不仅自己要散架，这屋里的床也要散架。 房门敲响，宋朝朝看向外头穿着军装的小战士。 “嫂子，打扰了，您这会儿忙吗？丁主任让我来的，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丁兰香找她？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家属院说的，怎么让她去部队？ 宋朝朝有些狐疑，“好，你稍等我一下。” 将闺女一起带出来，宋朝朝跟着那小战士，往部队大院儿去。 丁兰香是军区宣传部的主任，只是她们没有去宣传部，瞧这样子，是要去文工团。 “朝朝，你来了。” 丁兰香脸上带着客气的笑，主动招呼她进来。 这儿是文工团的排练室，里头有不少女兵，见到宋朝朝，纷纷喊了嫂子，目光随之落在她身侧的芽芽身上。 小奶团迅速被包围，仰头看着周围这些漂亮的姨姨，露出甜笑。 这一笑，更是让这些女兵的心都柔软了，有人摸她的脸，有人给她递糖果。 宋朝朝被丁兰香叫到一旁，将意图表明。 “是这样的，上次你救急，弹钢琴的水平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国庆了，文工团还要编排节目，搞宣传。” “小方他刚接触钢琴不久，整个文工团也就他一个人会弹。” “朝朝，你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多给他指导指导？只是要牺牲你的个人时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听到丁兰香的话，宋朝朝看向一旁的小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好的兰香嫂子，帮忙没有问题，谈不上指导，我自己水平也一般。” 丁兰香笑笑，“这就是谦虚的话了，朝朝，那辛苦你了。” 宋朝朝点了点头，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出身问题给陈煜带来什么麻烦了，要找她谈话，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如今除了照顾芽芽，也没有太多事情要做。文工团排演节目做宣传是大事，帮忙是应该的。 丁兰香交代完，就回了宣传部。 小方战士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他看着宋朝朝，略有害羞地笑了笑，喊了声嫂子。 “嫂子，这是演出要用的曲目，您先看看。” 上次在庆祝活动上，他就看到了宋朝朝弹琴的样子，说来也惭愧，他这钢琴也学了两年了，可能是他天资不好，也可能是练习时长不够，水平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宋朝朝看了看那乐谱，都是经典红色曲目，有两首她之前听过的，收音机里常常放送。 “嫂子您可以先试试。” 宋朝朝客气一笑，坐在排练室的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乐声流畅，随着旋律而推进。 排练室内，众人的目光纷纷停留在宋朝朝身上。 团长媳妇儿上次救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台弹琴，实力已经彰显。 今天这景象，更是坐实了才女的名号。 小方都说了，这钢琴不是好学的，需要精心下功夫，还要常常练习，手才不会生。 瞧瞧团长媳妇儿这娴熟的指尖动作，还有人家自信满满的样子。 人长得漂亮，钢琴也弹得漂亮。 她们团长这是几辈子积下的福气啊，娶了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媳妇儿。 “嫂子，您可真牛……” 小方习惯性开口，知道这是领导的媳妇儿，后头那个字到了嘴边硬是咽回去，他尴尬地笑了下，随后竖起两根大拇指。 眼中满是对宋朝朝的敬佩，打心底的敬佩。 他没有接受过专业指导，只跟省里文工团的老师学习过两天指法，回来就全靠自己摸索，对他来说难度确实不小。 怎么同样都是琴，这东西在团长媳妇儿手里就跟玩具似的，玩得那么好！ 小方迫不及待地要宋朝朝教他。 其他女兵去排演节目了，奶团子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怀里是各种各样好吃的，开心到不得了。 她知道妈妈在忙正事，乖乖地不去打扰，看着那些漂亮姐姐们跳舞，自己跟着摇头晃脑。 只可惜奶团子全身上下肉嘟嘟的，没有这些舞蹈演员们苗条，像个小肉虫一样身子蛄蛹来蛄蛹去。 宋朝朝抬头看向自己闺女，宠溺地笑笑，冲她招招手。 她给小方纠正了指法，好让他节奏变换间可以更加连贯，这会儿他正在练习。 奶团子搂住自己妈妈的大腿，宋朝朝将自己闺女抱起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两下，“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哦。” 怕她在外头会不习惯，朝朝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 奶团子小手抱着自己妈妈的脖子，看着那年轻叔叔弹琴。 咦，真笨蛋吖。 宋朝朝抱着闺女，给小方又纠正了两次，他练了几遍曲子后，确实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嫂子，您喝水。” 文工团的一同志将搪瓷缸拿来，宋朝朝道了谢。 将闺女放下，宋朝朝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乐谱，跟小方说着两处节奏问题。 芽芽仰头看着面前那琴，手有点痒痒。 趁小方起身的功夫，奶团子爬上琴凳，手小心的触摸上琴键。 “噔——” 一声响，奶团子咯吱咯吱地笑出声。 发出的声响同样吸引了宋朝朝和小方的注意，朝朝刚想将女儿抱下来，只见她一只小手在琴键上来回游走，方才她和小方练习的那段乐曲的第一小节，奶团子一下就弹出来了。 而且弹得很是连贯，节奏也好。 宋朝朝的眼眸瞬间亮起，看向自家宝贝闺女，“芽芽，你再弹一遍给妈妈听听。” 她才三岁！ 之前宋朝朝从来没有教过她弹钢琴，她怎么会的？ 难道只是模仿大人？ 奶团子露出一个笑，又弹了一遍，还往后延续了一小节。 小方愣住了。 团长闺女才这么大一点，那小胖手还没有他手指头长呢，怎么能弹得这么好？ 呜呜呜呜，三岁的奶娃娃都比他强！他不活啦！！ 第56章 他闺女是天才宝贝！ 奶团子坐在琴凳上，仰着头，表情傲娇的很。 宋朝朝这会儿心情有点迫切，她手指触碰上琴键，弹出八个音。 “芽芽，你能不能把妈妈弹得节奏重复一遍？” 奶团子眨眨眼睛，郑重地点头，这回用上了两只小手。 宋朝朝欣喜的神情遮掩不住。 完整的音节，一点差错都没有！ 几个文工团的女兵也围了过来，看到了小家伙的表现。 “嫂子，芽芽这是遗传了您的天赋吧。” “我们芽芽真是太棒啦，弹得真好！” “小方同志，你看你，还没有我们小朋友弹得好，快点快点，赶紧拜我们芽芽为师吧。” 正在哭唧唧的小方更难过了。 他真的是大笨蛋啊！！ 看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瞧，小家伙突然有点害怕了，转身抱住了自己妈妈的腰，脑袋闷得紧紧的。 妈妈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力气大，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可以听懂小猫小狗说话。 她会弹琴，是不是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可不想被当成小怪物！ “呜哇——” 被当成小怪物抓走，就要跟妈妈分开了！ “哇哇！” 稚嫩的哭声不绝，周围的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手足无措，这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宋朝朝明白自己闺女在害怕什么，连忙将人抱进怀里，柔声哄着。 “小方，你先练着，我明天再过来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 小方连连点头，都快到吃午饭的点儿了，“辛苦嫂子了，快带孩子回家吧。” 宋朝朝抱着闺女出去，芽芽缩在自己妈妈怀里，小小声地哭诉。 “呜呜呜，小怪物，别人会吉岛芽芽是怪物……窝不要被抓走，呜呜。” 宋朝朝自责到了极点，都怪她，之前常常说小怪物这三个字，让闺女这么害怕。 “芽芽放心，会弹钢琴不会被当成小怪物的，这是因为我们家芽芽是聪明的小宝宝。” 宋朝朝忧心的还是另外两件事，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对陈煜开口。 奶团子的哭声止住，抬手抓着自己妈妈的发带，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真滴吗？” 宋朝朝认真地对她点了点头，“真的。”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远处，陈煜身后跟着一排兵，像是刚训练完回来。 宋朝朝一眼就瞧见了那男人。 小涂跟在自己团长身后，也瞅见了宋朝朝，出声提醒，“团长，是嫂子。” 男人转过头，见到自己媳妇儿跟闺女后，原本冷厉的一张脸迅速变得柔和，他脚下生风，朝她们走来。 “啧，团长跟嫂子还真是相配啊，一家三口都那么好看。”队伍里一战士忍不住感叹。 其他战士也是一样，身子朝前走，头都快扭得转筋了。 “二牛，再转，你脑袋就跟脖子分家了！”小涂毫不客气地打趣。 周围发出低笑声，依旧看着自家团长和团长媳妇儿。 除了打胜仗之外，这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最令人羡慕的事儿了！ - “怎么哭了？” 陈煜看向自己媳妇儿，从她怀里把自家大胖闺女接过来，手臂牢牢托在她腿弯处。 奶团子眼睛红红的，还在抽嗒。 陈煜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看向宋朝朝，“怎么了这是？你怎么带她来部队了？” 宋朝朝将丁兰香的嘱托告诉了陈煜，男人了然。 现在整个军区都知道他们家朝朝会弹钢琴，找她帮忙也不奇怪，只是，陈煜有些放心不下。 “你有功夫就去帮忙教，若是心里不高兴，或者委屈了，不去也没事，有我呢。” 丁兰香是段雨彤的母亲，是政委的媳妇儿，陈煜私心里不想让朝朝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我知道，放心吧。” 宋朝朝眼眸弯起，主动拉过陈煜的手臂，难掩欢喜，“咱们家芽芽好像在音乐方面有天赋。” “什么？” 已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陈煜去食堂打了饭菜，陪自己媳妇儿和闺女回去。 家里，宋朝朝将在排练室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陈煜。 闺女会弹琴，他们家芽芽是天才宝贝？ 陈煜惊喜万分，看向奶团子。 小天才这会儿完全没管自己爹妈在说什么，正库库埋头干饭呢。 哭了一通，她肚肚都饿得瘪瘪啦。 食堂今天做的包子格外大，小家伙两只手拿着一个肉包，嗷呜地咬了一大口，包子只受了点皮外伤，连内馅的味道都没尝到。 陈煜笑着帮自己闺女掰开，让她吃得容易些。 宋朝朝手中拿着筷子，语气透着兴奋，“陈煜，我想买一架钢琴回来，成吗？” 这件事陈煜之前就已经有了想法。 媳妇儿上次当众表演过后，他就想要买一架钢琴回来。 他也打听过了，顶级品牌的钢琴实在是太贵，他真的负担不起。 像文工团现在用的那架雅马哈，差不多要两千多块钱，这个还行。 每月的津贴加上立功发放的荣誉奖金，这些年他攒的钱基本上够用了。 “叶城没有卖钢琴的地方，咱们得去省城看看，这样，等我请了假，带你们去。” 宋朝朝眼睛弯成月牙状，说了声好。 饭后，陈煜去阳台上修理花架，宋朝朝在家养了不少绿植，花架不知道怎么突然放不平整了。 男人弯着腰蹲在地上，宋朝朝蹲在他旁边，拿了帕子将他额头的汗擦干净。 芽芽在屋里坐着跟她的毛绒娃娃过家家呢，宋朝朝看向身边的男人，试探性开口：“买钢琴的钱，我来出吧。” 她知道陈煜的情况，从小山村里靠着自己的能力厮杀出来，没有给他提供扶持的家庭，他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那是真刀真枪靠自己的本事拼出来的。 如今他的级别虽然不低，可是部队的津贴有限，一架钢琴实在是太昂贵了。 她从沪城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傍身，正是派上用扬的时候。 陈煜听着自己媳妇儿的话，转过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宋朝朝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立马伸出两根手指，挡在他嘴唇上。 柔软的触感传来，带着一阵香甜气息，男人瞳孔微缩，呼吸停滞了一瞬…… 第57章 妈妈的脑公就是爸爸呀 天大的冤枉啊！ 陈煜喉结滚动，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拉着她起来，耐心解释：“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养家是男……” 不等他说完，宋朝朝打断，摇头晃脑地学着他的语气，“养家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不能花媳妇儿的钱，这样不好。” 陈煜嘴角紧绷，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媳妇儿给他生闺女，还要照顾闺女，已经够辛苦了。 养家的事情若是还需要她操心，那要他有什么用？ 这会儿在阳台上，楼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经过人，宋朝朝也不敢太亲密。 她手戳了戳陈煜的胸口，一双杏眸眨巴了两下，盯着他瞧：“我们既然是一家人，那我的钱跟你的钱有区别吗？况且这又是给芽芽买东西。” “陈煜，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又不是那种吃软饭的货色，你人怎么样，难道我心里不清楚吗？” 宋朝朝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抬手温柔地在他脸上摸了摸，“不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好不好？生活的重担不应该你一个人承担，我也能承担！” 宋朝朝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臂，还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可惜，她细胳膊细腿的，一点肌肉痕迹都没有。 说完后，宋朝朝又叹了口气。 啥扛重担啊，其实她就是个啃老的米虫，她爸给她留下的那些钱她根本花不完。 想起自己还在下放的老父亲，宋朝朝心里有些难受了。 现在风声还很紧，她和陈煜想给父亲平反，都还找不到机会。 陈煜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宋朝朝知道他还没有被自己劝说成功，陈煜的责任感很重，她早就看出来了。 “我明白，你觉得我们两个家境不匹配，所以你不想我多为咱们的小家操劳。” “可是你保家卫国，做的是最光荣的事情，这比赚多少钱都要好啊！” “而且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保住性命的呀，你忘记当初你岳父跟你说什么了吗？” 宋朝朝拉着陈煜的手，眼眸亮晶晶的，“我爸爸没有儿子，就我一个女儿，你娶了我，就是他半个儿子了。宋家那些东西是我的，也是你的，他对你放心，我也是。” 陈煜不是会算计她的人，宋朝朝一直都知道。 “如果因为给芽芽买钢琴，让你负担很重，我会很心疼的，你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宋朝朝声音轻软，仰头用鼻尖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就听我的，好不好嘛？老公？” 两个字，瞬间击中陈煜的心。 他眸底满是震惊，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的人还都保守，很少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爱人。 宋朝朝也是头一次这样喊他，她没想到自己说得那么顺嘴，现在反应过来后，自己都有点害羞了。 “你再喊一次。” 听到这男人的要求，朝朝清了清嗓子，摆起谱来，“你先答应我，我就喊。” 陈煜声音有些哑，“你先喊。” 像是怕她反悔一样。 宋朝朝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他两下，狗男人，哼，跟她来这招？ 她是那种不守信誉的人吗？ “喂，你再不答应我，就有点矫情了哦，陈、大、团、长！” 她似嗔似恼地望着他，连手手都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了，不让他碰。 陈煜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媳妇儿，强行拉过她的手，带她去了卧室。 陈煜的钱一大半都放在家里，他从柜子里拿出装钱的盒子。 除了几摞大团结以外，里头还有一些工业券以及各种粮票油票布票。 “明天我再去把银行的钱取出来，你拿着。” 宋朝朝明白陈煜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存款和津贴以后都给她管了。 陈煜知道自己家底儿没媳妇儿厚，这是他的诚意。 “能不能再喊一次？” 他热切地望住她，言语透着希冀。 这会儿都进屋里了，宋朝朝也没那么害羞了，面前的男人乖巧温顺地像只大狗狗。 她主动上前一步，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飞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下，“老公！” 嗓音脆甜，陈煜听着，心口直发烫。 伸手揽住了自己媳妇儿的腰，刚想要亲她两下，门口传来动静。 见自己闺女跑进来，陈煜连忙松手，转身看向奶团子，略有局促地站在原地。 “妈妈，我要睡觉觉。” 宋朝朝嗯了声，走过去拉着自己闺女的手，带她回房间睡午觉。 陈煜下午还有工作，他走到客厅，倒了杯开水放在桌子上，等媳妇儿跟闺女醒了，正好能喝上凉白开。 “我去部队了。” 陈煜伸手摸了摸自己媳妇儿的脸。 芽芽还没睡着呢，睁着大眼睛瞧他，陈煜也摸了摸闺女的小脸。 “拜拜，妈妈的脑公。” 奶团子声音响亮亮，陈大团长愣在原地，宋朝朝也愣了好几秒。 “芽芽，你说什么呢？” 宋朝朝被闺女逗得不行，她什么时候听到的？还懂什么叫老公吗？ 奶团子嘿嘿地笑出声，软糯地回应：“妈妈的脑公就是爸爸呀，爸爸的脑婆是妈妈！” 宋朝朝亲了一口自家宝贝。 这个不需要在孩子面前太避讳，不过是称呼而已。 不过她没想到自家宝贝这么聪明！ 也是，芽芽从小到大就很懂事，而且学什么都很快。 看来还真是老天爷垂怜她，给了她这么一个乖乖又贴心的好宝。 看向还杵在那儿的男人，宋朝朝用脚踢了他大腿一下，“你不是要去工作吗？” 陈煜回过神，露出一个浅笑。 有点舍不得走了。 - 拎着军装外套，男人刚到部队大院，小涂一路跑过来，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团长，我正要、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他弯腰大喘气，很是急切的样子，陈煜伸手扶了他一把，“什么事？” 小涂手指向行政楼，“政委找您，出……出大事了！” 第58章 来要钱的？还是为董广志来的？ 吴秀芬那双眼睛四下转着，不停打量这屋子。 要么人人都说当官好呢，瞧瞧，这办公室都比他们家堂屋大了。 这真皮沙发，还有锃亮的桌子，就连墙壁都是粉刷过的。 段宏丰亲自给他们倒了水，“二老稍等，陈煜应该马上就来了。” 赵人骏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陈煜的父母，今天刚从老家来的。 半个小时前，在军营大门口，他们找到哨兵，点名要见领导。 陈兴平端起搪瓷缸，连连叹气，“我们也不想给领导们添麻烦，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 “领导，你们说说，这当儿子的是不是该给自己爹娘尽孝？这是咱们几千年的传统啊！” 赵人骏抄着兜靠在长形办公桌前，笑了笑，没吭声。 陈煜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整个军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陈煜的家庭情况。 赵人骏完全能猜到这两个人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他现在不好直接开口把人劝回去。 吴秀芬坐在一旁，挤出两滴泪，哭诉道：“我们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还能指望谁？不就指望这个儿子吗？” “现在他长久不回家，我们连他的面也见不到，实在……” 话刚说到一半，外头传来一声报告。 “进。” 陈煜整个人脸色阴沉，迈步走进办公室，看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 陈兴平和吴秀芬见到他，两个人都皱起了眉。 尤其是吴秀芬，暗暗咬着牙，脸上尽是不满。 “你还知道来！” 陈兴平激动得站起了身，手指着陈煜数落，“是不是我们不找你领导，你连面都不想露啊？” “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爹娘！” 他胸口喘着粗气，横眉冷对，眼神不像是看自己亲儿子，倒像是看仇人。 陈煜眼眸浸着冷意，嗓音也是瘆人的寒，“这么着急给我扣帽子？你们来，跟我说了吗？” “你！”陈兴平捂着心脏，“你还有理了！” 段宏丰见状，连忙让他先坐下。 好歹是上了岁数的人，可别一时激动，再出什么事儿了。 “老爷子别动气，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陈煜在我们军区里，还能跑了不成？” 听到这话，陈兴平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自觉有人给他撑腰，底气都足了。 这老三当上了团长，官大了，翅膀硬了。 那又怎样？ 他们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陈煜从进门开始，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他看向自己父母，直接发问：“来要钱的？还是为董广志来的？” 他极尽疏离的态度，还有不耐烦的语气，让段宏丰啧了声，“陈煜，你好好说话，跟自己爹娘客气点儿！” 陈煜瞥向他，没应他的话。 段宏丰清楚瞧见了他眼底压着的两团火，这小子，明显还因为雨彤的事情跟他记着仇呢。 陈兴平又怒了，再次站起身，“你瞧瞧你这是啥样子！” 他吼完，转身就跟段宏丰告状，满口都是儿子大了，他们没法管了，都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了。 陈煜听得烦，不悦地打断，“要钱的话，月初我已经寄过生活费了。” “若是为了董广志的事儿，没什么好聊的。” 吴秀芬一拍大腿，“那是你大姐夫，你懂不懂礼的？你现在本事大了，帮帮家里人怎么了？” 陈煜没搭理她，转身看向赵人骏，敬了个军礼，主动汇报。 “首长，身为军人要严格要求自身，纪律严明，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以权谋私的行为，这是我们的政治规定，没错吧？” 赵人骏不明白这小子突然抽什么风，条例张口就来。 咋，就他背得熟？臭显摆啥？ 赵人骏看向他，“你继续说。” 瞧出来了，这小子要告状。 陈煜下颌紧绷，“我大姐前段时间找我，让我把大姐夫安排到军区工作，违反规定的事情，我干不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赵人骏扬起下巴，颇有些倨傲地看向段宏丰，意思再明确不过。 他的兵，没一点问题！ 段宏丰轻咳了声，又看向陈家二老。 吴秀芬和陈兴平脸色尴尬，家里的私事儿，这小子说那么仔细干嘛？ 不想帮就不想帮，这不是故意给他们难堪吗？ 他们算是瞧出来了，这老三早就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了，连老陈家的颜面都不顾了！ 陈兴平清了清嗓子，故意岔开话题，“你大姐夫的事情咱们不说了，我们也没有硬要求你帮忙，你常年不回家是啥意思？” “家里人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你的影子，你是觉得寄点钱回来就算你尽孝了？” 陈煜冷笑，“既然有意见，那钱从下个月开始我就不寄了，就当我不孝吧。” 赵人骏听到这小子的话，扫了他一眼，真是的，又犯倔脾气。 “叔。”赵人骏看向陈兴平，耐着性子，“这事儿不能怪陈煜，他是军区的骨干，管理一个团，事情多得很。” “陈煜一年也没有几天休假，军人舍小家为大家，这是光荣的事，身为军属，也请你们多体谅。” 赵人骏的语气已经尽力维持和缓了，说实在的，他是真想把人赶出去。 他对陈家人的意见不是一点，那是相当大！ 两年前，陈煜外出执行任务那次，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他让高启山去陈煜的老家，通知军属，就怕万一人不行了，军属见不到最后一面。 可陈家人怎么做的？ 一想到那事儿，赵人骏心里就不舒坦！ 哪怕这是陈煜的爹娘，可他们今天要是来没话硬扯，没事找事，故意欺负他的兵，他可真要不客气了！ 陈兴平已经无话可说了，再说下去，就是他没有觉悟了。 他递给身边老婆子一个眼神，吴秀芬抿了抿唇，“那是我跟你爹误会你了。” “老三，你看我们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咋就你一个人来了？你那媳妇儿呢？还有孙女，你也不知道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陈煜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是难为不了他，想动他媳妇儿了？ 第59章 也该有个了断了 上次陈娥从城里回来，都跟她说了，那老三的媳妇儿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 娇滴滴的不说，对他们老陈家的人那叫一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段宏丰在一旁笑了笑，看向陈煜，“你爹娘说的对，这样，就让他们在咱们军区招待所住两日，见见孙女。” 陈煜嘴角紧绷，“没空见。” 说啥呢？ 段宏丰脸色微变，他在这里给他们陈家解决矛盾，这小子是不领情啊。 赵人骏呵斥了声，“陈煜，你没空，那朝朝也没空？” 他说着，看了段宏丰一眼。 毕竟是政委，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段宏丰的神色这才松缓些，叫来自己的警卫员，擅自做主，让他先送陈兴平和吴秀芬去招待所。 两个人满脸得意，不停说着谢谢领导。 这官大一级压死人，陈煜不服他们，但有人能管得了他！ 等人出去后，段宏丰看向陈煜，招手示意他坐下。 瞧见他那张冰块似的脸，就知道这小子对自己意见大的很。 “陈煜，不是我非要管你们家的事，你好歹是个干部，应该有觉悟。” “除了作战能力，身为军人，在作风上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那好歹是生养你的亲爹娘，你还真能直接把人赶回去？” 陈煜嗯了声，他连椅子都没坐，就站在段宏丰面前。 说了一大通的段宏丰眉心紧拧，这小子跟他摆架子呢？ 段宏丰语气不悦，“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你有意见直说。” 陈煜眸色幽沉，“政委说得对，作风问题，可不能有。” 段宏丰脸色一僵，知道他这是在点自己。 他闺女做错了事，他是压了下来。 怎么，陈煜是要准备跟自己撕破脸吗？ 望着陈煜漆黑的双眸，段宏丰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小子能忍，但也记仇。 他虽然作为上级，能暂且压制住他，可段宏丰知道，陈煜就是一头狼，早晚都会脱离他的掌控。 见气氛不太对，赵人骏主动走上前，说下午还有两个连队的作训比拼，这会儿快开始了。 他拉着陈煜的手臂，把人带出去。 “你小子，属驴的？在政委面前就不能做做样子？” 陈煜板着脸，“有啥样子好做的？” 赵人骏知道他对段宏丰有看法，说实在的，他也有。 但政委就是政委，军属有意见，他不能不管不顾。 赵人骏拍了拍陈煜的肩膀，“听我的，想办法把你家里人稳住，你爹娘这次能闹到这里，下次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别让他们拖了你的后腿。” “组织上对你重视，你不是不清楚，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要是因为这些事儿闹出什么风言风语，你前途不要了？” 赵人骏跟他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陈煜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 这么久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 家属院里。 宋朝朝跟闺女午睡起来后，就拿着小马扎和扇子带她去楼下玩了。 奶团子每天都要出来透透气，她有太多朋友要招呼了。 坐在树荫底下，芽芽手里拿着一个肉罐头，面前蹲坐着六只猫。 “人都吃不起肉，还给猫吃，团长媳妇儿，你家可真富裕啊。” 再熟悉不过的尖锐嗓音，宋朝朝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在这里没事找事。 手中的团扇轻轻晃动，给自家闺女扇着风，宋朝朝瞥了唐丽娟一眼，语气幽幽：“吃你家肉了吗？” 周围一同在纳凉的军属纷纷偷笑，团长媳妇儿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那唐丽娟了啊。 也是，这唐丽娟实在是太讨厌了，现在整个家属院里，还有谁喜欢跟她唠嗑啊？ 被噎了一句，唐丽娟面上青红交错，她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宋朝朝。 “团长媳妇儿这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人家团长一个月领那么点津贴，那都是汗水换来的，哪有你这么糟蹋钱的？” 宋朝朝笑笑，“是吗？我男人说了，他的钱随便我花，丽娟姐你不去心疼自己男人，反倒替我管起我们家陈煜的钱来了？你这么热心肠啊？” “就是啊丽娟，团长都没发表意见，你在这儿说啥呢？”有军属看不过眼。 人自己家里的钱，喂猫喂狗是人家乐意，这唐丽娟手也伸得太长了。 再说了，这家属院里的野猫不少，平常她们谁家有个剩菜剩饭，都会拿去喂，咋就不行了？ 芽芽看着这些小猫吃罐头，仰头看向唐丽娟。 奶团子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辜地开口：“婶婶，你昨天打麻将输了七块钱，可比芽芽的肉罐头要贵贵得多哦。” 是小橘猫告诉她的，嘻嘻。 啥？ 打麻将输了七块？ 那李大军一个月的津贴才多少钱？ 七块啊，能买八斤多的猪肉了啊！够全家人吃上好久了！ 她还好意思说人家团长媳妇儿败家？明明她才是最败家的！ 一军属皱着眉开口：“丽娟，你们这麻将玩得是多大的啊，我可提醒你，你这都能算赌博了，可别拖累你们家大军。” 唐丽娟的面色骤变，或许是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磕巴，“你少胡说了，谁、谁去赌博了！”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蹲着的小丫头。 该死的，这丫头片子咋会知道？ 她是去打麻将了，也输了钱，昨天晚上李大军还因为这个跟她吵了一架，可这丢人的事儿她也没往外说啊，李大军更不会说。 真是见了鬼了！ 瞧见唐丽娟在瞪自己闺女，宋朝朝将奶团子抱进怀里，奶团子还主动捂上了眼睛。 “妈妈也闭眼，会被丑到，别看。” 她嗓门高高的，一旁的军属们听了个清楚。 宋朝朝：呀，忘记提醒孩子了，悄悄话要小小声地讲。 那唐丽娟的脸就跟晒了三天的豆角干一样，皱皱巴巴的，“你这孩子说啥呢！” 一婶子主动维护：“童言无忌，再说了，不是你先瞪人家丫头的吗？” “就是，丽娟，你瞪人家孩子干啥？你多大的人了，跟孩子一般见识？” 唐丽娟又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军属，要她们多管闲事！ 她哼了声，看向宋朝朝，语气倨傲，有意将话题岔开，“我说你咋还在这里坐着？你公公婆婆来了，你也不去招呼，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公公婆婆？ 宋朝朝瞳孔微缩，她不知道陈煜父母来叶城的事情。 唐丽娟是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路过军营门口瞧见的。 段政委的警卫员带着两个老人，她问了一嘴，才知道是陈煜的爹娘。 唐丽娟：“架子还真大啊，自己公婆都不管。” “团长媳妇儿，不是我多嘴，你这样任性，小心给你男人惹生气了，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宋朝朝皱起眉，这唐丽娟有毛病吧！ 从她们见到的第一面开始，这女人就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她自认为对她已经很客气了。 “丽娟姐原来在家要处处看李参谋的脸色啊，那你活得还真是够憋屈的。” 唐丽娟表情扭曲，“谁憋屈，我会看他脸色？” “是吗？” 宋朝朝歪头一笑，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李参谋，你媳妇儿在这儿呢。” 唐丽娟脊背顿时僵住，她扭过头，正好瞧见朝这里走来的李大军。 在他身边，还有陈煜…… 第60章 陈煜，我跟你去见你爸妈吧 “陈煜，你以后会打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啊？ 男人眼中透出明显的焦灼，真艹了，又是谁挑拨他跟他媳妇儿关系呢？ “丽娟姐说你以后会打我哎，陈煜，我不太想跟你过了。” 宋朝朝语气娇嗔，一副委屈模样。 奶团子拉着自己妈妈的手，小脸上满是怒气，冲自己爹吼道：“芽芽也不要跟你过啦！！” 陈煜觉得自己都快冤死了。 媳妇儿不要他了，闺女也不要他了？ “团长，是李参谋的媳妇儿说的。”一军属适时开口。 听到是唐丽娟说的那些混账话，陈煜斜了那女人一眼，转头看向李大军。 “知道挑拨离间，破坏军婚是什么后果吗？” 李大军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团长的眼神满是压迫感，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更别提直视了。 唐丽娟身形已经在发抖了，颤颤巍巍地不敢看陈煜。 这宋朝朝明显就是故意栽赃，她啥时候说团长会打人了？ 这贱丫头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唐丽娟心里骂着宋朝朝，对李大军讪笑了下，“你们咋提前回来了？” “要不是提前回来，还不知道你又在惹事生非呢！” 李大军嗓门极高，心口凝着一团火，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满是皱纹。 说她多少次了，要管住嘴！ 不给他惹点麻烦，她心里就不痛快！ “团长跟嫂子感情好好的，你在这儿瞎说什么？不嫌丢人啊！” 李大军训了唐丽娟一句，转头就跟宋朝朝道了歉，然后拉着唐丽娟就往家里去。 那些军属看到李大军火冒三丈的样子，没有一个同情唐丽娟的。 都多大岁数了，说话还没个把门的，活该！ “陈煜，跟我回家！” 宋朝朝瞥了男人一眼，撂下一句话，将马扎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抱起闺女往楼栋里去。 陈大团长默默跟上。 身后的军属纷纷露出看戏的表情。 “这团长媳妇儿怪厉害的啊，瞧把团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哎呀，这就不懂了吧，人家朝朝妹子哪儿是真的生气啊，故意给那唐丽娟点教训，顺便逗她男人玩的。” “原来是这样啊，还得是小年轻，花样多。” “不过这团长媳妇儿还真是娇，瞧人家刚刚说那两句话，那小模样，我都稀罕。” 一军属大姐捏着嗓子，“我不要跟你过啦！” “哈哈哈，你学的都不像。不过那朝朝妹子确实好看，声音也好听，谁能不迷糊啊？” “瞧着团长一本正经的，那骨头不知道都酥成啥样了！” 她们哈哈大笑，笑声中藏着暧昧和八卦。 - 楼上，陈煜将门关上，转身看向自己媳妇儿，慌张解释：“唐丽娟的话你别信。” “我当然不会信了。” 宋朝朝拿了湿毛巾，给闺女擦小手小脸，“唐丽娟喜欢挑拨，看不惯我，我清楚。” 她说着，扭头看向男人，“你父母过来，怎么不跟我说？” 陈煜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也不好再瞒，“今天刚来的。” 因为之前高启山的话，宋朝朝已经先入为主地对陈家人有了不好的印象，神色担忧，“他们来做什么？”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替陈煜担心。 陈煜走过去，拉过自己媳妇儿的手，让她坐下，坦诚地将今天在政委办公室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奶团子坐在一旁，听不懂爸爸妈妈在说什么，翘着小脚吃她的小酥饼。 宋朝朝看了一眼自家闺女，问陈煜，“你要他们见闺女吗？” 男人果断摇头。 宋朝朝也是这样想的。 上次陈娥和董广志过来时，她那个大姑姐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让她窥见出陈家其他人，尤其是陈煜的父母对芽芽的态度了。 闺女还小，有些难听的话，朝朝不想让她听见。 谁都别想伤害她女儿。 “陈煜，我跟你去见你爸妈吧。” 听到自己媳妇儿的话，陈煜下意识拒绝，他没有这个打算。 他太了解自己父母的脾性了。 宋朝朝反握住男人的手，一字一句慢慢跟他说清楚道理。 “你父母既然来了，还住下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他们若是长久住在这里，你会有麻烦的。” 说实话，听过陈煜方才的转述后，朝朝有些意外。 按照常理，像陈煜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的，换作其他家庭，父母不知道有多骄傲。 可在陈家，他们似乎只将他当作捞取好处的工具了。 就因为没有给董广志安排工作，那老两口就能跑来部队闹事，完全不顾他的名誉和形象。 朝朝心里气恼得很。 她现在跟陈煜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夫妻一体，自己的男人自己护，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陈煜被他们掣肘。 陈煜若是强行将人送回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朝朝觉得，或许她出面是最合适的。 “我把芽芽送到红霞姐家，然后我们一起去招待所。” 朝朝刚站起身，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你真的要去？” 宋朝朝知道他什么意思，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放心，我又不会受欺负，这不是有你在呢嘛，你爸妈要是真看不惯我，你保护我嘛。” 她说完，抬手捏了捏自己男人的耳垂，“乖。” 陈大团长感觉自己好像被媳妇儿给哄了。 嗯……心里有点美滋滋。 媳妇儿这是要护着他！ 他也是有媳妇儿疼的男人了！ 只是，这事儿用不着她管，烦心的事情，他媳妇儿一律都不需要去应付。 她既然想见，见一面就算了。 朝朝不知道男人的想法，直接进屋，换了身衣裳。 - 去招待所的路上，宋朝朝特意让陈煜去买了两个桃罐头，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 不管怎么样，礼数要到位。 她可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房间内，看到宋朝朝，陈兴平和吴秀芬一愣，知道这就是她们一直都没见过的儿媳妇。 吴秀芬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瞬间沉了脸。 第61章 （虐渣）那就断亲吧！ 开口就是训斥，还有满满的讽刺嘲弄。 陈煜挡在自己媳妇儿前头，神色冷硬，“朝朝过去不在叶城，你们要是有意见冲我来。” 吴秀芬原本还想再数落几句，摆一摆婆婆架子的，可触及到陈煜的眼神，霎时张不开嘴了。 自己儿子，她哪儿能不了解他的脾气。 要是真把这老三惹急了，他可是会动真格的。 “这是朝朝给你们带的礼物。” 陈煜将东西放下，看到那些东西，吴秀芬的脸色缓和了些。 还算她懂点规矩。 “孙女呢？”陈兴平看向他们二人，“不是说都三岁了吗？怎么不带过来给我看看？” 陈煜：“孩子犯困，在家睡觉。” 吴秀芬瘪起嘴，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孩子，找什么借口！ “我都听你大姐说了，不是当娘的多话，那一个毛丫头，你们两口子养那么精细做什么？真是有点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 从进门开始，朝朝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对老夫妻，跟她猜想的一样。 吴秀芬还在说：“我跟你爹年纪大了，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钱，我们看病拿药，用的也就差不多了。” 宋朝朝听出她的意思，这是想要钱。 当着陈煜父母的面，朝朝扭头看向男人，“你一个月给家里寄多少啊？” 陈煜如实回答：“十七块。” 宋朝朝知道陈煜的工资不低，他毕竟是个团长，职级摆在那里，每个月领取的津贴不会太少。 十七块，数额不小了。 在乡下，一个成年男人每天下地去挣工分，一个月也赚不了十七块。 就算陈兴平和吴秀芬上了年纪，身体不好需要吃药。 可他们得的并非什么疑难杂症，什么药能把这些钱都花完？ 宋朝朝知道陈煜还有姐姐和弟弟，尤其是他大姐和四弟，都跟老两口住在一起。 只怕她们家陈煜寄回去的钱，免不了要用在其他人身上。 宋朝朝心里有些气不过，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孝敬父母是应该的，可陈家人不能把陈煜当成冤大头！ 吴秀芬瞧着宋朝朝，满脸的不高兴，“你问这个做啥？我儿子给我们寄钱，你有意见？” “你一个做媳妇儿的，还管起自家爷们儿的账来了？” “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媳妇儿？跟人家桂月比起来差远了！” “当初让你娶桂月你不听，找的这是什么人啊！” 吴秀芬打看到宋朝朝第一眼开始，就不痛快了。 都成家有孩子了，还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瞧瞧她这衣服，这鞋，得花多少钱啊？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恐怕连翻土种地都不会。 就她这样的女人，放在她们村子里，都没男人要的。 也就是她儿子人傻，被她这副狐狸精的样子给蒙蔽了。 陈煜紧握着朝朝的手，森然道：“她是我媳妇儿，管我的账是应该的。” 说着，陈煜转过身，直接将自己媳妇儿推了出去。 “乖，去楼下坐着等我。” 宋朝朝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了，她出面劝说的吗？ 难不成他要来硬的？ “听话。” 陈煜摸了下她的脑袋，将房门关上。 冰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人，男人拉了把椅子，直接坐下。 吴秀芬和陈兴平对视一眼，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们现在心里直跳，慌得很。 “闹了一通，又数落了我媳妇儿一顿，心里痛快了？” 吴秀芬听着自己儿子嘲弄的话，喘着粗气，“老三，你啥意思？” 陈兴平紧皱着眉，“连你领导见了我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你现在这是不把自己爹娘当回事儿了？” 陈煜翘着腿，眸底是阴寒的冷意。 “随你们闹，我不在意，能闹多大闹多大。正好，这团长的职务撤了，我也乐得清闲。” 他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让陈家二老顿时愣住。 陈煜：“哦，对了，我这职务撤了，也就没津贴了，以后你们两个人自求多福吧。” 陈兴平顿时就慌了，“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那团长是说不当就不当的吗？” 自己儿子如今是团长，他们在村子里，就连村长和书记都得对他们敬重几分。 要是这职务没有了，他们一家还不得被笑话死啊？ 而且还没钱花！ 陈煜满脸都是煞气，嗓音阴森森的，“这不是遂你们的意吗？” 他冷笑了声，“被自己爹娘闹到部队指责不孝，这兵以后我也没办法带了，退伍申请我已经写好了，赶明儿我就回去种地。” “荒唐！” 陈兴平一拍桌子，呼吸粗重。 陈煜松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漠的样子让陈兴平更气恼了。 吴秀芬急了，她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老三，不能退伍啊，你退伍了，咱们家就彻底没脸了，我跟你爹可怎么活啊？” 陈煜声音更冷，“不是你们逼的吗？” 陈兴平和吴秀芬面色怔住。 陈煜接着说：“董广志心里有意见，不敢对我撒气，就把你们撺掇过来。” “你们也是够蠢的。” 陈煜毫不客气，直接将话挑明，“闹成这样，这团长我不干了，以后让董广志给你们养老。” 陈兴平那张老态的脸上浮现出惊慌，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那女婿当成刀子使了。 “老三，我们……我们……” 吴秀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兴平烦闷得很，主动退让，“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给你领导说清楚？” 陈煜是他们老陈家的门面。 要是这个儿子不当团长了，他在村子里的脸面也没有了，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陈煜平淡的神情中生出凶厉，“解释什么？除了董广志的事儿，这些年你们打着我的名义，在家里收各种好处，拿别人的礼，真当我不知道？” “身为军属，手脚不干净，收受贿赂，知道要蹲多长时间吗？” 陈兴平下巴颤抖，他、他说这些什么意思？ “老三，你这是要送我们去坐牢吗？”吴秀芬不懂法，听到陈煜的话，本能地惊恐。 这该不会要吃枪子儿吧！ “陈煜！你还真要举报你爹娘不可吗？”陈兴平感觉自己头昏脑涨。 他们就不该来这一趟！ 陈煜的神色越发冷傲，“不想坐牢？” 吴秀芬连连点头，她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去坐牢？ 听说那些蹲大狱的人得天天干活，连饭也吃不饱。 陈煜缓缓起身，目光决绝又冰冷，“那断亲吧。” 第62章 该给我媳妇儿道个歉了吧 陈兴平和吴秀芬傻眼了。 陈煜抄着兜，语气不容置喙，“写了断亲书，以后我依旧会每个月寄回去养老钱，你们在老家还能过得体面舒坦。” 给钱，只是报养育的恩情。 无关于其他。 “不过，十七块这个数目，你们就别想了，我没义务养着陈娥和陈傲。” 陈兴平怒了，“陈煜！你这是……这是要当白眼狼啊！我要去你们领导面前告你！” 陈煜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势，“行，去告！” 他不屑地哼了声，将房门打开。 “我可以背上不孝的骂名，至于你们……” 陈兴平的脚顿在原地，不肯动弹，全身上下都是对蹲监狱的恐惧。 吴秀芬更是不敢动。 陈煜冷眼看着他们，将门重重甩上。 发出的响动就好像一记重锤，敲在陈兴平和吴秀芬心口。 老三这是抓着他们的把柄不肯放啊！ 陈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写好字的纸，还有一根笔，一盒红色印泥。 这断亲书，他从部队回家属院之前就已经写好了。 陈兴平脸色铁青，倒反天罡！真是倒反天罡！ 当儿子的要跟自己老子断亲！！ 陈煜站在一旁，语气漠然，“我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断亲，还是坐牢，自己选。” 陈兴平和吴秀芬汗流浃背。 老三这是真恨上他们了，竟然要做得这么绝！ 陈煜扫了他们一眼，提醒道：“坐了牢，陈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陈傲在家应该也不好过吧。” 听到他提起小儿子，陈兴平瞬间慌了。 他们小儿子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呢，可不能被毁了啊！ “对了，陈傲上次偷工厂铁块，我这儿还有他的悔过书，要不要贴到村口的宣传墙上？” 吴秀芬和陈兴平神色更难看了。 小儿子之前糊涂，犯了罪，人家抓住他后要报公安，他们求了好久，对方才同意赔偿私了。 他们给陈煜打电话，让他把钱寄回来。 陈煜答应了，可也让陈傲亲自写了悔过书。 这要是公布出去，以后陈傲别说娶媳妇儿了，他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 陈煜这是针对完他们，还有针对自己的弟弟。 这白眼狼是一个都不肯放过啊！ 陈兴平紧绷着一张脸，走到桌子前。 他虽然没文化，但是会写自己的名字。 陈煜看着他手指颤动地在断亲书上签了字，摁下了手印，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吴秀芬也摁了手印，一直哭哭啼啼的。 陈兴平手指着陈煜，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你这么对待自己的爹娘，你要被万人唾弃，遭报应的！” 陈煜神色疏离，压根没理会他这话。 报应吗？呵呵。 “别再让我知道你们打着我的名头胡作非为，否则，我不介意多往政治部跑两趟。” 赤裸裸的威胁！ 陈兴平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 陈煜将断亲书收好，看向他们，“二位，该给我媳妇儿道个歉了吧。” 还要道歉？ 陈兴平和吴秀芬两个人的怒气濒临爆发，可看着陈煜严肃的面孔，他们完全不敢再反驳。 要是惹恼这小子，他是真的会跟他们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啊！ 陈煜把门打开，出去之前还不忘把自己媳妇儿准备的那些礼物给带上。 - 招待所楼下，宋朝朝坐在长椅上，时不时抬头张望一眼，满眼都是焦灼和不安。 等了快半小时，才看见人下来，宋朝朝急忙迎上去，挽住了陈煜的手臂。 她刚要开口，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陈家二老。 两个人神色如出一辙的难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比起方才的傲慢和嚣张，这会儿他们瞧着畏畏缩缩的。 “朝朝……” 吴秀芬刚说出两个字，就感觉一道阴冷的视线看了过来。 他媳妇儿的名字，不是什么人都能喊的。 吴秀芬身体颤抖了下，继续硬着头皮说：“之前是我们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陈兴平站在一旁，说了同样的话。 宋朝朝疑惑地看向陈煜，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 怎么还把这些东西给拿回来了？ 陈煜空出的一只手紧握着自己媳妇儿的手，看向面前的二人，冷漠道：“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拉着自己媳妇儿就走。 “陈煜，你把他们怎么了？” 大街上，宋朝朝拦住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想让他讲明白。 陈煜轻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躲在外头偷听呢，原来我们家朝朝这么乖啊？” 他说着，抬手就要摸她的脑袋，被宋朝朝一巴掌挥开。 这么烦人呢，总摸头会长不高！ 街上人不多，陈煜干脆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摁了手印的纸给她看。 宋朝朝霎时愣住了。 断亲？ 陈煜他……竟然这么果决？ “他们怎么会答应？你不怕他们去师长和政委面前再闹吗？” 陈煜将经过跟自己媳妇儿复述了一遍，宋朝朝听着他说陈家人的那些乌糟事，转念就觉得，这亲早该断了！ 收受贿赂，他们这是在拿陈煜的前程给自己谋利！ 那些人压根就没有在意过陈煜的死活，只想要达到自己敛财的目的，包括这次来叶城，也是如此！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让他们不再胡闹吗？” “你大姐和大姐夫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有句话叫，斩草除根吗？ 宋朝朝刚想到这个词，默默闭上了嘴巴。 那毕竟是陈煜的爸妈，如今再坏，那也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她知道他做不到太狠心。 就算断了亲，陈煜也会每月寄回去八块钱，给他们买药用。 捏了捏媳妇儿脸上的软肉，陈煜清楚她在为自己以后担心。 “没事，别怕。” 就怕他们不闹。 宋朝朝拉住陈煜的手臂，“那他们之前受贿的事情，会影响你吗？” 陈煜露出笑，“不会。” 他已经跟政治部的同志报备过，也跟赵人骏讲过了，做了相应的处理。 从两年前他负伤那次之后，他就已经让人在老家处处盯着陈家人的举动了。 对这些人，他早已不抱有任何亲情上的期待。 “咱们回家吧。” 陈煜再次握住媳妇儿的手，往家属院去。 宋朝朝刚走出两步，又抬头看向男人，皱眉询问：“桂月是谁啊？” 第63章 老子就稀罕你一个 他笑着看向自己媳妇儿，“耳朵这么灵呢？” 宋朝朝表情傲娇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青梅？还是你喜欢过人家啊？” 话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浓烈醋味儿。 朝朝轻咳了声，将头偏向一边，“算了，不问了。” 什么就不问了？ 陈煜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伸手去拉她。 宋朝朝一躲三米远。 陈大团长明显惊了下，媳妇儿的躲闪速度比他军营里的兵还快！ 是个好苗子！ 他快步追上去，强势地将她的手攥进掌心，“一个村子的，小时候就认识了，之前他们一直想要撮合两家的婚事。” 就！知！道！ 宋朝朝更恼了，她心里生着气，鼻尖却一酸。 有点委屈。 眼看着自己媳妇儿红了眼，像是要哭，陈煜有些慌了。 “你恼我啊？恼什么呢？我不喜欢她的。” 宋朝朝现在满脑子都是青梅竹马四个字，陈煜的解释这会儿显得苍白无力。 “要不是我爸逼你娶我，你是不是就跟她结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大团长急得直冒汗，他不是说了不喜欢吗？怎么就要跟那人结婚了？ “老子就稀罕你一个！” 陈煜对自己媳妇儿说话都糙了，他实在是太慌张了。 宋朝朝抬头看向他，“真的？” 她从前不爱耍性子的，今天就是没忍住，觉得这男人在玩弄她的感情。 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才安心一点。 她好像变成了芽芽，之前芽芽在沪城被人抢走糖的时候，也是这么委屈难过。 陈煜伸出手指给她擦眼泪，“真的。” “我才不信呢。” 宋朝朝说完就往前走。 陈大团长凌乱了，哄媳妇儿可真难啊！ - 叶红霞家里，芽芽正在跟大毛二毛兄弟两个玩过家家。 大毛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军装外套，一看就是偷拿他爹的。 二毛披着一个花被单，头上还戴了个蓝色的发箍。 奶团子坐在小板凳上，正咯吱咯吱笑着。 宋朝朝和陈煜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上演哪一出。 “芽芽，你们干嘛呢？” 奶团子看见自己妈妈，仰起脑袋，“过家家呀，大毛哥哥是新郎，二毛哥哥是新娘哦。” 宋朝朝看了一眼反串的二毛，这一看就是自己闺女给人家打扮的。 瞧瞧二毛脸上，真是写满了愿意。 陈煜问：“那芽芽呢？” 奶团子嘿嘿一笑，“芽芽是指挥呀！” 叶红霞端着一屉包子从厨房出来，看向宋朝朝和陈煜，“你们家闺女就是个机灵鬼儿，还会导戏呢。” 宋朝朝莞尔，冲芽芽伸出手，“咱们该回家咯。” “等等，这包子拿走，我刚蒸好的。” 叶红霞将热气腾腾的素馅包子装进搪瓷盆里，让陈煜端着。 宋朝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们一家隔三岔五地就沾红霞姐的光，不过红霞姐做饭是真好吃。 “谢谢姐。” 叶红霞摆摆手，“跟我还客气啥。” 说着，她拉过宋朝朝走向一边，小声跟她嘀咕，“你都不知道，你出去那段时间，唐丽娟跟李大军在家里打起来了。” 那两口子打架，宋朝朝知道多少跟她在李大军面前说的话有关。 可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是唐丽娟先招惹她的。 她虽然脾气还行，不喜欢跟人起争执，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面团。 “那唐丽娟就是该，你别往心里去，跟你关系不大。” 叶红霞讲得眉飞色舞，“他家刚开始打架，那老赵家的嫂子就去听了，你知道唐丽娟打麻将输了多少钱吗？” 宋朝朝疑惑地看向红霞姐，“不是七块吗？” 叶红霞脸上满是说八卦的激动，“那是上次输了七块，听说这两年她打麻将上瘾，那李大军一半的津贴都让她输干净了。” 人菜，还喜欢玩。 输了那么多的钱，李大军心里没有怨气才怪。 今天不过是借着由头发泄出来罢了。 “我看这两口子是快过不下去了。” 叶红霞感叹了一句，拍了拍宋朝朝的肩膀，提醒她，“那女人心眼小的很，这两天你躲着她点，免得她把气撒在你身上。” 宋朝朝哎了声。 “朝朝阿姨，芽芽妹妹不能留下来住一晚吗？” 一旁，二毛看到奶团子要走，拖着那条花被单，拉住了芽芽的小手。 他还没有跟妹妹玩够呢。 妹妹说了，等他演完新娘，一会儿还让他演皇帝呢。 宋朝朝弯腰看向二毛，“明天再跟妹妹玩，好吗？” 二毛眼巴巴地看着芽芽，依依不舍地跟她说了再见。 等她们离开后，叶红霞刚要去做汤，二毛就抱住了她的腿，苦苦哀求，“娘，你就给我生个妹妹吧，跟芽芽一样好看的妹妹。” 叶红霞瞪了他一眼，“你娘没那么大本事！” 咋又提这个？ 真是嫌她不够累啊。 “为啥？”二毛不乐意了。 叶红霞烦了，“问你爹去，就算生妹妹，你爹长得那么磕碜，生不出来好看的妹妹。” 刚进门的岳经武脚步一顿，顺势看向放在门口的圆镜子，左瞧瞧右看看。 他长得也不是很难看吧。 “二毛，你身上穿的那是啥！脱了去。” 看到自己儿子花里胡哨的装扮，岳经武眼睛睁大。 二毛紧紧拉着身上的被单，刚才有多嫌弃，现在抓得就有多紧。 “不，这是妹妹给我弄的，我不脱！除非你们给我生个妹妹！” 岳经武嘴角直抽抽，“那你捂着吧。” - 夜已经深了，陈煜靠坐在床上，看着身边一通忙活的媳妇儿。 她在数钱呢。 数他存下的那些钱。 “咱们什么时候去省城啊？”宋朝朝问。 原本她还在因为陈家的事情烦闷，没想到陈煜干脆地解决了，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陈煜想了想，“后天一早，我请个假，开车去。” 明天早上把陈兴平和吴秀芬送走，再处理处理工作，申请一天的假期，正好连着两个休息日，够一趟来回了。 宋朝朝点了点头，将那些钱收好。 陈煜的小金库还不少呢。 起身去洗了手，朝朝刚关了灯躺下，腰上就多了一只手。 黑暗中，幽怨的声音响起，“陈煜，你歇歇行不行？” 她真的有点吃不下了！ 第64章 段护士，你的那些事儿，还没完呢！ 宋朝朝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最好是说到做到！ 半个小时后，听到怀中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陈煜悄悄起身，开门去了外头。 手指夹着根卷烟，心头的躁动稍缓。 借着家属院里的映照灯，一个人影从他们楼栋下头经过。 尽管有点黑，陈煜还是认出来，那是李大军。 今天叶红霞跟朝朝说的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些。 看着李大军往他家的方向去，陈煜眼眸微眯，想起之前高启山的话。 这李大军究竟去哪儿了，他不关心。 这人跟唐丽娟还能不能过下去，他也不插手。 不过这李大军最好保证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 得知陈煜的父母一早就走了，段宏丰很是意外。 这家务事是最难理清的，那老两口摆着一副要闹到底的架势，怎么这么快就消停了？ “听说昨天是宋朝朝跟陈煜一起去的招待所，是不是她把人劝走了？”丁兰香疑惑询问。 段宏丰没吭声，他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那陈家二老根本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宋朝朝能力有这么强吗？ 况且，他瞧着那二位对宋朝朝这个儿媳妇的意见也不小，会如此给她面子？ 段雨彤坐在一旁，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油条，听到自己爸妈提起宋朝朝，她神色闪过不悦。 “妈，都怪你，你干嘛让那女人去文工团当什么指导啊？你觉得她出的风头不够多是不是？” 丁兰香瞅了她一眼，实事求是，“军区只有她一个人钢琴弹得好，我倒是想让你去出风头，你会吗？” 段雨彤瘪嘴，气势没有方才足了，小声嘀咕：“那也不能让她去啊！” 听着自己闺女满是怨气的话，段宏丰瞧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对陈煜还存着心思。 这丫头也是倔，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陈煜。 段宏丰之前确实是想要陈煜做他们家的女婿，这小子不论是政治素养，还是行军打仗的能力，都是拔尖的。 再过两年，说不定还能往上爬一个台阶，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如今他都结婚了，媳妇儿闺女都有了，木已成舟。 “你把那些心思收收，之前你惹下的麻烦，忘了？” 段宏丰的语气颇为严肃，“我告诉你，陈煜现在已经成家了，你就死了心，给我安生点。” 不知道为何，段宏丰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认识陈煜的时间也不短了，那小子平日里话不算多，有时候段宏丰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爸说的你都听到了？” 丁兰香在一旁接着劝说，“过两天军区有联谊会，好几个军校的高才生要来，你到时候去看看。” 段雨彤知道自己父母的意思，这是要给她相亲。 “我才懒得去呢，不跟你们说了，去换衣服了。” 看着自己闺女进了屋，丁兰香无奈摇头。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倔脾气，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 - 上午，段雨彤刚从卫生队出来，一路晃悠，晃去了文工团。 宋朝朝要教文工团的小方弹钢琴，每天都会过来。 排练室的门没有关严，错着缝隙。 段雨彤双臂环抱在身前，透着那条缝去看。 钢琴前头，宋朝朝穿着件鹅黄色的布拉吉，坐在琴凳上，正在给小方做示范。 段雨彤偷偷瞧着，一低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芽芽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小脸上满是疑惑。 被抓包了，段雨彤神色尴尬，刚要走，奶团子就把门打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段护士，你怎么来了？” “段护士有事吗？” 宋朝朝也转过了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闺女，还有杵在那儿的段雨彤。 “小鬼，都怪你！” 段雨彤对着奶团子埋怨了一句，随后看向一整个排练室的人，讪笑了下，“没事儿，我随便看看，你们忙。” 她转身就走，脚步慌张。 刚出大门，还没下台阶，就遇上了走过来的男人。 段雨彤眼眸中闪过亮光，扬起笑脸，“陈煜！” 男人目不斜视，就要从她身边经过，段雨彤直接挡住了他的路。 “陈煜，你就这么不愿意理我吗？” 她注意到他手中拿着铝制饭盒，才意识到他是来做什么的。 已经到开饭时间了。 呵，他就这么殷勤。 “段护士，请你注意称呼，我跟你没有那么熟。” 听着他的冷言冷语，段雨彤的心凉了半截。 陈煜扫了她一眼，不耐地开口：“以后不要随便来打扰我妻子和女儿，段护士，你的那些事儿，还没完呢。” 段雨彤看着陈煜走进去，双眉紧皱。 他是在威胁她吗？ 段雨彤气得在原地愤恨跺脚。 - 排练室里，看到陈煜来了，众人纷纷起身问好。 “都不去吃饭吗？” 陈煜说了一句，他们才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今天上午排练任务太多，都没有听见开饭前的广播声。 见陈煜是来送饭的，几个女兵暧昧地看了眼宋朝朝，连忙出去，给自家团长和嫂子留出空间。 “你干嘛还送来啊，我跟芽芽可以去食堂吃的。” 宋朝朝坐在椅子上，眉眼含笑地瞧着他。 “外头晒。”陈煜说着，望向自家闺女。 奶团子坐在木头板凳上，手里还拿着半条肉干。 “饿不饿？” 陈煜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 满桌子的零嘴儿，都是那些文工团的女兵给她的，自己闺女这小肚子就没有空的时候。 “饿，芽芽要次香香饭，肚肚都饿扁啦！” 小家伙说着，就伸长脖子去看饭盒里都有啥菜。 陈煜特意从食堂拿了勺子，递给自己闺女，又将人抱坐在腿上。 白菜猪肉炖粉条，凉拌三丝，还有杂面馒头。 奶团子腮帮子鼓鼓的，一口就是一块大肉。 陈煜看向媳妇儿，“我请好假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省城，你跟小方说一声，等回来再教他。” “对了，等今天训练结束，我带你去百货商扬。” 宋朝朝面露疑惑，“你要做什么？” 陈煜：“准备两份礼物，咱们还要顺道见个人。” 第65章 哼，芽芽不胖的，那是可爱！ 下午，宋朝朝又给小方指导了一会儿指法，相比起之前，他现在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奶团子走过来，“妈妈，芽芽有点不高兴。” 宋朝朝低头看着小家伙，嗓音轻柔，“芽芽是不是无聊了啊？” 她待在排练室，虽然那些女兵们都很喜欢她，会给她拿吃的，时不时逗弄她两句，但是大家都有任务在身，不能一直陪她玩。 平常这个时间，她们家宝贝都要去家属院楼下问候她那些小猫小狗朋友的。 小方满是笑意地看着他们团长的闺女，主动开口：“嫂子，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自己练会儿，您先陪孩子。” 宋朝朝嗯了声，“那你先练，有哪里不通的，我们回来再说。” 收拾了闺女的零食和水杯，宋朝朝拉着她，打算先回家属院。 路过训练扬，芽芽伸出小手，言语透着激动。 “妈妈看，是大毛哥哥！” 宋朝朝顺势看过去，还真是大毛，除了他之外，还有好些孩子。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妈妈，大毛哥哥跑得好快呀！” 芽芽睁大了眼睛，盯着扬上的人。 “嫂子，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小涂怀里抱着个纸箱子，瞧见宋朝朝后，他主动迎上前，咧着嘴对奶团子露出笑。 “带芽芽回去，对了，那些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涂解释道：“是团长安排的，说要搞个娃娃军事教育，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了，让他们旁观训练，还下扬比拼。” “这不，我把奖品都拿来了。” 军事教育？比拼？ “别说，那岳参谋家的大毛还真是争气，方才打靶子，那小子中了两次靶心呢。” 宋朝朝听到小涂的话，瞬间明白了陈煜的用意。 之前她们听红霞姐提起过两次，说大毛会打弹弓，准头很好。 岳经武想要等到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让他去入伍，最好能当个狙击手。 陈煜知道这孩子的优势，也知道他因为帮女同学出头被针对的事情。 宋朝朝没想到他安排得这么快。 这些大院里出来的孩子，虽然有些调皮，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仰慕强者。 陈煜没有直接去插手孩子之间的事情，而是用这种方式让大毛在同学面前扬威，维护他的尊严。 “你快去忙吧。” 宋朝朝招呼小涂，他一直拿着那箱子蛮累的。 “得嘞，嫂子回见。” 说完，小涂看向奶团子，声音都软了，“芽芽再见哟。” 小家伙朝他挥挥手，说了再见，转身看向自己妈妈，伸出两条手臂。 朝朝知道这是要抱了。 将自己闺女抱起来，宋朝朝神色一愣，胳膊上下掂了掂，表情透着古怪。 奶团子还没意识到妈妈什么意思，一直等到了供销社，小家伙看着面前比她还高的秤，陷入沉思。 这是供销社用来称大袋饲料的秤。 宋朝朝把自家闺女抱上去，瞧着售货员挪动砝码。 豁！ 长胖了！ 都长胖五斤半了！ 宋朝朝低头看着闺女，小家伙一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妈妈什么意思嘛！ “芽芽不胖的。”小家伙噘着嘴巴，奶声奶气地开口。 宋朝朝不自觉笑出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妈妈没有说你胖啊，我们家芽芽最棒了，好好吃饭，长得健健康康的。” 她就是觉得今天抱她的时候，斤两好像不太对，才带她过来称一称的。 她们家闺女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点都不胖，全身上下那都是可爱。 奶团子咯吱吱笑着，“那芽芽要次雪糕。” 售货员听到，立马开口：“嫂子，有刚到的绿豆雪糕，七分钱一个。” 宋朝朝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小馋猫都要流口水了。 买！ 芽芽小手拿着雪糕，小口小口舔着。 “红霞婶婶！” 看到在树底下坐着的人，芽芽很是有礼貌地主动打招呼。 “哎，好宝贝！” 叶红霞见她们母女回来，冲宋朝朝招手，让她来坐。 小家伙今天还没有招呼她的朋友们呢，宋朝朝先跟叶红霞打了招呼，留芽芽在楼下玩，她回家拿了扇子和板凳，还有给小猫的碎肉罐头。 朝朝一点都不觉得浪费，当初她跟芽芽能够避免宋修文的迫害，就是小猫给她们通风报信的。 虽然不是同一只，但都是一个物种，这可是她们的救命恩猫。 芽芽现在已经跟家属院的那些猫狗混熟了，她一露面，就有不少毛绒绒围上来。 宋朝朝将罐头打开，放在它们中间，拿着扇子给自己闺女扇风。 “雪糕不能吃完哦，太凉了。” 奶团子背对着自己妈妈，装作没有听见。 朝朝无奈一笑，转头跟叶红霞说话。 小毛长大了些，坐在叶红霞怀里，身上穿着白色小汗衫，正好奇地看着芽芽跟猫玩。 “哟，丽娟，大热天的你去哪儿了？” 有军属扬着嗓门打招呼，宋朝朝扭过头，正好看见手里拎着布包，从外头回来的唐丽娟。 二人的目光对上，即便隔得远，宋朝朝依旧清楚看见那女人脸上带着青紫伤痕。 唐丽娟的脚步明显顿了下，但是这次，她没有再过来找宋朝朝的麻烦，默不作声地往自己家的方向去。 朝朝微皱了下眉头，她知道李大军跟唐丽娟打架了，下手这么重的吗？ “他们两口子今天早上又干了一仗。” 红霞姐耳朵灵的很，她这个人性子热情，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这家属院现在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朝朝好奇地看向叶红霞，“怎么回事？” 不等红霞姐开口，另一个婶子先张了嘴。 “他俩干完仗那天，李大军不是出门了，深更半夜才回来吗。那唐丽娟直接把门给锁了，任凭他怎么叫门，都不让他进。” “好像给他关外头一夜，早上起床号响了，才把门打开。” “李大军进门就开始嚷嚷，两口子这才又打起来的。” 叶红霞冷哼了声，“老爷们儿动手打女人是不对，可那唐丽娟也太拎不清了。” “谁说不是呢，自己好赌，还喜欢说闲话，她这个人啊，实在是欠收拾，换作谁摊上这样的媳妇儿，能不着急上火？” 宋朝朝听了一通，没吭声。 唐丽娟方才瞧她的眼神明显带着记恨，分明又把账算在她头上了。 她倒是不怕，不过往后她得多看着点闺女。 现在她也是有仇家的人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了红霞姐，我们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大毛了。” 奶团子蹲在地上，转过头，软糯糯地附和：“大毛哥哥超腻害！” 宋朝朝跟叶红霞讲了大毛的表现，叶红霞瞬间就咧开了嘴。 也顾不上聊天了，她一手抱着小毛，一手拎着马扎就往家走，扯着嗓门。 “不说啦不说啦，我得回去拿钱，去割点肉，老娘的好儿子哎！” 第66章 那就是你虚了，怎么连闺女都抱不住？ 陈煜打了申请，将部队的吉普车开出来一辆。 他们昨天去百货商扬买的礼品已经装上了车，陈煜从媳妇儿手里接过行李包，看了看还在睡觉的闺女。 “你先吃饭，吃完饭再把她叫起来。” 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小米粥，小咸菜，还有馅饼和茶叶蛋。 宋朝朝和陈煜面对面坐着，她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看了一眼男人的神色。 这两天他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如今他跟陈家断了亲，朝朝一直都担心他会难过呢。 “我们买钢琴的事情，你跟领导们报备过吗？” 这东西毕竟不便宜，她们如果真的选好了琴，要送到家里来，势必会引起家属院邻居们的注意。 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朝朝怕会影响陈煜。 父亲当初下放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流言蜚语的力量了。 “说过了。” 陈煜给媳妇儿剥着鸡蛋，“朝朝，你记住，对外就说是我们攒下的钱买的，别提你有钱，明白吗？” 这不是为了他男人的颜面，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朝朝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虽然组织上在她们结婚的时候，已经对她进行过考察，她个人在政治方面没有问题。 可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和理解一个资本家小姐。 陈煜如今是团级干部，他每月的基础工资是115元，还有25元的生活补贴。 除去之前他给老家寄回去的钱，还有一些生活上的支出，陈煜攒下的钱，确实够买钢琴。 所以说出去也不会太引人怀疑，不过是被嘀咕几句奢侈浪费罢了。 宋朝朝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奶团子穿着小睡裙，怀里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揉着眼睛出来。 芽芽明显还迷糊着呢，小腿噔噔噔往前跑了几下，撞在自己亲爹的腿上。 “啪”的一声。 只见陈煜屁股下的椅子腿儿折了，男人跌坐在地上，连带着芽芽也没站稳。 陈煜眼疾手快，大手立马拖住自己闺女的脑袋和腚，她才没摔个四脚朝天。 奶团子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肉腿，扭头看看陈煜，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愣在一旁的宋朝朝。 “妈妈，妈妈抱。” 朝朝回过神，过去把闺女抱起来，还不忘伸手拉男人一把。 “你……你是不是没坐好？” 宋朝朝看出来了，是闺女的小脑袋不清楚，不小心把力气使大了。 她先发制人，把锅扣在陈煜脑袋上。 陈大团长脸上满是冤枉，他明明坐稳了啊。 宋朝朝清了清嗓子，“那就是你身子虚了，你这个人，你怎么连闺女都抱不住？” 陈大团长：…… 他虚不虚的，她还不清楚吗？ 陈煜望向那把瘸了腿的椅子，“是椅子用得时间长了，老化了，质量不好。” 他自己说着，还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 没错，就是这样，肯定不关他身体的事！ 不过腿咋有点疼呢？ 陈大团长刚要去看闺女，朝朝已经抱着奶团子去洗漱了。 用柔软的棉毛巾给她擦干净小脸蛋，宋朝朝刮了她的鼻尖一下。 奶团子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讪讪一笑，咧开嘴，露出两排小乳牙。 她小小声说：“芽芽不是故意的。” 宋朝朝无奈一笑，“妈妈知道。” 奶粉已经冲好了，小家伙翘着两只脚脚，安心享用她的美味早餐。 坏椅子已经被陈煜拿出去了。 要出门三天，宋朝朝给家里的鲜花和绿植都浇了水。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三口出发去省城。 刚上车的时候，芽芽还坐在自己妈妈怀里，不停看着车窗外头，大眼睛炯炯有神。 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她就睡着了。 路途中间，陈煜没有停歇。 两个小时后，刚驶入省城，陈煜将车停在路边。 “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马上回来。” 宋朝朝看到男人下了车，在她们前方，还停着一辆红旗牌的小轿车，车门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年纪瞧着跟陈煜差不多。 那人穿了条军绿色的长裤，束着棕色皮带，上身是一件竖条纹的素色衬衫。 宋朝朝看着陈煜跟那人碰了下拳，两个人还拥抱了下，明显关系很是熟络。 陈煜说，他们这次来省城，除了给芽芽买钢琴，还要见朋友。 应该就是这位了。 两个男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那年轻男人转头看向车内的宋朝朝，挥了挥手，在跟她打招呼。 朝朝回应后，那男人又拍了下陈煜的肩膀，随后上了他的车。 陈煜折返回来，启动车子。 “我们先去招待所。” 宋朝朝扭头看向自家男人，问：“那就是你朋友吗？” 陈煜嗯了声。 听陈煜介绍过，朝朝才知道，对方跟陈煜是在军校进修的时候认识的，叫贺时鸣。 这次她们来省城办事，陈煜提前跟他打过电话。 没想到这人竟然推算着时间，在路边等着他们。 吉普车跟在那辆红旗小轿车后，进了城区。 贺时鸣已经提前帮他们将招待所的房间订好了。 车刚停好，奶团子就醒了，一张小脸蛋还迷迷糊糊的。 “嫂子好，这就是咱闺女吧。” 贺时鸣直接用了咱这个字，可见跟陈煜的关系有多亲近。 “芽芽，叫叔叔。”宋朝朝低头看向女儿。 小家伙环抱着自己妈妈的脖颈，打了个哈欠，“酥酥好。” “芽芽好啊。” 打过招呼，小家伙就将脑袋靠在朝朝胸口上，小脑袋正在缓慢重启。 贺时鸣脸上笑意浓厚，他早就知道陈煜有闺女了。之前打电话，这小子还在他面前显摆，说自己闺女多可爱。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不就是有闺女了吗？有啥了不起的，谁以后还不能生了是咋？ 今天见到小家伙，贺时鸣狠狠嫉妒了。 陈煜他小子凭什么能有这样的闺女！！ 啊？凭什么？！ 见小家伙还没有完全睡醒，贺时鸣也不好去抱她，他侧身看向陈煜，“你们先去放行李，我在楼下等等，一会儿咱们去吃饭。” 陈煜嗯了声，手里拎着行李，带着自己媳妇儿跟闺女上楼。 招待所房间内，朝朝将奶团子放在椅子上，问陈煜：“你朋友是省城人吗？还是在省城工作啊？” “他是枫城人，一年前被调到这里的。” 陈煜说着，话声停顿了下，“如今他在省军委工作。” 军委啊！ 那可是不得了的单位。 宋朝朝拿了手帕，刚要去打湿给女儿擦擦脸，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胸口处。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呢！ 陈煜转头跟媳妇儿说话，察觉到她的动作后，顺势看过去。 啊这…… 第67章 妈妈是大美，芽芽是二美，阿姨是三美哦 奶团子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肉腿，对着宋朝朝咧嘴一笑。 朝朝故意摆出有些嫌弃的模样，逗弄她，“都是芽芽的口水。” 奶团子捂着小嘴，才不是呢。 她是大王，是小公主！ 不管是大王，还是公主，都不会流口水水的！ “妈妈嫌弃芽芽了。” 小丫头皱巴着一张脸，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宋朝朝看，满是控诉。 不是妈妈喊人家香香宝的时候啦！ 宋朝朝被女儿鬼精灵的样子逗乐了，凑过去在闺女脸蛋上亲了一大口，“妈妈没有哦。” 芽芽大王傲娇地偏过头，不听不听。 从随身的行李包中拿了件干净的裙子，宋朝朝刚要换，芽芽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看向陈煜。 “妈妈要换衣服！” 陈大团长：所以呢？他需要回避吗？ 那可是他亲媳妇儿！ 陈煜不动，奶团子鼓起了腮帮子，一跺脚，冲过去用小脑袋顶他。 她还刻意收着力呢，怕把给爸爸顶飞咯。 陈大团长无奈地叹气，只好默默转身出去。 闺女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 省城要比叶城热闹繁华许多，芽芽坐在国营饭店的窗口前，兴致满满地看着外头来往的行人。 菜已经点好了，还没有端上来。 贺时鸣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高粱饴，递给小丫头。 “谢谢叔叔。” 芽芽脑袋瓜清醒了，说话也清楚多了，声音脆生生的。 贺时鸣看着这小闺女，又看看陈煜，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他能生出来的小甜瓜。 陈煜以前天天阴沉着那张脸，跟个苦瓜一样，闺女怎么能这么软糯可爱？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说着一些军事话题，朝朝听不太明白。 “贺、时、鸣！” 娇俏的女声响起，芽芽率先转过头看热闹。 宋朝朝和陈煜也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孩从门口进来，脚步飞快，直接就冲到了她们面前。 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气愤，一双丹凤眼狠狠瞪着男人。 贺时鸣面色一怔，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来这里。 朝朝下意识看向陈煜，二人目光交汇，陈大团长微摇了下头，他并不认识这人。 “我爸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你不肯，你什么意思嘛？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过生日？” 她一早就去找这男人了，结果却被告知他今天申请休假了。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他在这里。 贺时鸣脸上闪过尬色，轻咳了声，“我有朋友在。” 女孩这才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宋朝朝和陈煜，还有坐在那儿好奇地盯着她瞧的小不点儿。 “你就是陈煜吧？” 根本不等贺时鸣介绍，她直接开了口，露出一个笑，“我叫许向竹，是贺时鸣的对象，总是听他提起你。” “你不要瞎说！” 贺时鸣连忙起身，她们分明不是那种关系！ 许向竹压根不搭理他，直接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朝朝看到这女孩如此干脆利落，不由得露出一个笑。 许向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了一眼奶团子，眼眸微亮，“陈团长，这是你妻子跟女儿吧，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啊，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宋朝朝和陈煜双双看着她。 “贺时鸣每天陈煜长陈煜短的，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许向竹说着，瞥了贺时鸣一眼，带着隐隐的埋怨。 “你不要瞎说！” 许向竹啧了声，“你就会这一句？” 她心里气恼着他拒绝她们家邀约的事，对他没什么好脸，转头看向宋朝朝，“叫我竹子就成，嫂子你叫啥啊？” “宋朝朝，这是我女儿，芽芽。” 奶团子歪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阿姨，许向竹也歪着头看她。 “贺时鸣，以后咱俩也生个闺女吧，瞧瞧这小丫头多稀罕人啊。” 三个人齐齐看向她，许向竹面色坦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 她一向心直口快。 陈煜掀起眼皮，松懒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轻笑了下。 贺时鸣只觉得自己屁股底下有针，坐立不安的，汗都快下来了。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贺时鸣忍不住问。 许向竹：“我坐在这儿是给你当绿叶，衬托你这朵红花的吗？” 这男人有没有眼力见啊？ 贺时鸣一时哑然。 他嘴上功夫比不过她，从来都是处于下风。 宋朝朝眼眸含笑，瞧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她想这应该是贺时鸣的追求者，两个人似乎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所以贺时鸣才会如此局促。 看着那女孩腕上戴着的是海鸥牌手表，耳朵上一对珍珠耳钉，圆润饱满，闪着淡淡光芒。 这女孩子的家境应该不错，不是高官家庭，就是归国华侨。 “你几岁啦？” 奶团子看到这漂亮阿姨问自己话，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岁啊。” 芽芽纠正：“三岁半啦。” 许向竹笑出声，“你可真好看啊，你妈妈也好看。” 芽芽大王眼珠子一转，“阿姨也好看，妈妈是大美，芽芽是二美，那阿姨就是小美，也就是三美哦。” 宋朝朝：大美二美小美？ 嗯？ 大毛二毛小毛？ 许向竹乐了，完全接受她的排序。 只可惜，她今天不知道有孩子在，应该准备一份见面礼的。 “朝朝你们要在省城待几天啊？” 见宋朝朝跟自己年岁差不多，许向竹也不喊嫂子了，直接换了个亲昵的称呼。 “后天就回去了。” 得知宋朝朝跟陈煜是来给小丫头买钢琴的，许向竹意外了一瞬。 小家伙这么大一点，就会弹琴了啊？好厉害！ “省城卖钢琴的地方没有几家，我倒是有个地方推荐，你们可以去看看。” 许向竹找饭店的人要了纸跟笔，写下一个地址。 “妈妈，玩具，有蜻蜓，芽芽想要！” 奶团子忽然激动起来，宋朝朝透过窗户往外看，是一个走街串巷卖玩具的杂货摊。 老板挑着扁担，后面的筐子上挂着一串竹蜻蜓。 不同于寻常的素色竹蜻蜓，那是彩色的，怪不得小家伙这么欢喜。 “我去买！” 许向竹立马起身，给奶团子的小小见面礼有了。 宋朝朝不好让人家付钱，带着孩子跟了过去。 贺时鸣见她们都走了，看向陈煜，适时开口：“你给我的那些材料，我已经看过了。” 贺时鸣眼眸中满是忧虑，眉头紧锁，“阿煜，我提醒你，段宏丰不是好对付的，你想好了吗？” 第68章 我是有点委屈，但我不想你难办 “阿煜，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已经是有家的人了。” 陈煜给贺时鸣倒了杯水，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冷意，“于公于私，我都要做。” 贺时鸣知道他说的私事是什么。 因为段雨彤的掺和，陈煜夫妻两地分离四年，误会重重。 可段宏丰竟然用职权将这件事压下，他真当叶城军区是姓段了不成？ 身为政委，本应该是最讲纪律和原则的人，可这些年他违规做下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段宏丰他……” 贺时鸣刚要说话，身后传来软糯的嗓音。 芽芽手里拿着刚买来的竹蜻蜓，笑嘻嘻的跑过来，“爸爸，看芽芽的蓝色蜻蜓！” 小家伙脸上满是欢喜和满足，陈煜将自己闺女抱起来，放在腿上。 “好看。” 宋朝朝跟在闺女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煜一眼，转头对贺时鸣说道：“竹子去洗手了。” 贺时鸣听到后，目光有些尴尬，“嫂……嫂子你不用跟我说的，她去哪儿跟我没关系。” 朝朝只是浅笑了下。 许向竹还没有回来，贺时鸣看向陈煜，犹豫了几秒后，开口道：“月底她要被调到叶城政治部工作，你……” 陈煜掀起眼皮，好笑地看向他，“我跟朝朝会帮你把人照顾好的。” 贺时鸣脸上尬色更加浓厚，整个人都不自然了，却没有否认。 - 吃过饭，贺时鸣和许向竹就离开了。 许向竹给她们介绍的那家琴店位置有些远，宋朝朝和陈煜打算明天一早再开车过去。 虽然现在这个时局下，钢琴被视作“资产阶级的符号”，销售受限，但是国营乐器厂，还有省城里百货商扬的文化专柜里仍能售卖。 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市扬了，这东西不仅贵，还需要有票。 两个人带着芽芽在百货商扬逛了逛，文化专柜里只有两架钢琴出售，一架国产的，一架是进口的。 宋朝朝都试弹了一遍，进口琴的音准稳定性要比国产的好一些，只是价格高出了三倍。 他们没有着急订下，宋朝朝想着明天再去许向竹推荐的地方看一看。 这省城百货商扬里的服装种类比叶城要丰富，朝朝和陈煜又给自家宝贝闺女买了几条漂亮的小裙子，还有入秋后要穿的小毛衫。 回到招待所，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奶团子将买来的衣服都摆在床上，正在专注欣赏。 陈煜拉过媳妇儿的手，问她晚上想要吃点什么，宋朝朝仰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她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陈煜露出一个浅笑，语气透着宠溺，“怎么了啊？” 朝朝嘴角紧绷着，“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听到你跟贺时鸣说段宏丰的事了。” 虽然只听到了个名字，但是朝朝不傻。 她从贺时鸣和陈煜的神色中就能窥探出，这两个人有“秘密”。 陈煜一愣，伸手摸了摸宋朝朝的头，“没什么，你别乱想。”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 朝朝瞪了他一眼，她仰头看着陈煜，“我知道，拦电话还有拦信的事，都是段雨彤做的吧，她喜欢你。” 当初陈煜跟她解释的时候，没有直接告诉她做下这事的人是谁，不过一些风言风语还是传进了她耳朵里。 那个王玉玲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针对她？她有那么蠢，故意违反规定自毁前程吗？ 她可是听红霞姐说了，王玉玲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跟在段雨彤后面。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陈煜脊背僵直，将人抱进怀里。 他不是不能跟段宏丰撕破脸，只是，他若是轻举妄动，那他过去跟贺时鸣所花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宋朝朝的眼眸闪动。 “我是有点委屈，但我不想你难办。” 陈煜听着，将人抱得更紧了。 朝朝伸出双臂，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她虽然有些气愤，但是能够理解陈煜。 段宏丰毕竟是他的上级，陈煜就算是靠着军功破格提了团长，看着前途无限，可领导就是领导。 陈煜十几岁就参军，家里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一个没有家世，不是大院子弟出身的人，一步步坐上今天的位置，朝朝知道他付出过多少。 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每次她都不敢仔细去看。 是，他心疼她，可以跟段宏丰对着干，出一口气，那之后呢？ 就算段宏丰暂时不能撤他的职，但不代表他不会为难陈煜。 况且，赵人骏跟段宏丰是一个班子的，两个人搭伙管理军区事务，陈煜又是赵人骏一手提拔的，他跟段宏丰闹僵，赵人骏也难做。 朝朝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她能弄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陈煜抱着自己媳妇儿，在她耳边低语，“再等等。” 宋朝朝轻抿唇瓣，她没有多问，只是嗯了声。 “抱我，抱我呀~” 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朝朝低下头，看向站在自己腿边，伸出两条手臂求抱抱的闺女。 芽芽都要急死了。 爸爸妈妈怎么抱这么久？ 他们拥抱，是不是都把她给忘记了？ 怎么都不抱她呢？ 陈煜一只手就将闺女拎了起来，托着她的腿弯。 奶团子搂着自己爸爸的脖子，凑过去亲了妈妈一口。 “你怎么不亲爸爸？”陈大团长有些吃味。 芽芽皱起小脸，“胡子，扎芽芽脸，才不要亲亲。” 陈煜立马就把闺女放下，找了刮胡刀，把本就没有什么胡茬的下巴剃得更加干净。 宋朝朝瞧着他的举动，满脸都是无语。 他还争起宠来了？ - 省城远离城区的位置，按照许向竹给的地址，宋朝朝和陈煜找到一处二层小院儿。 这地方看着不像是店铺。 陈煜伸手扣响门，木头门打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出来，似乎是刚睡醒，茫然地看着他们。 第69章 原来他女儿真的是小天才！ 得知她们的来意后，男人招招手，带着他们去了二楼。 钢琴、小提琴、大提琴、长笛…… 整整一个屋子都是西洋乐器。 陈煜拉着闺女的手，侧目看了那男人一眼，不免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男人触及到陈煜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往那儿一站，“瞧不出来吗？小爷是乐器贩子，现在不敢出去卖了。” “这年头不去国营厂买，来我这儿，许向竹那丫头是要害你们哟。” 宋朝朝一顿，他倒是承认得干脆。 许向竹倒不是存了害她们的心思，告诉她们这个地方，是因为真的有好东西。 宋朝朝一眼就看到了那台带着星海商标的三角钢琴，那是首都钢琴厂1956年启用的商标，在国内是顶顶知名的品牌了，造艺不比进口钢琴差。 “芽芽，你喜欢吗？” 朝朝蹲在女儿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奶团子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看向那有点邋遢的大人，“叔叔，我可以试试吗？” “你？” 那男人目光满是惊讶，他们不是给大人买？是给这小娃娃买的啊？ 这么大一点，会弹什么啊？ “你试试呗。” 男人倒是大方，小孩弹几下又弄不坏。 琴凳和琴都很干净，可见这男人每天都有精心养护这些乐器。 芽芽爬上凳子，看了一眼自己妈妈。 宋朝朝露出一个浅笑，目光满是对自己闺女的欣赏和疼爱。 东方红的旋律缓缓流出，这是宋朝朝教她的，芽芽之前就已经在文工团里弹过两遍了。 陈煜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自己女儿弹琴，他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音乐，只觉得自己闺女太牛了。 原来他女儿真的是小天才！ 芽芽弹完曲子，看向宋朝朝，小表情邀功似的，两排乳牙露在外头。 “芽芽喜欢这个琴，可以买吗？” 奶团子左手搂着自己妈妈的腿，右手拉着自己爸爸的手，抬头撒娇。 宋朝朝和陈煜齐齐看向那年轻男人。 男人伸手摸了摸鼻子，这小丫头还真会啊。 “你们钱带够了吗？” 他一个卖乐器的，现在生意难做，有送上门的顾客，当然要出售。 “您出价多少？”宋朝朝问。 男人抿了下唇，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块。 星海的市扬价在八百左右，如今买琴难，整个省城怕是也找不出几台这样的好琴，他要一千不算太宰客。 宋朝朝看了陈煜一眼后，开始还价，“能不能便宜点，我们不买，你这琴还不知道要放多少年。” 男人又抿了下唇，“九百五，我这琴可是新的，不是二手货。” 宋朝朝想了想，刚要妥协，奶团子上前两步，声音甜滋滋的。 “叔叔，你再便宜一点，等芽芽以后学成了，给你签名。” 签名？ 那人好笑地看着她，“你以后还真能成大音乐家吗？” “你不信芽芽吗？” 她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明明软萌可爱，可小脸上满是坚定。 这孩子，志气不小！ 方才他也听到了，这么大一点的娃娃就能弹那么好，说不定以后真有大出息！ “成，那你说多少钱？” 奶团子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头比划半天，可惜，她不懂还价，扭头看向陈煜和宋朝朝。 宋朝朝：“九百，您降一百，我们按市扬价加一百，行吗？” 男人一咬牙，反正他也卖不出去，就这样吧。 “小鬼，你可得好好练，我等着你出名呢。记住了，叔叔姓高，就住在这儿哦。” 奶团子点点头，“高叔叔是好人。” 将定金付了，运琴回叶城的事由陈煜安排。 朝朝没想到会遇上这样好的琴，不用买进口的，她们省下了不少钱。 - 事情办完，陈煜临走前又去见了一次贺时鸣。 一早，他们带着芽芽回叶城，陈煜雇了辆货车，帮他们运琴。 回到家属院已经快中午了，看到陈煜和宋朝朝买了架钢琴回来，家属院炸了锅。 “这团长和团长媳妇儿还真是阔绰啊，怎么买钢琴了？” “人家团长的津贴不少，能买得起。” “听说是给芽芽弹的，那小丫头能学会吗？” “这么小资的东西他们也敢买，我看这陈团长是有点拎不清了。” “你瞎担心什么？人家敢大大方方地带回来，就说明报备过，领导们没说啥呢，你还点评上了！” 军属们正七嘴八舌议论着，一个铁锅从天而降，瞬时吸引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 “谁扔的啊，这么不讲道德！砸着人怎么办？” “没听到动静吗？那李大军跟唐丽娟又干上仗了！” 楼栋里吵闹声不断，一声巨响，门被砸开，那唐丽娟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根擀面杖，追着李大军打。 从家门追到走廊，又到家属院楼下。 唐丽娟嘴里骂骂咧咧的，指着李大军骂。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把陈煜和宋朝朝买钢琴的事儿给忘了，看着眼前的热闹。 “唐丽娟，你是不是疯了？” 李大军脸上已经挂了彩，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脖子上还有刮痕，明显是被挠的。 唐丽娟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大军，握紧了手里的擀面杖，作势就要朝他冲过去。 几个军属看着，连忙去拦。 这两口子打架可不能下死手啊。 “丽娟，这是咋了，生这么大的气？” “吵两句拌拌嘴就算了，你们两口子天天打，像什么样子！” 李大军捂着自己的脸，满是怨气地看着唐丽娟，“我真是跟你过不下去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过？你干的那些破事儿，真以为我不知道？” 李大军的面色顿时僵硬，眉头紧皱，声音都扬高了好些，“你瞎说什么？我干啥破事儿了！” 唐丽娟冷笑了声，“行，你不要脸，我也豁出去了，今天我就让大家给我评评理！” 李大军明显慌乱了，作势要去拉唐丽娟回家，被唐丽娟将手甩开。 “你现在知道怕了？”唐丽娟略有得意地看着他。 李大军狠命地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跟我回去！” 唐丽娟一把推开他，“我不回！你敢做，还怕我说？” 周围的军属清楚听到她们的话，有人扯着嗓子，“唐丽娟你倒是说啊，李参谋他干啥了！” 瞧这李大军紧张兮兮的，是有什么把柄让唐丽娟抓着了啊。 第70章 什么？李大军在外头找了女人！ 朝朝扭头看了一眼好奇心旺盛的闺女，招呼她进来。 “钢琴摆在这里可以吗？” 他们家里还有一间空房，宋朝朝指着靠墙的位置，询问女儿的意见。 小家伙点了点头。 钢琴放好，宋朝朝看着有些空荡的房间，既然以后这里就是闺女的琴房了，她得好好收拾收拾，布置一下。 给送货工人和司机结了工钱，陈煜和朝朝将人送下楼。 外头还在吵嚷，两个工人扭头看了看。 这军属住的地方也这么热闹啊。 要不是他们得赶着回去，还真想多看会儿。 “陈煜！” 宋朝朝对唐丽娟和李大军的事情不感兴趣，刚要带着女儿回去，听到唐丽娟的嘶吼声。 男人侧过头，看向唐丽娟，凌厉的剑眉皱起。 “陈大团长，你还真是带得一手好兵啊！你就这么包庇你的兵吗！” 唐丽娟眼神凶狠，话中满是嘲弄。 宋朝朝拉着芽芽的手，脸瞬间沉了。 “唐丽娟，你嘴巴放干净点！” “什么包庇？你们家李大军干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少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开口就是指责？ 眼看着一向好脾气的媳妇儿发了火，冲出去怒怼了唐丽娟一句，一副维护自己的架势，陈煜眼眸亮起。 李大军也急了，“唐丽娟，你有什么冲我来，不关我们团长的事儿！你少嚷嚷！” 唐丽娟冷笑，手指着李大军。 “行啊，李大军，你护着别人的媳妇儿，对自己媳妇儿动手！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孬种，混蛋！” 周围的军属听着唐丽娟的话，只觉得她是无理取闹。 李大军说的没错啊，他们两口子干仗，关人家团长啥事儿。 这唐丽娟上来就是一顿骂，人家团长媳妇儿听见能不生气才怪。 “丽娟，闹也闹了，回家去吧。你看看你这段时间，不是针对团长媳妇儿，就是跟你男人干仗，咱们家属院让你搞得乌烟瘴气的。” “李参谋家的，你今天这话过分了，以前你在朝朝妹子面前说了多少没边际的话？今天还诬陷团长，你这张嘴管不住吗？” “两口子打架，牵扯旁人做啥，人家团长管你男人工作，还能管你家里的事儿不成？” 围观军属们一人一句，唐丽娟更恼了，她一个人说不过这一群人，又将矛头对准了宋朝朝。 “小狐狸精，就你会讨好人，呵，她们都护着你！” “像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漂亮就往上爬，要不是嫁了个团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 疯了，唐丽娟一定是疯了！ 人家男人还在那儿呢，她就敢这样说？ 陈煜的脸色阴沉至极，周身都是骇人的冷意。 “李大军，他妈的，能不能管好你媳妇儿？那张嘴要是堵不上，污蔑军属，政治部有的是人能帮她堵！” 团长直接爆了粗口，在扬的这些人都知道，这唐丽娟是真激怒他了。 要不是身上穿着军装，军人不能对妇女动手，只怕这唐丽娟现在已经挨揍了。 陈煜动不了手，不代表有人不能动。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叶红霞收回自己的手，鄙夷道：“唐丽娟，你再敢说朝朝一句，老娘撕烂你的嘴！” 芽芽站在自己妈妈身边，腮帮子气鼓鼓的。 真想一头给那女人创飞！ 凭什么说她妈妈！ 挨了打，唐丽娟脸上挂不住，就要跟叶红霞厮打，被李大军拉住。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唐丽娟伸手死命捶着李大军，“窝囊废，老娘挨打，你就这么看着！” “你心思都在外头的狐狸精身上吧，老娘要跟你离婚！” 这话一出，在扬的军属都懵了。 外头的狐狸精？ 这唐丽娟是什么意思，难道李大军出轨了？ 李大军的脸色瞬间惨白，颤颤巍巍地看向陈煜，喉结不断滚动，惊恐感传遍全身。 唐丽娟冷冷一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就能甩掉老娘？我告诉你，要甩也是老娘甩你！” “我要跟你离婚！家里的钱都得归我，儿子也得归我！” “你怎么不吭声？怕了？我倒要看看你们部队还要不要你这号人！” 旁人听着，渐渐反应过来，这李大军是在外头勾搭上一个年轻的？ 怪不得这唐丽娟跟疯了一样，那么针对团长媳妇儿。 怕是对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有意见吧！ 她也是够神经的，自己男人管不住下半身，跟其他年轻女同志有什么关系？她还非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陈煜扭头看向自己媳妇儿，让她先带着芽芽回去休息。 男人上前一步，板着脸看向李大军。 “带着你媳妇儿，跟我来一趟。” 李大军和唐丽娟走了，家属院里却还没有平息，议论声不断。 叶红霞茫然地看向宋朝朝，不可置信地询问：“我耳朵没听错吧，那李大军真在外头找女人了。” 宋朝朝点了点头，“唐丽娟是这样说的。” 如果确有其事，李大军的前程算完了。 至于这两口子要不要离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了。 - 天色渐暗，段宏丰家里，段雨彤睁大了眼睛。 “爸，您说什么？李大军乱搞男女关系，他勾搭的人是王玉玲？” 那个王玉玲被开除后，不是拿着她们家给的钱离开叶城了吗？怎么会跟李大军搞到一起。 她还真是好本事啊！ 段宏丰嗯了声，看向一旁的丁兰香，“王玉玲已经被控制了，明天组织上会派人跟她谈话，问清楚经过。你明天看看能不能跟她见一面，提醒提醒她。” 丁兰香明白自己丈夫的意思。 政治部和纪律检查部的同志要详查，那王玉玲万一多说了话，谈起自己当初被部队除名的事情，再牵扯到她们女儿身上，可就不好了。 段雨彤看着自己爸妈发愁的模样，不以为意，“王玉玲收了钱，就不敢多嘴。” 段宏丰瞥了她一眼，“她多不多嘴是一回事，那陈煜会不会借这个机会针对你，是另一回事！” 段雨彤身形微顿，“陈煜是您手底下的兵，他不敢吧。” “他有什么不敢的？”段宏丰一拍桌子，“你真以为他吞下那口气了？” 他打报告开车去省城，说是给他家丫头买琴。 可省城有什么单位，有什么人，他不是不清楚！ 虽说这段时间陈煜见到他，依旧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异常表现，可段宏丰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第71章 开除军籍！ 至于王玉玲自己，也老实交代了经过，说她跟李大军是旧相识。 她被部队除名后是李大军帮忙给她找的工作，一来二去地接触，就走到一起了。 第二天，经过讨论后，军区做出决定。 按照军纪，李大军男女关系混乱，严重损害军人的形象，应当予以开除军籍的处分。 至于王玉玲，她早就已经不是部队的兵了，这破坏人家婚姻的事儿，属于道德问题，部队没权力管。 李大军已经心如死灰，他在处分决定上签了字，愣怔地从询问室出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唐丽娟，你不是要离婚吗？咱们离了吧，真过不下去了。” 唐丽娟朝地上啐了口，“你以为我还想跟你过啊？” “离婚，你净身出户，现在你就去把你存的那些钱取出来，拿给我，立马去办离婚手续。” 李大军嗤笑了下，“钱？你觉得我还有钱？” 这些年他拿回来的津贴，一半都让她输干净了！ 家里过日子不要钱？孩子不花钱？ 他的兜比脸还干净！ 唐丽娟手指着李大军的鼻子，听到他的话后，也不管这是在什么地方了，直接开骂。 “李大军，你有钱在外头养女人，没钱给我跟孩子？你要是想让你儿子以后饿死，随你的便！” 她刚说完，就看见从对面的询问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唐丽娟的眼眸顿时变得狠厉。 不是那小贱人还能是谁？ 要不是她觉得李大军这两天不对劲，偷摸跟着他出门，她还不知道这男人本事这么大呢！ “小浪蹄子，勾引别人家的汉子，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唐丽娟撸起袖子就向王玉玲冲了过去，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你个下贱胚子，你找不着男人了，盯上结了婚的爷们儿？以后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唐丽娟憎恨李大军，更恨王玉玲。 李大军说没钱了，呵呵，保不准就是拿去给这小贱人花了！ 王玉玲被她压在地上打，连忙出声朝李大军求救。 这是军区，有不少他的领导、战友，还有他之前带的兵。 在家属院丢了一次脸不够，现在又来军区丢脸，李大军都快不想活了！ 不等李大军和周围的战士去将她们拉开，一个身影先跑了过去。 段雨彤一把推开唐丽娟，将王玉玲拉起来。 见到面前的人，王玉玲眸中闪过意外。 “唐丽娟，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在这儿闹事！” 段雨彤倨傲地瞥了唐丽娟一眼，“你们家的事儿军区该解决的都解决完了，私人恩怨回家说去！” 李大军上来拉唐丽娟，唐丽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她能闹事的地方。 人都散了，王玉玲看着段雨彤，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她刚要走，段雨彤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没乱说话吧？” 段雨彤的眼眸半眯着，看向王玉玲的眼神透着轻蔑。 王玉玲摇了摇头。 “那就好。”段雨彤斜了她一眼，啧了声，“你瞅瞅你那是什么眼光，看上谁不好，李大军你也稀罕？” 她还真是自作自受。 “还不是拜你所赐，我要不帮你干那事，也不会被开除。” 王玉玲说了一句后，迈步就走。 堂堂政委的女儿，有着当官的爹妈，哪里懂她们生活的不易。 “抽什么风！” 段雨彤瞪了一眼王玉玲的背影，刚转过身，就对上两道目光。 宋朝朝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她们原本是要去文工团找小方的，没想到正好遇见段雨彤。 看着宋朝朝，段雨彤忽然有些心虚，低着头转了个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妈妈，那个阿姨怎么跑了？”芽芽好奇询问。 宋朝朝没有回答，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下午妈妈带你去买小酥饼吃，好不好啊？” 奶团子瞬间就弯起了眼睛，连连点头。 她最爱吃小酥饼啦！ - 从军区大院儿出来，李大军就拉着唐丽娟去办了离婚手续。 他比唐丽娟更想快点离婚。 手续办完，李大军就去了租来的那处民房，迫不及待地找王玉玲。 “大军哥，我就知道你要来。” 王玉玲没有一点意外，李大军走进屋子，看到她床上放着个行李袋，眉头皱起，“你这是做啥？” 王玉玲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大军哥，我得走了。” “这事情闹这么大，我还能在叶城待得下去吗？” 王玉玲原本是想等李大军找借口跟唐丽娟离婚后，她再嫁给李大军的。 这男人一直拖着没办，反而让唐丽娟先闹了起来，现在人人都骂她是贱胚子。 她也要脸面的。 “那我跟你一起走，这叶城待不下去，有的是地方能待！” 李大军信誓旦旦，“玉玲，你放心，我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王玉玲的性格不知道要比唐丽娟温柔多少，他只有来她这儿，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不像唐丽娟，五句话里有三句都是数落他的，明明那个家是靠他的津贴养着，可唐丽娟总是能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像个废物。 他早就过够了！ 王玉玲笑了笑，“大军哥，你现在已经不是军官了，从部队出来，你还能做点什么？干体力活儿？还是回家种地？” “我还年轻，我不想去过苦日子。大军哥，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体谅体谅我，让我走吧。” 李大军愣住了。 “你这是要抛下我？老子都为你离婚了，军装也脱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李大军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双眼透着猩红。 王玉玲冷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讲，可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李大军垂在身侧的双手颤动，“好，好好好，我走！” 王玉玲看着李大军出了这小院，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得为自己的以后着想，不能怪她心狠。 这房子她已经退租了，收拾好东西后，王玉玲拎着行李离开。 刚出门没几步，一辆吉普车停在她面前。 “高……高指导员？” 第72章 这一切，终究让他毁了 他刚回到家属院，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那栋楼下。 “大军，你可算回来了！” 一婶子见到李大军，明显透着激动，“快哄哄你儿子吧！” 李大军这才看到自己儿子被一军属拉着手，正在哭。 看到自己爸爸后，他着急忙慌地跑过去，哭声更大了，十足的委屈。 “妈走了，不要我们了！” 李大军皱起眉，听着儿子的话和那些军属的议论，这才知道，方才趁他不在，那唐丽娟搜罗了家里值钱的物件儿后，拿着包袱就走。 她之前口口声声称要儿子，孩子归她。 可如今竟然能狠心把孩子给抛下！ 怪不得办完手续，她硬是不信自己说的话，拉着他去银行。 确认过他没有什么钱后，她回来就卷了东西，连孩子也不要了。 “真是造孽啊。” 那些军属们看到孩子哭得可怜，有几个感性的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两口子都有错，最无辜的就是这孩子了。 当妈的不要他了，李大军现在也脱了军装，以后还不知道能干点啥，来养活他自己跟孩子。 “李大军。” 两个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来，是军需处的同志。 现在李大军不是军官了，这家属院的房子自然不能再住下去。 “我们是来收钥匙的。” 军需处的同志看了这父子二人一眼，“鉴于你家的情况，给你们一段缓冲时间，这周就搬离吧。” 李大军嗯了声。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这些军属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唐丽娟好赌，脾气差，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李大军走到今天，有她的原因。 可他自己也不该守不住原则和底线，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敢在外头养女人？只怕那女人现在也跑了，不要他了吧。 众人叹息着散开，李大军领着儿子回了家。 家里被唐丽娟翻得一团乱，事已至此，李大军也不好在家属院继续待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收拾好东西，将家门钥匙放在了窗台上，准备带着儿子离开。 刚出楼栋，李大军就看到站在楼下的岳经武。 男人紧皱着眉，衬衫肩膀处还有一片小绿叶，他自己并未注意到。 李大军不知道岳经武在这里站了多久，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往后打算怎么办？” 李大军依旧垂着头，“先带孩子回老家去。” 大不了就种地，虽说这样回去丢人，可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孩子也该看看爷爷奶奶了。 岳经武嗯了声。 李大军嗓音里突然带了哭腔，“是团长让你来送我的？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是我对不起团长，是我给他丢人了！” 当初是团长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还推荐他参加干部培养课，他才能当上参谋，成了军官。 如今这一切，终究是让他亲手毁了。 李大军心里悔，他这么多年就不该纵容着唐丽娟，更不该跟王玉玲纠缠上。 岳经武的嘴角紧绷，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塞进他手里，“把孩子好好养大。” 李大军连忙推辞，他是个犯了错的人，怎么好意思拿战友的钱！ 岳经武瞪眼，“一分钱没有，你让孩子跟你走回老家去？” 李大军眼眶湿润，这才将钱收下。 清晨的薄雾下，李大军左手拎着行李，右手拉着孩子，往大门方向去。 二楼的走廊，陈煜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 李大军和唐丽娟在家属院消失了，没有那个喜欢挑事的女人，家属院的邻里氛围融洽了不少。 “这芽芽又在弹琴了？” “小丫头弹得真好听啊，这是红梅赞吧，学得可真快！” “上次人家团长媳妇儿弹琴，咱们都是看见了的，可能这孩子还真是遗传了她妈的天赋。” 树荫底下，几个军属纳着鞋底子，时不时说上一句。 现在芽芽每天都会在家里练琴，琴声传到楼下，这些军属们聊天、干手工活儿，还能有个伴奏，她们也不再议论陈煜和宋朝朝买钢琴的奢侈行为了。 这几天听下来，人家芽芽年岁不大，本事确实不小。 家里的孩子这么聪明，有能力，是得好好培养。 况且师长和政委都没说什么，她们更没必要说了。 “我昨天听我男人说，军区马上要新一轮干部培养了，哎，赵家嫂子，你男人在名单上面不？” 穿着碎花上衣的赵家嫂子笑笑，“在呢在呢，也不知道他这次培养完，能不能升，我还盼着他那个营长能扶正呢。” 这话说得坦荡，谁不希望自己男人有出息啊。 军区里正在召开会议，师长赵人骏坐在最中间，左侧是段宏丰。 他们正在商讨这次干部培训的领头队伍。 赵人骏面前放着搪瓷缸子，“干部军事思想教育这块，由王副政委带头，一团和三团的指导员辅助。” 听到这话，段宏丰下意识看向赵人骏，眉心拧着。 “人骏，以往这思想教育都是我带人进行的，今年……” 赵人骏露出一个笑，看向段宏丰，语气轻松。 “王副政委今年刚提拔上来，这次他来组织干部们的思想工作教育，也是给他锻炼的机会。” “老段，你手头的工作也不少，上岁数了，得歇歇。” 赵人骏说得有理有据，段宏丰反驳不了，可他却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陈煜。 陈煜面色如常，瞧不出有一点问题，可段宏丰心里却更没底了。 “就这样，散会。” 安排好工作后，赵人骏就将陈煜和周思源、高启山都叫走了，段宏丰急忙回了自己办公室，给自己在省城的老战友打去电话。 - 省军委大楼内，贺时鸣将所有材料都放在领导面前，立正敬军礼。 “领导，我请求立马召集人员组成调查组，对段宏丰的违规违纪行为进行详细调查。” 年近五十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这话你昨天不才跟我说过一次吗？段宏丰是军区政委，是你说查就能查的？你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核实过吗？” 话音刚落，他办公室的门就推开了。 看到是军委副主席白青山，男人立马起身站好。 “查，有什么不能查的！” 贺时鸣嘴角微扬，转过身，嗓音洪亮，“首长好！” 白青山满面的凛然之气，很是严肃，“小贺，现在就调集人员，去叶城给我查个清楚，一旦核实，立马把人给我带回省城来！” 第73章 妈妈，芽芽捡了个人！ 坐在家里的木沙发上，卷烟一根一根地抽不停。 丁兰香刚进家门就闻到满屋子的烟味，她皱着眉走过去，将家里的窗户都打开。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段宏丰眉心拧紧，能夹死两只蚊子，将今天开会时赵人骏的决定跟自己媳妇儿讲了一遍。 丁兰香脸上划过意外之色，坐在段宏丰身边，“你别太担心，你现在岁数也不小了，再有几年就退了，赵人骏说得也没错。” “你懂什么！” 段宏丰心里更烦了。 他是政委，这思想教育工作本来就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赵人骏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换了人。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段宏丰不得不多想。 - 清早，陈煜已经去军区了，宋朝朝给自家闺女扎了两个小啾啾，戴上浅蓝色的小蝴蝶结。 奶粉已经冲好了，宋朝朝递给小家伙。 “妈妈，芽芽想去楼下玩。” 她都听到自己的好朋友们在召唤她了。 这会儿外头不热，宋朝朝看了一眼闺女，“那你去吧，不能乱跑哦，妈妈收拾完卫生就去找你。” 奶团子已经对家属院的环境很熟悉了，况且她也听话，从来不去危险的地方。 芽芽将瓶瓶奶喝完，自己换好鞋子，踮起脚尖从柜子上拿了一个碎肉罐头。 她吃早饭，朋友们也要吃早饭哟。 “妈妈，开！” 宋朝朝伸手接过，将罐头打开，“芽芽走路慢点哦。” 奶团子乖乖点头，推门出去。 她一只手拿着肉罐头，一只手扶着楼梯栏杆，小短腿迈得很是稳妥。 自己还没走下楼梯呢，几只小猫就来迎接她了。 “小橘早哦，早上好小黑和花花。” 楼栋入口处，大黄狗蹲在那儿，奶团子脸上笑嘻嘻的，“泥嚎啊小黄。” “汪汪！”（是大黄，不是小黄，我比你大） 芽芽歪着头看它，很是固执，“早上好，小黄！” 大黄狗哼唧了两声，等芽芽出门后，它跟在几只猫身后，一起往树荫底下去。 来往的军属看到陈团长家的闺女又在跟猫猫狗狗玩，已经习惯了。 这孩子可爱，又有爱心，猫狗喜欢亲近她太正常了。 “嘿，你是谁啊？我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 “你多大了，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你怎么混进来我们家属院的？” “又不说话？真是哑巴？” 几个孩子的吵闹声响起，奶团子转头看过去。 欺负人？ 小家伙最富有正义感了，腾的一下就起身冲了过去，一群猫和一只狗跟在她后头。 “喂，你们是要打人吗？” 几个孩子纷纷转过身，明明他们比奶团子还要大好几岁，个头也比她壮实，可见到她后，他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这小妮子可是能把之前李大军的儿子给压在地上揍的！ “老大，我们没欺负人。” 芽芽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孩，嫌弃地别过眼。 是鼻涕虫。 奶团子双手叉腰，“窝……窝才不是你老大呢。” 鼻涕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指着方才被围起来的小男生，“这不是我们家属院的，不、不认识。” 芽芽歪头看着那男孩，眨眨眼，“你似谁啊？” 她也不认识，没见过。 男孩不说话。 “芽芽，你们做什么呢？” 宋朝朝手里拿着闺女的小水壶，看到她跟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疑惑地走过去。 奶团子直接拉过那男孩的手，带到自己妈妈面前。 “芽芽捡了个人。” 小男孩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宋朝朝眉骨轻扬，看向那男孩，见他生的白白净净，穿着也很是考究。 朝朝低头询问：“你是谁家的啊？” 他看了一眼宋朝朝，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栋楼，“我舅舅叫郑向前。” 朝朝知道这个人，是三团的副团长。 郑家的嫂子她也认识，原来是她外甥啊。 奶团子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人，他不是小哑巴？ 宋朝朝：“你舅妈不在家吗？” 男孩摇了摇头。 “那你肚子饿不饿？” 看到他点头，宋朝朝回楼上家里拿了点小酥饼下来，递给他，“这是妹妹喜欢吃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奶团子一点都不吝啬，跟着自己妈妈说：“你尝尝。” 说着，她自己先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朝朝笑出声，摸了摸女儿的头。 没多久，郑家嫂子拿着菜篮子回来了，朝朝瞧见后，立马叫住了她。 “呀，皓元，你怎么自己下楼了？” 奶团子听着这人的名字，大眼睛眨了眨，嗯……没她的名字好听。 朝朝这才知道，郑家嫂子一早就去供销社买菜了，这孩子当时没醒，没想到他起来后没见到人，这才自己下来找。 “这是我外甥，今年六岁，他爸妈在建筑院工作，去外地开会了，把他给我们带几天。” “谢谢你了啊团长媳妇儿，谢谢小芽芽哟，知道和哥哥分享小饼吃啊，我们芽芽可真乖。” 奶团子一挺胸脯，“这是芽芽该做哒！” “哎哟，你们家陈团长真好福气，这闺女咋就这么招人稀罕！” 郑家嫂子说着，就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大苹果，硬是塞给了小家伙，才领着外甥回家。 “妈妈，给你苹果。” 小家伙很是大方，分给自己妈妈一个。 奶团子滴溜溜转着眼珠：“芽芽是不是很乖啊？” “是！” “那能不能今天也买雪糕次？” 宋朝朝：哼，就知道在这儿等着她呢！ - 军区，段宏丰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门被敲响。 “政委，师长通知，让您现在就去楼下。” 段宏丰眯起眼睛，“做什么？” “似乎是省军委的同志来了，师长说人马上到。” 省军委？ 段宏丰的心瞬间往下沉了几分。 十分钟后，两辆吉普车驶入叶城军区。 行政楼下，以赵人骏为首，几个领导干部都在等候。 贺时鸣从车里下来，对着赵人骏敬了个军礼。 “贺组长，你好你好。” 赵人骏脸上带着笑，“我已经接到军委的电话了，你放心，你们这次的调查工作，我们全力配合。” 段宏丰站在一旁，强撑着精神，“不知道贺组长跟几位同志这次是来查什么的？我好安排人协助。” 贺时鸣扫了段宏丰一眼，笑容淡淡，透出极致的疏离，“工作暂时保密，就不劳烦段政委了。” 段宏丰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省军委的人来了之后，军区里渐渐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但是一整日，不断有人被叫去谈话。 段宏丰背上满是虚汗，他在办公室从天亮坐到天黑。 已经晚上八点了，他刚要收拾好桌面，起身回家属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第74章 她知道，段家要完了 段宏丰看到人后，垂在身侧的双手隐隐作颤。 “是找我谈话？还是……” 贺时鸣直接将他的话打断，露出一个浅笑，“段政委，不需要谈话了，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省军委吧。” 整整一年了。 他和陈煜收集的那些证据资料不仅真实，可靠性更是足够。 今天过来跟叶城军区的相关同志谈话，不过是扩充证言，再一次进行核实罢了。 其中有几个人怕得罪段宏丰，说得模棱两可，可他们毕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保段宏丰，几番问询下来，该说的都说了。 段宏丰在叶城军区担任政委近三十年，从副政委扶正，成为主管思政工作的一把手，他滥用职权，任人唯亲的事儿不少。 他们还询问了王玉玲，还有那个邮电局的工作人员。 证实是段雨彤教唆她们违反规定，她们也说了自己收受段家给的好处，帮段雨彤遮掩的事实。 跟段宏丰其他事相比，他包庇自己闺女反倒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单是目前他们掌握的材料和证据，这个军区政委的位置，他一定是坐不成了。 - 已经凌晨了，段宏丰还没有回家。丁兰香放心不下，去军区询问，这才知道自己丈夫已经被带走了。 天塌了！ “妈，我爸呢？” 段雨彤双眉蹙起，看向像是掉了魂儿一样的母亲，心里难免惊恐忧虑。 丁兰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省军委的同志亲自过来调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走了。 丁兰香也是参加工作多年的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 “妈，您别只顾着哭啊，您想想办法啊！” 段雨彤急得不行，她爸要是出事了，那……那她们全家可就都完了！ “我明天一早就给大哥二哥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听到段雨彤的话，丁兰香没控制住，一巴掌扇在她左脸上。 “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你要拖累你大哥二哥？让他们回来做什么！” 她两个儿子早早就去海军部队服役了，这几年除了休假都没有回过家，家里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 不知道，就还能保住前程！ 不能回来，他们一定不能回来！ 丁兰香的双眸通红，“要不是你做下那事儿，你爸能替你遮掩，得罪陈煜？” “他前脚刚去了省城，没过多久军委就来人了，你真觉得他单纯是去买什么钢琴的？” 丁兰香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肯定跟陈煜脱不了干系！ 段雨彤捂着自己的脸，吧嗒吧嗒掉着泪珠子，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挨打。 “我明天就去找陈煜问清楚，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负责，不会连累爸爸的！” 段雨彤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犯下的事情有多大，说完，她就回了房间。 丁兰香低头看着方才打过女儿的那只手，掩面痛哭。 她知道，段家要完了。 - 军区政委被调查组在自己的办公室带走，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家属院。 这不到十天的时间，事情一桩桩地出，这些军属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谈资。 先是李大军跟唐丽娟离婚，还在外头找女人。如今又是段宏丰被带走调查的事儿，真真是好大的热闹。 她们虽然不太懂省军委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但是省里来的人，还是什么调查小组，一听就好厉害。 叶红霞抱着自己家的小毛，“这就好比古时候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人家不会乱抓人的，一抓一个准。” “说得对，看来这段政委犯下的罪过不小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看着那么正派的一个人，也会犯错？” “装的呗，要是真的正派，哪儿能养出来那么刁钻的闺女啊？” “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听说她在卫生队，那几个护士都听她一个人的话，有时候军区医院来人值班，对人家医生理都不理的。” “别说了别说了，来人了。” 几个人回头张望，正好瞧见段雨彤和丁兰香一起出门，两个人像是要去军区。 经过这些军属的时候，丁兰香目不斜视，依旧是往日里身为政委妻子和宣传部主任的倨傲样子。 倒是段雨彤，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素日里这些军属就喜欢聚在一起说闲话，跟乡下爱嚼舌根子的女人一样。 段雨彤知道，肯定是在嘀咕她们家的事儿。 军区还没有通知她们母女配合调查，丁兰香在家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带着闺女出门上班。 她们家老段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不会让旁人看笑话。 丁兰香的工作确实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段雨彤不一样。 她刚到卫生队，领导就过来了。 “雨彤，这几天你歇歇，值班表也改了，你先回家去。” 段雨彤立马起身，看向自己领导，双臂环抱在身前，“你什么意思？” 那领导抿了下唇，眼神扫向其他几个护士，有些话他并不想说得太直白，毕竟是个女同志，该给她留两分颜面。 “你这是要停我的职吗？”段雨彤一双眼眸中尽是冷意。 领导轻咳了声，“这是军区的决定，暂停你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去找师长和王副政委说。” 段雨彤胸口剧烈起伏着，瞥了这人一眼，拿着布包就走。 军区大院里不少成队的士兵来来往往，看见段雨彤后，他们忍不住侧目去看。 现在人人都知道，段宏丰可能要被革职。 段雨彤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感觉每一道目光都是那么锋利。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楚，想去训练扬找陈煜，可脚步却迈不开。 陈煜不会给她面子的。 段雨彤思索了许久，回了家属院。 - 早上天气还很晴朗，这会儿就变闷热了，看着似乎要下大雨，朝朝没让芽芽下楼玩，陪在她家里练琴。 听到房门敲响，还以为是红霞姐。 朝朝打开门，看到站在外头的段雨彤后，她眼眸微沉。 “你有事吗？” 第75章 段护士，我们做不了朋友的 见宋朝朝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段雨彤话到嘴边，更难说出口。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奶团子站在自己妈妈身旁，仰着头看向段雨彤，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见她始终不说话，宋朝朝刚要开口，只见段雨彤突然鞠了个躬。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知道过去是我做的不对，我伤害了你跟陈煜，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段雨彤看着宋朝朝的眼睛，仅仅对视了几秒，她便慌乱地看向别处。 “我可以向你道歉，向陈煜道歉，我请求你帮帮我，能不能劝劝陈煜，让他放过我父亲。” 段雨彤两根手指攥着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底气地开口：“我可以补偿你们，你看你们两个人现在也没有分开，结果依旧是好的。能不能高抬贵手，我爸年纪大了，再有几年就退休了……” 段雨彤说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一向骄傲至极的政委千金，这是第一次对人低头。 宋朝朝瞧着面前的人，神色没有什么波澜，语气平缓，“段护士，整整四年，我跟陈煜两地相隔误会重重。” “我女儿从生下来开始，三年多的时间，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你知道旁人都骂我们母女什么吗？” 奶团子仰头看看妈妈，抬手抱住她的腿，小脸蛋上浮现出几分难过。 以前在沪城，好多人都说她是没爹的野孩子。 她不怕骂，谁要是骂她，她就揍回去。 可是她们还会骂妈妈…… “作为始作俑者，段护士是觉得一句道歉，我就应该原谅你吗？” 段雨彤眼神慌乱，还想要再求一求宋朝朝，“我……” 宋朝朝面色变得有些严肃，“还有，你父亲被带走调查的事情，不是陈煜的授意。” “我们家陈煜只是一个团长，他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与其来这里求我，不如好好想想，你们段家究竟都做过什么事！” “若仅仅是因为包庇你，会惊动省里的领导们吗？” 宋朝朝几句话，让段雨彤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段护士，你还有话要说吗？我要关门了。” 宋朝朝觉得自己跟她没有什么好聊的，如今她已经跟陈煜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了，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段宏丰出事，段雨彤之前的过错也会被问责，她会受到惩罚。 眼看着房门要关上，段雨彤伸手拦住。 她目光严肃认真，停顿两秒后，看着宋朝朝，“我还是要说句对不起。” 朝朝没有应她的话。 段雨彤垂下眼眸，将心里憋着的话说出口：“其实你人挺好的，我有几个瞬间确实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或许我们能做朋友。” 朝朝轻笑了下，“我们做不了朋友的。” 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那么多假设。 段雨彤的情绪比来之前还要低沉，看着宋朝朝关上门，她站在那儿沉默良久，才缓缓转身离开。 - 段宏丰被带走了，军区里，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清楚，这段政委怕是回不来了。 若不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一个级别如此高的干部，省军委的同志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堂而皇之地就将人从办公室带走。 现在军区还在进行干部培训活动，高启山手里拿着两份工作文件，喊了声报告。 “进。” 赵人骏站在办公桌前，喝着刚泡好的茶，抬头看了他一眼。 “师长，心情不错啊！” 高启山含笑看了眼自己的首长，将文件放在他桌子上，凑过去，“这什么茶，这么香？” 赵人骏瞥了他一眼，瞧出他小子的心思，“整一口？” 高启山：“整一口！” 他笑呵呵地就去桌上拿搪瓷缸子，一点都不客气。 赵人骏从自己杯子里给他分出来小半杯，一边倒水，一边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我得把门关上，让人看见您这么幸灾乐祸，不好哦。” 赵人骏啧了声，“说什么呢，小子，谁幸灾乐祸了？” 高启山没点破。 他跟陈煜一样，打从新兵连出来，就一直跟着师长，还能不懂他？ “这啥啊？”赵人骏瞥向自己桌上的东西。 “工作文件啊。” 高启山又啧了声，“首长，您这有点乐不思蜀了啊。” 赵人骏将文件拿起来翻看，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别学个词儿就乱用，这次干部培训工作你好好辅助王副政委，别一天天就想着吃！” 高启山立正站好，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工作上的事情，高启山露出一个笑，看向赵人骏，试探性开口：“师长，您上次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呢。” 赵人骏看着他，“啥事儿？” 他咋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他什么。 高启山眨眨眼，“给我介绍媳妇儿啊！这都过去多久了，您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子啥时候答应你了？” 高启山：“上次您从行政楼出来的时候，正好团长他申请家属院的房子，那时候不就答应我了吗？” 赵人骏不肯承认，“老子没答应！” “就算答应了，没给你介绍那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你催啥？” 这小子还督促起他来了！ “我不管，您就是答应了，我缺媳妇儿呢，我等着您好消息啊，走了！” 看着高启山出去，赵人骏只觉得头疼，臭小子铁了心要赖上他了！ 他上哪儿给他变个媳妇儿出来？ - 天已经黑了，陈煜带完兵，刚要回家属院。 迎面，周思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他的警卫员。 “你先去找四连长，我跟陈团有话说。” 小洪说了声是，对着陈煜敬了个军礼，快步离开。 “段政委回不来了吧。” 陈煜看他一眼，嗯了声。 “那段政委一直想让你当女婿，拉拢你几年都不成，你把人送进去，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陈煜扬眉，反问：“你没送？” 他抽屉里多出来的那些证据资料，谁给他放进去的？ 周思源笑了笑，“别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伸手拍了下陈煜的肩膀，“改天一起喝酒。” 陈煜应下了。 周思源还有事情要忙，匆匆离开。 陈煜赶回家属院，刚推开门，看到屋里的景象，男人愣在原地。 第76章 烈火点干柴，一下子就着了 突然冒出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自己家里，陈煜茫然地看向自己媳妇儿。 宋朝朝刚切好一盘苹果，放在两个小家伙面前。 “是郑向前的外甥，叫楚皓元。” 陈煜了然，瞧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家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朝朝又解释了一句，“他喜欢听芽芽弹琴，来家里玩的。” 况且女儿也不讨厌这个小朋友，除了小猫小狗之外，她确实需要一些人类朋友。 “叔叔好。” 小家伙很是懂礼貌，看到陈煜后，主动起身问候。 陈煜露出浅笑，说了声你好。 “你们吃过饭了吗？” 他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没能陪自己媳妇儿跟闺女吃晚饭。 “吃过了啊，我去食堂打了饭，锅里有煮好的绿豆汤，已经凉了，你要不要喝？我去盛。” 不用自己媳妇儿动手，陈煜自己去盛了一碗。 两个小家伙脑袋挨着坐在一起，正在画画，陈煜没过去打扰。 “那孩子很会画画，听说他爸妈在建筑院工作，可能从小熏陶的吧，刚刚还教芽芽画兔子呢。” 朝朝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还有郑家嫂子的声音。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她来接孩子回去休息。 “皓元，咱们回家了，明天你再跟妹妹玩。” 小家伙哦了声，有些不舍地站起身。 奶团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平静，低下头继续给自己的兔子涂色。 “芽芽，跟哥哥说再见嘛。” 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小家伙放下笔，冲他挥了挥手，“再见哦。” 皓元小朋友同样说了句再见，刚转过身走出一步，又转回来，给了芽芽一个大拥抱。 陈煜的眼睛都看直了。 等人出去后，他看向宋朝朝，不可置信地询问：“那小子是不是抱我闺女了？” “啊？” 宋朝朝看着自家大团长一脸震惊的样子，还有显而易见的恼意，噗嗤一笑。 “陈煜，你是老古板吗？” 小朋友间一个表达友好的拥抱而已，反应这么大？ 芽芽手中握着画笔，抬头瞅了一眼自己爸爸，跟着附和，“爸爸似老古板。” 陈煜轻咳了声，脸上闪过尬色，嘴里嘟囔着，“那也不能随便就抱抱啊。” 奶团子再次仰起头，眨了眨眼睛，“爸爸也抱芽芽，天、天、都、抱！” 陈煜下颌紧绷，“我是你亲爹。” 宋朝朝啧了声，这话听着那么像骂人呢。 奶团子扬起小脸，傲娇道：“爸爸不会画画，大笨蛋！哥哥会画画，聪明！” 怎么还对比上了？ 陈煜凑过去，死皮赖脸地在自己闺女身边坐下，“爸爸也会画画，爸爸给你画个手枪怎么样？” 奶团子：…… 她不是很想要。 - 晚上十点多钟，小家伙玩了一天，已经累得睡着了。宋朝朝给女儿盖好小肚子，轻轻关上房门。 陈煜洗漱完，顺手将客厅和卧室的灯绳都拉上。 他刚躺下，身边传来媳妇儿的声音。 “段雨彤今天来过。” 陈大团长迅速支起身子，眉头紧皱，语气都变得急切了，“她来做什么？欺负你了？受委屈了没有？” 宋朝朝主动握住了男人的手，像是安抚般摸了摸他的掌心。 “没有，她道了歉，想让我跟你说一声，放他父亲一马，我拒绝了。” 陈煜嗯了声，抬手将媳妇儿搂进怀里。 “以后看到她，不用理会。” 宋朝朝被禁锢在他怀里，刚抬起头，额头就碰上了他的下巴，“段家其他人会怎么样？” 陈煜摇头，“我不清楚。” 段宏丰由省军委处理，至于段雨彤和丁兰香涉及的事项，由叶城军区负责调查，领导们还在商议。 “陈煜，你也挺坏的。” 没来由的，媳妇儿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男人整个大脑神经都紧绷起来了，他这两日没有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吧？ 朝朝手指抓着他的睡衣，嗓音透着埋怨和委屈。 “段雨彤作梗是一码事，那你一直联系不到我，就不知道去沪城看看我？” 陈煜心口一滞，喉咙发紧。 朝朝说完，又觉得有些亏心。 她联系不上陈煜的时候，也确实没有想过来叶城找他。若不是宋修文要算计她们母女，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带着闺女过来。 陈煜拥着自己媳妇儿，轻叹一口气，“我以为你讨厌我，才不联系我的，是我没考虑周全，对不起。” 因为怕出现在她面前会被厌恶，所以他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去问，不敢去见。 宋朝朝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她们两个人都是胆小鬼。 朝朝将头贴近男人的胸口，闷声问：“你今天累吗？” 媳妇儿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再听不懂，那可真不算男人了。 之前忙着去省城，后来又遇上朝朝来月事，两个人确实好多日都没有亲近过了。 宋朝朝的一句话就好像烈火点干柴，火苗轰地一下就着起来了。 陈煜熟练地去把卧室的房门先反锁了，再次回到床上时，男人搂着自己媳妇儿，无比认真，“你要不要先把裙子脱了？” “为什么？” 陈大团长：“我怕再给你弄断了。” 朝朝嫌弃地捶了下他的胸口，语气嗔怪，“败家！你就不能不弄断？” 陈煜低笑出声，大手包裹住她的掌心，直接吻了过去。 宋朝朝今天穿得睡衣是系带样式的，男人顺势而下，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在她脖颈和肩头。 他牙齿轻咬开那个系着的蝴蝶结，朝朝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下。 早上起来后，她只觉得浑身酸，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陈煜就是个莽夫，压根就没有顾着她。 “我是按你的意思来的。” 男人将带回来的早饭摆好，递给媳妇儿勺子，眼中含笑。 朝朝狠狠瞪了他一眼，确实是她先开的口，可她让他停的时候，他怎么不听她的意思了？ “闺女还没醒，你吃了饭再去睡会儿吧。” 宋朝朝瞥向他，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 下午，宋朝朝带着芽芽去供销社买雪糕。 奶团子就喜欢吃这个。 “说好了，芽芽只能吃一小半。” 奶团子仰起头看了妈妈一眼，乖乖点头。 妈妈说了，吃太多了小肚肚就会疼，那就好几天都不能再吃甜甜的雪糕了。 她可是会算账的，吃一次和天天吃，芽芽大王分得很清楚。 “朝朝！” 身后传来喊声，是红霞姐，她一路跑过来，很是激动的样子。 “我刚从军区大院儿找我们家老岳回来，你猜我听到啥了！” “那段政委的处罚决定下来了，段雨彤和丁兰香也被师长他们叫去谈话了！” 第77章 （虐渣）段宏丰倒台，段家母女离开 看来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而且是段宏丰压根抵赖不了的。 叶红霞站在宋朝朝面前，将自己在部队大院听来的话学给她。 “经批准，省军委对段宏丰涉嫌违规违纪问题立案审查，确认段宏丰在任职期间存在滥用职权、任人唯亲、拉帮结派以及贪腐问题。段宏丰被开除军籍，相关犯罪问题将移交军事法庭处理。” “一堆人都围在公告栏前头，我这是听别人念的。朝朝，我不懂这些，这是段宏丰遭开除的意思吗？” 宋朝朝点了点头，她知道段宏丰这政委的位置保不住，没想到军人的身份也保不住了。 滥用职权、拉帮结派，还有严重的贪腐，少说也要关个十多年了。 叶红霞长叹了一口气，“你说说，那么大的一个官，说倒台就倒台了。” “都当上政委了，咋就不知道好好干事情呢，这下好了，自己出了事儿，他家里人还能不跟着受牵连？还不知道那丁兰香和段雨彤要咋样呢。” 叶红霞感叹了一句后，弯腰看向奶团子，“我们芽芽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奶团子仰起小脸，笑呵呵的，“买雪糕！” 叶红霞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 “朝朝妹子，红霞妹子，都在啊。”师长的媳妇儿陶淑华推着二八大杠经过。 她是军属，又在叶城妇联工作，平日里工作忙，早出晚归的，跟家属院里的人鲜少见面。 “芽芽，你好呀。” 奶团子挥挥小手，“好！” 陶淑华笑了笑，这孩子太逗了，还挺有领导范儿的。 “嫂子这是出去啊？”宋朝朝问了一句。 陶淑华嗯了声，又看了芽芽一眼，“小家伙快四岁了吧？咋不送去育红班呢，那儿孩子多，能学知识，她还有玩伴。” 宋朝朝拉着闺女的小手，解释道：“还没满四岁呢，咱们育红班年龄限制不严，倒是能送过去，是我想让她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陶淑华看出来了，这是当妈的舍不得。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什么时候送去上育红班，那是人家当父母的要决定的事情，她不插手。 奶团子听到这个大人想要送她去上学，抱住自己妈妈的腿，“芽芽还小呢，不着急上学，芽芽要多陪着妈妈。” “哎哟。”陶淑华的心都快化了，早就听说陈煜生了个漂亮又贴心的闺女，她见的次数不多，今儿可算见识了。 “还是闺女好啊，瞧瞧说的这话，多暖心啊，真是你妈妈的小棉袄。” 叶红霞看着这小家伙一脸的萌样，跟着夸赞，“芽芽这么聪明，等上学了，一定是班里最棒的小宝贝。” 奶团子骄傲抬头，那当然！ - 段宏丰的处理决定出来后一天，丁兰香和段雨彤的处理结果也公布了。 段雨彤违反部队军纪和军人工作守则，造成恶劣影响，取消其卫生队护士的任职，开除军籍。 至于丁兰香，对自己丈夫的违规违纪行为知情不报，但念在过往工作表现，给她做了降级处理，取消了她宣传部主任的任职，调她去叶城下属一个县里的驻军部队，做宣传员。 她男人进去了，如今人尽皆知，她自己也在家属院待不下去了。 军区这样做，是让她带着女儿远离叶城，还能够继续过日子，也算是兼顾了情理。 两天后，她们母女两个就一起搬走了。 段家原本住的房子被军需处的同志打扫干净了，家属院里，大家都很默契，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个犯了错的政委。 现在军区的思政工作由王副政委代管，几个指导员辅助，军区内部的干部培训工作还在继续开展。 - 树荫底下，奶团子坐在小马扎上，搂着一只小橘猫，一边吹小风一边发呆。 叶城入秋早，空气里已经渐渐有了凉意，白天出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晒了。 楚皓元小朋友从楼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罐子，献宝似的递到奶团子面前。 他跑得太快了，这会儿还哼哧哼哧的，“妹妹，吃、吃糖。” 透明的玻璃罐子里装着很多粉色的圆圆果汁软糖，上面还洒了一层白色糖粉，含进嘴巴里酸酸甜甜。 奶团子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次。” 见她喜欢，楚皓元直接把那罐子塞给她，“那你带回家吃，可是你不能吃太多哦，会长虫子牙的。” 奶团子点点头，看着面前有点唠叨的小人，“你给我糖次，可素我没有好东西给你。” 她的小酥饼都吃光光啦，妈妈还没有带她去买呢。 “我不要芽芽的东西。”楚皓元没带小板凳下来，索性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 “芽芽，你干嘛一直抱着这只猫啊，野猫很脏的。” 小奶团听到这样的话，连忙捂住猫猫的耳朵。 多讨厌的话啊！ 小橘猫趴在芽芽的腿上，喵呜了两声。 “我妈妈给它洗过澡的。” 确实是宋朝朝洗的，闺女要求的，说猫猫们该洗澡了，她就把那些猫都抓来洗了一遍。 猫很听话，闺女看见猫洗澡很开心，她差点累个半死。 这些野猫很有灵性，朝朝给它们在楼道里放了垫子，晚上它们就在这里睡觉，不会乱跑去草丛打滚，身上干净不少。 “芽芽！” 二毛今天不上学，他写完作业就从家里出来找妹妹玩了，还带了一个皮球。 “芽芽，要不要跟哥哥去踢球？” 不等奶团子回答呢，楚皓元小朋友站起身，“芽芽一会儿要跟我去画画的。” “芽芽说要去踢球！” “芽芽说要画画！” 两个男生面对面站着，楚皓元的年纪比二毛小一点，个子也矮了一头，但是气势丝毫不让。 “我先来的，妹妹应该先跟我玩！芽芽要画画！” “你算老几啊，哪儿冒出来的？芽芽的哥哥是我，她要去踢球！！！” 两个一人吼完一句，齐齐看向奶团子。 奶团子抱着自己的猫，对他们吵架不感兴趣，原本正在摸小猫头，他们忽然转身，给她吓了一跳。 小家伙重心偏移，没坐稳，从马扎上滑下来，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没哭。 她站起身，伸出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重新坐好。 小橘猫蹲坐在她的脚旁边，好奇地看着这两个小人类。 两个小男生这才回过头，再次开始争执。 二毛：“芽芽跟我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多了，我才是她哥哥！” 楚皓元：“我也是哥哥，芽芽不只有你一个哥哥！” 二毛：“你说你是哥哥，那芽芽最喜欢吃什么？” 楚皓元：“小酥饼！” 二毛：？这小子竟然知道？真是可恶啊！！ 二毛：“不管，芽芽最亲的哥哥是我，不是你。” 楚皓元：“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芽芽说的。”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陈煜刚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看了这两个幼年版男人一眼，呵，都想亲近他闺女？ 门儿都没有！ 陈煜一声不吭，直接连着马扎带闺女一起端回了家。 第78章 少胡咧咧了，你就是见色起意！ “妹妹呢？” 二毛也转过了头。 对啊，妹妹呢？ 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哪儿去了？ 宋朝朝从楼栋里跑出来，听陈煜说两个小家伙因为芽芽在楼下吵架，她拿了两个橘子，一人给他们塞了一个。 “妹妹该吃晚饭咯，你们都回家去吧，明天再来玩。” 陈煜也真是的，都看见小孩子吵架了，都不说把他们拉开，这男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二毛心里难免有意见，都是因为这臭小子，他都没能跟妹妹一起玩。 接过橘子，他跟朝朝说了声谢谢，气鼓鼓地回家了。 楚皓元抬头看向宋朝朝，让她等一等。 他快步跑回自己舅舅家，取了一样东西，交给宋朝朝。 “阿姨，这是我送给芽芽的礼物，你帮我给她吧。” 宋朝朝低头看着那东西，是一个木头小船，巴掌大小，上头还挂着船舷和旗帜。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宋朝朝不可置信地询问。 楚皓元点了点头，“阿姨，那我回家了，明天我再找芽芽玩，阿姨再见。” 宋朝朝看着那孩子跑回去，又低头看看这木头小船。 他才六岁，竟然就能做出这样的模型！ 朝朝将东西带回去，交给自己闺女，“小哥哥送你的。” 陈煜也看到了那东西，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孩子以后应该会有大出息的。”朝朝感叹了句。 奶团子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嗓音软糯糯的，“那芽芽呢？” 宋朝朝露出一个笑，“我们芽芽也有大出息啊，芽芽是小天才，会弹钢琴呢，对不对啊？” “就算芽芽什么都不会，那也没关系，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啊。” 奶团子咯吱咯吱地笑，嘻嘻，被妈妈夸得好害羞啊，脸都要红了呢！ 晚饭是陈煜做的，他只要时间来得及，就会下厨给自己媳妇儿和闺女做饭吃。 一大锅土豆烧鸡块，里头放了嫩绿的小青菜。 他回来的时候从食堂带了几个杂面馒头，奶团子坐在椅子上，一口菜一口馒头，吃到腮帮子鼓鼓的。 “妈妈今天哭哭了。” 正吃着饭，小家伙突然开口，对着陈煜说了一句。 哭了？ 男人望向自己媳妇儿，连忙询问：“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 宋朝朝略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哪儿有人天天欺负我啊，没事儿，是我爸来的信，看到的时候有些难受，掉了几滴泪。” 知道她如今在叶城，父亲直接将信寄到了这里。 作为“资本家”，她父亲现在正在接受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平日里对外联系都要受到管控，好不容易能给家人寄信，他整整写了五页纸。 “我能看看吗？”陈煜试探性询问，还露出一个笑，“我老丈人有没有提起我啊？” 他语气有些嘚瑟，故意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逗朝朝开心。 宋朝朝也没避讳着他，她们是一家人，那信没什么不能看的。 五页纸，有三页都在嘱托朝朝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担心他，字里行间全都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和担忧。 他将自己在下放地的情况简单跟朝朝描述过，说在那里有他之前的朋友，彼此间有照应，还说他身体一切都好，让朝朝不要牵挂。 倒是也提起了陈煜这个女婿，一共用了两行字。 他在信里跟朝朝特意强调了一遍，当初陈煜娶她是为了报恩，让朝朝一定要体谅。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扶持，不要任性耍脾气。 陈煜将信看完，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收进信封里。 他看向自己媳妇儿，纠正了一句话，“当初结婚，并非全部都是为了报恩。” 宋朝朝拿着筷子，抬眸望向他。 她们两个人只见了一面就把婚事定下来了，除了报恩，还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看中她们家的钱了吧。 朝朝知道陈煜不是势利的人，况且他一个军官，娶一个资本家小姐，就算给他再多的钱，那也是对前程的拖累。 眼下这个时局，太有钱反而是麻烦。 宋朝朝盯着男人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双秀气的细眉顿时蹙起，“陈煜，你个色胚！” 男人爽朗的笑声传出，看着自己媳妇儿，“为什么不可以是一见钟情？” 宋朝朝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少胡咧咧了，你就是见色起意！” 奶团子完全没有注意听自己爸爸妈妈在讲什么，她手里抓着大馒头，哼哧哼哧咬着。 “爸爸，芽芽还要吃肉肉！” 陈煜立马给女儿夹肉，遇到带骨头的，还会小心地剔除。 闺女虽然还小，但是胃口好得很，牙口也好。 妥妥的先天干饭圣体！ - 芽芽虽然没有去上育红班，不过宋朝朝在家除了钢琴之外，平日里也会教她认字读书。 奶团子已经会背好多古诗词了。 朝朝跟叶红霞坐在一起，跟着她学织围巾。 芽芽坐在小马扎上，面前蹲着四只猫，两只麻雀，还有一只大黄狗。 “千山鸟飞绝，念！” 芽芽老师手里拿着个树杈子，指向面前那排“同学”。 一片寂静。 猫猫盯着她看，大黄歪着脑袋，小鸟已经飞走了。 叶红霞笑出声来，“芽芽在上课呢？” 奶团子嗯了声，树杈指向小橘，“你念，千~山~，念呀。” 小橘：叽里咕噜说啥呢？怎么能让它一只咪咪念诗？大王真是为难猫！ 二毛凑过来，“芽芽，你教我吧，哥哥会念。” 奶团子瞥了他一眼，“那你念，千山鸟飞绝。” 二毛：“千三鸟飞绝。” 奶团子哼唧唧的，“是山，不是三啦。” 叶红霞已经笑弯了腰，手指向二毛，“你还没有妹妹口齿清楚呢，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二毛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 “朝朝！芽芽！” 娇俏的女声响起，奶团子比宋朝朝还要先抬起头，看到快步走来的人后，笑容灿烂。 太好啦，系三美阿姨耶！ 第79章 去当合唱老师？那芽芽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宋朝朝笑着起身。 “今天上午啊，手续刚办完。” 许向竹说着，弯腰看向奶团子，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朝朝，这是谁啊？”叶红霞好奇询问。 几个一同纳凉的军属也都看了过来。 不等宋朝朝介绍，许向竹自己先张了嘴，“婶子和嫂子们好，我叫许向竹，是刚调到咱们军区政治部工作的，你们叫我竹子就成。” 原来是个年轻干部啊，军属们纷纷跟她打了招呼。 宋朝朝将许向竹带回了家，看到她们家里的那架钢琴后，许向竹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买这个，还不错吧？” 她从小也学音乐，当然知道哪里有好东西了。 朝朝点了点头，“芽芽特别喜欢，是不是啊？” 许向竹摸了摸奶团子的小脑袋，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布包抬高，“看我都给芽芽带什么好东西了。” 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毛绒小熊，还拿出两件漂亮的小裙子。 “这裙子不知道芽芽穿上合不合适，我推算着尺寸买的。” 看到有新娃娃，还有新衣服，奶团子高兴地直拍手。 许向竹把衣服递给小家伙，笑道：“小美女，快去穿上给阿姨看看。” 小奶团立马就跑回屋子里，朝朝进去帮忙。 一条浅粉色的小裙子，一条蓝色的小裙子，大小刚合适，奶团子满意极了。 “谢谢阿姨。” 许向竹亲了一口她的脸蛋，又凑过去，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 芽芽很是给面子，香了她一大口。 “真乖啊。” 许向竹说着，又从布包里摸出一盒珍珠膏，“朝朝，这是给你的。” “上次匆匆见面，我都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这次补上咯。” 宋朝朝拉着她坐下，“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跟许向竹年纪相仿，两个人虽然认识不久，但已经熟络起来了。 “才不是客气呢，我乐意给你们买。”许向竹大大咧咧地说着。 宋朝朝洗了一点野草莓放在她面前，问：“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许向竹嗓音清脆，“宿舍啊，跟那些文工团的女兵们住在一栋楼里。” 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起身，“朝朝，我还有事，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哦！” 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出去，奶团子呆呆地看向自己妈妈，“阿姨跑得好快哦。” - 军区宿舍楼下安装有电话，许向竹站在管理员的窗口前，“麻烦帮我接省军委，纪律检查部办公室。” 她到了叶城，还没有给贺时鸣报平安呢。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男人的声音，“我是贺时鸣。” 许向竹忍不住笑了下，“贺大组长这么严肃啊，猜猜我是谁。” 还用猜吗？ 贺时鸣依旧冷静沉着，“都安顿好了吗？” 许向竹握着电话，眼眸弯起，“贺大组长这是在关心我吗？都安顿好了，还去见了朝朝和芽芽，没看见陈煜呢。” 贺时鸣嗯了声，“遇到什么问题，就找她们帮忙。” 这是怕她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受委屈，尽管他不说，许向竹还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那你记得想我。” 她这话刚说出口，男人明显顿了下，“许同志，请你说话注意些分寸。” 转接的电话，不止他一个人能听到她的话，她怎么……怎么这么不知道害羞的？ 许向竹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不过也习惯了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男人太会装了，明明喜欢她，就是不肯承认。 “好好好。” 她不说了还不成吗？ “注意身体，挂了。”男人干脆利落地说道。 许向竹心里暗暗骂这家伙不解风情，嘴上应和，“行，去工作吧，我的大忙人。” 省军委办公室内，贺时鸣看着扣上的电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组长，这些资料都整理好了，可以拿去签字移交了。” 是有关段宏丰的调查资料。 他们整理好所有的材料，移交给军事法庭，后续对段宏丰的审判程序，就不在他们职责范围内了。 贺时鸣嗯了声，将那些资料接过。 “谢主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谢才良手里握着个搪瓷缸，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正在小口品茶。 看到贺时鸣进来，他嗤笑了声，拿过那些资料翻看，“小贺，这次你立的功劳还真是不小啊。” 贺时鸣身姿笔挺，“是调查小组成员的集体功劳。” 谢才良抬头扫了他一眼，“那也离不开你的牵线搭桥啊。越过我直接去找领导，还是年轻人胆子大，敢闯敢干，你这点特别不错。” 贺时鸣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在刻意强调什么，他是违规越级上报了，可他问心无愧。 “听说你跟许局长的闺女在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给我送份请柬，怎么说，我也算是你进入这个单位后的第一任领导，是不是？” 贺时鸣的眸光微沉，“没有的事儿，外头的传言主任您不必当真。” 谢才良嗤笑了声，真当他耳朵是聋的？ 他傍上局长就傍上局长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要不是许家护着他，就他这样违规的事儿，早就被撤职查办了！ “这段宏丰得判多久，你心里有数吗？” 贺时鸣依旧规规矩矩地站着，“我不清楚。” “一个政委落得今天这样的下扬，也是令人惋惜。” 听到谢才良的话，贺时鸣抿了下唇，“身在其位，不谋其事，反倒都是歪心思，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谢才良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旋即又露出一个笑，将签好字的文件还给他。 “我们小贺同志果然是一身正气，领导没有看错你，确实你应该做这个组长。行了，忙去吧。” 贺时鸣敬了个军礼，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身后，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谢才良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眉眼中浮现浓烈的阴鸷。 - “你是说子弟小学缺合唱老师，想让我去顶上？” 陈煜点了点头，这是王副政委媳妇儿今天找到他，跟他说的。 王副政委的媳妇儿就是子弟小学的校长，学校缺音乐老师，她们一直都想补上一位。 尤其是马上国庆，孩子们要排练合唱节目，需要人来教。 “工资待遇还不错，看你的意思，你想去吗？”陈煜询问。 朝朝看向他，“我去了，芽芽怎么办？没人照看她呀。” 前两日淑华嫂子还问她什么时候送芽芽上育红班，她还舍不得呢。 如果她要去工作，芽芽肯定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那学校也不会同意她带着孩子去上班，那就只能送育红班了。 朝朝有点不乐意。 坐在椅子上正在吃果果的奶团子听到自己妈妈的话，仰起头看向她，小脸皱起。 第80章 芽芽要去上育红班咯 闺女一句话，让宋朝朝和陈煜都看了过去。 她说什么？她要去育红班？ 宋朝朝将自家闺女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拉着她的小手，柔声询问：“为什么呀？芽芽之前不是还说，喜欢待在家里吗？” 奶团子仰起小脸蛋，无比认真，“因为芽芽知道妈妈喜欢教音乐啊，妈妈教小方叔叔的时候很开心，教芽芽也很开心。” “那妈妈去教更多的小朋友，妈妈的开心就会多很多啦。” 宋朝朝一愣，没想到她小小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 一股暖意淌过朝朝心底，她贴了贴闺女的小脸。 她从小就学音乐，也喜欢唱歌。 跟闺女说的一样，她教别人的时候，确实能产生一种满满的获得感，让她感觉自己是有价值的。 陈煜也没想到闺女能说出这样的道理，他原本没打算让媳妇儿工作，她带孩子就够辛苦的了。 所以知道有这个工作机会后，陈煜并没有着急替自己媳妇儿应下，而是回来跟她商量，先听取媳妇儿跟闺女的意见。 “妈妈如果去上班了，那芽芽就要去育红班，芽芽会开心吗？” 奶团子思索了一会儿，她不是很想跟妈妈分开，可是她不能总跟妈妈待在一起。 妈妈的世界里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呀，妈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妈妈去上班，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说妈妈跟芽芽是资本家的小崽子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宋朝朝心口一滞。 这个称呼芽芽从小听到大，看来还是给她留下阴影了。 陈煜自己也没想到这层，听到闺女的话后，他看向自己媳妇儿，实话实说，“参加工作后，确实有助于你身份的剥离。” 虽说这几年，高级知识分子也是危险群体，但是部队开办的小学到底是不一样的，里面的老师多是军属，不会轻易出事。 朝朝要是能工作，参加劳动，她那个坐享其成的剥削阶级小姐的“帽子”，也能摘得更彻底。 奶团子坐在自己妈妈怀里，看向陈煜，“育红班的小朋友要是欺负芽芽，芽芽能揍人吗？” 还没去上学呢，小家伙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 陈煜笑笑，“要是有人欺负你，芽芽当然可以还手，有爸罩着你呢。” 宋朝朝瞪了他一眼，瞎教孩子什么呢？ 这男人，简直一点谱都没有！ 芽芽这就放心了，不就是小小的育红班吗，有什么好怕的！ 宋朝朝又跟陈煜商量了一番，打算先跟学校和育红班的老师说一下，给两天的适应时间。 她们送芽芽去上育红班，朝朝去学校试带学生。 如果芽芽能适应育红班，朝朝再正式接手老师的职位。要是不能适应，她就不教书了，还是在家陪着闺女。 两个学校的负责人都在家属院住，陈煜立马就去说了。 她们都知道芽芽年纪小，朝朝放心不下，能够理解当妈的心，连连答应。 “芽芽还没有小书包呢。” 明天就要去育红班了，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这会儿百货商扬也快关门了。 宋朝朝从家里找出一块蓝色的花布，带着芽芽去了红霞姐家里。 红霞姐之前就买了缝纫机，三下五除二就缝好了一个小包。 叶红霞还不忘安抚小家伙一句，“芽芽要去上学了啊，真棒啊我们小乖乖。第一天上学可不许哭鼻子哦，你爸爸妈妈下班就去接你了。” 她们家大毛二毛都没上过什么育红班、幼儿园，是直接上的小学。 大毛还好，稳重，那二毛不一样。 她第一次送二毛去上小学的时候，头天晚上，那小子比过年的猪还难抓，又哭又嚎的，弄得叶红霞手足无措。 看着嬉皮笑脸的家伙，天天自称男子汉，没想到胆子那么小。 “芽芽才不会哭呢。” 奶团子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叶红霞乐了，“成，我们芽芽最厉害了！” - 清早，起床号还没响呢，陈煜睁开眼，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媳妇儿。 “你什么时候醒的？” 宋朝朝有些蔫，“醒了快一个小时了。” 芽芽今天就要上学了。 陈煜瞧着她满面的忧愁，不由得轻笑，支起身子揽过媳妇儿的肩膀，“没事的，芽芽不习惯的话，我们就接回来，别担心。” 宋朝朝轻叹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快去洗漱，去食堂打饭，我去给闺女收拾东西。” 陈煜收到媳妇儿的命令，立马照做，“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打饭，早点吃了饭早点送闺女过去，让她先熟悉熟悉环境。” 宋朝朝将睡衣换下，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袖布拉吉，长发挽起。 她洗漱完，就拿了闺女的小布包，先往里头放了几颗大白兔，又用牛皮纸包了几块小酥饼装进去，还放了两根香蕉。 陈煜拿着饭盒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放在桌上的书包。 他掀开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媳妇儿，咱闺女是去上学，不是去逃荒。” 宋朝朝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们当爹的就是不上心，她多带点吃的，肚子饿了能垫一垫，还能跟其他小朋友分享，交朋友懂不懂啊？” 陈大团长被训了一句，举双手投降，“懂了懂了，水壶呢，我去接水，你喊她起来吧。” 朝朝将自家宝贝的小水壶递给男人，推开次卧的门，小家伙还睡得很香。 她趴在床上，两条手臂摊开，呈现大字型。 朝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芽芽，要起床上学咯。” 奶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伸出两条手臂。 朝朝笑着将衣服拿来给她换上。 奶团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芽芽要跟妈妈穿一样颜色的。” 一样颜色的？ 宋朝朝忙转身去衣柜里给闺女找，拿了一件同样是鹅黄色的长袖小裙子，还有白色的长袜子，搭配粉色小鞋子。 “芽芽真漂亮啊。” 奶团子穿好衣服洗好脸，已经清醒许多了，“妈妈也漂亮。” 她坐在桌子旁边，翘着小脚等自己的牛奶，小嘴不断嘀咕。 “漂亮的芽芽，漂亮的妈妈，还有爸爸。” 陈煜：嗯？他就没有个前缀？ 吃过早饭，宋朝朝手里拿着闺女的水壶，陈煜手里拿着闺女的书包，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女儿，往育红班去。 第81章 侦查任务，你去看看我闺女的情况 一个班里的孩子年纪稍大些，多是五六岁。 另一个班则是小豆丁们，大多数都是四岁左右，还有两个娃娃比芽芽小一两个月，因为家里大人忙，就把孩子送来了。 孩子们在这里平日就是学学认字，学学算数，再做做游戏。 老师接过芽芽的水壶和书包，拉过她的小手。 “陈团长，嫂子，你们就放心吧，芽芽在我们这里，我们会照看好的。” 朝朝跟陈煜站在一起，看向老师，“辛苦你们了。” 说着，她低头望向自己闺女，跟她挥了挥手，“芽芽要听话哦，等放学了，妈妈就来接你了。” 芽芽嗯了声，“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奶团子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露出什么沮丧难过的表情，还笑嘻嘻的。 朝朝看着老师将自己闺女带进去，站在原地张望了好久。 陈煜看向媳妇儿，“走吧，送你去学校，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也早点去。” 拉过自己媳妇儿的手，看着她要哭，男人摸了摸她的脸，“闺女都没有掉眼泪，你可别掉。” 宋朝朝心里的确酸涩，芽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她比芽芽还不习惯。 子弟小学离育红班和家属院都不远，陈煜将宋朝朝送过去。 “这是咱们王副政委的媳妇儿，雪萍嫂子。” 宋朝朝礼貌问候：“嫂子好。” 南雪萍看向宋朝朝，她在家属院里住着，天天都能听见那小芽芽弹钢琴，小家伙跟她妈妈一样，都是才女。 “朝朝妹子别客气，平日里我事情多，在家属院不常跟你见到。现在成了同事，这刚工作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 “说实话，让你来教这些孩子是屈才了，主要是咱们军区确实缺老师。” 宋朝朝浅笑，“嫂子这话是抬举我了，我也是头一回当老师，给这么多孩子教学，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也尽管提。” 南雪萍哎了声，她知道这陈煜家的媳妇儿性格随和，是个好相处的人。 “陈煜你去忙吧，我带朝朝熟悉一下环境。” 宋朝朝也看向陈煜，“你去部队吧，不是快早训了吗？” 陈煜应下，不忘叮嘱，“多喝水，别太累。” 刚出了子弟小学，陈大团长没有去军区大院，而是又折回育红班。 男人脚步飞快，都要跑起来了。 “陈团长，您这是？” 育红班的小朋友还没有到齐呢，有老师在门口接，看到陈煜，不由得意外了一瞬。 怎么又回来了？ 陈煜语速透着急切，“我闺女没哭吧？” 啊？ 竟然是问这个？ 老师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芽芽在里面坐着叠折纸玩呢，您……要不然进去看看？” 陈煜摆了下手，“不用了。” 闺女没有哭就行。 男人站好，轻咳了下，“辛苦老师照应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团长慢走。” 看着陈煜离开，那老师摇头一笑。 不都说这一团的陈团长是冷面冷心，铁骨铮铮的汉子吗？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啊。 果然是当了爹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 上午，部队训练扬，高启山捅咕了一下陈煜的手臂。 “想啥呢？一上午你走了几次神了？咋了，嫂子跟你吵架了？” 陈煜瞥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岳经武站在一旁，笑了笑，问：“芽芽上学还习惯吗？” 听到奶团子去上学了，高启山不可置信地看向陈煜，手指着他。 “你们竟然把我们芽芽送去学校了？她还那么小，你们两口子，真是好狠的心！好狠！！” 岳经武看着他发神经的样子，后退两步，跟他隔开距离。 陈煜嫌弃无比地看了他一眼，对着岳经武说道：“还行，没哭。” 岳经武点了点头，芽芽看着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适应能力肯定也很强。 天气转凉了，战士们的训练任务也增多了。 高启山和岳经武去指挥监管，陈煜招招手，把小涂喊了过来。 “怎么了，团长？” 陈煜看向他，一脸的严肃，“交给你一项侦查任务。” 侦查任务？ 小涂内心按捺不住欢喜和激动，莫非团长终于发现他在侦查方面有天赋，要培养他，然后让他去侦查连了？ “团长！” 小涂立正站好，腰身挺直，满脸都是坚定和决心，“您吩咐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煜将一个望远镜递过去。 “还有装备啊，团长，您让我去侦查什么？”小涂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煜清了清嗓子，“拿着这个，找个制高点，去窥探一下育红班，看看我闺女的情况如何。” 小涂：？？？ 团长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让他去侦查敌情，让他去看芽芽啊？ “团长，您这……您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陈煜瞥了他一眼，“你不干？那我找其他人。” “干干干，我还要看看我们芽芽呢。” 小涂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对着陈煜敬了个军礼，“我现在就去！” “团长，那我的训练任务是不是能减一点啊？” 团长这属于让他用训练时间干私活儿，不过放心，他不会去举报团长的。 “减不了，你看你最近胖的，减减肥吧，上战扬你都跑不动。” 小涂：团长的话，真是用刀子在他心上狠狠地扎呢！ 他不就是最近多吃了几个包子吗？也没胖多少吧。 带着望远镜，小涂一路跑到家属院，找了个制高点，开始侦探“敌情”。 育红班这会儿正是游戏时间，那些小朋友们正在玩游戏，好像是老鹰捉小鸡。 看了一圈，没看到奶团子的影子。 小涂张望四周，在走廊下头的小凳子上看到了芽芽。 她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娃娃，两个人好像在翻花绳。 哎呀，真是岁月静好！ 团长真是瞎操心，人家芽芽宝贝一点都没有哭鼻子！ 小涂刚准备撤退，望远镜一转，看到在育红班的大铁门外头，蹲着一个男娃娃，还不断朝里头张望。 第82章 芽芽从四点钟开始就在想妈妈了 朝朝阿姨第一天到他们学校教书，芽芽也是第一天上学。 二毛给宋朝朝接水喝的时候看到她在难受，知道她是担心妹妹，就主动请缨，趁着课间帮她来看看妹妹的情况。 朝朝自己不能来，她感性的很，怕看见闺女后忍不住鼻酸。 “二毛哥哥！” 奶团子看到门外虎头虎脑的人，喊了声，直接跑了过来。 “二毛哥哥，你肿么来了？” 小涂还举着望远镜看呢，这二毛的侦查本领一看就不如他，瞧瞧，被发现了吧。 二毛看着奶团子，没什么心眼儿，很是实诚地开口：“你妈妈担心你，我来帮她看看。” 是妈妈呀。 奶团子眼底浮现出笑容，“那你告诉我妈妈，我没事哦。” 说着，小家伙变出两颗奶糖，递给二毛，“哥哥你快回去吧。” 二毛嗯了声，隔着栏杆摸了摸芽芽的小脸。 妹妹的脸蛋又软又弹，真好摸啊。 呜呜呜，又想要妹妹了！ 可惜他爹他娘不肯给他生妹妹。 - 子弟小学里，得知芽芽没哭，宋朝朝悬着的心放下。 “二毛，谢谢你帮阿姨跑一趟。” 二毛像个小男子汉一样，“阿姨，我应该做的，妹妹好勇敢，都不哭鼻子。” 嘿嘿，当初他第一天上学的时候还掉小豆豆来着，他娘笑话他好几天。 朝朝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几颗大白兔给二毛，二毛连连拒绝。 “妹妹给我糖吃了，阿姨，我先回教室去了。” 看着他跑出去，朝朝笑了笑，满是暖心。 半个上午的时间，她已经熟悉过工作内容，主要就是教这些孩子们大合唱。 子弟小学因为还囊括了一部分外面的非军属家庭的孩子，学生数量不少，五个年级，每个年级各有四个班。 一二年级的孩子还小，主要是三四五年级的孩子，朝朝要教他们旋律，还要给他们排练，事情也不少。 “米老师来了。” “米老师感冒好点了吗？” 外头进来一个穿着粉色衬衫和棕色长裤的年轻女人，扎着两根乌黑的麻花辫。 宋朝朝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对方。 米书琪一进来就发现教师办公室多了一个人。 学校师资有限，她们都是共用一个大办公室的。 “哦，这是咱们新来的合唱老师，也是音乐老师，宋朝朝，她是军区陈团长的媳妇儿。” 米书琪了然，连忙走上前，主动伸出右手，“宋老师你好，我叫米书琪，教一二年级数学的。” 朝朝看着面前的人，圆圆脸，樱桃口，瞧着年龄跟她差不多大，性格很是热情。 不过，她好像没有在家属院见过这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她好奇的目光，米书琪主动开口：“我不是军属，我爸妈在军工厂工作。” 宋朝朝了然。 米书琪上前一步，笑呵呵的，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是刚来不久，比你早一个星期，我还是头一次当老师呢。” 宋朝朝点头，“我也是。” “刚好，我们可以一起适应。”米书琪将自己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抬头看向宋朝朝，“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看着这么年轻，竟然已经结婚了。” 办公室另一个老师打趣，“何止是结婚啊，人家朝朝跟陈团长连闺女都有了。” 米书琪不在家属院生活，对里头的事情不了解，她惊讶地看向宋朝朝，“你有孩子了？” 朝朝笑了笑，“是，有个女儿，三岁半了。” 宋朝朝今年二十四岁，在当下来说这个年纪有孩子也正常，不过米书琪还是意外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她爸妈就生了她一个，从来没有催过她嫁人，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呢。 办公室里一大姐热情开口：“米老师，你也二十三了，该谈个对象了，早点成家。” 这话没有过多催促的意味，只是关心，米书琪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我也想啊，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嘛，姐，回头您帮我介绍一个。” 那大姐立马应下，“军区部队里单身男同志多的是，回头我帮你瞅瞅啊。” 米书琪：“那我先谢谢姐了。” 宋朝朝不会给人做媒，不过她看着这位米老师年轻漂亮，人又随和。 要真是举办什么联谊会，她去参加，一定能够获得不少青睐。 - 子弟小学的放学时间和育红班是一样的，刚下班，朝朝就马不停蹄地往外走。 她快想死自家奶团子了。 “陈煜，你今天不用晚训吗？” 看到等在小学门口的男人，朝朝惊讶了一瞬。 男人顺势接过自己媳妇儿的布包，拉过她的手，“没事儿，不忙。” 他媳妇儿第一天参加工作，闺女第一天上学，他当然要接。 “朝朝，这就是你丈夫吧，陈团长好啊。” 身侧传来声音，宋朝朝扭过头，看向米书琪，嗯了声。 随后她跟陈煜介绍：“这是学校的同事，米老师。” 陈煜只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宋朝朝接闺女心切，也没有跟米书琪多聊，匆匆说了再见。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米书琪忍不住跟身边的同事感叹，“那就是一团团长啊，这军官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往人堆里一站，就是最惹眼的存在。 “米老师，你这是动心了？”同事半开玩笑。 米书琪却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别瞎说，那是宋老师的丈夫，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她是有原则的人，再优秀的男人，结了婚，那就是已婚人士，打什么主意呢？ “我也没说是陈团长啊，军区里头军官那么多，米老师，你要是能嫁个军官也不错啊。” 这话米书琪倒是没有再反驳了。 虽然家里没有催她结婚，可她若是相看对象的话，那就得找自己喜欢的类型！ “芽芽！” 育红班门口，看到背着小包包，跑出来的闺女，朝朝一下子就把奶团子搂进怀里。 “我们芽芽真乖啊，今天上学好不好玩啊？” 奶团子仰起小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行吧。” 不是很好玩，但是也不无聊。 “芽芽会看钟表，知道妈妈快来接芽芽了，芽芽从四点钟就在想妈妈了。” 宋朝朝感觉自己要哭了，她们家芽芽真的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小福星，小宝贝！ 母女两个正温情呢，陈大团长蹲下来，一张大脸凑到闺女面前，“你没想爸爸吗？” 奶团子瞥了他一眼，“想了吧。” 想了……吧？ 陈煜感觉自己被闺女敷衍了。 “妈妈，我们回家吧，要妈妈抱。” 不等宋朝朝动手，陈煜率先把闺女举了起来，“爸爸抱你，妈妈上班累。” 是心疼媳妇儿，也是想多表现表现，毕竟闺女上学都不思念他的。 小奶团没拒绝，一路上小嘴巴不停，叭叭地说着自己在育红班都干了什么。 回到家属院，还没上楼，朝朝就看见站在她们楼栋下的小朋友。 “皓元，你是在等芽芽吗？” 第83章 芽芽要星星，爸也给你摘！ 朝朝把人带到了家里，奶团子从自己爸爸身上滑下来，扭头看向比她高出快两个头的人。 楚皓元瘪着嘴，“芽芽，我要走了。” 走？ 宋朝朝一边给他们倒水喝，一边问楚皓元，“是你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吗？” 郑家嫂子之前说了，这楚皓元的父母都在建筑院工作，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忙。 小家伙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扁平盒子。 “芽芽，这是我爸爸妈妈带回来的巧克力，给你吃。” 巧克力可是稀罕的东西，朝朝看了一眼，好像还是苏联货。 小家伙有心了 。 楚皓元把巧克力放在桌上，往前走了一步，弯腰看着奶团子。 “我一会儿就要跟我爸爸妈妈回家了，我妈妈管我很严，以后我不能跑来找你玩了。” 奶团子仰起脑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上学的时候也不能吗？” 小家伙思索了会儿，他也不清楚，他们家离家属院还挺远的。 “芽芽，你会想哥哥吗？” 奶团子沉思，“布吉岛。” 楚皓元垂着脑袋，以后不能天天见到妹妹了，好难过啊！！ 宋朝朝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人“告别”，脸上带着浅笑，小孩子间的友情是最纯粹的。 “你送了我礼物，我也得送你一个礼物。” 奶团子说着，跑进自己的小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她的兔子和小熊娃娃不能送人，小裙子也不可以。 他是男孩子，扎不了小辫子，头花和发夹都不能送给他。 芽芽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索性坐在桌子前，将画笔掏出来，匆匆画了一张画。 陈煜在厨房忙活，朝朝凑过去，低头看向女儿的作品。 画上有蓝色的天空，有白云，有绿油油的大树，还有两个小孩。 明显，一个是芽芽，一个是楚皓元。 还有好几只小猫小狗。 芽芽这是在画他们之前在一起玩的扬景，她们家宝贝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朋友的嘛。 “送给你。” 楚皓元接过那画，小心地拿着，都不敢把它折起来。 “那芽芽再见，你不能忘记我这个哥哥哦，一定不能忘！”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楚皓元对着奶团子挥了挥手。 奶团子看着他，只嗯了一声。 朝朝把楚皓元送出门，刚转过身，就看见自家闺女已经爬上了椅子，正在研究那盒巧克力。 “妈妈，你想尝尝吗？芽芽拆开给你尝尝好不好？” 宋朝朝乐出声，看着面前的小馋猫。 明明是她自己想吃，还装模作样来问她。 朝朝将那盒巧克力拆开，“芽芽不能吃太多哦。” 奶团子连连点头，她可听话了。 朝朝怕她偷吃，给了她一小块后就收进了储物柜的上层。 小奶团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妈妈防贼一样的动作，默默摇头。 怎么对芽芽没有信任呢？ 看着妈妈转身进了厨房，没有人盯着她了，芽芽举起椅子，搬到储物柜旁边。 她力气大，椅子能搬来，可惜，腿太短。 还是够不着！！ - 陈煜炒了两个菜，煮了面条，刚把饭端到桌上就看见小家伙转移了阵地，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画笔和画纸，一副沉思的样子。 “她做什么呢？”陈煜低声询问。 朝朝轻叹一口气，“可能朋友走了，这会儿伤心呢吧。” 陈煜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扰正在忧愁的闺女，奶团子却率先看了过来。 “妈妈，芽芽想……” 不会吧，这么快就想朋友了？她们家宝贝还真是重情重义。 “芽芽想吃奶油蛋糕了。” 她说着，举起面前的画纸，“你看芽芽画的像不像？就是吃不到，妈妈，有没有巧克力味道的蛋糕啊？” 宋朝朝：…… “奶油蛋糕？”陈煜疑惑地看向自己媳妇儿。 朝朝解释道：“以前在沪城我给她买过，叶城应该没有吧，小家伙嘴巴馋了，没事。” 宋朝朝说着，走向正在“画饼充饥”的闺女。 “今天没有小蛋糕，有面面，芽芽先吃点面面好不好？” 奶团子沮丧地低下头，旋即看向自己爹。 “爸爸，芽芽想吃蛋糕。” 陈煜摆碗筷的手一顿，“爸明天就给你去找。” 供销社没有，不知道外头的国营食品店有没有这东西。 宋朝朝看着陈煜一口答应的样子，把闺女抱坐在椅子上，打趣道：“芽芽下次跟爸爸要星星，爸爸也能给你摘。” “摘，怎么不摘？”陈煜嘴里没有正经，笑着看向自己媳妇儿，递给她筷子。 闺女和媳妇儿是他的命，只要她们母女两个都高兴，让他干啥都行。 - 和叶城相隔百里地，下属县城的山村里，陈娥和董广志两个人扛着锄头，刚从地里收工回来。 “累得我腰酸背痛，就这还挣不了几个工分儿！” 陈娥嘴上抱怨着，看向董广志，“我上次让你问问村头二大爷，让他介绍你去隔壁村的砖厂搬砖，有信儿了没啊？” 董广志皱着眉不吭声。 “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陈娥看着他这个闷葫芦的样子就窝火。 “要有信儿我能不去吗？人家不说，摆明了就是不让我去，这你都看不明白？” 陈娥朝地上啐了口，“这一天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你儿子瞧着个子高了，胃口也大了，家里的饭都不够他吃的，以后干脆一家人都喝西北风算了！” “那你就不知道找你爹娘再要点钱？”董广志不悦地反问。 陈娥眉头皱得更紧，她咋要？ 上次自己爹娘从城里回来，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她们这才知道陈煜那小子不仅跟他们陈家断了亲，连每个月给的钱都减了好些。 陈娥当时就要去城里要说法，可她爹娘硬是拦着。 说什么陈煜握着他们的把柄，要是去了，陈家上下都得完蛋，还不许他们宣扬出去。 陈煜不肯多给钱，她爹娘为了老四，护着那些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也不管她们一家的死活了。 一想到这些，陈娥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闷着头往家走呢，从前头的民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端着盆子往外泼水。 陈娥眯起眼睛看了那人一眼，扬声跟她打招呼。 “桂月，你这是做饭呢啊？” 第84章 咱们去叶城找陈煜 “刚做好饭，陈娥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从地里回来，要不然来我家吃口饭吧？” 董广志听到这话，不由得咽了下唾沫。 这段时间，那两个老家伙变得抠搜了不少，平日里做饭连肉都舍不得放上一点，稀饭里头的米也少了，他都好几天没吃饱过了。 陈娥脸上带笑，故作扭捏，“那怎么好意思啊？” 陈桂月手里拎着盆子，另一只手将门又打开了一些，让他们两个人进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姐的。” 堂屋里头亮着灯，陈桂月的母亲刘老太见到闺女带了人进来，又搬了一个长条凳子。 “是陈娥啊。” “哎，婶子。”陈娥看了刘老太一眼后，目光落在桌上。 有刚出锅的杂面窝窝和红薯，黄瓜炒鸡蛋，茄子炒肉，还有一盆稠呼呼的稀饭。 陈桂月的母亲刘老太是陈家的童养媳，没有名字。 陈桂月的父亲年轻时候是村里的民兵，后来抓土匪，被流弹击中去世了，也算是烈士了。 她们家里每年都会收到政府给的烈士补助，再加上陈桂月自己手脚勤快，虽然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但是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陈娥姐，姐夫，你们坐吧，别客气，我再去加个菜。” 又炒了一盘土豆丝，陈桂月端上桌。 董广志已经吃了两个饼了，嘴角还带着渣渣。 陈娥手里拿着筷子，又夹了一大块鸡蛋。 “瞧瞧桂月，多能干啊，这菜炒得真不错，比我那个在城里的弟媳妇强多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陈桂月的神色，眼珠一转，“瞧我，说这些话做什么，桂月，你也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陈桂月用围裙擦了下手，表情有几分尴尬，看向陈娥，试探性询问：“姐，你见过煜……煜哥的媳妇儿了啊？” 陈娥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见过了，前段时间我跟你姐夫去了趟城里。” 说着，陈娥就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董广志的脚。 两个人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董广志瞬间就明白陈娥的意思，跟着开口：“你姐说得对，我们家老三娶的那个媳妇儿，啧啧，简直没法说。” 刘老太也不吃饭了，看向陈娥和董广志，“不是说你们家老三娶的是城里媳妇吗？多娇贵啊，咋能没法说呢？” 这话中满是阴阳怪气。 “我们家桂月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咱们两家的交情那么好，可他陈煜当了兵成了官就忘本了，看不上我们家桂月了，稀罕什么城里的小姐。” “城里小姐身份不一样，能配得上他那个大团长！” 刘老太话里透着不满，陈桂月看了她一眼，“娘，别乱说，煜哥娶谁，那是他的自由。” “啥自由不自由的，我就知道是他陈煜忘本，你少替他说话！瞧瞧你为了他，都耽误得嫁不出去了！” 刘老太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 陈娥连忙开口：“婶子，是我们家老三没眼光，那城里的媳妇儿怎么能跟桂月比呢？” “我那弟媳妇性子可傲气了，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也就是老三现在迷糊着，看不清楚。” “可惜老三不常回来，要是能经常见到桂月，看到桂月的好，指不定就清醒了。” 经常见到…… 陈桂月低下了头，人家在城里，她在陈家村，她倒是想见，咋能经常见到呢？ 董广志在一旁附和，“等老三清醒了，跟那女人离了婚，要是能再找到桂月这样好的人，我们当大姐和大姐夫的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陈桂月的眼神亮了亮。 陈娥知道她们不用再往下说了，陈煜不让她们好过，她也不会让那小子在城里安稳过日子的！ 等陈娥和董广志走后，陈桂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刘老太给自己点上了旱烟，吞云吐雾着，“桂月，你听娘的，过两天咱们就去叶城。” 陈桂月扭过头看向自己娘，有些犹豫，“去叶城干啥？” “找陈煜那小子啊，还能干啥？你没听见那陈娥说什么？” 陈桂月皱着眉，叹了口气，“那是她自己说的，谁知道煜哥他咋想的呢。” “你这丫头就是笨！” 刘老太在自己闺女身边坐下，“你没看这几年，那陈煜就没有带媳妇儿回来过？摆明了她是瞧不上陈煜家里人，瞧不上这乡下。” “陈煜嘴上不说啥，可他自己不也是泥腿子出身？能没有意见？” “那两口子要不是真有问题，陈娥能说那样的话？” 刘老太见她闷着头不吭声，有些急了。 “你就是扶不上墙，当初我那么撮合你跟陈家的婚事，你自己连个男人都勾不住！让别人抢了先！” “我给你相看人家，你又不想嫁，都二十六了，十里八村谁家还有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不嫁人的？” “你要是还惦记陈煜，就把人抢回来！不惦记，就老老实实嫁人，把心思灭了！” 陈桂月一下子就哭了，让她嫁给其他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咱就算去叶城找煜哥，也得有个由头吧？” 刘老太自信满满地一笑，“由头有啥不好找的，你只要听娘的，娘保证能给你把人抢回来！” “俗话说娶妻嫁汉，穿衣吃饭。我闺女这么贤惠，还能比不过那个啥都不会的城里小姐？别忘了，陈煜家里人可都向着你呢，你比那女人强多了。” 陈桂月抿着唇，点了点头，“娘，只要能嫁给煜哥，我都听您的。” 第85章 我们家芽芽怎么了？ 眼看着这两口子又是一起过来的，站在门口的老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育红班的孩子鲜少有爸妈一起送着上学的，这儿守着军区营地和家属院，很安全。 哪个人贩子有胆子敢在这附近作案？除非命都不想要了。 育红班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很少有家长接送，早上自己就来了，放了学自己跑回家。 老师低头看向奶团子，瞧见她今天穿得是蓝色的小背带裙和白色长袖衫，胸前还别着一个小蝴蝶样子的装饰，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这陈团长和嫂子不仅疼闺女，还会打扮闺女。 瞧瞧，跟小公主一样，漂亮极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朝朝没有像昨天那样担忧，各种舍不得，闺女的适应能力比她想的要强得多。 送完女儿，陈煜又把自己媳妇儿送到学校。 “别累着，要是有故意使坏不听话的学生，没必要忍着，直接骂。” 宋朝朝好笑地看着男人，“有你这样的吗？陈大团长，你这脾气可当不了老师。” 男人丝毫不在意，“我怕你委屈自己。” 他媳妇儿是好性子的人，他虽然不在子弟小学，但也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免不了就有几个刺头儿，专门跟老师对着干。 朝朝接过自己的布包，眼眸弯起，“那我要是骂学生，学生家长找过来怎么办？” “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再说了，他媳妇儿脾气这么好，可不会随便骂人，学生故意捣乱，那就该批评。 宋朝朝笑了，她男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刚到办公室门口，朝朝就听到了一阵热闹的声音，几个年长的女老师好像在打趣米书琪。 “朝朝，你来了，早上好啊。” 米书琪跟她主动打了招呼，朝朝回应了一声，将自己的东西放下，问：“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女老师笑着开口：“说米老师周末要去相亲的事儿呢。” 相亲？ 这么快？ 米书琪看到宋朝朝来了，主动开口解释，“也是巧了，昨天我刚回家，我爸妈就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周末去见见。” 这是好事儿。 如果两个人看对眼了，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米书琪这两年也被介绍过对象，不过都是媒人带着对方到她家里，两个人再相看的。 出门相亲还是头一次，听说对方恰好也是个军官。 “朝朝，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周末我穿哪身衣服好看一点啊。” 昨天她看到宋朝朝第一眼，就觉得她会打扮，问她准没错。 瞧着她从布包里拿出两套衣裳，一套是浅蓝色衬衫配黑色裤子，一套是红色翻领衬衫配浅棕色裤子。 朝朝指了指那件红色的，“这套吧。” 米书琪的性格很热情，大大方方的一个姑娘，穿红色一点都不会艳，反而跟她很相称。 “成，就听你的。” 上课时间到了，朝朝第一节就是给三年级学生的合唱课。 马上要国庆，排演的时间很紧张。 好在这些孩子听话，没有陈煜说的那种特别调皮捣蛋的，昨天朝朝适应了一天，今天已经渐渐熟练上手了。 - 下午，育红班里，老师刚给孩子们上完算术课。 芽芽坐在小板凳上，从小布包里头摸出一根香蕉，主动掰了一半给身边的小女孩。 妈妈说了，要分享。 “芽芽你针豪！蟹蟹你哟。” 奶团子看了看她，“朵朵不用谢。” 她喜欢朵朵，朵朵跟她一样都是漂亮的香香小女生。 “老大！老大你怎么不出去玩！” 烦人的声音响起来，奶团子看向走进来的鼻涕虫，“都说了，我不是你老大！” 鼻涕虫压根就不在意这话，依旧一口一个老大的喊着。 “老大，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他的手伸向前，一条沾着泥土还在蠕动的蚯蚓出现在两个小女孩面前。 朵朵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奶团子沉了脸，眉毛皱在一起，“你拿走啊！” 鼻涕虫不知道这蚯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看到朵朵哭了后，他来了兴趣，故意又凑近了好些。 他拿着那条蚯蚓在朵朵面前晃，都快晃到她脸上了。 “你看看，你看看啊！” 朵朵被吓到哭得更大声了。 奶团子腮帮子气鼓鼓的，直接一伸手，把鼻涕虫推了个屁股墩儿。 小家伙刻意收着力，没有给他推出去五六米远，但鼻涕虫的腿还是磕在了木头板凳上，痛得他哇哇叫。 “怎么了这是？” 外头的老师听到动静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景象，顿时傻了眼。 - 朝朝下班后快步来接自己闺女，陈煜午后来找过她一次，说傍晚有事儿要忙，让她先接芽芽回家。 “嫂子来了啊？团长呢？” 育红班老师看到宋朝朝身边没有陈煜的影子，隐隐松了口气。 “他有事要忙，我们家芽芽呢，怎么没出来？” 朝朝看向那老师，注意到她紧皱的眉心，瞬间察觉到不对。 该不会是她闺女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们家芽芽怎么了？” 看到宋朝朝紧张的模样，老师连忙解释，“芽芽没事，就是出了点小意外，嫂子您跟我进来吧。” 她们往教室走，还没有进去呢，宋朝朝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都是家里大人娇惯的，怎么一点话都听不进去？” 朝朝的神色冷了几分，这是在说她闺女吗？ 刚走进屋子里，朝朝就看到站在墙根的奶团子。 “妈妈……” 见到自己妈妈，小家伙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顿时委屈了起来，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朝朝的眸光更冷，她快步走向自己闺女。 奶团子一下子就扑进了自己妈妈怀里，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宋朝朝将女儿抱起来，扫向方才对着自己闺女喊话的中年女老师，嗓音透着寒意，“你们这是做什么？让我闺女罚站？” 第86章 （虐渣）朝朝动手打人，为闺女讨公道！ “团长媳妇儿，你们家闺女性子也太轴了吧，自己犯了错推倒小朋友，我让她罚站一个小时，她就站在这里不肯动了，这不是故意跟老师对着干吗？” “要我说，你们当大人的不能太娇惯孩子了，瞧瞧这是什么性格啊？” 朝朝那双杏仁眼里笑意全无，满是严肃和厌恶，眸底透着恼意。 她直接看向跟她一起进来的女老师，问：“所以我们家芽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罚站的？” 女老师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看了那中年女人一眼。 “从下午三点半左右，站到现在。” 这会儿已经快六点了，所以她闺女直接罚站了两个半小时？ 宋朝朝的脸色比进门的时候还要难看许多倍。 那女老师连忙说：“丁老师劝过的，可芽芽不肯回去……” 宋朝朝直接打断，“我闺女犯什么错了？” 丁瑞云瞥了一眼宋朝朝，“你闺女推倒同学，我们做老师的不能惩罚吗？” “为什么会推倒，前因呢？” 丁瑞云突然不吭声了。 宋朝朝看向那女老师，“你说！” 两个字，让那老师一怔。 团长媳妇儿好像发火了。 “是……是有小男孩拿着蚯蚓吓人，芽芽就把人推倒了。” 宋朝朝听到这话，冷笑了声，眼神如刀，看向这两位老师。 “有同学吓唬人，我女儿是为了保护小朋友，就算她推人不对，丁老师，部队里的兵站军姿才一个小时！你让一个三岁半的孩子罚站一个小时，你觉得合情合理吗？！” “还有，我们家芽芽不肯回去坐，为什么不通知我跟陈煜过来？就眼睁睁看着她站着是吗？” 宋朝朝的声音越来越高，原本姣好的脸上现在满是怒气。 “丁老师，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在我来之前，你在用言语侮辱和威胁我女儿吧？” 丁瑞云眉头紧皱，“团长媳妇儿，你别上纲上线，我什么时候威胁你闺女了。” “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是你闺女自己犯轴，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朝朝的一双眼眸几乎要喷出火，她把女儿放下，让她背过身去，捂住耳朵。 朝朝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转身看向丁瑞云。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一声落下，紧接着又是一声，比第一下还响！ 丁瑞云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朝朝，“你敢打我？” 那女老师同样意外，回过神后立马上前，挡在宋朝朝和丁瑞云中间。 “嫂、嫂子，别冲动。” 宋朝朝不屑地看了丁瑞云一眼，将女儿再次抱起来。 “丁老师，这事儿还没完呢！” 自从来到叶城，素日里要是遇上什么委屈，她可以咽下，可她闺女不成。 这女人敢这么欺负她闺女，她就算豁出命去，也会给自己闺女讨个公道！ 宋朝朝抱着芽芽就走，那丁瑞云的谩骂声从身后传来，作势还要去追，被同事拦住。 - 天刚擦黑，丁瑞云正在家里跟自己男人哭诉呢，说宋朝朝打她打得有多狠。 她男人叫杨东，是军区三团里的参谋，听到自己媳妇儿是被宋朝朝打的，男人直发愁。 “你说你针对那孩子干啥？这下好了，惹麻烦了！” 丁瑞云还在用熟鸡蛋揉脸呢，“你媳妇儿挨打，你不去帮我出气，还嫌我惹麻烦？那陈煜又不是你领导，你是三团的人，你怕他干什么？” “你懂个屁！” 哪怕不是一个团的，人家比他官大，真记恨起来，还怕整不死他？ 杨东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他家的门就被踹开了。 陈煜抄着兜走进去，那双眼眸阴鸷的可怕。 他刚回家，就看到自己媳妇儿抱着闺女掉眼泪，叶红霞还在张罗岳经武去弄车，说要去军区医院给芽芽检查。 陈煜这才知道他闺女被罚站了两个半小时！ 上学第二天就让他闺女受到这种折磨？ 成！真他娘的成！ “陈……陈团。”杨东的声音都在打颤，喉咙直发紧。 陈煜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躲在他身后的丁瑞云。 “丁兰香的堂妹是吧？”陈煜眯着眼睛看向那人。 丁瑞云看着他骇人的目光，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 “陈、陈煜，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你媳妇儿打人还有理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和我姐夫一家就是你害的！我要一起告到军区里去！” 这些是当初出事的时候，她从她姐那里听来的。 她姐夫被抓了，她姐被调到了县里，连雨彤的工作也都丢了，不都是陈煜搞得鬼吗？ “给我扣帽子？” 陈煜一脚踹翻他们面前的桌子，“行，你们有意见冲我来，动我闺女算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媳妇儿和闺女是他的底线，一想到她们母女两个方才的样子，陈煜就恨不得直接一枪把丁瑞云给毙了。 杨东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喘。 “陈团长消消气，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慢慢讲道理。” 陈煜瞥了他一眼，直接抓着他的衣领子，“讲道理是吗？带着你媳妇儿，走，讲道理去！” 杨东还想再劝劝的，这事儿最好别闹大，私下解决了，可是对上陈煜杀人一样的目光，他顿时不敢吭声了。 之前他还笑话那已经搬走的李大军，说他娶了个倒霉媳妇儿，现在就轮到他了。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婆娘竟然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拿一个小孩出气，还是陈煜的宝贝闺女，亏她那脑子能想得出来！ 陈煜刚押着杨东和丁瑞云下楼，迎面，赵人骏和王副政委就来了。 他们刚从军区回来，一进家属院就看见一堆人围在楼下，说是杨东家的媳妇儿欺负陈煜的闺女，陈煜找上门了。 赵人骏皱着眉，“陈煜，先把人松开，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男人这才放下胳膊，他站在原地，直接看向赵人骏，目光冷寒如冰，周身都是戾气。 “师长，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这团长我不干了！哪怕脱了这身军装，我也得为我闺女和媳妇儿讨个公道！！” 第87章 （虐渣）我闺女站，她也得站，还得加倍还！ 赵人骏板着脸，知道他并非气话。 之前段宏丰还在军区的时候，陈煜就隐忍退让过一次，段家虽然受到严惩了，可他心里那根刺还在。 现在这杨东的媳妇儿又闹事，这次还针对的是个小孩，哪个当爹当妈的能看着自己孩子受欺负？ “政委也在这儿呢，还能不给你和朝朝公道？” 赵人骏这话已经透出偏向性了，王副政委看看他，又看看陈煜。 不怪师长拉偏架，这丁瑞云忒不是东西了。 周围的家属议论声不断，都指着丁瑞云骂。 那芽芽是多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啊，天天在家属院里头玩，看见谁都会问好，咋能被这样对待呢？ 亏她丁瑞云还是个当老师的，有没有心啊？ 朝朝抱着女儿从楼上下来，叶红霞跟在她身后，看向丁瑞云。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随手抄了一块砖头就要冲上前。 岳经武赶忙去拦自己媳妇儿，“别闹。” 叶红霞手指着丁瑞云，“你也是当娘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这么对一个娃娃？我们芽芽的腿不是肉长的？” “你拦着我干啥！”叶红霞手拍着岳经武，瞪了他一眼。 岳经武挨了好几下，他敢不拦着吗？她都要去干仗了！ “她宋朝朝还打人了呢，你们怎么不说？”丁瑞云反驳了一句，再次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些人摆明就是偏心眼。 叶红霞直接啐了口，“打你怎么了？也就是我们朝朝脾气好，才打了你两巴掌！来，我要是有闺女，你这么对她一下试试，老娘打不死你！” 周围的军属纷纷发出共鸣，那孩子就是当娘的命。 父母平日里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孩子受委屈，团长媳妇儿只打了两巴掌，已经够客气了！ 陈煜走向自己媳妇儿，看到趴在她肩膀上蔫蔫的闺女，伸手摸了摸奶团子的头，问：“除了腿，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朝朝的眼睛还红着，芽芽只说腿有点酸，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老岳，麻烦你先送我媳妇儿去医院，我一会儿就到。” 岳经武拉着叶红霞，“走了，先带芽芽看医生要紧。” 宋朝朝抱着闺女离开，陈煜看了丁瑞云一眼，又看向赵人骏和王副政委，明显，在等他们给说法。 家属院里，其他军属还在议论。 “她这样的人，咋能当老师呢？” “就是，育红班里头那么多孩子，今天针对芽芽，明天还不知道针对谁呢！” 有人扬高了声音，“师长，像丁瑞云这样的人，要是还在育红班，我明天是不敢送我家孩子过去了，这学我们不上了！” 方才宋朝朝抱着闺女回来的时候，她们就看到不对，问过发生什么了。 人家芽芽保护同学，这丁瑞云不分青红皂白罚站一个小孩，她配当老师吗？ 不，她配当人吗？ “俺明天也不敢送过去了。” “不去了，我家孩子也不去了。” 眼看着这丁瑞云已经引发军属们的众怒了，赵人骏看向身边的老战友，“老王，你现在是军区政委，你说，咋弄？” 还能咋弄？ “育红班关系着下一代的培养，那孩子们就是祖国的未来，身为老师，是非不分，对一个孩子言行失当，造成严重的恶劣影响！” “丁瑞云，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去上班了！” “至于其他的，等人家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你们家得好好赔偿人家孩子，等候处理吧！” 丁瑞云瞬间就慌了，为自己争辩，“我就罚了她一个小时，是那孩子自己倔，非得站着，她们一家子这是故意栽赃我啊！” 赵人骏脸色铁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领导了，开口就骂了句娘。 “你好意思说？就算小孩犯错，有你罚站一个小时的吗？” “孩子倔，自己站着，你没长腿还是没长嘴？不知道去找人家爹娘？” “他娘的，这么大的人针对一个奶娃娃！就该让你自己也站站！” 话音刚落，陈煜就开了口，“师长说得对，是该让她自己也站站，我闺女站了两个半小时，她站八个小时，不过分吧？” 赵人骏嘴角抽搐了下，这小子抓他的话茬报私仇呢？ 不过赵人骏没多说什么，不让他把这口气撒出来，以后还有的闹呢。 有军属附和，“过分啥啊，一点都不过分。” “就是，芽芽三岁半都站了这么久，她这么大一个人，能站不住？” “就该让她也尝尝这滋味儿，我得回去问问我家孩子，这丁瑞云以前是不是也欺负过他。” “我也得去问问，这么毒的心，谁知道在育红班怎么对孩子的呢。” 王副政委听着这些声音，轻咳了声，“大家要是有疑虑，那就都回去问问，这事儿既然查了，就得查清楚。如果确有其事，我们肯定不会包庇这种德行有亏的老师，一定加重处理！” 陈煜还着急去看自己闺女，厉声道：“杨东，看着你媳妇儿罚站！” 丁瑞云还没开始受罚呢，腿就软了，八个小时啊，还不能来回走动，站下来她这双腿不就废了吗？ 陈煜匆匆往外走，杨东立马看向赵人骏，想要开口求情。 赵人骏神色冷漠，“这是军令。” 他说着，招了招手，叫来家属院一个连长，叮嘱道：“瞧着她站到站不住为止，别闹出大事儿。” 陈煜这小子有气，他还得给他看着点，怕他失了分寸。 真是上辈子欠他这小子的。 - 军区医院，陈煜匆匆跑到检查室，看向躺在床上的闺女，语速急切，“医生，我闺女没事儿吧？” 朝朝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戴着眼镜的医生已经给芽芽检查过了，对陈煜说道：“孩子没大事儿，腿部肌肉酸软是正常的表现，回去后好好给孩子按摩按摩，再热敷，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陈煜这才松了口气，“那脚呢，脚没事儿吧？” 从前陈煜站军姿的时候，也站过很长时间，可芽芽到底是个三岁半的孩子，小孩怎么能跟大人比？ 陈煜巴不得给闺女做个全身检查。 奶团子躺在床上，听到自己爸爸的话，偷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脚。 嘿嘿，不疼。 她刚转过头，就看见妈妈瞧着自己。 小家伙抿了下唇，伸手去握自己妈妈的手。 朝朝任由着她拉着自己，可眼里全是无奈和气恼。 第88章 芽芽抿嘴，妈妈好像在生她的气 天已经黑了，叶红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栋下的那对夫妻，这才知道她们这是在受罚。 “哎哎哎，你干啥去？” 眼看着自己媳妇儿还要爆冲过去，岳经武急忙拦住，瞧瞧她这脾气！ 叶红霞一张脸上满是气恼，不忿说道：“我手痒，行了吧！不揍她一顿我心里不舒坦，只罚站太便宜她了！” 岳经武拉着自己媳妇儿的胳膊，耐心十足地跟她解释：“师长跟政委他们肯定会处理的，你别着急嘛。” “你现在过去把人打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别给朝朝和团长惹麻烦。” 叶红霞这才冷静下来，转身看向宋朝朝，“你们两口子快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她们芽芽真是小可怜哦。 看到奶团子不比往日的精神劲儿，这会儿都不会笑了，叶红霞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冒了出来，强忍着没有发作。 - 家里，芽芽坐在床上，朝朝拿了热毛巾，帮她热敷，双手轻轻给闺女按摩着肌肉。 “妈妈……” 小家伙仰头看着自己妈妈，怯生生的。 妈妈好像在生她的气。 朝朝听到她在喊自己，没有应声。 奶团子盯着自己妈妈的侧脸，又喊了一声，朝朝依旧不理她。 小家伙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伸出手臂去够朝朝的脖子，作势要抱她。 “妈妈别生芽芽的气，妈妈不生气好不好，妈妈理理芽芽，呜呜呜……” 陈煜正给闺女弄另一条热毛巾呢，听到屋内的哭声，连忙走进去，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掉眼泪。 宋朝朝双眼通红，将小家伙的胳膊拉下来，让她坐好。 “你今天为什么闹脾气，自己非要在那里站着？” “你觉得老师不对，可以回来跟爸爸妈妈讲，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宋朝朝又气又恼，她的芽芽一向都很乖。 朝朝也知道，自己闺女骨子里有点倔，以前在沪城跟小朋友打架就是这样，听不进去劝。 可没想到，她今天这倔脾气会发到自己身上，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表达不满。 “你这样也是在伤害爸爸妈妈知道吗？” 宋朝朝说着，泪珠子不断往下掉。 天知道她去育红班看到她站在墙根那一幕的时候，心里多揪得慌。 陈煜杵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两个对着哭，慌里慌张的，拿着毛巾给这个擦完眼泪，又去给那个擦。 “妈妈不气气了，芽芽知道错了。” “芽芽的腿腿和脚脚都不痛的，一点都不痛，芽芽没事的。” 奶团子站了那么久，说实话，她除了腿酸一点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她就是生气嘛，那个老师冤枉她，还惩罚她，根本不听她讲话，明明都是鼻涕虫的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陈煜局促开口：“都是我不好，我该安排人在育红班多照看闺女的，是我疏忽了。” 朝朝瞥了一眼陈煜，第一次表现出不讲理的样子，“你还知道啊，就是你的错！” 陈煜连忙点头，是是是，媳妇儿说得对！ 宋朝朝将自己的眼泪擦干，从陈煜手里接过毛巾，给自己闺女擦着小脸蛋，动作轻柔至极。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奶团子乖乖答应。 “永远都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别人。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样妈妈会很难过。” 小家伙从床上站起来，凑过去在自己妈妈脸上亲了好几口。 “芽芽知道了，也记住了，以后芽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她不想看到妈妈伤心难过。 宋朝朝看着她讨巧卖乖的样子，心里那些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坐下，妈妈再给你按按小腿。” 奶团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将两条腿伸得直直的。 陈煜见她们娘儿俩不哭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跑去外头的桌子上，拿来一个圆形的纸盒子。 “芽芽看，这是什么。” 陈煜将那纸盒子的盖子打开，里头装着一个圆圆的奶油小蛋糕。 宋朝朝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惊讶询问：“你这是从哪儿弄的啊？你说有事要忙，是去买蛋糕了啊？” 陈煜点了点头。 供销社和百货商扬确实没有这东西，但是国营食品厂的专卖店里有，还只有一家有，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 这东西确实稀罕，不仅需要钱，还得要糖票，而且一天就卖两三个。 白色圆形的奶油蛋糕上头还插着几朵粉色小花，他们耽误了太长时间，蛋糕上的奶油有些化掉了，不过不影响吃。 奶团子脸上终于露出跟以往一样灿烂的笑容，“要吃要吃，芽芽要吃。” 朝朝将闺女抱到外头的椅子上，递给她叉子。 奶团子一口下去，嘴唇周围和下巴上沾满了奶油。 “我去做饭，你陪着闺女吧。” 陈煜刚要进厨房，自家门就被敲响了。 “团长，嫂子，芽芽没事吧？” 来的是朵朵的家里人，小丫头看到芽芽后，哭着就进来了。 “芽芽你没似吧？你没有变成小瘸子吧？呜呜呜呜，都怪我不好！” 芽芽把鼻涕虫推倒的时候，朵朵也被罚站了的。 因为不是她推的人，所以丁瑞云只让她站了半个小时，就让她回座位了。 她看到芽芽还站着，想要陪芽芽一起站。 可丁瑞云吓唬她，说她要是不听话就告诉她爸爸妈妈，让爸爸妈妈揍她屁股。 朵朵害怕得直哭，芽芽看到后让她回去坐着，她才回去的。 后来看到芽芽一直站着，站到了放学，朵朵等自己妈妈下班回来后，立马就告诉妈妈了，要去救芽芽。 她们刚下楼，就听到家属院里的人说，芽芽的妈妈把丁老师给打了。 “我没有变成小瘸子，我的腿好好的哦。” 芽芽露出一个笑，抬头看向自己妈妈。 宋朝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那小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 第89章 举高高够花花，有点为难妈 “芽芽跟好朋友分享好吃的，朵朵今天也受委屈了，放心吧，芽芽没事。” 朵朵的爸妈站在一旁，连忙阻拦。 “这怎么好意思呢，嫂子。” 朵朵妈妈不认识这是啥，不过她闻到甜香气了，好像是糕点，糕点价格都不便宜的。 宋朝朝笑了笑，“没关系的。” 朵朵妈妈看向自己男人，让他将带来的东西送上。 “团长，嫂子，芽芽是为了保护我们家朵朵才闹出这种事的，孩子受罪，我们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这些东西你们可一定要收下，是给孩子的。” 麦乳精、罐头，还有一大筐鸡蛋，这两口子是带着满满诚意来的。 陈煜和朝朝对视一眼，这东西有点多了，他们不好收。 “团长，嫂子，你们就别推辞了，给芽芽补补身体，芽芽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被夸赞的奶团子仰起头，“芽芽是漂亮的勇敢的好孩子。” 漂亮要在最前头！ - 宋朝朝请了一天假，没有去学校上课，也没有让芽芽去育红班，连带着休息日，她打算这几天都在家里陪自己闺女。 小家伙睡了一晚上后，腿部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 早上奶团子吃过饭，嚷嚷着要去楼下吹风。 今天天气很凉爽，朝朝抱着她下楼。 “芽芽可以自己走路的，腿不酸了。” 奶团子看向自己妈妈，想要从她身上下来。 宋朝朝爱女心切，“不用，妈妈抱你下去，你下楼再跑着玩，好吗？” 奶团子眨眨眼，“好叭。” “可是妈妈你喘气声好大，是不是芽芽太重了？” 小家伙说完，宋朝朝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小肚子上。 奶团子顺着自己妈妈的眼神看过去，都是她的肉肉，嘿嘿。 宋朝朝刚带着闺女下楼，就看见那些军属们聚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 看到她们母女后，红霞姐连忙招手，让她们过去。 “芽芽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叶红霞的目光满是关切，她自己生了三个讨债鬼，一个贴心的闺女都没有，这段时间早就把芽芽当成自家孩子看了。 奶团子声音甜糯糯的，“芽芽没有不舒服了。” 看到小家伙的精神恢复了，能走能跳的，这些军属们放下心来。 “团长媳妇儿，那丁瑞云被处理了。” “不仅把她工作给取消了，还在全军区通报批评，听说连她男人的晋升都受到影响了。” 朝朝一点都没有意外，昨天晚上朵朵妈妈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了。 说她带芽芽去军区医院后，很多育红班的家长都回去问了自己孩子，平日里有没有被那位丁老师针对过。 丁瑞云年纪大，在育红班时间长，仗着自己有资历，过去还是前任政委的小姨子，没少耀武扬威，倚老卖老。 身为老师，平日里对孩子们缺乏耐心，常常吓唬和咒骂。 军属们不知道还好，一听自家孩子说了，立马组成团，又去找了王副政委，强烈要求严惩。 那丁瑞云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她这样的人，早就该从育红班踢出去！ “听说她昨天晚上站到九点多钟就站不住了，差点脸朝地栽下去，让杨东给背回家了。” “活该！” 叶红霞火气还没消呢，一提起丁瑞云就牙痒痒。 还是对她太客气了！ “今天这天儿还真是凉快，不过瞧着怎么要下雨的样子？” “我昨天听收音机了，气象员是说这两天有雨，等雨下了，就更凉快了。” 芽芽听着那些大人闲聊，自己拿着小皮球，在一边玩。 撒了半上午的欢，朝朝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去部队食堂吃午饭。 “妈妈，有花花！” 奶团子伸手指着面前的大树，朝朝抬头看过去，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上头开着一些紫白色小花。 都已经入秋了，竟然还有花，奶团子站在原地蹦脚。 “妈妈，芽芽够不到，妈妈抱！不对，妈妈举起来芽芽，芽芽摘花！” 宋朝朝：这有点为难妈了吧。 看着小家伙兴奋的样子，朝朝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试一试。 她双手握着闺女腋下两侧，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她举起来。 “够到了吗？” 芽芽已经在很努力地伸小手了，可是距离最低的枝杈还有一大截呢。 “妈妈，芽芽够不到。” 朝朝已经快力竭了，“要不然一会儿让爸爸帮你摘吧，妈妈好累哦。” “那妈妈快把芽芽放下。” 奶团子话音刚落，身侧，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你把孩子放下，我来帮你们摘。” 朝朝已经在大喘气了，把闺女放在地上后，她抬起头，看向出现在面前的两个男人。 她见过的，是三团的团长周思源，还有他的警卫员小洪。 周思源低头瞧着奶团子，“叔叔抱你，你摘花，成吗？” 小家伙连连点头。 得到准许，周思源直接轻松地把小家伙举起来，手臂高过头顶。 他个子高，完全弥补了小家伙胳膊短的弊端，顺利摘下一朵小花。 “谢谢叔叔。” 奶团子特别有礼貌，还鞠了个小躬。 周思源眼底透出笑意，“真乖。” 说着，他看向宋朝朝，“找陈煜吃饭吗？他还在训练扬，应该快结束了。” 宋朝朝嗯了声，“谢谢周团长了。” “不用这么客气。” 闺女摘到花了，朝朝刚要拉着她的小手离开，身后，周思源叫住了她。 “丁瑞云和杨东的事，我听说了，是我管教下属不严，对不住。” 宋朝朝听着周思源道歉的话，扬了扬眉，她知道杨东是三团的人。 “周团长不需要道歉的，丁瑞云是丁瑞云，杨东是杨东，他媳妇儿做下的事情，我不会归咎到他身上，跟周团长也没有太多关系。” 丁瑞云又不是周思源的直接下属，这男人怎么自己敛责了？ 看着这母女两个走远，周思源转过身，往行政楼去。 小洪跟在他身侧，不解询问：“团长，人家说得没错啊，您道哪门子的歉？” 周思源一脸的严肃，“杨东是三团的人，杨东的媳妇儿是三团的军属，她犯错，也是给三团丢脸，我道个歉不成吗？” 小洪连忙点头，“成成成。” 他们家团长就是责任意识太强烈了。 “对了团长，您听说没有啊，昨天这陈团长的媳妇儿还动手打人了呢！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还会打人，稀奇。” 周思源瞥向他，“有啥好稀奇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欺负的还是人家亲闺女。” 他说着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宋朝朝和芽芽的背影。 第90章 陈煜说，想要补办婚礼 这画面似乎有点熟悉。 芽芽翘着小脚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大苹果啃，好奇地看着高启山。 “嫂子，你帮我看看，我穿哪套合适？” 宋朝朝：“你这是？” 高启山憨憨一笑，瞧着还有些许不好意思了。 “我明天去相亲，咱们师长托人给我介绍的对象。” 陈煜杵在一旁，毫不客气地笑话，“他小子天天都在师长面前晃悠，说想娶媳妇儿，给师长烦得不行。” 高启山啧了两声，“哎，煜哥，当着嫂子的面就别揭我的短了呗。” 他不要面子的吗？ 相亲？ 之前米书琪也让她帮忙选衣服，说要相亲，这么巧吗？ “你要见的相亲对象，不会是位老师吧！” 高启山扬眉，“还真是老师，就是子弟小学的，我还没跟其他人说呢，嫂子你应该也认识，姓米。” 宋朝朝笑了笑，“我确实认识，也帮她选了衣服。” 高启山的眼睛唰一下地就像电灯泡似的亮起来了。 原来他跟这位米老师这么有默契啊，看来这回娶媳妇儿有望了。 朝朝看着他带来的两套衣服，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白色西装，搭配红领带。 还有一套是花衬衫和黑色长裤，瞧着有点流里流气。 “要不然，你还是穿白衬衫和军裤吧。” 陈煜噗嗤一声笑出来，高启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趁机告状，“嫂子你别笑话我，你来随军之前，煜哥他裤衩子都破洞了还穿呢，而且还不知道补补。” 陈大团长的笑容戛然而止，神色尴尬。 宋朝朝眼眸弯起，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搬到家属院后，陈煜那些衣裳她都看了一个遍。 “嫂子，我回去了，等我好消息。” “芽芽快祝叔叔成功。” 奶团子啃了一口苹果，嘴里含糊不清，“沉功啦。” “真乖！” 高启山拿着自己的衣裳，屁颠儿地离开。 陈煜走过去，握住自己媳妇儿的手，“我有件事正好要跟你商量。” 见他表情十分认真的模样，朝朝看向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煜露出一笑，从媳妇儿搬过来后他们一直不太得空，如今手头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干部培训也快结束了，有件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我想等国庆之后，咱们把婚礼办了，怎么样？” 婚礼？ 朝朝没想到他要说这个，她跟陈煜之间确实还缺少一扬婚礼。 “嗯……芽芽都这么大了，没必要了吧。” 听着自己媳妇儿的话，陈煜纠正，“芽芽是芽芽，你是你，当初咱们结婚结得仓促，是我做得不够妥帖。” 朝朝看着他坚持的模样，又想了想。 “那这样，我们不大操大办了，办婚礼还要去准备各种东西，你工作忙，我现在也要上班，太累了。” “我们就请几个亲近的朋友过来，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朝朝反握住陈煜的手，语气温柔，“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安稳幸福，就足够了。”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外人看的。 陈煜听到她这样讲，长臂一伸，将媳妇儿抱进怀里。 “那等月底津贴发了，我带你去商扬，给你买几样首饰，再买几件新衣服。” 朝朝眼眸弯起，陈煜把所有钱都给她了，现在她们陈大团长的口袋那叫一个干净。 宋朝朝开口打趣，“行，我和芽芽给你花光。” 陈煜嘴角上扬，花光就花光，媳妇儿跟闺女开心就成。 - 两天后，军区大院里，高启山吹着口哨，脸上就带着两个字儿——得意。 “你小子相亲相得怎么样？” 岳经武问着，瞅了他一眼，旋即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他都快乐的找不着北了。 “那叫一个非常的顺利啊，人家女同志还对我笑了呢，分开的时候还给我买了汽水儿喝。” 一瓶汽水儿，就给他迷糊成这样了？ 小涂跟在自己团长身后，忍不住说道：“指导员，您要是结了婚，也是个妻管严。”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妻管严齐齐转头看向他。 小涂立马改口，“妻管严好，妻管严好啊。” 高启山瞥了小涂一眼，“你个没媳妇儿的懂啥？男子汉大丈夫，那就得疼媳妇儿，越疼媳妇儿，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小涂暗暗吐槽，这指导员，说得好像他现在就娶上媳妇儿了一样。 几个人往训练扬去，迎面，赵人骏跟几个领导一起走过来。 “师长好！” 他们立正，齐齐敬了军礼。 赵人骏点了下头，眼神落在了高启山身上，“正好你在，我跟你说一声，你见的那个女同志，人家没看中你，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高启山：…… 眼看着他们高大指导员不笑了，其他几个人笑起来了，让他嘚瑟吧，嘚瑟的相亲对象都跑了吧。 “师长，这事儿以后能不能私下跟我说？”高启山的那张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面子，他的面子啊！ 赵人骏双手背在身后，“得，是我没注意，高指导员，您看下次我提前跟您约个时间，去您办公室说？” 高启山摆摆手，“下不为例，退下吧，老赵。” 话音刚落，赵人骏一脚就踹在了他的翘臀上，“你小子，没大没小，一边儿去！”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等领导们离开后，陈煜拍了下高启山的肩膀，语气玩味，“你不是说，自己表现得很好吗？” 高启山欲哭无泪，他也不清楚啊。 小涂摇头晃脑，抱着他们指导员的腰安慰，“没事的指导员，四十岁之前，你肯定能娶上媳妇儿。” “你滚犊子！” 高启山相亲没成功，陈煜让朝朝帮忙问了一下人家女同志是什么意见，米书琪在办公室里为难地开口。 “他有点话多，看着不沉稳。” 得到反馈后的高大指导员当下就要去找针线，说往后要把嘴给缝上，郁闷到晚饭都没心情吃了。 - 陈煜抱着闺女，拉着媳妇儿的手从食堂出来，一家三口往家属院去。 朝朝抬头看了看天，“好闷啊。” 空气都是潮热的。 这两日一直是这样，闷闷的不透气，但是一个雨点儿都没落下。 奶团子搂着自己爸爸的脖子，也跟着看天，目光又落在树杈站着的麻雀上。 “妈妈，要下大暴雨了。” 朝朝和陈煜都听到了闺女的话，陈煜笑着看向自家小胖团子，“芽芽还会看天象呢。” 宋朝朝知道，这八成又是听小动物讲的，动物的感知能力可是很强的。 奶团子的小脸蛋皱起，“爸爸，下大暴雨，河水会不会涨起来啊？” 陈煜的神色微变，眉头瞬间皱起。 第91章 大暴雨，陈煜救灾 不过分秒的时间，豆大的雨珠子就砸了下来。 “闷了好几天，总算是下雨了。” “可不是嘛，这下能够凉快点了。” 这些军属们一边紧赶慢赶地往家走，一边闲聊着。 可等到天刚擦黑的时候，她们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雨越下越大，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家属院里头已经有积水了，深度超过脚踝。 又过了一个小时，这大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路面的水深已经快超过一个成年人的小腿高度。 朝朝站在窗户前看着外头的景象，心里的慌张感不断加重。 这可比上次陈煜他们进山野外训练的时候，雨势要大的多。 “妈妈。” 奶团子走过来，小手抱着自己妈妈的腿，小脸蛋上同样满是担忧。 “大雨，河水涨高，会把人淹掉。” 宋朝朝将闺女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芽芽很棒，爸爸听懂你的话了，他们已经去做防范了。” 如今已经是九月，按理说不该有这样大的雨势出现，可是谁又能说得准老天爷呢。 朝朝看着外头的雨幕，内心不断祈愿，希望陈煜他们可以平安无事。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还有闪电，宋朝朝给女儿洗了澡，让她先睡。 “妈妈也睡。” 朝朝哪里睡得着，已经十一点多了，这雨还在下，就像是天空漏了个洞一样。 “你先睡，妈妈等爸爸。” 奶团子也担心爸爸，但是她已经困到不行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朝朝手里拿着扇子，给自己闺女轻轻扇着风，下一秒，整个屋子陷入黑暗。 停电了。 摸着黑，宋朝朝从床上起身，再次看向窗外，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家属院里头的景象。 - 护城河两侧，战士们穿着雨披，帽子上顶着探照灯，正在搬运和传递防汛沙包。 河水不断上涨，眼看着就要冲过河堤，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脚步。 河岸上已经满是泥浆，他们走路都是踉跄的，脸上的雨水都没功夫去擦。 “我嘞娘啊！” 小涂的胶鞋陷入污泥里头，一屁股摔在地上，高启山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拽起来。 “你小子，当心点，这要是摔进河里，水这么猛，把你冲跑了，我咋跟你老娘交代！” 小涂脸上的泥水正不断往下流，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放心吧指导员，冲不跑我，你还没给我买罐头吃呢，都欠我好几个了！” 高启山笑骂了他一句，“等回去，老子给你买十个，成了吧！” 这点账还跟他记着呢，没出息！ 沙包已经堆了快半个人高了，陈煜看着底下奔涌的河水，还有不断上涨的水位，神色严肃。 周思源走过来，和陈煜一样，他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看样子还不行。 “附近几个村子的水深都已经快接近半米了，得立马组织人员，带领百姓撤离。” 陈煜嗯了声，“我已经让老二去准备了。” 是二团的团长。 河岸这边不能没有人。 “师长。” “师长好。” 陈煜和周思源齐齐转过身，看向过来的赵人骏。 周思源皱着眉头，“师长，您怎么来了？” 赵人骏瞥了他一眼，“废话，这么大的事儿，老子能不来看着吗？” 说着，他两只手臂抬起，拍了拍陈煜和周思源的肩膀，“辛苦了。” 这雨下的，他都想跪下求求老天爷了。 防汛和转移工作还在进行，一直等到后半夜，雨势才渐渐转小。 天亮了。 陈煜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朝朝几乎没有合眼。 闺女还在睡觉，朝朝披了件衣服，将家门打开，她站在走廊上，看着底下的扬景。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带着泥土和落叶的积水蔓延在整个家属院里，下面有战士们在排水通路。 大喇叭的声音响起，把床上还在睡觉的奶团子吓了一跳，小身体在床上蛄蛹了两下。 “芽芽。” 朝朝走到床边，手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没事，是广播，芽芽还要继续睡觉吗？” 小家伙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向宋朝朝，打了个哈欠。 “妈妈，广播在说什么呀？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宋朝朝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广播让大家今天减少外出，如果能有来帮忙的军属，可以下楼帮忙清除积水。” 朝朝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家里只有她一个大人在，她还要照顾闺女。 外头的雨停了，也不知道陈煜他们怎么样了。 “妈妈，芽芽要起床。” 宋朝朝嗯了声，给闺女换了衣服，带着她去洗脸刷牙。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掺杂着泥沙，朝朝用盆子沉淀了好久。 不能出门，部队的积水应该也很严重，食堂都无法提供餐食。 朝朝早上给女儿冲了奶粉，煮了鸡蛋，拿了小酥饼给她吃。 可到中午的时候，她就有点犯难了。 她能将就垫垫肚子，可闺女不能啊，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让她一直吃小酥饼。 朝朝不是特别会做饭，只会做几样家常菜，自从来了叶城后，不是去部队食堂吃，就是陈煜在家里下厨，她本就生疏的厨艺更是退步了不少。 “芽芽，妈妈中午给你煮面吃，行吗？” 奶团子不挑，“好。” 她穿着长袖小裙子，蹲在走廊栏杆前头，看着楼下那些正在清理积水的叔叔阿姨们。 小家伙抬头看着天空，应该不会再下大雨了。 几只鸟飞过来，落在栏杆上，叽叽喳喳的。 小团子又跑回屋里，“妈妈，妈妈，小鸟说河水没有淹到人，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么大的雨，护城河的水位一定会上涨，河水若是漫过堤坝，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没有出事就好。 “爸爸应该快回来了吧。”朝朝安抚了闺女一句。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是爸爸！” 小家伙也听到了动静，从厨房出来，兴奋地跑去开门。 第92章 亲会儿？ 他眼底满是红血丝，明显是忙碌了一整晚。 朝朝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目光浮现两分心疼，“累坏了吧？快去换身衣服，你这样会感冒的。” 防汛抢险，转移民众，淋雨忙了个通宵，陈煜身上确实疲累。 不过这会儿瞧见自己媳妇儿跟闺女，那点不适好像瞬间消失了。 “我们家花猫在厨房干嘛呢？” 他话中含笑，朝朝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煜身上脏，手也脏，不好去碰她。 看着她脸上沾染的两道面粉，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奶团子已经拿了毛巾来，“爸爸擦擦。” 看着贴心的闺女，陈大团长不仅觉得没有不适了，身上好像又有干劲儿了。 比驴还能干！ 朝朝去卧室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让他先去冲洗冲洗。 他的外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不仅不舒服，说不定还要感冒。 陈煜快速洗干净，走到厨房，这才看清楚自己媳妇儿在忙什么。 怪不得能把面粉弄到脸上，她在揉面。 “我来吧。” 陈煜接过她手里的擀面杖，宋朝朝去洗菜，问他现在外头的情况如何。 雨已经不怎么下了，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清除城里的积水。 政府部门的人员跟部队官兵齐齐出动，还有不少群众，都在自发帮忙。 宋朝朝点了点头，“你吃了饭要睡会儿吗？” 他们昨晚抢险一夜，现在是其他战友在顶着，大家交替休息。 陈煜原本可以就近去军用卡车上休息的，大家都在上面睡觉，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媳妇儿跟闺女。 匆匆炒了个菜码，又煮了面，吃过饭后，朝朝没让陈煜收拾碗筷，赶他去睡觉。 睡两个多小时，他就要起来去交班了。 奶团子很听话，她还没有到午睡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画画，一点大的动静都不发出来，生怕吵醒爸爸。 宋朝朝收拾好厨房卫生，将闺女抱起来，“芽芽也午睡吧，好吗？” “那芽芽自己去吧，妈妈不用陪我了。” 小家伙自己跑到次卧里，爬上床，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朝朝看着闺女省心的样子，欣慰一笑。 她走进主卧，目光落在熟睡的男人身上，随后去储物柜里找了消毒用的药水和棉球。 陈煜手背上和脖子上有不少小伤痕，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宋朝朝用棉球蘸取药水，动作轻柔至极，可还是把人吵醒了。 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陈煜刚睁眼时眸底满是警备和凶恶，看到是自己媳妇儿后，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我弄疼你了吗？”朝朝看着他，不放心地询问。 陈煜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手里的东西，“不碍事的。” “擦擦药好。” 媳妇儿担心他，陈煜也不拒绝了，还将下巴抬起了些，方便她给自己抹药。 “好了。” 朝朝将装棉球的铁盒子和药水放下，看向这男人，“还有时间，你再睡会儿吧。” 陈煜没吭声，自己翻身下床，跑去洗漱间，朝朝听到了刷牙的声音。 他这是要走了吗？ 外面似乎出了点太阳，今晚应该不会再下大雨了。 等他们清理过积水，就能好好休息了。 陈煜折返回卧室，手掌托着自己媳妇儿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亲会儿。” 宋朝朝：？？？ 他去刷牙是为了这个？ 他这么讲究？ 不等朝朝开口应允呢，微凉的唇已经覆盖了过来，还带着浅浅的薄荷气息。 缱绻绵长的吻，让朝朝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天旋地转。 她双臂揽着陈煜的脖颈，被他引领着节奏。 “我得去交班了。” 男人嗓音暗哑，大手轻轻捏着她的脸颊，“外面还有积水，你在家看着闺女。” 宋朝朝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陈煜嗯了声，将军靴重新换上，“晚上我若是回来晚了，你就先睡。” 就算朝朝自己不说，陈煜也知道她昨晚一定都没有怎么合眼，眸底的红血丝那么重，他想忽视都难。 陈煜走了，芽芽还在睡着，朝朝看了眼楼下正在帮忙的军属们，她进屋换了条长裤子，又穿上雨靴，拿着盆子下楼帮忙。 能帮一点是一点。 排水排不出去，大家伙儿只能用最传统的法子，一盆水一盆水地舀起，倒进大桶里。 虽然这法子笨，而且耗费力气，但是人多力量大，水位已经下降好些了。 “朝朝，你怎么也出来了，你家芽芽呢？” “就是啊团长媳妇儿，你还有孩子呢，先回去看孩子吧。” 宋朝朝笑了笑，“没事儿，芽芽在睡觉呢，不用人看，她醒了也不会哭。” 说着，朝朝就投入到队伍里，早点清理掉积水，大家出行也方便。 叶城所有单位都已经停工停学了，众人齐齐出动，临近傍晚，水深已经落到了脚踝处。 “三号楼后头那棵香樟树折了。” “折了，砸着人没有啊？” “没有没有，大家谁有空，现在去帮帮忙，那树挡着路了，得运出去。” 几十年的大树，粗壮的很，没有足够多的人是抬不起来的。 芽芽在楼上听到了外头大叔的喊话，扭头看向自己妈妈。 “树倒了，芽芽可以帮忙。” 她力气很大的！ 宋朝朝明白闺女是什么意思，小家伙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只比寻常的孩子大那么一些，她完全不担心会被人注意到。 “芽芽能一个人抱起来一棵树？”朝朝试探性询问。 芽芽的力气好像是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加大。 奶团子摇了摇头，妈妈也太高看她了。 琢磨了一下，小家伙自信满满，“芽芽用尽全力，应该可以抬起来半截。” 那也抵得上好几个成年人了。 “妈妈带芽芽去。” 宋朝朝没有再拒绝，闺女好心想要帮忙，那么多人在，混进去不会被发现的。 奶团子穿上自己的小雨靴，拉着妈妈的手跑下楼。 倒地的那棵树确实粗壮，七八个军属在帮忙抬。 奶团子一踩一脚泥，跌跌撞撞上前，插进两个人中间，小手托住树干。 第93章 芽芽帮忙搬大树，有大力气才不是坏事呢！ “把我的手套给丫头戴上，可别磨破手咯。” “芽芽小心点，可别摔倒咯，漂亮衣服就要弄脏了噢。” 军属们看到奶团子来帮忙，纷纷打趣。 这陈团长家的闺女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来，大家再加把劲儿，给它弄车上运走，一、二、三！” 奶团子眼眸坚定，小嘴紧抿着，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朝朝就站在自家闺女身边，也在帮忙。 “哎，我咋感觉这树轻了？” “大家都使劲儿了呗。” “我也感觉轻了不少。” “废话，不看看这会儿多了三四个人帮忙呢。” “好了好了，抬上来了，这就拉走。” 眼瞧着这树被挪开了，朝朝立马拉住闺女的小手，“芽芽，我们来帮忙捡树杈。” 地上还有不少枝杈和落叶呢。 趁机将闺女拉到一旁，朝朝看了看她的小手，还好，依旧细嫩嫩的。 “芽芽好棒。” 奶团子仰起骄傲的小脸蛋，“妈妈，芽芽有大力气不是坏事，对不对？” 怎么能是坏事呢？ 她从来不会仗着自己比别人力气大就去欺负人，伤害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本领，只要善用，就不是坏事。 只是，朝朝这样看，不代表其他人也这样看。 为了避免麻烦，宋朝朝一直都不敢让闺女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她的特殊。 “那芽芽以后可以悄悄用大力气帮助别人，这样芽芽自己也开心。” 听着闺女的话，宋朝朝的心底一片柔软。 她们家宝贝怎么这么好啊。 “妈妈，小猫们不见了。” 芽芽环顾四周，以往只要她出来，猫猫们就会出来的，可她今天都下楼这么久了，还不见它们的影子。 “小黄也不在。” 宋朝朝笑了笑，“猫猫们没事的，早上妈妈还看到它们楼道的垫子上躲雨，现在没有那么深的积水了，它们应该去玩了吧。” 奶团子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心。 “汪汪汪！” 小家伙刚询问完，大黄狗就从远处跑来了，见到芽芽后，它脚步飞快，尾巴翘得高高的，还左右摇晃着。 “你好啊，小黄，你没有淋雨，太好了！”芽芽高兴得很。 大黄狗歪着脑袋，“汪汪（是大黄，不是小黄！）” 叫了两声后，或许是太激动了，这狗直接开始摇头晃身体，泥浆从它身上的毛发里喷洒出来，溅在朝朝和奶团子的脸上，身上。 小家伙脸蛋儿皱起，“唔，好臭臭哦！” - 五天后，叶城又恢复了往日的面貌。 家属院的黄土地已经干了，外头街上的积水也没了。 军区战士们一连忙了好几日，又是抢险又是帮群众修缮房屋的，军区特意给了战士们两日休息时间，休整好再投入训练。 一大早，芽芽都已经起来半小时了，爸爸妈妈还没起。 小丫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饿饿啊。 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一个小孩子呢？ “芽芽醒了啊。” 陈煜从卧室出来，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七点半了。 他跟媳妇儿今天都不用去单位，芽芽也不用上学，陈煜早上听见起床号了，一向自律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了懈怠心思，没起来。 奶团子哼唧了一声，拍拍小肚子，语气幽怨，“爸爸，你听，肚肚是空的。” 陈大团长收到明示，立马去给宝贝闺女冲奶粉，还煎了两个鸡蛋。 小家伙看着自己的早餐，这才满意。 陈煜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看向还在睡觉的媳妇儿，手轻轻在她腰侧挠了下。 “别闹，我困。” 朝朝累得眼睛压根就睁不开，这男人明明连轴转了四五天，谁知道他竟然还有那么多精力！ 见她还要睡，陈煜笑了笑，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脚步声不断靠近，芽芽抱着自己的奶瓶子，跑到床边，探头看着妈妈。 “妈妈生病了？” 只有生病的人才会一直睡觉觉的。 陈煜摇头，将闺女抱起来，“没有，妈妈累。” 宋朝朝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听到自己闺女的声音了。 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出于本能地伸手，将闺女从陈煜的腿上拉过来，亲了亲她的脸蛋儿，然后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奶团子一动都不敢动，噢，妈妈对她强制的爱！ - 宋朝朝一觉睡到快中午，起来的时候，陈煜已经快把午饭做好了。 将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男人看向刚洗漱好的媳妇儿，“这个月发了电影票，电影院已经开门营业了，要不要去看？” 奶团子抢答，“好哎，看电影，芽芽要看电影！” 闺女都说想看了，宋朝朝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回来的时候，我们买点布和棉花吧，给芽芽做棉袄棉裤。” 那扬雨下过之后，这两日早晚是越来越凉了，据说叶城的秋天很短暂，眨眼的功夫就要入冬，她得给闺女准备冬衣。 红霞姐说了，用新弹好的棉花做棉袄棉裤，那是最暖和的。 听到是要给自己买东西，奶团子咧嘴一笑，“那芽芽要自己选布，选好看的布。” 宋朝朝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好的，小臭美蛋。” 奶团子摇头晃脑的，还不忘纠正，“芽芽不是蛋，芽芽是小公主。” - 家属院外头，陈桂月手里拎着行李包，另一只手搀扶着自己娘。 她们早就计划好要来找陈煜的，可地里还有活儿，陈桂月本来打算干完活儿就来，又遇上大雨封路，一来二去耽误了好久。 “那陈娥说了，陈煜就住在这大院里头，你去问问。” 刘老太推着自己闺女上前，赶了一天的路，她们今天一定要见到人。 家属院门口有哨兵站岗值守，他方才就注意到这对母女了，听到这人说要找陈团长，哨兵审视地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跟陈团长是什么关系？” 陈桂月抿了下唇，“我们是他老乡，他在吗？” “陈团长今天出去了，还没回来呢，没有家属准许，我不能放行。” 陈桂月听到这话，转身看向自己娘，“要不然，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去吧？” 刘老太撇嘴，“找啥找，咱们就在这儿等他陈煜回来，还能等不到不成？” 第94章 你是我亲娘？还是我丈母娘？ “那是陈煜吧？” 刘老太显然也看见了人，推着陈桂月，就让她上前。 陈桂月刚要走过去打招呼，目光落在陈煜怀里的小丫头，还有他身侧的女人身上。 哪怕知道陈煜已经结婚了，可现在看着他媳妇儿和孩子，陈桂月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煜……煜哥。” 陈桂月脚步迟疑地上前，抬头跟陈煜打招呼，眼睛忍不住又看了宋朝朝两眼。 陈家人说陈煜找了个城里媳妇儿，看着宋朝朝穿着光鲜亮丽，陈桂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为了见陈煜，她特意换了自己最喜欢的盘扣衫和的确良裤子，可这会儿还是显得那么土气。 一时间，陈桂月生出两分自卑来。 可转念一想，陈娥姐都说了，这个城里小姐除了打扮什么都不会，根本比不上她会过日子，陈桂月又莫名多出好些自信。 宋朝朝打量着面前扎着麻花辫的女人，她望向陈煜的时候，脸上还透出女儿家独有的羞涩。 不用陈煜开口，朝朝一下子就猜出来这人是谁了。 “哟，陈煜，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刘老太也走上前，面上堆着笑，看起来跟陈煜很是亲厚的模样。 相比之下，陈煜的表情可谓一丝笑意都没有，看到突然出现在家属院门口的这两个人，他眸底阴沉。 刘老太只跟陈煜打了招呼，完全无视他身边的宋朝朝和怀里的奶团子。 “你们有事吗？” 男人的嗓音冰冷，他一只手抱着闺女，另一只手拉住了自己媳妇儿的手。 亲近的动作落入陈桂月眼里，她轻咬下唇，酸涩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奶团子小手搂着自己爸爸的脖子，大眼睛直勾勾望着面前陌生的两个人，小脸皱起。 这个奶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啊，像是大坏蛋。 刘老太听到陈煜的问话，她立马咳嗽了两声，胳膊肘碰了碰自己闺女的后腰，递给她一个眼神。 陈桂月抿了下唇，面色为难地开口：“陈煜，我娘生病了，我们是来看病的。” 男人嗯了一声，“要看病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他的话极尽疏离冷漠，陈桂月一怔。 刘老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陈煜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果然是当了团长，身份不一样了，架子也大了。 先不说她们家桂月跟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算只是老乡，也没有他这样冷淡对人的！ 宋朝朝站在陈煜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母女二人。 这刘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精神头好得很，方才说话前也没有咳嗽过一声，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朝朝立马就明白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说陈家人进城找陈煜是为了要钱，那这陈桂月过来，多半就是为人了。 吴秀芬上次不是当着她的面说了吗，这陈桂月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呢，在她跟陈煜结婚之前，陈家人没少撮合她跟陈煜。 朝朝心里忽然就有点憋闷，她转身看向男人，没什么好脸子，“你自己处理吧，我带闺女回家了。” 听到妈妈的话，奶团子伸出手，就要去自己妈妈怀里。 陈煜没松开闺女，还将媳妇儿拉近了些，朝朝侧身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男人的冷眸扫过面前的母女两个，“如果是来看病的，叶城人民医院明天一大早就有医生坐诊，你们去那儿就成了。” 说完，他就拉着媳妇儿要走。 刘老太连忙开口：“陈煜，我们孤儿寡母地进城来看病，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男人眉头皱起，“城里有好几家招待所，房间多的是，既然是看病，就好好看。” “你是我亲娘？还是我丈母娘？要我来收留你？” 陈煜这会儿确实恼了，照她们这么说，以后陈家村谁来叶城办事，都得先来找他一趟，让他包吃包住？ 他没那么伟大，他还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顾。 刘老太都要气死了，这陈煜还真是白眼狼！怪不得陈娥说他现在连老家都不肯回，这是有能耐了，就忘本了！ 行行行，等她回陈家村了，一定好好给他宣传宣传！ 陈桂月双眉紧皱，“煜哥，我娘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第一次来城里，哪儿哪儿都不熟悉。” “煜哥，明天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带我娘去看病啊？整个叶城，我们就认识你。” 陈煜刚要开口，宋朝朝轻轻拉扯了他一下。 朝朝看着这母女二人，露出一个浅笑，“不好意思，陈煜明天有训练，人民医院很好找，你们若是不认路，随便找两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陈桂月看着宋朝朝，听着她的话，知道她这是不想让陈煜帮她们的忙。 “陈煜，这就是你城里的媳妇儿吧，这一个外来的媳妇儿，还管起老爷们儿的事儿来了，你这男人咋当的？” 陈煜冷笑一声，“我们家我媳妇儿当家做主，你一个外人，管起我媳妇儿来了？” 刘老太又是一噎。 陈煜审视地看着陈桂月，“不是说你娘病了吗？病了还不找个地方歇脚，能在这儿等我这么久？” “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装病，免得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 陈煜说完，拉着自己媳妇儿就走。 刘老太还想跟进去，被哨兵拦住，“同志，不是军属不能进。” 陈桂月被陈煜当面戳破，脸上已经臊得不行了，连忙去把自己娘拉回来。 “这陈煜还真是没良心，杀千刀的，当了团长，娶了城里媳妇了不起啊？” 哨兵听着这老太太叫骂的话，瞥了她们一眼。 当团长可不就是了不起吗，有本事她也去当一个啊！ “这位大婶，这是家属院，你如果一直在这里无端叫骂，侮辱军人和军属，是可以对你进行处理的。” 听着哨兵的话，陈桂月连忙捂住自己娘的嘴，拉着她离开。 家属院里，朝朝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忍不住询问：“你好像很讨厌桂月和她娘，不单单是因为她们今天胡搅蛮缠吧。” 结婚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陈煜对女人说话那么不客气。 男人的眸色满是冰冷，下颌紧绷。 第95章 妈妈笑话芽芽，妈妈坏 没看见有卖新棉花的，朝朝打算回头找红霞姐问问。 “妈妈，芽芽要吃梨子。” 陈煜听见，主动去给闺女洗了水果，又切成了小块，装进碗里。 奶团子一边吃一边画画，朝朝将陈煜拉到房间里，眉头紧锁，“你还没跟我解释呢。” 她说的是陈桂月和刘老太的事。 男人握着自己媳妇儿的手，粗粝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她们算计过我。” 宋朝朝愣住了。 是陈煜刚当上营长的时候，过年回家探亲，因为刘老太跟吴秀芬关系一向不错，那天晚上请了她们娘儿俩来吃饭，陈煜并没有在意。 可他没有想到，吴秀芬会跟刘老太、陈桂月一起勾结，给他的酒里加了点东西。 他喝了几杯，脑袋就有点晕了，回北屋休息后，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解他的衣裳。 宋朝朝听着陈煜的话，脸色一下就变了，“解衣裳？然后呢？” 看到自己媳妇儿严肃的表情，男人立马举起右手，发誓一般说道：“媳妇儿，我守身如玉，没有让她占便宜的。” 陈煜毕竟是军人，虽然当时意识已经不清晰，但还有辨别能力在。 看到是陈桂月，他立马就起身将人赶了出去。 陈家人和刘老太想要撮合他跟陈桂月不是一日两日了，陈桂月比他小一岁，两个人虽然从小就认识，可陈煜对她绝对没有半分心思，他也从没有做出什么超越界限的事情来。 也是从那晚开始，陈煜对陈桂月的态度越发冷淡，对他来说，陈桂月只是同乡，根本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 “媳妇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煜小心翼翼地看着朝朝的脸色，先是陈娥和董广志，后又是他父母，现在又来了个陈桂月，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人这些事糟心的很。 他媳妇儿千里迢迢搬过来，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闺女，如今还要去工作，本来就够累的，还要她面对这些，她心里不舒坦也正常。 宋朝朝笑了笑，摸着陈煜的耳朵，语气温柔，“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你没有，那我就信你。” 一句话，让陈煜心底顿时化成一滩水。 他抬手将自己媳妇儿抱进怀里，大手紧扣着她的后背，他真是上辈子积德，有这么好的媳妇儿。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们这次过来，似乎是想要缠上你。” 陈煜眼中划过冷意，“只是同乡，我不理会就是了，就算闹到军区，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沾亲不带故的，他没什么好亏心的。 宋朝朝嗯了一声，又提醒道：“不过你自己还是当心一些。” 陈煜毕竟是个团长，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爸爸，爸爸！妈妈快来呀！” 外头传来奶团子急切的喊声，陈煜和朝朝对视一眼，两个人连忙走出去。 刚出卧室，看到奶团子的样子，朝朝先是惊讶，随后笑出声来。 小家伙被卡住了。 她们家沙发是拼接在一起的，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卡在了拼接处的缝隙里，小屁股悬空着，两条手臂使劲扒着沙发上的软垫。 陈煜弯下腰，双手卡着闺女的胳肢窝，像拔萝卜似的，将小家伙抱出来。 奶团子顺利得救，哼唧唧的，“妈妈笑话芽芽，妈妈讨厌。”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掉进去了，自己还出不来，真丢脸脸啊。 宋朝朝笑意更浓，将闺女接过来，帮她揉着小屁股，“有没有磕到，痛吗？” 奶团子别过脸，“屁股不痛，芽芽的心痛，妈妈笑。” 宋朝朝弯起眼眸，“妈妈是觉得芽芽可爱。” 小家伙不领情，她又不傻，妈妈就是笑话她了。 陈煜把沙发整理好，还装模作样拍了两下，“是这沙发不好，卡着我们家芽芽了。” 小胖团子连忙点头，爸爸说得对，就是沙发坏，沙发欺负她！ - 招待所里，陈桂月买了两份馄饨，将筷子递给自己娘。 “煜哥不搭理咱们，娘，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刘老太瘪嘴，“回啥回，来的时候咋说的？” 陈桂月低着头不吭声，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她信心满满，可今天见到宋朝朝后，她心里又一下子没底了。 那女人模样好看，还会打扮，自己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煜哥见到我，一个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直拉着他媳妇儿，娘，还是算了吧。” 刘老太瞬间就恼了，“就是你没出息，之前我是不是帮你谋划过？你自己不争气，勾男人都不会！” “行，你要是说算了，我也不管了，明天回家，你老老实实给我相亲。” 一听到要相亲，陈桂月的脸就垮了下来，“我不想嫁人。” 刘老太板着脸，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陈煜不要你，你又不相亲，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陈桂月紧抿着唇。 “桂月，你给娘个准话，要不要嫁人？你若是不想嫁其他人，娘就算豁出去，也想办法给你把陈煜抢过来。” 陈桂月有些犹豫，“我……” 她喜欢陈煜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惜老天爷不给她牵红线，她能有什么办法？ “桂月，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你都白白耽误这么久了，他陈煜必须得负责！” “你今天也瞧见了，这城里的日子，可不是乡下能比的。你要是当了团长媳妇儿，以后也能住进那家属院里头，住楼房不比住土房子强？” “你出息了，娘也能跟着沾光啊。” 这话说的陈桂月有些心动了。 “可是咱们在这儿连个住处都没有，而且煜哥他平日里不是在家属院，就是在部队里，我想见他，总不能天天去门口等吧。” 刘老太笑笑，“你以为娘带你来城里，真是白来的？娘就知道他陈煜没心，他不管咱们，娘还有其他准备呢。” 第96章 救命啊，有人欺负小孩了！ “李叔。” 陈桂月主动起身问了句好。 来人五十多岁，看到陈桂月后，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刘老太出声招呼，“李大哥，你看看想吃啥，尽管点。” 李海坐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随便吃点吧，你们娘儿俩啥时候来的叶城，找我是有啥事儿要帮忙吗？” 刘老太客气地笑了笑，“李大哥，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确实是有事儿要找你帮忙。” “我想给桂月在城里找个活儿干，你现在不是在军区那后勤里当领导吗？你看看能不能给桂月安排进去，让她帮忙干点杂活，有个事情做就成。” 李海面露为难，“你们咋想着来城里做活儿啊，在老家不好吗？” 刘老太叹了口气，“桂月是个女娃娃，我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种地吧。李大哥，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帮帮你这侄女。” 李海知道她们找他肯定是有事要他帮忙，但没想到是安排工作的事儿。 “我不是不想帮，可我没那本事啊，我也是打杂的，哪儿是什么领导啊！” “再说了，就算是领导，那也不是说安排就能安排的。” 刘老太听出他拒绝的意思，眉头微皱，又叹了口气。 “我男人生前在世的时候，可一直把你当成老大哥的，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个小忙，李大哥，你费费心成不？” 听到这话，李海更加为难了。 他要是不帮，那不是成了不讲道义，丧良心的人了吗？ 可要是帮，他还真没那么大的能力。 “这样，我回头帮你们问问，行吧。” 刘老太见有苗头了，立马露出笑，“你李大哥办事儿，哪有不成的，好歹你也是老民兵，面子多大，我心里清楚。” 这话把李海架得高高的，让他有点不痛快。 “弟媳妇，话不敢这么说，成不成的，我可不保证。” 早知道是找他办这种事，他就不来了。 “我手头还有不少活儿，饭我就不吃了，你们等我信儿吧。” 说着，李海就要走。 陈桂月急忙去拦，不吃饭怎么行，可李海硬是没留下，他哪儿有胃口啊。 “娘，这能成吗？” 刘老太喝着水，“他肯定能帮，你放心吧，他欠着咱们家的恩情呢。” “桂月，娘这可是拉下老脸帮你求人办事儿了，等你进了军区，那跟陈煜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你听娘的，这人要想办成事儿，多少得用些手段，得豁出去了。” “之前你就是豁不出去，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成军官夫人了。” 刘老太话音刚落，身后，讥讽的声音响起。 “得多豁得出去啊，世上男人死绝了，盯着人家结了婚的男人祸祸啊？” 刘老太和陈桂月齐齐转过身，两个人脸色骤变。 说话的是叶红霞，宋朝朝站在她身侧，抱着自己闺女，冷眼看着陈桂月。 大毛要过生日，叶红霞想着趁机会带大家下馆子好好吃顿饭，所以就跟朝朝来国营饭店问问有没有成桌的宴席，然后再去买棉花的。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母女两个，还听到了这样的话。 宋朝朝将闺女放下，拉着她的小手，严肃地看着陈桂月。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还想要算计陈煜一次？” 陈桂月愣住，她说还，莫非以前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宋朝朝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陈桂月，你是烈士的后代吧？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在丢你父亲的脸吗？” 陈桂月眼眸一惊，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打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宋朝朝板着脸，她今天既然听见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陈煜是她男人，她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被算计，毁掉前程。 叶红霞站在朝朝身侧，冷哼了声，“一个烈士后代，还是个女同志，咋一点都不知道自尊自爱呢？” “人家陈团长结婚了，结婚了你知道啥意思不？” 饭店里头还有其他人呢，听见这话，都望向了陈桂月。 听这意思，这女同志是想要勾搭已婚男人啊。 脸皮咋这么厚呢？ 刘老太急了，撸起袖子就上前，“你是谁啊？跟你有啥关系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叶红霞才不是吃素的呢，她长这么大，吵架就没怕过谁。 “朝朝是我妹子，你们想破坏我妹子的家庭，你看老娘能不能抽死你！” “为老不尊的东西，这么教你闺女，你也不怕以后遭报应，被雷给劈死？！”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行为是破坏军婚！懂吗？” “往后出门可别说你们是烈士的家属，给烈士丢人！烈士真是倒霉了，有你们这样的家属！” 刘老太被一通骂，只觉得喘不上气，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突然，眼珠子一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势倒下。 “来人啊，有人打人了，军官太太打老百姓了啊！” 叶红霞瞪大了眼睛，这老太太咋还讹人呢？这脸皮可真是机关枪都打不穿！ 宋朝朝的脸色阴沉，看着这刘老太在这儿装模作样。 “陈桂月，你就这么看着你娘耍无赖？” 朝朝的语气严厉，陈桂月脸色通红，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要弯腰去拉自己娘，刘老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还想不想收拾这小贱人了？把她名声搞臭，陈煜还能护着她？” 陈桂月闻言，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一咬牙，看向宋朝朝和叶红霞，“就是你们推的我娘，你们仗势欺人！” 宋朝朝眼眸冰冷，她刚要开口，只见身边的红霞姐也往地上一躺，还抽搐了两下。 “来人啊，打人了，这有人欺负军属啊！” 叶红霞叫嚷的声音比那刘老太还要大许多，饭店里用餐的客人都停了筷子，围过来看。 朝朝还没反应过来呢，奶团子也坐下了，躺在叶红霞身边，还不忘把小脑袋靠在她身上，给自己垫着点儿。 小家伙哇地一声就开哭，“救命啊，有人欺负小孩了！坏人，有坏人！！” 第97章 朝朝护夫，我们家陈煜可没你这么个妹妹 要是她这会儿也躺下，是不是有点太扎眼了？ 奶团子还在蹬腿，“欺负小孩，坏！抓起来，都抓起来！” 国营饭店的经理已经过来了，之前朝朝曾经在这儿被醉酒的流氓纠缠过，饭店经理还记得那件事，也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认出她后，对方立刻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 看着眼下的境况，宋朝朝果断让经理派人去军区门口，找陈煜和岳经武，就说他们媳妇儿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这刘老太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就敢耍无赖了。 跟这种人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解决问题的。 况且她们又亲耳听到这刘老太怂恿陈桂月要算计陈煜。 这事儿朝朝一个人搞不定，必须闹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 万一以后她们母女再有什么阴谋诡计，陈煜也好防备和脱身，还能避免外界的流言蜚语。 知道面前是三个军属，饭店经理不敢耽搁，立马就让服务员跑去找人。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陈煜和岳经武开着吉普车急匆匆赶来，一同跟来的还有高启山。 “朝朝，怎么了？” 陈煜一进饭店大厅就直接走向自己媳妇儿，随后目光又落在倒地的闺女身上。 “芽芽，爸爸来了，别怕。” 仔仔细细把媳妇儿和闺女都看了一遍，确认她们没有哪里受伤后，男人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奶团子才不怕呢，眼里还透着几分兴奋。 岳经武瞧着自己媳妇儿躺在地上不起来的样子，只觉得头疼，真是拿她没办法。 “红霞，你伤着哪儿没有！” 叶红霞嘴里呜呜咽咽的，“哎呦我的腰，哎呦我的肚子，哎呦我的波棱盖儿……老岳，这老太太是要打死我啊，你可得给我撑腰啊！” 岳经武看着自己媳妇儿干嚎的样子，眉头直跳。 她也不知道挤两滴眼泪出来，这演技太拙劣了，卧底任务都要失败了。 听到叶红霞告状的话，那刘老太腾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了，动作比许多年轻人还要敏捷。 “谁打你了，你少在这儿污蔑人！” 她话音刚落，几个人就齐齐看了过去。 陈煜的眼眸淬火，疾言厉色，“陈桂月，我看你娘的腿脚挺利索的啊，这不是没事儿吗？” 陈桂月的脸色惨白，面对陈煜的质问，还有他宛如看仇敌一般的憎恨和厌恶目光，她难免后悔。 岳经武冷哼一声，鄙夷地瞥向刘老太，“你没碰我媳妇儿，那我媳妇儿怎么倒的？” “我媳妇儿是军属，你们敢欺侮军属？走，现在就找地方说理去，去公安局！” 岳经武比陈煜年长几岁，平日里他待人温良，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周身都透着年长者的谦虚随和。 可真要发起火，沉下那张国字脸，也是相当吓人的。 军人的威严气息下，刘老太一下子就被镇住了，连忙摆手，“真的不是我，我没碰过你媳妇儿，是她自己躺地上的。” 高启山：“就跟你一样？” “对，就跟我一样。” 刘老太这会儿急着为自己辩解，话说出口后，她才察觉到不对，目光躲闪。 高启山冷哼了声，眼中浮现不屑，就知道这老婆子没安好心。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讹人了，当大家没长眼睛？还是当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啊？ 围观群众议论和指点声不断，岳经武重新蹲回自己媳妇儿身边，好言好语的，“行了，女英雄，该起身了。” 他了解自己媳妇儿，她这是没办法了。 面对这种故意耍无赖的人，只有比她更无赖，才能快速压制。 看着面前伸出来的手，叶红霞罕见地露出了一个有点害羞似的表情，啧了声，将他的爪子拍开。 “乖，芽芽起来了。” 宋朝朝要去抱自己闺女，她脑袋还在红霞姐身上靠着呢，小家伙不起身，红霞姐也不能站起来。 奶团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嘿嘿一笑，“芽芽不想动了，地上好凉快啊。” 宋朝朝：…… 刘老太那张脸难看至极，握紧了拳头，死命地咬着牙。 她们就是仗着有人撑腰，故意针对她们孤儿寡母！ 陈煜弯下腰，把自家胖闺女抱起来，朝朝搀扶着红霞姐起身。 “得了，你们两个，现在走吧，去公安局把事情说清楚。” 高启山杵在一旁，语气幽幽，“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家的耳朵可都听清楚了，老太太，是你自己倒地讹人的，等出了门，你可别想着再倒打一耙！” 一听要去公安局，刘老太慌了神。 不会是要抓她吧！ 陈桂月也急了，“煜哥，今天是我娘不对，我代替她道歉，这件事就算了吧，成吗？” 男人的眉眼俱是冷意，算了？没那么容易！ “除了你娘讹人之外，还有你们意图陷害我们家陈煜的事！陈桂月，我敬重你是个女同志，本想以礼相待的。” 朝朝站在陈煜身侧，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怒气。 “可是你拎不清，要我告诉你多少次，陈煜已经结婚了！就算你对陈煜有想法，看不惯我，你有什么事情针对我来，你跟你娘密谋害他做什么？” “所谓豁得出去，是要用你之前那种招数吗？你是想要毁了他的前程吗？” “陈桂月，你真是又蠢又自私，陈煜当初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放你一马了！可是你根本拎不清！” 朝朝语气很重，可再生气，她都没有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来。 陈煜知道自己媳妇儿的教养很好，看着她一本正经训人的模样，男人心底某处在剧烈跳动。 媳妇儿在维护他，这感觉，真有点爽。 高启山还是头一回见自己嫂子这么严肃，方才她说话的时候，那表情看着还真是有点熟悉，似乎跟煜哥训兵有点像。 陈桂月站在原地，双眸含泪，“煜哥，我……” 不等陈桂月的话说出口，宋朝朝再次冷声打断。 “别这么叫他，我们家陈煜没你这个妹妹，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陈大团长拉着闺女站在自己媳妇儿身后，扬着下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傲娇。 就是就是，他跟这女人可没有关系，他只跟他媳妇儿熟，跟他媳妇儿第一好。 高启山手里转着车钥匙，看了看自己嫂子，又看看自家煜哥，问：“还去公安局吗？” 陈煜冷笑了声，“去，为什么不去？” 第98章 新政委的小儿子 不仅要去公安局，还要写一份情况说明交给领导，以免往后她们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惹出是非。 陈桂月的泪珠子不断往下砸，可眼下，根本没有人在意。 去公安局的路上，刘老太见这陈煜根本不念往日的情分，直接开始叫骂，说陈煜丧良心，说他们仗势欺人。 一直等到了公安局里头，刘老太嚣张的气焰顿无，霎时偃旗息鼓。 涉及军人，公安的同志仔细询问过情况，确定这刘老太是故意栽赃陷害，讹人在先。 叶红霞和芽芽小同志的行为是出于自保，没有任何过错。 毕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再加上刘老太的岁数大了，公安同志没有对她进行拘捕，要求她赔礼道歉，还要写一份悔过书。 公安同志还对陈桂月和刘老太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批评教育，告诉她们栽赃陷害的严重性，刘老太一句都没听进去。 装模作样地在公安局里头道了歉，刚出来，她就控制不住了，说等回了陈家村，一定好好让村里的人给她评评理。 刘老太手指着陈煜的鼻子，骂他是白眼狼，斥责他忘本！ 高启山看着这泼皮似的老太婆，真是恶人变老了，忍不住嘲弄，“大街上就骂人，怎么，刚刚在里头没待够？” “对了，你闺女那工作就别想了，我们部队可不要道德上有问题的人。” 一句话，说得陈桂月无地自容。 陈煜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刘老太，“随你怎么说，我提醒一句，你跟你闺女现在可是背着案底的，不知道是谁的名声先臭了。” 刘老太嘴角僵硬，说不出一句话。 陈桂月眼睛红红的，“煜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再害你。” 陈煜懒得听她的废话，看都没有看陈桂月一眼。 他拉过自己媳妇儿的手，就要带她跟闺女离开，陈桂月抽抽噎噎的，拦住了她们的路。 看着宋朝朝，陈桂月自嘲般一笑，“你比我命好，能够嫁给煜哥。” “煜哥走到今天，吃了不少苦，你……你好好待他。” 叶红霞站在岳经武身边，火爆脾气快忍不住了，这女人这是作啥妖呢？ 方才在公安局里头，这陈桂月道歉可谓是诚诚恳恳，叶红霞还以为她多少跟她娘有点区别，总该有些羞耻心的。 没想到这会儿要放她们走了，她竟然开始恶心人了？ 一路货色就是一路货色，根本没有什么例外的说法！ 宋朝朝听着陈桂月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陈煜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当然会把他照顾好，就不用桂月同志费心了。” “对了，回头我跟陈煜要补办婚礼，你若是有时间，可以来参加。” 婚礼两个字，让陈桂月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泪水也憋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甘和憎恨。 “老娘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想勾搭别人家的汉子不成，还在这里扮演上贤惠痴心了，午饭都要呕出来了。” 叶红霞鄙夷地看了一眼陈桂月和刘老太，拉着她们家男人的手臂，“老岳，咱们走，抓紧时间回去，除除晦气！” 陈桂月又被骂了一句，她没胆子再反驳，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委屈。 工作没定下，还被陈煜的媳妇儿摆了一道，刘老太气的不行，跟陈桂月一起回了招待所。 陈桂月已经不想继续在叶城待下去了，就算李海能给她安排好工作，她现在也没有脸再出现在陈煜眼前了。 今天在公安局，陈煜对那个女人处处小心呵护，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她，陈桂月就知道，自己在陈煜心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刘老太在屋里不断叫骂，陈桂月默默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带自己娘回去。 房门被敲响，陈桂月擦了两下眼泪，过去开门。 看到出现在外头的男人，她眸中浮现惊讶。 - 育红班，芽芽背着小布包从学校出来，高兴地拉着自己妈妈的手。 母女两个刚进家属院，一道小身影就冲了过来。 “芽芽！” 看着熟悉的人，奶团子仰起头，“你回来啦！” 楚皓元听到小奶团的话，瞬间就笑起来了，他还以为自己离开好多天，妹妹会不记得他了呢！ “皓元，你来看你舅舅和舅妈吗？” 宋朝朝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以为他是来郑向前家做客的。 “不是哦阿姨，我是跟我兄弟一起过来的。” 兄弟？ 朝朝看着面前小家伙故作老成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小年纪就称兄道弟了。 楚皓元转过身，手指向不远处，朝朝顺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孩子。 男孩身上穿着军绿色的长裤和白色套头上衣，一张脸不苟言笑，正瞧着她们。 “芽芽，那是我兄弟林少钦，他爸爸刚来军区当政委。” 政委？ 朝朝昨晚是听陈煜提了一嘴，军区好像要调来一位新政委，接替段宏丰的职位。 段宏丰出事之后，一直是王副政委在代管军区内的思政工作。 可王副政委是刚提干不久的，再迅速转正，有违规定，他资历也不够，所以上级特意派了一位新政委过来主持工作。 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楚皓元已经跑了过去，拉着林少钦的手臂走过来，兴高采烈地给他介绍。 “这就是芽芽，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可爱！” 林少钦看了眼面前的奶团子，奶团子也正仰着头看他，大眼睛眨啊眨的。 朝朝瞧着这位小朋友的个头明显比楚皓元高出了一截，应该有七八岁了。 “芽芽，跟哥哥打招呼啊。”宋朝朝低头看向自己闺女。 芽芽没吭声，依旧盯着林少钦看。 小家伙也盯着她，两个人陷入僵持，谁也不先开口。 第99章 （高潮）朝朝身份曝光 林少钦没说话呢，楚皓元先急了。 这么可爱的妹妹，他是怎么做到视若无睹，冷若冰霜的？！ 在楚皓元的催促下，林少钦才缓慢开口，吐出两个字，“你好。” 宋朝朝瞧着，忍不住感慨，这是一个性子有点冷傲的小朋友。 奶团子看着这位比她高许多的哥哥，见他都不笑的，自己也没有多少热情，小脸蛋一垮，学着他方才的语气，“你好。” 朝朝轻笑了下，她们家宝贝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了。 显而易见，对这个新认识的小哥哥，小家伙不是很喜欢。 “阿姨，我可以去听芽芽弹钢琴吗？”楚皓元面上全是期待，他回家这么久，可想妹妹，还可想听妹妹弹琴了。 朝朝点点头，“当然可以了，正好妹妹也要练琴呢。” 芽芽现在上育红班了，每天只有放学回来，会练上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钢琴。 闺女在音乐上确实有天赋，宋朝朝根本不用怎么费心去教，好像是老天爷追着她喂饭吃一样。 很多曲子，朝朝给她示范两遍，小家伙就能弹得大差不差了。 家属院里原本还有一些闲言碎语，觉得陈煜和宋朝朝买钢琴太冒尖儿，如今已经悉数消失了。 她们学的又不是什么靡靡之音，芽芽在家属院弹的都是红色赞歌，这些军属们可爱听了。 还有不少人跟宋朝朝说，等芽芽长大了，可以送她去首都，听说那儿有专门的音乐学院。 虽说现在时局还有些动荡，但是顶尖的人才，总是会受到优待，到哪儿都是香饽饽。 朝朝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些，芽芽年纪还小呢，上音乐学院最起码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走啊，钦哥，去听芽芽弹琴。” 楚皓元握着林少钦的手臂，连拉带拽地把人带到楼上。 林少钦的兴趣不大，在他眼里，男孩子就该多跟男孩子玩，他们跟一个奶娃娃有什么好交流的？ 宋朝朝带着闺女洗了手，奶团子练琴从来不用人催促，她自己爬到琴凳上，先弹了已经很是熟悉的红梅赞练手。 朝朝给几个孩子切了苹果，倒了水，还把蜜饯拿出来，给他们当零嘴儿吃。 楚皓元已经快变成芽芽的小乐迷了，他坐在琴房放着的小马扎上，专注地听妹妹弹琴。 妹妹弹得这么好，以后肯定能当大音乐家！ 他妈跟他说了，首都有些大音乐家，还能在国家剧院开演奏会呢。有时候还会被请过去给外国元首表演，可有面儿了！ “钦哥，芽芽是不是很厉害，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林少钦瞥了他一眼，芽芽长芽芽短，他上次从家属院回来后，每天挂在嘴边的就只有这两个字，他都要听烦了。 不过……这个奶娃娃确实很厉害。 虽然她长得娇滴滴的，还胖乎乎的，像个大肉虫子，但是琴弹得还是很好听的嘛！ 敲门声传来，宋朝朝将门打开，看到一位穿着黑色长袖衫和棕色长裤的女人。 瞧着三十多岁的模样，盘着头发，身姿很是挺拔，那扑面而来的优雅气质，像是学舞蹈出身的。 “您是？” 温馨露出一个浅笑，“你就是陈煜的妻子吧，叫宋朝朝？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 朝朝点了点头。 温馨又说：“我是少钦的妈妈，新接任的政委林国源是我丈夫。” 丈夫？ 朝朝看见那林少钦年纪不大，起初并未多想。 现在谁家都是好几个孩子，这小家伙说不定是政委的老来子，没想到他母亲这么年轻！ 她听说这新政委已经五十多岁了啊，看来这夫妻二人的年龄差不小。 “我来接少钦和皓元回去，皓元，你妈妈说了，让你今晚在舅舅家住，明天你再回家。” 楚皓元还有点舍不得呢，舅舅家没什么好玩的，他还没有听够妹妹弹琴呢。 温馨说完，看向宋朝朝，“你女儿弹琴很好听，我在楼下就听到了。” 朝朝客气地笑笑，让芽芽出来跟哥哥们再见。 “我的音乐盒坏了，你能帮我修好吗？” 奶团子拿起柜子上放着的东西，看向楚皓元，上次他做了一个好漂亮的小船，芽芽下意识觉得，他也会修音乐盒。 这个音乐盒是竹子阿姨送给她的，结果不小心让她弄坏了。 楚皓元在百货商扬见过这东西，不过他没玩过，也不知道怎么修。 不过身为小小男子汉，怎么能让妹妹失望呢？ 楚皓元接过来东西，“那我试试，修好了给你送来。” 奶团子咧嘴一笑，“谢谢哥哥。” 温馨带着两个小朋友刚走不久，陈煜就回来了。 朝朝顺势问起了政委家的情况。 “林政委的原配妻子十五年前就去世了，如今这位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结婚快十年了，两个人年岁确实差了不少。” “听说现在这位夫人以前是文工团的，结婚后就退居二线照顾家庭了。” 宋朝朝了然，看向陈煜，“你们新政委到了，这几天你会不会很忙啊？” 陈煜摇了摇头，“思政工作是政委跟指导员们主管的，要忙也是高启山忙，没事儿，我还能多陪着你。” 朝朝一愣，她又没说这个，搞得像是她抱怨这男人素日里陪她的时间少似的。 陈大团长将自家闺女抱坐在腿上，稀罕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厨房。 他今天专门去供销社买了点牛肉，打算晚上给自己媳妇儿和闺女露一手的。 - 家属院外，这会儿很多军属都下班回来了，来来往往不少人。 刘老太紧抓着自己闺女的手臂，“桂月，这次必须狠下心了，那陈煜这么对咱们，咱们不能让他好过！” “老天爷都在帮咱们，竟然给了咱们一个他这么大的把柄，可不能手软！” 陈桂月抿着唇，“娘，咱们这次把那女人整下来，等时间久了，煜哥想清楚了，他还会看上我的，是吧？” 刘老太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陈桂月刚往前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犹豫道：“娘，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告诉陈娥姐他们一声吧，陈家人不是也不喜欢那女人吗？” “你傻啊？”刘老太瞪着眼，“再不喜欢，那陈煜跟他们也是一家人，陈娥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帮谁呢！” “你快去，快去吧！” 刘老太还不知道陈煜跟陈家断亲的事儿，生怕陈娥知道了，不帮她们，反而拦着她们。 陈桂月觉得她娘说的有道理，下定决心，拦住了两个刚要进家属院的军属。 “你谁啊，有事吗？” 陈桂月表情透着阴狠，一口气说道：“别管我是谁，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家属院里住着的那个宋朝朝，是资本家小姐！” 两个军属表情骤变。 第100章 谁说我媳妇儿是麻烦的？ 浅灰色的套头小衫上带着红色花边，朝朝给闺女穿上黑色裤袜，还有黑色的小鞋子。 芽芽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出声抗议，“都是黑色，不喜欢。” 朝朝笑了笑，安抚着小家伙，“那等爸爸休息的时候，妈妈爸爸带你去买新衣服，可以吗？” “妈妈已经在学着给你做过冬的棉袄了，是彩色的哦。” 奶团子这才满意，她喜欢彩色！ 给小家伙扎好头发，陈煜也把闺女的奶粉冲好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奶团子，一家三口下楼，准备去部队食堂吃早饭。 刚走出楼栋没几步，朝朝就感觉到有不少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没穿反啊。 “陈煜，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人望向自己媳妇儿，摇了摇头，“没有。” 陈煜眉头微皱，明显，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媳妇儿跟闺女在家属院的人缘还不错，以往早晚出门或回来的时候，不少军属都会跟他们打招呼，可今天早上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些带着刺探意味的眼神让陈煜不免升起几分警觉和防备，他刚要转头跟自己媳妇儿说话，尖锐的质问声从身侧传来。 “团长媳妇儿，你是资本家小姐吗？” 单刀直入的发问，不带一丝遮掩，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怀疑和几分憎恨。 宋朝朝和陈煜看过去，只见两三个军属站在一起，正审视般看着他们。 一人问出口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朝朝和陈煜面前就站了许多人。 这消息其实昨晚就传开了，她们一直想去质问来着，只是碍于陈煜也在家，没一个人敢直接找上门去。 “你爸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你是资本家的闺女，你也是剥削阶级，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一直瞒着？你什么意思？” “凭啥啊，一个资本家小姐能住在咱们家属院？这不是害人吗？” 她们句句都是逼问，陈煜当下就沉了脸。 宋朝朝不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扬面，以前她跟芽芽在沪城的时候，也经常被人骂是资本家的狗崽子。 骂两句不会掉块肉，虽说听着心里会不舒服，但朝朝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可现在，她有点怕了。 宋朝朝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男人，她的出身一直都是问题，她始终害怕会牵连陈煜。 “我媳妇儿是不是资本家小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她是我陈煜的老婆，住在家属院名正言顺，谁有意见？” 陈煜的表情早就阴沉到了极点，他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握着媳妇儿的手，目光冷傲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陈团长，我看你是脑袋迷糊了吧，你咋能娶一个资本家小姐呢？她爸是资本家，你娶她，这不是给你自己找麻烦吗？” 男人的目光冷硬，毫不客气，“我娶谁当媳妇儿，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我不怕麻烦，你们操哪门子的心？” “再说了，谁说我媳妇儿是麻烦的？” 这话一出，方才质问的军属顿时闭了嘴，心里难免觉得这陈煜不识好赖话，她们明明是为他的前程着想。 一个军官，前途一片光明，咋能娶一个资本家小姐，拖自己的后腿呢？ “反正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剥削穷人得来的钱！” “就是，怪不得她天天都打扮得那么俏，家里还买钢琴，这钱指不定是哪儿来的呢！” 芽芽松开自己爸爸的手，抱住了妈妈的腿，仰头看着她，眼睛中满是担忧和恐惧。 朝朝一句话都没说，将闺女抱起来，将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抽出一只手，捂住她露在外头的那只耳朵。 这些话芽芽在沪城已经听过不少了，朝朝不想让她再多听。 奶团子搂着自己妈妈的脖子，小脸沮丧着。 妈妈在难过，她感觉到了。 陈煜上前两步，高大的身躯将自己媳妇儿和闺女护在身后，冷声开口。 “我媳妇儿跟我结婚，是组织上审批过的，她没有任何问题，你们若是拿她的出身做文章，要闹事，大可试试。” “有意见去找师长跟政委说，少在我媳妇儿面前颐指气使的！” 男人的嗓音如寒冰般冷，那张严肃的脸上满是不耐，看向她们的眼神锋利至极。 围在一起的这些军属们不由得纷纷打了个寒颤，她们怎么忘了，这陈团长一向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是他搬进这家属院后，才开始爱笑爱说话了，变得平易近人了些。 过去他可是有着冷面阎王称号的，真发起火来，也就师长还能拦着点儿，其他人的面子，他可不会给。 叶红霞刚下楼，就看到一堆人围成了一个圈，她爱凑热闹，立马就挤了进去。 “咋了这是？朝朝，你们干嘛呢？” 昨晚大家说闲话的时候，叶红霞不在，所以还不知道消息。 眼瞧着她要去跟宋朝朝站在一起，一军属立马拦住，将她拉回来。 “红霞，你还不知道吧，宋朝朝她是资本家小姐，你也被她骗了！” 这家属院里就属着叶红霞跟她关系好了，听说这叶红霞以前可是贫农出身，家里没少被剥削迫害，她应该是最恨资本家的。 叶红霞听到这话，神色明显一愣。 朝朝方才被这些军属围攻，还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看到叶红霞，她心里有些慌了，想要跟红霞姐说清楚，她并非有意要瞒着她。 叶红霞望向宋朝朝，足足看了她十几秒，“朝朝，这是真的吗？” 宋朝朝抱着芽芽，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奶团子搂着自己妈妈的脖子，也看向叶红霞，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叶红霞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 第101章 宋朝朝同志的身份没有问题 “资本家小姐怎么了？她爹是资本家，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们这些人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人家朝朝能嫁给陈团长，说明是经受过组织上考验的！” “大家都是军属，应该相亲相爱才对，你们这么攻击朝朝，是不是怀疑组织啊？” 叶红霞的话，让这些军属顿时噤了声。 “我跟朝朝是前后脚搬进家属院的，各位大嫂婶子们，不是我偏向朝朝，她是啥样的人，对大家怎么样，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咋能因为出身上的问题，就对人家妹子敌意这么大呢！” 宋朝朝看着叶红霞，眸光闪动，鼻尖忍不住一酸。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强忍着，没有失态。 一军属叹了口气，“说的是啊，人家团长媳妇儿性子温和，人又礼貌热心，之前下大雨还帮着一起清积水，我是没见过这么好的资本家小姐。” “就算是资本家小姐，也不是死罪，人家也要生活，咱们得给人机会不是？大家还是不要追究了，组织上的考验都通过了，这人能有多大问题啊？” “都别揪着不放了，哪怕不信团长媳妇儿，也得信陈团长，信领导们的啊！没有哪条规定说资本家小姐不能嫁给军官，不能住进家属院的。” 议论声不断，却已经不是抨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家属院里的军属多来自乡下，受过剥削，对地主老财和资本家有着本能的抗拒和敌意。但是俗话说，一竿子不能打翻一船人，她们明白这个理儿。 方才说得最凶的几个军属面上闪过惭愧，她们就是知道这团长媳妇儿是资本家小姐后，一时震惊又生气，所以口不择言了。 “都围着干嘛呢？” 雄厚的声音传来，赵人骏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军区的新政委，林国源。 “陈煜，你又咋了？拉拉个脸，大清早的，谁欠你钱了？” 赵人骏的话中透着打趣，林国源也看向陈煜，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其实之前他在省里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带兵的好手，军功赫赫，是难得的人才，如今他们又成了上下级关系，也是缘分。 见到师长过来了，有人简单跟他解释了一通，听到是因为宋朝朝出身的事儿，赵人骏了然。 呵，就知道肯定是跟他媳妇儿有关系，不然这小子不会动这么大的气性。 “宋朝朝同志的身份是组织上考察过的，组织上已经了解清楚，没什么问题。至于人家对外说不说，那是个人的自由，大家理解一下。” 叶红霞听到后，跟着附和，“就是，你们也从来都没问过人家朝朝啊，难不成让她出门用脑袋顶着牌子，写上资本家小姐几个字，四处宣扬？” 赵人骏笑了笑，就是这个理儿，这岳参谋的媳妇儿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林国源双手背在身后，也开口劝说这些军属们，“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是她，封建时代才搞连坐那套呢，大家都散了吧。” 师长跟政委都开口了，尽管还有个别军属心里对宋朝朝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有偏见，但嘴上也不说什么了。 “等等。” 大家正要散开的时候，陈煜忽然开了口。 赵人骏看着他，眉头一皱，这小子又要做啥？不都帮他媳妇儿解释过了吗，他心里还有气呢？ 陈煜看着这些军属，板着脸，“谁先说我媳妇儿是资本家小姐的？” 他媳妇儿的身份除了部队领导和高启山之外，没其他人知晓，陈煜要搞清楚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是谁。 两个军属对视一眼，走上前。 “陈团长，我们俩也是听人说的，这怪不着我们吧。” 陈煜问：“听谁说的？” “就昨天晚上，有个女人在家属院门口拦着我俩，跟我俩说的。” 陈煜的眉心紧拧着，“二十多岁，眉尾有颗痣的女人？” “对对对，就是她！” 陈煜的眸色阴冷，“知道了，多谢。” 陈煜问清楚后，这些军属们就各自散去了，赵人骏看向陈煜，有意提醒：“你知道是谁做的，也不能乱来，毕竟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别忘了你可是个军人。” 知道他陈煜护短，护媳妇儿，可也要有分寸。 “师长，我明白。” 陈煜嘴上应着，心里却憋着一股火儿。 看来那母女两个还是没有长记性！ 赵人骏跟林国源先去军区大院了，朝朝转身看向叶红霞，抿了抿唇。 叶红霞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抢先开口：“你别跟我说谢谢啊，你啥人我还不清楚吗？” “从咱俩认识开始，你就管我叫姐了，这姐也不是白叫的，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资本家小姐，我就知道你是我妹子。” 宋朝朝眼眸通红，露出一个笑。 她将芽芽放下，走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叶红霞，“姐，你对我真好。” 叶红霞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上班去吧，都迟到了。” 奶团子也仰头看着叶红霞，嗓音软糯，“婶婶弯腰。” 叶红霞不知道小家伙让她弯腰做什么，但乖乖照做。 她刚低下来身子，就被奶团子猛猛香了两口。 “婶婶是大好人，婶婶跟爸爸一样保护妈妈和芽芽，芽芽喜欢婶婶。” 这谁受得住！！！ 叶红霞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将奶团子搂进怀里。 “今天别去育红班了，跟婶婶在家玩儿吧。” 奶团子摇头，“不行，朵朵还在等我呢，我放学跟朵朵一起来找婶婶玩！” 叶红霞摸了摸小奶团的脸蛋儿，“成，那婶婶给你们烙千层饼吃！” 小闺女就是稀罕人，可比臭小子强多了！ 不行，她得抓紧去供销社一趟，不止要烙饼，还得买点肉，给奶团子炸丸子吃！ 宋朝朝和陈煜一起将芽芽送到育红班，就去了子弟小学。 她刚进办公室，米书琪就看了过来。 子弟小学的老师多是军属，方才家属院发生的事，米书琪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没想到宋朝朝竟然是资本家小姐啊！ 也是，她长相娇滴滴的，又会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家境不错，从小在优渥环境里长大的。 米书琪心里难免对宋朝朝多了些看法。 一个资本家小姐，竟然能嫁给军官，说实在的，这宋朝朝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军属的身份一加持，她的日子可算是好过许多了。 - 招待所里，狭小的房间因为两个男人的到来，显得越发逼仄。 陈桂月和刘老太看着陈煜和高启山，母女两个心惊胆战，陈桂月甚至不敢直视陈煜的眼睛。 第102章 人打成这样，算陈煜留情面了 高启山语气松懒，透着几分傲慢，看向她们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刘老太咽了口唾沫，她们昨天晚上就把事情宣扬出去了，这会儿那宋朝朝不应该被军属们围攻，他陈煜应该跟着受牵连才对，咋这么快就找到她们了？ “怎么知道我媳妇儿是资本家小姐的？”陈煜面无表情地询问。 陈桂月和刘老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陈煜嘴角紧绷，从后腰抽出一把军用匕首，扔在桌子上。 高启山看着他煜哥的动作，知道他只是吓唬吓唬这母女两个，杀人可是犯法的。 这招数果然管用，刘老太虽说耍无赖惯了，但到底是惜命的，哆哆嗦嗦地躲在了陈桂月身后。 陈桂月眼神透着胆怯，不敢不说了，“是个男人告诉我们的，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也是个军官。” 军官，而且是跟陈煜和宋朝朝最近有过节的军官，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个人。 陈煜将那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煜哥 ……” 陈桂月刚喊出口，男人冰冷的目光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陈煜不喜欢自己这么叫他。 可陈桂月心里不服。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娶一个资本家小姐，她到底哪里比我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高启山杵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她搁这儿自我感动呢？ 煜哥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再说了，之前算计煜哥的人也是她吧？ 陈煜看都没看陈桂月，“你跟我媳妇儿比，你也配？” “带着你娘，滚蛋！” 撂下一句话，陈煜跟高启山一起从招待所出来。 “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高启山知道，这母女两个的行为不算违法，公安管不了。他们身为军人，也不能违法乱纪，可心里憋着一口气撒不出去，真他娘的难受。 陈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回去后有人收拾她们。” - 陈桂月带着自己娘挫败地回到村子里，心里还记着陈煜跟她说的那句话。 刚到村口，还没进去呢，大柳树下坐着的同村人就对她们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桂月，这是跟你娘从城里讹人回来了？” “你说你们母女两个，不好好过日子，跑去城里干这种勾当，图啥呢？” 陈桂月脸色霎时惨白，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母女两个腿脚飞快，透着心虚的样子。 刚进家，刘老太就把陈煜骂了一通，还去找了陈娥。 当着吴秀芬和陈兴平的面，陈娥压根不敢承认是自己怂恿陈桂月和刘老太去城里的。 现在她爹娘怵陈煜怵的要死，说不能得罪陈煜，否则连老四也得跟着完蛋。 陈娥直嚷嚷，“我可没让你们去找陈煜，再说了，就算是我让你们去的，我让你们讹人了？” 刘老太更恼了。 消息是有人在村子里散布开的，陈桂月用这种方法针对宋朝朝，陈煜用的是同样的法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这母女两个尝尝被人指点和抨击的滋味。 烈士家属去城里讹人，村委书记知道后，还专门去联系了叶城的公安同志核实情况，坐实了陈桂月和刘老太的罪名。 这下，母女两个人的名声算是完了。 陈桂月在家哭了两天，刘老太瞧见自己闺女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板着脸教训。 “哭啥，正好趁机死了对那白眼狼的心！娘这就给你找媒人说亲去，我就不信，就没有比他陈煜好的！” 刘老太出去找媒婆，提了一大堆对未来女婿的条件。 媒婆看着她，露出一个笑，言语嘲弄，“当初我说给你们家桂月说亲，她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入眼的，心气儿比天还高，现在又想让我给她说婆家了？” “你们母女两个那点事情十里八村都传开了，那年轻小伙子，有几个能相中你们家闺女的啊？三十多的老光棍，要不要啊？” 刘老太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 军区，训练扬上，穿着作训服的士兵们围在一起，正在看陈煜跟人近身肉搏。 “这不是杨东吗？他怎么跟一团的团长比划上了？” “哦，刚刚训练的时候，陈团长路过，说杨东的格斗术不好，要练练他，好让他长进。” “不是，杨东是咱们三团的人，就算要练，那也是咱们团的事儿啊。” “你计较这个干啥？这陈团长的格斗术在全军区都是数一数二的，想跟他过几招，一般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方才说话的人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可仔细一瞧，又觉得不对劲。 这可不像是比划比划，他咋觉得这陈团长今天打得有点凶呢，跟泄火儿似的。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杨东已经瘫倒在地，全身酸痛，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知道陈煜为什么针对他，虽然心里不服，可嘴上不敢吭声。 陈煜把人揍完，目光轻蔑地扫过对方，言语冷傲，“没本事，就多练，少走歪门邪道！” 杨东是被人搀扶着起来离开训练扬的，刚走到扬外，遇到周思源带着小洪过来查看战士们的训练情况。 “团长！” 见到周思源，三团的几个兵有些按捺不住。 “团长，陈团长他太过分了，您看看他把杨参谋打的！” “就是啊团长，一团这是不给咱们三团脸面！” 周思源瞥了杨东一眼，又对着那几个兵训话，“什么脸面？上纲上线的，陈团长练兵，有问题吗？ “杨东，你是该好好练练了。” 看人身上带了伤，周思源摆手，让他们先去卫生队。 等人走后，小洪看向自家团长，忍不住询问：“团长，您不管啊？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啊，陈团长就算练兵，也不能把咱们三团的人打成这样啊！” 周思源冷笑一声，打成这样算他陈煜留情面了。 真以为他们不知道这杨东做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