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变婆媳？俩寡妇联手制霸八零》 第001章 小妈与儿媳 老周家又死人了。 今天上午，在国营纺织厂当会计的周德昌，突然心脏病发，死在了工位上。 他的小媳妇苏曼音得知消息，直接跳了西凉河。 人是捞上来了，但气息已经没了。 当初四十岁的周德昌，领着二十多岁的苏曼音回家时，家属院里人都说，这个小姑娘就是图钱来的，待不长。 结果没成想，这个苏曼音竟是个痴情的，抚恤金都没要，就去殉情了。 “哎哟……我苦命的妹子啊……德昌大哥刚走，你咋就想不开啊……” 弟妹王桂花，穿着新做的藏蓝布衫，盘腿坐在炕沿上，两只手有节奏地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干嚎，眼珠子却贼溜溜地直往炕橱上瞟。 “婶子，这可咋办呀！”儿媳妇孙久玲在一旁哭泣着，“小妈才来家一个月，娘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啊。” 想起自己之前一直不肯认她做长辈，孙久玲突然有些愧疚。 此时躺在炕上的苏曼音，被吵得脑仁直疼，什么小妈？她们在说谁？！ 自己和闺蜜庆生喝了点啤酒，然后就稀里糊涂晕过去了。 难道……她们喝到假啤酒了！？ 心里正狐疑着，突然一大段记忆朝她砸来…… 她穿成了周德昌的续弦小媳妇？ 名下两儿一女，所以她是……二十出头就守寡的“小妈”？ 穿越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苏曼音一气，瞬间瞪开眼，直接从炕上坐起来。 这一操作太迅猛，直接把坐在炕沿上表演的弟妹王桂花，吓得一秃噜。 “哎呀妈呀，诈尸了！” 一旁还在愧疚的孙久玲见状，虽说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庆幸，起码人活了。 “那个……妈，你醒了？” 孙久玲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喊了那一句。 其实小妈对她不错，每次丈夫周卫民犯浑，小妈都能帮她说两句话。 她以为自己这一声“妈”，能换来对方的感动，哪知在换了芯子的苏曼音听来，满脸全是尴尬。 “哎呦，醒了就好！” 王桂花热情地围上来，脸上挂着几分虚假的关切。 “曼音呐，你可算醒了！德昌大哥没福气，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以后一个人日子是苦点，但好死不如懒活着不是……”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没了依靠，得仰人鼻息。 她迅速冷静下来，压着尴尬与翻滚的情绪，沙哑开嗓道，“那个……我没事，谢谢弟妹关心。” 苏曼音这一声弟妹，直接把王桂花喊懵了。 她都四十好几了，放古代，都能当她娘了，结果竟成了小辈？ 关键这姑娘，竟然喊得这么顺口。 不过想到大伯丰厚的抚恤金，她还是窘着大红脸，凑上前，生硬地唤道，“小嫂子没事儿就好，既然醒了，那就说说……” 话音儿未落，院子里传来尖锐的吵闹声。 “你个丧门星，克死自家男人，又克死自家公公，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弟因为你都说不上媳妇儿，你拿点钱回家怎么了！不应该吗！” “妈……我没有……，那是爸的……我不能拿呀……” 细弱的女声，带着跟五音不全的哭腔儿……是悦悦！ 苏曼音瞳孔一缩，一股神奇的力量，从尾巴根直接窜上身。 她一把推开王桂花，双腿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而后光着两只脚就窜出屋外。 “哎，小嫂子，你干哈去！”王桂花在后面喊。 此时院子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中心处，一身材粗壮、面色凶狠的老婆子，正死命拧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胳膊。 那女人穿着宽大不合身的孝服，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低着头无助地哭泣，脸上还有个鲜红的巴掌印。 那做作的楚楚可怜，哪怕换了副皮囊，苏曼音也能一眼认得出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骇、荒谬、以及绝处逢生的狂喜！ “月月？” “曼曼？！” 世界安静了一秒。 孙久玲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气愤。 “小妈，弟妹娘家又来闹事了！” 小妈？弟妹！ 她的闺蜜成了她儿媳妇？ 也就是说，她们平等的闺蜜关系，如今成了婆媳？还是寡妇婆媳！ 这是什么离谱剧本！ 秦晓月本来就很崩溃，因为她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原主被亲生母亲打死那一刻。 记忆里，她自小在家不受待见。 亲生母亲对她非打即骂，整日压榨她干活赚钱，还骂她赔钱货。 成家后，母亲刘玉红还时常来盘剥她。 得知公公周德昌死了有一笔抚恤金，便上门逼她去要。 她不愿意，就往死里揍。 人真的被打死了，她，水灵灵的穿过来了。 秦晓月想反抗来着，可这原主的身子太弱了，用不上力气。 只能趁着人多，装柔弱博同情。 可惜看热闹的多，伸手帮忙的却没有。 心里正想着，若是闺蜜在，凭她的黑带水准，哪个还能欺负得了她。 嘿，她就出现了！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闺蜜成了自己的后妈。 “那钱就是周家补偿咱们秦家的，你拿出来！” 刘玉红说着又要抬手，秦晓月哭着喊“救命”，然后直往苏曼音身后躲。 孙久玲也凑上前，跑出门来的王桂花，听到有人要分大伯哥的抚恤金，也站了出来。 “嘿，这是我们周家的事，和你老刘婆子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秦晓月可是为你们周家守寡多年，凭啥不能多分钱？”刘玉红无理搅三分，“至于你，又不姓周，也不是一户，才是最没关系的。” 王桂花的丈夫周德顺，和侄子周卫民去忙着买棺材，不在家。 估计也正因如此，刘玉红才敢上门闹事。 刘玉红见女儿还躲在苏曼音身后，便撸起袖子又冲了上来。 “秦晓月，你还敢躲！你个扫把星，还不……” 砰的一声巨响。 刘玉红如一个肉球，直接砸在地上。 众人都懵了，适才什么情况，只看到刘玉红上前一扑，周德昌的小媳妇那么一抬腿，然后人……就飞了？ “曼曼，不会踢坏了吧？”秦晓月低声道，“我可没钱养她呢。” 苏曼音撇嘴一笑，拍拍她的手，算是安抚。 转头，她盯着倒在地上的刘玉红，冷冷提醒。 “我是周德昌的老婆，秦晓月的婆婆，这是周家，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第002章 小妈扯大旗 苏曼音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冷冷，周家几个媳妇仿佛一瞬间找到主心骨，纷纷站到她身后。 “对，这里是周家，你怎么好意思舔个大脸来要钱的！” 王桂花双手叉腰，扯着脖子叫嚣。 一旁的孙久玲虽然喊不出来这样的话，却也挺了挺胸脯，做出不好惹的模样。 躲在一旁的秦晓月，咬着手指，浑身颤抖着哭诉着。 “妈，咱们做人得讲良心啊，我男人的钱你都拿走了，他爸的钱咱再拿，就不合适了！” 说完，她又歪倒在苏曼音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围观的邻居见状，无不对刘玉红指指点点。 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玉红，气急败坏，早知道把自家男人带过来了，现在就自己一个，还真打不过她们这么多人。 “你心里只有婆家，还有我们这个娘家吗？你爸得病了，没钱治都不管，真是造孽啊！” “亲家母，这钱是老周的抚恤金，如何支配，也是我说的算吧！” “你算个什么东……” 刘玉红张嘴刚想喷粪，结果苏曼音突然捡起地上一根木棒，握在手里。 “你，你还想行凶不成！” 砰 那个木棒少说有三指粗，结果苏曼音轻轻一用力，徒手竟撅断了！ “那个亲家母，你说啥？” 苏曼音微笑的问话，刘玉红吓得连退几步。 但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盘算，硬的不行，她便来赖的。 她两手一扬，两腿交叉，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开始撒泼起来。 “哎呀没天理呀，养了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啊！她爸生病没钱看不管，她弟没钱找不到媳妇也不管，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晓月，你替他们老周家守了两年寡，这是他们欠你的，我们是为你好啊，你咋这么糊涂啊！” “完了，遇到滚刀肉了，这可咋办？” 秦晓月拉着闺蜜苏曼音，低声道，“要不，咱们现在办了她？” 苏曼音白了一眼白切黑的绿茶闺蜜，小脑袋里真是啥都敢想啊。 这可是八零年代，小打小闹还好，真要是出人命或重伤，那判得可重多了。 正棘手着，突然一个正义的声音，从院门口响亮的传来。 “怎么回事！是谁在闹事？” 人群散开一个小道，两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大迈步走了进来。 “这是纺织厂杨厂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年青一点的中山装，走上前介绍着。 苏曼音一见，顿时有了主意。 她快步上前，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杨厂长，你们可算来了！” 苏曼音眼泪说来就来，指着一旁的刘玉红，声泪控诉起来。 “我家德昌刚走，卫东媳妇的亲娘就来抢抚恤金，德昌可是为了建设四化才累倒在岗位上的，也算烈士呀，他们这是要逼死烈士遗属啊！” 众人看到苏曼音这一波操作，纷纷都震惊了。 秦晓月见状，也不甘示弱，跪在地上哭诉。 “我小妈不容易啊，都被他们逼得跳河了！” 刘玉红吓白了脸，“你，你们胡说……” “我们是不是胡说，英明的领导们，会看不出来吗？” 苏曼音绝望又克制着，“德昌常和我说，厂里是他依靠，是他建设国家贡献力量的战场，如今他刚牺牲在战场上，我们这些女眷就被欺负……杨厂长，你不能让烈士寒心啊！” 谁是烈士？周德昌吗？他一个会计，拿过枪咋地？ 可这小媳妇说的，又没啥毛病。 他们是国营纺织厂，厂子里挂着的标语就有“四化必赢”。 是不是烈士不要紧，这周德昌确确实实是倒在工位上的。 本来今天他来就是树立关怀典型的家属，结果这家属竟然被人欺负这个熊样，这不是打他脸吗！ “周德昌同志是因公殉职，他的家属就是纺织厂的亲人，他们的安危，我们厂里护定了！” 转过头，他盯着秦连山和刘玉红，厉声道，“再有骚扰的，直接送到保卫科！” 刘玉红见状，连忙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见人走了，苏曼音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种哭戏真不适合她，太累人了。 以后还是让闺蜜演吧，虽然做作了些，起码她喜欢，而且哭还带都来咪。 杨厂长上前将苏曼音扶起来。 孙久玲也凑上前，将秦晓月扶起。 “德昌是个好同志，他的家人厂里一定不会不管的。你们放心，抚恤金谁也抢不走，日后生活有困难，找厂里的工会就行。” “对，找我就行。” 一旁那个年青中山装，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纺织厂工会主席，方谦。” “你们放心，国营纺织厂是你们永远的家。” 这句话算是当众给苏曼音撑了腰，一旁的王桂花听厂里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但脸上还得挂着笑容，感谢领导的关心。 杨厂长和方谦来到屋里，对着遗像上了几柱香，又安慰了一番家属，便借口厂子还有要事，匆匆离开了。 望着领导们离去的背影，苏曼音一直撑着那股子气，也终于松了。 只觉得腿一软，人直接瘫软下来。 好在秦晓月眼神好，一把将其拉住，这才没摔倒在地。 “小妈闺蜜，你刚才帅呆了！” 苏曼音借着秦晓月的力，努力站稳。她望着不远处，登上吉普车的两个人，眼里若有所思。 这可不光光是一时的解围，更是她借来的“势”，能不能在八零年代开好局，可就指着这点“势”呢。 王桂花看着亲如姐妹的婆媳二人，心里着实的不痛快。 两个克夫的寡妇，凭啥要分钱？ 想到这里，她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婶子，那个小妈活过来了，咱们是不是……” 孙久玲在一旁怯生生地提醒着，王桂花拍着大腿，嗷起来。 “哎呀，快去找卫民他们叔侄，人都活了，还买什么棺材嘛！” 第003章 寡妇婆媳苦啊 王桂花拉着孙久玲跑出去找叔侄二人，众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便也各自散了。 院子登时清静下来。 苏曼音和秦晓月关上房门，躲在屋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秦晓月艰难开口，“所以我们……” “穿了，”苏曼音叹口气，“还是买一送一，芭比Q了一对儿。” “不过好在还有杨厂长，相信你娘家那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作妖了。” 说起她娘家，苏曼音对秦晓月的表现很不满意。 “你也是的，还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被欺负那个奶奶样，咋还不知道反抗。” 秦晓月一脸无奈。 “谁让我穿成一个窝囊废儿媳啊，浑身没劲儿，再说，我不得保持人设嘛。” 秦晓月眼珠一转，挽着苏曼音的胳膊，贱兮兮地喊了一声，“妈——” 苏曼音愣了一下，而后挺直腰杆，长长地应道，“哎——”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抱在一处，像两个疯子一样，又是哭，又是笑。 “好了，收！”苏曼音率先冷静下来，她拍了拍秦晓月的背，“咱们得对对信息，一会儿家里人回来，还得应付呢。” 两人坐在炕沿上，快速地交换彼此记忆里的信息。 苏曼音，二十四岁，周德昌续弦，刚守寡，投河被救，手里有一笔抚恤金，被周家叔侄惦记。 秦晓月，二十二岁，周德昌小儿子周卫东的媳妇。两年前周卫东在部队牺牲，她成了烈属。有个不着调的弟弟，自小她性格懦弱，被娘家人一直吸血。 屋里墙上的明星挂历，当红影星张瑜站在花丛里，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两个姑娘。 那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和她们说：欢迎来到一九八二年。 两人不得不接受现实。 “天崩开局啊！”秦晓月苦着脸，“据我所知，我那娘家就是个无底洞，至于周家……” 她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妈闺蜜，撇撇嘴，“也没几个好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小妈吗！” “嘿，占便宜没够了是吧。” “咱们姐妹齐心，拿银拿金。”苏曼音嘴角露出一丝痞气的笑容，“不就斗极品吗，姑奶奶手拿把掐。” 两人正说笑着，窗外闪现几个黑影儿，接着屋门被人推开。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高大的男人，甫地闪现在门口。 “你……没死？” 周卫民率先开口。 他和二叔跑到郊区小店里挑棺材，结果媳妇儿和二婶跑来，说他的小妈又活过来了，这让他有些懵。 之前卫生所的大夫看过的，人凉的不能再凉了，咋就又活过来了呢？ 他本想着，这个女人死了也好，一来不用再受邻居非议，二来老头的抚恤金，也没了争议。 没想到二叔周德顺又黏上来，言说他是亲弟弟，要肩负起哥哥嫂嫂的丧事。 哼，懒得跟猪一样的人，突然积极起来，还不是为了那点抚恤金和院子？ 所以他听到苏曼音活了，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 毕竟有配偶，这抚恤金就落不到旁人手里。 “哎呦小嫂子，你这死里逃生，可是有大福相呀。” 周德顺一口一个小嫂子，喊得很是亲热。 “可不能再想不开啊，大哥没了，还有我和桂兰呢，放心，以后有啥难处，找我周德顺就行，我给小嫂子做主！” “对，找我们就行。”王桂花也咧着嘴，在旁附和着。 孙久玲有些感动，也凑上前拉着苏曼音的手，动情道，“小妈，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别伤心了。” 周卫民看着傻乎乎的媳妇儿，心里旳无名火腾地又升起来。 周德顺夫妻俩那是装样子，她竟还真就信了？真怕有一天，这傻媳妇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过看着两个寡妇，确实也不容易。 “小妈，我姐不在家，家里就剩我了，以后你就跟我们过吧。” 周卫民瞥了一眼苏曼音身边的秦晓月，“弟妹要不还是回娘家吧，我们老周家，不能再拖累你了。” 苏曼音没想到，这叔侄二人，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不拖累？周德昌死之前，家里地都是秦晓月伺候的，那个时候咋不说拖累？ 不过能想着留下她这个小妈，倒还算有点良心。 秦晓月也顿时明白周卫民的心思，她稍稍酝酿一下，眼泪便落了下来。 “二哥，今天我刚和娘家吵了一架，现在让我回去，这不是逼我去死吗？”秦晓月拉着苏曼音的胳膊，号啕起来，“妈，我的命好苦啊。” 苏曼音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这次情绪迸发得不错。” 孙久玲见了，有些感触。 “卫民，弟妹娘家就是个无底洞，还是让弟妹留家里吧，也好陪着小妈。” 周卫民白了一眼傻媳妇儿，“你少插嘴！那是弟妹亲娘，能刻薄到哪里去！” 他哪里知道，原主真就被亲妈失手掐死了。 孙久玲被丈夫一凶，立即乖乖闭上嘴巴，低头站在一旁。 “老二，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这当个后娘的，刻薄你们了呗。” 苏曼音抓住话头，开始大做文章。 “我自问嫁给你爸之后，对你们虽算不上多照顾，但从来没为难过你们吧？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对你和久玲刻薄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卫民嗫嚅着，他没想到，自己小妈跳一次河后，嘴巴竟然变厉害了！ “那是什么意思！” “我……” 周卫民被苏曼音逼得脸红脖子粗。 一旁的周德顺和王桂花见状，心里乐开了花。 看看，逆毛捋，总得被扎，到底太年轻咯。 哪知苏曼音突然转过头，冲他们开口。 “二弟二弟妹，我现在是寡妇，院子里还是清静些的好，你们的好心我记下了，不过……” 她拉起身边秦晓月的手，动情道，“还是让晓月陪我住吧，两个寡妇婆媳，也能体谅彼此不易。” “妈——”秦晓月凄厉一声，扑进闺蜜怀里，“我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第004章 祸引东水 叔侄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两个寡妇哭得这么凶，他们也不好再逼下去了。 万一两人再去跳河，那他们老周家可没脸在家属院混了。 反正钱到了，以后慢慢再要吧。 “小嫂子，侄媳妇，你们先歇着。”周德顺像个敞亮人儿似的，率先表态，“我们就先回了，大哥的事别担心，有我呢。” 靠他？周德昌的丧事，都是厂里处理的。 灵堂是周卫民置办的，他这亲弟弟，除了会耍嘴，还会啥？ “辛苦了二弟，你们也累了，都各回各家吧。”苏曼音如长辈一样，吩咐着。 周卫民心里正不忿着，结果苏曼音又补了一句。 “卫民，久玲，你们两口子出大力了，小妈记着呢。” 周卫民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竟让他有些激动。 开玩笑，长嫂如母，满屋子，可就她辈分高呢，说话能没力度？ 周卫民见周德顺夫妇屁股离开炕沿，便也起身，跟着准备离开。 哪知刚到门口，王桂花直接把门从里面带上了。 “你们先回吧，他们娘俩还没吃饭呢，我给她们做点吃的。” “还是卫国他娘想得周到，好吧，你做点清淡的哈，家里有我呢，你就留下好好照看她们娘俩吧。” 周卫民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妻俩，心里不由气愤，到底自己还是年轻了。 “卫民，咱们回家吧，大花和小旭还没吃饭呢。” 孙久玲担心自己两个孩子饿着，上前催了催丈夫周卫民。 结果被周卫民丢了一个大白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少吃一顿会饿死咋滴！” 说完，也不等自己媳妇，背着手，又踢又打的走了出去。 孙久玲愣住了，她不明白，丈夫这无名火咋又着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没想到，这王桂花这么难缠。 不过不得不说，这王桂花家庭主妇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娴熟的。 家属院不大，厨房更是很小，那么一个膀大腰圆的王桂花，竟可以在里面行动自如。 甚至隐约地，还能听到她哼着歌曲。 “她有病吧，给别人做饭，还这么高兴？” 秦晓月不解地吐槽，“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着点，万一给咱俩下毒咋办？” 苏曼音望着秦晓月，哭笑不得。 “想什么呢，屋子里就三人，咱俩挂了，她还能有好？” “把心放肚子里，她现在买咱们好还来不及呢。” 苏曼音指了指，炕上锁着牢牢的柜子。 “都盯着周老头的抚恤金，还有他的工位呢。” 秦晓月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低声问，“那你老老公，有多少抚恤金啊？” 苏曼音抬手比了一个八，秦晓月登时瞪大了眼睛。 “八万！这么多啊。” “想什么呢，现在是八零年代。” “八千？” 苏曼音摇摇头，“八百。” “啥，才……” 秦晓月嗷的一声，苏曼音慌忙捂住她的嘴。 “祖宗，你小点声！” 秦晓月点点头，苏曼音这才放下手。 “才八百块钱，那是一条人命啊。” “他一个月工资四十，二十个月可不就八百块。”苏曼音低声解释，“这是规定，不多给，也不会少给。” 秦晓月盯着闺蜜，“要不说你穿越当妈呢，这八零年代的政策，消化得真快。”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王桂花把饭菜做好了。 大米粥、白馒头，还有两盘素炒的青菜，一碟咸菜，上面还放了一块豆腐乳。 闺蜜二人看了一眼，说实话，这饭菜虽然闻着挺香，但实在太素了。 见二人坐着不动，王桂花以为两人还在伤心，便上前规劝着。 “哎呀小嫂子和侄媳妇，想开点吧，人是铁饭是钢，你们若是有个好歹，那德昌大哥和卫东侄子在那头，也不放心不是。” 苏曼音叹了一口气，拉着秦晓月来到饭桌前。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晓月，不能辜负你二婶的一番心意。” 苏曼音捡起一个白面馒头，递给闺蜜，“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王桂香正给两人盛米粥，听苏曼音说还有事要办，便好奇地问了一嘴。 “小嫂子，你有啥事要办啊？需要我帮忙不。” 苏曼音摆摆手，“不是啥大事，就不麻烦弟妹了。” “都是一家人，不麻烦不麻烦，你说说看。” 秦晓月端着二碗，一边吸溜米粥，一边瞥着王桂花。 这个棒槌，还是上了闺蜜的钩。 “唉，这不你德昌大哥走了之后，我就没了收入，以后我们娘俩的日子，肯定很艰难。” 苏曼音唉声叹气，语气里全是担忧。 “我想着和晓月做点生意，可德昌的抚恤金太少了，弟妹，你能不能……” 后面话苏曼音还没说，王桂花就把头摇成拨浪鼓。 “小嫂子，我和德顺可没钱呀，你知道的，卫国读高中，正花钱呢。” “唉，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就说，不想麻烦你呢。” 苏曼音拿起馒头咬了一口，自顾自道，“看来，只能这一条路了。” 这半截话，勾的王桂花心直痒痒。 “不是小嫂子，你说的其他办法，是啥呀？” 苏曼音看了一眼秦晓月，做隐忍状。 “吃饭吃饭，不说了哈。” 王桂花被勾得抓心挠肝，“不是小嫂子，你倒是说啊，到底啥路子。” 苏曼音一脸为难，一旁的秦晓月轻咳一声，再抬头，双眼又红成桃子。 “还是我来说吧，妈是想给我撑腰，把卫东的一千块抚恤金要回来。” “啥，卫东的抚恤金，竟有那么多！” 王桂花没想到，侄子才当了两年兵，竟然有这么多抚恤金。 “要，卫东媳妇儿，婶子和你一块去要。” “那毕竟是晓月的娘家，她要去，恐怕会落个不孝的名声。” 苏曼音顿了顿，叹息道，“我呢，虽然辈分在，可惜没家长气势，若是有个有威望，有气势的长辈出面，就算要来百八十，我们娘俩也感激啊。” 王桂花脑子飞速地旋转，这两个寡妇，只要百八十满足，那剩下来的，岂不都是自己的了？ “小嫂子，卫东媳妇，这件事包在二婶子身上了。”王桂花拍着胸脯表示，“我这就回家喊你二叔，去找秦家要钱去！” 第005章 集体的温暖 王桂花很激动，苏曼音和秦晓月表示很感动。 “弟妹啊，那就辛苦你和德顺跑一趟了，这碗筷我和晓月来收拾。” “二婶，你真是我秦晓月的二婶啊。” 王桂花顿时正义感爆棚，火急火燎地便出了门。 闺蜜二人立在门口，望着王桂花精神抖擞的背影，开始八卦起来。 “曼音，你说她能要来多少？” 苏曼音抬起一根手指。 “一千！” 手指摇了摇。 “一百？” 苏曼音叹口气，“一个分格子都没有。” 秦晓月愣了一下，“不会吧，王桂花和周德顺看着挺有勇有谋的。” “那又如何，你娘家早把钱花干净了，就算把家拆了，他们也找不出一分钱的。” “何况，你还有个盲流弟弟。” 秦晓月从原主记忆里看到过那个弟弟，长得跟个刀螂似的，又懒又馋，还爱玩儿。 这原主还真是命苦呢，不对，是她命苦。 “行了，别想了，咱们该干正事了。” 苏曼音扯了一把秦晓月，“换身衣服，咱们该出发了。” “啊？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去能解决困难的地方呗。” 国营纺织厂。 工会主席方谦，写完厂领导关怀职工家属的稿子，来回检查两遍，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起身去厂长办公室。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窗外门卫那里传来争吵。 “没有介绍信，没有职工证，就是不能进。” “小同志，这不是有周德昌的职工证嘛。” “那不是你的呀。” “可我是他老婆啊，你看，这有结婚证，苏曼音，就是我。” “可谁能证明，你就是苏曼音呢？” “身份证啊，我的身份证在这里呢！” 苏曼音以为这样总算可以通过了，结果小同志又犯轴起来。 “让周德昌来接你吧，即便职工家属，也不能随意进厂的。” 苏曼音服气了，正要破防，她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走了过来。 “方主席，是我，周德昌的爱人！” 方谦顺利地将二人带进办公楼，秦晓月挽着苏曼音的胳膊，四处打量着陈旧的办公楼，眼里全是对岁月的感慨。 但在方谦看来，这是她们对纺织厂的向往。 方谦敲响厂长的屋门，得到“进”的回应，推开屋门，将二人引了进去。 “杨厂长，是周德昌的爱人和儿媳，他们说有事找您汇报。” 杨厂长见到是苏曼音婆媳，心里有些不悦。 上午拿厂子扯大旗的事他还没追究呢，结果不到一天，她们又来。 还真当纺织厂是羊毛，一个劲儿薅呀。 但看到二人胳膊上系的黑布条，还是保持着领导的风度。 “坐，快坐。方谦，倒点热茶！” “是，厂长。” 方谦捡起地上的暖瓶，放到一边柜子上，翻开两个茶杯，倒上热水。 “杨厂长，不用麻烦的。”苏曼音一脸真诚，“今日我和晓月来，是来表示感谢的。” 说着，她从随身带着的尿素袋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旗。 “我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就搞了一面锦旗，希望杨厂长笑纳。” 听到是来送锦旗的，杨厂长嘴顿时不由自主地咧开。 方谦将倒好的茶水放到桌上，也凑过来看看这面锦旗的内容。 只见苏曼音的锦旗很大，上面金灿灿地写着十二个大字：心系职工家属，情暖千家万户。 “好，写得好哇。” 杨厂长欢喜地接过这个锦旗，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很是喜欢。 秦晓月看在眼里，嘴角直抽抽地憋着笑。 “快坐，怎么还站着，方谦，茶倒好了没。” “倒好了倒好了。” 方谦很有眼色地接过锦旗，“厂长，这个锦旗，就挂在咱们职工之家吧。” 杨厂长满意点点头，“去吧。” 方谦欢喜地拿着锦旗离开，他的稿子还得补充丰富一下，尤其锦旗上的这句话，一定要写进去。 苏曼音和秦晓月坐在人造革沙发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环顾着杨厂长的办公室。 “杨厂长真是清廉啊，这办公室也这么简朴。” 苏曼音说得真心实意，杨厂长很是受用。 “都是国家资产，能省就省嘛。怎么样，你亲家没在来闹吧？” 苏曼音摇摇头，“有了纺织厂和您做后盾，他们不敢再来的，不过……” 杨厂长就知道，这个苏曼音一定有所求。 但那面锦旗太给力了，她就算有天大的诉求，他也一定尽量满足。 “家里的粮快没了，可我们，没票了。” 秦晓月这才明白，闺蜜这是来化缘来了。 心里不由再次赞叹，闺蜜果真把时代背景吃得死死的，她都忘了，这是个要票的年代。 “这个呀，简单。” 杨厂长豪气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沓粮票，“我呢，一般在工厂吃，粮票用不着，你先拿着……” 苏曼音伸出两只手，拒绝道，“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家人也得用啊。” “拿着吧。”杨厂长直接把粮票塞到苏曼音的手里，“不差这一点。” 苏曼音攥着几张粮票，眼睛红红道，“杨厂长，您真是个好领导啊！” 秦晓月瞥了一眼，心说这也没几张啊。 于是她也感动地哭起来，“方主席和杨厂长都帮咱们，职工肯定也没少帮爸。妈，还是厂子有人情味儿，有温暖啊！” 苏曼音不住地点头，“杨厂长你放心，等下个月我们领了粮票，一定还您。” 此刻杨厂长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 对呀，可以组织职工捐款呀，这样能体现纺织厂职工情，又能提升凝聚力。 “二位稍等，我出去一趟，别走哈，千万别走！” 杨厂长急匆匆离开后，苏曼音捏了一下秦晓月的脸。 “你这家伙，蔫坏！” “彼此彼此。” 秦晓月还了一嘴，心里掠过一丝忐忑： 杨厂长若知道那面当成宝的锦旗，是从寿衣店里作的，会不会找她们算账。 第006章 小妈的觉悟 闺蜜二人在厂长办公室闲坐着，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妇女，慌里慌张地闯进办公室。 见厂长不在，便把目光投向婆媳二人。 “两位同志，知道杨厂长去哪儿了吗？” 两人摇摇头，表示不知。 妇女有些焦急，嘴里念叨着怎么办，便拉上门准备离开，偏巧一回头，遇上回来的杨厂长和方谦。 “乔红？怎么了，车间出事了？” 杨厂长见到是乔红，原本高兴的脸，顿时暗了下来。 乔红是纺织厂一车间的车间的主任，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都没得说，没有特别情况，她是绝不可能离岗来办公室找他的。 杨厂长推开门，将乔红让进来。 “厂长，纺织机坏了！”乔红焦急道，“我和工友调了好几遍，还是总断线，而且声音也不对。” 乔红急得额头全是密汗，“如果今天修不好机器，那这个月，咱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秦晓月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声嘀咕着，“完不成就少卖点呗，多大点事儿啊。” 苏曼音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心说这闺蜜，一天天还真是啥也不关心。 八零年代的国营厂子，他们的产品可是关系着其他厂家的生产计划的，若是他们完不成，其他厂子就得停工。 连锁反应，若是都停了，那供应就会出现问题。 若是牵扯到军需品，那责任就更大了。 这个乔红是个有责任心的。 “厂子维修班的师傅呢，他们没去看看？”方谦从旁提醒。 “来了，都看了，还是找不到毛病出在哪里！” 乔红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要是周卫民在就好了，他对这些机器最熟悉了，听音儿就知道问题在哪儿，可是……” “他还在丧假，我不好意思找他来呀。” 杨厂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婆媳二人，犹豫了一下，转头对乔红安抚。 “乔红主任，你让维修班的师傅再看看，实在不行，晚上我再去找周卫民，你看行吗？” 乔红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却被人叫住。 “这位同志留步！” 苏曼音起身，缓步来到三人近前。 “适才我听这位乔同志说，我家卫民可以修好机器？” 乔红一愣，周卫民的媳妇儿她见过，不长这样啊？ “您是周卫民的姐姐？” 乔红记得，周卫民有个姐姐，便试探着问了句。 哪知对方回复她的却是…… “我是他小妈。” 苏曼音淡淡回应，乔红不由瞪圆了眼睛。 这就是周德昌娶的那个小媳妇儿？ 上次因为赶任务，她没参加周德昌的婚礼。 光听周德昌老牛吃嫩草，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 开始她不信。 毕竟周德昌在厂子里是出了名的正派人，顶多也就娶了个年轻几岁的，如今看来，是她搞错了。 这可不止几岁，至少得差二十岁吧！ 她图啥？ “杨厂长，我家老周为厂子牺牲，厂子对我们家属，给了莫大的帮助。” “卫民是他的儿子，又是纺织厂的职工，自然不能给他老子丢脸！” 苏曼音说得情真意切，甚至眼睛里都有了星光。 “若是老周还活着，他也会薅着卫民，来厂子修设备的。” 几句话说得厂里几个领导热泪盈眶。 “苏曼音同志，谢谢你！” 杨厂长有些激动，他慌忙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钱。 有一块，也有五块，还有几角钱，悉数交到苏曼音的手里。 “这是厂里工会组织员工捐的款，一共三百多，还有一些粮票，你都拿着！” 苏曼音看着还沾着机油的粮票，心下一片感动。 任何年代，都有善良朴实的好人啊。 “谢谢杨厂长，我这就和晓月回去，去做老二的工作。” “他老子是党员，是英雄，那他就不能当孬种！” 苏曼音越说越激动，“舍小家才能保大家，今天我就是抬，也要将他抬到纺织厂，将设备修好。” “绝不能因为他，耽误厂子的任务，影响祖国四化建设！” 方谦立在一旁，眼睛都直了。 这主题升华的，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这层层递进，逐步拔高，完全不逊于报纸上的通讯稿呀。 他哪里知道，苏曼音的芯子苏蔓，学的可就是新闻专业呀。 乔红也暗自称赞，心里对她选择周德昌，又可惜一遍。 多好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觉悟有觉悟，口才又好，可惜……咋就嫁给老周，还成了寡妇，唉。 杨厂长眼里泛光。 “苏曼音同志，老周因公殉职，留下了一个工位，你有兴趣接替他不？” 苏曼音知道杨厂长是真心邀请她，但是她不想被束缚，也不想干几年就下岗。 “杨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懂账目，也不会纺织，就不给咱们厂子添乱了。” “不一定非要做财务的，”杨厂长是真心惜才，“厂里宣传、办公都可以，我们很缺你这样的人才呢。” 苏曼音还是笑着拒绝。 秦晓月见状，慌忙从旁插嘴道，“那个杨厂长，这个工位可以暂时为我们保留着吗？” 苏曼音一愣，她这个最讨厌上班的闺蜜，一定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可以，我们会一直保留着。”杨厂长笑着回应，“只要苏曼音同志答应来，我们随时欢迎。” “那，若是其他合适的人选呢？”秦晓月试探道，“比如我，或者其他人？” “这个……” 杨厂长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这个秦晓月，还军人烈属呢，比起苏曼音，觉悟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杨厂长，晓月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自力更生，就不用国家操心了。”苏曼音从旁圆着，“还是想着，将厂子的这份照顾，让给更需要它的人。” “对对对，就是我小妈说的这个意思。”秦晓月慌忙应下来。 几句话下来，苏曼音在杨厂长、方谦和乔红等人心目中的形象，愈加高大起来。 面对这么好的工作，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最需要的人。 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就是他也做不到呀。 他心里不由暗骂一句：周德昌这个老鬼，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娶了这么好的小媳妇儿啊！ 第007章 不与外人说 离开厂子时，杨厂长做主，将一辆自行车，送给了苏曼音。 “原本也是打算奖给周德昌同志的，如今，就由你骑着吧。” 苏曼音心里明白，这杨厂长是把她当成厂子职工对待了。 苏曼音没有推辞，毕竟她也确实需要，只是离开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大厂子，心里一片唏嘘。 印象里，海城没有纺织厂，取而代之的都是化工、机械厂。 所以，这个纺织厂，终究会因为时代的浪潮，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苏曼音骑着自行车，载着秦晓月，凭着记忆，很快找到老二周卫民家。 其实两家离得不算远，过个胡同拐个弯儿就到了。 也是个家属院，只是这屋子比起周德昌的，要小很多。 两人来到门口时，孙久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乖巧地蹲在一旁，伸手帮忙。 院子不大，东西不少，但都摆放得很整齐，一看就知道，孙久玲是个勤快人。 “洗衣服呢久玲。”苏曼音清亮的声音飘进院子，“那个卫民不在家？” 见到是苏曼音和秦晓月来了，孙久玲急忙起身，两只从洗衣盆里抽出来的手，在围裙上反正抹了抹。 “大花、小旭，喊奶奶和小婶儿。” 孙久玲将两个孩子拉到近前，两个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明明应该认识两人，却依旧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听母亲吩咐，便靠着她的腿，乖乖地喊道，“奶奶好，小婶儿好。” 苏曼音虽然有些不适，不过两个孩子是在太可爱了，看得出，孙久玲将两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卫民去街道办了，一大早街道办来人，非要他过去一趟。” 秦晓月蹲下身来，将两个小家伙唤到近前。 “来，小婶这里有糖吃，你们要不要啊？” 秦晓月从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 这还是离开纺织厂时，乔红给她的呢，本想着自己嘴里没味儿时吃，但看到两个孩子太乖太可爱，就忍不住拿出来了。 两个小孩子没有立即伸手，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孙久玲。 “拿着吧，小婶儿不是外人。” 见母亲点头，两个小孩儿这才伸手接过糖果，说了谢谢。 “哎呦，怎么这么乖呀。”秦晓月掐着两个小孩儿肉嘟嘟的小脸，“太乖了，可容易被欺负呢。” 苏曼音慌忙将秦晓月拉起来，这坏种，保不齐一会儿蹦出啥歪理论，把孩子教坏了。 孙久玲将二人请进屋来。 一进屋，看到屋子里陈旧的家具，苏曼音和秦晓月都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只有周卫民一个人赚钱养家，但他结婚时，周德昌应该补贴不少呀。 不说别的，就是秦晓月结婚，给周卫东备的家具，也比这些多，这些好呀。 “嫂子，你这些家具太旧了，咋不换换呀。” 秦晓月毫不掩饰，直接开门见山，“要不你把我家的家具搬来吧，反正那房子也是租的，我以后和小妈住，就不续租了。” “那咋行呢，那是和卫东的家具，我可不能要。” 孙久玲嘴上说，心里还是有些羡慕。 两个孩子拿着粉笔，在外屋地画画，没有进屋打扰她们说话的意思。 “这些家具，是婆婆生前留给卫民的，卫民舍不得。” 苏曼音一听，就知道，这周周卫民是个孝顺的。 “久玲，这些年你为家操劳，辛苦了。” 苏曼音缓步来到孙久玲近前，将她手拉住，而后掏出一张井冈山，放到她手心。 “这是一百块钱，妈给你的，日子紧的时候，也该好好犒劳自己。” “妈，这……这不合适！” 孙久玲推搡着不要，却没成想，苏曼音的力气竟然比她还大。 “拿着，这是给你，也是给孩子的。” “拿着吧嫂子，这钱是厂里捐的。”秦晓月在一旁劝着，“你不拿，是不认咱妈咋滴？” “我认，哪能不认呢。” 孙久玲接过钱，鼻子有点酸。 “久玲，这个钱你收好，千万不要和任何外人说，明白吗？” “知道了妈，钱不露白，我知道的。” 苏曼音看看时间，怕来不及，便准备去街道办一趟。 刚起身，就听见两个孩子喊“爸爸”。 孙久玲快步出门，见周卫民脸色有些差，便凑上前低声问出啥事了。 “没啥大事，院子里的自行车是谁的？” “是我的。” 苏曼音挑开草珠帘子，从里屋走出来。 “厂里给我的，让我找你回去救急呢。” “救不了。”周卫民没好气道，“街道办让我响应国家号召，把我爸挖出来，火化后再下葬。” 想到自己老爹死了还要折腾，他就来气。 “还要罚款，在厂子里通报批评！” “啊，咋还有这个规定呀。”孙久玲一听便慌了，“不是，当初买棺材时，也没人和咱们说呀。” 秦晓月一头雾水，她看向苏曼音，低声嘀咕道，“这么严重吗？” 苏曼音点点头，“擅自土葬的，确实有起尸火化、并罚款的规定，但前提是，擅自二字。” 苏曼音冷静分析着，“如果说这是强制执行的，那么纺织厂作为国营单位，不会不知道这个规定，他们不会不提醒的。” “据我所知，咱们海城地广人稀，交通也不方便，火化得拉去邻县，所以多半应该是倡导，绝不是强制。” 周卫民听苏曼音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心里对她信任几分。 “可街道办下通知书了，限期要整改呢。” 周卫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了章的通知。 苏曼音接过来一看，顿时笑了。 “连个依据的文件都没有，日期也空着，还真是胆大妄为呢。” “行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苏曼音将通知书折回口袋，然后叮嘱周卫民，“快点拾掇一下工具，厂里机器坏了，别耽误生产。” 孙久玲一听，慌忙进屋帮他拾掇去了。两个小孩子，也小跑着，跟小尾巴似的进了屋。 苏曼音看着孙久玲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对了卫民，”苏曼音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井冈山，塞给周卫民，“这是厂子给的捐款，你拿着留着应急。” 见周卫民还怔愣着，她急忙把钱塞进他的衣兜。 “记住，别和外人说啊。” 第008章 这就惦记上了 离开周卫民家，秦晓月坐在后座上，埋怨苏曼音把仅有的两张大票送人。 “你还让他们各自保密，这不是挑拨夫妻俩感情嘛？” “我挑拨？哈哈，秦晓月你信不信，我就算这么叮嘱，转头孙久玲就把拿钱的事，说给周卫民。” “还有这么傻的女人？” “有时候女人傻点，或许更容易幸福。” “怪不得咱俩这么倒霉，感情是咱们把智慧和美貌都占了的苦果呀。” “苦果亦是果啊！”苏曼音用力蹬着自行车，“走，咱们去街道办看看去，到底哪个条文，要挖我老公的坟！” 周卫民火急火燎地赶去工厂。 厂子里人见到周卫民来了，都对他竖起大拇哥，夸他觉悟高，有担当，今年一定可以入党。 周卫民没说话，闷声干活，不到十分钟，机器便恢复正常。 “哎呦，还得是周卫民，这机器认人啊，哈哈。” 乔红在一旁开心地大笑。 她急忙组织职工开工，“今天幸苦大家加加班，一定要把时间抢回来。” 见周卫民在拾掇工具，乔红凑过来，又是一番感谢。 “卫民，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喊你回来，但真是耽误不起啊。” “没事儿红姐，小妈和我说了。” 听周卫民也喊小妈，乔红看得出，苏曼音在这个家确实挺有话语权的。 “你这个继母确实厉害，觉悟高，为人处世也很周全，卫民你知道吗，厂长都想招她入厂呢，结果她给推了。” “推了？” 乔红点点头，“她说，要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周卫民眉心微拧，他的小妈，觉悟这么高吗？ “本来厂里捐了三百多还有粮票，大家都觉得给她不少，结果听她这么一说，都说给少了呢，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卫民这才知道，原来厂里捐了三百多，还有粮票和自行车，结果苏曼音只给他一百，三分之一都不到。 回家后，他越想越气，换衣服时嘟哝了几句，孙久玲见状，从兜里掏出一百块，放在桌子。 “这也是小妈给的，我一忙忘了。” 孙久玲笑着解释，“小妈不让我和外人说，但你又不是外人。” 周卫民见状，心里不禁有些羞愧。 他没想到，小妈会给他们这么多钱。 “妈给你的，你自己收好就是了。”周卫民没拿钱，捡起一根葱舀了一点酱，“听妈的，别和外人说，尤其二叔一家子。” “啊，二叔家也算外人？” 周卫民一愣，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你不会已经说了吧？” 孙久玲抿抿嘴，点头小声道，“中午买菜时，遇上卫国了，闲聊时，就说了。” 周卫民只觉得肝疼，算了，自己娶的老婆，还能咋说？ “久玲啊，日后你可长点心吧，离他们一家远点，行不？” 孙久玲红着脸表示，以后见到他们，一定绕道走。 苏曼音载着秦晓月来到街道办，登了记后，直接找到街道办主任的办公室。 敲了敲，便推开门 “请问，赵乾主任在吗？” “两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苏曼音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您就是赵乾主任啊，噢，我们是来找您反应困难的。” 苏曼音拉着秦晓月进了屋子。 “领导，我叫苏曼音，这是我儿媳秦晓月，我们来是想和领导反应，我们真不是抗拒火葬，是真不知道土葬要罚款啊。” 苏曼音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旁的秦晓月，早已是泪眼蒙蒙。 赵乾一脸懵，罚款？县里没下文说，抗拒火葬要罚款呀。 “两位请坐，慢慢说。” 赵乾招呼两人坐下，而后询问具体情况。 “赵主任，我老公是纺织厂的职工，不久前因公殉职，为了不牵扯厂子精力，本着丧事简办的原则，便早早下了葬。” 苏曼音慢条斯理地讲述着，“我们是积极响应政策的，连丧宴都没摆，可没想到，今天接到咱们街道办通知，说要处罚我们？” 苏曼音从兜里取出那张纸，然后双手交给赵乾。 “领导，我们是真不知道不火化的后果严重性，我们这就组织人挖坟，将尸体送到邻县火化，但这个罚款，您看能不能免了，或少交点？” 秦晓月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瞧着苏曼音。 奇了怪了，苏曼音不应该冲进来，直接开闹，怎么选择了她的路数？ 不行，她得配合着。 “领导，我小妈不容易啊，她一个女人，没有工作，没啥收入，这罚款也太重了。” 秦晓月在一旁哭诉着。 赵乾展开纸张，不由脸色一惊。 这是什么工作态度，这么强硬。 火葬自然要推行，但海城的火葬厂还在建设，要火化得去邻县排队，所以并未强制。 何况人家已经丧事简办，还主动提出了愿意火葬，鼓励还来不及呢，还想着罚款？ 赵乾越想心越寒，感觉问题也越大，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两位同志，你们反映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这样，我核实一下，之后给你们答复如何？” “那领导，之后是什么时间啊？”秦晓月哭着问道，“明天这个时间可以不？” 赵乾尴尬一笑，“行，就明天这个时候，你们直接来找我就行。” 赵乾见两个女人盯着他手里的通知单，猜到二人的想法。 “这张纸，要不你们拿着？” “不了，领导你拿着，更重要！”苏曼音一脸惶恐，“我们拿着，怕。” “怕？” 苏曼音点点头，“怕交罚款呗。” 赵乾爽朗一笑，摆手道，“不会的，放心吧，明天，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送走苏曼音和秦晓月后，赵乾直接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语气很是严肃。 “让老汪来我屋一趟！” 苏曼音载着秦晓月去供销社买了点日用品，便直接回了家。 结果人还没进院，就见到王桂花。 “弟妹，你怎么在这里？”苏曼音作惊讶状，“要来钱了？” 听到钱，秦晓月直接跳下车，一把拉住王桂花。 “二婶，你要来多少钱呀！” 王桂花叹了一口气，“晓月啊，你爸妈是真抠真赖啊，这些年，你咋熬过来的。” 秦晓月顿时感动得又落下泪来，一头扑进她怀里，“二婶，我命好苦啊。” “别哭了，这不还有我和你小妈吗。”王桂花轻抚着秦晓月的后背，“再说，厂里不是给你们捐款了，应该不少吧！” 苏曼音心里冷笑，果然，东边不亮西边亮，那头没捞着，这里惦记上她手里的钱了。 第009章 都是为了钱 “弟妹，他们捐的可不是钱，是情义啊。” 苏曼音声音清亮，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个钱我想着先存下，以后准备回报厂子的照顾呢。” “存着？”王桂花冷哼了一声，“小嫂子，你存钱咋存到卫民媳妇儿那儿了，咋，她开银行的？” 苏曼音一愣，心里不由埋怨，这个孙久玲啊，还真是嘴松得很。 “弟妹，卫民家过得艰难，我这个做婆婆的贴补点，有问题？” 苏曼音压着怒火，继续保持笑脸，“你也是做长辈的，不也盼着小辈过得好，难不成，你见卫强家落破，也不管不顾？” 王桂花错愕地望着苏曼音，她没想到，这小姑娘跳一次河，嘴巴变得这么厉害。 关键人家一直笑着说话，她也不好动怒。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便压着火气，扭头回了家。 “我的小妈，你这笑里藏刀的功夫练得不错呀。”秦晓月望着王桂花的背影，叹息道，“就是发作得有点早，好孬让她帮忙做完晚饭，你再打发她走呀。”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 “不就做顿饭吗，有什么难的，你烧火，我来做！” 两个女人照着上次王桂花操作的步骤，在小厨房里点火、烧菜，却不知道哪里不对，搞得屋子里一片烟，还没把锅烧热。 两人慌忙浇了水，直接跑出院子。 邻居见状，纷纷跑出来观瞧情况。 “小苏啊，你家着火了？” “没，做饭，烟有点大。” 苏曼音尴尬地解释着。 “可要小心些，这家属院都墙挨着墙，你家着了，我们可也跟着倒霉呢。” 对方语气不是很客气，直接惹恼了秦晓月，她捡起地上的一个簸箕，站在门口，朝隔壁院里扇烟，嘴里还嘀咕着。 “让你诅咒我们，哼！” 苏曼音看着闺蜜幼稚行为，无奈摇头一乐。 她就不信了，不就做顿饭，能有多难。 苏曼音决定再接再厉，正要返回厨房，大花提着一个小盆，走进院子。 “奶奶，小婶儿，我妈包了水饺，让我送过来。” 苏曼音见状，急忙上前接过来。 她看了看门口，“大花，你一个人来的？” 大花乖巧点头，见饺子送到，便准备转身回家，结果却被苏曼音抓住了胳膊。 苏曼音不由心里埋怨孙久玲太粗心大意了，虽然这个年代没那么复杂，但也得小心些才是。 “晓月，别扇了，你快送大花回家。” “奶奶，我认识路。”大花懂事道，“你们吃饭吧，我自己走就行。” “不行，以后不许一个人走远路，要大人陪着你才行。” 苏曼音拿手捋着小姑娘的头发，“我们大花太漂亮了，太乖了，奶奶担心。” 秦晓月捡了一个饺子吃了一口，“哇，酸菜肉的，真香啊，你妈手艺这么好呀。” “行了，赶紧送孩子回去。” 秦晓月眼珠一转，“小妈，要不你陪着我们一块走，我长得太美，又太弱，也危险着呢。” 苏曼音没功夫和她贫嘴，直接把盆塞给秦晓月手里。 “真是服了你了，大花，走，奶奶用车载着你。” 周卫民家，一家三口正在院子里吃着饭，就见婆婆苏曼音，骑着自行车，用大梁载着大花，进了院子。 “呀，妈，你咋还亲自送大花回来啊！” 孙久玲上前，帮着把女儿抱下来。 “你这孩子，咋还让你奶跑一趟。” “是我要送她的。” 苏曼音停下车子，也不见外，直接拉了一个马扎坐下来。 “你们两口子心真大，咋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单独一个人走路呢？真有个万一，你们不得哭死。” “妈，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这是家属院，没事的。” 孙久玲推着女儿洗手，而后大大咧咧坐下来。 “妈，你还没吃吧，在这里垫吧一口？” 苏曼音瞟了一眼周卫民，他尴尬地喊了一声“妈”，然后将一双筷子递过来。 苏曼音嘴角一弯，自然地伸手接过来。 “今天我和晓月去街道办了，将问题也反映给他们领导了，明天给答复，应该不用交罚款了。” 苏曼音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眼睛不由一亮。 “久玲，你这手艺可以啊。” “妈，你喜欢就多吃点，这是蒜酱，沾着吃更香。” 孙久玲将用蒜泥混合的酱油，向苏曼音近前推了推，苏曼音尝试了一下，味道确实更好。 “那……我爸，还用火化吗？” 苏曼音点点头，“虽然没有强制规定，但既然提倡，咱们就得积极响应。” “卫民，你得有这个觉悟！” 说到觉悟，周卫民这一天光听厂子里工友夸小妈了。如今看来，她确实看得比自己长远。 苏曼音在周卫民家吃完饭回家，天色已经暗了，刚到院门口，便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隐约地，她听到了闺蜜那五音不全的哭声。 “秦晓山，你抢走你姐夫的抚恤金不够，还要卖姐姐，你这是违法呀！” 苏曼音听到声音，立即将车子停到一旁，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四五个小青年，握着木棒，将秦晓月围在中央。 中间一个比秦晓月高大半个头的瘦子，正拿着木棒子，指着秦晓月骂着。 “秦晓月，你撺掇外人来欺负咱爸咱妈，你还有良心不！” “晓山，你误会了，那是二婶子，她非要去的，不怨我呀！” “少废话，厂子不是给你们捐款了，拿出来，当给爸妈精神损失费了！” “凭什么！” 苏曼音高声断喝，她快步来到近前，直接将秦晓月揽到身后。 “这钱是纺织厂给职工家家属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曼音环顾周边的邻居，多数人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她提高嗓门，高声道，“告诉你秦晓山，这钱代表纺织厂集体的爱心，给的是我，你没资格要！” “我有没有资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晓山被激怒了，挥起棒子，吼了一声“开始砸”，几个人小青年，便纷纷准备动手。 “不要啊！” 秦晓月吓得在一旁喊起来，只是转头她对闺蜜低语的却是，“苏曼音，快，出手灭了他们！” 第010章 我叫高长河 “哼，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 秦晓山晃着胯骨轴子，得瑟地朝苏曼音靠近。 “年纪轻轻，非要嫁给老头子，真是脑子有包！” “是啊，有人宁愿嫁给老头子，也没人嫁给你个刀螂！” 苏曼音一句冷嘲，直接把秦晓山的短给揭了个底儿掉。 他恼羞成怒，挥着棍子便冲了过来。 “臭女人，找……” 叫嚣刚开了一个头儿，只见苏曼音一个反身飞踢，秦晓山就像个风筝一样，嗖地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而后砰的一声，落在墙根上。 秦晓山只觉得前面肚子一阵绞痛，背后一片麻，脑子嗡嗡地难受。 几个跟来的小青年见状，都愣住了。 “愣着干啥，她就一个女的，你们还打不过她！” 秦晓山刚缓过来一点，便开始叫嚣起来。 几个小青年一想也对，他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 几人对了一下眼神，便挥着棒子一同冲了上去，然后就听院子里…… 砰，砰砰…… 大约也就十分钟吧，几个小青年纷纷倒在地上，开始求饶。 “姑奶奶，你厉害，你饶了我们吧！” “对，是秦晓山花钱请我们来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呀。” 苏曼音拉着秦晓月来到秦晓山近前，秦晓山吓得直往后躲。 “姐，我是你弟啊，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 明明求饶，却还是质问的口吻。 秦晓月蹲下来，一脸同情地望着秦晓山。 “晓山，我婆婆也是为你好，就像你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秦晓月扫了一眼周边倒在地上的小青年，转头对苏曼音抱怨。 “小妈，你咋对其他人，比对我弟弟还关心啊？” “秦晓月，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晓山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姐姐，明明还是那个窝囊样，但为啥，总感觉透着一股子疏离的恐怖感。 “你姐抱怨我，对你没有爱之深，责之切！” 苏曼音挥起拳头，对着秦晓山的肩膀就是两拳。 咯嘣咯嘣两声，随着秦晓山配合的闷哼两声，他的双臂脱臼了。 “啊，救命哇！” 秦晓山哭了，生生疼哭的。 “晓山，良药苦口利于病，劳其筋骨利于行，你忍忍哈，这都是为你好啊！” 秦晓月拿着毛巾给秦晓山擦汗，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听不见她说的，还以为她对弟弟多好呢。 事情闹得有点大，很快热心邻居带着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院子，只是场面有些怪异。 报案的说，有社会混混，夜闯家属院为难烈属婆媳。 可眼前，这些混混哭的哭，跪的跪，哪里像惹事的呀？ 秦晓山见到警察，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趴在地上，哭嚎着喊救命。 “呜呜，警察叔叔，救命啊，救命！” 其他几个混混也一样，跟丢了娘的丧尸一样，朝警察的方向挪，嘴里全是求救的哭喊。 带队的警察队长环视一圈，不由皱起眉头。 “行了，都带回去做笔录！” “是。” 几个属下得了命令，便上前将几个小青年架起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都没怎么吓唬，这几个小青年就很配合地跟着他们走。 甚至还抢着上车，仿佛跟逃命一般。 警察队长来到苏曼音秦晓月近前，冷着脸看着两个人。 “同志，没受伤吧？” 苏曼音摇摇头，“我儿媳受了点惊吓，我没事。” 警察队长一愣，他看看秦晓月，又看看苏曼音。 儿媳？这两人年纪明明相仿，说是姐妹还差不多。 “你们也是当事人，辛苦跟我们一起去所里做个笔录吧。” “行。” 苏曼音干净利落地应道，而后拉着貌似失魂落魄的秦晓月，一同往外走。 刚出院门，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嗷了一嗓子。 “阿姨功夫好厉害，像女侠！” 声音稚嫩，却在夜里响亮得很，周围的邻居瞬间爆发哄笑声。 甚至有人接着附和，说她帅，说她猛。 苏曼音摆摆手，“打扰大家休息了，抱歉了。” 警察队长跟在后面，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由有些好奇。 派出所里，所有小青年的口供都差不多，就是他们的伤，都是苏曼音打的，要苏曼音赔偿他们。 警察队长翻着几人的口供，长舒一口气。他扫了一眼对面的苏曼音和秦晓月，缓缓开口。 “他们的伤，都是你造成的？” 苏曼音点点头，“对，是我打的。” 苏曼音没有否认，直接认下来。 “他们该打！” 秦晓月在一旁抹眼泪，含着哭腔陈述道，“他们几个混混，跑到我家里，将我一个弱女子团团围住……” “警察叔叔，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都快吓出精神病了。” “他们还恐吓我，逼我拿钱，不拿就揍我。” 说着秦晓月扒拉开自己的胳膊，露出一段红红的印记。 “警察叔叔你看看，我的小细胳膊，都快被他们打断了。” 警察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察觉的笑。 他请两人来所里配合调查的时候，看到秦晓月捡起地上的棒子，给自己来了一下子。 这赃栽栽的还真是坦坦荡荡。 苏曼音轻咳了几声，“警察同志，他们私闯民宅、入室抢劫，仅仅这两项罪名，应该可以拘留吧？” “至于我们，不过是弱女子的自我防卫，若是赔偿，也是赔偿我们才对。” 警察点点头，“对，你说得不错，只是你的防卫有些过当了。” “警察叔叔，我婆婆是太爱我了，太激动了，才下手重了些。” 警察队长眯着眼，“你们……真的是婆媳？” 苏曼音和秦晓月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这里面有个叫秦晓山的，是你的弟弟对吧。” 秦晓月点点头，“警察叔叔别为难，关一关他，不然这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学不了好。” 警察队长哭笑不得，他有什么可为难的？ “好吧，那就先这样。” 警察收了口供，而后撕下一张字条，拿笔在上面刷刷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派出所的值班室电话，遇到难题，可以打电话来。” 苏曼音接过字条，道了一句“谢谢”，又补了一句，“可是我们家……没电话。” 警察队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白痴。 “没事儿，那有时间，我帮你们安装一个。” “对了，我叫高长河，街道派出所副所长。” 第011章 断亲断后患 第二天，昨夜秦晓山闹事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周卫民和周德顺得知，一早便赶来小院。 “小嫂子，不是我说你，你们两个年轻姑娘在家不行，太危险了。” 周德顺貌似很关心，但话锋一转，直接问起他最关心的事。 “那个大哥的抚恤金，没被抢吧？” 苏曼音立在门口，摇摇头扫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再看周卫民，正闷着头，帮着拾掇院子里的东西。 两相对比，高矮立现。 “妈，你和弟妹没受伤吧？” 周卫民拾掇完，开口第一句话也是关心她们两个人安危。 “没事儿，警察同志来得及时，我们都没受伤。” 苏曼音将一杯水，递给周卫民。 “卫民，喝口水吧。” 周德顺被晾在一旁，多少有些尴尬。 秦晓月又递过来一条毛巾给周卫民，周卫民推脱了。 “没事儿，我回家洗一下就行。” 苏曼音没想到，这糙汉闷葫芦，还挺有分寸感的。 “小嫂子，干脆还是让桂花住这里吧。”周德顺再次提议，“桂花不光能帮着看家，还能帮你们做饭。” 这句话倒是说到秦晓月心坎上了，她是真没做饭天赋。 她眼睛扑闪着，朝苏曼音直使眼色，苏曼音却跟没看见似的。 “德顺啊，若是一直依赖桂花，那我们以后还是啥也不会。” 苏曼音双手叠在衣襟下摆前，脸上挂着微笑，拒绝周德顺的好意。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不能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 “不是，我可以做废人混世等死的。” 秦晓月凑到苏曼音身边，小声嘀咕，被苏曼音瞪了一眼，这才闭上嘴巴不说话。 周德顺还想说话，被周卫民拉住。 “二叔，咱们回吧，小妈和弟妹她们心里有数。” 苏曼音感激地望着周卫民，她真的不愿意和周德顺再磨叽。 哪知周德顺还没走，门口又来了讨厌的人。 “秦晓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连你弟弟也害，你的心咋那么毒！” 刘玉红人还没到，声音先窜进院子。 苏曼音一阵脑仁疼，这些恶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脱了呢。 见刘玉红和秦连山闯进院子，周卫民和周德顺也停下脚步。 刘玉红一进门，见周家叔侄也在，本能地吓了一跳。 好在这一次，她将丈夫秦连山也喊来了，不然，她还真有点怯。 “秦晓月，你给我出来！” 秦晓月躲在苏曼音身后，未语泪先流。 “爸，妈，你们这是干啥，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儿，就活该让你们这么糟践吗！” “放你娘的罗圈屁，我啥时候糟践你了！” 刘玉红破口大骂，顿时，又把没上班的邻居给招来了。 “婚是你自己要结的，若是听我们的，你咋会当寡妇！” “说那些干啥，现在赶紧麻溜跟我们去派出所！” 秦连山阴着脸，上前便要去抓秦晓月，苏曼音慌忙上前拦住。 “亲家公这是干什么，真当我们周家没人了！” 苏曼音这一嗓子，直接点起周家叔侄的热血。 两人纷纷走上前，挡在苏曼音前面。 秦连山拉着黑脸，盯着苏曼音。 “你个不要脸的小老婆，和晓月年纪差不多大，还摆起当妈的谱了？” 秦连山眼神发冷，“我儿子的账，我早晚……” 啪 秦连山懵了，他没预料到，苏曼音直接扇了他一耳光。 身边的周家叔侄也愣了。 “秦连山，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满嘴喷粪，你骂谁不要脸？你要脸，自己不赚钱，只靠女儿吸血过活？” “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臊的慌！” 秦连山脸火辣辣的疼，但远不如这几句话扎心疼。 “秦晓月，你就这么看着，你婆家骂你爸？” 秦晓月呜咽着，“爸，昨天晓山他们太过分了，警察叔叔说了，除非我小妈交谅解书，否则他们出不来的。” 闻听这话，秦连山和刘玉红顿时哑了火。 周德顺上前说和着，“那个秦大哥，小嫂子，都是亲家，咱们有啥事，好好说。” “我也想好好说，可你看他张嘴就骂人。” 苏曼音掐腰气愤道，“长这么大，我苏曼音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呢！” “可你也打了我家老秦啊！” 刘玉红心疼地看着丈夫红肿的脸，心里暗骂，这个苏曼音下手真黑。 若不是他们儿子在派出所，得求苏曼音出那个谅解书，她早就冲上去撕吧起来。 “那是他活该！” 苏曼音冷冷地盯着秦连山那一对冒火的眼睛，硬是将其逼得眼神躲闪开。 秦晓月见状，又过来浇油。 “小妈，你看我爸我妈也不容易，你就看在他们年纪大了，就出了谅解书吧。” 秦晓月一脸眼泪一串串的，双手拉着苏曼音苦求着，“那终究是我的亲弟弟，总不能真的坐牢，等他十年八年出来，恐怕人就废了！” “什么，他要坐牢！” 听到儿子要坐牢，还是十年八年那种，刘玉红脑子一阵眩晕。 秦连山急忙搀扶住，这才没摔倒。 “少胡说，你弟弟就是来给你要点钱，拘留几天撑死了。” 秦连山嘴上强硬，心里也没底。 苏曼音冷冷一笑，“亏你白活这么久了，私闯民宅、入室抢劫、团伙作案、持械伤人，数罪并罚，至少十年起步。” 苏曼音虽有夸大，但入室抢劫，属于抢劫加重情节，确实至少十年。 周家叔侄听到苏曼音这样说，心里也是一惊。 一是惊讶，就进院闹个事，咋就蹲十年笆篱子。 二是苏曼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妈，牛啊。” 秦晓月偷偷竖了一个大拇哥，转过头继续哭着劝说自己爸妈。 “爸，妈，小妈没说假话，这事真的很严重啊。” 苏醒过来的刘玉红，这下真的慌了。 “连山，咋办啊，晓山不能有事啊。” 秦连山阴着脸，抬头看着苏曼音，咬着后槽牙赔不是。 “亲家母，是我不对，不该开口骂人。” 见丈夫红着脸服软，刘玉红心疼得不行，但又不敢说什么，为了儿子，她只能也陪着服软。 “亲家母，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晓山吧，我……我求你了！” 刘玉红说着，就要下跪，好在周卫民眼神尖，上前直接架住。 苏曼音赞赏地看了一眼周卫民。 “亲家母这是做什么，我苏曼音又不是恶人，不就一封谅解书嘛，没问题。” 听到苏曼音愿意出谅解书，秦家夫妻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得有个前提条件。” 苏曼音将秦晓月拉到身边，“你们只要出一封断亲书，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晓月，我这就写谅解书！” 第012章 这个女人啥意思 秦家夫妻还以为什么苛刻的条件，一听是和女儿断亲，两人一刻都没犹豫，当下便同意了。 毕竟女儿是寡妇，又有这么个恶婆婆护着，以后也没啥可盘剥的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救儿子出来再说。 秦晓月看着秦家父母着急忙慌借来纸笔，在院子里方桌上，快速地写下断亲书，心里不由替原主不值。 她缓步凑到苏曼音近前，低声问了一句，“这东西，有法律效益吗？” 苏曼音叹口气，低声回应，“不过是抓个把柄，道德约束一下罢了，他们若是病了，你还得尽孝。” 秦晓月一脸无语，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断亲书已经写好了。” 秦连山将纸交给周德顺，由其转交给苏曼音。 “从今以后，秦晓月便与我们断绝关系，不在是我们秦家的女儿。” 秦连山在一旁冷冷道，“这样总行了吧。” 苏曼音简单看了看，不是很满意。 “秦大哥，你这写得有些含糊，断绝关系，怎么断呀？” 苏曼音笑着建议道，“我觉着，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比较好。” 秦连山咬着牙，一旁的刘玉红焦急救儿子，慌忙催促道，“晓山他爸，咱们写，就当没生过这个白眼狼了。” “妈，你咋能这么说我呀。”秦晓月又开始哭唱起来，“妈，之前你扣下聘礼，拿走卫东的抚恤金，我可是一分都没往回要呢，你咋还说我白眼狼呀。” “小妈，我爸我妈只认弟弟，不要我了！” 秦晓月再次扑进苏曼音的怀里，苏曼音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地安抚着。 “他们不要，妈要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 “妈！” “哎！” 众人看着寡妇婆媳抱头痛哭的场景，无不唏嘘。 此刻刘玉红有些懵，明明他们夫妻是被逼写的断亲书，怎么好像他们主动要断亲似的？ 不过此刻也没时间计较了，一想到孩子还在派出所拘着，两人就抓心挠肝。 “这下总可以了吧！” 秦连山将补充好的断亲书，重新交给周德顺。 周德顺没耽搁，直接转给苏曼音。 苏曼音让秦晓月过目，秦晓月直接又哭起来。 “就这吧，秦大哥，刘大姐，你们签上字，按上手印就行了。” 苏曼音跟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方印泥。 “来，早给你们准备好了。” 周家叔侄一看，心里都很服气。 感情从一开始，苏曼音就料到他们会来闹事，并已经做好准备。 这要是放到古代，不得当个军师？ 秦晓月也讶异，自己闺蜜这么猛吗，咋穿越到八零年代，有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难不成，她得了系统？ “行了，别惊讶，我这是备着去街道办用的，没想，在这里用上了。” 街道办？秦晓月这才想起，今天还得去街道办等回话呢。 不过，要印泥干啥用？ 秦晓月没功夫去想，因为轮到她按手印了。 “行了，这个断亲书就放我这里了，周边的邻居可都是见证。” 苏曼音声音清亮道，“这人证物证可都在，你们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反悔！” 苏曼音看着秦连山一脸决绝，心说，只要说了这句话，日后必有火葬场名场面。 “姓苏的，断亲书我们都写完了，我儿子的谅解书呢？” 刘玉红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写呀。” “谅解书啊，我早就写好了呀。” 苏曼音从兜里取出来，展开快速地给众人看了一眼，而后重新收回口袋。 “你若不放心，我这就和你们去派出所去。” 秦连山和刘玉红一听，顿时心里松快许多。 “那还等什么，走吧！” 秦连山阴着脸催促着。 苏曼音交代周卫民把门锁好，又低声跟周卫民叮嘱道，“锁好门后，和单位请一会儿假，去街道办门口等我。” 周卫民当即明白小妈的意思。 “知道了，小妈。” 不知啥时候，他也开始习惯这个称呼了。 周德顺见苏曼音和周卫民嘀咕，等人离开，便凑过来问了一嘴。 “卫民，你小妈和你说啥了？” “哦，没啥，就是让我多长点心，看好家，外贼家贼啊，都得防。” 周卫民一把将周德顺推出院子，锁了门，跨上自行车便跑了。 周德顺气得鼻子直哼哼，看来桂花说的不错，这苏曼音真把周卫民收服了。 秦连山是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来的，苏曼音也有自行车，几人蹬着车子，很快便来到派出所。 一进门，苏曼音便撞上刚上班的高长河。 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应该是装着什么吃的，刚想顺路咬一口，结果看到美女，急忙又收了回来。 “高所长，咱们又见面了。” 苏曼音热情地和高长河打招呼，高长河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妻，不由好奇起来。 “苏曼音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来捞人的。”苏曼音撤身，指着秦连山和刘玉红，“他们是秦晓山父母，就是昨日闹事的那个小头目。” “哦，也是她的父母呗。” 高长河瞥了一眼秦晓月，哪知秦晓月哭红的眼睛，又落下泪来。 “高所长别说了，我和爸妈断亲了。” “断亲？！” 高长河满脸疑惑，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中年夫妇，又看看眼神清明的苏曼音，大致猜到了什么。 “高所长，这是谅解书，念在一场亲戚，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苏曼音说得很是大气，高所长也很配合。 “哎哟，难得见到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啊。” 高长河转过头，对秦连山和刘玉红点了话。 “你们真是幸运啊，若是换了旁人，估计你儿子短时间是出不来的。” 秦连山和刘玉红一直低着头，听到高长河说他们，也只是一味地点头哈腰，不敢正眼瞧上一眼。 “我带你们办手续吧。” 高长河主动请缨，手续很快办理完毕。 秦连山和刘玉红看到儿子秦晓山身上挂彩，不由心疼起来。 “儿啊，你不会在这里挨打了吧！” 刘玉红心疼地嘀咕了一嘴，刚好被一旁的警察小王听到。 “说什么呢，我们可没动手哈。” 高长河也呵斥道，“这是他闹事时自己搞的，行了，抓紧带着他去医院检查吧。” 秦晓山早已吓傻了，秦连山和刘玉红也不敢耽搁，两人架着儿子就往外走。 高长河再转头，却发现苏曼音，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咦，这个女人这样看我……啥意思？ 第013章 不罚反而道谢 高长河轻咳了一声。 “那个苏曼音同志，你……” “你这个夹子饼，哪里买的，好吃吗？” “啊？” 高长河这才发现，苏曼音的眼睛看的，竟然是他手上的夹子饼。 “你们没吃早饭？” 苏曼音和秦晓月点点头。 “不瞒您说，我们刚起床，结果就被他们堵了。” 苏曼音笑着解释着，“不耽误您工作，我们出去也卖一个尝尝。” 说着，两人准备往外走。 高长河犹豫了一下，转身追了出去。 “苏曼音同志，这个夹饼我没动，你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的。” 秦晓月快人一步，直接把夹子饼接过来，不过她扒开看了一眼，就没啥胃口。 除了几根菜叶子，就是一个鸡蛋，一点肉都没有。 苏曼音看出她没胃口，便抢过来咬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多少钱，高所长。” “嗨，一个夹子饼我还请得起，要什么钱呀。” 高长河客套地拒绝，哪知苏曼音却执拗地，掏出一元钱塞到他手里。 “五毛是饼钱，另外五毛，是感谢费。” 苏曼音留下一个美丽的笑容，转身拉着秦晓月，如一阵风一样，走出了派出所。 高长河握着一块钱，嘴角不由也扬起来。 这女人，有点意思。 秦晓月抱怨苏曼音乱花钱。 “那个夹饼一看就不好吃。” “不好吃才好呀。”苏曼音欢喜道，“多亏高长河这个难吃的夹饼呢，咱们呀，创业有思路了。” “创业？”秦晓月坐在后座上，拿手绢挡着眼睛，“你别和我说，你准备做夹饼，咱俩这厨艺造毒还差不多。” 苏曼音蹬着自行车，满脸的自信。 本事不行，那就练呗。 真没天赋，不会请有天赋的外援。 既然来到八零年代这个风口，哪有错过的道理呢。 苏曼音心里全是盘算，不知不觉就到了街道办门口。 此时周卫民已经等在大门口有一会儿了，见着来来往往的人，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慌。 直到见苏曼音骑车来了，这才有了踏实下来。 “等一会儿吧。” 苏曼音停好车，关心地问了一句。 周卫民摇摇头，“没，我也刚到。” 苏曼音笑笑，没有拆穿他善意的谎言。 “走吧，咱们进去吧。” “等等。”周卫民将秦晓月拉住，“弟妹，你这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哦，太伤心哭的呗，唉。” 秦晓月没敢说，这年代的毛头洋葱，竟然这么辣。 下次还是靠自身演技，可不能在借助外力了，太刺激了。 街道办的门卫见到有生人，急忙从小屋子里跑出来阻拦。 “你们几个站住，找谁？” “你好，我们和赵乾主任约的今日见面。”苏曼音沉着回应道。“昨天我们来过的，是个戴眼镜的小同志值班。” “对了，我们有登记的，苏曼音，你可以查一下。” 苏曼音实习的时候，去过单位机构采访，知道里面的一些流程。 虽然年代不同，但大体流程不会错。 值班人员回去查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名字。 ”既然是赵主任约的，那你们去三楼吧。” “赵主任的办公室不是在二楼吗？” “对的，原来你们约的是办公室啊，我以为是会客室呢。” 苏曼音笑笑，带着两个人上了楼梯。 “小妈，这人态度还挺好的。” 周卫民想到自己来的那一趟，见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由替苏曼音庆幸。 “好吗？他刚才查到名字，还故意试探我一嘴，这人啊，心思多着呢。” 周卫民一愣，脑子快速一闪，原来那句“三楼”，是在试探他们！ 周卫民再次庆幸，幸好是跟着小妈来啊，长见识。 苏曼音带着两个人来到赵乾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这才推开门。 赵乾见到是苏曼音，急忙站起身来。 “是小苏同志啊，快，请坐！” 赵乾拿起电话，拨了下去，“来人，过来倒茶。” 须臾，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提着一个暖水瓶过来，倒了三杯热水后，又安静地退出去。 “苏曼音同志，你昨天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核实了。” 赵乾不急不缓开口，而后叹了一口气，眉心微拧，露出一丝严肃。 “唉，是我们工作人员失误了，他是个合同工，没能充分领会精神，匆忙机械落实，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实在抱歉。” 周卫民惊讶了，这可是街道办主任啊，竟然这么客气和他们说话，还亲自和他们赔不是。 苏曼音和秦晓月一对眼神，心中不由暗自好笑，果然不论哪里，都有背锅侠呢。 “赵主任的意思，我们不用交罚款了？”苏曼音示弱着询问着。 “当然不用了。”赵乾肯定地回应，“那个合同工我们已经清退处理了，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其他诉求呢？” “清退了？”苏曼音故作惊讶，“赵主任，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不想得罪人的，没有罚款就好，就没必要清退人家嘛。” “这个火葬是大趋势，我回去和家人一商量，家人一致认定，要积极响应这项政策。” 苏曼音抬手指着周卫民，“尤其我这个继子，那觉悟是相当的高，听到火化可以节省土地，美化环境这么多好处，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周卫民没想到小妈会突然点自己，他有些懵，只是一味尴尬地笑着地点头。 “哎呀，小伙子觉悟这么高，不错。” 赵乾知道其实是苏曼音的主意，但没有戳破。 “赵主任，随着海城火葬场建成，咱们海城也要积极推广起来，我觉得，我们作为国营纺织厂的职工家属，应该起好这个头。” 苏曼音这个话头一起，顿时赵乾眼睛就亮了。 “赵主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成熟不成熟。” “你说！” “我想等海城火葬场建成后，我丈夫第一个进行火化，既能体现咱们街道对此项工作的支持力度，也展现了国营纺织厂职工的觉悟。” “我们甚至可以配合宣传部门，扩大宣传面，让全社会知道，火化的好处和长远意义。” 赵乾仿佛看到了新闻报道一样，眼里全是激动。 “苏曼音同志，你这是带了一个好头啊！谢谢，谢谢啊！” 第014章 久玲是天才 直到走出街道办大门，周卫民都晕晕乎乎的。 当赵主任说，海城火葬场下周就能投入使用，苏曼音为了表决心，竟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承诺书，还当场签字按上了手印？ “小妈，就算火化，咱们也……” 周卫民想要表达，对苏曼音这顿操作的看法，但思索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儿。 “你是觉得，太张扬了，是吗？” 苏曼音笑着反问，转头她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拿手绢挡风的秦晓月。 “晓月，你怎么看？” “当然坚决支持小妈的决定！” 秦晓月一脸谄媚，回头对一旁骑车子的周卫民提醒道，“二哥，咱们好事做都做了，为啥还瞒着？再说，街道和县里也需要典型宣传呀，咱们不能太自私。” 周卫民又有点晕乎，是这个道理吗？ 他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回到家后，苏曼音拿起笔，又在桌子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秦晓月咬着路上买的油条，凑过来观瞧。 “小妈闺蜜，你又搞啥？” 现在即便没有外人，秦晓月也习惯喊她小妈了。 “你一个搞新闻的，不会打算转行搞发明吧？” “不是发明，是创业。” 苏曼音收笔，将画好的图案，拿着展示给秦晓月。 “肉夹馍，咱们创业第一桶金的敲门砖！” 秦晓月眉头一皱，“这个，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那么难吃的夹子饼都有人买，我就不信，这肉夹馍会卖不出去。” 秦晓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顾所长，给你的致富灵感啊。” 苏曼音白了一眼闺蜜，“是夹子饼，不是人。” 秦晓月没与闺蜜再争辩，她直接坐到闺蜜身边，开始憧憬起来。 “卖出去咱们就发了，卖不出去，也有肉吃，不错，我支持。” 苏曼音笑着点点头，“可不能光嘴上支持，咱们得行动起来才行。” 一听得自己动手，秦晓月不禁打怵。 “不是，你确定，要我和你，亲自动手？” “不然呢？”苏曼音无语地望着秦晓月，“你不会以为，光想想，就能做生意吧？” 秦晓月愣愣地望着苏曼音，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苏曼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姐妹，开始行动吧！” 两人从邻居家借来面引子，然后学着和面、发面。 趁发面时间，两人开始配置卤汁，可惜每次配出来的，都不大满意。 秦晓月看时间差不多，便去院子里看面盆里面发的情况。 她掀开盖子，看到面都鼓起来，还挺开心的，可凑近一闻，顿时心情就不美好了。 “小妈闺蜜，这个面，我咋闻着有点酸啊？” 何止酸，甚至有股淡淡的臭味儿。 苏曼音凑过来看了看，不确定道，“会不会，就是这个味儿啊。” 秦晓月顿时泄了气。 她把盆往桌上一丢，直接坐在马扎上犯愁。 “咋们两个五谷不分的笨蛋，干餐饮业是不是找虐呀，唉，白白浪费一盆子面。” “慢慢来，咱们不能总靠别人接济吧。” 苏曼音嘴上这么说，但看到这一盆子酸面，心里也有些慌。 难道她真的判断失误了？ 正愁着，门外传来孙久玲的声音。 “小妈，弟妹，都在家呢。” 孙久玲端着一盘子馅饼，带着大花和小旭走进院子。 “后院种的韭菜下来了，包了点韭菜盒子，小妈、弟妹，你们尝尝。” 孙久玲将盘子放到桌上。 看着用笨豆油烙的焦黄面皮，还有隐隐的春韭的清香，两人顿时就有了食欲。 秦晓月捡起一个咬了一口，顿时眼冒亮光。 “不是吧，这韭菜盒子这么好吃啊。” 听到无肉不欢的秦晓月这么捧场，苏曼音也忍不住，捡了一个咬了一口。 面皮焦香，甚至表层还有一点酥脆。 韭菜因为是第一茬，鲜嫩清香得很。 里面的鸡蛋花也很香，一吃就知道，是笨鸡蛋。 “久玲，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韭菜盒子，你也做得这么好吃。” “小妈你喜欢，那我改天再给你做。” 孙久玲笑着回应，看到桌角上敞开的面盆，她便随口问了一嘴。 “小妈，你们要蒸馒头吗？” “不是馒头，是馍，一种烙的馍。 苏曼音解释着，“有点像发面饼，可惜，我们的面发酸了。” “酸了？” 孙久玲凑近俯身闻了闻，而后拍了拍手，“没事儿，加点小苏打就不酸了。” “还可以这样？”苏曼音有些惊讶，“久玲，你还懂化学呀！” “啊，啥是化学？”孙久玲一头雾水，“这做饭不都这样吗，酸了就加点小苏打，但不能加太多，容易碱大。” 苏曼音和秦晓月对视一眼，顿时有了一致意见。 “久玲，要不你来帮帮我，烙一个馍试试。” “我能行吗？”孙久玲有些犹豫，“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个馍呀。” “很简单的，就是把面搓成条，擀平后卷成饼，不用油烙就行。” 苏曼音也不知道具体操作，依稀记得视频里大致是这么个操作。 孙久玲皱眉听了听，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既然小妈这么信我，那我就试试！” “二嫂，我替你看孩子！” 秦晓月直接把大花和小旭拉到身边，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这家伙，硬可看孩子，也不爱下厨房。 苏曼音也没催她，毕竟两个孩子，确实需要个人看着。 孙久玲铺开面板，撒上一层面粉，掏出面盆里的面，便开始揉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竟有一种劳动的美。 苏曼音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操作，还有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为啥周卫民这么喜欢这个傻女人了。 “小妈，你看，是这个样呗！” 孙久玲托着一个饼坯，苏曼音凑近一看，不由惊叹。 “对，就是这个模样，久玲，你太厉害了。” 孙久玲被夸得脸是上泛了红云。 “小妈，我只会做个饭，算啥厉害呀。”孙久玲害羞道，“小妈才厉害呢，我听卫民说，连街道办主任，对你都客客气气呢。” “不一样，会做饭也是很难得的。” “对，这一点我高度赞成！” 秦晓月在一旁举手，两个孩子也跟着有样学样，也举起小手。 孙久玲又按照苏曼音的要求，在铁锅里烙饼，很快出锅了几个。 “小妈，弟妹，你们看看，是这样的不？” 和小孩子玩耍的两人，见馍烙好了，便拉着小孩子凑过来。 秦晓月直接捡了一个，顾不得烫就咬了一口，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二嫂，你太有才了！” 苏曼音也捡了一个尝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 “久玲，看来，以后得麻烦你了。” 第015章 肉真难买 苏曼音决定，把孙久玲拉来一同创业。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厨，至于晓月嘛……” 苏曼音看着和两个孩子打成一片的秦晓月，笑着说，“就让她做保姆，帮你看孩子吧。” “这个主意好，正好我可以教教两个孩子，不能太实心眼儿。” 苏曼音错愕，“秦晓月，你把握住，他们可都还是孩子，不能走歪路。” “小妈，你说啥呢。”秦晓月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一脸认真道，“我一定教他们好好学文化，学知识，做生活的强者！” 苏曼音狐疑地盯着秦晓月，总觉得这个表态，话里有话。 “小妈，这事儿我还是和卫民商量一下吧。” 孙久玲心里有些犹豫。 她也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竟是个“人才”，她觉得不应该辜负小妈的期望，但她也不能扔下丈夫和孩子不管呀。 苏曼音点头，表示理解。 “那个久玲啊，你做过卤肉吗？” 苏曼音直觉把孙久玲当救星，直接将她拉到厨房，指着那一锅黑乎乎的卤汁，向孙久玲讨意见。 “我明明按照方子配的，但味道总觉得不对。” 孙久玲凑上前，拿筷子点了一下品尝了一口。 “小妈，你这个卤汁是做什么用啊？” “卤五花肉，带皮的那种。” 苏曼音如实相告，“我们准备做一种小吃，肉夹馍。” “肉夹馍？” 孙久玲一想到适才无油的饼子，夹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觉得很搭，很好吃，口水不自觉地就流出来。 “小妈，你这个吃法，想想就好吃呀，不过……”孙久玲犹豫道，“这肉可不便宜呢，而且还得要肉票。” “啥，卖肉也要票？”秦晓月一听，顿时不开心了。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而后拉着孙久玲笑着问，“久玲，咱们一人一个月能领多少肉票？” “半斤吧。” “才半斤！”秦晓月又是一阵惊讶，“那一个月岂不是沾不着多少荤腥。” “可是说呀，所以我说小妈卖这个，有难度。” 孙久玲实话实说，哪有办法搞那么多肉卖呀。 “久玲，妈问你，若是有人在街上卖这个肉夹馍，还不要肉票，你买不买？” “当然买呀。” “这不就得了，大家都想吃肉的需求，却又受限于肉票限制，所以我们推出肉夹馍，刚好可以缓解这个难题。” 苏曼音笑着说，“这个市场潜力很大，很有前景呢。” 秦晓月眼珠一转，“小妈，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苏曼音摇摇头，“我想着，既然饭店能持续供应肉，那咱们，一定也能成。” “对呀，还是小妈想得透溜。” 孙久玲觉得小妈看事情，还是比她周全。饭店能卖，她们为何不能？ “小妈，这个卤汁没啥问题，不过我觉得吧，这个肉还是用冰糖和油熬的糖稀煸一煸，然后倒入卤汁在炖一炖，味道应该就很好了。” “哇，久玲，你太牛了，你这一说，我都能闻到肉香了。” 苏曼音确实没预料到，孙久玲竟然对做饭这么有心得。 馍已经试验成功，剩下的，就是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婆媳二人便骑着自行车来买肉。 结果来到副食品店，队伍已经老长。 “不是吧，吃个肉也得排队啊。”秦晓月一脸疲惫，“唉，好怀念在家动动手指，就有人将东西送上门的日子。” 前面的大嫂听她抱怨，回头冲她一乐。 “这姑娘真逗，动动手指就有人东西上门，那不成神仙了。” “可是说呢，我这儿媳，一天天的，就异想天开。”苏曼音笑着搭话，“那个大姐，咱们这副食品店，一天放多少肉啊？” “不好说呢，有时候四五百斤，有时候就二三百斤。” 苏曼音往前看了看，前面大约有七八十人的样子，心里还算庆幸。 “还好，那还能买上肉。” 大姐扫了一眼苏曼音，像看外星人似的。 “姑娘，你是不是看漏了？”大姐指了指前面队伍的腿，“看见没，前面有很多小孩子呢。” 苏曼音这才发现，队伍里还夹着很多个子不高的小孩子。 “他们起得早，又馋肉，所以都来排队了。算上这些孩子，前面得有一百多人了。” 大姐后面的话没说，但苏曼音已经明白了。 若是今天运气不好，只有一二百斤肉，前面一人平均买一斤，那到她这里，就可能没得买了。 秦晓月一听，也有些泄气。 “小妈闺蜜，要不，咱们换个东西创业？夹土豆丝咋样，这东西应该好买吧。” 苏曼音摇摇头，指着队伍说，“看到没，这个时代，肉才是最吸引人的，排着，我们运气不会太差的。” 很快，她们身后也排起了长队，顿时苏曼音和秦晓月，又来了精神。 人就是这样，落在后面总心慌。但凡发现后面还有人，就有了优越感。 正等着，突然大姐前面，插进一个小青年。 大姐抬头看了一眼，见那人凶横，便只好低头装没看见。 苏曼音见了，不由眉头一皱。 “嘿，小伙子，你怎么插队呢？” 小青年没想到有人质疑自己，回头扫了一眼苏曼音，丢了一个大白眼，继续站着不动。 “小伙子，说你呢，你要买肉，去后面排队，不能……” “你叭叭啥呢！”小青年扣着耳朵回过头，“我又没插在你前面，你管得着吗？” “新社会，看见不平事，人人都能管！”苏曼音硬气道，“要么到后面排队，要么赶紧滚，欺负女人，你也算爷们儿！” “嘿，我的暴脾气，今儿我还就欺负女的了！” 说着话，小青年便转身冲苏曼音而来。 几乎同时，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三四个小青年，都纷纷围了过来。 秦晓月见状，不由叹气。 看来闺蜜又有免费沙袋了。 算了，自己也配合着来吧。 她酝酿了一下，眼泪就来了。 “哎呀欺负人了，快来人啊，有流氓欺负妇女了！” “嘿，你TM骂谁流氓呢！” 小青年指着秦晓月就冲过来，苏曼音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腰间。 几个同伙还没来及反应，人就横着飞了出去。 其他几人见状，挥拳冲上来。 苏曼音正要练手，结果几个黑影窜了出来，将几人迅速控制住。 “别动，等你们好久了！” 第016章 做人留一线 “高所长！怎么是你？” 高长河理了理警帽，而后露出一排白牙。 “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你。” “这几天有群众举报，说有人扰乱市场秩序，我们就过来蹲点。” “这几个小混混精得很，都分散作战，没想到今天因为你，竟把他们都引出来了。” 高长河笑道，“算起来，你也算立功了呢。” “这个姑娘正义！” 排队的大姐夸赞着，其他群众也附和着称赞。 苏曼音尴尬一笑，她不过担心买不到肉罢了。 “警察叔叔，我要举报！” 那边插队的小青年，被警察架着，还捂着腰要投诉。 “那个女的是个杀手，她踹人，踹得可疼了！” “呸，活该！” 有警察在，大姐也硬气起来。 “我作证，是这个混混先动的手！” 其他人也附和着，小混混顿时哑了火。 “苏曼音同志，既然事情因你而起，还得辛苦你，给我去一趟派出所了。” “啊，那个高所长，我能不能买完肉再去？”苏曼音恳求道，“这肉对我很重要的。” “对对，关乎我们婆媳生存呢。” 秦晓月在一旁附和着，她可不想白起个大早。 “恐怕不行，”高长河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自己的下属喊过来，“这样吧，我留下两个同事帮你们排队买肉，你们跟我回去做笔录。” “可以吗？” 苏曼音嘴上问可以吗，却早已让出位置。 高长河见状，淡然一笑，“为人民服务，有何不可？” 苏曼音载着秦晓月来到派出所，这一次她们已经熟悉了程序。 所里几个警察，也和她们熟悉不少，甚至开始给她们倒水。 几个闹事的小混混见状，立即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顿时嚣张的气焰都没了，乖乖地全部认了错。 “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这么痛快就服软了？” 警察小王拿着笔录本，来到为首的小混混近前。 “根据治安条例，你们要拘留十五天，不过……” 小王指着苏曼音的方向，“人家帮你们求情，说你们还年轻，认错态度也还行，建议从轻处罚。” 小混混愣住了，打他的是她，求情的也是她。 啥意思，打一顿给个甜枣呗。 但不得不说这个枣，真的很甜。 “行了，签个字，一会儿让我们高所长给你上上课，就放你们走。” “真不用拘留？” “咋，你还想在这里度假咋滴。” 他把记录本往前一递，“麻溜签了，中午可没做你们的饭。” 小混混一脸感动地望着苏曼音，苏曼音瞥了一眼，没在搭理他。 “小妈闺蜜，你今儿咋大发善心了？” 秦晓月拉着闺蜜的胳膊，低声嘀咕着。 苏曼音叹息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高长河拎着两条肉走进来。 “帮你们买了三斤肉，不知道，够不够？” 高长河是用了自己的肉票，加上副食品店看到是警察需要，所以破例多给了一人份量。 高长河以为两人会感谢一番，结果…… “啊，才三斤肉呀，这也不够呀。” 秦晓月瘪着嘴，脸上写着失望。 苏曼音见高长河脸色尴尬，偷偷轻踩了秦晓月一脚。 “高所长，晓月开玩笑呢。” 苏曼音伸手接过猪肉，笑着感谢道，“若是我们买，也就能买一斤，辛苦两位警察同志，帮我们多买了这么些肉。” “这样，中午我请客，咱们家里包饺子，怎么样？” 苏曼音只是客气一下，却没成想，高长河竟然答应了。 “行啊，好久没吃饺子了，那就辛苦苏曼音同志了。” 苏曼音的笑僵在脸上，心说，这高所长这么实在吗？ 不光苏曼音愣住了，周边几个警员也愣住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高所长，竟然愿意接受一个女同志的邀请，还上家吃饺子？ “让你装，这下咋办？”秦晓月小声嘀咕道，“我可只会吃，不会包哈。” 苏曼音最嘴角抽抽，低声威胁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长河看着两人怪异的表情，会心一笑。 “逗你呢，我们下午还有任务，可没时间去做客。” 听高长河这么一说，苏曼音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一旁的秦晓月又作妖。 “那就改天，高所长，改天一定带着咱们所的同志，来家里做客哈！” 苏曼音心里咆哮，她刚才脑子短路，怎么，秦晓月也跟着抽风呀。 “好，一言为定。”高长河忍着笑回应道，“改天，我一定去！” 苏曼音点点头，回应了一个“好”，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带着秦晓月匆忙离开了。 做完笔录的小王凑过来，望着苏曼音离开的背影，冲高长河打趣儿。 “所长，咱们下午有啥任务啊，我咋没听说呀？” “你想知道？”高长河眯着笑眼盯着他，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来，我告诉你！” “今天你的任务，便是跟我对练！” 小王顿感不妙，“所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苏曼音和孙久玲将肉带回家后，将肉放在菜板上，便开始发呆。 “这肉，咱们怎么做呀？”秦晓月一头雾水，“要不咱们直接切了，拿油炒炒？” 苏曼音摇头，“这是咱们创业的第一块肉，不能浪费。” 苏曼音举起菜刀，凭着记忆里的想法，开始切肉。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做看着很难，一旦做了，自动就上手了。 很快，几个厚厚的五花肉片就切好了。 可下一步，两人又犯难了。 咋生炉子，咋熬糖？两人都抓瞎。 “要不，还是把孙久玲请来吧？” 秦晓月皱着眉头建议道，“这肉这么金贵，可别被咱俩糟蹋了。” 苏曼音觉得秦晓月，难得提了一个正确的建议。 她刚点头，秦晓月立即逃命似的去推自行车。 片刻，大人和小孩儿，都让秦晓月带来了。 “妈，你们真买肉了！” 看到菜板上漂亮的五花肉，孙久玲有些惊讶。 “还买了这么多！” “不多，这是试验，如果成功，还得多买才行。” 苏曼音笑着解释，“久玲，我和晓月都没咋做过饭，所以还得麻烦你。” “妈，你见外了。” 孙久玲没想到，小妈说话这么客气。 “妈，你说说那个肉是啥滋味？” 苏曼音犹豫道，“就是很糜烂，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像红烧肉，又像卤肉，很香。” 苏曼音觉得自己表述有点烂，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孙久玲，竟痛快地点头应下来。 “妈，我试试看！” 第017章 要有远见 在孙久玲一番试验性的操作下，第一锅肉终于出锅了。 还没吃，光闻着蒸汽里的香味儿，秦晓月嘴里就已经小河淌水哗啦啦了。 “秦晓月，看看你，还不如大花和小旭呢。” 苏曼音嘴上责怪，还是切了几块小肉，放到碗里递给了闺蜜儿媳。 “拿着，跟大花和小旭一块儿吃去吧。” “才这么点啊！”秦晓月嘟着嘴，有些不满意。“还要三个人分着吃。” “这是我们的第一桶金，你都吃了，以后搁啥赚钱？” 苏曼音拿了一个白吉馍，用切过肉的菜刀切开，接着又用汤匙浇上一些汤汁。 “饿了就吃这个，管饱。” 秦晓月接过白吉馍，眼里全是鄙夷。 “小妈，要不要这么可怜啊。” “你就知足吧，所谓不经一番寒彻苦，哪来梅花扑鼻香！” “好了，我错了，我老实啃馍。” 一旁的孙久玲听到苏曼音念诗，不由惊讶起来。 “妈，你上过学？” 苏曼音笑着点点头，“嗯，上过呀，你没上过吗？” 孙久玲尴尬地摇摇头，苏曼音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孙久玲是农村来的，那个贫苦年代，她还真有可能没上过学呢。 “我脑子笨，家里又穷，所以就没上啥学。” 孙久玲一边忙乎拾掇，一边自顾自地谈起家事。 原来她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不对呀，你不是排行老四，怎么上面只有两个姐姐？” 正啃着汤汁蘸馍的秦晓月，好奇地问道。 “不应该排行老三吗？" “我前面还有个三姐来着，三岁时得了病，没救回来，死了。” 提起往事，孙久玲感慨许多。 “听我妈说，三姐长得很漂亮，走的时候，还在我妈怀里，乖巧给我妈擦眼泪，让她别哭呢。” 苏曼音听着孙久玲的讲述，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那个年代。 “你妈妈真伟大。” 许久，苏曼音这样说。 中午，苏曼音让孙久玲将周卫民喊来，一块儿在家吃饭。 “妈，这些肉不是留着卖吗？”孙久玲不解的问道。 苏曼音跟变魔术一般，从一旁的木碗柜里，取出一个二碗，里面还留着一小方肉。 “我特意留下了一点肉，留着中午包饺子吃呢。” “行，那我回家再割点韭菜来。” “二嫂，酸菜还有没？”秦晓月嘴馋地问道，“上次的酸菜馅饺子，真没吃够呢。” “没了，上次赶巧遇上卖的，等哪天赶集，我遇上再买点。” 赶集？这县城还有集呢，大集上，会不会有卖肉的呢？ 苏曼音脑子闪过这个念头，可中午吃饭时，周卫民说不可以。 “猪肉羊肉等只能去副食品店买。” 周卫民吃着饺子，解释道，“咱们城里的集，最多只能买些板油。” “上次的酸菜馅，就是用熬油的油滋乐拌的。” 孙久玲从旁边解释，秦晓月一头雾水地看向苏曼音，低声问道，“啥是油滋乐？” “就是熬猪油剩的油渣。”苏曼音淡淡解释，“既然板油放开了，那肉估计也快了。” 记忆里，肉票要早于粮票先取消，而一九八二年，正是关键的一年。 所以一定要抢先占住这个创业的先机。 隔了一条街的周德顺家，王桂花刚做好饭，儿子周卫国便阴着脸进了屋。 看到桌子上，又是土豆白菜和咸菜，不由脸又黑了一层。 “咋了老儿子，”王桂花将拧干毛巾递过来，“又馋肉了？” 周卫国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直接甩给母亲。 “哼，二哥他们去大娘家吃饺子去了，他们都没喊你们！”周卫国气恼道，“我在后面听得真亮的，是韭菜猪肉馅儿的呢！” “啥，他们去小嫂子那里吃饺子，还是肉馅的！” 盘腿坐在炕桌旁的周德顺，听小儿子这么一说，不由震怒。 “这两个败家的小寡妇，这是要把大哥的抚恤金都霍霍了啊！” “这个苏曼音真是心眼儿多，竟然把卫民一家拉拢去了。” 王桂花很生气，“之前咱们被她当枪使，人家从一开始，就把咱们刨出去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霍霍。” 周德顺说着，便下地穿鞋，准备走一遭，结果腿刚迈到门槛，又缩了回来。 “卫国，你说你二哥卫民也在？” “对啊，他们一家都去了。” 周德顺眉毛一耷，又转回身上了炕。 “爸，你咋不去了？” 周卫国疑惑，一旁的王桂花却清楚明白，她丈夫是顾忌周卫民。 那小子看着老实，真要护起犊子，三个周德顺都是白给。 “吃饭，这件事还得合计合计。” 周德顺心里盘算着，将老婆王桂花拉到身边。 “桂花，明儿你去县城，给那边打个电话，看看那边，有啥关系不。” 王桂花一听要联系那边，顿时眼前一亮。 早该这样了，他们可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到头来就想几百块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午饭过后，苏曼音将周卫民留下。 “出摊得需要一个小炉子，这肉得时刻保持温热状态，这馍也得热热才好吃。” 苏曼音想起记忆里的味道，拿笔在纸上画了画。 “大致就是这个模样，卫民，你能搞到这样的炉子和炊具吗？” 周卫民看了看，思索片刻点点头道，“不复杂，家里正好有个废弃的油桶，我下午去机械厂找伙计问问，晚上给你回话？” “行，小妈的生意，明天能否顺利开张，可就指着你们两口子了。” 苏曼音打趣儿说，但周卫民和孙久玲却觉得备受鼓舞。 难得有人，这么相信他们这一对老实夫妻。 “卫民，你对机械原理这么熟悉，又有这样的朋友，应该好好学习，进修一下。” 苏曼音语重心长道，“有了本事，以后自己也可以开个修理店啥的。” “妈，卫民现在是国营纺织厂的职工，很稳定的。”孙久玲自豪着。 苏曼音叹气，稳定不了几年的，这个时候不抓住机遇，错过风口就晚了。 “卫民，久玲，你们都是能吃苦的人，总之妈鼓励你们上夜校，多学点东西，不亏。” 苏曼音真心希望，这两个人可以凭借本事，走上富裕道路。 “这样，日后你们想好了，上夜校的钱妈出，咋样？” 一旁的秦晓月猜到苏曼音心里的想法，便附和道，“没人看孩子，我帮你们看。” 话都说到这里，周卫民两口子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拿乔了。 “行，我听小妈的。” 周卫民想起之前种种，他决定相信苏曼音。 等人走了，苏曼音好奇道，“秦晓月，啥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了。” “做人，要有远见嘛。”秦晓月诡笑道，“他们是知恩图报的那种人，等他们赚钱了，我们就可以躺平了，我猜的对不对，小妈闺蜜！” 苏曼音眉头一皱，对个茄子呀！ 第018章 开张了 晚些时候，周卫民将改好的炉子和锅子送来，甚至还带来一板车蜂窝煤。 “这是去年烧剩下的，应该能用上一阵子。” 苏曼音很是满意。 这个周卫民是个实诚人，儿媳孙久玲更是实在。 孙久玲亲自先试用了一把炉子，并连夜教会苏曼音婆媳两人，如何加热馍，还有剁肉。 好在第一天没准备太多，就备了六十个馍。 买办法，肉太少了。 “小妈，要不弄点油渣土豆丝夹着吃咋样？” 孙久玲从旁建议道，“大花和小旭很喜欢拿馒头夹着吃呢。” “恩，奶奶，油渣土豆丝很香呢。” 苏曼音和秦晓月都很好奇，这油渣土豆丝是个什么东东。 孙久玲见状，便让丈夫回家，取点油渣和土豆来。 待食材凑齐，孙久玲便开始操作起来。 去皮、切丝、浸泡，猪油爆香蒜片、姜丝和辣椒，放入沥土豆丝翻炒、调味，最后撒上油渣出锅。 正在和大花小旭玩耍的秦晓月，一闻到这个香味儿，嗖地便拿着馍凑过来，顾不得苏曼音开口，便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呜呜，二嫂，这土豆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太香了，也太下饭了！” 她要了一口馍，又狠狠地夹了一筷子。 苏曼音笑骂她没出息，等自己尝过之后，也觉得十分惊艳。 “久玲啊，你被埋没了呀。” 苏曼音由衷地说，转头她看向周卫民，调侃道，“卫民，你眼光真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周卫民被夸得一脸红，“妈，久玲就是心眼儿太实。” “心眼儿实这是好事，说明人好。”苏曼音笑着说，“待人真诚是美德，不赞赏这个，难道还要赞赏小人行径？” 苏曼音一句话，解开了周卫民心底的疙瘩。 是啊，错的是那些心思复杂、处处算计的小人，他老婆心地善良、对人真诚才没错，一点都没错。 翌日一大早，孙久玲又过来帮忙。 “咦，大花和小旭呢？” 秦晓月见她一个人来，便关心问起孩子。 “卫民将他们带去纺织厂幼儿园了。” 孙久玲羞红了脸，笑着说，“卫民说，大花和小旭也不小了，也快上学年纪了，让他们先跟着去厂里幼儿园待着。” “让我来跟着妈出摊，练一练。” 听到孙久玲能一起出摊，苏曼音和秦晓月很开心。 “太好了，有你在，我和晓月就有了主心骨了。”苏曼音欢喜道。 孙久摇摇头，慌忙摆手道，“妈，你才是我们的主心骨。” 三个女人推着自行车，直接选择在纺织厂的路口出摊。 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下班时刻，三个女人慌忙将摊子摆开，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肉是炖煮的，白吉馍只需要加热一下即可，唯一难的，便是油渣土豆丝。 昨天回去，孙久玲将家里仅存的油渣都挖了出来，今天一口气全炒了。 很快一小盆油渣土豆丝出锅，因为天热，就没盖着。 导致香味儿就这么霸道地在厂门口弥散开来。 几个换班的女工刚巧从门口路过，闻着味儿便凑了过来。 “啥东西啊，这么香？” “哦，肉夹馍，还有油渣土豆丝夹馍。” 苏曼音微笑着介绍着。 “啥是肉夹馍？” “啥是馍？” “对呀，没听过呀！” 苏曼音取出一个白吉馍，拿刀切开后，而后取出一小方肉剁碎，挑了一些抹到里面。 几个女工见到肉的时候，就已经流口水了。 当肉切开，香味儿更是挡不住。 苏曼音将做好的肉夹馍举起展示。 一旁的孙久玲，将土豆丝夹在馍里，也照样子举起来。 “这个就是肉夹馍和油渣土豆丝夹馍。”苏曼音笑着解释，“肉夹馍一个四毛钱，土豆丝两毛钱。” 秦晓月刚想说，这个价格有点太低了吧，结果在场的女工纷纷喊贵。 “这也太贵了，四毛钱，都可以在国营饭店，吃一小份荤菜了！” “就是，老板，你这卖得太贵了，便宜点。” 秦晓月眼珠子都快跌到地上了。 四毛钱还贵，她一天看小说，都能挣一块钱呢。 一旁的孙久玲也觉得有些贵。 “小妈，要不咱们……” 苏曼音摆摆手。 “不好意思啊，我们婆媳创业艰难，确实没法再降价了。” 苏曼音指着锅里的窜着香气的五花肉道，“这点肉，是我们排队拿着钱和肉票买的，而大家吃肉夹馍，不用拿肉票，四毛钱一个，真的没多要。” 说完，她朝秦晓月眨了眨眼睛。 秦晓月有些懵，闺蜜这是要干啥？ 苏曼音撇撇嘴，低声提醒道，“直播，套路！” 秦晓月顿时心领神会，慌忙凑上去。 “妈，这些可都是纺织厂职工，是爸的工友啊，也是咱们的家人啊，咱们今天开业，这价格怎么也得优惠一下才行啊。” 苏曼音如梦初醒一般，“是我糊涂了，大家还给我们捐款，我们怎么还能想着赚钱呢，我们要回馈大伙儿，这样，今天不要四毛，也不要三毛，肉夹馍两毛钱一个！土豆丝的一毛钱一个！” 众人一听，又开始议论起来。 此时正好赶上下班，涌出不少工人来，纷纷都是闻着味儿凑过来的。 苏曼音提高音量，开始大声喊起来。 “肉夹馍2毛钱一个咯，油渣土豆丝夹馍，一毛钱一个咯。” 最先的几个女工纷纷掏钱，一人一个肉夹馍和土豆丝馍。 几人接到馍，便咬了一口，顿时如打开新世界大门一样，交口称赞。 “这个肉夹馍太香了。” “这个油渣土豆丝才好吃呢。” “哎呦，我好像看到我太奶了，好像哭啊。”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掏钱争着要买。 突来的忙碌，让三个女人有些措手不及。 苏曼音安排秦晓月过去组织排队，毕竟做饭，还是孙久玲干得顺手。 可惜秦晓月声音太弱了，人又多，根本没起多大作用。 正在忙得焦头烂额，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苏曼音同志，给我也来两个尝尝，可以不？” “谁来的也得……呀，怎么是你啊！” 第019章 开张遇添堵 苏曼音抬头一看，才发现买馍的是杨厂长。 “小苏同志不容易啊，自食其力，值得鼓励！” 杨厂长和蔼地笑着，“街道办和我们厂里联系了，小苏同志，你的觉悟真的高啊，不仅挽回了我们厂工作上的失误，还借机让厂子成了典型，我代表纺织厂，得好好谢谢你啊。” 苏曼音没想到，事情传播得这么快。 不是说旧时车马慢吗？这也不慢呀。 “都是杨厂长你领导的好。” 苏曼音快速地做好一个肉夹馍，出于感激，里面还加了点青椒碎。 她把肉夹馍递给杨厂长。 “我们也是第一次做，杨厂长，你尝尝，多给提些意见。” 杨厂长接过肉夹馍，咬了一大口。 “嗯，好吃，小苏同志，你这手艺可以啊，来，给你钱，再给我来两个！” “好嘞。” 苏曼音动作麻利，杨厂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纵然心里反复问了无数次，但此刻还想再问一遍。 周德昌这个老东西，到底走了什么运，还是下了什么蛊，让这么一个年轻貌美、聪明能干的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呢？即便死了，也不离不弃？ 杨厂长想不出所以然，他接过肉夹馍，低声再次好心问了一句，“小苏同志，上次说的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苏曼音尴尬一笑，“杨厂长，你刚刚还称赞我自食其力呢，我想靠自己，不给集体找麻烦了。” 杨厂长叹口气，这个苏曼音啊，也是个强种！ 杨厂长走后，来买馍的人更多了。 开玩笑，厂长都说好吃，那一定是很好吃。 再说，又是厂子职工家属做的，放心，放一万个心！ 周卫民接了大花和小旭，本想来看看自己媳妇儿生意咋样，结果却看到摊子被围得水泄不通，顿时愣住了。 “爸爸，咱们还去帮忙吗？” 大花仰着脸问，“我们，好像进不去呀。” 周卫民咽了一下口水，“大花、小旭，要不咱们再等等？” 他们现在去，恐怕只有添乱的份儿，倒不如等等。 “爸爸，我饿了。” 小儿子在一旁捂着肚子喊饿，这边，正巧乔红捧着一个大饭盒路过。 “周卫民！” “哦，红姐。” “怎么，没吃饭呢？” 乔红看着两个孩子，便招呼道，“走，跟阿姨吃去，今天有烩菜吃。” “红姐，不用了，我带两个回家……” “回什么家呀，你姐夫昨天去村里坐大席，带回来不少菜，中午烩好了送过来，吃不了也得扔。” 乔红俯下身子，对大花和小旭亲昵道，“你们就当帮帮阿姨和叔叔，行不行？” 大花和小旭抬头望向周卫民，周卫民有些犹豫。 “哎呀，孩子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乔红直接上手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走，跟阿姨去食堂吃去！” 见周卫民还愣着，乔红看了一眼门口人满为患的小摊，便笑着催促起来。 “卫民，孩子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快帮你媳妇儿去吧！” “哎，谢谢你红姐。” 没了顾虑，周卫民也钻进人群里，帮三个女人一起忙生意来。 现在是夏天，本来天就热，人又多，再一忙，汗就跟淌水一样，不断地流下来。 苏曼音不住地擦汗，她此刻真心觉得，赚钱可真不容易啊。 连带这油渣土豆丝夹饼，她们一共做了不到二百个。 就算都卖掉，也不过二十来块钱。 虽然这个年代的钱很值钱，但听上去还是少得可怜。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懒散的秦晓月，此刻却精力充沛，干得热火朝天。 “晓月，你不累吗？”苏曼音忙里偷闲，关心地问了一句。 秦晓月咧着嘴笑着说，“赚钱哪儿有嫌累的。” 苏曼音一愣，也是，她差点忘了，这个秦晓月平生就这么几个爱好。 懒是懒了点，但只要见到钱，就有动力。 有了周卫民的帮忙，几人的速度明显加快起来。 转眼，一盆的馍卖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又围过来的职工，苏曼音只好抱歉，让他们明天再来。 “哇塞，开门红啊！” 秦晓月开心极了，尤其看到木盒子里红红绿绿的纸票，心情更加愉悦。 “让我来数一数，看看有多少钱！” 这边秦晓月刚把钱捋好，突然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走了过来。 “你们谁是负责人？” 打头胖胖的执法人员，上前询问。 周卫民见状，暗叫一声不妙。 他凑到苏曼音身边，低声道，“妈，是执法队的。” 苏曼音眉头一皱，她冲秦晓月使了一个眼色。 秦晓月顿时心领神会，连忙躲到后面，把钱藏进裤兜。 苏曼音独自迎上前，笑眯眯地和执法队打招呼。 “同志你好，我叫苏曼音，这个摊子是我的，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投机倒把。” 执法队看着炊具和空盆，面露疑惑。 “东西是你们自己做的？” “是啊，我们是纺织厂职工家属，就是做点东西，回馈厂子职工。” 苏曼音面露委屈，认真严肃地解释着，“不是买空卖空，不是投机倒把！” 她余光里，发现不远处的墙角闪过一个蓝色身影。 果然，又是她在捣鬼。 “这些面、肉，都是我们花钱买的，自己做的。” 苏曼音细数自己的不容易，一旁的职工也帮腔着。 “就是，我们可以作证，他们没有投机倒把！” “对，他们是我们工友家属，不是冒充的。” 此刻秦晓月已经溜到厂子保卫科，她给杨厂长挂了一个电话，犹豫了一下，她又给高长河也打了一个电话。 “可你们的炊具不合格呀！” 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瘦高个，上前指着炉子问，“一看就是私自改的，得没收了。” “凭啥！” 孙久玲本来一直躲在后面的，听到执法队要没收炊具，几步就冲到了最前面。 “我们自己做的，没偷没抢的，凭啥你们说没收就没收！” 苏曼音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孙久玲会这么猛。 一旁的周卫民也愣住了。 他的傻媳妇发啥疯，自己都不敢得罪的执法队，她竟冲上去理论了？ 他急忙伸手去拉媳妇儿。 “这是规定，私自改装的不安全！” “不安全我们换就是了，我丈夫辛辛苦苦做的，凭啥你们说拿走，就拿走！” 周卫民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颤了一下，反手绕过孙久玲的腰，将其揽在身后。 “媳妇儿，我来！” 第020章 小妈办事周全 苏曼音见周卫民护着孙久玲，心头不由一暖。 难怪周卫民这个坏脾气，孙久玲还死心塌地护着他，爱着他，原来他这么疼媳妇儿呢。 “两位同志，我媳妇儿说得不错，真是不合规，我们换就是了，至于这炉子，我们回去砸了，卖废铁行吗？” “可我们怎么知道，你回去是否毁了呢？”瘦高个不依不饶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营业执照吗？” “他们正在办理！” 杨厂长火急火燎跑过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解释道，“两位同志，我是纺织厂的厂长，这位小苏同志是我们厂的职工家属。” “她的丈夫因公殉职，本来厂里体恤，让她接班的，结果小苏同志不愿给集体添麻烦，所以自食其力卖点小吃。” “你们说的营业执照，她们正在申请，今天第一天出摊，是来感激厂子捐款，也是为了试试口味，真不是为了盈利。” 两个执法者看了看苏曼音，心里也动了恻隐之心。 “丈夫这么年轻就死了，你确实可怜，可规定就是规定，曹科长，你看……” 胖胖的执法员，向瘦高个请示。 瘦高个阴着脸，叹气道，“这样吧，东西我们先带走，等你们营业执照办下来，再来领吧。” 说着，瘦高个就伸手去拿钱盒子。 “这些盈利是非法所得，肯定要没收的。” “不是，这些钱拿走了，那我们的面和肉，不是全亏了！” 秦晓月怒了，凭啥要没收她的钱。 眼泪不由又扑簌簌落了下来，“天啊，这可是公公的抚恤金啊，都亏了，我们娘俩可咋活呀。” 苏曼音心里也愧疚，她真是蠢，光想着出摊挣钱，怎么就忘了办证呢？ 还把杨厂长搭进来。 正闹心着，高长河带人过来了。 “小曹，你怎么在这里啊！” 曹科长回头一看，见是高长河，脸上这才泛起笑意。 “高所长，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没什么，这不嘴馋，想来买点肉夹馍尝尝。” 高长河很自然地走到苏曼音近前，笑着问，“苏老板，还有肉夹馍吗？” 不等苏曼音回应，秦晓月先哭诉起来。 “没了，不光馍没了，连炉子都快没了！” “高所长，别听晓月胡说，这当中有些误会。” 苏曼音笑着解释，转头低声责怪秦晓月，怎么把高长河给喊来了。 曹科长见两人和高长河认识，态度也有所缓和。 “高所长，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这才过来查看的。” 曹科长一脸无奈，指着地上的炉子道，“这个炉子确实不合规，而且，她们还没有营业执照。” “同志，她们办了，很快就下来了。”杨厂长在一旁帮着争取。 “可没下来就是没下来啊。”曹科长认真道，“咱们得讲法律法规不是。” 苏曼音叹气，自己这次真是栽了，正准备上前认错，结果…… “小曹，她们有营业执照的。” 高长河跟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张崭新的营业执照。 上面赫然写着，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姓名苏曼音，落款日期正是今天，上面还有红艳艳的海城县工商所的章子。 秦晓月懵了，她盯着苏曼音低声问道，“曼音，你咋不早说呀！” 苏曼音也愣住了，不是她不说，是她真不知道啊。 她盯着高长河，心里一阵狐疑，结果他却凑近低声道，“欠我两顿饺子了哈。” 执法队两人看到营业执照，又见高长河在，也就没多说什么。 炉子也没再较真。 “放心，我盯着呢，他们一定换。” 高长河一句话，算是给执法队交了定心丸。 “哎哟，小苏同志，既然你办了营业执照，怎么不早说呢。” 杨厂长笑着埋怨着，“我就说嘛，小苏同志办事从来都很周全，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苏曼音尴尬一笑，此刻不认也得认了。 苏曼音感谢了一番杨厂长，又感谢了一番高长河。 “今天真是多亏高所长及时赶到了，不然，我们真的就麻烦了。” “你呀，估计就是太想自食其力了。” 高长河看了看一旁的炉子，苏曼音立即明白。 “放心，我们买合格的炉子，绝不让你为难！” 高长河摇摇手，而后指着周卫民问道，“这炉子是你做的？” 正忙着帮媳妇儿收摊的周卫民，听到高长河问话，便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对，是我做的。” 高长河点点头，“嗯，有两下子。” “其实这个和正规厂家生产的差不了多少，唯一区别就是没经过检测，没贴合格证。” 苏曼音听出高长河话里的意思。 “多谢高所长提醒了，我们绝对换检测合格的炉子。” 高长河嘴角微扬，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妈，高所长啥意思啊？” 周卫民挠头，“这炉子，他不收走？” “他要不合格的炉子干啥用呀。” 苏曼音轻声责怪周卫民，“你呀，人家都快把话明说给你了，你还傻愣着。” “啊？” “啊什么呀二哥，下午你请个假，带一盒烟，去五金厂找师傅检测一下，换个合格的炉子就是了。” 秦晓月在一旁笑着解释，“千万记住，是换炉子。” “这……能行吗？” 苏曼音无奈，只好又教他几招。 这五金厂职工需要布料，纺织厂每月的碎布料，他们可都稀罕着呢。 “再说，你这炉子，连高所长都说做得好，你怕什么？” 苏曼音意味深长地笑道，“保不齐，还有好事等着你呢。” 这下周卫民更加糊涂了。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苏曼音让周卫民夫妻俩，带着营业执照和东西先回家，自己和秦晓月还有事情要做。 苏曼音骑着车子，将秦晓月带到纺织厂隔壁的机械厂门口林荫路，一排杨树下，摆着一大排自行车。 “小妈闺蜜，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桂花在这里上班。” 苏曼音解释道，“咱们给她送点礼物。” “小妈闺蜜，好端端，咱们给她送啥礼？” 秦晓月眉心一拧，见苏曼音掏出一根长钉子，登时猜出这个礼物跟惊讶有关。 苏曼音指着不远处，车梁上系着红绳的那辆自行车，忿忿道，“这个王桂花，见不得别人好，那她也别想好！” 秦晓月立刻明白，苏曼音这是来报仇的，顿时精神起来。 “怪不得杨厂长说你办事周全呢，忒周全了！” 第021章 人心换人心 王桂花下班回家时，刚上车，便发现车轱辘沉的不得了。 仔细一看，后车轱辘竟然是瘪了。 “是谁，哪个小王八犊子干的！” 王桂花在大街上骂了好一阵，却无人应答。 更气人的是，回家过路的两个补胎的老头，今天也不知怎么，都早早下班了。 搞得她只好推着车子回家，等到家了，天都黑了。 “妈，你咋才回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周卫国一边写作业，一边喊饿。 “别提了，车胎扎了！” 王桂花觉得今天真是晦气，苏曼音的摊子没没收成，自己的车子又扎了，真是走霉运的一天。 “妈这就给你做饭，等着哈。” 正说话，周德顺从外面，拿着一个饭盒溜达回来。 “等你做完饭，我们爷俩得饿死咯。” 周德顺把饭盒往炕桌上一丢，“卫国，你大哥家包的菜包子，垫吧着吃吧。” 周卫国一听有吃的，立即丢下笔，跟饿狼似的，一把将饭盒抢走。 王桂花见丈夫脸色不对，便凑上前问话。 “当家的，你不会今天也走霉运吧？” “还说呢，今天我遇到老曹了，把我数落一顿。” 周德顺将王桂花拉到外屋地，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又去招惹苏曼音了？” “啥叫我招惹了，他们搞什么肉夹馍，这就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我举报还不对！” “可得了吧你，那叫个体经济，听说其他地方早就搞起来了。” 周德顺叹气道，“你还告人家无证经营，害得小曹刚提拔，就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你呀！” “谁知道这个苏曼音，心眼儿这么多呀。” 王桂花还是不忿，“你是没看见啊，就中午那么一小会儿，那装钱的匣子都满了！” “有这赚钱的好机会，她为啥不带着咱们呀！” “咋带？你在机械厂上班，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合适吗？” 周德顺白了一眼王桂花，王桂花却不忿。 “卫国不是放暑假了，他可以去啊。” 王桂花转身看向儿子，却发现儿子正抱着空饭盒直打嗝儿。 “你这孩子，都吃了！” 周德顺惊讶道，“咋没你妈留个。” “我饿呀！”周卫国委屈道。 “孩子吃就吃呗，半大小子饭量大正常，吼他做什么。” 王桂花连忙给儿子倒了一杯热水，周卫国接过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慢点，慢点，别呛着。” “你就惯着吧。” 周德顺低声呵斥一嘴，便转身出了门。 “你干啥去？” “还能干啥，给你补车胎呗！” 晚上，秦晓月翻来覆去地数着钱，甚至连分格子都数了，结果还不到二十块钱。 “不是吧，咱们辛苦一天，才这点钱？” 正在洗土豆的苏曼音见闺蜜吐槽，不由会心一笑。 “不少了大小姐，你可知，此时这二十，相当于现代的多少钱？” 秦晓月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多少？十倍？” “晓月，你是不是忘了我老公的工资是多少了？” “记得呀，一个月四十……”话一出口，秦小月惊讶了，“也就是说，咱们一中午，就赚了你老公半个月的工资！” 苏曼音点点头，“现在大米才一毛二左右，这二十块钱能买一百六七十斤大米呢。” 苏曼音将洗好的土豆倒入一旁的大盆里，去了帕子擦手，转身来到炕沿儿，挨着秦晓月坐下。 “今天没买肉，明天咱们就只做油渣土豆丝的。” 秦晓月点点头，“面也没剩多少了，唉，这个年代，买东西真是难。” “晓月，咱们得提高认识，这也是时代不得已的办法，不过呢，很快这些就要改变了，咱们啊，再坚持坚持。” “嗯，还是小妈闺蜜的觉悟高，嘻嘻。” “我觉悟高是吧，那咱们可说好了，你这二十块钱，得拿出十块给卫民两口子。” “你不是刚给他们二百吗，那可是巨款呀！” 秦晓月想想就肉疼。 “一码是一码，那二百是这个长辈关心他们，这十块，是人家的工钱。” 苏曼音语重心长道，“万一久玲撂挑子，你烙馍？” “给，这就给！”秦晓月登时穿上鞋，就往外跑。 “喂，你一个人不怕了？” “没事儿，我骑车子去，坏人追不上我！” 孙久玲正在家做晚饭，就听见大花和小旭，喊小婶婶来了。 “晓月，没吃饭吧，一块儿吃吧！” “不了二嫂，我是来给你送工钱的。” 说着，秦晓月掏出一沓碎票，塞到孙久玲手里。 “今天一共卖了二十，这是十块钱，二嫂你收好。”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孙久玲从没想过，自己只是帮着做点吃的，竟然还要收钱。 “二嫂，妈说了，这个钱你必须拿着，不然，她就不让你跟着一起赚钱了。” 孙久玲还想推脱，秦晓月却已经跨上自行车，直接撩了。 晚上，周卫民带着贴了合格证的炉子回来，见到媳妇儿眼泪叭嚓的，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耐心一问才知道，竟是感动的。 “卫民，你说妈和晓月两个寡妇日子那么难，还处处想着周济咱们，咱们之前是不是……太不孝了。” 想起当初周卫民阻挠公公与小妈的婚事，两口子都心生愧疚。 孙久玲看到地上的炉子，上面还粘着五金厂的合格证，很是惊讶。 “卫民，这炉子真的换了？” 周卫民点点头，“不光换了，那师傅见我手艺好，问我愿不愿意在外面接单。” “接单？” “就是厂子里干不过来的，一些散户的单子。” 周卫民解释道，“厂里提供料和设备，我在家就能干，然后交给厂里，赚个加工费。” “那是多少呀？” “一个炉子，一块钱加工费吧。” 孙久玲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卫民，这不会就是小妈说的好事儿吧？” 周卫民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小妈说的每件事，竟然都应验了，难不成，小妈真的能掐会算？ 此时能掐会算的小妈苏曼音，正盯着一锅菜汤发愁。 买肉夹馍时，发现很多职工吃得噎得慌，所以她准备配点菜汤卖。 结果无论怎么做，出来的成品，都跟刷锅水似的。 看来，她真是没有厨艺的天赋啊。 第022章 没礼貌的高材生 苏曼音真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王桂花，头一天举报她们无证经营、投机倒把。 第二天，竟然带着儿子上门找工。 “这孩子放暑假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帮你们干点活，呵呵。” 明明是想分一杯羹，却说得好像是，她们求她帮忙一样。 苏曼音打量了一眼，杵在王桂花身边的周卫国。 十六七的少年，瘦高个，白白净净的，长得不孬，但毫无礼貌。 打进到院子以来，连一声奶奶和小婶都没喊。 这品行，还不如幼儿园的大花和小旭呢。 “弟妹，我看大侄子好像不大愿意啊。” 苏曼音眉头皱着，但嘴角依旧挂着笑。 “卫国开学该高三了吧，跟着我们出摊，会不会耽误学习呀。” “不会不会，不久中午一个小时吗，耽误不了的。” 周卫国偷偷拿手扯王桂花的袖子，低声威胁道，“妈，说好了，就一个小时，赚的钱，可都归我！” “对，多了咱们不干！” 苏曼音一脸鄙夷地盯着王桂花母子。 孙久玲拎着炉子，吭哧吭哧地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王桂花母子，她热情地打了招呼。 “二婶，卫国，你们咋来了？” “久玲，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又不是你家，我咋就不能来呢？” 王桂花阴阳怪气道，“咋，这钱就只能你们两口子挣。” 孙久玲光忙着搬炉子，压根儿没听见王桂花这段阴阳。 “二婶、卫国，你们吃早饭了吗？” 孙久玲将带的竹筐打开，里面金灿灿的发面饼，一闻就好吃。 她取出一个，递给卫国，“来，嫂子新烙的，面里放了糖精呢，好吃得很。” 周卫国单手结果发面饼，吭哧就咬了一口。 秦晓月也想着拿一块吃的，结果听到糖精二字，立即又把手收回来了。 苏曼音见了，顿时明白她的心思。 “没事儿的。”苏曼音直接掰了一块儿，递给秦晓月，“放心，不是顿顿吃，影响不了你的寿命。” 王桂花见孙久玲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气得脸都变了形。 “那个小嫂子，我得上班去了，那卫国就交给你了哈。” 说着，也不等苏曼音回话，便一个人骑着车子溜了。 周卫国吃得太急，一下子噎住了，扯着嗓子问，“有水吗，你家有水吗！” 苏曼音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是什么孩子，连人都不会叫吗，太少教了。 孙久玲到了家里，便开始忙碌起来。 切土豆丝，揉面团，纵然苏曼音和秦晓月在一旁帮着，但最后炒制、烙制，还是都落在了她头上。 “卫国，你待着也是待着，过来烧火！” “男人不能烧火的。”周卫国一脸不耐烦地反驳道，“我爸说，男人围着锅台转，没出息。” 苏曼音被气笑了，“周卫国，你读的是哪个朝代的书啊，还有这种陈旧的思想？” 秦晓月在一旁抚掌大笑，“我的天呐，要你这么说，饭店里的厨子，都得是女的才行咯，哈哈，真不愧是周家最有希望上大学的高才生，厉害！” 一旁的孙久玲听到院子里二人说笑，也探出头凑热闹。 “可是说呢，德顺叔说了，他可是老周家的希望呢。” 苏曼音和秦晓月一听，又看看一脸黑得跟锅底灰的周卫国，不由又是一阵哄笑。 周卫国心里不忿，但院子里都是他的长辈，他再混，也不能顶撞她们。 再说，自己还得赚钱呢。 他妈说，只要坚持一中午，至少能有五块钱。 五块钱，给笑笑买双皮鞋还有剩呢。 想到这里，他便咬着牙，来到锅灶旁，捡起地上的劈柴，开始烧锅。 “呀，卫国这么懂事啊，果然，这书没有白读的。” 孙久玲明明是真心夸赞，但在苏曼音听来，却讽刺味儿十足。 因为她的口吻，根本不像和高中生说话，像是在表扬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苏曼音看着周卫国一脸厌烦的模样，真是对他喜欢不了一丁点。 到了中午，几人结合昨天的经验，苏曼音决定简单分一下工。 “卫国，晓月，你俩负责维持秩序，我和久玲负责制作、收钱。” 久玲和晓月自然没话说，结果最小的周卫国提出异议。 “那个……” “哪个？” 苏曼音有些恼，整整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喊人，还那个这个的屁事贼多。 “那个……大娘。” “唉，我还以为你不会喊呢。” 苏曼音不耐烦地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周卫国红着脸，冷冷道，“大娘，我上过学，要不，还是我来收钱吧？” “可你会做夹馍吗？” 周卫国点点头，“会的，上午二嫂子教过我的。” 孙久玲点点头，“卫国聪明，一学就会。” 苏曼音看着傻乎乎的孙久玲，心里多少体会到，周卫民为啥总生气了。 “行吧，我先在旁边看一会儿。” 苏曼音始终还是不放心，尤其关于钱。 秦晓月也不放心，“小妈，我一个人就行，真的。” 事实如秦晓月所说的一样，经过昨天的事情一闹，职工们都知道了这个摊子。 也知道，人家现在是有营业执照的个体经营者了，加上又是职工家属，所以都很亲切。 根本不用秦晓月怎么招呼，自动就排起队来。 苏曼音提前告知大家，今天只有油渣土豆丝夹馍，可大家依旧热情不减。 “挺好，原本打算买一个肉夹馍，这下可以买两个了。” “对呀，你家油渣土豆丝都可以单独出菜了，太好吃了。” 众人很捧场，秦晓月很开心。 可摊位前制作夹馍的周卫国就犯了难。 这些工人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把胃口喂大了，今天上来就三个四个地要，还一个劲儿催，搞得他很是慌乱。 做了十来个，他的手就开始抖。 “卫国，还是给我吧。” 苏曼音直接接过菜刀，“你这样太危险了，去一边帮着你小嫂子维持秩序吧。” 周卫国想要坚持，但他真的好累。 他的手指都在抽筋，他躲到一旁，刚喘口气，突然一个声音飘来。 “周卫国？真的是你啊！” 周卫国回头一看，顿时天塌了。 第023章 两块都给多了 “笑笑？” 周卫国扭过头，看到是高中同学，而且还是他最在乎的孙笑笑，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周卫国，你在勤工俭学吗？” 见到是同学，孙笑笑挽着朋友凑了过来。 “你家……” 见周卫国脸色不对，孙笑笑急忙刹住关心的言语，转而从兜里掏出两块钱。 “周卫国，你拿着吧，马上高三了，可不能因为变故，就耽误读书了。” “不是的笑笑，是我妈非让我来卖夹馍，体验锻炼的。” 周卫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有此地无银的感觉。 “噢，是这样啊，那……我也买一份，算是支持同学。” 孙笑笑爽朗一笑，快步走到摊位前。 “姐姐，我想要个夹饼，可以吗？” 苏曼音看了一眼躲在身后，低着头的周卫国，又看看眼前漂亮的小姑娘，顿时明白咋回事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喊我姐姐有点差辈儿了。”苏曼音夹了土豆丝，放在白吉馍里，“我是卫国的奶奶。” “啊？”孙笑笑和同学一脸震惊，“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是？” “可能是辈分大。”一旁同行的同学拉了一下孙笑笑，“笑笑，咱们快点走吧，晚了，图书馆就下班了。” 苏曼音将夹馍送到孙笑笑手里，“你是卫国的同学，今天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这可不行。” 孙笑笑坚持着掏出一角钱，直接丢到盒子里。 “小奶奶，你们做生意不容易，再说，我们不能吃白食。” “哎哟，卫国，你同学真是懂礼貌，明事理啊。” 收钱的秦晓月笑着夸赞孙笑笑。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周卫国心里明白，这是点他没礼貌，不懂事，配不上人家。 “周卫国，我们先走了哈。” 孙笑笑冲周卫国挥手告别，周卫国尴尬地挥手。 看着孙笑笑红色衣裙的背影，不知为何，周卫国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中午忙碌结束，周卫国瘫坐在一旁，看着几人收拾摊子。 “晓月，我打算再买点猪肉去。” 苏曼音商量道，“今天人家可都是奔着肉夹馍来的，再说，肉夹馍的钱也来得快些。” 秦晓月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一想到要起大早排队，就有些打怵。 “小妈，要不咱们找找高所长，打听打听饭店肉的来路？” 秦晓月抱着钱盒子，皱眉道，“咱们排大半天，最后只能买一两斤肉，收获与付出严重不匹配呀。” 苏曼音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她麻烦高长河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秦晓月看出她的顾虑，于是凑近了提议道，“我记得年代文里，都有黑市的，不如咱们……” “不行啊小妈，那黑市里可很多恶人呢。” 孙久玲听两个婆媳商量去黑市，不由担心。 “知道了，违法的事我们不干。” 苏曼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打算冒险一次。 这个交割年代，黑市基本相当于半放开的存在，火车站、小巷，甚至熟人的家里，都有可能进行交易。 但凡打通这个，肉票取消之前，她们的肉便有了保障。 正盘算着，周卫国凑了过来。 “那个……今天有我的工资吗？” 苏曼音以为他看见同学的礼貌，他能有点长进，如今看来，这孩子八成骨子里，就轻视她们。 “卫国，你妈不是说让你来锻炼体验的？” 秦晓月凑过来笑着逗他，“人家体验活动，可都是要交钱的，怎么到你这儿，还要钱啊？” 周卫国没想到自己没赚钱，还要搭钱，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啥意思，我的活儿白干了呗？” 周卫国的语气不善，一双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盯着秦晓月。 秦晓月顿时脸色也暗了下来。 “嘿，是我们求着你干的呗？” “我不管，我妈说了，干活了，就得拿工资。” 孙久玲立在一旁，也觉得周卫国有些过了，这家里孩子哪有不帮大人干活的，咋，那也都要发工资？ 可她还是对周卫国的高中生身份有滤镜，于是主动掏出两元钱，送到周卫国手里。 “卫国拿着，你就别再为难你奶奶和小婶子了。” 周卫国抓着钱，看到是两元钱，不由心下一沉。 “怎么只有两元？” “那你说，要多少？我的大孙子！” 苏曼音眯着笑眼，走到周卫国面前。 周卫国被这一声大孙子给气恼了，其实从她向孙笑笑介绍身份那一刻，他就压着火呢。 周卫国把两元钱揣到兜里，然后冲苏曼音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个活儿我不干了，就算你们求我，我也不来了！” 说完，便气鼓鼓地转身跑了。 “哎，这熊孩子书白读了吧！”秦晓月朝周卫国背后啐了一口，“干啥啥不行，还自我感觉良好，真是服了。” “好了，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苏曼音安抚秦晓月，然后又掏出两元钱，塞到孙久玲手里。 “你呀，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咋还那么慷慨，给人家孩子花钱。” 孙久玲推说不要，但苏曼音力气太大，她推脱不开，最后只好收了下来。 下午，苏曼音骑车带着秦晓月在街上四处溜达，一来打听黑市的地点，二来观赏八零年代的风光。 “小妈闺蜜，你还别说，这八零年代的空气真不错呢。” 秦晓月坐在后座上，捂着口鼻，望着被风吹起的尘土，不由感叹。 “都裹着泥土的芬芳。” 苏曼音就知道，这闺蜜下半句一定有转折。 逛了一下午，二人倒真的发现两处可疑的地方。 和苏曼音预料的差不多，一处在汽车站旁的胡同，一处在供销社后面的小巷。 纵然他们遮着掩着，但篮子里漫出来的蛋和肉，还是说明这里面有猫腻。 “该带个筐来的。” 苏曼音很不满意自己的再次失误。 两人商议后，决定明天带好装备和钱，来这两处探探虚实。 两人在国营饭店，花了三毛钱吃了两大碗素面。 秦晓月不禁又感叹一遍这个年代的物价。 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暗，刚到院门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嫂子，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王桂花大嗓门开炮，“才给两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苏曼音推着车子，挂着笑容应对。 “弟妹，其实两块钱，我都给多了呢。” 第024章 做大事 王桂花没想到苏曼音说得这么直白。 “小嫂子，你这话啥意思，卫国可是出了大力了，那久玲还能分十块钱，咋，他五块钱都分不到？” “弟妹，卫国就烧了烧锅，只做了几个夹馍，还洒了不少土豆丝。” 苏曼音不急不躁，笑着回应着。 “我知道卫国第一次做，也很体谅他，所以，也没让他赔钱……” “啥，你还想让卫国赔钱！?”王桂花撸起袖子，双手掐腰，“苏曼音，你别太过分，卫国可是老周家的未来，你这么做，对得起德昌大哥吗！” 苏曼音这次真被无语到了。 秦晓月也觉得王桂花的逻辑，超级荒谬。 “二婶，你家卫国吧是高材生，我们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他沾染铜臭，是为他好！” “我不管，反正你们今天得给我五块钱！” 王桂花装也不装了，直接开口要钱。 苏曼音也不惯着她，“弟妹，你若是真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为了卫国价值观，这钱，我没法给。” “苏曼音！” 王桂花扯着嗓子上前，但看到苏曼音淡定的笑，想起之前苏曼音的手段，顿时又怯了。 这时，周德顺也追了过来。 “桂花，这是干啥？和小嫂子好好说话。” 周德顺上前将老婆拉住，而后堆着笑脸，跟苏曼音赔不是。 “小嫂子，桂花也是心疼我家卫国，卫国回家后，说是累得拿笔手都抖，桂花心疼儿子，你也该理解。” 苏曼音心中好笑，这两口子真是配合得绝妙啊，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卫国今年有十七了吧？” 秦晓月突然这么一问，周德顺两口子突然愣住了。 “二叔，我听公公说，你十七岁的时候，都能自己扛砖了。可卫国就拿刀切了几个馍，手就拿不动笔了？” “二叔，要不你带卫国去医院看看吧，我说真的，别是有啥大病？” 苏曼音心说，自己这个闺蜜嘴是真损。 周德顺阴着脸，脸上却硬是挤着笑，表情跟便秘一样难看。 “晓月啊，你这话说的，卫国健健康康的，咋会有病呢，他是真累着了。” “秦晓月，亏我还帮你去娘家要钱，你咋还能咒你侄子呢！” 秦晓月见两口子朝她开炮，又有邻居探头，便鼻子一抽，委屈起来。 “二叔二嫂，我是真心关心卫国啊，既然你们非嫌我们给的少，那……那把我的那份都给他吧，这总行了吧，呜呜。” 秦晓月将头埋进苏曼音的怀里，苏曼音抱着她，轻轻安抚。 “二弟、弟妹，我和晓月两个寡妇不过做点小生意，谋个出路，真不需要卫国这样的高材生，也养不起他。” “妈，咱们的日子，咋这么难啊。” 秦晓月音调怪异的哭声，再次唱了起来。 “怎么才赚点生活费，就被人惦记上了。” 王桂花还想争论，结果周围已经响起好心邻居的规劝声。 “德顺啊，人家小苏不容易啊，刚死了丈夫，你们可不能这个时候，还想着占人家便宜。” “就是啊，她们不像你们两口子，都有稳定的收入。” “都是误会，误会！” 周德顺见情况不对，连忙拉着老婆准备开撤。 “小嫂子，都是误会，以后这事儿咱们谁也别提了，行吗？” 王桂花不傻，见到情况不对，也服软换了态度。 “晓月，你别哭哈，婶子就是过来问问，那啥，没事儿，我们就先回了。” 两口子慌忙撤退，秦晓月趴在苏曼音的肩膀上，继续伤心地哭泣。 “人走远了告诉我一声，我这眼泪太值钱，不能浪费太多。” 王桂花回家后，越想越气。 钱没要来，惹来一身臊。 “不行，咱们得让她们把钱吐出来。” 周德顺摇摇头，“这小嫂子精的很，咱们还是再想别的折吧。” 周卫国见父母啥也没要回来，脸色愈加难看，直接躲进屋子不出来了。 今天真是倒霉，让孙笑笑看到他摆摊的窘迫模样，又被两个寡妇羞辱。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等他考上大学，有了好的工作，等着她们来求他吧！ 翌日清晨，苏曼音和秦晓月准备妥当，便骑车来到供销社后面的小巷里。 两人直接推着车子进了小巷，一来停车不安全，二来运东西还是车子方便。 两人朝里面里走了几十步，便遇到几个形迹可疑的小青年。 “两位是来买东西的？” 苏曼音应了一声“是”，随即又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 “你想买什么？” “猪肉，新鲜的五花肉。” 苏曼音特意强调新鲜二字，那小青年眉头一皱。 “这猪肉可不好弄呀，所以价格可要比外面贵很多。” “很多是多少？”苏曼音低声问。 “带票的一块八，不带票的，最低的两块。” 秦晓月在一旁脑子拼命计算，这一斤肉可以做十来个肉夹馍，她们卖两毛钱一个，这要是算上馍的成本，这不是赔了！ “小妈闺蜜，这个有点贵啊。” 秦晓月低声提醒道，“赔本的买卖，咱们不能做。” 苏曼音却不想白来一趟。 “我能先看看肉吗？” 那青年眉头一皱，“行吧，跟我来！” 小青年带着苏曼音和秦晓月往里面走，拐了一个弯儿，竟然看到墙上有一个木门。 他走上前，有节奏地敲了几声，片刻，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耿三，又来大活儿了？” 耿三嘴角一扬，“对呀，这次可是有钱的主儿。” 苏曼音察觉得这耿三和门内人的对话语气不善，她提醒秦晓月，将车子调转车头。 “小妈闺蜜，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啊。” 调转车头的秦晓月，低声呼唤自己的闺蜜。 “咱们好像要栽了！” 苏曼音看到木门里走出几个一脸横肉的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 听到秦晓月的声音，再回头才发现，后路也两个穿着黑背心的小青年堵住。 “你们想干什么！”苏青语冷静的质问道，“想抢劫，还是杀人越货！” “杀人要偿命的，我们没那么狠。”耿三坏笑道，“把买肉钱留下，我就放你们走。” “你就不怕我们报警？”苏曼音好奇道。 几个劫道的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拜托，你们来黑市买东西，自己本身就违法，还敢报警？” 苏曼音淡然一笑，“那若是我说，我是为民除害呢？” 耿三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晓月也是一愣，“小妈闺蜜，你唱的哪一出戏啊？” 苏曼音淡然一笑，“嘘，你听！” 第025章 人情和道理 秦晓月还在迟疑，结果苏曼音捡起胸前的口哨吹起来。 “原来音儿从你这里传出来呀。”秦晓月无语道，“你这是摇谁啊？” 围堵的几个小混混也好奇，苏曼音吹哨子啥意思。 “不是，你拿个破哨子，唬谁呢？” 耿三一脸不屑，晃动着妖艳的胯骨轴子，朝苏曼音靠近。 “耿三儿，我觉得你等一会儿，或许更安全些。” 苏曼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好心地提醒对方。 可耿三没领悟这个好意，怎么说他也是身高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还能被一个女的唬住？ “痛快把钱拿出来，省得受皮肉之……” 后面的苦还没说出口，苏曼音直接一个飞踢，将耿三直接踹飞了出去。 其他几个混混还在愣神的功夫，苏曼音已经窜到近前。 砰砰，几道拳脚齐飞，便将几人撂倒。 这边秦晓月推着车子，左躲右藏的嗷嗷乱叫。 “别过来哈……啊……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哈！” 苏曼音听到秦晓月的声音，转身跑到她身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围堵的两个混混。 “就你们这点身手，也敢当混混！” 从地上爬起来的耿三，被彻底激怒了。 他直接甩出一把折叠刀，指着苏曼音恶狠狠道，“臭娘们儿，你找死！” 说着，他便举刀冲了过来。 苏曼音将秦晓月护在身后，正准备迎敌，突然窜进来一队黑影。 “别动，都别动！” 秦晓月定睛一看，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高所长，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及时什么呀，说好哨音儿一响就到，这都几分钟了！” 苏曼音不满地吐槽，秦晓月顿时明白，自己闺蜜，竟然瞒着她，和高长河来了一个钓鱼行动啊。 几个小混混见到是警察来了，顿时都蔫了。 “不是，我们啥也没干呀。” “警察叔叔，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孩子，你饶了我吧。” 警员小王一脸无语，“你丫今年多大？” “不敢欺骗警察叔叔，我今年才十八。” 小王好像啐他一口，“你母亲不容易啊，六十二生你这个混混！” “走，都老实点！” 警员将这群小混混带走，苏曼音回头关心秦晓月。 “晓月，你没事儿吧？” “有事儿，有大事儿！” “啊？哪里受伤了吗？” 苏曼音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样。 “这里！”秦晓月捂着自己的左胸口，痛苦道，“我的心受伤了，拔凉拔凉的。” 苏曼音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吗，而且……” 苏曼音刚想说出真相，高长河凑了过来。 “而且苏曼音同志，是真的想开拓黑市进货渠道，对不对？” 秦晓月一脸疑惑地望着闺蜜，天呐，她这是在演无间道吗？ 苏曼音也不藏着掖着，她扫了一眼被带走的耿三，叹息道，“若他们诚信做生意，我真考虑不吹哨子的。” “黑市终究不合法，而且，东西也不一定有保证。” 高长河官气十足地教育起二人，“之前很多买肉的，不是缺斤少两，就是买回去的肉是酸的，根本不能吃。” “我知道，所以这才和高所长你，定了这个行动嘛。” 苏曼音尴尬笑着回应，“高所长，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对啊，那些饭店的肉，是什么渠道，”秦晓月在一旁适时追问了一嘴，“高所长了解吗？” “他们是国营饭店，是根据规模和需要申请定量的，关键，去国营饭店吃纯肉的菜，也要提供肉票的。” 听到可以申请定量，苏曼音还想问她们是否也可以申请，但一听，也要提供肉票，就有些打退堂鼓。 “不过你们可以去乡下买肉的。”高长河建议道，“村里的猪都是自家养的，不需要肉票，而且价格也比城里便宜。” 苏曼音不是没想过去乡下买肉，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她需要考虑。 “乡下的猪肉虽然便宜，但卫生难以保证，万一是病猪，比如豆猪，那就毁了。” 秦晓月好奇，“啥是豆猪？”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初中生物那点知识，她算是全还给老师了。 “豆猪就是肉里长虫卵的猪。”高长河解释得很直接，很干脆。“因为虫卵像豆子，所以叫豆猪。” 秦晓月听了，不知为啥，有点反胃的恐怖感。 高长河没想到，苏曼音会这么注意食品安全。 “这个你放心，村里杀猪后，都会有公社兽医站的工作人员去检验的，不合格的猪，也不会让老百姓吃的。” 高长河笑着解释道，“对了，后天小王老家有人结婚，要杀猪呢，你们愿意去看看不？” 苏曼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当然，那就谢谢高所长了。” “不客气，只是，小苏同志，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高所长算错了，今天我可是帮高所长捣毁了一个黑市窝点，算是还了一个大人情哟。” 高长河会心一笑，“对是我算错了，小苏同志果然是做生意的，佩服。” 秦晓月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眼珠子不由一阵乱转，别说，这两人有戏！ 两人折腾一上午回家，结果发现家门又被人堵了。 孙久玲见两人回来，慌忙从里面钻出来，上前和苏曼音说情况。 “妈，这几个是公公的远房亲戚，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说咱们做生意赚大钱了，这不，来借钱的。” 苏曼音一听，就知道这又是王桂花捣的鬼。 众人见孙久玲喊她妈，便转头纷纷朝苏曼音凑过来。 “哎呀，你就是德昌的媳妇儿吧，我是德昌的表姐，我们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孩子马上开学了，学费还没着落，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周济一下。” “是啊，我们都是要脸的人，但日子实在遇到困难，你们既然富余，就不能看着我们过苦日子吧？” 苏曼音被吵得头疼，看着院子里，被他们吃光空盘空盆，心里更是一阵火气。 要脸？他们有脸吗！ 刚要发火，秦晓月扑通瘫坐在地上，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把我卖了吧，咱们一千多块的债还没还呢，这咋还有找咱们借钱的？” 孙久玲诧异，“妈，你啥时候借了那么多钱啊，和谁借的？” “和高所长借的呀，不然你以为，咱们哪来的钱买面、买菜？” 苏曼音对秦晓月撒的这个谎，不是很满意，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晓月你起来。” 苏曼音和孙久玲，将秦晓月拉起来。 “这亲戚有困难哪有不求人的，是不是这个理啊表姐？” 那个远房表姐尴尬地笑着回应了一下，打了一个嗝儿，还带着土豆丝儿味儿。 “所以啊，咱们欠的钱，表姐也会帮咱们想办法的，对不对啊，表姐？” 远房表姐一听，就察觉得不对了。 “那个弟媳妇啊，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表姐。”苏曼音伸手将其胳膊拽住，“你这饭也吃了，忙不打算帮了？这样，有多没少，借我们五十、一百都行。” “那个我家里真有事，先走了。” 表姐挣脱着跑开，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纷纷找借口撩了。 苏曼音见人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妈，我这里有一百，是你上次给我的，我没花，回去我拿给你应急。”孙久玲真诚道。 苏曼音有些感动，她拉着孙久玲的手道，“没事儿，高所长有钱，不着急还。” 第026章 买肉变蹭吃 苏曼音带着秦晓月和孙久玲，又卖了两天土豆丝夹馍，虽然每次都能卖完，但很明显，很少有排队的情况。 “小苏同志，你们的肉夹馍不卖了？” “是啊，虽然这个土豆丝好吃，但还是肉和馍，更香。” 是啊，这个年代，谁能抗拒肉香。 “大家别急，再等两天，我苏曼音保证，一定让大家吃上肉夹馍。” 好不容易熬到下乡的日子，苏曼音一大早，便载着秦晓月来到派出所。 “哟，苏同志来了，快请进。” 派出所的小同志见到是苏曼音来了，热情地将其请进屋里来，甚至还给她们二人倒了茶水。 “高所长还没来，你们在这里一等。” “谢谢你了小同志。” 苏曼音捧着满是茶叶的茶水，客气地打了招呼。 秦晓月眼珠子四处乱溜达，“小妈闺蜜，高长河不是所里的副所长吗？可我怎么感觉，他跟正所长没区别呀。” “他们正所长受伤了，还在养病。” 苏曼音自然地回应，但这份自然，让秦晓月闻到了吃瓜的味道。 “小妈闺蜜，你和高所长背地里，到底见过多少次面啊，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这么清楚！” 苏曼音眉心一拧，转头无语地望着儿媳闺蜜。 “什么叫背地里见面，我和他是偶然碰见的，不行吗？” 正说话，高长河穿着便装从外面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八卦而已，那个高所长，咱们可以走了吗？” “稍等一下，我安排一下工作，咱们就出发！” 高长河将几个警员叫到屋子里，利索地安排几项工作，而后拿着车钥匙从屋子里出来。 “走吧！” 苏曼音和秦晓月应了一声，便跟着他，坐上了吉普车。 “高所长，咱们坐公车去乡下，不算犯错误吧？” 不等高长河解释，开车的司机笑着回应。 “这车本来是去加油的，拉你们算是顺路，再说，车子不下乡呀。” 苏曼音和秦晓月对视一眼，一脸问号。 “高所长，今天不是去王警官老家吗？” “是啊，但是咱们不坐这个车去。” “那怎么去？” 坐在副驾上的高长河，扭头笑道，“到了，你们知道了。” 很快，车子到了海城与郊区接壤的加油站，几人刚一下车，就听到有人召唤。 “高所长，这里，这里！” 苏曼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拖拉机，警员小王站在车斗上，冲他们热情地挥手。 高长河从车上拿下两个厚厚的布垫，“苏同志，秦同志，来，拿好，咱们准备换乘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犹豫地接过垫子，在高长河和小王热情的招待下，坐进了拖拉机的车斗上。 拖拉机走起来，她们才知道，这个垫子的重要性。 这拖拉机开得并不快，但颠得实在太厉害，即便有了垫子，也只是起到不硌屁股的作用，颠簸感是一点都没缓解。 苏曼音体质好些，还能忍受。 秦晓月就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颠，最后不得已，扶着车斗的侧挡，开始不住的呕吐起来。 为什么啊，她不过想吃顿肉，就这么难啊。 好不容易颠簸到了村口，高长河和小王下车接人时，秦晓月半条命已经没了。 “小妈，不是我懒，我是真的……呕！” 苏曼音见她这晕车的模样，便让她找个地方坐下歇一歇，自己跟着高长河和小王，去买猪肉。 路上小王将老家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结婚的是他大伯家的堂哥，为了筹备后天的婚宴，所以将养了快一年的猪，提前杀了。 “可这天这么热，肉怎么保存啊？” 苏曼音好奇地问道，不等小王回应，高长河抢先科普起来。 “这东北人家啊，家家都有地窖，这些吃不完的肉啊，可以用油纸包好，挂在地窖里，这样放个三五天，肉都不会坏的。” “天然的冰箱啊。” 高长河惊讶，他没想到，苏曼音竟然知道冰箱。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小王的大伯家。 村里人见到城里来客人，很是热情地招待他们。 “猪已经杀完了，中午就别走了，吃完杀猪菜再走！” 王大伯热情地招呼着，让苏曼音有点受宠若惊。 她求助似的望向高长河，”这不太好吧，咱们是来买肉的，咋成了蹭饭的了。“ “没事儿的，添双筷子的事。” 小王的大伯母上前将苏曼音拉到近前，“哎呀，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啊，高所长，这是你的对象不？”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都很尴尬。 小王慌忙上前扯着自己的大伯母。 “大娘可别瞎说，他们还没公开呢。” 高长河一听，直接给他来了一拳。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嘴上怒骂着，但心里他却觉得有点美。 苏曼音急忙反手拉住大伯母的手，客套道，“大娘，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我可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不用不用，人够，你坐着等着吃就行。” 苏曼音终于体会到，东北农村人的热情，是那种掏心掏肺的热情。 从这低矮的土房子，各家各户借来的铁盆凳子，可以看出来，他们日子并不富裕。 但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还有溢满脸的笑容，总觉得他们发自心底的幸福。 吃杀猪宴的时候，小王去村口，将和村里七大姑八大姨扯闲篇的秦晓月喊回来。 “小妈闺蜜，你知道不，这村里人可是各个人均喜剧人啊。” 苏曼音看着回魂的秦晓月，好奇地打趣儿道，“我觉得他们是神医，几句话，就把你的晕车治好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被请上炕桌，只见满满一桌子，全是硬菜： 溜肉段、炒猪肝、蒜泥白肉、锅包肉…… “我的天呐，这是提前过年吗？” 秦晓月还没动筷，口水已经满溢。 “小王警官，你堂哥的婚礼，我们能参加不？” “必须的啊。” 小王热情地送上一碗老汤熬的菜汤，秦晓月接过来，顾不得烫就喝了一口。 “我去，太香了，小妈，要不咱搬村里住得了。” “你是真香迷糊了。”苏曼音凑近了，低声道，“你不要拆迁款了？” 秦晓月顿时醒悟过来，“我就说说，嘻嘻。” 王大伯端着一脸盆蒸猪血进屋，秦晓月见了，顿时眼睛都直了。 “小妈，我觉得可以住到婚礼当天，你考虑考虑！” “闺女，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给你大兄弟媳妇儿当伴娘，行不？” “必须行啊！” 苏曼音一脸愁容地望着儿媳闺蜜，这还没喝，咋就醉了？！ 第027章 四十斤肉，拿下 清汤寡水了几日的秦晓月，在王大伯家吃撑了。 光老汤做的菜汤，她一口气就喝了三碗。 好消息，她解馋了。 坏消息，她肠胃受不住这么大油水，直接拉肚子了。 “秦晓月，咋样了，肚子还疼不？” 苏曼音捂着鼻子，站在茅厕外，关心询问着。 秦晓月扶着墙，脸色惨白地从里面走出来。 “肚子疼倒是其次，主要是我的腿肚子，实在受不住了。” “那你还想留在农村不？”苏曼音搀扶着儿媳，随口玩笑道，“若想留下，你这马步就得站得稳才行。” 秦晓月受教点点头，“别说了，还有饼子不，我垫补点儿。” “不是，你还吃啊。” “那肚子空了，不得填上呀。” 苏曼音一脸无语，这个秦晓月，真是只管进口，不管出口呀。 两人回到屋子时，高长河与王大伯正商议着买肉的事情。 见苏曼音搀着秦晓月走过来，便关切地走过来。 “咋样了闺女，家里有去痛片，吃两片顶顶不？” 王大伯一脸的关切，小王也很担忧，但药哪儿能随便吃呢。 “要不还是回县里看看吧！” “没事儿的，她就是许久没吃肉，突然一下吃太多，肠胃受不住。”苏曼音笑着解释，“吃点玉米饼子吸吸油，在炕头趴一趴就好了。” 苏曼音小时候，奶奶就这么和她说的。 “玉米饼子有，闺女，我这就给你拿去。” 王大伯热情回屋去拿饼子，高长河将苏曼音拉到一边。 “我和王大伯沟通好了，他们的猪肉留下后天用的，还能剩下三四十斤，一斤八毛五，你看合适吗？” “八毛五？太合适了，不过这样大伯不亏吗？” “这肉本就是留着婚宴用的，不留着卖。”高长河笑着解释道，“这还是王大伯自己要的价，我可一点没压价。” “行，这三十来斤肉我都要了。” 苏曼音豪气地掏出三十五块钱，扬手递给交给高长河。 “你不直接交给王大伯？” 苏曼音摇摇头，“我是寡妇，人家结婚，用我的东西不好。” 高长河笑道，“你这是什么封建迷信啊，咱们这里不讲究这个。” 高长河把钱推给苏曼音。 “钱还是你给王大伯，我就不参合你们的生意了。” 王大伯很实在，拿了一盘子玉米饼子，秦晓月在苏曼音鼓励的目光下，拿了一块最小的吃了。 “嗯，好吃，”秦晓月勉强地笑着，“就是有点剌嗓子。” 苏曼音憋笑着，迈步来到王大伯跟前。 “王大伯，那肉我们要了，这是钱，您收着。” 王大伯笑着接过来，简单一点，发现有三十五块钱。 “闺女，你给多了吧，那些肉可能也就三十多斤，到不了四十斤呢。” 王大伯捡了三张整票，将剩下五块钱推了回来。 “都是自家的猪，不值钱的，三十我都占便宜了。” 苏曼音没想到，还有这么嫌钱给多的人。 推搡了半天，苏曼音最后找了一个好听的借口。 “王大伯，干脆这五块钱，算我们随的礼钱，这总行了吧。” 秦晓月一听，顿时觉得苏曼音有点小气，正想开口埋怨，结果王大伯激动道，“五块也太多了，你这，得坐主桌了！” 秦晓月懵了，五块钱礼钱，竟然就可以坐主桌？ 王大伯若是知道，四十多年后，五百都进不了单间，不知道是啥感想。 当王大伯将近四十斤的五花肉，用油纸包好，尿素袋子套上抱出来时，苏曼音和秦晓月有些傻眼。 四十斤猪肉竟然这么多啊！ “这么多肉，咱们一顿能用了不？” 秦晓月担忧道，“要不分一半，做腊肉如何？” “腊肉？”高长河好奇道，“你们还会做腊肉？” 苏曼音和秦晓月尴尬地对视一眼，摇头表示，吃过，没做过。 高长河无奈一笑，“我当兵时也吃过战友从家乡带来的腊肉，不过咱们这里，还没人做这个，吃不习惯的。” “看来，只能买个冰柜了。” 苏曼音考虑着，若是有了冰柜，那么以后买再多肉，也不怕放了。 而且，她又想到一个好生意。 “冰柜可不便宜，还要有电器票才行。”高长河好心提醒。 “再贵也得买，不然以后也是麻烦。” 苏曼音想起高长河之前帮着办营业执照的事，犹豫了一番，还是向他开了口。 “高所长，你见的人多，能帮忙搭个搭个，看看怎么能搞到冰柜票？” 高长河爽快地应了下来，“行，这个没问题，那这些肉你怎么办呢？” “三十斤肉回去就炖上，剩下的，我准备包饺子。” 苏曼音爽朗一笑，“之前答应的请客，我可没忘呢。” 高长河一听，也跟着爽朗笑了起来。 “苏同志这可是出大血本了，好，冰柜的事交给我高长河了。” 小王立在一旁，发觉自己的副所长有点陌生了。 不光去人家女同志家吃饭，还开始打包票，准备托关系办事了。 冰柜票啊，那可是电器，紧俏得很。 这都敢应，看来这个苏曼音，在他们高副所长心里，不一般啊。 拖拉机再次登场时，秦晓月还没上车，便觉得心开始发抖。 “要不你坐在拖拉机轮眉盖儿上？”小王好心建议到，“坐着上面，能好一些。” 小王要留下来帮忙，便没跟车。 秦晓月拿了两个垫子，垫在屁股下，而后抓着拖拉机座位的把手。 “苏同志，你要不要坐另一侧的轮眉盖儿？” 高长河好心提醒，苏曼音摆摆手。 “不了，我没事儿，可以忍受，何况，我得看着我的肉呢。” 高长河好笑道，“怎么，你怕我半路把肉吃了？” “我是真怕，哈哈。” 秦晓月回头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心里突然闻到了，一个甜甜的大瓜。 拖拉机沿着裹着石子的土路，吭哧吭哧地往县城里走。 秦晓月坐在轮眉盖上，虽然还有些颠簸，但比车斗里要好上太多了。 苏曼音此刻却觉得有点难受。 “苏同志，你不舒服？” 高长河关心道，“我和师傅说一下，慢点开！” “不用。” 苏曼音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将高长河拉了回来。 “我应该吃得太多，颠的有点难受，站起来就好了。” 苏曼音抓着车斗的侧板，想要支撑着站起来。 哪知侧板的栓子没挂牢，她一用力，侧板直接往外倒了下去，将人也带着栽了下来。 刚站起来的高长河见状，急忙用手臂将苏曼音捞了回来，可因为惯性，他却身子往后仰去。 “高所长，小心！” 第028章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高长河到底是训练过，虽然大半个身子栽下去，但还是凭借强有力腰力，扭转身子，一把抓住车斗的前挡板。 苏曼音瞅准机会，一把拉住高长河的胳膊。 秦晓月听到呼喊，急忙喊着停车。 开车师傅吓了一跳，停下车后，慌忙过来查看情况。 “咋样，没啥大事儿吧？” “没事儿的师傅。”高长河笑着回应，“挡板没栓好，险些掉下去。” “对不住啊，我这就拴上。” 师傅在栓挡板，秦晓月也跟着凑过来，关心苏曼音情况。 “我没事，但高所长……” 苏曼音拉高长河胳膊时，触碰到他手臂上口子，这会儿她拿手摸了一把，已经见血了。 “小伤而已。” 高长河抹了一下胳膊，满不在乎安慰道，“一会儿就结痂了。” “不行，得消毒。” “在这里？”高长河歪着头，好奇地望着苏曼音，“苏同志准备拿啥消毒？” 苏曼音狡黠一笑，“要么说，高所长有福呢，晓月，把酒拿来！” 秦晓月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将其交给苏曼音。 苏曼音直接用牙咬开，将瓶子送到高长河鼻子前晃了晃。 “这瓶二锅头，原想着送高所长喝的，现在，只能让你的胳膊尝尝。” 苏曼音直接给自己先灌了一口，高长河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苏曼音抓了去，接着就被苏曼音拿嘴喷了一胳膊二锅头。 “嘶……” 高长河本能地低吟了一声。 这酒，还真够劲儿。 一口不够，苏曼音又喷了一口。 “那个苏同志，可以了。” 高长河慌忙阻止道，“还是留点，给我留点吧。” 苏曼音一个没收住，结果一大口二锅头，直接喷到了高长河的身上。 “哎呀，这你看看我，这不好意思。” 苏曼音慌忙拿手去擦，意外地碰到了硬硬的洗衣板。 高长河穿的是白色棉质背心，本来是很松快的，看不出什么。 因为被这酒这么一润，苏曼音这么一抹，直接凸显出来腹肌的形状。 正在吃瓜的秦晓月，眼睛都直了。 不由看看天空圆圆的月亮，哎呀，今晚月色，可真美啊。 高长河慌忙抻了抻背心，“那个苏同志还是坐前面吧，没那么颠。” “对，这个酒味儿我也受不了。” 苏曼音把酒瓶和瓶盖，一股脑都塞给高长河。 “那个，高所长，你慢慢喝。” 苏曼音跟逃命一样，低着头下了车斗。 “高所长，别喝太多哟。”秦晓月又偷瞄了一眼高长河的腹部，“看好肉，那可是我小妈的命根子哟。” “走了！” 苏曼音拉着秦晓月来到拖拉机前面，两人分别坐在两侧的轮眉盖儿上。 拖拉机重新启动，只是啃吃吭哧的声音，如今听起来，却有些和谐美妙。 高长河握着二锅头，想要喝一口，又怕自己真的醉了。 秦晓月一会儿看看车斗，一会儿看看对面，脑子里不由闪过几句歌词来。 “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桥头……” 苏曼音有些讶异，这秦晓月怎么会唱这个年代的歌曲，而且难得的……没跑调？ 秦晓月自己也很奇怪，不知为何，这歌就好像印在脑海里似的，自然而然地就哼了出来。 天空一轮圆月，清辉洒在村路上，洒在拖拉机上，洒在车上唱歌和听歌人，陶醉的脸上。 拖拉机到达郊区后，那辆早上送他们的吉普车，还在加油站。 “高所长，你这吉普车……挺喝油啊！”秦晓月玩笑道。 “是我来之前安排的，咱们总不能背着肉回去吧。” 高长河笑着解释，转头塞了一盒烟给拖拉机师傅。 “多谢了师傅，路上小心。” “高所长你客气了！” 师傅将烟推回来，又被高长河按住。 “师傅你拿着，不然以后，我可不敢再坐你的车了。” 师傅想起路上的小意外，更加愧疚起来。 “拿着大哥，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苏曼音和秦晓月也挥手与拖拉机师傅告别。 几人坐上吉普车后，一路上气氛有些古怪。 司机不时转头看看所长，“所长，你喝酒了？” “啊，喝了有点，老乡太热情了。” 秦晓月躲在后面，挽着苏曼音一同憋笑。 车子将二人直接送到了家门口，高长河帮着把肉抱到了厨房。 苏曼音见高长河背心被弄得很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高所长你等等。” 高长河以为要留他吃饭，便慌忙拒绝。 “那个苏同志没必要麻烦了，我们……” 还没说完，苏曼音拿着一个干净的棉背心出来。 “这是德昌买的背心，还没穿就……你不嫌弃，就先换上。” “对，换上吧。”秦晓月在一旁催促道，“这又是酒，又是猪肉的，穿着多味儿啊。” 高长河犹豫地接过背心，“行吧，那我回去换上。” “就在这儿换上呗。”秦晓月劝说道，“咋，高所长还害羞？” “没有。” “换下来吧，我给你洗洗。” “这个真不用，我可以洗的。” 高长河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好吧，那你换吧，我和晓月转身。” 苏曼音拉着眼睛放光的秦晓月，转过身去。 秦晓月有些失望，不过趁苏曼音不注意，她还是偷偷回了两次头。 “我换好了。” 高长河提醒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吃完饭再走？” 秦晓月这句让，感情有点少。 没办法，她们俩的厨艺太烂，晚上也只能啃啃，王大伯送的玉米饼子，实在没法子留客。 “不用，我晚上吃得少，先走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又出门送了送，直到吉普车离开很远，两人这才往回走。 “小妈闺蜜，你看到高所长的腹肌了美，至少八块儿呀！” “秦晓月，你能不能别花痴呀。” 秦晓月委屈道，“拜托，我是为你高兴啊，小妈闺蜜。” 苏曼音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秦晓月。 “抓紧开始切肉炖肉，明天咱们可要大干一场呢。” “不是吧苏曼音，我还饿着肚子呢。” “干完再吃！” “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万恶的资本家给你肉吃，你要不要？” “要要，资本家大小姐，我爱你！”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妈，你们回来了吗？” 第029章 小妈立大功？ 院子的绿铁门打开，孙久玲带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这是邻居张嫂子，她想做生意，不知道怎么办那个个体户执照，想找小妈帮帮忙。” 张嫂子见到苏曼音这么年轻，多少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婆婆，还是寡妇，靠谱吗？ 苏曼音察觉到对方的怀疑，其实她挺抵触孙久玲太实诚的热心肠，但碍于面子，还是扬着笑脸，将其请进屋子里。 “不知道小张准备做什么生意？” 每次看到闺蜜这么称呼同龄人，秦晓月都想笑。 她将孙久玲拉住，“二嫂子，肉买回来了，正好你来了，快，帮我卤上！” 孙久玲惊讶，“你们下村真的买回来肉了！” “嗯，顺便做点吃的吧，我和小妈还饿着肚子呢。” “行，走，咱们去厨房。” 张嫂子进屋后，看到里面收拾得立立整整，对苏曼音的印象好了不少。 “那个……” “你喊我苏同志吧。” 苏曼音觉得“同志”这个词儿真好，共同的志向的人，一听就亲近和有正义。 怎么四十年后，就变味儿了呢？ “苏同志，我想卖豆腐。” 张嫂子坐到炕沿上，拉起家常来。 原来张嫂子叫张翠华，娘家是本地人，家里以前干的就是豆腐坊，后来父母去世了，她又照顾孩子，就没在坚持。 “如今孩子都上学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忙了，我就想着能不能捡起这个手艺，豆腐坊再开起来。” “当然可以啊。” 苏曼音没想到，这个张翠华这个女人，还挺有想法的。 “那你爱人，支持你摆摊吗？” “他……”张翠华淡淡道，“他打我，我和他离婚了。” 苏曼音又是一震，她没想到，张翠华还有这样的魄力，难怪会选择做豆腐这么苦的事情。 “行，执照的事，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应该不难。” “那谢谢你了苏同志。” 张翠华没想到苏曼音这么爽快。 苏曼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小张，你能先做点豆浆吗？” 第二日中午，苏曼音的摊位再次支起来，不同于之前，肉夹馍的摊子旁，又多了一个卖豆浆的。 张翠华望着一整锅鲜黄的豆浆，有些迟疑。 “苏同志，一毛钱一水瓢，真的有人买？” 不等苏曼音回应，一旁的孙久玲热情地抢白道，“放心吧张嫂子，听我小妈的没错！” 说着，她捏了两粒糖精，丢到热乎乎的豆浆里。 纺织厂的下班铃声一响，顿时一群蓝卡服，乌泱泱地冲了出来。 “哇，苏同志果然说话算话，真的搞到肉了！” “我在班上就闻到肉香了，快，给我来两个肉夹馍！” “好嘞，大家别挤哈，今天啊，咱们肉管够哈！” 苏曼音热情地招呼起来，“不光有肉，今天还有热乎乎的鲜榨甜豆浆，一毛钱一水瓢，和肉夹馍绝配。” 职工们看到豆浆，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到苏曼音这么一喊，突然就很想喝。 尤其那句绝配，怎么个配法，他们好想试试。 “哎呀，我没拿茶缸呀。” “哈哈，我带了，这位嫂子，给我来一瓢豆浆！” 张翠华愣住了，她不敢置信，这豆浆真有人买。 这一瓢她打得很满，满到茶缸都快装不下了。 “嫂子，你这水瓢够大的，够实在的。” 那小伙子直接咬了一口肉夹馍，又喝了一口豆浆，脸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太舒坦了，这肉夹馍和甜豆浆，果然很配！” 苏曼音认出那个小伙子，正是周卫民的小徒弟李长安，怪不得吆喝得这么卖力。 众人一听，纷纷也都买了豆浆。 没拿茶缸的，特意又跑回食堂，取了茶缸过来打豆浆。 杨文俊进食堂吃饭，结果发现食堂比昨天少了一大半人。 打饭时，他冲厨子老朱问了一嘴。 “怎么今天人突然这么少了？” “还用说，都去门口买肉夹馍了呗。” 厨子老朱抱怨道，“杨厂长，要不让老周家的换个地方呗，这么弄下去，谁还在食堂吃饭呀！” 杨文俊拿筷子点了点他，“怎么，有压力了？那你可得好好提高厨艺哈。” 老朱摇头，“那可是肉啊，就这土豆白菜，就算做出花儿来，也比不过呀。” “这么多人，她有多少肉啊？” 带着好奇，杨文俊来到厂子门口。 见到齐刷刷的队伍，他不由也吓了一跳。 “杨厂长，你也来吃肉夹馍了！”秦晓月热情地招呼道，“不过杨厂长，你也得排队才行。” “哈哈，我这次是来学习的，你们怎么搞到肉的？” 杨文俊压低了嗓音，“不会去黑市买的吧！” “没，我们遵纪守法，不干这样的事。”秦晓月一脸正气，“肉是从村里买的，也就撑两天。” “原来如此，还是你们脑子活呀。” 杨文俊没想到，两个女人，能破除困难，去村里买肉。 他来到摊位前，看到摊子旁又多了一大锅豆浆，又好奇起来。 “苏同志，你这是又拓展业务了？” 苏曼音见是杨文俊，便将菜刀交给孙久玲，擦了擦手过来和杨文俊说话。 “夹馍太干，配点豆浆，大伙儿吃得顺当，也吃得开心。” 苏曼音笑着解释，“毕竟都是老周的同事，我得替他们着想才是。” 杨文俊看着那满满当当的纸盒子，摇头笑道，“苏同志，你的经商思维不得了啊！” “我就是赚点生活费而已，咱们纺织厂才是百姓最大的需求。” 苏曼音笑着恭维道，“衣食住行，衣排在前面，这制衣厂没有你们，根本就开不起来，我们就没衣服穿，所以你们多重要啊。” 一句话，把排队吃饭的纺织厂职工，都说得自豪无比起来。 “这还是大的，你看看我们手上这些套袖，身上的围裙，不都得靠咱们纺织厂？” 杨文俊笑着笑着，突然眼前一亮。 “苏同志，这围裙、套袖，都是你做的？” “我没那手艺，是久玲做的，用的都是家里的碎布。” “苏同志，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杨文俊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一个可以让仓库里那些废布，变废为宝的好点子。 他激动地拉着苏曼音的手，“这件事若是成了，苏曼音同志，你可就立大功了。” 杨文俊在职工们茫然的注视下，匆匆跑回厂子，只有苏曼音淡然一笑。 到底是领导，有脑子的。 第030章 小妈的生意经 一个中午，苏曼音竟然卖了三百个夹馍，其中肉夹馍二百个，收入四十元，土豆丝夹馍一百个，收入十元。 去掉十来斤肉、面粉、土豆等成本，净赚二十块。 “小妈，明天咱们把剩下的肉都做了吧，还是肉夹馍赚得多。” 秦晓月点着碎票子，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至于高所长的肉馅饺子…… “高所长那么壮，少吃点肉，应该没事儿。” 苏曼音扒拉一下秦晓月，这个财迷，见钱就忘形了。 “小张啊，你的豆浆还有吗？” 张翠华苦着脸，“亏了。” 苏曼音一头问号，“不对呀，我看不少打豆浆的呀，咋会亏呢。” 苏曼音走上前，掀开锅盖一看，空空如也。 “这不是卖光了？” “就是卖光了才亏呀。”张翠华气恼道，“我以为没人买，就做了这一锅，早知道，我把泡的豆子都磨了。” 苏曼音无语，还以为张翠华生意失败，结果是供不应求。 “明天你多备一些就是了，真剩了，我们喝掉就是了。” 张翠华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忙着，竟忘了留一些给苏曼音她们，顿时更加气恼自己。 她数了数自己的纸盒子，十二块零三毛，也就是说，她卖出去一百二十三碗豆浆！ “苏同志，谢谢你，我想好了，以后我就卖豆浆了！” 苏曼音无奈一笑，“小张啊，你也可以创新的，比如做些五谷豆浆，或者开发点豆腐脑，总喝豆浆，也会腻的。” 张翠华瞪圆了眼睛，她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会有这么多经商的好主意。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那个苏同志，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看似礼貌地征求对方意见，结果也不等忙着收摊的苏曼音回应，话直接就问了出来。 “你这么年轻漂亮，又聪明能干的，嫁给一个老头子，图啥啊？” “张嫂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哈。” 孙久玲听到有人说自己公公，立即站了出来。 “我公公是纺织厂出了名的好人，咋就不能有人喜欢了。” 张翠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找补道，“我不是嫌弃你公公，只是觉得，你小妈她……值得更好的。” 苏曼音叹息一口气，心说自己也想知道，原主嫁给这个小老头，到底图个啥。 可惜记忆里，啥也没有。 无解了！？ 第二日，肉夹馍和菜夹馍，依旧很快售罄。 张翠华的豆浆也所剩无几。 她这回特意带了几个二碗，盛了满满三碗给三个人。 “这次我加了点核桃，喝喝看，味道咋样？” 三人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好。 “不错，这个核桃的豆浆，你可以卖一毛五一瓢。” “啊，还可以涨价的吗？”张翠华一脸懵，“我就加了两个核桃，涨五分，不合适吧。” 苏曼音叹口气，使了一个眼神给秦晓月。 “张嫂子，我们肉夹馍和菜夹馍价格不一样，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啊，肉多金贵，菜多贱呀。” 张翠华一琢磨，顿时明白了。 核桃比豆子贵啊，涨价，很合理。 “小张，你可以两种都卖，只要味道好，有营养，人家就会选。” 苏曼音如个大姐大一样，让张翠华又打开了新世界。 苏曼音收摊回到家，在院门口遇见等候她的高长河。 “高所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高长河看到苏曼音和秦晓月回来，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 “给，还你的背心。” 苏曼音看着他大手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背心，没有伸手接。 “人都没了，我留着干啥，你不嫌弃，就送你了。” 高长河一想也是，就没客气，直接收了。 “还有件事，明天王大伯家举行婚礼，那个晓月姑娘，你还去当伴娘不？” 秦晓月犹豫地望向苏曼音，“还是算了吧，我是寡妇，做伴娘不合适。” 高长河长出一口气，“小王从村大队打电话过来，说新娘那边听说找了个寡妇做伴娘也不愿意，王大伯还不知道咋和你解释呢。” “王大伯真是太朴实了，是我们考虑不周。”苏曼音敞亮道，“不过婚礼，我们能参加不？” “这个没问题，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们去。” “不会还是拖拉机吧？” 秦晓月一想到那个拖拉机，就觉得心肝儿颤。 “不是，我借了一辆皮卡，咱们直接开车去。” “高所长，你太贴心了！” 事情说完，高长河推着车子准备离开，却被苏曼音叫住了。 “高所长，晚上喊着所里的兄弟过来吧。”苏曼音笑着说，“答应你们的饺子，也该兑现了。” 高长河露出一排大白牙，“好。” 人骑着车子走远了，秦晓月扒着苏曼音的肩膀，好奇地问，“小妈闺蜜，这饺子，你包还是你包？”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还愣着做什么，喊久玲一家过来帮忙啊！” 晚上高长河来的时候，又给苏曼音带来一个大惊喜。 “冰柜？！” 苏曼音看着皮卡车上，写着“华美冰柜”的纸箱子，心情不由激动起来。 “太好了，有了这个冰柜，我们就可以存很多东西了。” 秦晓月则在一旁撇撇嘴，“还不如买个电视呢，肉都卖没了，光摆着好看？” 苏曼音推了秦晓月一把，“你懂什么，有了冰柜，咱们可以夏天卖冷饮，冬天吃绿叶菜了。” 秦晓月眼珠一转，“小妈，你太有才了。” 两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对话，看得派出所几个警员，津津有味。 “还愣着干啥，帮忙搬进屋里啊。” 高长河一声令下，几个警员下来开始卸货。 大花和小旭围着冰柜，来回看。 “高所长，这个冰柜不便宜吧，多少钱？” “三百。”高长河直言道，“这是我家亲戚的，闲着不用我就买了，钱我先垫上了，你可以日后，慢慢还我。” 几个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终于明白，小王在电话里说高所长铁树开花，还真不是玩笑话。 “二手的？”秦晓月扯出合格证书看了一眼，心照不宣道，“那你这亲戚，保存得可真好，跟新的似的。” 苏曼音虽然不知道冰柜在八十年代具体价格，但绝对不便宜，三百，这绝对是在帮她。 周卫民上前将几个警察请入座，“饺子马上就好，来，喝点水。” “不用客气的，我们啊，都是沾了高所长的光呢。” 几个警员说笑着，周卫民没想到，自己小妈竟然和派出所的同志这么熟络。 高长河白了说话警员一眼，其他警员有眼色地进厨房帮忙，片刻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院子里顿时显得十分热闹。 院门外，王桂花推着车子冷眼观察，越看越气，最后气得扭头就走。 好你个苏曼音，请外人都不请家里人，太过分了！ 第031章 很有眼色 王桂花听说张翠华卖豆浆赚大钱，便推着车子来找苏曼音，看看自己能不能蹭点生意做。 结果一到门口，便听到院子里的喧哗热闹。 她躲在门口细细听着。 听到苏曼音买了冰柜，还包了肉馅的饺子，连派出所的人都请了，却又没喊他们一家！ 她心里那个恨，这个苏曼音也太不把她家当回事儿了。 她憋着这口气回了家，一进门看到躺在炕上的周德顺，就不由得来气。 “还躺着，你大哥那点抚恤金，都快被苏曼音败坏没了！” 提到周德昌的抚恤金，周德顺慌忙从炕上坐起来。 “她拿钱干啥了？” “她买了个大冰柜，还包了肉馅饺子，请了一院子人吃。” 王桂花绘声绘色地将看到的描述了一遍，周德顺开始听了挺生气。 但听到请的是派出所，顿时就没了脾气。 “桂花，她不认咱们，但咱们不能不认她。”周德顺安抚自己媳妇儿，“等人少时候，咱们再上门去问道问道，她到底动没动大哥的抚恤金。” 王桂花斜楞一眼周德顺，这个怕事儿的懒汉，定是听到有派出所的人在，怯了。 苏曼音婆媳的院里，虽然没有喝酒，但众人吃得很是开心。 “高所长，你这管得太严了，明天周末，喝一酒能咋地。” 秦晓月举着酒瓶子，热情规劝，却被苏曼音给挡了。 “警察哪有周末，不能喝酒误事。” “小妈，你这就管上了？！” 秦晓月这句玩笑，明显别有意味儿。 周边几个警员，不约而同传来嬉笑的起哄声。 高长河的脸，腾地红了。 一旁的周卫民见了，登时明白，众人实在撮合他小妈和高长河呢。 虽然心里他早就知道，周家栓不住小妈，但真的面对，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诸位慢慢吃，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了。” 周卫民生硬地寻着理由，“大花，小旭，跟爸回家吧。” 两个孩子仰头看了看母亲，孙久玲看到孩子求情的眼睛，便开口商量道。 “明天周末，就让孩子再玩儿会吧。” 周卫民瞪了一眼孙久玲，心说这个傻媳妇儿，咋一点眼色都没有。 他们周家人在，小妈和高长河怎么说话。 “卫民，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骑车送久玲回去。” 苏曼音开口，周卫民“嗯”了一声，低头回了家。 “真是的，咋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孙久玲很奇怪，这些天，丈夫周卫民挺支持她跟着小妈出摊的，包饺子时也一脸欢喜，咋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 苏曼音心下明白，这个周卫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她的身份。 “久玲，明天我和晓月下村去参加婚宴，摊子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歇一歇。” “没事儿的妈，我一个人少做点就是了。” 这几天忙碌，孙久玲觉得自己很充实，仿佛自己也是有工作的人。 “张嫂子说，明天她要准备豆腐脑呢。” 苏曼音没想到，这个张翠华还是执行者，说干就干。 “你们别太累着，注意安全就行。” 苏曼音话音刚落，一旁的警员听了，纷纷笑着说要帮忙。 “放心吧苏同志，我们明天去光顾，保证没人敢捣乱。” “对，我们也不能白吃饺子，明天啊，我们也可以搭把手的，只要周嫂子别嫌我们笨就行。” “那咋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孙久玲确实这样想，她没想到，印象里严肃威严的人，竟然这么亲民可爱。 吃完饺子，这些警员争着抢着帮忙收拾，孙久玲拉都拉不住。 “久玲你忙了一天了，歇歇吧。”苏曼音将孙久玲喊到身边，指着秦晓月道，“愣着干啥，就数你吃得最多，还不运动运动。” “是，小妈——” 秦晓月瘪着嘴，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去捡盘子，结果直接被高长河一把夺走。 “几个盘子而已，不用客气，我来就行。” 秦晓月顿时露出一个微笑，“也是，一家人客气啥。” 一句话，高长河的脸腾地又红了。 几个警员也附和着。 “是啊，警民一家亲吗，哈哈。” “滚，兔崽子，还不赶紧干活。” 几个警员嘻嘻哈哈，躲进厨房开始洗刷。 苏曼音瞪了一眼秦晓月，秦晓月吐了一个舌头，带着大花和小旭，也钻进了厨房。 “妈，这个高所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孙久玲再笨，也看出来一些苗头。 “没影儿的事，你可别学晓月，瞎起哄。” 苏曼音脸一沉，顿时又像长辈起来。 “卫民估计也误会了，你回去和他好好说，小妈啊，现在是想创业，等事业稳定了，再说感情的事。” “而且真动心思，也会和你们说的。” 孙久玲拉着苏曼音的手，动情道，“妈，无论你做啥决定，我都支持你。” 孙久玲跟着苏曼音这些天，突然发觉女人也可以干事业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可以。 她如今赚的钱，比丈夫周卫民还要多。 听说纺织厂杨厂长，也经小妈提醒，将废品库里的碎布，卖给了服装厂和玩具厂。 不光清了废品库存，还创造了一笔不小的收入，为此，厂子里职工都分了福利。 周卫民觉得小妈见识远，也决定去夜校学习去了。 孙久玲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做这么多，但从苏曼音身上，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高长河带着手下的兵，和苏曼音行礼感谢。 “多谢苏同志的热情款待。” 苏曼音见状，慌忙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明天不是还得麻烦高所长嘛。” “不麻烦。”高长河笑着说，“为群众服务，永远不麻烦。” 待人都走了，秦晓月挽着苏曼音的手，揶揄道，“高所长的意思，应该是巴不得你麻烦他呢。” 苏曼音一把推开她，“你呀，再胡咧咧，以后不带你赚钱了。” 正说着话，大花捧着一个二碗走过来。 “奶奶，你尝尝。” “这是啥呀大花！” 苏曼音接过二碗，才发现这碗冰凉冰凉的。 她喝了一口，竟然是冰镇的甜水。 “你还别说，挺好喝的。” 秦晓月得意道，“那是，这可是我研制的冰镇糖水，这大夏天喝，绝对爽。” 苏曼音看到小旭正在喝，慌忙将其叫住。 “小旭，这太凉，不能喝太多哈。” 苏曼音拉着大花，来到小旭近前。 “你们小孩子脾胃弱，贪凉，容易肚子痛的，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两个小孩乖乖地把碗放下，苏曼音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夸了一句“真乖”。 她抬头寻找孙久玲身影，才发现孙久玲正站在冰柜前，将冰好的糖水倒进暖瓶里。 孙久玲发现小妈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带点回家，给卫民尝尝。” 第032章 这是什么梗 翌日一早，高长河将皮卡车停在院门口。 苏曼音和秦晓月听到车声，快速地拾掇一番，挽手走出门来。 高长河看着两个女人的打扮，有些懵。 苏曼音穿着蓝色短袖，黑色裤子。 秦晓月穿着草绿色对短袖，灰色裤子。 “苏同志，咱们是去参加婚礼，不是葬礼。” 高长河指着二人的衣着，“二位穿的，是不是太素了？” “这是我们特意挑的。”苏曼音拎着帆布包笑着说，“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我们不能穿的太鲜艳了，喧宾夺主，太招人嫌。” “只怪小妈长得太漂亮了。”秦晓月玩笑道，“是不是啊，高所长。” 高长河被问的耳根又红了，“那个上车吧。” 高长河钻进车里，苏曼音掐了秦晓月一下，低声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就让你坐拖拉机去！” 两人一同坐了后排，但时不时地，苏曼音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到高长河在偷偷看她。 秦晓月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高长河聊天，一路下来，竟然把高长河的家庭背景调查的十之八九。 原来高长河是军人之家，其父亲和爷爷都是军人，他也复原不久。 他弟弟现在还在部队，他的姐姐在工商局上班，姐夫开始交通大队的。 这辆皮卡车，就是他姐夫的。 “高所长，能问个私密的问题吗？” 秦晓月狡黠地眨眨眼睛，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开问。 “你这么英俊，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对象呀？” 苏曼音拿胳膊肘，撞了一下秦晓月。 结果秦晓月不知收敛，竟然又补了一刀。 “你家里人不着急吗？” 高长河爽朗笑起来，“哈哈，能不急吗，天天念叨，过年更是差不多公开处刑。” “那你就找个呀，凭高所长的条件，那姑娘还不认你挑啊。” 秦晓月八卦起来。 高长河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一直没说话的苏曼音，叹息道，“这个得看眼缘，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高所长，你是男人，又是军人出身，对于感情啊，可要勇敢一点。” 秦晓月挪了挪屁股，躲开苏曼音胳膊攻击距离。 “万一遇到一个感情怂货的，那可就错过了。” 怂货？说谁呢！ 苏曼音立着凤眼，盯着秦晓月。 秦晓月对其做鬼脸，指着后视镜，苏曼音一看，发现后视镜里，高长河的大眼睛，正微笑地盯着他。 皮卡车跑的又快又稳，即便是村里的石子路，也没有之前那么颠。 车子很快来到王大伯家院门口，三人下车后，正赶上接新娘的车子也到了，迎亲的开始撒水果糖。 三人挤在人群里，也跟着一同抢糖。 伴郎伴娘开路，新郎背着新娘，欢欢喜喜地趁机钻进了屋子。 大家欢呼着，叫喊着，却没有冲上去阻拦为难的。 秦晓月捡了两块水果糖，充苏曼音得瑟道，“小妈，看，橘子味儿的。” 苏曼音有些吃惊，这还是那个无肉不欢，嘴刁的秦晓月吗？ 两块儿橘子味儿的水果糖，就给她乐成这样。 “这婚礼真是又热闹，又文明啊。”秦晓月欢喜道，“高所长，啥时候开席呀。” 苏曼音就知道，秦晓月早上饿肚子也不吃饭，就是为了中午这一顿呢。 “晓月，你可节制点，别又吃撑了。” 苏曼音好心提醒，秦晓月嘟着嘴，埋怨道，“小妈，能不能别当着这些人，揭我短儿呀。” 正说笑着，警员小王挤了过来。 “所长，苏同志，快进来，你们的座位在屋里呢！” “好的。” 因为人多，高长河直接抓住苏曼音的手，往里面冲。 苏曼音心说，她自己可以的。 但她没有拒绝，任由高长河的大手，抓着她的小手。 很踏实，很温暖。 秦晓月则双手搂着苏曼音的腰，狼狈地跟着挤进屋里。 “高所长，你最该保护的，该是我！” 秦晓月抱怨道，高长河一听，看了看苏曼音抽走的手，尴尬地咳了一下，转头对看热闹的小王呵斥道。 “王连山，你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照顾困难群众呢！” 警员王连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但大喜的日子，只好嬉皮笑脸赔罪，“对不起啊秦同志，下次，下次我一定学习高所长，紧紧拉住你的手。” 秦晓月没想到，这王连山也是个喜剧人。 王大伯看到侄子将三位贵客接进屋，热情过来招呼。 “对不住了闺女，原想着让你当个伴娘，结果……” “没事儿的大伯，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秦晓月很满足，当伴娘是出风头，但得晚吃饭，倒不如直接坐席的好。 王大伯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直接塞给秦晓月。 “虽然没当，但大伯这份伴娘礼金，给你留着，拿着闺女！” 秦晓月有些懵，王连山刚要开口解释，又被高长河抢白了。 “这是村里的风俗，做伴娘的，要给礼金，算是辛苦费了。” 秦晓月眼光一亮，“大伯，你太敞亮了！我认你当干爹得了。” “闺女！” “干爹！” 苏曼音在一旁摇摇头，完了，这个秦晓月疯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坐上了第一悠席，这菜式说实话，粗放的很。 唯一一点美感的，是白糖拌洋柿子，中间一个红柿子切成了荷花瓣，算是有个造型。 其他的，根本就毫无造型可言。 但优点是，量大、味道好。 秦晓月一开始还矜持，后来也放开了，不放开不行哈，这村里的大叔大妈吃的速度太快了。 苏曼音看着闺蜜儿媳的吃相，咳了好几次，但她就跟没听见似的。 “苏同志，这菜不合胃口吗？” 高长河见苏曼音慢条斯理地夹菜吃，好奇地问道，“你不吃快点，可能一会儿就没了。” 苏曼音眨眨眼，反问道，“不是很快，就有第二悠吗？” 高长河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排大白牙。 “苏同志，莫非你也当过兵？” 这下轮到苏曼音懵了，这又是什么梗？ 第033章 我的面子可以借 “当兵饭量大，为能多吃饭，新兵第一碗都盛得很满，等盛第二碗时，饭已经没了。” 高长河看着狼吞虎咽的秦晓月，慢悠悠地讲解着。 “老兵第一碗都只盛半碗，三口吃完，再去盛满满的第二碗。” 秦晓月听完，手里的筷子顿时悬在半空。 “高所长，你为啥不早说，我……都吃饱了。” 坐完大席，三人准备回去时，又被人叫住。 “等一下苏同志。” 满面红光的王大伯小跑过来，看着有急事，但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那个苏同志，你还收猪肉不？” 不等苏曼音回话，秦晓月双眼放光地挤过来。 “王大伯，你家又要杀猪啊，啥时候？” “没，圈里的猪得年下再杀了，不然没法过年了。” 王大伯笑着解释道，“是儿媳娘家那头，有个养猪的亲戚，听说咱们这八毛五一斤，想问问，还收肉不？” “养殖户的猪，不是得按计划回收吗？” 苏曼音记忆里，奶奶说过，养殖户的猪，都是在公社备案的，不能随便交易的。 她不解地问，“可以对外交易？” “嗐，他计划外养了几头，公社不管的。” 王大伯笑着说，“这村里婚丧嫁娶，过年过节的，少不得猪肉，他总得赚点嘛！” 苏曼音明白了，这也是个有想法的农村人。 “王大伯，肉有多少啊，我的冰柜得能装下才行。” “半拉猪，估计得一百来斤。” “一百来斤！”苏曼音惊讶道，“装倒是能装下，但，我没拿那么多钱啊。” 苏曼音确实带了一些钱，这几天卖肉夹馍赚的，还有上次厂里捐的一些，大概也就五六十块。 本来想买点村里的土鸡蛋什么的，好在一忙给忘了。 但这些也不够呀。 “那就少买点呗，”王大伯笑着说，“正好拖拉机闲着，让连山拉你们去……” “不是吧，还要坐拖拉机？”秦晓月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吃了一肚子好货，颠飞了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啊，高所长。” 高长河立即明白秦晓月的意思。 “不用了大伯，我开着皮卡呢。”高长河指了指，“正好小王跟着我，买了肉，直接就回城了。” 王连山一听不用开拖拉机，自然也开心。 “对，大伯，你说的是黎明村变压站门口那家不？” “对对，你小子记性这么好呀。” “大伯，你也不看咱干啥的，这过目不忘，可是警察的基本功呀。” 王连山一脸得意。 记忆里超好的王连山，却不认道。 指挥高长河绕了一个大圈，才赶到黎明村。 “小王警官，你这过目不忘的忘，不会是失望的望吧？” 秦晓月开玩笑道，“多亏村民指路，不然，我还以为鬼打墙了呢。” “嗐，我记东西真的没问题，就是……不分东西。” 王连山挠挠头，尴尬地解释着。 苏曼音扯了一下秦晓月，“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啧，长嘴不能光吃嘛。” 几人来到变压站，很快便找到了卖肉的林永生家。 一听是王大伯介绍买肉的，林永生很是热情地将人招呼进屋，递上凳子，便开始吹嘘自己的猪多好多好。 “我家的猪可是纯粮食猪，吃的都是院子里种的苞米、豆子，健康得很！” 秦晓月强压着笑意，她真是头一次听人，这么描述一头猪。 “那个林叔，我今天出来的急，没带太多钱，可能要不了一百斤。” 苏曼音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商量着，“你看，先卖我六十斤猪肉，行不？” “那咋不行，大妹子，你要多少随便你，咱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那行，那咱们看看猪肉？” “走着！” 林永生带着一行人，去了家里后院，掀开棉布，下面正摊着半扇猪。 秦晓月拉着苏曼音的胳膊。 “哇，好漂亮的排骨和大腿啊，妈，儿媳好像要。” 苏曼音一阵酥麻，一把将失心疯的秦晓月推开。 可自己看了那漂亮的猪排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叔，你这猪排骨，多少钱一斤啊？” “排骨可贵呢，至少得两块钱一斤。” 林永生拿着砍刀，开始剔骨拉肉，“不过大妹子你要想吃，我可以送你几根。”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苏曼音真没想到，这林永生这么大方。 只有王连山看出来，这林永生是在买高长河的账呢。 苏曼音额外多给了林永生五元钱，“林叔，我们不能占你的便宜，咱们以后友情互补！” 林永生不收钱，苏曼音直接隔着窗子，扔到炕上，而后快速地钻进皮卡车。 “开车！” 苏曼音一声令下，高长河一脚油门，车嗖地就窜了出去。 “小妈，人家林大叔热情，你何必这么客气呢。” “若是咱们俩来，我自然不会。” 苏曼音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高长河，“你当真以为，人家是看咱们的面子？” “我的面子，你也可以借的。” 高长河随口一句，顿时车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王连山慌忙拿出小本本，记录这激动的一幕： 铁树不光开花，还开屏了！ 秦晓月则暗戳戳点苏曼音的腰，低声嘀咕埋怨着，“你说你，矜持个啥呀！” 苏曼音心里也有些悸动，难道说，高长河真的看上她这个寡妇了？ 她看了看后视镜，这下她看到了后面车斗里颠簸的猪肉。 顿时她心绪，又稳定下来。 她得先努力赚钱，成就事业，至于感情，以后再说吧！ 皮卡车又稳又快，不到一个小时，便将苏曼音和秦晓月送到家门口。 高长河和小王帮忙将猪肉抬进了冰柜，然后便准备回派出所。 “高所长这么急，不留下吃个晚饭？”苏曼音心虚地邀请着，“挂面，我还是会下的。” “不了，我得把车擦了，尽快还我姐夫。” 高长河擦了擦额头汗，对苏曼音笑道，“有空，我去摊子，你请我吃肉夹馍吧。” “没问题！” 送走高长河，秦晓月提溜着两根排骨。 “小妈闺蜜，咱们炖排骨吧！” 苏曼音一乐，“你确定咱俩动手？” 秦晓月原地立柱。 “行了，带上排骨，去久玲家吧！” 婆媳二人刚准备出门，结果大门口又被王桂花夫妻堵了。 “小嫂子，你这又下村买东西了？” 王桂花跟个长辈似的，数落起苏曼音，“你这家里有矿，也不能这么败坏钱呀！” 第034章 周家的福星 苏曼音一愣，这王桂花怎么就跟狗皮膏药，甩不掉了呢。 “苏曼音，你这买肉做生意也就罢了，又买冰柜？” “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你这不是败坏大哥的抚恤金吗？” 王桂花嗓门很大，直接又把邻居给招来了。 一旁的周德顺假模假式的，也上来开始当长辈。 “小嫂子啊，你到底年轻啊，不懂这过日子，得细水长流才行。” 秦晓月偷偷把排骨藏回屋里。 苏曼音盯着王桂花夫妇，说到最后，还是落在周德昌的抚恤金上。 “二弟、弟妹，我和你们借钱了吗？” 王桂花和周德顺摇头。 “没借我们钱，但借别人钱不也得还呀！” 王桂花痛心疾首道，“我都听表姐说了，你们借了人一千多块钱，一千啊，啥时候能还清。” “弟妹，你是想帮忙还钱吗？”苏曼音始终挂着笑脸，“我还真不需要。” “还有，德昌的抚恤金是给我的，你们没权用，也没权过问！” 周德顺和王桂花一脸难看，他们没想到，两人这么逼苏曼音，结果人家压根儿没喊起来。 “小嫂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总不能看着你一直错下去吧。” 周德顺继续老好人道，“钱我们不要，我只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帮你们管着。” 王桂花也附和着，“就是，你们两个寡妇，家里没男人，不行的。” 秦晓月适时的将一根粗木棒，递到了苏曼音的手里。 “小嫂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兴动手哈！” 周德顺想起之前苏曼音的手段，有些胆怯。 苏曼音淡淡一笑，两手稍稍用力，有表演了一段，空手断木棒。 “说什么呢，我这是断劈柴，等着引火用呢。” 苏曼音两手一扬，将木棒丢到地上，咕噜噜滚到王桂花和周德顺脚边。 “不管你们信不信，抚恤金我们一点没花，至于用到哪里，不老你们两个晚辈操心。” 王桂花气得脸红脖子粗，见说不过对方，便开始煽动周围的邻居。 “大家都是纺织厂的职工家属，之前也捐了不少钱，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这个灾星，这么败家？” 周围的邻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 开什么玩笑，之前苏曼音给杨厂长建议，不光清了厂里的库存，还让效益翻了倍，厂里给每个人发了福利。 再说人家的觉悟，主动提出把工作让给有需要的人，自己去创业，还回馈纺织厂职工，事迹都被方主席写成报道，登上报纸了。 人家的肉夹馍生意做得多火，连执照都是派出所帮忙给办的。 灾星？是他们老周家，纺织厂的福星还差不多。 “德顺啊，这里是纺织厂家属院，不是机械厂。” “对啊，人家的日子，富也好，穷也好，你们何必这么操心呢？” 王桂花没想到，这些邻居突然开始想着苏曼音说话了。 要知道，当初苏曼音嫁进来，可没人看她顺眼的。 怎么不到一个月，都变了？ 周德顺也感觉不对，更不对的是，周卫民和孙久玲带着孩子也赶了过来。 “二叔二婶，你们咋又来我小妈家了？” 听到周卫民说，此处是小妈家，而不是我爸家，苏曼音突然心里有些感动。 “小妈没有工作，我爸的抚恤金她拿着我没意见。” 周卫民硬气道，“她就算都花了，我也没意见！” 周德顺气急败坏，他指着周卫民怒骂道，“周卫民，你个大傻子，给你点好处，你就被收买了？” “你别忘了，她还年轻，早晚会改嫁走的……” “二叔！”周卫民大声断喝，“不然呢？咱们周家，还想拴着小妈和晓月一辈子吗？”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为亡夫守寡、贞节牌坊那一套了。” 苏曼音没想到，上了几天夜校，周卫民的觉悟怎么一下子提高这么多。 她哪里知道，因为之前改造炊具，周卫民已经赚了百十块钱了。 什么是最直接的关心？ 话好听那都是虚的，只有能赚来真金白银的本事与机遇，那才是真的。 而这些，都是小妈给的。 “你们回吧二叔二婶，卫国还在家饿着呢。” 孙久玲从旁好心规劝着，结果在周德顺和王桂花听来，却觉得，自己被孙久玲给嫌弃了。 “周卫民，孙久玲，你们……”周德顺指了半天，最后骂了一句，“……糊涂！” 然后拉着媳妇儿王桂花，气哄哄地离开了院子。 周边邻居见人走了，反过来安慰苏曼音。 “小苏同志，别和他们一样，他们啊，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对，别生气！” “不生气，今天谢谢各位了！”苏曼音满脸笑容，“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明天开始，每天都会有肉夹馍了。”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一定光顾。 待人散去，周卫民和孙久玲便准备回家。 “小妈，晓月，要不你们跟我们回家吃？” 孙久玲知道她们不会做饭，便真诚邀请她们去家里。 周卫民从旁附和，“对小妈，以后你们就在我家吃吧。” 苏曼音笑着点头，“今天确实想去你们家的，晓月！” “哎！” 秦晓月从屋里背着手跑出来，见到大花和小旭，一脸神秘地逗他们。 “大花小旭，猜猜小婶拿的什么？” “是肉吗？” “对也不对！” 秦晓月直接将两根排骨甩出来，“噔噔噔，大排骨！” “哇，好大的排骨呀！” “骨骨好呲。” 周卫民看到秦晓月拿着的排骨，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周德顺说得对，是该控制一下小妈花钱的速度。 “卫民，久玲，今天下村里买肉，人家送了两根排骨。” 苏曼音略有尴尬道，“可惜我和晓月厨艺太差，怕毁了，所以……” “好说，正好院子里的油豆角下来了，这排骨炖豆角最香了。” 孙久玲看到这漂亮的配股，顿时就想到了做法。 周卫民一听是送的，顿时觉得自己狭隘了。 到底还是小妈脑瓜子灵。 第035章 愿意来上班吗 经过前一日家属院的宣传，第二日买肉夹馍的人数，骤然又增加许多。 就连食堂的老朱都过来凑热闹。 “怪不得都跑你这里买肉夹馍，确实好吃呀，哈哈。” “不好意思了朱师傅，我们也是想回馈咱们纺织厂的兄弟姐妹。” 苏曼音说着客套话，“这样，我们保证，晚上不出摊，行不？” 一旁的秦晓月憋笑，那是不想出吗，那是不能出吧。 这卤肉、做馍坯，可得好一阵时间呢，晚上出摊？根本来不及好吗。 这道理作为厨子老朱能不明白吗？但是这话说出来，就让人舒坦。 “没事儿，都是一个厂的，互帮互助嘛。” 之前他也抱怨，但后来他也想开了，中午本来带饭的就多，索性不如中午少做点，他还轻松些。 最主要的是，厂子里因为苏曼音的建议，多分的福利他也得了。 明明她可以自己制作那些套袖、围裙、玩具的，但人家没藏着掖着，把好主意给了厂里。 跟她这觉悟比起来，他真是孙悟空的跟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生意很是火爆，顺带着张翠华这边也忙得不亦乐乎起来。 好在今天她儿子张少杰跟着来了。 “妈，我来吧。” 张少杰见母亲累得手抖，便直接抢过水瓢，“我打豆浆，你收钱。” 张翠华“嗯”了一声，和儿子换了位置。 张少杰嘴很甜，也很有礼貌。 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地叫着，时时提醒豆浆烫，小心端着。 加上他长得也周正，所以深得工友喜欢。 “张嫂子，你咋教育的儿子，这么优秀啊。” “这孩子，一看准错不了！” 张嫂子听到有人夸自己儿子，嘴角藏不住的笑。 苏曼音看着张少杰，又想起周卫国了。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但这品行方面，实在差距太大了。 正愣神的工夫，突然听到秦晓月喊她。 “小妈，杨厂长来了！” 苏曼音转头一看，杨厂长正挂着笑容，急匆匆地朝她走来。 “苏曼音同志，刚刚街道办赵来电话，说海城的火葬场建好了！” 下午时候，苏曼音和秦晓月，还有周卫民两口子，一起来到了街道办。 杨厂长和方谦也一同来了。 “苏同志啊，上次唐突，忘了问你们的住处，便只好给杨厂长打电话。” 赵乾感慨道，“我这才知道，你竟然放弃厂子里提供的工作，选择自食其力，小苏同志，你这个觉悟，值得赞扬。” “赵主任，我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在纺织厂，做不了什么太大的贡献，所以选择创业。” “苏同志过谦了，苏同志为纺织厂提供的点子，让我们不仅节省了资源，还创造了效益。” 杨厂长在一旁夸赞苏曼音，“这一次德昌的事，更是成为纺织厂响应政策的典型。” 赵乾点点头。 这个杨厂长还真会见缝插针，时刻不忘宣传纺织厂。 “苏同志，这件事你们都商量好了吗？” 赵乾主任考虑得还是比较周全，毕竟周德昌已经入土一阵子了，起尸火化还是有些顾忌，真要是造成什么信访事件，那可就麻烦了。 苏曼音看了一眼周卫民两口子，周卫民想起之前街道给的政策，还有苏曼音之前签下的承诺书，点头表明态度。 “赵主任，杨厂长，我小妈说得对，火化是大趋势，我们响应政策。” “家里其他人同意吗？”赵主任有些继续追问，“听说你还有个姐姐。” “对，我姐周卫红远嫁多年，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 周卫民想起自己的姐姐，就有些生气。 姐姐出嫁已经十年了，除了第一年带着姐夫回来过，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也按照姐姐留的地址，给姐姐写过信，但信竟然被退回来了。 “赵主任，放心吧，承诺书是我签的，真有异议，也是找我。” 苏曼音知道赵乾的顾虑，直接表态有她解决。 赵乾不住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 “这次迁坟工作由街道全权负责，不用你们家属负责一分，火化后，周德昌同志的骨灰将第一个安置公墓中，位置你们选。” 赵乾主任解释着商议好的政策，“额外，街道和县里，为了表彰先进，决定奖励你们二百块钱慰问费。” 周卫民没想到，他爹死后还能享受这个待遇。 一旁的孙久玲偷偷拉着周卫民，低声道，“我就说，听咱小妈的准没错。” 周卫民看了一眼媳妇儿，低低回了一句，“你最聪明了，行了吧。” 孙久玲愣住了，这还是自己男人，第一次夸她聪明呢。 苏曼音听着不住点头，“感谢街道的关怀，赵主任，那个公墓费……” “免，全免！” 赵乾很痛快地回应道，“不过如苏同志之前所说的，家属需要配合，将此事宣传好。” 苏曼音淡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稿。 “赵主任你看看，这是我写的宣传稿和拍摄脚本。” 一旁的方谦愣住了，这苏曼音还会写宣传稿和拍摄脚本，这个女人这么有本事吗？ 赵乾也有些不敢置信，一个普通的纺织厂职工家属，能写出宣传稿，还有专业地拍摄脚本？ 可当他读了这个宣传稿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稿件文笔流畅，感情充沛，格局也大。 从寻常人家个人感情到理想信仰，从国家政策到生态环境，每一个点都照顾到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这个稿件发出去，会引起怎样的社会影响。 “苏同志，这个稿件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苏曼音点点头，“文笔有限，还请赵主任和宣传部门的同志，帮忙润润笔。” 有才能，又谦虚，这是人才啊！ “小苏同志，你愿意来街道上班吗？” 杨厂长一愣，他敏锐察觉到，这个稿件一定有点东西。 他起身，从赵主任手里接过稿件，只扫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方谦也凑了过来，顿时被这一篇情绪价值饱满的文章感染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苏曼音，心中不禁惊讶，这世界真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秦晓月则暗暗憋笑，这把，又被她的闺蜜装到了。 第036章 便宜我两坟头 “赵主任开玩笑了，这是我家德昌的事，我才能写出来，别人，我可能就无从下笔了。” 苏曼音的解释，没能让人信服。 “可这个脚本的也很专业啊。” 赵乾虽然不是电视台的，但审核的宣传片他见过，一看这个脚本就很专业。 “苏同志哪个大学毕业的呀。” 苏曼音正犹豫，一旁的周卫民抢先回应。 “我小妈是H大学毕业的，新闻专业。” 苏曼音一愣，原主竟然也是学新闻的。 这下赵乾来了兴致，“H大学啊，那可重点大学啊，别说街道办，就是海城也没几个大学生啊。” “哎，苏同志，纺织厂还给你留着工位呢。” 杨厂长也不甘示弱，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坚持一下，直接让苏曼音入职纺织厂呀。 怪不得能提出那么好的点子，大学生啊，还是H大学的。 这周德昌何德何能啊，怎么会娶了这么优秀的女人。 “厂长，我想起来了，苏曼音好像没有毕业，就退学了。” 方谦此刻才想起来，整理家属信息时，周德昌曾写过苏曼音上过大学，但后来又勾了。 他还问过，说是家里发生变故，没念完，就退学了。 听到这个，杨厂长不仅没有嫌弃，而且还有些可惜。 H大呀，那可是全国重点高校，能考上的，一定成绩非常优异。 结果因为家庭变故退学，这多么可惜。 想必也是因为这场变故，她才选择嫁给周德昌吧。 一旁的赵乾也有些感慨。 苏曼音这个女人真有股韧劲，遭遇家庭变故，大学退学，丈夫去世，这么多事情压在身上，结果人家还不占公家便宜，自食其力，太难能可贵了。 苏曼音和秦晓月有些懵，感情原主身世这么惨呀。 “学历不是问题，小苏同志，只要你愿意，纺织厂的大门随时为你开放。” 苏曼音本来就可以接周德昌的班，这个他杨文俊还可以做这个主。 接到班主任赵乾一听，有些急了。 “杨厂长，小苏同志的才能，显然留在街道办更合适。” 一旁的周卫民和孙久玲都看傻了，他们小妈这么优秀吗？怎么两个大领导都开始当面抢人了。 秦晓月拉着苏曼音的手，凑近耳语道，“让你装，这回装过头了吧。” 苏曼音白了她一眼，她心里还有别的盘算。 “谢谢两位领导赏识，我和儿媳的事业刚刚起步，其他的，真不敢再想。” 苏曼音平静道，“我们还是尽快推进火化事宜吧，这件事才是大事。” 经苏曼音这么一提醒，两个领导顿时清醒过来。 “对对，我这就和县里汇报此事。”赵乾从杨文俊手里夺回宣传稿和脚本，“杨厂长，这东西可是要报给县里，你想要，等新闻出来看吧。” 他让众人一等，自己出去安排宣传干事，将资料传真给县里。 “小苏啊，你真不考虑一下，来厂里吗？” 杨文俊是真惜才。 周德昌死后，厂里新招的会计，天天加班，却依旧效率很低。 不是漏了那个，就是错了这个。 所以人才真的很重要。 像苏曼音这样能说会写的人，他们纺织厂真的太需要了。 方谦也觉得苏曼音是个人才，若是她能来，他这个工会主席，也就不必兼职厂长秘书和厂务宣传了。 “苏曼音同志，杨厂长是真看重你的能力，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周卫民没吱声。 若是以前，他肯定就劝说上了。 那可是坐在办公室，动动笔杆子就能拿工资的工作，多让人羡慕啊。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 因为他的小妈是大学生，听他们说，H大学还是重点大学！ 夜校的老师不过才是大专毕业，已经在海城县里上班，那他小妈不是更厉害！ 孙久玲没吱声，她现在只听小妈的。 秦晓月直叹气，心说杨厂长啊杨厂长，纺织厂真的撑不了几年的。 苏曼音笑着回应杨文俊和方谦。 “我之前已经说过不去厂里了，再说去，岂不是打脸。” 苏曼音继续说道，“我和晓月、久玲做生意，也是国家鼓励的，也是为四化做贡献，也是很光荣的事业。” “我没说不光荣，只是……”杨厂长可惜道，“你这样的能力，用来卖夹馍，屈才了。” “杨厂长，承蒙你看得起我，不如这样，你给我办一个纺织厂编外工作人员证吧。” 苏曼音笑着解释，“如果以后厂子里需要我商量什么事情，我就凭证参与一下。” “那太好了，只是这劳务……”杨文俊很真诚道，“总不能让你白干活呀。” “这样，看我能给厂子带来多大收益吧，我只要收益的一成。” 苏曼音一顿，“不过决策还要厂里会议商议通过才好。” “哈哈，没问题。” 杨文俊太看重苏曼音这个人才了，他有一种预感，纺织厂在她的助力下，一定会再创辉煌。 赵乾推门进来，脸上和脚步，都洋溢着兴奋的喜悦。 “小苏同志啊，县里看了你的稿子和脚本都说好呢，决定这周就活动和拍摄，你有时间吗？” 苏曼音笑着点头，“有的，赵主任，我们时间自由，根据领导时间定就行。” 赵乾对苏曼音愈加欣赏，对，是欣赏。 “小苏同志，你还有什么其他诉求吗？” 赵乾大气道，“你尽管提，我办不到的，我可以想县里反映。” “倒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现在公墓多少钱一个啊？” “二三百一个，不过周德昌同志的墓不要钱，你别担心。”赵乾笑着回应。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买墓地。”苏曼音拉着秦晓月的手道，“买俩，有优惠不？” 秦晓月心里大震。 我去，闺蜜你的目光也太长远了。 现在二三百，四十年后，这两个墓地，得二三十万吧，赚大发了。 闺蜜二人想的是占大便宜。 可屋子里其他人却同情地望着二人。 杨文俊、赵乾心里想的是，这两个女同志，真是觉悟太高了，这么响应政策。 不行，一定要帮他们再争取些优惠！ 周卫民和孙久玲则心疼，他们的小妈这是放不下自己的公公啊，死了都要在一块墓地。 还有晓月……太可怜了。 第037章 送上门挨训 苏曼音最终以五百块的价格，预定了两个墓地。 价格很亲民，也很吉利。 “卫民，久玲，你们要不要也……” “妈，我们就没这个必要了，哈哈。” 周卫民和孙久玲慌忙摆手，他们日子还长着呢，可不想早早把钱花在这里。 “二嫂，亏你还说一切都听妈的，咋，这次你咋不听呀。” 秦晓月拉着孙久玲，低声嘀咕道，“妈肯定是分析了，日后这墓地飞涨，紧张得很呢。” 孙久玲摆摆手，“这个真学不了，再说，真有那么一天，也该大花和小旭操心不是。” 孙久玲简单一句话，让苏曼音和秦晓月另眼相看。 “二嫂，可以啊，最近没少吃鸡心炖藕吧。” 孙久玲挠挠头，“我没吃呀？鸡心炖肉，好吃吗？” 周卫民适才也很惊讶，自己媳妇儿咋突然看得那么透彻了。 结果弟妹一句话，又将媳妇儿打回原型。 “弟妹夸你心眼儿多呢。” 孙久玲不由脸一红，“晓月，你又拿嫂子开心！” 事情敲定下来，街道立即定下日子，组织开始行动。 消息很快在纺织厂也传开了，大多数对苏曼音和周卫民的决定，是举手赞成的。 但总有一两个硌眼的，比如厂子里的老赖马有成。 早就看苏曼音不顺眼了。 长得漂亮，却眼瞎嫁给周德昌那个老头子，也不肯要他这个跑腿子，当真气人。 天公作美，周德昌意外挂了，结果她还是不正眼看他一眼，亏他还支持她的摊子，连句话都没有。 既然她瞎折腾，那他就给她添添堵。 他下班就跑到周德顺家，开始撺掇起来。 “知道不，你们小嫂子又出风头了。” “她又干啥了？” 王桂花一听到苏曼音的消息，顿时来了精神。 “又败坏钱了！” “那倒没有，她那你大伯子赚钱呢。” 马有成一句话，把坐在炕头上的夫妻俩说迷糊了。 “啥玩意儿，我大哥都埋了，她还咋赚钱？” “就是，还能把棺材起了，卖棺材？” 马有成瞥了一眼王桂花，心里嘀咕，这老娘们儿，可真敢想。 “她准备迁坟，把德昌大哥火花咯。”马有成极其痛心道，“可怜德昌大哥，死了也不得安生啊。” “她疯了！” 周德顺嗷起来了。 到底是新兄弟，死了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行，我得找他说理去！” 王桂花墩在炕头，没动弹。 “桂花，愣着干啥，走啊！” 周德顺见媳妇儿没动，边穿鞋，边催促着。 “我不去，那是人家丈夫，人家的爹，咱们去算哪儿根葱。” 马有成知道王桂花心里的小九九，便急忙补了一句。 “那苏曼音因此，还得了街道好几百奖励呢……” “啥，这火化不花钱，还给奖励？” 王桂花直接从炕上出溜到地上，“德顺，你大哥的丧事咱们出钱出力了，咱们不能让苏曼音独吞了这钱！” 周德顺一愣，“说什么胡话呢，我大哥就不能被这么折腾！” “对，你说得对，不能火化。” 王桂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要么弄来钱，要么谁都别拿到钱！ 马有成功成身退，找了个家里有事的理由，撤到一旁，看两口子去闹苏曼音。 只是他在拐道墙根看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就灰溜溜地跑出来了。 接着，便是纺织厂厂长杨文俊，还有机械厂厂长袁守刚，与苏曼音相谈甚欢地走出来。 看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苏曼音提前预料到了，找好了撑腰人了。 “周德顺同志，火化是政策，亏你还是党员，人家小苏同志的觉悟都比你高！” 袁守刚阴着脸数落周德顺夫妇。 “二叔与德昌也是手足情深，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可小妈你，为了爸都投河了呀。” 秦晓月的眼泪，适时地再次出现。 “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舍不得爸！二叔二婶，你们知道吗，小妈为了陪爸，也在墓地，给自己预定了一处坟头呢。” 周德顺和王桂花一听，顿时更加羞愧起来。 “你看看人家，多么有情有义！” 袁守刚有些感动。 “杨厂长啊，让你看笑话了，看来你们厂的政策宣传很到位，连职工家属的觉悟都这么高，不像我们……唉！” 袁守刚回头看了一眼周德顺夫妇，“周德顺，你虽然内退了，但还是厂里的职工，回去写一千字的检讨报告，一定要触及思想灵魂那种。” “啊，袁厂长，我这……” “咋，嫌少啊，那就再加五百字！” “不少，不少，我写就是了。” 周德顺顿时熄了火，一旁的王桂花更不敢多嘴，毕竟自己还在机械厂上着班呢。 两人说了几句好话，便灰溜溜地撤了。 马有成看到二人朝自己走过来，慌忙地钻了胡同躲起来。 “真倒霉，早知道厂里都赞成，咱们就不掺和了。” “都怪该死的马有成，话不说清楚！” 周德顺和王桂花骂骂咧咧经过胡同，躲在里面的马有成听了，真想骂娘。 明明两人为了钱才来闹事的，跟他有啥关系。 他起身突然闻到一股子臭味，脚碾了碾，顿时一股子黏腻。 奶奶的，谁家倒霉孩子，在胡同里拉屎啊！ “小苏同志，放心吧，周德顺两口子若是再敢来闹事，你找我就行！”袁厂长热情道。 “袁厂长，谢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苏曼音客套的，她示意了一眼秦晓月，秦晓月慌忙拿出来个油纸包。 “袁厂长，我们也没啥好东西感谢你，这是我们做的肉夹馍，你拿回去尝尝，给我们提点意见。” “这……” “老袁，你就别客气了。”杨文俊从旁劝道，“拿着吧，好吃得很！” “行，小苏同志，如果可以，也来机械厂摆摊，我们绝对欢迎。” “嘿，老袁，你这有些不地道了，当面抢摊子啊！” 两人是同学，也是朋友，所以当杨文俊找到袁守刚来苏曼音家帮忙时，他锛儿都没打。 本来他还说，周德顺是党员，是厂子职工，这点觉悟肯定有。 结果话音儿刚落，两口子就进院闹事，这脸打得啪啪响。 好在事情圆满解决。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袁守刚和杨文俊挥手告别，苏曼音和秦晓月看着两人骑着车子离开，心里不由感触。 这两人，真是接地气啊。 第038章 这姑娘真优秀 没了周德顺两口子闹事，迁坟的事情，很快便启动了。 周卫民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迁坟，竟然搞得这么大阵仗。 街道雇了专业人员，进行迁坟。 县电视台和市电视台都来人报道。 等到了火葬场，县里、街道的领导，还有纺织厂的职工代表，纷纷给他老爹献花圈、送行。 记者还要采访他来着，可他看到那个黑框框，腿就直哆嗦，更别提说话了。 最后还是小妈苏曼音一个人，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 “听说你的爱人离世后，已经按照习俗土葬了，是你主动提出迁坟火化的，能谈谈你的想法吗？” 周卫民和孙久玲站在一旁，听到这个问题头都大了。 一旁的周德顺和王桂花，低头不服气地嘀咕着，“还能为啥，为了出风头呗！” “说主动其实有些不准确，是街道办领导，和厂领导的政策关怀，才让我知道国家这个政策。” “土葬占用土地，也不环保，火化不仅节约资源，也保护环境。” “我个人虽有不舍，但也明白，个人的思念，不能阻挡社会的进步！我之所以带头响应政策，也是希望能呼吁大家，顺应时代，移风易俗，功在此刻，利在千秋。” 杨文俊和赵乾在一旁听着，心里对苏曼音更加欣赏。 要知道，他们站在镜头前，没有大字报都紧张得不得了。 可人家苏曼音，什么也没准备，直接对着摄像头侃侃而谈，情绪饱满，吐字清晰。 甚至比电视台的主持人还要专业。 “赵主任，这苏曼音真的只是职工家属？” 海城市电视台的副台长李长鸿，凑到赵乾身边询问。 “这人无论普通话，还是外在形象，都太优秀了，是不是之前干过宣传工作呀？” 赵乾摇摇头，“她之前在H大读新闻专业。” “H大！那就怪不得了。” 李长鸿欣赏地望着苏曼音，“这姑娘真优秀，窝在县城，有些可惜了。” 采访结束后，李长鸿将录像带送到监视器里回看了一遍。 发现苏曼音竟然还很上镜，她更加欣赏起来。 李长鸿找到正在和职工握手的苏曼音。 “苏曼音同志，我是海城市电视台的副台长李长鸿，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苏曼音看着眼前一脸亲切的中年女子，顿生好感。 “当然可以。” 苏曼音和周卫民两口子叮嘱了两句，便和李长鸿来到一旁说话。 “苏曼音同志，你有兴趣来报考市电视台吗？” 李长鸿开门见山，“你的形象、口播能力，都很优秀，又是H大毕业的……” “李台长，我没有毕业。” 苏曼音慌忙打断，她不能撒谎，尤其是和新闻人。 “家中有些变故，中途我就退学了。” 李长鸿听到这个，不禁有些可惜。 “是我没打听清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试一试，我想，凭借你的能力，入职不成问题的。” “谢谢李台长的赏识，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苏曼音指着一旁，又在表演哭技的秦晓月。 “我小儿子牺牲了，留下晓月一个人，我不能撇下她不管的。” 李长鸿没想到，这个苏曼音竟然这么有情有义。 “不过，我能做台里的特约记者吗？” “特约记者？” 李长鸿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奇。 “就是我台里的临时工，如果发现当地有什么好的新闻稿件，我投给您，然后播出时，按照特约记者身份署名，给予一定的稿费。” 李长鸿一听，这对电视台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啊。 “当然可以，我回去就给你做个工作牌。” 两人相谈甚欢，李飞鸿觉得苏曼音是个有想法的女人，苏曼音觉得李飞鸿是个有眼光、有魄力的领导。 若是这个时代有绿泡泡，两人一定早早加了好友。 事情谈好，苏曼音重新回到秦晓月身边。 秦晓月看着一脸喜悦离开的李长鸿，哭里偷闲，低声问苏曼音又安利人了？ “没有，就是弄了一个是市电视台的工作证，以后啊，咱们生意做大了，或许可以在市里免费宣传呢。” “要么说你是哪吒呢。” 苏曼音一乐，“我没那么厉害吧。” “咋不厉害，浑身是藕，全是芯儿眼。”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这闺蜜儿媳，都跟哪儿搜来的烂梗。 苏曼音上新闻了，可家里没有电视，没看成。 高所长家有电视啊。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们高所长怎么稳坐沙发，看起新闻了。” 高长河母亲孙玉敏端着花生走进客厅，看到儿子看电视，回头好奇扫了一眼。 “市电视台有啥好看的。”孙玉敏抬手就要挑台，“看中央台，有比赛！” “哎妈，你等一等嘛，一会儿就到了。” “到什么？” 孙玉敏话音儿刚落，电视里传出清脆的声音。 “我个人虽有不舍，但也明白……” “这姑娘说话声音真好听啊，跟百灵鸟似的。” 孙玉敏也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了，“长得也俊，这是咱们县里的播音员？” 高长河抿嘴一乐，“妈，她啊，可比播音员厉害。” “你认识这个姑娘？！” 孙玉敏顿时两眼放光，抱着花生挤到沙发上。 “和妈说说，她叫啥，是干啥的，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妈，你搁这查户口呢！” “嘿，你们派出所的，不就是查户口的。” 高长河起身想要逃，结果却被老妈一把扯住胳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说，我可就……就找你姐打听了。” 高长河无语道，“妈，她是一个职工家属，你啊，就别幻想了。” “啥，职工家属？” 孙玉敏盯着电视一看，漂亮的姑娘下面，确实赫然写着职工家属四个字。 她叹息一口气，“可惜呀，还是晚了一……” 她刚想感叹错过，结果新闻后面却说，这女的死了丈夫。 “哎，长河，她丈夫死了，你还有机会啊！” 孙玉敏高兴的呼喊，结果一抬头，屋子里早已没了儿子的踪影。 “瘪犊子，又忽悠我！” 孙玉敏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新闻，越听越觉得，这个姑娘有情有义，是个好姑娘。 此时的好姑娘，正在家里和面团较劲。 “久玲啊，为啥我的面，又粘手呀！” 孙久玲转头一看，扑哧乐了。 “妈，你这咋能的脸上也是面啊。” “唉，看来，我真是一点厨艺的天赋都没有啊！” 秦晓月靠在门框上咬着黄瓜，笑着安慰道，“小妈，你若是样样精通，还让人活不？” 孙久玲点点头，她觉得弟妹难得说对了一次，可不干活的弟妹，她精通什么呢？ 第039章 苏曼音上电视了 东海市苏家。 百无聊赖的苏妙玲，正在一楼客厅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着日本进口的索尼大彩电。 突然，省台一个新闻画面，吸引住了她。 苏曼音？ 她竟然还活着！ 电视里，苏曼音依旧那么阳光明媚，自信漂亮。 苏妙玲没想到，一个被抛弃的人，竟然还能活得这么好。 职工家属？ 也就是说，她结婚了！ 如此以来，孙天宇就不会再挂念她了吧？ 苏妙玲还没高兴一分钟，又看到报道里说，她的丈夫死了？ 苏妙玲心底一丝泄气，真是的，为什么死的人不是苏曼音啊。 正胡思乱想着，苏曼程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 “哥？你回来了！” 苏妙玲慌忙调了一个台，而后把电视关了。 起身笑着立在沙发旁，表现一副拘谨的模样。 “我看书看得眼睛疼，就下来看会儿电视。” 苏曼程脸色沉沉，这个妹妹来家也好几月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疏离感。 “书看累了，可以望望窗外的风景，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知道了哥哥。” 苏妙玲嘴角挂着笑，但心里却一阵埋怨。 大彩电不用看，难道是用来摆设的？ 苏曼程走上前，将买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几本课外书，马上高中开学了，你得抓紧复习，争取明年考上大学。” “谢谢哥哥。” 苏妙玲很礼貌地接过书本，而后叹息道，“若是我能早点回家，或许就可以跟曼音姐姐，一同上学了。” 苏曼程听到苏曼音的名字，心里揪了一下。 若不是母亲强势，或许…… “这里还有两个糖瓜，买给你吃的。” 苏曼程指了指两个用麦芽糖滚的糖瓜，而后又叮嘱一句，“张记的，很甜。” 说完，一个人便上了楼梯。 苏妙玲拎着糖瓜，一脸无语。 她最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吃甜食的是苏曼音。 果然，苏曼程心里记着的，还是他的好妹妹。 爱吃甜食的苏曼音，此刻嘴里正裹着橘子味儿的水果糖，忙着收钱。 “你还别说，这个年代的水果糖，味道儿还真不错。” 苏曼音没想到，自己连蛋糕都嫌弃太甜的人，竟然会对一九八二年的水果糖感冒。 秦晓月得意道，“好吃吧，亏得我手快，抢了好几块儿。” “苏同志，你上电视了，你知道不？” 乔红也来买肉夹馍，见苏曼音忙着，顺便搭话。 “还是省电视台呢，杨厂长说，这下纺织厂，算是免费打了一个广告呢。” 苏曼音点点头，还没回应，一旁的秦晓月先埋怨上了。 “我们家没电视，哪里看得见的呀。” 苏曼音知道，这秦晓月还在为没买电视，和她闹脾气呢。 “能起到宣传效果就好，我看不看得到无所谓。” 苏曼音瞥了一眼秦晓月，而后顿了顿嗓子，高声道，“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作为一个参与者，我已经很幸运了，就不奢求什么了。”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乔红和一旁的同事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苏曼音人格的高尚。 “天呐，苏同志，你的觉悟太高了，不行，我得再买两个肉夹馍，支持支持！” “来，我也多买两个！” 一旁的秦晓月撇撇嘴。 果然能说会道，在哪个时代都能吃得开。 “曼音同志，还有肉夹馍吗？” 苏曼音抬头一看，是高长河。 今天他穿着雪白的短袖衬衣，头发蓬松，微风吹过，飘来很好闻的薄荷香。 杨树筛碎的光点，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一排洁白的大牙，带着年代特有的明朗与朝气。 “高所长今天……打扮这么清爽，是有很重要的事儿？” 苏曼音笑问道，“相亲？” 高长河眉心一拧，“苏同志，我是有很重要的事，不过不是相亲。” 高长河顿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而是，关于你。” 秦晓月八卦的耳朵十分灵敏地贴过来，看到高长河手伸进裤兜里，秦晓月不由心跳加快。 难道，这高所长要和小妈闺蜜表白了？ 结果…… “看，海城电视台的特约记者证！” 秦晓月看着悬在他手里的卡纸牌牌，一脸的不屑。 苏曼音却很高兴。 她一把接过证件，上面竟然还有自己的照片。 “小妈，你啥时候照的相啊，还挺好看的。” 孙久玲也凑过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妈，竟然能成为市里单位的编外人员。 “多半是摄像从录像里截的。”苏曼音猜测道。 她抬头看向高长河，“只是高所长，证件怎么在你的手里。” “我去市电视台办事情，见到了李台长，顺便就拿了。” 高长河简单描述，一旁的苏曼音却察觉到了重要信息。 “你和李长鸿台长认识？” “嗯，”高长河点点头，回应道，“她是我姐夫的小姨。” 苏曼音“噢”了一下，表示明白了。 感情都是实在亲戚呢。 孙久玲把做好的肉夹馍，正要给高长河送去，被秦晓月一把夺了过来。 她把肉夹馍交给苏曼音。 孙久玲和苏曼音同时疑惑地望着秦晓月。 “看我干啥，还不送给高所长，感谢一下人家帮忙跑腿儿！” 孙久玲恍然大悟地别过头，开始忙碌其他事。 苏曼音则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晓月。 “高所长，你尝尝，这个是林大叔家买的肉。” “好！” 高长河丢了四毛钱，然后接过肉夹馍便咬了一口。 “嗯，好吃。” 苏曼音收了工作证，又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一沓票子。 “高所长，这个是冰柜钱，你收好。” 高长河有些惊讶，“苏同志，我来这里真的是买肉夹馍，不是来追债的。” “钱，真的可以慢慢还。” “没事儿，我们攒够了。” 苏曼音没说，这几日他们中午在纺织厂出摊，下午在机械厂。 机械厂的师傅可比纺织厂师傅饭量大多了，而且也很舍得对自己好一些，导致收入比纺织厂这边要高上许多。 高长河惊讶苏曼音赚钱的速度。 “苏曼音同志，我觉得，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你很有可能，又要上电视了。” 第040章 最好吃的饺子 高长河没有接钱。 “曼音同志，这钱我不急，你留着用吧。” “不行，你帮我们已经够多了的，这钱，你必须拿着！” 苏曼音绕过摊位的桌子，来到高长河身边，一把抓过高长河的手，正准备将钱按在手上，却见高长河手攥成了拳头。 “你和我，就非要分得这么清吗？” 苏曼音一怔。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苏曼音心里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依旧很镇定。 “高所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纵然你是警察，我是百姓，那也不能一直占你便宜的。” 苏曼音伸手去掰高长河的手，结果发现，她竟然掰不动！ 高长河见她用了吃奶的力气，嘴角一扬，主动松开了手。 苏曼音见机，把钱按到高长河的手里，转身快速绕回了桌子后面。 高长河握着钱，直接走到秦晓月近前。 “秦同志，你们的生意，我可以入股吗？” 秦晓月望着厚厚一沓钱，眼睛顿时亮了。 “高所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准备扩充，正缺钱呢！” “晓月！” 苏曼音慌忙叫住秦晓月，秦晓月佯装自己说漏嘴，轻轻拍了一下嘴巴，躲到一边继续忙碌。 “你们要扩充？” 高长河疑惑不解地望着苏曼音，“你们忙得过来吗？” “也不是扩充，是打算租个屋子。” 苏曼音解释道，“这马上就入秋了，天气凉了，在有个刮风下雨的，很影响生意。” “所以我想着，还是有个铺子方便些。” 苏曼音本来打算弄个小铁皮房子，就是用车可以来回拉走的。 可车子和房子都是大头，关键上路也麻烦。 倒不如就近租个屋子，一来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二来也可以借机，向副食品公司，申请定量的肉类供应。 虽然乡下的猪肉便宜，但还是不够稳定。 “久玲的手艺不错，我打算拓展一下，开个饭馆，啥都卖。” 高长河赞赏地点点头，“那更好了，这几百块，就当入股了，还请苏曼音同志笑纳！” 苏曼音没接，她一脸狐疑地盯着高长河。 “高所长别消遣我了，你是公职人员，是不能参与经商的。” “我可没说我入股啊。”高长河狡黠道，“我母亲，一个退休职工入股你的新店，不可以吗？” “小苏同志要开店啊！” 杨文俊刚从县里开完会回来，远远看到高长河在门口，便下车，推着车子凑了过来。 刚刚到近前，就听到高长河要入股苏曼音的新店。 “小苏同志很有魄力啊，店址选好了吗？” “我们只是初步打算，还没选好位置呢。” 苏曼音笑着回应，“杨厂长，你门路多，不知道有啥好地方？” “当然，最好能离纺织厂近一些的地方，毕竟这个摊子，我们也不想浪费。” “还真有个好地方。” 杨文俊指了一下斜对面国营理发店。 “那个理发店要搬走了，和城区的店合并了。” 苏曼音望着那个蓝色木门的店铺，大大格子窗，里理发师父却在打瞌睡。 “这么大的理发店，说搬走就搬走了？” “呶，你看那里！” 杨文俊指了指国营理发店旁边，一块鲜艳的红色牌匾，上面赫然写着红豆理发店。 只见门面不大，但门口进出的顾客却络绎不绝。 “人都被这个新开的个体户理发店抢跑了。” 杨文俊可惜道。 “其实也不算抢走，市场经济，优胜略汰。” 苏曼音叹息道，“不思创新，不与时俱进，终将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苏曼音说着话，目光却投向杨文俊。 杨文俊思索着苏曼音的话，心里不由翻江倒海起来。 这苏曼音说的话，竟然和新来的县委书记说的，大同小异！ 今天他去县里开会，新来的顾文轩书记，特意强调，国有企业要抓住改革开放的春风，求新进取。 若一味还依靠老办法办事，早晚会被淘汰的。 看来，他真得好好思考，如何对纺织厂进行创新改革了。 高长河望着苏曼音，眼里熠熠闪光。 她真的太耀眼了，太阳光了。 一个月后，在街道办和杨文俊的帮助下，苏曼音租下了那个房子。 不等苏曼音招呼，周卫民带着徒弟李长安，高长河带着小王，便来店里帮忙收拾卫生。 “高所长，你今天不上班呀！” 秦晓月扯着嗓门，一边拿着抹布擦柜台，一边高声问道，“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呀？” “不会的，这……也是为民服务嘛！” 高长河放下长凳，冲秦晓月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有点傻，但傻得很可爱。 “师父，我看着高所长，对苏同志有意思呢。” 角落里正在拖地的李长安，凑到修桌椅的师父周卫民身边，八卦起来。 周卫民白了一眼李长安。 “让你是来干活的，不是多嘴多舌的。” 李长安“哦”了一声，乖乖躲到一旁。 周卫民扫了一眼，正在和媳妇儿清点餐具的苏曼音，又看了看，浑身使不完力气的高长河，心里第一次觉得，他们还真的挺般配的。 有了几个劳力的出手，屋子很快收拾得差不多了。 “中午大家就别走了，一起吃饺子吧。” 苏曼音笑着说，“今天是韭菜肉的，管够哈！” 说是苏曼音请客，结果最后还是几人一同包的，就连煮，也是周卫民两口子忙的。 好不容易饺子煮熟端上桌了，结果突然门口传来警车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警员冲进来。 “所长，城东出事了，需要立即前往！” 高长河一听，起身拉起小王便走。 “高所长，吃完再走吧！”秦晓月挽留道，“小妈还在后面，你等等她也好。” 高长河犹豫了一下，目光扫向后厨，见苏曼音还在忙碌，便对秦晓月叮嘱道。 “来不及了，你和曼音同志说一声，我有任务先走了！” 说完，高长河拉着小王便往外走。 人刚上车，突然一只手拉住了车门。 “把这个路上吃，饿肚子，可干不好工作！” 苏曼音将饭盒塞到高长河怀里，然后利落地关上车门，对愣神的司机喊道，“出发吧，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启动，高长河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打开饭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饺子。 他捡了一个送进嘴里…… 好吃，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第041章 店前熊孩子 下午，苏曼音和孙久玲在店门口擦玻璃。 这个蓝框木门很大，玻璃也很大。 原来是想展示理发店的辉煌的，结果最后，成了展示理发店的没落。 婆媳两人拿着窝皱的旧报纸，沾着二锅头擦玻璃，把玻璃擦得透亮透亮的。 正忙着，突然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哭声。 “这是我的陀螺，你凭什么抢！” “就凭我是男的，你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玩这么好看的陀螺！” “可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不是你的！” “你又不会玩儿，我玩两下怎么了！” “给我！” “就不给！” 说着，小男孩还推了一把小姑娘，直接把人推到在地。 小姑娘委屈地坐在地上抹眼泪。 小男孩却得意地抽着鞭子，继续打木陀螺。 “壮壮？” 孙久玲攥着报纸走上前去，“壮壮，你咋能欺负同学呢！” 孙久玲将小姑娘扶起来，帮着掸了掸身上的灰了。 “没摔着吧。” 小姑娘擦着眼泪摇头，“阿姨，他抢我的陀螺！” 孙久玲转头瞪了一眼小男孩儿。 “把东西还给人家！” “不，就不！”小男孩硬气道，“她又不会玩，给她也是浪费。” “那是人家的东西，浪费你也管不着啊！” 苏曼音凑过来，一把夺了小男孩儿手里的小鞭子，俯身捡起地上的木陀螺，将其交还给哭泣的小姑娘。 “拿着，以后离他远点。” “谢谢阿姨！” 小姑娘拿着自己的木陀螺和鞭子，欢快地跑开。 小男孩儿见状，很是气恼，直接抬脚从她身后踹过来。 苏曼音应激地旋转身形，完美地闪过小男孩儿的攻击。 小男孩儿用力太猛，没刹住车，直接踹空后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孙久玲见状，慌忙上前去查看。 “壮壮，没受伤吧？” 苏曼音眉头一皱，“久玲，你认识这个小浑蛋？” 孙久玲将壮壮扶起来，然后尴尬道，“这是周卫强的儿子，壮壮。” “周卫强？”苏曼音一脸迷糊，“他和卫民啥关系？” 这下轮到孙久玲懵了。 “周卫强是卫民的堂哥，卫国的亲哥啊。” “王桂花的大儿子！”苏曼音惊呼，“不是，王桂花的大儿子，都有这么大孩子了！” 壮壮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孙久玲，恶狠狠地盯着苏曼音。 “你比我奶还小，不也当奶奶了！” “你还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我奶，让她来挠死你！” 苏曼音没想到，王桂花的儿子、孙子都一个损出，完全不知道礼貌二字咋写。 “壮壮是吧，你在学校老师没教你尊敬长辈，爱护同学？” 苏曼音缓步上前，孙久玲见她脸色难看，慌忙上前拦着。 “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孙久玲转头对壮壮喊道，“还不给你大奶道歉！” “我不，就不！” 壮壮昂着胸脯，抬手指着苏曼音。 “我奶说得对，你就是败家的狐狸精，帮外人不帮家里人，不要脸！” “壮壮！” 孙久玲震惊了，这才七岁啊，竟然敢当街指着长辈骂，长大以后，那还得了？ 苏曼音一把推开孙久玲，微笑地走到壮壮近前。 “你骂我狐狸精啊？” 苏曼音明明在笑，但壮壮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慌慌的。 “你就是！” 壮壮嘴硬道，但声音里明显有些抖。 “好啊，谢谢你夸我漂亮。” 孙久玲站在一旁愣住了。 小妈不会气糊涂了吧，怎么还觉得这是夸人的话。 “但你说我败家，这我可不认！” 苏曼音双手抓着壮壮的肩膀，“来，咱们到店里好好掰扯一下，你奶奶到底都怎么说的。” “我不去！” 壮壮想要挣脱苏曼音，结果发现，这女人的力气，比他爹的力气还要大。 “你放开我，坏女人，不要脸，你欺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壮壮的脸上。 细嫩的皮肤顿时肿了老高。 壮壮再也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孙久玲慌忙上前，蹲下来给壮壮擦眼泪。 “妈，教育孩子，不能动手的。” 苏曼音其实落手后，也有些后悔。 自己确实没教育过孩子，但这孩子，真是太欠揍了。 “久玲，你觉得这孩子不动手，能行吗？” “呜呜，二婶，救我，救我！” 壮壮认怂的王孙久玲怀里钻。 “壮壮啊，以后你可不能再骂人，欺负人了。” 孙久玲一边帮壮壮擦眼泪，一边耐心地规劝道，“快给大奶认个错，只要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 “不，我不！” 壮壮躲在孙久玲怀里，眼睛继续恶狠狠地盯着苏曼音。 “她就是个大坏蛋！” “壮壮！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孙久玲也有些怒了，“你再这样，二婶可就不管你了！” 听到孙久玲也不帮自己，壮壮哭得更凶了。 此刻买烟回来的周卫强，发现自己儿子哭了，立即冲了过来。 “壮壮，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替你报仇！” “没人欺负他！”孙久玲慌忙解释道，“是壮壮欺负人家小姑娘，抢人家东西，我们说了他两句。” “孙久玲，你当我啥呀。”周卫强捏起壮壮红肿的小脸，“说能把脸说肿了？” “爸爸，是她！” 壮壮指着苏曼音告状。 “就是这个坏女人打的我。” 周卫强看到是苏曼音，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苏曼音，是你动老子的儿子了！” 苏曼音眉心一拧，“周卫强，你和谁俩称老子呢？” “我是你大娘，我的好侄子！” “我呸！”周卫强一脸不屑，“就一个倒贴大伯的狐狸精，也敢装长辈！” 苏曼音脸色铁青，“周卫强，你再说一遍。” “怎么，说到心坎儿上了吧！”周卫强一脸嘚瑟，“告诉你，你赶紧给我儿子道歉，不然……” “不然咋地？” 苏曼音冷冷地盯着周卫强，脚尖已经开始点地，活动脚踝。 “不然，就休怪我对你动手！” 说着，周卫强便扑了过来。 苏曼音做好准备，刚要踢腿，结果一道黑影挡在二人中间。 “住手，大街之上，不得打架闹事！” 高长河瞪了一眼周卫强，而后转身朝苏曼音眨了一下左眼。 “你没受伤吧？” 第042章 不用太客气 苏曼音一个恍惚，这高长河是在对她放电吗？ 周卫强看到高长河穿着制服，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但还是挣扎着，要为儿子讨公道。 “警察同志，这个女的当街打小孩儿，这种事不能轻饶了！” “不是这样的，妈是教育壮壮！” 孙久玲从旁解释道，“壮壮，你说实话啊！” 壮壮捂着脸，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周卫强。 “儿子别担心，爸爸给你撑腰。” “嗯，爸爸，就是她打了我！” “看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周卫强拉着高长河，诉苦道，“他母亲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女的就是欺负壮壮没妈！” 苏曼音想要上前解释，不想高长河直接替她说话。 “行了，我刚才在远处都看到全过程了，是你儿子抢人家小姑娘的陀螺，还打人家孩子。” “至于苏同志，她是孩子的大奶，教育了几句，结果你儿子还骂长辈！” 高长河长叹一口气，“没有妈妈可不是作恶的理由，小小年纪，就拦路抢劫，长大了，这可是要拘留的行为啊！” 壮壮听到要拘留，慌忙拉着周卫强。 “爸爸，我不要去拘留，不要！” “咱不去哈，你还是个孩子，就算杀人，也不用坐牢的！” 苏曼音一听，顿时忍不住冲上前，一巴掌打在周卫强的脸上。 周卫强直接被打懵了。 “你……你敢打我！” 周卫强指着苏曼音，向高长河告状。 “警察，你看到没有，她当着你的面儿，也敢打人！” “打你怎么了，就凭你刚刚那句话，关你都应该的！” 苏曼音真的怒了，“你身为父亲，不做好榜样就算了，竟然给孩子灌输这种犯罪思维，你真想让壮壮这么小，手上就沾上人命！” 孙久玲觉得苏曼音这一次打得真好，高长河也佩服苏曼音的魄力。 “周卫强，你这个念想真的要不得！” 高长河冲他严肃道，“难道，你真想让壮壮依仗年龄优势，去杀人行凶吗？” “我就是说说，可她这个……” 苏曼音瞪了周卫强一眼，“你说什么话，壮壮可都看着呢，不想孩子母亲夜里找你，你就多积点德。” “我……” 周卫强还要上前，被高长河一把拦下。 “怎么，还想当着警察的面，当街行凶！” 周卫强一愣，心里委屈，刚刚苏曼音打人，他咋不管呀！ 高长河一把推开高长河，“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可不能再灌输那种犯罪思想，会毁了孩子的！” 周卫强还想说什么，但因为警察在，最后还是憋着没说，带着孩子匆匆离开回家上药。 “高所长还是太心善了。” 苏曼音淡淡吐槽道，“你晚点出现，我是不是又可以找个人肉沙袋了？” 高长河爽朗一笑，“曼音，你真是会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这个周卫强，真该收拾一顿，不然早晚出问题。” 高长河抿嘴一乐，“还说我心善，你才是最心善的人。” 几人回到店里，正在午睡的秦晓月也醒了，听孙久玲说起适才的事情，她也气得不轻。 “小妈，你咋就给了他们两个耳光啊，这不痛不痒的，记忆不深刻呀！” 孙久玲没想到，这个秦晓月，竟然也是个主战派。 “高所长，这样的隐患人物，咱们派出所得多加关注才行。” 秦晓月端来一杯凉白开，递给高长河。 “以后啊，你得多来我们店坐坐，我们几个女的太危险了。” 高长河嘴角一扬，心说，有苏曼音在，该危险的，应该是捣乱的人才对吧。 “事情处理完了。” 苏曼音直接岔开话题，“看你们出发那么急，应该是很棘手的案子吧？” 高长河点点头，“嗯，算是吧，一个拐子，终于露头了。” “人贩子？” 秦晓月凑过来，“不是说，法律很严吗，他们还……” “咳咳。” 苏曼音轻咳了两声，提醒秦晓月别说穿帮了。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不过他也只是个下家，头目还没有下落。” “这些人贩子真该死，”秦晓月义愤填膺道，“久玲，以后你可得看好大花和小旭，听见没。” 孙久玲听到高长河说起人贩子时，就已经心里紧张了。 怪不得之前小妈一遍遍提醒，不要让大花和小旭孤身走。 原来，人贩子真的就在身边啊。 “高所长，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秦晓月突然开口打听高长河家里事来。 高长河内心深深地给秦晓月竖了一个大拇指。 苏曼音则给秦晓月一个大白眼。 “我家里很简单，父母退休在家，兄弟姐妹四个，大姐在工商局上班，弟弟在部队当兵，还有一个妹妹在读高中。” “家里现在只有母亲操持着，我干警察，工作太忙，时间不固定，很难照顾家里。” 高长河说着话，目光飘向苏曼音。 “你这是有担当，家里人应该会理解的。” 苏曼音客套地给了意见。 “对，我小妈一个人就能顶起一个家，根本不在乎这些！” 秦晓月一句话，直接把两个人说得大红脸。 就连木讷的孙久玲，也看出来，秦晓月有意撮合高长河和苏曼音。 “高所长，你认识的人广，如果有合适的，帮着给晓月介绍一个。” 苏曼音报复性地建议道，“晓月是军人烈士家属，要求自然不能太低，要相貌好，还要有腹肌。” “小妈，你这是干啥！”秦晓月捂着脸，“身高一米八就行，有稳定工作就好。” 高长河哈哈大笑，这个就好和就行的补充，可是不低呢。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高长河看看时间，便准备起身离开。 “对了，那个饭盒还在车上，等我回去洗了，再还你吧。” 临行到门口，高长河称赞道，“多亏你的饺子，不然，我还这么劲儿抓人。” “饭盒送你了。”苏曼音笑着解释道，“留在身边，带饭方便。” 高长河心里一片温暖。 “那……我就谢谢曼音同志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 苏曼音话没说完，秦晓月又凑了过来。 “对嘛，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哈哈！” 第043章 我妈妈很好 “蔓越莓小酒馆，嗯，这名字不错。” 秦晓月看着铺子的门头，点头笑道，“一听，就好奇想吃。” “蔓越莓是啥？”孙久玲好奇道，“咋没听过啊？” “是一种花青素很高的水果，很有营养。” 苏曼音笑着解释道，“本来想把你的名字放进去的，但……” “我的名字有啊！” 孙久玲指着门头上笑着说，“这小酒馆的酒，不就和我名字一个音儿。” 苏曼音没想到，自己觉得饭店太俗，临时改的名字，竟然误打误撞，将孙久玲的名字放了进去。 “对，还是久玲聪明。” 周卫民买来一串大地红。 “开业嘛，总要庆祝庆祝。” 一旁的秦晓月拉着苏曼音，“要不要，等等高所长？” “不用，他有任务。” “那杨厂长呢？” “去县里开会了。” 秦晓月撇撇嘴，“敢情咱们今天开业，一个捧场的都没有哇。” 苏曼音摇摇头，“这不是赶巧了，都是正事，咱们可不能挑理。” 话音儿刚落，李长安带着一群工友走来。 “师父，我们来了！” “哟，要放鞭啊，来，我来点火！” 几个小伙子热情地开始忙碌起来，总算给小酒馆开业，增添了些许热闹。 “今天蔓越莓小酒馆正式营业，开业第一天，优惠酬宾哈！” “好！” 李长安带头鼓掌，此时乔红也带着凑了过来。 “我们也来支持。” “红姐，快，里边请！” 苏曼音上前，挽着乔红的手，将人请到里面。 见人上来了，孙久玲和张翠华便钻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秦晓月见钱多，不，见人多，开始拿着小本本记菜。 “哇，你们这个菜单做得好漂亮啊，还印着图案！” 乔红看到鲜艳的菜单，不禁眼前一亮。 要么说苏曼音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看看这店里的装修，还有这菜单的小巧思，县城里的饭店可没几个能做到的。 “可是呀，小妈为了这个菜单，可是跑了好几个打印社，花了不少钱呢。” 想起花钱，秦晓月就肉疼。 即便在苏曼音市台特约记者的加持下，打了八折，这几个菜单和门头，依然花了小十块，什么概念，他们得卖一百个肉夹馍才能赚回来。 赚钱太难，花钱太快了！ 苏曼音和厨房里的孙久玲和张翠华叮嘱着，今天开业第一天，菜量上足一些。 “放心小妈，都是咱们纺织厂的工友，不能亏待了。” 张翠华也笑着说点头应允。 “对了翠华，你的个体营业执照办下来了，你还……” “不了，少杰担心我风吹雨淋，总来帮忙，我怕耽误他学习，就先不出去摆摊了。” 苏曼音感慨，“翠华，你有个好儿子。” 工友们吃得很开心，纷纷称赞久玲的手艺地道。 周卫民将孩子接到店里，听到称赞，一脸的自豪。 秦晓月见大花和小旭来了，连忙将他们拉到柜台。 “大花小旭，小婶子跟你们留了好吃的。” 秦晓月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 两个小孩子见了，顿时两眼放光。 “哇，是奶糖啊！” 小旭流着口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秦晓月。 “小婶婶，你吃了吗？” 秦晓月心头一暖，这孩子真找人稀罕，即便馋得不行，还关心她是不是吃了。 “你们就别担心小婶子了，她呀，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苏曼音经过打趣儿道，“吃吧，这是奶糖，不坏牙。” 两个小孩子结果奶糖，冲秦晓月甜甜地笑着感谢，小旭甚至还亲了秦晓月一口。 “二哥，怎么办呀，我太稀罕小旭了，要不，你过继给我得了？” 周卫民知道秦晓月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弟弟周卫东和秦晓月结婚当日喝醉了，第二天一早又出发归队。 两人总共见面没几次，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就…… “弟妹，你若是喜欢，小旭可以认你做干妈。” “二哥，这可是你说的哈。” 秦晓月抱着小旭，逗他道，“小旭，来，喊声干妈听听。” 小旭扭头看了看爸爸，见他笑着点头，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干妈。” “哎！” 秦晓月对着小旭肉嘟嘟的小脸，就嘬了一口。 中午一放学，张少杰便冲出教室，直接朝校门口跑去。 母亲第一天进厨房帮工，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他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张少杰，你不在食堂吃饭了？” 孙笑笑望见张少杰推车子，心下不由奇怪。 平日里吃饭都恨不得在教室里吃，拼命学习的学霸张少杰，今天竟然要出校？ “不吃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张少杰留下一句话，跨上旧车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笑笑好奇，难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敏敏，我出去看一下！” “笑笑，你也不吃饭了？” 好友陆凤敏提醒道，“你不会是……喜欢张少杰吧？” “说什么呢，张少杰那么爱学习的人，突然离校，我是担心他家里出事。” 孙笑笑嗔怪道，“亏你还是班干部呢，一点不关心同学。” “好好，那咱们一块儿去看看，行了吧！” 陆凤敏低声道，“咱们两个人，也安全些不是。” 两个少女商量好，便推着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跟了上去。 周卫国站在二楼回廊，看到孙笑笑跟着张少杰离开，拳头攥得紧紧的。 张少杰骑得很快，两个姑娘累得满头大汗，才总算跟到地方。 “蔓越莓小酒馆？” 孙笑笑盯着门头，好奇道，“张少杰来下馆子了？” 苏曼音刚招呼张少杰坐下，结果发现外面有两个女学生，而且有些眼熟。 “少杰，外面是你的同学吗？” 张少杰正喝着凉白开，听苏曼音提醒，扭头往门外一看，不由惊讶。 “咦，她们怎么来了？” “要不要，请她们进来？” 苏曼音试探着。 张少杰起身，“苏阿姨，我去看看！” 张少杰直接推门出去，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少杰，你是在下馆子吗？” “不是，我妈在这里帮厨，我来看看她。” 苏曼音就立在门口，见张少杰大方地介绍自己母亲，不由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你们还没吃饭吧，今天尝尝我妈的手艺，怎么样？” 少年热情邀请，“我妈做饭很好吃的。” 第044章 都是熟人啊 两个女孩子进屋后，苏曼音看清样貌后，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周卫国的同学吗？ 孙笑笑看到苏曼音，也有些惊讶。 “阿姨，你不是在纺织厂卖肉夹馍……这么快，就开店了！” “同学记性真好。”苏曼音夸赞了一句，“原来你和少杰也是同学啊！” “少杰，你知道周卫国不？” 张少杰点点头，“知道啊，怎么了苏阿姨。” “论辈分啊，他得喊我一声大奶呢。” 苏曼音笑着说，“行了，既然都认识，就赶紧坐吧，今天阿姨饭店开业，请你们了。” “苏阿姨，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少杰挠头羞赧道，“我是来看看我妈的，不是来蹭饭的。” “放心，阿姨还请得起你们。”苏曼音将张少杰按坐下来，“正好，庆祝你们开学！” “阿姨……” “行了，你若真过意不去，闲暇时候过来帮忙，这总行了吧。” 苏曼音知道，张少杰太懂事，不爱占便宜，所以便这么说。 张少杰立即爽快答应下来。 “行，只要我有空，就来帮工！” “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哈。” 孙笑笑没想到，自己正要提醒的话，被苏曼音说了。 苏曼音又去了厨房，和张翠华说张少杰和同学来的事情。 “翠华，你要不要去和少杰他们打个招呼？” “我就不了，”张翠华尴尬道，“厨房这么忙，我还是……” “厨房有我呢。”孙久玲爽快道，“去吧，嫂子。” 张翠华正犹豫着，张少杰竟带着同学来到后厨，主动看她。 “这就是我妈，妈，这两个是我同学。” “阿姨好。” 两个女同学热情地和张翠华打招呼，张翠华也热情地回应。 “少杰，厨房油烟大，快带同学出去做，饭一会儿就好。” “好的妈。” 张少杰一脸阳光，甚至还有一种自豪感。 “阿姨好厉害，一个人能做那么多菜。” “就是，我刚刚闻了，那个菜好香啊。”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张翠华也把嘴咧到耳根子了。 “哎，小妈，那个女同学是不是……” “对，他们也是周卫国的同学。” 苏曼音叹息道，“都是一个班，一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还是不一样。” 想起当日周卫国的表现，苏曼音就感叹起来。 “要么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呢？希望他上了大学，会有所转变吧。” 此时，周卫国最好的老师之一，王桂花骑车特意拐到饭店门口。 看到上面鲜艳的门头，还有里面满满当当的顾客，心里的酸味儿更浓了。 不过两个月，她就开起饭店了？肯定是花抚恤金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气。 若是这笔钱在她手里，凭她的厨艺，一定生意比她做得火。 不行，一定不能让她们这么自在了。 王桂花看到饭店一边儿，抽烟的两个小青年，顿时眼里闪过一个主意。 三个同学吃完饭，很有礼貌地帮忙收了盘子。 “放下吧，你们还要回去上课，别迟到了！” 苏曼音慌忙摆手，让秦晓月运动起来。 “都吃好了吧！” “吃饱了。” “我都吃撑了。” 两个小姑娘一脸明媚，张少杰又感谢了一遍。 “谢谢苏阿姨，有空，我一定来帮工。” “我们也来。” “好好，你们都是好同学，快去吧。” 三人欢喜着，又跑去厨房和张翠华、孙久玲打招呼。 然后才推门骑车离开。 望着林荫路下，三个骑着单车，说说笑笑的背影。 苏曼音第一次感觉，青春真好。 若是此时有个手机，录下来这个场景，该多好。 她正陶醉着，结果屋子里传来极不和谐的声音。 “这叫肉夹馍？这不明明是馍夹肉吗！” “还两毛钱一个，抢钱呢！” 苏曼音转身进屋，就看到两个小青年，一边咬着肉夹馍，一边指着秦晓月叫嚣。 秦晓月见苏曼音进来，慌忙躲了过来。 “这位同志，这是倒装句，意思是肉夹在馍里。” 一个好心的顾客解释，结果两个小青年更恼了。 “显着你了，咋，读点墨水，就开始装大尾巴狼了呗！” 说着话，小青年便抓起凳子，准备开打。 苏曼音撸起袖子，正要冲，结果一个瘦削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抓住小青年的手腕。 “李四儿，你要死啊！” “我去，谁TM敢……” 李四儿骂骂咧咧转头，结果看到是熟人，立即转变了态度。 “是永强哥啊，咋，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孙永强冷冷一笑，将凳子夺了放在地上，自己双手插兜，潇洒地坐了上去。 “咋，我孙永强在这里吃饭，还要经过你同意呗？” 李四儿慌忙赔罪，“不用，那个，永强哥你慢慢吃，我们先撤了！” 李四儿冲同伙使了个眼色，仓皇逃出饭店。 苏曼音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出手帮忙，只是这个小青年，怎么有些眼熟啊。 “是他呀！”秦晓月拉着苏曼音，低声提醒道，“插咱们队的那个！” 苏曼音恍然大悟，她笑着走上前，感谢道，“谢谢你啊小兄弟。” “大姐，你这是臊我呢。” 孙永强起身，冲苏曼音颔首。 “若没有你当初求情，我可能就蹲笆篱子了。” “嗐，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苏曼音看他比上一次更瘦了，便热情招呼道，“还没吃饭吧，坐吧，今天姐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呢。” 孙玉强挠挠头，一脸害羞，完全不似刚刚的凶狠。 “你帮了姐，姐请你一顿饭不应该的吗，坐吧！” 苏曼音抬手搭在孙玉强的肩膀，一把将人按在了座位上。 再次感受到苏曼音的力气，孙玉强还是有些吃惊。 他是真服了。 很快，一盘子热腾腾的饺子，还有一个炒菜端上桌。 孙永强加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油炸酸菜馅的香味儿，顿时在口腔绽放。 他嚼着嚼着，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咋，不合胃口？” 苏曼音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吃饺子哭。 “大姐，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啊！” 第045章 就拜托你了 见孙永强哭得伤心，苏曼音有些愣了。 周围人也很奇怪，这个孙永强虽然瘦，但个子不矮，也是个大小伙子。 人家新店开业，坐在这里嚎啕大哭算怎么一回事。 “孙永强，你冷静一下。” 秦晓月捡了一张白色的卫生纸，递给孙永强。 “快擦擦吧，都流鼻涕了！” “谢谢！” 孙永强接过卫生纸，擦了擦眼泪，总算情绪稳定下来。 “大姐，不怕你笑话，我来这里，是想蹭顿霸王餐的。” 孙永强一脸忏悔的模样，“我兜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看到李四儿闹事，我还想着捧场，哪知这时候大姐你从外面进来。” “大姐，我虽然浑，但也是讲义气的，当初你以德报怨，我咋可能再做害你的事，所以……” 孙永强羞愧难当，最后只能低头不断道歉。 “大姐，我真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和高所长的教诲。” 说到动情处，孙永强甚至站起来，要给苏曼音下跪。 好在苏曼音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小兄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苏曼音笑着安抚，“坐下来好好吃饭，吃完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好，大姐。” 众人看到苏曼音为人处世这么仁义，纷纷冲其竖起大拇指。 也有人鼓励孙永强，是个爷们儿。 孙永强头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赞赏，心里一股暖流，在悄悄荡漾。 等顾客散得差不多了，苏曼音找到孙永强，和他聊起来。 “孙永强，听你说话，你应该读过书吧。” 孙永强点点头，“上过初中，后来就不读了。” “怎么，念不去？” 孙永强叹息道，“我爸死了，我妈病了，家里没条件，就辍学了。” 苏曼音没想到，孙永强家庭这么难。 “那你也不该走上歧途呀。”秦晓月在一旁不忿道，“找个工作干，他不香吗？” “是我糊涂，信错了人呗。” 孙永强又在叹息。 叹自己的糊涂，也叹自己命运不济。 “大姐，我向你保证，以后就算去捡垃圾，我也不干违法的事。” “一天一块，包吃，你干不干？”苏曼音淡淡道。 孙永强一愣，他定定地望着苏曼音。 “大姐，你啥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这小饭店生意不错，但人手有限。” 苏曼音今天确实忙得有些晕头转向，所以早有打算招人的打算。 既然孙永强诚心改过，她何不先招过来。 “看你也认字，帮着记个菜单，打扫卫生什么的。” “第一个月一天一块，包你中午和晚饭，你看咋样？” 孙永强愣住了，旋即“啪叽”一声跪在地上，直接磕起头来。 “大姐，你就是我亲姐姐啊。” 孙永强再次泪奔了。 他没想到，在他最难的时候，是一个曾经与他矛盾的女人，拉了他一把。 “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 苏曼音一把将孙永强从地上薅起来。 “嘿，你这个孙永强，还挺会给自己长辈分的。” 听到他喊苏曼音姐姐，站在一旁嗑瓜子的秦晓月不满意了。 “她是我小妈，你喊她姐，啥意思，我还得喊你叔叔呗。” 孙永强挠挠头，脑子有点不够用地求助苏曼音。 “这样吧，以后你喊我小姨，喊晓月姐姐。” 孙久玲和张翠华从厨房里出来，苏曼音将二人也跟孙永强介绍一番。 “他们俩，你也喊姐姐吧，这是孙永强，以后留咱们店里帮忙了。” “哎呀妈呀，那可太好了，终于有个男的帮忙搭把手了。” 张翠华一脸开心，“这一上我，我洗碗胳膊都酸了。” 孙久玲也很开心，多个帮手，她们都能省心。 “放心吧小姨，以后计单、刷碗的活，我包了！” 晚上，高长河带着一束鲜花来店里。 名义是庆祝新店开业，但花却只被苏曼音一个人收了。 秦晓月看到这束花，觉得有点眼熟。 “高所长，你这花，不会是自己采的吧？” 高长河尴尬一笑，对秦晓月噤声道，“嘘，看破不说破嘛。” 孙永强穿着围裙从后厨走出来，看到高长河，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高所长，你来了！” 高长河一愣，“孙永强？你怎么在这里！” 苏曼音将收留孙永强的事情说了一遍，高长河不住点头。 “曼音，你真是太善良了。” 秦晓月立在一旁憋笑，“高所长，今天怎么连同志都省了。” 高长河已经习惯秦晓月的玩笑，“这不是显得亲切嘛！” 转过头，他又对孙永强叮嘱一番。 “千万不要再辜负帮助你的人了，也不能，让你母亲再操心了。” “放心吧高所长，我再犯浑，就不是人造的！” 高长河拍了拍孙永强的肩膀，等他走开，他不由叹息一声。 “这个孙永强也够可怜的，才上初中就没爸没妈……” “等等，他妈不是还在吗？”苏曼音疑惑不解，“刚刚你还提到他母亲呢。” “那是他认的妈。” 高长河叹息着，讲起一段往事。 原来孙永强初中时，父母意外去世，接着辍学流落街头，认了一个小混混做大哥。 这个大哥也确实混出点名堂，一直也罩着他，可惜人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最后还是因为与人搏斗，把命搭了进去。 “留下一个病重的老母亲，孙永强便主动认做自己的母亲。” “孙永强这么仁义呢。”秦晓月从旁感慨道，“我说他瘦的跟个麻杆似的，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听他的。” “没想到，我还收了一个草莽好汉。” 苏曼音自嘲起来。 “高所长，晚上有空吗？” 高长河愣了一下，一脸激动道，“有，必须有。” 苏曼音见他情绪激动，立刻猜到他可能误会了。 “那个我想关门后，去孙永强家看看。” “这个事啊！”高长河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挤出一个微笑，“行，我陪你去。” 苏曼音转头看向秦晓月，秦晓月连忙表态，“二哥晚上来接嫂子，我跟他们一块儿走。” “高所长，我小妈，可就拜托你了。” 第046章 我愿意等你 听到高长河与苏曼音要去自家看看，孙永强有些局促。 “小姨，我家挺远的，要不……” “怎么，是怕我看到你撒谎？” 孙永强愣了一下，高长河从旁解释。 “你的事，我和曼音都说了。” 孙永强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带着哭腔道，“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没脸见妈。” 从孙永强说，自己身无分文时，她就猜想，这小子应该很久没回家了。 “走吧，还不知道你妈怎么担心你呢。” 孙永强眼眶红红，“听姐的。” 高长河骑着自行车，带着苏曼音。 孙永强骑着苏曼音的自行车，在前面领路。 孙永强倒是没说谎，他家离得确实远。 过了好几条街，又饶了两个细长的胡同，这才来到他住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夜里九点了，这个年代，为了省点电费，基本家家都已经熄灯睡觉了。 可孙永强家，竟然还亮着昏黄。 高长河停好车子，苏曼音从后座上跳下来。 “小姨，我……” “怎么，不敢进屋了？”苏曼音看出孙永强的窘态，“走，姐陪你进屋。” 苏曼音拉着孙永强的手，快步地推开门。 木门吱扭一声响，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永强回来了吗？饭在厨房锅里热着呢，自己吃！” 孙永强一个没忍住，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苏曼音扯了一下孙永强。 “妈，是我，我带朋友来家了。” “朋友？永强啊，胜子那些朋友，你不能……” 老太太正说教着从里屋披着衣服出来，结果一开门，见到苏曼音和高长河，拿着东西站在外屋地，顿时愣住了。 “你是……” “我是永强的老板！”苏曼音客套地介绍着，“大姐，这几天店里忙，耽搁永强回家，抱歉了。” 苏曼音将带的米油送上前，“一点心意，还请大姐收下。” 老太太转头望向儿子孙永强，见他木讷地点头，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是永强的老板啊，快快，屋里坐！” 老太太将苏曼音和高长河引进屋里。 “哎哟，你们能收留永强，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咋还能让你们带东西看我呢。” “应该的大姐，永强在店里可勤快了，离了他，我还真忙不开。” 苏曼音一个劲儿夸孙永强，搞得孙永强脸红脖子粗。 “大姐，永强这孩子仁义，有你的功劳。” 老太太将人请到炕上坐，自己想要拿凳子，结果被苏曼音一把，也拉到炕沿儿坐下。 高长河与孙永强，在地上找了长条凳坐着。 苏曼音环顾着屋子。 东北老式的土坯房子，棚顶用旧报纸糊着，角落里还能看到被雨水氤氲的水痕。 本就不高的棚，加上半截炕，显得空间更加压抑。 “那个……老板娘，你咋称呼？” “哦，我姓苏，你喊我小苏就行。”苏曼音笑着回应。 “哦，那你对象呢？” 老太太指着坐在地上的高长河问。 高长河听老太太说自己是苏曼音对象，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大娘，是我，长河，咋，没穿制服就不认识我了？” 老太太听到声音，这才恍然，不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哎哟，我老花眼，真没认出是你啊高所长！” “永强，你咋还坐着，快去给两位贵客烧点水去啊！” “不用麻烦……” 高长河刚开口，就见苏曼音冲他使眼色。 高长河立即闭上嘴巴，心里顿时明白，这是老太太想把孙永强支出去，想单独和他们说说话。 孙永强很听话，立即出了屋子，去院里厨房烧水去了。 “大姐，有啥想说的，你就说吧。” “小苏，高所长，你们刚刚的话，真没有骗我吧？” 老太太一脸期待地望着苏曼音，苏曼音点点头。 “有高所长在，我还敢撒谎不？” “好，这孩子能走上正道，得谢谢你们啊。” “永强这孩子本质不坏，若不是胜子……” 提起自己的儿子，老太太昏花的眼睛，又浑浊起来。 “……不提那个死孩子！” “永强啊，一直想当兵，但因为放不下我，所以耽搁了。” “其实我一个老太婆，吃着低保，一样可以度日，根本不用担心。” “高所长，小苏同志，既然他相信你们，听你们的话，你们能不能帮帮忙，送他去当兵？” 苏曼音没想到，老太太见到义子转变后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送义子离开自己，去实现理想。 “大姐，你舍得？” “说不舍那是假的。”老太太动情道，“但我不能太自私了，胜子已经毁了他一次，我不能再害孩子一辈子，不是吗？” 苏曼音点点头，眼眶微红。 “大姐，你很伟大，真的。” 离开孙永强家时，母子俩将高长河与苏曼音送出好远。 “回去吧，明天别忘了早点上班。” “我一定早点去！” 苏曼音将自行车留在了孙永强家，让他明早直接骑到店里。 她坐着高长河的自行车后座上，悠闲地吹着夜风。 “还是坐车舒服啊！” 苏曼音感叹着，高长河一听，便顺着来了一句肉麻的话。 “你若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带着你。” 苏曼音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高所长，你怎么是不是就喷油啊。” “啊？” “就是……突然肉麻。” “有吗？”高长河挠挠头，“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吗？” “谁说的，我就喜欢你严肃认真的模样，你这背课文似的浪漫，太油了。” 高长河心里把臭小子骂了一遍。 还说是个女孩子，就喜欢这种情话，根本不靠谱！ 不过刚刚，他似乎听到了“喜欢”二字？ “苏曼音同志，那你愿意……” 高长河犹犹豫豫还没说完，便被苏曼音打断。 “高所长，你不想知道，我为啥嫁给周德昌吗？” 高长河摇摇头，“我只看中现在的你。”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这一点，从苏曼音来到这里，就一直困扰着自己。 不光是嫁给周德昌的疑惑，还有自己的身世，若真的不光彩，岂不是耽误了和她在一起的人。 “我现在还不敢接受任何人，所以，高长河同志，你愿意等我吗？” 高长河的后背猛地一紧，苏曼音不是拒绝他，是有苦衷的。 所以，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吗？ “我当然愿意！” 高长河将车子蹬得更猛更稳。 “苏曼音同志，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为你等候。” “高长河，你又喷油了！” 第047章 儿子开屏了 孙玉敏最近失眠，所以直到半夜，还没睡下。 起身来客厅倒水，刚坐下，就听见儿子哼着小曲儿，推门进来。 “妈，你还没睡啊？” “唉，睡不着。”孙玉敏叹息道，“儿子的婚事没着落，我这心事不落地，咋睡？” “妈，你得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高长河脱了鞋子，放下钥匙串，来到茶几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高等那小子桃花运不断，你不用操心的。” “废话，你弟才二十，用得着我操心吗。” 孙玉敏等着高长河，见他额头全是汗，不由关心道，“怎么弄得满头大汗的，又出任务了？” 高长河一愣，旋即笑出一口大白牙。 “对，是出任务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任务。” 说完，便哼着歌曲，钻进自己的房间。 “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飞满天罗外……” 孙玉敏望着不正常的大儿子，顿时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 她偷偷回到房间，然后拿起电话，给派出所拨了过去。 此刻派出所一定有值班的民警，只要从他们嘴里问问，一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你好，这里是街道派出所，你……” “小王，是我，你孙阿姨！” 孙玉敏压低了声音。 听出是话痨子王连山接电话，孙玉敏顿时觉得自己很幸运。 “阿姨啊，怎么这么晚，往派出所打电话啊！” “因为有很重要的情况，我需要向警察同志反映。” “阿姨你真逗，你儿子不是警察吗，你和他反映不就行了。” “小王，我要反映的，就是你们所长，我儿子的问题。” 孙玉敏语气严肃起来，对面愣住的王连山，不由紧张起来。 “阿姨，你……你可要慎重啊……” “你们高所长，孔雀开屏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王连山顿时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高所长追苏曼音的事情啊……” “苏曼音？”孙玉敏脑子灵光一闪，“是不是之前电视里，采访的那个职工家属！” “对啊，就是她，人家现在厉害了，自己开饭店了，就在纺织厂门口……” 王连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 “阿姨，你不会是诈我吧？” 孙玉敏捧着电话，露出胜利的微笑。 “小王啊，你们所长若是喜结良缘，你是头号功臣！” 电话挂断，孙玉敏突然很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好去那个饭店，见见这个美丽的准儿媳妇。 电脑那端，适才迷迷糊糊的王连山，此时头痛难捱。 真是年轻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将所长卖了，他不会怪我吧？ 想到高长河那拉长的脸……完蛋了，他失眠了。 翌日，高长河开皮卡车，将苏曼音和秦晓月捎到饭店。 “高所长，这皮卡车不会就是你的吧？” 秦晓月好奇道，“以后每天，都能接我们上下班不？” 高长河看了一眼后视镜，露出一口白牙。 “那得问曼音同志的意见咯。” “那小妈曼音同志，你什么意见呀！” 苏曼音掐了一把秦晓月。 从昨晚高长河送她回家起，秦晓月就开始拿她寻开心。 “秦晓月，你在胡咧咧，我就做主，帮你改嫁！” 秦晓月立即投降，“我闭嘴。” 几人来到饭店时，店门已经开了。 孙永强见苏曼音和秦晓月搭着高长河的车，慌忙将自行车钥匙递了上去。 “小姨，钥匙还你！” 苏曼音接过钥匙，看到店里已经收拾一新，有些惊讶。 “都是你干的？” 孙永强挠挠头，“我就打扫了一下，那个咱们早上几点开业啊？” “咱们早上暂时不开业。”孙曼音笑着说，“刚开业，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等运行正常了，再慢慢来。” “小姨，你懂得真多。” 孙永强笑得跟个大孩子似的，完全不似之前的混混模样。 “曼音，晚上没事儿的话，我再来……” “不用的长河，你忙你的就行。” 听到苏曼音不在疏离地喊自己高所长，高长河那口大白牙，更闪亮了。 孙久玲和张翠华也先后来了店里，看到店里收拾得很立整，也纷纷夸赞孙永强能干。 “曼音，我昨天做了点豆腐脑，早上没啥活儿，我想着去纺织厂出会儿摊儿。” 张翠华还是想着能多赚点是一点，苏曼音表示理解。 “翠华，注意身体，别让少杰为你担心。” 苏曼音规劝着，然后点名，让孙永强，帮着拉摊子去纺织厂门口。 “中午前赶回来就行。” “是，小姨。” “妈，你确定长河谈对象了？” 高雅一大早接到老妈电话，说她那个比道士还和尚的弟弟，竟然孔雀开屏了。 不由心里大惊，立即请了假，骑着车子，和老妈会合。 “还是个个体户老板？” “小王亲口跟我说的，那还有假！” 孙玉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眯着眼睛四处打量，很快，看到了粉红粉红的门头。 “蔓越莓小酒馆，对，就是这里。” 高雅将车子停好，然后扶老妈下车。 “妈，你打算是侦查，还是上门问询啊？” “当然是潜伏呀。” 孙玉敏整理了一下衣裳，“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你先撤，我一个人先上。” “别呀，您老好歹还在电视见过人长啥样，我还一面没见呢。” 高雅挽着孙玉敏的胳膊，“我给你打掩护，多好。” 孙玉敏撇撇嘴，勉强道，“你可要注意别暴露了，还有你的大嗓门，一定要收一收！” “放心吧妈！” 高雅看着鲜艳的门头，心说，能创业开饭店的，还能是小白兔？ 母女俩手挽着手走进饭店，刚进门，便听到齐声声的“欢迎光临”！ 孙玉敏没习惯，吓了一跳。 “哟阿姨，你慢点，咱们地滑，你可小心些！” 秦晓月热情地上前招呼着，高雅打量着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的秦晓月，迫不及待地低声问母亲。 “妈，是她不？” “啧，不是！” 孙玉敏就知道，这个女儿啥都好，就是好奇心太强。 若不是她年纪大，走不动道，才不会让她骑车载她。 “阿姨，大姐，这是我们的菜单，你先看看，有啥想吃的，随时叫我。” “好的闺女。” 高雅望着离开的秦晓月，低声对母亲说，“妈，这姑娘也不错呀，一看就温柔。” 孙玉敏也觉得秦晓月不错，不过当苏曼音从后厨走出来时，她还是目光不由地转移了。 “是她吗？” 高雅见母亲点头，便重新端量着苏曼音。 相貌端庄大气，且非常有气质。 “怪不得我的弟弟要还俗啊，这可比画报上的女明星还漂亮呢！” 苏曼音察觉有人看自己，便转头望去。 孙玉敏和高雅慌忙举起菜单。 “妈，这个不错，还有这个！” 第048章 小鬼真难缠 两人慌里慌张地，随意点了几个菜。 等到菜端上来，两人立即眼前一亮。 “这菜做的颜色真漂亮。” “闻着味儿也不错呢。” “新店开业，两位多吃点，顺便给点意见。” 苏曼音笑着过来说话。 母女俩听苏曼音标准的普通话，还有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心下欢喜的不得了。 两人夹了一块溜肉段，送进嘴里，顿时幸福满满，只想配一大碗米饭。 “好吃，地道，老板娘，你这厨子得是特级厨师吧。” 高雅夸赞着，又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 “没有，都是家里人做的。”苏曼音笑着回应道，“咱们主打的，就是个亲民、接地气的家常菜。” “不错，家常菜才合口味嘛。”孙玉敏满意道，“闺女，你这吃肉菜不要票，不会赔吗？” “不会的阿姨。”苏曼音笑着说，“为人民服务，自然还是让大家方便吃饭，才是根本吗。” 孙玉敏笑着点头。 这场面话说得，让人听着舒服。 孙玉敏还想和苏曼音聊两句，突然门口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秦晓月，你个白眼狼，爸妈住院了，你也不管，你还有良心吗！” 秦晓山带着几个小青年，闯进饭店。 见到桌椅，踢踢打打的。 秦晓月见到是原主的弟弟，慌忙躲到苏曼音这边。 “救命，妈！” 苏曼音一把将秦晓月拦在后面。 “秦晓山，有什么事出去说，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吃饭。” “苏曼音，我就在这里说，这里人多，也好给我们评评理！” 秦晓山直接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愿意给别人当寡妇，为啥拉着我姐也当寡妇？” “还逼着我姐，和爸妈断亲……” “放屁！”苏曼音直接打断秦晓山的话，“你爸妈和你姐断亲，是因为你入室抢劫！” 众人一听，这秦晓山入室抢劫，顿时对其目光鄙夷起来。 秦晓山结巴道，“你胡说，我……我去我姐家要东西，怎么能算抢劫！” “未经他人同意，胁迫对方交出财物，不是抢劫是什么！” 苏曼音义正言辞道，“晓月在家被你们吸血，连丈夫的抚恤金都被你们搜刮一分不剩，你现在又要拿她换亲给你娶媳妇儿？你还有点人性吗！” 孙玉敏和高雅听得清楚，这秦晓月看着挺乐观的姑娘，身世这么惨。 这娘家弟弟，怎么有脸上门闹的。 “我不管，爸妈生病了，她不能不管不顾……” “你是死人吗？”苏曼音直接开怼，“你爸妈真的生病了，你还有工夫，带着混混来闹事？” “嘿，你说谁是混混！” 两个小青年撸袖子走上前，孙玉敏见未来儿媳要吃亏，准备起身帮忙，被女儿高雅拉住。 “妈，再看看！” “要动手是吗，好啊！”苏曼音嘴角微扬，“去外面，屋里砸坏了东西，你们可赔不起！” “嘿，我还就砸了！” 一个小混混抓起一只瓷碗，举起来就要摔，哪知手刚抬起来，就被苏曼音抓住了手腕。 小混混愣神的工夫，瓷碗被苏曼音夺了回去，而后只听手腕嘎嘣一声…… “啊，你，你会武功！” 苏曼音将瓷碗放到桌上，指着秦晓山。 “晓山，怎么上次被打断胳膊的事情，没和你的兄弟们说啊，你这可不地道啊。” 高雅愣住了。 “妈，这姑娘可以啊。” 孙玉敏也很惊讶，看着挺瘦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几个混混见状，都盯着秦晓山。 秦晓山尴尬道，“你们看我干啥，她就一个人，咱们三四个，还对付不了她一个！” “秦晓山，你刚从派出所出来不久，还想再进去吗！” 秦晓月躲在苏曼音身后叫嚣着。 “再进去，就算爸妈再求我，我也不会出谅解书的！” “秦晓月，你就是个白眼狼，你个寡妇，赚那么多钱不给我花，给谁花？” “不行，气死我了！” 孙玉敏听得血压直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理的人。 “嘿，你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管姐姐要钱花？你没断奶咋地！” 高雅见母亲站起来维持正义，自己也站起来。 “就是说，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们是故意来闹事的，现在可是严打，正缺没典型呢，进去保释都出不来！” 其他吃饭的顾客也纷纷援助，进退两难之际，刘玉红和秦连山追了进来。 “晓山啊，你没受伤吧！” 秦晓山一愣，慌忙将爸妈推到一边。 “不是爸妈，你们咋来了！” “晓山，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斗不过这对恶婆媳，过来给你壮声势嘛！” 刘玉红安抚儿子，转头对秦晓月再次开骂。 “你个不要脸的白眼狼，赚钱贴自己花，真是自私自利！” “妈，你还有点良心不？”秦晓月红着眼眶，委屈道，“卫东抚恤金你都拿走了，还每个月来我这里抢生活费，若不是婆家接济，我早就饿死了。” “早就该饿死的！”刘玉红恶毒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片子，生你不如生个棒槌！” “我看你就是个棒槌！”高雅也忍不住了，“女的咋了，你不是女的？当着这么人多这么骂女儿，背地里不知道还怎么欺负女儿呢。” 众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也太重男轻女了。” “刚刚还说爸妈生病，这看着，比我都硬实！” 苏曼音看了一眼孙玉敏和高雅，觉得这对母女有点过分正义了。 母女二人尴尬地笑笑，而后乖乖落座。 “我不管，我是她妈，我缺钱花了，她就得给我！” 苏曼音冷冷道，“刘玉红，当初的断亲书，你忘了？” “哼，真当我们法盲呢，子女血缘关系断不了！” 刘玉红得意道，“谁让她是我生的了，她就得养我！所以抚恤金，我拿得理所应当！” “那可不一定！” 一个响亮的男声，镇住刘玉红的得意。 “军人的抚恤金，配偶是第一受益人，未经其同意抢走，这属于非法侵占！” “你是谁啊？”刘玉红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脸不屑道，“我们家事，有你什么事儿！” “我是街道办主任赵乾，既然你亲口承认侵占军人抚恤金，那我想，有必要让民政部门上门核实一下！” 第049章 讨回一千块 苏曼音笑着迎接赵乾。 “赵主任，给你添麻烦了。”苏曼音一脸客气，“我们这就将有关资料报上去，顺便，也重新提起入室抢劫的事情，这一次，绝不谅解！” “爸妈，你们赶紧认错吧！”秦晓月擦着泪，规劝着，“难道真想让晓山蹲笆篱子不成？” 秦连山和刘玉红顿时蔫了。 “那个亲家母，赵主任，都是误会，误会。” “就是，我们就是来看看晓月。” 苏曼音望着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秦家父母，心里替秦晓月不忿。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法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刻薄的父母。 “军人抚恤金的事不是小事，这个必须要查。” 赵乾一脸严肃，转头指着跟来的中年干部安排道，“老汪，下午你就去核查，若真有非法侵占，务必严肃处理！” 汪其方立即点头，表示下午一定彻查清楚。 秦连山和刘玉红一听，立刻慌乱起来。 “那个赵主任，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帮晓月存着钱呢。” 刘玉红脸皱的跟一朵花，语气也卑微下来。 “晓月，快和领导说说，钱是妈存着，等你用的时候还你就是了。” “对对，你需要时候我们拿给你就是了。” 秦连山在一旁附和着。 “晓月，快和领导们解释清楚啊！” 秦晓月看了一眼苏曼音，苏曼音拍拍秦晓月的手。 “你自己做决定。” 秦晓月长舒一口气，缓步走上前。 “赵主任，钱，确实是我爸妈帮我存着的。” 孙玉敏和高雅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赵乾也有些不悦，自己都已经站出来替她撑腰，怎么自己先退缩了。 “秦晓月，你确定？”赵乾进一步确认。 秦晓月点点头，“我确认，不过……” 秦晓月转头走向刘玉红，一把拉住刘玉红的手道，“爸，妈，我和小妈之前买冰柜、订坟头花了好多钱，这店投入也不小，已经周转不开了！能不能把这些年存的钱，还我一些啊！” 孙玉敏与高雅一对眼神，不由惊叹：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赵乾眯着眼，也不由对秦晓月改观。 刘玉红和秦连山面露尴尬。 如苏曼音猜测的一样，钱早就被他们花干净了，兜里比脸还干净，去哪儿拿钱还？ 可若是追查抚恤金的事，那就更麻烦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厚着脸皮去借了。 “那晓月，你要多少啊？”刘玉红怯怯的试探道，“这钱可不能乱花呀。” 苏曼音心里好笑，原来这个败家的女人，竟然也知道钱不能乱花。 秦晓月点点头，一脸窝囊样道，“妈，这些年我给你的也有两三千了，这样，你就先给我一千应应急，行不？” “一千！？”刘玉红声音陡然提高。 “秦晓月，你抢钱呢！” 秦晓山又冲上前叫嚣，苏曼音立即站了出来，将秦晓月护住。 秦晓山见到苏曼音，吓得不由后退一步。 “太……太多了，家里没……” “我们给！” 秦连山慌忙打断秦晓山的话。 周卫东的抚恤金就一千块，若是这个时候说拿不出，那之前的谎话就被戳破了。 刘玉红看了一眼丈夫，瞬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晓月，钱在银行存着呢，我们得取了再给你。” 秦晓月点点头，转头看向苏曼音。 “小妈，我得跟爸妈去一趟银行取钱，先请一会儿假，行不？” “没事儿，不行你骑我的自行车，方便些。” 刘玉红和秦连山一愣，他们没说现在就去啊。 孙玉敏和高雅立在一旁，观察着秦晓月这一套演技，突然觉得配方有些熟悉。 赵乾憋笑着，真没想到，这个秦晓月也是个狠角色。 “我们在这里吃饭，正好看看你们事情解决如何。” 赵乾拉着凳子，和汪其方坐下来开始点菜。 “那个晓月啊，店里这么忙，你就别去了！” 刘玉红凑上前，笑着一脸褶子。 “妈和你爸这就回家拿存折取钱，明天给你送来行不？” “老汪，下午梳理一下军人抚恤金发放的事，一定要仔细，看看有无代领情况！” 赵乾声音朗朗，吓得刘玉红心里颤颤。 “下午，下午我就把钱给你送来，这总成了吧！” “妈，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去吧。” 秦晓月貌似心疼的模样，“正好把存折也拿了，省得你们再折腾！” 孙玉敏和高雅坐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这姑娘是要全锅端呀。 “不麻烦不麻烦！”秦连山舔着脸上前，“我们这就去，一个小时就把钱给你取来。” “苏曼音同志，我要这份水饺，再做几个热菜。” 赵乾爽朗道，“慢慢做，不着急，我们等得起。” 苏曼音笑着点点头。 真没想到，这个赵主任这么给力。 秦连山拉着妻子和儿子，仓皇地逃出饭店。 “爸，妈，咱们是来要钱的，咋成了贴钱的了！” 秦晓山愤怒道，“再说，咱家也没钱啊！” “是啊，钱都花干净了，哪有钱啊。” 刘玉红说秃噜了嘴，一旁几个小混混一听，顿时怒了。 “秦晓山，你不是说你姐有钱抛弃父母吗，你骗我们？！” “原来你姐说的才是真的，你们贪了人家抚恤金，还吸人家血！” “滚，你们不也是为了钱，这时候装什么正义！” 秦晓山恼怒道，“都TM的给我滚！” 几个小混混要上前理论，结果刘玉红挺着胸脯上前。 “想干啥，臭小子，没听我儿子说了，再不滚，信不信我把你们挠成血葫芦！” 几个小青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了指秦晓山，骂道，“秦晓山，别让我们再看到你！” “滚！” 秦晓山愤怒道，一想到钱，他就烦。 “爸，妈，咋办呀！” “还能咋办，只能打电话，朝那边要钱了呗！” 刘玉红知道秦连山说的是谁，“能行吗，他还能再给一千？” “哼，他不给，这事情就给他捅出去！” “可时间来不及啊！”刘玉红犹豫道，“就算电报汇款，中午也取不出来。” “来得及，你忘了，他还有帮凶呢。” 第050章 咋这么爱当媒人 听说苏曼音开了饭店，赵乾便想来坐坐的。 一来想说服苏曼音来街道工作的事。 她如今有市里电视台的特约记者证，以后宣传工作，简直不要太方便。 顺便他也想要了解，当今个体工商户发展情况。 县里文件说，南方经济发展很快，号召着大力发展民营经济，都说苏曼音觉悟高，眼光远，难道这也被她预料到了。 哪知自己刚到店里，就遇到秦家人来店里闹事。 关键是，还听到了关于军人抚恤金被冒领的严重问题。 “老汪啊，刚才我可不是说说，你们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查一下抚恤金这件事。” 汪其方点头，“赵主任你放心，我们一定认真查一遍。” 正好秦晓月和苏曼音过来送菜，汪其方便趁机问道，秦晓月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周卫东，保卫国家的卫，旭日东升的东。” 秦晓月笑着回应，结果这一句话，倒让两人刮目相看。 “你什么学历？”赵乾笑着打听。 “哪有什么学历啊，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秦晓月拼凑着原主的记忆，笑着回应。 “家里穷，钱都用来供我弟了。” “你弟？”赵乾想起那个刀螂，不由摇头，“看着也没供出来吧。” “他初一就被退学了。” “晓月命苦，读书时，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若不是亲家重男轻女太严重，晓月读个高中，甚至考大学都不成问题！” 苏曼音从旁，替自己儿媳抱不平。 “妈，别说了，比起你，晓月这点苦不算什么！” 秦晓月的眼眶又红了。 一旁的孙玉敏也眼睛湿湿，高雅更是深有感触。 多亏自己父母开明，让自己一路读完大专，如今有了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 对比起来，这对婆媳，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好的日子，你哭啥。” 苏曼音擦了擦秦晓月纯熟的眼泪，一脸微笑道，“有赵主任这样的好干部给咱们撑腰，咱们啥也不怕。” 周围吃饭的顾客，也纷纷对赵乾竖大拇指。 赵乾没想到，自己一次心血来潮，竟获得这么多群众的拥护。 中午，见人散的差不多，赵乾重新找到苏曼音，问了一些个体经营的困难和问题，苏曼音直言问题不大，都能克服。 孙玉敏和高雅听了，又满意点点头。 “妈，这姑娘真是大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嗯嗯，长河的眼光真不错，这个赵主任，也是真是个好领导呢。” 孙玉敏刚偷偷夸赞完赵乾，结果赵乾下句话，就给她添堵。 “那个苏曼音同志，老周已经走了，你还年轻，有没有考虑下一步个人问题呢？” 赵乾好心道，“街道办有很多优秀同志，要不要，我出面给你搭个线？” 听到赵乾要给苏曼音介绍对象，孙玉敏顿时慌了。 这个领导真是的，夸两句就飘了。 高雅见母亲脸色变了，憋笑道，“妈，人家也是好心，你不能这样。” 孙玉敏撇撇嘴，“都怪你弟，速度太慢了！” 听到赵乾的好意，苏曼音慌忙笑着拒绝。 “谢谢赵主任的好意，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苏曼音本来想说，自己还年轻，需要闯事业。 但之前自己是结过婚的，所以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便只好将高长河抬了出来。 “人，您应该也认识。” “我认识？”赵乾好奇，“那你说说，是谁这么好运啊！” 听到苏曼音说有心上人，孙玉敏和高雅也紧张万分，慌忙竖起耳朵。 “街道派出所副所长，高长河。”苏曼音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答案，孙玉敏和高雅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正要起身上前表明身份，结果又听苏曼音说了“不过”？ “不过，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主要在我，还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完。” 赵乾点点头，“苏曼音同志一直做事考虑周全，相信高长河同志，也会理解的。” “对，他很理解的。”秦晓月在一旁笑着说，“主要还是我小妈顾虑太多。” “晓月！” 苏曼音瞪了一眼秦晓月，转头正好发现孙玉敏母女躲闪地别过头。 屋子里的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赵乾留下与她们有话说，这一对母女怎么回事？ “晓月，你和赵主任说话，我去看看！” “好。” 听到苏曼音朝这边走来，孙玉敏和高雅慌忙捡起筷子，开始装夹菜。 可是盘子里都空空如也了，根本无菜可夹。 “阿姨，你们吃好了吗？” 苏曼音笑着问道，“要不要，再加两个菜？” “加，再加一个硬菜来！” 孙玉敏眯着笑眼，望着苏曼音。 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 纵然是心思沉着的苏曼音，也被看得不自在了。 “好，我这就和厨房说一声，再给你们做一个酸菜五花肉，怎么样。” “行，做啥我们都爱吃。” 高雅看着母亲，不值钱的笑容，偷偷扯了扯老妈，低声开玩笑道，“妈，小心你的口水。” 孙玉敏拿手擦了一下，根本啥也没有。 “臭妮子，又逗你妈开心。” 母女正说笑着，一旁又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秦晓月同志，你的个人问题，有没有考虑过呀！” 孙玉敏一听，有些不耐烦。 “不是，这个街道办主任，一天怎么老想给人介绍对象呀，他不会兼职干媒婆吧！” “妈，街道办可是公职身份，人家这是好心呢。” 秦晓月也有些无语，怎么苏曼音躲开了，又开始关心她来了。 “赵主任，我还年轻，而且，我还想为卫东，再守两年。” 听到这个回应，赵乾没在说话。 这么长情的姑娘，少见啊。 刘玉红和秦连山赶在下午两点前，将一千块钱拿到了饭店。 “还算你们守信用。” 赵乾阴着脸，扫了一眼，夫妻二人身后的秦晓山。 “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你女儿创业不易，可不能再来捣乱呀。” “是是，领导说的是！” 刘玉红和秦连山，连连点头应是。 看来，这个女儿，日后是真不敢再得罪了。 秦晓月拿着一千块，偷偷对苏曼音笑道，“小妈闺蜜，要不，咱们再买两个坟头？” 第051章 守护好苏曼音 孙永强临近中午因为腹痛，被苏曼音安排骑车去卫生所看看，打了一针回来时，已是下午。 得知中午秦晓山带人闹事，孙永强心底的愧疚，又加深一层。 “小姨，都怪我，我要是在……” “你要是在，只会更麻烦。” 苏曼音端来一碗手擀面，上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久玲说了，你是急性肠炎，吃点面条吧，胃能舒服一些。” 孙永强看着黄灿灿的荷包蛋，还有香喷喷的手擀面，不觉得，眼眶又红了。 “哎呦，永强又哭了！” 秦晓月在一旁开玩笑道，“看来，我秦晓月的哭功，后继有人了！” “上一边儿去！”苏曼音笑骂着推开秦晓月，然后又安慰孙永强，“没事儿的，这不没啥事吗，而且有街道办坐镇，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来闹事了。” 孙永强含泪点点头。 她哪里知道啊，今天是他的生日。 爸妈还在的时候，就算家里在困难，都会给他做上这一碗手擀面。 一想到爸妈，他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吃完手擀面，他寻了一个借口，出去了一趟。 “小妈，我看着永强神色有些不对啊？” 孙久玲透过窗子，望着孙永强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 “不会出啥事吧？” 苏曼音叹了一口气，“让他去吧，不然，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有情有义的人就是这样，情与义的债不还，是难以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的。 孙玉敏和高雅离开饭店后，心情那叫一个开心。 “妈，咱们要不要抓紧选日子啊，婚礼可以晚点，但结婚证得先领了。” 高雅坐在自己沙发上，开始憧憬起来。 “这个苏曼音太对我胃口了，大气，漂亮，讲话也好听，还会点功夫，关键三观太正了！” 孙玉敏也点头称是，“嘴皮子也厉害，以后你大姑二姑再来嚼舌根，我们也有个帮手了。” 孙玉敏一想到那两个小姑子，就烦得不要命。 “妈，你快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 高雅捡起电话，递给孙玉敏，却被孙玉敏推了回来。 “难得你爸他们单位组织疗养，等他回来再说吧。” 高雅眯着眼，“妈，你是不是怕我爸不同意啊？” 孙玉敏叹息道，“你爸那个老古董啊，多半会嫌弃苏曼音寡妇身份。” “怕什么，咱们三对一，还怕说不动他一个！” 孙永强来到之前小弟常聚的一个小卖部，见到了几个小兄弟，将几人叫到一处胡同里。 “强哥，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干啥去了。” 小青年递上一根烟，却被孙永强挡了回来。 “我戒了。”孙永强严肃道，“小肆儿，你也少抽吧，找点事做。” 小肆儿一愣，“强哥，你咋了。” “没咋，就是觉得咱们这么混下去，不是法子。” 孙永强知道，一时间是说不动几人的，但他还是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现在在饭店打工，以后就不带着你们了。” 孙永强叹息，“毕竟，也没带出来啥。” “强哥，胜子哥让我们跟着你，你对胜子哥妈那份孝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对啊强哥，你这份仁义，就值得我们跟着。” “好了，我都改正了，你们也抓紧走正路吧。” 孙永强认真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几位，帮我孙永强在做一件事！” “帮我削一个人！” 几人对视一眼，一脸茫然。 孙永强这是劝他们行善，还是在考验他们。 等孙永强将秦晓山如何盘剥亲姐姐，又如何上门闹事的事一说，结果正义感爆棚的小青年，顿时恼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是亲姐弟吗？” “等等，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啊！” 孙永强也没隐瞒。 “还记得上次咱们插队时，替咱们求情的那两个大姐吗？” “记得，就是一脚把你踹飞的那个……” 小肆儿说完，才发觉自己有点下了孙永强的面子。 “强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那是我小姨，教育我是正常的。” 孙永强如今想起之前的事儿来，恨不得自己踹自己一脚呢。 “秦晓山就是来我小姨开的饭店闹事，所以，这件事必须得让秦晓山受到教训！” “秦晓山又来了？” 高长河下班来饭店来蹭饭，结果一进门，就听秦晓月说起秦晓山中午来闹事。 “是啊，也不知道谁和他们说的，让他们知道断亲书没用。” 秦晓月气愤道，“所以高所长，我们还能重新提起，入室抢劫的那个案子吗？” 高长河摇摇头，“困难了，毕竟若是没个当事人，都这样反复的话，那案子永远也不能终结。” “啊？真是便宜秦晓山那个浑小子了。” “好了，钱都要回来了，咱们又没吃亏，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苏曼音端来一碗米饭，和一盘子酱炒鸡蛋，笑着放到高长河的桌上。 “吃饭吧！” 高长河笑着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米饭上，挑起来送进嘴里。 “唔，好吃！” “慢点！” 苏曼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送过来。 秦晓月见状，借故找孙永强，走开了。 “曼音，要不要我去镇一镇秦家？” 高长河有些担忧，“我没想到，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事。” 苏曼音摇摇头，“他们估计也是被人挑唆，不过这一次之后，应该不会再敢了。” 苏曼音觉得，孙永强应该也有自己的办法。 “只是我有些奇怪，按理说，秦家应该没钱才对，可今天不过两小时，竟能瞬间凑齐一千块，这，太不可思议了。” 高长河没有想到，苏曼音会这么敏锐。 “你怀疑他们……”高长河低声道，“……有非法所得？” 苏曼音摇摇头，“他们三个就是滚刀肉，但违法的事，他们没胆子做的。” 高长河点点头，认同苏曼音的说法。 “那我让他们盯着，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 “曼音，我觉得你好适合干侦查啊。” “我就是瞎分析，你别笑话我才是真的。” 高长河深情地望着苏曼音，他抬起手，想要伸手去碰身旁她的手，结果…… “妈，杨厂长和袁厂长来了！” 第052章 正义的英雄 秦晓月一嗓子，直接吓得高长河缩回了手。 杨文俊和袁守刚一进店，看到高长河在，便笑着围了过来。 “哎呀，高所长也在呢，不介意咱们拼个桌吧。” “杨厂长、袁厂长，你们可是领导，你们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介意咯。” 几人寒暄一番，纷纷落座。 “杨厂长、袁厂长，你们想吃点什么！” 苏曼音热情招待二人。 “溜肉段、苏白肉，还有酸菜粉、乱炖！” 杨文俊大方点了四个菜，“应该，差不多了吧。” “够了，我们饭店菜量大，绝对让两位领导吃饱，吃好！” 苏曼音离开后，高长河和两个厂长闲聊起来。 “苏曼音这个饭店开得是不错，不过厂里职工还挺怀念，排队买肉夹馍的日子呢。” “我们机械厂的职工也是。” 高长河听到苏曼音的肉夹馍这么受欢迎，心里不由替其高兴。 “其实也不是难事，饭店多做点，放到咱们食堂卖就是了。” 高长河笑着提议道，“就相当于咱们食堂，从饭店进小吃嘛。” “咦，这个办法好啊！” 杨文俊眼前一亮，“还是高所长见多识广啊。” “我也是瞎想，具体的，还得看曼音……” 高长河刚想亲昵称呼苏曼音，结果见苏曼音走过来，慌忙改了口吻。 “……曼音同志是否觉得可行才是。” “什么事情啊？” 苏曼音将两盘小菜放到桌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是这样，我们厂职工想念肉夹馍的味道，高所长提了一个建议，就是厂里的食堂，定期从咱们饭店进一些卖，不知道哦苏曼音同志，能不能供应上。” “可以啊。” 苏曼音扫了一眼高长河，眼里全是赞赏的笑意。 “这样我们省事，职工们也方便，是好事，我同意的。” “哎呦，那我们可代表职工，得好好感谢你呢。” “我也代表机械厂职工，感谢苏曼音同志！” 两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感谢苏曼音。 “店里有酒呢，晓月，拿瓶高贤老酒来！” “不了，我们晚上还有会议要开，就不喝酒了！” 杨文俊阻止道，但苏曼音还是让秦晓月把酒拿来。 “杨厂长，这酒是我苏曼音请二位的。” 苏曼音直接起开瓶盖，给两人倒上。 高长河也举起酒杯，苏曼音犹豫地扫了一眼高长河。 高长河眯着笑眼，低声道，“就喝一杯，行不？” “你说的，只能一杯哈！” 两人语气明显亲昵，杨文俊和郭守刚再木讷，也感觉到了异样。 “哎呦，没想到还有区别对待呢。” “老杨，搞了半天，咱们是借了高所长的光呢。” 高长河听出二人话里的意思，脸不自在地就红了。 “杨厂长、郭厂长，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感谢你们。” 苏曼音端起酒杯，“这个饭店能看起来，少不了二位的支持，至于高所长，他能喝到酒，是借了你们的光才是。” “对对，我就借二位厂长的光，讨杯酒喝。” 杨文俊还是有些犹豫。 “小苏同志，我们确实晚上要开会，所以这个酒……” “咱们不多喝，就一杯，剩下的，我给你们存着。” 苏曼音笑着说，“等哪日方便了，我再拿出来，咱们再畅饮如何？” “这……” 杨文俊还有些犹豫，一旁的郭守刚有些看不过去。 “老杨，人家小苏同志这么热情，你再推辞，可就有些不合适了！” “就是啊，杨厂长，你的酒量我可是听说过，一杯酒不当事的。” 高长河也跟着劝酒，毕竟这是苏曼音的场子，他得帮忙烘托起来气氛。 “好吧，那咱们就喝一杯。” “行，听杨厂长的。” 苏曼音端起酒杯，和几人碰了杯。 另一边，孙永强带着兄弟找到了秦晓山。 这小子竟然在学校附近，围堵放学学生。 “我去，这家伙这么不是东西啊，连小学生的钱也抢！” 小肆儿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还浑的人。 孙永强带着人，走了上去。 此刻被堵在胡同里的两个小学生，正吓得腿软，哭着哀求秦晓山。 不想看到又围来几个人混混，吓得直接大喊救命。 “闭嘴，再瞎喊，信不信老子打折你腿！” “打折谁啊！”孙永强冷冷问道，“连孩子的钱都强，你还算个人呗！” 秦晓山转头一看，见是一群混混围过来，顿时吓得松了手。 两个小学生吓得不敢动，小肆儿赶紧摆手提醒。 “愣着干啥，快跑啊！” 两个小学生愣了一下，慌忙逃离胡同，在经过小肆儿等人身边时，一个小学生停住脚步。 “哥哥，谢谢你！” 小肆儿愣了一下。 生平头一次，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夸赞过，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被触动了。 “几位大哥，咱们不认识吧？” 秦晓山见人多，立即认怂下来。 “误会，都是误会，那几个小学生之前骂我来着，我就……教育教育他们。” “误会？” 孙永强阴着脸，脸上的横肉再次浮现。 “今天中午就是你，跑到我小姨的店里闹事的，对不对！” 孙永强一愣，“你是苏曼音的外甥？” 孙永强没工夫和他废话，“兄弟们，你们也看见了，这就是个人渣，不教训一顿，是不长记性！” 小肆儿等人一听，纷纷撸起袖子。 “强哥，你放心，今儿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哎，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喊人？哼！我们可是为了解救小学生，为正义除害呢。” 孙永强冷冷道，“你觉得，会有人帮你这个人渣？” 很快，胡同内传来秦晓山拳脚声，还有秦晓山痛苦的哀嚎。 两个小学生躲在胡同口，见到欺负他们的混混被揍，心里一阵欢喜。 “他们好像英雄啊！” “嗯，走吧玉宝，以后咱们还是走大路，可不能再走小路回家了。” 冯玉宝点点头，“你说的对，走，回家！” 他又看了一眼孙永强，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人模样。 第053章 自告奋勇 “杨厂长、郭厂长，怎么你们两个厂，今晚都要开会吗？” 苏曼音好奇道，“是有什么大事吗？” “是啊，确实是大事呢。” 杨文俊叹息道，“第52届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就要举办了，这次海城市选择，让机械厂和纺织厂都参加呢。” “这是好事啊，现在南方改革开放，经济正是活跃的好时候，参加这个展会，咱们可以见见世面，加深交流，搞不好，还能打开外贸渠道呢，好事！” 杨文俊和郭守刚对了一个眼神。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苏同志的眼界就是高，说话都和咱们县领导高度一致。” 郭守刚也不住点头，“怪不得街道办赵主任看重你呢，确实有想法。” 高长河一直抿着嘴，笑眯眯地望着苏曼音。 果然，他的心上人，就是不一般。 “事是好事，可厂子里缺少翻译人才啊。” 杨文俊犯难道，“之前不是没参加过，咱们的产品也不次，但到哪里就跟木头一样。” “南方人说的听不懂，外国人说的不会翻译，最后啥也没做成，还白白搭上路费。” “可是说啊，纺织厂的还好些，机械厂的东西都是很重的，运费贵死了。” 想起之前参加展会的情形，两个大厂长都犯愁起来。 “县里经贸委也没有专业的翻译吗？” 苏曼音好奇，这种大型活动，县里经贸部门，肯定得有人参与才是啊。 “有是有，但都被市经贸委借调走了，毕竟市里那些大厂，更需要翻译。” “翻译？” 秦晓月听到两个厂长为翻译犯愁，笑着凑了过来。 “这有何难啊，我小妈的英语很溜的，而且还会点法语呢。” “真的？！”杨文俊惊讶道，“对呀，你是H大学的学生，外语肯定很牛！” 苏曼音尴尬一笑，“还成吧，一般对话，应该没啥问题。” 苏曼音谦虚了，她的大学就在南方，广交会可是做过翻译组的志愿者，商务会谈都没问题。 “那粤语呢？” 郭守刚更关心方言这一块儿。 “冇问题啊。” 秦晓月模仿粤语的腔调。 “我小妈大学宿舍里就有广东、福建的同学，所以他们当地方言，也学得七七八八，对话绝对没问题的。” “秦晓月同志，你对你小妈的情况，很了解嘛。” 杨文俊夸赞道，“怪不得都说，你们婆媳像亲姐妹一样。” 苏曼音和秦晓月听了这句话夸赞，对视一眼，心里狂喜。 住在一个宿舍四年，毕业又在出租屋里，住了两年。 她们能不熟悉，感情能不好吗？ 秦晓月就差表白，那个说粤语的南方同学，其实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苏曼音同志，我真心聘请你，做我们机械厂的翻译员。” 袁守刚突然起身，一脸认真地邀请苏曼音。 “此次与我们一同去参加展销会，路费厂里补助，正活动，按照厂里正常出差给你报销，并承担一定劳务费用。” 杨文俊愣住了，这袁守刚不地道啊，当着他的面儿开始抢人。 上一个是赵乾如此，这个袁守刚又来，咋，他杨文俊这么好欺负呗！ “不行哈，苏曼音同志是我们纺织厂的职工家属，我们得优先。” 杨文俊起身，将郭守刚拉到一旁，自己走上前。 “苏曼音同志，纺织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回去就开会研究，任命你为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 “那我就任命苏曼音为机械厂的秘书！” “那我就提请，苏曼音做纺织厂的副厂长！”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失控，苏曼音慌忙示意高长河，将两人拉开。 高长河会意，上前将两人分开。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嘛！” “就是，都是邻居厂，咋还争起来了。” 秦晓月在一旁撇撇嘴，苏曼音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若不是她多嘴，会引来这场麻烦。 正在厨房里忙着的孙久玲，听到外面的动静，以为又有人捣乱，拎着擀面杖跑出来。 看到是两个厂长，抢着给小妈封官，顿时愣住了。 她小妈，这么厉害呀。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置疑一丝小妈的决定了。 “杨厂长、郭厂长，如果可以，我愿意同时帮助纺织厂、机械厂，咱们一块去参加展销会，毕竟咱们都是海城的代表嘛。” 苏曼音真诚道，“可是我这饭店刚刚运营，不好撂下。” “有我呢。” 周卫民带着孩子，来店里等孙久玲。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两个厂长争抢苏曼音。 他知道，若非大事需要，两个厂长不会这么着急的。 秦晓月见大花和小旭来了，立即将两人带到柜台里面，安排他们写作业。 “妈，我可以休假，来店里帮忙的。” 听到周卫民这么说，杨文俊顿时又来了精神。 “这是个好办法，展览会二十天，加上前后路上时间，不到一个月，这样，我特批周卫民同志一个月带薪休假！” “不用的厂长，我……” 周卫民很老实，怕人说闲话，想要拒绝这份特殊照顾，但没想到，苏曼音却开口打断他。 “那就谢谢杨厂长了，给卫民发基本工资即可，补贴和差旅费给我，这样，也算我替卫民出差了。” 周卫民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杨文俊点点头，“果然，还是苏曼音同志想得周到呢。” “那我呢，我也想跟着小妈出去见识见识。”秦晓月自告奋勇道，“我虽然外语不行，但一些南方话也会说的。” “这有何难，我们机械厂可以聘你做临时工作人员，享受正式职工的待遇，如何？” 袁守刚也豪气提出邀请。 他看出来了，这婆媳关系很好，只要这个小儿媳在这边，那婆婆就不会放任不管。 杨文俊不傻，看出袁守刚的想法，不过正如苏曼音所言，纺织厂也好，机械厂也罢，都是海城的代表，要团结一致，才能互相成就。 高长河见心上人要去南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与苏曼音才有些许进展，难道，这就要分开一个月？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跟着一块下南方！ 第054章 最合适的人 高长河忧心忡忡地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母亲孙玉敏和姐姐高雅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花？” 高长河说笑着走进屋来，但母亲和姐姐的目光太炙热，看着他有点想逃。 “不是，你们怎么了？” “长河，过来，坐这里！” 高雅起身，将弟弟拉到沙发坐下，自己和母亲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 这布局，立刻让高长河警惕起来。 “妈，姐，明早还有任务，我先睡了。” 高长河刚起身，结果直接被身边两个女人拉了回来。 “长河，我和你姐今天去饭店了。”孙玉敏开门见山，“见苏曼音了。” 高长河腾地站起身来。 “妈，你们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 “她说你是她的心上人。” 孙玉敏说完，高长河愣了一下，旋即一脸红晕地又坐了下来。 “真的，她真的这么说？” 高雅见弟弟不值钱的模样，真心为他高兴。 “我和妈没表明身份，是她亲口和别人说的。” 高雅笑着打趣儿，“人家一个女的，都敢对外人承认你的身份，你个大男人，还跟家里人瞒着，你啊，可不如人家勇敢。” 高长河一听姐姐这样说，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男人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苏曼音为什么会和旁人这么说？ “不对啊，她为啥主动和别人这么说？” 孙玉敏就知道，自己儿子一定会抓住漏洞的。 “是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才说的实话。” 听到这里，高长河顿时明白了，苏曼音这是将他拿来当挡箭牌了。 不过，这个挡箭牌他很乐意当。 “长河啊，既然人家心里有你，那你的抓紧些啊，多约约人家姑娘。” 孙玉敏语重心长道，“别担心你爸，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她准备去南方，参加展销会去了。”高长河叹息道，“至少一个月。” “展销会？是那个出口交易会吗？” 高雅在家听丈夫冯大军提起过这个，市里电视台正想派个记者，跟着去报道呢。 “对，就是这个出口交易会，姐，你也知道？” “嗯，你姐夫的小姨，正愁找不到核实的记者去实地报道呢。” “市电视台还找不到一个记者？” 高长河有些意外，高雅叹息。 “这次秋季展销会规模大，市里领导高度重视，组织了全市很多企业去，所以要求电视台，也跟着去报道。” 高雅叹息道，“电视台人不少，可会外语的口播不清，表达能力强的，外语和粤语不过关，而且还有摄像机还是新买的，据说很精贵，得专人护送才行。” “曼音就会英语和粤语啊。”高长河笑着说，“而且她的形象和口播也很优秀，又是市电视台的特约记者。” “她还会外语？” 高雅惊讶，高长河得意。 “她是H大的大学生，学新闻的。” “怪不得那么有气质，”高雅夸赞道，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长河，那完全可以让你对象试试呀，然后你跟着护送设备呀。” “姐，这是个好办法啊！” 高长河想到能和苏曼音一同去展销会，就十分兴奋。 “我这就和李姨打个电话……” 高长河刚起身，突然好像想起哪里不对。 “姐，你刚刚称呼曼音什么？” “你对象啊。”高雅一脸坏笑，“怎么，你不认？” “认，姐，你真是我亲姐！” 李飞鸿接到高长河的电话，欢喜之余，还是有些怀疑。 这个苏曼音，真的像高长河说的，不光英语优秀，还会一些法语？ 若果真如此，这绝对是个人才，当特约记者，都有些浪费了。 “长河，过些天有个参军的新闻，我们去你们那里拍，不如让苏曼音试试？” “好的，我和她说。” 第二天一早，高长河又开着皮卡来到苏曼音家。 一同来的，还有安装电话的工人。 “高所长，你这是要给我们安电话？” 高长河点点头，“这样有什么急事，就可以电话沟通了。” “高所长，你就这么急不可待呀。” 秦晓月一脸坏笑，“啧啧，看来，我们离搬出院子，不远了呢。” 苏曼音端着一杯水，从屋里走出来。 “天气凉了，就给你倒了一杯温水。” 高长河接过来，直接一饮而尽。 “好喝。” 秦晓月一脸坏笑，“高所长，凉白开还能喝出好喝来，您的水平真高。” 电话安装好后，高长河急忙记下电话，同时又拿纸写下办公室和自家的电话。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不过，家里的电话，最好下班以后再打。” 苏曼音点点头，“明白，你不在家，我不打。” 高长河就知道，苏曼音理解他的意思。 “对了，过些天市电视台来咱们这儿拍新闻，参军的。” 高长河笑着说，“李台长决定让你入镜。” “我？” 苏曼音有些吃惊，不过提起参军的事，她突然想起孙永强来。 “长河，那个永强的政审过了吗？” “过了。”高长河笑着说，“多亏上次，你放过了他，这才没有留下案底。” “那我想，可以把他孤儿参军的事情，写个新闻报道，你觉得怎么样？” 高长河挠挠头，“这个我不大懂，不过你觉得有新闻价值，那一定就是有。” “我先写个新闻稿，你若是方便，可以邮寄到市电视台，让李台长先审阅一下。” 这个年代网络还不够发达，根本无法发送电子邮件。 谁会想到，改革开发四十年，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用，后天我正好要去市里，正好可以捎过去。” 高长河没说，自己去市里，是为了毛遂自荐，和市电视台、市经贸委商量，能否参与设备护送工作。 他要给苏曼音一个惊喜。 孙永强在苏曼音的催促下，参加了入伍的体检，而且很顺利地通过了。 “小姨，我去当兵了，那店里怎么办啊！” “别担心，有你卫民哥呢，何况，我可以再招两个帮工呀。” “那我复原了，还能继续跟着你干吗？” 孙永强一脸真诚，苏曼音笑着说，“只怕你到了部队啊，就不想回来了。” “不，我一定会回来的。”孙永强认真到，“为了我妈，还有小姨，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055章 离别的列车 国庆之后没几天，就到了新兵入伍的日子。 当孙永强穿着绿军装，戴着大红花，出现胜子妈面前时，老太太激动的热泪盈眶。 “强哥，你这身军装太帅了。” 小肆儿和几个跟班，满眼的羡慕。 “羡慕吧，羡慕的话，你们明年也来当兵，我在部队等你们。” 孙永强转身，抱着母亲。 “妈，儿子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强哥你放心，我们会轮流来看大姨的。” 胜子妈一脸感激，“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道，“永强啊，你这是遇到贵人了，到了部队，可要好好锻炼啊，千万别给高所长，还有你们老板丢人。” “妈，你放心吧。”孙永强灿烂地笑着。 他立定身姿，给母亲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妈，儿子一定好好锻炼，报效国家！” 所有画面，都被市电视台的记者拍了进去。 李飞鸿看着苏曼音的新闻稿，即便早已看过，了解了背后的故事，如今看来，依旧心里有些难受。 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替一个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母亲尽孝，而这位母亲，却义无反顾，支持儿子入伍参军。 都在为对方考虑，却最终还是决定，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不得不说，苏曼音从底层人民群众，对军人的向往，对祖国的热爱这个角度出发，太接地气，太有感染力了。 另一边，市经贸委找来的翻译，正在和苏曼音用英语对话。 她悄悄地凑过去一听，顿时一脸惊讶。 这苏曼音的语速和发音，竟然比市经贸委找来的翻译还要纯正。 “不得了啊，这位苏同志的英语口语，比我还要纯熟呢。” 翻译江维对苏曼音赞不绝口，“你真的没有出国留学吗？” 苏曼音摇摇头，苦笑道，“江翻译，我有那个本事，就不会为工作发愁了。” 正说着话，孙永强走了过来。 “小姨！” 苏曼音刚听到这一声“小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孙永强直接跪在地上。 “永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苏老板，让他跪吧！” 胜子妈在一旁感慨道，“没有你，永强还是在混日子，你受得起，他这一跪。” 李飞鸿赶紧指挥摄像师，抓拍下这一幕。 苏曼音也有些感动，但还是上前将孙永强扶起来。 “永强，你以后就是军人了，军人最高的礼节是军礼，记住了吗？” “小姨，我记住了。” “永强，你的部队在南方，离高等的部队不远，我已经和他说了，他有机会去看你，有啥困难和不适应，和他说就行。” 高长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锻炼，早日立功哈。” “是，高所长！” 孙永强再次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高长河笑着立正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听说姨姥来拍新闻，冯玉宝跟着父亲冯大军也来凑热闹，结果突然发现了昔日那个英雄，竟然是军人！ “英雄哥哥！” 冯玉宝松开父亲的手，快速冲到前面。 高长河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外甥，“玉宝，你喊谁呢？” 冯玉宝指着孙永强，“舅舅，他啊！” 孙永强一愣，他下轮到他自己懵了。 “英雄哥哥，你忘了，那天晚上，是你帮我们教训坏蛋的。” 孙永强还在迷糊，小肆儿认出了冯玉宝。 “是你啊小学生啊。”小肆儿拉着孙永强，“强哥你忘了，之前有人抢小学生钱，是咱们……救了他们。” 小肆儿看到有摄像机，立即美化了一下词汇。 孙永强顿时想起来了，“噢，那件事啊，捎带手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以后还是结伴走大路，放学早点回家的好。” “嗯，我记住了。” 冯玉宝望着孙永强，眼里全是光芒。 “哥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做一个军人，做一个英雄！” “像我一样……” 孙永强没想到，自己一次偶尔的善意，竟然会在一个纯洁幼小的心灵里，种下这样的希望。 “你一定比我优秀！” 摄像机还在拍摄，李飞鸿突然觉得，孙永强这个形象，更加生动，更加饱满了。 列车嘶鸣几声，车轮开始转动。 新入伍的士兵透过窗口，冲送别亲人，纷纷挥手。 秦晓月望着这个画面，突然脑子里闪现几帧画面。 画面里，一个穿着崭新军装的男子，站在火车车门口，不断地挥手。 “晓月，等我，过年我就回来！” 秦晓月有些疑惑，这个画面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曾经那个电视剧里的画面。 可就是这莫名出现画面，竟然让她落泪了，而且这次的泪，很酸很酸。 “苏曼音同志，我们决定了，这次出口贸易会的外采任务，交给你来完成！” 李飞鸿说得热情，但苏曼音有些懵。 “李台长，你不是来拍参军新闻素材的，怎么……” 苏曼音想到了什么，她转身推了一拳高长河。 “好啊高长河，你敢算计我！” 高长河捂着胸口，一脸灿烂地笑着。 市电视台很快将剪辑好的片子，配上苏曼音的新闻稿，播放了出去。 如李飞鸿预料的一样，新闻播放之后，立即获得省台的关注，顺利上了省台。 不同的是，这一次苏曼音，还有她的儿媳闺蜜，终于在家从电视里看到了。 “妈，你比电视台的播音员还上镜呢。” 孙久玲带着大花和小旭，一同来看电视。 见到苏曼音拿着话筒，介绍参军情况，孙久玲眼里全是自豪。 “要不小妈，你去拍电影咋样？”秦晓月磕着瓜子，说笑道，“保不齐，也成为挂历美人呢。” “妈要是上挂历，我一定去买！” “久玲，你也跟晓月学坏了。” 苏曼音坐在炕沿儿，望着黑白电视里的自己，有一种陌生感。 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东海市苏家，苏妙玲盯着电视机里，一脸青春洋溢的面容，手里死死地攥着遥控器。 不同于上一次的身份，这一次，她头像下方的字母，竟然是本台特约记者！ 苏曼音，竟然进电视台了，她一个辍学的大学生，凭什么！ 第056章 嫉妒的蝎子 “妙玲，在看什么呢？” 赵淑霞拿着一个毯子，从屋里走出来。 “天气凉了，看电视披个毯子。” 苏妙玲慌忙关了电视。 “不用了妈，我不看电视了，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苏妙玲慌张地从玄关的衣架上，捡起自己的外套。 “妈，中午我不回来吃了。”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 “妈，我和同学约好去图书馆了！” 苏妙玲临时编了个谎话，转身关了门。 她不知道的是，这点小把戏，根本瞒不过赵淑霞。 “唉，到底不是身边养大的，算了，随她去吧。” 赵淑霞摸着毯子黯然回屋，突然发现毯子里有些异样。 这是苏曼音用钩针和旧毛线勾的毯子，在毯子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鼓包。 赵淑霞摸索了半天，发现是个小圆形，顿时心里一震。 她慌忙去了剪刀拆开。 纵然她早有预料，但看到青色的玉佩，还是心里一颤。 “曼音啊，我的儿啊，你这是彻底要和这家断了念想吗？” 赵淑霞握着玉佩，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苏妙玲现在十分害怕。 她很清楚，自己的爸妈和兄长，都对苏曼音念念不忘。 对于她，不过是二十年的亏欠。 若是知道苏曼音的突然离开，是自己搞的鬼，那这点可怜的血缘，恐怕也会被消耗掉的。 她来到东海市的码头，找到正在扛包的李华。 “这是二百块。” 苏妙玲没有废话，直接先把两张红绿票子，塞到李华手里。 “苏曼音在海城，解决掉她！” 李华没有去接钱，他犹豫了。 “她，还活着？” 上一次，他拿钱将苏曼音推下河时，他连着好几天都做噩梦。 梦见少女在水里呼救的模样，还有对他满脸的不解与怨恨。 尤其苏家人后来报警苏曼音失踪时，他更是寝食难安了好久。 他只能用重体力的工作，用身体的疲惫来压迫自己，不在想这件事。 可没想到，苏妙玲竟然会又找上他。 说实话，得知苏曼音还活着的消息时，李华心里有一丝轻松，甚至有些高兴。 “是啊，她不光活着，而且活得很滋润。” “我……不想再生事端了。”李华嗫嚅道。 苏妙玲一愣，旋即一笑。 “怎么，想金盆洗手。” 她缓步靠近李华，“你觉得，苏曼音活着，不会找你吗？” “别忘了，她亲生父母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她爸妈是意外去世，和我没关系！” 李华慌忙否认，苏妙玲却步步紧逼。 “没关系吗？那桐油和药，可都是你卖给我的，你说没关系？” “我……” “听说园园的住院费，也该交了吧！” 李华心下一震。 想起女儿园园焦黄的小脸，他便心揪着的疼。 妻子已经走了，若是园园也走了，这个世界，他就再也没有可以留恋的人了。 苏妙玲又取出二百，将四百块钱，悉数放到李华的手里。 “拿着吧，总不能因为别人，而苦了自己啊！” 这一次，李华没有拒绝。 他无力地接过钱。 “给你一星期时间，让苏曼音消失在这世界，园园后续的治疗，交给我就好。” 李华没有回应，但紧攥着纸币颤抖的手，已经告诉了苏妙玲的答案。 “李华，你可不能再失误了，不然，我和园园，都很危险的。” 说完，苏妙玲背着小帆布包，晃悠着身子离开了。 李华看着手里，被自己握皱了钱，痛苦地将其塞进自己的口袋。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苏妙玲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李华定睛看到男子的面容，顿时吓得后背窜出一层冷汗。 “你是……苏曼程！” 东海市孙家。 正在家里改稿子的孙天宇，刚出书房喝杯水，便被客厅闲坐的父母催促起婚事来。 “天宇，你都二十三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孙父语重心长道，“我看妙玲这闺女不错，虽然养在乡下，但吃苦耐劳不说，还很上进。” “最主要的是，她才是苏家的女儿！” 孙母切中要害地补充了一句。 “无论门当户对，还是未来工作生活，你们在一处，总不会错的。” “爸，妈，你们别说了，我现在正忙着毕业答辩呢。” 孙天宇不耐烦道，“我现在只想学业，不想其他，你们就别逼我了。” 孙天宇的心很乱，他知道，父母分析得不错。 苏父在市政协工作，苏曼程在国企做副总，这些对他日后的事业，都是助力。 尤其苏妙玲，一见面便开始对自己，表现出好感来。 他不傻，知道她在追求自己。 只要他点头，那么，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苏曼音。 那个伴随他少年、青春的名字。 即便得知她真实的身份，他对她的爱，也没有半分的减少。 反而听到她亲生父母去世，见到她落泪，那份爱意更浓，更烈了。 他只是没想到，苏曼音那么阳光乐观的人，怎么会留下一封遗书，悄然离开了呢？ 难道，在她心里，他这么不重要吗？ “天宇，我们没有逼你啊！” 孙母起身，来到自己儿子身边劝说，“曼音是个好姑娘，但她不声不响走了，她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了吗？” “还写了措辞那么激烈的遗书，害得老苏都住院了，当真不成熟，不懂事！” 孙父听了，也在一旁点头。 “警察到现在也找不到她，估摸着，人应该是没了，所以天宇啊，你也该忘了她，该从阴霾里走出来了。” 孙天宇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父母说得没错。 门铃响了，孙母去开门。 “谁呀？” “是我，阿姨。” “呀，是妙玲啊，来，快进来！” 苏妙玲拎着两提水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进屋子里。 “我有几道题目不大懂，想请天宇哥哥，帮忙看看。” “还，来就行，你咋还带东西啊。” 孙母热情地拉着苏妙玲的手，“哎哟，手这么凉啊，咋不戴个手套呀。” “没事的阿姨，我在村里冬天都不戴手套的，没事儿，习惯了。” “哎哟，这孩子真可怜啊。” 孙母转头将儿子喊过来，“天宇，快带妙玲去书房吧。” 孙天宇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看到苏妙玲做作的讨好行为，尤其那句肉麻的“天宇哥哥” ，让他很是不适。 “妈，我今天头有点晕，要不改天吧。” 孙天宇单手捂着头，冲苏妙玲抱歉道，“妙玲，我头有些疼，改天再辅导可以吗？” 苏妙玲面露一丝尴尬，但还是维持着微笑。 “没事儿的天宇哥哥，你注意休息，那我下次再来！” 苏妙玲做含泪委屈状，留下礼物，和孙父孙母告别离开。 “哎，妙玲啊，再坐一会儿呗，别急着走啊。” 孙母越劝，苏妙玲走得越快。 孙母看着匆匆离开的苏妙玲，尤其看到她抬手拭泪的背影，心里十分不落忍。 “孙天宇，你就是个木头！” 孙母恨铁不成钢，孙父也对其没有好脸色。 孙天宇握着手里的水杯，想起苏妙玲委屈隐忍的模样，心里也有一丝触动。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第057章 出发前准备 虽然有周卫民留在店里，但考虑厂子设备维修，还有照顾大花小旭的问题，苏曼音还是又招了两个伙计。 “苏姨，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看好饭店。” 小肆儿一脸灿烂地表示，“强哥参军我守家店，绝对不给强哥丢脸丢面儿。” “行啊小肆儿，这嘴皮子利索啊。” 秦晓月夸赞道，“你可是永强介绍的，可不能光会说，不会干哈。”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苏曼音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头，身边一米八几大个的小伙子，正一脸阳光地冲她微笑着。 “他叫栾玉来，十九岁，是我邻居家的孩子。” 张翠华简单介绍着。 苏曼音和秦晓月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模特呢。 小伙子不急个子高，身材好，关键脸小，白白净净的，很英俊。 “这孩子长得也太帅了，不演戏，太浪费了。” 秦晓月磕着瓜子，一脸花痴地问道，“翠华姐，你确定让他来端盘子？” “他……是个哑巴！” 吧嗒，秦晓月的瓜子洒了一地。 栾玉来见状，慌忙去拿扫把，过来打扫。 “那他能听见吗？”苏曼音不是歧视，而是关心地问道，“或者，认字吗？” “哦，这个你们放心，小来是十几岁时得的失语症，他听得见，也认字的。” 张翠华怕苏曼音不信，还喊了一声。 “小来，垃圾桶在门口。” 栾玉来点点头，然后冲几人笑笑，转身将垃圾送去门口垃圾桶。 “行，这个孩子我也收了。” 苏曼音爽快道，不过她心里，却另有一个盘算。 她把擦桌子的小肆儿喊了过来。 “小肆儿，你的大名呢？” “姐，我叫刘波，你喊我小肆儿就行。” “你喊我一声姨，我就得尊重你。” 苏曼音笑着说，“以后在店里，你就是刘波，不在是小肆儿了，记住了吗？” 刘波一愣，原本他总觉得，喊名字会很陌生。 但此刻，经苏曼音这么一喊，却觉得亲切许多呢。 “刘波儿，永强在店里，那可是大拿，罩着我们几个呢！” 秦晓月凑到刘波近前，“你既然接了永强的班儿，那你也得罩着我们哈，包括栾玉来。” 刘波扫了一眼一米八几的栾玉来，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儿。 “晓月姐，你确定他需要我保护？” “啧，姐这不是相信你的能力嘛！” 听到这句话，刘波顿时来了气势。 “放心吧晓月姐，我刘波儿一定守护好栾玉来。” 栾玉来转身回来，刚好撞上刘波发誓的模样，一下愣在原地。 片刻，他抬起修长的双手，弯曲了大拇指，做了一个哑语：谢谢！ 得知孙永强入伍后，刚刚伤愈的秦晓山，又来到蔓越莓饭店，想要再找事儿。 结果看到刘波和栾玉来在，顿时吓得跑回了家。 苏曼音特意去了一趟王桂花家。 “弟妹，我知道你眼红我们开饭店，但毕竟你我都是周家人，有必要这么暗处使坏吗？” “小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王桂花继续装傻，苏曼音直接挑明。 “你也知道我是市里的特约记者，你信不信，我若将你干的那些事儿写出来，发出去，机械厂绝对会开了你？” 王桂花脸色一阴，正好周卫强来看王桂花，见到苏曼音这样说话，登时冲了过来。 “苏曼音，别以为你有高长河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少在这里吓唬人！” 苏曼音冷冷一笑，起身走向周卫强。 “周卫强，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妈吗？” “那好，你问啊，你问你妈，我到底冤枉她没有。” 周卫强看向王桂花，见她躲闪，便知道一定是有把柄被苏曼音抓了。 “苏曼音，你少得意！” 周卫强愤怒道，“之前打的两耳光，我可还记着呢！” “记着最好，你那句鼓动壮壮，未成年杀人不犯法的言辞，我正想发给学校看看。” 苏曼音冷冷道，“不知道，以后还有哪个学校，敢收他！” “你……” “小嫂子，不至于啊！”王桂花彻底怂了，“咱们大人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孩子。” “那得看你家卫强的态度了！” 王桂花立刻明白苏曼的意思，连忙拉着周卫强，给苏曼音道歉。 “妈，你这……” “道歉，快给你大娘道歉。” 王桂花知道，苏曼音说得出，就做得出。 壮壮可是她从小带大的孙子，不能让他没学上。 周卫强迫于母亲的压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苏曼音没再追究，也没给这对母子准确的回应，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妈，我早晚得教训一顿这个女的！” 周卫强还是不服，但王桂花已经认输。 “算了，她现在市里都有关系，你真想害得壮壮没地方上学吗？” 有一点苏曼音说的没错，都是周家，窝里斗，对谁都没好处。 出发前，秦晓月准备了一大兜吃的喝的。 可苏曼音却担心更多。 “秦晓月，跟我去一下厂里。” 秦晓月一脸懵，“这就要出发吗？” “不是，咱们去熟悉一下产品，总不能到了那儿一问三不知吧。” “行，那我拿上彩铅和画板。” 这马莉牌彩色铅笔，还是秦晓月回家时，路过供销社看到的。 虽然不是水溶的，但能画出彩色，已经很好了。 苏曼音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她亲闺蜜，就是心有灵犀呢。 两人来到机械厂，一听两人是来了解产品的，郭守刚立即带着二人来到车间，开始介绍产品和工艺。 王桂花在磨床操作，看到由厂长亲自带着二人参观完，心里对苏曼音更加产生怯意。 苏曼音看到了王桂花，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郭厂长，坦白讲，我个人觉得，咱们厂的农机不适合出口。” 苏曼音很清楚，八十年代，国外机械自动化已经很厉害了，而国内，才刚刚起步。 “此次去南方参展，我觉得插秧机，或者适合山地的小型农机，或许更有市场。” 郭守刚点点头，“你说的和我们商议的结果一致呢。” 两人自嘲自己都是门外汉，只是提点不成熟的意见。 两人拿了一些资料，便与郭厂长告别，来到纺织厂。 杨文俊和方谦热情地招待了两人，乔红更是将厂里准备参展的样品，全部背到办公室，给二人观瞧。 “这都是厂子里，最时兴的花布，你们看看！” 两人没想到，这纺织厂看着陈旧，生产的布料竟然这么多。 棉质布，的确良，还有种类繁多的印花布。 布料虽然工艺简单，但质量没得说，两人一上手，就知道，这布料足够结实。 “确实不错，不过这些图案，我觉得用色可以再大胆些。” 苏曼音建议着，“那个之前我在学校杂志上看过几个图案，我让晓月画了一下，你们看看，能印到布上吗？” 苏曼音没法说，秦晓月是美术生出身，只能暂时找了这个托词。 秦晓月自然明白闺蜜，她掏出五六张，自己刚刚画的图案。 杨文俊等人一看，立即就被吸引了。 “这图案好漂亮啊。”乔红由衷称赞道，“这印到布上，我一定买！” 杨文俊也觉得很好看，更惊讶，秦晓月的画功这么厉害。 “杨厂长，咱们出去展览，可以先带一些样品，我想着，再做一些简单的蝴蝶结、胸花什么的小饰品，就算卖不出，也能做个小礼品，结交一些客商。” “这个主意好啊。” 杨文俊对苏曼音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 “苏曼音同志，你果然非常适合进纺织厂啊。” 苏曼音谦虚一笑。 她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这点努力，让纺织厂可以存活得久一些。 两人在纺织厂，又设计了一番饰品的样式，以及重新制作了布料展示册子，并排版了销售合同格式。 等二人回到店里，刚好已经是晚饭时候。 “咦，高所长今天竟然没来？” 秦晓月端着一碗手擀面，随口问了一句。 苏曼音看看窗外，“可能，又有任务了吧。” 第二天，高长河还是没来。 苏曼音等不及，骑车去了派出所。 “高所长去市里出任务了。”王连山热情的回应，“任务下的比较急，可能他没来及和你说。”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连山摇摇头，“这个，他没说。” 苏曼音有些失落。 自己出发的日期高长河是知道的，他就算真有任务，难道打个电话都难吗？ 苏曼音在家里守了一夜电话，最后，电话还是一夜安静。 第二日，周卫民一家给二人送站，苏曼音犹豫了半天，依旧没有在月台等到高长河的影子。 “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秦晓月从旁安慰道，“咱们回来，好好罚他。” “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算了，上车吧！” 按照高长河的工作性质，她很能理解对方。 但她真的好希望，他能出现，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可知道火车前行，她透过车窗向外看了好久，久到火车站都变成一个圆点，他依旧没有出现。 他，不会出事吧？ 第058章 正义的较量 出乎苏曼音和秦晓月的预料，杨文俊和郭守刚都买了硬卧。 “一人一张，正好分别由我们两个厂子报销。” 郭守刚爽朗地笑着，接着又和二人，介绍了这次跟着自己出差的人员。 “这是田华旭，我们厂的技术员。” “你们好，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 田华旭带着厚厚的眼镜，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很有书卷感。 “你好，早知道技术员在，我们就少背点工艺和技术参数了。” 秦晓月说笑道，“你可不知道，我记得头都大了。” 纺织厂这边，还是方谦跟着。 方谦有眼色，又会写东西，杨文俊很信任。 几人坐下来，开始交流展会的事情。 “这次展会，是历年来最大的一次，所以市县都很重视。” 杨文俊介绍道，“听说市里提前邀请了一波国外的客商来考察，对咱们海城市的产品，很感兴趣呢。” 苏曼音有些惊讶，这个年代，能把外商请来的可不多，尤其还是北方的一个三线城市。 “那县里的同志，怎么没见呀？” 秦晓月好奇一问，意思就是，既然重视，那人呢？ “县经贸委组织的工作队，随市里提前出发了。”杨文俊笑着解释，“他们去打前站了，等咱们到了，他们会派人来迎接，咱们就可以直接入驻宾馆，省去很多时间呢。” “看来，咱们市里是搞出经验了。” 苏曼音笑着点头，一旁的秦晓月好奇地凑过来。 “这种外贸展会，不应该是商务部门出面吗？” 苏曼音低声回应道，“这个时期，市级层面还没有商务局，对外贸易职能还在经贸委。” “嗦嘎，原来如此。” 火车行进海城市站时，几个穿着西服的人，带着几个外国人上了车厢。 彼时几人才发现，与他们车厢相邻的车厢，是外宾车厢。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上车是朝他们这里瞥了一眼，见到杨文俊和他打招呼，便笑着颔首回应了一下。 “杨厂长，你认识他们？” 秦晓月随口一问，杨文俊笑着回应道，“你刚刚不是问，县里咋没派人跟着，呶，那就是县经贸局的邓磊科长。” “看来，他是被市里抽调过去，陪外宾了。” 秦晓月望着那节车厢门，见有两个青年守护着，不由赞叹起来。 “看来，这些人还是贵宾呢。” 秦晓月叹息道，“若是能现在对接一下就好了。” “秦同志，你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些。”方谦笑着摇头，“你不知道，这些外宾很教条，赶路就是赶路，不会谈业务的。” “那可不一定。” 苏曼音望着对面的车厢，心里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若真有机会，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很快，机会就出现了。 午饭时候，从外宾车厢里跑出来一前一后跑出来两个人。 打头的是年轻的姑娘，流着眼泪跑在前面，在她身后追着的，正是那位邓磊科长。 “莉莉，你哭啥呀，领导也不是故意针对你，都是为了工作嘛。” “五六个外国人，就我一个翻译，我顾不过来也正常呀。” 杨莉莉一脸委屈，“而且那个理查德，他英语口音太重，还带脏话……我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这不是其他人都去会场了嘛。” 邓磊叹气道，“这些都是市里请来的贵宾，咱们得罪不起。” 听到这句话，秦晓月就火大。 “不至于吧，没必要见到洋鬼子，就卑躬屈膝吧！” “晓月！” 苏曼音瞪了一眼秦晓月，但她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邓磊的耳朵里。 他脸色有些难看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杨厂长，这小同志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哈，可要好好纠正一下。” 杨文俊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秦晓月，旋即站起身来，朝邓磊走过去。 “邓科长，虽然小秦同志的话欠妥，但如果外国人真的太过分，我们也没必要一味迁就。” 邓磊一愣，“杨厂长你……你这种想法，要不得啊。” 秦晓月没想到，杨厂长竟然站她，正要起身去争辩，被苏曼音拦了下来。 “行了你，咱们是来谈生意的，可不是来打仗的。” 苏曼音缓步走上前，笑着将杨莉莉拉到身边。 “姑娘，是不是觉得分身乏术呀？” 杨莉莉点点头，“若是再有两个，不再有一个，我就能轻松不少。” “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苏曼音是用纯正的伦敦腔说的，杨莉莉一听，就知道苏曼音的水平在自己之上。 “真的，太好了！” 邓磊一听露出惊喜之色。 “你会英语？” 苏曼音点点头，“我这次就是帮纺织厂，做产品对外推荐的！” “她叫苏曼音，是我们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 “也是我们机械厂的副厂长！” 郭守刚追过来，不服气的声明道。 杨文俊瞪了一眼郭守刚，该死的老郭，这个关头，还想挖墙脚。 邓磊一听，顿时重新打量起苏曼音。 形象好，谈吐好，之前选翻译，怎么就没发现这棵好苗子呢。 “行，你等等，我去和市里领导汇报一声！” 邓磊急匆匆地转身进了车厢。 秦晓月连忙从铺下拉出包裹，开始翻腾。 “秦同志，你这是干嘛？” 方谦一头雾水地望着秦晓月。 秦晓月慌忙掏出小样册子和几包做好的小饰品。 “当然是准备，给国际友人送礼呀。” “你刚刚不是……”方谦灵光一闪，“噢，你是想去推销产品！” “嘘，小点声！” 秦晓月跟做贼一般，急忙提醒方谦。 “闷声才能发大财，你的，明白！” 秦晓月将册子藏在外套下面，兜里揣上饰品。 方谦点点头，心里不由对秦晓月另眼相看起来。 很快，邓磊带着笑意，带着一位市里的领导走来。 “这位是郝金健郝主任。”邓磊介绍道，“这位就是苏曼音。” “郝主任，你好！” 苏曼音大气地伸出手，郝金健见状很是惊讶。 因为这个不卑不亢的模样，明显是见过大场面的。 “你好，听说你会英语。” 苏曼音也不打怵，自信回应道，“对话交流应该不成问题的。” “好，那你和小杨同志，一块儿进来吧！” 秦晓月见时机差不多，慌忙凑了过来。 苏曼音看到鼓鼓的裤兜，瞬间明白闺蜜做了什么。 “郝主任，可以让我的好友跟着吗？” “她也会外语？” 郝金健打量着秦晓月，苏曼音笑着回应道，“有她在，我心里踏实一些。” 郝金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婆媳二人跟着市县领导，很顺利地进入车厢。 此刻她们才知道，原来火车车厢，不止有硬座和卧铺、餐车，还有跟客厅一样的包厢。 几个外国人，正围着一张方桌，打着桥牌，见几人进来，露出不善的眼神。 那个叫理查德的英国人，再次用带着脏话的英语，讽刺杨莉莉不专业。 “喊了三个人又怎么样，连英语都不会，还来当翻译，真是自不量力！” “理查德先生，您这句话错了三个单词，看来您在英国，母语考试也是勉强及格吧。” 杨莉莉直接愣了，这可是国际友人，可以这样怼吗？ 理查德一愣，转头望向一脸笑容的苏曼音。 “TMD，你敢对我无礼！” “理查德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苏曼音硬气道，“好心提醒，您的言行，可是代表您的国家！” 理查德脸被怼的很红。 “理查德，够了！” 一个金发美女站了出来。 “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吗？” “莉莉娅，是他们求咱们来的，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没考虑这里！” “可我们已经来了，而且我相信哥哥，他推荐的地方，不会错！” 莉莉娅一番训斥，理查德顿时熄了火，躲在一旁，坐着生闷气。 郝金健和邓磊见情况不对，便问杨莉莉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两个客商有点矛盾，已经解决了。” 苏曼音转头冲杨莉莉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仗义。 “你好，莉莉娅女士，谢谢您的支持。” “你好，我代表理查德，向你和刚才那位女士说抱歉。” 杨莉莉震惊了，原来真的可以这样怼啊。 秦晓月捅了捅苏曼音，苏曼音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几位参观了我们市里很多厂家了吧，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心仪的商品吗？” 几个客商面面相觑，没有人率先发言。 苏曼音叹息道，“看来几位对我们产品，不是很满意，这样，我们带来一些新鲜的小礼物，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听到有礼物，几个客商纷纷起身凑了过来。 “咦，他们过来干什么？” 杨莉莉慌忙向郝金健解释，“那个苏同志说要送点小礼物给他们，所以他们过来了。” “礼物？” 郝金健正愣神的工夫，就见秦晓月已经掏出一大把小饰品。 红红绿绿的蝴蝶结，还有设计轻巧的胸花，顿时让几个外国客商眼前一亮。 “这个金黄色图案，好像莫奈的画呀！” “这个蓝色渐变的天鹅胸花，真的好精致啊。” 这些客商纷纷夸赞，秦晓月慌忙展开小样册子。 “各位国际友人，快来这里卢克卢克！” 没办法，她的英语水平太洼，只能靠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来指挥了。 第059章 第一笔订单 莉莉娅拿着小头饰，来到苏曼音面前。 “苏，这种头饰，你们有多少？” 苏曼音微笑回应，“这是我们海城纺织厂，特意为展销会制作的小礼物，我们带了两千个。” “那厂里还有吗？” “如果莉莉娅小姐想要采购，我们可以单独为您开辟一条线生产的，要多少，有多少。” “太好了，我要十万个！” 苏曼音故作惊讶，“莉莉娅小姐，你不问问价格吗？” “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些小东西，而且，我相信这么美丽的姑娘，一定会给我一个美丽的价格。” 苏曼音耸耸肩，冲着撒娇的莉莉娅笑着回应道。 “哎呀，这么美丽的莉莉娅小姐，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我自然会给你最好的优惠。” “这个头饰和胸花，出厂价是一元二角钱，这样，我自己做主，一元钱一个，如何？” “人民币一元？！” 苏曼音点点头，“也就是55美分一个，已经很优惠了！” “好，那我们怎么签合同呢？” “这里就可以啊！” 她把秦晓月薅过来，“合同拿了吗？”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 秦晓月从外衣里拿出两张打印好的空白合同，还有纺织厂的合同章。 “莉莉娅，这是打印好的销售合同，正面是汉字，背面是英文，你看看！” 莉莉娅满脸震惊。 “苏，你竟然随身带着合同和印章，太不可思议了！” “那美丽的莉莉娅女士，你愿意做我们纺织厂，第一位国际合作的伙伴吗？” “荣幸之至！” 莉莉娅快速地在英文合同里，写上了数量、金额、日期等信息。 苏曼音看了一眼，日期是三个月以后，觉得应该不成问题，便也快速地补上了中文合同里的空白。 “苏，我没有印章，签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莉莉娅女士，我们需要付一部分定金的。” 苏曼音指了指莉莉娅空白的地方，莉莉娅大方道，“苏，你写吧，我相信你！” “百分之二十可以吗？” 苏曼音这个报价，就是头饰的成本。 莉莉娅爽快道，“当然可以，苏，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同章盖好，秦晓月慌忙收好。 郝金健和邓磊都懵了。 就这么十几分钟，一个十万元的合同，签完了？ 其他几个客商见状，纷纷也围了过来。 “苏，我也要十万个！” “我也要，还有这个印花布，我也喜欢！” 这个场面，是郝金健和邓磊没想到的。 苏曼音不知道布的价格，只能让秦晓月快去车厢问一下。 “邓科长，麻烦你带晓月一块儿跑一趟。” 门口有守卫，若是秦晓月一个人，不一定能再返回来。 邓磊慌忙答应，直接带着秦晓月去找杨文俊。 此时的杨文俊，正在车厢里踱步。 “她们进去快有一个小时了吧？” “没有，才十几分钟！” 郭守刚一脸镇定道，“你就坐下等着吧，有市县领导在，你怕啥。” “我不是怕，是担心！” 杨文俊担忧道，“那市里选拔的翻译，都能被外国人骂哭，苏曼音只是H大的学生，第一次接这样的任务，可别出错漏了！” “小苏办事那么周到，你这担心，纯属河里冒泡，多余！” 正说着话，邓磊带着秦晓月出来了。 “厂长，他们回来了！” 方谦提醒道。 杨文俊见有人出来，慌忙迎上前去。 “邓科长，怎么就你们……” “别你们我们的了，快，快和小秦同志说说，你们厂子布料的价格。” 杨文俊一愣，“啊，啥？” 秦晓月直接甩出三份合同。 “杨厂长，那些小头饰，我们签了四十万的订单。” “现在他们要进咱们的布料，你快说说，都定多少钱一米啊！” 杨文俊攥着合同愣住了，方谦听到四十万，立即冲了过来，接过合同一看，顿时眼冒金光。 “杨厂长，咱们真的开张了！” 郭守刚也凑了过来，“这就签上了。” “是啊，我……们苏曼音同志，只是动动嘴皮子，这业务就谈成了。” 秦晓月转过身，对邓磊提议道，“那个邓科长，不如让我们杨厂长也进去吧，他对布料和价格比较熟悉。” 杨文俊从喜悦里喘息回来，“对，邓科长，我一定配合苏曼音同志，开展好这次对外洽谈。” 邓磊哭笑不得。 明明杨文俊是厂长，怎么感觉，苏曼音比他更像领导呢。 邓磊这次没有请示郝金健，因为时间就是金钱啊，不能耽误事儿。 他把杨文俊一同带进包厢，苏曼音见杨文俊来了，便向几个客商介绍。 “这位就是我们纺织厂的厂长，杨文俊！” 几个客商见状，立即冲杨文俊围了过来。 “杨，这个蓝色的印花布我要了，多少钱一米？” “杨，这个棉纺布，还有别的图案吗？” 杨文俊被几人围着，叽里呱啦的，他啥也听不懂。 苏曼音拉着杨莉莉。 “莉莉，你负责这几位客商，我负责这几位，咱们分别对接，可以吗？” 杨莉莉拿手比了一个OK的动作。 两人分开合作，总算厘清了对话。 郝金健和邓磊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幕，突然心里一股自豪感。 原来，我们的产品不是没有市场，是我们推销的手段不行啊。 很快，每个人都和杨厂长签订了合同。 杨文俊怎么也没想到，在苏曼音的帮助下，只是在火车上，纺织厂就签了一百六十五万的纺织布订单。 加上饰品，还没进入展销会，就已经有二百多万列入计划。 回到车厢后，杨文俊还跟做梦一样。 方谦凑过来，接过合同看了看，越看嘴角咧得越高。 “多少？” 郭守刚好奇地问道。 方谦抬起手指，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二百多万人民币啊！” 郭守刚下巴快掉了，车厢里其他县市区的厂长闻讯也凑了过来。 这在火车上就签了这么多，那展销会…… 有脑子活络的，立刻凑到苏曼音近前。 “你好同志，我们是市茶叶厂的，你能帮忙推广一下，我们的产品嘛？” 苏曼音淡然一笑，“几位，刚刚市里领导说，下一站到东海市，据说还有很多客商，几位要不要……” “你这是同意了？” 苏曼音摇摇头，“这位同志，要不你先看看，我们杨厂长是如何准备的，好吗？” 杨文俊一脸得意，这个苏曼音，竟然把功劳推给他，好吧，那他就嘚瑟一回。 “你们准备小样，准备小礼品了吗？” “没有，就抓紧搞吧，这可是敲开对外贸易的敲门砖呢！” 火车停靠下一站时，郝金健立即安排人去打电话，让市里同志，去海城县纺织厂调研指导工作。 “顺便将告知纺织厂的陈副厂长，抓紧生产，务必完成好，外贸订单。” 杨文俊正愁，怎么把好消息传回厂子里，结果郝金健竟然已经替他想到了。 杨莉莉对苏曼音很是佩服。 “曼音姐，你这水平，在展销会做翻译绰绰有余呢。” “我有任务的。” 苏曼音从怀里，掏出那张市电视台的特约记者证。 “怪不得你的口才那么好，原来你是记者！” “编外的。” “啊，你这么优秀，还是编外的，市电视台要求这么高吗？” 一旁的市经贸委副主任，郝金健也不由好奇起来。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去电视台，挖几个人才过来。 车厢里此刻很是热闹。 几个厂长看到杨文俊展示的样品，顿时震惊了。 “怪不得你们能签上单子，这花样既新鲜又别致。” “是啊，你们的设计师是从国外聘来的吗？” 杨文俊笑得合不拢嘴。 指着秦晓月和苏曼音，苏曼音慌忙把秦晓月推了出去。 “主要是她，大家找她就好。” 秦晓月也不含糊，帮着食品厂设计包装，提出开发黄桃罐头建议，礼盒罐头建议。 又给茶叶厂子，设计了两款包装，都得到厂家认可。 他们将产品拿来，希望苏曼音帮忙宣传，苏曼音和杨莉莉了解，里面客商这次采购的意向，决定带着几个产品试试。 县商务系统的领导很高兴，觉得苏曼音大局意识很强。 “邓磊，这样的人才，可以破格招纳进体制的。” 队友郝金健的提议，邓磊深表认同。 真没想到，一个纺织厂里，竟然藏龙卧虎啊！ 郝金健觉得苏曼音很有大局意识，便上前表扬了一顿。 “苏曼音同志，你算是开了咱们市里外贸活动的先河了，我回去，一定让市电视台好好宣传报道，你们的事迹！” “郝主任你忘了，我就是市电视台的特约记者！” 苏曼音再次举起记者证，“为咱们海城市宣传，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我忘了，那个苏曼音同志，那你有没有兴趣，到市经贸委来工作呢？” 苏曼音愣住了，“领导，你开玩笑吧，我，可以吗？” 第060章 狠辣的手段 李华来到海城，又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苏曼音的饭店，可却扑空了。 “我小姨去南方参加博览会了，你找她有事？” “没，就是问问，这么好的饭店，是谁开的。” 李华吃着酸菜馅儿饺子，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装修。 看得出，这屋子里的设计很有漂亮。 到底是高才生，干事创业也和别人不一样。 刘波打量着李华，总觉得这人不像好人。 栾玉来凑过来，比画了两下。 几日相处，刘波已经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哑语。 栾玉来的意思是，这人身上有文身。 刘波顿时有些警惕。 此时纺织厂的职工，大批地涌进饭店。 “刘波，快，上几个硬菜来！” “对，多上点，今天高兴高兴。” “哟，红姐，你们也来了，怎么杨厂长不在，你们也得空了？” “说什么呢，我们这是为加班加点做准备呢。” 乔红瞪了刘波一眼，“你不知道，你们苏老板在火车上，可是大放异彩啊。” “只用了十分钟，就签下了二百多万的大单子，二百万啊！” “纺织厂的年终奖，这下可要翻倍了！” 栾玉来和刘波听到苏曼音的消息，慌忙凑了过来。 “我小姨这么厉害呢？” “那怎么能说厉害呢？”乔红得意道，“那是相当厉害啊！” “对对，苏曼音同志不光帮了咱们厂，还带动其他茶叶厂、罐头厂，都签了单呢。” 刘波和栾玉来听得很是自豪开心，两人跑到后厨，将消息说给孙久玲和张翠华，两人也笑得直咧嘴。 刘波送菜的时候，突然想起文身的李华，可再寻找时，人已经走了。 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和饭前。 刘波打开一看，顿时吓出一身汗来：提醒苏曼音，注意安全！ 李华返回东海市，第一时间找到苏妙玲。 “她下南方了。” “下南方？” 苏妙玲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李华，李华面不改色回应道，“对，去参加展销会了。” 李华想要隐瞒，但他知道，苏妙玲一定会查到的。 “那你也去啊！” 苏妙玲嘶吼着，“跑回来干什么！” “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不欠你的。” 李华冷冷道，“所以，我自然可以回来。” 苏妙玲察觉到李华的异样。 “你什么意思？你不管园园的病了！” “园园已经转院了。” 李华淡淡道，“以后她是生是死，与你无关了。” 苏妙玲愣住了。 这些天她一直纠缠孙天宇，忘记去查看李园园的情况，难道李华真的早有准备，将人转走了？ “苏妙玲，你还是早些认罪吧，如今苏曼音还活着，你的罪也少一些。” 李华规劝道，那日苏曼程说得对，自己若是活在阴影下，那么园园以后就算健康了，也始终抬不起头来。 “你自己考虑吧，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李华转身离开，苏妙玲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都说她错了，之前养父养母这样说她，苏曼程、孙天宇也冷冰冰的对她，明明她才是被换走的那一个，她复仇，难道不应该吗？ 码头上有一个红色的砖头，她看到后，立刻捡了起来。 “李大哥！” “啊？” 李华苏妙玲喊他，便转过身来，哪知迎面挨了一砖头，顿时血流如注。 “苏妙玲，你……” 不等他反应，苏妙玲又狠狠地砸了一砖头，如同当初，她杀死自己养父养母一样。 李华没有防备，被连砸了三下，头顿时有些不清醒。 苏妙玲见他靠近码头的石桩子，便飞起一脚，将其踹了过去。 李华一个没站稳，人直接掉下海去。 苏妙玲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又杀人了。 她左右看了看，好在此处僻静，并无外人。 她直接把砖头扔进海里，转身匆忙离开。 一番镇定，她来到药店，买了一小瓶安眠药，又取出两片，将其碾成粉末。 既然孙天宇不愿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来到孙家，正巧，孙父孙母都不在家。 “妙玲，你怎么来了？” “天宇哥哥，你今天的状态可以吗？” 苏妙玲装作可怜模样，“明年就要高考了，我真的怕，怕自己考不上，所以来找你补习。” 孙天宇看到她背着重重的书包，想起父母的话，便点头，将人请进了书房。 苏妙玲见到桌上有一杯水，便抓过来，准备要喝，却被孙天宇给拦住了。 “这是我的牛奶，你干什么？” “我赶路赶得有些急，口渴了。” 苏妙玲局促道，“我不介意，用你的杯子的。” “可我介意，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孙天宇将杯子放到桌上，“不要喝我的，记住了吗？” 苏妙玲乖巧地点点头。 等孙天宇走开，她立即将安眠药的粉末倒进了杯子里。 孙天宇回来后，见牛奶没有减少，且杯壁上没有痕迹，也算松一口气。 “天宇哥哥，你这牛奶倒了多久了，你不喝吗？” 苏妙玲喝完水，见孙天宇还没有喝的迹象，便搭话道。 “要不，让我尝一口？” “我这就喝！” 孙天宇烦躁地端起杯子，一仰脖，直接喝干净了牛奶。 苏妙玲顿时露出胜利的微笑。 孙父孙母从副食品店回来后，见门口多了一双鞋子，顿时意识到家里来人了。 “天宇，谁来家里了？” 孙母喊了一遍，却没人应声。 她好奇地来到书房，书房没人。 便又走向儿子的卧室，敲了几声，仍然无人应答。 “天宇，天宇？” 孙母尝试着推开屋门，顿时震惊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白花花的两个身体，在床上纠缠在一处。 她吓得慌忙躲了出去。 “怎么了这是？” 孙父好奇地走过来，结果被孙母一把拉住。 “出大事了！” 孙天宇苏醒过来时，见到身上趴着的苏妙玲，顿时吓得掉下了床。 可看到床上那一抹鲜红，他麻木了。 适才，他不知怎的就头晕，恍惚间，看到了苏曼音出现，然后…… 他正迷糊着，就听苏妙玲温柔的声音。 “天宇哥哥，我不愿你，我是自愿的。” 孙天宇咬碎了牙。 “是你算计了我，对不对！” “天宇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你将我抓到床上的呀！”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孙父孙母的声音。 “天宇，我们和苏家打过电话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登记吧！” 隔日，孙天宇跟着父亲母亲，来到苏家，商量结婚事宜。 苏曼程将孙天宇喊到自己屋里。 “你确定，你要和妙玲结婚？” “不然呢？我要因为流氓罪，落个臭名声吗？” “你知不知道，曼音她……” 苏曼程刚要说出苏曼音还活着的消息，苏妙玲突然推开门进来。 “哥，天宇，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叮嘱他，日后好好待你！” 苏曼程依旧挂着冰块儿脸。 “哥，妈说，爸爸得知我要结婚，病情已经好了一半呢。” 苏曼程一愣。 是啊，若不是因为父亲，他真想立即拆穿苏妙玲的阴谋。 若是父亲知道，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竟然是个杀人凶手，他的病…… 苏曼程不敢想象，不过有件事，是他确定要去做的。 他要去一趟南方，找到失去的妹妹，苏曼音。 李华在海里沉浮了许久，最后被一艘渔船捞了上来。 “救……救……” 他还没说完，便再次昏了过去。 第061章 原来你也在 苏曼音和秦晓月走出惠城火车站，看到接站的人时，两人顿时愣住了。 “高长河？你怎么在这里！” 高长河将一束鲜花奉上，“为了等你而来呀。” 苏曼音没想到，几日不见的高长河，竟然又油了几层。 “高所长，你这暗度陈仓，用得妙啊！” 秦晓月玩笑道，“你可知道，我小妈因为你，这几日都失眠了。” 苏曼音白了一眼秦晓月，慌忙解释道，“别听她胡说。” 听到心上人也在挂念自己，高长河心里美得直冒泡，嘴又咧开很大。 “市电视台的摄像机比较精贵，还有一些精密的仪表产品需要护送。” 高长河简单解释道，“然后我就主动申请，来惠城了。” “主动申请”四个字，高长河说得格外用力，苏曼音捧着鲜花，嘴角微微上扬，顿扫这几日小小的不安与不快。 杨文俊和郭守刚等人见到高长河，也很意外。 不过他们看出二人的关系，便没有硬凑上前，在不远处，和高长河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正说笑着，一个阳光黑皮体育生帅哥，闯了进来。 “两位美女好啊，我是高等，高长河所长的弟弟！” 高等比高长河还要高一些，精瘦，面容很是硬朗。 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加上黑皮肤衬出的白牙，很好看。 “欢迎来到，美丽的惠城！” 秦晓月看直了，这不就是以前自己手机上刷到的兵哥哥嘛，梦想照进现实了？ “他正好休假，我就让他过来帮忙了。” 高长河心说，这臭小子根本就是来凑热闹，哪里休假，是耍无赖请的假才是。 “原来你在惠城当兵啊，那就辛苦了。” 苏曼音客气地和高等打招呼，哪知这小子，直接开起玩笑来。 “不辛苦嫂子，都一家人了，哪里辛苦呢。” 苏曼音脸一红，转头看向高长河，高长河也一愣。 “臭小子，胡咧咧什么呢！” 秦晓月推了一下闺蜜，笑着嘀咕道，“你这小叔子不错呢。” 苏曼音眉心一皱，“晓月，你可别又犯花痴了。” 市里工作队的冯占队长，见郝金健带着客商出来了，慌忙上前与其会合。 “辛苦了郝主任。” “不辛苦，都是工作嘛。” 郝金健与冯占握手后，和冯占介绍起几个外国客商。 杨莉莉在一旁翻译。 不同于在车上的拘谨，此刻的杨莉莉，已经很有自信。 即便有些听不懂，但大体意思知道了，也就没必要纠结。 如同苏曼音教她的，翻译不是一字一句，尤其这种口头翻译，只要传达好意图就成。 所以她能简单就简单，顿时感觉游刃有余不少。 一旁的郝金健和邓磊都看呆了，这还是在火车上哭鼻子的小姑娘吗？ 市里为外商准备了商务面包车，而参展的企业，则租的大巴车。 “几位，咱们上这个车！” 冯占礼貌地，将几个客商引到商务面包车前，不想莉莉娅突然停住脚步。 “冯队长，我能和苏，打个招呼吗？” “苏是谁啊？” 冯占望着郝金健，郝金健慌忙解释。 “苏是苏曼音，是海城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机械厂的副厂长，市电视台的特约记者，也是我们火车上的临时聘请的翻译员。” “好家伙，这是什么能人啊，竟然职务比我都多！” 冯占好奇，“那她人呢？” 不等郝金健回应，杨莉莉率先开口。 “领导，苏姐姐在大巴车那里呢。” 莉莉娅顺着杨莉莉的手指，也看到了苏曼音。 “苏！” 莉莉娅直接撇下伙伴，冲着苏曼音奔跑过去。 苏曼音听到她的声音，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在车前相拥。 “苏，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我们的相会，才刚刚开始呢。” “苏，如果可以，我邀请你来英国，你愿意吗？”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苏曼音拉着高长河，“带着我的男朋友一同去！” 莉莉娅惊讶，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性格这么开朗的姑娘，竟然会大大方方地介绍男朋友。 苏曼音嘴角扬着笑容。 管他呢，反正听懂的也没几个人。 “祝福你们，苏，你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开朗大方的姑娘。” “莉莉娅，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英国姑娘。” 两人说说笑笑，最后恋恋不舍地分开。 高长河望着莉莉娅离开的神色，不由有些尴尬。 “她怎么总盯着我看？”高长河好奇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我的保镖，问她看着怎么样？” “她说……她很喜欢你！” “啊？” 高长河一脸红温，“那不行啊，我心有所属了，这样，我去和她解释一下。” 高长河刚迈步，就被苏曼音一把扯了回来。 搬完行李的高等，下车刚好看到这一幕。 不是吧，他小嫂子力气这么大。 怪不得能降服他哥呢，果然有手段。 “看什么呢？” 秦晓月也凑了过来，见到苏曼音将高长河拉到身边，情不自禁地吹了一个口哨。 高等又是一惊，慌忙将秦晓月拉回车上。 “你确定，那是你小妈？” 高等无语道，“你这也太二流子了吧！” 秦晓月顿时眼眶一红，“杨厂长，高等凶我！” 杨文俊一脸无语，就她那样的表现，高等这兵痞子，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早在厂里时就听说，高长河有个不着调的弟弟，在军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痞气很重。 看秦晓月招惹他，估计一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难听的说出来呢。 碍于面子，他正要开口说和几句，结果…… “不是，我也没说啥呀，你哭什么啊！” “你刚刚太凶了，俊美的脸都变形了。”秦晓月含着有节奏的哭腔，委屈道，“你害我伤心了。” 高等一愣，他听到了什么？ 一个姑娘，竟然因为他俊美的脸变形了，而伤心哭泣？ 这是什么逻辑，他的脸，在她眼里这么重要吗？ “好了，是我不对，行不行？” 高等柔声安慰起来。 杨文俊和车上其他人，顿时都震惊了。 “那，那你笑一个。”秦晓月擦着眼泪，请求道，“你笑起来跟小太阳一样，很阳光，很好看的。” 高等尴尬地扬起嘴角，“这样？” 车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手和脚，都好酸好酸啊。 众人把目光瞥向车外，结果…… “骗你的，我和她说，你已经有主人了，别人休想抢走！” 说完，苏曼音在高长河的脸上，浅浅地亲了一下。 她以为，周围没人关注。 结果一上车，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笑意。 高长河在车前愣了好久，这才平复情绪上了车。 哪知刚上车，就听见杨文俊带头起哄。 “高所长，恭喜啊，结婚一定要发喜糖呀！” “对对。” 另一辆车上，冯占好奇询问郝金健，国际友人怎么和苏曼音关系这么好。 郝金健将火车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杨莉莉在中间，又穿插地赞美了苏曼音几句。 冯占不由赞叹。 “果然高手在民间啊，这个苏曼音是个人才，确实可以破格使用。” 秦晓月挨着苏曼音坐着，但身后，正是高家兄弟。 “那个晓月啊，要不，你和高所长换一下座位吧。” 杨文俊在一旁好心建议着，“得让人团圆才是啊。” “不是我不愿意啊。”秦晓月无语地抬抬手，“你们看，是苏曼音同志，拉着我不放呢。” 苏曼音红着脸，“杨厂长，你就别拿我穷开心了，小心，我不给你做翻译哟。” “那可不行，我还盼着，你帮忙再谈下几百万的单子呢。” “我嫂子这么厉害吗？”高等转头看向老哥，“哥，你这真是捡到宝了呢。” 高长河白了一眼高等，但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得意。 “看来，咱妈说得不错，你呀，有点配不上我嫂子。” 高长河一愣，“咱妈和你说了？” 高等眉毛一挑，“那你以为，我为啥请假，过来帮忙？” 第062章 啥桃花都开 入住宾馆后，苏曼音才发现，高长河早就偷偷与冯占沟通好，将自己和秦晓月的房间，安排在了他和高等的隔壁。 “主要是为了日后好拍摄嘛。” 高长河笑着解释，苏曼音淡然一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展销会第一天上午有开幕式，苏曼音和高长河早早起床，带着仪器，赶去现场与电视台的摄像师会合。 秦晓月则赖床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在床上了，她的身体已经被软乎乎的床俘虏了。 苏曼音喊了几次，也没喊起来，索性让她睡个安稳的早觉。 梦里，她正和腹肌帅哥幽会着，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哎呀，不是说好了，让我和帅哥再……” 屋门打开，结果不是苏曼音，而是黑皮帅哥，高等！ “你怎么来了？你要什么？为什么这么看我？” 秦晓月夺命三连问，结果高等嘴角一扬，快速地回应了她。 “我哥和我嫂安排我等你，我给你送早饭的，之所以看你，因为……” 高等上下打量了秦晓月，贱贱道，“打扮得好特别啊！” 秦晓月一身水粉色的真丝睡衣，那是她昨夜在店里一眼相中的。 真丝睡衣裹着她的身姿，玲珑有致，她昨夜陶醉了好半天。 还自嘲道，这曼妙的身材，还不得迷倒一大片傻小子。 结果没想到，一大早被高等看了精光。 秦晓月慌忙关上房门。 高等一愣，接着门又打开，一只小手快速地夺过他手里的包子，然后砰地又把门关上了。 “有意思。” “第五十二届出口贸易展销会，今天上午正式拉开帷幕……” 苏曼音举着话筒，抑扬顿挫，十分自然地进行着开幕式的报道。 摄像机后面的工作人员，透过镜头认真拍摄着，时不时地竖起大拇指。 稿子是今早写出来的，苏曼音只是简单了捋了一遍，便直接就开拍了。 关键她一字为错，状态还自然，清新，这真是天生的电台主播啊。 高长河站在一旁，看着心上人侃侃而谈，心里的自豪，慢慢浮现在脸上，成了不值钱的笑。 拍摄工作一遍完成，电视台的同事纷纷点赞苏曼音。 “太牛了苏曼音同志！” “没有，还是你们的稿子写得好，我记得也顺！” 能够提前结束的拍摄任务，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很高兴。 接着便是补拍几个展销会的产品交易镜头。 “既然不需要我入镜，那我就去纺织厂那边看看了。” 苏曼音和同事挥手告别，高长河紧随其后。 摄像师又看了看镜头里的苏曼音，“可惜了，她若是来电视台，该有多好。” “苏！” 苏曼音刚挪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转过身一看，莉莉娅竟然带着一群老外，奔她而来。 高长河吓得，慌忙躲到苏曼音身后。 这些老外他不怕，而是怕莉莉娅，真的看上自己。 “就是她，那些好东西，就是苏卖给我的。” 苏曼音起先以为莉莉娅受人挑唆，来找后账，不成想，是给她带客源的。 几人围着苏曼音，央求再介绍一些好产品。 苏曼音笑着回应，“没问题，今天，我就给大家做向导！” 展览会里有礼仪向导的，但大家还是选择，相信苏曼音。 昨晚，苏曼音早就对展销会布局进行了了解，所以当人们提出想要采购的东西时，她都能第一时间指出来。 服务台里，此次展销会的负责人耿乐乐，见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指引着一群外宾，还以为是自己的工作人员，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来参展的。 “姑娘，你对展会这么熟悉？” 苏曼音转头，看到一个打扮知性的女人，正一脸真诚望着她。 “哦，我之前看过布局图。” 见到她胸前的工作证，是服务台的领队，便笑着解释道，“这几个是我的外国朋友，所以帮忙指引一下，没打扰到你们吧。” 耿乐乐摇摇头，“怎么会，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耿乐乐真诚道，“我是服务台的领队耿乐乐，不知道姑娘你怎么称呼，是否有时间来服务台帮忙？” “苏曼音，耿队，暂时没有时间，不过……”苏曼音犹豫道，“或许下午我会有时间的。” “好，那下午我等你。” 耿乐乐走远，高长河凑了过来，略有些心疼地关心道，“曼音，这样会不会太忙啊！” 苏曼音点点头，“忙是肯定的，不过服务台可以接触更多外宾，还有展位信息，毕竟这次出了出口，国内的合作，也不能忽视。” “所以忙点，但值得。” 苏曼音转头冲莉莉娅笑道，“莉莉娅，走，我带诸位看看更多好东西去！” 看着苏曼音带着外国人离开的背影，高长河心底对苏曼音，除了自豪，又多出了许多的心疼。 秦晓月和高等也来到了展销会，不过他们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奔去了食品区。 甚至直接开启了试吃模式。 “哇，这个辣条，竟然比我吃过的还辣！” “嘿，这个蜂蜜小蛋糕，怎么这么香啊。” “这是什么？怎么好像奥利奥呀！” “这是夹心饼干！”高等笑着解释道，“奥利奥是什么？没听过呀！” “没事儿，早晚你会知道的。” 秦晓月一脸狡黠，高等眉毛一挑，心说，这是惠城，还有比惠城更新鲜的东西？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这时，有人送上了一个花生酥糖。 “尝尝吧，我们厂的新品，很受欢迎的。” “再受欢迎也不行啊！”秦晓月苦笑道，“小命要紧呀。” “啊？啥意思。” 推销人员不解，秦晓月只好哀叹。 “我这辈子碰不了花生的，因为，我花生过敏。” 一旁的高等听了，顿时眼冒亮光。 “这么巧，我也花生过敏呢！” 秦晓月伸出一只拳头，横在高等胸前。 “兄弟，庆祝被花生抛弃你我，在茫茫人海里重逢吧！” 高等愣了一下，旋即也有样学样，鬼使神差地也抬起一只拳头，和秦晓月磕了一下。 “他俩该吃药了吧！” 高等个子高，身材好，相貌也出众，瞬间在展区的少女所吸引。 就连试吃，都对他格外有优待。 秦晓月不由感叹，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都是看脸的世界。 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的外国人，用蹩脚的中文，说要和高等合影。 秦晓月慌忙撮合二人，自己主动当了摄影师。 照片拍完，外国人还亲了高等一口。 “唉，外国人的礼仪真是费解。” 高等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好在是个男的，若是女的，我都成流氓候选人了。” 秦晓月好笑道，“男的不更恶心？” “怎么说？” 高等一脸懵，“这不是外国人礼仪吗？” 秦晓月撇撇嘴，“高等同志，恭喜你，那个外国男人，他对你很有好感，是那种……” 秦晓月将高等招到近前，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断袖你知道不？” 高等脸色瞬间不好了。 脸色愈加黑沉下来，转身便往外逃。 “不是，你去哪儿啊？”秦晓月在后面狂追，“不能破坏中外友谊啊！” “我去卫生间，好好洗脸！” 秦晓月听到这个答案，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高等，还真是单纯可爱的大直男啊。 第063章 终于找到你 苏曼程本来打算起身去惠城，车票都买好了，结果赵淑霞和苏震说，要他参加苏妙玲的婚事。 “这是你妹妹的婚礼，你怎么能缺席呢？” 苏震阴着脸，赵淑霞也拉着苏曼程的手臂，规劝道，“你爸为了参加妙玲的婚礼，都提前出院，现在还拿药顶着呢，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请假！” “我……” 苏曼程好想告知父母真相，可他看到父亲苍白的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好，我参加婚礼，行了吧！” 苏曼程想的是，贸易会有十五天，而苏妙玲与孙天宇的婚礼在后天，应该还来得及。 结果苏妙玲说最好的圣豪饭店，婚宴排到八天之后，家里人也就依着她，又延期了八天。 接着，又说礼服赶制出现问题，最后又延迟了三天。 终于婚礼结束，苏曼程赶上火车，一路南下，可人赶到惠城时，展销会已经结束了！ “该死，苏妙玲一定是故意的！” 苏曼程连忙买了去海城的车票，他一定要追上苏曼音，查清一切真相！ 彼时，苏曼音和闺蜜秦晓月，刚好下了火车。 乔红等工友代表，早早在火车站等候着。 甚至机械厂的职工也来了。 不同于纺织厂围着苏曼音，他们围着的是秦晓月。 因为秦晓月的粤语，他们竟然和广东一家机械厂，达成了合作。 仅仅第一笔订单，就一百万人民币。 “主要还是咱们的产品过关，不然，就算我巧舌如簧，也谈不成生意不是。” 秦晓月难得谦虚，但在机械厂来看，这就是她的功劳。 两人被簇拥着出了站，倒把杨文俊、郭守刚两个厂长给冷落了。 不过两人并不在意，他们也高兴得很。 “哎哟，老郭，你说我这几百万的订单，还有之前的任务计划，可咋完成呀！” 郭守刚瞪了一眼杨文俊，“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记得苏曼音在火车上咋说的吗？趁着还有红利，加快发展，积累财富，然后再求新求变，不然十年之后，咱们都得破产！” “知道，居安思危嘛。” 想起苏曼音讲解的那些理论和国外案例，仿佛那便是纺织厂的未来一般。 他要回去好好研究，如何学会转型升级，如何让纺织厂，立于不败之地！ 苏曼音刚出车站，便有一辆皮卡车出现在眼前。 “不是吧，高长河速度这么快吗？” 秦晓月愣住了。 他们明明搭乘一列火车回来的，途中他下车去了市里送设备，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到了海城呀。 等车门打开，两人才发现，原来是高长河的姐夫冯大军。 “长河给家里打电话了，让我来接两位功臣。” “那就辛苦姐夫了！”秦晓月顽皮地称呼着。 两人上了车，和两个厂子的工友挥手告别。 “先去饭店吧，估计都在那儿呢。” 苏曼音提醒道。 走了这么久，她还挺担心，饭店是否正常运营着呢。 等到了饭店之后，看到一片井然有序，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妈，你们回来了！” 周卫民笑着迎了过来，“怎么不先回家歇歇。” “坐的卧铺，躺了一路，也该运动运动了。” 苏曼音笑着回应。 大花和小旭见到两人回来，也屁颠屁颠地围了上来。 秦晓月立即掏出，在展销会上买的零食，分给两个小孩子。 两人没有在征求父亲母亲的意见，直接接过来好吃的，笑着说谢谢。 苏曼音将栾玉来喊到身边，递给他一个报名表。 “这是市里电视台新闻招聘，要求一个会手语的播音员，你去试试吧。” 栾玉来一愣，挥手表示，自己习惯在饭店了，不想离家太远。 “这是一个机会，你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栾玉来犹豫，一旁的刘波凑上来。 “玉来，你就去吧，我要有你这张脸和身材，才不在这里端盘子呢。” “刘波儿，那你想干啥！”苏曼音瞪着刘波，“还想上天不成！” “小姨，我就说说嘛。”刘波拍了一下栾玉来的肩膀，“听小姨的，绝对错不了。” 秦晓月给孩子分完东西，又给孙久玲和张翠华分了围巾和衣服。 “哇，好漂亮啊，这，这能穿出去吗？” “这有啥不能穿的二嫂。”秦晓月拉着孙久玲来到周卫民面前，炫耀道，“二哥，你看嫂子漂亮不？” 周卫民红着脸笑道，“漂亮。” 孙久玲害羞地捂着脸，她真没想到，周卫民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 “我得好好留着，等过年再穿！” 张翠华珍惜地收好衣服，却被秦晓月又扯了出来。 “现在就穿，”她又扯出一套衣服给张翠华，“这个大红的，留着过年穿！” “哎哟，晓月，你这……得花多少钱啊，不成，我得给你钱！” “不用，真没花几个钱，还没你们的工资高呢。” 张翠华和孙久玲一愣，“那么高吗？” 这下轮到秦晓月愣住了。 她转头望向周卫民，“二哥，你不会徇私，给二嫂开了上千的工资吧！” 几人说笑着，刘波将苏曼音拉到一旁，而后将那张字条递给了她。 “小姨，这是一个文身的人留下来的。” 苏曼音见到字条，顿时心里一震。 果然，她失去的记忆，是有问题的。 她来到派出所，又是王连山接待了她。 “那个长河所长还没回来，不过我们乔所长在。” “乔所长？” 苏曼音想起来了，之前因为意外受伤，在家修养的正所长。 正说着，乔垒拿着文件走出来，见到苏曼音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迎了过来。 “你是苏曼音同志吧，电视里见过你呢。” “乔所长你好，你的记忆力真强。” 苏曼音微笑着打招呼。 “怎么，来找长河？他晚上应该差不多能到。” “行，那我晚上再过来吧。” 乔垒见苏曼音神色不对，便又补了一句。 “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苏曼音脚步一顿。 “乔所长，有人提醒我注意安全，我不知道，这算是威胁，还是真的有危险临近？” 苏曼音直接取出字条，乔垒接过来一看，突然眼前一亮。 “你可知道，这人的样貌？” 苏曼音也问过刘波，便将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尤其他有纹身的事情。 “看来真的是他！” 乔垒眼神坚定道，“之前我们抓捕一个偷贩桐油的贼，结果被他跑了，我们查到留下的收据字样，就是这个人。” “他叫李华！你，认识他吗？” 苏曼音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正在这时，派出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曼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064章 苏醒的记忆 苏曼程见到苏曼音的那一瞬，眼眶就红了。 他直接上前将苏曼音抱住。 “曼音，哥哥终于……” 话还未说完，他的手臂被苏曼音抓住，腹部被苏曼音的膝盖顶住，整个人呼地便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曼音，你……” 苏曼音愣愣地望着苏曼程，突然一段痛苦的记忆，窜进她的脑海。 “苏曼音，你才是村姑，是你父母糊涂，将你我抱错了，你还我这二十多年的好生活，还给我！” “你若是还有自尊心，就自己离开这里！苏曼程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 “孙天宇也是我的未婚夫，你，滚回你的乡下去！” 苏曼音的脑海里，一个邪恶的嘴脸，指着她侮辱着她。 她来到海边痛哭，她很伤心，她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可亲生父母不在了，她能去哪里呢？ 她正犹豫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只黑手伸向她。 她就这样，被人一把推下了海。 接着便是窒息的痛苦。 而后苏醒过来，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 他问她情况，她却不想回应。 他问她的家人，她哭求着希望男人，给她一个家。 男人犹豫，她却以死相逼，最后只能点头应下此事。 可她与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有记忆都回来了，苏曼音才发现，自己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哥哥，你是哥哥。” 苏曼程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来到苏曼音近前。 这一次，苏曼音主动拥抱了原主的哥哥。 因为回来的记忆里，他是她最大的依赖。 “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对不起曼音，是我来晚了。” 乔垒问苏曼程，是否认识李华。 苏曼程点头，“可是李华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苏曼程说，他把李华的女儿园园接到其他地市医院。 “这样苏妙玲就没有了威胁手段，李华也愿意弃暗投明。” “可我们约定再见面，一同去警察局告发苏妙玲时，他人却失踪了。” 乔垒眉心一皱，“那就麻烦了，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恐怕无法抓捕苏妙玲。” “我会在这里，守护好曼音，不让她再受到伤害的。” 苏曼程认真道。 很快关于苏曼音和周德昌假结婚的事便传回了周家，周德顺和周卫强又来闹。 “既然你和我哥是假夫妻，那抚恤金和房子，就给还给我们周家！” “对，赶紧搬出家属院！” 王桂花躲在一旁，这一次，她没有发声。 机械厂的工友，都说苏曼音和秦晓月是他们的恩人，救活了机械厂，若是她来闹事，恐怕以后就别想在机械厂混了。 “二德顺，即便我与周德昌大哥是假结婚，那房子和抚恤金，也轮不到你拿！” 苏曼音将信封和房照，直接拿到周卫民手里。 “周德昌有儿子，抚恤金只能他拿着！” “还有，周卫民是纺织厂职工，这个家属院，也只能归他！” 周边邻居也附和着。 “就是，这是纺织厂家属院的房子，你个机械厂的，在这里叫嚣什么！” “他不是我们机械厂的，我们不认他！” 有机械厂工作的职工，对周德顺父子也是一脸嫌弃。 周卫民攥着房照和抚恤金，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从一开始，小妈苏曼音，就想着为他守住这点家产，可他…… 北方冬月，天气寒冷得要命，可周卫民此刻，心里却燃烧着熊熊烈火。 “妈，无论你与我爸是不是真结婚，我周卫民都认定你了。” 周卫民将房照和抚恤金重新塞到苏曼音手里。 “既然这房子和抚恤金我说的算，那我愿意交给苏曼音同志！” “周卫民，你脑子坏掉了！” 周卫强上前去推周卫民，结果孙久玲直接拿着扁担冲了过来。 “周卫强，你敢动我家卫民一下试试！” 见到孙久玲发火，周德顺、王桂花都愣住了。 周卫民拉开孙久玲。 “二叔，卫强哥，做人得讲良心，小妈帮着周家富裕，带领纺织厂、机械厂接了大订单，她何曾贪了周家、纺织厂一分一毫了？” 苏曼音心里有些虚，毕竟一开始化缘，她和秦晓月拿了不少职工的恻隐之心。 “就是啊，你们三天两头的破坏，可小妈啥时候报过警，就你们做的那些事，早就够蹲笆篱子的了。” 周德顺和周卫强顿时熄了火。 正闹着，赵乾和杨文俊，还有高长河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谁在我们纺织厂家属院闹事！” 周德顺和周卫强吓得，慌忙地低下头。 高长河来到苏曼音身边，低声关心道，“没受伤吧？” 苏曼音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一旁的苏曼程见到高长河，笑着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曼音的哥哥。” 高长河立即还了一个微笑。 “没有闹事，就是一些家里误会。” 王桂花笑着解释，她刚要拉着丈夫和儿子逃离，结果却被汪其方拦了下来。 “等等，有件事得和你们核实一下。” 汪其方冷着脸，严肃地问道，“是你们和秦晓月同志说，周卫东牺牲的，对吗？” 两人一愣，嗫嚅道，“啊，是啊，部队电话是这样说的呀。” “那抚恤金是从哪里领的？” “呃，也是部队吧……” 见周德顺犹豫，苏曼音顿时皱起眉头。 “赵主任，难道周卫东的事，有什么问题？” 赵乾严肃地点点头。 “从街道民政上，根本没有接到发放周卫东抚恤金的文件。” “我们也和武装部同志对接了，周卫东同志，根本就没有牺牲。” 消息出来，周围人都炸锅了。 秦晓月更是懵逼了。 “不是，人没死，为啥说死了呢？” 秦晓月望着周德顺，“还有那笔抚恤金，一千块呢，你们咋弄来的！” 周德顺躲闪，结果被周卫民一把抓住。 “二叔，到底咋回事，我三弟到底是生是死！” “周德顺，你可知道，你这可是诈骗行为！” 高长河严肃道，“这里不愿说，那咱们就去派出所，怎么样？” “我说，我说！” 一听要去派出所，周德顺便直接认怂了。 他将所有阴谋，和盘托出。 原来周卫东回家成亲前，就已经对部队领导家千金有想法了。 无奈，周德昌说秦晓月是个好姑娘，而且之前都已经见面，定下婚约，不能改。 于是二人硬着头皮领了证，仓促办了婚礼。 周卫东到了部队，发现领导家千金对自己也有意思，便想了诈死的法子。 等秦晓月伤心改嫁，到时候房子还能回归周家。 为了补偿，所以周卫东拿出一千块钱。 “卫东还是很体恤晓月，没有和晓月洞房，这点，晓月可以作证的！” 秦晓月一脸无语，她作证个屁。 敢情原主一直守的活寡呀，这是什么人间悲剧啊，咋就可这原主一个人霍霍呀！ 第065章 我是他妈妈 事情有些棘手，一边是寻找迫害苏曼音一家的关键证人李华，一边是处理秦晓月被周卫东骗婚的荒唐事。 “当然先抓杀人犯呀，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秦晓月在派出所会议室，义正言辞道，“反正周卫东那个渣男，我也不想要了。” 众人觉得有些道理，但苏曼音却不认同。 “李华失踪，没有凭证很难入罪苏妙玲。” 苏曼音分析道，“何况寻找李华，我们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先去部队，拆穿周卫东的事情，给晓月找回公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是军婚，也是受法律保护的。” 苏曼音拉着秦晓月，“即便他诈死骗婚，又重婚，那也得有个了断，放你自由才是。” 周卫民也坐在一旁，从听说周卫东还活着的消息那一刻，他就心里憋着火。 他没想到，家里引以为傲的兄弟，竟然干出这样的缺德事。 “我和你们一块儿去部队，我都要问问，他周卫东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竟然连父亲去世，都不回来看一眼！” 苏曼音理解周卫民的心情，“可是你去了，大花和小旭怎么办？” “没事儿的，有刘波和玉来呢，再不济，还有乔红他们，总有办法。” 怕苏曼音顾虑，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我和久玲商量过的。” 苏曼音点点头，这个周卫民，终于知道和媳妇儿商量事情了。 搜查李华的事情，就交给乔垒和小王他们了，高长河不放心苏曼音去部队。 想着自己对部队还熟悉些，便主动请缨，做护花使者。 一行人坐火车，又转汽车，终于来到了周卫东驻扎的部队，结果他们刚到军区大门口，竟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等？你怎么在这里！” 高长河远远地就望见，一身军装的弟弟。 高等也愣住了，尤其看到哥哥身边，还有苏曼音和秦晓月两个姑娘，便提着行李包，小跑地奔了过来。 “哥，你们怎么知道，我调到这里当副营长了。” “副营长？”高长河瞪大了眼睛，“你在部队才多久啊，升得这么快。” “这不是又立功了嘛。” 高等冲欢喜地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话说，还得感谢嫂子呢。” “我？” 苏曼音应完，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唐突了，立即红着脸不在言语了。 “那个莉莉娅啊，告诉我，有人联系她卖军事机密，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个间谍团伙。” “这么刺激呀，”秦晓月听得很感兴趣，“这个年代，还有间谍。” 苏曼音白了一眼，“那个年代都有间谍的。” “你们来部队，啥事啊？” “没什么，来找我死去活来的丈夫。” 秦晓月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却搞得高等一头雾水。 “啊？” 几人跟着高等一同进了部队，顺便也将事情讲了一个大概。 “不是吧，这个周卫东胆子也太大了，他还是人吗？” 高等一脸正义，一旁的周卫民听了，脸色愈加难看。 高等报道后，直接和众人直接来到周卫东所在的营部。 在部队找人一点不难，而且高等还发现，这个周卫东，竟然已经是连长了。 好巧不巧，就在自己的营部下面。 他直接和营长段正义说明情况，段正义一脸不敢置信。 “不会吧，他可是……” 高等一脸好奇，“段营长，这里可是部队，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违反纪律，违法违规呀！” 上一秒他还义正言辞，下一秒…… “说说看，他是谁的女婿？” “他是团长独孤庆国的女婿。” 听到这个名字，高等不由转头望向兄长高长河。 “不是吧，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高等不禁感慨，“当初独孤如菊诬陷我哥，结果现在又来抢我好友的丈夫，真是……” “你别真是了，谁是你好友。”秦晓月一脸不悦，“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哈。” “啧，秦晓月，你还想不想伸张正义了！” 很快，周卫东被人带来。 当他一进屋，看到熟悉的众人后，立即转身准备开跑。 好在高长河早就在地门口守着，直接断了他的退路。 周卫民直接冲了上去，一把薅住周卫东的衣领。 “周卫东，你还有没有良心，咱爸死了你都不回来，你怎么想的。” “二哥，你这是毁我，毁我你知道吗？” “毁你？活该你！” 周卫民直接揍了周卫东一拳，“你毁人家晓月一辈子，你咋不说！” 秦晓月凑上前，望着嘴角流血的周卫东，发现这人相貌确实不赖，而且和那次恍惚的记忆里，竟然真的重叠了。 看来原主，对周卫东确实是有感情的，所以…… “卫东，你既然不爱我，为何要娶我啊！” 秦晓月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你这个负心汉，耽误了我两年青春啊！” “我耽误你青春？”周卫东一脸不忿，“你爸妈每个月从我这里拿钱，我说什么了？” “他们拿钱，与晓月有什么关系？” 苏曼音冷冷道，“你是军人，竟然敢犯重婚罪，你可知，仅此一条，你这身军装，就得脱下来！” 周卫东盯着苏曼音，一脸不屑。 “你谁啊，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我是你妈！” 苏曼音高声道，“当妈的训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周卫东怔愣住了，“二哥，她……” “她说的没错，她就是咱爸娶的小妈，就是你的继母，她训你，你就该受着。” “你们想怎样？”周卫东冷冷道，“要更多钱？还是赔礼道歉。” “别急啊，人还没到齐呢。” 高等在一旁笑道，“你不关心，你的老岳父，和你的千金大姐来了，什么反应吗？” 周卫东愣住了， “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老儿啊，瞒不住的！”苏曼音语重心长道，“等亲家来了，我一并说清楚原委，至于怎么处理，我相信军区会给个满意的答案的。” 周卫东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人直接晕倒在地。 “嘿，该晕倒的该是我吧。” 秦晓月一脸不屑，她望向高等，怒气道，“看看你手下的兵，太能装了吧。” “啧啧，别担心，马上他就不是兵了。” 段正义一直未说话，光听这两人对话，就知道高等绝不是善茬。 终于等到独孤庆国与独孤如菊父女来了，哪知一进屋，第一句话竟是质问。 “是谁来捣乱了！” 苏曼音笑脸盈盈，缓步上前，一把拉住独孤如菊的手。 “你就是卫东宁愿重婚，也要娶的姑娘？” “你是谁！”独孤如菊警惕缩回手，“别瞎说，他怎么可能重婚！” “我没有说谎啊，因为……”苏曼音淡然一笑，“我是他妈妈。” 第066章 她，我要了 秦晓月掏出结婚证，当鲜红的钢印展现独孤家父女面前，二人不由震惊，他们竟被骗婚了。 “所以上次来的亲家父母……是假的？” 独孤庆国冲着周卫东怒吼，周卫东低头不语，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个修罗场。 “那是他的二叔和二婶，周卫东的母亲，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苏曼音淡淡道，“至于他父亲，不久前也走了！” 独孤如菊看到站在苏曼音身边的高长河，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和恨意。 若是当初他答应自己，如今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既然卫东不爱你，那你们就离婚吧！” 独孤如菊冷冷道，“我与卫东已经有了孩子，这是事实婚姻，你……” “呜呜，可怜我在家为他侍奉公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秦晓月的眼泪说来就来，很有节奏的哭声，直接钻进每一个在场人的耳朵里。 “这么多年的青春，流言蜚语，怎么一直离婚书，就解决了？” 独孤如菊一脸鄙夷地望着秦晓月。 “行了，少装模作样了，你说吧，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要他道歉！” 秦晓月硬气道，“我要部队为我做主，严惩他！” “你……” 独孤如菊一脸的怒意，顿时被慌乱代替。 苏曼音冷冷一笑，“没想到，领导家的家风，就是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啊，这是个好素材，我得回去好好写个稿件，报道报道！” “你什么意思？” 独孤庆国阴着脸，盯着苏曼音。 “曼音的意思是，她准备将您老的光辉事迹，写成报道，在市台，甚至省台报道！” 高长河挡在苏曼音前面，一脸严肃地盯着独孤庆国。 “我未来嫂子，可以使电视台的特约记者。”高等从旁煽风点火，“团长，我觉得有必要，宣传一下，咱们团如何公正执法，纪律怎么严明的好事迹呢。” 独孤庆国脸更黑了。 当初因为女儿的事，他做了手脚，逼着高长河提前复原，这是他军旅生涯里的污点。 如今站在高长河面前，他自己都觉得矮了半截。 “放心，部队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处理意见的。” 他转过头，对营长段正义命令道，“派人，先关了周卫东的紧闭。” “是！” 段正义立即派人，将周卫东带了下去。 独孤如菊见丈夫被带下去，气急败坏地指着秦晓月骂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村妇，就是来讹钱的，还装什么！” “这些年你们管卫东要的钱，还少吗？” “就你这样的村妇，白给都没人要！” 秦晓月不停抽泣着，转头冲向独孤庆国。 “首长，原来你们知道周卫东拿钱给他二叔封口，知道他重婚啊！” 秦晓月拉着苏曼音的手，“小妈，咱们还是走吧，咱们告不赢的。” “没事儿晓月，这里告不赢，咱们去省里、去中央！” 苏曼音硬气道，“我就不信了，法治社会，还能有人只手遮天！” “苏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 “独孤团长，请先管好你女儿的言辞！” 高长河再次维护苏曼音。 独孤如菊见状，更加气恼。 “好啊高长河，原来你看上人家的小老婆……” 啪 独孤庆国直接给了女儿一巴掌，独孤如菊怔愣地望着父亲。 “爸，你打我！” “我就太宠你了，才造成你这样跋扈的性格！” 独孤庆国一脸怒气，“你的大学，是白读了！” 独孤如菊委屈的眼泪直掉，“爸，我恨你！” 说完，一个人扭头跑了出去。 独孤庆国长叹一口气，来到秦晓月面前，“我们真不知道周卫东结过婚，那些钱，以为是他父母要的。”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秉公处理。” 事情很快有了结论，周卫东直接复原了，脱下了军装。 至于他与秦晓月的婚姻，自然也解除了。 原本苏曼音和秦晓月，想要追究重婚罪，但周卫民恳求，希望能放他兄弟一马。 最终，周卫东答应，房子归秦晓月，额外，再补贴两千块钱。 秦晓月勉为其难地签了同意书。 “果然，你们一家都是吸血鬼！” 周卫东愤愤道，“就你这样的女人，谁还会愿意要！” “谁说没人要，”高等站出来，义气道，“我就喜欢秦晓月！” 秦晓月一愣，转头看向高等。 “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有假，你就说，你愿意嫁不？” 秦晓月欢喜点头。 这样的黑皮帅哥送上门，傻子才往外推呢。 “看见没，我老公比你帅，身材比你好，职位比你高，你说气人不气人！” 周卫东一脸不服气，“少在这里演戏了，有能耐，你们现在入洞房啊！” 秦晓月心说，这个周卫东是个助攻啊，会说，多说点。 “洞房就洞房，到时候只有你岳父的酒，可没你的酒喝！” 当高等将结婚报告送到独孤庆国手里时，独孤庆国震惊了。 “你……和秦晓月要结婚？” “对啊，有问题吗？” 高等对这个团长，没有任何好感。 女儿奴没事儿，但你得引导女儿走正道呀。 这逼迫他哥结婚，有抢人家老公，这品德堪忧啊！ 独孤庆国知道他是高长河的弟弟，也不好再说什么。 高长河将高等与秦晓月准备结婚的事，通过电话，告知了家里。 孙玉敏高兴得不得了，催促他们快点回家办婚礼。 高长河则说，他们先在部队直接结了婚。 “高等说，要让独孤家看看，什么叫真正幸福婚姻！” 孙玉敏听到独孤二字，头一次赞成了小儿子的决定。 “好，你们在部队，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记住没有！” “放心吧妈。” 高长河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妈，我和曼音也快了！” 孙玉敏愣了一下，高兴地直接叫出声来。 “哎呀妈呀，长河，你和曼音抓紧回来，我这就订酒店。” “妈，我还在呢！” 高等撇嘴道，“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小瘪犊子，滚开，我和你哥说话呢！” 孙玉敏直接撅了小儿子，“长河啊，咱们去市里结婚，如何？” “听妈的。” 大婚开始，高等有些后悔。 他不该太冲动了，应该和秦晓月先订婚，再入洞房的。 这搞得自己……有点紧张呢？ 部队安排的一间带淋浴间的宿舍，给二人入洞房。 为了避免偷听嫌疑，两侧屋子都空了下来，不过过道里，夜里还是挤满了人。 高等把自己洗了两遍后，穿着秋衣秋裤，躲进了被子。 秦晓月披着外套，从淋浴间出来时，刚好看到高等正在练俯卧撑。 见他慌张躲起来，不由噗嗤一乐。 “高等，你这是干啥呢？提前演练？” “没，就是习惯，呵呵。” 高等害羞地坐起来。 都说女人是老虎，之前不觉得，如今一看，确实有些害怕。 秦晓月坐到床边，拿手指撩拨高等的胸膛。 “高等，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不然我娶你干什么！” 秦晓月手指继续在高等身上游弋着。 “我也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那一刻，就对你有好感。” 秦晓月继续说着情话，就是嘴里的口水有点多。 没办法，高等紧绷的腹肌，太撩人了。 “高等，关灯吧！” 高等“嗯”了一声，而后关掉了台灯。 黑暗里，一个温暖的唇，贴到了他唇边，慢慢地，将他俘虏。 翌日清晨，高等清醒过来，看到胸膛上熟睡的秦晓月，不由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原来洞房这么幸福，真好。 第067章 可怜的大姐 周卫东复原，留在老婆家，做了上门女婿。 他不愿回家，也不敢回家。 周卫民和苏曼音、高长河最后见了他一面。 “三弟，以后海城你还是别回来了，放心，我们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见你。” 周卫东不语，一旁的独孤如菊，更是阴着脸，直接摔上门。 “二哥……” “别叫我二哥了，我的三弟，已经牺牲了！” 说完这句话，周卫民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了。 几人回家后，高等和秦晓月纷纷派发喜糖。 “不是吧，小姨，你和高所长终于定了？” 刘波以为是苏曼音的喜糖。 苏曼音摇头，“不是我，是晓月和高营长的喜糖！” “小妈，你也该吃点肉了。” 秦晓月拉着苏曼音，害羞地说着荤话。 “你不知道，女人最好的滋补啊，就是男人呢。” 苏曼音一听，顿时脸上充血，满脸红霞。 派出所传来最新消息，李华找到了。 原来李华坠海后，被一个女渔民搭救上岸，因伤势严重，在家里休养了几天。 “我是听到你们再找人，这才想起，可能是他。” 女渔民喝着开水，一脸警惕地望着四周。 “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乔垒有些奇怪，这个女渔民怎么这么着急。 “那个同志，这里还需要你签一下字。” 王连山将笔录送上前，“签完字，就可以走了。” 女渔民放下水杯，接过笔在纸上快速地签上名字。 “周卫红？”王连山念道，“大姐，周卫民你认识不？” 周卫红一愣，心里正犹豫，突听到门口有人呼唤。 “大姐？” 周卫红转过身，看到多年不见的弟弟，慌忙又低下头。 “你认错人了，卫民……” “大姐！” 周卫民慌忙扑了过来，看到姐姐变得如此憔悴，心疼的眼泪断了线地滑落下来。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卫红抽噎着，“二弟，姐姐对不起咱爸啊。” “大姐，咱爸已经走了，你知道吗？” 听到父亲去世，周卫红一怔愣，片刻嚎啕起来。 “爸，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原来那次和丈夫回家探亲之后，回去不久，周卫红的丈夫便因病去世了。 只是死的有些磕碜。 是在一个出租屋里，一个女人怀里死的。 之后，她一个人在海上当渔民。 她没脸回家见自己的父亲。 当初父亲说，自己的丈夫靠不住，她不信。 结果自己落了这个下场。 “姐，那你的孩子呢？” 周卫民记得，当初姐姐来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 “没了，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周卫红流泪道，“我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所以你姐夫便有了外心。” 苏曼音站在一旁，听周卫红讲述自己的过往，心头不由对其感到痛心。 这个女人太老实了，老实得有点让人心疼。 周卫民带着周卫红，去了拜祭父亲。 苏曼音和高长河，还有苏曼程，随所长乔垒去见了李华。 李华此刻很憔悴，脸色苍白，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 见到苏曼音出现后，他也没有太大波澜，只是眼睛有些躲闪。 “苏曼音，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的和你的家人。” 苏曼音平静地走到李华近前。 “若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就把真相说出来吧。” 李华犹豫，苏曼程走上前。 “放心吧，园园由我照顾，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李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苏妙玲干的，是她杀的你的父母，也是她，逼我将你推下海的。” “可是，有证据吗？” 苏曼音担心的是这个，毕竟一个人指控，苏妙玲完全可以脱离干系，说他是冤枉的。 “有的，之前她给我的钱，我都用仔细收着，上面有她的指纹。” 苏曼音看向高长河，高长河摇摇头。 “纸币上的指纹，很难提取出来。” “还有收据，对收据！” 李华叫到，“之前她来买桐油，我担心她不付钱，让她写了一个字据。” “那个字据在哪里？”高长河追问道。 李华回应，“在园园的玩具娃娃里。” 苏曼程陡然一震，从随行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玩具熊。 那是园园亲手送给他的见面礼。 “你说的，是这个？” 李华见到玩具熊，眼睛又是一红，甚至还有一丝喜悦在里面。 “这个玩具熊是园园的宝贝，看来，她很信任你，不然绝不会将玩具熊，送给你的。” 苏曼程没想到，小姑娘早把证据，送到了他手里。 高长河和乔垒，立即从玩具熊里取出字条，上面果然有苏妙玲的签名——刘妙玲。 乔垒立即和上级汇报此事，并请求尽快与东海市公安对接，启动抓捕行动。 “警察同志，不如让我们先回家，和父母提前沟通此事。” 苏曼程担忧，这个冲击，会不会让父亲苏震再次病倒。 苏曼音理解他，表示愿意一同回去。 “我也想念他们。” 从原主的记忆里，苏曼音可以感受到，她对苏家父母的爱意，以及苏家父母对这个假女儿的真心。 高长河决定也要跟着去。 “我要保护你！” 高长河坐在饭店的椅子上，直愣愣地表白。 高等坐在一旁，都震惊了。 “大哥，老妈说你孔雀开屏，竟然是真的。” “那你还犹豫啥，麻溜和嫂子领证啊！” “你懂什么，大哥这是顺道去见娘家人呢。” 秦晓月在一旁揶揄道，“大哥，小妈可是东海市富家千金，你可要带点上档次的礼物才行呢。” “我和周德昌的婚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管我叫小妈！” 苏曼音不满道，“在部队那是扯大旗，在这里，以后别再叫了，再把我叫老了！” 话音儿刚落，大花和小旭拿着缓好的冻梨走过来。 “奶奶，吃冻梨！” 秦晓月憋着笑，“你看，大花和小旭可还认你当奶奶呢，你也好意思拒绝？” 苏曼音捡了一个冻梨，直接塞到秦晓月嘴里。 “就你话最多！” 第068章 怎么才发现 孙天宇刚回家，就见几个警察，押着苏妙玲走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爱人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带走她！” “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警察严肃地提醒着。 “妙玲，你说话呀！” 苏妙玲低着头，一脸死寂，半句话，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孙天宇上前阻拦，孙父孙母慌忙出来将其拉开。 等警车开走，孙父和孙母才将苏妙玲的罪行，悉数说给孙天宇听。 “什么，你们说，是她杀了曼音的亲生父母，然后又找人，去杀苏曼音？” 孙天宇不敢想象，他的枕边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看守所里，苏妙玲望着前来探望自己的孙天宇，一脸的冷漠。 “孙天宇，你知道吗？苏曼音宁愿嫁给一个老头，都不愿意嫁给你。” 孙天宇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回应。 “不过她也真是幸运，竟然还能改嫁给一个年轻的警察？所以孙天宇，你死心吧，你们这辈子，都没法再续前缘了。” “你爱过我吗？” 孙天宇淡淡的突然一句，让苏妙玲愣住了。 “我是问你，你，爱过我吗？” 苏妙玲咬着嘴唇，心虚地低下头。 她爱过吗？她是为了报复苏曼音，还是因为自己攀附富贵，还是真的…… 孙天宇双眼紧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才爱上的你，为什么又要离我而去！” 苏妙玲再次震惊，她抬头定定地瞪着孙天宇。 “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刚才爱上你！” “不，你在骗我！” 孙天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不会以为，我察觉不到，那一杯牛奶的苦味儿吧？” 苏妙玲崩溃地瘫在椅子上。 “所以你……” “对，在那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所以……” 孙天宇惨然一笑，“你为何这么傻，又这么狠呢？” “天宇，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苏妙玲无助地捂住脸，眼泪不住地淌下来。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孙天宇流着眼泪，缓缓起身。 “妙玲，明年清明，我会为你准备你最喜欢的百合花的。” 苏妙玲捂着脸，依旧在嚎啕大哭，不住地重复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可惜，错已经铸成，再多悔恨，都已于事无补。 苏曼音和高长河来到苏宅时，两人都很紧张。 苏曼音是凭借记忆找到地址，生怕一开门，露出异样，让苏家父母看出来。 高长河则真如秦晓月所说的，他真的是为了见岳父岳母来的。 门铃按响，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屋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欢欢喜喜地立在门口。 “曼音，你终于回来了！” 赵淑霞本来是笑着的，但看到苏曼音之后，一开口，声音还是哽咽了。 苏震立在一旁，虽然嘴角也在上扬，但明显的有些发抖，和局促不安。 “爸，妈，当你们担心了！” 苏曼音笑着打招呼，然后上前，给苏震和赵淑霞，分别一个拥抱。 “爸，妈，这是我对象高长河。” “叔叔阿姨好。” 高长河笑着打招呼，将手里的礼物往上一提。 “这是我带的一点心意，你们收好……”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苏震爽朗道，“听说你也是当兵的，在哪个军区啊？” 苏震直接将高长河拉进屋子，开始谈论起军队的事情来。 高长河这才知道，原来苏震之前也当兵的，后来受伤复原，才回来进入机关，如今算是退休状态了。 所以见到当兵的，他比谁都亲切。 赵淑霞将苏曼音领进屋来。 “你爸啊，这下可是有说话的了。” 一家人进屋，赵淑霞将苏曼音拉到自己的屋子里。 “曼音，你见过妙玲没有？” 苏曼音点点头，她与高长河来之前，去看守所见了苏妙玲一面。 苏妙玲见到她，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喊不公。 “妙玲已经悔过了，不过……” “妈知道。” 赵淑霞拉着她的手，眼睛湿湿道，“说实话，我对妙玲是有亏欠的心理，所以才事事顺着她的，可对于你……” “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女儿对待的。” 苏曼音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清楚。 她再次抱住赵淑霞。 “妈，我也的父母也没了，以后，就让我继续代替妙玲，好好孝顺你吧。” “不，你不用代替，你们都是妈的女儿，一直都是！” 晚餐，一家人围坐在一处，欢欢喜喜地吃着大餐，看着电视。 “曼音，这是我刚买的糖瓜，你回去的话，带在路上吃。” “谢谢大哥。” 苏曼音声音清越，苏曼程听了很是舒服。 “大学复读的事，我也帮你问了，只要明年九月，你通过他们的测试，就可以继续完H大的学业。” “真的？”苏曼音慌忙举杯，冲苏曼程敬酒道，“大哥，果然是个靠得住的好大哥！” “哈哈，曼音，你变了！”苏曼程欢喜道，“变得越来越社会了，不过，大哥喜欢！” 一家人正说笑着，电视里传来省台的新闻。 【曼城市电视台特约记者，海城县纺织厂办公室主任、机械厂副厂长，海城街道办宣传干事苏曼音同志，在第五十二届出口贸易展销会上，大格局，高觉悟，在完成开幕式宣传报道的同时，参与展销会外交事宜，成功帮助企业，签订一千万元的贸易订单，并开创了，火车上洽谈外贸业务的先河……】 一家人看到新闻，纷纷侧目地盯着苏曼音。 苏曼音也没有料到，怎么会这么巧，今天就播这个新闻呢？ 苏曼程在一旁憋笑，这是秦晓月特意打电话给他，告知他今日关注省台午间新闻节目。 原来是这个新闻啊。 “曼音，你真是长大了，竟然成了先进人物了。” 苏震老泪纵横，“若是……” “哎，高兴的日子，就不要再提难过的事了。” 赵淑霞慌忙打断丈夫的话。 “曼音，不如就回来住吧，家里的房间还空着呢。” 苏曼音笑着摇摇头，“爸，妈，我和长河商量了，准备年前结婚。” “我们的事业都在海城，所以……” “我们假期还是回来东海的。”高长河补充道，“希望二老放心将曼音交给我。” 苏震和赵淑霞对了一下眼神，举起酒杯。 “长河、曼音，祝你们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