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骗我替嫁?重生庶女嘎嘎乱杀》 第一章 好一个姐妹情深 农历十一月刚入冬,雪来势汹汹,整整下了五天,将天地全染为一片惨白,老人都说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武威将军府里。 手脚都被硬生生掰断的辛暖暖抬头看着面前高不可攀的女子,瞳孔地震,“姐姐?!” 她的姐姐辛知鸢竟没死! 可笑的是,她是为给辛知鸢复仇才嫁给霍琛的,现在辛知鸢好好站在她面前,辛暖暖这才明白这就是一场骗局,而她是被骗的那个! 想到自己恶事做尽,即便弄丢了她和霍琛的儿子宁儿,被霍琛赶去刷了十多年夜壶也没停止为辛知鸢报仇,她抬起皱纹横生如沟壑的脸,绝望地问:“姐姐,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当上太子妃,陪在那个男人身边! 当年辛知鸢跟还是三皇子的太子互许终身,但武威将军府只是个空壳,她这个嫡女在京城显贵眼中连根狗尾巴草都不如,宸妃娘娘自然不同意三皇子娶她。 为了能嫁给三皇子,辛知鸢在宸妃娘娘跟前发下毒誓,会帮三皇子除掉他的眼中钉,当时还不是贤王的清远侯霍琛,娘娘承诺她,她哪日事成,就让三皇子娶她。 回家后辛知鸢立刻假死,设计让辛暖暖以为是霍琛害死了她,辛暖暖果然信以为真,为了帮她报仇,嫁给了霍琛。 辛知鸢原本想让辛暖暖立刻毒死霍琛,可三皇子偏要赢过霍琛,她只能暗中帮三皇子。 昨日三皇子正式被立为太子,明日她辛知鸢就能成为梦寐以求的太子妃,而现在辛暖暖将发挥最后的一点作用! 想到这里,身穿缠枝牡丹锦缎裙的辛知鸢居高临下俯视辛暖暖,“好妹妹,我就算回答了,你这么蠢肯定也不懂,不过咱俩姐妹一场,看到你连条看门狗都不如,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早点送你上路吧,怕你黄泉路上孤单,我找好了人陪你上路!” 辛知鸢抬起莹白如凝脂的手轻拍两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被带了上来。 少年身穿一身廉价艳俗的绸缎长衫,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密密麻麻都是淤青和鞭痕。 他媚眼如丝,“老爷,夫人,只需一两,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儿! 辛暖暖猛地抬起扭曲的脖子,费力地转动,眼前这张脸跟霍琛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她颤抖着叫:“宁……宁儿!” 她嫁给霍琛三年后才生下宁儿。 大哥辛青云说霍琛这样的刽子手应该断子绝孙,辛暖暖于是把刚满月的宁儿交给大哥,大哥说会找个好人家养宁儿,结果他竟把宁儿卖进了窑子! 辛知鸢附在辛暖暖耳边,恶意地笑,“好妹妹,你儿子做到了你没做到的,他被千人骑万人上!” 辛暖暖抬起耷拉着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却空空如也。 “找你的杀猪刀?妹妹当了这么多年王妃,还是没改掉屠夫的习气,不过你先别忙着寻死,我还有个礼物给你!” 笑靥如花的辛知鸢又拍了两下手,极轻的响声,辛暖暖却觉得比黑白无常索命的声音还恐怖,她不敢看,可辛知鸢扯着她头发,她不得不看。 大哥辛青云把一个铁笼子推了进来,笼子里关着一头骨瘦如柴的狼,眼睛发着绿光,嘴里叼着一块还在滴血的肉。 在笼子的一角,还有个男人,身上的锦袍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他浑身都是血窟窿,身上的肉几乎被恶狼啃光了。 辛知鸢柔声说:“妹妹,没想到贤王还真把你装在心尖尖上,为了让太子放过你,他甘愿被囚禁在这么个铁笼子里喂狼,你很感动吧?噢,我想起来了,妹妹你最恨的就是他,谁叫他杀死了我!” 如果这会有人问辛暖暖,她最对不起的人是谁,不是成了兔爷的宁儿,是笼子里的霍琛! 她从新婚之夜就给霍琛下毒,日复一日,就连刷夜壶之后也未间断。 算算日子,她给霍琛下的那种慢性毒,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刻。她记得当初辛青云说过,霍琛毒发时会生不如死,所以霍琛才会被区区一个铁笼子,一头狼困住! 辛暖暖猛地窜起掐向辛知鸢的脖子。 只是没等她碰到辛知鸢的脖子,辛知鸢就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 辛暖暖伸出长满老茧的手,那手上裂开深如沟壑般口子的疼,她顾不上,脚断了的疼,她也顾不上,她眼里只有笼子里一动不动的霍琛,“霍……霍琛!” 辛暖暖爬得很慢,急得她吐出一大口又一大口的血,脸色也变得比外面还在飘摇而落的大雪还惨白,可她依旧往前,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能握住霍琛的手了! 辛知鸢指着宁儿,声音如鬼魅,“你去杀了笼子里那人,扎一刀给你五两银子。扎得越多,你得到的银子越多!” 一把匕首扔到了宁儿面前。 宁儿毫不犹豫捡起来,几步超过爬的艰难的辛暖暖,来到笼子里的霍琛跟前,刚开始他还怕那头狼,可看到狼压根不动,他一刀扎进霍琛胸口。 “宁儿,他是你爹啊!”辛暖暖嘶吼。 宁儿满心里想的只有扎一刀就是五两银子,抵他接五个客人。 这还是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他一两都赚不到,还会被揍得不成人形。 五两,十两,十五两,二十两……宁儿已经红了眼。 辛暖暖绝望地看着宁儿一刀刀扎霍琛,铁笼子里的血蜿蜒流了出来,她眼前都是刺目的红。 是她害得他们父子相残! 是她蠢到把辛家那些比恶鬼都可怕的人当亲人,才会变成这样! 辛暖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火上烤,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嘴,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她回到了辛知鸢假死那天,她腰间别着杀猪刀,刚要踏进武威将军府。 辛暖暖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如果有再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傻傻地为辛知鸢报仇! …… 艳阳高照,人声鼎沸。 稚童玩跳房子的笑声时不时灌入辛暖暖耳朵里,辛暖暖看着头顶也被罩上暖意的“武威将军府”五个大字,眼中恨意滔天。 “二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大小姐她……”辛知鸢的丫鬟金锭一句话没说完,哭成了泪人。 辛暖暖面容冷峻,一动不动。 金锭只能上前拉她,“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你赶紧进去吧!” 辛暖暖这才把视线从雄浑的“武威将军府”五个大字上收回来,上天垂怜,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三天前,她回村祭拜那个养大她的屠夫男人,今天她才回府,而今天也正好是辛知鸢入殡的日子。 这一世,她知道辛知鸢是假死,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辛暖暖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推开金锭,大步踏进了府里。 府里一片惨白,辛暖暖推开上辈子她推开过的那扇门,灵堂里的人马上嚎啕大哭。 辛知鸢的娘,武威将军府的夫人柳氏上前拉着辛暖暖的手,“暖暖,你姐姐她被清远侯当街调戏,不堪受辱死了!” 现在的霍琛还不是王爷,只是清远侯。 “是吗?”辛暖暖视线如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刀割向柳氏。 柳氏哆嗦了一下,小贱人这反应不对啊! 难道小贱人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不可能!她让车夫进京后不准停车,直接回府,辛暖暖不可能听到风声。 “暖暖,娘知道你和你姐姐比亲姐妹还情深,可事情发生了,你……” “坚强”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柳氏就被辛暖暖一把推开。 辛暖暖上前拿起辛知鸢的牌位,眉眼间一片冰冷,问道:“这就是我姐的牌位?” 柳氏干巴巴地说:“是……是!暖暖,赶紧放回去,你姐人都没了,你就让她安息吧。” “人死了是应该安息。”辛暖暖声音轻柔如蝴蝶扇动翅膀。 暖阳透过窗棂在棺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光晕,同样沐浴在暖阳中的辛暖暖刷地抽出腰间的杀猪刀,二话不说就砍牌位。 没人想到辛暖暖会这么做,直到武威将军辛坤大吼一声“孽障”,他的两个儿子辛青云和辛晋通才如梦方醒,上前抢辛暖暖手中的牌位。 辛暖暖一句话将他们定在原地…… 第二章 杀猪刀敲开棺材盖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找谁刻的牌位?这个半吊子连姐姐的名字都忘了刻,我刚才是好心刻上姐姐的名字!”辛暖暖无辜地说。 辛知鸢不是喜欢装死人嘛,那牌位上就应该清清楚楚写明,她辛知鸢是个死人! 本想上前扇辛暖暖的柳氏闻言讪讪地放下手,下一刻却眼神如刀,“你个睁眼瞎,怎么知道这牌位上没写名字的!” 前世的辛暖暖确实是大字不识一个,才会在眼前这些人说辛知鸢死了时,抱着没辛知鸢名字的牌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氏一提出让她给惨死的辛知鸢报仇,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同意柳氏放出流言,辛知鸢是她为了抢霍琛害死的,只因为柳氏说这样能不牵累武威将军府。 辛知鸢骂得对,前世的她确实是头蠢猪,可这世他们再想把她当猴耍,门都没有! “娘,你总说姐姐要是有亲妹妹,肯定也没有对我好,我的好姐姐自然教过我认字,你难道忘了?” 辛暖暖说的是实话,但她识字不是辛知鸢教会的,辛知鸢只会暗讽她笨,怎么教都教不会辛暖暖写辛知鸢三个字。 教会她识字的是霍琛,是那个被他们的亲儿子一刀刀捅死的霍琛! 想到霍琛,辛暖暖几步来到棺材前,一把掀开棺材盖。 “小贱人,鸢儿对你那么好,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让她安息,我打死你!”柳氏气得捶胸顿足。 辛青云也是恨不能宰了辛暖暖的表情,吼道:“辛暖暖,你还有人性吗!” 她就是太有人性,前世才会害了霍琛和儿子。 辛暖暖一脸伤心,“娘,大哥,你们误会我了。姐姐对我万般好,我是怕姐姐没看到我最后一眼没办法安心上路,才打开棺材,送姐姐最后一程,让她安心去往黄泉路。” 柳氏脸都扭曲了,小贱人不是死就是上路,要不然就是黄泉路,这是在咒鸢儿死啊! “鸢儿才没有……” 辛青云看出柳氏要说漏嘴,上前捂住她的嘴,又对她摇了摇头。 柳氏扒拉开大儿子的手,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她有办法收拾小贱人了! 辛暖暖立刻悲怆地大哭起来。 这真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柳氏对着辛暖暖右腿的腘窝就是一脚,“这么伤心,那就跪下哭!” 辛暖暖眼睛一闭,往旁边摔去。 柳氏这一脚踢空,咯嘣一声,她腿崴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与此同时,晕倒的辛暖暖还未来得及放回腰间的杀猪刀脱手,不偏不倚飞进了棺材里,擦过辛知鸢的脸,杀猪刀插进了棺材板里。 躺在棺材里的辛知鸢猛然坐起来,大叫着:“赶紧把我拉出去!我不想死啊!” 假装晕倒的辛暖暖眼里闪过一抹结冰的寒凉,她刚才拿着杀猪刀在棺材上面挥了好几下,辛知鸢眼皮虽然抖成了筛子,可就是不睁眼。 她还在想怎么让辛知鸢露馅,谁知道柳氏要把她踢倒,给辛知鸢跪下,她正好顺势晕倒,把手里的杀猪刀扔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辛暖暖想过把杀猪刀直接插进辛知鸢胸口,可那样太便宜辛知鸢了。 她要让辛知鸢比上辈子的自己还要惨! “姐姐,你为何装死!”辛暖暖吃惊地指着辛知鸢问。 柳氏一个眼神,二儿子辛晋通过来扶起辛暖暖,不由分说把她带走了。 灵堂里只剩下柳氏,辛坤,辛知鸢和辛青云。 柳氏埋怨辛知鸢,“你咋起来了呢!我们都在场,万不可能让小贱人的杀猪刀真杀了你!就差一点,就能让她答应帮你复仇,嫁入清远侯府了。” 辛知鸢现在心里还兵荒马乱的,她梗着脖子,“娘你说得轻巧,那可是杀猪刀,它朝你脸上飞过去,你能不动?幸亏我偏了一下头,不然我已经破相了,到时候就是清远侯真死了,三皇子也不会要我!” 现在辛知鸢的心上人还不是太子,只是三皇子。 辛坤沉声开口:“鸢儿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这个武威大将军能升到哪,就看鸢儿能不能当上太子妃,所以鸢儿绝对不能出事。 柳氏软了语气,“要不……要不就说你刚才是诈尸,找个道士来驱鬼,你继续假死?” “我不要!我怕辛暖暖的杀猪刀!” “你不假死,她怎么肯嫁进清远侯府?她不嫁进去,怎么帮三皇子做事?不为三皇子做事,他会娶你?怕是你连侧妃都当不成啊!” 柳氏偷瞄了眼辛坤,他这个武威大将军听着是个人物,可这是怎么得来的,他自己最清楚。 辛知鸢脸色难看,她不想承认,但娘说的是事实,可她绝对不要再躺进那口棺材,让辛暖暖用杀猪刀给她刮痧。 她抓起柳氏的手死死攥着,“娘,你这样……” 柳氏一瘸一拐地来了辛暖暖住的如春院。 这如春院是整个武威将军府最寒酸的地方,一走进这里,柳氏就觉得身上多了股子杀猪佬的腥臭。 此时的辛暖暖躺在床上,把玩着杀猪刀。 这杀猪刀是那个身为屠夫的男人留给她的,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才是她的亲爹。 屠夫爹把她养大到十二岁,突发疾病没了,没多久她现在的将军爹找上了门,也不知道他跟娘说了什么,娘带着她改嫁进了武威将军府,娘成了妾。 自从进了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说天天拿着杀猪刀太给将军府丢人,娘也让她把杀猪刀收起来,辛暖暖就不在人前举杀猪刀了,可不久后,娘就去世了。 重活一世,这杀猪刀,辛暖暖拿定了! “小姐,夫人来了。”辛暖暖的丫鬟五花进来禀告。 辛暖暖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前世她对不起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五花。 当年五花卖身葬双亲,在她即将被窑子的人买走时,辛暖暖买下了她,五花从此死心塌地跟着辛暖暖。 辛知鸢假死后,五花说她好像看到了还活着的辛知鸢,让她不要傻傻地为辛知鸢报仇,她却毫不犹豫把这事告诉了柳氏,几天后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在议论五花爬辛青云床的事。 五花因此成了辛青云的贱妾,总是一身伤,不久后小产,活生生流血而亡,当时整个武威将军府都充斥着血腥气,三天都没散去。 现在想来,五花眼里只有她辛暖暖这个主子,根本不可能爬辛青云的床,五花肯定是被陷害的。 辛暖暖暗暗发誓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五花再沦为辛青云的玩物,淡淡地说,“叫她进来。” 柳氏停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可她站在这里却浑身犯冷。 “夫人,二小姐在里头等着你呢。”五花轻声提醒。 柳氏抬手就给了五花一巴掌,“你个丫鬟敢催主子,找打!” 打完人的柳氏推开门,杀猪刀朝着她面门就过来了,她刚崴了脚,这会面对着飞过来的杀猪刀,瘫倒在地,另一条腿又是咯嘣一声。 “娘,你进门咋不打声招呼,害我手滑了。”辛暖暖赶忙过去扶她,朝着门外的五花挤了下眼睛。 五花只觉得浑身舒畅,小姐帮她把刚才那一巴掌还了回去,贼爽! 第三章 替嫁真相 “你!”柳氏余光瞄到半个刀身都插进了门板的杀猪刀,露在外面的刀身寒光凛凛,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不敢说了。 辛暖暖举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即便不是故意的,可女儿让娘受了惊吓,罪该万死!” 柳氏捂住胸口,“暖暖,娘不是怨你,可娘本来就有个心慌的毛病,你这一刀飞过来,娘心口疼死了!” 小贱人果然还是那头蠢猪,竟然要扇自己,不扇肿脸,她千万不要停! 辛暖暖却停住了手,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听老巫婆的! 前世,老巫婆明知道辛知鸢是假死,除了整天逼着她为辛知鸢报仇,还跟她要银子,让她帮两个哥哥升官,甚至给她下春药! 辛暖暖眼底闪过寒凉,以后她再也不会让老巫婆称心如意,迎接老巫婆的只有她手里的杀猪刀! “我不能扇自己。娘你对我比对姐姐都好,这会屋里就咱们两个做主子的,我要是肿着脸出去,那些碎嘴子的下人肯定得说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我不能让娘你背黑锅。” 柳氏一口气梗在喉咙眼里,上不去下不来,一脸菜色。 辛暖暖接着说:“娘,我虽然不能扇自己赎罪,但我这心里比被扇了一百巴掌还难受,明日我就去居安寺为娘你点长明灯祈福。” “不用。” 小贱人不能去居安寺,她得赶紧嫁进清远侯府。 辛暖暖擦了擦眼角,“娘,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一点不舍得让我做事,你比我亲娘还好。这些年来要不是娘你跟爹供我吃,供我穿,还教我怎么做大家闺秀,我早就饿死,骨头都不剩。” 柳氏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可哪里不对,她又想不出。 “还有姐姐,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紧着我,好东西只有一个,她总是毫不犹豫让给我。没有你们,没有将军府,就没有我的今天!” 柳氏直愣愣地看着辛暖暖,这些是她要说的词,怎么小贱人都说了? “你既……既知道你姐姐对你好,那你是不是……” “娘,姐姐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万不该抢着往棺材里钻。这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柳氏嘴里都是血沫子,辛暖暖这是咒鸢儿死啊! “对了娘,我姐装死到底是因为啥啊?”辛暖暖问。 “唉,清远侯不知怎么看上了你姐,来咱家提亲,你也知道那个清远侯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你姐嫁进去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一堆白骨。”柳氏说到这里偷瞄辛暖暖的脸色。 辛暖暖心里破口大骂,杀人如麻的是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辛家人,我家霍琛人好着呢,杀人如麻那都是误会,面上她紧张地说:“娘,那你让我爹去求皇上啊!清远侯再杀人如麻,也不敢不听皇上的话。” 柳氏只觉得肚子马上要炸开,辛暖暖不是应该问怎么帮助鸢儿吗,怎么她就是不说呢? “不行啊,他跟皇上求了赐婚的婚书。皇上一言九鼎,没得改了。” “那只能让姐姐委屈点嫁去清远侯府了,说不准清远侯没大家说的那样吓人。”辛暖暖一副那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的表情。 柳氏脱口而出,“绝对不行!” “为什么?” “呃……你姐姐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其实……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你替你姐嫁进清远侯府。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放心,清远侯要是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二哥豁出命去,也会给你撑腰!你也知道,我们是掏心掏肺对你好的。” 窗外这时吹进来一股诡异的阴风,刚才暖融融的阳光瞬间消失,屋里变得阴森森的。 前世,他们真是掏心掏肺对她好,不过他们是化身禽兽,用獠牙和利爪掏她的心,掏她的肺。 辛暖暖用力点头,又用力摇头。 柳氏心头升起一股无明火,“你不愿意?鸢儿对你那么好,你一点不知道……” “娘,我知道姐姐对我好,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而是皇上赐的婚,我要是替姐姐嫁过去,咱们将军府就是欺君之罪!我一个人死不要紧,可欺君之罪不是我一个人砍头就能了结的,将军府所有人都要被砍头,还要被诛九族啊!” 柳氏的心啊肝啊都钻心地疼,小贱人好狠毒,这是要把她们连同亲族都一锅端了,连根都不留。 她气冲冲地从怀里拿出婚书,“你能想到的事,我们能想不到?你压根不用担心那个,清远侯想娶的人是你!” 婚书在辛暖暖眼前翻飞,上面的字犹如一只只振翅的蝴蝶,没等她看清,就在她眼前飞走了,可就有三个字她看得清清楚楚,辛暖暖! 辛暖暖心里有根弦断了,原来霍琛从一开始要娶的人就是她,是辛知鸢他们为了利用她,才让她误以为霍琛要娶的是辛知鸢。 可为什么呢! 柳氏恨不能将军府里没她这个人,从来不让她抛头露面,她也确信在这之前从没见过霍琛,他为何要请皇上赐婚,娶自己呢! 辛暖暖平静无澜的心这会卷起了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让她几乎想立刻冲到霍琛面前,问问他为何要娶自己,好在她忍住了。 “娘,你刚才还说皇上是给清远侯和姐姐赐婚,这会又变成了我,你不能因为我不识字,就把我当猴耍!” 辛暖暖刷地把杀猪刀从门框里拔出来,又刷地从柳氏眼前挥过。 柳氏脸色白成了纸,腿肚子发软,“我没有,我真没有。” “那就是娘你年纪大,老糊涂了,我看你还是叫我姐来跟我说吧。”辛暖暖把手里的杀猪刀正对射进来的阳光,刀锋上的寒意更甚。 柳氏只觉得鼻子里都是猪肉的腥臭气,又想到辛暖暖说她老糊涂了,一股血冲到头顶上,她翻个白眼晕了。 “五花,把夫人的丫鬟红杏叫进来。”辛暖暖朝外面喊。 五花打开门,把红杏推了进来。 红杏尖叫,“夫人,你怎么了!” “我娘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辛暖暖照着红杏脸上就是两巴掌。 前世这个红杏仗着自己是柳氏的丫鬟,没少找由头扇五花巴掌,现在也该让她尝尝巴掌的滋味! 她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人只能她欺负,别人休想动一根汗毛,她就是这么霸气! “你敢打我!”红杏尖嚷。 “啪啪!”辛暖暖又送给她两巴掌。 “你……” 这次都没用辛暖暖出手,五花就给了红杏两个大耳光子,把这些年受的鸟气都使到了这两巴掌上。 红杏一句话不敢说了,爬起来就跑。 “站住!”辛暖暖厉喝。 红杏回头,看到辛暖暖不知从哪找出磨刀石正在磨杀猪刀,那声响吓得她跪下就磕头。 “小姐,我这就把你的那支玉簪子送回来,以后我再也不敢偷你东西了,但那都是大小姐让我偷的!她每回送你东西,过个几天就会让我偷回去,再用假的替换!” 杀猪刀果然有用,还杀出这样的意外之喜。 “你别怕,我不是要翻旧账,是让你把我娘一并带回去,再让我姐来一趟。”辛暖暖冷声说。 这一世,她还要嫁霍琛,但得他们来求她嫁! 第四章 换她毁好姐姐名声 “我马上照办,二小姐。” 红杏破天荒头一遭叫辛暖暖二小姐。 杀猪刀这么好使,辛暖暖很后悔当初放下了杀猪刀。 仔细想想,被叫母夜叉又如何,比亲眼看着亲生儿子杀了亲爹好多了。 “滚吧。”辛暖暖冷声说。 红杏拖着昏迷的柳氏,跟后面有鬼追一样跑了。 五花原地扭起了秧歌,“小姐,你好威武,你应该是武威大将军才对!” 下一瞬,五花又一脸担心,“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前五花每晚睡前都向菩萨祷告,祈祷小姐能厉害起来,没想到灵验了,可小姐霸气过了头,她在这里总归是外人。 “我自有应对。”辛暖暖笑意狡黠,勾了勾手指。 五花走过去,听了辛暖暖的话,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敢不敢做?做了,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留在这,你也留在这。不想做,我把你的身契给你,你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辛家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安稳生活。”辛暖暖让五花自己选。 五花豁出去地说:“小姐,我这就按照你说的去找人。” …… 柳氏离开辛暖暖的如春院,立马醒了,对着红杏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贱蹄子,你除了会勾搭汉子,屁也不是!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打板子,五十大板!” 这小贱人刚才嘴上没把门的,平时还明里暗里勾引辛坤,把自己这个夫人当死的,柳氏早想收拾她了。 等府里的老嬷嬷把红杏拖走,听到红杏的惨叫,柳氏才回了灵堂。 辛坤,辛青云和辛知鸢还都在这等着,只有辛晋通不见人影。 辛知鸢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同意替我嫁进清远侯府了吗?” “没……没有。” “你没用恩情压她?” 柳氏有苦说不出,她的词被辛暖暖抢去大半,她感觉自己一直在被辛暖暖牵着鼻子走,可这话她不能说,只能为难地回答:“我说了,她坚持要你当面跟她说。” 辛坤吹胡子瞪眼,“她以为她成将军府的天了?能的她!鸢儿,你就晾着她,我看将军府断了她的吃穿用度,她还敢不敢嘚瑟!” “我去。”辛知鸢恶狠狠地说,她没时间等了。 她要嫁进王府,就必须让辛暖暖四天后坐进清远侯府的八台花轿。 辛知鸢一走出灵堂,府里的下人都惊悚了。 “见鬼了!我怎么看到大小姐的鬼魂了!”说话的家丁狠拧大腿,疼得他成了窜天猴,差点窜上云霄。 “我也瞧见了!大小姐这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滞留阳间不成?” “你们啊,能想到鬼就想不到别的?大小姐这是假死,刚才过去的是大小姐本人,压根不是鬼魂!” “大小姐假死?为啥啊!” 辛知鸢脸黑成了锅底灰,该死的辛暖暖,她让自己亲自去找她,原来是想让下人们看到她是假死! 她踮起脚尖,往灵堂飘去。 “是真的鬼啊!”下人们都吓瘫在地上。 半路上辛知鸢又叫来管家,吩咐了他几句。 没一会之后,将军府外围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个个抻着脖子往门缝里瞧。 “是真的!武威将军府里真的死人了,可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院子里挂满白幡,外头连块白布都找不到的,死的是啥人啊!” “问门房!” 武威大将军府的门房身边围了一圈人,个个举着拳头,凶神恶煞,“说,你们府里谁死了?” “是……是我们大小姐,不过我……我们大小姐她菩萨心肠,黑白无常说我家小姐里这么积德行善,阳寿不该尽,我家小姐又醒了!” 门房说完,猛地把身后的门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用后背死死抵住门,又上来几个家丁一同把门栓放上。 “怎么样?”管家问门房。 “小的都照管家你说的说了。” 管家把话转告给辛知鸢,辛知鸢眼尾的桃花痣动了动,辛暖暖以为让下人知道她是假死,她就完了? 太天真了! 她只要几句话,就算她还活着,也没人会怀疑,她却不知府外却酝酿起了更大的危机。 货郎姚钱放下挑子挤进人群里,咣咣砸门,“开门,我来给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金锭送簪子!” “别喊了,武威将军府出事了,大小姐刚没,这会又醒了,哪个丫鬟敢在这时候买你的簪子,那不是等着被打死嘛!” “大小姐刚刚死了?扯淡!她的丫鬟一大早穿红戴绿出门,在我的货担子上看中了这支银制的蝶恋花簪子,还跟另一个丫鬟抢在一起,把我的银簪子弄坏了,非让我回家拿一支新的卖给她,还只准卖给她一个人。她是武威将军府的丫鬟,我不敢得罪,腿都快跑断了才把簪子拿来。” 姚钱从货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果然有一枝精致的银簪子,上头的蝴蝶仿佛要飞起来一般,蝴蝶的翅膀上还镶了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谁家死了主子,丫鬟敢买这么娇艳的簪子,那不是找死嘛!” “可刚才的门房明明说大小姐死了啊!” “你没听说她又活过来了嘛!我猜着她可不是阳寿未尽,黑白无常才不抓她,而是她根本就是假死!你想啊,她要是因积德行善才阳寿未尽,那前阵子香消玉殒的大长公主就不会死了,这京城可没人比那位做过的善事多,菩萨真显灵也应该保佑那位才是。” 围观的人纷纷觉得是这个道理。 “那里头这位为啥假死?” “我猜着八成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想借着假死掩盖过去,武威大将军好把她嫁给个门第低的男人。” “你是说武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搞破鞋!” “不然呢!你能想出更合理的解释?” 没人说话,所有人看着武威将军府的匾额都带着鄙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还是武威大将军呢!呸!” 人群里有个帽子压得低低的人挤了出来,在胡同里绕来绕去最后回了武威将军府,一路进了辛暖暖的如春院,摘下帽子,赫然是五花。 “小姐,成了!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说大小姐偷人,搞破鞋,她的名声完了!”五花觉得很解气。 对小姐不好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辛暖暖拿起杀猪刀,杀猪刀的刀锋映出她上翘的嘴角。 前一世,京城所有人都骂为了抢姐夫,害死了辛知鸢,让她名声尽毁,这一世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毁了辛知鸢的名声,看太子还会不会要她! 辛知鸢不知道她成了京城所有人嘴里的破鞋,正求辛青云,“大哥,小贱人最听你的话,你去同她说吧。你要是能让她同意嫁进清远侯府,我也好帮你在王爷面前请功,那样你最次也能升为城门侯,运气好能当上京县尉!” 辛青云早在被酒色浸淫成混浊的眼睛亮了两分,他早就当够了小小的城门尉,奈何他这个城门尉都是买来的,爹言明只有那一次,他根本没门路真的平步青云。 现在机会来了! “我这就去。我是她大哥,就不信她连我的话都不听!”辛青云一副“我出面,肯定没问题”的意气风发样子。 第五章 一百二十八担陪嫁 进了如春院的辛青云刚要推门,屋里传出一声又一声“嚓嚓”的磨杀猪刀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催命符,他不由得腿肚子发软。 辛青云咳了一声才喊:“暖暖,大哥来看你了。” “小姐,咱们真该养条恶犬,好这时候放出去咬门外那个。”五花的厌恶不加掩饰。 辛暖暖觉得上辈子的她死了是活该,谁叫她眼盲心瞎到无可救药,才会相信五花会爬辛青云的床,五花分明看不上种马辛青云。 “狗咬死他,狗是咱们养的,咱俩之中肯定有一个得受苦。为了个辛青云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辛暖暖眉眼间一片冰冷,辛家这几个除了辛晋通,有一个死的痛快了,她都是枉费了重生机会。 她要狠狠折磨他们,叫他们每一个都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让他们死! 五花嘿嘿笑着,“小姐,你又有啥损招?我愿赴汤蹈火,风雨无阻!” “损招?” “妙计。”五花是会看脸色的。 “你先放他进来,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小姐,你千万别忘了叫上我。” 辛暖暖微微蹙眉,前世这时辛青云还没强要五花,可五花对辛青云的厌恶明晃晃的,难道传闻是真的? 辛青云辣手摧花,府里所有丫鬟都遭了毒手! 辛暖暖眼里闪过杀意。 辛青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辛暖暖,他感觉脖子突然凉飕飕的。 辛暖暖拿出之前面对辛青云的态度,带着三分怯生生问,“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辛青云觉得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拿出了面对辛暖暖时惯用的高高在上,“我来是通知你,你必须嫁给清远侯,没得商量!你这杀猪刀,也赶紧给我收起来!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和爹护你周全,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好一个护她周全! 把宁儿卖进窑子,是护她周全? 把霍琛跟恶狼关在一起,是护她周全? 让五花当他的贱妾,动不动就打得皮开肉绽,是护她周全? 他护的只有自己的官途! 辛暖暖举起磨刀石上的杀猪刀,辛青云怂得捂住头,“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大哥!” 辛暖暖敢随时随地举杀猪刀,就是因为武威将军府听着霸气,但里头的男人个个都是怂包,就跟眼前的辛青云这般。 辛知鸢假死这事是家丑,他们怕家丑外扬,肯定不敢让用下人。 就算他们不怕家丑外扬,辛暖暖也不怕。 她举杀猪刀,学会的不只是杀猪! 辛暖暖一脸无辜,“我还以为大哥你是要没收我的杀猪刀,就想交给你,可看样子不是,那杀猪刀还是我自己收着吧。” 辛青云咆哮,“你别跟我抖机灵!清远侯,你嫁是不嫁!” “大哥,我也没说不嫁,只是娘一会说皇上赐婚的是清远侯和姐姐,一会又说是清远侯和我,我被搞糊涂了,所以才想让个明白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你肯定是明白人,你能告诉我吗?” 辛暖暖就如过往每一次那般,仰慕地看着辛青云,等着他告诉她真相。 辛青云一甩袖子,浑身透着股子优越感,“这事你问我是问对人了。赐婚确实有,但上面只说给清远侯和武威大将军之女赐婚,没说是你还是鸢儿。鸢儿想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你,又怕你不接受才想出假死这法子,她为了你真的牺牲太多了,你要感恩!现在告诉我,你嫁是不嫁!” 辛青云浑身最硬的就是他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还能让你感激涕零,上一世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辛暖暖垂下眼帘。 “大哥,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自然得嫁,再说那是皇上的赐婚,我哪里敢不嫁。” “算你识相!你一个庶女,能嫁给清远侯,你就偷着乐吧!” “大哥说得对,不过我想问问,我嫁给清远侯,爹娘给我准备好陪嫁了吗?毕竟我跟清远侯是皇上赐婚,最少也应该有一百二十八担陪嫁,再少会丢了咱们将军府的门面。” “一……一百二十八担?”辛青云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透心凉。 辛暖暖这是要把府里搬空啊! 这一世,辛暖暖一定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给霍琛! 他们都有皇上的赐婚了,万不该像前世那样坐一顶小轿子,偷偷摸摸进清远侯府。 “大哥,我也不想让你们这么破费,可少于这个数,你就算不在乎武威将军府的门面被损,但被人说对皇上大不敬,咱们的脑袋……”辛暖暖害怕地摸了摸脖子。 辛青云脖子更凉了。 辛暖暖又悄声来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羊毛就应该出在羊身上。” “我走了。” 辛青云大摇大摆回到厅堂,这会灵堂已经撤去,暖阳洒满厅堂,整个厅堂透着舒适的慵懒。 辛青云往中间一站,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说:“她答应嫁了。” “我就知道那小贱人准听你的话。你一向是咱们家说话最管用的。”柳氏一脸骄傲。 这么有作为的儿子是她生的,她能不骄傲嘛。 “大哥,谢谢你。”辛知鸢只把辛青云当成好用的棋子。 “大哥,还得是你。”辛晋通也在,他一脸崇拜,只是那崇拜多少带点言不由衷。 辛青云又说了陪嫁的事,不过他把辛暖暖说的理由说成是他想出来的。 辛坤一锤定音,“就按青云说的办,也该叫全京城人都瞧瞧武威将军府的风光了!看哪个还敢不把武威将军府放在眼里,把咱们当成破落户!” 柳氏眼睛跟抽筋一样。 辛坤举起巴掌,“收起你那小家子气,这节骨眼上你又抠搜的,我扇死你!” 柳氏躲在辛青云身后,“老爷,我不是那意思,而是一百二十八担陪嫁的不少银子,咱们府里真出不起。青云,娘说得对吧?” 辛青云扫了眼辛知鸢。 辛知鸢可不想让三皇子当冤大头,当即说:“大哥,咱们事情还没办成,这时候就让三皇子出银子,他要是因此心生不满,影响的是你的官途啊!我看不如先跟嫂子借些银子。” 周氏是辛青云的夫人,家里三代经商,当初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看不起周氏的出身,但都看中了周氏娘家的银子。 “事不宜迟,我这就找她借。” 辛青云大步流星离开,很有些做事的果决样子,可遇到个有点姿色的丫鬟,他就把人拉进了花园的假山后。 “大少爷,你好坏……啊!” 五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疾步回了如春院,气愤地对辛暖暖说:“小姐,叫你猜着了,大少爷真去找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真是倒霉,只有有事的时候,大少爷才能想起她。” 前世辛暖暖嫁进清远侯府,只带了一点陪嫁,柳氏也是让周氏出的银子,辛暖暖猜着这一世他们也肯定会让周氏当冤大头,才让五花盯着辛青云。 辛青云还真没让她失望,可辛暖暖不答应让周氏当冤大头! “五花,你认识周氏的陪嫁丫鬟吗?” 前世,辛青云在“嫖”上比之辛坤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有次他不长眼,想染指御史中丞的选房表姑,京兆府把武威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个匣子。 辛暖暖要让那个匣子现在就被找到,让周氏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五花点头,“我认识石榴,她正好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鬟,在大少奶奶面前说得上话。” “你这样……”辛暖暖交代了一番。 五花长了一双飞毛腿,辛青云还埋在俏丫鬟的胸口粗喘着,五花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第六章 佛堂抓畜生,人更畜生 春泥院。 周氏刚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红枣莲子羹,外面响起接二连三的尖叫,丫鬟石榴白着脸走进来。 “大少奶奶,不好了,有畜生溜进佛堂里了!” “赶紧请人抓啊!畜生要是冲撞了菩萨,可怎么了得!” 周氏信佛,她的院子里有个小佛堂。 “没听说府里哪个下人敢抓畜生。对了,二小姐!我听她的丫鬟说她杀猪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肯定敢,要不找她?”石榴小心提议。 周氏满心里只担心她的菩萨,没心思去想辛暖暖是个动不动举杀猪刀的母夜叉,找她来,辛青云肯定会发火,当即命石榴把辛暖暖请了来。 辛暖暖这次没拿杀猪刀,她进到佛堂就把门关上,只她一个人在佛堂里,她立刻按照前世从京兆府官差那里听到的,去摸佛龛底部。 外面的周氏请是请了辛暖暖,可让母夜叉和菩萨单独待在一起,她这心里很是不安,再加上佛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更不安。 “石榴,你不是说里头有畜生吗,这么安静能抓到畜生?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周氏上前推门。 “大少奶奶,不可!”石榴情急之下扯住周氏的袖子。 周氏目光凌厉,“为什么?” 石榴在她的逼视下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后背也湿透了,幸好五花替她解围。 “大少奶奶,按理来说抓畜生是应该闹出动静,可这里是佛堂,我家小姐是知道大少奶奶你敬佛,特意不弄出动静,不惊扰你敬重的菩萨。” 周氏推门的手收了回来,可还是埋怨道:“可这也太久了。” 五花上前拍了下门,“小姐,你快着点,大少奶奶等急了。” 佛堂的辛暖暖此时一脑门的汗,她把佛龛底部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摸了三遍,可压根没发现机关,难道前世的匣子根本不是藏在佛龛底部? 那是藏在墙壁里? 辛暖暖又去摸佛堂的墙壁,还把所有的砖都敲了一遍,却没有一块砖头是空的或者能动的,偏偏这时佛堂外的五花又催她,辛暖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快了。” “大少奶奶,你应该听到了,我家小姐说快了。”五花一脸淡定,其实她心里慌得不行。 小姐的语气瞒得了别人,瞒不过她,小姐绝对是遇到麻烦了! 菩萨啊,请你保佑小姐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周氏退到了一边,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佛堂的门还是没打开,周氏等不了了,推开门边的五花,“我得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畜生这么难抓!” 五花被推得趔趄后退,她站稳再要拦周氏,已经来不及了,周氏手放到门上刚要推,门从里面打开了。 辛暖暖从佛堂走了出来,整个人都沐浴在暖融融的暮色里,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整个人美得如下凡的仙女。 辛暖暖举高手里的癞蛤蟆。 “大嫂,你见过这么大的癞蛤蟆吗?” 周氏吓得连连尖叫,“快拿走!” “大嫂别怕,我把它拴起来了。五花,接着!” 辛暖暖随手一抛,癞蛤蟆在空中画了条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了五花手里。 五花一副财迷样,“这么大!卖给药铺,起码值半两银子!” 辛暖暖咳了一声。 五花举着癞蛤蟆往周氏的丫鬟们靠近,“你们帮我看看,这癞蛤蟆有五个年头吗,是什么品种?” 丫鬟们乱作一团,躲着五花手里的癞蛤蟆。 辛暖暖拿出找到的匣子,“大嫂,这里头是你珍藏的经书吧?那畜生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真是让我好找,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你瞧瞧是不是完好无损。” “这不是我……” 辛暖暖抓着周氏的手,不由分说把匣子塞进她手里,“大嫂,这里头就是你珍藏的经书,你赶紧看看。” 周氏只觉得手仿佛不是她自己个的,只能打开匣子,她刚要喊人,瞄到匣子里的东西,周氏脸色大变,猛地把匣子关上,肃着脸说:“这是我的匣子,多谢小姑子。” “大嫂可得把东西收好了,别被畜生偷走了,你还不知道呢。” 辛暖暖意有所指说完才收回手,喊五花。 五花提着蛤蟆跑回来,撅着嘴,“小姐,她们都不认识好东西!” “傻的是你!这只癞蛤蟆光占个体型大,其实没药用价值,药铺压根不会收。你以后擦亮眼睛,别把畜生当成宝。” 辛暖暖在五花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在五花的喳呼声中,两人走远。 周氏总觉得辛暖暖那些话是在说她,她拿着匣子回了屋里,门一关,颤抖着手打开匣子,周氏满脸都是苦涩的泪。 …… 走出春泥院的五花立刻把那只癞蛤蟆丢得远远的,用力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咦!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辛暖暖看着五花跟癞蛤蟆玩得挺亲热。 “还不是为了小姐你!你让我把大少奶奶的丫鬟支开,我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我不上,小姐你就没别人可用了。” 辛暖暖也觉得自己身边就一个五花真的不够用,她要想做成那些事,得多找些帮手才行。 五花又问:“小姐,你怎么在佛堂里那么久?” “东西不好找。” 辛暖暖当时真的想放弃了,好在她又仔细找了一遍佛龛,这次她打开底部的那个小抽屉,敲了敲,发现抽屉底部还有玄机,这才找到了那个匣子。 辛青云把那个匣子藏得真的太隐秘,怪不得前世京兆府搜了那么久都无果,最后对辛青云用了大刑,辛青云才说出了匣子的位置。 京兆府的官差带着匣子离开时,还在讨论藏在那地方真是绝妙,前世被辛家叫回来的辛暖暖恰好听到。 “小姐,你说大少奶奶这回真的能不给大少爷银票吗?” 五花听府里的丫鬟说,大少奶奶就是大少爷的摇钱树,大少爷要,她必给。 “希望她会。” 辛暖暖把该做的都做了,要是周氏还不醒悟,辛暖暖也帮不了她更多。 其实这事辛暖暖本可以不管,可这人她记仇,也记恩。 前世她把宁儿交给辛青云送人后,辛家人都夸她是为民除害,只有周氏偷偷找到她。 辛暖暖犹记得当时周氏的话,“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他亲爹多么罪不可恕,他是无辜的,你作为娘想自己儿子也不是犯罪。小姑子,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能轻松点,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一天是二月初二,屋檐下的冰柱比小孩的胳膊都粗,天地都是一片凛冽的白,辛暖暖抱着周氏放声大哭。 听说周氏后来被关进了杂草丛生的如春院,辛青云还禁止周氏生的两个儿子去见她,也不准两个儿子叫她娘,而是让他们叫赵姨娘母亲。 前世的辛暖暖就觉得周氏的下场跟那天见她有关,可她那时被猪油蒙了心,把辛家那些吸血蛭当家人,重活一世的辛暖暖想还这份情。 …… 离开温柔乡的辛青云进到春泥院周氏住的屋子,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关关,我没本事啊!” 第七章敢掐大嫂脖子?砍掉手指没商量 关关是周氏的乳名,辛青云总是这么唤周氏。 以往周氏觉得那是辛青云把她放在心尖上,可她现在明了,他是把自己当摇钱树! 辛青云比粪水更肮脏恶臭! 想到辛青云每回来这么一巴掌,自己就屁颠屁颠跑回娘家要银票,嫂子们当着面就奚落她这盆泼出去的水忒不是玩意儿,只知道回家打秋风,周氏语气冷硬,“说吧,这回要多少?” 辛青云怔住,今天的周氏太不一样,可对官途平步青云的渴望让他没细想,开口说:“先给我一万两吧。” 周氏冷嗤,辛青云上下嘴皮一碰就是一万两,他何曾想过自己经历了什么,才从娘家要到银票,而且娘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石榴,把匣子拿来。”周氏咬牙说。 辛青云以为周氏说的是盛银票的匣子,可当周氏接过匣子,又把匣子扔到他面前,匣子里头的东西掉出来,除了女人的肚兜就是女人的青丝,辛青云如遭雷击。 周氏怎么会找到这个匣子! 周氏声音比黄连还苦,“夫君想要银票,先解释一下这些东西!” 辛青云霎那间凶相毕露,跟恶鬼一样,窜过来就掐住周氏的脖子,“说,谁告诉你这个匣子在那的!” 石榴要上前又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就往外跑。 她得找人救大少奶奶,不然大少奶奶会被掐死的! 跑出来的石榴茫然地站住,辛家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谁会救大少奶奶啊! 对了,二小姐! 石榴一阵风地跑来了如春院。 屋里的灯全灭了,只有屋檐下挂的那一盏灯笼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动,像秋日的最后一只萤火虫。 石榴上前一脚踢开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床前,去推刚入睡的辛暖暖:“二小姐,求你救救大少奶奶吧,她要没命了!” 辛暖暖从来不让五花晚上守着她,都让五花回她屋里睡,这会她腾地坐起来,穿好衣服拿上杀猪刀就往外走。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石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好歹在辛暖暖踏进春泥院时,把事情说清了。 辛暖暖一脚把门踹在地上,上前用力攥住辛青云的手腕,刚才还恶鬼一样的辛青云惨叫着松开了周氏的脖子。 周氏脸色青白,一动不动,脖子上十个手指印仿佛透过皮肉钻进了骨头里,瘆人得很。 “快,掐人中!”辛暖暖对一旁呆住的石榴喊。 石榴如梦方醒,上前掐周氏的人中,周氏咳嗽一声,幽幽转醒。 辛暖暖松了口气。 “是你!”站在辛暖暖身后的辛青云咆哮着举起拳头就朝辛暖暖头上砸去,那拳头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和千斤重的戾气。 “小姑子,小心!”周氏指着辛暖暖身后,心跳都要停了。 辛暖暖利落踢出一个回旋踢,辛青云倒飞出去,在空中转了一圈,面朝下撞在桌子上,鼻子血流如注,还没等他直起身,一把寒光凛凛的杀猪刀正悬在他手上方,而他的右手被一支莹白的手摁在正下方! “辛暖暖,我是你大哥!”辛青云他目眦尽裂,使尽了力气想救回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却还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辛暖暖面容冷峻,手起刀落,辛青云的五根手指骨碌碌从桌上滚到了地上。 辛青云昏死了过去。 辛坤、柳氏和辛知鸢这时姗姗来迟。 柳氏被满屋子的血腥味熏得瘫软在地,“小贱人,你!” 辛坤震怒吼道:“孽障,他可是你大哥!” “爹,正因为他是我大哥,我才管这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地上的东西你们看到了吧,那可都是女子的私密东西,还这么多,要是传扬出去,大哥的罪名比宠妾灭妻更严重,到时候大哥肯定身败名裂,别说升官了,现在的城门校尉都保不住,而咱们所有人上街,肯定臭鸡蛋烂菜帮子管够!爹,我说得没错吧?” 辛坤很想说辛暖暖的话大错特错,可他却找不出辛暖暖的话哪里错了,只能铁青着脸说:“那你也不能砍掉你大哥五根手指头。” “爹,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哥做出这种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大哥的手指头中邪了,把它们砍掉!” 辛暖暖福了福身,一副乖女儿的恭敬样子,“爹,既然你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我先回去睡了。” 辛暖暖打着哈欠往外走。 辛知鸢拦住她,“辛暖暖,你没有人性,明明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姐姐,我笨,想不出来,你告诉我呗。” “我……我!”辛知鸢说不出个所以然。 辛暖暖慢悠悠举起杀猪刀,“姐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代替大哥被砍掉五个手指头?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先砍你的手指头!你的手指头不够砍了,我再砍大哥的!” 辛知鸢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杀猪刀,那上面沾满血,“吧嗒”,一滴正好落在她脸上,她尖嚷:“你想砍人手指头,只管砍大哥的!” 昏死过去的辛青云掀开眼皮,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真心疼爱的妹妹竟然叫辛暖暖再砍自己手指头,辛青云吐出一口血又昏死了过去。 辛暖暖面前的辛知鸢成了木桩子,她蹙眉,“姐姐莫不是等不及了,想现在就尝尝砍手指头的滋味?” 辛知鸢赶紧让开。 辛暖暖走出两步又顿住,回过头来,辛知鸢吓得躲到柳氏身后。 辛暖暖苦恼地说:“这地方太大,我是迷路才误打误撞闯进来,砍掉了大哥的五根手指头。大嫂,你送我回去吧,我怕我又闯进什么地方,又有人的手指头要遭殃。” “爹娘,我送送暖暖。”周氏走出来。 两个人走进夜晚影影绰绰的花园,周氏突然停下来。 “小姑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别跟我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定会全力以赴。我们俩是一家人!” 周氏很清楚,要不是辛暖暖及时出现,她恐怕就死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方才辛暖暖砍掉辛青云五根手指头太残忍,相反,她只恨自己没有辛暖暖的身手,不然她也举杀猪刀,剁掉辛青云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 辛暖暖眼眶一热,她又多了个家人,真好。 “大嫂,真有事,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周氏声音变严肃,“那你跟大嫂说实话,佛堂里的蛤蟆是不是你让石榴放的,为的就是把那个匣子给我。” “什么都瞒不过大嫂。” 辛暖暖觉得周氏除了看男人的眼神不太好,在其他事情上眼神好着呢。 “你叫我送你,也是怕辛家那些人难为我。”周氏语气放软。 “大嫂又猜对了。”辛暖暖是怕辛家人怪罪大嫂没及时阻止自己。 周氏掷地有声,“小姑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周家走出来的,不是受不得风吹雨打的娇花,刚才那场面我能一个人应付。再说你已经打样儿,我要是再丢人,怎么有脸当你大嫂!我心里门清,只要这武威将军府还需要我娘家的银子来撑一天,这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辛暖暖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第八章 二百两作饵 辛暖暖凑到周氏耳边,“大嫂要真想帮我,你就给辛青云张银票,不用太多,二百两就成,就当夫妻一场,你对他左手被砍成树杈的慰问,也显得你深明大义。” 周氏虽然不知道辛暖暖让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辛暖暖让她做,她照做就是,再说平时她手指缝露出的都不知道几个二百两了。 “成,我这就去。” 周氏没成亲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现在又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找回了那份雷厉风行。 …… 第二天,五花听说了昨晚的事,立刻跑到辛暖暖面前,懊恼地说:“小姐,你怎么没把大少爷左手的五根手指头也砍掉呢!左右两根树杈子才对称啊!” 辛暖暖没说话。 五花扭头看到辛暖暖面罩寒霜,跟寒冬中傲骨的红梅一样,整个人立刻战战兢兢,“小姐,我……我错了。” 她真该死! 辛青云怎么说也是小姐的大哥,她刚才的话太过分,可五花不后悔。 五花平时求菩萨保佑的就两件事,一是小姐支棱起来,二一个就是砍掉辛青云手脚,做成人彘。 “五花,我生气不是觉得你做错了,是气你被辛青云占了便宜,不跟我说!你难道以为我这个小姐会为了跟他辛青云的兄妹之情,就让你委曲求全,任他欺辱?莫不是你还认为我会把你送到他床上!”辛暖暖质问道。 其实辛暖暖质问的是她自己,前世的她虽不是亲手把五花送到了辛青云床上,但她觉得五花是被她逼到了辛青云床上。 五花泪流满面,“小姐,我没那么想,我一直都相信小姐一定会保护我。”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占过你便宜?” 只要五花说有,辛暖暖立刻去砍掉辛青云另外五个手指头。 “没有!好……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那天大少爷拦住我,手朝着我胸口就袭来,说是我胸口上落了只蚊子,他帮我拍死,可那时都霜降了,哪里有蚊子!” 辛暖暖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后来呢?” 五花一甩头,笑得哈哈的,“说来也巧,头天晚上不知道是谁趁我睡着往我肚兜上粘了些苍耳,我早上起晚了,压根没注意,直接套上了衣服。本来我还奇怪身上怎么刺挠,正想回屋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少爷手往我胸口放,被扎得直叫唤,黑着脸溜了。” 辛暖暖想起前世辛青云曾甩给她五两银子,让她给五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辛青云是关心她,才会连带着关心五花,这会她才明白,辛青云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对五花伸出咸猪手! “五花,你且等着看,后面还有更大的罪等着辛青云受呢。” “小姐,我等。”五花心里暖暖的。 …… 韬光院。 柳氏对着辛青云被包成粽子,依然不断有鲜血渗出的手,哭成了泪人。 “家门不幸啊!当初你爹就不该让那个老贱人带着辛暖暖这个小贱人进门,你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辛青云浑身透着阴郁狠毒,“娘,你想个办法把小贱人两只手的手指头都砍掉喂狗!” “她现在是块滚刀肉,能砍还能说,我收拾不了她啊!” 柳氏讪讪地说完这话,瞄到辛青云跟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样,立刻改口:“儿啊,她要是这时出事,万一清远侯不要她,那岂不是坏了三皇子的大事?你先忍忍,过段时间我肯定收拾她!” 辛青云直勾勾瞪着自己刚接上又被缠得硬邦邦的五根手指头,三皇子派来的医官说,他的手指虽然接得及时,但长上去后也会是弯曲的,只能是装饰,没可能像正常手指那样使用。 他还怎么去逍遥窟大杀四方! “吱嘎”,门开了。 辛青云望向门口,锦月曳地华裙从门口来到了他床前停下,他怒吼:“谁准你来的!给我滚出去!” 周氏嘴里发苦,她以前是怎么会觉得辛青云温润如玉,他明明一点人性都没有。 拿出银票放下,周氏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柳氏跳脚,如骂街的泼妇,“儿啊,你瞧瞧她什么态度!当初我就说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家庭养出来的闺女,肯定没教养,你瞧瞧她刚才!你都伤成这样了,她不在床前伺候你,就扔下张银票跟打发叫花子一样!谁家的老娘们敢这么对老爷们,就她敢!银票是几千两的?” 柳氏半句不提辛青云那个匣子里的女人东西,把错都算到了周氏头上,在她看来,那都怪周氏没本事,笼络不住大儿子的心。 辛青云看清银票上的数字,眼中的阴郁更浓重,把银票团成一团扔了出去。 “儿啊,你跟什么过不去都行,就是不该跟银子过不去!” 柳氏捡起银票展开,尖嚷:“才二百两!她还真是打发要饭的!” 辛青云抢过银票摔门而出,走出武威将军府拐进一条没人的胡同,他突然停下,转身后退几步,左手利爪般伸向身后人的脖子,“是你!辛暖暖叫你跟踪我,她想干什么!” 五花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不说。 “你还对那小贱人挺忠心,那我送你代替她去做鬼!”辛青云手上更用力。 五花身体慢慢瘫软。 辛青云狞笑,手上再次加力,可一个黑洞洞的东西突然打在他手上,他吃疼地松开五花,下一瞬间一个人影闪现在他面前,接着五花就被人影救走了。 救走五花的人一路把她送回了如春院,叩响房门。 辛暖暖打开门,看到五花倒在人身上,惊问:“她怎么了!” “二小姐,她被大少爷发现了,大少爷要置她于死地,我才救了她。你小心点,大少爷可能会来找你麻烦。”来人说。 “石榴,你会拳脚功夫!” 前世辛暖暖从来没听说这个,细想起来,前世周氏被关起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没了石榴。 难道石榴也被害了? 可武威将军府拳脚最厉害的就是辛青云,他都不是石榴的对手,谁害得了石榴? 救五花的人确实是石榴,她恭敬回答:“奴婢确实会些拳脚,不过没有我哥的拳脚功夫好。自从来了武威将军府,我家小姐再也不允许我使用拳脚,这次是我家小姐让我多帮着点二小姐你,所以我看到五花跟着大少爷才跟了上去,为救她我不得不使用拳脚。” 她和她大哥都是周家的家生子,她这辈子从来没对周氏撒过谎,唯一一次就是佛堂的事。 那件事后,石榴就把辛暖暖当成了半个主子,再加上周氏的要求,石榴才在辛暖暖面前称呼周氏为小姐。 辛暖暖也听出了这细微的不同,不过她眼下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大哥现在做什么?”她想把石榴的大哥收入麾下。 “我大哥在周家做事,跟在周家大少爷身边。” 诶,人家已经有主子了,看来自己还是得拿下那个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辛暖暖有些没信心。 她谢过石榴让她离开后,继续计划,希望能万无一失。 第九章 大输四方,刚接回的五指又被断 一进逍遥窟,辛青云感觉自己整个人立马活过来了,连手指头上钻心的疼都不药而愈。 “呦,武威将军府的大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今早上我还奇怪呢,家院里为啥会飞进喜鹊,原来是您今日大驾光临啊!她也” 逍遥窟的掌柜吴八面一身灰色长衫,腰间挂着个玉做的算盘,点头哈腰地把辛青云迎了进去。 辛青云拍着吴八面肩膀,一派暴发户的张狂样子,“老吴,赶紧带我去天字号房,我要大杀四方!” 周氏那二百两银票,辛青云拿来了,他要用区区二百两赢个几万两,让爹把武威将军府交给他! 吴八面马上把辛青云带进了天字号房,一把下来,辛青云输了个精光。 吴八面来到不甘心的辛青云身边,“大公子,你这是出门急,把银票忘家里了吧,要不要从我们这里借点?” “借!”辛青云伸出手。 不一会,吴八面又过来问:“大公子还借不借?” “借!” “借!” “借!” …… 输红了眼的辛青云嘴里只有“借”字,直到吴八面说:“大公子,这次真没办法借给你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你得先把这些都还了,才能再借给你!” “多少!你说个数!”此时的辛青云眼里就写着一个字,赌! 吴八面让伙计拿来账单,他打着算盘算了起来。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辛青云浑身冒冷汗,慢慢后退,转身想溜,他身前却出现五个壮汉,辛青云又退了回来。 吴八面笑眯眯的,“大公子,我给你算好了,一共是九千九百两,你听听这数字多吉利。” 辛青云想骂娘,这是赌债,吉利有个屁用! 吴八面又拨了下算盘,“大公子是我们这的贵客,我给你抹个零头,再四舍五入,凑个一万两,你好我也好,大公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辛青云头一次听说抹零是越抹越多的,这就是明晃晃的敲诈! 吴八面捋着他稀疏的八字胡,“大公子要赖账?” 辛青云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井水,这里可是逍遥窟,京城不管哪个世勋显贵来这里,都要守这里的规矩,没人能例外。 他不还银子,肯定是走不了的。 “吴掌柜,我不是那意思,我马上让小厮回去拿银票。”辛青云自觉成了孙子。 可怜的小厮四书刚在逍遥窟找到辛青云,又被要求马上回武威将军府。 四书两条腿倒腾成了风火轮,总算回到了武威将军府门前,咣咣砸门,才一下门就开了,四书还奇怪门房今儿怎么没偷偷睡大觉,他就倒地上了。 辛暖暖从门里走出来,确定晕的正是辛青云身边的四书,这才回放心回如春院。 前世,辛青云以给她准备陪嫁的名义从周氏那里要来银票,全拿去赌了,还借了驴打滚,也是让四书回来拿银票去赎他。 周氏为了救辛青云,只能再次回周家要银票,银票是要到了,但周家彻底跟周氏断绝了关系。 这一世,她打晕四书,让辛青云在逍遥窟逍遥个够! 武威将军府的门房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开门,这才发现了被打晕的四书,把他连同他身旁那个被血染透的小包裹都交到了柳氏面前。 柳氏打开来一看,里头是五根手指头。 此时四书已经被冷水泼醒,他哆嗦着把事情说了,柳氏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其他人都叫来。” 辛坤,辛知鸢,辛暖暖,辛晋通还有周氏都来了。 柳氏撑着一口气说了整件事,指着桌上打开的包裹,“你们看看吧!” 说完她就不说话了。 辛暖暖伸着脖子看了眼,从五根手指头的刀口来看,正是她切下来的五根,看来刚接上又被逍遥窟的人给切了下来,在外头放了一夜,这回是没可能接上了。 活该! 辛青云的劫,这才开始呢! 辛坤直指辛暖暖,“你想办法把你大哥弄回来!” 辛暖暖大义凛然,“爹,救大哥我义不容辞!” 没等辛坤高兴,辛暖暖话锋一转,“可我去不但救不了大哥,还会让大哥更受罪!爹,你想啊,那可是逍遥窟,能跟他们掌柜说上话的,必须是你爹你这个武威大将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爹你去,那掌柜定给爹你三分薄面,要是我去,那掌柜必会觉得咱们武威将军府看不起他。” “他要是一气之下撕破脸,把大哥赌博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大哥就真的没前途了!当然了,爹你要是执意让我去,我也是能去的!” “不用你,我亲自去。”辛坤粗声说,又看向周氏,“儿媳妇,你拿银票给我。” 周氏垂着眼睛,“爹,府里执掌中馈的向来是娘,娘分给我院子的月例银我从来没见过,都被青云拿走了,我一直用我的私房钱勉强度日,这月倒是有剩,就是那张二百两的银票,我已经给青云了。对了,我手头还有点。” 周氏掏兜,掏了半天只拿出一两银子,还有一根打结的长麻绳,上面可怜地串着五个铜子。 石榴扑通跪下,“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大少奶奶吧,她苦啊!” 周氏又一脸苦相地加了一句,“爹,你也别想着让我回我娘家借了。我娘家前阵子进了一大批货,还跟我借银子周转,我正想向你们借点呢。” 辛坤面色铁青,他是叫儿媳妇往外拿银票,这可倒好,毛都没要到,他还必须往外拿银票给儿媳妇,还加上个儿媳妇的娘家! 这都是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青云!”辛坤一声狮子吼。 屋里落针可闻,辛坤拂袖而去。 辛暖暖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在周氏看过来时,她朝外指了指。 两对主仆走出来,一同回了如春院。 辛暖暖立刻对着周氏和石榴竖起大拇哥,“大嫂,你和石榴刚才的卖惨绝了!” 周氏抓着辛暖暖的手,“小姑子,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辛青云会去再赌?” “猜的。” 在辛暖暖看来,这算是重生的礼物。 人的本性不改,前世的事就会再度上演。 “小姑子,咱爹真能把他带回来?”周氏是不希望辛青云回来的。 她宁肯当寡妇! 辛暖暖手搭在周氏肩膀上,“大嫂,他死了,你就要给他守一辈子寡,不值当。可要是他没死,你就能……” “你有办法让我跟他和离!”周氏声音高到险些把房顶掀了。 她只敢偷偷希望当寡妇,和离她连做梦都不敢。 辛暖暖捏了捏鼻梁,这怎么成她的事了,不过帮帮周氏也无妨,帮她和让辛青云快点噶是一样的。 …… 辛坤直到下午才回将军府,到底把辛青云带回来了,不过五花听说辛坤当时的脸色黢黑,回府就进了书房砸东西,一直到傍晚才停。 “小姐,你猜谁进去当倒霉蛋了?二少爷!二少爷也是个可怜见的。” 辛晋通? 前世辛家这些人里,辛晋通是唯一一个没害过她的,他跟自己差不多,爹不疼娘不爱,辛暖暖默默给他掬了一把辛酸泪。 帮辛晋通?辛暖暖没想过,毕竟辛晋通从来没帮过她,只是冷眼旁观,她礼尚往来也应该冷眼旁观。 辛暖暖却想不到,就是她的这个决定,差点让她失去一位故人…… 第一十章 扇!扇!扇!扇的就是你辛知鸢 书房里。 辛晋通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毫无存在感,身上透着股子自信从容,让人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爹,吴八面怎么会让你带回大哥!” 武威将军府现在根本没银子,而吴八面会给爹三分薄面这话,在辛晋通听来更是扯淡。 “宝贝。他要咱们府里一样宝贝。”辛坤语气沉重。 “咱们府里哪有……爹,你是说那样东西!这么说来,传闻是真的!”辛晋通眼神里的野心差点藏不住。 传闻武威将军府里确实有件宝贝,可他和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还以为传闻是假的。 现在吴八面让爹用那件宝贝抵大哥的赌债,说明吴八面确认了那件宝贝真的存在,那他就挖地三尺,也得把宝贝找出来。 “爹,找到宝贝,你真的要用它抵大哥的赌债?” 辛坤扫了眼二儿子,“爹年纪大了,这个由你决定。吴八面说了,给咱们半个月,时间一到,交不出宝贝,他就取走你大哥的命。他还让咱们别白费工夫藏你大哥,就是把你大哥藏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 想到吴八面当时那种把武威将军府当自己家后院来去自如的嘴脸,辛坤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疼得慌。 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儿子太废物,他才被人看不起,现在大儿子是废的无药可救,就看晋通能不能官运亨通了。 辛晋通在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恭敬地回答:“爹,儿子觉得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件宝贝。” “你想怎么找,就怎么去找吧。”辛坤捏着眉心,一副很累的样子。 辛晋通退了出来,脖子一缩,背微微佝偻,又成了那个没存在感的武威将军府二少爷。 与此同时,辛青云被家丁用木板抬着,辛知鸢和丫鬟在一旁陪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如春院,闯进了辛暖暖住的屋子,迎接他们的是飞过来的杀猪刀,把门板的一角当场砍掉。 抬门板的下人愣愣地看着手里剩下的门板一角,又看向扎进门槛里的杀猪刀,一下瘫在地上。 剩下那三个抬门板的人受了惊吓,直接把手里的门板扔了,门板上的辛青云整个被扔飞出去,“咣”的一声撞在屋里唯一的一个箱笼上,他惨叫一声,出溜到地上。 “咣!”箱笼又掉到辛青云头上,他的惨叫更甚,大有跟月亮肩并肩的气势。 下一刻,辛青云脑袋左右各鼓起一个水灵灵的大包,泛着油光,比夜里外头那盏灯笼里半死不活的火苗子可铮亮太多。 辛暖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前世辛青云从逍遥窟回来后,也来找过她麻烦,这一世他被断掉五根手指,更会来找麻烦,所以辛暖暖听到脚步声就举杀猪刀等着,效果完美! 噗嗤一声,五花笑出声。 辛暖暖正了脸色,怒瞪她,“别光顾着笑,赶紧过去检查箱笼,别散架了!这可是我娘刚命人送来的。” 五花憋着笑上前摸那个画工粗糙,竹子被蛀得全是眼的箱笼,“好箱笼,你可千万挺住,不能出事,不然会害夫人花的五百两打水漂。” 辛暖暖不是要一百二十八担陪嫁嘛,柳氏已经命人送来了不少,不过都跟这个箱笼一样,不中看也不中用。 辛青云气歪了鼻子,他难道比不上个破箱笼? “辛暖暖,你没事乱扔杀猪刀做什么!” 辛暖暖一双无辜的杏眼里都是紧张,“大哥,你没事吧?这事真不怪我,我是听说清远侯杀人如麻,我嫁进去,保不齐被清远侯害过的人会找我算账,我总得学个保命的本事,于是我想来想去,只能用我的杀猪刀。把杀猪刀当飞镖扔,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要炸! 辛青云脸比锅底灰还黑。 辛知鸢开口,“妹妹,你把杀猪刀当飞镖扔,也得看清来人再扔啊!你说说你,先是让大嫂用二百两银票羞辱大哥,这又差点伤到大哥,传出去大家要骂你狼心狗肺的。咱们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 辛青云接话,“你还让五花跟踪我!” 辛暖暖厉声问五花,“你跟踪我大哥了?” 五花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姐,冤枉啊!是你叫我去买杀猪刀,那地方正好跟逍遥窟是一个方向,大少爷才误以为我是跟踪他,我真不是!” 辛暖暖一把杀猪刀不够,又来一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辛青云体会到了什么叫暗无天日。 辛暖暖一拍脑门,“对了,杀猪刀!” 霹雳乓啷一顿响,辛暖暖又拿出一把杀猪刀举起来。 “放下!”辛青云捂住脑袋,他不想成为门板,被辛暖暖削成两截。 辛暖暖这才注意到辛青云的手。 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头只有光秃秃的半截,彻底成了树杈子,这她早就想到了,让她意外的是辛青云的左手又被包成了粽子。 辛青云咆哮:“你没看错!吴八面那个浑蛋把我左手的手指头也砍断了,就因为爹去得太晚!” 怪不得辛青云发疯,右手成了树杈子,左手手指头是接上了,但也只是装饰,搁谁都要疯。 可跟前世他对宁儿做的事比起来,还是太便宜他! 辛暖暖抬手擦了擦眼角,“大哥,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你该去把吴八面手指头砍掉,你来找我就是无理取闹了。” “你敢说大哥无理取闹!”辛知鸢冲到辛暖暖面前,直指辛暖暖鼻尖。 辛暖暖盯着自己鼻尖上的手,慢慢翘起嘴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辛知鸢脸上。 “你敢打我?”辛知鸢震惊地捂住脸。 “啪!”辛暖暖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 “啪!”又是一巴掌。 一旁的五花撸袖子,“小姐,我来吧,免得你手疼。” “不用。”辛暖暖再次举起手。 啪!这一巴掌是为辛知鸢假死骗自己替嫁! 啪!这一巴掌是为前世的宁儿! 啪!这一巴掌是为她让自己给霍琛下毒。 啪!这一巴掌是为前世那个傻到替辛知鸢报仇的自己。 啪!啪!啪!啪!啪!这五巴掌是为前世她死前经历的那些! 啪!啪!啪!这次没原因,她就是要扇辛知鸢。 辛知鸢瘫在地上,呕出一摊血,锁起脖子仰视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辛暖暖。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 前世居高临下的从来是她,为什么这一世变成了辛暖暖! 辛青云吼抬他来的那些家丁,“你们都是死人?” “我看谁敢!”辛暖暖大喝一声。 那些家丁被刚才的杀猪刀吓得到现在都动不了,辛暖暖又这么大喝一声,他们纷纷跪在地上,“饶命啊,二小姐!” 辛青云脖子上青筋狰狞,“辛暖暖,你……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不然怎样?把我赶出这破将军府?你可想清楚,把我赶出去,你就失去了当清远侯大舅哥的机会。”辛暖暖说得云淡风轻。 青筋顺着辛青云的脖子爬上他的太阳穴,他整张脸都无比狰狞。 辛暖暖一点不受影响,“解释,我自然有,大哥要听吗?” “你说!”辛青云的语气如同强弩之末。 第一十一章 我扇你,你应该感激我!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屋内笼罩在静谧的暖意里,让人不忍打破,可这般美好的暖意却暖不了屋内众人的心。 怒目圆睁的辛青云,嘤嘤哭泣的辛知鸢,为她紧张的五花。 辛暖暖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她眼中的光彩摄人心魂。 “大哥,姐姐她该打,必须打!你出的事毕竟不光彩,藏都来不及,可她不说帮你遮掩,还因为不知道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蛊惑,抬着你来兴师问罪!” “府里这么多张嘴,不光等着吃,还能用来说闲话,不知道多少大宅门的事情就是这么传出去,毁了当家人的!” 辛青云觉得辛暖暖的话十分有道理,辛知鸢这是在害他! “鸢儿,是谁跟你说的二百两银票的事?”辛青云质问道。 地上的辛知鸢眼泪更凶了,“大哥,你怎么也信了她的鬼话!” “姐姐,我说的是鬼话,那你说说我哪句说得不对?你有理有据说出来,我一定改正。”辛暖暖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辛知鸢哑巴了。 “看来姐姐也觉得我说得在理,那姐姐你就把在你面前嚼舌根子的人说出来,还是压根没这么个人,姐姐你才说不出来?” “都说长嫂如母,姐姐你编排大嫂,就是编排娘,姐姐你这才是狼心狗肺啊!” 辛知鸢这会站了起来,抬头挺胸,“我没有,自……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她绝对不能让辛暖暖看不起,辛暖暖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辛暖暖气愤地说:“竟然真有黑心烂肠子的丫鬟,简直反天了!那肯定是大嫂那边的人了!” “可据我所知,大嫂身边就一个石榴,她是大嫂娘家的家生子,万不敢在你面前说大嫂的不是。姐姐,别不是你说的压根不是大嫂的丫鬟吧?” 辛知鸢把掉落的头发拨到脑后,脸上恢复了淡定,“大嫂来到咱们府里,娘也从府里拨了丫鬟给大嫂,不止石榴一个。” “姐姐所言甚是,可姐姐却是个糊涂人。” “你才蠢!”辛知鸢失态地吼。 前世的辛暖暖那么蠢,这一世肯定一样。 “姐姐也是主子,在院子里干活的粗使丫鬟和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不是一回事,你连这都不知道,不是糊涂是什么!” “你说的事,大嫂绝对不会蠢到当着粗使丫鬟说,只会是石榴,但石榴又压根不会再跟你说。姐姐,你要不承认,不如把大嫂叫来当面问。五花!” “小姐,我这就去。”五花疾步往外走。 “不准去!我……我是说别麻烦大嫂了。”辛知鸢挡在五花面前。 这主仆两都讨厌得很。 “五花,你回来吧。” 辛暖暖发话,五花才垂着头走回辛暖暖身边。 她真的很想帮小姐的忙,奈何大小姐怂得太快,她没机会。 辛暖暖眼里闪过笑意,五花真是急性子,其实她不用这么急,以后有用到她的地方。 视线再转向辛知鸢,辛暖暖的眼神寒凉如残血。 “姐姐,说吧,那丫鬟是谁,她是怎么知道的银票的事?” 辛知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春桃。她是从门前经过听到的。” “那就是偷听墙脚。姐姐,不是我说你,这种来路不明的消息,姐姐你这么精明,不该信才对!不过主要责任在那丫鬟身上。五花,你把这事告诉我大嫂,让她处理那个春桃。” “我亲自去告诉大嫂。你们几个,把我大哥抬回去养伤。”辛知鸢指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家丁。 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辛暖暖。 辛知鸢肺都气炸了,这些奴才竟然敢无视她! 明明她才是武威将军府的嫡女,辛暖暖就是个臭杀猪的! 辛暖暖微微点头,几个家丁这才爬起来扶着辛青云溜了。 辛知鸢指着缩在门后的丫鬟金锭,又转向五花,“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五花压根不动。 “辛暖暖,我有话必须单独跟你说!你肯定想知道!不知道你一定会后悔!” 辛暖暖本来没兴趣听,可看辛知鸢那么胸有成竹,她还是让五花出去了。 屋里只剩自己和辛知鸢,辛暖暖莫名有些窒息,辛知鸢明明在盯着自己,可那眼神毛骨悚然,好像辛知鸢想看到她变回曾经的那个她。 难道辛知鸢也重生了? 辛暖暖笑自己太疑神疑鬼,重生这种事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一个将军府就有俩呢? 辛知鸢的脸笼罩在一层阴影里,她狰狞地问:“辛暖暖,是我把嫁给贤王的机会让给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辛暖暖瞳孔地震,辛知鸢真是重生的! 可怎么可能呢,前世的她可是太子妃,太子心里只有她,她要星星太子不给摘月亮,谁敢动她? 她怎么也会死了呢! 辛暖暖攥紧拳头,“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我何时害过你,我分明是在帮你。要不是我忍痛扇了你几巴掌,你现在就成了鼓动大哥不分青红皂白打我,抹黑大嫂的罪人。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 说到扇,辛暖暖想起一件事,她刚才扇辛知鸢真是一点没留情,按理来说辛知鸢的嘴应该没办法说话,可现在辛知鸢脸是肿,但一点不影响说话。 只有一个可能,她前世被扇习惯了。 看来太子妃不好当啊! 自己还得感激辛暖暖扇自己? 辛知鸢想上去咬死辛暖暖,好在她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好妹妹,姐姐谢谢你了。姐姐死而复生,脑子还有点没恢复。” “定是这样,不然姐姐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又骂她糊涂,辛知鸢掉头就走。 辛暖暖跟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去让大嫂惩治春桃那个搬弄是非的贱婢!”辛知鸢脚步加快。 辛暖暖紧走几步再次跟上辛知鸢,“我是去一睹姐姐的风采。我这马上要进清远侯府,得多跟姐姐学些管理丫鬟的手段。” 辛知鸢懒得再说,脚下生风,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和辛暖暖同时进了春泥院。 周氏听辛知鸢说了整件事,立马让石榴把春桃带进来。 “贱婢!你竟敢挑拨主子的关系!” 辛知鸢上前,啪啪啪给了春桃三巴掌,再一次举起手来时,她借着衣袖的遮挡,用只有她和春桃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过会不管我说什么,你全都认下,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爹娘和九个弟弟收尸吧!往后我也定让你在这武威将军府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啪!”这一巴掌又落下。 辛知鸢转身气愤地对周氏说:“大嫂,这贱婢说你用二百两银票侮辱我大哥,她这么污蔑你,把她发配了!” 春桃浑身一震,她只是告诉辛知鸢,她听到了“二百两银票”这几个字,又看到大少奶奶去了大少爷房里,其他的根本不是她说的。 她是没说,可辛知鸢是听了她的话,想当然认为是辛暖暖给周氏出的主意,用二百两银票羞辱花心的大哥,现在发现不是这样,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只能亲自来这一趟,威逼春桃认下所有罪名。 春桃“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响头,脑门血流如注,“大少奶奶,是我做的!” “来人啊,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明日交给官府发配!”辛知鸢趾高气扬。 辛暖暖声音冷冽,“直接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第一十二章 杖毙是救 辛知鸢一脸嘲弄,“妹妹,合着你以前的面团性子是装的呀,装得可真像,我真是甘拜下风。” “我更甘拜下风的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让一个为咱们武威将军府效忠的丫鬟去死,脸还跟死水一样,你良心真就一点没有不安?我是做不到你这么心狠,我输了!” 辛暖暖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 上辈子,辛知鸢做的恶更多,她都没不安,自己惩治一个敢害主子的丫鬟,有什么好不安的? 她不安的只有上辈子她对霍琛做的那些恶事,把宁儿交给了辛青云,让他被卖进窑子! 辛知鸢拽起春桃的头,“好好看看,叫你死的是辛暖暖,武威将军府二小姐!记住她这张脸,将来你做了恶鬼,就找她算账!还有你们,以后可都得小心,说不准二小姐一个不高兴,你们当中哪个就要被打死!” 闻听此言,一旁的家丁丫鬟看辛暖暖就跟看恶鬼一样。 辛暖暖云淡风轻地对着辛知鸢福了福身,“谢谢姐姐。” 辛知鸢毛骨悚然,“你谢我什么?” 她可是在败坏辛暖暖的名声! 辛暖暖却谢自己,绝对在给自己挖坑,可到底是什么坑,辛知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弄得她快被煎熬逼魔怔了。 辛暖暖看够了她的蠢样,这才好心解释,“我谢姐姐你帮我让他们都怕我,省得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把姐姐送我的好东西换成破烂,我还得费心收拾她!这事啊,娘也知道。” 辛知鸢看辛暖暖的表情也如同看到了恶鬼,辛暖暖竟然知道了她让红杏调包首饰,怎么会呢! 她让娘身边的红杏做这事,不用金锭,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竟然失败了。 肯定是红杏出卖了自己! 辛知鸢学着辛暖暖的云淡风轻,“我听不懂妹妹的话。” 辛暖暖才不关心辛知鸢听不听得懂,她冷眼扫向一旁的家丁,“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我亲自杖毙她?” 家丁们赶紧上前拖春桃。 春桃却突然挣脱他们的拖拽,来到辛暖暖面前跪下,重重给辛暖暖磕了一个响头,她刚刚止住血的脑袋再次血流如注。 “谢二小姐!”春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站起来,春桃又走回那些家丁面前,把手交给他们。 辛知鸢怒吼:“把她捆成粽子,立刻拖下去杖毙!” 春桃死死盯着辛知鸢,任家丁捆她,把她拖走,从始至终一声痛哼没有。 春泥院陷入死寂。 一连吹了五日的风这一刻奇迹般停了,花木皆一动不动,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只有血的味道越来越浓重,像一张网网住所有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领头的家丁回来禀告,“大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春桃已被打死。” “把她裹起来送回她家,让他们埋了。”辛暖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妹妹,恭喜你得偿所愿。” 辛知鸢扬长而去。 辛暖暖的脸上这才显出点慌乱,“大嫂?” 周氏拉起辛暖暖的手,才发觉辛暖暖的手跟冰块子一样,她心疼地拉着辛暖暖往屋里走。 辛暖暖的心热了起来,有一刻她真怕周氏以为她视人如草芥。 两人进屋,石榴停在门口,从外面给两人关上门。 周氏捂住胸口,脸白成了纸,“吓死我了!你说春桃怎么能一声疼都不喊呢!” “她做好了赴死的决心,怎么死对她来说一样。”辛暖暖知晓春桃的绝望。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会觉得发配了她,她好歹是活着,你却叫她死,我会觉得你太狠?其实我早就想赶走她了,她太不安分。就算没这层原因,我也猜不透你为什么这么做,却同样不会那样去想你。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不然她不会谢你。” 辛暖暖的心彻底活了过来,春暖花开一般,被人信任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大嫂,她谢我是因为春桃比谁都清楚,辛知鸢说是要发配她,但辛知鸢肯定会想法子让她死在半路上,到时候她死无全尸,只能做孤魂野鬼,而我命人杖毙她,她能有个全尸,她家里人好歹也会挖个坑把她埋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头的弯弯绕我永远搞不懂,你们将军府真的没周家舒服。我在我家里时,只需要操心在哪里开店客人能多,卖什么能多赚银子,压根不用操心这些,可来了这里,我所擅长的事一件都干不了。”周氏唏嘘。 辛暖暖也记起前世周氏嫁过来前,是京城是有名的女掌柜。 要是她进门后,柳氏肯把府里的家业交给她管,她肯定能钱生钱,武威将军府也不会一直坐吃山空,如今山真要空了。 前世在这之后,靠着她嫁进清远侯府,为辛知鸢做了那么多事,辛知鸢才能源源不断地拿金银回武威将军府。 辛知鸢这么大方,倒不是她对武威将军府,对里头这些人有多深的感情,是她想当上太子妃,武威将军府作为她的娘家,还有里头的娘家人,必须一同风光起来。 这一世她不再听辛知鸢摆布,就看看辛知鸢对武威将军府还能不能大方了! “大嫂,等你和离后,你就不用受这里条条框框的学术了。”辛暖暖安慰周氏。 到时候她还可以让大嫂帮她做生意,辛暖暖愈发觉得自己帮周氏真是帮对了,这还给自己带来个帮手。 周氏眼里重新有了光彩,“好,我等着那一天,我衷心希望能早点来。” “一定会的,大嫂。” 凭辛青云的作死尿性,那一天不会太远。 又跟周氏聊了几句,辛暖暖才回了如春院。 五花坐在院子里,双手托腮,“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我等的花都谢了!” 能不谢嘛,五花拿着一朵芍药花在那薅,随着她刚才的话,最后一朵花瓣也被她薅下来了。 辛暖暖拉起她,“进屋。立秋的蚊子猛过虎,你不怕了?” 五花顿时觉得浑身哪哪都痒,撅着嘴,“小姐,你得补偿我。你以后也留点余地给我发挥,就像大少奶奶对石榴那样。” 人家石榴能陪着大少奶奶演戏,她没得。 “现在我就有事情交给你做。” “什么!” “赶紧把那把菜刀收起来,免得露馅。” 辛暖暖拿出的另一把刀压根不是杀猪刀,只是普通的菜刀。 逍遥窟附近确实有个地方卖杀猪刀,还都是上好的杀猪刀,但当时辛暖暖只顾着照顾五花,压根没空去买杀猪刀。 在辛青云来之前,辛暖暖只能从院子的小厨房里拿了一把普通的菜刀,她坚定辛家那些人分不清杀猪刀和菜刀,果然如此。 五花跳脚,“小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竟然只让我干这点事。我不服,我也要跟你演戏!” 有个太能干的小姐,简直闲死个人! “明天就让你演。” 辛暖暖把五花推出屋去,她躺在床上,想起同样重生的辛知鸢,心乱如麻,烙了十几张饼才睡着。 第二天,辛暖暖早早就要出门。 五花拦在她身前,“小姐,你去哪?你可是说好了,要让我陪你演戏的!” “我去要饭。”辛暖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遗憾地摇头。 这身是她最破旧的衣服,对于要饭来说还是太新。 第一十三章 装乞丐阻刺杀 “要……要饭?”五花欲哭无泪。 她要演戏,也没说要演这么劲爆的,小姐怎么一下子干到要饭去了。 “我的小姐诶!”五花带着哭腔喊。 辛暖暖眼前一亮,“五花,你就不用去了。你有其他任务,好好发挥你的演戏特长,你这样……” 辛暖暖交代完,风风火火走了,徒留五花一个人,抖着手里的单子,这下子是真欲哭无泪了。 小姐前世绝对是她的冤家! 五花搓了把脸,尽职尽责当门神。 没一会,无事不来这个院子的柳氏真的来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五花立正站好,“夫人,我家小姐昨夜里惊着了,这才点安神香睡着,你别进去了。” “我有事!”柳氏一张刻薄的脸拉得老长,吊梢眼也立了起来。 昨个儿鸢儿找到她,嚷着要把红杏那个贱婢沉塘,可找由头打那贱婢一顿可以,那贱婢要是死了,辛坤那个老色鬼肯定找自己麻烦,所以她才拦着鸢儿没让,结果鸢儿就冲自己来了。 怪她这个当娘的明知道那贱婢把调包辛暖暖首饰的事告诉辛暖暖了,却不告诉她。 她每天焦头烂额地忙着准备辛暖暖那一百二十八担的陪嫁,那些就算应付事也得花银子啊,就把这事给忘了,可好,被鸢儿好一顿喷,喷得她灰头土脸。 她来这就是问问辛暖暖,她嘴怎么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什么都往外秃噜,还偏让鸢儿知道。 辛暖暖也是猜到了会这样,才让五花守在门口,再给柳氏添点堵。 五花拿出单子抖开,“夫人,正好,我家小姐也有事转告你。” 咳了一声,五花用辛暖暖的声音说:“这单子上的陪嫁我跟娘送来的对过了,还少了几样,定是娘忘了。你告诉娘,让她补上。” 柳氏脸成了猪肝色。 五花接着又说:“我家小姐还让我转告你,她为了给咱们武威将军府挣足面子,特意自掏腰包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全福人王婆婆为她梳头,到时候把陪嫁一字摆开,也好让王婆婆把咱们武威将军府的气派传出去。” 柳氏如临大敌,那个姓王的老太婆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户的老太太,但架不住显贵人家都乐意找她当全福人送闺女出嫁,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眼也厉害。 到时候她一准看出陪嫁有猫腻,那武威将军府又成笑话了。 “她吹牛吧!等着王老太婆送嫁的新娘子排到天边去了,她辛暖暖是多长了只眼睛还是鼻子,能插队请到人家?”柳氏翻了个大白眼。 “我家小姐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五花气势十足,其实她心里也觉得不可能。 小姐兜里那三瓜两枣,怎么请得动王婆婆? 不过自从小姐从老家回来,不可能的事做成了许多,王婆婆也许真能被小姐请来。 “呸!母猪都被她吹到树上了!” 柳氏骂骂咧咧走了,她得赶紧想法子把陪嫁凑齐,还得弄得更像那么回事,万一王老婆子真来了,不能被她看出不对来。 五花见柳氏真走了,进屋关上门,展现起了演技。 “咳!咳!咳!”五花代替辛暖暖咳了起来。 她很庆幸这院里只有她和小姐,不用怕她的咳嗽声穿帮。 很快整个武威将军府都知道辛暖暖咳嗽个没完。 辛知鸢问柳氏:“娘,辛暖暖这是真病了?” 柳氏恶毒地说:“那丫鬟说她被脏东西惊着了,肯定是痨病鬼上了她的身!咳死她活该!” 辛知鸢连日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辛暖暖要死了,她绝对请高僧做一场法事,超度那个痨病鬼上路,还会烧金山银山,摇钱树也多多的给她。 这会的辛暖暖已经跟一个身量差不多的乞丐换了衣裳,那乞丐看辛暖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辛暖暖确认了里头的杀猪刀不会露出来,麻溜找了个墙根蹲着。 三个男人勾肩搭背,空出的手中都甩着钱袋子,眼睛淫邪地盯着走过的姑娘。 “这小娘们水灵,叫起来肯定也水灵!” “这个才带劲呢!我娘准钟意,屁股快赶上我家锅了!” “哈哈,你也不怕她把你家那破炕压塌!” “那有什么!今儿咱们收获这么多,老子回家就命人垒新炕!” 辛暖暖窜了上去,“行行好,赏几个铜子吧!” “滚开,臭要饭的!”其中一个男人朝辛暖暖踢过来。 辛暖暖慌乱地躲开,撞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一个大耳光子朝辛暖暖扇过来,“臭要饭的,老子这身可是绸缎的,扒了你的皮,你都赔不起!” 辛暖暖一溜烟跑了。 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辛暖暖拿出一个用布缝的不起眼袋子,这是她刚才从其中一个男人腰间拽下来的。 她是第一次当偷儿,没想到只是随手一拽,还真就把这个拽下来了。 那三个男人却是专业的偷儿,他们是从居安寺方向过来的。 居安寺是一百年前在今日建成的,每年到今日,居安寺都会佛门大开,住持亲自讲经,普度苍生,所以每年今日,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会去居安寺上香。 一年之中,居安寺今日的香火最是鼎盛,那三个偷儿才能偷到那么多钱袋子,拿不过来,有些便拴在了腰上。 前世今日,辛暖暖也去了居安寺,求佛祖能让她替辛知鸢报仇,当时她就看到了这三个偷儿偷了个老妈子打扮的妇人的钱袋子,正是她拿在手里这个。 布袋子到手,辛暖暖可以去偶遇那个妇人了。 正在这时,周围骚动起来,人们痛哭流涕。 “苍天啊,我……我终于看到护国公的马车了!” “大地啊,里头坐的还是护国公大人!求佛祖定要保佑护国公大人安康!” “有护国公大人镇守边陲,咱们才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去居安寺上香!认真说起来,正是护国公大人守得国泰民安,居安寺的香火才那么鼎盛!” “可不是嘛。是护国公大人成就了居安寺,所以护国公大人去居安寺,住持才会亲自到寺门前迎接。” “护国公大人可不是那位武威大将军!人护国公大人是凭着他出征十八次,每次都是凯旋而归,令外寇闻风丧胆,当今圣上才亲封他为护国公!” “那位却连带兵从哪个城门出都不知道,更怕是连刀都没握过,完全是个靠祖上的废物!要论杀人这事,我就服护国公!” “还有一位呢!那位在京城里可是杀人如麻,砍人脑袋不比护国公逊色!”说话的人指了指东南边。 周围的人冷嗤。 辛暖暖忍了再忍,才没上前用杀猪刀砍烂他们的嘴,他们说的杀人如麻那个就是指霍琛! 清远侯府也在东南边。 等着吧!她很快会帮霍琛洗掉杀人如麻的污名,让他们知道霍琛才是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人,而不是马车上的护国公。 说起来这位护国公之所以这么受京城百姓爱戴,是他有“六护”的美名,护君王,护苍生,护社稷,护天,护地,护朗朗乾坤! 辛暖暖被恶心得想吐,眼角余光瞄到前世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她掀起衣服,抽出杀猪刀朝护国公的马车扔了过去! 第一十四章字字珠玑,收获老妈子一枚 骂声四起。 “哪个挨千刀的,把手里的杀猪刀撒手扔出去了!激动个奶奶!” “激动也应该往自己头上扔杀猪刀,往护国公马车扔,找锤!大家一起来找是谁扔的!” 人群乱作一团。 辛暖暖在慌乱的人群里快速搜寻,很快再次锁定了那个熟悉的人影,瑶姑。 瑶姑正要往马车冲过去。 辛暖暖几步过去,摁住她肩膀,把她往后拖。 瑶姑只被拖着倒退两步,她一个用力,辛暖暖只觉得两只胳膊发麻,她就挣脱了辛暖暖的手,脚尖点地,往护国公的马车飞去。 辛暖暖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力,杀猪刀又被她扔出去了,她急中生智,照着瑶姑胳膊就咬了上去。 死死咬住,绝对不松口那种。 瑶姑用杀人的眼神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牙都酸了,却是回以瑶姑同样凶狠的眼神。 车夫这时已经调转护国公的马车疾驰而去,约莫一炷香后,马车里的护国公姚必胜猛地掀开帘布,“怎么改道了?” “请大人马上放下帘布!”车夫如临大敌。 姚必胜马上放下帘布,屏气凝神,不一会后沉声说:“无事了。说说刚才怎么回事!” “大人,刚才在春熙街,有人往咱们的马车射暗器,那暗器十分之蹊跷,比飞镖长许多,也宽许多,刷地一下就擦着马过去,好像插进了对面的老槐树里,我估摸足足得有一尺深。”车夫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他听到了有人喊那是杀猪刀,他是不信,怎么可能有人把杀猪刀用成飞镖呢? 姚必胜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马上去居安寺。” …… 护国公的马车走了,人们扼腕叹息了好一会,街道又恢复了畅通,人流再次往居安寺去。 瑶姑冷声问:“可以松口了吧?” 辛暖暖松开嘴,看到瑶姑胳膊上一排她的牙印,辛暖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我是不得已才咬你的。” 瑶姑掉头就走。 辛暖暖解下腰间的布袋子扔出去,布袋子正好落在瑶姑脚边。 瑶姑脸色大变,捡起来就拉着辛暖暖到了没人的地方,问道:“谁给你的!” 她去居安寺上香,求佛祖保佑她大仇得报,结果下山时被撞了一下,等她再找这个布袋子,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 她又回到居安寺找,依旧一无所获,她问了庙里的小沙弥,有没有人捡到布袋子交给他们,他说没有。 她这才知道,在这本应是干净之地的京城,偷儿敢来庙里偷。 辛暖暖嘿嘿一笑,“要饭要到的。” “要饭的可不会有你的好身手。”瑶姑冷嗤。 辛暖暖索性摊牌,“没错,我不是叫花子,穿成这样就是为了阻止你杀护国公姚必胜。” 瑶姑心中大骇,这姑娘怎么知道她是要杀姚必胜! 她没告诉任何人。 辛暖暖接着说:“你成功不了的。” “你想说他身边藏了暗卫?你错了。” 瑶姑已经调查清楚了,姚必胜一年只去一次居安寺,就是今天,而今天也是他身边戒备最松的时候,只有一个车夫,侍卫和暗卫都没有。 辛暖暖不紧不慢地再次说:“他是没暗卫保护,可这里有千千万万的人把姚必胜当成活的佛祖,你当着他们的面杀姚必胜,你以为他们会眼看着你杀他?” 前世的瑶姑在今天差一点点就杀了姚必胜,却最终被姚必胜踢下马车,街上的人一拥而上,把瑶姑活活打死了。 瑶姑的尸骨被挂在菜市场口示众,每个路过的人都朝她的尸骨吐口水,扔烂菜帮子,十天后,她的尸骨才被放下来,扔进乱坟岗喂了狼。 瑶姑眼睛血红,“只要能杀了那禽兽,为老爷夫人,小姐和小少爷他们复仇,我死就死了。” 那天,年府上上下下三十多口的尸体包围着她,鲜血把她的裙角染成了暗红,她不停地呼唤,却得不到一声回答,后来她知道是姚必胜杀了所有人。 她一定要杀了姚必胜! 辛暖暖感同身受,瑶姑就是另一个自己。 她声音软了下来,“你就算刚才杀了姚必胜,他依旧是人人称颂的护国公,他的六护美名依旧会代代流传,反观年家。” “姚必胜会借着你刺杀它,公开年家的惨案会,但没人会关心那是怎么回事,他们只会认为年家人都该死!这就是你想要的?” 前世就是如此,瑶姑死后,年家被诛十族,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灭族酷刑,却人人拍手叫好。 年家的惨案彻底被遗忘,姚必胜的声望却与日俱增,他的嫡孙女被封为后宫之主,长子成为宰相,嫡长孙十八岁就当上了禁卫军统领。 他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太后的手帕交。 姚家成了京城第一世家,风头无两。 一直到霍琛把姚必胜的罪状公之于众,年家惨案的真相才大白于天下,皇上追封了死去的年家人。 可有什么用呢? 年家族人已经一个都不剩,再多的追封也换不回一个年家人。 瑶姑沉默了。 辛暖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想报仇是对的,不想报仇的是畜生!” 瑶姑幽幽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那你刚才还阻止我? “你要报仇,应该先找出姚必胜的罪状公开,让他成为过街老鼠,到那时候你不管是将他交给大理寺还是要亲自手刃仇人,那真正叫为民除害,也是真正的报仇。” 瑶姑就一句话,“说吧,你想叫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面前这姑娘什么也不求,只是菩萨心肠才帮她,早在年家被灭门后,瑶姑已经看清了人间冷暖。 那些年家同族,只要见到她的人影,立刻关门,就怕被她缠上。 可她瑶姑有骨气,才不会向别人乞讨。 “我缺个老妈子。” “不会。” 辛暖暖惊讶得瞪大眼,前世瑶姑的身份被查出,明明说她是年家的老妈子,年家出事时,她是告假回老家探亲才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她说不会做老妈子,那她在年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辛暖暖压下惊讶,“不会就学。我院子里除了我就一个丫鬟,没多少老妈子的事给你做,你会很清闲,绝对耽误不了你做自己的事,不过偶尔呢,我也需要你做点别的。” 例如跟踪,五花是不能用了,瑶姑正合适。 “成交。” “那你先去忙吧,我还有点事,两炷香后,咱们在这里碰头,我带你回家。”辛暖暖说完就走。 瑶姑拦住她,“你去哪?” “不是,我都救了你,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会把你卖给官府吧!我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前世偷瑶姑布袋子的三个偷儿,看到官府的告示,真的相信提供消息能得五百两,兴冲冲地拿着从瑶姑那里偷来的布袋子去官府领赏。 结果三个偷儿被当成瑶姑的帮凶,拉到菜市口斩首,辛暖暖可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 瑶姑看傻子一样,“我是想问你去哪,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去找王婆婆,京城最有名的全福人。” “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总得试试。”辛暖暖相信凭这世自己的口才,请动王婆婆不是事儿。 瑶姑什么都没说,走了。 第一十五章 杀猪战歌换一场说书 辛暖暖摸摸鼻子,闹不懂瑶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没空琢磨,她得去找王婆婆。 现在她连王婆婆家门往哪开都不知道,求人都找不到门。 前头的瑶姑停下,扔出来一句,“跟着我,我带你去找王幺娘。” “王幺娘?你认识王婆婆!”辛暖暖屁颠屁颠地跟了瑶姑。 还是下人多好啊,这不就送来了及时雨。 一路上,瑶姑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像想问什么事,可她就是不开口,辛暖暖也沉得住气,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瑶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年家发生的事?” 年家的惨案当天就被掩盖住了,明明血腥气整条街都能闻到,但没人提,好像惨案压根不存在。 瑶姑当时就知道杀年家的人必定不简单,但等她查到是姚必胜做的,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辛暖暖又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想了想说:“清远侯告诉我的,我是他即将过门的夫人。他这个人其实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你很快就会知道。” 不光瑶姑,其他人也很快知道,霍琛是杀人如麻,但他不坏。 瑶姑竟信了,“如果是那位,还真有可能知道这些。” 辛暖暖更惊讶了,瑶姑竟然没跟其他人那样,听到“霍琛”的名字就一脸惊恐,真是奇怪。 有瑶姑在,王幺娘很爽快就同意了到时候去给辛暖暖梳头。 辛暖暖把瑶姑带回了武威将军府。 瑶姑一脸嫌弃,“你住这里?” “很快就不是了。” 辛暖暖把瑶姑交给五花,换上一身张扬的月华裙再次出了门,先是趁着这会人都在居安寺,她爬上老槐树拔出了杀猪刀,重新插回腰间,而后来到一间叫“人间堂”的茶楼。 “叫铁嘴张来见我!”辛暖暖语气嚣张跋扈。 伙计偷偷打量辛暖暖,面生,不过也确实有好些这样的大户人家小姐来听铁嘴张单独说书。 “你请进包间等一下,我去叫他。”伙计恭敬地把辛暖暖引进包间。 辛暖暖坐下猛灌了口茶,前世传闻铁嘴张这人爱财,钻进钱眼里那种,他向来叮嘱伙计有公子哥小姐想听他单独说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通知他。 她刚才那么嚣张,就是为了让伙计相信她是大家小姐,把铁嘴张叫来见她,还真成了。 没一会,铁嘴张就来了,开门见山问:“不知小姐愿花多少银子听我说一段?” “没银子。”辛暖暖一个武威将军府的庶女,有银子才见了鬼。 铁嘴张要走。 “可我能帮你。” 铁嘴张讥诮地翘起嘴角,“帮我?那些写话本子的都想要帮我写最拍案叫绝的故事,无非是让我说他们写的故事,可我铁嘴张一个都看不上。我只说自己写的故事。” 他把辛暖暖也当成了写话本子的。 辛暖暖说明真正的来意,“你误会了,我是要教你杀猪。” 前世,铁嘴张后来成了第一说书人,就连皇上都喜欢听他说书。 他最后一次说书,就是说的杀猪佬,结束后他痛哭流涕,说他有一个遗憾,就是没继承家业,没学会杀猪,让他娘带着遗憾离开。 在那以后,铁嘴张再也不肯说书了。 辛暖暖就是要帮他弥补那个遗憾,换他说一回她写的故事。 铁嘴张冷笑,“你一个富家小姐会杀猪?” 辛暖暖亮出杀猪刀,“要不我这就杀一头猪给你看?” 铁嘴张苦笑,“你不懂。我学的不是简单的杀死一头猪,不然京城那么多杀猪佬,我跟谁不能学?” “我学杀猪是为了我娘。她想看我跟我爹那样杀猪,说白了她是想再看一次我爹杀猪,可我跟那么多人学了,她都说不像。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杀猪嘛,难道还能杀出花儿来?可我娘就是说不一样。” 前世听说铁嘴张说书是出了名的贵,全京城就这家人间堂请得起他,辛暖暖猜着他说书赚的银子八成都用来请人教他杀猪了。 她提出交换条件,“不如这样,我先教你杀猪,如果你娘还说不一样,你就当我没来找过你,如果能让你娘觉得再一次看到了你爹杀猪,你就要说我让你说的故事。你看行吗?” 铁嘴张当即答应,“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我家杀猪!” 铁嘴张家在京城近郊,只有一间茅屋,一看就是修了很多次。 “这茅屋是我爹盖的,除了这,我娘哪里也不肯去。” 铁嘴张无奈地说着把辛暖暖带到了猪圈。 辛暖暖按照她的屠夫爹教她的杀猪方法先大体给铁嘴张讲了一遍,铁嘴张皱眉,“你确定这能杀死猪?” 他跟那么多人学过杀猪,第一回听到杀猪是这样式的,得先磨杀猪刀,同时给猪唱一段。 记忆里他爹五大三粗,怎么可能唱着杀猪,铁嘴张觉得这法子不用试就没戏。 “他们的法子,你试过都没用,我的法子不同,恰好说明可能真有用。” 铁嘴张第一次说不过一个人,还是个姑娘,他没好气地说:“你这词太长了,我一下子记不住。这样,你也换上杀猪佬的衣服,咱们俩一起。我爹生前也有徒弟帮忙。” 辛暖暖麻利换好衣服,跟铁嘴张一人一块磨刀石,边磨边唱:“……战不赢,不归家!一人在,一军存!……” 铁嘴张悄声嘀咕,“要杀猪不应该让猪安静吗,这可倒好,猪都要从猪圈跳……娘!” 铁嘴张扔了手里的杀猪刀,抱住形容枯槁的妇人,“娘,你怎么出来了!” “嘴儿他爹,你终于回来了!俺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俺等啊盼啊,终于盼到你又回来杀猪了!你继续唱,俺就喜欢听你唱这个!” 辛暖暖马上继续唱,铁嘴张也跟着唱,明明是两个人的声音,却唱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仿佛将士们站成一堵墙,所有来犯的外寇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堵墙告诉他们,这里的每一寸疆土都是有名字的,别人休想抢走一寸! 铁嘴张的娘李氏跟着唱了起来,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坚毅的男子,自己送意气风发的他离开,如今又赢回了意气风发的他。 唱完后,辛暖暖红着眼睛拿着杀猪刀站起来。 李氏泪流满面地抓着辛暖暖的手,“儿啊,娘饿了。” 铁嘴张高兴地往屋里跑,“娘,我马上给你准备。” 太好了,娘终于想吃饭了! 自从爹杳无音讯后,娘一天天消瘦,什么也吃不下。他请遍了京城的郎中,他们都说娘是心病,没药可医,唯有解开娘的心结才能让她好起来。 铁嘴张于是发了疯地跟人学杀猪,明知道有些人漫天要价,他还是给,只为了让娘开心。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到后来他都绝望了,眼睁睁看着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刚才娘说饿了,这是铁嘴张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张罗好饭菜,李氏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吃,铁嘴张走出来,对着辛暖暖深深一拜,“姑娘,谢了。说吧,你想让我说什么书?” 辛暖暖把自己写的故事拿出来,“这上面有个大概,其他的你自己发挥。” 铁嘴张翻了两页,“你这是要为清远侯正名?” 第一十六章说书现场霍琛现身,暖暖不知 “不光为他,是为天下所有有冤屈的正直人。” 辛暖暖来找铁嘴张确实是为了霍琛,但就在刚刚,辛暖暖觉得这场说书不光能让霍琛不再背负骂名,还可能帮到年家和跟年家一样遭遇的人。 哪怕能让一个世人听进心里去,年家的冤情就多了一份昭雪的希望,这场说书便更值得。 铁嘴张一点没被感动到,脸上反而多了一丝怒意,“姑娘,你说得这般大义凛然,你可知道我说了这书,要面临怎样的险境!” 辛暖暖还真没考虑这个,她只记得前世铁嘴张也为霍琛说过书,也是因为他说的书,霍琛背负的骂名少了。 当时也没听说铁嘴张因为这个被抓。 这一世,她只是把这事提前了,铁嘴张就会有危险? “你可是铁嘴张,说过的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险境遇到的肯定多了去,之前次次化险为夷,这次就是再遇到险境,肯定也能逢凶化吉!我对先生有信心。”辛暖暖说。 铁嘴张哈哈大笑,“这马屁我爱听!姑娘,你爹是谁?他杀猪怎么唱刚才那歌?” 铁嘴张记得很久以前,家里来了一群人,他们唱的也是这个,可他记不得他们的样子,自然没办法知道这姑娘像那里面的谁。 他更想不到,娘想看的不是爹杀猪,是听爹唱这个。 辛暖暖这才惊觉她的屠夫爹杀猪时唱这个,太不合常理。 她说:“我爹在我很小时就没了。大家都叫他封屠户,没人叫他名字,我也不知道。” “你们也是这的人?” “不是,我们家是小地方的。先生,屋里是不是太安静了?”辛暖暖心里有股说不清的不安。 铁嘴张跑回屋叫了一声娘,屋里却没回答。 他娘李氏安详地躺在床上。 一旁桌子上的碗是空的,和筷子一起摆放得整整齐齐。 铁嘴张扑到床前,声音很轻,“娘!” 李氏依旧没回应,她的嘴角保持着上弯,仿佛在做美梦…… 铁嘴张平静地站了起来,“我娘走了。她心愿已了,走得很安详,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活着对我娘来说太苦了,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铁嘴张搓了把脸,躬身说:“姑娘,多谢你让我娘走得这么安详。你写的书我定会说,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尽管找我,我绝无二话,定当效犬马之劳。” “你别看我只是个说书的,但你想用某个人的声音骗人,没人比我更会。” 自己又多了个帮手! 辛暖暖爽快地说:“那到时候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千万别跟我客气。”铁嘴张拍胸脯说。 不久后的某一天,铁嘴张很想回到这时候来,收回这句话。 …… 日爰阁。 屋里除了桌椅,唯一的装饰就是翠竹,让整间屋子生机盎然,只有屋里的人除外。 他长身玉立,正把玩着手里的翠竹,脸色却如冰封一般,硬生生让屋里比屋外冷了三分。 他就是霍琛。 逍遥窟的掌柜吴八面走进来,立刻如以往每一次一样,先打了个阿嚏。 吴八面停在距霍琛一步之遥的地方,“少主,夫人她去见了铁嘴张。听探子说,铁嘴张同意为你说书了,说的还是夫人亲自为你写的书。” 吴八面抬头,鼻尖突然冒出汗珠,吓的。 他们家脸上总是结了厚厚一层寒冰的少主这会脸上的寒冰全消融了,总是绷得笔直的嘴角竟然也往上走,太惊悚! 霍琛拿起一旁的花浇,水连成一条线落在翠竹上,霍琛柔和地看着水帘,“暖暖,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少主,夫人确实是有勇有谋,比之男子一点不逊色。就拿请铁嘴张这事说吧,你都亲自去了,那铁嘴张还是铁板一块,可夫人出马,他立马就同意。听底下人说,铁嘴张还要为夫人抛头颅洒热血呢。” “你说完了吗?”霍琛目光锋利如刀。 吴八面糊涂了,他夸夫人,少主怎么黑脸呢? “说……说完了。” “滚出去!” 吴八面脚底抹油跑出来,摸了摸额头的冷汗,马屁不好拍啊! 日爰阁里的霍琛眼底都是疼惜,“暖暖,这次我定会护你一生顺遂!” …… 两日后的人间堂。 “今儿铁嘴张发的什么疯,竟然免费让我们听他说书!他还说的是新书!新鲜!真新鲜!” “谁知道他老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来了!” 铁嘴张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站上了台子。 底下有人立刻问:“铁嘴张,你个万年铁公鸡怎的突然这么大方?” 铁嘴张扫了那个人一眼,“你这就不知道了,今日这场说书早就有人付了银子,你们面前的瓜子茶水蜜饯,人家也付了银子,你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听!” “嗨!合着大方的不是你铁嘴张,是那位贵人!” 铁嘴张双眉往中间挤,手里的醒木往八仙桌上一拍,“说有这么一位爷……” 所有人都看向了铁嘴张。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只要他手里的醒木放下,他就是人间堂唯一的角儿,众人全跟着他的声音或愤怒,或激动,或紧张,或哭或笑…… “今日就说到这里。”铁嘴张又是一拍手里的醒木。 底下鸦雀无声。 铁嘴张虎目圆瞪,“怎么,老子说得不好,连彩都不喝了?也罢,以后我铁嘴张封嘴,不再说书!” “可别!” 底下响起热烈的喝彩声。 铁嘴张捋着胡须,“那我就再给你们说几年书。各位觉得我今日说的新书怎么样?” 底下一片沉默。 扮作男子的辛暖暖紧张地攥紧拳头,终于听到有一个人出声:“铁嘴张,你书里说的那位爷,我怎么听着像清远侯?” 铁嘴张把手里的扇子摇得呼啦呼啦响,“我可没这么说,是你们自己那么想的。” “铁嘴张,你少糊弄我们,你说的就是那位杀人如麻的清远侯!” 辛暖暖要拍案而起,这些人怎么就认准了霍琛杀人如麻呢? 明明前世铁嘴张说了同样的书,结果却截然不同,到底哪里出错了! 辛暖暖逼着自己冷静分析,前世她不在说书现场,也许这需要个过程。 辛暖暖又坐下了。 另一人开口:“兄弟,人铁嘴张说的书你是一点不听啊!你没听铁嘴张说吗,那位爷是杀人如麻,但他杀的是该杀之人,他杀人是为民除害!” “说起来那位也是。他杀的个个都是狗官,罪状罄竹难书,不杀难道留着他们过年?咱们说那位杀人如麻,是觉得他把人家满门抄斩太过残忍。可老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起来,要不是清远侯的雷霆手段,朗朗乾坤哪里能这么容易!正是因为清远侯杀人如麻,那些狗官想犯事得先掂量一下他一家子脖子够不够硬,怕不怕清远侯的剑!” “清远侯的杀人如麻更是悬在他们头上一把无形的剑!” 辛暖暖龇牙乐,对嘛,他们这么想才不枉费她薅掉那么多头发才把前世的书写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清远侯配威武将军府那个蠢货二小姐太可怜了!” 辛暖暖气呼呼站起来,拉上五花,“我们走!” 她不知道,二楼的霍琛把刚才的她每一次皱眉,咧嘴,甚至眼珠的每一次转动都尽收眼底,珍藏在心。 第一十七章 大婚当日,暖暖幸福恶人疯 辛暖暖刚走出来,一股强风裹挟着尘土树叶劈头盖脸砸过来,她身旁灰头土脸的五花跳脚,“这是什么鬼天气!” 辛暖暖同样灰头土脸,嘴角的弧度却依旧坚挺,“啊,多好的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五花扶额,同时上前摸辛暖暖额头,“我的小姐诶,你发癔症了,吃一嘴土旮瘩哪好了?” 她终于为霍琛做了件事,不再让霍琛背负那么多骂名,现在就是一坨鸟屎摆在辛暖暖面前,辛暖暖也会说真香。 “五花,做人不能太势利!” “我的小姐,你这还没过门,胳膊肘就拐进了清远侯府,你就不怕将军府里那些个找你的麻烦?”五花为辛暖暖操碎了心。 辛暖暖正色说道,“五花,我既然做,自然就不怕他们找事,再说他们要找我麻烦,也得看他们能不能空出手来。” “柳氏自打知道王婆婆真要来给我梳头,正忙着准备我的陪嫁,还拉上了辛知鸢。” “我爹因为辛青云赌博的事,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辛青云他现在就是只缩头乌龟!要是他出门,被人看到,就说明他是装病,他连城门尉都没得当,他哪里敢出门!” “至于我二哥,谁知道他在忙什么。再说我明日就是清远侯府的人了,我还管武威将军府这些个人做什么!” 五花推着辛暖暖走,哑着嗓子说:“小姐,你说得都对,可这些咱们还是回府关上门再说吧。你都知道你明天就是新娘子了,你就该安心待在府里,叫辛家那些个看看,你才不是快死了,你好着呢。” 五花天天代替辛暖暖咳咳咳,咳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辛暖暖想起今早上柳氏和辛知鸢看到她活蹦乱跳,嘴歪眼斜,迎风张开双臂跑了起来。 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印在了人间堂二楼霍琛的心里。 这样快乐的辛暖暖,霍琛愿意用尽所有去守护。 …… 梳妆镜前。 辛暖暖向来不施粉黛的脸上黛眉轻染,朱唇点了抹嫣红,再加上她眼角的花钿,引得五花惊呼,“小姐,你好美!” 王幺娘站在辛暖暖身后,眉眼含笑,“咱们女子在这一天都是最美的。” 辛暖暖看着镜中明媚幸福的自己,有些恍惚,前世的她在今天也这般吗?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心里只有为辛知鸢复仇的烈焰。 那烈焰蒙蔽了她一辈子,让她看不见霍琛对她的好,等她发觉被骗,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王幺娘的声音带着历尽沧桑后的通透,将辛暖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告诉自己,这一世她要幸福地跟霍琛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那种。 芳华院。 辛知鸢又摔了个茶碗,“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嫁了个刽子手,说不定她睡着就被砍头!” 为什么这一世完全不同了呢! 前世,辛暖暖大婚这天,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就随便找了个轿子,把辛暖暖抬走了事。 可这会,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在为辛暖暖的大婚忙碌,没有一个人记得她辛知鸢。 “小姐,夫人让你……” 金锭进来,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辛知鸢扇倒在地。 辛知鸢狰狞地嘶吼:“少拿我娘压我!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她辛暖暖嫁进清远侯府?” 自从她假死被辛暖暖识破,再加上三皇子已经很久没找过她,辛知鸢觉得家里人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了。 现在连丫鬟也敢对她指手画脚。 金锭爬起来跪得笔直,头死死垂着,“小姐,奴婢绝对没有那么想,是夫人说找你有急事!” “她能有什么急事!难道叫我给辛暖暖当凳子,让她踩着我上喜轿?” “闺女,你把娘想成啥人了?”一身华服的柳氏扭着水蛇腰进来,对着地上的金锭说:“滚出去!” 金锭逃也似的跑出来。 柳氏抓着辛知鸢的手,“你说你气什么!娘不是在乎她,是在给武威将军府挣门面,武威将军府的门面立起来,三皇子更会娶你。你一个要当王妃的人,跟她一个不入流的侯夫人生什么气?” “我要当的是太子妃!”辛知鸢尖嚷。 柳氏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大声说。现在太子另有其人,你这话被人知道,那就是祸乱朝纲,咱们全完了!” 辛知鸢一点不怕,反正三皇子才是最后胜出,能继承皇位的太子。 柳氏压低了声音,“我来是问你,你把那东西交给小贱人了吗?” 辛知鸢脸色大变,她光顾着生气了,忘了把那东西给辛暖暖。 柳氏安慰她,“你别急。我这就去把她身旁的人都支走,到时候你把东西给她。还有一个时辰她才要上喜轿,来得及。” “娘,你赶紧啊!”辛知鸢催道。 柳氏出了芳华院,来到如春院,推开门就朝王幺娘走过去。 “老姐姐,你忙完了?” 王幺娘随意点了下头。 柳氏眼里滑过怒意,死老太婆,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她上前拉着王幺娘的手,“老姐姐,既然你忙完了,我有点事情请教你。” “按说这孩子成亲,得按照从大到小来,可因着皇上赐婚,最小的暖暖先嫁人了,可我家老二和我大闺女还都没成亲呢,我想问问这里头的事该怎么化解。不如你去厅堂喝杯茶,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就当做善事。” 柳氏把姿态放得很低,说完还将一个厚厚的红封塞进了王幺娘手里。 “王婆婆,你去吧。”辛暖暖没拦着王幺娘赚银子。 “姑娘,那有什么事,你让你的丫鬟去叫我。”王幺娘这才跟着柳氏走了。 柳氏刚走,辛知鸢就走了进来,颐指气使地对五花说:“你出去!我妹妹马上是清远侯府的人了,我有些体己话要跟她说。” 五花不卑不亢,“我是小姐的人,小姐让我出去,我才会出去!” “没规矩!”辛知鸢举起巴掌。 她今儿一整天心气不顺,进来这里看到满院子和满屋子的陪嫁,心里更是来气。 这些都应该是她的,如今却是辛暖暖先享受了! 辛暖暖攥紧她的手腕,柳眉上挑,“姐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还是忍忍吧。五花,你先出去。” 五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来,看到金锭肿着的脸,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扔给她,“擦上,消肿快,不然你顶着这张脸,府里那些丫鬟能吃了你!” 在武威将军府,小姐不受宠,丫鬟跟着受欺负。 被小姐打了的丫鬟,同样被其他丫鬟欺负。 这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金锭接过,放进怀里,抿了抿唇说:“你让二小姐小心大小姐!” 五花跺脚,“我就不该留小姐单独和她在一起!” 五花上前推门,才发现门被从里面关上了,推不开,她要踹门,金锭拖着她往后拽。 “你不能进去!你进去,大小姐就知道是我出卖了她!求你了,五花姐姐,你别进去!” 金锭跪在五花面前,五花进退不得。 第一十八章为求辛暖暖辛知鸢赔了夫人又折兵 屋里。 辛知鸢拿出个匣子,打开放在辛暖暖面前,“妹妹,大嫂的贱婢被杖毙那天,你不是说咱们府里有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你的东西嘛,我这回去就跟娘一起彻查,还真叫我找到了是谁干的,原来是娘身边的红杏。” “她人已经被咱娘打了一顿关起来,这匣子里都是你被调包的东西,你赶紧收好了。我瞧着有几件还是你娘留给你的,你一定要带上,让你娘看着你出嫁。” 辛暖暖眉目清冷,上一世今天来的是柳氏,二话不说就拿出毒药给自己,这一世换成辛知鸢亲自来,还整上铺垫了,关键这铺垫还应该是下了血本。 其实她更希望辛知鸢直接把毒药拿出来,她真没心情陪辛知鸢演戏! 辛暖暖偷偷掐了下自己大腿,立刻感激到眼泪汪汪,“辛苦姐姐操劳,为我找回了这些。” “不辛苦。” 辛知鸢刚来得及说完这三个字,就听辛暖暖过去打开门,说:“五花,进来。” 外头的五花绕过直挺挺跪在那的金锭,一阵风似的进屋,“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辛暖暖指着刚到手的匣子,“你把这拿给王婆婆,劳烦她掌眼,瞧瞧这回这些是不是真的。” 辛暖暖记性还不错,红杏调包的那些首饰,她全都记得名字,所以她早请王婆婆按照名字对照过匣子里的首饰。 她不在乎辛知鸢送她的那些是真是假,她在乎的是娘亲留给她的那个玉坠子有没有被调包。 王婆婆告诉她,匣子里的首饰不多不少,一样真的也没有。 也就是说辛知鸢命红杏把所有真的都调包了,为了堵住红杏的嘴,她把一支红杏偷的簪子送给了红杏,红杏把那支还给了自己,结果那只也是假的。 现在辛知鸢把她命人偷走的那些又送回来,还在自己面前装好人,令人作呕! 辛知鸢胸脯起伏,辛暖暖竟敢当着她面怀疑她! 辛暖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怀疑你把假的送还给我,我是怕那胆大包天的红杏做手脚,给你的依旧是假的。” 辛知鸢气得眼睛抽筋,可话都被辛暖暖说了,她压根找不到发难辛暖暖的理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也好。就按照妹妹说的办。” 辛暖暖瞪五花,“还不赶紧去?” 五花一溜小跑,来到厅堂说明事情,把匣子交给王幺娘。 王幺娘一眼扫过,挑出一个玉坠子,“这是假的,其他的是真的,你就这么告诉二小姐。” 五花一溜小跑回来,把玉坠子举给辛暖暖看,“小姐,只有这个是假的。” 辛暖暖一眼认出这是娘亲留给她的玉坠子的样式,一瞬间全明白了。 辛知鸢送她的那些,就是真的也不值钱,她还让红杏掉包成假的,而娘留给自己的玉坠子,恐怕真是值些银子,让辛知鸢到这时候还想据为己有。 辛知鸢还真是令人作呕到极致! 辛知鸢气愤地起身,“妹妹,还真叫你猜着了,红杏那个贱婢竟然敢诓我,你等着,我这就把真的玉坠子要回来给你。” 辛知鸢一路回了芳华院,找出那个玉坠子,拿起来又放下。 她自然知道这玉坠子是辛暖暖的亲娘留下的,就是因为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她才要留下。 当初那个女人带着辛暖暖来到武威将军府,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是真的爱辛暖暖,而不是像柳氏一样,只是把自己当工具,给大哥二哥更高的官职,换荣华富贵。 辛知鸢曾拼了命地讨好那个女人,想让那个女人像爱辛暖暖一样爱她,可那个女人让她别白费力气。 从那时起,辛知鸢就恨死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有她的女儿辛暖暖。 现在,不把这玉坠子还给辛暖暖是不行了,辛知鸢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让这世的自己真的成为太子妃。 拿上玉坠子,辛知鸢回到如春院,把玉坠子交给辛暖暖。 辛暖暖接过放回匣子里。 辛知鸢等着辛暖暖说谢。 辛暖暖一句话没有,这本来就是她的,辛知鸢现在才物归原主,她没说辛知鸢是偷儿,已经是仁慈了。 辛知鸢气得跟癞蛤蟆一样肚子鼓胀,可想到接下来的重头戏,她强压火气,压低声音,“暖暖,刚才的匣子只算是物归原主,接下来这个才是你大婚,我的心意。” 辛知鸢这么神神秘秘的,辛暖暖知道,她终于要拿出前世的毒药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辛暖暖一脸期盼地问:“姐姐,是什么啊!” 辛知鸢拿出个透明的小玉瓶子,声音压得更低,“这里头的东西能让你第一次不会疼,还欲仙欲死,清远侯更会爱你到欲仙欲死。你只需把它抹在嘴唇和胸口上,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你赶紧收好了!” 她把玉瓶子放进辛暖暖手里,握着辛暖暖手,让她紧紧攥住玉瓶子。 把毒药说成合欢散,辛知鸢的心果然是烂透了! 辛暖暖甩掉她的手,一脸不以为意地把玉瓶子扔在床上,“这不就是合欢散吗?姐姐,我有。” 辛知鸢拿起来再次放进辛暖暖手里,“这可不是普通的合欢散。这东西很珍贵的,是宫里的东西,一个老嬷嬷冒死才带出来。听说只有皇后才有得用,我好不容易才抢到手。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真舍不得拿出来。” “姐姐,这么珍贵?” 辛知鸢猛点头。 辛暖暖放回辛知鸢她手里,“姐姐,既然这么珍贵,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都成亲了,你还没找好夫家,就够让外人笑话了,你又老大不小的,拿着这个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咯嘣一声,辛知鸢弄断了自己一根手指甲,辛暖暖敢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辛知鸢刚要发飙,又一次硬生生忍住,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妹妹,咱们姐妹俩向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大婚,我要是不表示心意,被府里那些个碎嘴子传出去,外人定会骂我对你的好是虚情假意。” “你就当是帮我保全好闺誉。” 辛暖暖吃惊地瞪圆了眼珠,“姐姐,你这是在求我!” 辛知鸢咬碎了一口银牙,“对,我是在求你。” “我记得我刚来武威将军府那会,我求你跟我玩,你让我在花园里跪了整整一天,才准我给你当马!” 辛暖暖刚进武威将军府时,辛知鸢和辛青云对她是明着欺负,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在娘亲死了之后! 他们开始虚情假意对她好,而她竟信了,把她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辛知鸢剩下九根手指的指甲被她尽数折断,手心里传来钻心的疼,她站起来,走到辛暖暖面前,边跪边说:“妹妹,求你收下姐姐一片心意吧!” 这都是为了这一世能真正成为太子妃! 前世在辛暖暖和霍琛死后,她也死在与太子的大婚前夜,她不知道是何人害死了她。 可她知道只有成为太子妃,才没人敢动自己! 她坚信老天让她重生,就是让她真真正正成为太子妃的! 第一十九章 耍手段,暖暖完胜! 辛暖暖照着辛知鸢膝盖就是一脚,“姐姐,你在乎闺誉,我也在乎。今日我受了你的跪,别人必说我是即将成侯夫人,就看不起武威将军府。你不能为了维护你自己,就毁了我!” 辛知鸢膝盖钻心的疼,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她怒目而视,“辛暖暖,你到底收不收!” “姐姐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收呢。”辛暖暖从辛知鸢手里抢过玉瓶子。 辛知鸢眼神狂喜,只是下一瞬间她脖子后面一疼,晕了过去。 辛暖暖打开玉瓶子的盖子,把液体倒在辛知鸢嘴唇上,涂了厚厚一层,其它的解开她衣领子,倒在了她身上。 一滴没浪费,物尽其用。 做完这一切,辛暖暖过去打开门,叫进金锭。 “我姐姐操劳我的婚事,劳累过度晕倒了,你赶紧扶她回去,好生照顾着。” “大小姐她……” 金锭一句话没说完,就在辛暖暖冰一般的眼神中住了嘴。 辛暖暖不紧不慢又说:“刚才我姐姐跟我抱怨你没规矩,越说越气,当即就想把你喊进来打一顿,是我说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谁动粗我跟谁急,她这才作罢。” 金锭上前拖着辛知鸢就走。 辛暖暖又说:“记住,让我姐姐好好休息,出了一点差池,被我知道,我从清远侯府杀回来收拾你!” “奴婢谨遵二小姐吩咐。”金锭说完,脚步加快走出来。 没了辛知鸢捣乱,辛暖暖端坐在床上,等着吉时到来。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慢,慢得她想面前出现块猪肉,她咚咚剁成肉馅。 “吉时已到,新娘子上喜轿了!” 辛暖暖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五花扶着她坐进了喜轿。 喜轿后头,柳氏和辛知鸢坐在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里,柳氏纳闷,“鸢儿,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辛知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毒药给辛暖暖后,她回去就睡着了,直到府里忙成一团,她才被嘈杂声吵醒。 她掀起帘布,把头伸出去。 “呦!大家看啊,武威将军府那个偷人假死的大小姐还有脸送妹子出嫁呢!” “肯定是在武威将军府偷人还不过瘾,想趁着她妹子攀上了清远侯这根高枝,她想在妹子大婚之日,去勾搭跟清远侯交好的那些公子哥!” “天啊,武威将军府大小姐这胃口真好!” “以前啊,我还搞不懂清远侯为什么娶她那个蠢妹妹,却不要她,现在我明白了,清远侯肯定是早就知道她是破鞋!” 辛知鸢赶紧放下帘布,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早就让人放话,是黑白无常念她积德行善,特意恩准她死而复生,全城人今天看到她,应该大呼她是活菩萨,可他们竟然喊自己是破鞋! 说自己是因为偷人才假死! 喜轿中的辛暖暖听到这些话嘴角上弯,这一世背负骂名的终于成了辛知鸢! 属于辛知鸢的报应正在一点点到来。 喜轿到了清远侯府门口,跨过火盆,又一通折腾,辛暖暖坐在了喜床上。 “五花?” “小姐,我在呢。” 五花走进来,看到辛暖暖自己揭了红盖头,差点晕过去,“小姐,这只能清远侯给你揭,你赶紧盖回去。” “别嚷。你去喜宴那里打听一下,三皇子来了没有。机灵点。” 此时辛知鸢也正在寻找三皇子人,终于她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冤家。 三皇子霍霆身穿一身月牙白锦袍,锦袍上绣着四爪金龙,腰间带着独属于他的玉佩,贵气非凡。 一众人都簇拥着他。 辛知鸢满眼都是痴迷,“霆郎!” 五花这时已经一路小跑回了辛暖暖在清远侯府住的爰归院。 “小姐,三皇子真的来参加喜宴了。” 上一世三皇子也来了,所以这一世,辛暖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给他和辛知鸢。 “你假装是侯府的丫鬟,混进喜宴,把这两张纸条分别交给辛知鸢和你说的三皇子。记住,别被人认出来。” 要不是辛暖暖是新娘子,她就亲自去了。 五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经过一座假山,听到辛知鸢在教训丫鬟。 “我可是你们侯夫人的姐姐,只是叫你把衣服扒下来给我,你敢不扒?” “你就是夫人本人,也不能没个理由就让我扒掉衣服!” “贱婢!”辛知鸢直接甩了对方一巴掌,上前就要拖对方衣服。 五花颤声问:“请问是我们夫人的姐姐吗?” 辛知鸢赶紧停手,高高在上地问:“有什么事?”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五花递出纸条,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辛知鸢接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字,激动地问:“谁叫你给我的?” “一位贵气的少爷。” 辛知鸢再也顾不得打人,一阵风似的走了。 五花这才上前扶起那个丫鬟,见丫鬟揉着膝盖,眼泪扑簌簌掉。 一旁假山突出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放着托盘,上头有酒壶,五花眼珠骨碌转了一圈。 “这是要送去喜宴的吧?我看你受伤了,不如我帮你送?”五花心里打鼓,就怕人家不同意。 好在丫鬟同意了,还对她千恩万谢。 五花端着托盘来了喜宴,倒酒把时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三皇子身上,借着给三皇子擦时,把辛暖暖给她的纸条塞进了三皇子的腰带中。 霍霆起身出来换衣服,走出来就寻找刚才那丫鬟,倒不是真的要上她,是要抓住她,清远侯府低贱的丫鬟敢勾引他堂堂三皇子,到时候霍琛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 可他出来找了好一会,刚才的丫鬟没影了,他这才想起腰带被放了东西,拿出来打开,他眼中闪过厌恶,还是往上面的地方去了。 霍霆一推开门,辛知鸢就扑了上来,“霆郎,你让我等得好苦!” 辛知鸢的唇粘上了霍霆的。 霍霆刚觉得不对劲,他下身燃起一股火,那火顷刻间就成了燎原大火,他抱紧了辛知鸢。 两人滚作一团,撕扯着,互咬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战火刚歇,霍霆照着趴在他胸口的辛知鸢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给我下毒!” “毒?”辛知鸢要摇头,突然明白过来,定是辛暖暖把毒涂在了她身上! 那毒很古怪,需要女人涂在身上,但女人不会有事,跟女人媾合的男子会中毒。 霆郎没有清远侯武功好,对毒的抵抗力弱,才会立刻中毒。 辛知鸢比霍霆还慌,“霆郎,解药!你……你就有解药,赶紧吃啊!” 霍霆不敢耽搁,只能听辛知鸢的服下解药,身体里那股被烈火焚烧的躁动果然消失了。 他一把掐住辛知鸢的脖子,将她提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毒药!” 辛知鸢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前世,她先是把她准备的毒药给了辛暖暖,后来霆郎让她换成他的慢性毒药。 可这一世,辛暖暖不再任她搓扁捏圆,她连让辛暖暖给清远侯下一次毒的自信都没有,索性就直接用上一世霆郎给她的慢性毒药方子配了毒药,给辛暖暖下跪才让她收下,结果竟惹来了霆郎的怀疑。 可她不能说她是重生的,她该怎么办! 辛知鸢觉得要被最爱的男人掐死了! 第二十章 辛知鸢吃哑巴亏,暖暖大战两小只 霍霆松手,将辛知鸢扔回地上。 辛知鸢咳嗽了两声,匍匐着过去抓住霍霆的腿,“霆郎,是辛暖暖她陷害我,是她给我下毒来害你,你相信我!” 霍霆浓眉微皱,“霍琛刚过门的夫人,你那个妹妹?” 辛知鸢只觉得胸口破了个洞,心如刀割,她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霍霆提到辛暖暖。 “是她。是她把你和我骗到了这里,纸条就是证据,你肯定也收到了吧!你是堂堂三皇子,她敢在她和清远侯的大婚宴上害你,你赶紧命人将她砍头!” 此时辛知鸢已然忘了得留着辛暖暖来帮霍霆对付霍琛,她只想让辛暖暖死,最好叫她被自己的杀猪刀砍头,再剁成肉泥。 辛知鸢拿出纸条,举过头顶,眼巴巴等着霍霆接。 霍霆接过只扫了一眼,把纸条甩到她脸上,“蠢货!两张纸条上都是你的字迹,要砍头也是砍你的头!” 辛知鸢当时只顾着见霍霆,压根没顾上看字迹,这会看到两张纸条上的字迹一样,浑身冷汗。 这要是公开,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自导自演,勾引三皇子霍霆,再加上毒药的事她又说不清,辛暖暖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真恶毒! 辛知鸢再次抓住霍霆的腿,举着喊,“霆郎,你相信我,我真是被她陷害的。” 霍霆表情阴森地捂住她的嘴,“今天是霍琛大婚的日子,你跟我在他府上做苟且之事,你把人嚷嚷来,是我丢人还是他丢人?还是你想让我随便找个人来,假装是他和你做了苟且之事!” “千万别!”辛知鸢疯狂摇头,那样宸妃娘娘绝不会准霍霆娶她了。 霍霆松开辛知鸢的嘴,跟看傻子一样,“你瞧瞧你怕那样!就算你想,也没人敢来。这里是清远侯府,敢在霍琛的大婚之日在这里淫乱,那是活腻歪了!” “难道咱们就吃哑巴亏?”辛知鸢不甘心地问。 “随你!你要更好的办法,你就折腾吧。”霍霆摔门而去。 那屋里都是做了那种事的味道,待久了谁还会信他整日勤勉于为父皇分忧,不近女色? 辛知鸢趴在那里捶地。 爰归院。 辛暖暖以为辛知鸢定会找她算账,左等右等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前世的不速之客。 “沙沙!沙沙!” 不速之客爬到了辛暖暖手腕上。 外面窗下,两个小小的人儿说着悄悄话。 “我听着小怪物已经爬她胳膊上了,她肯定被吓个半死!” “可她怎么不叫呢?” “糟糕!别是直接被吓死了吧!那可完犊子了!她要是死了,大哥不会放过咱们的,你起开!” 其中一个小人儿推开窗户,跃进屋里,看清屋里的情景,大吼:“放开小怪物!” 辛暖暖手上抓着那个小怪物,一条通体碧绿,纤细的小蛇。 前世,她大婚当日,面前这小子也把小怪物放在了喜床上,吓得她大叫,引来了霍琛,霍琛把他臭骂一顿,从此面前这小子就恨上了她。 重活一世,辛暖暖下定决心跟霍琛好好过日子,自然也要把霍琛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你放的?”辛暖暖甩了下手里一动不动的小怪物。 抓这玩意可不容易。 幸亏辛暖暖拥有前世的记忆,提前准备了雄黄粉,有雄黄粉打头阵,她才顺利捏住了小怪物的七寸。 辛暖暖面前的小子声音洪亮,“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霍凯旋。” 窗户边伸上来一只小手,另一个小人吭哧吭哧往里翻,哇哇大叫着,“二哥,你来帮帮我!” 辛暖暖几步过去,单手拉着那只小手把人拽了进来。 小人儿一张小脸像朵娇艳的花,挂在辛暖暖胳膊上,笑成了一朵更灿烂的花,“我叫霍朝阳。大嫂你好厉害,你是第二个单手就能抱起我的,第一个是大哥。” 霍朝阳,霍凯旋,这两小人儿是霍琛的弟弟妹妹,跟霍琛差二十多岁。 前世,宁儿被她丢掉后,霍琛把这两个当成了儿子女儿。 辛暖暖把她放在地上,摸着她微卷的毛茸茸的头发。 前世,她把宁儿交给大哥后,心里也是难过的。 霍朝阳找到刷夜壶的她,怯生生地拉着她的手,“大嫂,你别难过,我给你当女儿好不好?” “滚开!”辛暖暖直接把霍朝阳推进了花园的湖里。 当时天寒地冻,霍朝阳被人捞上来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她又偷偷找上自己,“大嫂,你别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跟你没关系。” 霍朝阳当时的脸比皑皑白雪都惨白,辛暖暖却再次让她滚。 这一世,辛暖暖要对霍朝阳好! 霍凯旋冲过来推开辛暖暖,把霍朝阳护在身后,凶她,“你个小叛徒!她那是收买你呢!你忘了,她是咱们的敌人!” “嗯嗯。”霍朝阳点头如捣蒜,娇憨地对辛暖暖说:“大……敌人,谢谢你刚才拉我,救了我的屁股,没让它摔成两瓣,但我不能跟你好了。” 真是单纯的小姑娘。 辛暖暖再一次觉得前世的自己死了是活该。 霍凯旋再次转头凶霍朝阳,“哪有跟敌人话多的,从现在开始,你闭嘴,一个字不准说!” 霍朝阳捂住嘴,用力点头。 霍凯旋转向辛暖暖,“把小怪物给我!”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辛暖暖问。 霍凯旋扭开头,哼了一声。 辛暖暖坐下来,把小怪物放在桌上,抽出腰间的杀猪刀。 “你不说我就先砍了它,再剥皮,砍成一段段炖汤。听说补得很,我数三个数。” “三!” 霍凯旋大吼,“你不讲武德!哪有一开始就数三的,我说。” 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顿住,但并没放下,只是对着霍凯旋挑了挑眉。 霍凯旋磨牙,“大哥是我们的,所以你必须离开。” 辛暖暖活了两世,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们以为她是来抢霍琛的。 “放心,我不跟你们抢霍琛,相反我会跟霍琛一样爱你们,你们还多了一份爱。” “大哥,你听到大嫂说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爱咱们,那就是四……是五?不对,是八个人爱我们了。好多啊!”霍朝阳兴奋地转圈圈。 “笨,她说什么你都信。她是骗我们呢!”霍凯旋敲了她头一下。 霍朝阳撅嘴,眼看着要哭,外面传来嬷嬷的声音,“侯爷。” “不好,大哥来了!”霍凯旋拉着霍朝阳翻窗户跑了。 辛暖暖放好蛇,把红盖头盖回头上,心跳如擂鼓。 “侯爷,请挑开红盖头,跟新娘子喝合卺酒。”喜娘的声音响起。 辛暖暖面前的红盖头被挑开,霍琛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是活生生的霍琛! 辛暖暖的眼泪夺眶而出。 喜娘吓了一跳,“新娘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辛暖暖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合卺酒到了她手里。 “新娘子,你该跟侯爷喝合卺酒了。” 喜娘的声音在辛暖暖耳朵里变得很遥远,她眼里只有给她倒酒的嬷嬷。 竟然是柳氏身边的贾嬷嬷,她怎么来送合卺酒了! 难道辛知鸢做了两手准备,毒不光给了她,还下在了这不得不喝的合卺酒中,由贾嬷嬷端来给她和霍琛! 第二十一章 渣男霍琛,暖暖一人战五妾 合卺酒是两杯,她和霍琛一人一杯,辛暖暖不敢冒险去赌霍琛手里那杯是有毒的。 万一她手里这杯有毒,她喝了,霍琛再吻她,他又会中毒,又会落得像前世那样被三皇子摆布! 辛暖暖死也不要变成那样。 她该怎么办! “新娘子,侯爷等着呢!”喜娘催道。 辛暖暖端起合卺酒,一咬牙,脚下一软往霍琛倒上去,两人手里的酒尽数洒在她身上,辛暖暖长舒口气,洒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喜娘尖叫,“哎呦,我当了这么久的喜娘,头一回见到你这么急的新娘子,没喝合卺酒,就忙着往新郎官怀里钻。” 辛暖暖有些慌地看向霍琛,霍琛该不会也这么看她吧! 没在霍琛眼里看到厌恶,辛暖暖暗笑自己太乱了方寸。 这可是霍琛啊,前世自己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只是把自己赶去刷夜壶,从不曾打骂自己一句。 他怎么会因为自己撞到他,就对她厌恶呢。 果然人陷入痴迷,就会又蠢又笨,就像前世傻傻复仇的她,还有这世觉得霍琛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的她。 眼前的霍琛一袭大红婚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俊逸,他腰间扎的金丝蛛纹带,更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更耀眼。 这些却不是辛暖暖在乎的,她在乎的是眼前的人是霍琛,而霍琛眼里都是她……的胸! 辛暖暖低头,刚才的酒不偏不倚都洒在了她胸前,围着两座小山丘形成两个圈,让两个小山丘分外惹眼,就像她故意让霍琛看她这里,而霍琛的眼神也被这春光完全吸了进去。 眼神缠绵,缱绻成网,网里的辛暖暖整个人都要熟透了,网里的霍琛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朵尖红透了,身下的某处也在叫嚣。 “小姐,合卺酒来了!”五花端着两杯合卺酒走进来。 辛暖暖刚要去拿,就听霍琛用沙哑的声音说:“放那,你们都出去。” 五花瞅了眼辛暖暖,这才跟着喜娘她们走出来。 喜娘叮嘱她,“以后啊,你得改口叫夫人。你家小姐如今是清远侯夫人了!” 声音被隔绝在外,辛暖暖手里被塞进一杯合卺酒,霍琛声音冷硬,“喝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已经暴躁得一饮而尽。 辛暖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还是乖乖喝了合卺酒。 “以后有什么事,吩咐府里的下人去做。你是侯府的夫人,没人敢不听你的,也没人会拦你。” 霍琛暴躁地捏眉心,接着又说:“如果你……你不想留在这里,过段日子我们可以和离。放心,没人敢找你麻烦,我会都揽在我身上。” “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和离?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是你,要和离的也是你!你霍琛就是个磨盘,我就是头被蒙着眼的驴,围着你转,你不想要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 辛暖暖怒了。 不带这样的,她都喜欢上霍琛了,结果他撂挑子,凭什么! 霍琛硬生生压住心疼,表情依旧冷硬,“随你怎么想。” 说完,霍琛拂袖而去,一走出爰归院,他眼里的心疼再也藏不住,尽情宣泄。 霍琛一拳砸向墙。 暖暖,你尽情恨我吧! 只有你恨我,远离我,你才能安全。 “少爷。”霍琛的小厮福贵小声叫了一声。 霍琛收敛情绪,往藏娇院走去,“叫她们按照我说的做。” “少爷,这么对夫人不好吧?” 霍琛扫了福贵一眼,福贵麻溜按照吩咐做了。 爰归院。 辛暖暖举起杀猪刀插进桌子里,“霍琛,你浑蛋!” 五花推门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小姐,都怪我,刚才没趁机告诉你真相。” “起来说。”辛暖暖还没怒到去迁怒别人。 “就是……就是……”五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说出来小姐准要难过。 瑶姑推门进来,“我来说吧。刚才我在这侯府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在你进门之前,清远侯已经抬了五个妾进门。” 辛暖暖猛然反应过来霍朝阳为什么说有八个人爱她了,合着那五个妾都被她算在内。 “小姐,你别难过。我相信侯爷只是一时被那些狐狸精迷惑住了,他很快会明白你的好。”五花劝道。 “我难过什么?有人替我伺候侯爷,我还轻松了呢。”辛暖暖笑靥如花。 五花傻了,小姐怎么是这个反应? 辛暖暖是冷静下来了,刚才霍琛明明动了情,如果他真是烂白菜,应该立刻把自己压在身下。 他没有,他只是说了那些看似无情的话,可句句都在为她着想。 “你确定那些女人都是刚刚被抬进门不久?”辛暖暖问道。 瑶姑回答,“千真万确。” “又不是买大白菜,霍琛这也太不挑了。”辛暖暖笑出声,她不知道霍琛在搞什么名堂,但她肯定,霍琛刚才那么对自己,绝对有原因。 霍琛他就不是渣男。 五花大叫:“小姐,你还笑得出来?” 辛暖暖不光笑得出来,她还翘起了二郎腿,问道:“刚才的合卺酒怎么来的?” “瑶姑弄来的。我看到柳氏身边的贾嬷嬷端着合卺酒进了屋,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所以我赶紧让瑶姑弄新的酒来。” “本来我想着撞进门,连带把贾嬷嬷撞倒,可小姐你把合卺酒洒了,我正好送了新的进来。早知道侯爷那么对你,我就不送了,他怎么能……”五花怒气难消。 辛暖暖打断她,“回去睡觉,我也要睡了。” 辛暖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等她来鹤来院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已经去花园散步了,屋里只有霍琛的五位妾。 还别说,霍琛的五位妾还真是各有各的美,唯一不变的是个个领口大开,脖子上的唇印子全都明晃晃的正对着辛暖暖。 一个尖着嗓子说:“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真是清闲,不像我们,天天被侯爷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好。哎呀,我这腰啊,要断了!” “侯爷把我的腰都掐紫了,要不是翠儿扶着,我真起不了床。” “咱们都一样,都没夫人命好!” 五个人都咯咯笑起来。 辛暖暖觉得自己进了鸡圈,她凑到一个女人胸口,用手比量着她胸口的唇印子。 那女人如临大敌,“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辛暖暖又移到另一个女人面前,把圈起来的手指放上去,那女人要叫,辛暖暖又转战下一个女人胸口,就这么把五个女人的胸口都瞧了个遍,辛暖暖摸着下巴。 “是酒壶的塞子?确实圆!别说,你们还挺费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力度都一点不带有偏差的。侯爷的嘴在你们看来就这样?” 五个妾都成了木桩子,夫人怎么猜得这么准! 她们昨晚接到福贵的传话后,忙了大半宿,个个眼圈都是青的,就是为了弄出这些唇印子。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夫人识破了。 辛暖暖刷地抽出杀猪刀,五个妾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别怕,我不杀你们。我是告诉你们,以后再想弄唇印子,都来找我。看到我这杀猪刀的刀柄没有,头儿是圆的,你们指哪,我往上一怼,那唇印子才叫像呢,还能带淤青,我还绝对不收你们银子!” 五个妾见鬼一样,争先恐后往外跑。 “站住!”辛暖暖大喝一声。 第二十二章 老夫人给足了她底气 门口一排挤得密不透风的妾同时回头,“夫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辛暖暖再一次感叹杀猪刀震慑力杠杠的,刚才这些个恨不能骑在她头上拉屎,才过了这么一会,就知道喊她夫人了。 她伸出食指,一个个指过她们,“昨晚侯爷歇在你们院里了?” 五个妾同时点头。 辛暖暖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霍琛一晚上还挺忙的,这是上半夜跑两家,下半夜跑两家,临了天亮了,还得去另一家睡一睡,真是雨露均沾啊! 虽然肯定霍琛没同她们真的干什么,辛暖暖还是想杀人! 一个妾举起手,大着胆子说:“夫人,侯爷是跟我们睡在同一个院子,但他自己单独一间屋,我们都不在里头。” 辛暖暖瞬间神清气爽,“你们记住了,刚才的事不准让侯爷知道,哪个嘴不严,我请她吃杀猪刀大餐!” “明白!明白!”五个妾异口同声说完又争先恐后往外挤。 辛暖暖又叫住她们,“以后侯爷叫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但全都要告诉我。” 这回五个妾不忙着往外挤了,而是齐刷刷看着辛暖暖,“夫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你们走吧。”辛暖暖挥挥手。 五个妾一溜烟不见人影。 辛暖暖也要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个中年嬷嬷,“夫人,老夫人请你进去说话。” 辛暖暖这才明白,刚才她以一敌五是老夫人对她的考验,恐怕她说的话,全都传进了老夫人耳朵里。 怕老夫人把她当母夜叉? 不存在的! 辛暖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大大方方跟老夫人请安。 霍朝阳惊呼:“大嫂,你刚才好飒爽!你真厉害!” 霍凯旋冷嗤一声,“跟她们厉害有什么用!她有本事,跟大哥厉害去,让大哥别当自己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时不时就脱裤子绽放!” 老夫人对着他后背捶了一下,咚的一声。 “不准这么说你们大哥!莲姨,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刚才的中年嬷嬷把兄妹两带走了。 老夫人拍了拍身边,“暖暖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辛暖暖过去坐下,“老夫人,你有什么吩咐就是。” 老夫人抓起辛暖暖的手,轻拍了一下,“你如今是阿琛明媒正娶的夫人,该跟他一样叫我祖母。” “祖母。”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又拍着辛暖暖的手,“我知道阿琛让你受委屈了,可我敢打包票,他绝不是烂白菜,是真心喜欢你,下定了决心跟你过一辈子,不然他绝对不会求皇上为你跟他赐婚。” “你相信祖母,他这个孩子,会为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负责。” 辛暖暖吃了颗定心丸,虽然她肯定霍琛让她一成亲就当弃妇肯定有原因,但老夫人跟她说这番话,让辛暖暖心里更踏实了。 “祖母,我会等他告诉我真相。”辛暖暖坚定地说。 前世霍琛等她认清辛知鸢是假死骗她替嫁来复仇,等了一辈子,这一世换她等霍琛。 她等得起! 老夫人很是欣慰地握着辛暖暖的手,“好孩子,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她拿出个匣子,里头有一串串钥匙,她交给辛暖暖。 “清远侯府所有库房的钥匙都在这里,哪把钥匙开哪里,你问莲姨。你不光要管库房,以后清远侯府的大事小情都由你做主,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就来问我。” “慢慢学,好好学,让所有人都认可你这个清远侯的女主人,也让阿琛看到你有跟他并肩的勇气与魄力!” 老夫人的话字字句句清晰有力。 辛暖暖豪气干云,“祖母,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同你一样管好这个家!” 前世,老夫人一直对她冷眉冷脸,辛暖暖总背后叫她老虔婆,这一世她才发觉老夫人只不过是对清远侯府负责,懂得人心换人心。 这一世,老夫人看出她是真正想和霍琛过日子,就对她掏心掏肺,而前世,老夫人定是看出她对霍琛只有利用,才那般对自己。 “你这性子对我心思,直率,还有股子虎劲。” “祖母,我不光有虎劲,我是有勇有谋!”辛暖暖眉目飞扬。 老夫人一个劲儿点头,“有勇有谋好!你记住,出门在外,谁也别怕,咱不无法无天先欺负人,但碰上无法无天来欺负咱的,咱比他们更无法无天!别忘了,我们这些家人和清远侯府都是你的后盾!” 辛暖暖眼眶发热,太好了,她又多了家人! 她还让自己无法无天,这感觉太好了,好到连霍琛那块木头惹她生的气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祖母,我记得了,我一定不给咱清远侯府丢人!” “好好好。三日后你得回门,需要什么,你自己出去买。对那些个人,你再不喜欢,礼数不能丢。表面功夫做足了,将来他们想给你泼脏水,全京城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祖母,我听你的。”辛暖暖知道,老夫人这是教她怎么为人处世呢。 老夫人知道辛家那些人不会教自己,她亲自补上了这一课。 “去吧,你去忙吧。对了,若是朝阳肉丸想跟你去,你就带上他们。他们天天嚷着要出去闯,我一把老骨头陪不了他们,阿琛又总忙,现在好了,你来了。” 老夫人觉得家里多了个人,多的还是辛暖暖,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辛暖暖哈哈大笑,“祖母,霍凯旋小名叫肉丸?” “还不是朝阳小时候,凯旋不会叫,天天喊肉丸,大家都跟着喊了。” 那时候的清远侯府真热闹啊,老夫人眼圈微红。 霍凯旋跳了进来,“祖母,你咋什么都往外秃噜,我还要面子呢!跟你说八百回了,不许叫我肉丸,你可倒好,还告诉她!” “单单要瞒着我?朝阳,走,嫂子带你逛街去!”辛暖暖大步流星往外走。 “逛街喽!二哥,这可不是咱们在府里放风!”霍朝阳颠颠地跟上辛暖暖,“大嫂,你等等我。” 在原地的霍凯旋红了眼圈,“又不带我!” 辛暖暖又回来了,迎着阳光站在门槛外面,把玩着手里的杀猪刀,飒爽英姿迷人眼。 “肉丸,我数到三,你不出来,我真光带朝阳了!” “二哥,你别犟了,来吧,给我和大嫂保驾护航!” 霍凯旋板着小脸,“不去!她叫我肉丸,我就不去!除非她不再叫我那名儿。” “大嫂!”霍朝阳晃辛暖暖袖子。 辛暖暖打个响指,“这样,出门在外我不叫你肉丸,但在府里,我想叫就叫。你要还是不愿意就算了。” 霍凯旋一脸挣扎,他想去,可他不想被叫肉丸,突然他眼睛一亮,大不了在府里,他不被大嫂找到,不就全解决了! 霍凯旋走到辛暖暖面前,拍着胸脯说:“我是怕你们出门在外受欺负,去保护你们。” “好,你是侍卫,赶紧的吧!”辛暖暖在他屁股踢了一脚,小小年纪太要强了。 三个人打闹着走远了。 老夫人红了眼圈,“少爷真娶对了人,这下子老爷夫人可以放心了。” “谁说不是呢!”莲姨同样红了眼圈。 老夫人攥紧莲姨的手,“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咱们都是为了少爷,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莲姨脸上是这么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恭敬,可要是仔细看,里头还带着点冷傲。 第二十三章 人赃并获,暖暖被陷害得很安详 “大嫂,我们进这里瞧瞧吧!”霍朝阳指着一间卖小玩意儿的铺子。 辛暖暖看向牌匾,染红阁,她记得前一世就有这么个铺子,名字挺出彩,卖的却都是便宜货,没开多久就倒闭了。 她记得这么清楚,是上一世霍琛生日,她在这里给霍琛买了个都称不上是刺绣,针脚又大又歪斜的香囊,骗霍琛那是她绣的,霍琛当成宝,从不离身,洗得发白也不换,一直戴到了死那天。 现在里头却聚集了不少富家小姐,真是奇怪。 “进去瞧瞧。朝阳,过会就挑最便宜的买。”辛暖暖拉着蹦蹦跳跳的霍朝阳往里面走。 霍凯旋翻个大白眼,拦住两个人,训辛暖暖,“大嫂,你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清远侯府,去这里面买首饰,就够掉价了,你还买最便宜的,更掉价。你是想让京城人都知道我大哥亏待你,对吧?” 他就说大嫂怎么可能不恨大哥,原来大嫂是蔫坏。 辛暖暖回给霍凯旋个更大的白眼,问:“买给武威将军府那些个,也掉价?” 霍凯旋立马跳开,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嫂,他们也就配戴这的玩意了,就这都是抬举他们!” 三个人进去。 霍朝阳人小,这里钻钻,那里钻钻,回到辛暖暖身边,撅着嘴说:“这里没一样是好玩意,不知道大家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风水好吗?” “它能有居安寺风水好?能赶得上直接给菩萨花钱福气大?”霍凯旋怼天怼地的劲头,这会全用来怼霍朝阳了。 “大嫂,你看她。”霍朝阳同辛暖暖告状。 店里这时骚动起来。 “抓贼啊!大家帮忙抓贼啊,别让他跑了!” “贼!小爷来啦!”霍凯旋跃跃欲试。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一头撞在辛暖暖身上,掏出个口袋往辛暖暖手里塞,“小姐,小人按照你说的做了,求你一定要放了我的家人!” 说完,他扑通跪倒在辛暖暖面前。 后面染红阁的掌柜钱万两追了过来,指着地上跪的伙计,“就是他!他偷了我铺子的首饰,还想跑!诶,你跪这姑娘做什么?” 有个小姐说了一句,“掌柜的,你这伙计是新雇的,叫东来吧?我刚才听他的意思,是这姑娘用家人威胁他,他才不得不偷你的首饰。” “掌柜,不是的,跟她没关系!”东来说着没关系,却还在把口袋往辛暖暖手里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辛暖暖绝对有关系。 钱万两怒目而视,“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逼东来偷我的首饰!” “我认识她!她是清远侯刚过门的夫人!” “天啊,堂堂侯夫人竟然命人偷东西,真是给清远侯丢人!” 刚才那姑娘再一次开口,“她是故意给清远侯丢人!你们有所不知,清远侯洞房花烛夜宁肯去找贱妾,也不肯碰她,她定是气恼清远侯让她守活寡,在报复清远侯呢!” “明玉姐姐,真的有这事?” 被叫明玉姐姐的姑娘狠剜了眼辛暖暖,幸灾乐祸地说:“如果是假的,她现在还能是哑巴?” 霍凯旋挽袖子就要往上冲,“你放她娘的臭狗屁,我打死你!” 辛暖暖拽住他,“霍凯旋,人的嘴是用来讲理的,有的人拿来喷粪,你打她,被喷一手粪,那是脏了手!人家好好的嘴不用来讲理,就爱喷粪,你就让她喷呗。” 霍凯旋抱着胳膊退到一边,对着那个明珠扔了两个铜子,“继续喷粪吧!多喷点,喷得好,招来拾粪的,小爷还有赏!” 辛暖暖摸摸霍凯旋的头,孺子可教。 霍凯旋退得远远的,嫌被辛暖暖摸头有损他的英勇,不过他心里的小人却打着滚说:“被摸头好舒服啊!” 辛暖暖刚要骂他一句装,她面前闪过一道人影,辛暖暖眼疾手快抓住她,压低了声音问:“瑶姑,你要做什么!” 瑶姑眼里恨意滔天,“她是那个狗官姚必胜的女儿姚明珠,我要杀了她!” 辛暖暖刚才就觉得明珠这名字有点耳熟,这会听了瑶姑的话,她想起来一件事。 “瑶姑,我有办法能让她生不如死,还能给狗官致命一击,你相信我!” 瑶姑还是选择相信辛暖暖,大不了辛暖暖的办法不成后,她再动手。 这功夫,姚明珠也给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猛然跪倒在地,“侯夫人,请你放过小人的小店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十八口就指着这家小店吃饭啊!” 东来则给那些富家小姐磕头,“求求各位小姐可怜可怜小人,帮小人求求侯夫人,放了我的一家老小吧!我偷到的首饰已经给她了啊!” “是你强塞给我,我可一直没收。”辛暖暖一直手握成拳,奈何这个叫东来的锲而不舍往她手里塞。 “小姐,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东来手一松,口袋掉在了地上。 钱万两上前捡起口袋看到里面的首饰,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怎么都成了假的!” “天啊,堂堂侯夫人不光逼人偷首饰,被发现后还来个瞒天过海,怪不得她跟伙计拉拉扯扯这么半天。这要不是掌柜的眼尖,现在掌柜得千恩万谢地感激她的归还之恩,而她名声得了,首饰也得了。”姚明珠鄙夷地说。 “没想到啊,她不光贪财,还这么有心机!咱们女子的名节都是被她这种人损坏的!” “怪不得清远侯一个指头都不肯碰她,定是看清了她是毒妇!” “不过人家有皇上的赐婚,清远侯也不能把人休了,只能晾着她,给她侯夫人的名,不给她侯夫人的份!” 姚明珠恨不能咬下辛暖暖一块肉来。 霍凯旋听得火烧眉毛,人家左一句右一句,大嫂还不发威,别是睡着了吧? 辛暖暖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刷地拔出杀猪刀。 小姐们全都成了哑巴,惊悚地盯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 清风吹起辛暖暖的裙角,外面云彩遮住了阳光,让辛暖暖整个人多了三分凌厉。 辛暖暖举着杀猪刀来到钱万两身前,杀猪刀离他的脸半寸都不到,另一只手指着一旁吓尿了的东来,“刚才有个小姐说他是新来的,是不是?” “是,他的小的新招来的伙计。他说他……” 辛暖暖一杀猪刀下去,钱万两头顶秃了一块,一撮头发落在他眼前。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没问的,憋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这回对准了钱万两的耳朵。 钱万两一歪头,杀猪刀的刀刃对着他龇牙咧嘴,吓得他瘫在地上,“小人……小人错了,姑奶奶你继续问吧!” “我是第一次来,对吧?”辛暖暖又问。 “是。姑奶奶你是第一次来这。” “你刚才还说我把你的首饰调包了?” “是……是!”钱万两满头大汗,人成了不倒翁,摇摇晃晃。 霍凯旋在一旁嘀咕,“我大嫂啊,上辈子是个老妈子,婆婆又妈妈。” 辛暖暖表情陡然变得凌厉,步步紧逼地问:“我既然是第一次来,他又是你刚请的伙计,这口袋里这么多首饰,你又说全是仿冒你首饰的冒牌货。你告诉我,我如何在这么多短的时间仿冒出这么多假的首饰来调包!” “我看分明是你摆的就是假货,却想发横财,才故意让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伙计把假的偷走,嫁祸给我,想让我按照真的首饰价格赔你。说,是不是这样!” 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瞬间抵在了钱万两脖子上。 钱万两指着姚明珠,“是她府上的管事让我这么做的!姑奶奶饶命啊!” 辛暖暖往姚明珠逼近…… 第二十四章 看暖暖破局 姚明珠看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那刀锋的寒光让她腿打战,她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到桌子,退无可退,她才强装镇定说: “堂堂侯夫人,一言不合就举杀猪刀,成何体统!清远侯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怪不得他甘愿宠妾灭……” 后面的话,因为辛暖暖把手里的杀猪刀往她耳朵砍去,周围尖叫连连,姚明珠连话都不会说了。 辛暖暖却把杀猪刀插进了姚明珠身后的桌子里,倾身在她耳边说:“杀猪刀不光能举,还能砍,能扔,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姚明珠从辛暖暖腋下钻出,大喘了口气,指着钱万两,“你就因他一句话,就要杀我?我爹可是护国公,我作为他的掌上明珠,买下这样的十间铺子,眨下眼睛算我输!” “你觉得我会叫人调包他的这些破烂,给护国公府抹黑?” “对啊,明珠姐姐怎么会傻到这么做!” “定是这掌柜胡乱攀咬明珠姐姐!” 钱万两三指指天,“我发誓,我真没有攀咬她,真是她府上的管事命令我这么做的!人家是护国公府,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不敢说不啊!” “如若我有半句假话,叫我一辈子没儿子给摔盆。” 钱万两有九个孩子,可没有一个有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儿子。 “天啊,钱掌柜发这种毒誓,肯定说的是真的,莫非真是明珠姐姐?”说话的小姐点到为止。 姚明珠一脸坦荡,“我也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跟他接触的是管事,就算他接触的真是我护国公府的管事,也是管事以我的名义威胁他做事,跟我没关系。” “对啊,肯定是明珠姐姐说的这样!清远侯夫人,你该把事情告诉护国公夫人,请她给你做主。” 姚明珠洋洋自得,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她不信辛暖暖还敢用杀猪刀威胁她。 辛暖暖再次凑近姚明珠,“你跟我大哥有染,还把肚兜送给了我大哥,我大哥把它跟其它的战利品都收在一起。” 姚明珠的得意僵在脸上,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辛青云不会给你看,你在诈我!” “我不光看过,那东西还在我手里,不信你可以试试。” 辛暖暖叫来瑶姑,跟她耳语几句,“你马上回府,把东西拿来给我。姚小姐不相信,总要叫她看个真切。” 瑶姑转眼就不见。 辛暖暖悠闲地坐在一边,她真不是诈姚明珠,那个匣子是真的在她手里。 那天她找到匣子后,柳氏把匣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了花园的湖里,辛暖暖大半夜的扎进湖里,又把匣子捞了出来。 匣子里的东西她都仔细看过,都记在她脑子里。 当瑶姑说她叫姚明珠时,辛暖暖就想起了匣子里有件肚兜,上面就绣着这个名字。 姚明珠站在桌子另一边,辛暖暖越淡定,她心里越是打鼓,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子,终于她走到辛暖暖身边,居高临下压低声音说: “就算你拿出肚兜,也奈何不了我。京城姓姚的又不光我们家,只要我想,总能让他们家里多出个姚明珠,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百个,你信不信?” “信。” 姚明珠如释重负,还以为辛暖暖不会再用那破匣子威胁她了,就听辛暖暖坐在那里,嘀咕着: “我不需要让大家认定那肚兜一定是你的,只要我拿出来,总会有人怀疑。你和太子的婚事快定下了,这节骨眼传出这种事,你能成为太子妃,还是不能呢。” 前世,姚明珠就是在这之后不久成为太子妃的。 姚明珠气势全无,她和太子的婚事虽没公开,但辛暖暖是清远侯夫人,知道这事不足为奇。 一旦太子退婚,爹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辛知鸢让我收拾你的,你放过我吧。” 又是她! 辛暖暖噌地站起来,姚明珠倒退一步,辛暖暖跟上去,“让我放过你,你就跪下,把你的恶行当众公布出来!” 姚明珠打死都不要跪,可她不能让任何事阻碍她成为太子妃,只能直挺挺跪下。 “天啊,明珠姐姐怎么给个弃妇跪下了!” “下跪只能是求宽恕!莫非真是她授意管事让钱掌柜做这些的!可她跟清远侯这个弃妇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害人家?” “可不是无冤无仇。你们没听说嘛,她姚明珠之前想嫁给清远侯,人家清远侯不要她,转头就求皇上赐婚他和这个杀猪女!姚明珠肯定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不能害人啊!真缺德!” 这些话就像巴掌,把姚明珠扇得头都抬不起来,而她还要跪在这道歉! 姚明珠咬破了舌头,血的腥甜让她终于开口,“清远侯夫人,是我听信了威武将军府嫡女辛知鸢的挑拨离间,才想给你个小小的教训,我在此向你谢罪!” 姚明珠又转向那些小姐,“你们大家听着,刚才的事都是我受辛知鸢的蛊惑,陷害清远侯夫人的,她没调包钱掌柜的首饰!” “明珠姐姐,那你也不需要下跪啊!” 姚明珠瞪了她眼,暗暗记住这个没眼色的小姐,又说:“我跪在这里,是我身为护国公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女儿,却被辛知鸢三言两语就骗了,我自觉对不起我爹对我的教诲,对不起姚家祖宗,下跪是为了惩罚我自己。”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先查明真相,不能再受人蒙骗而害无辜的人!今日幸亏是清远侯夫人据理力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然我真没脸活着了。我爹总教我天下人皆平等,不可随意冤枉……哎呀!” “哎呀!”霍凯旋叫得更大声,“对不住啊,我耳朵嗡嗡的,以为有蚊子。在府里我习惯用脚把蚊子踹墙上,刚才又嗡嗡嗡,我直接抬脚踹,没想到蚊子是你!” 可怜的姚明珠趴在地上,哇地吐了一大口血,里头还有三颗牙。 今日辛暖暖给她的羞辱,日后她定要加倍奉还! 现在她有把柄在辛暖暖手上,还是先晕了。 “小姐!”姚明珠的丫鬟见自己再不登场不行了,尖叫着上前扶起姚明珠退场。 辛暖暖冷眼扫过剩下的富家小姐,“劳烦各位小姐说起今日之事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说真相,要是叫我知道谁说半截,我手里的杀猪刀正想喝血呢!” 插进桌子的杀猪刀,辛暖暖一下子拔出来,对着挣脱乌云再次耀眼的阳光,刀锋刺得小姐们都睁不开眼,只觉得那杀猪刀下一秒就要把她们的哪砍开一个洞。 她们就跟那天府里五个妾一样,争先恐后往外挤,可她们人数更多,门却更窄,尖叫怒骂哀嚎此起彼伏,好几个出门后鼻青脸肿还一瘸一拐。 路过的人纷纷摇头,“不愧是染红阁,个个出来都见了红!以后哪个想不开的,也不用费事找歪脖树上吊了,就来染红阁,竖着进去,保准横着出来。” 钱万两号哭,“哎呦,以后我这店谁还敢进来呦!” 霍朝阳指着他鼻尖,人小话有力,“你答应帮人陷害我大嫂,赚不义之财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所有干坏事的人,最终害的都会是自己。” 霍朝阳回头,呲着小虎牙冲辛暖暖乐,“大嫂,我说得对吗?” “一点错没有。”辛暖暖说这话的时候瞟了眼瑶姑。 瑶姑感激地冲她点头。 第二十五章 大闹武威将军府祠堂,柳氏成马 一晃到了回门日。 辛暖暖踏进武威将军府,迎接她的就是辛坤的怒火,“看来清远侯看不起我这个岳丈!” 辛暖暖就知道,霍琛没来,辛坤会拿这事做文章,好在她早有应对。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挺着小胸脯高声说:“我大哥虽然没来,但他让我们两个代替他来,他可没有怠慢武什么来着?” 辛暖暖接口,“爹,天地良心,侯爷真不是看不起你,是忙。毕竟全京城只有爹一个人,只靠着威名就能击退外寇,有些人却必须踏踏实实做事,才能不负皇恩。” 前一世,每回边关打了胜仗,辛坤在家里就会吹嘘,那些个外寇都是听到他武威大将军的威名就先闻风丧胆,是他帮边关的将士打了胜仗。 那时的辛暖暖信以为真,觉得辛坤是天底下第一大英雄。 如今不再受这一家子蒙蔽,辛暖暖狠狠讥讽回去。 辛坤自然听出了辛暖暖话中的讥讽,怒吼:“说,你为何要把你大哥干的丑事拿出去说,你可知道你大哥被你害得多惨!” 辛暖暖一拍脑门,“我就说人头不对,少了个,原来是我大哥没到场,他怎么了?” 柳氏气歪了嘴角,辛暖暖这是把她们当大白菜,还人头? 真没规矩! 今日她定要让辛暖暖吃苦头,不过不能在这院子里。 “老爷,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柳氏劝道。 辛坤拂袖而去。 “暖暖,你跟上。”柳氏柔声说。 辛暖暖左手霍朝阳,右手霍凯旋,慢悠悠跟上前头的人。 霍凯旋自打进了武威将军府,眼里的嫌弃就没少过,这会白眼翻上天,“大嫂,这什么将军府以前是坟堆吧,自打进这里,你瞧瞧我胳膊上这些鸡皮疙瘩!你再瞧瞧这里的人,比鬼还可怕!” “树草那些也都半死不活,定是被坟堆吸走了阳气。你在这地方长大,我终于明白你为啥杀猪刀不离身了。不举杀猪刀,没办法活!一时举杀猪刀,一时爽,时时举杀猪刀,时时爽!” 前头的柳氏和辛坤都快吐血了,这可是武威将军府,在这小孩嘴里连乱坟岗都比不上? 外头人说得对,清远侯府就没一个好人! 一行人停在了祠堂门口,辛暖暖三人要进,贾嬷嬷拦住霍凯旋和霍朝阳,“你们两位小主子留步,这里头是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你们不姓辛,不能进。” 霍凯旋眉毛飞上天,“大嫂,有这说法?” “是有。” 辛暖暖说话的同时,一个窝心脚把贾嬷嬷踹进门,接着她大步踏进去,提着贾嬷嬷衣领,左右开弓就是十巴掌,把个贾嬷嬷打得七窍流血,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氏看到贾嬷嬷成了这样,张牙舞爪朝辛暖暖扑过来,辛暖暖一手扭住她两只胳膊,从后头拽住她头发,把柳氏当马拽,柳氏只能直挺挺仰着脖子。 外面扒着门缝的霍凯旋伸长了脖子,气愤地说:“大嫂吃独食!我要是进去,我也能打个过瘾!” 霍朝阳星星眼:“大嫂是花木兰!二哥,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跟大嫂这么厉害?” “下辈子……也悬!” “二哥你好坏!”霍朝阳小拳拳往霍凯旋身上招呼。 霍凯旋全当成霍朝阳给他挠痒痒。 祠堂里的柳氏一动不能动,吼辛坤,“你是死人,就看着我被小贱人欺负?” 辛坤大吼,“辛暖暖,这里是祠堂,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心里还有家法吗!” 上前解救柳氏,辛坤是不敢的,他怕辛暖暖腰间的杀猪刀。 辛暖暖神情凛然,眉目间带着“我就是家法”的张扬。 “爹,正因为这里是祠堂,是辛家存家法的地方,我才要这么做。我就是在正家风,护家法!” “她!”辛暖暖指向贾嬷嬷,“这个贱婢在我新婚之夜绊我,害我差点摔倒,这还是次要的,她还冒充清远侯府的嬷嬷送合卺酒,这要是被拆穿,侯爷定会以为爹你安插人监视他!” “我娘身为贾嬷嬷的主子,放任她做出这种十恶不赦的恶事,首先就是不把辛家列祖列宗当回事!爹,你说我该不该当着列祖列宗收拾她们!” 辛坤满脑子只有那句“侯爷定会以为爹你安插人监视他”,他被惊出一身冷汗,问被辛暖暖拽着头发的柳氏,“真有这事?” 柳氏疼得直抽气,“老爷,没有的事啊!” “有没有也应该听听贾嬷嬷怎么说。爹,我听说灌粪能把人弄醒,你还是命人给贾嬷嬷灌吧。”辛暖暖已经看到贾嬷嬷眼皮动了。 这老东西挺抗揍,就不信被灌粪,她还能继续装死。 “不用了。” 辛暖暖猛地回头,霍琛踹掉门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福贵把一个嬷嬷扔在地上,“武威大将军,这嬷嬷已经全招了。还不赶紧说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嬷嬷跪倒在地,神情凄然,指着贾嬷嬷,“大将军,是你府上这位贾嬷嬷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让我把送合卺酒的机会让给她。” “我收她的银票,是想给我的傻儿子找个媳妇,可不义之财真的不能要,我儿子昨夜里掉进井里淹死了,这银票我留着没用了,还给你。”嬷嬷双手奉上银票。 辛坤看到上头的“辛”字,大汗淋漓,清远侯不是来兴师问罪吧? 他躲还来得及吗? 霍琛朝辛坤拱手,“是我治家不严,请爹莫见怪。我从来没看不起爹,实在是不把清远侯府和虎威将军府的这两个蛀虫揪出来,留着他们放任下去,以后给我们两个府上招来更大的祸事,吃大亏就不划算了。”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辛坤被霍琛一声又一声的爹叫得除了这句话不会别的了。 霍琛又看向前方的牌位,眉头微皱,“这是武威将军府的祠堂吧,过门的日子,爹怎么把暖暖带到这里来了?” 辛坤眼皮都不眨,张口就来,“暖暖能嫁给你,是列祖列宗保佑她,她才得来这样的荣耀,所以我带她来给列祖列宗上个香。” “上完了吧!”霍琛语带威胁。 辛坤一脑门冷汗,“完了,刚才就上好了,我这正打算带暖暖出去呢。” “那她们怎么处理?”霍琛指着地上躺的贾嬷嬷,还有被辛暖暖当马拽的柳氏,眼底闪过心疼。 傻瓜,手难道不疼吗? 辛坤叫进来家丁,“把贾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地上的贾嬷嬷一骨碌爬起来,“老爷饶命啊!一切都是夫人让老奴干的,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 辛暖暖适时松开柳氏的头发。 柳氏得了自由,骑到贾嬷嬷身上,“你个老东西,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是被你蒙蔽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贾嬷嬷都要死了,有使不完的劲,一个翻身就骑到了柳氏身上,“分明是你为了你大女……” 辛坤暗道不好,一个手刀劈晕贾嬷嬷,侯家丁,“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出去!把夫人也拖出去关起来。女婿,叫你见笑了!” 辛坤点头哈腰引着霍琛往外走。 霍琛回头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呲牙冲他傻乐。 霍琛突然头疼,这一世的辛暖暖,他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了! 辛暖暖心里却是花团锦簇,她仿佛躺在花做成的床上,入目都是花。 霍琛又来救她了,就像前世的那次一样…… 第二十六章 暖暖告白,霍琛落荒而逃 前世,辛暖暖一门心思为假死的辛知鸢报仇,就在她送了香囊给霍琛后,辛家这些人非说她是爱上了霍琛。 她被关进这祠堂三天三夜,他们连一口水都不给她喝,正当辛暖暖以为自己要去见辛知鸢时,霍琛如天神下凡一般闯进祠堂,把她抱了出来,命人把辛家所有人都打了个半死。 霍琛又一边给她喂粥,一边警告只剩一口气的辛家人,辛暖暖是他霍琛的人,谁敢动她,就是与他霍琛为敌。 他霍琛的敌人,下场只有死! 可当时的辛暖暖只觉得霍琛是伤害了她的家人,更恨他,也更坚定了她为辛知鸢报仇的决心。 辛暖暖第一百零一次觉得前世的自己死了是活该。 霍琛面对着还在冲他傻乐的姑娘,走回辛暖暖身边,捏着辛暖暖的两个腮帮子,“暖暖,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下定了决心远离暖暖,可听到暖暖被困在辛家,他还是想也不想就杀来了,结果他的姑娘只会傻乐。 他无力,又觉得被他的傻姑娘这么依赖的感觉真好。 一片落叶落在霍琛肩头,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表情的霍琛添了点柔和。 辛暖暖踮起脚尖,拿下那片落叶,停在霍琛耳边说:“霍琛,这话该我问你。我这么喜欢你,你洞房花烛夜扔下我一个人,这会又来救我,我该相信哪个你?” 霍琛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辛暖暖说她喜欢自己! 这是他上辈子最想听的话,可到死他也没听到。 这一世,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推开辛暖暖,她却笑得灿烂,在耳边说喜欢自己。 霍琛落荒而逃。 辛暖暖没去追,她有的是时间等。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晃晃悠悠来到辛暖暖身边,“大嫂,外头人叫你母夜叉,真是一点没错。你瞧我大哥被你吓得,跑得比兔子都快。诶,你说啥了,教教我呗?” 赶明儿大哥再考他功夫,他就用这招偷袭大哥。 辛暖暖照着他头上就是一个爆栗,“我是母夜叉,你有个母夜叉大嫂,你觉得很光彩?” 霍凯旋摇摇头,下一瞬间一脸兴奋,“大嫂,你们这的人看人下菜碟,说好了不让外人进祠堂,我大哥踹门进去,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刚才把那个驴脸老太踹进去,也没人拦着。合着你们这说不准进,就是拿脚踹的意思!大嫂,还有哪不准进的,我也想踹开。” “还真有个地方给你踹。” 辛暖暖拉着两人来到辛知鸢住的芳华院,丫鬟看到她,躲得远远的,辛暖暖指着辛知鸢住的屋子的门,“踹!必须得一下就让门应声倒地!” 霍凯旋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助跑,跃起,踹,行云流水,门咣的一声倒地,霍凯旋稳稳落地,吹开额前的碎发。 “大嫂,你们这的东西不结实啊!” 他这么踹清远侯府的门,他腿准断。 这儿的门,直接散架了。 “回头给你买糖葫芦,你跟朝阳找地方玩会,我进去跟我的好姐姐说几句话。” 辛暖暖打发走两人,这才走进屋。 辛知鸢横眉竖目,“辛暖暖,这里也是你家,你是土匪吗,打砸自己家!难道你不想当这个家的人了,想被逐出家门?” 辛暖暖回门,辛知鸢故意没出现,她就是要让辛暖暖知道,她很生气。 辛暖暖是她的跟屁虫,肯定慌,会来找她,这不真来了。 辛暖暖大马金刀地坐下,杀猪刀“咣”一声放在桌子上。 “姐姐,老话说出嫁从夫,我现在是清远侯夫人,还真不是这个家的人,你自然没资格逐我出门。我来是想问问姐姐你,咱们都姓辛,我被骂小偷,你这个做姐姐的脸上很光彩吗?” 辛知鸢噌地站起来,一脸怒意地往辛暖暖逼近,质问道:“那你呢!我千辛万苦给你找的好东西,你为何不收?你就那么想让人以为我对你的好是虚情假意?” “姐姐,我收了啊,但那么宝贵的东西,我觉得姐姐应该更需要,所以还给了你,我有错吗?莫非姐姐好东西太多,给错了,你用了那好东西出事了?” 辛知鸢气得差点吐血,她差点被霆郎掐死,可不是出事了嘛,可这话她不能说,于是拍了拍身边。 “暖暖,你坐这,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辛暖暖看辛知鸢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死心,还是想给自己毒药。 她走过去坐下,把杀猪刀就插在两个人中间。 辛知鸢真想让辛暖暖滚蛋,但还是忍气吞声地说:“暖暖,姐姐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得先为你自己着想。清远侯洞房花烛夜就扔下你去找妾,府里的下人肯定不把你当主子看。” “你得赶紧想法子树威,叫他们认你这个侯夫人,你还得叫他们明白,你才是唯一的侯夫人。” 辛暖暖这会知道姚明珠那些话是谁告诉她的了,是辛知鸢! “姐姐,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听清远侯的墙脚!” 辛知鸢摆手,“我可没偷听。我是担心你,才去找守在门口的丫鬟问问你和清远侯怎么样,结果正好看到清远侯出来,我远远跟着才看到他进了个院子,打听之下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都是他养的妾。”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是绝对不会叫你替我嫁给他!不过木已成舟,你就得想法子让清远侯把心放回你身上,我刚才说的那些,你才能实现。” 其实辛知鸢那晚是去质问辛暖暖为何给她下药才看到清远侯离开的,当时她就改了主意,没去找辛暖暖算账。 “姐姐说得对极了,那姐姐说我该怎么办?我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了!”辛暖暖一脸无助,等着辛知鸢救她。 这脸蠢样才适合辛暖暖,辛暖暖就应该是蠢货。 辛知鸢这回没拿出玉瓶子,而是个药包,“你用这药日日沐浴,就算清远侯是块石头,也会进你屋里找你。其他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辛暖暖接过药包,里头的香味似有若无,不是之前那种药。 辛知鸢竟换了新药! 这药是用来对付自己还是霍琛的? 要想弄清楚,就得收下。 辛暖暖把药收好,“谢谢姐姐。要不是有姐姐教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在清远侯府立足。侯爷在清远侯府对我不理不睬,刚才却追来这里装深情,我都不知道跟谁说。跟爹娘说,他们肯定不信,多亏有姐姐你在。” 辛知鸢没去祠堂,辛暖暖想怎么说怎么说,也不用怕穿帮。 辛知鸢眼底都是厌恶,偏还要继续装好姐姐,“我是你姐姐,不帮你帮谁?有件事姐姐想问你,你为何把匣子的事告诉姚明珠?你不知道大哥被打得多惨,本来他旧伤快好了,这回又要躺十天半个月。” 辛暖暖想要的不光是辛青云被打个半死,她以为姚家会逼周家让大嫂和大哥和离,可并没有。 大哥做的丑事,也没人议论。 看来想帮大嫂跳出武威将军府这个火坑,她还要想别的办法。 辛暖暖刷地拔出插入床中的杀猪刀,抵在辛知鸢脖子上,露出嗜血的笑容,问道:“姐姐,你说我能是为什么?” 第二十七章辛知鸢被割脖子放血,又被掐脖子 “姐姐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诬陷偷破烂,我不把大哥的事说出来,我如何自保?所以最没资格审问我的就是姐姐你,要不是你先惹我,我也不会卖了大哥。” “以后你再惹我,我没人出卖,就只能把你这脖子割开放血了!我实在不想那么做,你最好别再逼我!” 辛暖暖手上用了点力,杀猪刀立刻让辛知鸢纤细的脖颈流出娇艳欲滴的血珠子,辛暖暖利落收回杀猪刀,撕下辛知鸢的半截袖子擦干净杀猪刀,把那半截袖子扔在辛知鸢脸上,旁若无人般离开。 这武威将军府不光主子自私,下人也自私,没人敢拦她。 辛知鸢瘫软在地,眼角的桃花痣抖得要飞走一般,她用力捂住自己脖子,“来人啊!来人啊!赶紧找郎中来,我要死了!” 丫鬟金锭跑进来,看到辛知鸢脖子上的血,喊得比辛知鸢还大声,“来人啊,快救救大小姐,她要死了!” 辛暖暖充耳不闻,牵着霍凯旋和霍朝阳走出芳华院。 辛晋通突然出现,叫住她,“暖暖,二哥有点事要同你说。” 辛暖暖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二哥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辛晋通扫了眼霍凯旋和霍朝阳。 这回没用辛暖暖说话,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我俩这就回避,你们兄妹俩说吧。” 辛晋通等两人走远了,这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人间堂为什么会放了大哥吗?” 辛暖暖摇头,她只是有前世的记忆,看起来像未卜先知,但前世她不知道的事,她就真不知道了。 “人间堂的掌柜吴八面想要咱们府里一样宝贝。现在他给的期限要到了,大哥还没把那样宝贝交给他,我怕他不会放过大哥。” 辛晋通话锋一转又说:“当然大哥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但难保吴八面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不会对咱们这些人不利。你小心点,最好让清远侯去警告一下那个吴八面,别动你。我真的担心你出事。” 辛暖暖不明白辛晋通跟她说这些到底有什么企图,可他脸上的关心很真切,不跟辛知鸢那样虚假,难道他真的是担心自己出事? 她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二哥告诉我这些。二哥,他要的宝贝……” 辛暖暖没再问下去,怕辛晋通就等着她问。 辛晋通仿佛没听清,“暖暖,你刚才问什么?” “没什么事。”辛暖暖走了。 留在原地的辛晋通脸色阴晴不定…… 辛暖暖找到霍凯旋和霍朝阳,三个人上了马车,辛暖暖立刻吩咐车夫走,这武威将军府的门前,她也不愿意多待。 霍凯旋凑近闻了闻辛暖暖的杀猪刀,“我说我刚才怎么听着里头有人要死了,你这杀猪刀有味道。” 辛暖暖眉目清冷,“是她自己往杀猪刀上撞,小伤,死不了。” 辛知鸢那么喜欢卖惨,辛暖暖只是给辛知鸢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卖惨机会。 武威将军府一阵兵荒马乱,等郎中终于来了,看了一眼辛知鸢脖子上的伤口,血珠子都凝固了,郎中暗暗翻个白眼,这点小伤哪用得着他来嘛。 他装模作样地说:“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无大碍。我这里有盒玉肌膏,是我从古书上偶然寻得的方子,但材料难寻,老夫只做出这一盒。大小姐你用了后,保你脖子绝不会留疤,肌肤吹弹可破。” 刚被放出来的柳氏也不问多少银子,直接就说要了,引着郎中往外走。 “慢着!”辛知鸢叫住郎中。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郎中点头哈腰地问。 “帮我把脖子缠起来,缠得越厚越好。” 郎中什么也不问,按照辛知鸢的要求把她脖子缠好才走人。 柳氏坐在辛知鸢面前掉眼泪,“我的鸢儿啊,你说你咋能单独跟辛暖暖那个疯子在一起呢,这不伤着了吧!” “那个小贱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动不动就举杀猪刀,咱这日子没法过了。鸢儿啊,你赶紧想个好法子收拾她!” “娘,收拾她等以后的,现在我还得感谢她把我伤成这样。” 柳氏摸辛知鸢脑门,“鸢儿,你发烧了?她把你当猪杀,你感谢她?” 辛知鸢把柳氏的手推开,“娘,你走吧!” “你这是嫌我烦?”柳氏尖嚷。 眼看着柳氏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金锭慌慌张张地进来,“小姐,那位姑姑又来了,她让你赶紧跟她走。” 柳氏激动起来,“宸妃娘娘要见你!你赶紧去!” 辛知鸢慢悠悠梳妆打扮,任柳氏在一旁催个没完,直到她确信自己的打扮够大气才走出去,跟着那个上了马车,来到名为“故人归”的茶楼。 “娘娘就在里面等你。”姑姑推开门。 辛知鸢摸了摸脖子,确定自己脖子上的纱布足够醒目刺眼,显得她伤得很重,她才走了进去。 包间里的人正是宸妃,寻常夫人的打扮,只是比一般的夫人看起来年轻很多。 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在她脸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辛知鸢掩去眼里的恨意,恭敬地施礼,“娘娘。” 宸妃看向她,眼睛微微睁大,“脖子怎么了?” “受伤了。无大碍。”辛知鸢说着没大碍,却故意歪了下脖子,让纱布渗出血的位置正对着宸妃的视线。 其实那血不是她脖子的血,是她临出门时,故意割破手弄上的。 就是为了来见宸妃。 宸妃收回视线,轻飘飘地问:“事情怎么样了,你妹妹给清远侯下毒了吗?” “下了。”辛知鸢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说。 宸妃起身来到她面前,伸手死死掐着辛知鸢的脖子。 “你以为你求霆儿不告诉我,你们在清远侯府做的事,你就能蒙蔽我?你是够聪明,还知道收买清远侯府的嬷嬷,调包了合卺酒,可失败了。” 辛知鸢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竟然什么都瞒不过这老妖婆,好在她还有别的对策。 “娘娘,我没骗你。我承认辛暖暖和清远侯大婚那日,我没下毒成功,但就在刚刚,我成功了。” 宸妃松手,“说说,你怎么成功的?” “今日辛暖暖回门,我故意把我的脖子伤成这样,骗她是清远侯要强我,我誓死不从,清远侯把我伤成这样的,我趁机拿出毒药,她就收了。” 辛知鸢活了两辈子,太清楚宸妃的可怕了,要想瞒过她,只能用刚刚发生的事。 前世,宸妃就是在这日见的她,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这计划,只是她迟迟无法对自己的脖子下手,幸好辛暖暖帮了她。 宸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解开了辛知鸢脖子上的纱布,看到上面真的有伤口,她冷声说:“没想到你还真能对自己下得去手,霆儿身边是需要你这么个人。” 辛知鸢大喜,莫非老妖婆同意霆郎娶她了? 宸妃又说:“可你这家世实在是拿不出手,不过你若真能除掉清远侯,我可以让你给霆儿当侧妃。以后你做事小心点,必要时,清远侯府会有人帮你。” 清远侯府竟然也有这老妖婆的人! 辛知鸢不敢多问,垂着头说:“谢娘娘。娘娘,没什么事,我告退了。” “站住。”宸妃叫住辛知鸢。 第二十八章 不被当人,因为自己不是太子妃 老妖婆,真就是一点不让她好过,等她当上太子妃,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老妖婆! 辛知鸢在心里把宸妃个老妖婆这样那样摁在地上摩擦,却转身,恭顺地问:“娘娘,你还有什么训示?” “再叫我知道你做阻碍姚明珠当太子妃的事,你休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给我牢牢记住,我没叫你做的事,你别自作主张,不然武威将军府再风光,它也不能保你嫁给霆儿,但我一句话,就能让霆儿不娶你。” “该听谁的话,你自己掂量清楚。”宸妃语气始终云淡风轻。 “小女谨记在心。” 辛知鸢心里已经却把老妖婆的头咣咣往地上撞。 老妖婆真是糊涂了,太子娶了姚明珠,就等于得到了姚必胜的完全支持,给霆郎夺取太子之位又增加了一个障碍。 还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像前世,要不是清远侯发现了姚必胜铁一般确凿的罪证,霆郎根本成不了太子。 这一世,她倒是想先一步揭发姚必胜的罪证,但她不知道那罪证到底是什么,她只能从姚明珠身上下手。 不管是姚明珠帮她除掉辛暖暖,还是辛暖暖帮她除掉姚明珠,都是好事一桩。 到现在,辛知鸢已经没有必须留着辛暖暖给清远侯下毒的想法了。 这一世的辛暖暖跟刺猬一样,太难控制,换个人当清远侯夫人,也许更好,所以辛知鸢这回给辛暖暖的毒药变了,不是毒死清远侯的,是毒死辛暖暖的! 离开故人归,辛知鸢打道回府,换了身丫鬟的衣服,她又悄悄从武威将军府的后门溜了出来,没坐马车,她用两条腿来了护国公府。 姚明珠见到她就喷她:“你还有脸来见我!别以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就可以让我还你一辈子恩情,告诉你,你的恩情,我早就还完了!以后你再敢欺瞒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人的膝盖一旦软了,就一辈子都软了,这不辛知鸢扑通就跪下了,举起三根手指。 “明珠姐姐,我绝没有欺瞒你,一切都是辛暖暖在从中作梗,你跟我都被她耍了!” “你肚兜的事,我可以解释。我那天来找你,看到你的肚兜绣的巧夺天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好看,我就想也叫人照着做一件。可肚兜这么私密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开口跟你要,就偷偷藏在袖子里回了家。” “我本想照着做好了就偷偷还给你,可没过几天那肚兜就不见了,我把丫鬟好一顿打,可她一直说没偷。我是真没想到是我妹妹偷的,她还敢用那东西编排你和我大哥!” “那种玩意你还叫她妹妹!”姚明珠吼辛知鸢,跟吼孙子一样。 辛知鸢把忍辱负重发挥到极致,“明珠姐姐,你说的是,可她到底是我妹妹,我没办法对她狠下心。” “你对她狠不下心,她可对你狠得下心!那天在染红阁,她可是把脏水都泼到了你身上!说你利用我,说你两面三刀,她可是一点不顾忌你的名声。”姚明珠把自己做的事都推到了辛暖暖身上。 那天在染红阁那些人,娘都跟她们家里打了招呼,那天里头发生的事,绝对不会传出来。 如今她说什么,事实就是什么。 辛知鸢六神无主,“暖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明珠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姚明珠眼睛眯起来,“三天后,黎太傅的孙女黎溪儿会举行劳什子的赏花宴,还请了大长公主,那位最瞧不上大字不识一个的蠢货。你那妹妹就是吧?” 辛知鸢难以启齿地点头。 “到时候你带上你她一起去,叫她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辛知鸢怯怯地问:“她不会出事吧?” “死不了。听说那天三皇子也会去,黎府的宴会是两场同时举行,只不过会隔开,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姚明珠眼里闪过鄙夷。 辛知鸢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早就看出辛知鸢和三皇子之间有奸情。 辛知鸢再也没心思装小白花,该死的老妖婆,竟然已经开始给霆郎物色妃子了。 该不会她是想让黎溪儿当太子妃吧! 她定不能让这事成了! “明珠姐姐,我就是死也定把辛暖暖拖去赏花宴!” “没到死不死的那地步。你是她姐姐,带她见见世面,这是你做姐姐的关心她,她不去,就是她不识好歹!” 辛知鸢接着姚明珠的话说:“到时候我再把肚兜的事言明,她准会被骂恶毒,清远侯府绝对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连侯夫人的虚名也保不住!” “啪!”姚明珠一巴掌把辛知鸢扇趴在地,指着她的鼻尖。 “肚兜的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再叫我听见有人提这事,我杀光你们武威将军府满门!滚!赶紧滚!三日后在黎府见不到你跟你那个蠢妹妹,我杀了你!” 辛知鸢死死咬住舌头,才压下心底的滔天恨意。 所有人都不把她当人,就是因为她不是太子妃! 如果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卑躬屈膝的就是姚明珠,被扇的也会是姚明珠! 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辛知鸢爬起来却没走。 “怎么,等着我八抬大轿送你回你家?”姚明珠冷嘲。 辛知鸢忍着屈辱,“我……我没有邀帖。” “所以说武威将军府算个屁!连太傅都看不起你们,连张邀帖都不肯给你送。拿着!”姚明珠把一张邀帖扔在地上。 辛知鸢弯腰去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总有一天,她定要这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跪在她脚下! 拿着邀帖离开护国公府,辛知鸢逃回武威将军府关起门来大哭一场,擦干净眼泪,她坐马车来了清远侯府,见到了又拿着杀猪刀比划的辛暖暖。 一旁学得起劲的霍凯旋老大不乐意,“大嫂,你家人前脚逼你跪祠堂,这又巴巴地来见你,这是闲出病来了?外面说得对,武威将军府养的都是闲人!主子更闲!” “你自己一边练去!”辛暖暖对着霍凯旋屁股就是一脚。 霍凯旋不知怎么回事,从武威将军府回来,他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让自己教他使杀猪刀,说什么使杀猪刀更能震惊四座,还接地气。 辛暖暖只能教他,可霍凯旋明显就不是很想学,最简单的动作教了三四遍,他还是学不会,还非要继续学,好像就是为了缠住她。 霍凯旋离开爰归院,赶紧把杀猪刀藏起来,溜达着来了藏娇院,熟门熟路推开了霍琛住的那间屋子的门。 “大哥,为了你,我这面子都成鞋底子了,一点都不剩,不过你光靠我把大嫂拘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啊,再说我不能一辈子当榆木疙瘩,总不开窍或者我真去杀猪吧!”霍凯旋一进屋就苦着脸诉苦。 霍琛拿出一本书扔给他。 霍凯旋看到是兵书,苦瓜脸立刻灿烂,“大哥,明儿我肯定准时准点去找我大嫂学使杀猪刀,我争取真学会杀猪,过年时咱买头活猪,我亲自杀!” “今儿天还没黑呢,把书还给我!”霍琛伸手要。 霍凯旋把兵书贴胸口揣着,“大哥,今儿不是我不学,是我大嫂她姐来了。” “她们说什么了?” “我哪知道!” 大哥只让他学使杀猪刀,没说还得听墙角。 霍琛幽幽看着他。 霍凯旋起身,“我这就去偷听!我这个命,苦啊!” 第二十九章 劲装参加明知有诈的赏花宴 辛知鸢说明来意后,连口气都没喘就劝道:“妹妹,你总待在清远侯府,也没个说话的人,就天天当奶妈,照顾清远侯的弟弟妹妹,多无聊,你就跟我去散散心吧!” 早在辛知鸢来之前,辛暖暖已经收到了黎府送来的邀帖。 辛暖暖对赏花没兴趣,但老夫人说她作为清远侯夫人,必须去亮个相。 现在,辛知鸢又来求着她一起去,辛暖暖猜着赏花宴肯定不简单。 辛暖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在这里一点不无聊,比在武威将军府有意思多了。姐姐一个人去吧,我没空。” 不知好歹的小贱人,跟她那个娘一样! 辛知鸢恨不能走人,可为了计划,只能叹着气说:“妹妹,实不相瞒,其实是我想请你陪我去。” “咱们府里最近诸事不顺,外头人说咱们武威将军府要完,娘叫我去参加赏花宴,是叫那些个幸灾乐祸的人瞧瞧,咱们武威将军府是出了点事,但咱们辛家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腰杆子依旧挺直!” “可我已经好久没出席那种场合了,一个人去难免发怵,就想找你做个伴。暖暖,你就陪我一起吧!” “这样啊,那行吧?”辛暖暖勉为其难答应,她倒想看看,这次辛知鸢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三日后,辛暖暖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腰间依旧是从不离身的杀猪刀。 霍凯旋捂脸,“我的大嫂唉,人家是叫你去赏花,不是叫你去砸人家家的!你赶紧换身吧,你这样会让她们以为我大哥娶的是个母夜叉!” “不换。”辛暖暖穿这身是有原因的。 霍凯旋生无可恋地看向霍朝阳,她正美地转圈呢,因为辛暖暖不仅自己穿了这么一身,还给霍朝阳也弄了一身。 “祖母,你管管我大嫂!”霍朝阳向老夫人求助。 老夫人眉眼含笑,“谁规定赏花就必须穿得花枝招展?那是赏花还是把自己当作花给别人赏?你大嫂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穿得舒服点,怎么了?” “暖暖啊,谁敢对你的穿着说三道四,你就问她,咱们大芸国建立之初,女将军能身穿铠甲上朝,先皇更是亲自送她出征,怎么才过了一百多年,女子穿劲装成罪过了,那是不是那位女将军更是成罪臣了!我看谁敢回答是!”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把地面杵得咚咚响。 霍凯旋立马认怂,“祖母,我就那么一说,你咋还生气上了?我嘴臭行了吧,我这就陪两位女将军去大杀四方!”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跑了。 “祖母,我们去了。”辛暖暖说。 “去吧,好好玩。”老夫人说完这句就转身,红着眼圈回了鹤来院。 辛暖暖追上霍凯旋和霍朝阳,三个人上了马车,霍凯旋和霍朝阳叽叽喳喳,辛暖暖脑子里都是刚才的老夫人。 就像霍凯旋说的,刚才老夫人的火气来得真是没来由,平时的老夫人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把拐杖敲成那样。 到底是什么让她气到失去理智呢? “大嫂,你想什么呢?”霍朝阳凑到辛暖暖面前。 辛暖暖抓住她胳膊,“朝阳,咱们府上以前出过女将军?” 辛暖暖总有种直觉,老夫人说的女将军,似乎是她的亲人。 霍朝阳没等说话,霍凯旋先说了,“女将军没有,不过有女杀猪佬。大嫂,你要是再努努力,备不住真能出征打仗,成女将军。” “到时候清远侯府就得改名巾帼将军府,换你找五个小白脸,我大哥当弃夫。大嫂,你是不是做这样的美梦?” 还女将军呢! 他们清远侯府一直是一脉单传,也就到了他们这代,除了大哥,还有他和朝阳。 也许就因为他们这代人丁兴旺,爹娘早早就没了。 祖母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天择,谁也违背不了。 辛暖暖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大嫂,你瞧瞧外头,追咱们马车的是不是你那个姐姐?”霍凯旋把伸出的头收回来,晃晃悠悠地问。 辛暖暖猛然想起,辛知鸢说要同她一起去黎府的赏花宴,让清远侯府的马车到了武威将军府门前停一下,接上辛知鸢一起,她给忘了。 她马上让车夫停下马车,辛知鸢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 “辛暖暖,你!”辛知鸢指着辛暖暖的手都在抖,累的。 辛暖暖打断辛知鸢的话,指着她穿的百花裙,“姐姐,你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吧。” 辛知鸢素雅的天青色百花裙,这会上面都是泥点子。 辛知鸢欲哭无泪,她远远就看到清远侯府的马车,本来想上了马车就美美地压过辛暖暖一头,结果马车停都没停。 武威将军府是有自己的马车,还是两辆,可不凑巧,一辆被爹用了,一辆被大哥用了,她没得坐。 今日的赏花宴,辛知鸢又绝不能错过,只能追辛暖暖坐的马车,谁知道好不容易追上,她的百花裙却毁了。 没有百花裙,她还怎么艳压群芳,把霆郎的目光牢牢吸引到自己身上! 辛暖暖肯定是故意毁了她的百花裙! 辛知鸢咬牙说:“没时间换了,我就这么去。” 她一定要去,看辛暖暖丢人! 辛暖暖没再劝,马车继续行驶,来到了黎府。 她们是来得最晚的,一出现,所有小姐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 “天啊,辛家姐妹花真是不走寻常路,一个穿劲装,一个穿乞丐装,我瞧着这不是来赏花,是来砸场子的!” “你这就不懂了,这就是人家吸引三皇子的法宝!” “我看三皇子勾不到,大长公主就先命人把她俩扔出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大长公主最反感走歪门邪道的人,邋遢更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辛知鸢求救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姚明珠。 黎溪儿这时出声,“各位,赏花宴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移步花园吧!” 众位小姐纷纷跟着她往花园走。 辛暖暖和辛知鸢落在最后。 辛知鸢的袖子被拽了下,她回头一看是姚明珠的丫鬟。 丫鬟压低了声音,“鸢儿小姐,我家小姐给你准备了蜀锦荷叶裙,请你跟我去换吧。” 辛知鸢大喜,跟着丫鬟走了。 辛暖暖没当回事,她这会正犯愁呢,前世她就知道赏花宴不是单纯赏花,还要比吟诗。 她临时抱佛脚,翻了几本诗词,背了些写花的诗,但她没想到这都立秋了,黎府举行的赏花宴竟然赏的是牡丹。 一盆盆生机盎然,争奇斗艳的牡丹。 没多一会,赏花宴就进入了重头戏,吟诗。 黎溪儿打头阵,“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姚明珠紧接着开口,“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 换上了蜀锦荷叶裙的辛知鸢是倒数第二个,柔柔开口,“公子醉归灯下见,美人朝插镜中看。” 说完,辛知鸢含情脉脉看向对面的赏花宴。 “这诗叫牡丹,也算切题。清远侯夫人,就剩你了。”姚明珠笑盈盈地看向辛暖暖。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还祈祷这么多人说了,没人会记得她没说,可姚明珠不让她逃过去。 辛暖暖摸着腰间的杀猪刀,淡定开口…… 第三十章 吟诗技惊四座,惊动了京兆府尹 辛暖暖的语气不急不缓,自带她重生后特有的自信从容,又不失女子的轻柔甜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啪!” “啪!” 霍凯旋霍朝阳两小只纷纷捂脸,他们的大嫂啊,穿得不走寻常路,这念诗更是技惊四座。 霍凯旋另一只没捂脸的手拽了下辛暖暖的袖子,辛暖暖看向他,他压低了声音。 “大嫂,我总算知道祖母为啥叫我俩陪你来了,原来是陪你变着花样丢人。毕竟三个人一块丢人,起码有伴儿!” 辛暖暖也压低了声音,“你行,你上!” 霍凯旋哑巴了,他文的不行,武的还凑合。 霍朝阳从老宽的指缝中间看向周围,“大嫂,你出名了,不过我比你更烂,你很厉害了!” 周围的小姐都用力憋住笑。 “大好的日子,大家都在惊叹黎府这时节能有牡丹,还如此多娇,她可倒好,一句干到做鬼去了!清远侯夫人,真不是咱们能比的。” “肚子里没二两墨,整天舞杀猪刀的人,能说出这么一句,咱们就偷着乐吧!” “这种泼妇,不怪清远侯不碰她!一股子猪的臭骚味,清远侯跟她风花雪月,她开口肯定也都是死啊鬼的,不然就是舞杀猪刀,清远侯没休了她,就是给足了她脸面!” 辛暖暖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撸袖子跟人开干,她依旧是自信从容,仿佛叫人死在牡丹花下的不是她。 黎溪儿出声,“咱们再来一轮吧!” 轮到姚明珠,她神情依旧倨傲,“牡丹妖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 轮到倒数第二的辛知鸢,她柔柔开口:“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句句没牡丹,却说的是牡丹,武威将军府的嫡女果然是个妙人儿!” “看来今日第一的就是她了!” 小姐们纷纷说。 辛知鸢嘴角的上扬压也压不住,前世她就参加了这场赏花宴,不过当时的她不管是穿着还是诗词,不光被作为主人的黎溪儿比了下去,甚至还被其他小姐比了下去。 她成了那场赏花宴最不起眼的陪衬! 这一世,她知道赏的是牡丹,提前翻了无数诗书,甚至花重金请人写了几首,就为了技惊四座。 她做到了! 大长公主定会把她这个翘楚介绍给霆郎, 这一世,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霆郎并肩站在一起。 “那可不一定,还有她妹妹呢!”姚明珠语气幸灾乐祸。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落在了辛暖暖身上,不过大多是跟姚明珠一样,等着看好戏。 辛暖暖张口就来,“牡丹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全场陷入死寂。 霍凯旋已经拉着霍朝阳找地洞去钻了,大嫂这说的啥玩意,前面五个字,后面可倒好,整出七个字,简直是狗屁不通! 那些小姐们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 亭子里的大长公主面露不悦,“那是谁家的,瞧着面生,当这是在耍猴吗!一点规矩没有!” 黎太傅的夫人当什么都没听见,只低头喝茶。 姚明珠的娘,护国公夫人马氏倒是回答了。 “她啊,是清远侯刚过门的夫人!” “阿琛娶的就是她?把她叫过来,我亲自教教她规矩!”大长公主动了火气。 黎府的丫鬟赶紧去请辛暖暖了。 “再把她前头那个一同叫过来,我瞧着那是个有文采的。”大长公主又加了一去。 丫鬟一走,马氏又说了,“殿下,那位姑娘是武威将军府的嫡女,是清远侯夫人的姐姐。” 大长公主对辛暖暖印象更差了。 同一家的闺女,一个是天上耀眼的星星,一个连烂泥巴都不如,阿琛还偏要娶烂泥巴那个,她这个看着阿琛长大的姑奶奶,心里很是不得劲。 辛暖暖一过来,大长公主立刻发难,“阿琛媳妇,你说说你刚才那念的都是些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多跟你姐姐学学!长着漂亮脸蛋,也不能跟三皇子一样是草包啊!” 辛知鸢听了前半句,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到了后半句,她恨不能杀了面前的老太婆。 霆郎才不是草包! “民女觉得殿下说得不对。”辛暖暖一开口就是这句。 马氏瞳孔地震,这位清远侯夫人也不知是彪悍还是蠢! 负责传话的丫鬟也把这话传给了不远处的小姐们。 “天啊,她竟然敢顶撞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姑母,皇上当初能从六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大长公主这位姑母出了大力,所以皇上对她很是敬重,她就不怕大长公主给她穿小鞋?” “说不准人家就是要让大长公主给她穿小鞋,她好拉着清远侯给她陪葬!” 亭子中的辛知鸢因着辛暖暖这话,手心都掐红了,才没有得意地笑出声。 辛暖暖这是找死啊! 大长公主站起来,一步步往辛暖暖逼近,“说说看,你何出此言?” 辛知鸢悄悄远离辛暖暖,让辛暖暖一个人承受大长公主的怒火。 丫鬟再一次跟不远处的小姐说明了亭中的情景。 “大长公主这是要出手了!听闻不管什么人惹了她,她都是一点面子不给,所以这是在太傅的府上,对方是清远侯夫人,她也是敢直接命人杖毙的!就是清远侯在这,也不好使,救不了他夫人!” 黎府的花园被中间的湖隔成两半,一水之隔的另一处亭子中,三皇子霍霆抬眸看向他对面八风不动的霍琛。 “她怎么说也是你刚过门的夫人,你不去救?你去,姑奶奶兴许会给你面子放过她。” “干!”霍琛碰了下黎珩放在桌上的杯子。 黎珩只想原地消失,他实在是不想插在这两人中间,他怕被两人眼中的暗箭扎成马蜂窝。 霍霆自讨没趣,也过来跟黎珩碰杯。 黎珩更想消失了。 对面的亭子中,辛暖暖面对站在她面前,威仪尽显的大长公主,她跟没事人一样,朗声回答:“殿下,赏花不应该花是主角吗?” “吟诗是助兴,主角依然是花。” “原来是这样。” 辛暖暖把手放在杀猪刀上,“殿下,既然是助兴,那能容我用另一种方式来助兴吗?我想给殿下舞一段,英气地舞一段。” 辛暖暖要是不加这最后一句,大长公主真就没兴趣看,她看的跳舞多了去,但她还真就没看到有人能跳出英气来。 “也罢,我就瞧瞧。”大长公主回去端坐,却是意兴阑珊。 辛暖暖刷地抽出杀猪刀,抬腿,挥杀猪刀,转身,手中的杀猪刀也跟着转动,杀猪刀跟她渐渐融为一体。 随着辛暖暖的动作更快,在她手里的杀猪刀不再是粗俗的物件,而成了一件真正的兵器。 传话的丫鬟白着脸跟那些小姐们说:“不好了!清远侯夫人举杀猪刀了!” 姚明珠立刻做出决定,“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通知京兆府尹来抓人啊!晚了,大长公主出事,咱们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其他小姐纷纷附和,“是应该马上叫京兆府尹来拿人!” 丫鬟看向黎溪儿。 黎溪儿淡声说:“你还愣着做什么,听姚小姐的,去通知京兆府尹速速带人来。” 京兆府尹高维听到消息后,头都大了,今日去黎府的人都是贵人,没一个是他京兆府尹能动的,可动了刀,他不能不到场。 高维顶着张苦瓜脸,带人浩浩荡荡来了黎府,进了花园,他只觉得自己的乌纱帽要飞走了! 第三十一章暖暖得公主喜欢,姚明珠作茧自缚 大长公主连连叫好,“好,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澎湃了!你让我想起了我一位故友,她也是不爱女装爱戎装,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 “暖暖,你这丫头太对我心思了,不跟她们那些个,只会吟诗,吟的还是别人的诗,个个都是学舌的鹦鹉!” “殿下过奖了。”辛暖暖庆幸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不然现在这局面,她立刻被带走吃牢饭。 她能想出这步险棋,是前世在这之后,她偶然听老夫人说,大长公主当年差点就跟着“那位”一同出征了。 那位是谁,辛暖暖不知道,但她猜着大长公主不是一般女子,八成有一颗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帼何曾输须眉的心,所以她才身穿劲装,刚才舞杀猪刀。 不为出风头,只是辛暖暖猜到辛知鸢定会让自己出丑,而大长公主可能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霍琛,她要尽量避免变成那样。 这一世的辛暖暖想成为能跟霍琛并肩的女子,还希望让所有人都认为,她跟霍琛就合该是两口子! “这都是你自己挣来的。我这人就这样,我觉得好就夸。” 这会的大长公主俨然一个温和的长辈。 “谢殿下的喜欢。”辛暖暖坦然接受了夸奖,瞄到京兆府尹高维来了这,略一想,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手指高维,辛暖暖震惊地说:“殿下,你这阵仗也太大了,怎么还把京兆府尹找来了,你难道想让他们抬我围着京城转一圈,还要京兆府府尹给我开道?” 一旁被晾了半天的辛知鸢冷嗤,“乡巴佬!还京兆府尹给你开道,你当你是谁!” 大长公主睨了辛知鸢一眼,微微皱了眉,指向高维,“姓高的,你来这做甚子?” 高维已经转身准备走了,被大长公主叫住,他闭了闭眼,一溜小跑来了大长公主身边。 “殿下,下官是听说你今日会来这里,我怕消息泄露出去,有百姓为了来见你发生踩踏,我带人来维持秩序。” “说人话!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本宫只问这一遍!”大长公主再次威仪尽显,硬邦邦一句砸下来。 高维这才说:“护国公府的家丁去说,有人要拿刀杀你,下官来拿人的。” 大长公主看向护国公夫人马氏。 马氏没想到姚明珠这么沉不住气,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连忙打圆场,“殿下,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那就让她自己过来解释!”大长公主甩了下袖子,这是她发怒的标志。 马氏只能让身旁的丫鬟惜春去叫姚明珠。 此时一直负责传话的丫鬟已经再次把大长公主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不远处的小姐们。 小姐们个个满肚子不满。 “当初是殿下说咱们做的诗不如书中的,叫咱们别瞎卖弄,就吟诵书上的诗就好,这会又说咱们是鹦鹉学舌!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早知道咱们也学清远侯夫人,说几句大白话,再拿着家里兄长的剑来戳几下多省事,关键还能得殿下青睐!” “谁说不是呢!刚才咱们还嘲笑人家,谁知道人家才是笑到最后那个!我决定了,以后再有这宴那宴,我就拿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耍上个几下!” 说话的这位家里是武将世家,爹和兄弟都是舞枪弄棒的,她自己也会两下子,只是今天这场合,她不得不装懂诗词歌赋的贤良淑德大家闺秀,结果全白搭。 姚明珠没心思表达不满,她刚要装不舒服走人,她娘的丫鬟惜春站到了她面前,“小姐,夫人让你进亭子说话。” 姚明珠转身,一巴掌就朝传话的丫鬟打去,“贱婢,都是你听风就是雨,跟我去京兆府尹面前请罪!” 黎溪儿抬手,握住姚明珠打完一巴掌再次抬起的手腕,让她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明珠姐姐莫不是把这里当护国公府了?”黎溪儿高声质问。 “怎么回事!”大长公主走过来问。 姚明珠先发制人,“殿下,是这贱婢说清远侯夫人要杀你,我才命下人去京兆府报官的!” 传话的丫鬟跪在地上,“殿下,奴婢坠儿绝对没有那样说,奴婢只说清远侯夫人举杀猪刀了,然后姚小姐就让去通知京兆府尹,可我到的时候发现护国公府的下人已经进了京兆府,没一会京兆府尹的人就来了府里,我压根没见到京兆府尹。” 高维摸着浓密的山羊胡,“报官的确实不是她。” “报官的不是她,但确实是她说清远侯夫人要杀殿下的!她们都可以作证!”姚明珠说这话的时候,眼带威胁扫过那些小姐。 大长公主说话了,“本宫在此,你们说实话,到底是这丫鬟撒谎,还是护国公家的说谎。” “不过在这之前,本宫提醒你们,居安寺是在本宫的提议下修建的,本宫每年出的香火钱比起你们出的只多不少,你们哪个欺瞒本宫,就是欺瞒佛祖,本宫就敢这么说。” 大长公主表情温和,但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不敢不重视,现场的小姐们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们得重新掂量一下,帮姚明珠说话要付出的代价! 黎溪儿第一个说:“殿下,我能保证坠儿说的句句属实。我祖父对我们,对下人,第一个要求都是诚实,上要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当中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坠儿她绝对不敢说假话。” 坠儿咬咬牙,“殿下,坠儿愿意以死明志!” 说罢,坠儿就往一旁的假山撞去。 辛暖暖出手拉住她,“你家小姐都为你撑腰了,其他小姐也没说你说的就是假话,这时候还不需要你以死明志!等到她们真的说你撒谎的时候,你再以死明志也不迟!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要惜命,别动不动就寻死!” 坠儿眼泪汪汪的,“清远侯夫人,我听你的,我等。” “你们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本宫还等着呢!”大长公主面露不耐烦。 那些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帮姚明珠就是不敬佛祖,刚才又加上了一条,帮姚明珠,就要眼看着这个叫坠儿的丫鬟撞死。 谁的府里也死过丫鬟,可叫她们当场看着,万一丫鬟死后变成厉鬼找上她们,可怎么了得! 一个小姐开口,“殿下,这个叫坠儿的丫鬟确实没说清远侯夫人要杀你,是姚小姐自己那么以为的。” 有人开了头,其他小姐也纷纷是同样的说词。 大长公主轻飘飘地扫过脸色难看的姚明珠,“护国公家的,好好管管明珠丫头!马上要当太子妃的人了,总这么颠倒黑白,这不是给太子拖后腿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姚明珠竟要成为太子妃了! 那她们刚才得罪的就是太子妃,每个小姐都是面如土色。 唯一脸上无波无澜的就是辛暖暖和辛知鸢了,两人上一世就知道姚明珠会成为太子妃。 马氏恭敬地回答:“殿下教训的是,回府后我定对这丫头严加管教,日后肯定不让她听风就是雨。” 大长公主又敲打姚明珠:“我听说你有一日在街上的店铺里说你爹教你众生平等,切不可随意冤枉她人,看来你是没学进心里,回府后去祠堂跪几日,好好听听你家祖宗的训示!” “是。臣女谨遵殿下教诲。”姚明珠在大长公主看不到的地方,恶狠狠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却在心惊另一件事…… 第三十二章我都想见见能得姑奶奶青眼的表嫂 那天在染红阁发生的事,明明没传出来,大长公主竟然知道了,那她跟姚明珠说的悄悄话呢,她是否也知道? 不可能! 她是太子的姑奶奶,如果真知道了,她应该阻止太子娶姚明珠才对。 大长公主又放软了语气,“念你是初犯,又认错态度好,本宫也就不再说旁的。剩下的时间,你们年轻的继续玩吧,本宫先回去了。暖暖丫头?” 被点到名的辛暖暖来到大长公主面前,福了福身。 大长公主抓着辛暖暖的手,“有时间就去我府上玩。阿琛知道我住哪,我随时欢迎你。” “殿下,我一定去。”辛暖暖对大长公主是感激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顺手,大长公主都帮了她。 大长公主难得说笑:“暖暖,这可是你自己答应我的,这么多人都能证明,你要是不上门,害我白等,我可找静禾告状去。” 老夫人的名字是静禾?辛暖暖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肯定不会给殿下您那样的机会。”辛暖暖笑着保证。 辛知鸢再也憋不住了,开口,“殿下,我是武威将军府的嫡女,我叫……” 大长公主打断她,“噢,你就是那个背诗好的。” 说完,大长公主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被晾在原地的辛知鸢傻了,属于她的耀眼时刻这就没了? 她忙活半天,结果就得了一句“背诗的”,而辛暖暖撒泼耍杀猪刀,大长公主却对她那么亲热。 她和辛暖暖得到的待遇,真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她是地下的那个。 辛知鸢的脸比被烧得火红的烧火钳烫了还疼。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都不一样了呢! 还有霆郎! 辛知鸢痴痴地看向一水之隔的那个亭子。 亭子里,霍霆微微翘起嘴角,“堂哥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娶到这么位妙人儿。咱们都知道咱们那位姑奶奶有多不容人,本王有这么多位堂哥,有这么多位堂嫂,也就只有辛暖暖能得姑奶奶的青眼,弄得我都想好好见见堂嫂了。” 霍琛的爹是皇上的堂哥,霍霆叫他一声堂哥也是情理之中,不过霍霆一般不叫就是了。 霍琛手里的茶杯瞬间裂开,那裂纹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样,可茶杯里的水一点没往外流,依旧是平静无波。 “我大婚那日,你不是见过了?”霍琛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才让语气稀松平常。 霍霆一脸遗憾,“当初我以为堂嫂就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她盖着红盖头,我也就没去看她的容貌。” “早知道堂嫂是这么位巾帼英雄,我就学民间那些人去闹洞房了,洞房花烛夜的堂嫂肯定比今日更惊艳。黎珩,你说是不是?” 霍霆看着远处那道火红的身影,舔了舔唇。 黎珩“咣”的一声,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霍琛心里已经把霍霆砍成块又剁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没看出来啊,堂弟还有挖墙脚这种嗜好,这话要是叫我夫人的姐姐知道,那你可是伤了佳人的心。” 想到辛知鸢那朵小白花,霍霆心里就觉得腻烦。 初见辛知鸢时,他觉得他从来没见过那样我见犹怜的女子,可见的多了,辛知鸢给他的感觉还是我见犹怜,霍霆早就厌了,只是他现在必须哄着她。 “堂哥,我刚才的只是戏言,是替你高兴你娶到好女人。行了,我得登场,不跟堂哥你聊了。”霍霆站起来整了整衣襟,一派风流倜傥地走了。 黎珩猛地抬起头,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你跟他的事,别牵连我。你不跟过去瞧瞧?” 他看得很清楚,霍琛的心早飘到他夫人身上去了。 “我走了。”霍琛真就离开了黎府。 霍霆这边,他一出现在赏花宴现场,赏花宴的小姐们大都含情脉脉地围着他,可怜的辛知鸢被挤在最外面,她拼了命地往里挤,却被推倒在地。 “霆郎!”辛知鸢呼唤着,可回应她的只有不知道哪位小姐的一脚,她再次摔倒在地,脚上传来钻心的疼。 辛暖暖没凑这个热闹,她离开了赏花宴现场。 “站住!”姚明珠拦住她。 辛暖暖眉峰飒爽上挑,“姚小姐是觉得刚才的教训还不够?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大长公主府上?你刚才也听到了,大长公主让我去做客呢。” “辛暖暖,你别以为大长公主说几句客气话,她就真会给你撑腰!你不过是清远侯夫人,我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她就是再喜欢你,也会站在我这边。刚才她只是为让大家说她帮理不帮亲,才假装跟你热络。” 姚明珠一副“你别傻了”的表情,这话却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辛暖暖也压低了声音说:“我傻,你比我更傻。” “你什么意思!”姚明珠恶狠狠地问。 “你难道真相信那时是辛知鸢救了你?你那天遇到的可是山匪,那么危险,辛知鸢只会跑得最快,怎么可能救你?” “你怎么知道是山匪!”姚明珠惊问。 那天的事,她让辛知鸢绝对不能外传,她竟然告诉了辛暖暖! 辛暖暖一把推开她,继续往外走。 姚明珠再次拦住辛暖暖,“我问你话呢!” “谁规定你问,我就要答的。我不想回答,你让开!”辛暖暖冷了脸。 “除非你回答我,不然你休想离开!”姚明珠寸步不让。 辛暖暖摸向腰间的杀猪刀。 黎溪儿的声音响起,“明珠姐姐,清远侯夫人,原来你们都在这。” 随着这清脆悦耳的声音,黎溪儿俏丽的身影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辛暖暖的错觉,她前世见过黎溪儿一次,比这次耀眼夺目很多,今日的她,不管是穿着还是吟诗,好像都在刻意保持低调,怕夺了某人的光彩。 难道辛知鸢也对她有恩? “哼!”姚明珠走人了。 黎溪儿走过来,柔声说:“清远侯夫人,你是第一次来黎府,我送你吧。” “多谢了。”辛暖暖还是第一次看到黎溪儿这样真正温润的女子,而不是辛知鸢那样假装的。 黎溪儿嘴角弯起小小的梨涡,“该我谢谢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才不用担心被三皇子注意到。” 其他小姐都巴不得让三皇子多瞧自己几眼,黎溪儿作为黎府千金,今日又是黎府的赏花宴,她本应该是最万众瞩目的一个,她也有那样的资本,却是这种反应,辛暖暖对她有点好奇。 黎溪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说:“我三哥和清远侯是好朋友,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叫清远侯夫人太麻烦了。” “你愿意叫我姐姐就叫。我只给人当过妹妹,还从来没当过姐姐。” “姐姐,我送你。”黎溪儿挽着辛暖暖的手往黎府外走,一直送辛暖暖上了马车。 五花感叹,“小姐,黎小姐人真好。” 辛暖暖却有些看不懂黎溪儿,倒不是觉得她会像辛知鸢那样害自己,而是觉得她身上有谜团。 “去陆家酒馆。”辛暖暖对车夫说。 “小姐,你现在可是清远侯夫人,那种下九流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五花劝道。 辛暖暖捏了两下五花的脸颊,“不错,长胆子了,敢劝我了。” 五花挺着胸脯,“小姐做得不对,奴婢就劝的。” “放心,我不是去喝酒。”辛暖暖眼中闪过毒辣。 她去那里,是给姚明珠准备个谢礼,也是帮大嫂周氏。 第三十三章 演一场必让太子信的戏 陆家酒馆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有不少达官显贵都是陆家酒馆的客人,他们为的都是霜花酒,太子也是其中之一。 上一世,辛暖暖听说每隔五天,宫里的公公都会雷打不动来这里给太子买酒,今天正好是这月的初五。 辛暖暖到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买了霜花酒。 等人一走,辛暖暖立刻上前问掌柜,“刚才那位是宫里来的吧?” 掌柜本想当没听到,可看到一旁的马车,他立马回答,“是,那位是宫里来的。” 辛暖暖给了赏钱,回到马车上,命车夫跟了那个男子一段,就来了人间堂。 她说明来意后,铁嘴张满口答应下来,“就这点事,我一定给你找好人,到时候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你必须亲自去。”辛暖暖不容置疑地说。 随便什么人都能办这事,辛暖暖不用大费周章地来找铁嘴张。 “给我个理由。”铁嘴张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这事必须一次就成,而且必须让那个人完全相信这事是真的,不能叫他有一点起疑,你不去我不放心,而且我记得你说你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 铁嘴张震惊得张大了嘴,“这事还需要我假冒别人的声音?” 辛暖暖轻轻点头,看了眼窗口外面仿佛静止一般的梧桐树叶,就如她要铁嘴张做的事,必须像没发生过一样。 “来人间堂听你说书的人里有没有有名的侠盗?”辛暖暖问。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听他说,他在官府的悬赏名单上排名第二,第一是个杀人魔。他还被官府抓到过,可人家一点不怕,来我面前,直接就说了他姓甚名谁。”铁嘴张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再说下去,他就是没道义的人了。 辛暖暖也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觉得对方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就模仿他的声音,把我告诉你的事说出来,你找的其他人就当你的小弟。这里是二百两,你拿着。” 辛暖暖把辛知鸢还给她的那些首饰,除了娘留给她的玉坠子,其他的都卖了,拢共才卖了五十两。 真就是一堆破烂。 就这么堆破烂,辛知鸢还命红杏往回偷,前世的她就是这么小家子气,还有脸假死逼自己替嫁,而自己竟然照做了! 好在她又重生了,这一世老夫人给足了她底气,就算辛知鸢的那些破烂只值五十两,但作为清远侯夫人,她有的是银子。 铁嘴张爽快收下。 辛暖暖提醒他,“别忘了,时间是五日后的初十,我到时候在约定的地点等你。” “姑娘,你就别去了吧?你是清远侯夫人,去那种地方的人都是三教九流,被人认出你来,很麻烦。”铁嘴张劝道,他觉得辛暖暖小心过头了。 “你怎么肯定我就是清远侯夫人,我可没告诉你,我身边也没有清远侯府的人。”辛暖暖的眼神变得比她腰间的杀猪刀还锋利百倍。 铁嘴张愣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你家那口子来找过我了。能让清远侯在乎的人,只有你这个清远侯夫人了。” 辛暖暖脸上的寒芒瞬间消失,霍琛可真是的,总能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让自己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乎。 闷骚! “他怎么说的,都说了什么?你模仿他,用他的语气说给我听。” 这一刻,辛暖暖爱极了铁嘴张能模仿人说话。 “忘了。” 辛暖暖抽出腰间的杀猪刀。 铁嘴张马上改口:“我想起来了,他是这么说的,我媳妇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她给多少银子,你收多少,不够的你找我要。” “别跟他说我知道了。” 辛暖暖愉快地离开了人间堂。 五花凑到辛暖暖面前,“小姐,你是不是又要说,啊,多好的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上回小姐走出来就这么说的。 五花敢取笑自己! 辛暖暖勾着五花下巴,一副轻佻公子哥的样子,“五花,又到你演戏的时候了,不过这回是在清远侯府,你只要随便演演,能骗过霍朝阳和霍凯旋就成。” 五日后,辛暖暖不想让清远侯府的人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五花很忧愁,她不知道该怎么让小姐知道,她是想让小姐也留点余地给她发挥,但她不想每回都是演戏。 特别是演戏骗朝阳小姐和凯旋小少爷,他们有时候是会捉弄她,但他们是真的把她当朋友。 辛暖暖先发制人,“你必须干,不能拒绝。” “那小姐你带上瑶姑吧?”五花觉得自己成了老妈子命。 小姐现在惹事的本事蹭蹭涨,每次出门都能惹点事,身旁带个人安全些。 五日后,辛暖暖如约来到了陆家酒馆,还带上了瑶姑,两人都是男子打扮,辛暖暖是清俊的小少爷,瑶姑是棺材脸的中年小厮。 两人一坐下,铁嘴张也带着四个人来了,他们没跟辛暖暖坐一桌,是单独坐了一桌。 今天的铁嘴张脸孔黝黑,胡子潦草,一身匪气。 “哥几个,今儿我请客,请你们喝这的镇店之宝,霜花酒!你们敞开了喝!”铁嘴张豪气地开口,那气场真像是神偷儿。 “郭哥真敞亮,哥几个有口福了!” 五个人很快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 陆家酒馆就是这么个神奇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能来,富贵公子也会来这里,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舒服的位置。 这不,那位公公又来了。 辛暖暖把酒杯“啪”的一声撂在桌上,怒视着铁嘴张所在的那桌,“给爷小声点,把爷耳朵震聋了,你们赔得起吗!” “你知道我们郭哥是谁吗,就敢自称爷!我劝你忍着,不然哼哼!郭哥,说说你最近又去谁府上串门子了?”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府上,就是去武威将军府那破地方串了一回。你还别说,武威将军府虽然寒酸,连仨瓜俩枣都找不到,但我却找到个好东西,那里头啊,嘿嘿!” 铁嘴张吸溜口霜花酒,贱兮兮地笑。 “郭哥,你别一个人爽,也让俺们跟着爽一下。”说话的人给铁嘴张刚空的酒杯又倒满。 铁嘴张又吸溜一口,“啊”了一声说:“是个匣子,那里头啊,都是小娘们的肚兜,上面还绣着字呢!有一个肚兜我瞧着是值钱玩意,上面绣着姚明珠三个字。” “姚明珠,那不是护国公的女儿!郭哥,那匣子你在哪里找到的!” “武威将军府那个废物大公子的屋里!你别看人家废,在女人堆里可不废,除了这个肚兜,还有好些呢,不过那些个都没绣名字。” 三宝公公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霜花酒都没拿就直接走人了。 铁嘴张朝辛暖暖看过来,辛暖暖朝他点点头,他吆喝着其他四个人,“哥几个,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喝个痛快!” 五个人站起身,勾肩搭背往外走,却在这时突生变故! 第三十四章 一连两次遇袭,杀去逍遥窟 铁嘴张被突然冒出来的四人用刀拦停,领头的人表情嗜血,“把东西交出来!” 跟铁嘴张一同的四人撒丫子溜了,陆家酒馆其他人也一瞬间跑了个没影,而铁嘴张一人敌四个,竟然还能临危不乱。 陆家酒馆的掌柜陆康躲在柜台底下,“哎呦喂,那位郭哥还真是个人物,这情况还没跪,只是夭寿啦,那四个可个个是活阎罗,他脑袋就是搬家的命!” 辛暖暖也钻进了柜台底下,就蹲在陆康身边,“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 “亡命之徒!早就杀红了眼的人!公子,趁他们还没发疯,你赶紧跑吧!” 陆康是不能跑,他的酒馆在这,霜花酒也在这,他得与它们共存亡。 辛暖暖闻言起身,大步往铁嘴张的方向走过去。 陆康摇着头,“又来一个爱逞英雄的!怎么总有人不信邪,觉得天子脚下不可能有亡命之徒呢。这么俊俏的小公子,一会就缺胳膊少腿的,可惜了。” 下一刻,陆康双手合十,求佛祖保佑酒馆里的东西别被砸。 辛暖暖还没走到那四个人近前,就闻到了他们刀上的血腥味。 要知道这陆家酒馆穿堂风呼呼的,却吹不散他们刀上的血腥味,只能说明他们的刀是经年累月见血,才会有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血腥味。 瑶姑过来拽住辛暖暖,“小姐,别过去,他们不好对付。” “我知道。”辛暖暖把瑶姑的手拿开,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铁嘴张是因为她来这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她要救他。 那个领头的冷冷扫过来一眼,“滚!” 说完,他又把刀逼近铁嘴张,“匣子在哪,赶紧拿出来,我就饶了你的狗命!” 铁嘴张一句话不肯说。 那人一瞬间来到铁嘴张身边,手里的刀横在铁嘴张脖子上,“说不说!” 辛暖暖抽出杀猪刀,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她时,她冲上去隔开那人手里的刀,回头冲铁嘴张说:“走!” 话音刚落,辛暖暖就被削掉一撮头发,她绑头发的发带也被砍断,她的头发披散开来。 “女人!”那人刀刀带着杀气往辛暖暖劈来。 辛暖暖一边躲,一边用杀猪刀反击,一时间她跟那人打得有来有往。 其实辛暖暖本应占据上风,但她手里的杀猪刀从来没见过血,她也没真的跟人真刀真枪打过,所以她的招式是凌厉,但效果并不好。 反观那个人,招式不及辛暖暖凌厉,但胜在实用,辛暖暖有好几次差点被砍到。 那人却不满足,对一旁的另三个人说:“过来帮忙!今天咱们必须得到那个匣子!” 那三个人立刻加入战局,局势瞬间转变,辛暖暖以一敌四,彻底陷入被动。 柜台底下的陆康捶胸顿足,“完了,今日不是损失桌子那么简单,得提水冲血啊!那些同行都羡慕我生意好,可事也多啊,连小姐都冒充公子来我这里,真是活腻歪了!” “还有她那下人,死人一个,主子都要成刀下亡魂了,他就在一边干站着,好歹上去帮帮忙啊!哎呀,那小姐必死无疑了!” 辛暖暖腰弯成了九十度,才堪堪躲过朝她挥过来的刀,还没等她起身,她头顶又有一把刀杀气腾腾地朝她脖子砍下来,她举杀猪刀去挡,这次杀猪刀却被震落在地。 “你杀了我,永远别想找到那个匣子!”辛暖暖不躲不避,铿锵有力地说。 “都住手!”领头那人手里的刀停在辛暖暖脖子上。 辛暖暖呼吸间,肌肤就能碰到那刀刃,她却一点不怕,直接弯腰去捡起杀猪刀,把他手里的刀挡回去,退后一步。 那人问:“匣子真在你手里?” 话刚问完,他就跟另三个人全部倒在地上,跟睡着了一样。 瑶姑放下手,来到辛暖暖面前,“小姐,你没事吧?要想一下毒倒他们四个,必须找好时机撒出来,稍有差池,漏掉一个,我怕他发疯。” “你做得对,没事。”辛暖暖这会心里正骂霍琛呢。 平时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他就跑来救自己,这次真的凶险,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出现,气死人了! 陆康倒是颠颠走过来,“没事好啊!姑娘,你是吉人自有天相,还有个好下人。” 瑶姑冷嗤,“我记得你刚才说我是死人!” 陆康这人认错特快,“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辛暖暖拿出一张银票给他,“给你添麻烦了,这些赔偿你的损失,够了吧?” 陆康连看都没看,往兜里一揣,“够了。” 辛暖暖往外走,瑶姑跟上来,辛暖暖有点后怕地说:“刚才那些人都是真正刀口舔血的人。” “小姐,他们应该是边关回来的。我家老爷在世时就曾说,有些边关回来的人成了强盗,山匪。” “他们保卫疆土,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上面的人吗,结果他们回来后当盗匪,到底怎么想的!”辛暖暖怒火中烧。 她猜到那些人可能是山匪,但没想到他们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却甘愿堕落,沦落到以抢东西为生。 他们对得起曾经的自己吗? 可恨!太可恨了。 “小姐,他们也是没办法。听说他们都是受伤才回来的,伤得轻的还好说,有些伤得重的,这辈子真就毁了。” “朝廷不是给赙恤吗?”辛暖暖问。 前世霍琛成了闲散的贤王,就是管发放赙恤的。 “朝廷是给赙恤,可总有些狗官连那些人的救命银子也贪。他们没银子治病,只能等死,而他们的兄弟大多讲义气,不愿意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去,就打家劫舍来给兄弟治病。”瑶姑语气同情。 辛暖暖被这真相弄得喘不过气来,原来那些落草为寇的将士,他们做的事可恨,可他们更可怜! 要不是他们看不到生的希望,根本不会当强盗,成为亡命之徒。 是那些狗官逼着他们走上这条路的! 狗官才是真的该死! 可往往最该死的人,想叫他死不容易,因为那些人明白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想让他们死的人很多,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去保命,就像姚必胜。 瑶姑又说:“我听我们家老爷说,他们被抓后,振振有词地说,他们保护了咱们这些人,咱们就理应给他们上供。”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迟迟不对他们出手?”辛暖暖这会明白瑶姑为何迟迟不帮自己,她是对那些跟她同样遭遇的人下不去手,恐怕还觉得他们不会真的杀自己。 瑶姑脸色凝重,嗖地射出暗器,同时说:“小姐,小心!” 辛暖暖只觉得有东西擦着她耳边过去,她回头一看,是飞镖。 与此同时,从角落里走出来五个人,把辛暖暖和瑶姑逼进了她们身后的死胡同中。 退,是条死路,进,就是寻死。 拦住他们的人肯定也是这样想,一个个都是一脸轻松。 辛暖暖抬手捂住口鼻,瑶姑则解下身上的披风,往前扇去,披风上的粉末也全都跟着飞出去。 那五个人立刻全部倒地。 “小姐,你别动,我过去看看。”瑶姑上前检查那些人,从一个人身上解下块腰牌。 “逍遥窟?小姐,那是什么地方?”瑶姑刚来京城不久,有些地方并不熟。 “赌坊。”辛暖暖冷笑。 那天她回门时,辛晋通曾说过,逍遥窟的掌柜吴八面想要武威将军府的宝贝,还说吴八面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会对他们这些人不利,他还要自己让霍琛去警告一下那个吴八面别动她,辛暖暖当时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吴八面这是要绑她,换武威将军府的宝贝。 只是他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觉得武威将军府那些人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辛暖暖把腰牌收好,对瑶姑说:“咱们去逍遥窟!” 第三十五章 吴八面的毕恭毕敬缘于霍琛? 逍遥窟不愧是逍遥窟,一进来这里,扑面而来的就是纸醉金迷,再穷的人在这环境里,也只会做一掷千金,一步登天的幻梦。 辛暖暖穿梭在那些狂热的人中,走了一圈没看到像掌柜的人,她来到一个像是打手的人面前,他腰间也带着腰牌,跟袭击辛暖暖的那些人的腰牌一样。 辛暖暖拿出一样的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见吴八面。” 打手虎目圆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直呼掌柜名讳的人,不对,之前有一个,这个是第二个,但这个却是个姑娘! 她本以为这姑娘压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这么说,但看清辛暖暖手上的腰牌,他面色严峻。 “姑娘,你且等一下。”打手匆匆地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包间。 吴八面正在这里训四个手下,“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下一步逍遥窟被人搬空,你们脑袋搬家,你们一定还美得咧个大嘴哼曲。赶明儿你们进棺材,我再给你们找个戏班子,叫你们听个够!” “掌柜的,兴许他们就是喝多了,在哪里烂醉如泥。” 打手进来,对吴八面耳语,“掌柜的,有个姑娘拿着咱们的腰牌来这里,点名要见你。” 吴八面呼吸变得沉重,姑娘?莫非是! 还没等他想出那个人名,门就被推开,一把杀猪刀对着他面门飞过来。 吴八面偏头,随手拿起算盘去挡,杀猪刀把他手里的算盘劈成两半,插进了他身后的桌子里。 “哪来的虎娘们!”吴八面的四个手下连同刚才的打手抄家伙冲辛暖暖冲上来。 辛暖暖面无表情,心里却暗骂自己太冲动,都没看清屋里有几个人,就让瑶姑站在外面放风,她自己冲进来就扔杀猪刀。 这下好,她这会又是一对多。 “都出去!”吴八面却出声阻止他们。 五个人都是一脸疑惑,可没人敢问,都往外走。 辛暖暖来了一句,“出去时关好门。” “你这姑娘咋蹬鼻子上脸呢!”有个回头冲辛暖暖吼。 “听她的,不然浑蛋!”吴八面吼得更大声。 五个人灰头土脸出去了。 辛暖暖这才把那块腰牌扔给吴八面,“你瞧瞧这腰牌是不是真的。” 吴八面只看一眼就说:“是真的。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 “今天我从陆家酒馆出来……” 吴八面立刻打断辛暖暖,“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去陆家酒馆呢!” 语气很是不满,跟得知自己闺女去了下九流的地方一般。 辛暖暖却压根不认识吴八面,她问:“吴掌柜以前认识我吗?” “我!”吴八面猛地住嘴,然后干巴巴地笑着说:“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认识小姐你呢!” 他肯定是认识自己! 辛暖暖确信,不过他不承认,辛暖暖也没追问,而是接着一开始的话说:“我离开陆家酒馆没一会,有五个带着这些腰牌的堵住了我,叫我交出武威将军府的宝贝。” “我说我没有,他们就要绑我,我只好打晕他们,然后来问问吴掌柜你,为何认定武威将军府的宝贝会在我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身上。” 辛暖暖故意把辛晋通告诉她的那些,说成是绑她的人说漏了嘴,想看看吴八面的反应,可从吴八面脸上,她没看出心虚和惊慌,只有极力遮掩还时不时露出的激动。 吴八面绝对认识自己,可能还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可辛暖暖确信自己绝对没见过吴八面。 “姑娘,实不相瞒,我这里是少了五个人,但我绝对没让他们绑你,他们也绝对不敢私自这样做。你要信得过我,你告诉我那些人在哪,我派人去看看。”吴八面一脸真诚。 辛暖暖打开门,瑶姑和吴八面的五个手下相对而立,看瑶姑手上的动作,已经做好了再次撒毒粉的准备。 “瑶姑,你带他们去那些人晕的地方。” 吴八面也对门外的手下说:“你们跟着去,一切都听她的。” 吴八面的手下已经习惯吴八面今天的不对劲了,自从这姑娘朝他扔杀猪刀,他就变成了事事都听人家姑娘的。 一行人离开没一会,很快就回来了,吴八面的手下面色凝重,“掌柜,他们真是咱们的人,但他们已经不记得拦人家姑娘的事了,我感觉他们被下药了。” 吴八面的脸上也多了两丝凝重,逍遥窟这些人,个个身手都几乎顶尖,却五个人同时被人控制后被下药,然后又去执行那个人的命令,差点绑了小姐,下命令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幸好小姐没事,不然他死后都没脸去见老爷。 “查,给我仔细查!务必查出是谁指使他们的!” 手下领命去查了。 吴八面回屋的几步走得很慢,进屋的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夫人,我是清远侯的人。” 其他事,他现在还不能说。 辛暖暖这才明白吴八面为何是刚才的反应,原来逍遥窟是霍琛的地盘,她倒一点不觉得惊讶。 前世霍琛在姚必胜的事情了结后,成了贤王,天天悠闲,但他给辛暖暖的感觉依旧是深不可测。 “所以想要武威将军府宝贝的人是霍琛?” “不是!是我在找。我打听到我故人的一样东西在武威将军府里,我想替他找回来。”吴八面解释。 “是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辛暖暖有两世的记忆,说不准她真的能找到吴八面想要的宝贝。 宝贝给吴八面,总比留给武威将军府那些人强。 “我自己找,就不麻烦小姐了。”吴八面却不肯说。 辛暖暖也没逼他说,而是说:“吴掌柜,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发生。” “小姐,我可以用我的人头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辛暖暖相信吴八面,她从桌子里拔出杀猪刀往外走。 吴八面跟上来,“小姐,我送你。” “吴掌柜,既然你是霍琛的人,还是别叫我小姐了。”辛暖暖提醒他。 吴八面却很坚持,“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小姐,老……” 后面的话,吴八面咽了回去。 辛暖暖深深看了吴八面两眼,再一次确认她从来没见过吴八面,可吴八面从始至终都是认识她的表现。 辛暖暖浑身不得劲,就像你明明衣衫整齐,可有个人的眼神却像你浑身赤裸,他还能说出你哪里有颗痣。 离开逍遥窟的辛暖暖庆幸自己刚才在踹门那一刻,惊觉不对劲,那些堵住自己的人,好像是故意让自己发现他们的腰牌,来找吴八面算账。 她那时刚因为那些盗匪的事在气头上,真按照背后人的想法去做了,好在在最后一刻,她改成假装上门找事。 吴八面的手下出去时,她要求关门,就是不想有人听到她和吴八面的谈话,万一是吴八面手底下的人假借他的名义做的,那她就可以来个将计就计,不过吴八面对他手底下的人很信任,那到底是谁要绑她? 那人想干什么? “嗯哼!” 一声冷哼把辛暖暖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她已经回了清远侯府,老夫人正坐在她屋里等她呢。 辛暖暖苦着脸,她偷偷外出的事穿帮了,还被老夫人知道了,她最不想被老夫人知道啊。 霍凯旋幸灾乐祸,“大嫂,真不是我出卖你的,你啊,该找我大哥算账。” 霍琛? 辛暖暖还没来得及想霍琛是怎么知道的,就听老夫人问:“暖暖,清远侯府不好吗?” 第三十六章暖暖和霍琛独处一室,强吻人家 老夫人的表情有点难过,明明今日的暖阳那么明媚,她周身却透着萧瑟。 辛暖暖心猛地一疼,让老夫人难过,自己真是该死! 她快步来到老夫人面前,双手合十,眼神带着求饶,“祖母,我把清远侯府当成自己家,怎么会觉得这里不好呢。” 老夫人拍了她头一下,脸依旧是冷着,“那你为何偷偷溜出去,还让五花假冒你。你这是运气好没出事,出事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暖暖啊,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也没心力再送走亲近的人了。你再这样,祖母只能认为你想让祖母快点死。” “祖母,你会长命百岁的!不会死的!”霍朝阳哇哇大哭。 霍凯旋怒指辛暖暖,“都怪你惹祖母伤心!” 辛暖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让老夫人想起送别霍琛爹娘的锥心之痛。 她抓起老夫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扇,“祖母,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老夫人抽回手,“我不打你。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先知会我们这些家人一声,让我们心里踏实。今日要不是阿琛发现你不在,又亲自出去找你,回来告诉我你没事,我真会撑不住的。” 还真是霍琛多嘴! 辛暖暖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举起三根手指,“祖母,我发誓,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老夫人拉下她的手攥着,“小孩子家家的,少发誓。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怕祖母担心,但不管你做什么,祖母都不会过问,也不会阻止你,只求你让祖母知道你在哪。祖母就这一个要求。” 老夫人的语气带着点卑微,说完这句就拍拍辛暖暖的手,在莲姨的搀扶下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辛暖暖恨死自己了。 霍凯旋:“大嫂,你给我好好反省!” 霍朝阳:“大嫂,说话不算话可不是好孩子呦!” “那告密的呢!”辛暖暖阴恻恻地问。 两个小人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霍琛,“大嫂,我大哥欠收拾,你的杀猪刀该发威了!你去吧,祖母只让你别一声不吭出去,在府里没事的。” 辛暖暖怒气冲冲来到藏娇院。 五个妾齐刷刷地指向东北角的一间屋子。 辛暖暖疾步过去,福贵默默退到一边,辛暖暖又是用脚踹开门,也不管霍琛在干什么,啪地把杀猪刀拍在桌上,质问道:“霍琛,你知不知道你害的祖母多难过!” 霍琛整个人跟冰块子似的,没一点温度,“辛暖暖,害祖母难过的是你!是因为你不告诉祖母就私自外出,才害祖母难过的!以后你哪也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我是看出来了,你主意大得很,一个人什么都敢干,还谁都敢瞒。” 当他知道陆家酒馆那些人差点伤了辛暖暖的时候,霍琛只有一个想法,把辛暖暖关起来,关到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可他不能那么做,只能把辛暖暖关在清远侯府。 辛暖暖把霍琛推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用手勾画着霍琛的眉眼,霍琛的眉是她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过的英挺,而他的眼中更是盛满了这世间所有能打动那个名叫辛暖暖的女子的温情。 霍琛啊,真是可恶,却又奇异地吸引她辛暖暖! 辛暖暖呢喃一般开口,“那你呢,霍琛?你让那五个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可你又时不时冒出来救我,表现出对我的在乎。霍琛,你才是主意最大的那个,你瞒得比我更紧!” “你对我若即若离,现在还要把我关在府里!霍琛,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辛暖暖揪住霍琛的衣领。 她向来不是温婉的女子,霍琛又这副“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但我是为你好”的德性,她更是温婉不起来。 杀猪刀就在霍琛身后的桌上,辛暖暖拿起来挥向霍琛耳边,霍琛眼中没一丝波澜。 杀猪刀落下,辛暖暖手里多了一缕霍琛的头发,在霍琛幽深的眼神中,辛暖暖眼中的狡黠更亮,她就不信接下来霍琛还能继续深沉! 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调转方向。 霍琛眼里冒火,“辛暖暖,你敢,给我放下,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辛暖暖嘴角的笑容更张扬,她一手抓住自己一撮头发,另一只手里的杀猪刀利落落下,她手里又多了一缕自己的头发。 把两缕头发胡乱缠在一起,缠成两团,辛暖暖眼中盛满了万千星辰。 “霍琛,听说夫妻的头发这么绾结缠绕,就是结发夫妻,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缠定你了。” 霍琛磨牙,“你管这叫绾结?” “你有意见?”辛暖暖笑盈盈看着霍琛,手里的杀猪刀随手往腰间收。 霍琛心颤了一下,他早晚被辛暖暖吓死。 辛暖暖来到他面前,弯腰,凑近他。 霍琛如临大敌,“辛暖暖,你干什么!” “干我想干的。”辛暖暖捏住霍琛的下巴,让他的脸不能乱动,用力把唇怼到了霍琛唇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刻的辛暖暖才明白,强吻人原来真的爽。 前世,她总是躲,霍琛总是强吻她,强要她,带着要把她揉碎了,吞下肚的欲望。 重活一世,躲的人换成了霍琛,那换自己强吻他。 辛暖暖带着喘息,抵在霍琛唇上,“霍琛,我不需要被你关在清远侯府里保护,我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有刀落下来,我们一起挡,有箭射过来,我们也一起挡回去。不管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霍琛眼中掀起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有那么一刻,霍琛真的想把自己的野心告诉辛暖暖,让她陪自己。 可想到前世的辛暖暖,霍琛眼中归于平静,推开了辛暖暖。 辛暖暖又要扑上去,霍琛的唇太美味,她还能贴够呢。 霍琛急忙说道:“辛暖暖,你就没想过那天染红阁的事,姑奶奶能知道,太子皇后还有宸妃三皇子那些人,真能一点消息没听到?” 辛暖暖顿住,来到桌边坐下,“你继续说。” “他们都知道姚明珠的事,但所有人都装不知道,你说为什么?” 辛暖暖被惊出一身冷汗,脸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们都希望姚明珠当太子妃,而我今天做的事让他们连假装姚明珠的事没发生都成了奢望,他们肯定都恨死我了。” 太子执意娶姚明珠,辛暖暖猜是为了联姻,把姚必胜牢牢拴在太子的阵营。 可三皇子为什么也对太子娶姚明珠乐见其成呢?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姚必胜必然被扳倒,到时候姚明珠这个太子妃就成了太子的污点,很可能成为压死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琛偏在这时又给了辛暖暖一击,“太子嗜酒成性,那是因为他当年差点被人掳出宫,皇上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如今姚明珠的丑事曝光,就等于皇上指定的太子妃品行不端,而他却没发现。辛暖暖,你这是往皇上伤口上撒盐啊!” 说到最后,霍琛被气笑了。 辛暖暖总算体验了一把那些被自己用杀猪刀威胁的人的感觉,真就是脖子彻骨的凉,她伸手去拽霍琛的袖子,“我该怎么办啊,你救救我,霍琛。” 第三十七章 霍琛叫暖暖滚,姚明珠终被退婚 “辛暖暖,听你的意思,你还要干!乖乖待在清远侯府里,就是你现在唯一能干的!”霍琛说这话的时候,太阳穴的青筋一鼓一鼓的。 这是她的男人,辛暖暖有点心疼,声音低了些许,带着点倔强的嘟嘴,软软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我引起的,我总得解决啊。” 霍琛冷冷地说:“不用你,等我哪天不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再想办法自己解决。现在真不用你!” 上辈子,他曾求老天爷,让辛暖暖除了给他下毒外,能闯点别的祸,让他收拾烂摊子,他觉得那会是最甜蜜的事。 这一世,老天显然让他如愿了,辛暖暖每天都能闯无数的祸,他终于拥有了甜蜜的烦恼,也忙成了头驴。 辛暖暖举起杀猪刀,重重往桌上一砸,霍琛看向她时,她眉目飞扬,“霍琛,你能在做事前想到三步以后,还能揣测出其他人的反应,而我只能想一步做一步,那是因为你经历得多。” “你得让我自己也去经历更多,那样你蹬腿了,不能替我解决麻烦,我就能自己解决,不会把我自己玩死。” 霍琛那眼神恨不能把辛暖暖扔出去,“辛暖暖,你说谁蹬腿?” 辛暖暖伸出五根手指,左右翻飞,“你比我大十岁,当时是你先蹬腿!” 霍琛咆哮:“滚出去!” 门外面,五花和福贵各占据一边,此时两人也是战事正酣。 福贵一脸瞧不起,“没想到啊,你家小姐除了是母夜叉,还饿成那样,刚才上去就啃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是馒头啊!” 五花毫不留情怼回去,“都是你家少爷自找的!你瞧瞧你们这院里,光母的就有五只,都赶上鸡圈了,赶明儿我挎个篓子来,兴许能捡两个蛋,不过我觉得白瞎。” 五花指着一旁的五个妾,“说,你们哪个能下蛋?” 五个妾:她们是人,不是母鸡! 福贵“喂”了一声,在五花用白眼看他时,他小声问:“你说咱们俩是不是快有小少爷小小姐带了?” 里头两人都啃过了,下一步不就是添人口嘛。 五花眼睛亮了,“你别说,还真有可……小姐!” 五花赶紧跟上一阵风似的辛暖暖,偷瞄辛暖暖的脸,这又是怎么了,刚才还啃在一起,这怎么又成了火球呢。 辛暖暖回了爰归院,门一关她就自己琢磨上了,现在这情况,唯有帮大嫂周氏跳出武威将军府那个火坑才不算白忙活。 就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退婚。 太子霍瑄来到安宁宫,瘫在椅子里,“母后,你选的好媳妇恐怕是娶不成了。” 皇后陈娇嗅了嗅,惊讶地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日竟然没喝霜花酒,戒了!” 瑄儿哪都好,就是太喜欢酒,特别是霜花酒。 今儿正好是初十,按说他应该烂醉如泥,可竟然一点酒味没有,她得命人放挂炮仗。 霍瑄冷嗤一声,“母后,还不是你的好媳妇,把三宝吓得银子付了,霜花酒忘了拿,一溜小跑就回宫来了。” 陈娇轻拍了他一下,“她是你媳妇,别动不动推给我。” 霍瑄用力摆手,袖子跟着呼啦呼啦响。 “可别,我可不想头顶一片大草原。我怕将来我累死累活给你造出个孙子,结果不是我的种!” “她敢!瑄儿,娘不是告诉你了嘛,你就糊涂一回。”陈娇也知道姚明珠的丑事,但儿子这情况,娶姚明珠真就是最好的。 陈娇不是那个宸妃,贪恋太后的权势,她做的所有事,只希望瑄儿能活着。 瑄儿要想活着,必须把皇位紧紧攥在手里,而要达成这愿望,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娶姚明珠。 霍瑄肚子里的酒虫开始作乱,他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又扔在一边,没喝上霜花酒让他眉宇间都是烦躁。 “母后,不是我不肯娶那个破鞋,而是我不能娶了!刚才三宝回来说,陆家酒馆有人在炫耀偷到了那破鞋的肚兜,还是从那劳什子的武威将军府大公子房里偷的。母后也知道那陆家酒馆,三教九流都有,恐怕现在那破鞋的丑事已经传遍京城了。” 霍瑄一点不在意,仿佛他说的人不是即将成为他的太子妃。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不想娶人家,骗我的吧?” “千真万确,那个偷儿还是官府悬赏榜上排名第二那位。三宝曾见过刑部那个崔运审他,他跟陆家酒馆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假。母后,你不会想让我给武威将军府那个废物养儿子吧?”霍瑄皱巴着脸。 “罢了,我去跟你父皇说,这婚事必须退!”陈娇也不想要姚明珠当太子妃了。 至于瑄儿的保命符,除了姚必胜,总能找到别人,有损失的是他姚必胜。 …… 护国公府。 姚必胜进门就吼马氏:“你教的好闺女,蠢到亲手把她和太子的婚事弄吹了,还让老子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老子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身为老子的嫡女,她连个窑姐都不如。窑姐人家还要缠头,她可倒好,爬武威将军府那个废物的床,分文不要,还送肚兜,我看下一步我要靠边站,她要让那个废物当护国公!早知道她这样,当初她出生就该捏断她脖子!” 姚必胜拳头咯嘣咯嘣响。 马氏腿肚子都哆嗦,还得赔笑脸,“老爷,你不是说那事不准提,烂在肚子里嘛,你怎么又提?” “咱们不提,有人提!还是在陆家酒馆,当着太子身边三宝公公的面,还有其他醉鬼在场!妈了个巴子的,叫老子查出是谁,老子宰了他喂狗!” “现在你把明珠给老子叫过来!要不是她看上那个辛青云下边的二两肉,也不会成这样!快去!” 马氏只能把姚明珠叫来,一路上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又告诉姚明珠该怎么办。 姚明珠一进厅堂,扑通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先给了自己四巴掌,接着咣咣磕头,“女儿罪该万死,坏了爹的大事!” 姚必胜脸上的怒意少了两分,重重哼出一声。 姚明珠抬起磕得鲜血直流的脸,“爹,其实女儿是被陷害的。女儿怀疑是辛知鸢给我下药,把我送到了辛青云的床上。” “你有证据?”姚必胜沉声问。 “有。女儿已经查明,当初救我的不是辛知鸢。我怀疑辛知鸢是假冒我的救命恩人,为的就是在请我吃饭的时候,给我下药,把我送到辛青云的床上,好让我帮她收拾她妹妹。” 姚明珠自然没去查这些,她只是突然想起辛暖暖的话,那话中的意思就是辛知鸢假冒成她的救命恩人。 现在这节骨眼,不管辛暖暖的话是真是假,她只能这么说了。 “证人呢!”姚必胜一掌震碎椅子扶手,他定要让武威将军府那些杂碎付出代价。 “她告诉我真相后,怕被武威将军府报复,已经跑了。” “她姓甚名谁?” 只要有个名字,他姚必胜就能找出那个人。 “我不知道。” 姚必胜几步来到姚明珠跟前,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老子什么时候叫你当菩萨了!” 姚明珠在地上趴了半天,呕出一口血,血里还带着四颗牙。 马氏心都要碎了,却不敢上前。 姚明珠抬起比鬼还惨白的脸,“爹,虽然没证人,但我有别的办法!” 第三十八章 逼迫休妻 姚必胜连个“哼”字都懒得给姚明珠,倒是马氏问了一句,“珠儿,你有什么法子?” “娘,我要让辛青云休妻后娶我。我成了他的正妻,想怎么拿捏辛家人就怎么拿捏。辛家人害我被退婚,我会让他们全都跪在我面前,求我准许他们死!” 姚明珠的声音像淬了毒,她这个人,谁害她失去最想要的东西,她定要毁了对方来报仇,而绝对不会屈就次一等的东西。 马氏惊叫:“珠儿,你这是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在开玩笑,那辛青云就是个废物,听说他两只手都废了啊!” 姚必胜却站起来,走到姚明珠身边,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不愧是我姚必胜的嫡女!把辛家攥在手心里,这是一步起死回生的妙棋,老子没白疼你!” “明珠,爹现在就可以给你保证,你嫁给那个废人后,再在外头找几个,爹都没意见。我不光没意见,辛家上门来闹,爹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姚明珠心下诧异,爹的高兴实在是过了头,武威将军府难道有爹想要的东西不成?爹只有想要某样东西,才会是这个反应。 姚必胜已经催她,“事不宜迟,你马上去武威将军府,威逼辛青云立马休妻娶你!” 姚明珠是气势汹汹带人杀到武威将军府的,进门让人逮住柳氏和辛知鸢,二话不说先一顿打,直把两人打得眼冒金星,死鱼一样趴在地上。 柳氏哀嚎着尖嚷:“我家鸢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打救命恩人,简直是天理不容。你爹是护国公,我也要去告官!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 姚明珠一脚把柳氏的脸踩得贴在地上,“去啊,我巴不得你赶紧去!到时候我就将辛知鸢给我下药,伙同辛青云毁我清白的事说出来!” 柳氏不敢置信地看向辛知鸢。 辛知鸢这会抖得如狂风中的落叶,“明珠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心里,辛知鸢却已经慌得完全失了分寸,姚明珠怎么会知道当初的事。 当初姚明珠跟大哥滚在一起,确实是她给姚明珠下了药。 那时她就已经知道姚明珠养了男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再加上她和辛青云两人在宴席上就眉来眼去,辛知鸢就大胆地在姚明珠的茶水里下了春药。 她和辛青云翻云覆雨后,果然没怀疑茶有问题,只是让他们管好嘴,不准说出去。 前世,姚明珠在成为太子妃之后,辛知鸢借由这个把柄,从姚明珠嘴里知道了不少太子的事,为霆郎夺取太子之位立下了大功。 也正因此,宸妃才松口,同意霆郎立她为太子妃。 重生一世,怎么姚明珠会突然怀疑她当年下药呢,肯定是辛暖暖! 自从辛暖暖手举杀猪刀,把自己吓出棺材,事情全都不同了。 “明珠姐姐,你切不可着了贼人的道。”辛知鸢费力地抬起脚,痛心疾首地说。 姚明珠放开柳氏被踩扁的脸,闲庭信步来到辛知鸢身边,抬脚就把她抬起的脸踹回地上,狠狠踩上去,也不管辛知鸢的惨叫,冷笑着问:“你说的贼人莫不是你妹妹?” “这回你可是冤枉她了,这事真不是你妹妹跟我说的,不过她跟我说了另一件事,当年救我的根本不是你,你是假冒我的救命恩人!” 辛知鸢浑身血液凝固,辛暖暖怎么连这事也知道了! 当年她带辛暖暖去城郊玩,她命人在草里放了毒蛇,想伪造成辛暖暖被毒蛇咬死,谁叫那个女人不肯像爱辛暖暖那样爱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毒蛇看到辛暖暖竟吓得溜了,不凑巧咬伤了一伙山匪中的一个,那山匪当场毙命,剩下的山匪落荒而逃,而那些山匪绑的人就是姚明珠。 辛知鸢曾远远见过众星捧月的姚明珠,所以她谎称是她放出的毒蛇,自此她摇身一变成了姚明珠的救命恩人。 现在,穿帮了。 辛知鸢呜呜悲鸣,满心不甘。 姚明珠踩过瘾了,这才放开辛知鸢的脸,坐到首位,高高在上看着地上的那两个,“我来呢,是给你们武威将军府送喜。因为你们,我被太子退婚,所以我准备下嫁进武威将军府,当辛青云的正妻。” 柳氏和辛知鸢互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 姚明珠进门,就等于武威将军府迎进来一棵摇钱树。 柳氏当即说:“我这就让青云休了周氏!” “算你识时务!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姚明珠在丫鬟的搀扶下,踮着脚走出来。 听说刚才的厅堂是整个武威将军府最气派的地方,可站在那里面,她都觉得脏了脚,其他地方肯定更脏更破,等她进门,必然要好好改造一番,最好是推倒重建。 姚明珠回府把这话跟姚必胜说了,姚必胜当即表示,人他来找。 姚明珠这回觉得她爹的好说话更过了头,可因为什么,她又实在想不出,最后归因于自己是嫡女,姚必胜对她是真心疼爱。 武威将军府这边,柳氏扶着辛知鸢爬起来,龇牙咧嘴地说:“咱们先请个郎中来,治好了伤,再让周氏赶紧滚蛋。” “等那个姚明珠进了门,我是她婆婆,她就是姓姚,也得任我拿捏,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她脑袋上,连护国公府也得跟着一并丢脸,所以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姚家家业也会成为咱们的。” 柳氏坚信,任何人当她的儿媳,都会成为周氏。 辛知鸢叫住她,“娘,郎中不忙着请,咱们就这样去见周氏,叫周氏看看,咱们因为她被打得多惨。到时你就只管配合我。” 两个人顶着满是淤青,如恶鬼一样的脸来了春泥院。 周氏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掐了下手心,眼泪立刻充盈在眼眶,“娘,鸢儿,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 辛知鸢未语泪先流,以前能让人怜惜,可这会她顶着张恶鬼脸,只让人觉得解气。 周氏一旁的石榴甚至想再补上两拳,让她们的脸皮开肉绽,那才是大快人心。 “大嫂,是这么回事,娘见你这阵子吃不下饭,就想抓只老母鸡,亲自炖汤给你补补,还专门去京郊的农户家里买跑山鸡,结果那里都是些粗俗的泼妇,看到咱们武威将军府的马车,立刻对着娘冷嘲热讽,说武威将军府娶了只不下蛋的母鸡,还当成宝,怕不是儿子有啥毛病。” “娘气不过,就跟她们打了起来,我也不能看着娘一个人受欺负,就上去帮娘,可我们两个哪里是一群泼妇的对手,就被打成了这样。回来的路上,娘一直掉眼泪,怪自己造孽,才会连个孙子都没得抱。” 说到这里,辛知鸢拿眼瞅周氏,周氏应该自责她没为大哥生出一男半女了。 周氏一句不信,可她以前到底是武威将军府的受气包,一时没好意思反驳。 倒是石榴,竖起两条粗眉,“夫人,大小姐,你们这脸可不是被打的,是被人踩的,鞋印子还在你们脸上呢,难道那些泼妇见到你们,就把你们推倒在地,踩着你们的脸叫骂,她们是不想活了吗?” “再说了,武威将军府的马车又没字,就是有,她们也不可能认识,怎么能认出咱们府上的马车?” 辛知鸢无言以对,可她是主子,对着石榴脸上就是两巴掌,“贱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到了第三巴掌,周氏抓住她手腕,眼里是辛知鸢从来没见过的气场…… 第三十九章 周氏反击,暖暖学会通知霍琛 刚开始,周氏是伏低做小习惯了,可想到变得杀伐果断的辛暖暖,再看到石榴替自己说话就挨打,周氏决定不再忍气吞声。 抓住辛知鸢的手腕,周氏狠狠甩到一边,辛知鸢趔趄退了两步。 周氏脸罩寒霜,“小姑子,石榴是我周家的家生子,替主子出头,何错之有?至于你跟娘,你们俩来错地方了,你们该去青云那些妾的住处哭诉。” “当初我嫁进武威将军府还不足三个月,你就因为我无所出,让青云纳了她们,为辛家延续香火,如今有人骂咱们武威将军府没后人,自然挨骂的应该是她们。” 那时她初为人妇,周氏当面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骂辛青云有了媳妇忘了娘,她不忍辛青云被说成不孝子,就同意了他纳妾。 周家人得知后,都怪她太好说话,日后等着她的磋磨会更多,可她当时天真地以为,辛青云爱的只有她,他纳妾只为了孝道,而柳氏也只是想辛青云快点开枝散叶。 可她的忍让换来的是他们越来不把她当人,只有需要银票的会想到她,只有需要人顶包的时候会想到她! 前阵子,有暖暖为她出头,刚才有石榴为她抱不平,现在她要靠自己! 柳氏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看到周氏反了天敢推辛知鸢,当即跳脚大骂,“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竟然敢顶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又加上一条顶撞婆婆,我立刻叫青云休了你!” 换作刚看清辛家这些人嘴脸的时候,辛家人说要休她,周氏肯定收拾包袱就走了,反正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都是不伺候了。 现在,周氏才不要不明不白被休。 “娘,我方才分明是在跟小姑子讲道理,她什么时候成我婆婆了?她是我婆婆,你不是要叫她娘?” “你!你!”柳氏词穷。 辛知鸢一脸为难,“大嫂,娘也不想让你离开,她早就把你当成了一家人,但现在这情况,你不离开武威将军府,那些人天天在背后骂你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娘是不忍心你天天被骂啊。娘,你是这么想的吧!” 周氏冷嗤,他们是把她的银票当成一家人,可不是她这个人。 柳氏接收到辛知鸢的暗示,眼泪汪汪地上前抓着周氏的手,“儿媳啊,鸢儿说得句句属实,我是为了你好才让你离开。再说人言可畏,你也得为你娘家的名声考虑一下。” 周氏油盐不进,“娘,我是辛家妇,是泼出来的水,损的是婆家的名声。” “你!”柳氏要翻脸,这周氏怎么跟辛暖暖一样,成了块滚刀肉呢。 “娘,我也没说不走。” “你肯走?那我这就让青云写休书,从此你们俩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柳氏已经开始想象,姚明珠进门后,武威将军府的风光了。 “慢着,娘。”周氏紧拽住柳氏,让柳氏一步都动不得。 “我离开可以,但我只接受和离,青云休我,那是不行的。既然是和离,那当年我进门时的陪嫁,还有这些年青云从我这里借走的银子,我必须全部拿走。” 周氏庆幸辛青云这人好面子,从她这里拿银子,向来是说借,既是借,她这个债主自然可以要求他还。 “你做梦去吧!”柳氏气得掉头就走。 辛知鸢没走,而是劝周氏,“大嫂,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听我的,你就什么都不要,跟我大哥好聚好散,我大哥肯定会一辈子记你的好。夫妻一场,何必成仇人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氏点头,“小姑子说的句句在理,那就小姑子你替你大哥还吧,另外小姑子你跟我借的簪子耳坠手镯,还有些其他的,小姑子也一并还给我。” “怕小姑子想不起来都有哪些,我还列了张单子。石榴,快拿过来给大小姐。” 闲来没事,周氏把这些年在武威将军府借出去的,都列了出来,正好让辛知鸢带回去给那些人瞧瞧。 是她周氏养着武威将军府! 有她周氏的银子,他们在外才能人模狗样! 辛知鸢黑着脸也掉头走了。 石榴手里拿着单子,“怎么走了呢,单子没拿呢。” 周氏接过来收好,“走,咱们找暖暖去。” 辛暖暖才在清远侯府老实了不到半日,杀猪刀就耍得有气无力。 霍凯旋实在看不下去了,抱怨道:“我的大嫂唉,你用点心吧,难道你想把我教成娘娘腔?” “我无聊嘛。”辛暖暖索性放下杀猪刀,蹲在地上看蚂蚁忙活。 连这么小的畜生都有得忙,她这么闲,实在是罪过。 霍凯旋也把杀猪刀收回腰间,“大嫂,不是我说你,那女人嫁人不都是操持家嘛,你要想操持外头,你不应该跟我大哥成亲,应该揣着你的杀猪刀去行侠仗义。” 辛暖暖跳起来,一阵风地从霍凯旋眼前消失,来到周氏面前,“大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氏一脸劫后余生的轻松,“暖暖,恐怕你很快就不能叫我大嫂,得改口叫我南枝姐姐了,你可愿意?” 辛暖暖拉着周氏进屋,“大嫂,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南枝把刚才柳氏和辛知鸢找她的事说了。 辛暖暖摸着下巴,“大嫂,辛青云没出事,柳氏和辛知鸢就逼着你同意被休,这不对啊,他们怎么甘心主动放过你的银子呢?你就没听到点别的?” 周氏摇头,去看石榴,石榴也摇头。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放弃你这棵摇钱树,可能是因为什么呢?” 辛暖暖原本的打算是太子退婚,姚明珠必会对武威将军府发难,她带周南枝回周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周家人不想被波及,必会让周家族老出面,逼辛青云同意和周南枝和离,而且辛暖暖后来仔细回忆,前世周家人跟周南枝断绝关系后,对她并没有彻底不管。 周南枝被关进如春院后,有个老妈子经常偷偷给她送吃喝,后来她被柳氏抓住,活活杖毙,临死前,她说是周南枝之前给过她救命的银子,救了老娘,她是为还救命之恩。 可辛暖暖不太信,一来武威将军府那种吃人的地方,下人也大多刁钻,除非有好处,不然没有哪个下人会救一个被关起来的主子。 二来那个老妈子是柳氏身边的,柳氏身边更不可能有好人,绝对是有人收买她,让给周南枝送吃喝。 还有周南枝死后,柳氏明明让人把她扔去喂狼,但后来下人说,不知是谁给周氏垒了个坟堆。 辛暖暖猜着,就是周家人所为。 “咚咚”,传来敲门声。 辛暖暖过去打开门,是福贵。 福贵一板一眼传话,“夫人,侯爷叫我告诉你,姚明珠准备嫁给你大哥。” 辛暖暖茅塞顿开,原来是有了姚明珠这根更高更壮的高枝,柳氏才急着让周南枝同意被休。 辛暖暖当即拉着周南枝走,“大嫂,走,我跟你一起回周家。福贵,你告诉霍琛和老夫人,我去周家了。” 福贵头都大了,怎么夫人也让他传话呢。 五花晃晃悠悠从他面前经过,“福贵啊,你就是个传话的命,不像我,跟着我们家小姐走南闯北,可精彩!” 第四十章 力助大嫂休夫 站在周府门前的周南枝,脚迟迟迈不过那个比武威将军府低许多的门槛,她紧紧攥着辛暖暖的手,像一只幼雏,低声说:“暖暖,我怕。” “大嫂,你信我,家人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他们以前没给你好脸色,是因为你倒贴我大哥太多,没了自尊,作为真正爱你的家人,都得恨你恨得牙痒痒。” “也有例外,就是你的家人是辛家那些,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被利用,只会也把你当傻子骗。真正的家人,都会在你被人骗时,想打醒你。大嫂,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辛暖暖柔声问。 大嫂要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家人,周家也就不用进去了。 周南枝用力摇头,语无伦次,“我自然知道我的家人不是辛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可我……我回来……太多银票被我给了那些恶鬼,那都是我家里人辛苦赚来的,我没脸见他们。” “大嫂,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应该用实际行动叫他们原谅你。你不能因为怕他们不原谅你,就连实际行动也没有。” 辛暖暖看不得周南枝这踌躇样,拽着她进了周府,寻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周府的厅堂,周家人都在这。 见到周南枝,周家二儿媳文氏立马说:“呦,小姑子,你现在知道回来哭了?当初俺们就告诉你,武威将军府那根高枝,咱们攀不起,你不听。” “后来俺又磨破了嘴皮子提醒你,你得厉害起来,不能事事听你婆家的,你还是不听,现在你来求俺们给你出头,俺们真没那本事。毕竟武威将军府是大象腿,咱们周家是蚊子腿。” “二嫂,你骂得对。” 周南枝说着扑通跪在地上,给周老爷和周老夫人重重磕了两个响头,“爹娘,女儿知错了!都怪女儿自己眼瞎,错把豺狼当好人!” 周南枝毕竟是周老夫人身上掉下的肉,周老夫人红了眼眶,“枝儿,你能认清辛家那些人是豺狼就好,受了委屈你就回来。只要我活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文氏立马不乐意了,“娘,她回来,身份是下堂妇。家里有个下堂妇,怕是跟咱们做生意的那些人都得找别的商铺合作!你不为你孙子孙女考虑,也得为周家生意放在首位。” 周家老二周远山也说:“娘,文氏说得在理。你得以大局为重,不能让南枝回来。” 周老夫人去看老大老三老四老五家的,他们没说话,可从他们脸上,周老夫人看出他们跟老二两口子都是一个意思。 周老夫人把最后的希望放到身旁的周老爷身上,可周老爷脸上有心疼,但更多的也是舍弃。 这些人全部都要舍弃枝儿,不同意她回家! 周老夫人心如刀割,却再说不出一句话,脸上都是为难。 周南枝不想让家人为难,落寞地要离开。 辛暖暖拽住她,让她一步动不了,凑近她耳边说:“大嫂,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周南枝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定定看着辛暖暖,辛暖暖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朗声对周家人说:“各位,我觉得你们不让我大嫂回来,才是不顾全大局,把周家生意陷入困境!” 文氏立马问:“你是哪个?凭什么来管周家的家事?” 周远山惊疑地说:“你是清远侯夫人?” “不错,我正是清远侯夫人,之前的武威将军府二小姐。外面什么匣子肚兜的传言,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是那个姚明珠逼我大哥休了我大嫂,她想取而代之。” “这种情况下,你们只知道畏惧武威将军府,不肯为我大嫂出头,别人会以为你们周家人个个软弱可欺,闺女只要嫁出去,就不再管她的死活。” 辛暖暖看到周家人冷硬的脸色有了松动,又说:“不过你们只是我大嫂的哥嫂,不想为我大嫂得罪武威将军府,也是情有可原,可你们也有女儿,今日周府软弱可欺的名声传出去,以后你们的女儿嫁了人,她的婆家也会利用她,甚至让她当牛做马。” “因为人家都知道,你们周府的人不硬气,是软骨头,周家的闺女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次连文氏脸上的冷漠也少了两分。 辛暖暖再接再厉,“你们不帮我大嫂,我大嫂赖在武威将军府,被贬为贱妾,武威将军府为了名声,肯定会把我大嫂说得很下贱,我大哥才不得不把她贬为贱妾,到时候你们周家所有闺女的名声定然跟着受损。” “你们今日帮我大嫂跳出武威将军府那个火坑,就是在帮你们自己的闺女。我最后问一句,我大嫂有千般错万般不是,可她就没有一点好吗?” 门砰地被推开,七八个小姑娘站在外头,齐声说:“姑姑对我们很好。每次姑姑回来,都会给我们买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小玩意,还会教我们打算盘。” “姑姑还叮嘱我们要孝敬祖母祖父,爹娘还有叔婶,教我们一家人要团结。爷爷奶奶,爹娘,叔婶,你们就让姑姑回家吧,别让她在别人家里受欺负了。” 周家老大周青山再也不顾周家长媳的制止,红着眼睛,“咱们接小妹回家,大不了跟武威将军府拼了!我就不信天子脚下,它武威将军府能大过皇上。咱们得叫他们看看,咱们周家人很团结,不是好欺负的!” 周家老三周翠山也说:“大哥说得对,不能叫咱们周家的女儿白白被欺负!” 周家老四老五也都点头。 周老爷看向周远山,终于开口:“远山,你也表个态。你们五个都是我老头子的儿子,你们的话我都要听。” 周远山:“我……” 文氏抢过话茬,“爹,我们不是不让小妹回家,只是被休,当下堂妇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 “怪我,怪我。”辛暖暖拍着脑门,“刚才我忘了说,我大嫂不是要下堂,而是跟我大哥和离。” “要是你们周家人能再硬气点,能发动周家所有族老一起去武威将军府兴师问罪,声势够大,再能取得大家的同情,我大嫂休了我大哥也不是不可能。” “休夫?”周家人齐声惊问。 周南枝也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辛暖暖。 辛暖暖不是信口开河,她来之前罗列了辛青云的罪状,他完全应该被休。 “大家别被这两个字吓住,我给你们说说我大哥的恶行,首先第一条,宠妾灭妻。这些年来,我大嫂不光养着我大哥,是整个武威将军府都归我大嫂养。” “我大哥却不感激我大嫂的付出,还纳了那么多妾,我大嫂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全天底下像我大嫂这么忍辱负重,深明大义的正妻,我觉得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可这么好的正妻,我大哥竟要休了,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 周家人齐齐点头,只有周南枝表情一言难尽。 暖暖这是又把她的蠢说了一遍啊! 文氏马上问:“那二呢。” “我大哥是城门尉,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作为在京城里吃公粮的官吏却嗜赌如命,还被人砍掉十根手指头,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大嫂回来要的银票,大多都被我大哥拿去赌了。你们和我大嫂就说之前都被蒙在鼓里,这会才知道,我大哥不同意被休,你们就把这事抖搂出去。” “虽然吃公粮的赌博不在少数,但被抖搂出来,官帽都要丢,护国公也救不了他。” 文氏两眼放光,“那第三呢!” 第四十一章 暖暖,有你是我的福气 “我大哥虽只是小小的城门尉,但这个小小的城门尉来路也是不正,是花钱买来的。这也是他的把柄,而且只要有心人一查,他准完。” 前世,辛暖暖求霍琛将辛青云从城门尉调到京兆府,当了个副捕快,辛青云喝多了,曾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他的城门尉是买来的又如何,现在他成了副捕快,将来他还要当国舅爷。 当时辛暖暖站在一旁端茶倒水,暗暗心惊,她可没办法让辛青云当国舅爷。 重活一世,辛暖暖明白,那时的辛青云是要靠辛知鸢当国舅爷。 他就是一个靠妹妹往上爬的窝囊废。 文氏激动地又问:“那第四呢!” 辛暖暖看向文氏,这位还真是得寸进尺,她笑得有点冷,“这位嫂子,难道我说的这些还不够?” “多多益……” 周远山打断文氏的话,“够了,够了。我妹妹能有你这么好的小姑子,是她的福分。南枝,你先回武威将军府,再稍微忍几日,我和大哥还有三弟四弟五弟商量一下就去请周家族老们,一起去武威将军府,助你休夫!爹娘,我没说错吧?” 周老夫人和周老爷都表示赞同。 周家大哥和三个弟弟也是一样。 周南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虽然在辛知鸢和柳氏面前,她斩钉截铁说只接受和离,可在迈进这道门之前,周南枝觉得她连让家人接受她被休都是奢望,可此刻,家人却说会助她休夫。 这都是辛暖暖的功劳! 一走出周府,周南枝就一把抱住辛暖暖,“暖暖,谢谢你。” 千言万语,此刻都在这一声谢谢里。 辛暖暖推开周南枝,用袖子往脸上扇风,“大嫂,你觉不觉得今儿特别热,衣服都粘在身上,难受死了!” 周南枝摸向辛暖暖后背,湿答答的,真就是出了不少汗。 “石榴,去拿扇子。” 周南枝说着,心疼地用袖子也给辛暖暖扇风,“暖暖,你这是紧张的。难为你紧张成这样,在我们家还能舌战一家子,让他们都听你的。” “我紧张?”辛暖暖指着自己鼻子,一副我辛暖暖怎么可能紧张的狂妄样子,直到她打了个喷嚏,再迎面吹来一股凉风,辛暖暖服软。 “大嫂,谁能不紧张呢。你还好说,跟他们是一家,可我是个外人,还姓辛,一个闪失,可能被打出来,可能还会放恶犬咬我呢。” 辛暖暖捂着屁股,仿佛真有恶犬在后面追。 “我们周家才没有恶犬呢。” 一串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周南枝的侄女们追出来了,每个人心里都拿着些小玩意,有信,有纸鸢。 有个胖嘟嘟的小女孩手里举着个包子,哒哒来到周南枝面前,把包子塞给周南枝。 “姑姑,肉包子,我特意从厨房拿的,你拿着慢慢吃,等你吃完了,爹和伯伯们就接你回家了。你要是晚上害怕,就点着灯笼,告诉自己别怕,很有用的。” 周南枝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抱住所有的侄女,“你们都等着姑姑回家,姑姑给你们带好吃的。” 上了马车后,周南枝拉着辛暖暖问:“暖暖,你说我休夫后,做点什么好?我不想整天无所事事待在周府里,也不想再去管周家的生意。我爹把那些生意都已经分给我五个哥哥了,我再插手,我五个嫂子恐怕会不满。” “大嫂,你为何突然想做生意了?”辛暖暖必须知道周南枝改变的缘由,才能知道她和周南枝合伙做生意能走多远。 周南枝也没瞒着辛暖暖,“我想靠自己为每个侄女挣一份嫁妆,把我这些年从周府拿走的,用这种办法还回去。” “说实话,我以前因为没自己的孩子,真就觉得活着没劲,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侄女们对我多好,我想为她们拼一把。这辈子我不可能有孩子了,她们就都是我的孩子。” “大嫂,不一定。” 前世的周南枝就是在这之后有了儿子,还是两个,只是那两个儿子不说也罢,都不愧是辛青云的种。 周南枝疑惑地问:“暖暖,你说什么不一定?” “大嫂,做生意的事,我来担心,你先按照我说的来做。”辛暖暖跟周南枝细细交代了一番。 周南枝心服口服,“暖暖,有你是我的福气。你鬼点子真多。” 辛暖暖抬着下巴,“大嫂,我这是妙计,可不是鬼点子。行了,你赶紧回武威将军府吧,我也得去安排了。” 两人分道扬镳。 周南枝刚进武威将军府就被柳氏拦住。 “听说你回周府了?怎么样,现在认清现实,肯乖乖接受被休了吧。你要是早点点头,我还能让青云留你在府里做个贱妾。只要你不碍明珠那丫头的眼,相信她不能为难你。现在嘛,你只能留在府里住狗窝了。” 周南枝冷着脸,“娘,我宁肯死,也不给他辛青云做妾,贱妾更是不可能。我周家闺女是有骨气的。” “你有骨气!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让你喝西北风就饱,还是能让你不吃不喝成仙!你还是撞得南墙少了!” 柳氏狠话放完,忽又高高在上起来,“告诉你,春泥院你回不去了,护国公派了人来修缮武威将军府,就先从你那院子开始。你去小贱人的如春院住吧,反正她也不会回来住了。” 说完,柳氏睥睨地看了眼周南枝,趾高气扬走了。 “呸!”周南枝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一家子都就是恶鬼。 周南枝对石榴招了招手,小声说:“你去查查护国公府来的人是做甚。” 亲没成,护国公就派人来修缮武威将军府,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辛暖暖这边,回到清远侯府,看到瑶姑在晒她的披风,辛暖暖凑了上去,“瑶姑,你教我用毒。” 瑶姑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小姐,太危险。我怕清远侯找我算账。” “你怕他做什么?你是我的人,得听我的。好瑶姑,你就教我吧。” 辛暖暖自从那天看到瑶姑用毒,她就想学,用毒一下放倒一大片,可比用杀猪刀一个个砍省事。 学会了用毒,她近身用杀猪刀,远了就放毒,无敌了! 瑶姑拿出一个药包,“小姐,你要真想学,就只能用它。它能藏在袖子里,而且只要经常用我配的药沐浴,它就不会伤到你。其他的都需要解下披风或裙摆扇出去,你身为清远侯夫人,做起来太不雅。” 瑶姑考虑得真周到啊。 辛暖暖接过毒,小心收好,“瑶姑,我听你的。你使毒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给姚必胜下毒,或者用披风放毒?” 瑶姑平静地说:“想过,但没成。姚必胜身边守卫严密,我找不到下毒的机会,放毒则会伤到无辜的人。我不能为了复仇,让无辜的人去死。” “你是个好人,瑶姑。” 辛暖暖觉得她重生以来,遇到了很多好人。 五花过来,“小姐,石榴来了。” 石榴说了护国公派人修缮武威将军府的事,辛暖暖想到一种可能…… 第四十二章 霍琛不在家,暖暖称大王 吴八面说想要武威将军府宝贝的是他,有没有可能那宝贝很抢手,连姚必胜也想要。 武威将军府看来是真的有好宝贝。 辛暖暖喊来五花,“你去跟福贵说,叫他告诉各院,我要去逍遥窟。” “小姐,你这刚回来,又要出去啊,驴尥蹶子都不带你这么勤快的。”五花不满地说,她都不好意思叫福贵传这话。 辛暖暖扬眉,“我可听见你笑话人家福贵是传话的命,而你能跟着我走南闯北,这怎么我要再次带着走南闯北,你又不乐意了?” “太勤了。小姐,奴婢脸上烧得慌。”五花可怜巴巴的,那意思叫辛暖暖为了她的脸面着想一下,今天就别出去了。 辛暖暖摊手,“要是霍琛在府里,我就不用你去通知福贵了,可他不在,只能麻烦你了。” “我的小姐唉,你别光顾着帮外头那些人,你倒是先把侯爷拿下啊!你说你在外头把外人一个个拿下,侯爷在家里彩旗飘飘,你又不能去跟外头那些过日子,没用啊!”五花是苦口婆心。 辛暖暖脸上笑意收敛,抽出杀猪刀就把刀尖对准了五花的脖子,冷声问:“谁叫你说这些的?” 五花一脸心虚,“福贵。” “是老夫人身边的豆儿吧。” 五花瞠目结舌,小姐怎么猜出来的! 辛暖暖不再给五花说话的机会,直接走人,徒留五花望“暖”兴叹。 一路上,辛暖暖不禁想起前世的豆儿。 豆儿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就劝过她跟霍琛和和美美过日子,重生后,辛暖暖猜着豆儿还会做同样的事。 还真叫她猜对了。 这个豆儿也是她大婚那日,被五花从辛知鸢手里救的那个丫鬟。 只是辛暖暖一直搞不懂,前世老夫人一直对她没好眼色,豆儿作为老夫人的丫鬟,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难道前世的老夫人是嘴硬心软,其实那时的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厌恶自己? 辛暖暖暗恨自己只是重生,却没办法窥探人心,不过她很快把这些抛诸脑后,来到了逍遥窟。 依旧是上次那个打手,不过这次他什么都没问,就带辛暖暖见了吴八面,看来吴八面提前交代过他。 “小姐,不凑巧,侯爷他刚走。”吴八面遗憾地说。 “霍琛来过?来干什么?”辛暖暖心里有些惋惜,怎么她和霍琛总是错过。 前世,是她错过了霍琛的深情,这一世,是霍琛在跟她躲猫猫,而她不知道霍琛是因为什么这么做。 “查账。” “他不叫账房来,偏自己亲自来,该不会他就是你那位丢了宝贝的故人吧?我很好奇那宝贝到底是什么,现在连护国公都想要了!”辛暖暖气势瞬间变得凌厉。 她本以为吴八面还是不会说真话,没想到吴八面正色回答:“是兵书。武威将军府的宝贝是兵书。” “什么兵书,你想要,护国公也想要?”辛暖暖语气怀疑。 她爹辛坤就是个草包,武威将军府要真有兵书,还这么多人想要,他早用兵书换荣华富贵了,还用得着当这个没兵权,连官职都没有的武威大将军? 吴八面看向辛暖暖的目光变得幽远,仿佛他在透过辛暖暖看另外一个人。 “那兵书不只是兵书,还是道兵符。传闻当年先皇之所以能建立大芸国,是他手底下有一批能人异士。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先皇才能称帝。” “后来那些能人异士在一夕之间都神秘消失,传闻唯有先皇手里的兵书能让他们的后人出现,据说那兵书现在就在武威将军府。” “得到那兵书的人能当皇上?”辛暖暖问。 “大家都这么想。” “霍琛也想当皇上?”辛暖暖心里地动山摇。 两世了,辛暖暖还真没看出霍琛有篡位的心思,如今乍然猜到,比重生给她的震撼更大。 霍琛为什么会想要篡位! 她自信地说要陪在霍琛身边,可如果霍琛真的要篡位,她还有那样的自信能陪在霍琛身边吗? 扪心自问,辛暖暖没那个自信,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进宫。 还有霍琛,他又不是皇子,为何想当皇上?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把自己往外推? 辛暖暖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好在吴八面这时说:“小姐,我说过,想要兵书的是我,不是侯爷,我没骗你。” 辛暖暖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吴八面。 吴八面赶紧解释,“我不是要当皇上,我只是想为我的故人找回兵书,兵书本应是他的。” 辛暖暖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想篡位的就是姚必胜了,也是,姚明珠被太子退婚,他当国丈的梦碎。 他手里握有兵权,找到兵书,让那些能人异士的后代听他的,他还真有可能成功。 那都是以后的事,辛暖暖不想杞人忧天,而是问吴八面:“你手里有没有人能保证我逢赌不输,在他不接触骰子的情况下。” 吴八面脸色大变,痛心疾首地说:“小姐,你不能赌,更不能作弊,你这样叫我怎么跟老爷交差!” “老爷?谁是老爷?我不是想赌,只是想给辛青云个教训。” 辛暖暖有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要在吴八面这里找到她需要的人。 吴八面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原来是这么回事。老爷你听到了,小姐没学坏。” “到底谁是老爷?”辛暖暖凑近吴八面,语气带着十足的蛊惑。 吴八面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清醒过来,神色如常地说:“侯爷就是老爷。侯爷不想被人知道逍遥窟是他的,平时都让我叫他老爷。刚才我以为小姐是近墨者黑,跟那个辛青云学会了赌,才脱口而出叫了老爷。” 辛暖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问:“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需要的人?” “有一个。他能通过听声音,猜出里面的骰子是几点。只要你能让辛青云同意跟你猜点球,他能保你必赢。小姐什么时候需要他,来说一声,我直接让他跟你走。” “我现在就要带他回清远侯府,先让他学着当账房,必须跟清远侯府的账房做派一模一样。” “成,我这就将他带来。” 吴八面出去一会后,带进来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穿着随处可见的灰突突的布衫,国字脸,脸上带着底层人的畏缩,真就是扔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小人物。 “肖四,你跟小姐走吧。”吴八面对他说。 辛暖暖把肖四带回府,就把他交给了清远侯府的郑账房。 “先生就把他当你的徒弟,不要求你一定要教会他算账,但一定要让他看起来像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越快越好。”辛暖暖交代。 两日后,周南枝传来消息,周家人要带着周氏族老去武威将军府休夫。 辛暖暖马上去跟郑先生要人,“他学成了吗?” 彼时的肖四眯缝着眼,行云流水地拨着算盘,另一边的账本翻得刷刷响,字正腔圆报出一串数字。 郑先生摸着自从收了肖四后,愈发稀疏的胡子,说道:“他就从来没算对过,不过样子学了个十成十,我再把算盘送给他,谁都信他是我的徒弟。” 辛暖暖带上学成的肖四,还带上了霍琛的五个妾,一群人坐着马车去跟周家人汇合。 两方人马一汇合,好戏正式开场了…… 第四十三章 暖暖助力休夫第一招:哭丧 周家四辆马车里,传来一阵阵悲切的哭声, 马车旁跟着的三个丫鬟,也是神情哀戚,哭成了泪人。 “我们苦命的小姐,你怎么不早点跟家里人说呢!” 路过的人都驻足观望,有胆子大的上前拦着丫鬟问道:“你们哪家的?你们小姐咋了?” 丫鬟哭得不能自已,“周家。我们小姐就是武威将军府大公子的夫人。我们这是去救她呢!” “救她?你家小姐被打了?” “可不是嘛,被打得不成人形!那武威将军府里的一家子,仗着他们祖上立过功,给他们挣了块武威将军府的牌子,一点不把我家小姐当人,动不动就打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怕家里人担心,回家一直是报喜不报忧,我们周府所有人都以为小姐在武威将军府过得很好,可昨个儿我家小姐身旁的石榴却跑回府去,求我们老爷和老夫人救救我家小姐,说是我家小姐在武威将军府快被打死了。” “我家老爷和老夫人当即去武威将军府要说法,可那一家子说什么我家小姐这几日睡不好,那时刚睡着,拦着不叫我家老爷和老夫人见小姐,这不没办法,我家老爷和老夫人请了周家族老一起去武威将军府要说法。” “老夫人说了,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让见,我们这些女眷就把武威将军府哭倒!” “这不还没到武威将军府吗,怎么你们就哭开了?”另一个人又问。 刚才的丫鬟已经哭得背过气去,另一个丫鬟用哭得嘶哑的嗓音说:“这不今儿天没亮,小姐身边的石榴就送回去一件血衣,那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进府还在往下流,夫人们才哭成这样。” “我家小姐没出嫁前,对我们这些丫鬟很好,我们自然也哭。我家小姐啊,怕是活不成了,只求武威将军府能给我家小姐留个全尸啊!小姐啊!” 看热闹的人听到这里,个个义愤填膺,“没想到武威将军府那些个这么过分,敢把好好的周家小姐折磨成死,还不叫周家人见尸。走,咱们一起跟去瞧瞧!” 马车里的辛暖暖对着坐在她对面的妾竖起大拇哥。 那个妾哭得更肝肠寸断,连辛暖暖都不由眼泪汪汪的。 辛暖暖早在让周家人同意帮周南枝休夫那一刻,她就想好了要演这出戏,只是她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 外头的戏班子是能胜任,可她怕这一路上,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被眼尖的人认出丫鬟是戏班子里的人冒充的。 正好她那边回家,想去再啃霍琛几口,结果霍琛不在,倒是霍琛的五个妾正在院子里唱戏,戏腔凄婉,她听了几句眼睛就红了,五花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辛暖暖当即就问她们愿不愿意在大庭广众面前演一场戏,她们痛快同意了,就一个要求,希望城门失火,别殃及她们五条鱼,辛暖暖也同意了,于是有了这场戏。 霍琛的五个妾三个扮成丫鬟,另两个分别坐在坐着周家女眷的两辆马车里,在她们的带领下,周南枝的嫂子们也哭得肝肠寸断,才有了今日京城最轰动的一景儿。 马车到了武威将军府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每个人都是又哀伤又气愤,连那些族老们也是同样。 跟来看热闹的人也气愤难当。 “瞧瞧,武威将军府把老实人气成啥样了!泥人都有三分气性,今日武威将军府怕是有麻烦了!” “不就是打自己婆娘们,那算啥!难道你们没打过?” “你那两支棱起来的玩意是摆设?他那是打吗,那是往死里打!谁家闺女都是含辛茹苦养大的,知道闺女快被打死了,能不急?我瞧着周家人这架势,得跟武威将军府那些个拼命!” “拼命就对了!家里但凡有一个有血性的,这情况都要拼命,就算对方是护国公,也要拼,何况他只是个没啥屌用的武威大将军!” “我怎么瞧着这事有点玄乎呢,该不会这都是周家演的吧?” 周家人里的辛暖暖听了这话,嘴角弯了弯,幸好她还有一手准备。 货郎姚钱挑着货担子吆喝着走过来,看到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女人,放下货担子就要吆喝,被人捂住嘴拖到了一边。 “人家不会买你那些玩意的,人家是来跟武威将军府拼命的。” 姚钱扒拉开那人的手,“原来是为那事啊!” “你知道是啥事?”看热闹的人问。 “当然知道,不就是武威将军府大夫人被打得半死这事嘛,我早就听他们府里的丫鬟说过。”姚钱说完,挑起货担子走人。 看热闹的人这下都信了,“看来武威将军府的少奶奶是真的出事了,连姚钱都知道,那就假不了。” 周家老爷这时转身对着周家的族老们深鞠一躬,“今日劳烦各位为我家南枝讨个公道,我先在此谢过了。” 周家大族老头发胡子全都斑白,精气神却很足,中气十足地说:“阿良,周家闺女出事,我们这些老家伙理应出面,不然要我们这些族老有什么用!” “你家老大带路,咱们这就进去为南枝丫头讨公道,也趁今天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家闺女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是嫁出去了,周家所有人也会一同为她讨公道!” “多谢各位族老为小妹出头!”周家大哥周青山也是深鞠一躬,再红着眼睛带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武威将军府里走。 门房这会才回过神来,屁滚尿流地往里面跑:“夫人,老爷,大事不好了!周家人来兴师问罪了!” 武威将军府的人向来起得晚,这会才在吃早饭。 辛坤正皱眉问柳氏,“周氏怎么说,还不同意被休?” “没……没有。”柳氏抬都不敢抬,怕被辛坤的眼刀子戳成透心凉。 辛坤摔了筷子,“再拖下去,要是护国公府反悔,不肯让姚明珠嫁进来,青云的前途怎么办!” 辛青云好不容易夹了一块红烧肉,可他两只手都废了,肉掉到了他腿上,他眉间凝聚起戾气。 这几日饭桌上都在讨论他休周氏,另娶姚明珠的事,因为怕丫鬟嘴不严,没丫鬟伺候,这可苦了他,筷子紧忙活,饭就是进不去嘴里,偏偏他是主角,还不能不到场。 娘天天说快让周氏同意被休了,却始终没听到她说周氏真的同意被休。 辛青云终于爆发了,把碗摔到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就对准了自己脖子,“娘,你是不是想看着我被人笑话一辈子!” 辛晋通眼里滑过嘲弄,很快就消失不见,他赶紧上前劝,“大哥,你先放下,听娘说。” “滚开!”辛青云挥舞着手里的碎片,在辛晋通嘴角割开一道口子。 辛坤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你个废物,疯了,敢伤你弟弟!” 辛青云眼珠血红,爬起来又挥舞着手里的碎片。 柳氏哭着叫他放下,辛坤骂他废物,辛晋通上前去夺,而辛知鸢坐得远远的,悠闲地吃她的饭。 这时管事进来,把门房的话说了一遍,还没等这些人做出反应,周家人已经进来了。 外面墙头上,追随了一路来看热闹的人也已经严阵以待。 第四十四章暖暖助力休夫第二招:周南枝登场 武威将军府墙头上人挤人,很有些过节的热闹。 辛知鸢面前,更是站了三十多口周家人,乌泱泱一片,她却一眼就看到了辛暖暖,当即指给柳氏看。 柳氏冲上去,一手抓住辛暖暖手腕,另一只手就往上扇。 “吃里扒外的东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竟然带外人来武威将军府闹事!” 可惜柳氏的手被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往后拉,力气太大,竟硬生生让柳氏的手脱臼了。 柳氏抱着胳膊哀嚎,被周家人推倒在地。 今日的周家人个个硬气,文氏撸起袖子,声音嘹亮,“你们武威将军府欺人太甚,把俺小姑子打得快死了,还不叫俺们看望,现在又打俺们请来的贵客,真是目无法纪,要一手遮天!大家伙都看到了吧,俺可没冤枉它武威将军府!” 墙头的众人齐声说:“我们都瞧得清清楚楚,武威将军府是欺人太甚!” 柳氏哀嚎连连,还不忘回怼,“你少血口喷人!哎呦!周氏好好的,啊呦!我们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她!” 墙头看热闹的喊:“武威将军府的,还瞒呢,人货郎姚钱都说了,周家闺女被你们打得半死。现在恐怕人都没了。” “他瞎说!”柳氏急赤白脸地再次回怼。 辛暖暖慢悠悠开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娘,你说人家瞎说,你敢把我大嫂叫出来吗?到时候我大嫂是快死了还是活蹦乱跳,大家自然看得真切。” “金锭,去把我大嫂请来!”辛知鸢马上接话,同时有意无意瞟向辛暖暖。 这下辛暖暖就等着谎言被揭穿吧! 辛暖暖跟辛知鸢的目光对上,眉飞入鬓,跋扈嚣张得意更甚辛知鸢,辛知鸢刚保养好的指甲再一次被她弄断了一根。 没事的,且让辛暖暖先得意着,过会她会让辛暖暖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就像她前世替假死的自己嫁入清远侯府那天,被骂千夫所指一样。 辛暖暖收回视线,头一回觉得辛知鸢可怜,她幻想打败自己的模样很可怜。 两世了,她还是原地踏步,而她辛暖暖却在跑着进步! 周南枝很快就来了,是走来的,但她额头包着比粽子还厚的纱布,上面的血旧的干了,新的又渗透纱布,留下新的血痕,覆盖在旧的血痕之上,红得刺眼。 她脸上没包起来的地方,青紫红肿,一条条青色的血管仿佛要冲破皮肤。 她身上穿的素白长裙完全成了血衣,红得比她额头的纱布还刺眼。 辛暖暖眼底闪过惊艳,周南枝比当天她教的还凄惨上数倍,跟聪明人合作果然爽。 墙头的人惊呼:“武威将军府的人真是睁眼说瞎话,这还叫没动人家一指头?是不是人家真死了,他们才会承认轻轻动了人家一指头!” 周南枝摇摇欲坠地往周老夫人走过去,石榴在一旁虚扶着,“小姐,小心啊!” “娘,我终于见到你了,女儿死而无憾了!”周南枝抓着周老夫人的手说完这句,瘫软在地。 她身下汩汩流出一大摊血。 周老夫人蹲下抱住她,“我的枝儿啊!” 柳氏吊梢眼上挑,尖嚷:“她是装的,那是假血!” 辛暖暖冷笑,柳氏这是急着送死,今日的休夫必须成功! 她凑在文氏耳边说了句话。 文氏有点不敢,可看到辛暖暖眼神坚定,文氏咬牙说:“好,你说我小姑子身上的是假血,那找京城最负盛名的郎中华百草来。是真血还是假血,他一看便知!” 文氏自己是半分信心没有的,小姑子怎么可能用真血呢,肯定是鸡血啊,可看到辛暖暖的表情,她就不由听了辛暖暖的。 周家其他人看文氏的眼光都是不敢置信,那个华百草不光医术精湛,为人更是正直,文氏这不是在帮武威将军府揭穿他们嘛! 柳氏压根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已经命人去请华百草了。 周家人只能装出一脸坦荡。 华百草人刚到,柳氏就迫不及待地说:“先生,我儿媳身上是鸡血吧!” “老夫还没诊断呢!”华百草往周南枝走去。 辛暖暖开口:“先生,我大嫂是人妇,武威将军府又规矩重,你还是验地上的血吧,这些血都是从我大嫂身上流出来的。” “随便。”柳氏是一点不带怕的,反正都是鸡血。 华百草蹲在一滩血前,拿出银针刺进去,放到鼻子前面闻,说:“是人血。这位夫人小产了。” 周家人全都一脸错愕,南枝跟她们说用的是鸡血,怎么成小产了! 辛暖暖却早就猜到了,前世的她也曾经小产过,刚才浓重的血腥味就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南枝定是已经怀上了,只是她没注意,刚才她又太投入才小产。 辛暖暖就是确信她流出的是小产的血,才让文氏提出请华百草来。 如今加上这事,周家人更不会善罢甘休了,这也算是给周南枝的一点安慰。 柳氏还在叫嚣:“不可能!肯定是辛暖暖个小贱人收买了你,叫你这么说的!” 华百草神情凛然,“你骂我华百草没关系,但你侮辱我的医德,必须给我道歉!皇上都说我医术也许不是第一,但我的医德当世第一!” “护国公府的大公子曾给我五千两,让我编个病情骗护国公,我拒绝了。我华百草别的不敢说,向来不说假话诓人!” 前世也发生过这事,护国公把嫡长子打个半死。 辛暖暖就是想起了这件事,才让文氏点名请华百草,而柳氏以为周南枝身上的是鸡血,也肯定会同意,一切都跟辛暖暖预料的一样。 墙头看热闹的人纷纷声讨起来。 “武威将军府的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把怀了身子的媳妇打到流产还死不承认,现在又污蔑人家华百草是收了银子才把鸡血说成人血,太不要脸了!” “见过横行霸道的,没见过武威将军府这样横行霸道的,这是觉得武威将军府名头不够响,想换个更响亮的名头吧!” “干脆叫不要脸府算了!回家我得跟亲戚们都说说,以后卖东西,武威将军府的人买,坚决不卖,不然他打个喷嚏,都得说你的东西有问题!” “我也得跟我家亲戚说说!” “华神医,你去官府告去!” 华百草真就往外走。 辛坤拦住华百草,怒视柳氏,“给花神医道歉。” “华神医,我不是针对你,我是……” “啪!”辛坤给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转了一圈,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昏死过去。 华百草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只吩咐周家人:“赶紧把这位夫人抬到我的医馆里,晚了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辛暖暖把武威将军府的门板踹下来,石榴和五花用木板抬着周南枝,跟上华百草。 “老夫人,你也去吧。”辛暖暖对焦急的周老夫人说。 周老夫人也跟着走了,一并跟着去的还有周家的大媳妇和五媳妇。 辛暖暖也想跟去看看周南枝的情况,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 周家大族老周闯北这时凛着脸开口:“我周氏好好的闺女嫁来武威将军府,被害成这样,今日我们这些老骨头要代她休夫!” “休夫!”墙头上一片哗然。 武威将军府的人也大吃一惊,周家不是要和离,竟是要休夫! 辛知鸢恨不能立刻把辛暖暖千刀万剐,该死的,辛暖暖这是要彻底毁了武威将军府! 她没了武威将军府这个娘家,还怎么嫁给霆郎! 第四十五章暖暖助力休夫第三招:激辛青云赌 周闯北拿出休夫书,利落地往辛坤面前一递,“武威大将军瞧瞧吧!” 辛坤只扫了一眼,弯着腰,带着三分卑微,往里伸着手,“周家各位族老,请里面说话,就当给我个薄面。” “我们不进,要在这里把他辛青云的恶行抖搂出来,如今还要再加上一条,身为丈夫却把怀孕的正妻打成小产!” 周家大哥周青山恨不能冲上去跟辛青云干,真是太欺负人了! “我这个大族老还没发话,哪轮得到你抢话!”周闯北怒斥周青山,又转向辛坤:“武威大将军,他作为南枝的大哥,怒火上头是人之常情,你别跟他计较。走,咱们里面说话。” “还是大族老深明大义。”辛坤说着恭维话,把大族老请了进去。 周家其他人也进去了,唯有周青山直挺挺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辛暖暖走过去劝他,“周家大哥,这里人多嘴杂……” 周青山立马打断辛暖暖的话,“不是你说要赢得全京城人的支持?进去那里,再关起门来,哪可能赢得外人的支持,只能听武威将军府那些混球说了。” 辛暖暖声音压得更低说了一句。 辛青云虎躯一震,“此话当真?” “绝不会有假,以我家清远侯发誓。”辛暖暖真的希望霍琛此时在这里。 霍琛在这里,没人敢怀疑她,她家霍琛自带让人不容怀疑的气场。 “我且信你一回。如若你说的是真的,是关起来门来做比较好,毕竟墙头那些个,万一哪个胆子小,从上头掉下来,你也有责任。万一哪个嘴长去报官,你的责任更大。万一你被清远侯休,我们真负不起责任。” 周青云大步走进去。 辛暖暖翻了个大白眼,这周家大哥真不拿她外人,事情都让她扛。 摸着鼻子,辛暖暖也进去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还是由她主导的重头戏。 辛坤义正言辞开口:“大族老,我武威将军府门风清正,你这休夫书上写的,恐怕是有人刻意叫你们误会我们。咱们两家是一家,你们要分清亲疏,别成了别人的棋子。” 辛坤意有所指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微笑以对。 辛坤气得手痒,却不能动手,直憋得脸色青了两分。 “绝对不可能。这上头的事,我们周家举全族之力,已经都查清楚了,大将军要是不信,我可以命人把人证物证都送来。” 周闯北人是进来了这里,但不代表他就不顾周南枝的死活,任他辛坤摆布。 他进来这里,只是给彼此留一线,不是进来当软骨头的。 辛坤脸色暗沉,恼怒地看向辛青云,都是这个废物惹的事! “大族老,你也知道我武威将军府向来清廉,你一下子叫我们拿出来上头那么多东西,有点强人所难吧?” 辛坤姿态放得很低,一副商量的口吻。 辛暖暖真看不得他这装模作样的嘴脸,拆台道:“爹,我大哥花出去的银子,你说凑不出情有可原,可我大嫂的陪嫁,我记得当初我大嫂进门那天,我娘就锁进了库房,还言明谁都不能动,是留给我姐出嫁用的。” “如今我姐人还在府里嫁不出去,陪嫁也还在库房里。” “小贱人!”柳氏站得离辛暖暖近,抬起没脱臼的另一只手就扇。 辛暖暖不躲也不抬手挡,一副吓傻的样子。 辛知鸢狂喜,终于挨打的要成为辛暖暖了! 文氏却半路杀出来,推着柳氏,“老不死的,你敢动我们的贵客试试!你们辛家出了辛暖暖,你们得跪下来感谢她,不然你们辛家就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柳氏被推了个仰倒,要骂文氏,可周家五个儿子全都对她怒目而视,柳氏朝辛青云求救,“儿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娘受欺负?” 辛坤闻听此言,把休夫书扔到辛青云脸上,“逆子,你说怎么处理!” 辛青云拿着休夫书,看到上面他的罪状,宠妾灭妻,买官,赌博,哪一条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这些要是传到护国公耳朵里,他和姚明珠的婚事肯定告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升官了。 辛青云悲愤地发出一声咆哮,“我也要跟她周南枝要赔偿!是,我浑蛋,但大芸国这么多男子,不光我辛青云一个浑蛋,可被休夫的就我辛青云一个!” “这是逼我辛青云去死!我倒要问问,把人命当草芥的是你们周家还是我们武威将军府!” 周家人气愤难当,却没一人知道该怎么还回去。 辛青云大笑:“你们这是承认了逼我辛青云去死,就为了劳什子的陪嫁和银票!好,我辛青云把这条命赔给你们,抵陪嫁和银票!” 说完,辛青云也不给周家人说话的机会,往一旁最粗的木柱子上撞。 “拦住他!”周闯北看向辛坤。 辛坤稳坐泰山,仿佛要死的不是他大儿子。 周闯北暗骂一句老混球,心里却认定这局周家输了,如今能稍微挽回的办法就是阻止辛青云。 绝不能让辛青云死,他死了就坐实是他们逼死了辛青云。 周家人一拥而上,可辛青云毕竟是城门尉,会个几下子,再加上他真豁出去了,周家所有人一起都没拦住他,他眼看着要撞到柱子。 辛暖暖开口,声音如清洌的山泉,“大哥,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听到“赌”,辛青云立刻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辛暖暖,“赌?怎么赌?赌什么?” “找人投骰子,我们俩猜点球。我输了,周家要的东西,我全替你出了,我赢了,武威将军府立刻把周家要的东西交出去……” 辛暖暖还没说完,辛青云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赌。” 自从他两只手都废了,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赌,只能跟府里的下人偷偷赌几把,他早就想大开杀戒,如今机会送上门来,还有人抢着当冤大头,辛青云自然不会拒绝。 辛知鸢看傻子一样看向辛暖暖,比投骰子,辛暖暖运气好,还可能会赢,毕竟大哥两只手都废了,可她却要比猜点球,这是自寻死路! 辛坤和柳氏也觉得辛暖暖在找死。 只有暗处的辛晋通,眼神晦暗不明,竟转身离开了。 辛青云已经撸起袖子,“咱们这就开始。” 辛暖暖嘴角勾起梨涡,“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我赢了,我还要你一只胳膊!” 辛青云哈哈大笑,“辛暖暖,你在做梦!不过你加了个条件,礼尚往来,我也要加一个。” 辛知鸢立马凑近辛青云耳边,辛青云当即说:“我赢了,我要你的命!” 周家人全都愣了,都说手足情深,可武威将军府的人竟然要手足的命! 这武威将军府真是人吃人的地方。 “可以。”辛暖暖一点没犹豫就同意了。 周家人全都为辛暖暖捏了把汗。 文氏来到辛暖暖身边,小声问:“妹子,你会赌是吗?” “不会。我是头一次。” 文氏同手同脚走回去,跟周家人一说,大家都面如死灰,却没人注意到,有个人从周家人堆里走出来,站到了辛暖暖对面,辛青云的身后。 辛暖暖开口:“大哥,由你请人来摇骰子吧。” “我亲自来。你们俩都是我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绝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人。” 辛坤朗声说完,摇起了下人放在桌上的骰蛊。 等他停下,辛暖暖和辛青云同时开口,“十八点。” 下一局两人又是异口同声,“二十五点!” 接下来的十局,两人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辛暖暖心下暗惊,她想得太简单了。 没想到爹是摇骰子的高手,能从声音听出自己摇的是几点。 她得想个办法…… 第四十六章 杀猪刀助暖暖赢下赌局 瑶姑给她的毒! 辛暖暖眼睛一亮,只要她能把那毒抹在爹身上或让他吃下,就能让爹短暂地陷入恍惚,骰子他自然没办法投。 旁边桌上就有壶茶,辛暖暖倒了一杯,端着往辛坤走过去。 辛知鸢如临大敌一般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她一直在紧盯着辛暖暖,有她在,辛暖暖休想再耍手段! 辛暖暖语气无辜,“姐姐,我看爹累得脑门上一层汗,想着让爹解解渴。姐姐这么紧张,莫非怕我对爹不利?还是姐姐怀疑武威将军府有内鬼,被周家人收买了,在我端的茶水里下了毒?” “要不要让爹查查,是姐姐疑神疑鬼,还是武威将军府真无用成这般?” “辛暖暖,你少用激将法。告诉你,我才不会上当!今天你休想接近爹!”辛知鸢夺过辛暖暖手中的茶泼在地上。 “姐姐好霸道!暖暖好怕啊。”辛暖暖搓着胳膊,下一瞬间就抽出腰间的杀猪刀,调整刀锋,让刀锋利刃的光刺向辛坤的眼睛。 辛坤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辛暖暖喊过来五花,“磨刀石带着吗?” “小姐,带着呢。”五花斜挎了个布包,里头就装着磨刀石,她麻利地拿出来交给辛暖暖。 辛暖暖接过磨刀石,啪地拍在桌上。 辛坤放骰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瞪向辛暖暖,“你又发什么疯!” “爹,我觉得我今日运气爆棚,很可能赢。如果我赢了,到时候得砍下我大哥一只胳膊,我不得提前磨一磨杀猪刀,免得杀猪刀太钝,一下子砍不断我大哥的胳膊,让我大哥遭好几遍罪。” 辛青云捧腹大笑,“辛暖暖,你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赢的肯定是我!不过你的杀猪刀也不算白磨,到时候我就用它要你的命!” “大哥,那就看咱俩谁能得偿所愿了!”辛暖暖悠哉悠哉地又磨起了杀猪刀,满屋子都是杀猪刀与磨刀石摩擦发出的“刺耳嚓嚓”声。 辛坤耳朵嗡嗡的,眼神恨不能杀了辛青云,废物! 跟辛暖暖争口舌,这下好,她能正大光明制造噪音了。 噪音这么大,他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听清投骰子的声音。 好在这次没问题。 “你们俩说说这次里面是几点?”辛坤暴躁地问。 “五点。”辛暖暖和辛青云异口同声。 辛坤脸色铁青地打开骰蛊,里头五个骰子,每个都是一点。 “又是平局!”周家人惊叹,忍不住觉得他们今天真能看到辛青云被砍掉一只胳膊。 “再来!”辛青云喘着粗气,已经是完全上瘾了。 “爹,开始吧。”辛暖暖继续慢悠悠磨杀猪刀,其实她心里也慌得不行。 磨杀猪刀的声音这么响,能影响得了爹,同样能影响辛青云身后的肖四,他站得离桌子更远。 她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可辛暖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大不了真跟辛青云赌运气。 桌子一头的辛坤脸上汗珠更密了,一滴一滴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竖起耳朵去听,听到的只有令他烦躁的磨杀猪刀的声音,骰子的声音一点听不到。 没办法他只能把骰蛊放在耳朵边摇,辛坤脸上的阴沉少了两分,下一瞬间他把骰蛊往桌子上放。 辛暖暖这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磨杀猪刀,杀猪刀发出惊雷一般的巨响。 辛坤手一抖,他整个人僵住,下一瞬间就要重新拿起骰蛊。 “慢着!”辛暖暖一手拿杀猪刀,另一只手摁住辛坤的手。 辛坤连挣脱都不敢,怕辛暖暖另一只手的杀猪刀砍到他手上。 “爹,摇骰子这骰蛊既然放下,没有结果前,不能再摇第二次,这可是规矩。” 周家人都连连点头,“是有这规矩。武威大将军,你要是摇第二次,可是会给你们武威将军府带来灾祸的!” 辛坤陷入两难,一边是废物大儿子,一边是武威将军府的未来,他最憋屈的却是被辛暖暖拿捏。 辛青云一点不懂辛坤的难处,说:“爹,就这么地。” 他俨然忘了他前几次之所以能猜对,是辛坤告诉了他点数,他只觉得他才是运气好的那一个。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辛暖暖的命,今天他要定了! “二十三点。你说呢!”辛青云斩钉截铁地说。 辛暖暖看向辛青云背后,肖四坚定地给了她手势。 “三十点。” 辛青云笑得张狂,“辛暖暖,三十点可是要每个骰子都是六点,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辛暖暖这才放开辛坤的手,“爹,打开吧。” 辛坤铁青着脸打开骰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五个骰子。 “天啊,真的是三十点!咱们赢了!”文氏扭起了秧歌。 周家其他人也是一脸喜悦,休夫成了! 辛青云跌坐在地,后背全是冷汗,他想起辛暖暖那把锋利的杀猪刀,猛地抱紧了胳膊。 他手已经废了,不能再废胳膊! “三局两胜!”辛青云一骨碌爬起来,赤红着眼睛说。 文氏气愤地骂:“你这是耍赖,刚才可没说要三局两胜。舍不得胳膊就别打赌!呸!还是武威将军府呢,根本就是一家子无赖!” “刚才也没说是一局定胜负,我要求三局两胜,一点问题没有!”辛青云又有了底气。 他只输了一局,接下来两局都赢了,他不光能保住胳膊,还能要了辛暖暖的命,他要把辛暖暖大卸八块。 辛坤担心的只有辛暖暖的杀猪刀,他带着威胁意味问:“暖暖,你的杀猪刀应该磨完了吧?” “爹问,那自然是磨完了。” 辛暖暖痛快地收起杀猪刀,又让五花把磨刀石收起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辛坤现在就是强弩之末,心态刚才又被杀猪刀搞崩了,现在压根就不需要用杀猪刀,他自己必然垮。 辛坤拿起骰蛊那一刻,心里暗叫糟糕。 该死的!他已经连续摇了十几次,这会抬起胳膊都费力,骰子被他摇得有气无力,发出的声音连蚊子嗡嗡都不如,才摇了两下,他就跟骰蛊烫手一样,把骰蛊放在了桌子上。 “猜吧。”辛坤有气无力地说。 这会的辛青云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汗淋漓,“三?” “废物,里头五个骰子!”辛坤吼道。 辛青云赶忙改口,“我是说二十三!二十三!” 在心里,辛青云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自己。 辛暖暖再次看向辛青云身后,开口:“十七。” 辛坤破罐子破摔地揭开骰蛊,“十七。” 他帮不了废物大儿子,就让他断只胳膊吧。 辛暖暖抽出杀猪刀往辛青云逼近,“大哥,愿赌服输,你赶紧把胳膊放到桌子上。放心,我已经把杀猪刀磨得很锋利,保准一刀就砍断你的胳膊。” 辛青云扑通给辛暖暖跪下了,“暖暖,你饶过大哥吧,我可是你大哥啊!” “呸,软骨头!狗都不如!”文氏骂道。 其他周家人没骂,但都是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辛青云。 辛坤一脚把他仰面踹倒,“废物,给老子起来,武威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愿赌服输。” 辛青云却又趴回辛暖暖面前,抓着她裤腿求辛暖暖放过他的胳膊。 辛坤又要踢他,辛知鸢挡在辛青云面前,拦住辛坤,“爹,辛暖暖她作弊!帮她作弊的就是他!” 辛知鸢指向肖四。 她很早就发现了辛暖暖每次说出骰子的点数前,都会往一个方向看,就在刚刚最后一把,她终于确定了辛暖暖看的就是那个人,而那个人给辛暖暖做了手势。 第四十七章力破辛知鸢的指控,终断大哥一臂 辛坤将目光投向肖四,这人不是武威将军府的人,而他站的地方正是在辛青云刚才站的地方的后面,确实引人怀疑。 辛知鸢得意地向辛暖暖投去一瞥,她就知道盯紧辛暖暖准没错,这不真叫她发现了辛暖暖的小伎俩。 爹肯定要狠狠收拾辛暖暖。 辛坤却迟迟没下一步动作,辛知鸢正要过去再火上浇油,让爹这节骨眼别顾念什么父慈女孝。 辛暖暖却丝毫不慌,反而看辛知鸢跟看傻子一样,“姐姐莫不是忘了,我和大哥是猜爹投的骰子的点球,又不是互相猜对方手里的骰子是几点,他站在大哥身后,怎么能帮我作弊?” 辛坤正是想到这个才没对自己发难,可不是舍不得动自己这个闺女,辛暖暖很明白。 “可你总看他,他手还不老实,这你怎么解释!”辛知鸢不想就这么放过辛暖暖。 辛暖暖绝对有问题。 “姐姐,手长在人家身上,人家动下手指就是罪,哪条律法这么霸道?我眼睛随便看一下,又是罪过!噢,我明白了,霸道的不是律法,是姐姐你!”辛暖暖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离辛知鸢更远了些。 “俺才知道武威将军府大小姐这么霸道啊!外头还传什么大小姐对二小姐比亲妹子还好,俺看可不是那样,连人家眼睛看哪里都要管,这明显是骑在人家头上拉屎!” “什么叫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俺算是见识到了!”文氏嘴厉害起来,也是够人喝一壶的。 辛知鸢脸涨得通红,指着肖四,“滚出去!” 文氏一把打掉辛知鸢的手,“凭啥!清远侯夫人是俺们请来的贵客,帮着俺们清点俺小姑子陪嫁的,而他!” 文氏指向肖四,“他是武威将军府的账房,是清远侯夫人带来帮忙的。本来俺还觉得不用这么费事,可看到你这个武威将军府大小姐的作派,俺真觉得清远侯夫人把清远侯府的账房带来是做对了。” “谁知道等开了库房,你们还能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有个账房,心里踏实!” 辛坤目光锋利如刀,“你说他是什么人!” 文氏心里哆嗦一下,还是回答:“武威将军府的账房。” “撒谎!武威将军府的账房是郑先生,而他可不是郑先生。辛暖暖,你到底想干什么,武威将军府可是你的家!” 辛坤朝辛暖暖逼近,很是失望地质问。 辛暖暖淡定跟这个是自己爹的男人对视,开口:“爹,他是郑账房收的徒弟,不信你看他腰间,那可是郑账房送他的算盘。那算盘郑先生从不离身,你应该知道吧!” 辛坤看向肖四腰间,算盘上的郑字刺痛了他的眼,也抽走了他质问的力气,他去一边坐下,不再说话。 文氏招呼周家人,“大哥,远山,还有三个小叔子,你们还等什么,摁住辛青云,让清远侯夫人赶紧砍掉他的胳膊啊!咱们还得去武威将军府的库房清点小姑子的陪嫁,人家清远侯夫人的时间也宝贵。” 周家五兄弟看向周老爷。 周老爷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看中透着股破釜沉舟的坚决,“听老二媳妇的!” 周家五兄弟一拥而上,把辛青云整个抬起来,扔上方才投骰子的桌上,用力摁住他,让他成了头待宰的年猪。 辛暖暖走向前,举起杀猪刀的手有点抖,她终于能为前世的宁儿,为霍琛报仇了! 定了定心神,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对准狠地落下,发出“咚”的一声,辛青云的胳膊还在肩膀上。 文氏惋惜道,“没断啊!” 辛青云却发出惨叫,鲜血染红了桌子,他在桌子上痛苦地翻滚,周家五兄弟合力都摁不住他。 正是因为他这么翻滚,众人这才看清,辛青云的胳膊不是没被砍断,而是那切口太齐整,又是直上直下,看起来才跟没断似的。 屋里所有人都被辛暖暖狠绝的杀猪手法镇住了。 “放开他吧。”辛暖暖从五花手里接过帕子,擦拭杀猪刀上的血迹,整个过程眉都没挑一下。 她是特意砍掉辛青云右胳膊的。 前世,辛青云就是用这只胳膊牵着宁儿离开,说要给宁儿找个好人家,却把宁儿卖进了窑子! 辛暖暖更想把辛青云砍成个人彘,但她知道不能是现在,她不能让人说霍琛娶了个恶鬼。 以后,她总有机会再收拾辛青云。 辛青云这会已经成了血人,从桌子掉到了地上,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昏死了过去。 柳氏扑上去,也顾不上手是不是脱臼了,费力地摇晃着辛青云,恶狠狠地朝辛暖暖怒吼:“我饶不了你!” 这话压根伤不了辛暖暖,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在这时候放狠话。 换成这世的辛暖暖,一句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嘎嘎乱杀。 “爹,我大哥输了,还有些事需要兑现,一是休夫书,需要我大哥签字画押。”辛暖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辛坤怒吼:“你还知道他是你大哥!你大哥都这样了,还怎么签字画押!” 辛暖暖指着辛青云的左手,“我大哥不是还有左手吗?地上这么多血,拿着他手指随便蘸点,摁上去就完事。律法可没规定手废了,就不用画押!” “你!”辛坤感觉气血上涌。 周老爷火上浇油,“亲家,赶紧的吧,不然外面墙头那些人以为你武威将军府舍不得归还我周家的陪嫁呢。” 文氏马上接话,“俺们这好不容易请了清远侯夫人来帮忙,再耽搁下去,还要麻烦清远侯夫人第二回。俺们周家人脸皮可没有你们武威将军府的人厚,真没脸去求清远侯夫人帮第二次。” 辛坤嘴角淌出血来,硬撑着高喊,“来人啊,扶大少爷过来画押!” 柳氏眼睁睁看着辛青云被拖走,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画押完成,辛暖暖率先往外走,“咱们去开库房清点我大嫂的陪嫁!” 柳氏噌得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等她到了库房,看到周家人都在望“门”兴叹。 文氏问辛暖暖,“清远侯夫人,你有钥匙吗?” 柳氏没脱臼的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一盆泼出去的水,有个屁的钥匙!钥匙只有我有,可我不会给你们。” 拿出一把钥匙,柳氏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吞了下去。 周家人没想到柳氏能这么无耻,又气又恨,却一点办法没有,纷纷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辛暖暖。 “清远侯夫人,这怎么办啊!” 辛暖暖急着去看周南枝,没空在这耽误功夫,抽出腰间的杀猪刀,二话不说上前就砍向库房的门。 柳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小贱人,你个傻子,这库房的门是铁的,你的杀猪刀也是铁块子,你用铁块子砸铁门,你真傻……啊!” 柳氏坐倒在地,揉着眼睛,怎么可能呢! 辛暖暖也没想到,她一杀猪刀下去,库房的锁头就掉在地上,再一杀猪刀上去,武威将军府的库房直接被砍开个裂缝,她握着杀猪刀往下滑,库房的门直接被划开。 很快,门上就出现了个能让人通过的大洞。 辛暖暖亲了口杀猪刀,这真是个宝贝,竟然削铁如泥。 文氏带人进去,很快搬出了一堆东西,照着她带来的单子,一样样划掉,最后发现少了几样,一样样估算价钱,让肖四加。 肖四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成竹在胸报出一串数字。 文氏嘀咕,“这几样玩意竟然这么值钱?嗨,俺想啥呢,武威将军府的账房不可能算错账。” 辛暖暖差点笑出声,肖四是个人才,不足两千两的东西,他愣是算出了两万多两。 辛暖暖从文氏手里拿过几张单子,抓起愣神的柳氏的手在上面画押。 周家人要抬着陪嫁走,柳氏这才回过神来,蹦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揭穿柳氏装疯,石榴和二哥?! 柳氏三两步来到文氏面前,气势汹汹地吼:“都给我放回去!这都是我们武威将军府的!” 文氏拿出单子,“俺们拿的都是俺小姑子当初的陪嫁,俺可一样没有多拿,不信你自己瞧。” 柳氏抢过文氏手中的单子,直接吞了下去,“什么单子,我没见到!我告诉你,赶紧把所有东西放回去,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去,说你们是土匪,来抢武威将军府东西,还砸烂了门!” “无赖!” 文氏真没想到柳氏能这么无赖,她转身抓住辛暖暖的手,“清远侯夫人,幸亏你让俺们提前多誊写了几份单子,刚才还都让她摁上手印,不然这会俺们真成土匪了。你怎么知道她会无赖到把单子吞下去?” “她是我娘,母子连心,我不想知道都难。”辛暖暖苦笑着回答。 其实是她前世见多了柳氏的无赖行径。 前世的柳氏一旦说不赢别人,就会把人家的东西抓过去吞下去,这招她是屡试不爽,而且辛暖暖猜着,柳氏接下来还会用终极大招。 柳氏往地上一趴,抓起土就往嘴里塞,嘻嘻笑着,“我把银子都吃下去,看你们怎么拿走!” 文氏脸色大变,“该不会咱们把人逼疯了吧!” 人家是武威将军府的夫人,真被她们逼疯了,够她们喝一壶的。 “不然……不然咱们不要陪嫁了,赶紧走吧,反正咱们周府也不缺这点陪嫁!惹上疯子,麻烦啊!”周家三儿媳提议。 柳氏眼里闪过狂喜,又抓起一把土塞进了嘴里,咕嘟就咽了下去,“银子真好吃!” “走!”文氏也不想惹上疯子,带着周家人就要走人。 辛知鸢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后,见时机已经成熟,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从树后跑出来,“娘啊,你怎么了!” “来不及啦!”文氏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周家其他人也是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今天她们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辛暖暖一脸云淡风轻地从柳氏面前经过,一个东西从她兜里掉了出来。 柳氏两眼放光地捡起来,用牙咬了一口,“金锭子!发了,发……你放开鸢儿!” 辛暖暖挟持了辛知鸢,一手握住辛知鸢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杀猪刀抵在辛知鸢脸上,只要她再往下一分,辛知鸢脸上准留疤,神医也除不去。 到时候,辛知鸢的太子妃梦将彻底粉碎! 辛暖暖笃定柳氏会用这大招,是因为前世,她憎恨霍琛害死了辛知鸢,不肯为他生孩子,还偷偷喝了绝子汤。 柳氏为逼她给霍琛生孩子,也疯过,那时的辛暖暖遍寻名医,但都治不好柳氏,直到辛暖暖生了宁儿后,柳氏竟奇迹般地好了。 当时爹大哥和二哥都统一口径,说是有云游郎中路过,治好了娘,可辛暖暖从来没见过家里有药。 重活一世,辛暖暖料定那时的柳氏是装疯,从那时起,辛暖暖就考虑再遇到柳氏装疯,该怎么让她露馅。 柳氏这人有两大爱好,爱财,犹爱金锭子,另一个就是把辛知鸢当成眼珠子。 让柳氏的装疯露馅,就得从这两方面下手。 回到刚才,柳氏装疯,目的就是让周家人放弃拿走陪嫁,可这母女俩都是疑神疑鬼的人,肯定会担心武威将军府的下人趁机偷东西,所以辛知鸢肯定在不远处躲着,伺机出现守住陪嫁。 辛暖暖也真发现了她,所以在辛知鸢跑过来时,辛暖暖先是故意掉金锭子,让柳氏去捡,她趁机挟持辛知鸢,等柳氏反应过来,辛知鸢已经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柳氏也别想借着装疯来阻挠。 “娘,我刚才还以为你是真疯了,才把土当成银子还吃下去,可你刚才见到金锭子,一下就捡了,这会还认得出我姐姐,你这是真疯还是装疯啊?” 辛暖暖眉间皱成个川字,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文氏朝柳氏狠狠啐了一口,“原来是装疯!为了把别人的陪嫁占为己有,武威将军府的夫人还真是豁得出去!这么贪财,干脆跪下好好求俺,说不准俺大发慈悲真就给你留点。” “自己不去赚,专讹别人的东西,这种人怎么有资格住在武威将军府啊!” 文氏恶意地大笑,“我觉得啊,这武威将军府兴许也是他们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你……你放屁!”柳氏肉眼可见地慌乱。 辛暖暖看在眼里,这武威将军府真正的主人难道真的是别人? 她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半是蛊惑半是威胁地开口:“娘,只要你承认你是装疯,我就放了姐姐,不然……” 辛暖暖把杀猪刀冰冷的刀锋紧贴在辛知鸢脸上滑动。 辛知鸢一动不敢动,赶紧说:“娘,你按她说的做。” 柳氏赶忙承认,“我刚才是装疯。” 文氏紧接着问:“你装疯是想吓跑俺们,留下陪嫁?” 柳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 “姐姐,娘对你的疼爱真让人羡慕。” 辛暖暖信守承诺,放开了辛知鸢。 辛知鸢要留着,要让她亲眼看着她拥有的一切像沙子一样从她指缝溜走,叫她崩溃,发疯,求死! “周家几位嫂子,刚才我娘的话你们听到了,麻烦你们一定要让京城人全知晓,我辛暖暖先谢过你们了。” 文氏转身就交代下人,“你们马上把陪嫁抬走,这一路上嘴别闲着,把武威将军夫人装疯阻挠抬嫁妆这事,多宣传宣传。清远侯夫人,俺们几个回去也会再帮你宣传,那咱们这就走?” “走吧。”辛暖暖今日的目的达成,她迫不及待想去看望周南枝了。 一行人往外走,辛暖暖经过辛知鸢身边时,辛知鸢压低了声音,“辛暖暖,你压根不敢伤我!” 辛知鸢是才反应过来,辛暖暖刚才先扔金锭子,就是怕娘捣乱,她真的伤到自己。 是她辛暖暖怕自己。 “姐姐这么想能好过,就这么想吧。”辛暖暖轻飘飘留下这句话,就从辛知鸢面前走开。 经过今天的这些事,文氏跟辛暖暖熟络很多,问道:“清远侯夫人,你有这种娘,吃了不少苦吧?” 前世,辛暖暖是吃了不少苦,可这一世吃苦的只会是辛家人。 辛暖暖猛地顿住脚步。 “怎么了?”文氏问。 “嫂子,石榴呢?” “她不是跟俺娘一起把俺小姑子送去华百草的医馆了吗?” “她刚才又回来了。你先走,我去找找她。”辛暖暖掉头就走。 她刚才关心则乱,石榴既然回来了,就说明周南枝没什么事。 找到石榴问清楚周南枝的情况,比直接去见周南枝还快呢。 辛暖暖穿梭在武威将军府,终于听到石榴的声音从假山后传出来。 “二少爷,石榴要走了,你保重。” “石榴,我对你……” “二少爷,我是丫鬟,你是主子,我们没可能的,你放我走吧?” 竟然是二哥和石榴,听起来两人似乎还有奸情! 辛暖暖重重咳了一声,石榴惊慌地从假山后跑了出来,看到是辛暖暖,立刻跪下,“清远侯夫人,请你别告诉我家小姐。” “你说清楚跟我二哥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辛暖暖这会还处在震惊里。 她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哥竟然跟石榴有关系! 辛晋通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我来说吧。” 第四十九章 看望周南枝,吃霍琛豆腐 石榴抢先开口:“我来说。有回府里丫鬟朝我扔砖头,我没注意,是二少爷帮我挡了下来。我一直想报答二少爷,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我家小姐离开武威将军府,再也不会回来,我特地来向二少爷辞行。” 前世,辛暖暖还真的见过辛晋通头上包纱布,他那时说是不小心撞破的,难道那是他为救石榴挨砖头受的伤? 那前世石榴的死呢? 是不是她和辛晋通的事被辛家人发现,所以被杀? 辛暖暖很想阻止石榴和辛晋通再继续下去,武威将军府绝对容不下她,可辛暖暖知道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阻止的。 她只问石榴,“谢完了吗?” 石榴点头。 “那起来,跟我走。”辛暖暖率先走了。 石榴含情脉脉地看了会辛晋通,才跟上辛暖暖。 留在原地的辛晋通表情依旧叫人难以看懂,就如一旁婆娑的树影,里头仿佛藏着什么。 辛暖暖一行人来到华百草的医馆,周南枝已经醒了过来,人瞧着苍白的过分,但透着股子历尽千帆后的通透。 众人说了一会话,周南枝就对周老夫人说:“娘,我想单独跟暖暖说几句话。” 周老夫人领着周家女眷出去了。 辛暖暖坐到床前,眼泪就忍不住地流出来,“南枝姐姐,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教你装成被打得很惨,你就不会……” 辛暖暖真的很自责,周南枝那么想要属于她的孩子,可现在孩子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周南枝还没听到自己的孩子叫她一声娘,她肯定很伤心。 重生以来,辛暖暖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对她好的人,命运变好了,曾经伤害她的人,她就让她们血债血偿,今天是头一次,她害了她想帮的人。 这伤害还没办法补救。 周南枝捂住她的嘴,“暖暖,你没对不起我,你救了我。如果这孩子活着,我跟辛青云就有了一条永远断不了的牵绊,倒不是说我会再变回从前,任他吸血,可他肯定会变着法地恶心我。” “现在这样,我彻底跟那一家子断干净,没了任何牵扯。华神医还告诉我,我以后还可以有孩子,所以暖暖你不需要自责,是我应该感谢你,而且我终于听到你叫我南枝姐姐了。” “南枝姐姐,没想到你比我还想得开。”辛暖暖心头笼罩的阴云彻底散去,就像外头一连阴了数日,终于冒出头的灿烂阳光。 “暖暖,你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周南枝已经迫不及待要过回女掌柜的生活。 “南枝姐姐,你还是先养好身体。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但身体是本钱,没了身体,一切都白搭。” 周南枝憋不住地笑,“暖暖,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 “南枝姐姐,你笑人家老。”辛暖暖撅嘴,用手蘸了点桌上的茶水冒充眼泪,从眼睛往下滑。 也许是因为她是重活一世,才对生命格外珍惜吧。 周南枝讨饶,“我可没那个意思,暖暖你别生气,我还等着给你当女掌柜呢。对了,暖暖,石榴把东西给你了吗?” “给了。”辛暖暖神色如常地回答。 又跟周南枝说笑了几句,辛暖暖离开时,对石榴说:“你送送我。” 周家人现在把辛暖暖当大恩人,也没去怀疑辛暖暖为什么要石榴送,只让石榴赶紧去。 两人走出来,辛暖暖冷着脸,“南枝姐姐让你给我什么!” 石榴慌忙从身上拿出一叠借据,“这些是当初大少爷写给我们小姐的,我们小姐怕他赖账,才命我送给你。” “你送了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南枝姐姐要是刚才没提,我也不跟你要,你是不是压根不会给我?” “今日是南枝姐姐休夫,这等挑战世俗的事,必须一次全搞定,要是因为你没及时把借据给我,辛青云又不认账,损失要不回来,难道要过个几天,你让周家人再带着族老杀去武威将军府?” “族老是那么好请动的?有些事必须一次成功,再来第二次,人家只会觉得你这个人办事不牢靠。” 石榴一脸不服气,“清远侯夫人,你别怕,我不会攀高枝,妄想嫁给你二哥的。我跟他说了,我配不上他。” “你以为我是怕你当我二嫂?”辛暖暖气的走人。 这一世的石榴还想死,辛暖暖不拦了,再拦下去,拦出的是仇人。 回到清远侯府,辛暖暖刚坐下就喊:“五花,拿水来!” “来了。” 一杯水放到辛暖暖手里。 这不是五花的声音! 辛暖暖抬头,竟然是豆儿,她怎么在自己住的院子里? 豆儿恭敬地回答:“夫人,是老夫人让我来伺候你的。” 还老夫人,肯定是霍琛!辛暖暖杀到藏娇院。 霍琛的五个妾把她团团围住,“夫人,以后有今天这种事,你别忘了再找我们。” “放心吧,很快你们只会找我哭诉太忙。” “太好了!”五个妾都闲怕了,特别是她们重操旧业忙活一天后,更不想再回到从前闲得长毛的状态。 辛暖暖问道:“霍琛呢。” 五个妾推着辛暖暖来到霍琛的屋子前,老大阿柴说:“侯爷就在里面。” 老二阿米说:“我们一直盯着呢,侯爷绝对在。” 老三阿油带着点讨好,“夫人,你答应我们的事尽快啊!” 可怜的福贵被挤到墙角去了,他摸着鼻子,“小少爷,你赶紧来吧,不然你爹准得骂我没用。” 五位柴米油盐茶一齐等着看辛暖暖进去,辛暖暖都不好意思踹门了,伸手推门,好在推开了,她赶紧进去,又赶紧关上门。 辛暖暖一溜烟来到霍琛面前,“豆儿是怎么回事?是你让祖母把她让给我的,对吧?霍琛,祖母年纪大了,身边有个用得顺手的丫鬟不容易,再说我身边人够用。你这样会被骂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霍琛抓住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指,声音格外低沉,“点够了吗?” 辛暖暖这才察觉手竟然有自己的想法,跑霍琛胸口去了,这世的她还真是怎么稀罕霍琛都稀罕不够。 就如前世霍琛对她一样。 辛暖暖勾起手指在霍琛手心挠了一下,霍琛眼里燃起一簇火苗,他一把甩开辛暖暖的手,声音冷硬,“豆儿是祖母给你的,跟我没关系。” “我出去前都有知会祖母,她为什么还让豆儿看着我?”辛暖暖有点伤心,祖母竟然信不过她。 霍琛冷嗤,“祖母是看你忙,给你个帮手,省得你把我五个妾都领跑了。至于祖母,你不用担心,她身边有莲姨就够了。豆儿你可以多用,她比五花强不少,会两下子。” “可咱们大婚那天,五花却救了她,她是演戏?为什么?”辛暖暖一屁股坐进霍琛怀里。 她决定了,要尽快让霍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生出宁儿。 这么美好的霍琛,只能看不能用,太折磨她辛暖暖了。 霍琛浑身一僵,想把辛暖暖整个扔出去,又怕伤着她,声音愈发冷硬,“对面有椅子。” “椅子没有你身上软。”辛暖暖一副登徒子样,把玩着霍琛的胸口。 霍琛隐忍再隐忍,为了不让自己爆炸,只能说起正事,“你有时间在这里调戏我,还是去看望一下大长公主吧。” 辛暖暖从霍琛身上弹起来,“她怎么了!” 第五十章 暖暖霍琛好事被打断,暖暖的身世 “还记得赏花宴吗?你打上黎府那次。”霍琛语气带着点戏谑。 辛暖暖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霍琛还能开玩笑,大长公主应该没多大事。 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在霍琛看过来时,朝他抛了个媚眼,“清远侯,注意用词,我那不叫打,是英姿飒爽的舞,大长公主都夸过我呢,而你作为我的夫君,把自己夫人说成泼妇,你很光彩吗?” 霍琛一眨不眨看着辛暖暖脸上张扬的骄横,这是他前世从来没见过的鲜活,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和尚是值得的。 只要暖暖能一直这么鲜活,他憋死又有什么关系! 可天知道他有多想要暖暖,有多想像前世那样把暖暖揉进自己身体里,可他怕死了暖暖变回那个破布一般,毫无生命力的辛暖暖。 极力克制的霍琛,眼中却有火苗在燎原。 辛暖暖倾身越过桌子,往霍琛的唇上贴,霍琛忘了躲,他沉溺在辛暖暖对他热烈的稀罕里。 “少爷,啊!”福贵脚刚迈进去又退了出来,还贴心地关上门,以手为扇,狂往自己脸上扇。 五花奚落他:“你不是说有劳什子的茶点,是宫里娘娘才能吃的,想给我家小姐尝尝鲜,怎么又原封不动拿出来了?你连两块点心都不舍得给我家小姐吃,还等着我家小姐生小少爷,做梦去吧!” 福贵那脸红得快赶上烧红的炭了,结结巴巴说:“我是……不是那样的人嘛,哎呀!我是说我……人家两人在里头那个呢!” 福贵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讨好夫人不好,偏偏打破了那两个人的好事。 屋里的辛暖暖很想提着杀猪刀出去砍了不长眼的福贵,却调戏般问霍琛:“咱们继续?” 霍琛第一百零八次恨自己定力太差,差点又忘了自己远离辛暖暖的决定,他往后坐了坐,以为这样,辛暖暖身上那股让他总忍不住想靠近的甜糯香味就不能再干扰他,可那香味似有若无后,让他更想把辛暖暖攥在手心里。 霍琛攥紧拳头,语气却依旧烦躁,“你还记得那天大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说,姚明珠即将成为太子妃,如今太子退婚,姚明珠即将嫁给你大哥,总有人得为此负责。” “大长公主成了那个担责任的人?”辛暖暖声音紧绷。 要不是为了帮她,大长公主也不会捅破姚明珠和太子的婚事,所以大长公主受罚,完全是因为她。 重活一世,辛暖暖真不想看到任何人因她遭遇不幸。 霍琛避开辛暖暖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回答:“没错。大长公主对外说她年岁大了,有时候会说痴话,皇上特意命御医去府上为大长公主治病,还说大长公主肯定是操劳过度,命所有朝臣的女眷都不准再去烦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在府中好好休息。” “这不是软禁吗!”辛暖暖一语挑明。 说得再好听,那就是软禁。 不都说大长公主帮皇上很多,可出了事,牺牲的还是她。 帝王还真是无情! 辛暖暖再一次想起吴八面的话,她不由看向霍琛,用尽最大的力气才装出云淡风轻,“你帮我转告吴八面,兵书没找到。” 辛暖暖不放过霍琛脸上任何表情,心里却在祈祷,霍琛千万别真的有帝王心。 “什么兵书?”霍琛疑惑地问。 辛暖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霍琛是真的不知道兵书的事,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就铁嘴张曾说过的一本书,吴八面说有人想买原始书稿,我帮着去问了铁嘴张,他说找不到了。” 说完,辛暖暖咬住舌头,这理由糟透了。 铁嘴张,吴八面,她竟然自己承认了与他们认识,而且兵书和话本子差得十万八千里,霍琛肯定会罚她。 她真的进武威将军府的库房特意找过兵书,可里头压根没有。 武威将军府重要的东西都在那间库房,那里头没有,说明武威将军府压根没有兵书。 “这事啊。”霍琛起身往外走,回头对辛暖暖说:“我还有点事。” 意思很明显,叫辛暖暖也离开。 辛暖暖磨牙,她还能偷霍琛东西? 霍琛这也太不放心她了? “哼,你叫我留,我也不留,我嫌有味!”辛暖暖推开霍琛先走了,咣地甩上门。 刚走到门边的霍琛差点撞到鼻子,他宠溺地摇头,“小脾气真大啊!这样好,没人跟我抢。” 正了脸色,霍琛走出来,“去逍遥窟。” 福贵麻溜跟上。 一来到逍遥窟,见到吴八面,霍琛一个耳光把他扇倒在地,“谁给你的胆子,跟暖暖提兵书!” 吴八面直挺挺跪好,一脸的问心无愧,“少主,我只是想帮你。” 霍琛冷嗤,“吴掌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用意?我告诉你,暖暖要因为这事陷入危险,我把你挫骨扬灰!” 吴八面面无血色,少主竟然知道了他是为了什么找兵书,下一瞬间他面无惧色地说:“可小姐是老爷的骨肉。” 霍琛伸出手,死死掐着吴八面的脖子,眼看吴八面脸色惨白,他才放开手,一字一句说:“暖暖是辛坤的女儿!你给我记牢了!” 吴八面脸上的不甘一点点消失,垂下头,“手下记住了。” “再有下次,你永远别想见暖暖!”霍琛扔下这句话摔门离开。 吴八面握拳捶地,直到拳头全都鲜血淋漓,他才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少主是对的,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辛暖暖自然不可能知道逍遥窟发生的事,她带上点心,又换上赏花宴那天穿的同款劲装,只不过这次换了颜色,不是张扬的红,而是沉稳的黑。 清远侯府的车夫知道大长公主的府上,辛暖暖很容易到了地方。 “固安公主府”,五个金色大字苍劲有力,辛暖暖感觉到的却只有浓到化不开的凉薄。 五花在一旁怯生生的,“小姐,咱们真进去?” “我进。你跟着马车离开。” 说罢,辛暖暖也不给五花说话的机会,告诉车夫在她下车后,他立即驾马车离开,她就下了马车。 走到固安公主府门前,辛暖暖被拦下。 两个侍卫虽然身上没有杀气,但从两人身上能感觉到浑厚内敛的气息。 这真是不折不扣的软禁! 好在辛暖暖早有准备,她朗声说明来意:“我跟你们一样,是来保护大长公主的。” 一个侍卫冷冷扫了眼辛暖暖,“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当侍卫的人坐那么好的马车的。” “我之前是清远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听闻大长公主差点出事,特意命车夫赶紧送我来保护大长公主。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是某位夫人吧,你们真高看我了,夫人哪有自己跳下马车的。” “清远侯府的老夫人还说,皇上派的侍卫身手在我之上,可他们毕竟是男的,有些情况不好贴身保护大长公主,而我不一样,我是女子,能跟大长公主进任何地方。”辛暖暖回答得滴水不漏。 两个侍卫互看对方,刚才的马车确实是一路疾驰,而他们也确实是奉命来保护大长公主的,这女护卫提到的清远侯府的老夫人,又确实跟大长公主交情匪浅。 其中一个侍卫说:“我进去通报一声。” “我等着。” 辛暖暖退到一旁,却在这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固安公主府走出来。 第五十一章 探望大长公主,跟公主结梁子 来人是大长公主身边的阮嬷嬷,她身边还跟着个一身华丽大红石榴裙的耀眼姑娘。 皇上言明任何人都不能来看望大长公主,这姑娘却能堂而皇之来,身份肯定尊贵。 辛暖暖要躲得更远,可已经来不及了,阮嬷嬷已经看到她了,“清远侯……” 辛暖暖立马抬头,打断阮嬷嬷的话,“嬷嬷,难得你还记得我一个小小的女护卫,我是奉清远侯府老夫人的命令来保护大长公主的。” 阮嬷嬷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你随我来。琳琅公主,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阮嬷嬷身边的耀眼姑娘是霍琳琅,她不客气地切了一声,“堂堂清远侯夫人,还要冒充女护卫!以前听人说庶女都鬼鬼祟祟的,我还不信,清远侯夫人真是叫我见识到了!” “也不知道琛哥哥怎么会想不开,娶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满满的恶意和敌意,让辛暖暖愣了一下。 霍琳琅叫来那两个侍卫,“你们两个,把她赶走。我父皇说了,任何人都不能看望姑奶奶。” “殿下莫非不是人?”辛暖暖回怼,同样是不客气。 什么玩意!开口就说她配不上霍琛。 她要是配不上霍琛,难道叫霍琛天天给她当跟班? 辛暖暖已经想起这姑娘是谁了,霍琳琅,三皇子的亲妹妹。 前世,这个霍琳琅天天缠着霍琛,表妹缠着表哥,有毛病! 辛暖暖那时没说什么,但重活一世,她不再惯着这位公主! 霍琳琅是公主又怎样,她还是清远侯夫人呢,头衔不见得比她低多少! “你敢跟我比!本宫可是公主!” 霍琳琅是被捧着长大的,父皇和霆哥哥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现在这个小小的清远侯夫人却敢这么跟她说话,她当即就要教训辛暖暖。 她这个扇耳光在辛暖暖眼里太慢了,辛暖暖利落避开,“殿下,我是跟你讲道理,你怎么打人呢?仗势欺人,我可是在公主身上见识到了。” “你!”霍琳琅举着巴掌,追着辛暖暖扇,誓要扇哭辛暖暖。 辛暖暖抓着阮嬷嬷挡在身前,一个腾挪,她人已经进了固安公主府。 霍琳琅要追进去,阮嬷嬷拦住她,“殿下,你就别再打搅大长公主了。” “那她呢!阮嬷嬷,你确定要这么拉偏架?”霍琳琅拿出她公主的威严,威胁道。 阮嬷嬷赶忙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这就进去把她赶出来。” 说完,阮嬷嬷进去赶辛暖暖了。 霍琳琅左等右等等不到辛暖暖被赶出来,打发侍卫进去问。 侍卫出来说:“殿下,阮嬷嬷还在带人抓那位清远侯夫人呢,叫你等一下。” 从来只有别人等她,霍琳琅还从来没等过别人,当即就要往里闯。 侍卫拦住她,“殿下,里头在抓人,乱得很,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小人不能放你进去。” 霍琳琅想硬闯吧,她又没辛暖暖的实力,跟火球一样回了马车上,立刻骂道:“该死的辛暖暖,我绝饶不了她!” 霍琳琅的侍女白芷出主意,“公主,告诉娘娘吧,让娘娘为你出气。” 霍琳琅横了她一眼,“让母后为我出头,她更要骂我仗势欺人,我要自己收拾她!车夫,你看到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去哪了没有?” “回公主,那马车就在前方的胡同里。” “追过去。”霍琳琅眼里满是“辛暖暖,你死定了”的得意。 固安公主府里。 辛暖暖正在跟大长公主喝茶聊天。 大长公主没了人前的威仪,一脸和蔼,这会还带着点老小孩的不满,“暖暖,你怎么才来啊!” “暖暖该死!光忙自己的事了,忘了答应殿下你的事。” 辛暖暖伸出手到大长公主面前,打着商量,“殿下,打手心可以吧?” “那我可真打了。”大长公主大笑着举起手。 阮嬷嬷含笑退出来,她放清远侯夫人进来,还真是对了。 这天底下能让殿下这般放下身段,发自内心开怀大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已经许多不登门了,另一个就是这位清远侯夫人。 屋里,大长公主轻轻拍了下辛暖暖的手心,“下不为例。刚才琳琅那丫头没为难你吧?” “殿下,好像是我把她气得不轻,您不会怪我吧?”辛暖暖眼睛忽闪忽闪的,清澈得如清晨树叶上的露水。 “那丫头受点打击是好事。”大长公主说着打开辛暖暖带来的点心,“我瞧瞧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祖母知道我要来看你,说殿下你最好我们府上这一口,特意让我给您带来的。” “我还以为是你准备的,结果你只是个跑腿的!”大长公主笑骂。 “我这是借花献佛,哎呀!”辛暖暖脸皱巴起来,低下头,都不敢看大长公主了。 点心跟着她一路杀进来,结果太经不起折腾,已经全成了碎渣,一块囫囵的都没有。 “殿下,我明个儿重新给你带。这些我拿走。”辛暖暖去拿点心渣。 大长公主却已经抓起一把扔进了嘴里,“我已经很久没吃点心渣了,这下正好解馋。” “殿下,咱们俩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最喜欢吃点心渣。”辛暖暖也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还舔着手上的点心渣。 大长公主出神,曾经那个孩子也喜欢在自己面前这么吃点心渣,可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来过自己这里。 他恨自己。 大长公主的心倏地一疼,她抓住辛暖暖的手,急切地说:“暖暖,你以后就叫我姑奶奶!” 辛暖暖有点被吓住,但想到这偌大的固安公主府里,除了大长公主和阮嬷嬷,就是侍卫,大长公主应该是寂寞。 “姑奶奶。” “唉。”大长公主语带哽咽。 “姑奶奶,你想听我叫几次都行,我会叫到你嫌烦。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辛暖暖一直叫了七八次,直到大长公主叫她停,她才停了下来,认真地说:“姑奶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关在这里。” 大长公主摇头,“暖暖,你别这么想,我总要有这个劫。人人都说皇上敬重我这个姑母,可皇上的敬重,哪里是那么好受的。算了,不说那些了,你记住,你不要总觉得对不起我。身为皇家人,这都是常有的事,我都习惯了。” 辛暖暖不想听皇家的事,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接触了不少皇家的人,这也许就是越想远离,越深陷其中。 又跟大长公主聊了一会,辛暖暖跟在拉着脸的阮嬷嬷身后离开固安公主府。 阮嬷嬷站在固安公主府门口,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清远侯夫人,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跟土匪一样往人家家里闯呢,这叫我们好一顿找,下回你再这样,老奴可要去清远侯府告状,让老夫人禁你的足!你啊,赶紧走吧,真是叫人头疼。” “哼,以后叫我来,我也不来了!” 辛暖暖气冲冲地进了胡同,上了等在这里的马车。 “回府。” 马车动起来,辛暖暖刚闭上眼睛,马车剧烈晃动起来。 外头车夫高声喊:“马发疯了,夫人别怕,奴才会控制住马车……让开,让开!吁!吁!” “咣”的一声巨响,辛暖暖坐的马车撞上了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里传来娇喝:“知道我们是谁吗,就往上撞!” 辛暖暖闭了闭眼,某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五十二章撞人,逼死人,众人请命严惩暖暖 辛暖暖跳下马车。 对面的马车里,一脸惊吓过度表情的霍琳琅带着满脸的擦伤,在白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互相向对方射眼刀子,互不相让。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跑到街口,扯开了喉咙喊:“快来瞧啊,这里有马车相撞了,其中一辆车轱辘都掉了,马车也翻了,车夫被压在马车底下哀嚎呢!” 从街口涌进来一群人,都朝霍琳琅的马车冲过去,把霍琳琅的马车团团围住,等人群散开,五花惊呼,“小姐,还真跟那人喊的一样,可刚才不是这样啊!” 两辆马车相撞时,辛暖暖掀起帘布看了,霍琳琅的马车并没有翻,只是同样剧烈摇晃,而那车夫分明用力控制缰绳,让马车停住了。 变成这样,是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招呼来一群人,把霍琳琅的马车团团围住,等他们让开,霍琳琅的马车就成了这样。 这是陷害! 辛暖暖还没等做出反应,就传来马的嘶鸣声。 辛暖暖身后,马再次狂躁。 车夫高声喊:“夫人,赶紧让开,马又发狂了,我快控制不住它了!” 辛暖暖回头,马已经甩掉了马车和车夫,拖着缰绳,发疯一样冲过来,却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霍琳琅而去。 刚才冒出的那些人吓得四散而逃,白芷护着霍琳琅却愣在原地! 辛暖暖眼里闪过锋芒,霍琳琅够狠,竟然以身试险,只为了坐实自己当街杀人! 可惜她选错了陷害的人! 清远侯府的车夫两条腿倒腾得快冒烟了,马离他越来越远,扬起蹄子很快要踩向对面的那两个姑娘,他颓然地跪倒在地。 躲到墙头的人惊呼:“马要踩死人了,它蹄子已经扬到人家头顶上了。” 辛暖暖把手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握草!只听过有人能用口哨驯马,今天亲眼见识到了!那位女豪杰是谁啊!” “清远侯刚过门的夫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之前大义灭亲,帮大嫂休夫的也是她!” “这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今儿从疯马的蹄子底下又救了一位。” 霍琳琅脸皮抖动,恶狠狠地问白芷,“你这从哪里找的蠢货!咱们的马车白毁了,这伤也白假装了,到头来全成给她歌功颂德!你是活够了!” 白芷慌忙说:“殿下,我还有招儿。这会她被捧得越高,过会被骂得越惨!” “你最好做到!好久没人去陪宫里的锦鲤玩,它们早不满了!”霍琳琅语气里没一点仁慈,仿佛她说的不是用人喂锦鲤。 白芷后背发凉,咬咬牙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辛暖暖不知怎么来到了马旁边,抓住缰绳,用力扯马。 “啊!”白芷拉着霍琳琅跌坐在地上,她跪得直挺挺的,“清远侯夫人,请你放过殿……我家小姐吧!要杀要剐,请你都朝我来!” 还是不暴露公主的身份为好,免得招来歹人,白芷心想。 “戏真多!”辛暖暖用力扯着缰绳,把马往一旁的树拖去。 前世,在进入武威将军府之前,辛暖暖跟着屠夫爹学会了很多,可那些在进入武威将军府后,她都放弃了,因为武威将军府的人说会那些太粗蛮,会给武威将军府丢脸。 重活一生,辛暖暖靠着挥杀猪刀,抓畜生,现在又是吹口哨驯马,正是这些粗蛮的本事,让她一次次化险为夷,还反过来让恶人吃了亏。 终于把马拖到树旁拴紧,辛暖暖表情有些冷峻,“看好它,别让它再挣脱。” 车夫以为辛暖暖生他的气,保证道:“夫人放心,这回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它再伤人!” “你想办法找个信得过的人,立刻去找个兽医。” 辛暖暖说完这话转身往五花走去,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找兽医?夫人要兽医做甚?”车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好在他听话,见到看热闹的人里有个出了名的只认钱的,把他喊到身边,“你帮我找个兽医来,我给你二两。” 说着,车夫拿出点碎银子,往天上抛。 “成,成,成。”那人眼珠子粘在碎银子上,拔都拔不下来。 车夫把碎银子扔给他,“这些你先拿着,其他的你把人找来后再给你。” 那人拿着银子跑了。 来到五花身边的辛暖暖又成了没事人,朝还跪在地上的白芷说:“瞧清楚了吧,我是把马拖去拴起来,可不是让它踩死你们。” “刚才,我虽然用口哨暂时让它放下了蹄子,可从它喷气的声音,我知道它随时可能发狂,必须得马上把它拴牢。” 霍琳琅娇喝,“你拴马就拴马,朝我冲过来做什么!” 辛暖暖反问:“马在你前面,我不靠近,怎么能抓住缰绳,把它拖开?小姐你告诉我。” 霍琳琅的侍女叫她小姐,辛暖暖也顺水推舟叫她小姐,这对自己更有利。 看热闹的人都小声说:“人家说的真没错。那位小姐,是你误会人家了,人家真是你的救命恩人。” 承认辛暖暖救了她的命,霍琳琅宁肯死! 可霍琳琅找不到能反驳的话,用“你死定了”的眼神瞪白芷。 白芷从地上站起来,捂着同样满是擦伤的脸,“你们都被她骗了!刚才我家马车从那胡同里出来,我家小姐还特意让车夫高喊,我们的马车出来了,让直行的马车避让,可她却让她的车夫狠命抽鞭子,故意让马发狂,撞我们的马车!” 那个头一个冒出来的人举起了手,“我……我也听到了这话,她让车夫只管往上撞。” 他指向辛暖暖。 看热闹的人炸开了锅。 “原来咱们都被她骗了,撞人的是她,她见我们来了,又演了一场救人的好戏,怪不得人家能成为清远侯夫人的,手段果然高!” “再高又怎样,还不是连贱妾都不如!骗来的姻缘,她等着吃苦头吧!”一开始冒出来的那人说。 辛暖暖微微皱眉,她刚才以为这些人是一帮的,就是他们围起来,霍琳琅的车夫才让马车翻倒,压在自己身上的,现在看来不是,是一开始出现那人把她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车夫趁机让马车翻的。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你们……”五花要为辛暖暖出头。 辛暖暖拉住她,让她稍安勿躁,她看向霍琳琅的马车冲出来的那个胡同,问:“你家小姐去那个胡同做什么?” “走亲戚。我家小姐可不是你,成了清远侯夫人,就跟养大你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是穷亲戚,我家小姐也会经常跟她们走动,她们有困难,我家小姐都会毫不犹豫帮忙。” 白芷为了不被喂锦鲤,句句话都不忘踩辛暖暖。 霍琳琅也没放弃这个赚美名的机会,柔弱地开口:“本公主就是看不得有人过得不好。” 那个第一个跑来的人立刻跪地,“原来是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人都跟着跪地,高呼千岁。 霍琳琅高傲地看向辛暖暖,“清远侯夫人,你不跪吗?” “不跪。我不跪满口谎言的人。”辛暖暖站得笔直,白杨一般。 大长公主都没让她跪,她跪霍琳琅,那是给霍琛丢人! 那么多人拼了命地往上爬,其中有些就是骨头硬,不想跪太多人,而官越高,需要跪的人就越少。 女人嫁给高官,需要跪的人同样会越少。 辛暖暖嫁的人是清远侯霍琛,这世上能让她跪的人便更少。 “你!”霍琳琅恨不能命人立刻把辛暖暖打死。 辛暖暖仿佛一点没看出霍琳琅想杀了她,一句话扭转局势! 第五十三章 没有霍琛,暖暖再次自己来破局 “殿下刚才说看不得有人受苦,喜欢帮穷亲戚,可我没记错的话,那胡同是死的。”这就是辛暖暖说不跪满口谎言的人的理由。 前世,辛暖暖刚成亲那会,从这条街走过,几个孩子朝她扔石头,骂她是抢姐夫,害死姐姐的恶婆娘,正是把辛暖暖逼进了刚才霍琳琅马车出来的那个死胡同。 “劳烦哪位帮忙瞧瞧那是不是个死胡同?”辛暖暖说。 看热闹的都是成天在这一片混的,都不消专门去看,纷纷说:“那确实是个死胡同。” 辛暖暖语气柔和,但带着十足的压迫,“敢问殿下,那是个死胡同,除了墙,连个门都没有,你家亲戚是如何住在里面的?莫非你家亲戚是鬼?还是你们是特意躲在那里等我的马车,好撞上去的!” “还是公主呢,竟然这么有心机!说起来清远侯夫人是她的表嫂,她这是弑嫂啊!” “都说皇亲国戚犯法,与咱们同罪,可她敢当街诬陷自己表嫂,这里头的文章,你们自己琢磨吧!” “唉,咱们就是被骗着玩的!” 霍琳琅脸上血色随着这些话一点点消失,父皇最恨的就是她们搞高人一等那一套,这事被父皇知道,必然会跟母后置气,到时候母后绝对不会轻饶她。 人人都说母后贤良淑德,可霍琳琅最清楚母后的可怕,她照着白芷脸上就是两巴掌,“废物!连话都说不清楚!重新说咱们是去那个死胡同做什么!” 白芷嘴角被打出血,脸也肿成了馒头,她眼珠快速转着,“我……我们……我们殿下是身上有点不舒服才命车夫停在死胡同,检查是不是有虫子钻进了衣服里。” “我们殿……殿下是千金之躯,这种事万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殿下,奴婢该死,让殿下被人非议,奴……奴婢只有以死谢罪!” 白芷说着往被拴在树下,再次兽性大发的马冲过去。 车夫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他正在担心马把缰绳拽断,这又来个送死的,今日他的马难道逃不脱踩死人的命运? 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再一次嚷嚷起来,“清远侯夫人这是硬生生把人往死里逼啊!” “蛇蝎毒妇!先是撞人,一计不成,这又逼得人被马蹄子踩死!没天理了!” “殿下,你的侍女她无罪,有罪的是清远侯夫人,请你来主持大局!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让好人白白死啊!侍女的命也是命啊!” “求殿下赦免你侍女的罪,严惩清远侯夫人!”又是那个第一个冒出来的人。 其他人也纷纷为白芷求情,请命让霍琳琅严惩辛暖暖。 “白芷,你听到了,所有人都在为你求情,你再寻死,就是想让本公主被骂无情无义。”霍琳琅语带暗示。 白芷跑回霍琳琅身边,“多谢殿下!奴婢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服侍殿下!” 这一副主仆情深的感人画面却被辛暖暖冷声打破,“白芷,你应该求殿下永远不杀我,刚才你错过了让她答应的最后机会。” 白芷脸上显出懊恼。 霍琳琅一步步走向辛暖暖,“清远侯夫人,到这地步了,你还有心情挑拨离间,而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看来我不得不顺应民意,对你严惩不贷!” “请公主严惩她,还我们一片青天!”那个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又一次领头说,只是这一次他没说完,话就戛然而止。 辛暖暖的杀猪刀抵在他脖子上,她表情嗜血,“说,是谁叫你跳出来把人引来,又是谁叫你煽动大家,只帮殿下和那个白芷的!” 只要情况对霍琳琅有利,这个人就会第一个跳出来,他绝对有问题。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家伙看到了吧,清远侯夫人要杀人灭口!” “天啊,清远侯夫人彻底疯了,不光撞人,逼死人,这次又要直接杀人!眼里真是一点没有王法!” 霍琳琅心里乐开了花,今天她定要让辛暖暖死在这里,为她的情郎扫清障碍! 她抽出腰间的软鞭,用了最大的力气甩向辛暖暖,那软鞭化作一条迅捷的蛇,袭向辛暖暖的脸。 五花拔足往辛暖暖狂奔,“小姐!” 可五花的两条腿注定没有鞭子快,鞭子已经到了辛暖暖脸上,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辛暖暖弯腰,一个闪身来到了被她用杀猪刀挟持的男人身后,鞭子抽到了男人脸上,男人发出惨叫。 霍琳琅气得跺脚,收回鞭子想如法炮制一次,鞭子却被辛暖暖抓住,辛暖暖用力一挣,霍琳琅应对不及,手中的鞭子脱手,她眼睁睁看着霆哥哥送给她的鞭子被辛暖暖一刀砍成了三段。 辛暖暖举着杀猪刀回身往刚才的男人走去,男人觉得见到了恶鬼。 “我说,我全都说!我叫吴大郎,是白芷的远房堂兄,是她让我躲在暗处,等两辆马车撞在一起,我就把人喊来。她还让我不管她和殿下说什么,我都要把人煽动起来,站在殿下这边。女侠,清远侯夫人,请你饶过我吧!” “你说的话,可有凭据?”辛暖暖用手试着杀猪刀的刀锋。 吴大郎从怀里摸出银票双手递给辛暖暖,“这是她给我的,这银票就是证据。” 辛暖暖看向银票上面的名字,“金莲?” 吴大郎解释,“这是她以前的名字,金莲。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她大腿,她大腿上有块黑色胎记,上面还长了两根毛。小时候她和我们一起游泳,我们都叫她两根毛。” 白芷悄悄后退,可看热闹的人已经来到她身后,拦住了她的去路,有人上前就把她的裤腿卷上去。 “她大腿上果然有胎记,长着两根毛!看来她真是吴大郎的堂妹。搞半天是这两个人狼狈为奸陷害清远侯夫人的,可她图啥?” 霍琳琅见势不妙,上去再次扇了白芷两巴掌。 “贱婢,你竟然敢诓我!我从以前就看出你想给清远侯做妾,早就提醒你收起那个意思,可我没想到你只是表面听进去了,却想出这样的毒计陷害我表嫂,还想让我亲手严惩我表嫂,你好歹毒!” “原来是想取代清远侯夫人啊!”看热闹的人恍然大悟。 霍琳琅一脸得意地看向辛暖暖,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辛暖暖压根奈何不了自己,她要算账,找白芷去吧。 辛暖暖早就知道霍琳琅会拉侍女背锅,好在她还有别的证据,她扭头看车夫。 此时车夫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人不知给马吃了什么,原来兽性大发的马吐出一摊草料,慢慢平静了下来。 车夫带着那人往辛暖暖走过来,气愤地说:“夫人,有人给咱们的马吃了加了毒药的草料,马才发狂的!我怀疑就是她们干的!” 车夫指向对面的霍琳琅和白芷。 “你有证据?”辛暖暖早就觉得马是被下了药,所以她才让车夫去请兽医来。 好在兽医在好戏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终于来了。 “有。”车夫斩钉截铁。 要散去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回来。 “天啊,竟然还给人家的马下药,这不就证明是故意让清远侯府的马发疯,她的马车再趁机往上撞!” 霍琳琅平生第一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五花给辛暖暖竖大拇哥,小姐武威! 第五十四章 霍琛驾到,暖暖化身娇滴滴人妻 “暖暖。”辛晋通的声音响起。 辛暖暖抬头,竟看到二哥跟在霍琛身后走了过来。 “琛哥哥。”霍琳琅哭得梨花带雨,朝着霍琛跑过去。 论腿脚,霍琳琅就是给两条腿装上风火轮,也比不上辛暖暖,辛暖暖先一步扑进霍琛怀里,紧紧霸占霍琛的整个怀抱,“琛哥哥。” 她也会娇滴滴! 下一瞬间,辛暖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么娇滴滴说话真遭罪,她再一次确认霍琳琅有毛病。 大抵是菟丝子转世。 辛暖暖强压住恶心,娇蛮地指向霍琳琅,“琛哥哥,她故意往咱们侯府的马车上撞,还给咱们的马下药,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她还命侍女撞死,要把脏水全泼到我身上。” “这些人都能作证,特别是那个吴大郎,他是殿下的侍女的亲哥哥,刚才他煽动所有人骂我,我好怕怕!还好你来救奴家了!”辛暖暖又往霍琛怀里钻了钻。 霍琳琅愣在原地,看向辛晋通。 辛暖暖冷嗤,这就傻到连哪个是表哥都分不清了,战斗力太弱! 围观众人:“……” 事是这么个事,可清远侯夫人可没表现出一点怕,相反还很兴奋,这会怎么缩进清远侯怀里,还说好怕怕。 清远侯夫人有两副面孔,惹不起啊! 霍琛往外推辛暖暖,压低了声音,“辛暖暖,差不多得了。” 辛暖暖趴在霍琛胸口,抬头用口型说:“我偏不。” 霍琛拿辛暖暖没办法,声音冷如冰雹问霍琳琅:“你表嫂说的可是真的?” 霍琳琅哆嗦了一下,琛哥哥从来没对她这么严厉,她满脸泪痕,“琛哥哥,我没有,一切都是白芷做的。” 清远侯府的车夫来到霍琛面前,恭敬地说:“侯爷,奴才有话要说。” 辛暖暖一把推开霍琛,一副当家主母的威严面孔,“刚才你说有证据,如今当着我和侯爷仔细说来。” 霍琛被辛暖暖的两副面孔逗得嘴角往上走,很快又被他压下来,“你说。” “奴才之前把马车停在这胡同等夫人,顺手给马喂了点草料,有个男人过来跟我问路,还说他从来没喂过马,问我可不可以喂一下,我没多想就让他喂了。” “现在我确信就是那个男人那时给马下了药,而那个男人就是跟咱们马车相撞的那辆马车的车夫,如今还被马车压着的那个。” 马安静下来后,他就想看看那个被马车压着的车夫的情况,这才发现对方之前装成问路的喂过马,而秦兽医说马被下了药,肯定就是那个人下的。 秦兽医踱步过来,“侯爷,夫人,那个车夫身上确有马所中毒药的味道,就是那种味道引得马发情。” “怪不得马老是往对面冲,我还以为它是同样看不惯某人平白无故就害人,原来是冲着车夫去的。” 被辛暖暖称作某人的霍琳琅眼见事情败露,指着白芷,“定是她收买车夫给表嫂的马下毒,琛哥哥你绝对不要放过她!” “不可能!她只是个侍女,就算她想收买车夫,可车夫只要不傻,就会算一笔账。车上坐的可是殿下你,你要是出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脑袋没了,他拿什么消受你的侍女允诺的好处?” 辛暖暖摸着下巴的手打了个响指,指向霍琳琅,“所以能让他做出不顾殿下安危,跟我清远侯府马车相撞这种蠢事的,只能是殿下你!” 霍琳琅哑口无言。 白芷冲过来,再次跪倒在地,“侯爷,是我让他给清远侯夫人坐的马下毒的,跟殿下没关系,不信你问车夫。” 被压在马车底下的车夫高喊,“确实是白芷让我干的!” 辛暖暖再也不想听下去,下人为主子顶罪这种事太常见了,可她却看不惯。 凭什么牺牲的总是最没权没势的人,这算哪门子的平等! 霍琳琅依旧维持着她的高傲,轻蔑地看了眼辛暖暖,潇洒离开,经过辛暖暖身边时,辛暖暖伸手袭向她的脸,霍琳琅吓得坐倒在地,辛暖暖却已经收回手,居高临下地把手指上的青紫颜色亮给霍琳琅看。 “殿下,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了结,锅也有人背了,你可以把你脸上的假伤擦去了,不然有失皇室威严!” 霍琳琅爬起来,落荒而逃。 辛暖暖拉着霍琛上了马车,靠在霍琛身上,听着霍琛略凌乱的心跳,辛暖暖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霍琛……” 霍琛把她推开,“把手给我!” 辛暖暖乖乖伸出手,她手上都是擦伤,不深也不流血却很多,都是她刚才拴那匹疯马时弄伤的,她以为瞒过了所有人,霍琛却发现了。 霍琛眼底心疼和愤怒夹杂,他一边给辛暖暖上药,一边吼:“辛暖暖,你等回府的!” “不准给我缠纱布!”辛暖暖提要求。 霍琛恨不得把辛暖暖扔出去,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不准碰水!” “我晓得。”辛暖暖摇头晃脑。 马车回到清远侯府,老夫人带着霍凯旋和霍朝阳等在门口。 霍凯旋倚在墙上,不停打哈欠,看到辛暖暖和霍琛从马车下来,他更是哈欠连天,“祖母,我就说我大嫂不会有事,有事的只会是别人,你偏不信。现在看到了吧,她和我大哥两人出去亲热了!” “别胡说。”老夫人往辛暖暖走来。 辛暖暖攥紧受伤的手,紧走几步上前,“祖母,叫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阿琛也一同回来了?”老夫人看霍琛的眼神有点小心翼翼。 霍琛冷淡地回了一个“嗯”,就走人了。 霍凯旋跳脚,“祖母,你跟那头倔驴说什么!你是长辈,应该他给你问安,现在你先开口,他多说个字还跟要他命似的!” “他是你大哥,不准你对他不满!你大哥本来就话少。”老夫人一点不生气。 “祖母,肉丸说得对,霍琛是有错,我帮你找他算账。”辛暖暖是第一次发现,霍琛对老夫人这么冷淡。 前世她心里只有一件事,给辛知鸢报仇,没注意清远侯府这些人的关系。 这一世,辛暖暖立志成为清远侯府的一份子,老夫人又是难得的开明长辈,霍琛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对老夫人。 就算她稀罕霍琛,也必须让霍琛道歉。 “暖暖,不用。”老夫人一脸无所谓。 霍凯旋揪着头发,“我的祖母唉,你这时候就别唱高调了!大嫂,只要你能让我大哥别见到祖母就拉着脸,像是祖母杀了我们的爹娘一样,我就不计较你叫我肉丸!” “凯旋!”老夫人出声喝止。 霍凯旋抿紧唇,“祖母,我错了。” “掌嘴!”老夫人罕见地发了脾气。 霍凯旋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 现场寂静无声,只有霍凯旋的巴掌一声又一声,清脆响亮。 老夫人怒容满面,霍朝阳噤若寒蝉。 辛暖暖心里疑窦丛生,她干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老夫人从来没罚过她,霍凯旋就一句话,老夫人却这般严厉。 好像在老夫人心里,霍琛怎么对她,都是她罪有应得,霍凯旋替她抱不平,就是大逆不道。 同样都是孙子,这对待的方式也太奇怪了。 辛暖暖自然不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她说:“祖母,算了,真把肉丸打坏了,心疼的还是你。” “他皮实,打不坏,我也不心疼。”老夫人硬声回答。 “我心疼,祖母!”辛暖暖大声喊。 老夫人愣了一下,这才摆手,“停下。看在你大嫂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饶过你。记住,长兄如父!” “大嫂,谢谢。”霍凯旋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说完这话就跑了。 辛暖暖满身火气地来到藏娇院,一打开门,她从头烧到了脚后跟,“霍琛,你流氓!” 第五十五章 暖暖和霍琛的秘密,暖暖的生意 霍琛匆匆系好衣带,额角的青筋狂跳,咬牙切齿,“辛暖暖,这是我的屋,我在自己屋里换衣服,你门都不敲就闯进来,两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的胸口,到这会还是一脸想撕开我衣服继续大饱眼福的眼神,你说我流氓?” “你不觉得自己比我更流氓吗?该死的福贵,他怎么没阻止你!” 霍琛一回来,被辛暖暖枕过的胸口酥麻到他想把心掏出来,更要命的是辛暖暖的体香让他要爆炸了,所以一进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浇冷水,换衣服。 就这么一急,忘了关门,辛暖暖就闯进来了。 霍琛刚才的努力全白费,辛暖暖的体香再次无处不在,连他骨头缝里都是。 辛暖暖不改好色本性,“美好的肉体,我用眼稀罕稀罕又怎么了,霍琛你别太抠门。至于福贵,他跟五花在外面吵呢,没空理我。我想起来了,我是来讨伐你的!” 辛暖暖再次使出戳胸口大法,“霍琛,你刚才话挺多,怎么面对祖母就只有一个嗯。她是你祖母,你唯一的长辈!” 霍琛抓住辛暖暖作乱的手甩开,“你不懂。” “我不懂,你告诉我啊!” “我有前……”霍琛被自己的贪心吓了一跳,他竟然真的觉得辛暖暖能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面对血雨腥风。 难道前世的教训还不够! “你有什么?”辛暖暖等不到霍琛继续说下去,问道。 霍琛的表情又一次冷硬,“你别问了!” 不可爱的霍琛! 辛暖暖一屁股坐下,“那咱们聊点别的,我二哥什么时候成你的手下了?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因为他是我二哥,给他开后门。他就算看起来和其他辛家人不一样,可他也是辛家男人,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知道了辛晋通和石榴的事后,辛暖暖就对辛晋通好感全无。 他和大哥一样,都是种猪! “辛暖暖,你别自作多情。你二哥早就在我手下做事,只不过这事还没公开,辛家人都不知道。你二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快你就会懂。”霍琛先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些。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辛暖暖知道,例如辛晋通的图谋。 辛暖暖翻个白眼,“你一会说我不懂,这又说我很快会懂,霍琛,你到底想让我懂还是不懂?” 进了这屋,辛暖暖是一句没听懂霍琛的话,他不是说半截就咽回去,就是让她自己琢磨。 辛暖暖真琢磨不透霍琛的话。 霍琛又不言语了。 辛暖暖在心里骂霍琛是棒槌,又说:“接下来这事,你必须给我个准话。辛知鸢是不是对琳琅公主有恩?” “没有。”霍琛这次回答得痛快。 “那琳琅公主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恶意?我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她,而且我发誓,真是她先惹我的。” 霍琛似有难言之隐,“这个事也不能同你说。” 辛暖暖凶巴巴地指着对面,“你坐那!” 霍琛幽幽看着辛暖暖,就是不动,“我坐下你又要坐我身上。” 辛暖暖目瞪口呆,霍琛猜对了,她真是想这样做。 凭什么啊! 霍琛说的话,她一句都猜不透,她不用说,霍琛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太不公平了! 她要炸的霍琛愣半天回不了神。 辛暖暖起身,凑到霍琛面前,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狡黠地开口,“霍琛,你就没怀疑过,我从小村子回来后,为啥变厉害了?” 霍琛目光幽深,他确实怀疑过。 现在的辛暖暖像极了他曾经遇到的那个辛暖暖,但跟武威将军府的庶女差别太大。 “为什么?”霍琛的语气很轻,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因为我是重……” “咣!”福贵闯了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福贵好想能有道雷劈下来,把他送走。 啊啊啊!他又坏了侯爷的好事。 福贵却没退出去,而是硬着头皮开口:“夫人,周家那位休夫的小姐来找你。” 辛暖暖拍拍霍琛的脸,学着霍琳琅娇嗲的声音,“琛哥哥,我先不陪你玩了!” 说完的辛暖暖就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辛暖暖,你莫非也跟我一样有前世的记忆?不!不可能的!” 呢喃的霍琛瞳孔地震,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老天就是让这世的辛暖暖陪自己一起经历腥风血雨,自己不该把辛暖暖往外推! 福贵小心地凑了上来,“少爷,要不要找个大师傅来给你做个法事?” 他感觉少爷魔怔了。 霍琛轻飘飘地问:“我要你守在门外,别让辛暖暖随便进来,你怎么守的?” 福贵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该多事,这下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少爷,我……我那什么我……我尿急。”福贵没出息地尿遁。 辛暖暖这边,周南枝见到她就开门见山地问:“暖暖,你想好咱做什么买卖了吗?” 辛暖暖猜着周南枝准是要问这个,她也没再瞒下去,“南枝姐姐,我想咱们开一间专门帮人办红白事的铺子,名字我都想好了,红白欢,意思是不管红事还是白事,都要欢欢喜喜地办。” 到时候,霍琛的五个妾就有得忙了,连回武威将军府的时间都不会有,辛暖暖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来之前,周南枝想过无数种可做的生意,但她没想到,辛暖暖要帮人办红白事。 “暖暖,你可是清远侯夫人,给人办白事不太好吧?”周南枝委婉地劝道。 “南枝姐姐,咱们不是光为人办白事,还办红事,这么一相抵,有点不好也没了。你别瞧不起办白事,就是再太平盛世,也不可能一人不死,死人就得办白事,这就永远不用怕没买卖。” “洞房花烛夜又是人生最大的喜,所以世道就是乱了,红事也总有人办,也不用怕没生意。干这个真没什么丢人的,咱也是靠手脚挣钱,不丢人,不过你要是不想干,我也不勉强你。” 辛暖暖看出周南枝有点不乐意干这个,可她有必须干这个的理由。 周南枝下定了决心,“我干。干什么都是干,只要干出名堂来就成。” “南枝姐姐,你想清楚了?” 周南枝点头。 “我这就把帮手叫来,你们互相认识认识,以后好合作。” 辛暖暖去藏娇院把霍琛的五个妾叫了来,她们听到辛暖暖的打算,举双手同意,这回她们可以真正干回老本行了。 “夫人,可怎么让京城人知道咱们呢?”五个妾中的老大阿柴问。 “你们先跟着南枝姐姐去相看铺子,准备开店事宜,怎么让京城人晓得咱们这事,我来操心。”辛暖暖早就想好了办法。 第二天,辛暖暖来了人间堂。 掌柜却告诉她:“夫人,铁嘴张不在,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这不自从他不来说书,我们这里的生意少了三成!” “你没去他家找找?”辛暖暖问。 铁嘴张的娘没了,按说他不该这么久不出现。 “当初我们说好了,他只是借这地方说书,但他不算人间堂的人,我们不能过问他的事,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家在哪。”掌柜无奈地表示。 辛暖暖来到铁嘴张家,可他却并不在这里。 桌上厚厚一层灰尘,显然铁嘴张好久没回来了。 他去了哪? 辛暖暖正想找找铁嘴张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一只飞镖穿破窗户纸射进来,辛暖暖后仰闪躲…… 第五十六章 暗杀不成,跪下求收留 在飞镖即将射中辛暖暖的一瞬间,辛暖暖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飞镖擦着她的头皮射进了木柱子里。 “小姐,你咋不躲呢!”一个身材瘦削,尖嘴猴腮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刚才的飞镖也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 他的手里还拖着根绳子,被绳子拴着的人赫然就是铁嘴张,不过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瘸一拐。 辛暖暖要过去查看铁嘴张的情况,男人又拿出一支飞镖,“小姐,我劝你还是站那行了。我刚才射偏,不代表我次次会射偏。” 辛暖暖不敢轻举妄动,这人不是在吓唬她,他射飞镖确实有准头,刚才她也是看出飞镖不是真的要射她,她才后仰到半截又直回了腰。 更关键的是,自己的杀猪刀肯定没有他的飞镖快。 刚才他再一次叫自己小姐,这样叫她的,辛暖暖能想到的就是吴八面。 难道这人跟吴八面有关系? 辛暖暖心思百转。 男人用飞镖戳向自己鼻孔。 说时迟那时快,辛暖暖把瑶姑送她的粉末朝男人撒过去,男人眼睛大睁,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小姐,你!嘶!老爷会为你骄傲的!” 刚才是小姐,现在是老爷,这人绝对跟吴八面认识。 辛暖暖快速上前给铁嘴张解开绳子,再用绳子把男人绑了起来。 铁嘴张也中了毒,这会整个人就如同一具僵尸,说话也迟缓,“他就是那个神偷,被我冒名的那个。” “姓郭,悬赏榜上排名第二那个?”辛暖暖想起来了,自己曾让铁嘴张冒充过他,现在他这是来算账? 男人一改方才的悠闲,脸色变得冷峻,“没错,我就是鬼手郭!小姐让人冒充我,现在又把我毒倒,道义在小姐眼里看来一文不值!” “我让铁嘴张冒充你是不对,但那也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辛暖暖解释着,为鬼手郭松了绑。 既然知道他绑铁嘴张是事出有因,辛暖暖先拿出认错的态度。 鬼手郭一被松绑,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没有一点中毒的迟缓。 辛暖暖手摸向腰间的杀猪刀,毒对这个人没用,她只能用杀猪刀了! 辛暖暖严阵以待。 铁嘴张的表情变得更凌厉,“小姐,你救人就说我鬼手郭偷了我没偷过的东西?” “是我错了。你想要什么补偿?”辛暖暖把杀猪刀从腰间抽出半尺,做好了用杀猪刀挡飞镖的准备。 “补偿先不谈。我就问你,你不怕护国公查出是你在背后搞鬼?” 鬼手郭气势更凌厉地往辛暖暖逼近,那压迫感叫铁嘴张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辛暖暖坦然回答,“不怕。我既然选择了救人,就不怕被报复。” “那今天呢,小姐看到铁嘴张被我打成这样,我身手又在你之上,可有后悔让铁嘴张冒充我?”鬼手郭已经到了辛暖暖面前,手里的飞镖对准辛暖暖的脖子。 “依旧不后悔。”辛暖暖在心里大骂霍琛,他为什么还不来救自己,他难道急着当鳏夫? “小姐好胆识!”鬼手郭手里的飞镖变了拿法。 辛暖暖同时间抽出杀猪刀,不管有没有胜算,她都要放手一搏。 她手里的杀猪刀凌厉地割向鬼手郭脖子,却割空了,而她自己也安然无事。 鬼手郭跪在地上,一脸誓死效忠的坚定,“小姐,请你收下我。以后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我鬼手郭就是死,也必定完成!” 不是要杀她吗,怎么改成了效忠? 这转变太快,饶是辛暖暖,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铁嘴张张大嘴,“姑娘武威!” 威武个鬼!辛暖暖指向门,“出去!” 铁嘴张慢悠悠站起来,慢悠悠出去了。 辛暖暖这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鬼手郭,“你先起来。” 鬼手郭岿然不动,“小姐不同意收下我,我就不起来。” “想让我收下你,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辛暖暖才不会有人跪她,还不起来,她就收下人家。 “只要是小姐问的,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你跟吴八面认识?”辛暖暖当即问。 “小姐真是神机妙算。”鬼手郭一脸与有荣焉。 辛暖暖大脑快速运转,成竹在胸,“他让你去武威将军府偷兵书,你听了传闻,以为兵书也被冒充你的铁嘴张偷了,所以抓了铁嘴张,用他来逼迫我现身?” 鬼手郭嘴咧到了耳朵根,“小姐猜得全对。” “所以你叫我收下你,是想从我手里偷兵书,可我没有兵书。”辛暖暖索性实话实说。 鬼手郭打错了算盘。 鬼手郭正色说道:“兵书如果在别人手里,我肯定偷,但兵书在小姐你手里,我不会偷。不只兵书,小姐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我还可以告诉小姐一件事,那天在陆家酒馆袭击铁嘴张的四人,也是为了兵书,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肚兜。他们知道那姑娘是小姐你,一直绝食,差点就死了,吴八面费了好大劲才让他们放弃求死。” 辛暖暖心惊不已,那些曾经的将士,如今堕落成强盗,他们竟然也是吴八面的人! 瑶姑曾说那些人之所以走上那条道路,是为了保受伤兄弟的命,所以吴八面曾经也是边关的将士! 吴八面又是霍琛的人,那真正救这些将士的是霍琛,可他们又在打家劫舍,难道是霍琛让他们打家劫舍的! 辛暖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面无血色。 “你们找兵书是为了什么!”辛暖暖厉声问。 鬼手郭一言不发。 “不能说?”辛暖暖的心情愈发沉重。 “不能。”鬼手郭说完这两个字再次沉默。 “如果我说你不说,我就不收你呢?”辛暖暖使出杀手锏。 鬼手郭脸上显出挣扎,最终他开口:“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如果你执意不收我,我就暗中跟着你,保护你。” 那叫跟踪,不是保护!可鬼手郭一脸坚决,辛暖暖没同他争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谁是老爷,清远侯吗?” 鬼手郭一脸不忿,“他才不够格当我们的老爷,但老爷是谁,吴八面不让说,你还是去问他吧。” 鬼手郭说完就起身离开。 小姐肯定不会收他了,可那些事,他真的不能说,他不怕那个清远侯,是怕给小姐带来杀身之祸。 “我收下你了。”辛暖暖突然于心不忍,说出这句,下一瞬间她也想好了对鬼手郭的安排。 鬼手郭窜回辛暖暖面前,“小姐,你没骗我吧!” “我不光没骗你,如果你的兄弟里有人也愿意跟着我,你都可以叫他们来。” “他们肯定都愿意跟着小姐你,其实我觉得吴八面也愿意,只是他有把柄在那个清远侯手里,不得不听他摆布。” “小姐,我跟你说,那个清远侯忒不是玩意,动不动就捏着把柄威胁人!他比那个假冒的武威大将军还不是玩意儿!” 假冒的武威大将军!辛暖暖不动声色记住这句话,阴恻恻地开口:“鬼手郭,你再多说一句,趁早滚犊子!” 鬼手郭这才老实了,没一会又问:“小姐,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霍琛是我男人!”辛暖暖咬牙切齿地说。 就是现在她面前的是她爹,说霍琛不好也不行! 两人走出来,铁嘴张迎了上来,“谈完了?” 他腿也不瘸了,脸上的伤也没了,辛暖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脸色很臭。 鬼手郭搂住铁嘴张的肩膀,“小姐收下我了。多亏你帮忙,兄弟!” 辛暖暖抽出杀猪刀,一刀朝鬼手郭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