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他调成这样了》 1、1.奶油可颂 空调不制冷了。 “哎呀我去能不能别响了,烦死人了!知道了这就找人来修理你!” 楚颂支着下巴,满脸愁容地第n次刷新榜单页面,看着自己那本最新力作——《心动陷阱》的收藏数据就像气球漏气儿似的,每小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掉得他肉疼,心也疼。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旁边放的巧克力蛋糕的奶油已经化了,巧克力屑不小心掉进键盘里,赶忙将键盘背过来拍拍。 他叹口气:“对不起了我的宝贝键盘。” 键帽缝隙里的碎屑被震荡出来,窗帘缝隙透过的阳光将那些细小的尘埃照亮。 【编辑-温水:可颂宝!!!】 【编辑-温水:[语音]】 微信里责编的语音条带着破音的焦虑直直地拍在对话框里—— 【“宝,咱家平台算法又改了哈!你这本甜宠必须得要在下周下榜单了!”】 楚颂扯下头上的粉红猫耳耳机,“啪嗒”一声响磕在桌上。 他叼着半根巧克力棒,对着手机小声骂骂咧咧龇牙咧嘴一阵,然后换上一副温和又带着点狗腿的语气—— “温姐,咱全频道就这么几个好榜,你好歹让我把if线的番外写完吧?” 温姐从入行开始带楚颂这个作者,当初也只是个小编辑,靠着楚颂手里的几本飞升文,如今也是编辑界有名的人物了。 这么多年,他们互为伯乐,他和温姐,不仅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更是亲友以上了。 “哎哟我的祖宗哎!” 温姐的语音立刻回过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对方听起来像是八爪鱼托生。 “这事儿咱俩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要我说啊真的你就别纠结了,现在现实题材才是顶尖!你看看新晋榜上那个id叫‘我要伺候人上人’的,写社畜复仇文直接飞升,杀进全站前十!” 楚颂鼓着腮帮子戳开榜单页面,刺眼的金v头像下,《打工人逆袭指北》几个大字晃得他眼睛疼。 评论区飘着的评论密密麻麻的—— “真实”“爽到了”,甚至点赞最高的热评写着:“建议老板们集体阅读,学习如何被员工教做人”。 反观他的《心动陷阱》评论区,一水儿的“太太摩多摩多”“甜死我了”,偶尔夹杂着几条“更新踢我”,像群在蜜罐里打滚的幼崽,平时连和其他的崽吵架都像团棉花似的。 手机突然在小蛋糕盒堆里疯狂震动,是微博信息提醒,点开一看,同城热搜界面刺得他眯起眼。 ——#甜颂拍照打卡送甜品# 词条冲上榜单第一名,话题热度正以每秒上千的速度疯涨。 这家店他去买过,之前不叫这个名字,应该是换了老板,搁在平时楚颂也不会多么关注,最多收藏一下,抽空去买点新品尝尝咸淡,好吃才会回购。 可今天这个词条里的内容有点不一样,有张配图,配图里是甜品店巨大的玻璃幕墙,上面有幅画。 戴着猫耳的拟人小蛋糕踮着脚亲白衣仙君的额头,而仙君垂眸看着小蛋糕,清冷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只能说设计这幅画的人当时脑子里应该离谱中还有一丝更离谱。 可最离谱的是——这幅画无论构图、配色还是笔触,都和他前些天凌晨三点随手发在100人老粉群的草稿图一模一样!连小蛋糕尾巴上的奶油涡旋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不对,有一点是不对的。 他画的那幅图上的仙君没有眼下那颗痣。 盗他的图?!还二改!!! ——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国潮外卖”,一水儿的黑心小摊儿,别再满大街给他用,这要是吃出什么问题,搞不好他还要吃官司。 啊啊啊啊气死他了! 他第一时间用大号搜到甜颂的官博,没好气地问对方为什么盗他的图。 回应他的是对方的一条自动回复:【讨厌您来^_^这里甜颂,请问有什么不能帮您?联系电话400820xxxx~】 “……”真是非常讨厌了。 楚颂又耐着性子打了电话过去,对方的人工客服接通。 他质问了对方接线的店员,店员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楚颂:“你们是换了老板?” 店员:“是的。” 楚颂:“那你们老板今天在吗?” 店员:“稍等,我看一下……抱歉,久等了,在的。” 楚颂:“我不难为你,我去找他面谈,让他等着!”说罢便挂了电话。 楚颂腾地站起来,带翻了旁边的焦糖布丁。 布丁杯里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河,他却顾不上收拾,抓起印着自己人设q版头像的帆布包就往楼下冲。 帆布包上的挂饰叮铃哐啷撞在一起,那是粉丝用他画的奶油蛋糕做成的微缩模型,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在膝盖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跺脚声忽明忽暗。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得格外缓慢,楚颂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上的挂件,五味杂陈。 那幅草稿他根本没打算公开发布,只是画着玩儿给支持他六年的老粉看的,不过一百多个人,群文件还设置了“仅群成员可见”,能泄露出去的渠道少之又少。 可是老粉怎么也会干出这种事情啊? 他不是什么很小气的人,但如果真要商用,对方至少该跟他打声招呼。 更何况,画里的仙君,那张脸,和记忆里某个总爱纠正他握笔姿势的人重叠得……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诡异了。 那个人啊,他已经出国四年了。 朋友圈停更在m国大雪纷飞的平安夜,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扎在他心上也像化不开的冰锥—— 他说,你的人生不该被这些东西浪费。 他抽屉里塞满的漫画手稿,永远画着各种漂亮小蛋糕的课本,以及上课的时候偷偷注册的小绿江账号,和攒很久零花钱一本一本买的正版小说。 那时他们刚高考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站在树下对他说“我要成为一个画家”,对方却用一种看错题的眼神儿看着他。 就好像他说的是——“我要去太阳上种蛋糕”。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特别可恨,但那个人吧,唯独只一处可取。 ——那张脸格外地好看。 电梯门叮咚打开,刚想着要清理一下思绪,一层的热浪就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 楚颂没带伞,径直冲进灼人的阳光里,帆布鞋踩在发烫的柏油路上,招手随意拦了辆出租车。 甜品店所在的商圈近在咫尺,远远就能看见路口聚集的人群,举着手机的手臂黑压压一片森林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听说买下这里的是个超级帅哥!” “帅哥?有多帅啊?” “不知道,帅不帅其次,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儿,反正有钱肯定是真的有钱。” “但是这画是真出片啊,就算不送小蛋糕我也想拍,你再给我照两张!” 楚颂脚步一顿。 他混在粉丝群里几年,知道自己的读者大多是躲在网线背后的小透明,偶尔有狂热粉丝在漫展举灯牌,都会让他高兴好一会儿。 尽管他不是社恐,但此刻却有这么多人对着他的画指指点点,打卡拍照,这种感觉还是陌生得让他想掉头就走。 “麻烦借过,借过一下。” 楚颂步履匆匆挤到最前排的落地玻璃旁,身后的人潮只多不少,推动着他移动,大都是看热闹的。 那面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折射光,店内还没正式营业,暖黄色的灯光却已经亮起,在画的边缘镀上一圈温柔的碎星。 不得不说一句,这画放在这里真好看。 好看?!那也是偷他的东西! 透过攒动的人头,他看见店内吧台旁边站着个高挑的,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边放了一杯咖啡,冷白皮在暖光灯下对比格外明显。 男人背对着店门,正在擦拭袖口的袖扣,骨节分明又纤长的手指,任哪个手控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楚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擦袖扣的习惯,还有那过于流畅的漂亮的肩线…… “让让!让让!——” 突然有人从身后挤过来,楚颂踉跄着往前扑去。 慌乱中,他的手撑在玻璃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店内的男人像是有所感应,动作顿了顿,碰到了咖啡杯。 他转身看过来—— 楚颂的呼吸停滞。 那张脸,那双总是带着冷淡疏离的眼睛,以及……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一颗泪痣。 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是老粉群里发来的99+消息轰炸,以及温姐最新的消息。 【编辑-温水:可颂宝!你看了没,那个打卡的热搜热度巨高啊!有人扒出来说那个图是你画的?还有一个事儿你绝对猜不着,买下那栋楼的……】 楚颂盯着屏幕上被遮挡住未显示完的文字,再抬头时,刚才出现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好意思哈,今天我们这边还是试营业,甜品已经发完了,请大家明天再光顾哈~” 店内的工作人员开始驱散围观人群,玻璃幕墙上的画被白色幕布缓缓遮盖,小蛋糕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褶皱里,仙君眼角的泪痣像滴在宣纸上的墨,在楚颂眼中晕开一片暗红。 人群渐渐散去,楚颂却站在原地没动,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身后突然传来甜品店女店员的声音:“先生,您还要在这儿看一会儿吗?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了。” 他指着被盖上的幕墙:“我给你们店里打过电话,这幅画,我是原作者。” 店员说了声“不好意思”,转身去请示,让楚颂在楼下先坐一会儿。 少顷,店员没有回来,倒是等来了店长,很年轻,高高帅帅的,手里抱着个纸袋,袋子上印着应该是新店的logo:一只衔着可颂戴着猫耳的奶油小蛋糕。 和墙上的那幅画很像。 “这个给您,”店长递过纸袋,“我们老板有些急事出门了,这是他给的。” 男生笑起来很灿烂:“老板说这是单独给‘奶油可颂’太太的赔礼,另外,关于这幅画,无论您想要多少赔偿随便提,我们可以买断,他会单独再联系您。” 买断?随便提?真是好一个财大气粗啊! 人都不知道什么样,还想买断他的作品? 纸袋里躺着盒马卡龙,包装得很精致漂亮,不过,是他高中的时候才爱吃的,一种过于甜的食物。 楚颂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连那个老板的人都没正经见到,对方只是送了一盒甜点给他,就把他哄骗回家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至于看到那个人,他应该是……眼花了吧。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不知何时停了,午后的阳光安静地铺在键盘上。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小绿江后台,新建文档的标签里,“现实题材”四个字在光标旁晃啊晃,晃得他心烦。 楚颂拆开马卡龙包装盒,粉色的糖霜沾在指尖,太甜了,甜得发苦。 手机“当啷”一声响,他把盒子放在一边,拿出手机,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好吃吗,我亲手做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他回来了 地下停车场的温度很冷,夏天里也依然像冰窖。 段怀英的车停在最角落的阴影里,他探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眼角的泪痣,和曾经楚颂眼角的那颗手感不一样,没有那一点点的小凸起。 他皱眉,衬衫袖口处沾着咖啡渍,更是看得人心烦。 “段总,需要去处理一下衣服吗?” 司机老万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语气小心翼翼。 这四年跟着段怀英在m国,他比谁都清楚这位爷的强迫症和洁癖——文件摆放不规整,在桌上的角度偏差一点都会让人重排;如果衬衫袖口沾到一点咖啡渍,就必须换掉整套西装。 用京城他那些叔叔伯伯的话来讲,这孩子,毛病一堆,狗怂脾气。 可这话他是不敢讲的,也不是他能讲的。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闭了闭眼,从车载纸巾盒里抽出湿巾,拇指和食指捏着两角,擦拭着咖啡渍。 棉柔巾划过面料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直到布料恢复平整,看不太出来,才淡淡地开口:“不用,走吧,去老宅。” 他说的是去,而不是回。 那算不上是他的家。 他没有家。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车流,段怀英的手机屏幕上正自动播放着#甜颂拍照打卡送甜品#的热搜回放。 路人拍摄的画面里楚颂趴在玻璃上的侧脸有点模糊,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乱的,右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在阳光下像颗黑色的碎钻,和他记忆里十七岁那个趴在课桌上的楚颂重合了。 那时候楚颂就总爱把下巴搁在他的练习册和书上,偶尔手上粘上的奶油会把他的书本蹭得满页都是,每次这时候他会强词夺理地说:“这样你的习题册就有甜味儿了呀,你得谢谢我。” “老万,等下到了你给万宁打电话,让他找职业公关把那条热搜压下去。” 段怀英咔哒一声按掉屏幕,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规律的节奏,这是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的习惯,敲击频率甚至能够精准地永远保持在每分钟六十次。 像是机器人。 他补充道:“重点是,别让他们扒到那幅图的原作者是谁。” 老万应了声,心里直犯嘀咕,他们家这位爷这趟回国变得格外奇怪。 四年前,在m国连电梯里有人打喷嚏都会立刻屏住呼吸回家就要洗澡,今天却能容忍衬衫上沾着咖啡渍;以前连文件柜标签歪了都要亲自贴正,现在却包下整栋楼搞什么甜品店,还把那样的一幅画搬到玻璃幕墙上。 那幅画,根本不对称,按照他以前的习惯,甚至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浑身难受。 最离谱的是那颗“泪痣”。 上周在纹身店,段怀英盯着不过就是第一个圆点的设计图看了整整半小时,又对着自己的脸找位置找了十分钟,活像是在做什么精密人.体实验。 泪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点掉都来不及,居然还有人上赶着纹上去一颗,大概是他上岁数了,不懂年轻人的潮流,可段怀英,也不像是会赶潮流的人。 车子驶入熟悉的别墅区,大门缓缓打开,庭院里的梧桐叶被晚风扫得沙沙响。 段怀英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段程坐在奢华的沙发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捏着份财经报纸,头条正是他回国接手家族新文旅项目的新闻,配图还是他在m国交易所敲钟的正装照。 “胡闹。” 段程把报纸扔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晕开一摊水渍。 他瞥了眼段怀英的左眼角,眉头皱得更紧,“刚回国就搞这些哗众取宠的事,还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自己搞了个纹身?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不三不四,好个不三不四,是在说谁呢。 段怀英没接话,只是弯腰抽出纸巾,将水渍小心翼翼地圈起来,然后沿着圈痕擦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处理易碎品,最后把纸巾折叠成规整的正方形,然后才丢进垃圾桶里。 段程对于他这病态的洁癖和强迫症不屑一顾,只当是看不见,开口道:“你母亲安排了下周的家宴,和你林叔叔的女儿见一面。” 林家的千金,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优秀,长得漂亮,脑子好使,履历也漂亮,不同于别家那种只会花钱的花瓶,如果能和他家结亲,还能有不少其他助力。 段程呷了口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城南的地块竞标需要林家的资源,这个项目对段家有多重要,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不去。” 段家的事情,与他无关,段怀英拒绝得干脆利索,连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段程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盖都震得跳起来:“段怀英,你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身为段家人,你的婚姻本来就该为家族服务!” 段怀英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那您也清楚,我有想要的人。” “谁啊,”段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撇出嘲讽的弧度,“还是那个整天画些小孩子玩意儿的网络作家?” 他从抽屉里甩出一沓照片,全是楚颂在漫展签售会的抓拍。 照片上少年举着一杯奶茶对人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在镜头下亮晶晶的,和段家严谨刻板的氛围,格格不入。 “楚颂,他本来就是单亲,现在家里更是一个人都没了,他这种背景进段家的门,异想天开。” 这些照片明显是近期拍的,角度刁钻,显然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从自己回国那一刻开始,段程又一次盯上了楚颂。 段怀英的指尖微微收紧,照片边缘硌得指腹有点疼。他想起四年前那个暴雨天,段程也是这样把楚颂送他的漫画稿摔在地上,说“这些东西能当饭吃?” 而当时的他站在一旁,一言未发,只是把那些画稿都默默收了起来。 “放尊重些。” 段怀英弯腰捡起照片,动作轻柔地拂去上面的灰尘,按照拍摄日期从新到旧整齐地摞好,“楚颂是个很优秀的创作者。” “优秀?” 段程冷笑一声,又是哐当一声,茶水从杯口溢出来,“你所谓的他的优秀是能帮你拿下市中心那片地,还是能让段氏的董事会同意你的文旅开发项目?我花重金送你去m国学金融,不是让你回来追那什么野路子的艺术家的!” “送?” 段怀英终于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您是说,当时那样的威胁是‘送’?”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西装内袋,转身往楼梯走,“我的项目不需要这种无谓的联姻,家宴我也不会参加。” “你敢!” 段程的声音在身后炸响,“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突然从y国回来?就是为了盯着你!你要是敢搅黄和林家的事,就别认我这个爸!” 他母亲吗。 段怀英的脚步顿了顿,依旧没回头。 二楼走廊的灯光有点暗,他摸出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那个加密相册。 里面存着四年里收集的所有楚颂的痕迹:小绿江专栏的更新截图、粉丝群里流传的画稿,甚至还有张楚颂在漫展签售会的偷拍照——少年举着自己画的q版蛋糕,笑得像个小太阳。 手机震动了下,是助理万宁发来的消息:“老板,查到了,‘奶油可颂’,哦,也就是楚颂先生,他的银行卡尾号622848xxxx,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里,有58笔是买小蛋糕,其中23笔来自同一家网红甜品店,应该是那家的常客。” 段怀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他还是老样子,对甜食有着近乎执着的热爱。 “很好,那家所有的品都买一份回来,交给甜品师研究一下味道。” 他翻出一个反复看过很多次但从未拨通过的号码,看着输入栏,半晌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好吃吗,我亲手做的。】 高中时楚颂的书包里永远背着小蛋糕,会趁老师不注意塞给他半块,告诉他说“吃甜的能变聪明还能分泌多巴胺会超级开心”。 他还记得他和楚颂讲第一句话的那天——有次上课他偷吃被蛋糕屑呛到咳嗽,引来全班的哄笑,而段怀英给他递了瓶水。 “把谁都当好人。”他看着那些照片轻声说了句。 他点开支付软件,找到转账功能,输入那个尾号的银行卡号,转了笔相当多,算得上是巨款的钱。 备注栏里先写了“甜品基金”,想了想又删掉,改成“版权预付款”。 这样楚颂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母亲苏柔带着哭腔的喊声:“怀英啊,你就听你爸的吧!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林家那姑娘又漂亮又能干,你们肯定合得来的……” 段怀英皱眉,关上房门,隔绝了楼下的争吵。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和他出国前一模一样,书桌上的课本按尺寸从高到低排列,连台灯的角度都精准地保持在四十五度,投射在桌面上的光影的形状四年也未曾改变。 他走到书架前,移开最上层那本烫金封面的《资本论》,露出后面藏着的速写本——是楚颂当年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淡蓝色封面已经有点泛黄,里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蛋糕。 扉页有行小字,是楚颂用红笔写的:“事儿多,小蛋糕对不对称也不影响味道呀!不过看在咱俩这么好的份儿上,迁就你一次。” 字迹带着少年人的张扬,末尾画了个吐舌头的小蛋糕表情。 左边一颗樱桃,右边也有一颗;上面有颗糖,那下面也一定有一颗。 这些小蛋糕,都长得很对称。 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纸页边缘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毛,这是他四年里反复翻看的证明。 打开自己行李箱最底层,压着件蓝白校服,左肩膀上被马克笔画了颗黄色的星星,颜色已经淡了很多。 这是当年楚颂趁他专心做题时候画的,被他发现时还嘴硬:“这是艺术!” 他知道自己的习惯,故意的,连线条都是歪歪扭扭的,他当时手搓了很久,没洗掉。 还好没洗掉。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收到了那笔款项原路退回的信息。 但段怀英笑了,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挺倔也挺刚的。 楼下的争吵声渐渐停了。 段怀英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见段程的车带着一股子怒气驶出大门,母亲站在庭院里抹眼泪,树叶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却浑然不觉。 总妄想用一切办法拴住一个男人,甚至意图将这样的枷锁强加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不知道她过得累不累。 电脑屏幕的亮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房间,在“项目亮点”那一栏,红字明晃晃地写着——“引入知名二次元创作者合作,打造沉浸式甜品主题街区”。 夜渐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那个速写本上。 段怀英翻开最后一页,背面还有行用铅笔写的极小的一行字,是楚颂偷偷留下的:“段怀英,你的眼睛很好看,我说真的。” 字迹被反复描摹过,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 大概这场对抗才刚刚开始,但这次他不会再放手。 无论是新项目,还是那个被他弄丢了四年的楚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四年之后 楚颂抱着抱枕躺在地毯上,马卡龙盒子敞着口,里面只剩下一个。 手机屏幕亮着,那条【好吃吗,我亲手做的】的信息在屏幕上静止不动。 有点像曾经吃过的味道。 收到一笔巨款,版权费。 这么容易吗,强买强卖啊?他直接给银行打电话要求原路退回。 “神经病。” 他有不好的预感。 楚颂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却在三秒后又弹起来去捡。 屏幕上陌生号码的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灰色。 空调现在是好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楚颂却觉得浑身发烫,感觉不好。 他点开老粉群,昨晚的999+消息还没看完,最新一条是凌晨五点发的。 【如图所示:姐妹们!有人扒出甜颂新老板是段氏太子爷!就是那个在m国搞了投行界今年最大的并购案的投资人!】 【叫我阿鱼:所以这跟咱们太太的画有什么关系?】 【萨摩耶快写文:这还不知道……等我过去细扒】 【锦姩:好,再探再报】 【周年:快快快!】 老粉们从热搜爆了的开始就发现并想起那幅画的来源了,很多人纷纷艾特楚颂,想要知道真相的同时,也发了很多安慰的话。 楚颂不想让粉丝们为他操心:【放心,没事,我会处理的。】 段氏太子爷。 那不就是段怀英? 自己不是错觉?看到的就是他!?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幅画作,也就是用了这副画稿的人,大概率就在老粉群里,或者说把自己的画作流传出去了,可是每个人都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之前也从未发生过这类事件,看不出来什么有嫌疑的样子。 他总不能空口就说群里的某个人是“奸细”,那对于追随他多年的粉丝并不公平,也会伤了粉丝们的心。 但往上翻了翻群聊记录,出了这事,大部分老粉们好像比他还着急,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坏,不仅是为了自己作为奶油可颂粉丝的清白,更是为了楚颂这个他们喜欢的太太。 下面有人贴出段怀英在财经杂志上的照片——西装革履,眉眼冷淡,左眼角干干净净,没有他恍惚见到的泪痣。 好权威的一张脸。 楚颂掐了自己一把,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极速甩了出去。 他退出粉丝群,点开温姐的对话框,输入“我想写现实题材了”,盯着屏幕默默地看了五分钟,最终还是删掉,换成了一句——“热搜的事你怎么看啊,姐?” 温姐的语音秒回,背景音里夹杂着煎蛋的滋滋声:“能怎么看?这不就流量密码啊祖宗!正要打电话跟你说呢,刚才段氏集团的公关联系我了,说想跟你谈版权合作,不论你写什么他们都投!” “我不去。”楚颂脱口而出,语气冲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段氏,又是段氏。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回来了,让他逮住是谁把自己的画稿泄露给他的,自己绝对不放过那个人。 温姐:“不是,可颂宝,你傻啊?” 温姐的声音拔高八度,“段氏那是什么量级?跟他们合作你直接飞升了!再说人家都送上门了,你干嘛跟钱过不去?” 楚颂攥着手机走到窗边,四年前明明对自己这些东西不屑一顾的,如今却用资本砸向他的“不务正业”。 这算什么?迟来的道歉?还是有钱人的新鲜感?连编辑都亲自盖棺定论的他这“夕阳产业”,有什么好投资的。 “我考虑考虑。” 楚颂挂了电话,手机突然震动,是又一条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甜颂总店,谈版权。】 楚颂盯着短信看了很久。 他没想过跟他再见面的,也不应该跟他再见面,只是这画的事情需要一个了结。 懒得撑伞的他穿了件防晒的白t出门,地铁上他反复练习开场白,从“侵权赔偿清单”到“商业合作条款”,甚至在心里演练了如何把马卡龙砸在段怀英脸上——直到站在甜品店门口,看到那块被重新揭开的玻璃幕墙。 楚颂的脚步顿在原地,那幅他的画被等比放大在这面墙上,他再次盯着那颗泪痣出神。 这个当儿,店员笑着迎上来:“楚先生吧?我们老板在楼上等您。” 二楼的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只有靠窗的卡座摆着软乎乎的暖黄色沙发,桌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彩色糖果。 是自己曾经很爱买的一种。 那人坐在沙发上,穿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冷白的皮肤。 他正在看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文件夹上,在暖光下泛着玉色。 果然啊,段怀英。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时动作顿了顿,无意识摩挲的指尖猛地收紧。 楚颂的脚步也停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段怀英脸上,明暗交错间,他看到了那颗原本不该出现在他左眼角的泪痣,真的有。 自己四年前点掉那颗的位置。 “坐。” 段怀英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里沉了些,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与楚颂对视后,目光略作停顿,从楚颂脸上移开,又看着文件。 楚颂没坐,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段总找我,是谈侵权赔偿?” 他刻意加重“段总”两个字,看见对方喉结滚了滚。 段怀英合上文件,站起身。 他似乎是比四年前还要高了些,楚颂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我很喜欢你这幅画。”他说得认真,将文件递给楚颂,“所以想跟你谈谈正版授权,你开多少钱都可以。” “多少钱都可以?”又是这句话,楚颂挑眉,双臂一抱,故意摆出一副市侩的样子,“我这人很现实,少了不干。” 你,现实? 段怀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快得像错觉:“好,你开价。” “把你这栋楼给我。” 楚颂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掉舌头。 这话说得像小孩子无理取闹,哪有半分来正经维权的样子。 果然每次在段怀英面前,自己都得出点洋相。 段怀英却没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可以。” 楚颂:“可以?!” 没听错吧,我就随便说的而已,你应该也是吧? 段怀英:“嗯,但有附加条件。” 靠,真可以啊?!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份合同,推到楚颂面前,纸张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我想请你做段氏文旅项目的艺术顾问,负责二次元街区的整个设计。” 楚颂盯着合同上的“年薪七位数”,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这是他写十年的文都赚不到的数字。 楚颂看着他的神情,火气瞬间涌了上来:“段怀英,你是不是觉得有钱就能买到一切?” “不是。”段怀英的声音很轻,“但我想补偿你。” “补偿?”楚颂笑了,弯腰凑近他,几乎要贴上他的胸口,“怎么补偿?补偿我被你否定的四年?还是补偿你现在用资本践踏我的爱好和职业?” 他的指尖划过段怀英的衬衫领口,语气带着些愤怒。 段怀英的身体僵住,喉结滚动了下:“楚颂,我……” “别叫我的名字。”楚颂猛地后退,碰到桌上的糖珠罐,糖果哗啦啦滚了一地,在地板上散落成不规则的图案。 “四年前你说我幼稚,现在又来复刻我的画,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怀英未发一言,只是蹲下身捡地上的糖果,有颗粉色糖果滚到楚颂脚边,被楚颂狠狠踩在脚下:“你说话啊。” “我错了。”段怀英的声音闷在喉咙里,抬眼看楚颂。 他,道歉? 他,跟自己道歉!? 楚颂怔愣一瞬,盯着他眼角那颗痣,狠了狠心。 “所以呢?”他冷笑,“所以现在就用资本来砸我?段怀英你是不是有病?” “是。”段怀英抬头,眼睛里带着血丝,“我病了,病了四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可楚颂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他别过脸,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叶:“你少来这套,你左眼角的痣怎么回事。” 段怀英手握上楚颂的脚踝,感觉到对方明显一抖又一缩。 他趁势捡起他脚下的那一颗,缓慢地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喜欢,就去纹了一颗。” 看你是病得不轻。 段怀英:“合同你再考虑下。文旅项目里有块区域,我想做成你的漫画主题馆,里面可以放你的手稿,还能卖周边。”他看着楚颂的眼睛,认真地说,“更多人会看到你的东西。” 楚颂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漫画馆,摆满喜欢的画稿和周边,他跟段怀英讲过。 这条件该死地令人很难不心动,即便是前男友开出来的。 “我考虑考虑。”他别过脸。 “好。”段怀英毫不犹豫地答应,“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版权费不能少,顾问费我要加倍。” 楚颂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要求太无理取闹,根本不可能实现。 段怀英看着楚颂,眼神坚定:“可以。” 楚颂愣住了,加倍哎,那是多少钱啊,即便段氏有的是钱,他也没想到段怀英会答应。 秘书敲门汇报:“boss,老段总来了。” 段怀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把合同塞进楚颂手里:“你先走,我让秘书送你下去。”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说的事,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基础条款你先看,金额,我让他们改好给你签字。” 楚颂攥着合同,看着段怀英走向会议室的背影,突然开口:“喂。” 段怀英回头,眼里带着询问。 “那个马卡龙,难吃。”楚颂别过脸。 段怀英的嘴角扬起个极浅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好,下次给你做别的。” 都说了难吃了,还下次。 是啊,他如果答应了合同,那么确实还有下次的交集,躲都躲不开。 楚颂出去时正路过会议室,听到传来段程的怒吼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段怀英和他爸的关系想必还是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如既往地差。 楚颂到楼下,回头看了一眼店铺的门头:“甜颂。” 为什么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呢。 摸出手机,给温姐发了条语音。 楚颂:“现实题材我可以试试,但主角……”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我要写个甜品店老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给太多了 楚颂刚进地铁,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阿鱼”两个字。 “可颂宝贝,晚上出来撸串儿啊!我新发现一家烤扇贝一绝的店,带上清和老师咱一起呗。” 沈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他是楚颂大学时的学长,服装设计师,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还有个前男友的人。 楚颂靠在地铁扶手上,手指摩挲着帆布包:“不去了吧,今天有点累。” “咋了?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甲方虐了?” 沈虞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不对,“还是那热搜的事没解决?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公司群里小姑娘都在聊那甜品店,说老板是什么段氏的太子爷,长得巨帅——” 楚颂的心猛地一沉,打断他:“阿鱼,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们聊聊。” 半小时后,串儿没吃成,楚颂坐在常去的咖啡馆里,面前摆着杯焦糖玛奇朵。 喝点带甜的能让他好一点。 沈虞向来吊儿郎当地没个正形,手里还转着一支他随身带的打火机,象征性地点了杯冰美式,尝了一口被苦到了,又想去偷喝肖清和的拿铁,被肖清和拍掉了手。 肖清和:“喝你自己的。” 沈虞:“我说清和老师,这么多年了,咱俩这关系,喝你口水都不成吗?” 回应他的是肖清和一推眼镜,横眉冷对。 肖清和是楚颂的大学室友,是个编辑,只不过是男频的。 三个人念书的时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沈虞总说肖清和太板正太高冷,虽然长得好看,但说话做事都像个人机,不招人待见,也没点儿人情味儿。 沈虞:“说吧,看你脸皱得像包子似的,饭也不吃了,来这儿喝这些苦了吧唧的东西,准没好事……哎,你怎么也看这新闻呢,我就说,果然还是太火了。” 楚颂正在看“甜颂”的新闻,热搜是下去了,可一搜就能出来一堆图片,其中最多的就是有关段怀英的。 楚颂搅了两下咖啡,把浮在表面的可爱小猫咪打散了,沉默半晌才开口:“我前男友,他回来了。” 沈虞手里的马克杯“哐当”一声撞在桌上:“谁?就你之前说那个被你甩了他直接出国四年的?” 肖清和:“别毛楞楞的,蠢鱼,你坐下。”相比之下他就淡定多了。 哎,可不就是那个人么。 楚颂点点头:“他不仅回来了,还把我画的稿印在玻璃幕墙上,现在又要跟我谈版权合作,开的年薪高得离谱。” 沈虞:“你的画稿?等会儿……你这前男友和热搜是什么关系?” 肖清和脑子转得快,伸手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段怀英的照片。 沈虞眼睛唰地睁大了:“我靠,你前男友是段氏太子爷啊?!” ber,我请问呢,我的朋友! 藏了这么久都没说过,你前男友长成那样你也能果断分手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楚颂简略给他讲了一遍段怀英找他过程。 “全是资本家的套路!” 沈虞拍了下桌子,“当年他怎么说你的?‘这些东西能当饭吃?’现在倒好,用你的画赚钱来了?” 他看着那张照片,突然啧啧两声,“不过说句实在的,那姓段的照片儿我看了,确实帅,难怪你当年栽他手里。” “谁栽他手里了!” 肖清和:“没变,还是这么肤浅。” 楚颂瞪他:“真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不知道,他左眼角还纹了颗痣,跟我以前左边那颗一模一样,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沈虞凑近了些,仔细打量他的脸:“你那颗痣点了多可惜,当年两颗对称挺好看的啊。” 他想起在新生群认识楚颂那会儿,他照片儿上还是两颗痣,刚点完痣那阵子,楚颂天天戴着口罩上课,说什么“眼不见为净”。 楚颂别过脸:“好看能当饭吃啊。” 话虽如此,却恍惚想起段怀英高中时盯着他的脸发呆的样子,那时阳光落在段怀英的睫毛上,那个眼神专注得让人心慌。 秀色可餐,好看确实能当饭吃。 “他还干嘛了?” 沈虞啜了口咖啡,又被苦了一下,语气却严肃起来,“要是欺负你,我找人怼他去。” 楚颂:“得了吧,心领了,您这实力,打也打不过,怼也怼不过他。” 楚颂把段怀英送他马卡龙和找他合作的事儿说了说,越说越气:“说是补偿我?你说他是不是装深情?当年说我幼稚,现在又复刻我的画稿,还开什么蛋糕店,分明是故意的!” “确实故意。”沈虞摸着下巴,“但你要是真讨厌他,干嘛还接他的合同?干嘛对着他照片犯花痴?” “谁犯花痴了!”楚颂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我是为了维权,还有……他长得好看是事实,但这不代表他人品好。” 沈虞笑了:“嘴硬吧你就。” 他拍了拍楚颂的肩膀,“不过说真的,你自己想清楚。要是还喜欢,就别端着;要是真放下了,就别理他。别跟个弹簧似的,又想弹开又忍不住靠近。” 楚颂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戳中了。 他确实像个弹簧,嘴上骂着段怀英,却把人家送的马卡龙吃了个干净。 那肯定是因为他爱吃甜的,跟那个人没关系,跟谁送的也没关系! 沈虞让他好好想想,毕竟再怎么样,别跟自己触手可及的梦想,尤其还有钱过不去。 楚颂:“那清和老师,你觉得我……” 肖清和更直接:“你怎么想的你知道。” 这俩人,一个也指不上。 回到家时有些晚了,楚颂刚想点开文档写新文,门铃就响了。 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年轻秘书,手里捧着个烫金礼盒:“楚先生,这是段总让我送的。”礼盒上印着甜颂的logo,旁边还放着份新合同。 这个点儿送合同?段怀英你没事吧?生怕他反悔啊。 楚颂拆开礼盒,里面是个三层蛋糕塔,每层都摆着不同款式的小蛋糕。 但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呢。 这好像……全是他高中时画在课本上的款式。 最顶层的迷你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着“奶油可颂”四个字,字迹和他签售会的签名几乎一模一样。 “段总说,这些都是按您画稿还原的。”果然。 秘书递过合同,“金额已经修改好了,您可以看看。” 楚颂翻到薪资页,瞳孔都放大了。 没按照之前所说的翻倍,而是在七位数的年薪后面加了个零。 他猛地抬头:“这钱给得太多了。” 万宁笑得十分公式化:“我们段总说了,艺术无价。另外,他让我转告您,漫画主题馆的设计方案,他也希望能和您一起讨论。” 说完递来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主题馆的初步设计图。 整体风格都是暖黄色的,墙角摆着一个很大的可爱小蛋糕雕塑,连顶灯都是棉花糖的形状。 楚颂的指尖划过屏幕,心脏猛地跳起来,一个猛烈的顿挫。 这设计图分明是按他当年在笔记本上画的草图做的,一模一样! 他合上平板,面上平静道:“我会考虑的。” 万宁离开后,楚颂又盯着蛋糕看了很久。他拿起叉子,戳着最顶层的蛋糕,上面是一颗草莓。 他突然想起高中时,段怀英总在他画画时递水果,说“多吃水果对眼睛好”,还会亲自喂给他,说他手脏不让拿。 那时段怀英的校服袖口永远白得发光,递水果时如果没有叉子,就会先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手指,洁癖得让人想笑。 手机震动起来,是段怀英发来的短信:“喜欢吗?甜品师练了三个月才学会还原你的画稿。” 楚颂咬着草莓,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太甜了,齁死了。”想了想,又加上句,“合同金额改回去,不然免谈。” 对方秒回:【我认为,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 这话真是你敢说,我都不敢答应,这条件要是谁真答应了,得有多心虚。 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觉得太多的话,小楚老师不如给点附加价值吧?】 他喊他“小楚老师”。 楚颂直觉,他不太想知道这个附加价值到底是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像个弹簧 楚颂盯着【附加价值】四个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按下去,不知道写什么。 他把平板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在那里。 “这一看就是资本家的阴谋。” 他戳着最顶层的草莓,想起自己在高中时候的笔记本上某一页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儿,一个戴眼镜,一个举着蛋糕,旁边还写着“以后我要吃光世界上所有的蛋糕”。 那是他上课犯困又有点饿的时候写下来的,字迹稚嫩,却带着最真挚又可爱的憧憬。 手机振动起来,一条消息紧跟着进来,语气恢复了正经。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见面聊。】 楚颂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踌躇了一会儿,他数着草莓的颗数,跟自己说:“单数我就去,双数我就不去。” 数到最后发现是单数时,气呼呼地把最底下那颗草莓塞进自己嘴里:“点儿背,算你赢。”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楚颂进了甜颂的门。 店员笑着迎上来:“楚先生,我们boss在二楼,但今天临时有其他客人来访了,还您稍微等——”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怒喝:“姓段的!你以为抢下这地块就能赢了?呵,我告诉你,文旅项目的招标我势在必得!” 楚颂的脚步顿在楼梯口,段怀英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什么温度地传出来:“李总,您不如还是多关心下李氏集团的资金链吧,听说上周,又被银行催贷了啊。” “你丫少得意!”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段氏的底细!我听说你找了个画画的当艺术顾问啊?——” “呵,你们段氏集团的脸就这么让你踩着玩儿啊!就凭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想跟我的科技主题馆比?我看你是在m国待傻了吧!” 楚颂的心脏猛地一沉,攥紧手里的设计图,指尖几乎要掐进纸页里。 那些被段怀英否定过的话,那些被旁人嘲讽“幼稚”的梦想,突然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让开!” 男人推开门冲出来,西装上沾着咖啡渍,领带歪歪扭扭,显然刚才在里面动了肝火。 他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楚颂,上下打量一番,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哦~你就是那个画画儿的吧?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脑子不好使,被那姓段的当枪使都不知道。” 楚颂还没来得及开口,段怀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总,说话注意分寸。” 他快步走下楼梯,米白色衬衣的袖口也沾着一片咖啡渍,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下格外清晰,眼神冷得要命。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 李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的人?段怀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格调了? 几年前你在商业峰会上还说什么‘艺术不能创造实际价值’的话忘了?现在倒是跟个画画的打得火热——怎么,在m国混不下去,回来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捞金了?” 段怀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握着拳头的指节泛白,显然在极力克制怒火。 楚颂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高中时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候也有同学嘲笑他画画“没前途”,段怀英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挡在他身前,眼神冷得像要杀人。 “李总是吧。” 楚颂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坚定自信,“您刚才说我的东西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李总愣了下,随即嗤笑:“难道不是吗?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些画能——”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去年您公司投资失败的那个亲子乐园的项目,”楚颂打断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男人瞬间僵硬的脸,“亏损了一个亿吧?似乎还上了热搜呢。听说就是因为主题太生硬相关的原因,家长和小孩们都不喜欢。” 他晃了晃手里的设计图,“而您口中所谓的我的‘小孩子的玩意儿’,上个月市中心的漫展上,光是绘画类产品的周边销售额就破了五千万,哎呀,也确实没什么成绩。” 李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李总心里清楚。” 楚颂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您做科技主题馆是为了赚钱,我们做的主题馆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梦想更好的样子,本质上没区别。但您用‘没格调’这样的词汇,来否定别人的热爱,只能说明您既不懂艺术,也不懂商业——毕竟连客户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大概才是真的没格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段怀英身上,复又转回来看李总,嘴角勾起一抹浅讽:“而且,比起在公共场合这样撒泼的人,我觉得认真对待自己热爱的事,挺有格调的。” 整个甜品店鸦雀无声,店员们都惊呆了,连段怀英也定定地看着他。 楚颂什么时候怼人这么厉害了。 李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颂说不出话:“你……你……” “李总您要是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楚颂侧身让开楼梯口,“别影响我们谈正事。” 李总:“好!好得很!” 他愤愤地瞪了段怀英一眼,连带着楚颂也记恨上了:“段怀英,你等着!” 他转身摔门而去,秘书跟在他身后小跑才勉强追得上。 店里的空气终于恢复平静,楚颂这才后知后觉地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你……”段怀英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楚颂泛红的耳根,就意识到他只是看着平静,其实心里慌得厉害。 跟念书的时候一样,被老师叫起来都慌神。 “看什么看。” 楚颂别过脸,耳根更红了,“我只是不想别人说我的设计不行,跟你没关系。” “我也没说什么。”段怀英低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楚颂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他肩膀上在门口的树下粘上的一小片叶子,攥紧手心里。 段怀英:“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替我说话。” 楚颂:“……不用。”他侧了侧身,快步往二楼走,“上去谈合同。” 这人还是以前的段怀英吗,从前的他别说跟自己说谢谢了,多说两句话都像是恩赐。 班里当时还有同学调侃,说他谈男朋友像是谈了个国家领导人,不苟言笑,还惜字如金的。 二楼的地毯上还留着咖啡渍的痕迹,万宁正拿着消毒喷雾仔细擦拭,看见他们上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楚颂:“你不去处理一下衣服?” 段怀英:“不用。”他在努力让自己能习惯一点。 “设计图。”楚颂把文件袋拍在桌上,刻意不去看他,“合同金额必须改回去,已经超出市场价了。” 段怀英没接设计图,只是看着他,慢半拍似的又问了个问题:“刚才为什么帮我说话?” 这事儿不是结束了吗?! “谁帮你了,我是帮我自己。” 楚颂梗着脖子:“他骂我的设计,我当然要怼回去。” “是吗,”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右眼下的痣上,眼神温柔得像水,“可你还知道他公司的事。” 楚颂的心跳猛地加速。 怎么解释呢? 他确实是昨晚看到新闻里提到李总,因为里面措辞用到了“段氏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顺藤摸瓜查了李氏的一些资料,但没想到用上得这么快,还是在这种地方。 楚颂:“我……我只是不想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看不起。” 好啊,很合理。 段怀英轻笑,没再追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个丝绒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枚银质书签,上面画了小蛋糕。 楚颂的呼吸顿了顿:“这是……” 段怀英“不记得了吗,你画的。” 楚颂捏着书签,银质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 “我画的?” 高三那年,楚颂在笔记本上画了这个图案,说“等我以后出实体书了,就要用这个当书签”。 “可你当时不是说……”段怀英当时皱着眉说他幼稚。 楚颂拿着书签:“幼稚。”声音有点闷,就像故意报复似的。 他目光从段怀英脸上移开,把书签塞进了包里。 嗯,收了啊。 段怀英拿起设计图,他看得很慢,时不时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睫毛低垂,侧脸在阳光下柔和了许多。 楚颂看着他,想起他高中的时候翻自己的画稿也是这副模样。 “这里的互动屏幕,”段怀英突然开口,指着设计图上的某一页,“可以加个功能,让游客上传自己的画,优秀的作品能投影到墙面上。” 楚颂愣了下:“这样不会增加成本吗。” “没关系。”段怀英抬头,“我想让更多人看到,画画是件很美好的事。” 楚颂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段怀英……跟以前,不太一样,这哪里像是他会说的话。 他突然想起沈虞的话——“别跟个弹簧似的,又想弹开又忍不住靠近。” 自己这是什么鬼心态。 段怀英:“还有这里的糖果机,”他继续说,“糖果的形状用你画的小猫咪吧,小朋友会喜欢。” “哦,知道了。” 楚颂别过脸,嘴角没压住,意识到自己是什么表情之后又绷起脸来了。 两人就方案讨论了两个小时,期间楚颂一直注意观察着,段怀英并没有任何不对的举动,正常的社交距离,正常的沟通。 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四年前虽说是段怀英的问题,但自己那样决绝地跟他分手了,他如今回来了,对自己这么正常的态度,反而不正常。 或许……当回朋友也不是不行……但想起段怀英之前的毛病他还是生气。 段怀英:“楚颂,楚颂——颂颂。” “啊?!”楚颂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听到他说话就算了,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答应,“你说什么。” 段怀英轻笑:“我说明天上午十点,带你去看主题馆的场地。” “哦……”楚颂感觉自己红温得要冒烟,又不好把那个称呼拿出来再反驳一次,憋了半天只说了句—— “那你不准迟到,我讨厌等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诱人深入 段怀英的确没有迟到,他一大早就来接楚颂了。 楚颂本来表示可以自己去,段怀英拒绝了:“我从没有压榨合作方的爱好。” 楚颂心里叹了口气,这就叫压榨? 所以自己之前每天坐地铁公交过得都是什么被压榨的日子? 晨光里,段怀英单是靠着车门往那一站,就满身都是顶级人类的味儿,手里还捏着份文件夹,他应当是在等自己没错。 “来了。”段怀英的声音很轻,“设计图带了吗?” “嗯,带了。” 楚颂把图纸拿在手上晃了晃,包上挂的小挂件叮当作响——那是昨天段怀英给他的,说是甜颂的周边,他回去的时候顺手拿出来挂上,忘记摘掉。 段怀英盯着他包上的小挂件看了一眼,楚颂有些心虚地往身后挡了下。 好在他只是看了两眼,但没多问。 段怀英:“上车。” 楚颂想走过去坐后排,被段怀英一把按住了车门:“我开车你坐后面,我是司机?” 楚颂:“那我?” 段怀英:“副驾。” 楚颂:“哦。” 楚颂刚坐上位置,段怀英也上车,为他调整好了座椅,安全带也扣好,楚颂一动都不敢动。 这一切做完,又塞给他一个纸袋。 楚颂:“这是?” 段怀英:“没吃早餐?” 起太晚了,确实没有。 袋子里是卖相很好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三明治和牛奶。 “我做的。” 楚颂莫名想起了前几天的那条信息。 段怀英:“不吃吗,不合胃口。” 楚颂:“没有啊,我是怕,会弄脏你的车。”毕竟这哥的洁癖有多严重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段怀英:“没关系,”他侧头看向楚颂,“是你的话,都没关系。” 哥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暧昧了都,什么叫是我没关系,以前但凡往你衣服上掉个饼干渣儿都要皱着眉看我三分钟! 呸,他想以前的事儿做什么。 段怀英啊,什么玩意儿上你身了?能不能快下来啊! 去找个大师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哦,别说,这三明治做得真挺好吃的。 主题馆很大,通道很长,施工场地的铁门刚拉开一条缝,楚颂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看着楚颂小仓鼠似的嗅来嗅去的模样,段怀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转身往里走:“我让人提前消毒过了,放心走。” 还消毒,他哪儿有这么多事,明明就段怀英自己事多。 楚颂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看。 段怀英走路的姿势和从前很好看,个子很高,肩背挺直,像以前校门口路边的白杨树。 不成,这人就算是树都得当最金贵的。 这张脸确实无可挑剔,连颈后的发线都长得恰到好处,楚颂意识到自己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对方回头看的时候,赶紧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这里要做一个弧形展台。” 段怀英突然停下,指着大厅中央的位置,“你之前说担心小朋友撞到。”他弯腰翻看图纸,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格外清晰,“高度定在一米二,刚好到小孩子视线平齐的位置,能保证安全。” 楚颂捏了下图纸的一角:“你记得还挺清楚。” “你的话我都记得。”段怀英抬头,眼神认真得让人心慌,“高三那年,你口袋里一直都揣着桃子味儿的糖,你说你喜欢那个味道。” 楚颂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踩中了埋在记忆里的地雷。 高三那个暴雨天,段怀英就是这样,站在教学楼门口说“这些画不能当饭吃”而现在,这个曾经否定他一切的人,却记得他爱吃什么糖。 “不喜欢了。”他别过脸,声音冷下来,“早就腻了。” 段怀英的眼神暗了暗,没听到这话似的,指着墙角的位置:“互动区的屏幕,按你说的做了防蓝光处理。”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效果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个小角落,“这里加了个糖果机,我看过了,他们在操作页面也做了互动效果。” “段总,”工地监理工程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单,“这是今天要进场的玻璃,您看一下参数对不对。” “参数没问题,”段怀英接过单子,“但那边的,游乐区的玻璃要在这个厚度的基础上再加五毫米,安全第一。” 他签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看向楚颂:“那些安全隐患我都让他们也记下来了。” 监理笑着点头:“这就是咱们这边的设计师吧,您真是心细,段总对您的意见特别重视。” 楚颂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段怀英却面不改色地合上文件夹:“应该的。”他继续道,“去看看休息区?” 休息区在展馆最里面,已经砌好了墙,之后这里会刷上小朋友喜欢的暖黄色,粉色和软蓝色,此刻万宁正指挥工人摆沙发。 楚颂:“有水吗。” 段怀英:“渴了?” 万宁:“楚先生,矿泉水可以吗,冰的。” 楚颂刚想说可以,段怀英打断了他:“常温的没有吗?” 万宁摇头,这天气,大家都习惯喝冰镇的。 “别拿了,他不能喝太凉的,稍等一会儿,等下我们就回去吧,去车里拿。” 这是他高中时的毛病,小时候妈妈嘱咐过他体寒,喝凉的不好,自己没当回事,可段怀英每次都记得。 他别过脸,看着墙上的插座:“这里要多装几个充电口,充电宝也要安排上,游客手机没电会着急。” “嗯,已经安排了。” 段怀英转身看向万宁,“下午把楚先生的设计图整理出来,标注的地方全部按要求改。” 万宁应声,偷偷打量着楚颂。 楚颂假装没看见秘书的眼神,指着图纸上的漫画展区:“这里的灯光要暖色调,不能太亮,会伤画稿。” “听你的。”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右眼下的痣上,眼神温柔得像水,“还有什么要求?” 那句“听你的”似乎说的不仅是这件事。 “……没有了。”楚颂合上图纸,“走吧。” “我送你。”段怀英立刻跟上。 楚颂:“你下午没工作吗?” 段怀英:“刚好顺路。” 他要是回段氏或者甜颂的话,跟自己完全是两个方向,但楚颂没说什么。 权当是自己想喝水了吧。 两人并肩走出工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在一起,像高中时无数次一起放学的路。 “晚上有空吗?”段怀英突然开口,“请你吃饭,讨论下街区其他细节。” 楚颂的脚步顿住:“不用了,微信上说就行。” “可有些细节需要当面说清楚。”段怀英的眼神很执着,像在钓饵里藏了钩子,“就当是……工作餐。” 楚颂看着他左眼角的泪痣,顿觉有些心烦意乱。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什么,每次都拿正事来胁迫他。 “地址发我。”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上车,耳根却红透了。 段怀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个极浅的笑容。 他掏出手机,给秘书发消息:“把餐厅订在楚颂家附近的那家私房菜,记得提前消毒,订靠窗位置。” 【万宁:收到,boss。】 段怀英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他的私人相册,里面存满了楚颂的照片。 从高中时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侧脸,到现在画稿上的签名,每张照片下面都标着日期,密密麻麻记了四年还多。 “快了。” 他不知道是对着照片还是对着自己,轻声说,“再等等,就快能让你回我身边了。” 楚颂在车上等了半天没看人上来——“不走吗?” 段怀英:“走,马上。” 他从后备厢拿了瓶常温的水出来,细心地拧开,又递给楚颂,水从手上被抽走的瞬间,他摸到了楚颂手指有些凉。 夏天还这个温度,可怎么好呢。 自己不在的日子,果然没有人能把他养得好好的,他自己也不上心。 是自己的问题,段怀英盖棺论定。 他重复了给楚颂绑安全带的动作:“坐好,送你回家。” 两人一路上没说话,一直用余光看着段怀英,他的车开得很稳,能让如今的段老板开车,自己也算是殊荣了? 楚颂:“到了,你去忙吧。” 楚颂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被段怀英攥住了手腕。 “嗯?” 段怀英:“记得吃午饭,等下要忙,不能陪你了。” “……哦。”怎么怪怪的,自己没有要他陪的意思啊! “天气热,要多喝水。” 楚颂:“……哦。” 怎么管他这么多呢。 “还有——” 楚颂:“你到底还要说什么呀。” 段怀英松开他,手指趁机捏了捏他的手腕:“记得看消息。” 楚颂:“好,知道了。” 段怀英从前没这么多话的,这会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了四年回来跟让人夺舍了似的,他不是一两次这样觉得了。 但你要说怪吧,倒也没有多怪,他对自己一直很礼貌。 甚至和从前比起来有点……放纵了? 楚颂摸出手机,看着段怀英发来的餐厅地址,心跳变快了些。 他念叨句“又搞什么啊,这不是我家附近吗”,手指却在屏幕上,犹豫着迟迟没按下去,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算了,去就去嘛,工作餐而已。 他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怎么样无所谓,只要自己不多想,只要自己不出格,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 一直这样,挺好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7.金禹其人 段怀英把车停在机场地下车库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捏楚颂手腕的触感。 微凉的,带着点细汗,像颗没焐热的软糖。 他盯着方向盘上的纹路看了很久,捻了捻手指。 “哎,段总。” 车窗被轻轻敲响,金禹倚在车门边,穿着花衬衫,领口开得很低,手腕上挂着串银链,“恭候您老人家大驾多时了。” 段怀英推开车门:“刚回国就不安分。”穿这么骚包。 金禹:“那不然呢?还跟在m国似的陪你当苦行僧啊?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过得多舒坦。看你这脸臭的,知道的你是来接我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送我走的。” 他回国是有项目要谈,加上家里人也要挨个儿见见,估计得待个一年半载的。 金禹笑着勾住他的肩膀,被段怀英不动声色地避开。他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洁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说真的,你这回国这回速度比火箭还快,我还以为你要在m国守着你那空画室过一辈子。” 咖啡馆里飘着咖啡的醇香,段怀英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前先用消毒湿巾擦了三遍桌面。 金禹看着他的动作,啧啧两声:“你洁癖还没好?在m国的时候医生怎么跟你说的?‘youneedtolearntoacceptimperfections(你要学会接纳不完美)’。” 段怀英没接话,只是点了两杯黑咖啡,特意嘱咐服务生:“麻烦用新开封的杯子,谢谢。” 金禹:“行吧,洁癖晚期,没救了。” 金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不过说真的,你气色好多了啊,在m国那阵子,你跟个活死人似的,那眼底的青黑比熊猫儿还重,现在至少看着像个活人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是因为楚颂?” 段怀英搅动咖啡的手猛地顿住,黑咖啡在杯子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抬眼看向金禹,眼神里带着警告:“没那么夸张。” “夸张!?”金禹挑眉,您是在国外太久了不知道什么叫夸张吧? “嘿!是谁在m国大半夜打跨国电话问我‘他喜欢的糖停产了怎么办’?是谁对着一张破……一张都放黄了画稿看了好几宿?段老板,您那点心思瞒得过谁啊。” 段怀英的喉结滚动了下,没再反驳。 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他想起刚才楚颂坐在副驾上吃三明治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我们目前在合作项目。” 而且上午的时候他借机让楚颂把微信加回来了。 “合作项目?” 金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段大少爷什么时候纡尊降贵,跟个小画家合作项目?还是在你最不待见的文旅板块?” 他看就是司马昭之心罢了。 金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m国的心理医生怎么说的?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喏,现在铃在你面前了,打算怎么解?” 段怀英的指尖捏紧咖啡杯,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 他想起m国的那四年,失眠成了常态,床头永远放着助眠药,却在看到楚颂发表的新画和文字时,能盯着屏幕看到天亮。 医生说他是心理应激障碍,根源是“未完成的告别”,可他知道,他只是太想那个人了。 “慢慢来吧。”他声音很轻,“他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能不生气吗?”金禹翻了个白眼,“当年你跟人说的什么话?啧,换作是我,早把你拉黑八百回了。” 那楚颂就拉黑了他一回,是不是还算仁慈? 金禹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不过说真的,我这两天看过楚颂这几年的情况。”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绷紧,看向金禹,握着咖啡杯的指节用力:“你查他?” 金禹:“哎,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啊,我不是也为了你吗?你说你一走四年,对人的好些情况也不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段怀英示意他继续。 “我看了,身家清白,业内口碑不错。”金禹慢悠悠地说。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能不清白吗。 他观察着段怀英的脸色,继续道,“就是身边……有两个走得近的朋友。” “一个叫沈虞,服装设计师,比他大一届的学长,两人朋友圈互动频繁,上个月还一起去看了画展,照片儿里靠得挺近,沈虞看他的眼神……我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段怀英的下颌线绷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咖啡杯在桌面上划出轻微的声响,溅了两滴在桌面上。 可他此刻根本没空在意,满脑子都是金禹说的“靠得挺近”“眼神不一样”。 “还有一个肖清和,你别说,那个长得更好看的,大美人儿类型的。” 段怀英:“说重点。” “哦,重点是这个肖清和是他大学室友,现在是个男频编辑,家里什么背景不知道,但看着应该也不缺钱……”金禹见他脸色难看,赶紧补充,“这个看着就是正常朋友,互动大多是讲讲圈儿里的事和吐槽工作,没什么暧昧的。” 段怀英沉默了很久,反复摩挲着咖啡杯沿,眼底的情绪被阴郁取代。 他想起楚颂工作间歇打电话时他听到的那句“阿鱼”,当时还没过于在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沈虞。 “他们……是情侣关系?”他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金禹耸耸肩:“不好说。没看到明确的关系,但沈虞对他确实很上心,楚颂搬家都是沈虞帮忙操办的。” 他拍了拍段怀英的肩膀,“不过你也别太紧张,楚颂这几年没公开过恋情,说不定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段怀英没说话,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下。 他想起自己在m国的四年,楚颂生病时是谁照顾?难过时是谁安慰?这些本该由他参与的时光,全都被那个叫沈虞的人占据了。 “他今天,吃了我做的三明治。”他突然说,像是在给自己找底气,语气里带着点固执的骄傲。 金禹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你?做饭?连泡面您都嫌麻烦,您老人家做饭啊?”他上下打量段怀英,“你在m国不是连厨房都不碰吗?怎么,为了追人连洁癖都治好了?” 他没和金禹说的是,实际这些事情他四年前就做过,楚颂很喜欢,回国之后,他还特意向甜颂的甜点师亲自请教过。 “没治好。” 段怀英认真地说,“我戴了无菌手套,用了新开封的食材,做完还消毒了厨房。”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他没讨厌,都吃完了。” 如果做这些是为了楚颂的话,那即便每天都做,也不是不可以。 金禹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委屈模样,忍不住笑:“行了,至少他没拒绝你的东西,这就是进步。” 他凑近了些,“不过说真的,楚颂这人不错。我看了他的画,画风跟他的人一样,软乎乎的,难怪你念念不忘。” 段怀英有些威胁的神色看向金禹。 金禹:“你这什么眼神儿啊?我这是客观评价,没想跟你抢人,我的天!真的……你神经病吧。”看谁都像假想敌,看谁都像潜在情敌。 “他右眼下的痣还在。”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左眼角的痣。 “还不是因为你啊,”金禹戳穿他,“强迫症的臭毛病,非说对称的东西好看,人点掉左边那颗,不就是想跟你划清界限啊?” 他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你左眼角这颗痣纹得挺像啊,楚颂看到没?什么反应?” 段怀英:“他看到了,没说什么。”两个人还没就这个问题说过:“我晚上约了他吃饭。” “哟,有戏啊!”金禹挑眉,“你再加把劲,记得嘴甜点,别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无论男女,那都是吃软不吃硬。” 段怀英:“废话多。” 什么软的硬的,可楚颂的话……大概是吃他这张脸。 他向来知道自己什么对楚颂最有杀伤力,必要时刻,这一切都可以使用。 至于,沈虞—— 这人像根刺,扎在段怀英心头。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大多是关于在m国的生活。 金禹是他在m国画室的合伙人,他虽然不会画,但是他懂画,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画,两人也是因为在m国的契机相识——抢一幅画。 那是楚颂之前很喜欢的画家,偏偏金禹也看上了这幅画。 金禹让他给他一个理由。 段怀英告诉他,这是他最喜欢的人最喜欢的画家。 金禹:“那时候我就知道,啧,你这种人居然也能是个情种。” 刚去m国时,段怀英的公寓里空荡荡的,除了画架就是消毒水,连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 后来他发现,段怀英把楚颂的画稿扫描进电脑,设成了屏保,手机相册里存满了楚颂的照片,从高中认识开始,一张都没少。 段怀英从前不会画画,但他生生用那几年的课余时间看遍了几乎市面上所有的绘画书籍,开始学画,把自己弄得像半个艺术家,甚至还开了小有名气的画展。 “你画展上展出的那组《想念》,当时那什么艺术评论家还说你‘情感细腻’,他们哪知道,你是把四年的疯都画进去了。” 段怀英的指尖捏紧咖啡杯,杯壁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些。他想起那些在m国的深夜,他对着画稿一遍遍修改,把楚颂的眉眼画得越来越清晰,却始终画不出他右眼下那颗痣的神韵。 “我欠他的。”他轻声说。 “好好的金融大佬不当,非得回来追妻,”金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那个主题馆,是不是打算做成楚颂专属啊?我看设计图上全是糖啊、蛋糕啊,跟你以前喜欢的极简风格完全不一样。” 段怀英的嘴角弯了弯:“他喜欢。” 还真是?!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下时,金禹看了眼手表:“行了,不耽误你约会了。记住,别总想着工作,多聊聊私事,比如……高中时候有意思的事儿?” 他们那时候真的有什么有趣的吗?楚颂……又真的想回忆吗。 他挤了挤眼睛,“还有,看着他离那个沈虞远点,必要时……我觉得你可以宣示主权。” 段怀英点点头,起身买单。 金禹:“行啊,蹭你一杯咖啡,也不枉我在这儿陪你废话这么半天。” 段怀英:“少来。” 走出咖啡馆,翻到楚颂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居然是一小时前发的,照片里是沈虞和模特站在t台上举着奖杯,配文:“阿鱼棒!(竖大拇指)” 段怀英的指尖泛白,死死盯着照片里的人:长得不怎么样,不够好看,楚颂一定不喜欢。 “他是我的。” 他低声说,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办完其他事回到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调整了自己带着些凶意的眼神。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楚颂发来的消息:“我快到餐厅了,你到哪了?” “马上到,十分钟。” 或许他该想想,自己是该当好好猎人,还是该换个策略——像个猎物似的出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8.那好办了 私房菜馆门前,楚颂站在门口,段怀英的车缓缓停在路边。 段怀英没穿往常的衬衫,而是换了件浅色的针织衫,惬意随性的样子不大像他。 他停好车,手里拎着个纸袋,走到楚颂面前:“等很久了?” “没有。”楚颂别过脸,“刚到。” 要命,果然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垂涎段怀英这张脸。 段怀英:“进去吧,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包厢里的灯光调得很低,实木桌上摆着上好的瓷器餐具,古香古韵。 段怀英把纸袋放在桌上,里面是盒包装精致的糕点:“绿豆糕。” 楚颂的目光落在糕点盒上,喉结动了动。那是他高中时爱吃的东西之一,段怀英总说“太甜伤牙”,却会在他上课偷偷画画时,塞进他课桌里。 “你个大老板……现在还吃这个?” 楚颂嘴硬,手却诚实地掀开盒盖,绿豆糕的清香漫开来,形状还是当年的小兔子模样。 “给你的,特意。” 哦?这会儿不说他了?哦,也没有能说他的身份了。 段怀英替他倒了杯温水,指尖捏着杯耳递给他,“医生说你体寒,还是少喝冰的。” 这人连他体寒的毛病都记得,却偏偏像是忘了他当年说过的伤人话。 他抬眼看向段怀英,对方正垂着眼看菜单,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画——哎不公平,这张脸怎么能这么好看。 段怀英抬眸:“想吃什么?” 他把菜单推过来,指腹不小心碰到楚颂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段怀英先收回手,“你点。” 真让他点? 他故意翻到最辣的那页:“那就来份水煮鱼,特辣的。” 段怀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吃什么无所谓,但楚颂不行:“好,再加点不辣的菜,怕你辣着。”他叫来服务员,特意嘱咐,“水煮鱼的辣椒少放一半,麻烦了。” 楚颂爱吃辣,但吃辣会胃疼。 菜上齐时,段怀英没动筷子,先拿起公筷给楚颂夹了块糖醋排骨:“你以前爱吃这个。”排骨炖得软烂,糖醋汁裹得均匀,显然是特意交代过的。 “段总,”楚颂咬着排骨,声音有点闷,“又是送糕点又是夹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我。” 段怀英抬眼,眸子里的光在灯下晃得人眼花:“不能吗?” “打住。” 楚颂只是随口一句,段怀英居然顺杆儿爬,慌忙打断他,心里像被排骨的糖醋汁糊住了似的,“说正事,主题馆的灯光方案我改好了,明天发你邮箱。” 段怀英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很快掩去,换成乖巧的模样:“好,都听你的。”他夹起块清蒸鱼,细心地挑去刺,放进楚颂碗里,“多吃点鱼。” 楚颂盯着碗里的鱼肉,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段怀英也是这样,在食堂里替他挑鱼刺。 “段怀英,”楚颂放下筷子,“你最近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段怀英的动作顿住,灯光落在他脸上,左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无辜:“说过了,想弥补你。”这话不假,“也不尽然,现在我确实需要你。” 应该是说的是项目没错吧,没错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还是这么大一笔钱财……那这灾肯定也是大灾……呸呸呸。 即便告诫了自己,楚颂的心脏仍是猛地一缩。 他最受不了段怀英这副样子,一阵儿诚实得要命,说什么都打直球,从不懂得委婉。 有时候给他的感觉又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让人狠不下心推开。 可理智在冲他尖叫——别上当啊楚颂,这大概是段怀英什么圈套,他天生长这副男妖精样子,最会骗人了! “别跟我说这些。”楚颂硬是别过脸,看向窗外挂着的灯笼,“我早就忘了。” “你没忘。”段怀英轻声说,“你连续眨了两次眼睛,你说谎的时候,就这样。”他往前倾了倾身,距离拉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楚颂的耳根瞬间红透。他猛地往后靠,撞在椅背上又气又恼:“段怀英,你!” 段怀英:“开玩笑的。”他重新坐直,替楚颂续上温水,“快吃,菜要凉了。” 楚颂看着他从容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段怀英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用最无辜的表情设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可该死的是,他好像……并不讨厌。 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饭,楚颂正想说互动屏的音效方案,段怀英忽然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挑不出错处:“看到你朋友圈发的一条新动态。” 楚颂的筷子顿在半空,朋友圈?哦,是那条朋友圈是沈虞领奖的照片。 “哦……你说阿鱼啊,是的,他熬了好几个通宵改设计稿,拿奖也是情理之中。”楚颂笑着说,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喜悦,完全没察觉段怀英握着水杯的手指悄悄收紧。 段怀英的喉结轻轻滚动,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你们……关系很好吧。” 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抬眼看向楚颂时,睫毛垂得很低,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你提起他时,语气很开心。” 楚颂:“嗯,阿鱼是我学长,这几年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很好,除了有时候爱故意欺负我一下之外,他人真的很不错。” 他笑着解释,完全没注意到段怀英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得吓人。 段怀英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心底的醋意像藤蔓疯长,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还微微勾起嘴角,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真好啊。” 他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拨了拨碗里的汤,声音带着些叹息,“是我的错,这几年不在,连你现在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楚颂的心猛地一揪。 段怀英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失落,让人听了别扭。 “这……跟你没关系。”毕竟不管如何,是他甩的人。 没关系,跟他没关系。 段怀英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楚颂看着对方低垂的眉眼,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段怀英也是这样,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总是什么都不肯说,三千年后从土里挖出来嘴都还是硬的。 心脏顿时软了几分,连带着对段怀英的戒备也少了些。 “其实……”楚颂犹豫了一下,别别扭扭地:“还是那些。” 段怀英猛地转过头,眼里闪着光:“还是那些?”却在楚颂点头后,又迅速收敛了情绪,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晚餐快结束时,楚颂指着文件上的插画展区设计:“这里,射灯角度要再调高点,避免直射画稿。”他说话时凑近了些,发丝不经意间扫过段怀英的手背。 “按你说的调。” 段怀英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伸手想去够楚颂面前的文件,指尖却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两人都顿了顿。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抱歉,没注意。” 他收回手,在桌下悄悄蜷缩,回味着刚才的触感——楚颂的手很软,现在也没那么凉了。 离开菜馆时,晚风拂过,微凉。 段怀英拉开副驾车门,手自然地挡在门框上,避免楚颂碰头,就这么几步,他还是执意要送。 车停在楚颂家楼下时,段怀英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楚颂,帮他解开安全带。 距离瞬间拉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楚颂右眼下的痣,和自己左眼角的痣遥遥相对。 四年前楚颂和他分手点掉了左眼下的痣,现在他们现在对称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颂甚至觉得他会亲上来。 段怀英却突然后退了些:“上去吧。” 楚颂欲走,却听段怀英喊他。 “楚颂。” 回头,路灯的光落在段怀英脸上,他语气认真又带着点试探:“明天……能陪我去看看主题馆的灯具吗?工程那边说最好你亲自选款式。”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一定是借口。 可楚颂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起刚才饭桌上那张好看的侧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段怀英:“那我明天,来接你,晚安。” 段怀英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温热的呼吸拂过楚颂的耳廓,“记得早点休息,别再熬夜画画写文了。” 楚颂“嗯”了一声,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般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一股脑上了电梯冲进家门,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不对啊,他跑什么!? 呼哧带喘,摸出手机,是沈虞发来消息—— 【阿鱼:dinnerwith段家太子爷啦!怎么样,没被吃干抹净吧?】 楚颂回了个白眼的表情包,阿鱼这家伙,好话一句没有,专门儿往别人烦得要命的地雷上踩。 【可颂: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废话少说。】 【沈虞:没事儿不能聊聊吗?你那新书写怎么样了?】 ……真是一句让人高兴的没有。 新书的事,也很棘手,他现在真没什么头绪。 他得好好想想,平复一下。 哎呀,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又答应他见面了呢。 楚颂,你还真是不中用,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段怀英坐在车里,看着楚颂家亮起的灯光,嘴角扬起个极浅的笑。 按开两个多小时没开的手机,满屏都是金禹发来的有的没的消息。 “无聊。” 【金禹:怎么样啊段老板,和您那小对象处怎么样了。】 【段:计划之中。】看在“小对象”这三个字份上勉强理他一下。 【金禹:哟,上次看您这么费心还是m国那个并购案,您可真不容易啊。】 呵,多余理他。 段怀英点开楚颂的朋友圈,那条恭喜沈虞获奖的动态,他盯着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一帧一帧,眼底藏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示弱不过是狩猎的手段,他太了解楚颂了,高中时候就是如此,吃软不吃硬,见不得他半分委屈。 既然他还在意。 那就好办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9.天降机遇 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屏幕上跳动着“温姐”两个字,他的太阳穴瞬间突突直跳。 温姐又来给他贴催命符了。 楚颂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狗腿语气上线:“美丽的温姐晚上好啊,出去散步了吗,今晚月色特别美……” “美什么美!” 温姐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来,“你的新大纲呢?上周说这周给我,现在都周几了!楚颂我警告你,这本文要是再拖稿,你就等着去喝西北风吧!” 楚颂缩了缩脖子,举着手机远离耳朵,完了,“可颂宝”都不喊了直接喊他大名,问题严重了。 “快了快了,正在收尾,明天一定给出来!” 他看着客厅散落的画稿,心虚得厉害——这几天光顾着和段怀英周旋,新文大纲只写了个开头。 “明天必须给我!”温姐的语气不容置喙,“出版社那边催得紧,你这本文走现实题材,本来就难写,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你不是说缺的素材吗?多出去找找灵感,别总窝在家里!” 他是没窝在家里啊,光往外跑了。 楚颂连声应着,挂了电话后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长长叹气。现实题材哪有那么好写,他连职场精英们每天喝什么咖啡吃什么饭都不知道,更别说写他们的工作日常了。 正发愁时,头顶突然传来“嘀嗒”声,一滴冷水精准地落在他额头上。 楚颂愣了愣,抬头看向天花板,只见墙角的水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紧接着又是几滴冷水落下,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搞什么啊?” 楚颂猛地站起来,刚跑到卧室门口,就听见“哗啦”一声,天花板的墙皮突然脱落,浑浊的污水顺着裂缝倾泻而下,瞬间在地板上积起水洼,他摊在书桌上的画稿和笔记本电脑全被泡了进去。 “我嘞豆!我的稿!” 楚颂惊呼着扑过去抢救,可污水已经浸透了纸页,新大纲的字迹晕成一片模糊。他气得想骂人,刚摸出手机准备给物业打电话,整个房间的灯突然“滋啦”一声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楚颂僵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寒意。他从小怕黑,高中时晚自习回家,段怀英总会送他到楼下,看着他房间亮起灯才离开。 此刻被困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头顶哗哗的漏水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潮湿的墙壁上晃动,映出大片斑驳的霉渍。刺鼻的污水味弥漫在空气里,他的画稿泡在水里,笔记本电脑黑屏开不了机,连换身干净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喂,怎么了?楚颂?说话楚颂。颂宝!?” 手机突然传出声响,是自己刚才慌乱中误拨出去的电话,没按到物业的,倒是按到段怀英的了。 楚颂一愣,“喂。”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背景里哗哗的漏水声格外清晰:“我家楼上漏水……把我家淹了。” 段怀英:“别怕,我马上过去。” 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得像定心丸,“待在安全的地方,站门口来,千万别碰电器,也别碰水,我马上到。” 没等楚颂拒绝,电话就被挂断了。 楚颂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想麻烦段怀英,却又在这样狼狈的时刻,莫名地依赖着对方的承诺。 蹲在黑暗的楼道里,拿出手机拍照,无可奈何地发了条朋友圈——“这都什么事啊,人在家中天降洪水,打不死我的也不能一直打我吧?”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 楚颂拎着湿透的背包站在段怀英面前,就看见段怀英身上还穿着那件针织衫,手里却多了件黑色外套。 “跟我走。”段怀英打开车门,把外套披在楚颂肩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肩膀时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样?” 楚颂裹紧外套,清冷的混着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楼上装修没关水龙头,把我家天花板泡塌了,灯也坏了,现在物业也联系不上人,都不知道到明天早上会什么样子。” 他看着段怀英担忧的眼神,此刻的窘迫脸颊有点发烫,“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段怀英发动车子,目光扫过他湿透的裤脚,“先去我家吧,明天再处理。” 楚颂刚想拒绝,手机又响了,是温姐发来的微信:“我刚看到你朋友圈!家里漏水了?没事吧?实在不行先找地方住,别影响写稿!” 别影响写稿?! 楚颂看着消息欲哭无泪,正打字回复,段怀英突然开口:“我家有空房间,你可以住到你家修好为止。”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而且我白天大多时候都不在家,你不必感到别扭。” 楚颂的心猛地一跳,刚想找借口推辞,又想起温姐的话,他这行业……好像挺适合给自己找灵感的! 精准地戳中了楚颂各方面的软肋,他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的侧脸在路灯下轮廓分明,眼神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 “……好,那麻烦你了。”楚颂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又答应段怀英了! 段怀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却依旧平静:“系好安全带。” 车驶入高档小区,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楚颂跟着段怀英走进客厅,看着极简风格的装修愣了愣——黑白灰主色调,干净得像个样板间,和自己温馨的家完全不一样,只有玄关处挂着的一幅画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你高中画的。”段怀英注意到他的目光,语气有些不自然,“没地方放,就挂这儿了。” 没地儿放?你要么再编呢? 这幅画大约是高二时画的,随手递给段怀英了,没想到他居然留着,甚至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客房在二楼,我去给你找套干净的衣服。”段怀英转身上楼,留下楚颂站在客厅,看着那幅画发呆。 二楼客房收拾得一尘不染,床上铺着浅灰色床单,连枕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段怀英拿来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凑合穿。” 楚颂接过衣服,指尖触到柔软的棉质布料时愣了愣——这衣服的尺码明显不是段怀英的,他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穿不了这么小的尺码。 “谢谢。”他抱着衣服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段怀英家,难道……还有别人来住? 洗完澡出来,楚颂发现段怀英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显示着他公司的文件,另一台却在播放m国投行相关的纪录片。 “过来坐。”段怀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喝牛奶。”等下该休息了。 楚颂挨着他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却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纪录片里正播放着投行精英开会的场景,西装革履的人们在会议室里激烈讨论,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你们平时都这么忙的吗?”楚颂捧着牛奶看得目瞪口呆。 “嗯,忙起来经常通宵。” 段怀英:“不过没这么夸张,纪录片都有艺术加工。”他看着楚颂好奇的眼神,嘴角弯了弯,“你对这些感兴趣?” 楚颂刚想问问题,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姐打来的电话。他慌忙接起:“温姐!你先别急,我肯定把大纲赶出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只顾工作的人啊?!”温姐的声音瞬间拔高,“我是问问你怎么样了!不然我先帮你找个地方住?” “不用了……我现在在……在朋友家里。”是朋友吧。 “朋友?哪个朋友啊。” “呃,一个做投行的朋友。”他总不能说是段怀英吧! “啊?你还有这种朋友!等等……对啊!可颂宝,你赖在人家住一段时间啊,这不就妥妥的现实题材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的宝!” 你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要住进人家家里的行为叫赖啊?! 楚颂的脸颊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温姐你别乱说……我们就是朋友……” “你想哪去了?我说你的文!朋友好啊,朋友更方便交流感情……哦不,交流素材!”温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得清清楚楚,“好好把握机会,这可是你写现实题材的绝佳素材库!挂了,记得赶快给我大纲!” 楚颂挂了电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 “那个,温姐她开玩笑的。”楚颂的脸颊发烫,起身想回客房,却被段怀英拉住手腕。 段怀英的指尖微凉,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她没说错,住我家确实方便,你考虑一下。” 他凑近了些,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你可以随时问我问题,白天我去公司,晚上……也能给你当顾问。” 温热的呼吸拂过楚颂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的心跳突然失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段怀英左眼角的泪痣,在客厅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好看得让人失神。 “我……”楚颂张了张嘴,刚想说“不用了”,段怀英突然偏头轻咳了一声,楚颂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段怀英顺势转头,唇轻轻擦过楚颂的唇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楚颂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唇上残留的温度,和段怀英微微颤抖的睫毛。段怀英的唇很软,带着刚喝的薄荷水的清凉,那短暂的触碰却像电流般蹿遍全身,让他的耳根瞬间红透。 “抱歉,”段怀英率先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故意的。” 楚颂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喉咙:“我、我先回房了!晚安!”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客房后“砰”地关上门,大口喘气。 门外,段怀英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楚颂的温度。 他看着紧闭的客房门,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确实不是故意的——是蓄谋已久。 楚颂捂着脸,能清晰地回忆起刚才的触感,段怀英的唇很软,呼吸很轻……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旖.旎的想法赶出脑海。 “楚颂你没出息!啊啊啊啊啊!”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别多想!” 而客厅里,段怀英收起笔记本电脑,看着客房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走到玄关,看着那幅高中时的画,指尖轻轻拂过画上树叶。 还得谢谢楚颂楼上的邻居,不是这场漏水,他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能把人拐回来。 夜色渐深,钥匙的碰撞声响动,段怀英蹲在床头,听着楚颂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晚安,我的小艺术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10.肆意疯长 楚颂:“哎呀,光顾着跑了,都忘了还有半杯牛奶没喝完。”太浪费了,是好喝的甜牛奶呢。 殊不知在他进来后,早有人把那半杯牛奶转到了一个重合的位置,一饮而尽。 温热的液体在胃里慢慢漾开暖意,他打了个哈欠,眼皮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连带着刚才被意外亲吻的慌乱都淡了几分。 “今天怎么这么困啊……” 他嘟囔着躺到床上,鼻尖萦绕着床单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杉香。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盖上被子。 楼下客厅,段怀英站在垃圾桶前,指尖捏着个空了的药瓶,瓶身上“褪黑素”的标签被他刻意撕去,“当啷”一声丢进去。 这种东西只要不过量长时间使用,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楚颂这几天神经紧张,今天晚上漏水又折腾的够呛,褪黑素能很好地让他的神经放松一点。 看着客房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彻底熄灭,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褪去,只剩下浓稠如墨的偏执。 “睡吧,我的颂宝。”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跑。” 凌晨三点,别墅里静得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段怀英握着一把钥匙,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刻意放轻了动作,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客房的窗帘没拉严,月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狭长的光带。 楚颂侧躺着,怀里紧紧抱着个枕头,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大安稳的梦。 柔软的发丝贴在额角,右眼下的痣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光,看起来格外乖顺。 段怀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呼吸放得极轻。 黑暗中,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贪婪地描摹着楚颂的轮廓,从蹙着的眉峰到微张的唇瓣,不住地游移着。 这四年,在m国的日日夜夜,他就是靠着回忆这些细节活下来的。 楚颂画画时偶尔会皱起的眉头,吃小蛋糕时会扬起的嘴角,被惹恼时会泛红的耳根……这些早就刻进了他的骨髓。 “颂宝……”他蹲下身,指尖终于敢轻轻触碰楚颂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下。 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那颗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眼神里却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你怎么能……怎么能离开我这么久啊?” m国的冬夜总带着刺骨的寒冷,那时候段怀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飘雪的第五大道。 三年零十一个月。 他原本以为离开就能淡忘,对谁都好。 离开那所学校,离开楚颂总偏爱的靠窗位置,离开这个城市,就能把心脏里那个名字剜掉。 可他的病不允许。 神经官能症像条毒蛇,在他走的第二个月缠上了他。 起初只是失眠,后来发展到心悸、手抖,直到某天在会议室汇报时,他突然盯着投影幕布上的数据发起呆——那些文字,拼凑在一起在他眼里变成了楚颂皱着眉改画稿的侧脸。 直到助理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他才发现手里的钢笔已经把文件戳出了个洞。 段程派来的私人医生说他这是压力过大,开了堆五颜六色的药片。 可只有段怀英知道,病根在万里之外。 每当药效退去,那些被强行压抑的画面就会疯长:分手那天,楚颂眼里碎掉的光让他心疼得半死。 “段怀英,分手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他当时这么和自己说。 段程当年把楚颂母亲的病历摔在他面前,那些来自医生的潦草的字迹像诅咒一样摊在他眼前:“要么跟他分手,要么看着他彻底垮掉。” 段程,什么手段自然不用多说。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是,只能选最狠的那条路,他没办法任由自己甩了楚颂,那只能……让楚颂甩了他。 那些决绝的话,他怎么会不记得,他说出来的时候每个字都在痛,重复地梦见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楚颂转身时攥紧拳头,而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掐出了血。 四年,他的病越来越重。 他开始在深夜惊醒,摸索着去够床头的手机,点开那个早就拉黑的号码,对着空白的聊天框发呆。 直到有次在宴会上,他听到有人提起“新锐插画师奶油可颂”,酒杯差点脱手。 他的小画家,在没有他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锁在书房,翻出藏在箱底的画稿。 是高三那年楚颂送他的生日礼物,画的是两个少年坐在树下,其中一个眼角有两颗痣——那是他最后一次在一张画上见到楚颂眼下有两颗痣。 他指尖抚过画中人的脸,突然控制不住地发抖,最后蜷缩在地板上,大口呼吸,像条濒死的狗。 “我受够了。”他对着镜子里眼窝深陷的自己说。 镜子里的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底是藏不住的疯癫,要么死,要么疯,要么回去。 爬也要爬回去见他。 他从前就不喜欢的,他都可以改,一切都可以。 楚颂唯一的家人在他出国后,到底还是去世了,他替他难过,可不得不承认,他居然又该死地替自己高兴。 他必须承认自己不是一个道德感很高的人。 能够威胁他的,威胁楚颂的因素不存在了,但楚颂自己一个人,一定很难过吧。 回国的决定下得猝不及防。 段程摔了电话,凶狠地用一句难听的话骂他,他只是平静地收拾行李,把那盒没吃完的褪黑素塞进包里——医生说这药能帮他睡个好觉,但他知道,真正的解药在那座有楚颂的城市。 飞机落地那天,他站在机场大厅,闻着空气中潮湿的花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住嘴,指缝间漏出的喘息里,全是压抑了太久的渴望。 他以为靠近就能缓解,却发现病已经深入骨髓。 看到楚颂朋友圈里和沈虞的合照时,他把手机捏得发烫;听到楚颂说“早就忘了”时,他端着水杯的手在发抖;甚至在楚颂家门口,他看着漏水的房子门口黑暗中瑟缩的肩膀,差点控制不住把人按在怀里的冲动。 现在楚颂就睡在他的客房里。 段怀英站在床边,看着月光下那张熟悉的脸,指尖颤抖着抚过楚颂的唇角。 神经官能症带来的心悸猛地发作,胸腔里像有只手在狠狠攥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这次,他没躲。 疼痛里混着隐秘的甜,让人上瘾。他低下头,在楚颂的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 “颂宝,”他贴着楚颂的耳廓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疯狂,“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哪怕任何代价。 楚颂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似乎被惊扰,却没醒。 段怀英的心跳骤然收紧,屏住呼吸等了几秒,见他只是往枕头里蹭了蹭,才敢继续动作。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楚颂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气息。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让他失控。 “我好想你……”段怀英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压抑了四年的委屈和纠结,“想得心都快要腐烂掉了……” 他的唇轻轻落在楚颂的额角,像羽毛般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灼热。 接着是眉心,是眼下的痣,最后停留在唇角,辗转厮磨。楚颂的唇瓣很软,带着牛奶的甜香,让他瞬间沉溺,几乎要控制不住啃.咬的冲动。 理智在最后一刻拉回了他。 段怀英猛地抬起头,额角抵着楚颂的,呼吸粗重得像刚从深海挣扎上岸。他看着楚颂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想把这个人锁起来,藏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让那些觊觎的目光永远无法触及。 指尖顺着楚颂的腰线轻轻下滑,隔着柔软的家居服,能感受到底下温热的皮肤和轻微的颤.抖。 段怀英的眼神越来越暗,像酝酿着风暴的海,指腹按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直到楚颂的眉头再次蹙起,他才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 “对不起颂宝,不能吓到你……”他喃喃自语,用指腹轻轻抚平楚颂蹙着的眉,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段怀英,再等等。”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在床边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像是沉默的雕塑,贪婪地看着月光下楚颂的睡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替楚颂掖好被角,转身带上门,仿佛从未出现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时,楚颂猛地睁开眼,有些头痛。 他坐起身,茫然地看着陌生的房间,花了好几秒才想起昨晚的事——漏水、段怀英、意外的吻。 楚颂:“天啊,真是……” 没脸见人。 他揉着太阳穴下床,只觉得浑身酸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明明记得昨晚关紧了啊,记错了? 楼下传来早餐的香味,楚颂循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段怀英穿着一套黑灰色的居家服站在灶台前,有种难得的烟火气。 “醒了?”段怀英回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头疼吗?昨晚看你睡得很沉,没敢叫醒你。” 楚颂低头,注意到段怀英的袖口似乎沾着些蛋黄,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截然不同,却该死的顺眼,显得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又想什么呢!醒醒! “有点……”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盘子里煎得金灿灿的太阳蛋。 段怀英端着牛奶走过来,放在他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吃,一会儿凉了。” 段怀英突然开口,放下刀叉看着他:“你家漏水估计得修一阵子,温姐不是让你收集素材吗?这段时间就住我家吧,方便。” 楚颂的脸颊瞬间发烫,想起温姐昨晚的话,刚想拒绝,就听段怀英补充道:“客房有独立卫浴,我一般不会打扰你,而且……”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我可以给你讲很多职场的内幕,保证比纪录片真实。”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和昨晚那个吻的气息重叠在一起。 “我……”他张了张嘴,刚想说“再考虑考虑”,段怀英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沾到蛋黄了。” 指尖的温度滚烫,楚颂像被烫到般猛地后仰,撞在椅背上:“段怀英你干什么!” 段怀英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却故作无辜:“帮你擦掉啊,难道你要留着当明天的早餐?” 楚颂的耳根红透了,看着段怀英那副坦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猫戏耍的老鼠。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我吃完了!”楚颂猛地站起身,“我收拾一下我昨天拿来的东西!”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上楼时还差点被台阶绊倒。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拿起楚颂没喝完的牛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的温柔下藏着疯狂和执拗。 如今看来,他有耐心,瓦解楚颂的防线,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楼上,楚颂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喉咙。他摸着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段怀英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慌意乱。 “楚颂你清醒点!”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他就是故意的!”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段怀英站在晨光里煎蛋的样子,浮现出他眼底那抹让人心颤的温柔。 该死的,长这么一张迷惑人心的脸是想怎样啊?! 手机突然震动,是温姐发来的微信:“大纲呢?!别忘了今天给我!还有,住到你那朋友家了吗?这可是天赐的素材库,千万别浪费!” 楚颂看着消息,突然觉得或许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弄清楚段怀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背包收拾东西,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 楼下。 【金禹:等会儿出来帮我个忙呗。】 【段:没空,楚颂在。】 【金禹:这个点儿?我靠,你把人扣住了?可以啊段老板,果然够狠,你是真不当人啊?。】 【段:……什么都没发生。】 【金禹:啧,不是吧?你不行啊。】 段怀英翻转手机扣在桌面上,懒得理他。 他心底最狰狞的那一面,总归不能被人知道,那些阴暗和算计,肆意疯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11.如影随形 楚颂在包里翻找充电器时,突然触到个硬纸筒。他愣了愣,抽出来才发现是昨晚匆忙中塞进包里的画筒,里面装着他这些年最宝贝的杰作,房子可以烂掉,但这个不行。 可是……怎么这张也在! 那是其中一张画稿上勾勒出两个少年的轮廓——那是他偷偷画的,高三那年的他和段怀英。 那时候,画里的他还有两颗痣。 “画这个干什么……” 楚颂的指尖抚过画中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蜇了下。他甚至不记得这幅画画完放在了哪里,居然跟这些“宝贝”放在一起吗。 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楼下传来开门声,楚颂慌忙把画筒塞回包里,拉上拉链时手忙脚乱,差点夹到手指。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客房,正撞见段怀英穿上外套,万宁站在旁边,好像要出门。 段怀英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恢复一如既往的形象,和刚才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去段氏取份文件,很快回来,一会儿给你带小蛋糕。”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刚让万宁买的水果,西瓜切好了可以直接吃,其他的水果想吃的话,放着我回来弄。” 万宁在一边石化。 您说什么呢啊老大?您回来弄!我听到的是您来弄吗!?您什么时候还能干这活儿了。 还有这个像是报备又像是哄人的语气……是认真的吗。 楚颂愣愣地接过:“你不是说今天去工地那吗?” “晚上。”段怀英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他,“想先陪你把住的地方收拾好,毕竟……我的‘素材库’要是住得不舒坦,怎么提供灵感?” 某种意义上,楚颂的大脑还真是主题街区的素材库。 楚颂:“什么素材库,我不是你的素材库……” 段怀英:“哦,那我是你的素材库。” 敢情是跟这儿等着他呢,温姐,你可害死我了。 楚颂的耳根瞬间红透,转身走进厨房,扔了句“你出门注意安全。” 段怀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抹极浅的笑。 这话像极了送对象出门。 要是他下次能看着自己说,就更好了。 楚颂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准保要喊一句——天大的冤枉!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句话难道不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吗? 中午前段怀英果然回来了,进门就开始……张罗午饭? 带了块甜颂的草莓小蛋糕让他先吃点垫一垫。 楚颂看着他在厨房略显熟练的身影:“你平日这么忙,家里不请个阿姨吗。” 段怀英:“有物业的保洁会定期打扫,其他时候,我习惯自己。” 大boss自己做饭洗水果,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图层的,段怀英在他没见到的那几年,居然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吗。 最不可思议的是,做出来的东西很不错,至少很合他口味。 午后,段怀英正低头看文件,目光专注,左眼角的那颗痣……有些突兀,可配上他这张脸又实在和谐。 真让人纠结,这样的画面,竟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他想画下来。 “对了,”段怀英突然开口,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主题馆的局部软装方案,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哦……哦。”楚颂正在出神,吓了一跳。 “没什么要改的。”楚颂合上文件,声音有点闷,“就按这个来。” 自己就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傍晚去主题街区的路上,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思绪。 是沈虞发来的微信语音。 【宝贝儿,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楚颂刚想回复,段怀英突然开口:“谁。” “阿鱼。”楚颂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就后悔了——怎么他问了自己就说了呢,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泛白:“你那个学长?” “嗯。”楚颂别过脸看向窗外,“他说晚上做糖醋排骨,叫我去吃饭。” 段怀英——他准没安好心。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楚颂能感觉到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探究,又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去了。”段怀英的声音冷了些,“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对你写文有帮助。”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段怀英卖了个关子,转头时对着楚颂笑了笑,“保证比沈虞的糖醋排骨有意思。” 楚颂看着他那从前难得一见的甚至有点扎眼的笑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拿出手机给沈虞回消息:【今晚有事,下次吧。】 【沈虞:?真的假的,什么事比我的糖醋排骨还重要?该不会是跟什么野男人在一起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颂看着消息,脸颊发烫,差点把手机扔了,还好他这句不是语音发的,不然被听到自己又要社死。 七点,主题馆的施工现场还一片忙碌,段怀英戴着安全帽和工人交流,思路清晰,指令明确,不懂的地方也会向工人虚心讨教。 楚颂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样的段怀英很陌生,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魅力。 “这里的灯光要再调一下。” 段怀英指着插画展区的位置,转头时正对上楚颂的目光,嘴角弯了弯,“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灯光打在他背后,段怀英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楚颂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两人凑在一起看设计图,肩膀偶尔碰到一起。 “差不多。”楚颂的目光落在图上的糖果机位置,“就是这个机器,我想换成复古款的,更有感觉。” “听你的。”段怀英立刻应下,拿出手机记录,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的速度很快,“明天安排让人去订。” 楚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中时,他说想在画室里放盆向日葵,这样会让他心情很好,第二天段怀英就真的搬来了一盆,放在他抬眼能看到的位置的位置。 从前的段怀英,嘴上不说,却总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好像还是。 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怀英把车开到一栋楼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楚颂跟着他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上升。 走出电梯的瞬间,眼前是整层的开放式办公区,窗外是璀璨的夜景,几十个正装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忙碌,空气中细嗅,弥漫着咖啡的味道。 “这是……” “段氏,这一整层是段氏的投行部。” 段怀英所到之处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带你感受下真实的职场氛围,对你写文会有一些帮助。” 不愧是段氏。 楚颂看着那些人对着屏幕上的数据激烈讨论,看着有人一边喝咖啡一边敲键盘,眉头紧皱着。 这就是精英们的职场吗,比纪录片真实多了。 他跟着段怀英进了他的办公室,是符合他人设的黑白灰,书架上摆着很多金融书籍,他座位后的那一层却放着个眼熟的灰白色的小狼玩偶——是他高中时送给段怀英的礼物。 “你怎么……留着这个?” 楚颂拿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记得当时他还给这只小狼玩偶起名叫“小段”。 段怀英:“嗯。” 他没解释,“想去其他层逛逛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写稿。”楚颂把玩偶放回原位,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已经晚上八点半了,“编辑还等着我的大纲呢。” “别急。”段怀英递给他一杯温水,“我让助理给你找了些投行的资料,你可以在这里看,写的话用我电脑,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楚颂翻看着资料敲字,段怀英就在旁边处理邮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温柔得像水。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翻书声,奇异地融为一体。 写了大半,楚颂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姐发来的微信:“大纲呢?!你再不发过来,我可就去你家催稿了!” 您忘了我家让水淹了吗? 楚颂叹息一声,段怀英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温姐催稿了。”楚颂哭丧着脸,“我还没写完呢。” 段怀英放下笔记本过来,弯腰看电脑,呼吸拂过楚颂的头顶:“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楚颂瞬间头皮发麻。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段怀英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以加并购案的场景。”段怀英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案例,比你编的更合理。” 楚颂听着他言简意赅地讲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看着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目光落在段怀英左眼角的痣上,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 “听懂了吗?”段怀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啊?听懂了。”楚颂慌忙点头,心脏还在狂跳,拜托,离他远点。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专心点,颂颂。” 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很温柔,楚颂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看着段怀英近在咫尺的脸,连动作都忘了。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好像填补上了过去几年的空白。 段怀英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瓦解楚颂的防线,至少楚颂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拉锯战罢了,他打过得多了。 如果自己认输就能让颂颂留在他身边,那他一败涂地也没关系。 直到楚颂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温姐的又一条催稿消息,两人才从暧昧的氛围中回过神。 “我回去写吧。”楚颂站起身,差点撞到段怀英,“谢谢你的资料。” “那咱们回家。”他本没有家的,但楚颂在的地方,可以勉强是。 段怀英拿起外套,眼底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顺便……带你买个附近的夜宵回去吧,对你写熬夜加班的场景有帮助。”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的确饿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车行驶在夜色里,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 沈虞又给他发语音,说排骨自己还给他留了,问他要不要吃。 段怀英:“前面就到了。”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楚颂拿起手机,无奈回道:“太晚了,懒得去,下次吧,下次给我留着。” 闻言,段怀英脚下的油门踏板又踩低了些,看着后视镜里的楚颂,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疯狂。 沈虞。 他会一点点抹去他的痕迹,让他身边只有自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12.一箭双雕 周六下午,咖啡馆里。 楚颂看着对面正在研究新季秀场图的沈虞,和捧着他手底下作者新出的推理小说看得入神的肖清和,两个人一点儿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楚颂:“你们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肖清和:“咖啡怎么还没上。” 楚颂:“……” 平时肖清和看着还挺靠谱的,关键时刻他一句话就能噎人一个跟头。 沈虞:“你喊我俩来的,还让我俩先说话,你觉得这对吗?” 楚颂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朋友,最近碰上点事儿。” 沈虞头也没抬,指尖在平板上划得飞快:“哦?是哪个朋友啊,除了我俩,和你那些面儿都没见过,连你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的读者,你还有朋友呢?” “我说我一个朋友!不是我!” 楚颂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肖清和合上书,目光平静无波,推了推眼镜的边角,跟他对视三秒就看破一切:“说你自己就行了,还什么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楚颂垮下肩膀,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他吧……就是突然对我特别好,又是记得我爱吃什么,又是帮我处理家里漏水的事,甚至……连我画的画都留着。” 主要是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经常会手足无措。 沈虞抬起头:“我勒个豆,你说的谁呀?万年单身的楚小颂现在还有感情问题了?” 此时服务生适时走过来:“您好,三位的咖啡,慢用。” “猪脑子,”肖清和放下书,用手绳把自己头发扎起来,慢条斯理搅了搅咖啡:“他前男友。” 一听就知道了。 这下沈虞坐不住了:“你没事儿吧我的颂?!你这是要吃回头草啊?” “什么吃回头草这么难听!”楚颂反驳,却没什么底气,“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以前多高冷一个人啊,把我气得要死的时候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现在居然会……” 他没说下去,但想起段怀英揉他脑袋时的动作。 要是以前的他也这样,他们可能当时都不会分手? 想什么呢!楚颂!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过一段,但都过去四年了,他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肖清和:“旧情复燃。” 楚颂:“喂!我没有!” 肖清和却是异常的笃定:“快了。” 楚颂:“……我接受不了。” 沈虞:“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对象长得好看吧。” 楚颂:“注意,是前男友。” 沈虞摆摆手不耐烦:“哎呀别那么多事儿,都一样,是那个意思就行了,所以他长得?” 楚颂:“……好看。” 他对着那张脸说不出来一点儿苛待的话。 沈虞:“那不得了,你跟他好啊,反正长得好看,你又不亏。” 看职业就能知道,沈虞也是个相当看脸的人:“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可不多了,长得好看又有艺术感的人更少了,前两天捡了个小模特儿叫周年,小孩儿惨的呀……但你别说,我那衣服,他一上身儿,镜头感绝了。” 肖清和:“蠢鱼,你不是对人小孩儿动心思了吧。” 沈虞:“扯淡,毛都没长齐呢,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对他有想法,还不如对你有想法。” 肖清和往后一靠,眯起眼:“脑子没有多吃点猪脑补补,嘴不用就可以捐了。” 沈虞:“啧,你看你这人真不禁逗……” 楚颂在一边儿看着,只觉得阿鱼这嘴欠的本事一流,这些年肖清和的骂,他挨得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所以有人管管我吗?” 肖清和把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你自己调理调理吧。” 楚颂:“你上哪儿去啊?” 肖清和扯下头上的手绳,拿上外套往外走,长发霎时落在肩上:“回去催稿。” 不像楚颂这种大多时候听劝的,他手底下那个最红的作者,是他带的这群作者里最难搞的。 “我也走了啊,下一季的样衣还等着我打版呢……” 沈虞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要我说不行你先试试,搞不好当年你俩分手这事儿有什么隐情呢,你问过他了吗?” 他不是没想过隐情,可段怀英从未解释过,那些戳人心坎子的话,哪是一句“隐情”就能抹平的? 沈虞:“这就跟你画画似的,不得深思熟虑吗。” 楚颂:“可是我画画不用深思熟虑啊。” 沈虞:“……那你?” 楚颂:“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行了,怎么你平时画设计不是吗。” 沈虞:“……” 跟你们这些天才拼了。 楚颂看着俩人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叹了口气。 想起段怀英来更是憋气。 当年的事你能有什么难处?你光想着往死气巴我了,我了早知道四年之后还会见到你人,当时我就应该狠狠给你两个嘴巴—— 而不是气得给自己点掉了一颗左眼下的痣。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万宁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份加密文件。 【楚先生,主题馆的软装供应商出了问题,有人质疑您的设计方案存在安全隐患,还说……是段总为了迁就您才强行通过的。现在董事会正在施压,段总不让我告诉您,但我认为您有权知道。】 楚颂的心猛地一沉。 主题馆的软装方案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改出来的,每个角落的安全参数都反复核对过,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方案没问题,那就是材料有问题,段怀英这时候接了段氏的摊子,手上不能出问题。 段氏集团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段怀英坐在主位,指尖轻叩桌面,看着对面拿着厚厚一叠“证据”的采购部总监,眼底无波无澜。 “段总,您看看这份检测报告。” 总监推过来一份文件,“这里设计的弧形展台,所用的复合材料抗压强度根本不达标,这要是投入使用,出了安全事故谁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暧昧,“听说这份方案是您力排众议通过的,该不会……是因为私人关系吧?” 旁边几位董事立刻附和:“是啊段总,设计还可以迁就,但安全不能马虎!” “我看还是换个供应商,也重新设计吧!” “有道理啊……” 段怀英没说话,拿起那份报告翻了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楚颂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个u盘:“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段怀英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来了。” “楚先生?这里是段氏的董事会,你……” 总监刚想发难,就被楚颂打断:“这份报告是假的。” 楚颂走到会议桌前,将u盘插进展示电脑:“我这里有原始设计图,和五家国内以及国际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弧形展台的抗压强度不仅达标,还超出行业标准20%。”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各项数据,和伪造报告上的数值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见。 楚颂指着其中一页:“而且我,段氏以及和供应商共同签的合同里明确规定,所有材料都要附带出厂合格证,每批次都会抽样送检。” 众人一片哗然。 楚颂转头看向那位总监,眼神锐利,“那么我请问,您这份报告,又是谁给您的?” 总监的脸色瞬间惨白:“哪有什么人给我报告。你……你胡说!” 楚颂:“我有没有胡说,去查一下采购部的账目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我记得会议记录中您推荐的那家供应商,报价比市场价高了40%,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哈,那我就不好说了,相信以贵公司的实力,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段怀英看着楚颂挺直的背影,看着他明明手还在微微发颤,却依旧条理清晰地驳斥对方,心脏像是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 情理之外,意料也之外。 “楚先生说得对。” 段怀英合上报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采购部立刻配合审计,彻查供应商资质和账目。至于这位,”他抬眼看向脸色惨白的男人,“你被解雇了,后续的法律责任,法务部会跟进。” 董事们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多言。 会议室清空后,楚颂才松了口气,转身时对上段怀英的目光。 他怎么不说话?他总是盯着自己看什么。 楚颂先绷不住了:“我……我就是不想我的设计被人污蔑。” “我知道,”段怀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谢谢颂颂,还好有你。” “谢我干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楚颂别过脸,却没躲开他的触碰,“不过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忍下吗?” “那我自己也能解决,总之设计师,只能是你。”段怀英道。 “自负。”还是跟几年前一样。 楚颂嘴上吐槽,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 办公室里,段怀英看着楚颂认真核对检测报告的侧脸,拿起手机给金禹发消息:“收尾了。” 【金禹:听说您让人给美救英雄了?段总,你这招‘引蛇出洞’顺便‘请君入瓮’可以啊,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万宁这嘴碎的。 平时他倒是守口如瓶,办事牢靠,也不知道金禹怎么把人骗的,什么都跟他说。 段怀英没回,只是看着自己身旁的楚颂,眼底的温柔得能溢出来。 是,他是故意的。 他不仅要清理门户,还要看看,在楚颂心里,什么是他在意的。 现在段怀英知道了,楚颂一定是真正在意自己的设计,但也不一定没有旁的,比如,自己。 他来时的焦急和紧张都并不作伪,至少,这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些特别的。 楚颂看人静静地没什么反应:“怎么不说话,你又想什么呢?” 想什么? 段怀英:“想亲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13.一触即燃 楚颂的一时紧紧撞住了手里的u盘,以寻求一个附着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讶。 段怀英的话炸弹似的裹挟着轰鸣进入他耳朵里。 “……你别乱说话。”楚颂有些尴尬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刻意避开段怀英的目光,盯着桌面斑驳的木纹,“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 他会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工作。 段怀英:“是吗。” 段怀英往前逼近半步,阴影将楚颂完全笼罩,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从你冲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睛好像就没离开我超过五秒。” 楚颂猛地一惊。 他从前的小习惯,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寻找段怀英,可过去这么多年,不应该再有这样的毛病啊,羞耻感瞬间就来了。 “我那是……”他想辩解,却被段怀英抬手按住后颈。 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他抬头。 顶灯的光线恰好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将眉骨的阴影、挺直的鼻梁,还有那颗痣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极其好看。 楚颂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移开目光,耳朵却红得更明显了。 “怎么了,”段怀英明知故问,迈步时特意靠近楚颂,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贴,“为什么不敢看我。” 楚颂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踩中开关的木偶:“谁、谁不敢看了?”他硬着头皮抬眼,正好撞进段怀英的视线里。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根数,段怀英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楚颂略显慌乱的脸,左眼角的那颗痣都带着十足的侵略感,像猎手锁定猎物时的锋芒。 “是担心我,”段怀英伸手将他拉近些,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后颈的软发,动作带着隐晦的亲昵,“还是担心你的设计方案?” 总算说了一句正经的,可这姿势太糟糕了。 段怀英半靠在会议桌上,而自己站在他两腿中间,被他一手扣着,走也走不掉,和正经没半分关系。 “都有……” 楚颂的声音拔高了些,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我的方案不容许任何人污蔑,你的公司也不能因为这种事出乱子——毕竟……毕竟我们还在合作!” 急于自证似的。 “哦,合作?” 段怀英低笑出声,指腹突然加重了一点力道,捏着楚颂,“原来只是因为合作,你就会跑这么快?会把五家机构的检测报告都带在身上?” 他太了解楚颂了。 看似温和的性子,骨子里却藏着执拗,认定的人和事,总会拼尽全力去维护。 高中时,明知自己被旁人孤立,还是会偷偷把笔记塞给他;明知他说了伤人的话,还是会在多年后,因为一句“出了问题”就不顾一切地朝他在的地方冲过来。 “对,只是因为合作!” 楚颂的眼眶有点红,不是委屈,而是有些被看穿心思的恼怒,“段怀英,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 “我是自以为是,”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喉结轻轻滚动,“但我大概没说错。” 他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楚颂的唇上,带着清冽的薄荷味:“你对我,从来都不一样。” 楚颂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段怀英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那不是高中时的青涩试探,而是历经世事的笃定和掠夺。 段怀英的睫毛很长,此刻眉眼微扬,眼底。他故意眨了眨眼,左眼角的痣随之明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至于我,你想看就看。” 楚颂的呼吸瞬间乱了节拍。 他这才发现段怀英今天没穿平日那套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锁骨线条看起来比自己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骚包,难怪这么多人今天都不怕你—— 谁能对着男模害怕得起来啊。 尤其是段怀英那双眼睛,明明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此刻却弯着点笑意,像头慵懒的狼,明知猎物在挣扎,偏要慢悠悠地晃着尾巴逗弄。 楚颂:“我……我看文件。” 脱离他的掌控猛地别过脸,在文件夹上乱翻,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能感觉到段怀英的目光还停在自己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热度,烧得他脸颊发烫。 段怀英低笑出声:“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他往前凑了凑,气息拂过楚颂的耳廓。 他故意停顿,看着楚颂的耳尖瞬间红透,才慢悠悠地补充:“像只被抓住尾巴的小笨猫。” 楚颂“你闭嘴!” 对面人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深了。 笑得他陌生又害怕——高中时候但凡能看到他笑,得是那件事足够放鞭炮庆祝的程度才行。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楚颂额前的碎发,动作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拇指擦过楚颂的眉峰,动作轻得像羽毛:“你想看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看个够。” 楚颂能清晰地闻到段怀英身上的气息,这味道顺着呼吸钻进肺里,熨帖得他四肢百骸都发软。 段怀英凑近,探出手,的指尖停在他的侧脸上,微凉的触感带着电流般的酥.麻,一路窜到心脏最软的地方。 楚颂:“段怀英你……” 他想说“别太过分”,却被段怀英突然再一次凑近的动作堵了回去。 段怀英的唇离他只有寸许,能清晰地看到他唇上浅淡的柔软纹路,和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段怀英:“还是说……你其实不止想看?”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暧昧。楚颂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段怀英抓住了手腕。 段怀英:“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至少现在不会。 楚颂的反驳越来越无力,尤其是在段怀英这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 “你刚才很生气?”段怀英的唇离他只有半寸,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强势,“因为那些人而生气。”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砸在楚颂摇摇欲坠的防线上。 的确。 他气那些人用卑劣的手段污蔑段怀英,更气他们连带质疑自己的设计。 他也确实松了口气,在看到段怀英冷静地处理完一切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甚至有种隐秘的骄傲——这才是他认识的段怀英,永远临危不乱,永远掌控全局。 “我……”楚颂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段怀英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没有预兆,没有缓冲,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落在他唇上。 楚颂的瞳孔骤然一震,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头顶。 段怀英的唇很烫,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辗转厮磨间,轻易就撬开了他的牙关。 薄荷味的气息涌入口腔,却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唔!——” 楚颂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段怀英的手臂此刻像铁箍般圈住他的腰,将他死死按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断绝了他所有闪躲的可能。 这个吻太凶,太急,带着四年未见的疏离和失而复得的偏执。 楚颂能感受到段怀英抵在自己腰间的手有多用力。 他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哑喘.息,像宣告主权的猛兽,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理智在尖叫着让他推开,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段怀英的吻带着奇异的魔力,轻易就瓦解了他所有的防备。 他似乎不是不在意,而是假装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楚颂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 段怀英吻中带着隐忍,侵略的外壳下,藏着的是近乎贪婪的珍视。 楚颂放弃反抗似的闭上眼,睫毛上沾着点未干的水汽,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唇。 细微的回应像火星点燃了炸药桶。 这个吻瞬间变得更加深沉,舌尖探入,带着不容错辨的掠夺意味,辗转厮磨。 楚颂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抓住了段怀英的衬衫,布料被攥得皱成一团,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颂颂……”段怀英的声音哑得厉害,吻从唇瓣移到下颌,再到颈侧,留下一枚灼热的浅红色痕迹,又移到他耳边,轻声:“你还喜欢我的,对吗。” 他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窝,楚颂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被段怀英抱得更紧。 “有的事,我之后跟你解释。”段怀英的吻顿在他的耳骨处,声音里没有丝毫示弱,只有不容错辨的坚定,“但现在,颂颂,别推开我?” 楚颂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酸又软。 段怀英故意停顿,看着楚颂瞬间绷紧的肩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并不反感我碰你,对吗?” 楚颂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段怀英顺势握住手腕,再次压进他怀里。 “别动。” 段怀英的声音很低,带着危险的磁性,“让我抱一会儿。” 求你。 他的头埋在楚颂的颈窝,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喷洒在细腻的皮肤上。 半晌,段怀英似是调整好了情绪:“主题馆的后续方案,你留在我这儿改。”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楚颂看着他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明明是他被强吻了。 “我回家。”他推开他,咬着牙说。 段怀英:“想吃什么,我线上买了先送回去。” 楚颂忽然来了脾气:“我说我要回我家。” “你家还在漏水。” 段怀英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难道你想抱着电脑蹲在楼道里。” “那……我去阿鱼家。” 提到沈虞,楚颂的动作顿了顿。 段怀英:“沈虞!?”他瞬间皱眉。 楚颂:“你抓疼我了。” 他其实并没想过要去找沈虞,尤其是在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下。 段怀英语气还算平静,揉了揉他的:“颂颂,留下来,就当是为了工作。” 他知道楚颂的在意。 只要把事情和工作挂钩,楚颂总会优先考虑专业层面的事。 楚颂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 “……仅此一次。”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情愿的妥协:“但你……你别再那样了。” 哪样。 段怀英:“好。” 他没说“谢谢”,也没再提刚才的吻,只是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走吧,去我办公室,我让助理把你的东西送过来。” 楚颂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又一次向段怀英妥协了,可刚才那个吻…… 有些事,自己确实该好好面对了。 而段怀英走在前面,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犹豫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想要的东西,他会自己去抢;想留的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牢牢锁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14.拉锯之战 楚颂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双手在键盘上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敲下去。 粉丝群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关于“左眼角有痣的甜品店老板”的讨论像扔进湖里的小石子,在他心里没完没了地漾着圈。 他当时怎么想的写了这么一个人?说好的要把他写成反派呢?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鱿鱼大人:这个甜品店老板绝对暗恋主角受!这绝对是正牌攻!不然为什么每次男主遇到麻烦,他都能“恰好”出现?】 【沐春风:+1!而且他和男主绝对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不清白!可颂老师,这行为习惯描写这么具体……有没有原型啊?】 【悬想:可颂老师不说话诶,我倾向是有!肯定是有。】 【未知数:要不然……你们谁去问问呢?!】 楚颂心下一惊,下意识瞥向办公桌后的段怀英。对方毫无所觉,左眼角的痣……确实和他笔下的男二有几分重合了。 “在看什么呢?”段怀英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撞上楚颂的视线,嘴角一抹浅淡的笑意。 “没,没什么。”笑得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楚颂慌忙切回文档界面,躲开他的视线,心脏怦怦跳得像要撞碎他的肋骨,“温姐在催稿了,我赶紧改完发过去。” 他手忙脚乱地点开邮件,把写好的章节用邮件发了出去,手腕都在发颤。 刚点完发送,段怀英已经走到他身后,俯身看他的屏幕,呼吸拂过颈侧,让人浑身一麻。 “甜品店老板,所以有原型吗?” 段怀英自顾自道:“你的读者,倒是挺有眼光的。” 谁问你了! 楚颂猛地合上电脑:“都说了,是虚构的!” 他站起身来想躲,却被段怀英按住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衬衫传到皮肤上,烫的要命。 “哦,虚构啊。” 段怀英挑眉,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肩骨,“所以这个虚构的角色,也会记得男主不吃葱姜蒜,不喝咖啡不喝茶,熬了夜之后会头痛。” 这男的,眼睛真尖! 楚颂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小学生:“那我只是随便写的!” “是吗?”段怀英低笑出声,松开手往门口走,“好,走吧。” 楚颂:“去哪儿。” “回家,你‘虚构’的角色,要给你做晚饭去了。” 车子驶进小区时,楚颂还在纠结粉丝群的讨论。 段怀英把车停稳,楚颂磨磨蹭蹭解开安全带,却先一步进了门。 视线扫过客厅落地窗时,突然顿住——窗台上摆着个眼熟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纸。 楚颂:“这个东西……看着好眼熟。” 段怀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嗯,你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楚颂拿起糖罐,语气里带着惊讶。 他记得这个罐子是高三那年摔过一次,缺了个口,后来被他随手丢在了不知道哪里,再也没见到过。 段怀英:“上次回老校区收拾东西,在画室角落找到的。” 他没说的是,当年他特意找师傅补好了缺口,这些年不管在哪里,都一直带着。 “可他不是少了个……嗯?” 楚颂手指抚过修补过的不细看看不出来的缺口,心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段怀英:“不过这里面只剩糖纸了,想吃的话给你这个。” 他向下张开手掌,一颗漂亮的桃子糖落在楚颂手心里。 “先喝点水。”他递了杯水出去。 楚颂接过水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段怀英的手指修长,微凉,带着点纸张的粗糙感,和他记忆里写题时的触感重合在一起。 晚餐段怀英做了菜,还专门点了道楚颂喜欢的土豆烧牛腩的私厨外送,这菜做起来时间久,现做的话怕楚颂饿坏了。 他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楚颂吃,偶尔夹起几块牛腩里的胡萝卜,也没听他说话,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碰到碗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楚颂:“你喜欢吃胡萝卜?” 段怀英摇头:“不讨厌也不喜欢。” 楚颂:“那你怎么都吃了?” 段怀英:“因为你不喜欢。” “……哦。”楚颂的声音有点闷,没再接话。 以前念书的时候就这样。 “你不爱吃的东西,之后做菜的时候我都不放。”段怀英说得理所当然,夹起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太瘦了。” 楚颂看似低头扒着饭,实则脑子里在自由搏击。 他发现段怀英好像什么都记得,记得他不吃葱姜蒜,记得他爱吃什么菜,记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习惯,甚至记得他高中时藏零食的地方。 吃完饭,楚颂主动收拾餐桌,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段怀英拉住手腕。 “我来。”段怀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轻拍“你去客厅待着,水果给你切好了,空调有点凉的话,调高点温度,要么就盖上小毯子。” 楚颂的眼神追随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高中时在食堂,段怀英也是这样,那么洁癖的一个人,总帮他收拾餐盘,当时的理由是——“你手笨,别把汤汁洒身上,看着心烦”。 他走到客厅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速写本上。那是段怀英的,封面上只画着简单的线条,是主题馆的草图。 楚颂鬼使神差地翻开,里面除了工作草图,还有几页…… 画着他的侧脸——有自己低头画画的样子,有他咬着糖发呆的样子,甚至还有,他高中时扎了个小揪揪的样子。 最后一页画着两只交握的手,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喜欢牵着你。” 楚颂的呼吸瞬间滞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慌忙合上速写本,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喉咙。段怀英什么时候画的这些?他怎么会…… “在看什么呢?”段怀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楚颂吓得差点把速写本扔出去。 “没有、没看什么!”他把速写本推回原位,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就是……随便翻翻。”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戳破:“你想看什么都可以。”他意有所指,“时间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 浴室里的冷水扑在脸上,才勉强压下楚颂心头的躁动。镜子里的人眼尾轻颤,眼底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一种名为段怀英织的网,那些细致入微的记得,那些不动声色的照拂,让人不想挣扎。 洗完澡出来,楚颂发现客房的灯亮着。段怀英正弯腰铺床,浅灰色的床单被他抻得平平整整。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想着你还得住些日子,所以今天床品都是新换的,看看合不合适。” “谢谢。” 楚颂的声音有点闷,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杯温牛奶。 “喝了再睡。” 他看着那杯牛奶,突然想起高中绘画集训班时,段怀英总在他在画室熬夜画画时,在窗台上放一瓶温度刚好的牛奶给自己,便签上永远只有三个字:“都喝掉。” “那个……”楚颂咬了咬唇,“谢谢。” “不客气。” 段怀英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却没立刻离开,“楚颂,”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楚颂的眼底,“今晚的月亮……好像比平时亮一些。” 楚颂愣了愣,走到窗边看向夜空。月亮确实很圆,清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碎玉。 他转头想说话,撞进段怀英的视线里。 对方就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眼底映着月色。没等楚颂反应过来,段怀英突然伸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早点休息。”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有事……你可以随时叫我。” 楚颂的心跳骤然失控,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身体还残留着发梢被触碰过的微麻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杯牛奶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是吧,好像是的,今晚的月亮,确实格外亮。 而段怀英回到房间,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碰过楚颂的位置,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打开手机,金禹的消息不断弹出: 【金禹:人还在你家呢?怎么,就这么住下不走了啊?行动力可以啊。】 【段:别管闲事。】 【金禹:什么时候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再不明白,别说楚颂了,我都该以为你是变态了!】 【段:随意。】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金禹:靠,你真够疯的,人在你家,你可控制一下自己,别干出什么非法拘禁,致人受伤之类的违法的事儿来。】 【段:话多,滚。】 金禹瞧着眼见给段少爷惹急了,这才言归正传。 【金禹:说正事,方便接电话吗】 段怀英刚洗漱完,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金禹”。他划开接听,指尖还带着未擦干的水汽。 “我说段总,您忙着干啥呢?这么半天没接电话?”金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调侃,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酒吧的嘈杂声,“要不要兄弟给你支几招,加速一下进程?” 段怀英走到窗边,看着客房暗下去的灯光,语气平淡:“说正事儿。” 金禹的调侃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你爸那边有动静了。” 段怀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动静。” “老狐狸上周把李副总调回总部了,”金禹的声音压低了些,“就是当年帮他处理楚颂他妈病历那茬的李启明。听说这几天在查主题馆的项目账,明着是审计,实际……我看是冲着你来的。” 窗外的月光落在段怀英脸上,他捏着杯子喝了口水,双眼微眯。 早该想到,段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当年能用楚颂的家人威胁他,现在自然也能用项目逼他让步。 “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嘛,逼你回去继承家业,顺便……”金禹顿了顿,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那未说出口的话——顺便把楚颂彻底从他身边推开。 段怀英的喉结滚动了下,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项目账没问题,他查不出什么。” “问题不在账上。”金禹叹了口气,“老狐狸的手段你还不知道?找不到茬儿就造个茬儿,到时候把事情捅给媒体,说你为了什么‘私情’罔顾项目安全,你觉得楚颂他能摘干净?”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楚颂心思纯,哪里经得住这种腌臜手段的折腾,当年他母亲的事已经让他受了太多委屈,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我知道了。”段怀英的声音沉得像冰,“你盯着李启明的动向,有任何动作立刻告诉我。” “放心,早安排人盯着了。”金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担忧,“需不需要我先下手?把当年的事……” “不用。”段怀英打断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用旧事反击,那样只会把楚颂再次拖进舆论旋涡。父亲要的是他妥协,他偏不。 “你自己当心,”金禹的声音软了些,“别光顾着哄人,把自己再搭进去。” 段怀英嗯了一声,正要挂电话,金禹又补了句:“哦,对了,李启明昨天去见过沈虞。” 段怀英的瞳孔骤然收缩:“见沈虞干什么。” “不知道,就聊了半小时。”金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具体是什么事不知道,我让眼线盯着了。” 段怀英没说话,挂了电话后站在窗边,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白雾。 沈虞……段程连楚颂身边的其他人都想动?还是说,沈虞跟他们有关系? 隔壁的窗子,客房的夜灯突然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大概是楚颂翻了个身,体感灯误感应到了被子之类。 段怀英的目光柔和了些,刚才的戾气被他悄悄敛了回去。 他转身往客房走,在门口站了片刻,钥匙打开门,轻推开门的一条缝。 楚颂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段怀英走过去,蹲在床边,用指腹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月光落在楚颂脸上,右眼下的痣泛着浅淡的光,温顺得让人心头发软。 “别怕。”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月光,“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来自其他人的威胁过往的那些阴影,他都会用尽全力替他的楚颂抹掉。 段怀英在床边站了很久,盯着楚颂的睡颜,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退出去,带上门。 深夜里,笔记本屏幕上的光亮倒映在段怀英脸上,既然有人想动手,那他总得做万全的准备,把所有漏洞都堵上。 段程,你恐怕低估了我想护住他的决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15.漫展风波 楚颂家的漏水比预想中棘手得多。 楼上装修时水管爆裂,不仅泡塌了客厅天花板,积水还渗进了墙体夹层,连电路都受了影响,搞不好什么地方漏电,一进去就能在“浪花里舞蹈”。 物业来看过三次,都说得先敲开墙面找到渗水点,再重新做防水、修补墙皮,还得要提前打报告,前后没个十几二十天根本弄不完。 画稿泡了大半,笔记本电脑彻底报废,家里到处是潮湿的霉味,显然没法住人。 楚颂开始在人家赖了两天,连赔偿都是段怀英出面跟对方谈妥的,好在对方态度不错,保证了会全部赔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后续还要花些时间处理。 两人回去过两次,每次都碰上楼下那个南方来的邻居奶奶,段怀英进去帮他拿行李,奶奶就跟楚颂聊了几句。 “呀,小伙子,房子泡水这个事情很麻烦的呀,还好有你哥哥帮你的忙,不然你自己不一定能搞得定的。” 楚颂:“啊,奶奶,他不是我哥。” “啊?不是你哥哥?那你们两个长得蛮像的呀。”她的眼神分明落在楚颂眼下的痣上,这两个娃儿都长得很好看的。 楚颂无奈:“哈,确实不是……” “那我知道了!”奶奶一笑:“你男朋友对不啦。” 楚颂一惊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哎,奶奶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能对你这么好的不是男朋友能是什么的啦,奶奶很开明的。” “真不是……” 楚颂还没解释清楚,段怀英抱着一箱东西走出来:“颂颂,去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贴边儿走,不然可能有电,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碰屋里的东西,还有什么要拿的就喊我。” 该收拾的他基本上都戴着手套收拾了一溜够了,也不剩什么了。 “哦!——”楚颂能跑多快跑多快进屋去了。 奶奶又拽住段怀英:“哎,小伙子,他真不是你对象啊?” 段怀英也是一顿,怎么俩人聊到这儿了? 段怀英看了看门里的方向,轻声说:“不是。” 奶奶:“哎呀,看走眼了?可惜了……” 段怀英继续道:“我在追他。” 奶奶:“啊!?” 说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骄傲模样。 又继续道:“那你也算追对人了,我跟你说啊,那小男孩儿很好的,上次我家老头子在那边儿不远小公园突然发病了,这小伙子跑着给买的药呢,后来才知道是邻居,心眼儿可好了。” 段怀英笑:“嗯,我知道。” 楚颂是个热情善良的人,比别人知道的还要好。 奶奶:“他这是要搬到你家住去?” 段怀英:“嗯。” 奶奶:“哈,我就说老婆子看不错呢,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这么好看的小男孩儿多的是人喜欢,不过嘛,你也不错的呀。” 楚颂出来:“ok,我看过了,都带好了。” 奶奶:“这边儿我给你盯着点啊小伙子,你就放心去你对象家住吧!” 楚颂:“不是,奶奶,他真不……” 段怀英已经大步流星搬着东西往电梯方向:“走了。” 楚颂:“——哎你等等我!” 楚颂觉得总住在段怀英家不妥,本想找酒店,却架不住对方一句“你那书还得写,酒店哪有家里方便”。 精准戳中他被温姐催稿的软肋。 最终还是搬进了段怀英家,成了自己“前男友”家的临时房客。 晨光透过窗子,窗外是清晨的鸟鸣。 楚颂对着“星轨”这个角色设计图发着呆,银灰色的装甲线条凌厉,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左眼角有颗痣,眉眼间的清冷劲儿越画越熟——活脱脱就是段怀英的影子。 “完了,魔怔了。” 他把画纸倒扣在桌上,捂着脑袋闭着眼把这画发了出去给了游戏官方。 不得不说,人类的每一步都将为自己之后的一切埋下伏笔。 这幅画得到了官方的高度认可,并决定在本年度最大的漫展上展出,只剩下几天的时间,紧赶慢赶地做出了这套服装。 手机疯狂震动,是官方群的消息:【可颂老师!救命!原coser临时鸽了!你快来帮替补的姐妹化星轨的妆!】 他平时常年混迹于二次元,妆娘们的活儿一来二去他也学得差不多,跟出cos比起来,化妆做得虽然不算挺好,但也算在业界有些名声,更不要提这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机甲角色,自然是他更了解。 楚颂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楼往漫展赶时,段怀英在客厅,抬眼瞥了眼门口:“周末大早上急急忙忙去哪里?” “漫展,帮人化个妆。”楚颂换鞋时没抬头,“他们官方定的原coser来不了,找了个替补,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去救个场。” 段怀英颔首:“送你。” 楚颂想说不用,却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堵了回去。 也没问问他今天有没有安排。就这么让他跟着出来了?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可不好。 楚颂坐在副驾驶上吃着段怀英做的早餐想。 “你今天不上班?” “周末。” 楚颂:“那‘甜颂’也不忙?” “有砚秋在看着。” 哦,砚秋就是那天他去见到的那个店长。 “那你晚些时候没……” 段怀英:“没事。” 所以今天他就是要跟着自己去了?没这么说,但明显是这个意思。 漫展那种地方,看那个坐标就知道人多又混杂,段怀英怕楚颂自己去不安全。 场馆巨大,楚颂带着化妆箱和一些服装上可能会掉的小零件,很沉。 段怀英自然而然接过:“我拿,你先找人。” 楚颂快步向工作人员通道跑去,给里面的人打电话出来接他们。 楚颂:“现在什么情况啊?” 后台比想象中混乱—— 替补的女生临阵怯场,说星轨的机甲服太重,哭着跑了。 原本定的是个男生,这是个最多1米7多瘦高的女生,那么沉重的全都是金属的机甲服穿在她身上快一个小时,怕不是能要人命的。 主办方负责人急得团团转,这套机甲他们紧赶慢赶的就是为了今天能展出,是下个季度最重要的角色了,一众人看到楚颂也是唉声叹气,直到余光扫到他后面的人。 负责人:“可颂老师!这位是?!” 楚颂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啊,我……朋友。” 段怀英把东西放在桌上:“你们好。” 工作人员:“领导,不是当不当讲,我有一计!就是有些冒昧了!” 其他人看到段怀英也是眼睛一亮。 负责人:“老师……您这位朋友,他行不行!?” 段怀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左眼角的痣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身形挺拔,眉眼间的清冷感完美契合了这套设计。 “你们别闹了,”楚颂赶紧摆手,“他是来……” “试试。” 段怀英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这套衣服上:“这就是你画了好几个晚上的那个角色?” 楚颂愣了愣:“是。” 负责人一使眼色,招呼着人拽着段怀英就往换装区冲:“太合适了!拜托了,这位先生您就当救场!我们给您三倍费用!” 段怀英被塞进机甲服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金属装甲硌得慌,头盔重得压脖子,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这衣裳实在算不得舒服。 冷不丁对上楚颂的目光——对方手里拿着化妆品看着他,脸红得要命。 “我帮你上个妆吧。” 段怀英认命的闭上了眼,这要是让万宁那几个知道,会说他什么可想而知。 算了,穿都穿了。 棉签擦过段怀英左眼角时,楚颂指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那颗痣本就清晰,被银灰色眼影衬得更惹眼,和画稿里的星轨重合在一起。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腕,防止他的手发抖,他睁开眼,轻声问:“脸红什么。”说话带出的气息拂过楚颂的手背。 棉签“啪嗒”掉在地上,楚颂弯腰去捡,被段怀英拉起来:“问你呢。” “太热了,”他说,“这场馆里是有点热哈。” 空调开到16度,要不是人多,早都成冰窖了。 段怀英低笑出声,任由他把剩下的妆补完。 镜中的人眉眼清冷,银灰色机甲衬得肩线愈发挺拔,左眼角的痣更是点睛之笔,和楚颂画笔下的星轨分毫不差。 楚颂画完最后一笔,习惯性地在他睫毛上吹了吹:“呼,这里有一点上多了,不影响,就这样吧。” 吹得段怀英心痒,楚颂却毫无所觉。 出场时,场馆里的喧闹声突然静了半秒。 “我靠……这星轨本轨吧?” “跟设定图一模一样!” “那边的直播的主播都开始拍他了!” 楚颂挤在人群里,看着段怀英被工作人员推到舞台中央。他显然不喜欢这种热闹,站姿笔挺得像棵松,神色冷峻,却在目光扫过人群时,精准地落在楚颂身上。 就是这样,没错,完全一样! 官方的直播弹幕瞬间刷屏: 【吉他四根弦:这coser是谁啊?也太贴星轨了吧!】 【梧桐叶:眉眼绝了!尤其是那颗痣,清冷感拿捏得死死的!】 【金银花露的兵: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像哪个新闻上出来过大佬……】 【葡萄柚:前面的想多了!这要不是按设定长的,那就分明是奶油可颂老师那个画的原型吧!不然能这么像?商圈大佬都长什么样儿?怎么可能啊?】 【邪恶猫猫:就是,那一个个的肚子和个头儿……哎呀这帅哥怎么可能,长成这样我真是,不行,还原度极高,我必须先吃一口!】 楚颂盯着屏幕里的弹幕,紧张得要命。 他看到段怀英被要求摆pose,抬手按在机甲头盔上,动作僵硬却莫名顺眼,没有ooc,弹幕里的“老公杀.我”刷得密密麻麻。 四十分钟后,这一互动环节快要结束,官方另一个和楚颂很熟的化妆师走过来,“跟你那幅星轨也太像了吧,你照着这位画的?” 楚颂语塞,刚想说两句什么,就看到段怀英朝他走来。 机甲服很重,但他步履沉稳,在楚颂面前站定:“帮我摘一下头盔。” 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这个人物的设定本身就是一位骑士,这个场面难免就让人有些联想。 “那个戴口罩的,长得也好好看啊,一双眼睛我就沉迷了,我好想过去看一眼,磕点糖!走啊,姐妹们。” 楚颂听到骚动:“先走,去后台换。” 后台,楚颂七手八脚开始帮忙卸机甲,隐约听到段怀英笑了一声。 楚颂:“你笑什么?” 段怀英:“脱我衣服的技术挺熟练。” 楚颂:“……你别又瞎说啊!” 段怀英拿起一片零件:“这里的肩甲弧度不对,不符合力学原理。” 楚颂从包里掏出设计图对着看,鼻尖碰到他的肩膀:“机甲设计哪用管力学……” “不合理就是不合理。”段怀英比画了两下,在草图上改了两笔,原本凌厉的弧度变得柔和却更显力量,“这样才对。” 还真的是! 楚颂看着他改后的线条,突然想起高中时。 段怀英的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连草稿纸都写得像印刷体,那时他总偷偷临摹段怀英的字迹,觉得比自己的画还好看,可对方总说自己的握笔姿势,这不对,那不对,不符合这个原理,那个原理。 还是这么讨厌。 “走吧,这等一下会有人来收。”楚颂突然说。 段怀英抬眸:“怎么了?”突然感觉到楚颂情绪不好,明明刚才还没。 楚颂:“没什么,走吧。” 段怀英:“等等。” 这幅画旁边的名字——《星轨》。 楚颂:“嗯?” 段怀英指着那张草稿:“这是你交给主办方的画?” 楚颂:“嗯。” 段怀英指着画上的脸:“你这画的……到底是星轨,还是我。” 楚颂:“……”糟糕,好像被抓包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16.如此真相 晚饭时两个人在外面用餐,等上菜的时候,楚颂拿着支笔在平板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发出细细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星轨的那个设计我看了,你改得确实合理。” 他避重就轻地开口,声音很轻:“但你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他想要把“这幅图的原型到底是谁”这件事彻底接过去。 段怀英正用纸巾擦着杯沿,闻言,他抬眸:“人都会变的,而且,物理规律也不分什么领域。” 楚颂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不对……可我分明看见上次你茶几上还放了别的画。” 段怀英:“嗯。” 嗯?! 嗯什么嗯,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对方显然不打算。 楚颂看着他把调料小罐子摆成直线,又将搅拌棒与杯柄平行放好。 忽然想起高中时,段怀英的课桌永远整洁得要命,连课本都要按大小高度排列,像什么折页窝角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书上。 楚颂瘪瘪嘴:“你这强迫症还是这么严重。” 说这话的时候,楚颂完全忘记了自己这几天是怎么在段怀英家作天作地的,小毯子,小抱枕,零食袋子随手就丢,那人却什么话都没说,跟在他后面收拾。 楚颂把平板递过去:“喏,按你说的改了肩甲弧度。”楚颂的指尖划了划,“官方说下周做手办原型,让我去盯现场。” 段怀英颔首,目光落在画中星轨的左眼,那里的痣被楚颂用银灰色颜料点得格外清晰。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颜料:“好看。” 楚颂看他:“什么好看?” “没什么。”段怀英收回手,将咖啡杯往桌边挪了两毫米,恰好与之前的位置重合,“我陪你去。” “不用……” 段怀英:“是我想去。” 他看着楚颂微微蹙起的眉,忽然想起高中时,楚颂总说他“活得像台一丝不苟的高精度仪器”。 那时他没说,只有这样极致的秩序感,才能压下自己心里的慌乱。 楚颂:“以前总笑你活得累,现在才发现,你好像只是习惯了什么都掌控在手里。” 段怀英的动作顿了顿,将最后一块方糖放进咖啡杯,不多不少,正好三块:“嗯,有些事,失控了会很麻烦。” 他倒了杯水给楚颂,后知后觉地看他:“你会讨厌这样吗。” 楚颂点点头:“什么事都尽在掌握,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或许有点吧,但,分情况。” 楚颂双手捧着脸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所以你说得麻烦,比如呢?” 比如呢。 比如,四年前的事。 金禹把一杯调好的酒推到段怀英面前时,对方正用纸巾反复擦拭桌面的水渍。 “差不多得了,”金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纸巾,“这桌子都快让你擦成敏感肌了,哥!你家那小朋友呢?” 段怀英:“忙着赶稿。” 金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怪不得有空理我了,闹了半天是人家不理你呀。” 段怀英的指尖在桌沿停住,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里:“让他自己安静会儿。” 今天是楚颂母亲的忌日,他早上看到楚颂在阳台烧了一小叠画稿,好像是早年间画的向日葵,边角都泛黄了。 “所以之前你说的,楚颂他母亲的事儿,你真查出眉目来了?”金禹的声音沉了些。 “慢性肾病,”段怀英的喉结滚动了下,皱了皱眉,语气低落,“本来找到匹配的肾源了,排期就在那年冬天。”对于那件事情,他其实当时就有所怀疑。 金禹的动作顿了顿:“你是说,李启明,他改了病历?” 他怎么敢的?! “不止是病历,他用某种手段把肾源匹配报告换成了一份伪造的‘排异风险评估’,”段怀英的声音冷得像冰,“还篡改了用药记录,把靶向药换成了普通免疫抑制剂,根本达不到理想效果。等楚颂发现不对时……那个唯一能救命的肾源早就给了别人。” 或许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有其他帮手。段怀英的手指嵌进了座椅的皮质把手,按压出一排深深的指印。 就是那场人为的延误,直接拖垮了楚颂母亲的身体。 段怀英至今记得楚颂那天回家路上红着眼圈对他说的话:“医生说,再早三个月就好了。” 扎得他心肺都跟着疼,双手竭力才握住了方向盘。 “啊?那你妈就眼睁睁看着你爸这么干?”金禹皱紧了眉。 段怀英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你是想看她反对,还是劝阻?她敢吗?” 他母亲的家族早年挪用公款,是段父一手压下去的。这些年她在国外“养病”,实则是被段父攥着软肋的人质。 段怀英见过她偷偷藏起来的抗抑郁药,也听过她在电话里对段父的唯唯诺诺——“怀英不听话,你别停我的药”“我一定劝他回来继承家业”。 “她不是帮凶,是不敢不服从。” 段怀英端起酒杯:“我对她没什么感情,说不上恨,自然也谈不上原谅。” 他的母亲像是机器人,被设定了“服从”的程序,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当年他离开楚颂,也算是变相让母亲在段程面前做了点脸面,揽了些“她说的话劝动了段怀英”的功劳。 这次还想故技重施,把人从y国弄回来,用他母亲来逼迫他,想都别想。 金禹叹了口气:“那你打算一直瞒着楚颂?” “不然呢。” 金禹一拍桌子:“告诉他啊,告诉他你当年走是为了保护他啊?!” 段怀英抬眼,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保护?你不了解他,按他的性子,他不想要这样的保护。而且……所以呢,也同时告诉他当年他妈的病被段家动了手脚?” 他宁愿楚颂恨他当年的“绝情”,也不想让他知道真相——那太残忍了,像在结痂的伤口上再剜掉一块肉,会令人痛不欲生。 金禹叹了口气:“说真的,你去继承段氏有那么难?” 不难,这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段怀英抬眼,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成为段程那样的人,用威胁和算计掌控一切。” 他永远忘不了段程是怎么对母亲的,怎么用金钱和地位捆住她的人生,又怎么用楚颂母亲的病来逼他就范。 那样的家业,他嫌脏。 金禹说他这人固执:“我要是你,我先继承了再说,大不了转给我老婆。” 听见某两个字,段怀英的眉头舒展了些。 “不缺那点儿。” 段怀英的私人电脑里,有着一份与段氏无关的商业版图。 在m国的某一栋摩天大楼里,他控股的“ks集团”正低调运转。 核心团队是全球顶尖高校的量子计算学博士,专攻金融加密算法——这家公司的技术,早已被m国的众多家顶级投行列为“非公开合作资源”,每年仅是授权费就足够让普通的富豪退休了。 另外一间生物实验室,表面是研究罕见病药物的初创公司,实则掌控着三项基因编辑的核心专利,背后投资方包括某国王室的主权基金。 这家实验室早在3年前就启动了关于楚颂母亲的那种病症相关靶向药的研发项目。 段怀英甚至还有个私人信托,控股着几家百年钟表工坊。 但换句话而言,如若不是因为楚颂的事情,他恐怕也没办法让自己投入在几年之内打下这么多产业。 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此生都不会出现在楚颂面前,也要护他无虞,更不用说,现在就在他身边。 段氏,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知道你有钱,有钱你给我点儿啊!但是现在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打算怎么办?” 金禹问:“李启明拿着篡改的病历当筹码,你爸那边步步紧逼,你也不能掏出来一沓子砖头似的钞票甩他脸上给他砸晕吧。” 段怀英的指尖在酒杯上停住,目光落在窗外:“我已经找到原始病历了,在楚颂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手里。” 金禹眼睛一亮:“有证据?” “有。”段怀英的声音很轻,“但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让楚颂知道真相,不能让他再经历一次被算计的痛苦。 有些伤疤,还是永远藏起来比较好。 段怀英:“李启明那边有新动静吗。” 金禹:“哦对,查清楚了,他找那个沈虞,是想注资,条件是让沈虞劝楚颂别掺和主题馆的项目。” 金禹灌了口酒:“哈哈哈哈,结果沈虞没答应,还把他拉黑了。” 段怀英嗤笑了声,指尖在杯沿画了圈:“沈虞这人……” “还行,对楚颂够意思。”金禹挑眉,“比某些人强,当年把人伤那么深,现在又装模作样地追。” 段怀英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对于楚颂,比我更合适。” 金禹:“我可没那么说啊。” 段怀英拿起外套:“走了,有事打电话,没事闭嘴。” 金禹在后面气得跳脚:“用得着老子的时候说得好听,用不着老子的时候就这种态度是吧?段怀英!你这人真是,活该找不着媳妇儿。” 段怀英站在书房门口——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段氏集团结构图,指尖在“副总裁——段明远”的名字上停顿了很久。 那是他三叔,父亲段程的亲弟弟,也是这些年在段氏家族里跳得最欢的人。 “段总,这是您三叔刚送来的文件,说是关于那个地块的竞标方案。” 万宁的声音带着犹豫,又递过来一个信封:“我们的人找到了这个。” 段怀英接过,拆开时指尖微顿。 里面是几张照片:段明远和李启明在茶馆密谈,两人面前摊着的文件上,隐约能看到“楚颂”的名字。 好啊,在这儿演上碟中谍了,这个李启明不一定只是段程的人。 “他们想干什么?”段怀英的声音冷得像冰。 “您三叔一直觉得您挡了他的路,”万宁低声说,“他知道您似乎很在意楚先生,恐怕是想……” “用楚颂逼我退出。”段怀英合上照片,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又来了。 这就是他厌恶段氏家业的根源——这里从不是靠能力说话的地方,而是用算计、威胁和牺牲铺成的权力场。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撞见三叔把一份伪造的“偷税证据”塞进竞争对手的办公室。那时他不懂,只觉得段程得知后不仅没生气,反而拍着三叔的肩说“干得漂亮”。 “商场就是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段程当时这样告诉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竞争对手”的女儿,是母亲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因为这场风波,最后辍学去了工厂打工。母亲偷偷给那家人寄钱,被父亲发现后,直接冻结了她所有的银行卡。 “你要是再敢胳膊肘往外拐,就滚回你家去。”段程摔门时的声音和母亲的哭泣,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从那时起,他就打定主意,绝不踏入绝不沾染这个泥潭。 可总有什么东西偏要把他往回拽。 “三叔还说,”万宁的声音更低了,“如果您不肯把主题馆项目让给他,他就把‘当年楚阿姨的病历是李启明经手’的事捅出去,到时候……”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段怀英为了上位,默许李启明动了手脚。楚颂会怎么看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段怀英捏紧了拳头。 龌龊。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锁着一个旧笔记本。翻开时,纸页上的字迹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20xx年9月12日:三叔说,只要我肯帮他拿到城西的项目,他就说服爸让妈回国。可那个项目的原负责人,昨天刚因为‘违规操作’被开除,他女儿下周就要高考了。” “20xx年3月5日:爸让我去见李启明,说‘学着点怎么处理麻烦’。那个‘麻烦’,是个不肯拆迁的老太太,她儿子去年刚在段氏的工地上摔断了腿。” 这些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停在他跟楚颂提分手的前一周。 那天他刚得知了楚颂母亲要撑不住了,隐约觉得是段程做了什么事情,但苦于没有证据,一腔愤怒,三叔就堵在他家楼下,笑得一脸精明:“怀英啊,你要是乖乖去美国,这事儿我帮你压下去。等你回来,你爸老了,段氏还不是我们叔侄俩的?” 帮他压下去?他的意思是想把这些甩到自己身上。他看着三叔眼里的算计,无比恶心。 这就是所谓的“家业”?靠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用无辜者的牺牲铺路,连亲情都能拿来做交易。 “把这些照片发给金禹,”段怀英把信封推给万宁,“让他查清楚三叔和李启明的具体交易。另外,告诉法务部,准备启动对段明远挪用公款的调查——就用他去年虚报的那笔‘公关费’。” 万宁:“……” 段怀英:“赶紧的,我知道你跟金禹有联系,这会儿没空追究你这个。” 万宁愣了愣:“……呃,好,您这是要?” “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段怀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决绝,“但别想把楚颂扯进来。” 他可以跟三叔斗,可以把段氏的浑水搅得更浑,但绝不能让楚颂再被这些腌臜事沾染上。 是你们非要往上撞的。 任何想动楚颂的人,都会被他连骨头带肉地碾碎。《 》 17、17.会游泳吧 午后,楚颂窝在段怀英家的沙发角落里抱着电脑赶稿时,老粉群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他随手点开,差点把平板甩出去。 【二六十二:可颂老师!你快看这个!有人盗你的星轨设计图做周边!(截图】 【美利坚的在逃石油:我去?这店也太嚣张了吧!连痣都一模一样!】 【地球–上线:举报举报!已经举报了!但店家死不承认,说我们诬告!】 楚颂这才想起前几天沈虞提过一嘴,说在某购物平台似乎看到了疑似侵权的机甲模型预售宣传,当时他正忙着改设计稿,没太在意。 没想到才几天,对方居然堂而皇之地开售了。 【奶油可颂:……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繁曙篱下:可颂老师,我是学法律的,需要帮忙吗?】 【木清:对呀老师,我们可以帮忙的!】 【奶油可颂:谢谢大家了,有需要会说的~】 又是侵权的。 怎么说又呢?因为上一个侵权的,现在正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说实话,除了段怀英之外,以前遇到这种事也不少,他要么自己硬扛,要么找沈虞合计,可这次…… 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房的方向,灯光透过门缝洒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光。 “怎么了?”段怀英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旁,手里端着杯温牛奶,“卡文了?” 楚颂抬头,撞进一双满是自己的眼,段怀英的脸脸在他眼前放大,又一个暴击。 他鬼使神差地问:“那个,你知道怎么处理侵权吗?” 段怀英挑眉:“是星轨?” “你怎么……”楚颂愣住了。 “猜的。” 段怀英把牛奶递给他,示意他喝下去:“我找熟悉的法务帮你处理,你准备一下原创证据链发给我,提交给平台走个加速通道,不出意外,今晚就能下架,后续维权我再去跟他们讲。” 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人都已经把他想好打点好了一切,让他觉得又暖又软。 看着段怀英,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清了清嗓子,带了几分骄傲:“看来你上次盗我的图,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盗的,还当小偷当出经验来了……不过我要是真的告你,恐怕一点也赢不了,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不会。” 楚颂:“什么不会。” 段怀英:“在我这里,永远都让你赢。” 啊啊啊干嘛啊,他以前根本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这话说完了倒显得楚颂小心眼子了:“总之,麻烦你了。” 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动作带着肉眼可见的亲昵,“是你的事,不麻烦。” “……”你是谁家的段怀英啊,撒把糯米你快从他身上下来。 群里还在热闹地讨论,段怀英出去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几分钟,有粉丝发了张截图: 【辞昕:店家下架了哎,说是接到了律师函!正在道歉呢,可颂老师威武!】 【柃榆:还是因为老师找的律师厉害啊,这么顶尖的律师团队业内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这就解决了大半? 楚颂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 段怀英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平板上:“还在赶稿?” “嗯,温姐催得紧。”楚颂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不过刚才被侵权的事一闹,有点写不下去了。” “那就休息会儿。”段怀英起身帮他捏了两下,“后院有泳池,去放松一下?” 楚颂愣了愣:“这会儿……游泳?!” “嗯。”段怀英走到衣帽间,拿出一条崭新的泳裤给他,“你不是总说脖子酸吗?游泳对肩颈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楚颂却脸颊发烫。他根本不会游泳,高中时上了那么几节游泳课,总是躲在角落当旱鸭子,这事段怀英明明知道。 “我……我不会。”楚颂捏着泳衣的包装袋,声音有点闷。 “我教你。”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笑意,“包教包会。” 泳池在别墅的后院,水清澈得能看到池底的瓷砖。楚颂穿着泳裤披着浴巾站在池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水看起来可不怎么浅,他的身高大概踩不到底。 段怀英已经下水了,黑色的泳裤环着两条长腿,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溅起的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进水里,漾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下来。”段怀英朝他伸出手,眼底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要我抱你下来?” 楚颂往过站了点,试探着把脚伸进水里,水还有些凉,楚颂被凉得后退了半步,没站稳,脚下一滑,惊呼着往水里倒——冰凉的水没沾到多少,接住他的人身上倒是挺热的。 段怀英的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腰,呼吸拂过他的耳畔:“怕水啊?” “谁、谁怕了!”楚颂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段怀英按在怀里。 “教你,别动,先学憋气。” 他的声音很近,带着水汽的潮湿,烫得楚颂的耳朵发红。 段怀英的手掌轻轻托着他的后颈,是恰到好处力度:“来,深深吸气,低头。” 楚颂下意识地照做,鼻子刚没入水中,就因为紧张呛了口水。段怀英赶紧把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背:“别急,慢慢来。” 楚颂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头时段怀英眼里映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小笨猫。”段怀英的指尖擦过他的额角,拨了拨头上的水珠,“放松点,有我在。” 接下来的时间,楚颂在段怀英的指导下,笨拙地学习换气、划水。 他总是掌握不好平衡,每次快要沉下去时,都会被段怀英稳稳地捞进怀里。 泳池的水渐渐变暖,段怀英的怀抱更暖。 楚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水汽的潮湿,让人莫名地心安。 “手臂再伸直点。”段怀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一起划水,“对,就这样,腰别晃。” 这哪里是来放松对什么肩颈好啊,简直就是另一种上刑。 段怀英的气息拂过楚颂的颈侧,带来一阵战.栗。楚颂的心绪骤然失控,划水的动作也乱了套,整个人又往水里沉去。 这次段怀英没有立刻拉他起来,而是顺着他的力道,一起沉入水中。 模糊的水光里,楚颂看到段怀英的眼睛,像盛着星光的深海。 段怀英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可是现在是欣赏的时候吗? 现在你应该把我捞起来,捞起来! 还没等他扑腾完,一股温热破开水流,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是段怀英在吻他。 他又亲自己! 水的阻力让所有动作都慢了半拍,段怀英的吻却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急切。 唇.瓣相触的瞬间,楚颂甚至能尝到水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段怀英身上清洌的气息,成了种奇异的蛊惑。 他想挣扎,手脚却像被水缠住,只能任由段怀英的吻加深。 对方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缝,带着强势的侵略性,又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水里点燃了一簇火,烫得他浑身发麻。 肺部的窒息感越来越强,楚颂的睫毛在水里颤得厉害。 段怀英终于托着他的后颈上浮,两人破水而出的瞬间,楚颂大口喘气,水珠顺着发梢砸在水面上,控诉着方才的动荡。 “放……放开我……”楚颂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意。 段怀英非但没放,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刚才在水里,你没闭眼。” 楚颂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瞬间唾弃自己:“我那是……是忘了!” “是吗?眼睛痛不痛,”段怀英低笑,指尖摩挲着他被吻得发红的唇,“那再试试?” 话音未落,他又要低头。 楚颂赶紧伸手去推,掌心却按在他滚烫的,坚硬中带着点柔软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水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这触感让他手一软,推拒的力道也卸了大半。 段怀英趁机又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水里的急切,而是带着点慢悠悠的掠夺。 他先是轻轻啃咬着楚颂的下唇,看他瑟缩着往后躲,又追上去含住,舌尖温柔地舔过唇缝,像在安抚,又像在逗弄。 楚颂的脑子彻底乱了,只能下意识地抓紧段怀英的胳膊,指腹陷进他紧实的肌肉里。 段怀英察觉到他的依赖,吻得更深了些,手臂收紧,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隔着水流,他能感受到楚颂在发颤的腰线,还有急促的呼吸拂在颈侧的痒意。 “唔……”楚颂被吻得喘不过气,偏头想躲开,却被段怀英捏着下巴转回来。 对方的吻突然变得有些凶,啃得他唇瓣发麻。 直到楚颂的眼眶泛红,段怀英才稍稍退开些,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看着楚颂红肿的唇,眼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指尖却轻轻拂过他的眼角:“还怕吗?”(审核大大,只有亲,甚也没写) 楚颂没说话,只是睫毛颤得更厉害了。怕?好像早就不怕了。现在心里翻涌的,是比怕更复杂的情绪。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下,又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角,这次很轻,像羽毛拂过:“颂颂,看着我。” 楚颂慢吞吞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底。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嘴唇红肿,眼神懵懂,像只被欺负狠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笨猫? 都是段怀英总说自己闹的,脑子里就剩这么个形容词了。 “记住这种感觉。”段怀英的声音很低,“就是我亲你的感觉。” 说完,他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次不再有试探,只有笃定的温柔,像要把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揉进这个带着水声的吻里。 楚颂渐渐忘了要挣扎,甚至在段怀英松开环着他腰的手时,下意识地圈住了对方的脖子。 午后阳光正好,天气晴,适宜游泳。《 》 18、18.是老板娘 楚颂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的。 浴巾往身上一裹,连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就往客厅冲,路过泳池边时眼角余光瞥见段怀英还站在水里,眼神跟着他走。 ——他赶紧低下头,跑得更快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浴巾滑落了一角都没察觉。 “慢点跑,地上滑。” 段怀英的声音在身后追过来,带着笑意,烫得楚颂耳根直发颤。 他没敢回头,一头扎进客房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才敢大口喘气。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震天响,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段怀英的温度,混着泳池水的湿意,又烫又麻。 “疯了疯了……” 楚颂扒着门框往镜子里看,一张脸红的像个苹果,嘴唇又红又肿,活脱脱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他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脸,“楚颂你没出息!不就是被人亲了吗?至于吗?” 可指尖触到唇瓣时,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那不是普通的吻,水下的急切,水面的温柔,还有段怀英语气里的笃定,都像小钩子,在他心里挠来挠去,把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动勾得乱七八糟。 高中的时候青涩得要命,也不是没有亲过,但是这样的亲法,地点,人,方式,都是楚颂人生头一回。 他知道自己该躲远点。 段怀英这人行事向来有目的,四年前能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现在突然这么亲近,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刚才……在泳池里,对方抱着他的力道,吻里的认真,又实在不像装的。 楚颂蹲在地上扯头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老粉群的消息。 他点开想转移注意力,看到发了条新消息—— 【moonlight:可颂老师!我刚才路过,看到甜颂蛋糕店今天上了招牌新品海盐芝士蛋糕,看图片和你之前画的图里的蛋糕一模一样![图片]】 【朝阳以俞:老师,你之前说找他们家维权事情怎么样了啊?】 【郄弥:对哦,都过了好久了啊老师,我们还一直关注呢】 【解雨桐:要帮忙吗?那家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样子,必要时候我们粉丝也不是白当的】 【陈慕时:虽然那个蛋糕有点好吃……老师,我这种大馋丫头能忍住不去买已经是很爱你了你要记得我的好啊!】 【星回:前面的你馋就馋,还道德绑架老师托出去杖毙(抽象)】 配图是张蛋糕特写,淡蓝色的奶油堆成小云朵状,上面撒着碎海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确实和他画里的小蛋糕分毫不差。 还维权呢,都跟人家维到一个水池子里嘴子都打上了。 又是唾弃自己的一天。 楚颂的指尖顿了顿。他想起高中时总跟段怀英念叨“如果有和云朵一样软软的芝士蛋糕那就好了”。 真给做出来了。 门外传来轻叩声:“颂颂,换好衣服了吗,出来准备吃晚饭了。” 是段怀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能听出温柔的情绪。 楚颂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赶紧往床上爬,扯过被子蒙住头:“那个,我、我不饿!还在赶稿!” “你昨天明明写了很多了,今晚休息。”段怀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我做了糖醋排骨,你上次说想吃的。” 糖醋排骨。 楚颂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确实馋这口儿很久了,上次沈虞做的没能吃上,刚才不说还好,现在闻着隐约飘进来的甜香糖醋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一想到要跟段怀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要面对刚才泳池里的事,他就头皮发麻,脚下自动开始抠三室一厅。 “我真不饿!”楚颂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瓮瓮的,“你自己吃吧!” 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段怀英低低的笑声:“好,那我把排骨先放保温了,饿了的时候叫我,帮你热。” 他还不至于连个饭菜都不会热吧。 脚步声渐远,楚颂才从被子里探出头,盯着门板看了半天,心里又酸又软。 这人怎么回事?以前明明那么冷,现在却黏人得像块麦芽糖,还专挑他喜欢的来,简直犯规嘛。 接下来的大半天,楚颂硬是把自己关在客房没出去。 段怀英送水果,他说“不用”;段怀英问他要不要喝热牛奶,他说“不渴”;甚至段怀英在客厅接电话,他都把耳朵堵起来,生怕听到对方的声音。 直到半夜,楚颂饿得实在扛不住了,才蹑手蹑脚地溜去厨房。 这么贵的保温箱真不是盖的,打开时还冒着热气,糖醋排骨炖得软烂,酱汁裹得均匀,一看就知道花了心思。 之前都是沈虞做得最好吃,现在看来这个第一名要换人了。 他拿了双筷子刚夹起一块,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要加热吗?放了几个小时了。” 楚颂吓得手一抖,排骨掉回盘子里。 他猛地回头,段怀英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头发有点乱,眼底一片清明,像是一直在等他的样子。 “你、你怎么还没睡?”楚颂结巴着问,下意识地想把保温箱关上。 “等你出来。”段怀英走过来,伸手碰了碰盘子的壁,“还是热的,直接吃吧。” 用等着你说?不是你现在出来的话我已经吃完半盘子了! 他的手指擦过楚颂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楚颂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捧着盘子往客厅跑:“我去客厅吃!”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跟了过去。 楚颂坐在沙发的角落,头埋得低低的,一口接一口地啃排骨,不敢看段怀英。客厅里只有他嚼东西的声音,还有段怀英翻书的沙沙声,安静得有点微妙。 他坐在这里干什么?自己半夜吃东西难不成他也饿了? 楚颂看他偶尔看自己一眼,端着盘子的手往前伸了伸:“那个,你要吃吗?” 段怀英:“不吃。”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好吃的排骨都是他的! 楚颂小仓鼠似的把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段怀英怕他呛到给他递了杯水:“不吃主食只吃这个有点咸,喝点水,慢慢吃。” 没人跟你抢。 如果是段怀英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是在这里吃东西,但楚颂……怎么都可以。 “等今天开门了之后去甜颂吃新品蛋糕?”段怀英突然开口,“店里做了海盐芝士的,你以前……” “不去!”楚颂想都没想就拒绝,话一出口又觉得太生硬,补充道,“我等下还要补觉。” “那我去,今天我要去店里拿份文件,顺路给你带回来,”段怀英合上书,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天气,“你真的不去?这款蛋糕店里的工艺配方比较特殊,带回来可能没有现做出来的好吃。” 他确实有点好奇,那个和自己画里一模一样的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 楚颂咬着筷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吃了蛋糕就走。” “好。”段怀英点头。 去甜颂的路上,楚颂一路都在坐立不安,好像椅子上有钉子。 段怀英开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时不时地调整空调风速,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楚颂盯着那只手看了半天,又赶紧移开目光,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 “怎么了?”段怀英瞥了他一眼,“不舒服?” “没有!”楚颂梗着脖子反驳,“你开你的车。” 别再跟他说话了,现在他直视段怀英都难。 他跟着段怀英下车,刚走到店门口,就被橱窗里的模型惊住了——除了海盐芝士蛋糕,还有几个小蛋糕的造型,全是他以前在老粉群里发过的涂鸦,有小兔子形状的,有星星形状的,连奶油的颜色都和他画的一样。 他猛地甩头盯着段怀英,这些东西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谁出卖的他的情报,总不能他本人混在老粉群里吧? 别说!有这种可能! 楚颂眼皮一跳,他真的混在自己群里吗? “段总!”店员小姑娘看到段怀英,眼睛一亮,刚要打招呼,目光落在楚颂身上时突然顿住,眼睛瞪得溜圆,“请问这位是……”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侧身让楚颂站到前面,给店员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赶紧低下头,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您就是老板娘吧!段总一直说您画的画儿特别好看,我们都已经无奖竞猜好久了!” “老板娘?” 这三个字像炸雷,在楚颂耳边响得震天。 他吓得连连摆手:“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就是来吃你们家新品蛋糕的!” “哎呀,您别害羞嘛!”小姑娘笑得更欢了,“段总上次还说,要把您画的所有蛋糕都做一遍呢!您看那个小猫咪的,就是按您画的做的,是不是很像?” 他转头瞪段怀英,却看到对方站在他背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他牙痒痒。 眼见着楚颂都快咬他了,段怀英这才开口:“别听她瞎说。” 他走到楚颂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包,跟店员说:“是我请楚老师来看看,提提意见。” “楚老师?”小姑娘眼睛更亮了,指着不远处灯带都安好了的幕墙,“难道您就是画那幅画的那位大大?!” 楚颂点了点头。 怎么他有种自己在甜颂这么大一个店里尽人皆知的感觉呢? “天呐!我是您的粉丝!我在微博还关注您了!”小姑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就是因为看了之前的新闻粉上了这位画手太太才来这家店上班的。 “我就说段总怎么把那幅画挂在幕墙上呢!原来是您画的!您和段总太配了吧!” 楚颂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想反驳,又想到对方是自己的粉丝,他对粉丝一向很宽容,到底什么也没说。 段怀英却接过话:“是吗?我也觉得。” “段怀英!”楚颂在他腰上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警告。 段怀英低笑出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别闹。”然后对小姑娘说,“做一个海盐芝士蛋糕,等下送到二楼来,再打包两个小兔子的先放在楼下。” “好嘞!”小姑娘手脚麻利地去打包,临走前还冲楚颂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懂”的表情。 呜呜老板和老板娘真的太好嗑了她要在这家店干一辈子! 楚颂:“……”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楼:段怀英把蛋糕推到:“尝尝?刚做的。” 楚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咬下去,奶油软得像云朵,芝士味浓郁又不腻,确实是他想象中的味道。 “好吃吗?”段怀英看着他,眼底带着期待。 “还行。”楚颂嘴硬,却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两人靠在二楼的秋千椅上吃蛋糕,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偶尔有风吹过,带着蛋糕的甜香。 楚颂吃着吃着,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没有“老板娘”那茬的话。 “对了,”段怀英突然开口,“上次星轨侵权的事,法务说可以索赔。” “啊?其实也没事,索赔不用了吧,”楚颂愣了愣,“下架了就行。” “该要的得要。” 段怀英擦了擦他嘴角的奶油,指尖轻轻拂过,“这是你的权利,不然下次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当你是软柿子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不想让别人随便动你的东西。” 楚颂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段怀英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泳池里的吻。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吃蛋糕,声音小小的:“那行吧。” 不对啊——那你就能随便动我东西了?我的画不是也被你抄了? 哦,他给赔偿了,还是不菲的一笔,所以别人也必须得给? 好像也没错。 回去的路上,楚颂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 段怀英做的事,说的话,都让他觉得从头暖到脚,可四年前的事扎在心里,哪这么容易拔掉。 楚颂:“段怀英。” 段怀英:“怎么了,中午想吃什么。” 他才刚吃了那么大一个蛋糕,一点都不饿好吗! 楚颂:“没有,我是想要问你一点事情。” 段怀英:“你问。” “当年……”楚颂犹豫了半天,衣角都被他在自己手里攥出了褶皱,还是开了口,“你为什么突然走了?”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骤然下降,过了几秒才恢复了平稳,他沉默了片刻:“当时有急事。” “什么急事?”楚颂急吼吼地追问。 “……家里的事。”段怀英的声音低了些,“不方便说。” 又是这样,他又是这样,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呢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当年,他是非常生段怀英的气的,但也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嘴上说着硬的,可对自己总是软的,一度想过,这阵气怄过去了,他能哄哄自己大概也就好了。 甚至想过,段怀英那样的人,大概哄人都不会说什么软话,自己给他递个台阶算了。 可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连个最起码的交代都不能给自己? 就这样揭过去?不行,他做不到! 楚颂开始生气,心沉了沉,不再说话。 段怀英看着他失落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楚颂知道真相后,会彻底推开他,他没有这个自信去赌。 车子停在地库时,楚颂拿着蛋糕就要下车,却被段怀英拉住手腕。 “颂颂,”段怀英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保证,等事情过去,我会告诉你所有。” 事情,什么事情,什么没过去?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 楚颂:“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段怀英:“没有,放心。” 可他的意思明明就是有的。 楚颂想抽回手,却被段怀英握得更紧。 “再等等我,好不好?”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动作带着恳求,“很快,我保证。” 楚颂的眼眶有点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段怀英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乖,你先上去,胎压有点低,我检查一下就来。” 楚颂不知道是没躲开还是没想躲:“……好。” 楚颂叹了口气,上了电梯,他可以再等等吗。 段怀英他比起从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以前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让自己觉得他仿佛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而段怀英看着电梯门合上,定定地盯着门看了半晌,叹口气,才拿出手机给金禹发消息。 【段: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复。 【金禹:段明远和李启明的交易查到了,他们手里确实有当年的病历副本,一直攥着,只怕是……想搞事。】 段怀英的眼神冷了下来。 对方如果真的联手,那这一出背刺够段程喝一壶了。 【段:知道了,准备好后手。】 段家与他没什么干系,烂透了的地方和人,也是时候长长教训。 难就难在他不能让楚颂受到任何伤害。 等这件事情都结束了,他就把这件事情全都告诉楚颂,他想心思澄明地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 19、19.一波又起 地库的冷光灯照在段怀英脸上,他看着金禹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段明远的人今早在甜颂门口转了两圈,估计是在探消息】。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眼底漫开一层冷意。 把手机收起来,他没立刻上楼,反倒转身走到车旁,盯着轮胎边缘那圈凸起的橡胶棱。 几秒后,他手腕微偏,故意让手背蹭过棱边,粗粝的橡胶刮过皮肤,带出道浅红的划痕,渗了点细小红珠。 他低头看了眼,嫌伤口不够明显,又用力按了按,确认差不多了,才敛了神色,起身往电梯口走。 楚颂正趴在沙发上翻画稿,听见门锁响,抬头时正好撞见段怀英进来。 他关上门,往楚颂的方向走,手背那道红痕被白衬衫衬得格外扎眼,楚颂“噌”地坐起来:“你手怎么弄的?” 刚才还没事呢! 段怀英像是才发现,低头看了眼,语气随意:“检查车胎时蹭到了,没事。” “什么没事儿,都流血了。” 楚颂瞬间忘了刚才在车库的别扭,踩着拖鞋快步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腕往客厅走,把人推在沙发上坐着:“医药箱呢?家里有没有,放哪儿了?” 段怀英被他拉着,指尖蜷了蜷,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他没说医药箱在哪,就看着楚颂踮着脚在电视柜上面翻来翻去,头发丝儿都急得翘起来,才低声道:“在玄关最下面的抽屉里。” 楚颂翻出医药箱,蹲在段怀英面前,拧开碘伏瓶盖时手不太稳,棉签蘸了药水往伤口上碰,却在快要碰到时顿了顿:“疼不疼?” “刚才不觉得,现在有点儿,”段怀英看着他低垂的眼睫,“你轻点就行。” 楚颂“嗯”了声,棉签轻轻落在伤口上。 药水从伤口渗进去,段怀英的手轻轻瑟缩了一下,楚颂赶紧停手,冲着他的手吹了两三口气:“是不是疼了啊?我再轻点。” “没。”段怀英喉结滚了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你靠太近了。” 楚颂愣了下,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膝盖,才发现自己蹲得太近,脸颊“腾”地红了,往后挪了挪:“谁让你不注意。” 嘴上凶着,动作却又轻了些,“哎,怎么没有创可贴了呀,我包里有,我去拿。” 他特意挑了那张印着小蛋糕的——是上次在漫展拆盲袋时拆到的,这么幼稚的创可贴给段怀英那家伙贴上正好。 既能破坏他完美的形象,又能完美地破坏他的形象。 棒。 段怀英看着手背上的小蛋糕,没有被人“欺负”了的自觉,反倒是说了句:“颂颂贴得好看。” “你……少贫。” 以前也不是这种会说好话的人啊,出去了四年,谁给他调成这样了? 楚颂后知后觉感到自己这波操作属实没什么杀伤力,把医药箱推回抽屉。 转身时手机在茶几上震了震,是老粉群的消息。他拿起来扫了眼,群里正聊得热乎—— 【苏皖:可颂老师!您前几天发的那张《夏日郊游》的草稿!我截了图当桌面,同学都问我要原图!啥时候能看到成稿呀[星星眼]】 楚颂放了四周年粉丝公开福利,大家都表示很喜欢那张的画风。 【洋洋:同问!而且老师上次说新书要加插画,我都期待好久了】 【陆矜瑶:老师拜托能不能多画两张?我想自印书签!】 【renaissance:催稿但不敢太催.jpg,老师注意休息!不过要是能偷偷透个底……比如新书下下个月能出吗?】 楚颂看了很开心,手指在屏幕上敲:【成稿下周放预告,新书插画还差三张,争取月底赶完,到时候会开放一部分的授权~】 刚发出去,群里就开始刷表情包,大家都很开心。 他正笑着回消息,门铃响了,段怀英要起身,楚颂冲他伸手示意他别动,走过去开门,门外是沈虞,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胳膊上还夹着本文件夹。 沈虞:“我去,可算找着你了。” 楚颂大惊失色,不说好了明天来吗? 他还特意选了段怀英明天去公司不在家的时候让沈虞来,不然他本来就是客人,再带个客人来,那成什么了? “你家泡了,怎么这居住条件还升级了啊?”这两天他有点忙,也没详细问过:“热死了,咱能进去说吗?” 楚颂:“……行吧。” 来都来了,总不能门都不让人进吧,可是…… 沈虞进门,一眼看到段怀英,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转向楚颂时眼瞪得铜铃大:“不是……他!?” “啊,这位,段怀英。”楚颂赶紧介绍。 我知道他是段怀英啊!我惊讶的点难道不是你为什么跟他同时出现在这里吗? 楚颂:“我家不是泡了嘛,最近……住他家。” 哦,他就说楚颂说的“住在一个朋友家”不对劲,他怎么不知道啊…… 闹了半天,“前男”朋友啊!? 忽略掉沈虞眼里的震惊,忙对段怀英道,“这是我大学学长,沈虞。” 沈虞。 这就是沈虞。 长得也不怎么样。 段怀英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沈虞抱了下手回礼:“久仰大名啊,段总。” 随即目光一转看楚颂:“喏,你要的进口颜料,知道你忙着用,赶紧给你带来了,腿都跑断了,结果你在这儿吹着空调挺舒服?” 楚颂眼睛一亮,拉开拉链,里面果然是他之前在画材店没买到的那套矿物颜料,管身印着细碎的金纹,一看就顺手。他捏着颜料管笑:“谢啦阿鱼!” “谢啥,咱俩啥关系?”沈虞摆摆手,把文件夹塞给他,“先别笑,给你看这个——还记得我去年合作的那个小模特淼淼吗?她下周生日宴,她妈妈说想让你去画张插画,就画淼淼和可爱的动物角色,之后想印成邀请函。” 去年沈虞的新品发布楚颂帮了点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记得那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她妈妈人也很好,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楚颂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淼淼妈妈写的需求,密密麻麻列了七八条,末尾还标着一句“麻烦可以的话最好下周三前出初稿”。 他倒吸口凉气:“下周三?我这周还得赶新书的插画呢!” “看你咯。” 沈虞抱臂站在那,“我听她妈妈说,本来想找别人,又觉得你画的画实在好看,非等你不可,人家可是给了你这个数呢。”他冲楚颂比了几根手指。 楚颂揉着太阳穴叹气,原本还想拒绝一下的,可对方……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他扒着文件夹哀嚎:“画吧画吧,反正我这礼拜别想睡觉了……” 段怀英:“别急,你画线稿,上色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做一点基础的。”楚颂这才发现,两人讲话已经忽略了段怀英半天了。 沈虞警铃大作,看向段怀英,恰好对上对方有些锐利的眼神。 不是,头回见,你干嘛用那眼神儿看我?大老板们都这毛病啊? “你会?”楚颂看向他。 “嗯,这几年学了点。”段怀英笑了笑,“至少不会给你添乱。” 沈虞在旁边“啧”了声,想说什么,没接话,只拍了拍楚颂的肩:“我先走了,回头到正日子了,咱俩一起去那边。” 段怀英:“沈先生,不再坐下喝杯茶再走吗。” 沈虞:“不打扰了,那个,麻烦段总照顾好我们家颂宝!” 他转身出去,楚颂跟在后面送他,刚一出门就被沈虞一把拽住:“我招他惹他了?你看他那眼神儿,都快把我吃了!” 楚颂:“有吗?你太敏感了吧?他平时虽然性子比较冷,但是对陌生人……还是很友好的。” “啥?我敏感!?我tm……算了,跟你说不通。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给人当老婆吧。” “?”楚颂一头雾水,这话题怎么就拐到这儿来了? 沈虞:“记着啊,以后有他的地方我不来,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还有啊,你……没事了,走了。” 他本来想说让楚颂注意人身安全,然后想了想,段怀英这样的,注意也没什么用。 送走沈虞,楚颂抱着颜料管发愁,段怀英拿过他的画稿看:“先画哪张?” “那边给了一些小朋友最新的照片,我构思一下吧,先把之前这几张画完。” 楚颂在画纸上涂颜料,鼻尖蹭到了点奶白色的颜料,像只沾了奶油的仓鼠。 段怀英坐在旁边帮他理线稿,自己也拿起笔来,画了只小仓鼠,余光瞥见他鼻尖的颜料,伸手替他擦掉:“小心点,别蹭到画上去。” “知道啦。” 楚颂偏头躲开他的手,看到段怀英的画纸顿了顿——段怀英的画……他偷瞄了眼段怀英的侧脸,对方正专注地改着一处歪了的线条。 他真的会这个。 手机在这时震了震,是段怀英的。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起身往阳台走:“我接个电话。” 阳台的推拉门没关严,晚风卷着他的声音飘进来,断断续续的。楚颂本没在意,低头继续涂色,却听见段怀英的声音沉了些:“查到了去甜颂干什么吗。” 甜颂。 他竖着耳朵听。 阳台那边静了几秒,又传来段怀英的声音,比刚才更冷:“……让店员别乱说话,尤其是提到楚颂的事。” 楚颂的心猛地提了提。 我? “段明远”这三个字被段怀英咬得很轻,却像颗小石子,“咚”地砸进楚颂耳朵里。 他没听过这名字,却莫名觉得段怀英念这三个字时,语气里裹着点压不住的戾气。 “……盯着他,别让他靠近这边。” 段怀英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转身时正对上楚颂看过来的眼神,他愣了下,眼底的冷意瞬间消失,又漾开惯常的暖意:“怎么了?” “没什么。” 楚颂赶紧低下头,假装去蘸颜料。 段明远是谁,为什么段怀英提到他时那样的语气?还特意叮嘱……不让提自己。 楚颂“你最近好像很忙。” 段怀英:“等忙完这阵儿就好了。” 他抬头看楚颂,眼底有楚颂看不懂的认真,“等忙完了,带你去看海边,你不是从前一直喜欢海吗,还想看那种清澈的绿海。” 他确实说过,高中的时候。 “谁要去。”他别过脸,耳根却红了,画笔在画纸上戳了个小墨点。 客厅里只剩颜料管碰撞的轻响,和段怀英低低的笑,可楚颂捏着画笔的手,却悄悄攥紧。 他总觉得,段怀英说的——“忙完这阵”,没这么快能忙完。 段怀英:“想什么呢,电话。” 楚颂的手机响了半晌,可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这里。 “哦,”他接了电话:“喂,哪位。” ——“您好,这里是京西派出所,我是警员j0531xxx,请问您是楚颂先生吗。” 楚颂:“是的。” “麻烦您现在尽快到这里来一下。” “这里有一位金瀚海先生,自称是您的父亲。”《 》 20、20.三合一 第20章 20.三合一(入V) “男人嘛,多听…… 楚颂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父亲”两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开始耳鸣。 楚颂长这么大,听母亲提起爸爸的次数屈指可数。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高二那年,母亲躺在病床上, 看着窗外的树影, 轻声说:“你爸要是在, 肯定会喜欢这棵树。” 说完就红了眼, 他自然也是不敢再去问的。 后来他问过他们的老邻居, 对方跟他摆摆手说“你妈不让提我们也不好说”,他便以为爸爸早就不在了, 或是跟母亲早就断了联系。 可现在,派出所的人说,有个叫金瀚海的男人,自称是他的父亲。 “怎么了?” 段怀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担忧。 他刚从阳台回来,就看到楚颂脸色惨白,手机捏得死紧。 楚颂抬头, 眼底满是茫然,声音发颤:“派出所打电话……说有个人说他是我爸,叫金瀚海, 让我过去。” 段怀英的瞳孔微缩。 金瀚海?这个名字…… M国金氏集团的创始人, 近几年才回国布局, 传闻行事低调却手腕强硬, 那个人,难道会是楚颂的父亲吗。 大概是巧合罢了。 “我陪你去。” 段怀英没多问,拿起外套递给他,给了楚颂一个拥抱:“别慌, 有我在。” 车子往京西派出所开的路上,楚颂一路都在发呆。 夜晚,窗外的街景飞快掠过,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母亲模糊的侧脸和那句没说完的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所谓的父亲会突然出现?这些年他去哪了?母亲生病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在? 无数个问题堵在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 段怀英看他脸色难看,悄悄把空调调低了两度,又从储物格里翻出颗桃子糖,剥了糖纸递到他嘴边:“含着,甜的。” 楚颂下意识张嘴,糖果的酸甜味在舌尖蔓延开,稍微压下了心底的慌乱。 他侧头看段怀英,对方正专注地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上的小蛋糕创可贴还在。 段怀英:“别紧张,不一定是坏事。” “真的会吗。”楚颂自顾自嘀咕。 段怀英的动作顿了顿:“会的。” 只要有他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楚颂,即便是生物学上的父亲,如果楚颂不想认下,那段怀英也有办法处理。 派出所的冷光灯很亮,照得人眼睛发涩。楚颂跟着民警往里走,在会客室门口停下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房间里坐着个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袖口别着枚低调的金色袖扣,头发梳得整齐,却难掩眼底的疲惫,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他看到楚颂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住,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楚颂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熟——男人的眉眼和自己有六分像,轮廓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段怀英:“真是他。” 段怀英脚步停下,将楚颂护在身后半步。 楚颂:“你知道是他,你认识他?” 段怀英在楚颂耳边讲出关于一些金瀚海的事情。 楚颂愣住了。 他听过金氏集团,是近几年在海外声名鹊起的公司,涉及科技医疗教育多个领域,没想到创始人会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自称是自己的父亲。 他这些年过得很好?那为什么……不回来? “小颂……”看到楚颂略带防备的眼神,他换了个称呼,“楚颂。” 金瀚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起身时动作有些急切,却又在离楚颂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像是怕吓到他,“我是……我是你爸。” 楚颂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段怀英:“金先生,请问您是如何找到楚颂的,另外,您说您是楚颂的父亲,有证据吗。” 金瀚海转过头看着这个将楚颂护着的年轻人:“你是谁,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质问我。” 而那个有资格质问的呢。 楚颂想质问,想咆哮,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想问他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丢下自己不管,母亲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片麻木的空白。 段怀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别慌,然后转向金瀚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距离感:“金先生,久仰,段怀英。” 段怀英。 如果说之前没有见过段怀英本人,但他的圈子里,对于这个名字可是耳熟能详。 金瀚海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仔细分辨:“是你。” 他的目光在段怀英身上顿了顿,又落回楚颂身上,眼底的愧疚更深了:“小颂,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当年我离开,不是故意的,是……”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文件夹,里面装着泛黄的报纸和文件,递给楚颂。 “你看这个,就在二十几年前,我的公司被人陷害,一时不慎卷进了一桩经济犯罪的案子,对方威胁我,要是我不消失,那些人他们就会对你和你妈妈动手。我没办法,不敢联系你们,给你妈妈留了钱,这样去了国外。” 楚颂翻开文件夹,报纸上的红字标题相当刺眼——“金氏涉嫌偷税漏税,董事长携款潜逃”。 不出意外这个董事长就是金瀚海了。 下面的文件是当年对方寄来的威胁信,字迹十分潦草,却写满了阴狠恶毒的字眼,甚至提到了母亲当时的预产期,摆明了是针对他们一家。 金瀚海:“当时的我并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后来听说那伙人身上还有人命官司,已经被抓判了无期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合法渠道维权,我也一直在找机会回来。” 金瀚海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带着颤抖,“我在国外重新创业,就是想有能力保护你们。我托人给你妈妈寄钱,可后来……后来彻底联系不上了,你妈妈带你搬了家,周围的邻居都对此守口如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直到上个月,我才查到你妈妈已经……” 他没说下去,眼眶红得更厉害:“我找了你很久,这才通过派出所联系上你。小颂,真的对不起你,让你和妈妈受了这么多的苦。” 楚颂:“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你又怎么断定我和你有血缘关系。” 妈妈的病,哪里是那些钱能堵得上的,可即便耗尽一切,妈妈还是没有撑过去。 金瀚海低头垂眸:“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个月献了一次血。”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盯上我了。 “这是报告,你要不要看一下,我知道这种方式不光彩,可我的确不能声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也可以现在就去再……” 楚颂:“够了。” 相比起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现在脑子里想得事情更复杂。 金瀚海把报告塞回去,有些贪恋地看着楚颂的脸,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却被楚颂躲开。 “你真的,很像你妈妈。” 楚颂看着那些文件,手指微微发颤。 现在金瀚海出现是什么意思呢,告诉他所谓的“跑路”是假的,告诉他不是故意抛弃他们。 可即便如此,即便这些都是真的,那些年的空缺,母亲生病时的无助,他一个人处理母亲后事的崩溃,又该找谁弥补? “这些年,你过得很好吧。” 楚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冷,“金氏集团,如今享誉全球,你名利双收,成了大老板,而我和我妈妈……” 他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舍不得买进口药;想起自己念书的这么多年,为了那点爱好了,为了买画材,省吃俭用地攒钱。 这些苦,金瀚海永远都不会知道。 “小颂,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金瀚海上前一步,想碰楚颂的肩膀,却被楚颂躲开了,“但我想弥补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他急切地:“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可以给你建最好的画室;你想写小说,可以,金氏的资源都可以给你用,我可以专门给你开一个网站……” “我不需要这些。”楚颂打断他,语气决绝,“事到如今,我妈妈也不需要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步履匆匆,带着愤懑的怒气。 段怀英跟上去,对金瀚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快步追上楚颂。 “小颂!” 金瀚海想追,却被民警拦住了,“金先生,我建议您还是别追了,任何人接受这样的事情,都是需要时间的。” 更何况,金瀚海这个父亲,缺席了楚颂的人生这么多年。 他站在原地,看着楚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满是无力和痛苦。 车子里一片沉默。 楚颂靠在车窗上,手里紧紧攥着安全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他觉得难过和委屈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谬了——他在童年好奇了期盼了那么多年的父亲,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带着迟来的解释和他所谓的想要弥补,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 段怀英没说话,他把车停在路边,递了包纸巾给楚颂,然后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楚颂需要的是发泄,是时间。 楚颂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打湿了纸巾,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擤了擤鼻子,声音沙哑:“段怀英,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不是。”段怀英的声音很轻,“你只是在难过,在委屈。” “可他说……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楚颂的眼神很迷茫,“我是不是该原谅他?” “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而且,他说的话未必真实。” 楚颂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放在更脆弱的人身上,只怕可能会撑不住晕过去。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原谅任何人和事情都需要时间,不用逼自己,如果你不想原谅,那么没人能勉强你;但如果你想试试,也可以慢慢来,无论如何,我都在。” 可以,慢慢来吗。 段怀英:“好点儿没,咱们回家?” 楚颂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点点头。 段怀英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 一路上,他没有再提到金瀚海和相关的事情,只是偶尔调整空调的温度,或是递颗糖给楚颂,用细微的动作安抚着他的情绪。 回到段怀英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楚颂换了鞋,没去客厅,直接往客房走。段怀英叫住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煮点面。” 楚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睡觉。” 段怀英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没再勉强:“那你早点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楚颂进了客房,关上门,却没开灯。 他坐在黑暗里,靠在门板上,脑子里全是金瀚海的脸和母亲的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原谅太难,不原谅又觉得自己好像太固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颂颂?”是段怀英的声音,“我煮了一锅姜丝可乐给你,喝一杯再睡?” 情绪大起大落的,又大晚上的出去,他怕楚颂生病。 楚颂没应声,却听到门锁轻轻响了一下——段怀英拿着钥匙开了门,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可乐,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照亮了屋子内的一小片阴影。 楚颂:“谁让你这样进来的。” 他有钥匙?!之前不会也这么进来过的吧? 段怀英甩了甩手里的钥匙:“我怕你情绪不好,会出事。” 楚颂接过杯子,暖意透过杯壁传过来,暖得他手指发麻。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感冒,母亲都会煮这个给他喝,是很熟悉的属于妈妈的味道。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低下头,小口喝着,没说话。 段怀英在他身边坐下,没开灯,只是陪着他。 黑暗里,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和楚颂小口喝着热可乐的声音。 “我妈妈她……”楚颂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其实她从来没说过我爸的坏话,只是偶尔会看着相册发呆。” 那里面有张照片,撕了一半,只留下楚颂妈妈,看得出来,是那个年代的结婚照。 “嗯。”段怀英应了声,静静听着。 “她走的时候,说自己没有很痛苦。”楚颂的一滴泪水打在手背上,“她让我好好生活下去,别去记恨任何人,会很累。” “阿姨是个温柔的人。”段怀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开心,即便有一天知道了这些事情的真相,也不会被过去的事困住。” 楚颂没说话,只是喝着可乐。 杯子里的可乐渐渐凉了,但他的身体开始回暖。 段怀英没逼他做决定,没跟他说大道理,只是陪着他,这种陪伴,比任何话都管用。 看着倒像是比几年前懂他了。 “段怀英,”楚颂突然抬头,在黑暗里看向段怀英的方向,“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找那个人聊聊?” 金瀚海。 “如果你想就去,如果不想,那就再等等,或者根本不去,都没问题。”段怀英的声音很平静,“决定由你来做,我会支持你。” 楚颂点了点头,心里的堵得慌好像减轻了些。他把空杯子递给段怀英:“谢谢。” “不用。”段怀英接过杯子,站起身,“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打开门,回头看了眼楚颂,思忖了一下开口:“颂颂,别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太久,打开门,就有光的。” 楚颂“嗯”了声,眼看着门要合上了,伸手把住了门板了,“哎,你等等。” 段怀英赶紧松开把手,生怕夹到楚颂的手。 楚颂扶着墙壁站起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你能……抱我一下吗。” 段怀英站在原地看他,一言不发。 楚颂:“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也没……” 下一秒,被对面的人拥进怀里,嵌入得严丝合缝。 “没……关系的。” 楚颂卸了身体的力气,任凭他抱着,感受对方体温传来的温度和对方身上的气息,把自己的手也环在他腰上,轻轻地回抱过去。 楚颂:“谢谢你。” 段怀英声音带着些沙哑:“不用,你和我之间没那么多要谢的。” 良久,楚颂感觉自己有些困了,推了推段怀英:“去睡吧,我没事了。” 段怀英仍是有些担心:“真的?有事喊我。” 楚颂:“嗯。” 看着段怀英关上门,他才伸手打开了灯。 房间里亮了起来,他看着书桌上的纸张和画笔,突然想起明天还要赶淼淼的画稿,深吸了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 或许,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再慢慢想那些事,会更好一点。 第二天早上,楚颂起床时,闻到了厨房传来的属于清晨的味道。 他走到客厅,看到段怀英正在做早饭,暖白色的烟雾蒸腾着,阳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温柔的气息。 “你醒了?”段怀英回头看了他一眼,“洗漱,然后就来吃早餐吧。” 楚颂点了点头,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有点肿,但脸色已经比昨晚好多了。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看得出桌上摆着的都是他喜欢的。 “今天要出门去散散心吗,”段怀英一边吃早餐,一边问,“或者还是在家画画?” “不出门了,淼淼的画今天得开始赶进度了,我得加速。”楚颂咬了口,味道很好,是他喜欢的。 段怀英怎么好像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好,我今天不用去公司,在家帮你理线稿。”段怀英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在家帮他画画是件很平常的事。 楚颂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他发现,和段怀英待在一起,好像没之前那么多不自在了,甚至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吃完早餐,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 楚颂在一边涂涂抹抹,段怀英就在旁边陪着,阳光落在画纸上,跳跃着一个个光点。 楚颂涂着涂着,突然发现段怀英画的线稿里,多了个楚颂自己。 “你怎么画上我了?”楚颂抬头看他。 “觉得可爱。”段怀英的嘴角勾了勾,“不能画吗,所以小楚老师的肖像权也很值钱吗,那……能买吗?” “不用你买。”楚颂低下头,继续涂颜料,脸颊却悄悄红了。 两人安静地画了一上午,楚颂的心情渐渐好起来,甚至偶尔会和段怀英聊两句,比如“这里的颜色是不是太亮了”“这个线条要不要改改”。 中午,段怀英去做饭,楚颂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老粉群的消息又在不断弹出: 【奕玄:可颂老师!您昨晚没回我发的消息,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呀!】 【发疯文学代表团:老师您别熬夜赶稿,我们可以等的!】 【悲伤的涂改带:老师要是有烦心事,可以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分担!毕竟大家这么多人呢】 楚颂看着粉丝们的关心,心里暖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谢谢大家,我没事,有点私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插画会按时赶完的,放心吧!】 刚发出去,群里就开始刷“太好了”“老师加油”“奶油可颂太太权威”的表情包,楚颂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阴霾又散了些。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楚颂:“喂,您好。” “小颂?”金瀚海的声音很小心,带着试探,“你还好吗?” “嗯。”楚颂敏锐地听出对面是谁,“有事吗?” “我……我给你送了点东西,是你们画画时常用的一些水彩颜料,还有纸张之类的,我问过了,都是最好最专业的东西。” 金瀚海的声音带着期待,“觉得你大概不想见我,所以我就放在物业那里了,你方便的话能去拿一下吗。” 楚颂拿着手机愣神,按说他现在住在段怀英家,金瀚海怎么会知道地址和电话的? 还没等他开口问,就听金瀚海又说:“段怀英告诉我的,他说你住在他家,让我别打扰你,等你方便了再联系,对不起啊小颂,是我没忍住。” 楚颂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段怀英正在切菜,有的人帅,连侧影都帅。 他心里很复杂,段怀英居然单方面跟金瀚海联系了,还告诉了他地址,却没告诉自己这件事。 “我知道了,谢谢。”楚颂的声音很平淡,“我会去拿的。” “真的?好,好。”金瀚海的声音很开心,“那你注意休息啊小颂,你别太累了,有事随时给爸……给我打电话。” “还有事,挂了。” 楚颂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心里有点乱。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段怀英正在煮汤。 “你,跟金瀚海联系了?”楚颂问。 段怀英回头看他,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早上他通过万宁那边给我打电话,问你的地址,我怕他直接找过来会打扰你,就告诉他了,但我让他不要轻易打扰你。” “为什么不跟我说。”楚颂面色不悦。 “怕你不高兴。”段怀英关掉火,走到他身边,“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让他把东西拿走。” “不用了。”楚颂摇了摇头,“我等下去拿吧。”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欣慰:“好,我陪你去。”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楼下。 金瀚海早已经走了,物业那里放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画材,确实如他所说,都是顶好的。 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一封信,看样子是金瀚海手写的。 内容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够弥补楚颂,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楚颂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些东西,眼眶发红。 或许可以试着跟金瀚海聊聊,不是原谅,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过去的事,多知道一点母亲和父亲的故事。 “段怀英,”楚颂抬头看他,“我想跟他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段怀英有些意外,点头:“好,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楚颂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给那个陌生号码:【我们见个面吧,下周六。】 很快,金瀚海回复了:【好!没有问题!我都可以!时间地点你来定!】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回他消息时候的雀跃,楚颂的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收起手机,对段怀英说:“我们回去吧,还有插画没赶完。” “嗯。”段怀英帮他拎着箱子,跟在他身边,“慢慢来,不着急。” 回去的路上,看着外面的阳光,突然觉得没那么迷茫了。 或许过去的事很难释怀,但至少现在,他有段怀英陪着,有粉丝关心,还有机会了解更多关于父母的事,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车子快到段怀英家时,段怀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底的暖意瞬间冷了下来,对楚颂说:“我接个电话。”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远处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楚颂听不清具体内容,只隐约听到“别碰”“盯着他”几个字。 段怀英挂了电话,回到车上时,眼底的冷意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 “怎么了?”楚颂问,他能感觉到段怀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段怀英发动车子,语气很轻,“很快就能处理完。” 楚颂没再追问,他知道,段怀英肯定有心事,有什么事瞒着他,但他没问,他想等段怀英愿意说的时候再听,总归他现在,对自己很好,他不能用恶意揣测他。 就像段怀英陪他等原谅父亲的勇气一样,他似乎也愿意陪段怀英等他对自己说出心事的时机。 回到家,楚颂把画具放在书桌上,然后坐在地毯上继续赶插画。 或许未来没那么难,只要自己愿意慢慢走,总会好起来的。 晚上,楚颂赶完了淼淼插画的初稿,发给沈虞时,沈虞很快回复了:【我去!可颂你也太厉害了吧!淼淼妈妈肯定会喜欢的!对了,你跟你爸聊得怎么样了?】 既然是好朋友,这种事情他也免不了想知道沈虞和肖清和的意见。 楚颂看着消息,想了想,回复:【下周再聊,慢慢来。】 【沈虞:行!你按自己的节奏来,别逼自己啊!有事儿随时找我!】 楚颂放下手机,走到阳台。段怀英也在,正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声音很轻,像是在跟谁交代事情。 看到楚颂,他挂了电话,走过来:“初稿赶完了?” “嗯。”楚颂点了点头,“沈虞说淼淼妈妈应该会喜欢。” “肯定会的,你画得很好。”段怀英的眼底带着笑意,“要不要去楼下散散步?” “好。”楚颂答应了。 两人沿着小区的小路散步,晚上的风很凉,带着青草的香味。 路上遇到几个散步的老人,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语气很温和。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楚颂问。 “没有,”段怀英说,“回来后才搬过来了。” “为什么选这里?”楚颂很好奇。 段怀英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因为离你以前的学习的画室很近。” 楚颂愣住了,他以前的学习的画室在附近的老街区,离这里确实不远。 “我回来后,常去那里转,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段怀英的声音很轻,“没想到,后来会因为甜颂的画,再见到你。” 路灯的光落在段怀英身上,温柔得让人心头发软。 “段怀英,”楚颂突然停下脚步,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那幅画的?” “你不会混在我老粉群里面吧?” 段怀英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的确有人给了我那幅画,不能说,不过你知道他对你没有恶意就好了。” 楚颂反驳:“我怎么能确定他对我没有恶意?” 都把我的画发给你了,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不管如何这都是对他信任的背刺! “真的,”他看着楚颂的眼睛:“因为他能分辨,向他要了那幅画的我,对你没有恶意。” 楚颂被他这句话哽住,“那画作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用我的,还用这种方式。” 段怀英认真道:“因为不知道怎么才能见你,不知道在哪里见你,不知道用什么身份见你。” 所以原谅我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 的确卑劣,气死他了。 可看着段怀英略带哀伤的神情,又说不出来什么重话。 楚颂:“总之,你这不对。” 段怀英:“嗯,给你道歉,对不起,颂颂。” 以前那么倔的人怎么现在道歉说来就来啊?你人设呢别ooc了啊! 偶尔,他真的想说“我们要不要试试重新开始”,可总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还没准备好,那个爸爸的事还没处理完,段怀英的心事也没说,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小区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另一边,金瀚海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楚颂发来的消息,眼底满是激动。 他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帮我查一下段怀英身边的人的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下周周六的行程都推了,我要陪我儿子。” 助理应了声,挂了电话。金瀚海看着窗外,忍不住高兴,连带着风景都比平日里好看。 他知道,弥补楚颂需要时间,但他有耐心,只要能让儿子原谅他,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 而段明远在家里,看着手下发来的消息——“段怀英陪楚颂去了物业拿东西,是金瀚海送的,就是M国金氏集团的掌舵人”,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拿起手机,给李启明打电话:“金瀚海,这个人为什么卷进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段怀英怎么会跟这么一号人搭上线? “还没查到,不过他最近好像在查我们的资料。”李启明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段总,我们要不要先动手?” “别急。”段明远的声音很冷,“等机会,总能把他们都拉下来。” 风卷着青草的气息掠过,把楚颂额前的碎发吹得晃了晃。 他跟着段怀英走到长椅旁边,刚要坐下,就被对方伸手拦住。 段怀英的掌心覆在他要撑在椅面的手背上,把他拉起来。 “刚下过雨,椅面凉。” 段怀英弯腰,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上:“坐这儿。” 坐什么?坐你衣服?你认真的? 楚颂没说话,看着段怀英的神色不似作伪,侧身坐下时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小半拳的距离:“你也坐啊。”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白色的运动鞋沾了点草屑。 段怀英也没客气,挨着他坐下。 看着楚颂欲言又止,段怀英开口:“想说什么。”说出来就是。 “不是……”楚颂别过脸:“你以前明明不会这样。”以前的段怀英冷得像块冰,哪会像现在这样,会道歉,会哄人,还帮人弄椅子。 导致楚颂越来越怀疑,他这几年别是出去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了吧。 段怀英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哑:“以前是我不好,不知道怎么对你才好。” 他往楚颂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看。” 段怀英突然指向远处,楚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片开得正好的夜来香,嫩黄色的花瓣在夜里泛着微光,“你以前说,夜来香的味道像小蛋糕。” 楚颂愣了愣。 那是高中时的事了,他们晚自习后一起走回家,路边家家户户门口都种着夜来香,他随口说了句“好像奶油蛋糕的味道”。 “你怎么还记得……”他的声音有点闷。 “嗯。” 段怀英的视线落回他脸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楚颂像被烫到般往后躲,却忘了身后是长椅靠背,整个人往后倒去——段怀英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他的后颈,稳稳地把他拉了回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根数。 楚颂的鼻尖差点碰到段怀英的下巴,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那道因为惊讶而微微蹙起的眉。 “别动。”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楚颂的眉眼,动作很轻,带着点撩拨的味道。 “段怀英,你……” 楚颂想开口打破这暧昧的氛围,可话到嘴边,却被段怀英突然凑近的动作堵了回去。 段怀英的唇很轻地落在他的唇上,一片冰凉柔软。 楚颂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聚集后冲到天灵盖,连呼吸都忘了。 这个吻很软,很温柔,段怀英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贴着他的唇,像是在确认什么,像是在害怕吓到楚颂。 楚颂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推开,可手刚碰到段怀英的胸膛,就触碰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快得要命。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就让他的力气瞬间卸了大半。 段怀英似乎察觉到他的松动,这个吻就吻得更深了些。 他的舌尖轻轻舔过楚颂的唇缝,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在问“可以吗”。 楚颂的身体微微发颤,却没有再躲,甚至鬼使神差地揪住他的衣襟往前凑了凑,让这个吻更紧密了些。 夜风卷起花香的味道,绕着两人的身影打转。 段怀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把楚颂牢牢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因为紧张而往后躲,周围偶尔传来一些小昆虫的鸣叫声,显得分外静谧。 楚颂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空缺了很久的地方,突然被填满了,又酸又软,还带着点滚烫的热意,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段怀英唇上的温度由凉到温,感受到他手掌按着自己的力度,感受到两人呼吸交缠时的气流,这些都太过真实。 想到最近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顿觉心里难受。 段怀英似乎尝到了他眼泪的咸味,吻的动作顿了顿,稍微退开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唇瓣贴着他的唇瓣:“怎么了?颂颂,是我太急了?” 楚颂摇了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他抬手,胡乱地擦着眼泪,声音带着哽咽:“你以前……为什么不这样?” 为什么四年前要走得那么干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方式,让他明明该抗拒,却偏偏无法推开。 “颂颂,是我不好。” 说完,他又低头吻了上去。这次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很轻,很软,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楚颂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甚至伸手,轻轻圈住了段怀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任由这个吻继续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怀英才慢慢退开。 楚颂大口喘气,嘴巴水亮亮的,又红又肿,眼尾还带着刚才没擦掉的泪痕,看起来像只被欺负狠了却又没力气反抗的漂亮小猫。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模样,喉结轻轻滚动,指尖又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段怀英:“痛吗,抱歉,没控制好力度。” 楚颂又羞又恼:“你说呢,你是不是属小狗的啊!” 段怀英低笑出声,把他的脸转回来,让他看着自己:“那我下次提前跟你说。” “你还想有下次?”楚颂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没有怒气,只有未散的红晕。 “想。”段怀英的语气很认真,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温柔,“想有很多次,想每天都有。” 楚颂的脸颊瞬间烧得更红了,他伸手,推着段怀英的肩膀:“别胡说了,回去了。” 段怀英没再逗他,拉着楚颂的手腕让他站起来:“走。” 楚颂:“哎!你衣服!” 段怀英垂眸看了眼:“不要了。”这衣服他有很多件。 楚颂一把将衣服拎起来:“糟践东西!好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拿回去,我来洗。” 你洗!? 段怀英:“颂颂要给我洗衣服?” 楚颂把衣服抱在怀里:“美得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铺张浪费。” 段怀英站在原地,看了楚颂两秒,没法子似的冲他伸手:“给我,我拿回去洗。” 楚颂抱得更紧了:“你那毛病我还不知道,你别是一扭头又给扔了?” 段怀英:“不会,听你的。” 楚颂试探:“真的?” 段怀英:“嗯。” “说好了啊,这还差不多。” 楚颂把衣服递给他,一头雾水。 段怀英什么时候这么听人劝吃饱饭了。 金禹要是看到这一幕,准得三千字作文夸段怀英真是开窍了。 事实上段怀英能这么干,还真是因为想到了金禹之前跟他说的那句—— “男人嘛,多听你对象的,没你的坏处。”—— 作者有话说:段总真是没有一个动作和操作是多余的。[亲亲]谢谢小宝们支持!《 》 20-30 第21章 21.作协大会 说他自己不想走,说他…… 楚颂站在作协大会签到处, 指尖轻轻摩挲着入场证边缘,往那一站完全就是大学生本大学生。 “清和老师!” 视线扫过人群,楚颂一眼就看到了肖清和,立刻加快脚步迎上去。 肖清和今天穿着浅灰色垂感衬衫, 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手里拿着装订好的作者名录, 身边还跟着个穿黑色工装裤的高个子男生, 看着眼生, 长得倒是挺帅的。 “楚颂?” 肖清和抬头看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还以为你得等会儿才到,怎么还戴着口罩?怕被认出来啊?” “才没有,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 楚颂立刻摘下口罩,“对了清和,你还记得林舟吗?他写的《鹤归》,我上次出了里面‘阿归’的cos,那套月白长袍还是我找裁缝定制的。” 话音刚落, 旁边的高个子男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冷调却难掩兴奋:“《鹤归》?阿归啊?上个月国风漫展那个生图爆火的coser是你?我朋友还发了你的照片,说这简直‘阿归本归’, 让我帮忙打听是谁。” 楚颂愣了愣, 随即笑出声:“这么巧吗!我就是觉得阿归的那个人设特别戳我, 才试着出了一次, 没想到还能被人记住啊。” 危楼刚想再说,突然对上肖清和扫过来的眼神——肖清和没说话,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危楼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默默闭了嘴,乖乖跟在肖清和身后,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小狼狗。 楚颂忍不住憋笑,肖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理他,他一提到感兴趣的话题就没分寸。” “这位是?” 肖清和:“手底下的作者。” 就是那个很难搞的金牌作者。 楚颂:“啊,我知道了,你是危楼吧,我常听清和说起你。” 危楼受宠若惊:“真的吗?他都说我什么了?” 楚颂:“……” 我总不能告诉你,他说的是你除了拖稿是样样都行吧。 三人往会场内走,大厅里早已人声鼎沸。 各个平台的作者三三两两聚在圆桌旁聊天,有人捧着笔记本交流写作技巧,有人举着手机互相加好友,电子屏上循环滚动着本次大会的主题——“文字与次元的双向奔赴”,背景是各个作者笔下角色的Q版插画,活泼又热闹。 楚颂的目光刚被角落的角色手办展吸引,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位老师!” 回头一看,是个穿浅粉色汉服的女生,手里举着个拍立得,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老师,您是不是出过阿归啊!我是林舟老师的读者,上次看他发的‘阿归’cos图,就觉得你看起来特别眼熟!刚才在直播里看到你,立刻就认出来了!” 女生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正聊天的作者都看了过来。 不远处的直播区里,主播“书圈小豆虫”立刻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稳稳对准楚颂,声音都带着激动:“家人们!重大发现!这位太太居然就是前些天很火的‘阿归’的coser!林舟老师笔下的阿归居然真的照进现实了!” 【寻笙:这可是作协大会,一般人也进不来吧?那么这位太太是谁呀?】 像小豆虫这样的大主播才能进这样的场合,那也是为了给作协的活动带来一定的曝光和热度。 这里除了作协有限的一些工作人员,可以说是一个“凡人”也没有。 小豆虫挠挠头:“太太……您看……直播间这么多粉丝呢,请问方便爆一下您的马甲吗……如果不行也没事的。” 楚颂拎起自己脖子上的挂牌冲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大家好,我是奶油可颂。” 弹幕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盖过了画面: 【天上云间:奶油可颂!!!啊啊啊我疯了啊啊啊啊啊!我粉了半年的作者,居然和我存了二十张生图的‘阿归’coser是同一个人?!】 【梧桐说:难怪可颂大大的读者号之前在评论区说‘阿归的孤独感像雾’,原来亲自还原过角色!这就是沉浸式理解吧!】 【南年:求返图!求大大再摆一次‘阿归’执剑的姿势!我当时没去漫展,现在看直播快馋哭了!】 【水拾元:前面的+1!林舟老师上次说‘阿归有了脸’,原来指的是可颂大大!双厨狂喜谁懂啊我真不行了我宣布今天就是新年!】 楚颂被突然聚焦的目光弄得有点脸红,却没躲,反而伸手拢了拢卫衣帽子,笑着比出“阿归”的经典姿势——右手虚握执剑状,左手轻轻搭在腰间,肩膀微微下沉,眼底的温柔恰好中和了角色的清冷。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快门声,拍立得“咔嚓”响个不停,直播弹幕刷得更快了: 【墨香铜臭快写文:救命!这个眼神!和林舟老师描述的‘阿归垂眸时像含着水’一模一样!】 【玉琴:啊啊啊我狂喜!以后看《鹤归》的时候,脑子里直接有脸了!】 【小苏:大大也太可爱了吧!耳朵都红了还在摆姿势,这就是外向型社恐吗?爱了爱了!】 【属于你的小行星:怎么办啊?哪怕是没穿那套衣服,我也觉得他就是阿归本归,疯狂比心~】 直播间的人数翻了一倍,热度高得离谱,已经开始往文娱热搜上爬了。 “好了好了,咱们还有正事儿呢,别忘了。” 肖清和适时解围,递过来一瓶冰镇的水,“楚颂,主题分享环节快开始了,我们去嘉宾区准备吧。” 楚颂接过水,指尖碰到瓶壁的凉意,瞬间松了口气,跟着肖清和往会场内侧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他:“阿颂!” 楚颂回头,看到个穿米白色西装的男生快步走来,正是《鹤归》的作者林舟。 他手里拿着本签好名的《鹤归》,脸上带着惊喜:“真的是你!我上次发了你的cos图,好多读者问是谁,我还怕你不喜欢被打扰,没敢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 “林舟哥!” 楚颂也很激动,他跟林舟是大学时的朋友,后来林舟出国深造,两人就断了联系,“我也是没想到,你居然回国了!” “刚回来没多久,”林舟把书递给他,“知道你喜欢阿归,特意给你签了名,还有这个——” 他从包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是支仿制的玉簪子,“按书里的描述做的,送给你,下次出cos能用得上。” 此仿制非彼仿制,材料可是实打实的好玉。 楚颂小心地接过玉簪,指尖碰到冰凉的簪身,眼底满是惊喜:“谢谢林舟哥!我一定好好收着!” 两人聊了几句,会场广播突然响起:“请各位嘉宾到主舞台准备,主题分享环节即将开始。” 楚颂跟林舟摆摆手,跟着肖清和、危楼往主舞台走。 主舞台的灯光很亮,楚颂这样的畅销书作者坐在嘉宾席第一排。 轮到他发言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话筒前:“大家好,我是奶油可颂。” 他的发言不算长,却很真诚,偶尔穿插着出cos时的小趣事,台下的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到了读者提问环节,一个穿汉服的女生站起来,声音带着点激动:“可颂老师!我既看您的文,也追《鹤归》,想知道您之后还会出阿归的cos吗?” 楚颂想了想,笑着回答:“如果林舟哥不介意,我肯定还会出!不过下次要提前练习动作,不然再像上次那样,刚上台剑就掉了。” 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直播弹幕也被“可爱”“接地气”刷屏。等所有嘉宾发言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夕阳照进来,给整个大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楚颂刚收拾好东西,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段怀英发来的消息:【主会场南门等你,出来给我打电话。】 楚颂跟熟人招招手告别,快步往南门走。 刚出大门,就看到段怀英靠在灰黑色的轿车旁,他手里拎着个桃粉色的保温袋,看到楚颂,快步走过来:“出来了?刚才直播里说得不错。” 楚颂好像会发光。 “你居然看直播了?” 楚颂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段怀英的手,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你怎么来了。” 段怀英:“这里离市中心远,你坐地铁来的时候还好,一会儿完全散场了,就到处都是人,打车都打不到。” 所以是专程过来接他的。 “这什么。” 段怀英:“打开看看。” 楚颂低头打开保温袋:“草莓慕斯!”还放了把金色的小勺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 “上次你点外卖的时候,盯着这个看了很久,外面用的材料不好,我让甜颂做的。” 段怀英帮他拉开车门,“先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楚颂坐进副驾驶,咬了口蛋糕,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不愧是甜颂出品啊,幸福感瞬间就来了。 “去看看你家。” 段怀英发动车子,语气很轻,“昨天物业说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我去帮你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楚颂愣了愣,他差点忘了自己家漏水的事——这段时间住在段怀英家,舒服得让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套房子。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区,停在楼下时,楚颂看着单元楼,突然有点恍惚。 自己家的事情倒是段怀英处理了这么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段怀英拎着他的背包,跟在他身后上楼。 打开房门的瞬间,楚颂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之前泡塌的客厅天花板已经重新刷了白,墙面的霉斑也消失了,连他之前被水泡坏的书架都换了个新的,浅木色的款式,跟他之前的风格一模一样。 “你……”楚颂走到书架前,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木板,“你帮我换的?” “物业只负责修漏水的地方,”段怀英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点笑意,“这个书架是我让万宁帮忙买的,按你之前的尺寸挑的,应该能放下你的那些书。” 楚颂低头,看到书架最下层摆着他之前存的草图,能看出来还有泡过水的痕迹,但现在都已经干了,而且被修复过。 “这些是……” 段怀英:“我想着你大概还会有用,所以就没丢,让楼下奶奶给晾干了。” 楚颂拿着画稿,心里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正看着他:“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重新把家里弄成这样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不用。” 那现在房子修好了,他是不是就应该搬回来了?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 段怀英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家虽然修好了,但很多东西还没收拾,窗帘还没换,家具也没归位。如果你不介意,还可以住在我那边,等这边完全收拾好再搬回来。” 楚颂拿着画稿的手紧了紧。 段怀英家的沙发很软,晚上能看到星星,段怀英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我……” 承认吧,你就是不想走——楚颂在心里想。 可这要怎么说呢?说他自己不想走,说他就要赖在别人家里? 这不行啊。 刚想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温姐发来的消息。 【编辑-温水:明天有个你上本书的番外需求,你要是方便,明天上午我们对接一下?】 他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立刻回复:“明天我送你过去,正好我上午要去附近的分公司开会,顺路。”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 楚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怀英打断:“不麻烦,反正我也会路过。” “那行吧。” 接下来更是奇怪,楚颂没再提搬回来的事,段怀英也没再追问,只是跟他说:“要不要抽空去家具城再逛逛,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不用了,”楚颂摇了摇头,“你已经帮我弄得很好了。” 段怀英看着他:“那我们回去吧,晚上给你做松鼠鳜鱼。” “好。” 楚颂点头,跟着他往门口走。 关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客厅。 要是之前家里被装成这个样子,他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至于现在不想回来住,那大概是……是段怀英家比他家舒服多了的缘故。 车子驶回段怀英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段怀英停好车,帮他拎着背包,两人并肩往楼上走。 电梯里,楚颂看着倒映在镜面墙上的两人,段怀英就站在他身边,肩膀偶尔会轻轻碰到他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电梯门打开,两人往家门口走。段怀英打开门,侧身让他先进,楚颂刚走进玄关,就看到鞋柜上摆着双新的拖鞋,是浅灰色的,上面还画了只可爱小猫咪。 楚颂:“这……” “你之前一直穿我的尺码的拖鞋,太大了,”段怀英换着鞋,语气自然,“买了双新的,试试合不合脚。” 楚颂穿上拖鞋,大小正好,鞋底软软的,很舒服。 他看着段怀英忙碌的背影——帮他放背包,帮他倒温水,动作自然得像做了无数次。 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拖鞋。 自己专属的鞋都买了,更走不了了吧……—— 作者有话说:[狗头]之后日更了我的小宝们!小情侣谈恋爱什么的最好了[狗头] 第22章 22.你别走了 “颂颂,颂宝,别搬回…… 段怀英在厨房给楚颂做晚饭, 油烟机的声响被厨房的门隔绝,段怀英拉开门,门内瞬间飘出了松鼠鳜鱼的香气。 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楚颂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画稿,笔尖划过, 线条留在纸上, 耳边是锅铲碰撞的轻响, 暖黄色的落地灯影映得人心里软软的。 段怀英瞥见人在哪儿:“别总趴在地上, 凉。” “这不是有地毯吗?一点儿也不凉, 不信你试试?”楚颂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衬得一双脚丫白晃晃的。 段怀英:“……” 他又端着盘洗好的草莓走出来, 弯腰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楚颂的背,“起来坐沙发上。” 楚颂仰头看他,段怀英的袖口沾了点淀粉,鼻梁上不知怎么的也沾了点白,楚颂指着段怀英的脸:“沾到东西了。” 以段怀英的习惯定然无法忍受的:“我去洗一下。” 楚颂:“哎,你等等。” 他伸手冲段怀英做了个“你低点儿”的动作。 段怀英凑近他, 单膝跪在地毯上。 楚颂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鼻梁:“这样不就好啦,那么麻烦干什么。” 段怀英喉结轻轻滚了滚,没躲, 就那么垂着眼看他, 眼底的光软得像化了似的:“谢谢。” 楚颂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猛地收回手, 耳尖发热,低头戳了戳盘子里的草莓:“啊,没、没事。” 段怀英低笑一声,转身回了厨房。 楚颂看着他的背影, 捏起颗草莓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上来,却压不住心里那点发慌的痒意。 晚饭时,松鼠鳜鱼酸甜酥脆,楚颂吃得停不下筷子,段怀英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帮他挑着鱼刺,偶尔还要给他的杯子里倒点水,眼神总落在他沾了酱汁的嘴角上。 “你也吃啊。”楚颂被他看得不自在,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 “嗯。”段怀英应着,却没动筷子,就那么看着他,“你吃,你喜欢就好。” 楚颂扒拉米饭的手慢了慢,他总觉得段怀英今天有点不一样,眼神比起平日更柔软,说话时尾音带着点黏,连帮他擦嘴角的纸巾,都递得格外慢。 吃完晚饭,楚颂抢着洗碗,好歹人家都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忙活了那么久,自己总也得有点儿贡献吧。 “真吃饱了?” 楚颂:“你不都说是给我做的吗?我吃了多少你还不知道吗?碗给我,我去洗。” 段怀英没争,就靠在厨房门口看他。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响,楚颂搓着盘子,眼角余光瞥见段怀英的鞋尖离自己只有半米远。 “那个……”楚颂没话找话,“明天我要去找一下编辑,她说了不用太早,十点就行。” “好。”段怀英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点水汽的湿意,“我八点半叫你,给你做虾仁儿馄饨。” 包馄饨?!这他都会? 也怪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还太年轻了,没有一起生活过,段怀英……怎么这么会做吃的啊? 楚颂手一抖,盘子差点滑掉。 段怀英眼疾手快地扶住,手掌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 “小心点。”段怀英的呼吸拂在他耳后,“盘子。” 盘子?! 盘子!难道不是我滑倒这事儿比较重要吗? 楚颂气呼呼地僵着身子转回身,厨房的灯似乎霎时亮得晃眼,段怀英的手还攥着自己,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 他咽了口唾沫,刚想说“我自己来”,段怀英突然低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像羽毛扫过,又像温水漫过,楚颂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掉进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袖口。 “段怀英!” 还好盘子没碎! 楚颂猛地转头,撞进他眼底——段怀英的眼睛很黑,盛着灯光的碎影,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像要把人吸进去。 “嗯?” 段怀英没退,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吓到你了?” 楚颂说不出话,只觉得呼吸都乱了。 段怀英的唇离自己很近,能看到他唇上浅浅的纹路,他身上清洌的独属于他的气息,离得太近,让人晕头转向。 “我……”楚颂刚要开口,段怀英突然往前凑了凑,唇轻轻落在他的嘴角。 很轻,像雨滴落在荷叶,转瞬就滚落下去了。 楚颂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嘴角那点温温的触感,烫得人发懵。 段怀英停滞了一下,像是没能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做:“抱歉,没忍住。” 刚要退开,楚颂却鬼使神差地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没事。”楚颂的声音发颤,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没事?天老爷呀,自己在说什么呀。 段怀英的呼吸顿住,看着楚颂的脸,心里那点克制突然决了堤。 他伸手搂住楚颂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段怀英的指腹先蹭过楚颂的腰侧,隔着薄薄的棉质卫衣,能摸到他腰腹轻轻发颤的弧度。 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手指先虚虚悬了几秒,才敢实实地扣住——力道不算重,却把人牢牢圈在了怀里,转了个圈靠在门上,即便楚颂想退开,也没有余地。 唇瓣再贴上时,都带着点刚咬过草莓的清甜。 段怀英不急着往里探,先碾着楚颂的唇角磨了磨,像在尝什么稀罕的糖。 楚颂的唇瓣软,被他这么碾着,很快就泛了红色,连带着呼吸都碎成一片一片的,微小的气流往段怀英颈窝里钻时,带起的热气烫得人皮肤发麻。 “别躲。” 段怀英低低说了声,轻轻抓了下楚颂的腰侧,趁他瑟缩着仰头时,舌尖终于撬开了牙关。 并非莽撞的闯,而是带着点试探的勾。 先轻轻碰了碰楚颂的舌尖,见人没推拒,反而睫毛颤着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才敢慢慢加深。 楚颂舌尖方才沾染上的甜味儿,在齿间缠成了软乎乎的一团。 楚颂的手原本攥着段怀英的领口,这会儿却松了力道,改成环着他的后颈。 指尖陷进段怀英的发尾处,这实打实的触感让他莫名定了心,连带着吻都敢回应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回勾了一下,换来段怀英更紧的拥抱。 段怀英抱着人转了个圈儿,把人放在料理台上,腾出只手托住他的后颈。 指腹蹭过楚颂耳后细腻的皮肤,那里早就烫得厉害,连耳廓都泛着粉色。 他故意用指腹碾了碾耳垂,果见楚颂被这一下弄得乱了节奏,舌尖在他齿间磕了下,闷哼了声。 “慌什么。”段怀英退开半寸,鼻尖还抵着他的,唇瓣擦着唇瓣说话,气息交缠在一块,“我又不咬你。” 楚颂没说话,只睁着眼看他。 眼尾带着薄红色,像落了点胭脂,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是刚才呼吸急了呛出来的。 段怀英看着那双眼,里面映着厨房暖黄的灯,也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没忍住,又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更沉。 不再是慢慢勾,是含着他的唇瓣轻轻咬,力道控制得刚好,疼里带着痒。楚颂被他咬得直哼哼,腰往起弓了弓,却把他抱得更紧,像只怕被丢了的猫,连脚趾都蜷了蜷。 水流还在嘀嗒,落在水池里溅起轻响,却盖不过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段怀英的吻从唇滑到下颌,再往颈窝蹭,牙齿在喉结处轻轻磕了下,换来楚颂更急的喘.息。(审核看好只有亲)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发颤,指尖在他发里攥得更紧,“别咬我。” 段怀英没停,只是用舌尖舔了舔那处被磕红的地方,声音哑得厉害:“打个标记,省得你想着赶快搬回去。” 楚颂被他这话烫得耳尖更红,却没反驳,只是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嗯”了声。 这声应得轻,却像羽毛搔在段怀英心上,让他瞬间软了力道,只是把人搂在怀里,唇贴着他的颈侧轻轻蹭。 “不想回去了?”段怀英问,声音低得像叹息。 楚颂没说话,却用指尖在他后背上轻轻划了下——划了歪歪扭扭的“不知道”三个字。 段怀英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贴着楚颂的胸口传过去,震得他心跳都乱了。他抬起楚颂的脸,又啄了啄他的唇。 “再给我亲一下。” 楚颂半推半就地闭上眼睛,任由段怀英吻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异常清明——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怪自己,绝对是因为这人太坏了。 段怀英吻得很耐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 直到楚颂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指尖轻轻擦过他发红的唇:“慢点,呼吸。” 好意思让自己慢点? 楚颂趴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回了点神,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好像……太主动了。 “那个,我,我……” 段怀英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过来,震得楚颂的耳朵也发麻。 楚颂捶了他两下。 他抬手,把楚颂的脸抬起来,指尖捏了捏他泛的脸:“怎么了。” 楚颂抬头看他,段怀英的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热,眼角的那颗痣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戳了戳段怀英的嘴角:“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靠那么近,故意碰他的耳垂,故意……引他主动。 段怀英没否认,只是弯了弯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说是就是。” 他低头,又轻轻啄了啄楚颂的唇,像偷食的鸟,“你没躲啊。” 楚颂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他,可眼底没什么怒气,只有弥散的红晕。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颂颂,颂宝,别搬回去了。” 楚颂的身体僵了僵。 “就住我这儿,”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搬了,我再帮你收拾。” 楚颂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段怀英。 段怀英也不着急,就抱着人,过了半晌才问:“怎么样,想好没。” 楚颂又磨蹭了半天,才闷闷地开口:“那你明天的馄饨,要放两个蛋。” 段怀英笑了,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好,放两个蛋。” 楚颂:“我还要加一把小虾米,要大的那种。” 段怀英:“好,大的。” 哈,楚颂就算说要往馄饨里放两只波士顿龙虾段怀英都能给你做。 楚颂:“说好了,那我想搬走的时候,你要帮我搬,你也不许拦着我,不然我就不留下了。” 骄矜的姿态活像只小猫咪,就好像说“我住在你家那就是对你的怜悯,你最好认清楚自己要好好伺候我的身份”似的。 段怀英:“听你的。” 哈,能怎么办呢,有的人,就喜欢他这样。 第二天早上,楚颂是被香味弄醒的。 他趴在床上,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馄饨香,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段怀英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馄饨,阳光落在他身上,像幅画,漂亮得他想动笔画下来。 “醒了?” 段怀英回头看他,“去洗漱,馄饨马上就好了。” 楚颂“嗯”了一声,转身往卫生间走,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画着小猫咪的拖鞋,忍不住弯了弯唇。 或许不用跟他急着说什么,也不用急着确定什么,就像现在这样,有段怀英在身边,有热乎的馄饨,有那些没说完的话,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菜狗]段总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玫瑰] 第23章 23.是感情局 “亲了都还没确定关系…… 楚颂深深地吸了口馄饨的香气:“段怀英, 你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去开个饭馆儿吧,包你生意挺好的,实在没人去, 我也去照顾你生意。” 完全忘了某人现在已经开了家蛋糕店了。 他没饭吃?甭管谁没饭吃了, 他段怀英也不可能没饭吃。 段怀英正给自己那碗盛汤, 闻言看他:“好吃就多吃点, 不然等会儿找编辑聊得久了, 如果中午还没吃上饭,会饿。” 楚颂“嗯”了一声, 埋头舀了勺汤——棒!鲜掉眉毛! 他吸溜着馄饨,余光瞥见段怀英正拿纸巾帮他擦嘴角沾到的汤渍,指尖温温的,擦得很轻。 “我自己来。”楚颂往后缩了缩。 段怀英没勉强,收回手时指尖蹭了下他的下巴尖,低笑:“快吃,别凉了。” 等楚颂被段怀英载着晃悠到公司时, 温姐正抱着一摞文件翻,见他来,把文件往桌上一推:“可算来了, 你看看这个番外大纲, 读者催得紧, 出版社那边也想赶在下个月的作者合集里放进去。” 楚颂挨着她坐下, 拿起大纲翻。 这是之前一本畅销书的番外,他的意思是讲一些主角少年时的事,温姐标的几个重点都戳在点子上,只是有个情节的情绪转折, 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姐,你看这里。” 楚颂指着大纲上“主角受雨夜遇故人”的段落:“我觉得不用写递伞,就写主角受站在屋檐下,看着他撑伞走了,那种‘原来你一早便有归处’的失落感,可能更贴前面的人设,后面也能衔接得更好。” 温姐凑过来看,指尖敲了敲纸页:“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你上次出的那个‘阿归’cos,有张淋雨的生图,眼神就跟你说的这感觉很像——清冷又有点空。” 楚颂愣了愣,想起自己当时为了找感觉,特意淋了半分钟小雨,冻得直抖,却被拍得意外好看。 他笑了笑:“那时候就琢磨着,角色的孤独不一定得哭,憋着不哭的样子更让人难受。” 两人对着大纲磨了快两个小时,把情节顺得差不多了,温姐才松口气,给楚颂倒了杯茶:“对了,作协那边说下月有个作者交流会,你要不要去?好多作者都答应了,某点那边的金牌作者和编辑也都会去,当然你姐姐我也在受邀此列啦。” “某点家也去?”楚颂眼睛亮了亮,“那我去,清和老师能在的地儿一定很有必要。” “清和老师,你说的是某点家那个编辑肖清和啊?” “对啊。” 肖清和这份工作从他大学实习开始就在做,带了不少有名的作家出来。 一直顶着自己的真名在网上晃荡,没被黑,没出黑料,大概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粉丝最多的就是颜粉,别人粉书,粉作者,编辑能被粉,那是真的长得很好看了。 “你居然还认识他?不可貌相啊,可颂宝!” 从工作室出来时快中午了,楚颂刚拿出手机想给段怀英发消息,就接到了沈虞的电话,一开口就咋咋呼呼:“呼叫阿颂!颂!你在哪?我跟清和老师在咖啡馆,快来!三人局,专门聊感情的!” 上午刚说到谁,就来谁。 楚颂被他喊得耳朵疼,笑着应了:“就来,你给我发个定位。” —— 楚颂推开咖啡馆包厢门时,肖清和正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杯里的冰美式,看起来百无聊赖。 沈虞趴在桌边,手指卷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嘴里还念念有词,两人跟前的小蛋糕都没动过,活脱脱两个“愁肠百结”的模样。 “来了啊您。” 沈虞抬眼瞥见他,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给楚颂腾了块地方,“刚还跟清和老师念叨你呢,得,咱们仨‘感情困难户’算齐活了。” 楚颂:“这小蛋糕你们不吃怪可惜的,不吃我吃了?”看这两位的样子,怕是也没什么心情吃。 楚颂挨着沈虞坐下,刚把包往旁边一放,就被沈虞拽住了胳膊:“阿颂,你先说说!你跟那个段怀英,你俩最近没别的事儿吧?气色好成这样,我看八成是跟他有关,别想瞒我。” 楚颂耳尖“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扒开他的手:“就、就正常吃饭正常工作正常睡觉,能出啥事儿?” 他没敢提昨晚厨房那通又亲又抱的事,沈虞和肖清和这俩人,要是追问起来,能把细节都给扒干净。 “正常?” 沈虞挑眉,语气里满是不信,“正常能特意给你买拖鞋?正常能半夜不睡觉陪着你修画稿?正常能你家都修好了,还硬留你住他家?” 他真是恨极了自己爱即时分享的臭毛病。 他掰着手指头数,“楚颂,你摸着良心说,这叫正常?” 楚颂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拿起桌上的草莓蛋糕往嘴里塞,试图用甜点把嘴堵上。 肖清和在旁边轻嗤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有的人啊,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还不是过得一地鸡毛。” 一提一地鸡毛,沈虞的脸泰山崩塌似的垮了下来。 “你可别提了,昨天小孩儿发了张他拍的夜景,配文‘想跟哥一起看’,你说他这是啥意思?是单纯分享还是在撩我?我回了个‘挺好看’,他到现在没理我,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敷衍,不高兴了?” 他把手机怼到两人面前,屏幕上是张拍得极美的夜景照,路灯的光晕染在江面上,确实好看。 肖清和扫了眼,没说话,楚颂凑过去看:“拍得挺好啊,而且‘哥’这个称呼……不正常吗?不是,你说的是谁呀?你俩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肖清和:“就他之前捡的小模特。” 楚颂:“叫什么?” 沈虞:“周年!” “他才十九!比我小五岁呢!”沈虞往椅背上一靠,愁得皱起了眉,“我捡他回来时,他还在穿校服,到现在也是个小奶狗子啊,现在突然跟我来这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两人正说着,肖清和被咖啡呛得咳了声,大家都很少见他失态的时候。 楚颂和沈虞同时转头看他——肖清和的指尖还停在手机屏幕上,上面是危楼发来的消息:【清和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订了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日料。】 “危楼?”楚颂问,“啊,你那个金牌作家呀!?”挺帅的。 肖清和把手机扣在桌上,端起咖啡喝了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语气有点闷:“他最近总这样,没事就送吃的,开会非要坐我旁边,刚才来咖啡馆,还说要顺路送我,我找借口躲开的。” “这不是挺好的吗?”沈虞眼睛一亮,“长得还行,写文又厉害,对你也上心,你难道……”他没敢说“你难道不是对他也有意思”,怕戳破了肖清和不好意思。 肖清和叹气:“他是我带出来的作者,当年他还是个新人,抱着稿子在出版社门口等我,跟他,我别扭。而且他那性子,小狼狗子,看着听话,实际上犟得很。” “那怎么了?” 楚颂接话,想起危楼在作者大会上被肖清和一个眼神就噎回去的样子,忍不住笑,“可他对你挺听话的不就行了吗,上次你瞪他,他都不敢说话了。” “那是在外面。”肖清和揉了揉眉心,“别被他那副样子骗了,上次我感冒,他愣是往我家送了三天粥,还守在我门口死活不走,说怕我没人照顾。” 沈虞:“成天说我,清和老师,我看你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嘛,你这是找事儿啊。” 楚颂:“臣附议。” 肖清和:“……”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同时叹了口气。 “所以到底该咋办啊?”沈虞托着腮,“周年今天没回我消息,我要不要主动找他?” “别太主动。”肖清和劝他,“小年轻心思活,你太热情,他反而飘了。” “那危楼约你,你去不去?”楚颂问。 肖清和沉默了下:“再说吧。” “那我呢?” 楚颂听了这俩人的境遇,本来刚才还没事的,现在也愁了:“段怀英昨天留我住他家,还说让我住到想搬为止,我答应了,可现在总觉得怪怪的。他早上给我做馄饨,放了两个蛋还有大虾仁,连我喜欢把葱花挑出来都记得,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对我有意思啊。” 沈虞:“嗯,肯定不是对你有意思。” 楚颂:“?” 肖清和:“他对给你做的馄饨有意思。” 楚颂:“……”这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俩说的是反话也太蠢了。 沈虞翻了个白眼,“楚颂,你能不能清醒点?他要是对你没意思,能管你家漏水、给你修画稿,还留你住他家?换个人试试,他那洁癖,能让别人进他家门就不错了。” 比如沈虞本虞。 “可他没说啊。”楚颂小声说,“我们就……就昨天在厨房亲了,他也没说喜欢我,就说让我住下。” “亲了?!”沈虞猛地坐直,“你俩亲了?!” 楚颂被他喊得脸一红,赶紧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肖清和也略带惊讶看他:“亲了都还没确定关系?” 楚颂点点头,把昨天厨房那阵慌乱又心动的事简略说了说,没敢详细说,只说“就亲了几下,他让我住下,我没拒绝”。 沈虞皱眉:“他那样的人,能主动亲你,按那个洁癖的毛病来讲,我觉得都属于克服生理本能。” “就是!”沈虞越想感觉自己说得越对,“男人嘛,尤其是段怀英那种看着特理智的,没把握的事不会做。他肯定是喜欢你,就是不知道咋说,怕吓着你。” 楚颂摸着下巴琢磨——段怀英昨天,跟他说“没忍住”,后来留他住下,语气都有点小心翼翼。 这么说,他现在……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肖清和:“看你这样儿,也不是心如止水。” “……那我要不要主动点?”楚颂破罐子破摔地问。 “别!!!” 肖清和和沈虞同时开口。 “你主动啥?”沈虞拍他的手,“你现在占上风呢!他对你好,你就受着,等他忍不住了,自然会跟你说。你一主动,说不定他还觉得你急着跟他确定关系,反而拿捏起来了。” 肖清和:“说得就跟你谈过似的。” 沈虞:“哎你什么意思?起码咱理论丰富啊!” 楚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肖清和:“那清和老师,你家那王牌啥意思啊?” 肖清和:“管他什么意思,现在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那小孩儿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年轻,做事冲动。上次我跟别的作者多说了两句话,他回去就把人家的书怼了一顿,幼稚得要命。” “那是吃醋!”沈虞眼睛发亮,“他在乎你才会吃醋!” 肖清和:“你又懂了,这么懂自己怎么谈不上?” 沈虞:“哎,我说肖清和你别老人身攻击啊,”沈虞故作扭捏,“还不是老子这么多年想跟你谈,你不跟我谈,要不我能单到现在?” 肖清和:“滚。”再多看他一秒,自己都怕把咖啡倒他头上。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直到傍晚。 天擦黑了,沈虞接到周年的电话,说“哥我刚拍完照,给你带了好吃的”。 沈虞:“家里孩子事儿多,失陪了两位。” 肖清和也收到危楼的消息,说“日料店我续了位,等你”,他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说“去看看”。 一个个的,啧。 包厢里只剩楚颂一人,他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蛋糕,想起段怀英早上做的馄饨,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好像也不用太急,就像沈虞说的,他现在占上风呢—— 作者有话说:[紫心] 第24章 24.他不一样 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 段怀英坐在长桌主位, 听着KS投资部总监汇报新兴市场的波动数据,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纸上是他刚写上去的止损线测算公式,以及一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数字。 段怀英:“新兴市场债券的平仓节点提前到本周五。” 他抬眼时,目光看向视频通话对面的人, 没有表情, 声音也没有温度:“让风控部把对冲方案再压两个点, 下午三点前, 我要看到终稿。” 总监忙应“是”。 万宁在他身侧, 在平板上同步记录。 他跟着段怀英三年,从KS刚在海外站稳脚跟时就来做助理, 最清楚自己这位老板的性子:谈公事时眼里只有数据,半分情面不留。 会议结束,万宁把整理好的纪要递过去,刚要开口说后续安排,门被推开了。 金禹顶着一副墨镜晃悠进来:“您老人家忙完了?呦,小万宁也在呢。” 万宁颔首:“金先生。” 段怀英:“让秘书给他泡杯咖啡。” 万宁:“好的。” 金禹:“妈呀,这什么待遇啊?你可算是当了回人, 不枉老子这两天给你鞍前马后地跑着。” 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鞍前马后地跑着,才能换了杯段总的咖啡? 段怀英:“事情有进展了吗。” 金禹:“人我都安排好了,可让我费了好大劲儿, 之后保证出不了事儿, 放心吧您。” 段怀英:“钱给到位, 别被策反了。” 金禹:“我办事儿你放心, 那……您不得给点资金经费吗?” 段怀英没看他:“万宁,去甜颂打包几份新品,晚上我要带回去。” “哎,你别装聋, ”金禹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段怀英桌前,“啧,以前没见你这么抠儿啊,大几十万随手就扔出去了。” 万宁没忍住笑:“金先生,我们boss,现在跟之前情况不一样了。” 金禹:“哪儿不一样。” 万宁打开手机,点点手机上发给甜颂甜品师的订单:“这儿不一样。” 金禹白眼快翻天上去了。 就你要养老婆,是吧?就你段怀英有,是吧?! 金禹不自讨没趣,开始说别的:“这两天收了几幅特好看的画儿,晚上去我那儿看看?” 段怀英这才拿起咖啡,碰了碰杯壁的温度,端起来轻啜一口:“今晚没空。” “又忙?”金禹往万宁身边凑了凑,瞥见他平板上的会议纪要,挑眉,“KS的事?还是……” 话没说完,段怀英的手机在桌角震了。 屏幕上跳着“段程”两个字,段怀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接起时没应声,只等着对面开口。 “晚上回老宅。”总要有个了结。 段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强势,“林家的女儿也来,林氏在华东的地产盘子不小,你总不能一直漂着,跟人家搭个线没坏处,合不合作的容后再议。” 段怀英想起段程的算计:“没兴趣。” 段程:“没兴趣也得回来,别忘了你是谁家的种。” 段怀英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桌角,眼底的冷意蔓延。 金禹挑了挑眉,没追问——段怀英跟家里的关系,从认识起就没听他提过“爸妈”这两个字,偶尔说起段家,语气也冷得像说别人的地方。 他只冲万宁晃了晃下巴:“万助理,你们段总这脸色,是又被他家里的事儿烦了?” 万宁往旁边挪了挪,没正面回他,把刚打印的文件递给段怀英:“boss,海外分部的并购案合同需要签字。” 他向来不多问,只把该做的事递到眼前,连金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当没看见。 金禹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想去碰他的文件:“我说万助理,你整天跟着他算数据,就不累?” 万宁往后退了下:“我应当的。” 段怀英给的工资很高,在任何的地方也是拿不到的,头都没抬,万宁把文件往段怀英面前推了推。 段怀英签完字,把文件扔回给万宁:“备车,走。” 万宁愣了愣——他以为段总会直接拒了,却没料到会改口。 但他没多问,只应了声“好”,起身往外走。金禹看着他的背影,冲段怀英吹了声口哨:“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段怀英:“自便。” 段怀英没理他,指尖在手机上敲了条消息给楚颂:【晚上去趟段家,晚点回。】 楚颂收到消息时,正在沈虞的工作室帮着贴周年的写真海报。沈虞拿着胶带往墙上粘,嘴里嘟囔:“小孩儿拍得还行是吧,啊。” 楚颂笑着帮他扶着海报:“人家才十九,这么年轻的一张脸拍啥能不好看。” 手机震了震,他看了眼段怀英的消息,直觉不太对劲。 “怎么了?”沈虞瞥见他的神色,“有事儿啊?” “没,他晚上回他家老宅。”楚颂把手机揣回口袋,“我先回去了,给他留个灯。” 沈虞不耐烦挥挥手:“去吧去吧。”重色轻友。 楚颂没回嘴,拎着包就跑。 段怀英驱车去段家,车刚停稳,段程的助理就迎上来:“少爷,先生和林小姐在客厅等您。” 段怀英没应,径直往里走。 客厅的灯全都大亮着,段程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把茶壶,对面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短发利落,衣着简约精致,正低头翻一本艺术杂志,侧脸线条冷硬,不像来谈合作,不像来相亲,倒像个来会见委托人的律师。 “你还知道来。”段程抬眼,语气带着嘲讽。 段怀英没接话,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女人这时才抬头,目光扫过他,没起身,只点了点头:“你好,林菁。” “段怀英。”他回了句,算是打招呼。 段程显然不满意这冷场,清了清嗓子:“菁菁是林董的女儿,刚从海外回来做艺术投资,你们应该很有的聊……” 海外回来的? “段先生,”林晚晴突然开口,打断段程,“我直说了吧。我来是给段董和我父亲面子,对所谓的‘相亲’没兴趣。” 她把杂志合上,指尖在封面敲了敲,“我喜欢女人,跟你凑不成对象,更别说别的。” 段程手里的紫砂壶“哐当”撞在桌沿,茶水洒了一地:“菁菁!你……” 段怀英扯了扯嘴角,难得能有让他笑了的事情——他倒没料到,这林小姐是个直性子。 林菁看他一眼,眼底多了点认同:“段先生也不想来吧?” “嗯。”段怀英没掩饰,“不想。” “那正好。”林晚晴站起身,冲段程点了点头,“段董,抱歉,我约了其他人,先走了。” 段程没拦,脸色铁青地看着她走。 客厅里只剩他和段怀英,空气沉得像随时要下暴雨。 “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段程的声音发颤。 “我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段怀英起身,“没别的事,我走了。” “段怀英!”段程突然喊住他,“你就不怕……” 段怀英:“还想拿他威胁我,”他想到一些事情,回身看段程,“劝你别做蠢事,你会后悔的。” 他没再看段程的脸色,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林晚晴的车还没开,她降下车窗,冲他扬了扬下巴:“段先生,下次这种事,不想来就算了,大家都节约时间。” “万宁。” 他从万宁手中抽了张名片递给林菁:“有生意的话,可以合作。” 林菁大方接下:“那就谢了,KS总裁。” 她知道自己。 段怀英没再多说,冲她招手:“回见。” 林菁:“回见啦!” 这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合作对象。 回到家时快十点了,屋里的灯还亮着。 楚颂趴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支画笔,头歪在靠垫上,显然是等睡着了。段怀英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画纸上是只抱着草莓蛋糕的小猫,显然是在摸鱼的时候画的,旁边写了几个字,字迹软乎乎的——“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刚触碰到画纸,突然被楚颂抓住了手。 “你回来了?”楚颂迷迷糊糊地睁着眼,声音哑哑的。 “嗯。”段怀英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不回房睡?” “等你。”楚颂往他怀里蹭了蹭,“你家老宅那边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段怀英低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遇到个有意思的人,跟我达成共识了。” “谁啊?” “一个他们安排的相亲对象。”段怀英笑了笑,“但她说她喜欢女人,不用跟我强凑一对。” 楚颂愣了愣,段怀英真告诉自己了。 段怀英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以后不用再去了。” 楚颂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月光落在地毯上,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段怀英,”楚颂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以后要是再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你就怼回去。” 段怀英摸摸楚颂的头发:“那我,要是怼不过呢?” “那不是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吗? 楚颂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话不合适,直接一个急刹车,别停了。 楚颂“我先睡觉去了,哎呀,真的好困,好困呀!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 段怀英一把将要跑路的人扯回来,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喉结滚了滚,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没说话——但楚颂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干嘛呀他这是,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 怪让人心疼的。 不行不行,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楚颂脑子里天人交战。 但此刻,段怀英觉得极好。 回来时有灯等,有张可爱的画,有怀里的人,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抱抱] 第25章 25.颂宝生病 “真是的,你是打算我…… 楚颂是被喉咙里的灼痛感弄醒的。 窗外的天刚亮透, 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发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还带着点痒, 忍不住咳了两声, 声音沙哑得厉害, 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醒了?” 段怀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楚颂偏过头,看到段怀英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个体温计,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显然是没睡好。 “你怎么在这?”楚颂的声音发哑,说话都费劲。 “听见你咳嗽了。”至于怎么进来的也就不用多问了。 段怀英伸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额头,温度比平时烫不少,“发烧了, 先把体温计夹上。” 楚颂乖乖张开嘴,任由段怀英把体温计放进他舌下,这种的体温计比额温枪测量的温度要更准确。 关于楚颂的事情, 他向来都很在意。 冰凉的体温计贴着舌尖, 稍微缓解了点喉咙的痛感, 他看着段怀英忙碌的身影——段怀英穿着件黑色丝质睡衣, 袖口挽到小臂,正弯腰给加湿器加水,动作很轻,像怕吵到他。 “昨晚是不是等我太久, 着凉了?” 段怀英加完水,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楚颂的发梢,“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回来。” 他是发自内心的自责。 看见段怀英的表情,楚颂摇了摇头,想说“不是”,却没力气,只能含着体温计,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声。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冒——昨晚趴在沙发上等段怀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客厅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吹了大半夜。 五分钟后,段怀英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8.5℃,你等等,”他起身,“我去给你拿药,你再躺会儿。” “你能别走吗。”楚颂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指尖发烫,带着点汗湿的黏腻,眼神也蒙着层水汽,不像平时那样清亮,反而透着点委屈的软,“陪我会儿成不成。” 段怀英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楚颂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睫毛湿漉漉的,抓着他手腕的手没松,反而更紧了点,像只怕被丢下的小可怜。 “好,不走。”段怀英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给万宁发消息,让他把药送过来,等等就好,很快。” 楚颂点了点头,把头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段怀英的睡衣,闻到熟悉的气息,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他平时身体还算不错,很少生病,偶尔感冒也都是自己扛着,可今天发烧,看到段怀英在身边,却莫名觉得委屈,连带着身体的不舒服都被放大了。 不管,反正他本来也是因为段怀英生病的,他不管谁管呢。 “喉咙好疼。”楚颂瘪了瘪嘴,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自己都没察觉,“想喝水。” “等着。”段怀英起身,没敢走太远,就在卧室的小茶几上倒了杯温水,还放了点蜂蜜,吹凉了才递到楚颂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小口喝着水。 温水滑过喉咙,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喝完了也没撒手,反而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你身上好冰好舒服。”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背,掌心顺着他的后背慢慢拍着,像在哄小孩:“再睡会儿,等药来了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睡不着。”楚颂蹭了蹭他的胸口,耳朵贴在他的心脏处,能清晰地听到“咚咚”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你给我讲故事吧。” 段怀英愣了愣。 他从来没给人讲过故事,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处理KS的事,更没什么幽默感,哪会这些。 可看着楚颂依赖的眼神,他又说不出“不”字,只能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开口:“以前在海外创业的时候,有次赶项目,三天没睡觉,最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发现金禹来帮忙,结果把我电脑里的文件全都导错了,差点把他揍一顿……” 本来以为楚颂会不爱听,结果他还挺入迷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低沉的磁性,缓缓讲述着以前的事——有KS刚起步时的艰难,有跟金禹斗嘴的趣事,但唯独没讲他这四年夜深人静时到底是怎么过的。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得很认真,“嗯,”偶尔还会问一两句“后来呢”“那你朋友没生气吗”,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发烧时的迷糊。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段怀英想起身,却被楚颂拽住:“别去。” “万宁送药来了,得去开门。” 段怀英哄他,“很快就回来,颂宝乖。” 楚颂没松手,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要抱,抱我一下才让你去。” 段怀英的呼吸顿了顿。 楚颂平时很少这样主动,就算偶尔亲近,也会脸红,可今天发烧,意识模糊,倒变得格外黏人,连“要抱抱”都能说得这么直白。 本来就揽着人的手紧了紧,算得上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低头,看着楚颂泛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神,没忍住,俯身,唇轻轻落在他的额头——带着点凉意的唇,贴在滚烫的皮肤上,楚颂舒服地哼了声,像只满足的小猫。 “不行,”楚颂瘪了瘪嘴,仰头看着他,“要亲这里。”楚颂指着自己的嘴巴。 这是真烧迷糊了。 段怀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低头,唇轻轻碰了碰楚颂的唇,很轻,像羽毛扫过。 楚颂却没满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楚颂的吻带着点发烧时的急切,却没什么技巧,只是笨拙地蹭着他的唇,舌尖偶尔会碰到他的齿间,带着点痒的麻。 段怀英没敢太深入,怕加重他的病情,只轻轻回吻了两下,就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颂宝乖,先吃药,等病好了再亲好不好。” 楚颂的眼神还有点蒙,却乖乖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 段怀英这才起身,快步去开门。 万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药袋,还有份早餐,看到段怀英,递过去:“段总,退烧药和感冒药都在里面,问过了,医生说低烧不用挂水,按时吃药,多喝热水就行。早餐是找您常去那家的私厨刚做的粥,温的,正好给楚先生吃。” 万宁办事向来很妥帖。 “谢谢。”段怀英接过药袋和早餐,“今天的会帮我推到明天上午,KS那边,如果有急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您也注意休息。”万宁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段怀英关上门,回到卧室时,看到楚颂正靠在床头,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在等什么。 “你回来啦。”楚颂的声音软乎乎的,伸手要抱。 段怀英走过去,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先拿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先吃药,吃完药喝粥。” 楚颂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吃药,却还是乖乖接过,就着温水咽了下去——药片有点苦,他皱着眉,瘪了瘪嘴。 段怀英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桃子糖,剥了糖纸递到他嘴边:“含颗糖,不苦了。” 楚颂张嘴咬住糖,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瞬间压下了药片的苦味,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段怀英,你有点好。”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轻:“嗯?有点好吗。” 楚颂蹭了蹭他:“算了,今天生病,那你就是特别好吧。” 等楚颂含完糖,段怀英把粥端过来,吹凉了才喂给他。 楚颂没什么力气自己吃,乖乖靠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吃着粥,粥很软糯,还加了点山药,养胃,楚颂很喜欢,吃了小半碗才停下,摇了摇头:“不吃了,没胃口。” “再吃两口。”段怀英哄他,“不吃东西,病好得慢。” 楚颂没辙,只能再吃了两口,然后把头往他怀里一埋,闭上眼睛:“我困了,想睡觉。” “睡吧,”段怀英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我陪着你。” 楚颂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偶尔会皱皱眉,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段怀英就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直到他的眉头舒展开。 段怀英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的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从来没觉得,照顾人是件这么好的事,甚至有点庆幸楚颂这次感冒,让他看到了楚颂不一样的一面,黏人又软,像块融化的小蛋糕,甜得要命。 自己在想什么,他还是赶快好起来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楚颂醒了。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靠在段怀英怀里,段怀英闭着眼,似乎也睡着了,直接一个放大版的贴脸颜值暴击。 好帅。 楚颂刚想伸手摸一下对方的鼻梁,段怀英此时睁开了双眼—— “醒了?”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温度比之前降了点,“还难受吗?” 楚颂摇了摇头,喉咙不怎么痛了,身体也没那么沉了。 他看着段怀英,突然想起早上要抱抱亲亲的事,脸颊瞬间红了,没敢看他的眼睛,只小声说:“我……我那个,我睡觉之前做的事情都不是故意的,就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戏谑:“不是故意的?” “当然,”他看着段怀英:“你这是什么表情?” 段怀英:“有点儿失望。” 他捏了捏楚颂的脸:“是故意的才好,我不介意。” 楚颂的脸更红了,伸手推了推他:“谁管你介不介意!” “好好,不管。”段怀英顺着他的话,又把他往怀里揽了一把,“那现在退烧了,脑子清醒了没。” 楚颂:“就,应该,还算清醒吧。” 段怀英:“那,还要不要再亲一下?” 楚颂没说话,却没推开他,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害羞的软,临要挨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我还困,我要继续睡。” 段怀英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先别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身体更好不了。” 他低头,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楚颂闭上眼睛,慢慢回应着这个吻,平心而论,段怀英的吻无论是舒缓的还是激烈的,都令他感觉到很舒服。 等这个吻结束,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气息还没喘稳,小声说:“段怀英,以后我要是再感冒怎么办。” 段怀英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认真:“以后不会让你感冒了,会好好照顾你。” 没把他养好是自己的问题,段怀英眉头拧起来。 楚颂:“我都是因为昨天等你才生病的!” 段怀英:“嗯,我的错,会负责的,直到颂颂好起来。” “那要是我一直好不……” 段怀英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下:“不许乱说话。” 楚颂:“……哦,那我要是……” 话音未落唇上又被亲了下。 楚颂:“你……” 又是一下。 楚颂推着他的胸膛开口:“真是的,你是打算我说一句你亲一下吗。” 段怀英:“也可以不是。” 于是楚颂就被人按着亲了半个小时没能说话——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26章 26.冤家路窄 还真有点儿执事的味儿…… “颂颂, 再不起来,你要去的漫展就要开场了。” 楚颂昨晚翻出压在衣柜最里面的漂亮cos服包装盒——那是他上个月让沈虞专门打造出来的“月泽殿下”套装,出自近期爆火的奇幻漫画《旷野之心》。 漫画里的月泽殿下是亡国后蛰伏的小王子,人设天真温柔却很立体。 服饰设计更是戳中楚颂的心:黄蓝相间的礼帽, 衣服外层是垂坠感极好的天蓝色缎面披风, 里层是宝蓝色刺绣马甲, 搭配黄色的衬衫和浅蓝色领结, 肩膀上和领结同色的大蝴蝶结配饰, 精致得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这正是他心中精致漂亮的王子该有的样子,他超喜欢这个角色! 睡前他还跟段怀英说这套衣服肯定很适合自己, 结果今早差点睡过头。 “知道啦,马上起!” 楚颂一骨碌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卷上去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他伸手去抓衣服,却听到段怀英敲门:“粥给你盛出来了,等下晾一会儿喝刚好, 你慢慢弄。” 楚颂火急火燎下楼,餐桌旁放着个透明收纳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cos要用的其他道具:银色王冠发饰、配套的长靴, 还有月泽殿下手持的星月手杖道具。 他昨天就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 显然是段怀英早上起来收拾的。 “你怎么连这个都理了?”楚颂咬着勺子,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怕你急急忙忙落下东西。” 段怀英又拿起收纳箱里的王冠看了看, 拂过上面镶嵌的水钻,“帽子之后换这个的时候别戴太松,免得逛的时候掉了,早上万宁来送东西的时候我让他带了两个夹子, 放在里面了,等会儿你可以别一下。” 这下楚颂可真的有点震惊了:“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段怀英:“因为是你喜欢的东西。” 楚颂:“……嗯。” 他不禁又想起,现在的段怀英,和四年前说出那样的话的段怀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还是……段怀英他真的学会爱别人了。 昨天段怀英还不太同意他去漫展,说这几天身体没完全好,人多又杂,怕再着凉。 最后还是楚颂软磨硬泡,说自己盼这场漫展好久了,如果这次不去的话下次可能要等一年还多,段怀英这才松了口,还特意早起帮他整理装备。 吃完饭换衣服时,楚颂才发现这套“月泽殿下”比他想象中更可爱。 他骨架本就偏小,皮肤又白,穿上带泡泡花边的衣服之后,肩膀线条显得格外柔和,宝蓝色披风垂到肩背上,走动时打了百褶的衣摆会轻轻晃动,比起小王子,分明像个被精心呵护的公主。 段怀英靠在更衣室门口,看着他对着镜子转圈圈:“确实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楚颂回头看他,手里还拿着手杖比画。 “就是太乖了,”段怀英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下领结的位置,扯了扯衣摆,在他耳后的位置落了个吻,“别人要是认错成公主了,颂颂可别生气。” “才不会!”楚颂嘴硬,却忍不住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眼。 好像……是有点像,尤其是王冠戴在头顶,衬得他眼睛更大更圆,透着一股子软乎乎的劲儿。 出发前,段怀英又往他包里塞了瓶温蜂蜜水,还把楚颂的充电宝和备用手机也放进去:“记得多喝水,我的号码设了快捷键1,有事随时打,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段怀英今天公司有事情,上午不能陪他,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不想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原因。 “知道啦,你真的管很多了,这位段管家!” 楚颂笑着,段怀英一身正装,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下。 还真有点儿执事的味儿了。 漫展现场比楚颂想象中还要热闹—— 入口处立着巨大的《旷野之心》海报,月泽殿下的插画占据了显眼位置,不少人穿着同款cos服来回走动,但显然质感都不如楚颂这套更好。 楚颂刚走进场馆,就有人眼睛一亮,围了过来。 可惜了,阿鱼不在,不然别人对着他做出来的这套衣服狠狠夸的时候,他还能臭屁一会儿。 “请问是月泽殿下的coser吗?可以合张影吗?”一个穿黑红配色长裙的女生举着相机询问,看样子是来集邮的。 楚颂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他按照漫画里月泽殿下的经典姿势站好,左手握着手杖,右手轻轻搭在披风下摆,垂眸时,眼神柔和又带着些许的清冷破碎感。 女生拍完照,拿着相机忍不住感叹:“天呐你也太棒了吧!好还原,这套衣服好好看,像小公举一样!” 楚颂点头说了声谢谢,内心呜呼一声——果然被人说像公主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楚颂几乎走两步就有人要合影,还有不少人认出他是“奶油可颂”,围过来要签名。 他耐心地一一回应,直到肚子有点饿,才想着去场馆角落的餐饮区买杯奶茶。 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不远处的签售区排着长队,队伍前方的海报上印着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名字——冰皮月饼。 楚颂的脚步瞬间顿住。 真是冤家路窄啊。 冰皮月饼是前两年冒出来的漫画作者,之前曾抄袭过楚颂发布在画师平台上的“四季物语”的插画。 那人只改了几个细节就敢当成自己的原创作品投稿,还凭借抄袭的那组画签了出版社,出了漫画单行本。 出版社明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问题,依然没有下架,因为这个作者的确给他们赚了不少钱。 当时楚颂找他理论,对方却反咬一口,说楚颂是“碰瓷”,还买了水军在网上抹黑他,最后因为楚颂没精力纠缠,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今天会在漫展上遇到他的签售会。 楚颂不想惹麻烦,转身想绕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快步走来,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 他手里的手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手杖顶端的星月装饰磕出了一道小裂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他的人连忙道歉,弯腰帮他捡手杖。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我们可颂老师吗?怎么穿成这样啦,我还以为是哪个漂亮小姑娘出的月泽殿下呢。” 楚颂抬头,就见冰皮月饼从签售台后走过来,手里拿着支马克笔戳着手臂的,嘴角勾着恶意的笑。 他身边的助理还配合地笑了两声,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我的事,跟你无关。”楚颂握紧手杖,语气冷淡。 他不想在漫展上吵架,只想赶紧离开。 可冰皮月饼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怎么无关啊?毕竟我们之前还有‘误会’呢。” 误会?! 他故意加重了“误会”两个字,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起来,可颂老师今天cos的月泽殿下,该不会也是‘参考’了别人的设计吧?毕竟您之前啊,可是很擅长这个的。”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还有不明真相的人小声问:“参考?这语气都闻见味儿了,什么情况?抄袭吗?” 什么意思?反咬一口。 “我没有抄袭!” 楚颂气得要命,握着手杖的手指都用上了力气。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当初冰皮月饼抄袭的证据他都还留着,可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来。 冰皮月饼见他说不出话,笑得更得意了:“怎么?可颂老师没话说了?也是,毕竟装无辜这种事,做多了谁都会累吧。” 好一出贼喊捉贼。 冰皮月饼伸手想去拍楚颂的肩膀,语气轻佻,“不如这样,你跟我道歉,说之前是你碰瓷我,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啊?” 楚颂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厌恶:“白日做梦呢。” “哟,还挺硬气。” 冰皮月饼挑眉,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带着痞气的声音打断: “我说,你欺负人也得看看地方吧?在漫展上堵着人阴阳怪气,你这人,真没下限。” 楚颂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一个男人揣着口袋走过来,长得挺帅,个子很高,眉眼间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手里还拿着本画廊的宣传册,显然是刚从附近过来。 他走到楚颂身边,不动声色地往楚颂身前一站,眼神冷冷地看向冰皮月饼:“你就是那什么,冰皮儿月饼啊?” 冰皮月饼被他的气场震慑了一下,随即皱眉:“你谁啊?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冰皮月饼面前,“重要的是,你抄袭奶油可颂‘四季物语’插画的证据,我这里可是有不少。 他翻动着手机相册:“睁开眼瞅瞅,这里的发稿时间。” “人家的蝴蝶翅膀,你改成蜻蜓的,人家的绿色你改成深绿色,以为人民群众都眼瞎啊!?” 楚颂并不认为会有人特意准备这些东西就为了帮自己一道,他认识自己?难道是他的粉吗? 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幸运了吧!? 男人一边说,一边滑动屏幕,每一张照片都清晰地对比了楚颂的原创插画和冰皮月饼的“作品”,连细节修改的地方都标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人看清楚后,议论声瞬间变了方向: “真服了,原来是他抄袭啊!我就说之前看冰皮月饼的画有点眼熟!” “太恶心了吧,还反咬,现在被抓包了吧!” “怪不得刚才那么嚣张,原来是心虚!垃圾作者,再也不看他的漫画了!” “抄袭可耻!” 冰皮月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想去抢男人的手机,却被男人侧身避开。 男人收起手机,语气轻蔑:“怎么?想销毁证据啊?劝你省省吧,这些东西,我不仅有,还有更完整的版本,包括你当初买水军抹黑奶油可颂的聊天记录。要是你想让这些东西在网上火一下,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你……你到底是谁?” 冰皮月饼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还拿着这么多证据。 一切就像设计好了似的。 楚颂看着冰皮月饼投来的恨恨的眼神,相当无语,自己比这个对家还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男人斜了他一眼,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是谁?我是可颂的……朋友,你一个抄袭犯,你也好意思在这儿叫嚣?” “你怕不是嫌高墙外面的空气太自由,嫌自己进不去吧。” 能在短时间存这么多东西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而且现在冰皮月饼抄袭的事儿已经抖出来了,漫展这么多人,局面对他很不利。 偷鸡不成蚀把米。 冰皮月饼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刚好踢到有备而来的铁板了,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他咬了咬牙,想偷偷溜走,却被金禹叫住:“等等。” 冰皮月饼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 金禹指了指楚颂手里的星芒手杖,语气冷了下来:“刚才他的手杖被你撞掉,磕坏了,你不打算道歉吗?”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对!道歉!”“还得赔偿!” 冰皮月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咬着牙,对着楚颂说了句“对不起”,又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递过去:“这个……赔偿你的道具钱。” 楚颂没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赶紧走吧。” 他不想再跟冰皮月饼纠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金禹也没再搭理他,挥了挥手:“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冰皮月饼如蒙大赦,带着助理狼狈地跑了,签售会乱成一团,还是工作人员出来维持秩序才没出大问题。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开,还有几个之前围过来拍照的女生走过来,安慰楚颂:“别生气啦,那种人不值得!” “你今天cos的月泽殿下超好看的!” 楚颂笑着说了声“谢谢”。 目光转向金禹,带着几分审视,这人说是自己的……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朋友?但总归对方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楚颂拢着手小声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是?” “我,金禹,你老公的朋友。” 谁? 楚颂愣住了,他看着身边的男人,寻思了一会儿,小声问:“你认识段怀英?” “呜呼~当然了,”男人转头看他,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些笑意,“我叫金禹。”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段怀英给自己讲故事的时候好像讲过! 楚颂:“你就是金禹?” “怎么段怀英跟你提过我啊?”金禹一脸饶有兴趣。 楚颂:“……嗯。” 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不过听了段怀英的故事,也能知道两个人关系应该是真的很好。 他转头看向金禹,认真地说:“金禹哥,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金禹摆了摆手,语气随意,“我也就是刚好路过,看不惯他欺负人。再说了,你是怀英的人,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为了兄弟的老婆两肋插刀,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兄弟的老婆”几个字让回过神的楚颂脸颊瞬间红透,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我们没……” “哎呀,早晚的事,今天我来这边画廊看画,真巧,正好遇见你了。”来谈合作,顺便来漫展逛逛,没想到会遇到这事。 好哎,段怀英又欠他一次。 金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要是再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段怀英打电话,或者打给我也行,我把我号码给你。” 楚颂点点头,和金禹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着金禹离开的背影,楚颂顿时有点开心,最近遇到的事情虽然很多,但好事不少,好人也不少。 他刚走出去三步,原地回头,看到金禹的身影正消失在转角—— 好像……哎!不对呀! 他既然是段怀英的朋友,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些事儿?更诡异的是他为什么会存这些资料?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楚颂呢?他明明根本就没见过自己,更别说今天自己的妆还是cos的,不好认出来。 这已经不光是“奇怪”二字能描述的问题了。 想不出来就晚点再想,还是先逛展要紧,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 逛到下午三点多,楚颂买了不少周边,有月泽殿下的钥匙扣、明信片,还有一个毛绒玩偶。他看了看时间,觉得有点累了,就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准备回去了。 谁知道刚走到场地出口,就看到段怀英的车停在不远处。 段怀英靠在车旁,穿着件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看到楚颂走过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迎上去。 “累坏了吧?”段怀英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再觉得难受吧。” 楚颂前几天的生病,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没有,我好得很!”楚颂笑着说。 谁懂啊,每次出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人等自己的感觉棒极了! 楚颂献宝似的把手里的毛绒玩偶递给他,“你看,这是月泽殿下的玩偶和吧唧呀,是不是很可爱?” 段怀英看着玩偶,又看了看楚颂,眼底满是笑意:“嗯,很可爱。”跟你一样。 两人坐进车里,段怀英递给楚颂一瓶水,“先喝点,这两天天气干,”又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银色的吊坠,和他cos月泽殿下时手杖上的装饰很像。 “这是……” “之前看到你喜欢月泽殿下,就给你订了这个吊坠,可惜早上的时候还没到,”段怀英帮他把吊坠戴在脖子上,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锁骨,“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它。” 楚颂低头看着胸前的吊坠,亮亮的,闪着光,他真的好喜欢。小声说:“谢谢啊段怀英,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还有金禹哥。” 金禹? “你怎么碰上他了?”段怀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是说起这个人,楚颂还忘了那件事。 楚颂看着他:“今天遇见之前抄袭我的人了,金禹哥帮我怼了回去,但是……这不对啊,他怎么有那些资料?”—— 作者有话说:哦吼段总跟你老婆解释吧[狗头] 第27章 27【七夕特别番外】 颂颂长,颂颂短…… 楚颂趴在卧室的地毯上, 面前摊着一堆设计稿,手里捏着支马克笔,在纸上细细勾勒着一枚戒指的纹路。 这是要送给段怀英的七夕礼物,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琢磨, 戒指内壁刻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还有个小蛋糕图案被他藏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宝贝, 在忙什么?” 段怀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晨练回来。 楚颂手忙脚乱地把设计稿往身后藏, 抬头时正好撞进段怀英的怀里——段怀英穿着一件浅灰色运动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一点晶莹的颜色,伸手就把他捞起来坐在腿上,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藏什么呢?” “没、没藏什么!”楚颂的耳尖发红,伸手推他,“你快去洗澡啦,一身汗。” 段怀英低笑,没拆穿他, 只是捏了捏他的腰:“今天休息,等会儿带你去吃甜颂的新品。” 甜颂是给谁开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表面上是高端甜品店, 实际上是段总给老婆准备的私人小蛋糕厨房。 “好呀!”楚颂眼睛一亮, 瞬间忘了藏设计稿的事——他对蛋糕从来都毫无抵抗力, 尤其是甜品师多加草莓酱的那种! 段怀英去洗澡后,楚颂把设计稿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刚要起身,就看到段怀英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下——是银行的消费提醒。 这只手机是刚换的, 没有锁屏密码,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看了眼,消费提醒下面,还躺着条酒店预订的短信: 【您已成功预订海德薇度假酒店海景套房,入住时间9月2日,如需修改请联系……】 9月2日? 楚颂的心跳停滞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9月9日才是他们恋爱的纪念日,那这条订酒店的记录是干什么的,段怀英也没提前跟自己说过啊? 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紧,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段怀英为什么不跟他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甚至……是不是跟别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颂就觉得一阵委屈。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跟自己这样说,可心思都已经跑到几百公里外了。 他拿着手机,坐在床边,越想越生气,连段怀英洗完澡出来都没察觉。 “怎么了宝宝?”段怀英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楚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脸色不太对,单膝跪在床边,视线对上楚颂的:“谁惹你了?” 楚颂抬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段怀英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是咱们纪念日要去度假的酒店啊,我早上刚订的。” “那为什么提前了一个礼拜?” 段怀英:“前段时间公司的项目太忙了,想好好陪陪你,给你个惊喜。” 当然,陪这种事情嘛,又不是他单方面陪。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楚颂没等他说完就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提前说,一起商量什么的,你居然自己偷偷订了,害得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跟别人去?”他也是早上刚确认了时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楚颂看到了。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刚想伸手抱他,没料到楚颂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不重,却足够清晰,段怀英挑了挑眉。 楚颂自己都懵了。 他只是太急了,想推开段怀英,没料到会直接拍到他脸上,他怎么可能随便动手打他啊! 他看着段怀英脸上那道浅浅的红印,瞬间慌了,赶紧捧上去:“段怀英!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 这可咋办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挨了自己一巴掌,心疼死了。 段怀英却没生气。 他的伸手,扣住楚颂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的掌心滚烫,语气里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颂颂,再打一下,嗯?” “啊?”楚颂彻底懵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再打一下。” 段怀英低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带着点热意:“刚才那下,太轻了。” 楚颂的手悬在那儿突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搞什么。 他没料到段怀英会这么说,又羞又急,伸手想推开他:“不是,段怀英!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打你了,你还……” “那怎么了,是我宝贝打的。”段怀英打断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偏头亲了下楚颂的手指尖,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宝贝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楚颂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他,眼眶却更红了。 段怀英:“怎样都行,随便你打,让你出气。” 他这么一来,楚颂反倒是觉得自己更不对了,声音小小的:“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段怀英没再逗他,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乖,我没跟你说,是想等订好行程都敲定了再告诉你,不是故意瞒着你。” 他拿过手机,点开酒店的预订页面,递给楚颂看:“你看,订的是双人套房,外面有阳光沙滩和海,都是按你的喜好订的。” 楚颂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页面上果然写着“双人入住”,备注里还有“房间布置需糖果色系,预定草莓蛋糕”的字样。 楚颂的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是我太坏了,我看看你这脸,都打红了!” “颂颂,”段怀英的眼里倒映着的都是楚颂心疼的神色,“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这张脸……” 楚颂立刻一把捂住他的嘴:“没有这一天,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抛开这张脸?别瞎说,抛不开一点儿! 段怀英低笑出声:“小色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但把楚颂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格外温柔。 段怀英的气息很烫,舌尖灵活地从楚颂的唇缝滑进去,在他的齿间反复纠缠,像是把楚颂所有的温度都吞了进去。 楚颂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没力气推开,只能任由他吻着,直到呼吸都乱了,段怀英才舍得松了松手。 段怀英额头抵着他:“我的宝贝不坏,我喜欢颂颂。” 楚颂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我都这样对你了,还要你哄我,段怀英,对不起。” “不用和我道歉,”段怀英抱着他,手在楚颂背后轻轻拍着,“我的颂颂,当然是要一直被哄着才对的。” 自己的老婆当然自己宠着,最好惯坏了,惯得他一直离不开自己。 七夕那天,楚颂忙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把段怀英约到了家里屋顶的露台。 露台上他装饰了很多星星灯,桌上摆了烛光晚餐,还有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楚颂亲手设计的戒指。 “这是什么?”段怀英坐在他对面,一眼看到了盒子,神情中有些许期待,“七夕礼物吗?” “嗯,算是吧,”楚颂起身,把小盒子推到他面前,手指绞着衣摆,“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设计很简约,却在光线下泛着银色的光泽。 他拿起来看,戒指内壁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排在一起,格外和谐。 段怀英:“宝贝,这个是……” “我做的呀,七夕嘛,总要送礼物给你的,”他瞥了一眼段怀英的手,背着手,眼神看向别处:“觉得你手上缺点东西,那就做咯。”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拿起戒指,目光沉沉:“能帮我戴上吗。” 楚颂:“当然啦。”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戒指闪着耀眼的光。 “你喜欢吗?”楚颂紧张地问。 段怀英抬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喜欢。”段怀英无比认真,“很喜欢,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楚颂:“那我还送了别的东西给你呢,别的你不喜欢?” 段怀英:“跟你有关的,都喜欢。” 楚颂笑了,“那,你今天送我什么。”依照段怀英对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存在没给自己准备礼物这种可能性。 果然,段怀英拉着他:“跟我走。” 两人回家,段怀英推开画室的门。 楚颂喜欢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画画,那里阳光最好,这间专门给他装修的画室反倒是没怎么进来过,此刻,屋子中央的画架上,有幅画被金丝绒的红色布料遮盖着,这应该就是段怀英说的礼物了? 段怀英:“打开看看。” 楚颂小心地伸手扯掉那块布,的确是一幅画,画的是自己。 “你画的?” 段怀英:“嗯。” 怪不得楚颂之前有几天感觉自己身边半夜没人,以为是处理工作去了,现在看来,估计是做这件事呢。 画上的笔触非常细腻,看得出来很有功底,并且画得用心,颜料都是用各种名贵矿石研磨出的色彩,连他眼下的两颗痣都描摹得很传神。 等下,两颗? 段怀英:“高中时候的你。” 楚颂看着他,听见他说:“如果重新认识一次,我会更早地找到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的颂颂,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 段怀英,他真的很用心在对待自己。 楚颂笑着:“我很喜欢!我要把它挂起来!你说,我挂在哪里呢?” 段怀英:“随你高兴。” 楚颂:“那就……挂在我们卧室床对面的墙上吧。” 段怀英垂眸笑了笑。 楚颂:“你笑什么?” 段怀英:“没有,我们颂颂真会挑地方。” 楚颂毫无自觉:“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随即又开始欣赏这幅画,段怀英有点本事的。 很好,挂在那儿的话,他们两个无论做什么,这幅画都能看见。 楚颂送的戒指虽好,但副作用来势汹汹。 如果说从前还有所收敛,那么自从收到楚颂送的戒指后,段怀英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炫妻狂魔”。 KS集团总部开会,他特意将衬衫的袖子挽起来,把左手上的戒指露得明明白白。投资部总监汇报工作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段怀英直接停下会议,举着左手问:“好看吗。” 好看!大老板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看! 段怀英:“我爱人送的。”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随后纷纷附和“好看”“楚先生审美真好”,段怀英这才满意地让会议继续。 下午,金禹来KS找他谈事,刚坐下就看到段怀英手上特意无死角展示的戒指,翻了个白眼:“段大总裁,你这戒指戴得就怕别人看不见是吧?你要不在手上绑个放大镜呢?” 段怀英抬头看他,语气认真:“有这种设计的放大镜吗。”???我请问呢? 金禹:“……”他算是看出来了,段怀英这是彻底没救了,看他那样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老婆给他送东西了。 万宁来送文件,看到段怀英手上的戒指,也愣了愣:“段总,您这戒指……” “颂颂送的七夕礼物。”段怀英的语气带着点骄傲,“好看吗?” 万宁真诚点了点头:“好看,楚先生很用心。” 段怀英:“那当然。” 万宁看着段怀英这副样子,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以前那个老板是回不来咯,不过这对他们员工来讲可是好事,至少不用隔三岔五被冷气冻死在会议室里。 自从跟楚先生恋爱后,boss就彻底变成了妻奴了:颂颂长,颂颂短,我们颂颂干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你别管。 看这样大概没救了。 真是万事有缘故,一物降一物啊—— 作者有话说:[菜狗]七夕快乐我的小宝们![玫瑰] 第28章 28.鱿鱼大人 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 楚颂捏着胸前的银色吊坠,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抬头看向段怀英时,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金禹哥说他是你的朋友,可他怎么会有冰皮月饼抄袭的证据?还知道我就是楚颂……他连我今天cos月泽殿下都认出来了, 这也太巧了。”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余光瞥见楚颂眼底的疑虑, 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 金禹那家伙做事向来半露不露, 肯定没把话说全,却又留了破绽, 让楚颂起了疑心。 金禹就这毛病,他是故意的。 “先回家,”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回去我跟你说。” 楚颂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着吊坠,心里却乱糟糟的。 金禹的出现太巧合, 手里的证据太齐全,与其说是“路过帮忙”,不如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而这一切, 显然和段怀英脱不了关系,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想着怎么和自己解释呢, 还是瞎编一套说辞。 车子驶进住宅区,停稳在地下车库。 段怀英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而是转过身, 认真地看着楚颂:“颂颂,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楚颂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什么事?” “金禹会帮你,是我让他留意冰皮月饼的。”段怀英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手里的证据,也是我让他整理的。” 楚颂愣住了:“你让他整理的?为什么?” “因为我怕。” 段怀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坦诚,“上次冰皮月饼抄袭你的画,还反咬你一口,我怕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你性子软,不爱跟人争执,真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吃亏。” 楚颂拳头都捏紧了,还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是跟他有关系无误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出国的那几年,其实一直……在关注你。” 楚颂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在关注你。”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清晰,“你在社交平台发的每一张画,我都看过;你出版的书,我托人买了带出国;甚至你偶尔在社交账号上抱怨说哪个奶茶店的新品不好喝,哪家的甜点不好吃,我都记着。” 他的手放在楚颂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我知道你喜欢《旷野之心》,知道你想cos月泽殿下,知道你为了冰皮月饼的事难过了很久……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楚颂的喉咙突然发紧,说不出话。 他从没想过,段怀英在国外的那些年,居然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自己。 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小情绪,那些他独自消化的委屈,原来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你还让人调查我……” 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既有被冒犯的生气,又有难以言喻的酸涩。 “不是调查你。” 段怀英立刻解释,语气急切了些,“是查那个画手。我让金禹收集他抄袭的证据,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他以后再找你麻烦,到时候你能有证据反驳他。但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情况,金禹会直接出面……”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像是懊恼的情绪:“对不起,颂颂,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让金禹插手你的事,我只是……只是怕你再受委屈。”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和歉意,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泄了大半。 他确实生气被人背地里“关注”甚至“准备证据”,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可段怀英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在乎和担忧,像是四十五度的温水浸过心尖,让人觉得又酸又软。 “你这人……”楚颂瘪了瘪嘴,有点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带着点鼻音,“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对,我就是阴魂不散,就想要围着颂颂转。” 楚颂突然觉得,那些被“关注”的不自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这份关注里没有恶意,只有小心翼翼地珍视。 “那你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查我的事。”楚颂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下次再这样,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不敢了。”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楚颂被他亲得不好意思,没说话,只是抽回自己的手揣在口袋里,算是默认了。 回到家,段怀英去厨房给楚颂热牛奶,楚颂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看着今天买的漫展周边。 月泽殿下的钥匙扣挂在包上,闪闪发光,段怀英送他的吊坠也是超级无敌好看,找个时间要把它画下来存着。 高中那时候他总爱在自习课上偷偷画画,有一次被老师抓包,还是段怀英帮他把画稿藏了起来。 那时候的段怀英,强迫症的毛病很严重,不光是段怀英自己的东西,就连楚颂的课本文具每天都要被他摆放得规规整整。 “想什么呢。” 段怀英端着牛奶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把杯子递给他。 “想高中的时候。”楚颂喝了口牛奶,暖乎乎的,“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看我不顺眼?总爱管我。” “当然不是,”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前的发梢,“所以你还见我管谁了。” 楚颂的抬头看他,段怀英笑意盎然的模样。 段怀英的眼底映着客厅的灯光,温柔得像要溢出来。 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段怀英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段怀英的呼吸顿了顿,随即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牛奶的甜混着彼此的温度,在齿间蔓延开来,楚颂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 被人这样长久地、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好像也不用那么生气了。 次日,楚颂接到了温姐的电话,说有个插画合作想介绍给他,对方是国内顶尖的绘本作家,插画家,楚颂之前的书都是自己来画插画,唯独这一本,他感觉怎么都不对,就不得不到外面去找更合适的人。 原本是不着急的,只告诉温姐说慢慢找,谁知道会来得这么快呢。 “是哪位画家啊。” “尤郁。” 没听过? 温姐:“他的笔名你一定听过,鱿鱼大人。” 我嘞豆!真的假的! 他刚毕业入行的时候这个画家就已经非常出名了,原本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仰望的存在,现在突然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以给自己画插画?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 楚颂:“那约在哪里呢?” 温姐:“对方说看你方便。” 既然这样……“那约在甜颂行不行,那边上面刚装修过,环境很好的!” 至少也得是看得过去的地方才能约偶像见面吧!没错,鱿鱼大人算是他偶像了。 温姐:“可以,我等下回一下对方的邮件通知他,顺便把他的电话发给你,后续你们可以自己联系,细节谈好了再跟我说就行。” 楚颂:“谢谢姐!”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楚颂开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一大早,楚颂早早收拾好了,段怀英要去公司,但特意绕路送他到甜颂门口,还叮嘱他:“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知道啦,段管家。”楚颂笑着推他,“您快去上班吧。” 楚颂还没进门,店员们就都注意到他了。 砚秋:“快快快,赶紧收拾一下,咱家老板娘来了!”boss说了,今天楚先生要来,让务必贴心照顾着,本来今天不是他的班,这他都回来上班了。 楚颂:“砚秋店长!” 砚秋:“楚先生,听说您今天约人过来了,安排在三楼靠窗了,我们已经上过咖啡和甜品了,您现在可以上去,对方大概来了有十分钟了。” 楚颂感念砚秋的贴心:“真是太细致了,感谢!那我先上去了。” 店员A:“果然还得是店长啊。” 店员B:“老板娘高兴咱们都有好日子,老板娘要是不高兴,谁都得跟着吃瓜落儿。” 尤郁穿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戴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润,看到楚颂,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可颂老师?您好,我是尤郁。” “鱿鱼老师好!”楚颂在他对面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来晚了!但是我喜欢您的画真的很久了!” “没有,是我到得早了。而且,我也很喜欢你的《星轨》。”尤郁的笑容很温和,“尤其是里面机甲的细节,画得很用心。” 楚颂顿时没收敛住脸上的笑意:“真的吗?!” “当然,不然也不会听到圈子里的人说你的新书想要插画,就去联系你的编辑了。” 两人聊得很投机,从插画技巧聊到创作灵感,尤郁谈吐优雅,见解独到,楚颂受益匪浅。 聊到一半,尤郁突然笑着说:“其实我们几年前见过,在一次画师交流会上,你那时候穿了件蓝色的卫衣,上台分享你的‘四季物语’系列,我还记得你说‘春天的风是带着青草味道的’,那是你的创作灵感之一。” 楚颂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他也没什么参加这种大会的经验,紧张得要命,没想到尤郁居然还记得。 “您居然记得。”楚颂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很惊艳。”尤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欣赏,“你的画里有种很干净的温柔,让人印象深刻。” 楚颂被夸得脸颊有点红,又跟对方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砚秋突然出现:“楚先生,您的牛奶。” 楚颂:“牛奶?我没要牛奶啊。” 砚秋:“boss说您最近睡眠不是非常良好,最好不要喝奶茶类的东西。” 楚颂:“哦,谢谢。” 砚秋端着托盘进电梯,开始给楼下的店员发对讲:“给boss打电话,让他务必来一趟,还为什么,别问了,想保住饭碗赶紧打!” ——楚颂跟对方聊起工作:“这个插画的风格我希望跟我的风格不一样。” 尤郁似乎理解到了,从包里拿出平板开始勾勒:“那你看,你的想法是不是这样……” 楚颂被对方的展现力惊到了,刚想夸几句,看到段怀英走过来。 他穿着件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目光扫过餐桌,在看到尤郁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冷了冷。 “段怀英?”楚颂站起来,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刚开完会,过来接你。” 段怀英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腰,目光看向尤郁时,脸上挂着礼貌的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怎么,还没聊完吗,这位是?” “这是尤郁老师,著名的绘本作家。” 楚颂介绍道,“鱿鱼老师,这是段怀英,我……朋友。” “段先生,”尤郁站起来,伸手和段怀英握了握,笑容依旧温和,“你好。” 段怀英的手顿了顿,随即回握过去,指尖微微用力:“你好,尤郁老师。”他特意加重了“尤郁老师”四个字,语气里带着疏离。 楚颂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笑着说:“我们其实已经聊完了,不过老师有了一些灵感就画给我看看。” 尤郁:“可颂老师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楚颂:“啊?这怎么行,这不礼貌吧!” 尤郁:“没关系的,我们以后的交集还会很多。”他意有所指。 楚颂:“啊,好,那不好意思啊鱿鱼老师,我们下次再聊,我会给您发消息的……” “好。” 段怀英打断楚颂的话,揽着楚颂往外走,全程没再看尤郁一眼。 走出甜颂,楚颂才发现段怀英的脸色不太对:“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没有。”段怀英的声音有点闷,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力道比平时大了点。 楚颂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你该不会是因为鱿鱼老师不高兴吧!” 段怀英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和不甘:“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哪不对了?你别是想太多了。”楚颂故意逗他。 “太温柔了,”段怀英的眉头皱着,像只被抢了食的狼,“明显是对你有意思。” 楚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鱿鱼老师是前辈,人很厉害的,就是单纯欣赏我而已。” “欣赏也不行。”段怀英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低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这个吻带着点霸道的占有欲,却又满是孩子气的醋意,楚颂被他吻得呼吸发急,却忍不住笑了。 “知道了。”楚颂伸手,故意捏他的脸。 段怀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还是紧紧牵着他的手。 两人并肩往家走,楚颂看着段怀英紧绷的侧脸,原来段怀英,吃起醋来是这副样子,幼稚又可爱。 而他没看到的是,段怀英在转身的瞬间,目光扫过甜颂的窗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阴鸷。 他拿出手机,给金禹发了条消息:【段:查一下尤郁,画家,越详细越好。】 有些威胁,哪怕只是潜在的,他也不允许存在。楚颂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能觊觎。 至于尤郁那边,段怀英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倒也无所谓,不然,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阴魂不散”。 楚颂还在笑着跟段怀英说着尤郁的画作有多厉害,完全没察觉身边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属于占有者的暗涌。 厉害吗,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砚秋:快来人啊有人勾搭老板娘了! 段怀英一天查八百个人—— 金禹:打钱! 第29章 29.父爱迟到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 楚颂站在包间门口,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屏幕上是金瀚海发来的消息—— 【颂颂,你到了吗,爸爸在私厨最里面的包间等你,别紧张, 就我们两个人。】 他原本能选择更好的场所见面, 但是依照楚颂的习惯, 选择了他熟悉的。 “爸爸”这两个字, 楚颂念着都觉得陌生。 他对金瀚海除了新闻上披露过的消息一无所知。 不久前, 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找到他,拿着DNA报告, 说出当年被人威胁,多年来一直试图寻找他们母子,却杳无音信。 他有这样一个爸爸,地位尊崇,身份显赫,他小时候想象过无数种样子,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深吸一口气, 楚颂推开门。 金瀚海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在看到楚颂的瞬间, 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无措。 “颂颂, 你来了啊。” 金瀚海迅速站起来, 带着点试探的温和冲他伸手示意:“快坐啊,看看这菜单,都是这季新换的,有没有喜欢的?我问了餐厅经理, 他们说年轻人都爱点这个鱼……” 楚颂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餐桌。 碗盘里的菜色精致,却没有一样是他爱吃的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鱼的味道,母亲总说他难养活,却还总是买他爱吃的菜。 “谢谢,我还不是很饿。”楚颂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疏离,“您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有什么事,一位父亲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能有什么事呢。 金瀚海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拿起公筷,给楚颂碗里夹了块清炒虾仁:“到饭点儿了这都,还是先吃点垫垫,”他顿了顿,像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区,“我……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妈妈她……” “我妈去世已经快五年了。” 楚颂打断他,无悲无喜,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只有捏紧筷子的手指节泄露了他的情绪,“她很好,一直很好。” 金瀚海的眼圈瞬间红了,端起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液体晃出了杯沿:“我知道的!我都查过了,是我不好,没能陪在你们身边。” 已经失去了爱人,不能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 他的声音哽咽了,“当年我……哎,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 楚颂没接这话。 一个从未见过的缺席了他人生二十几年的父亲,他谈不上有多恨,却也对他亲近不起来。 包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竹叶的轻响。 金瀚海几次想开口,都被楚颂平静的眼神堵了回去,最后只能安静地给他倒水、夹菜,生怕说错一句话。 “啊,对了,这是……给你的。” 金瀚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十分漂亮高级的盒子,推到楚颂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是上次听说你除了画画之外还写书,你们搞创作的不是都需要好笔吗,就托人找了支钢笔。”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支最新款的钢笔,笔身还镶嵌了不知道是钻石还是水晶,总之一看就价值不菲。 “虽然我不太用得上,”楚颂把盒子合上,收下:“但还是谢谢。” 金瀚海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放光。 好啊,其他怎么样不说,至少肯收下他的东西,这就是好现象! 他喜出望外:“颂颂,你还有什么缺的,都告诉我爸爸给你买,要什么都行,爸爸都能给你找回来!” “我什么都不缺。”楚颂内心复杂,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下午还有工作。” “颂颂!” 金瀚海也跟着站起来,语气急切,“再坐会儿,就一会儿行吗?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点恳求,“你小时候都喜欢什么?有没有挨过同学的欺负?上学时候成绩怎么样?” 这些问题,像细密的带着钢刺的针,重重扎在楚颂心上。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去开家长会,只有他每次都只能是妈妈去,一旦妈妈有事更是没人开。 第一次画画得了奖,拿着奖状回家,妈妈又上班去了,家里根本没人能分享喜悦。 “挺好的。” 楚颂的声音低了些,“我妈把我养得挺好的,成绩也还可以,喜欢写东西,喜欢画画,现在能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金瀚海看着儿子现在的样子,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感到钝痛,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对这母子俩亏欠太多,根本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走进楚颂的世界,让他为自己开那么一点点门。 “下周……我是说之后你还有空吗?” 金瀚海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和些许期盼:“我想让你去家里吃饭,就咱俩,我……我会做几道你妈年轻时候爱吃的菜,就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楚颂停顿了一下。 “您……” 金瀚海想到孩子又会因为这句话难受,连忙道:“不爱吃也没关系,你想吃什么,随便说,我亲自下厨,不会的我可以学。”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那道坚硬的墙,好像坍塌了一点点。 他犹豫了很久:“再说吧,到时候看时间。”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离开餐厅时,金瀚海要送他,楚颂没拒绝。 车子里很安静,金瀚海放了首曲子,楚颂听出来了,这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的音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楚颂望着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妈妈,你说,我要原谅他吗。 回到家,段怀英正在厨房做饭。 楚颂换了鞋走进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 “颂颂,回来了。” 段怀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今天见你爸爸,还顺利吗?” 楚颂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他给我送了支钢笔,说想之后请我去家里吃饭,做我妈妈爱吃的菜。” 段怀英关掉燃气灶,转过身,捧着他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不想去就不去,别勉强自己。” “也不是不想去。”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就是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他明明对我一无所知,却又想弥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段怀英抱住他:“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今天出去没怎么好好吃饭吧,我刚做了,去洗手。”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好受多了。 现在的段怀英,总能在他最茫然的时候,给他最安稳的支撑,连他吃没吃饭,吃没吃好这样的小事儿都在意着。 究竟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段怀英,”楚颂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不是住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段怀英捧住楚颂的脸,低头吻了吻他的唇:“那你可不能随便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得一直住着呢。” 很快,段怀英接到了金瀚海的电话,约在艺术展附近的画廊见面。 画廊里人不多,这次是需要特邀才能参加的画展,金瀚海站在一幅名为《冬舞》的画前,细细观赏着。 看到段怀英,转过身,不复上次在派出所见到他时的憔悴,此刻金瀚海形容光鲜,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审视和精明:“段总来了,倒是守时。” “您约我,不敢迟到。” 段怀英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画上,“这幅画的色调很明亮,很像是颂颂画里的冬天。” 金瀚海的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语气开场,对方显然表达了自己和楚颂亲近的关系。 “我找你,是想谈谈颂颂。” 金瀚海语气沉沉:“你对他,是认真的?” 段怀英抬眸,对上了金瀚海的眼神,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质疑。 金瀚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生在这样的圈子,你该知道,比性别和感情更重要的,是家族利益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你家里应该对此很看重。” 段怀英没有说话。 金瀚海继续问道:“所以你的态度是?” “当然。”段怀英的眼神很坚定,“是想和他过一辈子的认真,不是一时兴起。” “你知道他是我儿子。”金瀚海的指尖捏紧了些,“金氏和你们KS虽然领域不同,但你知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有一天,你的利益被触及到了,你还会坚定地选择他吗。” “会,”段怀英看着他,“颂颂,比任何商业利益都重要。” 他顿了顿,继续说:“金总,颂颂的出生和成长您都缺席了,甚至他母亲的最后时光也没能见到您一面。现在您想弥补,我理解。但要知道,颂颂想要的,不是昂贵的钢笔,更不是刻意的饭局,是真诚地接纳,理解和尊重。” 金瀚海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段怀英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您愿意真心接纳我和颂颂的关系,那么我也会帮您找到您和他合适的相处方式,帮您了解他的喜好和其他的方面。” 他想做间谍?传出去只怕要笑死人了,KS的大总裁居然为了他跟他儿子谈恋爱,想当间谍,卖给新闻,新闻都不会相信的程度。 他看着金瀚海有所动摇的眼神,继续道:“颂颂现在对您的态度看起来冷淡,但实际心里是渴望亲情的。您此刻需要一个桥梁,而我愿意做这个桥梁。” “但前提必须是,您能尊重他的一切,包括他选择和我在一起。” 这是一场和金瀚海的交易,却又不只是交易。 段怀英知道,楚颂内心深处,始终希望得到亲人的爱。 他愿意为了楚颂,去和金瀚海达成“合作”。 金瀚海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段怀英以为他想拒绝,才听到他叹了口气:“我一时不知道该夸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在意他,还是该说你心机深沉。” “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他。”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自己这番话说出去,好像赌赢了。 金瀚海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对他不好……” “不会的,”段怀英打断他,“多说无益。” 一个人如何,不要看他怎么说,应该看他怎么做。 金瀚海:“记住你说的话。” 段怀英转身转了一半,又转回来:“下周末我想带颂颂到您那儿吃饭,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金瀚海肉眼可见地有些激动:“真的?你确定能把他带出来?!” 段怀英:“当然,所以希望您好好准备,给颂颂进一步留下好一些的印象。” 因为他了解楚颂,所以才有这样的自信。 金瀚海:“……好。” 自己的儿子遇上段怀英这样一个人,让他第一次感到困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段怀英回到家时,楚颂正趴在客厅的桌面上画稿,画月泽殿下的同人图,王子坐在草地上,手里握着一簇满天星,眼底满是温柔。 “在忙什么?”段怀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不是在画月泽啊。” 楚颂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温姐和粉丝群那边都给我发消息,说我的‘阿归’cos图被选进年度最佳cos集了!” “好棒。”段怀英马上夸他,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楚颂凑过去,鼻尖蹭到他的下巴。 “你爸爸,金总,他约我们下周末去家里吃饭。”段怀英看着他的眼睛,“说想正式认识一下我。” “啊?”楚颂愣住了,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在地上:“认识你,认识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又跟他乱说什么东西了? “你说呢。”段怀英捡起画笔,放在他手里,“他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的心思。” 楚颂:“……”我都没看明白呢,他倒是看明白了? 段怀英:“你如果不想去……” 楚颂摇了摇头:“我去。” 他其实很想知道,有父亲在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段怀英刚要低头吻上楚颂的唇,就被他用手掌抵住了胸口。 “段怀英,”楚颂狐疑,“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去见他了?” 段怀英低笑,捏了捏他的脸颊:“秘密。”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在你脖子上咬一块小天才手表出来了。”楚颂张嘴,轻轻咬在他的锁骨上。 “别闹,”段怀英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再闹下去,别想画画了。” 楚颂:“……你有点正形没有?” 段怀英笑而不语,握着楚颂的手,一点点摩挲着他的掌心。 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有一些手段——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段怀英,你一天真是800个心眼子[化了] 第30章 30.周末见面 如果一个人不因为你有…… 车拐进半山腰的别墅区时, 楚颂下意识地攥紧了段怀英的手。 铁艺大门上的鎏金花纹在夕阳下泛着光,门柱两侧的石狮子威严伫立,往里走是蜿蜒的青石板路,两旁的银杏树下埋着地灯。 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装修的, 即便是段怀英家里, 也没有这么夸张, 让楚颂觉得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别怕。”段怀英察觉到他的紧张,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有我呢。”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 楚颂抬眼望去,别墅的外墙爬着新栽的开着花儿的不知名的藤蔓, 还没完全扎根,门口的花池里种着几株桂花树,现在过了季节不会开花了,但显然是刚种不久。 金瀚海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穿着件熨帖的米白色家居服,围着藏青色的围裙,却在看到楚颂时, 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紧张:“颂颂,你们来了。” 他快步迎上来,目光先落在楚颂身上, “外面要起风了, 别站在门口啊, 快, 快进来。” 楚颂跟着他往里走,客厅的水晶吊灯足有一人高,灯上水晶折射出细碎的彩光。 真皮沙发后面的博古架上摆着些古董摆件,看不到一丝尘埃, 显然常有人打理。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最显眼的是沙发旁的矮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应当是刚刚被人拿出来放在这里看的——里面是年轻时的楚颂妈妈,抱着一本书坐在桂花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这张照片是我回国后,从以前的老邻居那里找到的。” 金瀚海注意到他的目光,语气带着点怀念,“你妈妈从前就喜欢桂花,我特意在门口种了几株,可惜现在开不了,要等明年天气热了。” 他也不是不能盖个暖房改变温度让这花儿开了,只是,好像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以前老院子里的桂花树,秋天开花时,整个院子都是香的。”金瀚海的声音低了些,“这房子是我回国后才买的,本来想……想等找到你们,就一起住进来,种上她喜欢的桂花。” 楚颂没接话,只是看着照片里妈妈的笑容,心里难受极了。 他从来没见过照片中这样的妈妈,年轻美丽,只觉得好像有记忆开始,妈妈就已经头上有白发了,更不知道妈妈和金瀚海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不说这些!快坐吧。”金瀚海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招呼他们坐下,又对佣人说,“把准备好的水果端上来,颂颂,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你喜欢就告诉我,之后我专门多买。” 段怀英握着楚颂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别紧张,他只是想对你好。” 楚颂点了点头,身体还是有些许的僵硬。 没过多久,金瀚海就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盆番茄牛腩,佣人跟在后面,很快就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糖醋排骨、清炒四季豆、烧茄子、玉米排骨汤,算下来七八个菜。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照着你妈爱吃的做了些。”金瀚海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做饭,让厨师帮忙弄了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但是你尝尝这个,”他特意把牛腩推过来:“这个,我亲手做的,一点儿没用别人帮忙,尝尝!” 楚颂夹了块牛腩,入口鲜嫩,味道不错。 他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 金瀚海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个得到表扬的小孩儿,连忙给他盛了碗汤:“那就多吃点,汤里放了早上采收的玉米,我特意让厨师少放了盐。” 吃饭时,金瀚海和段怀英聊起了国际金融局势。 金瀚海放下筷子,语气沉稳:“最近海外加息,新兴市场的资本外流压力不小,金氏在东南亚的几个项目都受到了影响,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段怀英擦了擦嘴,从容回应:“外汇对冲,联合当地的主权基金做了反向操作,同时减持了部分高风险债券,把损失尽量控制降低。”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长期来看,那边的市场的矿产资源类项目还是有一定的潜力,我们在和当地的矿业公司谈并购,法务已经在起草跨境投资协议,会重点规避汇率波动和政策风险。” 业务没有重合点,跟他说说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看了一眼正在和碗里的排骨做斗争的楚颂——金瀚海现在的身份可不只是金氏集团的总裁。 金瀚海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欣赏:“你们的反应速度很快,比我预想的要稳。”他又问,“跨境并购中的税务问题怎么解决?当地的法律变动频繁,很容易就踩坑。” 段怀英:“我们找了当地最顶尖的税务律所,结合双边税收协定,设计了‘控股和项目公司’的双层架构,同时预留20%的风险准备金来应对。” 楚颂坐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听不懂什么“对冲”“并购”,只看到段怀英说话时,眼神锐利而沉稳,和平时他见到的判若两人。 而段怀英虽然在和金瀚海讨论业务,注意力却始终没离开楚颂——楚颂碗里的排骨快吃完了,他会不动声色地夹一块过去;楚颂皱眉揉了揉眼睛,他会立刻让佣人把客厅的灯光调暗些;甚至楚颂不经意间碰倒了水杯,他都能第一时间递过纸巾。 这些细微的举动,金瀚海都看在眼里。 他端起茶杯啜饮,掩去眼底的笑意——段怀英说他对儿子的在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吃完饭,金瀚海提议去院子里散步。楚颂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门口的桂花树下时,金瀚海停下脚步:“等桂花开花了,我就摘点给你做桂花糕,听说你爱吃甜品。” 听说?听谁说的?他回头看段怀英,对方冲他点了点头。 好啊,早就开始出卖我了。 “好。” 楚颂抬头看着桂花树,突然觉得,这株刚栽不久的树,好像也没那么陌生了。 金瀚海:“颂颂,我想问,我是说有可能的话,你之后能不能搬回来跟爸爸一起住?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搬过来? 楚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还没等楚颂回应,段怀英便开口:“您给他点时间适应吧。” 天色渐暗,楚颂和段怀英准备离开时,金瀚海叫住了段怀英:“怀英,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楚颂识趣地先上了车,透过车窗,看到金瀚海和段怀英站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聊什么。 “颂颂走了,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段怀英看着他,语气平静。 金瀚海叹了口气:“我就是想问问,段家那边……不会反对你们吗?我知道你们段家是传统家族,恐怕很难接受这种事。” “确实反对过。”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也不想回忆,至于其中的细节,段怀英是断断不可能告诉金瀚海的。 如果说楚颂知道真相会伤心,那么如果是金总知道,只怕段氏无论好坏,所有人都要被拉下水。 段怀英现在就是走在钢丝上,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根本无法确定金总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后的极端后果,自然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 好在,金总的人没有查到这些。 他必须承认,这才是他和楚颂之间最大的隐患。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随即眼神坚毅:“但现在,颂颂有您这个后盾,段家就算再不满,也不敢轻易为难他。而且依照KS现在的规模,我想,我根本不需要依靠段家的资源,我有能力保护好颂颂。” 金瀚海点了点头,眼底的担忧终于散去:“好,记住你的话。颂颂从小缺少父爱,我对不起他,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他。” “您放心,我会的。”段怀英的语气很认真,“我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金瀚海:“等等,虽然我从他身边离开了这么多年,但我到底是楚颂的父亲,我想以父亲的身份问你,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段怀英:“不瞒您说,其实,我还在追求他。” 金瀚海:“你和颂颂不是情侣?”金瀚海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搬回去?”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任由金瀚海盯着自己。 金瀚海:“好小子,你对我儿子耍手段。” 段怀英:“您知道,我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您也看到了,我实行了对您的承诺,颂颂目前,至少不排斥我。” 金瀚海:“废话。”如果有恶意,他现在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金家大门口了,“你和我儿子怎么认识的?” 段怀英:“……同学。” 金瀚海:“行了,走吧走吧走吧,看着你就来气。” 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的宝贝白菜儿子,结果告诉他,有头猪已经盯了好多年了,还不吃,一直扒拉白菜,给白菜营造一种白菜和猪是好朋友的错觉。 看着段怀英上车的背影,金瀚海还气哼哼的:“混小子,别让我知道你对我儿子不好,别落我手里。” 段怀英上了车时,看到楚颂正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们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的坏话?” 段怀英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哪敢说我们颂颂的坏话?你爸爸就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车子驶离别墅区时,楚颂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别墅的灯光亮得温暖,后视镜里,门口的桂花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 他转过头看段怀英突然开口:“段怀英,我觉得……我好像可以慢慢试试,接纳他。” 段怀英愣了愣,低头看他:“真的?” “嗯。”楚颂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沙哑,“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是金氏的董事长。”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从小就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开家长会时有人陪,受委屈时有人撑腰。妈妈去世后,我就更觉得孤单了。” 他抬起头,看着段怀英的眼睛:“今天看到他为了我,特意种了妈妈喜欢的桂花树,努力做我喜欢的菜,甚至紧张得手足无措,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故意要缺席我的人生的。他只是……来晚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跟这个光鲜亮丽的父亲比起来,他身上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如果一个人不因为你有价值还会对你好,那他对你的感情大概就是真的,金瀚海如此,段怀英也如此。 段怀英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楚颂的发顶:“颂颂,永远都要记得,你的感受是第一位的,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会开心。” 楚颂在他手掌上蹭了蹭。 他知道,接纳金瀚海需要时间,需要慢慢磨合,但他愿意试试。 一份真诚的父爱,是他一直想要的。 而现在,他好像只要往前迈一步,就有可能会拥有了。 段怀英低头,在他的发顶轻轻印了个吻,声音温柔得像夜色:“我们回家。” “好。”楚颂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金瀚海:姓段的别让我抓住你对我崽不好的小辫子!《 》 30-40 第31章 31.暗夜的网 这张网里,只有他和楚…… 车子驶进熟悉的地方, 楚颂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窗外的路灯昏黄,映着树的影子,和金瀚海别墅的璀璨灯火截然不同,却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段怀英停稳车, 没急着熄火, 而是侧过身看着他:“还在想什么?” 楚颂转过头, 眼底还带着点未散的怔忡:“在想……我妈妈如果知道我见到他了, 会不会高兴, 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段怀英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会的, 她一定希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 楚颂点了点头,鼻尖有点发酸。 段怀英没再说话,只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吧,晚上外面冷,咱们回家说。” 地库的电梯坏了, 两人从出口走过来,楚颂才发现门廊灯是亮着的。 “让物业提前打开了。” 楚颂看了看他,他喜欢这种回家的时候有灯的感觉。 进门, 段怀英换了鞋, 第一时间就把楚颂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手怎么这么凉?” “不知道, 没事的, ”楚颂笑了笑,看着段怀英熟门熟路地去厨房,“你要干嘛?” “给你煮杯热牛奶,加两勺蜂蜜, 睡前喝了助眠。” 段怀英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玻璃杯碰撞的轻响,“今天也出门了一天,肯定累了。” 总归在金瀚海那里楚颂是没什么归属感的。 楚颂没阻止,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等着。 少顷,段怀英回来,捧着牛奶递给他,然后把楚颂的拖鞋拎过来给他穿上,楚颂总是习惯进了门就光着脚,近来天凉了,这样不行。 牛奶的甜混着蜂蜜的香,在齿间蔓延开来。 楚颂:“我不冷。” 段怀英半跪在地上给他穿鞋:“不冷也不行,受凉会生病。” 楚颂笑了:“相比起那个人,你倒像是我爸。” 段怀英:“颂颂还有这么年轻的爸?” 楚颂看着他的脸:“年轻,长得好看,真想把你这张脸拿下来折吧折吧放兜儿里。” 可以说是对这张脸相当满意了,只是好像不成,犯法。 段怀英起身,在他身边坐下:“喜欢?” 楚颂大颜狗,还用问吗,这张脸要是长给自己就好了。 段怀英近乎蛊惑:“有个办法,能让你慢慢拥有这张脸。” 楚颂:“嗯?” 段怀英:“接吻,经常接吻,两个人就会越长越像的。” 真的吗?怪不得那天肖清和见到他说自己长得好像变好看了? 楚颂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嘴巴:“不对啊,不行不行,你要是越长越像我那不坏菜了?”这不是双向的吗? 他好像听到段怀英轻笑了一声。 楚颂:“你笑什么啊!” 段怀英:“没什么。”笑你对自己长得好不好看这件事没有正确认识。 楚颂:“不行,你必须得告诉……” 话音未落,段怀英吻了上来,楚颂一时不察,杯子脱手,被段怀英一心二用地迅速抓住握在手里,放在茶几上,人却没离开楚颂一点。 段怀英:“先别说话。” 客厅的暖灯十分懂事地变成暗光,段怀英的呼吸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时,额头抵上他的,鼻尖相触,呼吸交缠在一起。 “颂颂,”段怀英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带着点薄茧的指腹蹭得楚颂心痒,“别动。” 楚颂的耳尖瞬间烧得滚烫,却没躲开,反而微微仰头,主动把唇凑得更近了些,段怀英低笑一声,俯身吻了上去。 楚颂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伸手勾住段怀英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笨拙地回应着。段怀英被他勾得心头一软,舌尖探进去,没受到什么阻力,与楚颂的舌尖缠在一起,全都是牛奶的甜味儿。 楚颂的呼吸渐渐乱了,整个人软在段怀英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衬衫领口,防止自己失去支撑。段怀英的手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滑,停在他的腰上,轻轻摩挲着,带着点安抚的力道,却让楚颂更觉得浑身发热。 吻渐渐深了,段怀英含着他的唇瓣,细细碾磨,仿佛在品尝什么珍宝。 楚颂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脖颈处温热的皮肤。 他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求什么安慰。 段怀英察觉到他的依赖,吻得更温柔了些,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发,在他唇上啄了几下,才慢慢退开。 楚颂的唇瓣被吻得泛红,喘着气靠在他肩上,眼睛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格外软。 “还想要?”段怀英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 楚颂没说话,只是往他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一声不吭。 段怀英低笑出声,没再逗他,只是低头在他的发顶、眉心、鼻尖上一一落下轻吻,最后停在他的唇上,又是一个浅而温柔的吻。 “乖,”段怀英抱着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能亲了,不然等下该睡不着了。” 楚颂的脸颊更烫了,轻声反驳:“什么意思,谁想亲了!” 段怀英:“我,当然是我想。”小朋友都是要面子的。 吻罢,段怀英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明天,我陪你去趟你妈妈的墓地吧,把见到他的事告诉她。” 楚颂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当然。”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同意就可以。” 楚颂没搞明白,这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啊,为什么还要自己同意才可以,又不是什么坏事。 等等,段怀英他是什么身份跟自己去的啊!? 段怀英见楚颂好像意识到这一点了,笑得很克制,怎么连发呆的表情都那么可爱。 楚颂连忙补充:“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只是太远了,我没有司机,不是故意想要带你去的。” “我知道。”段怀英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小孩,“我就愿意给颂宝当司机。” “累了吧?去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楚颂“嗯”了一声,却没动,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 什么意思?再抱会儿? 段怀英自然不会拒绝,就这么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客厅的钟摆“嘀嗒嘀嗒”地响着,窗外偶尔传来晚归的猫叫,一切都安静又温暖。 过了会儿,楚颂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段怀英低头一看,发现他居然睡着了,手还攥着段怀英的腰带。 他失笑,小心翼翼地把人托起来,往卧室走,楚颂睡得很沉,头靠在他的肩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今天累坏了。 段怀英站在两间卧室的门口,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转身抱着熟睡的楚颂进了自己的卧室。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段怀英的脚步灭了,只剩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他抱着楚颂进入卧室,怀里的人对此毫无所觉。 段怀英抱着人,几乎没发出声音,只有怀里人的发丝偶尔蹭过他的颈侧,带来点微痒的触感。 他把楚颂放在床上,没急着松手,而是半跪在床上,俯身凝视着他。 月光落在楚颂的脸上,把他衬得像个精致的白瓷娃娃。 段怀英指尖悬在他的脸颊上方,顿了很久才轻轻落下,指腹蹭过他的睫毛——很软,像蝴蝶的翅膀,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起身,扯过自己的被子。 他把楚颂往里抱了下,将被子覆盖上去,从肩膀到脚踝,不留一丝缝隙,像是要把人牢牢锁在自己的气息里。 “这样颂颂就跑不掉了。”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床沿,又看着楚颂。 这次的目光不再掩饰,是带着贪婪的、近乎病态的专注。 他看楚颂的眉眼,看他红嘟嘟透着健康粉色的唇,看他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想起白天金瀚海看楚颂的慈爱眼神,想起那个叫尤郁的画家对楚颂的欣赏,指节攥得死紧,渐渐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些人都想靠近楚颂,可颂颂只能是自己的。 段怀英的指尖再次落在楚颂的颈侧,轻轻摩挲着他的锁骨。 温热的,脉搏跳动的,鲜活的,他的。 他俯下身,鼻尖凑到楚颂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是颂颂的味道没错。 就像是在确认自己的领地。 他贴着楚颂的耳朵,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是我的。” 楚颂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哼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下。 段怀英立刻停住动作,不对,他好像有点犯病了。 之前的洁癖、强迫症,在那四年里,又多了一条偏执性障碍。 是一种以多种“妄想”为核心的病症,那四年,他太想他了。 平时还好,一到深夜,这样的感官和情绪就会被他无法控制地放大。 不能做出任何伤害颂颂的事情——他对自己说。 段怀英去单独的楚颂没见过的医药箱找药,吃了药,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 激烈的情绪消退些许。 他拿起手机,给金瀚海发了条消息:【金总,明天我陪颂颂去看他妈妈,您要是有空,可以一起来。】 没过多久,金瀚海回复:【好,我准备些她以前爱吃的点心,一起带过去。】 段怀英回到楼上,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抱住楚颂,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怀里的人很软,带着暖,和他身上的冷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把手臂收得更紧,让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总觉得,触碰到楚颂的时候,刚才那些药似乎又白吃了。 “别想离开我。” 他说,这次的声音埋在楚颂的发里,“永远别想。” 月光渐渐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段怀英睁着眼,看着怀里的楚颂,眼神里交织着温柔与阴暗,像潜伏在黑夜中的猎手,无声地守着自己的猎物,用被子和怀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张网里,只有他和楚颂。 最好,永远都只有他们两个——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段总你真的,你别犯法!我很难做的! 第32章 32.幸福额度 “我好像……有点喜欢…… 第二天清晨, 楚颂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窝在段怀英怀里,身上盖着段怀英的被子。 我的天啊?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关键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呀?!什么情况! 看着面前闭着双眼的段怀英,楚颂疯狂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就是在沙发上, 然后……睡着了? 他没对段怀英干什么不该干的吧! “醒了?”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 “再躺会儿?去墓园不急。” 楚颂摇了摇头, 坐起身往旁边蹭了蹭:“睡不着了。”他顿了顿, 小声问,“你……昨晚没睡好?” 段怀英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显然是熬夜了。 “没事。”段怀英笑了笑,没提自己半夜起来吃药的事,“给你做了早饭,去洗漱吧。” 楚颂“嗯”了一声,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段怀英的睡衣,宽大的袖子晃荡着,裤腿比自己的长一截, 垂到脚面。 楚颂:“不会是你……” 段怀英:“是我换的。” 楚颂脑海里霎时劈了一个雷。 都是男的,都是男的,都是男的, 默念三遍就告诉自己, 没事。 可这个男的是自己前男友啊喂!!! 不是, 这种情况, 你们大少爷不都应该说是管家换的吗?! 不讲武德!连个管家都没有,什么破大少爷! 他红着脸跑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羞意,楚颂自己并未察觉。 早餐是清淡的白粥和小菜, 段怀英坐在对面,一边给他剥鸡蛋,一边说:“等下去墓地,穿厚点,早上风大,让你爸看见,又要说我没照顾好你。” “我爸!?”楚颂喝着粥,想起什么,“他,他也会来吗?” “嗯,”段怀英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他碗里,“他早上发消息说,已经在准备你妈爱吃的糕点了。” 楚颂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你跟他说的?” 你以前不是这么多嘴的人啊! 段怀英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不高兴的话我发消息让他别来了。” “哎!”楚颂拽住他去拿手机的手:“说都说了,显得言而无信似的。”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金瀚海的车已经停在别墅区大门口了。 他穿着件深灰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楚颂,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颂颂,你们出来了。” “嗯。”楚颂点了点头,态度比上次见面更自然了些。 墓园在城郊山上,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金瀚海的车在前面,他并非第一次来。 墓碑前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显然是金瀚海安排人,又或是自己来打理过的。 楚颂的妈妈笑得温柔,是楚颂熟悉的样子。 “妈,我来看你了呀。” 楚颂蹲下身,把带来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声音带着点哽咽,“我,我见到我爸了,他挺好的,对我挺好的,也没有忘了你,还在家里种了你喜欢的桂花。” 金瀚海站在旁边,打开食盒,把桂花糕整齐地摆在墓前,眼眶泛红:“红月啊,对不起啊,这么多年了,我实在是没有尽到为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咱们颂颂,不会再让他受委屈了。”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站在楚颂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支持他—— 阿姨,我是段怀英,如你所见,我很爱他,此生都会爱他,任何人都可能离开,但我不会。 山林的风带着凉意,吹起楚颂的头发,他却没感觉到冷。 妈妈一定看到了,看到他现在有人疼,有人爱,看到这个迟来的爸爸,也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停留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三人准备离开。 下山时,金瀚海问楚颂能不能坐自己的车回去。 “行。”楚颂的态度松动,让金瀚海喜出望外。 段怀英:“那我先前面走。” 车子行驶,金瀚海对楚颂说:“颂颂,爸爸给你准备了样东西,放在公司了,最近拿给你。” “什么东西?”楚颂好奇地问。 “你妈妈以前用的画笔,她去世后我一直没找到,前阵子才从我很久之前的旧物里翻出来的。”金瀚海的语气带着点期待,“我找人修好了,你或许能用得上。” 楚颂愣了愣,他从没见过妈妈的画笔。妈妈去世后,家里的东西大多都没了,只剩下一些照片和旧相册。 “好,不用带给我,方便的话,我想下午去拿。”楚颂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回到市区,金瀚海还有工作要处理,两人在路口分了手。 段怀英先送楚颂回家,路上问他:“下午我陪你去?还是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楚颂笑了笑,“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吗?我拿了东西就回来。” 段怀英拗不过他,只能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遇到什么事逞强。” “知道啦段管家。”楚颂笑着推他,“先忙吧你。” 下午,楚颂按照金瀚海给的地址,来到了金氏集团总部大厦。 这座位于市中心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门口的安保穿着笔挺的制服,看起来十分严肃。 楚颂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这不仅是去拿妈妈的东西,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近这位父亲。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公司大厅的安保拦住他,语气冷硬,相当程式化。 “您好,我想找一下金瀚海先生,他让我来拿样东西。” 楚颂的声音不大,不太适应这种严肃的场合。 “我们总裁?” “请问您有预约凭证吗?或者金总发给您的信息?” 安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休闲装,背的包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不像来谈生意的,倒像个年轻的大学生。 搞不好是拉投资或者推销的吧? 瞬间语气里多了点轻视,“没有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楚颂愣了愣:“嗯……可金总的确说让我直接来就可以……” “这是规定。” 安保语气坚决,“不出意外,我们总裁现在在忙,不方便打扰,您还是拿到预约再来吧。” 周围路过的员工纷纷看过来,楚颂耐着性子解释:“我真的是金总让来的,我叫楚颂,要么您问一下前台有没有收到过通知?” “楚先生是吗?” 一个踩着高跟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过来:“抱歉,我没有收到金总助理的通知,如果没有预约,请回吧,不要影响我们正常工作。” 楚颂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拿出手机想给金瀚海打电话,却发现这里用内部网络,信号似乎被屏蔽了,根本打不出去。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颂回头,看到金瀚海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显然是刚开完会,还穿着西装,此时身后跟着一行人,像是刚送走重要合作方。 看到楚颂被拦在门口,金瀚海脸色沉了下来:“谁让你们拦着他的?” 什么情况,真的认识啊?安保和前台主管一惊,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居然真的认识金总,他们好像……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金总,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客人……”前台主管的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解释。 “客人?什么客人,他是我儿子!” 金瀚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他来,直接放行。” “是、是!了解!”安保和前台主管连忙点头,额头都渗出了汗。 周围路过的员工也都吃了一惊,窃窃私语起来——原来这位就是集团内很多人都知道的金总失散多年的儿子?这就找到了? 玄幻。 这俩人也是踢到钉板了。 楚颂也愣了愣,没想到金瀚海会这么直接地介绍他的身份。 “颂颂,跟我上来。” 金瀚海的语气对上楚颂马上和缓下来,随即扫视几名员工:“即便是一般来访者,这就是你们对待的态度?总助,去找HR,让约谈一下这两个人。” 即便不开除,处罚也是难免的。 楚颂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电梯。 电梯里,金瀚海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抱歉颂颂,是我没交代,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楚颂笑了笑,“他们也是不清楚情况。” 金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金瀚海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楚颂:“打开看看。”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狼毫笔,笔杆是紫檀木的,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虽然有些年头了,却修整得很好。 “这是你妈妈年轻时最喜欢的一支笔,她说用它画的画,特别有灵气。”金瀚海的声音带着点怀念,“我找人换了新的笔毫,你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楚颂拿起画笔,指尖轻轻拂过笔杆,仿佛能感受到妈妈的温度。他眼眶有点红,抬头对金瀚海说:“谢谢爸。” “你叫我了?!”金瀚海热泪盈眶,又慌张地抹了抹眼泪,“傻孩子,跟爸爸客气什么。” 金瀚海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拥抱,这个拥抱很轻,却带着浓浓的父爱:“以后想来公司玩,随时来,没人敢拦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爸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我看谁敢说个不字儿!” 楚颂点了点头,把画笔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 离开金氏集团时,前台主管和安保都恭敬地站在门口,向他鞠躬问好。 楚颂没在意这些,只是抱着那个木盒,心里暖暖的。他拿出手机,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拿到画笔了,妈妈的笔,很好看。】 段怀英很快回复:【好,等回来给我看看。】 楚颂笑了笑,拦了辆车往家走。 “谢谢师傅,我到了,车费等下线上付给您!” 下车,午后阳光洒在他身上,风吹在树叶上,吹在路边的招牌上,吹在他脸上 。 楚颂突然觉得,原来重新有家人,并且被家人重视的感觉,是这么好。 他不再会是那个羡慕别人有爸爸开家长会,有爸爸带着去游乐场的小孩了,他再次有了爱他的家人,有了会为他撑腰的父亲。 走到小区门口时,楚颂看到段怀英居然站在楼下等他。他穿着件黑色外套,身姿挺拔,看到楚颂,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迎上来:“回来了?” “嗯。”楚颂举起手里的盒子,笑得眉眼弯弯,“你看,我妈的画笔,我拿回来了。” 段怀英接过盒子:“能打开吗。” “当然。” 段怀英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那支紫檀木画笔,眼底满是温柔:“好看。” “段怀英,”楚颂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爸爸了。” 楚颂知道,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和金瀚海之间陌生了那么多年,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但他愿意,愿意试试,愿意慢慢接纳这份迟来的父爱。 他似乎明白了,家人的意义,不只是看相处了多久,而是看彼此是否真心相待。 而现在,他有了两个真心待他的人。 爸爸和……段怀英。 他应该,可以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心。 回到家,段怀英把画笔放在楚颂的画架上,那么多的笔,唯独那一支看起来扎眼。 “有了。“ 楚颂看着那支笔,拿起数位板,开始画一幅新的画——画里有三个人,他,金瀚海和段怀英。 三人站在一棵巨大的开满了花的桂花树下,笑得十分开心,像极了他今天在墓前想象的样子。 段怀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画画,偶尔递过一杯温水,或者帮他理理凌乱的头发,在发顶绑一个小揪揪。 段怀英指着画面空白的地方:“颂颂,这里,还少个人。” 楚颂看着他:“你是说……说我妈妈。” 楚颂不再言语,只顾着动笔画,这大概就是他憧憬中的一家人。 画着画着,楚颂突然转过头,看着段怀英的眼睛,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段怀英愣了愣:“怎么了。”这么突然。 楚颂:“没事……就是看你长得怪好看的。” 随即低笑出声,段怀英看他笑,也跟着微笑。 他伸手把楚颂抱进怀里,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爱意,带着画里桂花的香,更带着彼此的温度和在意。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幸福的额度是有限的,那么段怀英愿意,把自己仅有的都给楚颂,毫无保留。 第33章 33.T台救场 身边怎么一个两个都是…… 楚颂正趴在地毯上画最近的画稿, 手机铃声开始震动,上面大大的“阿鱼”两个字。 这时间怎么想起给他打电话,他今天不是应该挺忙的吗。 他接起时,听筒里传来沈虞炸毛般的吼声:“楚颂!阿颂!颂宝!救命!江湖救急!” “怎么了?” 楚颂手里的笔还在画纸上涂涂画画, 手上还有颜料, 于是歪头夹着手机打电话, “火急火燎的, 你设计稿又被你工作室的附近哪只野猫给撕了?” 上次连夜去帮他补, 一晚上画完楚颂觉得自己已经能成为半个服装设计师了。 这活儿好像有点儿审美的,也没那么难干。 “比这严重多了好吗!” 沈虞的声音里面杂糅着疲惫焦急和无力感:“你别提了, 我下季度特别款的那个模特,就是身高一米七五、走可爱风的那个,记得吗,上次我还给你发过照片儿。” 楚颂:“这是重点吗,我记得啊,所以呢?” 沈虞:“突然一下就发烧到40度,被救护车拉走了!离秀开始就剩两个小时, 让我临时去哪找替补?” 楚颂愣住了:“啥可爱风啊?你不是一直走高冷国际范儿的路线吗?” “懂啥,这不是想证明我的设计不挑人嘛!”沈虞气急败坏,“高个子能穿, 小个子也能穿出味道!那个模特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气质跟衣服百分百契合, 现在人没了, 我的理念怎么落地啊!” 楚颂停下笔,想了想:“你别急啊,你人脉那么广,再打电话问问其他模特行不行?” “问了!干这行的大多数都太高了!要么就是风格不对!”沈虞的声音带着点绝望, “颂啊,我知道这很离谱,但……你能不能来救救场!” “我?”楚颂差点把笔扔出去,你还知道离谱呢,“你跟我闹着玩儿呢,我救场?我吗?我没走过秀啊,而且我也不是模特!” 沈虞:“你可以的!你上次不是还帮我画设计稿了?没啥事儿是你不能干的!” 楚颂:“那能一样吗,画画好歹算是我半个专业了,走秀我是这辈子都没碰过,你不怕我上去给你丢人啊,我敢走你还真敢用啊?” 沈虞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真诚,“这次我是真没招儿了,你身高,跟那个模特差不多,而且你长得好看啊,脸还小,穿我那套粉白相间的背带裤肯定好看!就当帮我个忙,算我欠你十个蛋糕,最大的那种行吧?!” 十个这么多的啊? 楚颂的心动了动。 作为一个好奇宝宝,他确实挺好奇T台秀后台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沈虞的设计理念他很认同——衣服本就该服务于人,而不是反过来被身材绑架。 “……那就,我试试?”楚颂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太好了!”沈虞在那头欢呼,“我把地址发你,赶紧过来!化妆师和造型师都等着呢!” 挂了电话,楚颂看着又只花了一半的画稿,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段怀英今天在开跨国会议,他发了条消息说去帮朋友救场,对方也不知在忙没有,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最近那边在举办活动,注意安全,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时间方便的情况下我去接你,不然就找司机过去。” 楚颂:“好了,知道啦!” 段怀英明明刚才还盯着上个季度的财报眉头深锁,这会儿就捏着手机轻笑,看得在旁边的万宁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谈恋爱的人都这样? 还是就他们老板这样啊。 段怀英笑不是为别的,而是现在楚颂自己都没发现,他去哪里都会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代表着他对自己的信任度越来越高。 好现象。 沈虞的秀场设在市中心的艺术中心,后台可没有前台看到的一片光鲜,混乱得就像是早市—— 化妆师在给一群模特补妆,造型师拿着别针衣服,助理们抱着一堆饰品跑来跑去,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各类护肤品、彩妆和香水的味道。 混在一起相当呛人。 “阿颂!这边!快!” 沈虞穿着件沾满亮片的金色卫衣,相当浮夸,头发乱糟糟的,看到楚颂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把他拉到化妆镜前,“快!刘儿,给我把楚颂拾掇得可爱点!要那种看着就想要捏他脸的!” 化妆师小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拿着打湿的粉扑就往楚颂脸上招呼:“楚先生别紧张,你底子好,随便画画就好看。” 楚颂觉得沈虞作为主设计师现在这个样子,是他比较应该被拾掇一下吧?不然等下就这样出去见人? 还没等开口,几大泵的粉底液就被涂在了楚颂脸上,楚颂觉得自己被糊得睁不开眼:“这一定要涂这么厚的粉底吗?” 化妆师:“T台妆和咱们平时的妆容是不一样的,尤其这一套,要凸显的是那种瓷白娃娃的风格,你已经很白了,但是我们还是要用最白色号的粉底,在脸上还会成膜,有点难受,要忍一下。” 行吧,楚颂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走过,身形挺拔,气质出众。 “沈哥,我的腰链怎么弄。” 周年的声音带着点少年气,明明是在求助,却故意板着个脸,像只别扭的小狗。 “哎哟,你自己弄,上次不是教了你怎么系吗。”沈虞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楚颂的衣服,语气嫌弃。 一回头看着人眼巴巴盯着他,却还是伸手帮他把腰链系好,想顺手拍拍他的头,发现他头上沾了闪粉和发胶,又撤回了一个拍拍。 周年:“沈哥你偏心啊,对他就这么好。” “你能跟他比啊?”沈虞弹了下他的脸蛋儿,“他是来救场的祖宗,你是常年给我添乱的祖宗,能一样吗?” 那不都是祖宗。 周年没说话,只是瞥了楚颂一眼,眼神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敌意,转身到一个单独的衣架前,拿起那件银灰色的夹克——那是沈虞这次秀的压轴款,剪裁流畅,谁穿谁帅。 楚颂被他那眼神看得脚底一凉,悄悄问沈虞:“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别理他。”沈虞帮楚颂理了理背带裤的肩带,“这小屁孩儿青春期,脾气说来就来。” 哦——这样啊…… 楚颂突然来了兴致。 他看着周年背对着他们整理服装,肩膀微微垮着,忍不住想逗逗他。 “阿鱼啊,”楚颂故意提高了声音,往沈虞身边靠了靠,“你这衣服设计得真好看,尤其是这衣服上的小老虎刺绣,跟我一样可爱?” 沈虞看鬼似的看楚颂:“你今儿这是吃拧巴了啊?” 楚颂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年的肩膀僵了一下,哎嗨,有效果哎,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故意拍了拍沈虞的胳膊:“阿鱼,那你下次也单独给我设计一套衣服呗?我穿肯定穿得比你那压轴款好看。” “你可拉倒吧。”沈虞条件反射就推开他,“周年那气场,跟你不一样,你学不来。” “我怎么学不来?怎么说话呢,”楚颂故作委屈,“我也能气场两米八!” 周年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这次是毫不掩饰地冷冷地瞥了楚颂一眼:“沈哥设计的压轴款,不是谁都能穿的。” “哦?”楚颂挑眉,故意冲他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沈虞一高兴,下次就给我设计压轴款了呢?” 周年的脸色瞬间更差了,想说什么,却被沈虞打断:“行了,你别闹了。颂啊,过来换鞋了,准备彩排。” 楚颂抬脚跟着沈虞走到鞋架前,沈虞给他拿了双白色的帆布鞋,鞋面上绣着和衣服同系列的小兔子,和小老虎呼应,可爱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像是成套的。 楚颂:“豁,能让沈大设计师给我穿鞋,我也算圆满了。” “少废话,你试试,走两步。”沈虞退到一边,眼神里带着期待。 楚颂深吸一口气,学着其他模特的样子,挺直腰板往前走。 沈虞:“这样不成,看着,跟我的动作,自然摆臂。” 刚开始还有点僵硬,走了两趟就找到了感觉——他毕竟是个半专业的coser,对于这些还是有一定的感悟,只是把大部分cos过的角色身上的清冷感换成了元气可爱,和他自己的气质反而更合。 “不错不错!”沈虞拍了拍手,“就保持这个感觉!记住了啊,你穿上这身衣服,不是为了衬托衣服,而是衣服在点缀你,自信点!” 楚颂点了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逗逗周年,就看到周年拿着件外套走到沈虞身边,语气生硬:“沈哥,外面冷,披上。” 沈虞愣了愣,接过外套穿上:“谢了,你怎么手这么凉,去那边找服装老师拿两个暖宝宝暖暖。” 周年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楚颂一眼,转身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楚颂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这小孩儿是吃他的醋呢吧。 离秀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楚颂坐在化妆镜前补妆。 沈虞在旁边絮絮叨叨跟他交代注意事项:“上台不用紧张,音乐起了你就走,音乐都很有节奏感,很容易踩上点儿,到定点位摆个pose,然后转身走回来就行。记住,眼神要坚定,要让人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很开心。” “知道了。”楚颂点头,“对了,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带周年回去啊?” 沈虞愣了愣,随即笑了:“嗨,还不是看他可怜啊。去年冬天我在街头带着摄影师拍夜景,看见他在另一个摄影师那拍,穿得单薄,冻得直抖,还硬撑着说不冷。 “这不,今年夏天又遇上了,大晚上的街边儿一蹲,跟没人要的小狗似的,惨了吧唧的,我看他镜头感不错,就问他想不想当来我工作室,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答应了。” “他好像挺在意你的。”楚颂说。 “屁,就会给我找事儿。”沈虞嘴硬,“难伺候得很,这不吃那不要,还爱闹脾气,也就我能忍着他。” 楚颂看着他嘴上嫌弃,眼底却笑意盎然的样子,心里了然——这俩人,明明就是都有意思啊,偏偏都嘴硬。 大秀开始了。 聚光灯亮起,音乐响起,摄影们打开闪光灯就位,模特们一个个走上T台,全方位展示沈虞的设计。 楚颂站在后台,心脏跳得厉害,手心都出汗了,毕竟之前还没干过这种专业的活儿。 “别紧张啊。”沈虞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你了。” 楚颂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闪亮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看到台下细密的人群,突然想起了沈虞的话——是衣服在点缀你。 他挺直腰板,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亮亮的,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楚颂的步伐轻快,带着点少年人的活泼,没有高个子模特惯有的疏离感,反而让人觉得亲切又可爱。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楚颂看到沈虞站在侧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走到定点位,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双手比了个脸颊心,笑起来,歪了歪头,引来一阵观众更热烈的欢呼。 转身往回走时,楚颂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走秀也没那么难嘛,作为一个模特站在T台上,那种被认可的感觉,和其他不同,真的很奇妙。 回到后台,楚颂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周年正站在上下台口等他,手里还拿着瓶水。 “给。” 周年把水递给楚颂,语气还是硬邦邦,“沈哥说你第一次走秀,会紧张,没顾上喝水,这会儿肯定渴了。” 楚颂接过水,笑了笑:“谢谢,你等下要加油啊,压轴款肯定超帅。” 周年默默把水递给他,没说话,转身就走上了T台。 楚颂站在侧台,看着周年穿着那件夹克走出来,气场全开,和刚才那个别扭的周年判若两人。 他的步伐沉稳,眼神锐利,把这件衣服的帅展现得淋漓尽致,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更热烈了。 周年走到定点位,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在了沈虞身上,看他的眼神有光。 楚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这俩人,真是把“口是心非”发挥到了极致。 秀结束后,后台一片欢腾。 沈虞被一群记者和设计师围住,回答着各种问题,楚颂刚想悄悄溜走,就被周年拦住了。 “那个……”周年板着脸,语气和缓了些,“刚才对不起啊,我不该对你态度不好。” “没事,”楚颂笑了笑,“所以……你是担心我跟你抢沈虞?”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年的神情不太自然,“沈哥说你们就是好朋友,你是有对象的。” 哦,怪不得好了呢。 不是,他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沈虞摆脱了人群,走到楚颂身边:“看什么呢?” “看你的小奶狗宣示主权。”楚颂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告白啊?” “告什么白?”沈虞嘴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懂的可多了。”楚颂拍了拍他的肩膀,“哇,你可赶紧的,别等人家跑了才后悔,他这样的可多的是人喜欢,想捡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沈虞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年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颂拿出手机,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秀结束了,晚上想吃可乐鸡翅!好饿啊,我现在能吃一百个鸡翅】 段怀英很快回复:【我这儿也结束了,在往那边走,定位发我,马上到。一百个太多了,先欠着,下次慢慢给你做。】 楚颂看着消息笑了笑,抬头时,看到段怀英的车已经停在了艺术中心门口。他跟沈虞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样?累了吧?”段怀英打开车门,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累!”楚颂坐进车里,兴奋地说,“我第一次走秀,居然没摔跤哎!不过有一说一,沈虞这一季的衣服真好看,尤其是那套背带裤……” 段怀英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嗯,颂颂穿什么都好看,喜欢那个款以后给你买别的。” 反正不能穿他沈虞的。 车子驶离艺术中心时,楚颂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沈虞正和周年站在门口说话,周年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沈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段怀英透过后视镜看:“你是给他帮忙。” “对啊,不然呢。”他就这么两个半朋友啊。 “下次我跟你一起。” 楚颂笑起来:“我又不改行当模特,还什么下次啊。” 看着段怀英面色不悦,楚颂好像知道了。 “你是在吃他的醋啊!” 身边怎么一个两个都是醋精? 第34章 34.给个理由 窗外的阳光很亮,却照…… 楚颂:“我觉得其实走秀也挺有趣的, 没我想的那么难!” 楚颂喋喋不休地跟段怀英讲秀场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他故意在那个叫周年的模特面前坑了沈虞一波,说沈虞被记者围堵时差点被拽坏了衣服,还有个模特没站稳直接扑在化妆台上, 散粉扑棱了一脸。 没注意到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 渐渐收紧。 “沈虞说下次要给我设计套他这次压轴款的面料制作的礼服。” 楚颂转头看他:“你说我穿会不会好看?不过礼服这东西我又用不上, 还是常服才好。” 段怀英:“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沈虞”两个字时,那股莫名的烦躁有多强烈。 他不是不知道楚颂和沈虞是朋友, 可看到楚颂对着别人的设计赞不绝口,看到沈虞能陪在楚颂身边看秀,并且楚颂还如此开心的样子,那些占有欲就像绞杀藤一般,肆意滋长缠绕。 楚颂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对了,周年, 就是沈虞找的那个签给他的模特,今天超帅的,那衣服穿他身上, 简直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嗯。” 段怀英的回应更短了, 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的纹路, 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灯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颂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凑过去看他:“段怀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段怀英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快到家了,准备下车,穿上外套,外面凉。”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段怀英的胳膊:“你还在吃沈虞的醋啊?” “走吧,我给你做可乐鸡翅。” 楚颂看着他快步走进电梯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收了收,真难搞啊,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回到家,段怀英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活。 楚颂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切姜、腌鸡翅,动作熟练却没什么话,垂着眉眼一副冷淡的样子。 “段怀英,”楚颂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沈虞就是我朋友啊,而且,那个叫周年的模特,他俩才是有事儿。” 段怀英反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知道你怎么还是不高兴?”楚颂蹭了蹭他的后背。 段怀英立刻回头:“颂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朋友是好事,我只是。” 他没说下去,只是把楚颂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只是想多陪你一点。” 楚颂仰头看他,段怀英开会一天,应该也很累了,却还惦记着给自己做鸡翅。 楚颂:“好嘛,那之后要是你有空,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要求很过分。” 段怀英:“当然不。” 这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晚饭时,段怀英给楚颂夹了满满一碗鸡翅,自己却没怎么吃,只是看着他吃。 楚颂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把一个鸡翅递到他嘴边:“你也吃啊,别光看我。” 段怀英:“好。” 楚颂洗完澡,趴在沙发刷手机,看着秀场的照片傻笑。段怀英坐在他身边,帮他吹头发,“吹干才能睡,不然要头疼。” 楚颂:“你不是在给我吹了嘛。” “困了吗?”段怀英关掉吹风机问他。 “有点,”楚颂打了个哈欠,双眼的神开始涣散,放下手机,“今天走秀还挺累的。” 段怀英:“走,去睡觉。” 楚颂眼都快闭上了:“好远啊……走不动。” 段怀英站起来冲他伸出双手:“抱?” 楚颂七手八脚爬起来一个熊抱等着人给他“搬运”上楼。 段怀英帮他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我在旁边陪你,一会儿再走。” 楚颂点了点头,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段怀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眼底的温柔渐渐被偏执取代。 他伸手,指尖描摹楚颂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动作轻得像羽毛,却又没有碰到他,始终隔着那么一毫米的空气,精准且游刃有余。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楚颂身边,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手贴在楚颂的肩头,顺着楚颂的手臂慢慢滑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低头,在楚颂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轻得像叹息:“颂颂,我不能没有你。” 他就这样抱着楚颂,睁着眼看了一整晚。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偶尔的梦呓,看着他轻轻抓住被子的手,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天快亮时,楚颂又翻了个身,贴着段怀英,面对面。段怀英低头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一如既往,段怀英在做早饭,早上醒了就有早餐吃,段怀英还是太全面了。 段怀英:“不在睡会儿?” 楚颂:“不啦,画还没画完,我去洗漱。” 段怀英:“颂颂,我……” 楚颂:“嗯?” 段怀英:“你先去吧。” 楚颂走进卫生间,他能感觉到,段怀英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早餐时,段怀英没怎么吃,又是看着楚颂,手指反复摩挲着杯子,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楚颂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放下勺子:“段怀英,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 段怀英:“嗯。” 楚颂:“那你说呗。” “颂颂,”他停顿了下:“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楚颂愣住了,刚举起来的牛奶杯险些没泼出去。 你要跟我说这个?这种时候!? 段怀英补充道:“颂颂,我认真的,是想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想带你去见世界上所有漂亮的风景,跟你过一辈子,下辈子还想继续的那种在一起。” 他也担心,楚颂会不会不愿意,又会不会飞速逃离。 楚颂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自己也紧张起来了。 他想过,怎么没想过呢,他当然不认为自己现在对于段怀英的态度处于“正常好友”的程度,自己对他什么想法,自己很清楚。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段怀英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滚烫,“你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对你做的一切,没有作伪。” 楚颂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段怀英的手背上。他想点头,想说好,可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问题,却忍不住冒了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看着段怀英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委屈:“那你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我当时,问遍了能问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后来才知道你去了m国,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而且,你为什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段怀英的身体瞬间僵了,握着楚颂的手紧了紧,眼神却暗了下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空气里有热度的暧昧氛围突然就冷了下来。 楚颂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的期待一点点落空。他追问:“段怀英,你说啊,为什么?” 只要你能给我个让我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我就信。 段怀英的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也是他想了整整一晚的原因。 他是忍不住了,但这些事……他依旧不能说。 说他当年被段程用楚颂威胁?说楚颂妈妈的事情?说自己故意跟他说那么决绝的话让他难受? 这些话,只会让他们之间多一道隔阂,一旦说出来,就没有可能了。 “对不起,颂颂。”段怀英看着他:“……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楚颂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了那些话,然后突然消失,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走,我连等你的理由都没有。” 他抽回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段怀英,你说了你喜欢我,可你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吗?” 段怀英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伸手抱楚颂,想跟他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 “别说了。”楚颂打断他,转身往楼上走,“我现在不要听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段怀英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客厅,手里还残留着楚颂的温度,心里却空得发慌。 他知道,自己伤了楚颂的心。可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还是冲动了,这不像他,明明两人的关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窗外的阳光很亮,却照不进段怀英的心里。 而卧室里,楚颂趴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他其实很想相信段怀英,很想点头答应他,可那个没答案的问题,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喜欢段怀英,从高中时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可这份喜欢,被时间和距离磨出了缺口,仅仅需要一个能骗过自己心的答案来填补。 可就算这样,段怀英还是没给。 楚颂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眼泪还在掉。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个迟到了这么多年的答案。 客厅里,段怀英看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痛彻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欠楚颂一个解释,一个迟了太久的解释。 他需要彻底解决掉所有威胁,需要确保楚颂的安全,这样他才有资格,把所有真相剖开,都告诉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等待,会不会让楚颂,离他越来越远。 光是想想,就难受得要窒息—— 作者有话说:吵架咯吵架咯[坏笑]有的人单方面被老婆吵架咯 放心啦会很快和好的 第35章 35.颂宝出走 颂颂,我在的,在等你…… 楚颂一夜没睡, 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趴在卧室门板上听了十分钟,确认楼下没了段怀英的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衣柜前翻找自己的行李, 没敢拿太大的箱子, 只拿了个背包, 放了两件衣服两条裤子进去, 最后犹豫了一下, 把段怀英送他的银色吊坠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又把那支金瀚海给的钢笔揣进兜里。 他不想带一些和段怀英有关的东西,怕自己看着了就会心软。 收拾完走到玄关,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半——段怀英至少六点才会从公司回来,时间足够他走远了。 换鞋时,他盯着鞋柜里那双上周段怀英刚买给他的新鞋子,刚碰到鞋带又收回了手, 最终还是穿了自己原来的鞋。 别墅的实木大门带着沉重的咔嗒声,他特意按住把手慢慢放,让关门声轻轻的。 穿过庭院时, 草坪上的草有些长高了, 被风吹得粘在裤脚上, 他没停, 一直走到别墅区的主路口才拦了辆出租车,报地址时顿了顿,报了肖清和家的位置。 自己家他恐怕比自己还熟,用不了10分钟就能被抓到。 —— 段怀英五点十分就提前结束了会议。 车驶进别墅区时, 他习惯性地往二楼卧室的方向看,窗帘拉着,没什么异常,可心里却莫名发慌。 推开家门,玄关的灯没开,往常这个点,楚颂要么在厨房洗水果,要么趴在地毯上画画,总会第一时间喊他“段怀英你回来啦”。 今天,客厅静得要命,能听见时钟的摇摆滴答声。 “颂颂?”他喊了一声,回音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鞋柜上,楚颂的旧运动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没穿过几次的白鞋,摆在第三层。 心脏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二楼卧室,门没锁,一推就开。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的银色吊坠下面压着一张便笺纸,字迹歪歪扭扭:“我要出去静一静,你别找我。” 没有落款,没有地址,甚至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段怀英捏着那张便笺纸,越捏越紧,直到把纸揉出褶皱。 他进了楚颂,看到楚颂的衣柜空了一角,那几件常穿的衣服不见了,是真的走了。 恐慌像海水一样漫过他的心脏和大脑。 他拿出手机,拨通楚颂的号码,听筒里冰冷地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点开微信,对话框停留在昨天楚颂发的“今天的牛奶不好喝,明天不喝了”,后面跟着一个皱眉的表情包。 此刻这些都像极了笑话。 楚颂的画稿摊开在书桌上,最后一页画了半张,笔还戳在一边;沙发上搭着楚颂昨天穿的奶蓝色卫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香味;甚至冰箱里还冻着楚颂爱吃的香草冰淇淋,是上周两人一起买的。 所有痕迹都在说他没走远,可联系不上的恐慌却越来越强烈。 段怀英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先给万宁打了电话:“查一下楚颂的网约车记录,下午四点半以后,从别墅区出去的,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他又给金瀚海打,声音发颤:“金总,颂颂有没有联系您?他走了,没说去哪。” “颂颂不在家?怎么回事?” “是这样,昨天我可能说了一些话,让他不太开心,今天就……” “哎呀,你真是!”金瀚海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沉稳,“等着,我让人查监控,你先想想他可能去的地方,比如他的朋友家。” 朋友? 段怀英脑子里第一个楚颂的“朋友”就是沈虞。 他立刻让万宁查到了并拨通沈虞的电话,听筒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有模糊的喘息声。 沈虞的声音极其不耐烦:“谁啊,催命啊,什么事儿?忙着呢。” “段怀英。” 沈虞:“段怀英?!跟我开玩笑呢?你怎么有我电话?!” “没开玩笑,楚颂走了,没说去哪,电话也关机了。” 段怀英忙问:“你知道他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走了?” 沈虞的声音顿了一瞬,背景里传来属于少年的闷哼,他似乎捂住了话筒,语气放低了些,“你跟他吵架了啊?” “这你别管,”段怀英皱眉,“他平时除了你,还会跟谁来往?” 沈虞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了然:“除了我跟肖清和,还能有谁?你去清和老师家看看,地址我发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段总,瞅你这样,肯定是跟他吵架了吧,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别跟他藏着掖着的。我们楚颂不是那种会揪着过去不放的人,但他讨厌被人糊弄。” “知道了。” 背景音里似乎有人在催促沈虞。 沈虞:“靠,下次别赶着劳资干正事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段怀英看着手机里沈虞发来的地址,手指发抖。 他想起楚颂上次提过,肖清和家有个小画室,楚颂偶尔会去那画画。 万宁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段总,查到了,楚先生下午四点四十分坐网约车去了艺术区,终点就是肖清和家附近。” 段怀英:“好,知道了。” 确认了地址,段怀英反而更慌了。 他不回自己家,就是怕自己第一时间去找他。 可他怎么可能不去找他? 他发动车子,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别墅区的宁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眼前不断闪过昨晚楚颂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的委屈和失望,难以名状。 他今天本就不该让楚颂一个人待着的。 他该追上去,哪怕说不出真相,也该抱着他说句“别走”才是。 楚颂敲开肖清和家门时,对方刚洗完澡,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穿着一身睡衣,看到他手里的背包,眉梢微蹙:“你怎么来了?” “清和老师,我能在你这住几天吗?” 楚颂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现在没地方去。” “什么没地方去,你家呢?你家不都装修好了。” 楚颂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哦,跟你对象吵架了。” 楚颂:“他不是我对象!” 肖清和伸手示意他先别说了,侧身让他进来,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家里像样板间似的,肖清和这个毛病有点像段怀英。 真见鬼啊,怎么又提他了。 肖清和递给楚颂一杯温水:“坐,说说。” 楚颂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从段怀英告白说起,说到自己问他当年为什么走,说到段怀英那句“对不起”,说到自己忍不住跑出来。 越说越委屈,眼泪砸在杯子里,本来就没喝,水位都上升了。 “我不是非要他立刻说清楚,”楚颂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想要个态度,哪怕说‘等我处理完什么就告诉你’也好,可他就只会说对不起。” 肖清和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没说话。 等楚颂说完,他才淡淡开口:“段怀英那样的人,一旦有秘密藏着不告诉你,那就是不能告诉你的,你知道了,搞不好还要受牵连。” “牵连?”楚颂抬头,眼睛通红,“能有什么牵连?”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四年前,他似乎跟段氏闹得很僵,以至于出国之后,并没有得到家里的什么支持。”肖清和喝了口茶,“我认识的人跟他有过几次商业合作,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有些事,如果不告诉你,可能是在保护你。” 楚颂没说话,保护? 就算是保护,也不该用“消失”这种方式。 “住多久都行。”肖清和站起身,指了指客房,“里面有干净的床单,你自己铺一下。我不会做饭,冰箱里有泡面和速冻饺子,饿了自己煮,今天网站重新排榜,我要去忙了。” 在他这只能保证4个字——“活着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 楚颂点点头,看着肖清和转身回书房的背影,心里暖了些。 肖清和就是这样,话不多,却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人留个台阶。 他走到客房,把背包放在床上,打开时候看到金海送的笔。 算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不然除了替自己操心之外,只怕段怀英也不好过。 段怀英的车停在肖清和家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肖清和家现在住的是一栋法式小洋楼,看起来条件还不错的样子。 他没立刻上去,而是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一想到楚颂可能在里面哭,或者根本不想见他,心脏就像被攥住了动脉血管一样堵得慌。 最后还是下了车,走到门口时,他没按门铃,而是抬手敲门,一秒钟没人来开门,他就多揪心一秒。 门开了,肖清和看到是他,眉梢皱得很紧:“段总,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马上天黑了,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段怀英,我找楚颂,颂颂在里面,对不对?”段怀英的目光越过他往客厅里扫,“我想见他。” “他现在不想见你。”肖清和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冷淡,“你见到他,只会让他更难受。” “我就见他一面,”段怀英伸手想推开他,手指却在碰到肖清和胳膊时顿住了,他怕自己失控伤到别人,“我跟他说几句话,很快的!” 肖清和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有些苍白的脸色,终究有点不忍心,叹了口气:“那你等一下吧。” 客厅里很静,段怀英能听到玄关后传来的细微动静,像是翻书的声音。 是颂颂。 “段怀英。” 楚颂的声音从玄关里面传来,带着点沙哑。 段怀英猛地抬头,看到楚颂站在那里,穿着肖清和的灰色家居服,袖子太长,晃荡着遮住了半只手,眼睛通红,显然刚哭过。 他居然,穿的别人的衣服。 “颂颂。”他想走过去,却被楚颂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楚颂的声音很冷,“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别找我吗?” 段怀英:“我找不到你,不行的。”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哀求,“颂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之后会告诉你一切,只要你跟我回去。” “回家?”楚颂挑眉,眼底满是嘲讽,“那里是你家,不是我家,还说什么之后,之后又是多久?” 段怀英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他当然不能在这里说什么,段程的人指不定还在什么地方盯着,他也不能牵连到肖清和,更怕楚颂知道真相后会害怕,会恨他。 “说不出来了?” 楚颂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段怀英,你根本就不是想告诉我,你只是想把我抓回去,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跟我说,把我蒙在鼓里。” “颂颂,不是的。” 段怀英想伸手抱他,却被肖清和拦住了。 “段总,您该走了。” 肖清和的声音冷了几分,“楚颂现在需要冷静,您再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段怀英看着楚颂决绝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知道肖清和说得对,可他就是舍不得走,舍不得把楚颂留在这里,留在一个没有他照顾的地方。 恐慌瞬间加剧,他感觉自己的偏执症又要犯了,脑子里全是“楚颂要离开他了”“楚颂再也不会原谅他了”的念头。 “颂颂,你不能留在这儿,”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眼神里闪过一丝偏执的疯狂,“跟我回去。” 楚颂深吸一口气,踌躇着往后退了一步,抓住肖清和的胳膊:“肖老师。” 肖清和立刻挡在他身前,冷冷地看着段怀英:“您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和人平心静气地谈论任何事情。” 段怀英看着楚颂害怕的眼神,心里一痛,瞬间清醒了些。 这样不行,这样真的不行。 “颂颂,我不走,”他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声音带着点无可奈何,“我就在门口等你,等到你愿意见我,等你愿意跟我回家为止。” 说完,他转身走了,逼着自己没有回头。 客厅里,楚颂看着紧紧闭上了的门,眼泪掉得更凶了。肖清和递给他一张纸巾:“别哭了,他在乎你的。” “在乎才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通;有些坎,只能自己迈过去。 楼下,段怀英靠在车身上,拿出手机给万宁发了条消息:“把段明远这几年的所有资料,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尽快解决掉段程的威胁,尽快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楚颂,哪怕楚颂会生气,会害怕,会因此再也不理他…… 算了,至少比现在这样好,比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要好。 颂颂,我在的,在等你。 第36章 36.他想通了 “那好,”他继续道,…… 段怀英靠在车身上, 看着肖清和家二楼的窗户从亮着到熄灭。 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凉意打在身体上,他却没觉得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 他从不吸烟, 但现在好像理解了男人心烦时候, 为什么大多都在抽烟。 他现在也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叮铃一声响。 是万宁发来的段明远资料摘要。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提到了四年前段明远挪用公司资金、暗中勾结海外集团的证据, 还有几处模糊的“涉及第三方安全”的标注。 段怀英的指尖划过屏幕,眼神越来越冷——这些就是他不敢告诉楚颂的真相, 段程当年威胁的,是楚颂的安全,是段怀英,但更甚者,段明远,他威胁了段氏,威胁了所有指着段氏吃饭的员工。 他靠着车身,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楚颂的样子。 高中时趴在教室桌子上画画的楚颂,赶稿时眉头紧皱的楚颂, 吃到好吃的小蛋糕, 会笑的眯起眼睛的楚颂。 这些画面越清晰, 他心里的恐慌就越强烈。 他不怕自己解决不了段氏的问题, 也不怕自己给不了楚颂安稳的生活,只是怕楚颂等不及,真的要离开他。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车身微微晃动。 他拿出手机, 点开和楚颂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他发的消息全都在。 “排骨做好了,下来吃”“外面下雨了,记得带伞”“画稿别画太晚”。 楚颂的回复大多是他自己画的可爱的表情包,只是看到图就能想到他当时的神态,语气。 他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守在楚颂身边,一点点温暖他,就能弥补当年的亏欠。 可他明白,有些伤口不是靠温暖就能愈合的,楚颂要的是坦诚,是信任,是两个人一起面对问题的勇气。 他拿出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就着冷风咽了下去。 药物的作用让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可心里的不安依旧愈演愈烈。 他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心里乱糟糟的,只知道自己要等他,能不能等到他,根本没想过。 楚颂在客房里翻来覆去一夜,不透光窗帘拉得死死的,他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的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和段怀英的对话。 段怀英告白时紧张的样子,认真的眼神,被问起当年为什么走时躲闪的目光,还有刚才在门口,段怀英眼里的偏执和恐慌。 他知道段怀英在乎他,不然不会在楼下等这么久,不然不会因为他走了就慌成那样。 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能忍受对他那样好的一个人,瞒着他。 肖清和说段怀英是在保护他,可他宁愿段怀英跟他说“有危险,我们一起躲”,也不愿意段怀英一个人扛着,让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天快亮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下去跟段怀英好好谈谈。 不管段怀英说不说真相,他要告诉对方,只要段怀英愿意坦诚,他就愿意相信。 他起身换好衣服,轻轻推开客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肖清和似乎刚起床,在书房。 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段怀英的车子正飞快地驶离,车尾灯在晨光里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路口。 楚颂的心脏猛地一沉。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在他下定决心要好好谈谈的时候,段怀英走了。 他不知道段怀英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昨晚哭了一夜,纠结了一夜,最后还是被丢下了。 “算了。”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里全是悲伤。 他转身回到客房,收拾好背包,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肖老师,我走了。” 肖清和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这么早,而是你根本就没睡啊,怎么?想通了?” “嗯。”楚颂点了点头,是想通了,他声音沙哑,“我回我自己家了,打扰你了。” “你也知道打扰啊?”肖清和知道自己不好多问,“哎,你等一会儿。” 他走出来,递给他一把折叠伞:“一会儿可能会下雨,你拿着吧,下次来我家的时候记得还我。” 楚颂接过伞,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了肖清和家。 楚颂回到自己家小区时,小区里一片宁静,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散步和一些穿着运动装的年轻人在跑步。 他刚走到楼下门口,就看到楼下奶奶提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回来。 “这不是小楚吗,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说在朋友家住吗?”奶奶笑着问,“你对象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楚颂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王奶奶说的是段怀英。 他刚想解释,奶奶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男对象可真贴心,上个月你家那事儿,还是他跑前跑后帮你找装修队,抽空还来盯着工人干活,还经常来帮你收拾东西,怕你住得不舒服。” 楚颂以为漏水的事是装修公司直接处理的,没想到段怀英一直在盯着。 “还有啊,前几天我小孙女病了,家里没人,还是你男朋友找他助理送我们去医院,叫万什么来着?哎呀,忙前忙后帮着挂号拿药呢,后来还给我们送回来了,比亲孙子还贴心。” 奶奶越说越起劲,“这一片儿的街坊谁不夸他啊,说小楚找了个好对象,人帅,心细,对你又好。” 楚颂的眼眶有点红。 他想起之前回家时,看到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新的家具,新的书架,还换了新的地板,后来他问段怀英,段怀英只说“装修队弄的”。 居然还帮助他的邻居,干这种助人为乐的事。 这些小事,段怀英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默默地做着,润物细无声。 他跟奶奶说了声“谢谢”,转身走进楼。 打开家门,家里很干净,显然至少每周都有人打扫,几乎看不见什么灰尘,比他上次来看好像又多了些东西。 冰箱上贴了个纸条,写着这里面放了不同类型的水,保质期会长一点,蔬菜就别放了,想吃段怀英来做。 楚颂看着那张便签纸,眼泪掉了下来。 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 他其实早上就不生气了,只是拉不下脸。段怀英对他的好,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段怀英处理完段明远的烂摊子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段明远挪用段氏公款投资海外项目,亏了十几个亿,还被媒体曝光了,公司股价大跌,董事会吵着要他给说法。 给个说法,只怕是段明远借着这事给他找麻烦呢。 他刚把事情暂时压下去,就立刻开车往肖清和家赶。 路上堵车,他急得要命,不断看手机,生怕楚颂又走了。 车停在肖清和家楼下,他快步跑上楼。 “楚颂早上就走了。”肖清和一脸淡定。 “走了?去哪了?”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慌乱。 “应该是回他自己家了,听他念叨了一句,”肖清和补充,“他早上看到你走了,挺生气的。” 段怀英的心脏沉了下去,他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楚颂打电话,还是关机。 他开车往楚颂家赶,脑子里全是楚颂生气的样子。他怕楚颂真的不理他了,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解释了。 车停在楚颂家小区门口,他快步跑进楼道,走到楚颂家门口,刚想敲门,又怕楚颂不开。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楚颂发了条微信:“颂颂,我在你家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复。他又发了一条:“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开门,我跟你解释。” 还是没人回复。 他急了,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颂颂,开门好不好?” 门里没动静,别是出事了? 他又敲了敲:“颂颂,开开门好吗,早上是我不对,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该走的,没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问题,你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楚颂的声音,带着点警惕:“谁啊?” “是我,段怀英。”段怀英的声音软了下来,“颂颂,开门,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门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楚颂的脸露出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你来做什么。”楚颂的声音很冷,还追到他家来了。 段怀英没说话,顺着那个缝隙一用力挤了进去,一把抱住楚颂,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缝儿。 “颂颂,早上公司出了点事,不是故意想丢下你的。” 楚颂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抱着。 “你放开我。”楚颂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段怀英没放,反而更用力了些:“不能放,我一放开,你就又要离开了。” 他低头:“颂颂,别生气了好吗,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就这样丢下你。” 他推了推段怀英的肩膀,段怀英松开他,低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和不安,这些曾经根本是不属于他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 楚颂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隐隐软和了几分。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楚颂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楚颂愣了一下,想推开他,却被段怀英按住了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段怀英的吻带着侵略性,让人完全摸不到章法,楚颂的呼吸渐渐被掠夺,身体也软了下来,只能靠在段怀英的怀里,任由他吻着。 吻持续很久,段怀英的手顺着楚颂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带着点安抚的力道。 楚颂从一开始的推拒,到后面的默默承受,脸颊贴在段怀英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段怀英吻了很久,才慢慢退开,鼻尖抵着楚颂的,呼吸急促:“颂颂,我爱你的,不会害你的。” 楚颂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坚定,点了点头:“嗯。” 段怀英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抱住楚颂,紧紧地:“颂颂,谢谢你。” “但你要答应我,”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别丢下我。” “我答应你。”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坚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再也不丢下你了。” 楚颂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是安心。 客厅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段怀英抱着楚颂坐在沙发上,楚颂坐在他腿上。 轻轻拍着楚颂的背,像在哄小孩。 两人很默契地没提之前的事情。 楚颂:“你昨天晚上……冷不冷啊?” 段怀英:“你说呢,快感冒了。” 楚颂嘴上说着:“活该,冻死你。”然后起身去翻医药箱,看有没有感冒药。 口是心非就是如此。 他低头,在楚颂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像月光:“颂颂,跟我回家好不好。” 楚颂摇摇头:“我现在突然觉得这里挺好的。” “那好,”他继续道,“那我住过来。” 第37章 37.就是喜欢 “那他们没误会,我就…… 段怀英在客房睡了一晚。 客房的被子很薄, 现在的天气晚上会冷。 楚颂本来不想的,一狠心一咬牙,到底没管他。 早上一醒,段怀英就打了两个喷嚏。 楚颂翻医药箱的手顿了顿, 回头白了段怀英一眼:“谁让你昨晚死撑着不回去的?” 嘴上硬气, 却还是拿出体温计塞给他, “赶紧量, 真感冒了别往我跟前凑啊, 我可不想被传染。” 段怀英乖乖夹着体温计,目光却黏在楚颂身上没移开。 楚颂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没睡醒似的,睡衣是可爱的小鸭子,带一个大大的帽兜,拖鞋也是毛茸茸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看着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找感冒药,段怀英心里的空落感一点点被填满。 “别找了,我没感冒。” 段怀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把人拽到沙发旁边,抱着坐他腿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逗你玩儿的, 想让你多关心我两句。” 楚颂挣了挣没挣开, 气鼓鼓地在他腿上用力颠了两下:“幼稚鬼。” 段怀英低笑, 把人搂得更紧:“怕你还在生气。”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以后我住这儿陪你,好不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逼着你回别墅。” 楚颂气鼓鼓地:“我家我当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了,难不成你还绑我回去?” “是,你家。”段怀英自然是顺着他。 楚颂没说话,只是在他肩头蹭了蹭下巴,就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几天,段怀英把公司的事全挪到了家里。 视频会议开得频繁,却总会在楚颂起身倒水时暂停,隔着屏幕跟董事们说“稍等,我这边有点事”。 会在楚颂画画累了时,递一杯牛奶,顺便帮他按按胳膊按按肩膀。 楚颂打哈欠时,把人抱到沙发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电脑放在茶几上,一边看PPT汇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礼拜五的下午,楚颂趴在地毯上翻画集,翻到第三遍时终于忍不住叹气:“天天待在家里,我快长蘑菇了。” 段怀英这几天哪儿也不去,自己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就跟怕他一个成年人出门就会丢了似的。 段怀英正在改文件,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凑到他身边:“想出去?” “嗯,想去买新的颜料,画笔,顺便逛逛。”楚颂抬头,眼睛亮闪闪的。 段怀英想了想:“甜颂今天有个小沙龙,是一个香水品牌的合作活动,缺个帮忙招呼客人的。” “你要不要去?就当玩儿,不用干活。” “你的甜品店?”楚颂挑眉,饶有兴趣,“真的吗,我去合适吗?” “当然。” 上次他和鱿鱼老师在那儿谈事儿的时候,就看见店里一层有不少客人,当时就觉得挺有趣的,想多观察一会儿,可惜时间没来得及。 提起鱿鱼老师,昨天晚上还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明天一起讨论一下画稿。 段怀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他当然知道,砚秋当天还跟他打了“小报告”,消息一条接一条—— “老板,楚先生已经来店里了,那位尤郁老师等他有一会儿了。” “他们聊得特别开心,尤郁老师还夸楚先生的画!” …… 即便如此,段怀英还是很好地保持了稳定的情绪:“那正好,熟门熟路。”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去换件衣服,我们走吧。” “你也去?” 段怀英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想也知道了,他这几天处处跟着自己,他的地盘,更不会脱离他的视线了。 甜颂的招牌擦得倍儿亮,看样子刚搞过大扫除。 推开门就是淡淡的奶油香。 段怀英刚踏进门,砚秋就迎上来,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眼神却飞快地在他和段怀英之间转了一圈:“boss,您来了。” 接着就是对着楚颂:“楚先生也来啦!” 砚秋的声音透着点藏不住的兴奋,“不知道您要来,但是时间很巧了,今天搞活动,我们烤了新口味的焦糖布丁,放凉了正好吃。” 收银台后的店员也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擦杯子的布,眼睛亮晶晶的:“楚颂老师好!上次您落下的小发绳,我给您收在抽屉里了,等下给您拿!” 楚颂愣了愣,才想起上周走得急,把束发的黑绳落在了窗边的桌子上。 他头发不算短,画画的时候挡眼睛,就会绑个小揪揪。 他走过去接过发绳,笑着说:“谢谢你们,还特意帮我收着。” “应该的应该的!”店员小姑娘连忙摆手,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砚秋,嘴型无声地说:“好好磕!” 砚秋也用口型回他:“偷偷磕就行了别被发现!” 段怀英看向砚秋:“忙你们的,带他来玩会儿。” 楚颂:“那不行,大家都忙着,我来都来了,当闲人?” 段怀英:“来真的?” 楚颂:“当然!” 段怀英点点头,把挂在墙上的崭新的备用围裙递过来:“穿上试试。” 楚颂接过围裙系上,长短刚好,系上腰间的带子,一把小腰纤细极了,还真有点儿店员的味道了。 砚秋凑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楚先生,您别紧张,等下客人来了,您就负责把甜品端到桌上就行,其他的复杂的都让我们的人来。” 楚颂忍不住笑了,这哪是让他来帮忙,分明是把他也当客人伺候。 沙龙在下午两点开始,客人陆续进来,大多是附近的中产阶级以上的上班族,好巧不巧,有两个是楚颂的粉丝,看到他时眼睛都亮了。 “可颂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穿短裙的女生惊讶地捂住嘴,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看看看!奶油可颂!” “我来帮忙的。”楚颂指了指围裙,“你要点什么?我来帮你下单。” “您一定是来体验生活的吧?我要一份芒果慕斯!麻烦可颂老师了!”女生兴奋地说。 等楚颂转身去拿甜品时,赶紧掏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我在甜颂碰到楚颂老师了!他居然在帮忙!啊啊啊我最喜欢的太太啊,我人生圆满了!” 砚秋在柜台后打包甜品,偷偷瞄了眼段怀英——老板正站在柜台旁边,看似在看甜品菜单,目光却一直追着楚颂的身影,楚颂给客人递甜品时笑了一下,老板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砚秋赶紧碰了碰店员,朝段怀英的方向努了努嘴,店员立刻心领神会,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背影,发进店员的小群里,配文:“我宣布我的cp就是最甜的,而且一定szd!szd!!” 活动进行到一半,楚颂靠在柜台边歇脚,手里拿着砚秋递来的温水。 段怀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焦糖布丁,递到他嘴边:“尝尝,据说味道很好。” 楚颂张嘴吃到满满一大口,焦糖的微苦混着奶香味,刚好合口味。 他嚼着布丁,没注意嘴角沾到了一点,段怀英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都是你的。”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 楚颂看到周围都在看他,连忙低下头喝水掩饰,没看到身后几个小店员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嘴型同步无声地喊——“擦嘴了!”“用手指擦的啊!” 甜颂开的时间不短了,一位熟客跟砚秋打招呼:“砚秋店长,今天给我留蓝莓慕斯了没?带不回去老婆又要跟我闹。” 砚秋:“当然了,记着呢。” “嘿,还得是你!”他看到一旁的段怀英,“这位是?” 砚秋:“啊,那是我们老板。” 客人:“哇,你们老板这么帅啊!” 楚颂端着盘子回来,段怀英顺手接过:“行了,差不多了,坐下休息会儿。” 客人看向楚颂,楚颂点头,回了个友好的微笑。 “啊,那这位就是你们老板娘了吧!” “……” 楚颂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段怀英,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他没反驳,甚至轻轻“嗯”了一声。 你真敢答应啊!? 活动结束时已经傍晚了,店员们收拾东西,楚颂也帮忙擦了两张桌子。 砚秋:“楚先生,下次您常来呀!我们都欢迎您!您来了生意都更好了,我让师傅天天给您做新甜品!” “对呀对呀!”店员们也凑过来,“我给您留最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樱花树!”虽然没樱花了,那也是樱花树! 楚颂笑着点头:“好,谢谢你们,下次我来买画材,顺便过来。” 走出甜颂,晚风带着点凉意,段怀英自然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楚颂肩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段怀英问。 “嗯,挺开心的。”楚颂点头,“他们都很可爱,但是……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们在拍我们?” 段怀英若无其事:“他们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拍张照留着。” “是吗?” “是。” 回到家,段怀英拿出手机,给砚秋发了条消息:“今天表现不错,每人加五百。” 砚秋秒回:“谢谢老板~老板和楚颂老师要一直好好的呀!” 只要两人一直在一起,老板就心情好,老板心情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段怀英把手机递给楚颂看,楚颂伸手捶了他一下:“段怀英,你以后别跟店员说些有的没的,他们好像都有点误会了……” “我说什么了。”给员工发钱犯法吗? 这可真是冤枉他了。 是店员们太敏锐,怪不得他。 “误会什么?” 段怀英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声音很轻,“你是说……他们误会我喜欢你吗。” “那他们没误会,我就是喜欢。” 第38章 38.青春记忆 谁是你家属。 楚颂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空白文档发了半小时呆, 一双手悬在键盘上,最终只敲出“相遇”两个字就卡住了。 他要写的现实题材的文章里,不能像从前一样只有梦幻感就好,写来写去都感觉两个主角的初遇总少了点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头大。 “又卡了?”段怀英端着温好的牛奶走过来, 放在他手边, 视线扫过屏幕上的两个字, “想不出就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楚颂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我都换了八百个思路了, 但凡能写出来我早写出来了!” 段怀英低头看了他的屏幕一会儿, 眼神对上楚颂的:“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 “一中。” 啊?你要带我回高中学校啊? 楚颂意动,自从毕业他还没有再回去看过呢。抬眼看段怀英, 眉头皱着:“今天是工作日又不是开放日,学生都上课呢,怎么进?”咱俩,这也不像学生吧? 段怀英:“去年给学校捐了栋艺术楼和阅览室。” “……” 跟你们这种有钱人拼了。 段怀英:“而且,我们也算是校友。” 楚颂扯了扯嘴角。 段怀英是当年的年级第一,后来出国读的也是顶尖的学院,说是“杰出校友”当之无愧。 可他自己当年是上课偷吃零食、下课翻墙买烤红薯的“好学生”, 主任的办公室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哪好意思提“校友”二字。 “你还行,我就算了吧, 主任见了我能气得头发都长出来。”楚颂往后靠在椅背上, 有点泄气。 “不会。”段怀英拉着他站起来, “我捐楼了。” 所以这又和你捐楼有什么关系?一定要这样说出来反复刺激我吗? 段怀英:“看在我是投资人的份儿上, 他们不会对我家属怎么样。” “……”谁是你家属。 楚颂左看右看,都觉得段怀英穿这样去学校会被人当成猴儿看。 “不成,等着,我给你找件衣服。” 他在段怀英的衣柜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可算是翻出来一套深灰色反光的运动套装, 段怀英之前夜跑的时候穿的。 “这还差不多,”他看着衣服满意地点点头朝段怀英身上比量:“你那什么高定西装也没这便宜喽嗦的衣服好看啊。” “你喜欢,这样的?” 楚颂:“对啊,这多好,不贵,舒服。” “好。” 段怀英默默记下了,但他没跟楚颂说,这套衣服八万六。 车子停在市一中校门口时,门卫室里的吴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看不知道哪天的报纸。 “哎!学校不让进车,别堵在门口儿!”听到滴滴两声喇叭,吴大爷放下报纸探出头来细看:“哎呀,这不是小段吗?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大爷,身体还好吗?”段怀英递过去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给您老带的。” “好着呢!”吴大爷接过茶叶,“嗨嗨,你说这事儿闹的,你这回回来都破费!” 目光落在楚颂身上:“旁边儿这个又是谁啊?”打量了几秒突然一拍大腿,“这不是楚颂吗?当年总翻后墙出去买糖葫芦的那个!” 楚颂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挠了挠头:“大爷,您还记得我啊……”这么不光彩的事儿还能流芳千古了。 “怎么不记得?”吴大爷笑着按开电动栏杆,“当年你俩一个总翻墙,一个总独来独往人惧鬼怕的,你们年级主任天天在我这儿念叨你们的事儿。” 被人惦记着真不是什么好事。 吴大爷:“开到后面停车场去就行哈,还是走旁边那条小路。” 走进学校里,原本的教学楼已经粉刷了不知道几遍,如今窗明几净的。 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口号声此起彼伏,恍惚间和七八年前的记忆重叠。 也多亏当年段怀英在家里是那样的境遇,否则这样满处都是平头百姓的学校,他这样的人家,是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来的。 楚颂下意识往五楼看——那是他们当年的教室,靠窗的位置,曾是他和段怀英的座位。 “走这边。”段怀英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比他的手更热。 刚走到二楼走廊,就听到教室里传来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首先,我在这里放一个P!” 几个女生上课摸鱼的时候看窗外,看到两人时眼睛都亮了,偷偷拿出手机拍照,还互相推搡着小声议论:“我去!你快看那个男的!给我帅没了!” “旁边那个也好看!眼睛好大好漂亮!” 讲台上的老师听到骚动,不耐烦地转过身:“都看什么呢?注意力集中!看这儿看黑板!他俩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情侣关系吧!? 老师看清窗外的段怀英时,手里的粉笔“啪”地掉在讲台上,“段怀英?你怎么来了?” 不是,老师,您认识啊? 段怀英点了点头,声音依旧简洁:“周老师,好久不见。” 周老师是他们当年的数学班主任,班里这两个人,她可是印象深刻。 她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上下打量着两人,眼神里满是惊讶:“楚小颂,你怎么也在这儿?”段怀英之前捐献的时候回来过,也见过面,但跟楚颂,这么些年头一次再见。 楚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老班儿您容颜依旧啊~” 周老师:“去,没正形儿。” 刚要说什么别的,下课铃响了。 学生们涌出来围在两人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周老师笑着摆摆手:“别围着了,让你们这俩学长喘口气儿。” 周老师往出走,三人走到走廊尽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呢?” 楚颂愣了一下,刚开口说了个“我们”就被段怀英打断了。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楚颂的手,举起来给周老师看了看。 周老师一看就懂了,笑着拍了拍段怀英的肩膀:“当年你成绩好,楚小颂虽然皮,但也好歹能过得去,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他只要别影响你就好,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像现在这样,真好。” 跟着周老师回到当年的教室,里面已经空了。 楚颂走到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位坐下,手指抚过桌面——这里还留着他当年刻下的小涂鸦,许是后来有别的孩子用过,被岁月磨得浅了,却还能看清轮廓。 段怀英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目光落在桌洞里,像是在找什么。 “想吃蛋糕吗。”段怀英笑着看他。 楚颂愣了愣,瞬间想起高二上学期的那节数学课——那天他偷偷在桌洞里藏了块蛋糕,趁周老师转身写板书时猛咬了一大口,结果被蛋糕噎得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全班同学都笑了,他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旁边的段怀英递过来一瓶拧开了的水,什么也没说。 “谢谢!大好人!” 那是他和段怀英第一次说话。 在此之前,他们同桌半个月,段怀英从不跟他搭话,课桌中间划着一道无形的“三八线”,他的书不小心越界,段怀英也会默默推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那一块地方,用楚颂当年的话说——亮得都反光。 “你怎么还记得啊……” “记得。”段怀英的语气很淡,却带着点认真,“你当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嘴硬说是‘因为蛋糕太好吃了感动得哭了’。” 楚颂忍不住笑了,他怎么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 那时候段怀英的洁癖和强迫症严重得令人发指。 班里有人背后议论段怀英“有病”,他听了当场就炸了,揪着那人的衣领说“你了解他吗?乱嚼什么舌根!心理扭曲才会看谁都不顺眼”,都是年纪轻轻的,当然忍不下这口气,两人打了一顿,他没怎么样,对方却挂了彩。 “那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楚颂问,“我差点跟人打起来。”算了,不是差点儿。 “没必要。”段怀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他打不过你,我看着的。” 你看着!你看着你不知道帮忙啊! 楚颂:“我记得那人让我打得够呛,还说什么要上报学校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找我。” “胆小吧,他吓你的。” 楚颂把头一扬:“就是,谁怕他似的。” 其实段怀英给了对方三万,让他有伤治伤,但别再出现,下半个学期那个学生就转学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王主任去档案室回来正好路过这间屋子,都走过去又倒回来:“哪个班的在这儿干嘛呢?还不穿校……”看清两人时眼睛瞪得溜圆:“段怀英?楚小颂?!你们怎么回来了?” “王主任。”两人同时站起来打招呼。 王主任当年是年级主任,最头疼这两个“问题学生”——楚颂调皮捣蛋,段怀英孤僻不合群,每次开班会都要重点“点名”。 楚颂有点不好意思:“主任,当年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归麻烦,你们俩本质都不坏。”王主任笑了,“哪有现在这帮臭丫头臭小子难带。” 果然啊,任何学生在老师这里都难逃“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王主任看了段怀英一眼:“这公司老板就是不一样啊,就楚小颂这样的,也就你能跟他早恋,换谁谁都头疼。”当初就怀疑这孩子眼神儿有问题。 段怀英:“他很好,也成为了很好的人。” 王主任耸了耸肩膀:“听见了吗楚小颂,我当初在年级组的办公室跟你们班主任训你的时候,他也这么说的。” 楚颂困惑地看向段怀英,只见对方冲自己笑了笑:“之后给你讲。” 离开教学楼,两人走到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是课间时间,操场上的学生还在打闹,笑声传得很远。 “有灵感了吗?”段怀英问,声音很轻。 楚颂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快速敲下一行字—— 【我可能记不清那些已经有些遥远的日子,但我永远记得那些遥远日子里的你。】 段怀英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的文字。 楚颂抬头看他,光影落在段怀英的脸上,他突然想起高中时的无数个午后和黄昏,段怀英也是这样坐在看台上看书,他偷偷在旁边画速写,有篮球场上的鸽子,有学校的建筑物,还有段怀英的侧脸。 “段怀英,”楚颂轻声说,“当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段怀英没有回答他,但楚颂心里有答案。 自从他那样黑白又单调的人生里出现楚颂这样一抹色彩,其实他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灿烂,热烈。 楚颂的样子,仿佛就是十七八岁那个年纪最好的样子。 楚颂就是最好的人,他应当永远这样鲜艳地活着—— 作者有话说:段总——有钱,横着走。 第39章 39.看不上他 “他喜欢好看的。”…… 周末, 尤郁给楚颂打了电话说要商讨一下画稿的细节,毕竟楚颂对于这本书很重视,那就任何方面都不能凑合,尤为重要的就是封面和插画。 楚颂仍然坐在甜颂二楼等他, 尤郁抱着一个厚重的画夹走进来,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抱歉, 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 我也刚到。”楚颂笑着招手, 看着他把画夹放在桌上,“画稿你都带来了?” 楚颂一张张翻着, 眼神渐渐柔和:“画得真好,不愧是鱿鱼老师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到你这个水平啊。” 之前给尤郁发文件和一些文字设的时候,楚颂还夹带私货地放进去了几张自己之前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画稿,还想着对方会看到到时候见面可以问一下意见,没想到对方已经帮他改过了! “哇!老师你真的太有天赋了!我都没想到这里的花朵还可以这样画!” 尤郁:“看你一起发过来的,我自作主张地改了一下,希望你不会介意。” 楚颂:“不介意不介意!能被你改画是我的荣幸!” 只是差那么一抹光影, 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他也不是不能画出来,但是没有人点拨的情况下他自己真的想不到这个思路。 “其实, 我们在你高一的时候就见过。”尤郁的声音轻了些, 他拿出一张画:“这张画, 画的就是当时的场景。” 楚颂愣了愣, 看着画纸上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具体的画面:“我高一?我怎么没印象了?” “那时候,我是个美术生, 上高三,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存在感很低,父母忙工作,所以我总被人欺负。” 尤郁的眼神带着点怀念,“有次在操场被同年级的堵到了,当时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就挂彩了。” 他顿了顿,笑了笑,“那时候你头发卷卷的,好像刚上完体育课,头上还滴着汗,跑过来的时候一个急刹车,差点儿没站住。” 啊?场面这么蠢的吗!? 楚颂的记忆突然被唤醒,那时候他还算得上是“年轻气盛”,还有点中二病,就爱干些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还真的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楚颂:“说真的,我其实,不太记得了……” “嗯,高三我被家里转学去国外的学校,还复读了一年,然后我就改了名字,开始锻炼健身,个子也长高了,我家里人都觉得神奇。” 尤郁的眼神温柔下来,“你大概不记得,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是很重要的事情,后来看到你的画,你的书,认出你来了,就想找机会见一面,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楚颂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小事而已,大庭广众的,不是我的话应该也会有别的同学帮忙。” “不是这样的。” 尤郁摇摇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认真:“我从小就过这样的日子,总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围绕着我,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很多人怕惹火上身,根本不会靠近,谁又会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同学呢。” “而你,楚颂,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的人,也是因为你,我才下定决心要改变,变成更好的人,变成你那样的人,不要再懦弱下去,被人欺负。” 楚颂笑起来:“那,鱿鱼老师现在成功了,你看啊,你现在就是很好的人!温柔强大,有那么多的粉丝都喜欢你,我也是你的粉丝之一呢。” 尤郁随着他眉飞色舞的夸奖露出一些笑意,随即又止住,讲话声音更低了些:“其实这次找你,除了让你看画稿,也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楚颂听完这句话的感觉就像是五雷轰顶。 什么?喜欢谁?我吗! 怎么就喜欢我了? 他看着尤郁认真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鱿鱼老师,你……我……” 直到前一分钟你还当作是偶像崇拜着的人,居然下一分钟就开口告诉你他喜欢你?而且喜欢很久了? 开玩笑吗这不是。 “我知道很突然。” 尤郁打断他,笑了笑,“我就是想把心意说出来,不管你是不是同意,是不是愿意,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万一能成呢。” 楚颂愣了愣:“抱歉啊,我想我可能不……” “先别急着回复我,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们现在这种朋友的关系,不是也很好吗,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我的画是因为……” 尤郁:“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我不能否认我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回来见你,但同样的,你清楚的,你是畅销书作家,你在小说界的知名度完全不亚于我,而且实不相瞒,你的作品我都看过,这次听说你想转型,也很意外,我确实想跟你合作,私人感情并没有主导这件事情。” 楚颂听他这么说,心里舒坦了不少。 尤郁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温和:“没关系,能再见到你,跟你说这些话,我就很满足了。”他收起画稿,“至于其他的,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我可以等待,我也很擅长等待的。” 随即大概是为了不让楚颂觉得尴尬,他又聊到了美术圈子里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两个人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于是很快楚颂就陷入了这个话题中,和对方讨论起来,像是真的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尤郁走之后,楚颂只是起身送了送,没有下楼,对方让他留在这里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楚颂看着窗外的人潮涌动,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客观来讲,抛开别的不谈,尤郁这样的类型应该很招人喜欢,无论是男还是女。 有才华,有分寸,温柔有礼,长得也不错。 但在楚颂这里,注定他是跟自己没有可能的。 砚秋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盘走进来,盘里放着两块方方正正的甜品,淋着琥珀色的糖浆。 “楚先生,这是老板特意让后厨给您做的焦糖海盐小方,说您早上提了句想吃甜口的,又怕太腻,加了点海盐中和。” 砚秋把盘子放在桌上,语气恭敬又带着点熟稔的笑意,“刚做好的,您可以趁热尝尝。” 楚颂看着甜品上撒的细碎杏仁片,他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焦糖的甜混着海盐的咸,口感绵密,刚好合口味:“真好吃,替我谢谢他。” “老板要是知道您喜欢,肯定高兴,而且啊,您还是自己谢他吧。” 砚秋收拾着桌上的空咖啡杯,见楚颂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说起来,老板平时偶尔来店里,对我们可严格了,上次小店员不小心打翻了客人的蛋糕,他倒是没骂,但让我们整个后厨都练了三天的摆盘,说‘细节决定口碑’。” 楚颂愣了愣,想起段怀英在家时总帮他收拾东西任劳任怨的样子,忍不住问:“那你们眼里的段怀英,到底是什么样的?” 总觉得跟自己认识的好像不太一样。 砚秋认真想了想才说:“老板平时话很少,也不爱笑,开会的时候说一不二,而且老板的生活习惯您也是知道的,店里但凡有一点儿漂浮的灰尘都不合格,我们都挺怕他的。但自从您常来店里之后,他表面上还是那样,但实际上我们都感觉得出来,他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我们都看出来了,老板只对您特殊,其实从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开始,我就知道,老板对您那是真的用心思的。” 楚颂,甜颂……是这个意思啊。 楚颂一直知道段怀英对自己好,却没想到这份好细致到了这种地步,连店里的员工都看在眼里。 “麻烦你了,盘子我等下自己送下去就行。” 楚颂笑着摆手,看着砚秋离开后,又叉起一块甜品,慢慢吃着,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与此同时,KS总部总裁办公室里,段怀英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对面坐着金禹。 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没驱散眉宇间的冷意。 “段程那边的尾巴已经清理干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影响到楚颂。”金禹把一份报告推过去,语气轻松,“不过我倒是查到个有意思的事儿——那个楚颂的画家朋友尤郁,跟你们是同校的,高中的时候叫尤小亮,还被楚颂帮过。” 段怀英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金禹,眼神冷了几分:“同校。” “啊,上次你跟我说了我就留意着,但不是特意查的,就是顺带看到的。”金禹耸耸肩,语气带着点调侃,“你刚说什么,那小子今天约楚颂见面,该不会是想追他吧?毕竟楚颂当年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成了知名漫画家,郎才郎貌的,挺配啊。” 金禹嘴里吐不出象牙。 段怀英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 金禹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补了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楚颂对你什么样你心里也有数的,你老婆没那么容易让人抢走。” 段怀英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皱着眉。 “聊画稿嘛,艺术家碰到知己,正常。”金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说真的,那尤郁长得确实不错,你可得有点危机感。” 段怀英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镜子——那是楚颂之前落在他车上的小镜子,他一直没给他带回去。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眼角的痣柔和了这张脸的冷硬,比那个尤郁多了几分英气和沉稳。 他放下镜子,嘴角微微勾起:“他看不上尤郁。” “嗯?为什么?”金禹愣了愣。 “他喜欢好看的。” 显然,那个放在人堆里还算好看,但比不上段怀英的好看。 金禹笑得够呛:“行吧,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别太掉以轻心,感情这事儿,有时候不是光靠脸的。” 段怀英没说话,拿起手机,给楚颂发了条消息:【段:甜品吃了吗?喜欢的话,晚上回家给你做。】 没过多久,楚颂回复了一个“超喜欢”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要回去画稿了。】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指尖在屏幕上敲着:“马上就回。” 收起手机,他对金禹说:“剩下的事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这么急?”金禹挑眉。 “颂颂等我。”段怀英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赶时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少亿的合同等着您老人家签。 金禹看着他的背影:“重色轻友,你真有老婆了还得了。”—— 作者有话说:段总看着自己的脸——满意。 第40章 40.风云又起 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又…… 段怀英推开家门时, 屋里的灯亮着。 楚颂在房间里放着音乐画画,整个屋子泛着暖融融的黄色柔光,并没有意识到段怀英回来了。 段怀英:“又没穿鞋。” 人都走到跟前了,楚颂这才看到段怀英的人。 “知道啦, 下次注意嘛。” 楚颂这性子向来随遇而安, 自己家可以住得舒服, 段怀英也能家住得习惯。 “不是说给我做好吃的吗?” “做。”段怀英换好鞋走过去, 弯腰帮他擦掉鼻尖的一点颜料, 指尖轻轻蹭过皮肤,“等我半小时。” 楚颂乖乖地点头, 看着他走进厨房。 他低头看向画稿——画的是操场的角落,一个高个子的少年为另一个矮个子的少年挡阳光。 段怀英以前就这么给他挡光的。 厨房里传来咔咔的声响,是段怀英在切水果。楚颂抱着画稿凑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你今天在公司都忙什么呀?金禹哥给我发了个消息,说他今天去找你了。” 跟颂颂说这事干什么? 刷存在感,没事找事,多余。 段怀英闻言顿了顿, 语气淡淡地:“处理点儿公司的事,没什么。”他什么都没提。 当然楚颂也没多问,只是看着他熟练的动作, 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认识段怀英这么久,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 会做饭, 会处理工作,会照顾人,长得还好看,上帝到底是给他加了什么无敌buff? 半小时后, 甜品端上了桌。楚颂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甜咸交织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刚想夸他,段怀英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让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接起电话,声音低沉:“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段怀英的眉头越皱越紧,明显地不悦:“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楚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段家那边有点儿事,得回去一趟。” “段家?”楚颂愣了愣,“你爸爸那边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段怀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他顿了顿,补充道,“锁好门,别给陌生人开门。” 是哦,自己也太冲动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去呢?去了又能干嘛?不给段怀英添乱就不错了。 楚颂点了点头,看着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去,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每次段怀英回去,情绪总是不好。 段怀英一路绷着脸,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段明远的声音在嚷嚷—— “哥啊,你搞搞清楚,我可是你亲弟弟!咱俩一个妈生的,就因为这么指甲盖儿大的小事儿,你就让你儿子停我的职?” 段程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色阴沉,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搁楞搁楞地响,不知道在思忖什么,没说话。 客厅里站着几个佣人和他的助手,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段怀英进来,段明远立刻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怀英,大侄子啊!你快跟你爸说说啊,不是那回事儿,我可没挪用公款!都是误会!” 段怀英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语气冷淡:“那点儿指甲盖儿大的事情,段氏法务部已经查清楚了,你利用职务之便,把公司的钱转到海外账户,用于个人消费,证据确凿。” “你!” “另外,而且你暗处布的人,我也都知道是谁了。”清理那些小虾米,只是时间问题。 段明远此刻心如擂鼓,却不敢反驳——这事儿他确实做了,本以为财务部有他的人,能蒙混过关,没想到段怀英这小子动作能这么快。 段程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落在段怀英身上:“怀英啊,他好歹是你三叔,别太过了,就算有错,给我个面子……让他回去上班吧。” “不可能。”段怀英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这不仅是规矩,还是法律,谁也不能破。”没在局子里已经是人间有真情了。 段程的脸色更沉了:“段怀英!我告诉你,段家的家业,早晚得你继承,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还有,林家的小姐你们成不了,还有赵家,郑家,周家,由不得你胡来。” 段怀英的眼神冷了几分,就不能换个招数。 “免谈。” 段程:“你敢!” 段程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我告诉你段怀英,有老子在一天,你就得给我乖乖在段氏待着,你老子还没死呢!” 段明远在一旁煽风点火:“哥,怀英还小呢,不懂事,你别生气。” “哎哟,不过怀英啊,你也别太犟了,你爸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对了,你身边那个小玩意儿叫什么来着?哦对,楚颂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小孩儿?玩玩就行了,咱们这样的家世,你明白的。” 提到楚颂,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危险:“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怎么不用管啊?一个你爸,一个你三叔。都是为了你好!”段明远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威胁,“那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吓。” 听这意思,怎么做他都想好了。 “闭嘴。”段怀英的声音像从冰窖里传来,“别挑战我的忍耐力,你还是搞明白自己的事比较重要。” 段明远愣了愣,没想到段怀英反应这么大,刚想再说什么,就被段程打断了:“够了!怀英,我不管你跟那个楚颂是什么关系,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 “和个男人拉拉扯扯地像什么样子,要是闹出什么事来,我就对那个楚颂不客气!” 不客气? 你也不是第一次对他不客气了。 段怀英看着眼前这两个只在乎利益的人,怒极反笑。 佣人们哪见过段怀英这阵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他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段程和段明远:“你大概不知道楚颂是谁吧。” “不就是个写东西画画的,上不得台面。” “你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段怀英眼神中带着蔑视:“楚颂,找到他父亲了——金瀚海。” “什么?”段程猛地站起来,佛珠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你说什么!金瀚海?那个富豪排行榜上常年前几位的金瀚海?” 段明远也愣住了,脸上的嚣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金瀚海的势力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要是楚颂真的是金瀚海的儿子,那段家要是能和金家攀上关系…… 段程:“这消息真的假的?!” 有骗你们的必要吗,又或者,你们有没有让我说假话的价值。 段怀英看着他们变脸的样子,心中满是嘲讽。 段程的脸色快速从震惊变成狂喜,快步走到段怀英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怀英啊,你怎么不早说!那你和楚颂……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在一起。”段怀英的语气很淡,“想太多了。” 段程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谄媚:“怀英,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你和楚颂在一起,金瀚海的势力加上我们段家,以后在京城还有谁能比得上我们?” 他转头看向段明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明远,你挪用公款的事,证据既然充分,那也不用再查了,把钱补上,你先在家反省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公司帮忙。” 这是拿他的事情给段怀英交代。 段明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他现在要是敢惹段怀英不高兴,段程只怕也不会向着自己。 段怀英心中厌恶:“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别打楚颂的主意。还有,我很清楚当年楚颂妈妈的检查报告,是李启明篡改的,而李启明……” 他意有所指,看向段明远:“不仅是你的人,还是我这位三叔,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段程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胡说,李启明怎么可能是明远的人?” 段明远连忙反驳:“哥,你别听臭小子胡说!我不认识李启明!” “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清楚。” 段怀英拿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这是李启明的供词,还有他和你之间的转账记录,你还要否认吗。” 段程拿起文件,越看脸色越沉,抬头看向段明远,眼神里满是杀意:“好啊,段明远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想算计我!” “哥,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是段怀英陷害我!”段明远连连后退。 段怀英看着他们狗咬狗的样子,转身就走:“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打楚颂的主意,我会让段家彻底消失,我没在开玩笑。” 这些东西丢出来,已经够他们咬一阵的了。 —— 再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楚颂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等他,眼睛红红的,已经困得哈欠连天了。 “你回来了!”看到段怀英,楚颂立刻站起来,“怎么才回来?” 段怀英:“担心我?” 不然呢? 你们段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谁回去都要如履薄冰。 段怀英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段家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楚颂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是段家的生意出问题了?” “不是。”段怀英摇摇头,把他抱到沙发上,耐心解释,“是段明远,我三叔,挪用公款,被我停了职,他去段家闹。” “那你爸是不是向着他说话了?” 楚颂记得高中那会儿,段怀英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爸爸也不管的那种,他时常觉得段怀英这样的性格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段怀英点点头:“放心,不会让他跑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楚颂点点头,静静看着他。 段怀英对上他的视线:“怎么,干嘛这么看着我?。颂颂会不会觉得我太没人情味儿了,连自己家里的人都这么对待。” 楚颂:“才不会,这种本来就心黑的人,什么手段对待都不为过。” 他的颂颂很善良,但一直很有原则。 段怀英把人揽进怀里接了个吻:“好啦,快去睡觉吧。” 本来挺困的,这一下给楚颂亲精神了…… “我,那个……我再写半章再睡。” 段怀英:“去哪儿写?” 楚颂:“书房吧……对,书房效率高!” 段怀英抱着人就去了书房,到地方了没把人放椅子上,反而坐下来,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又亲了亲。 “我陪你。” “写吧,就坐这儿写。”—— 作者有话说:[亲亲][亲亲][亲亲]《 》 40-50 第41章 41.综艺邀约 楚颂的心思段总你别猜…… 深秋多雨。 窗外的雨拍打在玻璃上, 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蒙上一层薄雾,偶尔还能听到大风吹过的呜呜声。 “哎呀,这雨怎么下起来还没完了。” 楚颂托着下巴看窗外,很发愁的样子, 他本来还打算今天出门采购呢, 这下好了, 在家乖乖待着吧。 雨既来之, 楚颂则安之。 他拿了个抱枕凑过去, 坐在段怀英腿上,笔记本电脑放在身前的书桌上, 手指翻飞敲着键盘,今天的目标是日万! 段怀英的偏头,下巴抵在楚颂的颈窝,在人后面当人形靠椅,一手揽着楚颂的腰,另一手还拿着平板处理工作文件。 段怀英的呼吸温度有点高,喷洒在楚颂皮肤上, 让楚颂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冷吗?”段怀英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要不要把空调调高点?” “不用,我不冷。” 楚颂摇摇头, 侧头看他, 开口:“你不忙吗?我在你旁边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不会。”段怀英把平板放下, 捏了捏楚颂的脸:“看你写文, 比看这些有趣。” 楚颂伸手推了推他的手:“你别闹我,我这章快写完了,一会儿思路断了又要卡文。” 段怀英点头答应,只是安静地抱着人, 感受着对方传来的体温,目光落在平板上,却时不时会往楚颂的屏幕上扫一眼。 看他写主角cp互动时笑得开心,写剧情冲突时嘴巴抿起来,眉头微蹙,特别可爱。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您好,快递!” 楚颂正写得十分流畅,怕断了思路,头也没抬:“段怀英,你去开下门,应该是我买的画纸和水彩之类的到了。” 段怀英应了声,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快递盒不大,收件人写的是颂,寄件人一栏写着“阿鱼”。 他拿着盒子走回书房,挑眉道:“看起来不像是画纸。” 沈虞寄的东西。 “沈虞?” 楚颂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愣了愣,停下手里的活,“他寄什么东西啊……哦对,前两天还说要给我寄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他说的好东西就没好过。” 他刚想伸手接过盒子,“帮我拆一下,懒得等下还要去洗手。” 你懒就让这个大洁癖帮你拆啊? 你洗一遍,他要洗三遍。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干净碰了可以不用洗手的,那么在段怀英这里,大概只剩下楚颂了。 段怀英拿出美工刀划开胶带。 盒子里盖了黑色的拉菲草,掀开后,里面的东西让段怀英动作一滞。 “什么呀,拿给我看看呗。” 黑色带着亮色铆钉的皮质颈环,上面还有个叮当作响的铃铛。 银色混着玫瑰金的手铐。 兔子所拥有的毛毛尾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成年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小玩具。 “好东西”这三个字就占了个“东西”啊!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凝固了,落针可闻。 楚颂整个人从头顶红到脚跟,伸手把盒子“啪”的一声合上,用抱枕捂住了自己整张脸,闷闷地但能听出在嚎叫的声音传出来:“沈虞!你要死啊!” 段怀英从盒子里勾起那个颈环看了看,语气带着点调侃的味道:“毛绒衬里啊,还挺贴心的。” “你还说!还说!”楚颂羞得想找地缝钻,伸手去抢,“快扔掉!”简直就是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段怀英把手抬高躲开,把东西放回盒子里,随手放在书架最上层:“先放着。” 趁楚颂还在靠垫里埋着当地鼠,段怀英去洗了手,低头俯身凑近楚颂,把人捞起来,鼻尖蹭过他的脸颊,“扔了干嘛,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段怀英!”楚颂伸手捶了他一下,“你也变态!” 却被抓住手腕,拉段怀英进怀里。 段怀英把人抱起来,低头吻住他的嘴唇。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勾他来找自己一般地轻轻舔舐着。 楚颂看见这些东西,脑子里想的事情本来就带颜色,还碰上一只长得好看的“男妖精”,呼吸渐渐乱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回应。 吻了很久,段怀英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点沙哑:“亲够了没?” “是你亲我的,你占我便宜!”怎么还来问自己亲够了没? 楚颂的声音软乎乎的,无意识地用手指转动他衬衫上的纽扣。 段怀英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腰上,慢慢往上移,停在他的后背,轻轻抚着,“累不累?我帮你揉揉肩背。” “嗯。”楚颂点点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段怀英的手法很舒服,力道刚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总之揉得他浑身都放松下来。 揉了一会儿,楚颂睁开眼,看着段怀英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段怀英,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专业的按摩啊?手法这么好。” 大boss爆改按摩小帅哥,这事儿搁别人谁敢问。 “没有。”段怀英转头看他,眼神温柔,“网上跟着教程学的,怕你累着,没事儿还能帮你按两下。” 楚颂的心里暖烘烘的,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也给你揉揉?” “好。”段怀英笑着点头,把平板放在一边,让他转过身来。 楚颂当然不是专业的,态度却很认真。 一双软软的手轻轻捏着他的肩膀,时不时会问一句“这里疼不疼”“这个力道够不够”。 那小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别按了,歇会儿。” 段怀英伸手把人拉进怀里,又吻了下去。 就这么歇着的?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缠绵,段怀英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后背,慢慢滑到他的腰上,轻轻收紧。楚颂的手指扣着他的肩膀,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推开他。 平心而论,他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喜欢被段怀英抱着,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 说人话?说人话那就是谁能不喜欢被大帅哥亲啊,你顶得住吗?我反正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楚颂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屋里的氛围。 他轻轻喘着气推开段怀英,拿起手机一看,是编辑温水的电话。 “喂,温姐?”楚颂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小颂,忙呢没?” “啊,没忙。”段怀英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挠了挠,楚颂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挥手打开他示意不要捣乱。 能跟温姐说他刚才忙着跟帅哥亲嘴吗?段怀英不要脸他还要呢! 温姐的声音很兴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朋友的旅行》节目组找过来了,想邀请你参加!” “《朋友的旅行》?”楚颂愣了愣,这是一直很火的旅行综艺,他一个不怎么看综艺的人都知道,而且邀请的都是各个行业的知名人士,“但是他们怎么会找我啊?” “你之前的书销量都很好啊,而且你的画也很出名,节目组想找不同领域的嘉宾,你刚好符合他们的要求!”温姐的声音更激动了,“而且节目形式很有意思,每个嘉宾要带一个自己的朋友一起参加,去好几个不同的地方旅行,全程直播加录播,能给你圈不少粉呢!连带你这本书的销量都能起来。” 楚颂看了眼身边的段怀英,犹豫了一下:“带朋友啊……我得想想要带谁。” “你随意,反正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温姐笑道,“对了,节目组还说,其他嘉宾有职业电竞选手,有演员,哦,还有一个是那个跟你关系挺好的——沈虞!他也答应参加了,不过是因为节目组说会邀请你他才去的。” “沈虞!?”楚颂更惊讶了,随即又有点无奈,“他肯定又想搞事。” 温姐:“总之你准备准备哈,想好了回我一下,后面我再找他们节目对接,我现在哪像是你编辑,整个儿一个你的经纪人了。” 挂了电话,楚颂转头看向段怀英:“段怀英,温姐说有个旅行综艺邀请我参加,要带一个朋友一起去,你要不要……哎呀,看我这记性,你可是老板,公司那么多事情,肯定没空跟我上这种节目。” 段怀英:“想让我去?” 楚颂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你……算了,我还是找找别人吧。” “颂颂,你就这么没诚意啊。” 楚颂:“怎么了嘛,我不是考虑到你忙吗,你没空的话,我刚好可以叫清和老师跟我一起,然后我们还……” 话音未落就被段怀英一手捏着他的脸打断了:“你想跟他去。” 楚颂看出段怀英眼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连忙摇头。 段怀英脸色缓和了些,手上对他的下巴用的力气松了松:“那你想跟谁去。” 楚颂从善如流立即作答:“你。” “真的?”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楚颂用力点头,感觉再不爆发点求生欲脸都要被段怀英捏变形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一起玩儿游戏,还能去看看不一样的地方,而且沈虞也去,我估计他会带周年吧,跟他们一起,应该会很有意思。” 段怀英如今对沈虞没那么大的敌意,毕竟他现在身边有人,那个叫周年的小孩儿,只怕也不是什么能放任沈虞自流的善茬儿。 段怀英:“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楚颂的眼睛瞬间亮了,扑进他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太好了!我现在就跟温姐说!” 段怀英:“就这么高兴?” 楚颂:“你不懂!给钱的呀!而且更重要的是,只要我出去参加节目,我的文,我的画!我就有完全充分的理由可以拖稿了!” “……” 楚颂的心思段总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行了我知道你想去跟我一样就是为了拖稿!(bushi) 第42章 42.你梦游了 “段怀英,能跟你一起…… “段怀英, 刚才外面刮风窗户没关桌上的文件都吹掉了!有重要的东西吗?我帮你捡起来了哦?” 段怀英在厨房给楚颂切水果:“没什么很重要的,捡起来就行,放着等我收也可以。” 这才发现段怀英电脑旁边放着一个放满了药瓶的盒子。 盒子里码着或者细长或者矮矮胖胖的小药瓶,标签上的语言看起来很奇怪, 不是华国语, 也不是英文, 好像是……西班牙语还是德语? 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只觉得瓶身设计得十分精致, 不像普通的感冒药一类。 “这是什么啊?” 楚颂拿起一支看了看,转头问靠在沙发上看平板的段怀英, “是你的药吗?你生病了?怎么没跟我说过。” 段怀英端着水果过来了,看到这些动作顿了顿,视线从那个盒子上移开,语气平淡:“没生病,就是些维生素。” 他放下盘子,想把这些药都收起来。 “哎,你等等, 我看看!” 楚颂从里面摸出了个不一样的东西——浅色的圆片裹着漂亮的糖纸,看起来像水果硬糖,装在透明小罐里, 跟其他那些药瓶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哎, 你怎么还自己偷偷藏糖呢?” 楚颂眼睛一亮, 没等段怀英阻止, 就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点薄荷味,“还挺好吃, 哪买的?” “别吃!” 段怀英伸手想拦,已经晚了。他看着楚颂嚼得开心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不是糖,是褪黑素,助眠的。” “啊?” 楚颂的嚼动动作僵住,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褪黑素?怎么做成糖的样子啊,这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吧,也太坑了吧!” “国外的牌子,怕吞药片麻烦。” 段怀英拿过空糖纸扔进垃圾桶:“没事,剂量不大,最多让你睡得沉点,不影响,等下多喝点儿水,代谢掉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楚颂还是有点慌,段怀英都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吧。 可对于他这种睡眠功能没有障碍的人来说,吃过褪黑素没过半小时,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趴在书桌上,连敲键盘的力气都没了,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段怀英……我好困啊……” 段怀英走过来,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东西吃了的效果。 他把人打横抱起时,楚颂已经软在他怀里,眼睛完全闭上了,隐隐开始均匀呼吸了。 段怀英:“睡吧,我抱你去房间。” 楚颂:“还没洗澡呢……” 段怀英:“没事,颂颂今天没出门,香的,明天再洗。” 楚颂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头靠在他颈窝,嗅到段怀英身上的味道,大概是有了安全感,于是更困了。 段怀英轻车熟路地抱着楚颂走进自己的卧室,轻轻把人放在床上,楚颂的头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睫毛颤了颤,发出细微的呼吸声,睡得很安稳。 褪黑素这东西,实际上楚颂也不是头一次吃了。 段怀英坐在床边,视线描摹着楚颂的睡颜。 楚颂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 眼尾微微上挑,即使闭着眼也透着点软乎乎的娇气。 嘴唇抿成浅浅的弧度,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好亲。 他段怀英指尖慢慢滑到楚颂的脸颊,指腹轻轻蹭过他的脸颊,温软细腻。 楚颂似乎被痒到,无意识地往枕头里蹭了蹭,嘴角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段怀英轻声感叹:“好漂亮。” 他先俯身吻了吻楚颂的额头,动作很轻,带着爱惜和珍视。 楚颂的眉头舒展了些,像是很舒服。 段怀英又低头吻向他的眉眼先是眉心,再是眼尾,每个吻落下都深藏着爱意。 他喜欢这样的楚颂,被自己的一切包围起来,让他觉得,楚颂只属于自己。 楚颂在的很多时候,他现在是不会碰那些药的,楚颂才是他真正的药。 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楚颂的下巴,是熟悉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点,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慢得像在品味一块软糖。 他的唇轻轻贴着楚颂的,偶尔用舌尖蹭一下对方的下唇,感受着那片柔软的触感。 楚颂在深度睡眠中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像是深夜里的无声邀请。 静谧的空气中能听到水渍碰撞的声音,口腔里柔软和带着湿度的触感令段怀英有些目眩神迷。 他真的好喜欢吻颂颂的感觉。 段怀英吻了一会儿,他慢慢退开,额头抵着楚颂的,鼻尖蹭过对方的鼻尖,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楚颂的手无意识地抓了抓毯子,段怀英顺势握住他的手,十指轻轻扣住。 好软。 他的另一只手慢慢滑到楚颂的腰侧,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动作很轻地轻轻摩挲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楚颂似乎很喜欢这个触碰,往他身边蹭了蹭,头靠得更近了,呼吸打在段怀英身上。 段怀英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俯身,在楚颂的颈窝处轻轻吻了一下,那里的皮肤更软,沿着颈线慢慢往上,吻过他的耳垂——楚颂的耳垂很敏感,被碰到时微微颤了颤,段怀英的指尖忍不住捏了捏,又凑上去舔了舔,换来怀里的呢喃了一声。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楚颂睡觉,偶尔低头吻吻他的脸颊、嘴唇,或者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 他太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了,想让他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想让他每一个安稳的睡眠都是因为有自己在。 段怀英:“颂颂,一直在我身边好吗。” 楚颂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段怀英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渐渐透出了清晨的熹微,才慢慢躺下,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以保护的姿态把楚颂搂进怀里。 他的手轻轻放在楚颂的背上,偶尔轻轻拍一下,像在哄小孩睡觉。 怀里的人很乖,呼吸均匀,偶尔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段怀英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 喜欢一个人,连这样安静地陪着他睡觉,都觉得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晨光快要透进窗帘时,他才稍微睡了一会儿,却没睡沉,楚颂稍微动一下,他就会醒过来,确认对方还在怀里,才又放心地闭上眼。 他知道,等楚颂醒来,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在自己房间,可能会追问昨晚的事,但没关系,他会找个很温柔的理由。 楚颂醒来时,头顶是浅灰床帘——这是段怀英过来之后一直睡的房间,铺着他没睡过的羊绒毯,被子上也全是段怀英身上的味道。 楚颂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十指扣得紧紧的,段怀英就躺在他身边,呼吸均匀,眼睛闭着,像是睡得沉了。 他什么时候来段怀英房间的?昨晚不是在书房睡着了吗?楚颂有点懵,想抽回手,却被段怀英攥得更紧了。 “醒了?”段怀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睛慢慢睁开,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睡意,“昨晚你起夜,走错房间了,可能是梦游,喊你没醒,我就没挪你。” “啊?我走错了,梦游?不能吧!”楚颂挠了挠头,完全没印象,只记得自己困得不行,“那……我们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嗯。”段怀英松开他的手,坐起身,顺手把他也拉起来,“该起了,我去做早餐。” 楚颂坐在床上,还有点懵,到洗手间照镜子,指尖触碰了脖子上一块浅浅的红印,疑惑地问:“哎,我脖子这怎么回事啊?红了一块。” 段怀英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语气自然:“可能是压到枕巾花纹了,昨晚你睡得沉,翻身少。” 楚颂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他向来迷糊,对这种小事没什么疑心,只想着赶紧洗漱吃早餐,顺便跟温姐说定参加综艺的事。 等他刷完牙出来,段怀英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煎蛋的香味飘过来,楚颂靠在门框上看他,突然想起昨晚误吃褪黑素的事,又想起那些看不懂的药瓶,忍不住问:“段怀英,你那堆维生素,怎么都是外语的啊?国内买不到吗?” 段怀英正在倒牛奶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一副平静的模样:“朋友从国外带的,效果好点。” 他没说,那些根本不是维生素,是治什么病的药还是不说为好,他怕楚颂担心,更怕楚颂知道后会害怕。 楚颂没多想,点了点头:“哦,那你也别总吃国外的,万一不适应呢。” “知道了。”段怀英笑了笑,把煎蛋盛到盘子里,“过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早餐刚吃到一半,楚颂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朋友的旅行》MC小西”。他赶紧接起,语气有点紧张:“喂,小西老师?” “楚颂老师您好!”小西的声音很活泼,“我是《朋友的旅行》的MC,跟您确认一下参加的事,还有行程细节。” “啊,小西你好,”这是个常驻的主持人,国民度很高,楚颂连忙说,“带的朋友也确定了,是……是我身边的人。” “太好了!”小西笑道,“跟您说下嘉宾阵容哈,除了您和沈虞老师,还有电竞选手索琛、演员苏曼老师,另外的飞行嘉宾待定,都是很随和的人,您放心。行程这边的话安排我们还要再确认一下,这边就是先跟您建立一个联系。” 楚颂听得眼睛都亮了:“参加你们节目能画画吗?我想带画具。” “当然可以!”小西笑着说,“我们是支持嘉宾带自己的用品的,可以增加节目趣味性,如果有必要只会在某些环节收走,其他情况下您可以自由使用哈。” “对了,明天还会有工作人员联系您,签合同流程和录小黑屋采访,您注意手机上的电话和消息哦。” “好的,谢谢小西老师啦!”楚颂挂了电话,兴奋地跟段怀英分享,“段怀英,能跟你一起去真是太好啦!” 段怀英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喜欢就好。” 刚说完,楚颂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虞。 他接起,就听到沈虞贱兮兮的声音:“喂,楚小颂,听说你要上综艺?带段总去啊?这是公开处刑还是广而告之啊?” “谁公开处刑了!”楚颂没好气地说,“就是带朋友去玩,你不也带周年吗?” “我带周年是谈恋爱,你带段总……”沈虞故意拖长音,“该不会是早就在一起了,借综艺官宣吧?” 第43章 43.综艺背采 “所以,准吗。”…… 楚颂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你少在这鬼扯了, 我们就是一起去录个节目,顺便玩几天,别总给我搞那些有的没的。” 电话那头的沈虞笑得更欢了,声音里满是调侃:“行行行楚小颂, 不就是朋友吗, 我懂, 我都懂。” “不过到时候录节目, 你俩可别被镜头拍到手牵手躲镜头啊, 我可不想直播看段总用眼神杀我,你们家段总, 跟更年期似的,老找我茬儿。” “行了你闭嘴吧,就你话多。” 楚颂嗔怪着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沈虞真是什么都说。 第二天,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节目组的录制地点。 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印着节目logo的流程表,笑容十分亲切,态度友好:“楚颂老师, 段……段总,您二位准备好了吗?咱们该去录小黑屋背采啦。” 小黑屋的场地不算小,但是布景很简单, 浅蓝色的背景板上印着《朋友的旅行》的蓝白色logo, 一盏面灯打在身前, 背后开了发丝灯, 主持人小西手里拿着题词板,见楚颂进来,连忙起身让座:“楚颂老师快坐,别紧张, 就是随便聊聊天。” “小西好,没想到是你亲自来录制哈,还以为会是其他工作人员。” 小西:“哈哈,这不是也为了跟咱们嘉宾提前熟悉一下拉近距离吗,您请坐。” 楚颂拉了把椅子坐下,手里还攥着工作人员刚塞给他的小兔子玩偶,指尖无意识地捏着玩偶的耳朵,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小西,我就是第一次录这种背采,怕配合不好你们。” “放心,您怎么想就怎么说,自然就好。” 小西翻开题词板,笑着开始第一个问题,“首先想问您,之前有完整看过我们《朋友的旅行》吗?” 楚颂坐直了点,挠了挠头:“完整看倒没有,偶尔刷短视频刷到过!我还看过一期嘉宾去农村录,几个人一起做饭,结果把锅烧煳了,还差点把厨房弄冒烟,笑得我肚子痛。我觉得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做一件事,特别有意思,比单纯旅游还好玩。” 小西笑:“看来您喜欢热闹的环节?那这次我们要去古村,说不定也会有一起做饭的任务,您期待吗?” “期待!”楚颂眼睛亮了,“而且我还想画古村的老房子,那种青瓦白墙的,肯定特别有感觉,说不定还能遇到村里的老人家,听他们讲讲村里有趣的故事。” 小西:“好的呀,那第二个问题,之前看节目,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嘉宾呀?比如之前来过的前辈或者艺人?” 楚颂想了想,手指点了点下巴:“有!之前有个喜剧演员老师,他不管做什么都能让人笑,哪怕是搬东西累得满头大汗,还能跟旁边的嘉宾开玩笑,我觉得跟他一起旅行肯定不会无聊!不过这次同行的话,我跟沈虞老师是认识的,还有我带来的朋友,应该也会很开心。” 小西调侃:“您的朋友,就是段总对吧?。” 楚颂:“啊,哈哈,是的 。” 小西笑着没再逗他,继续第三个问题:“那您这次录节目,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呀?除了我们安排的古村,之后的行程里有没有期待的?” “古村就很期待!”楚颂眼睛亮晶晶的,“我之前看资料,说那个古村有百年的老槐树,还有石板路,下雨的时候肯定特别有味道;而且听说是有花田的,应该也很漂亮。我一直想要画日出,希望之后几期能去到日出很壮观的地方。” 小西:“看来您走到哪儿都想着画画?” 楚颂点头:“对呀!画画对我来说就像记日记,看到好看的、有意思的,就想画下来,以后翻起来也能想起当时的心情,不过也不只是画画,写文的时候也是需要素材和灵感的,这样可以用进去。” 接下来的问题围绕着“同行的朋友”展开,小西问:“那这次跟您一起来的是段总,您二位是怎么认识的呀?认识多久了?” 楚颂的眼神软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些:“我们是……高中同桌,认识有七八年了,那时候我特别皮,总在上课偷吃零食,还总把画纸堆到他桌子上,他那人吧……” 想着自己说多了又赶紧往回收:“段总他,一直还挺让着我的。” 小西:“听起来是很久的交情了!那您觉得段总是个怎样的人呢?比如在您眼里,他跟大众视野里普遍认知的‘高冷’形象一样吗?” “那不一样吧,”楚颂立刻否认,声音放低了点,“段怀英那个人,他就是看着冷,其实人挺温柔的。” 具体怎么样的温柔就别在这里说了。 小西:“网友戏称我们节目是‘朋友的相亲’,您怎么看?” 楚颂:“啊?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啊,所以是给谁相亲?” 小西:“就是说上了我们节目的,很多时候嘉宾和嘉宾之间都会成为情侣,所以很多网友戏称我们是个披着旅行综艺皮的恋爱综艺。” 楚颂:“……” 看楚颂一时语塞,小西憋着笑:“好好好,那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您对这次同行的段总说一句话,您想说什么?” 楚颂想了想,对着镜头认真道:“段怀英,录节目的时候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总管我吃不吃零食!还有,古村的路要是绕,你别丢下我,跟紧我点……不对,是我跟紧你点!总之,咱俩一起好好玩!” 楚颂录完背采出来,就看到段怀英站在走廊里,似乎是在跟节目编导交涉节目事项,对方说完了,段怀英眼神平静地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楚颂脸上,挑眉:“录完了?” “嗯嗯!”楚颂点头,“你进去吧,该你了,小西,就是主持人,在里面等你呢。” 段怀英走进小黑屋,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看向小西,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声音。 这就是楚颂老师说的那个什么,温柔? 小西定了下神,清了清嗓子:“段总,您好!那咱们现在开始采访哈,首先想问您,之前有完整看过我们《朋友的旅行》吗?” 段怀英抬了抬眼,声音低沉:“没,但颂颂之前刷到过节目片段,跟我提过几次,知道是旅行类的综艺,大家一起去不同的地方,做些生活化的任务。” 小西眼睛一亮,还以为他的话得特别少剪不出来素材呢,看来围绕着楚颂老师就能得到比较充分的信息。 她计上心头:“那楚颂老师跟您提的时候,有没有说特别喜欢哪个环节呀?” 段怀英想了想,眼神也软了点:“他说喜欢看嘉宾逛当地的集市,说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还说以后去旅行,要多买些画材和小摆件,装饰他的画室。” 虽然他根本不在画室待着,但不去和没有是两回事,楚颂很喜欢这种有仪式感的小物件。 小西:“那您自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嘉宾呢?不管是之前来过的,还是这次同行的?” 段怀英的眼神没什么波动,语气很淡:“没有,同行的话,只要颂颂开心,跟谁一起都可以。” 小西心里“哦”了一声,这回答……看来他们恋综的声名又要远播一次了。 小西:“那您这次跟楚颂老师一起来,是他邀请您的吗?您一开始为什么会同意来录节目呢?” 段怀英:“他说想跟我一起去旅行,我没理由拒绝。”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也想多陪他走走。” 没理由拒绝?那就是楚颂说什么是什么呗!啊啊啊我磕到了! 小西觉得自己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只要不出意外,这份工作她愿意干到退休!到底有什么比近距离磕超甜cp更令人感到幸福的啊! 问到“觉得楚颂是个怎样的人”时,段怀英的眼神彻底软了下来,语气也温柔了些:“他很真诚,也很可爱。画画的时候特别专注,能忘了吃饭;有时候有点迷糊,出门会忘带钥匙,买东西会忘找零,但很善良,看到需要帮忙的人,会主动上前。他像个小太阳,能把身边的气氛都带得温暖起来。” 小西:“听起来您很了解他?” 段怀英点头:“还算得上了解。” 问到“网友说节目是‘朋友的相亲’,您怎么看”时,段怀英挑了挑眉,眼神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怎么说。” 小西愣了一下,把之前跟楚颂的说辞又对着段怀英讲了一遍。 段怀英:“所以,准吗。” 啊?准吗? 小西:“目前看来的话……还是挺准的。” 段怀英没有说话,但镜头捕捉到了他嘴角不甚明显的笑意。 小西——欧呦! 最后一个问题,小西让他对楚颂说一句话,段怀英问小西楚颂说了什么。 原本是不能透露的,但是导播那边打手势说可以告诉他。 小西喜闻乐见。 段怀英闻言,沉默了两秒,对着镜头,语气很轻却很清晰:“到了古村别乱跑,村里的路绕,容易迷路。累了就跟我说,别硬撑着画画;想吃零食也可以,但别吃太多,对胃不好。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你走丢。” 这哪是对朋友说的话,分明是对自家小朋友的叮嘱! 小西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俩人的关系,可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吧! 段怀英录完背采出来,就看到楚颂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刷古村的攻略,嘴里还念念有词:“老戏台早上有唱曲儿的,我得早点起去画画……还有村口的糖水铺,据说桂花糖芋苗特别好吃,我得去尝尝……” “想吃就去吃。”段怀英走过去,自然地接过楚颂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糖水铺的照片。 楚颂抬头,刚想说话,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蓝白连帽衫,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手机,看起来有点酷;另一个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气质温润,站在旁边低头跟对方说着什么,长得格外漂亮的一个男生。 “哎?”楚颂愣了一下,觉得连帽衫的身影有点眼熟,直到对方抬起头,露出了眉眼。 “Fisher老师?”楚颂忍不住小声喊了一句。 索琛看过来,挑了挑眉:“您好,您认识我?” 楚颂点点头,“您好,我是楚颂,我们是应邀参加这档节目的。”他之前无聊的时候为了写文的思路玩儿过一点电竞手游之类的,虽然不精通,但也还算会玩。 旁边的向愈也转头:“你们好,我是向愈,我们也是来参加这个节目的。” 楚颂看到向愈,连忙站直了身子,有点激动:“向愈老师您好!我是楚颂,我还看过您的舞团演出,《燕归来》那个舞,特别惊艳!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雨巷是您吧!我之前念书的时候还找您约过稿呢!但是很可惜,排期没排上,您可能没有印象了。” 向愈笑起来:“没关系啊,这次我们一起参加节目,有很多机会。” 楚颂相当开心,这可是自己在学生时代就喜欢的画手太太之一呢。 段怀英也走了过去,跟索琛对视了一眼,伸手:“您好。” 索琛跟他握了握手,语气随意:“段总啊,我们上个赛季有你们段氏集团的赞助吧?久仰啊。没想到你也会来录综艺,还以为你只喜欢待在公司里。” 段怀英淡淡道:“陪楚颂。” 索琛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他也是陪向愈来的! 他老婆巡演出去半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来只是找了索琛一个人,索琛跟节目组说了必须要带他老婆! 向愈看着楚颂,笑着补充:“我之前其实还看过你的画,场景画得特别细腻,这几年你的作品里古风的建筑,很有韵味。” 楚颂受宠若惊:“真的吗,谢谢雨巷老师!您过奖了!我还想这次去古村,多画点古风的素材呢。” “古村的老戏台其实很适合画画。” 向愈分享经验:“早上光线柔和,那些雕花的花纹也看得更清晰,你要是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我也会带画具。” “真的吗?太好了!” 楚颂眼睛亮了,转头看向段怀英,“那你到时候也跟我去好不好?” 段怀英自然是点头的:“好。” 索琛:“成啊,到时候咱们可以组队逛古村,我还能帮你们拍照片,我拍照技术不错。” 楚颂笑着答应:“好呀!那咱们古村见!”—— 作者有话说:[亲亲]段总——生怕不准。 第44章 44.要出发啦 段怀英:“就这么想亲…… 夜色渐深, 楚颂窝在沙发上刷着古村攻略。 段怀英坐在旁边帮他整理第二天要带的画具——画笔按粗细分类,颜料管拧得紧实,还特意用软布裹住画架,怕托运时会刮花。 楚颂抬头看他, 突然想起节目组明天要拍“出发打包”的环节, 正这么想着节目组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问段怀英家具体地址, 顺便要一个联系方式。 楚颂一下子坐起来, 戳了戳他的胳膊:“段怀英,你今晚得回自己家。” 段怀英直起身, 侧头看他,眼里一丝不情愿:“为什么?住这儿不方便?”明早不就可以一起走了。 “不是不方便!” 楚颂赶紧解释:“节目组要拍咱们从家里出发的画面,你在这儿的话,咱俩啥关系啊,会穿帮的!而且你家离这儿也不是特别远啊,明天上午直接机场汇合不就行了吗。” 什么关系?节目组不是自有定论吗。 而且,我们, 现在什么关系啊。 段怀英:“住在‘朋友家’一晚应该也没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心里没有鬼怕什么。 楚颂跳起来站在沙发上:“不行!”问题是他们属于心里有鬼的啊! 他看得出来段怀英不高兴,凑过去坐下蹭了蹭他的肩膀, 扯着段怀英的袖子:“就一晚嘛, 明天开始录节目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呀, 满打满算都没有十个小时。” 段怀英看着他软乎乎的样子, 哪还能说不,伸手把人抱到腿上,下巴抵在他发顶:“那你今晚别熬夜,我给你定的闹钟记得听, 不然明早他们来得太早的话,我不在,敲门声会吵醒你。” “知道啦!” 楚颂点头,手指绕着段怀英的衬衫纽扣打圈圈:“那你等下回去也别太晚睡,明天还要早起。” 段怀英低笑,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楚颂抬头看他时,又被他扣住后颈,吻上了嘴唇。 这次的吻比之前更缠绵,段怀英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带着些温柔的侵略性,让楚颂的呼吸渐渐乱了。 段怀英:“乖,嘴巴张开点。” 下一秒钟楚颂觉得自己整条舌头都被吸走了,整个人溶化在段怀英怀里,感受到他的怀抱渐渐收紧,耳朵里回荡的声音只有啧啧的水声和不知道来自自己还是段怀英的心跳声。 段怀英退出来,但楚颂似乎是不够似的追上来,他往前一点,段怀英就往后退一点,楚颂,似乎是被逗急了,直接把人铺在沙发上。 段怀英:“就这么想亲我啊,颂颂。” 楚颂直接拽上他衬衫的领子:“段怀英!你故意的!” 惹得对方一阵低笑。 段怀英:“来吧,不躲了。” 楚颂使坏似的在他下唇上轻咬了一口,托着段怀英的下巴,拇指按在他嘴唇上:“痛死你。” 如果是楚颂的话,那么段怀英可太喜欢这种痛了。 段怀英这张脸,真是人神共愤啊,明明每天又是熬夜工作又是起大早的,怎么每天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这就是帅哥的天赋吗? 趁着楚颂出身,段怀英把他抱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地啄吻,吻着吻着,两个人状况愈发失控。 “别闹啦……”楚颂喘着气推开他,扯了扯衣服,脸颊通红,“再闹你就赶不上回去的时间了。” 段怀英没松手,只是低头在他颈窝亲了下,声音沙哑:“再抱一会儿。”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楚颂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小动物,“怕你明天起不来,又忘了带东西。”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暖烘烘的:“不会忘的,你昨天不是都帮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吗?画具、衣服、常用的毛巾,你都分类放好了。” “还有之前搭配的维生素,我放在外层口袋里了。”段怀英补充道,“古村的饭菜可能偏咸,到时候辣的东西尽量不要吃,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知道啦,段管家。”楚颂笑着调侃,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走吧,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段怀英这才松开他,起身拿上外套。 走到玄关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楚颂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靠枕,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很容易能看清的不舍。 他走回去,又俯身吻了吻楚颂的嘴唇:“晚安,颂颂宝贝。” “嗯呢,晚安。” 楚颂点头,看着他开门离开,直到门关上,才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就分开一晚,却觉得像要分开很久似的。 完蛋了,他不会又离不开段怀英了吧,这人是有什么奇怪的魔法吗。 第二天一大早,节目组的摄像机先对准了段怀英的家。 工作人员按门铃时,段怀英刚洗漱完,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头发微湿,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请进,行李都收拾好了,很快可以出发。” 他侧身让工作人员进来,指着玄关处的两个行李箱。 不愧是段总家啊,高端,大气,上档次。 为了要看一下嘉宾都带了什么东西,行李箱现在是没有合上的。 一共大小两个行李箱,摄像机凑近拍摄—— 工作人员惊讶地发现:左边的小行李箱里,只有段怀英的几件换洗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右边的大行李箱却塞得满满当当。 最上面是楚颂的画具——画笔用软布裹着,颜料盒里垫了海绵,连调色盘都擦得干干净净;下面是一些衣物,已经分类放好,看颜色和风格不像是段怀英会穿的,但最下面的确放了一件段怀英的厚外套,标签上贴着“给颂颂备用”;旁边一层是零食和药品——无蔗糖酸奶、烤坚果、胃药、感冒药,每样都用小袋子装着,标签上写着食用方法。 “段总,您这行李……”他们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段怀英:“嗯,大部分是给颂颂带的。” 我嘞个去,什么好朋友能做到这个程度啊? 工作人员忍不住问,镜头扫过那些细致的标签,“连零食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牌子,您特意准备的?” 段怀英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温柔:“颂颂本身胃不是很好,又爱吃零食,但不能吃太甜口味太重的,这些坚果不油腻,酸奶他喝凉的会不舒服。” 他顿了顿,指了指那件厚外套,“去拍摄的地方早上冷,他经常穿得少,这件外套够厚,带着方便。” 工作人员小声蛐蛐:“磕死我了!段总是什么极品男朋……好朋友啊!” “楚颂老师也太幸福了,连外套都给准备好!” 段怀英听到了,却没反驳,只是拿起手机,给楚颂发了条消息:“起了吗?节目组快到你家了,记得吃早饭。” 与此同时,楚颂家的门铃响了。 工作人员进门时,首先注意到的是玄关的拖鞋——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和楚颂的白色拖鞋并排放在鞋架上,鞋头微微磨损,显然是经常穿的。 工作人员指挥摄像:“拍这个!拍这个!”他感觉这双鞋肯定有瓜! 楚颂:“你们来好早啊,拍什么呢?” “哈,没什么没什么,楚颂老师,您早啊!” 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却发现楚颂还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手机,满脸都是没睡醒的样子。 “早啊……”楚颂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口的行李箱,“行李都收拾好了,我拿上就能走。” 工作人员惊讶:“这么快?您不用再检查一下吗?比如有没有忘带充电器之类的?” “不用!” 楚颂自信极了:“段怀英都帮我放好了,充电器在侧兜,洗漱用品在中间层,连我常用的梳子都放进去了。”他弯腰拎起行李箱,跟想象中的一样轻,“他怕我拎不动,把重的东西都放他自己箱子里了。” 工作人员跟着他出门,摄像机扫过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杯温牛奶,旁边还有一个三明治,包装袋没拆。“楚颂老师,您这么早就准备好早餐了?” 楚颂看见早饭就心虚,他能起得来吗?还是实话实说吧! 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不是,应该是段怀英早上让人送过来的,发消息说让我吃了再走,怕我饿肚子。”他笑得眉眼弯弯。 让人送来?就这么水灵灵地把门打开了你都不知道的? 这得是多熟的关系啊。 机场的VIP休息室里,段怀英刚到没多久,身边还跟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拿着手机盯着门口。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看到楚颂拎着小行李箱过来,快步走过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箱子,又递上一杯温豆浆:“刚买的,还热着,我猜牛奶你又没喝两三口。” 楚颂接过豆浆,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你怎么知道……”段怀英这几天不会是趁他不注意在他家还安了摄像头吧,不然怎么什么他都能精准预判? “猜的。” 段怀英抚了抚楚颂身上的褶皱,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早上出门有点冷,楚颂就戴了一条薄围巾,裹在脖子上,显得脸更小了。 他的手指轻轻蹭过楚颂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无奈:“怎么手这么凉,给你留的手霜也没涂。”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挤了点在自己手心搓热,然后抓起楚颂的手,轻轻涂抹。 楚颂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暖烘烘的,忍不住笑:“忘了呗,早上太急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小声嘀咕:“我去,段总像是会兜儿里揣着护手霜的这种人吗?” 另一个人小声回答他:“不像,但现在已经是了。” 正说着,沈虞和周年也来了。沈虞一进门就嚷嚷:“楚小颂!带早饭了没!给我吃两口,早上起太早了什么都没吃。” 周年跟在他身后,无奈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早上买了早饭问你的时候你非要多睡一会儿。” 沈虞:“说我是不是,是不是!” 周年挺高的个子站在沈虞身边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没有,我哪敢啊沈哥。” 楚颂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要饭没有,要豆浆半杯,爱喝不喝。” 沈虞刚想说“半杯我也不嫌弃”,直接被段怀英从楚颂手里拿走一饮而尽,截了胡。 沈虞眉头一皱:“我去,豆浆!半杯都不给我留!抠死你俩算了。” 这不是抠门的问题,楚颂用过吃过的东西,除了段怀英这里,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流向。 周年年纪不大,但显然比沈虞有眼色,看出门道来了:“沈哥,你要是不想被段总……尽量还是别往楚颂老师身边凑。”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呦呵,又来一对儿,这个看起来也挺真的! 他们真的是旅行综艺不是恋综吧? 好看爱看,麻烦你们多产粮,我们打工人就是看这些才有力气讨生活,我愿意在这个节目组干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菜狗]段总稳如老狗。 第45章 45.古村之行 “可颂老师,段总可是…… 沈虞还在为那半杯豆浆跟段怀英“讨说法”, 后者冷着一张脸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偏生沈虞不信这个邪,一直控诉,周年在一旁笑着拉他, 楚颂就坐在旁边抿着嘴看沈虞叨叨。 “行了沈虞, 别闹了。”楚颂笑着劝道, “一会儿人差不多就都到齐了, 节目组该催登机了, 不成你就飞机上吃去呗。” 沈虞:“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楚颂,你以前根本不这么对待我!” 周年:“行了沈哥, 等下上飞机我帮你找乘务员要吃的。” “不是这么个事儿!楚颂你就是忘本了。” “喏,”楚颂从侧兜翻出一小包坚果,“你要么吃点儿这个行吗?” 沈虞刚想点头,就被段怀英一个眼刀扫过来,悻悻地摆手:“算了算了,我才不吃你们家的东西,指不定什么人还要记我的仇。” “各位老师, 我要提醒一件事情……” 沈虞:“嗯?” “我们那边的机位一直在直播哦。” 众人:“……” 不是你们也没说这会儿就已经开始拍了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透着错愕。 工作人员:“咱们之前说过是直播加录播的双重形式的,咱们有写在合同里的, 而且时点在细则里也有些过。” 怪不得!段怀英你丫故意的吧怪不得我说什么你都不说话! 弹幕已经笑翻了。 【丙烯:不是, 老师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呀?!】 【洋洋: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是什么吵架直播的悲惨翻车事件】 【梧桐叶:求求了给我吃点止笑药吧】 【Teabbit:沈虞老师这一季的节目估计都没脸见人了】 【木止:嘉宾都还没来齐的, 这一季说是看节目才能知道有哪些嘉宾, 连个预告都不放!我都等了一个多礼拜了】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镜头跟着摇过去。 走在前面的女生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 长发挽成低马尾,气质优雅,是今年刚拿了视后的青年演员苏曼;她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生,短发,眉眼间带着点飒气,手里拎着两个同款但一粉一黑的行李箱。 “是苏曼老师啊!”楚颂率先认出人,笑着打招呼,“之前就听说您也来录节目了,您好,我是楚颂。” 原本以为苏曼不会知道自己是谁,结果对方显得比自己还激动:“可颂老师!可算见到真人了,我是你的书粉啊!能跟你一起录节目真高兴!啊,这是我姐妹,林菁。”她拽着旁边的酷姐:“菁菁!这就是我喜欢的作者太太!太太画画也特别好看。” 楚颂露出个意外的表情。 当红女明星,居然是自己书粉?世界也太小了。 林菁冲楚颂点了点头:“可颂老师,曼曼很喜欢你的书,不知道节目录完能不能写个特签。” 楚颂:“没问题呀,我的荣幸。” 林菁的目光随后落在段怀英身上,实际上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段怀英,也知道他要来这档节目。“段总,好久不见。没想到咱们以这种方式‘重逢’。” 楚颂看向段怀英:“你们认识?!” 段怀英冲对方颔首,在楚颂耳边小声说:“林小姐。” 林小姐,那是谁啊……啊!段怀英说过,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就是这位林小姐啊? 这话一出,休息室里瞬间安静了。 那段总明面上是什么身份,大家普遍都知道的,能跟他认识,这位林小姐大抵也不是什么很普通的人。 而林菁的目光早已落在苏曼身上,顺手把行李箱放在她旁边,语气放软了些:“曼曼,坐这儿吧,这里晒不到太阳。” 【南方:林菁好帅啊!我的理想型!拜托了你们那些普信男能不能长成这样再想着出来泡妹子,这样的话也不会被人说普信】 【棷林:苏曼老师好优雅啊!这颜值绝了!】 【俺家鸡被偷了:菁姐看我们曼曼的眼神好宠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磕她们吗】 【清舟:嗑到了嗑到了!这对百合我先站了!】 【萲:能跟我们曼曼当好朋友的一定是特别厉害的姐】 弹幕正刷得热闹,休息室的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超模岑霜和她的朋友——岑霜身高一米八五,穿着黑色长风衣,气场全开;而旁边的女生只有一米五几,穿着粉色卫衣,抱着一个小斑马颈枕,站在岑霜身边,但凡镜头不是广角的,这俩人都不在一个画面里。 【8月2:最,最萌身高差?】 【鲫鱼:哈哈哈哈像极了我室友,男的,女朋友一米五又是小骨架,有次导员(眼神不太好)在楼上看见他拉着女朋友在操场上走,问他大冷天的拎个暖壶在外面瞎晃悠什么】 【阴天:前面的弹幕你要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来晚了!”安然喘着气,把颈枕扣在脖子上,“刚才找休息室绕了两圈,多亏阿霜带我过来。” 岑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无奈:“小然姐,你下次别总低头看手机行吗,很容易迷路啊。” 她的目光扫过休息室里的人,笑着点头,“大家好,我是岑霜,职业是模特,这是我的闺蜜,安然。” “知道的,岑霜老师好!”楚颂连忙打招呼,眼睛忍不住在两人的身上停留几秒,这身高组合都能成为闺蜜,我们人类还是太全面了。 安然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们俩身高差得有点多啊,好多人第一次见都这么说!不过阿霜可照顾我了,每次跟她出门,我都不用拎东西。” 【换胃思考:是呢,拎着你就行了】 【y:哈哈哈我又想起来上面暖水壶了哈哈哈】 【青栀:救命!这季嘉宾颜值也太高了吧!颜狗盛宴啊!】 【快递被偷店龄两年: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们一起录综艺了!肯定很有意思!】 【牧:只有我注意到段总一直牵着我们可颂太太的手腕吗?我看到了!】 【嫣琳:真的假的?!我错过了什么!求回放!】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适时提醒:“各位老师,该登机了,我们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起飞。” 岑霜:“不是还有一对吗?他们呢?” 工作人员:“啊,索琛和向愈老师这两位因为向老师有节目巡演离那边比较近,所以他们会直接过去和大家会合,我们目前也有工作人员在拍摄,正片里大家是可以看到的哈。” 段怀英率先起身,先跟着节目组去把托运办好,回来又自动拎起了楚颂随身携带的包:“慢点走,地上滑。” 楚颂点点头,跟在他身边。 沈虞和周年跟在后面,沈虞还在跟周年吐槽:“你瞅段怀英那样儿,楚小颂就跟他祖宗似的,谁让你自己拿了,给我,出门在外的跟紧点儿知道吗,指不定那边儿交通不发达的地儿就有人贩子专门抓你这种漂亮小孩儿。” 周年笑:“知道了。” 还说人家段怀英供着祖宗,你不也是。 林菁拉起苏曼的手:“走了曼曼,小心台阶,口罩戴上,等下不定在哪儿可能遇到粉丝。” 苏曼:“好~” 到了岑霜场面就很好笑了,岑霜托运完之后两手空空,安然还有个大包儿,里面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小然姐,你不累啊?”岑霜扶额:“我拿着吧,搞得跟我虐待儿童似的。” 安然:“你说谁儿童呢,这都是必需品知道不,我跟你说,我发现了,咱这一季录下来,估计就只剩下咱俩绝望的直女了。” 岑霜线条向来很粗,唯一的生活天赋可能也就剩下找路了:“真的假的?” 安然一撇嘴:“不信你看着。” 然而此时弹幕—— 【风辞敬:!!!全员宠妻现场?!《朋旅》你到底是旅行综艺还是恋爱综艺啊!】 【林渝^:段总拎包,楚颂老师空着手,这神仙待遇!】 【梦童:林菁对苏曼老师也太照顾了吧!曼曼你别找什么男朋友了这个女朋友很好的!】 【阿也的熊仔:霜霜和安然也好可爱啊!好闺蜜就是这样吧!不过我依旧想嗑!】 登机口前,段怀英停住脚步,回头看楚颂:“要不要先去趟洗手间?飞机上偶尔颠簸,可能不方便。” 楚颂点头:“好,你等我一下,很快。” 段怀英看着他走进洗手间,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等着,林菁刚好也陪苏曼过来。 “菁菁,我马上就出来哈,你要去吗。” “不用,我等你。” 段怀英和林菁对视一眼,林菁先开了口:“段总,你对可颂老师,可比对我这个‘联姻对象’上心多了。” 段怀英没否认:“他不一样。” 林菁挑眉:“是不一样,前些天那笔生意,谢段总送的人情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那么贵的租金,也只有你们KS出得起吧。” 果然人是会因为有钱而暴露的。 “没别的意思,谢你上次在段家。” 林菁:“原来帮段总的忙这么值钱啊,不过其实你不这么做,我也会那样的,我也是为了自己。” 段怀英抬眼:“林小姐坦然。” “过奖。” 段怀英:“苏曼,就是你喜欢的人?” 那天能那样坚定地拒绝,他猜林菁一定是有目标对象的。 林菁翘了翘嘴角:“段总好眼力。” 楚颂:“走吧!”刚一出来就看到段怀英正在跟林菁聊什么。 林菁笑着说,“可颂老师,段总可是个难得的好人,你可得抓紧了。” “啊?” 谁啊?好人?段怀英吗? 【15:!!!林小姐神助攻啊!直接说“抓紧了”,这是磕到了吧!】 【全世界最美丽的蛆:可颂太太脸红了!啊啊啊啊这就是爱情叭!】 【鹤桐川:摄像你离他们近点呀,刚才段总和林菁说什么我都没听到,敬业一点啊,你们!】—— 作者有话说:段总让人发好人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6章 46.民宿集合 段怀英拍拍床铺,邀请…… 飞机上, 段怀英帮楚颂找到座位——特意选择的靠窗的位置,视野好,方便他看风景画画。 他先帮楚颂把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行李架上, 又帮他调座椅:“要不要调倾斜点?一会儿可以睡会儿。” “不用, 我想先看点我之前保存的资料。” 楚颂从包里拿出画本, 里面夹着古村的资料照片, “我想先构思一下, 到了古村要画什么。” 段怀英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毯子, 盖在楚颂的腿上:“飞机上有点凉,别冻着。” 他冲空乘人员招了招手。 空乘人员:“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段怀英:“您好,请给我一杯水,偏热一点的。” 空乘人员:“好的请您稍等。” 段怀英接过水杯递给楚颂:“谢谢,小口喝,我包里有几瓶水, 到时候抵达了先不要直接喝那边的水,喝纯净水或者兑着喝。” 楚颂点点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段怀英伸手帮他把画本翻到想看的那一页:“需要我帮你举着吗?你手拿着会累。” “不用啦, 我自己来就好。”楚颂摇摇头, 却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靠完了发现不妥, 他们在录节目呢! 段怀英似乎是知道他的反应想到什么了, 把他的头往肩膀上按实了:“没事,飞机上不让拍摄,现在没在录。” 楚颂松懈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不对啊, 那也不对啊,这不都被工作人员看到了吗? 果然一回头,几个小姑娘已经看向他们的方向小声在说什么了。 完了,全毁了。 既然如此,楚颂破罐子破摔,靠在段怀英肩膀上不起来了。 旁边的苏曼和林菁也坐了下来。 林菁帮苏曼把靠枕放好,又递上一片蒸汽眼罩:“曼曼,你昨晚没睡好,飞机上睡会儿吧,快到了我会叫你。” 苏曼接过眼罩,笑着道谢:“谢谢你菁菁,你也太好了!”然后顺势就靠在林菁肩膀上。 另一边,沈虞靠在周年身上,抱怨道:“飞机上好无聊啊,周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周年:“不是,沈哥,你这就难为我了,我哪会讲故事啊,要不我给你看我手机里的照片?上次去海边拍的。” 沈虞:“你这小孩儿就没点童年,闭眼,我给你讲。” “……” 楚颂看了会儿,觉得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段怀英立刻注意到,伸手把他的画本收起来:“困了就睡会儿,画本我帮你收着,到了那边再看。” “可是……”楚颂还想坚持,却被段怀英按在座椅上,调到合适的位置,“躺下,乖。”说着还把小毯子往他身上拉了拉:“会冷吗,要不要再找空乘人员要一条。” 楚颂闭着眼睛:“不用啦。” 大概是因为早上没睡够,楚颂很快就睡着了。 段怀英轻轻拍着楚颂的手臂,像在哄小孩睡觉。 岑霜:“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好像是对的。” 安然:“嗯?” 除了提前过去的两个,看到的已经有三对了,好像真的只有她们两个是正经闺蜜情。 不但是直女,而且很绝望。 该说不说……还是有点好磕的,也算没白来! 飞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降落在目的地机场。 楚颂是被段怀英叫醒的:“颂颂,到了,慢点起来,不然头晕。” 楚颂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清醒,靠在段怀英身上:“到了吗?我睡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全程都在睡觉。 段怀英帮他把外套拿下来,披在他身上,“先坐会儿,等大家都下飞机了我们再走,免得挤到你。” 等其他嘉宾都下了飞机,段怀英才牵着楚颂的手走下飞机,然后又去取托运。 手机铃声响起,是万宁。 段怀英:“喂。” 万宁:“boss,我这边已经在咱们这边帮你们找了一个临时助理,因为时间问题要晚一点到,大概是下一班飞机,把地址发给他了,他会直接过去古村那边。” 段怀英:“好的。” 机场外,节目组的大巴已经在等了,他们需要转一次巴士才能到达古村,那边没有过多的旅游开发,因此交通还没有特别方便。 今天节目组需要先到古村附近的民宿集体住下,从明天一早开始正式录制,也就是说,今天起码还能休息一下,之后才会受到节目组广为流传的“非人待遇”。 段怀英先帮楚颂上车,然后才把行李箱放好,坐在他身边。 “累不累?”段怀英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晕车吧?” “不累,就是有点饿了。”楚颂摸了摸肚子,“早上吃得不太多。” 段怀英从包里拿出一包坚果,拿酒精湿巾给自己的手和外包装消了毒,递到楚颂嘴边:“先吃点垫垫肚子,到了古村再吃正餐,到时候如果节目组准备的不合胃口的话,看那边饭店厨房是不是可以外借,我给你做。” 楚颂张嘴接住坚果,点了点头:“嗯!”随后嚼东西的动作就顿住了,等等,这是不是有点离谱啊,而且自己第一时间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是纯纯被段怀英给惯坏了吧?这种程度都不觉得有问题? “我哪有那么娇气,当然是大家吃什么我吃什么了,你不用额外给我搞特殊。” 段怀英只是点了下头,并没说别的,楚颂怎么想是他的事情,怎么做是自己的事情,这并不冲突。 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好好照顾楚颂这是他此行来的第一目的。 大巴车缓缓驶离机场,朝着古村的方向开去。 楚颂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段怀英坐在他身边,拿出手机,翻看着节目组之前发来的古村照片,他需要提前记住地形,不然到时候录制起来遇上需要寻找东西或者其他项目,可能会多绕很多路。 楚颂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图片:“这边真的好漂亮啊!我一定要都画下来!” 段怀英:“好。” 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城市变成了乡村,之前只在照片上见到的景色,渐渐变得更为真实。 远处的古村渐渐出现在视野里,青瓦白墙,炊烟袅袅,像一幅水墨画。 大巴车缓缓停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别着个扩音器:“各位老师,马上要到今天下榻的民宿了哈,这边!索琛老师和向愈老师已经在酒店等我们了!” 楚颂兴奋地站起来,段怀英连忙扶住他:“慢点。” 大巴车停在民宿门口时,楚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索琛和向愈。 索琛穿着宽松的大T恤,手里举着个相机,看起来还挺专业,正对着民宿的老槐树拍照;向愈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画板,笔尖还沾着未干的颜料,显然是刚画完画。 “索琛老师!向愈老师!”楚颂兴奋地挥挥手,刚想推开车门,就被段怀英按住了手。 “别急,我先下去帮你开门。” 段怀英说着,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轻轻拉开楚颂那边的车门,还特意用手挡在车门框上,怕他碰头,把人半揽着扶下了车。 楚颂刚站稳就被向愈拉着看画板:“可颂,你看我刚画的老槐树,这里的光影特别好,早上的时候阳光会从树叶缝里漏下来,落在青石板路上。” “真的好好看!” 楚颂凑近了看,手指轻轻点了点画板上的光影,“这里,我之前总画不好这种细碎的光影,下次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向愈笑着点头,索琛在旁边插了句嘴:“你们俩别光顾着聊画画啊,我刚才拍了民宿的院子,有好多好看的花,要不要看看?” 段怀英跟在后面,拎着两个行李箱,见楚颂聊得开心,也没打扰,只是默默把行李放在民宿门口的角落。 林菁也是拎着两个箱子,段怀英看到:“需要帮忙吗。” 林菁摇头,但调侃:“段总,您这服务也太周到了,连我们的行李都帮着拎。” 段怀英淡淡道:“顺手。” 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楚颂的方向,怕他跟向愈聊得太投入,没注意脚下的石子。 民宿是典型的古村民居改造的,带着点江南特有的水墨色彩,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和月季,石桌上还放着村民刚摘的水果蔬菜。 众人走进客厅,木质的桌椅透着古朴的气息,墙上挂着当地村民画的山水画,温馨又雅致。 “大家一路辛苦了!”民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有些当地的口音笑着端来几杯凉茶,“这是用院子里的金银花泡的,你们尝尝。” 楚颂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忍不住赞道:“真好喝!阿姨,这金银花是您自己种的吗?” 显然已经好喝得忘了段怀英在飞机上说让他先别喝当地的水这回事了。 不过这是礼貌,也是别人的好意,的确不能推辞。 “是啊!”阿姨笑着点头,“院子里种了好多,你们要是喜欢,明天早上可以摘点带着,泡水喝败火。” 岑霜:“的确好喝哎,小然你也喝喝看。” 安然一饮而尽:“要是有卖的就好了,这么好喝的东西专门能治我不爱喝水的毛病。” 阿姨转头就看见了刚进来的苏曼:“大明星啊,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的!”回手一指,屋里放映的正是苏曼的电视剧。 苏曼言笑晏晏:“那谢谢您喜欢呀。” 众人一起吃了当地的特色菜,安然捧着碗:“我有预感,这估计是我们这期节目录完之前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岑霜:“哈哈哈,小然你说点吉利的!” 沈虞:“我觉得有道理,你就按照这个节目组的调性……年年,赶紧的,你多吃一点!” 周年:“不会这么夸张吧?”他之前没参加过这个节目,也没看过,大概属于无知者无畏了。 向愈:“谁知道呢,希望他们这一期善待我们。” 正聊得热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着流程表走进来,笑着说:“各位老师,跟大家同步一下明天的安排——明天早上八点在村口集合,记得带好自己的所有行李,咱们要从村口开始录制。至于具体有什么环节,咱们主打一个真实,就不提前透露啦,大家明天穿方便活动的衣服和轻便的鞋子就行。” “不提前说?” 沈虞皱了皱眉,“不是,我请问一下你们该不会又搞什么‘山地徒步’还有什么自己‘野外生火做饭’的环节吧?” 这种对于他这种做饭战五渣来讲简直就是地狱灾难! 旁边的安然立刻点头,深以为然:“对!我之前看了很多期了,《朋旅》这个节目组特别爱搞突然袭击!上次有嘉宾没穿运动鞋,那脚下了山简直惨不忍睹,大家明天一定要穿舒服的鞋,最好再带点创可贴防滑垫之类的。” 岑霜拍了拍安然的肩膀,笑着说:“放心,我给你带了两双运动鞋,还有一大包创可贴,明天给你拿。” 苏曼也跟着点头:“我带了防晒和驱蚊液,这边最近虽然温度低了,但挨着水的地儿多,蚊虫也多,我们上次出去拍戏就被咬得够呛,大家要是需要可以跟我说。” 林菁立刻接话:“曼曼,我帮你拿,明天给大家分。” 楚颂听得有点紧张,拉了拉段怀英的袖子:“我们要不要也准备点什么?”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别担心,我包里都带了,创可贴、驱蚊液、你的零食,明天我背着,你不用管。” 楚颂点点头,心里瞬间踏实了——段怀英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段怀英心说,按照综艺节目的套路,这些东西能不能都带上还是一回事儿。 工作人员走后,众人又聊了会儿天,就开始分房间。 民宿的房间都是双人间,索琛和向愈自然分到了一起,沈虞和周年一间,苏曼和林菁一间,岑霜和安然一间,最后剩下段怀英和楚颂,分到了最里面的一间。 进房间时,段怀英先把行李拎进去,帮楚颂把画具拿出来,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行李因为明天录制的时候要使用,所以就没有大面积打开,只把洗漱用品拿出来了。 楚颂靠在门口:“段管家,你怎么什么都帮我做啊?” 段怀英半转身,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怕你累,也怕你忘。” 他转过身,低头看着楚颂,眼神温柔,“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 楚颂的脸有点红,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那我也帮你做点什么吧?比如帮你套被套?” 段怀英带了一次性的四件套,民宿是双床,两边都要套好。 段怀英低笑,把人抱到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不用,你乖乖坐着就好。” 他拿起楚颂的毛巾,“等一下,我帮你把热水调好,洗完澡要早点睡,明天要早起,万宁安排的助理明天也会到,但是节目录制过程中他们也是不能参与的,所以,”他摸了摸楚颂的头发,“颂颂主要还是得靠我。” 楚颂洗完澡出来时,段怀英低头,在楚颂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头发还没干,我帮你吹吹。” 段怀英拿出吹风机,调了低温档,轻轻吹着楚颂的头发。 温热的风扫过头皮,楚颂靠在他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去沟通。”段怀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担忧,“节目组要是安排什么体能任务,我来做,你别动手。” “知道啦。” 段怀英关掉吹风机,把楚颂已经吹干的头发拨到脑后,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这个吻很轻,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像羽毛拂过心尖。 民宿的房间是双人床,两人各自躺在一张床上,楚颂枕着手臂看段怀英。 可能是地点比较陌生的原因,楚颂闻着空气里陌生的气味,不太习惯。 段怀英拍拍床铺,邀请似的:“来我这儿?” 楚颂仅仅思考了三秒,就掀开被子跨到段怀英床上,躺下得那叫一个迅速。 然后往他怀里蹭了蹭,“段怀英,晚安。” “晚安,颂颂。”段怀英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温柔。 夜色渐深,民宿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蝉鸣和远处村民家的狗叫声。段怀英看着怀里熟睡的楚颂,心中宁静。 有楚颂在身边,连这样简单的夜晚,都变得无比珍贵—— 作者有话说:[紫心] 第47章 47.正式录制 恋爱没怎么谈呢,半天…… 晨光刚漫过古村的青瓦, 段怀英就醒了。 怀里的楚颂还睡得沉,鼻尖蹭着他的睡衣领口,呼吸轻轻落在锁骨上,像只黏人的小猫。 段怀英没敢动, 只是低头盯着他的发顶。 昨晚换了陌生的床, 也可能是这里的空气有些潮湿, 楚颂半夜醒了两次, 都是攥着他的衣角才又睡熟, 现在这样安稳的模样,倒让他舍不得叫醒。 等墙上的挂钟走到七点, 段怀英才轻轻拨开楚颂的手,起身去洗漱。 回来时手里端着杯温牛奶,是从民宿阿姨那里借了小锅热的,还揣了袋饼干——知道楚颂早上没胃口,只能先垫垫。 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戳了戳楚颂的脸颊:“颂颂,醒醒, 该起了,一会儿要去村口集合。” 楚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颤了颤, 伸手就往段怀英怀里钻:“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颂颂, ”段怀英笑着把人拉起来, 帮他套上外套, “其他人早都醒了,我们颂颂如果再不出去,一会儿会有人来围观了。” 楚颂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段怀英递过牛奶, 看着他小口喝着,又帮他把乱翘的头发压下去:“喝完咱们去吃早饭,阿姨煮了玉米,你不是爱吃这些吗?” 一提玉米,楚颂瞬间清醒,眼睛亮了亮:“玉米?那可以,快点!” 民宿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 沈虞正蹲在石桌边啃玉米,周年在旁边帮他递纸巾;苏曼和林菁坐在长椅上,林菁剥了个茶叶蛋,吹凉了才递给苏曼。 岑霜靠在门边,手里拎着两双运动鞋,安然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昨天不喝那么多茶,半夜精神得要命今早差点起不来。” 索琛和向愈最积极,已经背着包站在门口了,索琛举着相机,正对着院子里的花拍照,向愈在旁边帮他调整角度:“往左边点,光线好。” 不愧是舞蹈家和每天体能训练满分的电竞选手啊……这体格子,精神头真好。 楚颂刚坐下拿起玉米,段怀英就递来个剥好的鸡蛋:“先吃这个,玉米有点烫,帮你吹吹。” 沈虞瞥见这一幕,嘴里的玉米差点喷出来:“段总,他又不是没嘴没手?剥鸡蛋这种事还要亲自来?楚小颂,你瞅瞅自己让人惯成啥样了?” 仗着没有摄像头,赶紧多说两句。 楚颂脸一红,刚想反驳,段怀英就先开口:“他手昨天画本翻多了,手累。” 沈虞:“……行,你有理,小周年,还得是你好伺候。” 周年:“沈哥,我帮你剥。” 安然瞅着这两组人,凑近岑霜小声:“不是,这同样都是受,待遇差的也太多了,周年还得哄着沈大设计师?” 不是他眼睛尖,实在是这属性看得太分明了。 岑霜也小声蛐蛐:“你不懂,周年呢,以前我见过两回,平时出去走T台的时候在外边脸可臭了,也就是沈虞,他才能这么对待。” 安然:“嘻嘻,受宠攻也好磕!” 岑霜:“别看他俩那样儿,凡事咱也不能看表面,知道吧,沈虞去年出了那么多曝光度高的高定,那业界,还有娱乐圈的那帮明星都抢疯了,人家愣是都留给周年了,而且你看着周年,年纪轻轻的,人家现在身价……这个数!” 她比了个挺吓人的数字。 安然倒吸一口气:“真哦!?” 苏曼看着安然和岑霜蛐蛐的样子,转头跟林菁说:“我之前一起拍杂志和岑霜工作过,她就是看着一张高冷脸,其实特别好相处。” 林菁:“你喜欢这种性格的?” 苏曼毫不设防:“对呀,喜欢啊,热烈又坦诚,多好。” 林菁从善如流:“我也是。” “所以我也喜欢你呀!”苏曼看着她笑。 不,才不是呢,我才不是什么热烈又坦诚的人。 但如果你喜欢这样的人,那我可以是,至少看起来是。 八点整,众人准时到了村口。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架好了摄像机,直播镜头一打开,弹幕瞬间刷满屏幕: 【冬至:!!!终于开播了!等了一晚上!】 【木川北: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这一季也太豪华了!我喜欢的好几个人都来了,这么全的圈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凑齐的?】 【萨摩耶你怎么又不更了:向大美人快看我,这张脸!我不行了,我死了!】 【漂亮龙傲天:可颂太太手里还拿着玉米!好可爱啊!】 【万人迷:段总手里拎着两个包,楚颂空着手,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奶油小猫:沈虞又在吐槽,说啥呢?听不清,能近点儿吗,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小西推着个大纸箱走过来。笑着说:“各位老师,咱们今天第一个环节——‘行李精简战’!” 完蛋了,光听名字就知道要干嘛!节目组坑爹,诚不我欺。 小西:“这里面是大家昨天托运的所有行李,现在请每组把自己的东西都摊开,只能留下十样必需品,剩下的我们会暂时保管,等录制结束再还给大家!” “什么?!” 沈虞第一个跳起来,“我带了三件外套!两条裤子!还有我的游戏机!这都不能留吗?” “沈哥,十样啊,”安然凑过来,一脸同情,“你那游戏机肯定留不下,占地方,而且也不能当饭吃啊。” 弹幕已经笑疯了: 【恋恋:沈虞表示我的游戏机比命重要!】 【凤凰牌挖掘机:安然真相了!游戏机在古村这种地方,真的没用啊!】 别的地儿……也没用。 【闪光灯一直闪:段总肯定早就有准备,你看他一点都不慌!】 众人把行李倒在地上,瞬间堆成了小山。 楚颂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画具、段怀英的衬衫、一堆零食,犯了难:“画本要留,画笔要留,颜料?那还得生活呀,这可咋办?” 段怀英蹲在他身边,帮他把东西分类:“画本、画板、画笔、小盒颜料、你的水杯、维生素、外套、换洗上衣,饼干、纸巾。” 内衣,袜子之类的可以不带,到时候临时找节目组借烘干机,买也还算是也比较便宜的东西。 刚好十样,不多不少。 楚颂看着他把自己的零食只留了饼干,有点不开心:“那没得吃啦。” 段怀英摸了摸他的头:“留太多零食占地方,一会儿赚了生活费,带你去买。” 弹幕: 【沙发靠背垫:段总太会算了!既留了必需品,又哄好了颂颂!】 【悠远:“赚了生活费带你买”,呜呜甜哭了,节目组你多给点钱吧】 【灵灵的玲玲:颂颂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可爱啊!段总快哄哄!】 另一边,沈虞在闷头生气。 沈虞想留游戏机,周年说要换洗衣物:“沈哥,游戏机不能当饭吃,万一节目组让我们自己做饭,你总不能用游戏机炒菜吧?” “我好不容易有几天的假期,能碰到游戏机!”沈虞抱着游戏机不放,“大不了我不换衣服了?” 最后是周年叹了口气妥协,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换了沈虞的游戏机:“行,留着留着……” 弹幕: 【玩具熊:沈虞:游戏机>衣服>饭】 【不撞门框:周年也太宠沈虞了吧!自己的外套都能让出去!他俩到底谁大谁小啊?】 【拍照摆个pose:原来你是这样的沈大设计师?】 【念念:心疼周年三秒钟】 【铥铥的丢:我觉得,沈虞敢留就会有办法的,肯定不会让老婆跟着饿肚子哈哈哈!】 苏曼和林菁这边就顺利多了。 林菁把苏曼的防晒、驱蚊液、换洗衣物都留着,自己只留了件外套和手机:“曼曼,你皮肤敏感,防晒和驱蚊液必须留,我的东西少,能省就省。” 苏曼看着她只留了几样东西,有点过意不去:“菁菁,你把你的面膜也留着吧,晚上可以一起敷。” 林菁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弹幕: 【甜甜吖:林菁对苏曼也太细心了!防晒驱蚊液都记得!】 【喵呜呜呜呜:“听你的”,这三个字好苏啊!姐姐,性别不要卡这么死】 岑霜和安然是唯一一对“清醒闺蜜”。 岑霜留了运动鞋、创可贴、水壶、换洗衣物,安然留了笔记本、笔、零食、纸巾,两人凑在一起数:“1、2、3……10,刚好!” 安然抬高手臂拍了拍岑霜的肩膀:“还是咱们俩理智,不愧是我们!” 岑霜笑着点头:“就是,咱们是来录旅行综艺的,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弹幕: 【大衣柜没有柜门:哈哈哈哈岑霜姐和安然是清流!】 【绿萝:这是点谁呢?好难猜呀】 【哪开不胡提哪开:“不是来谈恋爱的”,但我还是想磕!】 【茶壶盖er:这对闺蜜也太可爱了吧!】 索琛和向愈那边,索琛想留相机,向愈想留画板:“相机能拍照,留着!”“画板能画画,留着!”最后两人把各自的东西都留着,把零食和外套都扔了:“大不了饿了找村民借点吃的,冷了就挤在一起取暖!” 弹幕: 【婚纱照去哪拍:你俩可真是狠人啊!】 【冰箱不冰:索琛和向愈:艺术>温饱】 【罗马第一狠人:挤在一起取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水彩笔没有帽: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们挤在一起的画面了!】 那怎么了,到时候节目组总不能真看他们饿死吧?主要就是一个艺高人胆大! 总之这些东西扔下去,所有人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精简完行李,工作人员又推来个小推车,上面放着几个竹篮:“接下来是‘古村求生战’!” “每组需要完成三个任务,赚够接下来三天的生活费——100块!任务分别是:1、帮村民摘青菜,对方满意就可以得到30块;2、在村口摆摊,卖村民给的手工艺品,卖完80%可以得到50块;3、跟村民学唱一首当地的山歌,唱给工作人员听,合格就能得20块!” “100?确定是100,不是1000?” 沈虞瞪大了眼睛,“三天100?节目组你也太抠了吧!我们年年长身体呢,一顿饭都不够吃!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长不高!?你们年年再长要一米九了,要超过你了都,还要怎么长高啊? 工作人员笑着说:“沈老师,古村这里物价低,100块够你们吃三天了,而且任务完成得好,还有额外奖励哦!” 弹幕: 【小沐沐:节目组果然抠门!100块三天,够干嘛的?】 【暮云cp经久不衰:沈虞要崩溃了!哈哈哈哈!炸毛1人设真的很少见了!】 【战神才是最吊的:段总这组肯定能赚够,楚颂只要负责可爱就行!】 众人先去了村民的菜园。菜园在村口的小河边,绿油油的青菜长得正好。 楚颂刚蹲下要摘,段怀英就拦住他:“我来摘,你帮我递篮子。” 楚颂有些担心:“你碰这些?” “可以的。” 楚颂点点头,乖乖地递着篮子,段怀英摘得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一篮。 楚颂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累不累?歇会儿吧。” 段怀英笑着摇头:“不累,很快就好。” 这就是爱情吗,洁癖也可以蹲下挖土摘菜…… 弹幕: 【南年:段总摘菜都这么帅!】 【初十:可颂太太帮忙帮擦汗了!好甜啊!】 【请你吃一口:这俩真的太好磕了!我已经看不够了!】 沈虞和周年这边就惨了。沈虞蹲在地上,刚碰了下菜叶就喊:“好凉!周年,你快来摘!” 周年才刚蹲下来,沈虞又喊:“算了,你碰也凉,过来吧,你站那儿看着!” “不行,年年,我脚麻了,你快来,扶我起来!” 最后沈虞一个人摘完了10斤青菜,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草叶,但到底是得到了村民的认可。 周年在旁边递水递纸巾,沈虞还不忘吐槽:“你这小孩就是不行,指不上你一点儿。” 周年:“……” 弹幕: 【落月:求求了沈大设计师,是你让人家别动的好吧?】 【foul:周年实惨!沈虞像极了我妈说我指不上我一点的样子】 【圆圆:沈虞你快闭嘴吧!别气着我们周年了!】 摘完青菜,众人坐着当地村民的三轮去市集摆摊卖手工小物件。 村民给的都是些竹编小篮子、小发卡,小配饰,布偶、手绘扇子,定价5块到10块不等。 段怀英:“能行?” 楚颂摆摆手:“小意思,等着,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段怀英伸手,表示“ok,你来”。 这大概就是楚颂作为一个E人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楚颂坐在小凳子上,给自己头上别满了小发卡,看起来格外萌,拿着布偶开始吆喝:“走过路过,看看手工小物件,5块一个,便宜又好看!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别处买不到了哟!” 路过的阿姨们都围过来,看着楚颂可爱,纷纷掏钱买:“这个小布偶多少钱?我买一个给我孙女!” “是嘞,这个扇子真好看,我买两个!” 不一会儿,小物件就卖完了,80%就可以,他们超额完成任务。 楚颂拿着钱,开心地递给段怀英:“你看!卖完了!” 段怀英笑着接过,揉了揉他的头发:“颂颂真厉害,大家都喜欢你。” 弹幕: 【兔子茶:段总也是吃上软饭了!完美!】 【南通我的命:颂颂拿着钱的样子,像个小财迷!好可爱!】 【将野:50块到手!离100块不远了!】 沈虞和周年的摊位就冷清多了。沈虞拿着竹编小篮子,喊得有气无力:“买个篮子吧,5块钱……” 路过的村民看了看,都摇摇头走了。 周年没办法,只能拿着小篮子去村里的小卖部,跟老板商量:“老板,我们用这个篮子换点吃的行不行?” 老板看他们可怜,给了他们两个馒头:“换两个馒头,多了没有。” 沈虞拿着馒头,委屈巴巴地说:“周年,我们的50块还没赚到,就要先吃馒头了。” 弹幕: 【文艺复兴:沈虞:从没想过我会沦落到用篮子换馒头的地步!】 【小雨:周年太不容易了!还要安慰沈哥!说好了不会让老婆跟着你挨饿呢】 【晶晶:沈大设计师的天赋在小山村里彻底被埋没了哈哈哈】 【我是周年的小狗:哈哈哈哈沈虞的表情,我要笑疯了!】 最后一个任务是学唱山歌。 村民教的山歌调子有点绕,楚颂学了几遍才勉强磕磕绊绊唱下来,总不能指望着段怀英能唱山歌吧。 天呐,形象太崩塌了,而且他估计也真的不行。 还是村民大姐给楚颂放了水:“合格!算你们两个帅哥通过了!” 楚颂开心地抱住段怀英:“太好了!我们赚够100块了!” 段怀英拍了拍他的背,眼里满是笑意。 弹幕: 【21g:段总好温柔啊!】 【桉桉:抱了嘻嘻,磕疯了!】 【邪恶猫猫:100块到手!可以好好吃饭了!】 【长夏:不过……这俩人,谁做饭啊?】 岑霜和安然一对活宝,尤其是安然,叫卖都能卖出花儿来,选的小工艺品又多是发卡,头绳之类的,来买的小姑娘小媳妇儿们很多,现在生活好了,大家也不会吝啬这点钱。 【椿:我都怀疑安然是不是小商品批发市场派过来的,笑死我了,这业务怎么这么熟练?】 索琛和向愈那边也还算顺利,索琛一直信奉一句话,信老婆者风生水起,帮不上什么忙,站在旁边当个架子也是好的,冲着相遇这么一张漂亮脸,来看的人也不在少数。 【小池:我的天呐,随时随地都在被向老师的美颜暴击】 要说生意最好的,那肯定是苏曼这里,林菁刚带着人站在那儿,连动都还没动,苏曼就已经被人包围了,就凭苏曼女神这个国民度,这点东西疯抢都来不及了,何愁卖啊?没有十分钟就卖了个精光,剩下时间都是在跟人拍照合影。 【初悠:我们曼曼国民度真是越来越高了!】 【京城第一社恐:漂亮死了嘻嘻嘻,颜粉狂喜】 林菁:“辛苦了,曼曼。”她好像都没为此做什么贡献,平时的风云叱咤,到这里……也用不出来呀。 苏曼反倒很好脾气地:“大家喜欢我是值得开心的事儿啊,不辛苦,我们本来是出来录节目嘛,你能跟我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是我们很难得的记忆。” 沈虞和周年最后是周年学会了山歌,赚了20块。沈虞看着手里的20块,又看了看周年:“还好有你,不然咱们三天都要饿肚子了。” 早知道是来这种鬼地方,参加这种鬼节目,说啥他也不凑这个热闹。 恋爱没怎么谈呢,半天就体验了半辈子的民间疾苦—— 作者有话说:[紫心][玫瑰] 第48章 48.选房之战 “各位老师,该吃饭啦…… 赚够生活费, 接下来是选房子环节。 安然:“我的天啊,还是到这一步了吗?!我就知道节目组不会放过我们的!” 岑霜:“日子怎么可能和谁过都一样呢,当然是要和最豪华的房子!” 【水千丞的乔莞莞:安然内心——啊是房子吗不是我吗?】 【懿植:笑死了岑霜只有满心满眼对房子的渴望,闺蜜是什么不存在的!】 节目组工作人员拿出五把钥匙, 刚好对应五间房子。 1号房是带院子的小洋楼, 有空调有热水。 2号房是普通的民房, 有热水没空调。 3号房是老房子, 没空调没热水, 但好在屋内的其他居住设施还算齐全。 4号房是柴房改造的,不朝阳, 只有个小窗户用来换气。 5号房是帐篷,这就比较惨了,帐篷还算是好帐篷,但要全程都要自己搭。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器,笑着宣布新游戏规则:“各位老师,咱们第一个正式环节——‘古村互助积分赛’!” “每组需要领取三项村民委托的日常任务,完成一项得对应积分喂鸡喂鸭3分、晒玉米4分、给独居老人读信3分, 率先积满10分就能兑换房子钥匙,时间用得短的还会加上额外的积分!积分最高的先选择,不出意外的话, 先选择的肯定是房子越好哦!任务都是村民平时的活儿, 咱们主打一个融入生活啦~” “这个好!比那之前几期的什么寻宝正常多了!” 楚颂眼睛亮了, 拉着段怀英的袖子, “我们快去领任务!” 段怀英笑着点头,先帮他把外套领口理好:“别急,我先看看任务卡,咱们整理一下任务顺序。” 段怀英特意选了“读信、喂鸡鸭、晒玉米”的顺序——读信只需要坐着不动, 喂鸡不用晒太久太阳,晒玉米放在最后,毕竟是任务性质了,而不是村民平时的做法,这样放还能趁着趁傍晚风凉,不会太辛苦。 【原耽姐不活了:!!!终于正常了!融入生活的任务最香!】 【太高估:段总先看任务卡,怕楚颂累着!细节控实锤!】 【最爱吃拉面:颂颂拉袖子的样子好可爱!像小尾巴!】 领完任务,两人先去村头张爷爷家读信。 王爷爷就是独居老人之一,孩子外出去打工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几天,老人又弄不明白智能手机,儿子没办法,只能用更为传统的方法给老头写信,像这样的老人,村里还有八九个。 王爷爷眼睛花,儿子寄来的信里还有不少方言字,楚颂凑过去看,皱着眉:“这个‘薅’是什么意思呀?”段怀英早就提前问过村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拔草,爷爷儿子说家里的菜地里草多,让他别去拔,等自己回来弄。” 他慢慢读给王爷爷听,怕老人听不清,声音放得又轻又慢,爷爷不明白的还要两句,坐在旁边一边读还要一边帮爷爷递茶水,偶尔插一句,“爷爷您别担心,叔叔很快就回来啦,你们一定能够团聚的。” 完成读信,王爷爷笑着塞给他们两个煮鸡蛋:“你们可真好啊,好孩子,拿着当点心吃,这都是自己家下的鸡蛋,刚煮的,还热的呢。” 段怀英接过鸡蛋,先剥给楚颂吃,自己的那只却揣在随身携带的包里——他不怎么爱吃煮鸡蛋,但楚颂似乎还算爱吃,留着一会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饿了,好给他垫肚子。 【喜婉兰:段总提前问方言!怕楚颂看不懂!】 【小情侣通通锁死钥匙我吞了:哈哈哈哈爷爷误会了但我磕到了!】 【黎明雨:段总自己不吃鸡蛋,留着给楚颂!太宠了!】 接下来是喂鸡。 赵奶奶家有十只母鸡十只鸭子,段怀英怕鸡啄到楚颂,让他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拎着鸡食桶进去,鸡鸭大概是感觉到了不熟悉的人进来了,到处乱飞,还有两只逃窜到鸡圈外面了,楚颂在外面扑腾了好一阵才把这两只撵回去,耽搁了点时间。 【好运来:不是,看段总之前什么都要消毒的行径应该是多少有点洁癖的吧?让他去这种环境,喂鸡鸭?确定没有搞错吗!】 鸡食即便是戴着手套还是有点黏手,段怀英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出来时看到楚颂踮着脚往里面看,笑着伸手帮他拂掉在肩上的一点点绒毛:“别靠太近,这些鸡鸭有点凶。” 楚颂却拉着他的手看:“你没事吧!”这种程度对于段怀英这样的毛病几乎是致命的吧? 他压低了声音:“你好了?” 当然没有。 段怀英只是笑笑,从口袋里掏湿巾,先帮楚颂擦了擦手心,然后才摘下手套擦了擦自己的。 让楚颂干这样的事情,即便只是参加节目需要,他依旧舍不得,但既然是任务,总要有人做的。 【777:洁癖居然忍着手沾鸡食!先帮楚颂擦手!】 【水逆退散:可颂老师不是也在关心段总吗!这妥妥的双向奔赴!】 最后是晒玉米。 村民把玉米摊在院子里,需要翻匀晒透。 段怀英不让楚颂碰玉米,自己拿着木耙翻,倒不是楚颂不愿意动手,实在是每一组只给一个木耙,明摆着为了拖延他们的时间,翻了一会儿,额头上冒了汗,楚颂赶紧掏纸巾帮他擦:“你快点歇会儿吧,我来翻几下。”段怀英按住他的手:“不用,你站在树荫下等着,我很快就好。” 楚颂那点力气哪里抢得过他。 总裁翻玉米,世界奇观。 不知道聪明的人是不是干什么都有天赋,他翻得又快又匀,楚颂坐在树荫下,从背包里拿着画本偷偷画他的侧影——夕阳落在段怀英身上,连翻玉米的动作都好看。 【碎了:段总真的好疼可颂老师】 【张家大侠:颂颂偷偷画段总!这是什么情侣日常!】 【日落:段总翻玉米都这么帅!我沦陷了!】 【阿巴阿巴阿巴:前面的别沦陷,轮不到你~】 沈虞和周年领了“晒玉米、喂鸡、读信”的顺序。 沈虞一改往日的“显眼包”模样,搬玉米时先帮周年搬轻的,晒玉米时让周年站在旁边递水,喂鸡时怕鸡啄到周年,自己挡在前面:“别怕,有我呢。” 读信时,周年认不全字,沈虞凑过去一起看,轻声教他:“这个‘嬢嬢’是阿姨的意思。” 周年眼睛亮了:“沈哥,你怎么懂这么多方言?” 沈虞:“之前陪我姥姥回过祖籍老家,学过一点,那边的方言跟这里的差不多。” 【11:沈哥变靠谱了!帮周年搬玉米还教方言!】 【小耳机:“有我呢”这三个字好苏啊!】 【按住别动:周年看沈哥的眼神简直藏不住的喜欢!】 苏曼和林菁选了“喂鸡、读信、晒玉米”。 喂鸡时,林菁全程不让苏曼靠近鸡笼:“曼曼你皮肤敏感,别被鸡毛飘到。” 读信时,老人说的方言苏曼听不懂,林菁凑在她耳边翻译,声音又轻又柔:“奶奶说她孙子考了第一名,想让你帮她写回信夸夸他。” 晒玉米时,林菁怕苏曼晒黑,把自己的遮阳帽摘给她戴:“戴着,别晒着。” 【二二得司:菁姐太宠苏曼了!挡鸡毛还摘帽子!】 【嘻嘻嘻:凑耳翻译!这距离也太近了吧!】 岑霜和安然选了“读信、晒玉米、喂鸡”。 读信时,安然怕老人听不清,特意提高声音,结果破音了,岑霜笑着帮她圆场:“她平时说话就这样,您别介意。” 晒玉米时,安然不小心把玉米一扒拉撒了一地,岑霜帮着往回归落。 喂鸡时,安然怕虫子,看到鸡笼旁边有只毛毛虫,吓得躲到岑霜身后,岑霜把虫子弹走:“胆小鬼,我护着你。” 【111:哈哈哈哈安然破音了!岑霜姐圆场好暖!】 【安然棒:“胆小鬼,我护着你”,闺蜜情也甜!】 【慢慢地:安然躲在岑霜身后的样子好可爱!】 索琛和向愈选了“晒玉米、读信、喂鸡”。 晒玉米时,索琛举着相机拍向愈翻玉米的样子,向愈笑着拍他:“别拍了,快干活!” 读信时—— 向愈:“这个‘薅秧’是拔秧苗,大姐这句话是说,田里的秧该拔了。” 喂鸡时——索琛怕鸡啄到向愈,自己挡在前面,结果被鸡啄了一下手,向愈赶紧帮他吹:“疼不疼?都说让你小心点了。” 【稀奇:这对也太甜了吧!我磕疯了!】 所有组完成任务后,积分排名出来了,最后结果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岑霜&安然(10分,1号小洋楼)、苏曼&林菁(10分,2号民房)、沈虞&周年(9分,3号老房)、索琛&向愈(9分,5号帐篷带防潮垫)、段怀英&楚颂(8分,4号柴房)。 【666:我的天,雨巷太太怎么带着索琛一起选了帐篷啊?这不是有好日子不过找虐吗?】 【甜蜜蜜:可颂太太才是倒霉呢,谁知道那家的鸡鸭这么难追啊,不然他们本来可以反超的!】 【联想你我: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是这样的结果啦,我看嘉宾们也都接受了呀,问题不大,安啦安啦,大家接着看就好啦】 因为耽误了时间,段怀英前面还帮王爷爷多扫了院子,村民经过节目组同意多给了1分,但还是差2分没到10分。 “怎么是柴房啊……” 楚颂有点失落,段怀英却揉了揉他的头发:“柴房好,安静,晚上能看星星。” 楚颂:“我不是觉得这里不好,跟雨巷老师他俩想要体验生活的帐篷比起来还是强多了,可是我怕你休息不好。”要是他刚才快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了,不过就算他们住的舒服了,其他人也是问题啊,总不能让女孩子来住这种。 原来楚颂是在关心他啊? 段怀英:“京城下雨了,助理那边飞机晚点,要晚点到,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也不太用得上他。” 他牵着楚颂走进柴房,先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把小床、桌子擦了两遍,怕楚颂等久,又把节目组大发慈悲准备的羊绒毯铺在楚颂那边,把楚颂的画本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了,中午因为接了下一个游戏,节目组只是提供了点简餐,大家也没有好好吃饭,现在都已经饿得不行了,大概今天节目组晚点能给提供餐食才是。 岑霜:“这不错了,好歹中午没坑我们一顿饭呢。” 林菁:“除了我年少在国外的时候,还真是很多年,没有这种体验了。” 段怀英:“你坐会儿,我去节目组那边借一下移动炉灶,先给你煮点粥,晚点我们再看怎么弄晚餐。” 在节目组还没有对他们“下毒手”之前,先发制人,要求做点东西填饱肚子,毕竟,你的规则还没宣布呢。 楚颂坐在床边,看着段怀英忙碌的身影,突然笑了:“段怀英,虽然住柴房,但我觉得比住1号房还开心。” 不多时,段怀英端着粥递给楚颂,看来找节目组的要求成功了。 趁着没有镜头,他低头偷偷在楚颂额头上亲了一下——很轻,像羽毛拂过,楚颂伸手推了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轻轻捏了捏。 远处,沈虞帮周年铺好老房的床,还帮他倒了杯热水:“晚上冷,晚点咱们睡觉的时候得盖好被子,不成你就跟我挤一挤。” 苏曼和林菁在民房里一起收拾东西。 岑霜和安然在小洋楼里吹空调,安然靠在岑霜肩上看综艺:“还是咱们运气好!” 索琛和向愈在帐篷里看隐隐约约出来的星星,自愿选了这个所谓的“最差”的房子,但是世界上又有什么绝对的最差呢。 索琛给向愈拍了张星空下的侧脸照:“好看吧?” 向愈:“还不错,值得鼓励,比上一次咱们出去旅游你那个拍照技术好多了。” 索琛一直在外面吹自己拍照技术好,向愈也就没拆他台,实际上如何,两人心知肚明。 傍晚,柴房里的灯光很暖,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喝着温热的粥,听着远处村里传来的小孩子们笑声,心里满是安稳。 段怀英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颂颂,不管住在哪里,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地方。” 楚颂的回应是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原本以为今晚已经完美,此时节目组出现了。 外面似乎是扩音器的声音响起—— “各位老师,你们在吗?该吃饭啦!不好意思哦,花钱的时候到咯!” 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 第49章 49.食材比拼 楚颂:“什么东西硌到…… “来啦来啦, 该吃晚饭啦!各位老师们,花钱的时候到咯!” 岑霜:“我能不吃吗……” 安然:“看这样应该是没戏……” 有一种吃饭叫节目组觉得你必须要吃饭。 扩音器里的声音刚落,柴房里的楚颂就愣了愣,刚喝下去的粥, 手里的碗还没放下。 段怀英先伸手帮他把碗接过来, 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语气淡定:“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村口的小院子, 就见其他几组也陆续赶来。 沈虞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我就说不会放过我们。”他可真有点儿饿了。 岑霜牵着安然, 手里还拎着刚从洋楼带下来的小风扇;苏曼和林菁并肩走过来,林菁手里拿着薄外套, 太阳下山,气温开始降低了,顺手给苏曼披上;索琛和向愈则慢悠悠地从帐篷方向过来,索琛手里还举着相机,想找个高处拍村落里傍晚的炊烟。 【四十是四十:哦吼,花钱的时刻到了,节目组又要不当人】 【串联不是冰莲:Fisher这是走到哪拍到哪, 跟着雨巷太太久了,艺术细胞刻进DNA了!】 院子中央摆了张长桌,上面摆着各种食材:绿油油的各色青菜、像是刚挖出来还带着泥的土豆、装在纸托里的鸡蛋、五花肉、大米、面条等等, 仔细看, 还有几盒……自嗨锅。 旁边立着块小黑板, 用粉笔写着价格, 节目组考虑到他们接下来两天还得要靠自己生活,物价倒是算不上贵,甚至比其他超市里买的更便宜一些。 但不管饭,这已经是一种坑人了! 【摄影师久久:你们知足吧, 这期只是不管饭而已,上上期还不管住呢,连住宿都要花钱。那个破帐篷一天都要30块!】 【花朵朵:前面的意思是节目组这一期已经很善良了呗】 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器喊:“各位老师注意啦!接下来是‘手心手背食材赛’!” “请认真听,我们的规则很简单:每组派1人参赛,所有人同时出‘手心’或‘手背’,只有和其他组的不一样的人才能赢,也就是说每一轮只有一个胜利者,赢了才能选食材,每轮只能选择一种,从你们之前赚的100块里当场缴费给工作人员。” “注意,没赢的组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哦!我们一共只进行10轮比赛,各组请商量好自己的选择顺序哦。” “不是吧!还要赌运气?运气不好饭都吃不上啊?”沈虞哀号一声,却凑到周年耳边小声问,“你想出什么?听你的。” 周年愣了愣:“沈哥,你定就好,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我不相信我自己呀我的年年! 【灵隐:周年到底是小朋友也太好欺负了快点过来,姐姐捏捏】 【暮色:我的天,不会真有人吃不上饭吧?】 楚颂拉了拉段怀英的袖子,小声问:“我们出什么呀?” 段怀英低头,在他耳边说:“你想出什么就出什么,输了也没事。” 其实楚颂上次卖手工小物件时,偷偷用自己带的工具给村民画了几张简笔画,村民额外给了他20块,现在他们手里其实有120块,比其他人多,不用太紧张。 【oi:段总在耳边说话!肿么破我耳朵也跟着痒痒的】 【手动挡:楚颂居然额外赚了钱!藏得够深啊!】 【临榆:沈哥知道问周年意见,总归有点儿攻的样子了!】 段怀英、沈虞、林菁、岑霜、索琛分别成了各组的参赛代表。 “3、2、1——出!” 五人同时伸手,段怀英出了手背,其他四人全出手心! “段总赢了!”工作人员笑着说,“那么我们段总要选择什么呢?” 段怀英看向楚颂,楚颂眼睛亮了:“选大米吧!”就算之后赢不了的话,大米作为最基础的食物,起码不可能饿着。 “好。” 段怀英点头,拿起一小袋大米,由楚颂负责给了工作人员10块钱。 楚颂:“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钟表:可颂太太要肉痛死了,段总,你以后要多给我们太太赚点钱,知道吗?】 第二轮,所有组合都换了个人上。 楚颂听段怀英的,出了手背;苏曼也出手背,安然、周年、向愈出手心——3个手心2个手背,没赢。 “再来一次!三,二,一,出!” 楚颂改出手心,苏曼跟着出手心,其他人出手背——3个手背2个手心,还是没赢。 楚颂有点急,回头看段怀英,段怀英对着他比了个“手心”的口型。 第三次,工作人员喊“出!”,这一次只有楚颂一个手心! “楚颂老师赢了!” 楚颂开心地跳起来,跑到桌前:“我要两把青菜。”都是青菜,算一个种类,但是我要两把总没问题吧? 工作人员收取8块,资金剩102块。 苏曼笑着说:“楚颂老师运气真好。” 林菁在旁边补充:“没事,我们后面也一样。” 【纷纷飞花:楚颂跳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像拿到糖的小朋友!】 【大女人:苏曼老师这组心态真好啊!】 第三轮,各组又换了人上来。 沈虞撸起袖子:“这次我肯定赢!我们周年长身体,还等着吃肉呢!” 知道你们周年年龄最小了。 工作人员喊:“3、2、1——出!” 五人同时伸手,岑霜出手心,其余几人都出的手背。 岑霜拉着安然:“我们不会做饭,选两盒自嗨锅吧,方便。”15×2=30块,扣完剩70块。 …… 10轮比下来,楚颂和段怀英手里的东西最多,岑霜和安然因为不会做饭,直接选了自嗨锅,就算是退出了争夺战,为其他人赢得了席位。 其余两组也都拿到了主食和凭借自己厨艺还能勉强处理一下的蔬菜和肉类。 还真让预言家说准了。 最惨的就是沈虞和周年——十轮全输,什么都没抢到。沈虞盯着段怀英手里的五花肉,咽了咽口水:“楚颂……你看这……咱俩是好朋友吧?” 【沈虞:十轮全输,我是谁我在哪?】 【比比丢:岑霜选自嗨锅!明智!不会做饭星人福音!】 【暖气片漏水:段总这组拿到的东西可真全乎啊!要给楚颂做好吃的吧!】 为了节目效果,这次节目组没有提供移动灶台,而是统一转战到村子里某个村民家,别说,调料还是一应俱全的,地方也够大,分成了几个厨房小隔间,听说这家经常承办一些村里的红白喜事,专门建造了这么一个场地,节目组来,刚好用上。 段怀英把食材拎到案板上,楚颂已经主动接了盆清水,蹲在门口洗青菜。 段怀英赶紧走过去:“别蹲太久,腿会麻,给我,我来洗,你帮我把土豆皮削了就行。” 怕水凉,先摸了摸水温,觉得还行才让楚颂碰。 楚颂拿着小刨子削土豆,偶尔抬头看段怀英洗青菜——他洗得很仔细,一片一片掰开洗,连菜根上的泥都冲得干干净净。 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有洁癖的人做的饭的干净程度。 段怀英洗完青菜,转身切肉,他的刀工很好,五花肉被切成均匀的薄片,另外一些切了大块。 会做饭的男人真是太帅了,楚颂靠着门框在心里想。 不对呀,段怀英长得帅,好像跟他干什么事情也没啥关系。 【不撞门框:段总洗菜好仔细!我要是能这样,也不至于天天被我妈骂】 【竹笋:段总刀工好好!红烧肉预定!】 段怀英很快就把菜做好了:一大碗高压锅炖好的红烧肉、清炒油菜、菠菜炒鸡蛋、炒土豆丝,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香味飘得老远,沈虞和周年循着香味找过来,沈虞靠在厨房门框上,可怜巴巴地说:“颂宝,我们十轮全输,什么都没抢到,能不能……借点饭吃啊?” 借?会还吗? 跟节目组哭了半天也没用,不过节目组倒是暗示说,如果其他组嘉宾愿意帮他们一把的话,也不是不行。 周年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沈虞的袖子。 段怀英还没说话,楚颂拿起两个空碗,盛了两大碗饭,又夹了几块红烧肉和青菜:“吃吧,做了很多,够吃的!” 总不能真看着好朋友带着对象双双饿死? 两人下意识看向段怀英,段怀英接收到楚颂看过来的眼神,对着他们点点头,两个人这才接过了碗。 楚颂无奈叹息一声,他们这是有多怕你啊。 沈虞瞬间满血复活,拉着周年坐在厨房旁安置的石桌边上,拿起筷子就夹红烧肉:“哇!段总你厨艺也太好了吧!比我家请的阿姨做的还好吃!” 【莫陀罗拉:沈大设计师从哀嚎到干饭,只需一碗红烧肉!】 【没上车牌:可颂太太主动盛饭!好大方!】 【莫再提:段总这不明摆着就是“楚颂同意了,我就同意”吗,你们没看出来点什么吗?我好像闻到什么味道了呢?哈哈哈】 另一边,苏曼和林菁煮面条。 林菁把面条煮好,先给苏曼盛了一碗,还加了个荷包蛋,又多放了几筷子青菜:“曼曼,你多吃点,青菜有营养。” 苏曼接过碗,笑着说:“菁菁你也吃。” 岑霜和安然在大树下一坐,就开始泡自嗨锅,安然看着冒热气的自嗨锅,有点羡慕地说:“霜霜,你闻见了没,段总做的红烧肉好香啊,早知道我们也抢点食材了。” 岑霜上去拍了拍她的头:“咱俩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索琛和向愈也在煮面,没拿到其他配料,向愈往面条里加了点从村民那要的咸菜,尝了一口,皱着眉说:“下次一定要赢点别的,这面条太清淡了。” 索琛一直没心没肺的,“没事儿,以后还有机会,今天先将就一下,那东西不全,肯定没你之前做的打卤面好吃,等回去你给我做呗。” “成。” 节目组的MC小西也过来串门,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红烧肉的香味,忍不住感叹:“段总,您这厨艺也太好了吧!” 她想起节目刚创立的时候,官炀导演带着当时还不是他老婆的施骨来录过一季,官炀也是和段怀英照顾楚颂这样照顾施骨的——施骨不爱吃肥肉,官炀就把肥肉都挑出来自己吃;施骨怕烫,官炀就把饭菜吹凉了再递给他。 【朋旅是我的命:啊啊啊时代的眼泪!!!小西提到官炀施骨!梦幻联动!这么多年了,小西还是貌美如花】 【灵山脚下:官炀施骨vs段怀英楚颂,你品你细品,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前一对已经结婚好多年了。】 沈虞在旁边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段总,下次做饭能不能叫上我们啊?我们可以帮忙洗食材!” 周年赶紧补充:“我们还能帮忙洗碗!” 楚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打什么主意呢,想得美,明天靠自己去,救急不救穷!” 沈瑜和周年急急忙忙去接了另外的工作电话,洗碗的活自然是只能落在他们自己身上。 楚颂:“吃完了就跑,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楚颂想帮忙洗碗,段怀英却把碗都抢过去:“别碰水,这里都是深井水,晚上水凉,我来洗。” 这里肯定是没有洗碗机这种高科技了,他按了两泵洗洁精,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还特意用热水冲了两遍,没让楚颂沾手。 楚颂坐在石凳上,看着段怀英洗碗的背影,就在昏黄的灯光下,拿出手机用手指生戳了一副段怀英的背影速写。 【闹钟:不行了?这一对光看脸我就要磕上了,更别提这么宠了】 【小画家会种树:只想要可颂太太的那根手指头,怎么画的?我用板绘画得都稀碎】 【朋旅老粉:恋爱综艺的名头果断点赞】 其他组也陆续收拾完,苏曼和林菁过来拎着一袋刚刚村民送的橘子。 林菁:“曼曼说这个橘子很甜,给你们一起尝尝。” 还得是国民女神能刷脸啊,到哪都有人送好吃的。 大家坐在院子里的桌旁,分享着橘子,聊着天。段怀英没什么要吃的意思,但专心帮楚颂剥橘子皮。 沈虞和周年在旁边斗嘴,苏曼和林菁轻声聊天,岑霜和安然在看星星,索琛在给大家拍照片,拍到两张向愈都只半个身体,不出意外,两个人开始辩论了。 【小玫瑰:我天,全员温馨互动!像一家人,这真是我看过最温馨的一季!】 【流浪街头:这才是旅行综艺该有的样子吧!】 夜色渐深,大家各自回住处。 段怀英牵着楚颂的手,走回柴房,楚颂突然说:“段怀英,你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就这样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有方宁在管,还有其他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出来几天不妨事。” 工作人员:“好了,两位老师,我们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二位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会有工作人员前来发布任务的哦!” 摄像刚撤,正好接到了临时助理打来的电话,是个干净清秀的小男生,叫乔恩,见到两人,他先一个劲儿道歉。 楚颂:“没关系,毕竟天气情况也不怪你嘛,这个节目之后应该还要录几期,接下来镜头之外的地方也要麻烦你啦。” 乔恩来之前被万宁千叮咛万嘱咐了,说千万要会察言观色,不要惹老板,但是这个老板怎么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段怀英没说多余的话:“嗯。” ……他好像想起万助理说过他有两个老板了。 按现在的状况来看,他揣测,只要照顾好姓楚的这一位,另一位自然会对他满意吧。 拜托,求求了,这可是个绝无仅有的试炼机会,他还指望着回去转正能进KS呢! 楚颂:“乔恩是吧,你这边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之后可能就是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东西,其他的也用不太上,不用跟我们凑在柴房……也算是好事了。” 乔恩:“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您二位随时呼叫我!” 柴房里的空气有些潮湿,环境不能说是不好,可以说是有点差了,好在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什么蚊虫了,勉强能算得上安慰,房间里没有安装摄像头,只能照到门口,给嘉宾保留了隐私。 楚颂:“段怀英……你真的可以吗?” 自己来录节目,他倒是跟着一起受委屈了。 “没事。”比起要离开楚颂四五天的时间,柴房这里的环境也变得可以忍受了,“明天太阳出来,我把被子拿出去晒一下。” 勉强收拾出来一块干爽的地方,在节目组提供的移动房车洗漱后,两个人只能躺在一张床上。 面对面躺着,两人清醒状态下对视,总有些不自在的,楚颂翻了个身,感觉到背后的人却追着抱了过来。 ……等等。 楚颂:“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你猜呢[坏笑] 第50章 50.拍照比赛 什么好朋友,吃饭面前…… 楚颂腰背的位置被什么硬东西硌得一僵, 转头疑惑地看向段怀英,对方却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画纸放在楚颂手上。 是之前在家里的时候,看段怀英处理工作的时候他随便扯了张纸画的速写, 边角还带着点褶皱, 显然是被揣在口袋里蹭的。 “这个, 在那件外套的口袋里,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又放在睡衣里了, 忘了拿出来。” 段怀英把画纸展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能看清纸上画了什么。 楚颂的耳尖瞬间发烫,伸手要抢:“这张随手画的,画得不好,你怎么还留着!” 段怀英却把画纸举高了,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哪里不好?是你画的就好,我喜欢。” 他低头, 鼻尖蹭过楚颂的发顶,呼吸间都是属于楚颂的味道,让人格外安心:“颂颂画我的时候, 心里在想什么。” 楚颂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 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睡衣衣角:“我, 我就是……随便画画。”话没说完, 后颈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段怀英低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让楚颂浑身发麻。 “说谎。”、 段怀英的声音在耳边压低,带着点笑意,“颂颂不知道吗, 你说谎的时候,很容易看出来。” 他的手慢慢移到楚颂的腰侧,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猫,“颂颂,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藏着心思,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楚颂抬头时,段怀英的瞳孔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没想什么,”他转过身,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段怀英的睫毛,小声说,“就是觉得网上说的,认真的男人很帅。” 没等他反应,段怀英的唇就压了下来,细细密密的亲吻像是在舔一块软软的糖果。 他的舌尖轻轻蹭过楚颂的下唇,反复试探着,直到楚颂下意识张开嘴,才慢慢加深这个吻。 呼吸渐渐乱了,楚颂的手不自觉地环住段怀英的脖子,指尖蹭过他的后颈,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都绷得紧紧的,把自己揽在怀里,腰上的手用了很大力气扣着,自己和他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吻到快喘不过气时,段怀英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沙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的颂颂。” 楚颂没躲开,小声“嗯”了一声,把头埋回他怀里。 段怀英低笑,胸膛的震动传到楚颂身上,楚颂觉得更害羞了,默默地转过身去,对方依旧是从背后贴了上来,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你口袋里还有别的东西?” 段怀英:“没有了。” 他下意识伸手往背后摸了一下:“那怎么还有东西硌着我啊……” 这一摸不要紧,听到背后的段怀英,闷声咳了一下。 不是!那他摸到的是!? 楚颂连忙把手拿回来,完了完了我刚才到底做什么了啊! 即便如此,段怀英依然没有要后退的意思,甚至比刚才抱得更紧了些,让楚颂避无可避,深夜里,完全忽略不了这样的触觉。 楚颂:“那个,你……什么时候好啊。” 你快点让它下去啊。 段怀英:“不用管它,睡吧,我在。” “……”我当然知道你在了!但是你是不是在得太明显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楚颂是被粥的香气唤醒的。 他睁开眼时,段怀英已经不在床上,透过小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的身影——段怀英半蹲在借的小煤炉旁,手里拿着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粥,旁边的石板上还摆着一小碟腌黄瓜和几个煎鸡蛋,是昨天剩下的食材,他交给节目组找冰箱保存了。 “醒了?” 段怀英回头时刚好对上他的目光,笑着招手,“过来尝尝,坐这里,粥应该熬好了。” 楚颂趿着鞋走过去,才发现煤炉旁还放着个小凳子,是段怀英特意找村民借的。 直播和拍摄的机位已经在他们身后架好了。 楚颂:“你什么时候起来的?还借了炉灶。” 楚颂坐下时,段怀英已经盛了碗粥递过来,还吹了吹:“放会儿,要么就吹吹,慢点喝,别烫到。” 他自己则拿起来另一个粥碗,把碟子里最大的煎鸡蛋夹给了楚颂:“你多吃点,今天还有任务,不出意外要到中午才能吃东西。” 正吃着,沈虞和周年揉着眼睛走过来,沈虞一闻到粥香就凑过来:“段总,楚颂,你们居然自己做早饭了?能不能分我们点?” 楚颂:“啊,所以呢,你们怎么吃啊?” 沈虞:“刚刚问了节目组了,让我们找地儿自己蹭饭解决,不能不吃,早上这一顿,纯靠刷脸。” 刷脸,所以那你俩就刷到我们这里来了? 沈虞:“给一口,一小口就行!求求了。” 段怀英:“颂颂的。”意思是没你俩的份儿。 【千秋:沈大设计师感觉就是上这个节目来乞讨来了?】 【美好的明天:段总就是段总,直截了当】 乔恩这时拎着个布袋子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温牛奶:“段总,楚老师,我早上去村口小卖部买的,您俩喝点牛奶吧。” 为了防止镜头拍到,他声音很小,还特意站在画面外的死角递过去。 楚颂摆摆手,知道是他的好意,但不能吃,既然来了,得遵守节目规则啊。 后来沈虞和周年还是去的隔壁村民奶奶家蹭的饭,怪不得人家古代人有“一饭之恩”的说法,给饭吃的可不就是大恩人吗,吃个早饭的功夫,俩人把这半辈子能说的好话全都说完了,奶奶就差认他俩当亲孙子了。 其他几组也好不到哪儿去,被迫出去“社交乞讨”,但村民们都很热情朴实,倒也没有饿着的。 早餐过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器过来:“各位老师,今天的任务是‘拍立得采风战’!” “每组发一台拍立得,范围是整个村子,每一组都会得到五张照片,需要找到和照片完全一致的角度拍照,还原度越高、用时越短,排名越靠前!第一名奖励50元食材基金,第二名40元,第三名30元,第四名20元,第五名10元!” “拍照啊!这个我会!”索琛立刻举起手,还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最会找角度了!”向愈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吹了啊,一会儿你拍错了可别赖相机。” 段怀英接过拍立得,先递给楚颂:“我们走吧。” 楚颂看着一张大树某个角度的照片若有所思:“范围这么大,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我们先熟悉一下每张图片的细节,这样看到差不多的地方再仔细观察。” 虽然村子里的树很多,但这张图上给出的特点很明显,而且是一棵很大的树,慢慢逛总能找到。 段怀英:“好。” 众人领了任务开始分头行动。 段怀英牵着楚颂走,果然那棵树是最先被找到的,楚颂惊喜地喊:“这里这里,看,没错的。” 楚颂动手拍照,这里因为是仰拍,还需要蹲下,段怀英的身高是没办法蹲太低的,因此段怀英帮他调整站位:“稍微往左一点,对,这样树洞能全拍进去。” 楚颂按下快门时,段怀英伸手帮他挡住了阳光:“好了,等照片显影看看。” 拿着照片一顿甩,楚颂高兴了:“我觉得可以!跟这张一样。” 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段怀英眼疾手快把人抱住了,还好脚没扭到。 【星星的星星:段总帮挡阳光,细节控实锤!】 另一边,沈虞和周年在拍古井石栏。沈虞拿着拍立得乱拍,拍了三张都不对,周年无奈地接过相机:“沈哥,你看照片里石栏上有刻痕,要对准刻痕的位置。” 拍照的相纸不是无限的,只有十张,五个地方仅有十次机会,沈虞一下就浪费了快一半。 沈虞凑过去看,不小心撞到周年的肩膀,两人都红了耳尖——弹幕里瞬间刷满“磕到了”。 苏曼和林菁在拍祠堂匾额,苏曼承担了拍照的任务,但是想要还原照片的角度,两人身高都不够,林菁找了个小凳子让她站上去:“曼曼,你可以站高点,我帮你扶着。” 岑霜和安然在拍石板路上特意修成心形造型的青苔,安然怕虫子,看到青苔上的小蚯蚓就吓一跳。 岑霜:“真不愧是我的大飞舞小然姐,我来吧,您这位大小姐站着看就好。” 索琛和向愈在拍老戏台,索琛举着相机找角度,向愈则在旁边画速写:“这个雕花的回纹,要拍到最上面那层才对,你调一下。”索琛按他说的调整,一次成功。 中午时分,各组陆续回到村□□照片,还不错,大家都找到了对应位置,只是时间和质量上有一些差距。 工作人员用电脑分析对照老照片打分,排名很快出来了—— 第一名,索琛&向愈(还原度100%,用时最短); 第二名,段怀英&楚颂(还原度98%); 第三名,苏曼&林菁(还原度95%); 第四名,岑霜&安然(还原度90%); 第五名,沈虞&周年(还原度85%)。 段怀英拿着40元奖励,转头问楚颂:“中午想吃什么?昨天的红烧肉你没多少,那今天买块排骨炖玉米好不好?” 楚颂点头:“好!你看着弄,我都可以的。” 今天是要到村子边上的菜市场买,选择性会更多一些,但是相对地,价格也恢复了正常的市场价格,按照他们手里的钱来看,都要精打细算才行,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 众人一起出发去逛菜市场,十个人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吸引了一众村民的注意,不买菜的都得去看上两眼,还是节目组专门找了几十个人才维持住了公共秩序。 做饭环节,段怀英在村民家的厨房炖排骨,楚颂帮他洗玉米和菜,在家里这样的事情也是经常做的,动作算得上默契。 沈虞和周年只拿了10元奖励,左思右想今天要怎么蹭饭,找谁蹭饭,这菜在他们手里,做个凉拌沙拉都费劲。 苏曼和林菁今天总算是不用受到输赢的限制,可以买点自己想吃的。 林菁:“番茄炒蛋,清炒鸡丁,再来个烧茄子。” 苏曼:“你会做饭?” 林菁:“你知道的,白人饭很难吃。”两人相视一笑。 岑霜和安然延续了之前的雄韬伟略——自热饭! 这种速食产品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对他们这种不会做饭的人格外友好!还有明天一天!再受一天速食产品的苦,他们要回去狠狠大吃一顿! 至于索琛和向愈,今天也算是能实现“向首席牌打卤面”了,终于不用吃那清汤寡水的面了。 菜买好了,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坐在昨天的院子里吃饭。 岑霜:“什么味儿啊,你们闻见了没?” 安然:“我不行了,什么味儿啊这也太香了!” 转头看见楚颂端着一大锅排骨汤,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苏曼:“哇!是段总做的吗?”这手艺也太好了吧,不过她的嫡长闺菁菁做饭也很厉害。 段怀英专门给楚颂盛出来满满一碗的排骨肉:“炖烂了,但是这个筋不太好嚼,已经帮你去掉了。” 【许嵩是我的神:这就差喂到嘴里了吧段总!你要么看看呢】 【睡不醒不更新:就是想打着上综艺的旗号追老婆吧你,被我发现了】 【睡醒日更三千五:楼上说得没错!段总之心,路人皆知!】 楚颂招呼着:“大家也都喝点儿吧,汤有很多,我替你们尝过了。” 安然:“可颂老师大好人!那我们不客气了!” 林菁:“那就谢谢段总了。” 向愈尝了一口:“这个汤真的很不错,哥,下次回家咱俩也炖一下试试。” 索琛:“咱俩?” 向愈叹了口气:“我。” 沈虞带着点谄媚过来:“咳咳,那什么,颂啊~你看,年年我俩这个厨艺你也是知道的,你家今天,有没有多的饭啊……” 呦呵,又想蹭饭? 周年连忙把身后的菜放在桌面上:“你们放心,我们不白吃的,我们今天买了菜,就是不会处理……而且我们可以付十块钱的辛苦费!” 辛苦费?十块钱? 楚颂稍作思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 沈虞:“你抢钱啊楚小颂!” 我们赚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上了这节目,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赚钱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情,搁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 并且,以前不会做饭,经此一难,沈虞大彻大悟,已经趁着昨晚在网上买菜谱了,他就不信自己成不了大厨!但凡会做饭也不用在此被楚小颂如此要挟。 楚颂:“那段怀英做饭也很辛苦呢,这点儿辛苦费我还觉得要少了。” 说完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段怀英的意思,又不是自己做饭,挠了挠头:“抱歉啊,怎么替你擅自决定了呢,做饭这么累的事儿……我都没问问这活儿你接不接。” 段怀英洗了手,揉了一把楚颂的头发:“不累,小事情,你可以替我做决定,听你的。” 你的事情,我听你的,我的事情,我也听你的。 弹幕又是一群嗑生嗑死的。 沈虞还得挣扎一下:“好歹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啊!不能上个节目就六亲不认了啊,这样,一口价,十五!” 楚颂想了想,迟疑道:“行吧,不过这次碗得你俩收拾。” 沈虞生怕他反悔,连忙把菜一把塞进楚颂手里:“成交!成交!年年,给他钱。” 什么好朋友,吃饭面前都是浮云。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作者有话说:[亲亲]《 》 50-60 第51章 51.折手指吧 我怎么觉得,这位看段…… 傍晚的风带着古村特有的青草香, 吹得院子里的老槐树叶沙沙响。 众人吃完饭还没散,沈虞瘫在石凳上揉肚子,突然提议:“咱们玩个游戏吧!总坐着也无聊,就玩‘折手指’怎么样?规则简单——每个人轮流说一句‘我没做过的事’, 做过的人就折一根手指, 全都折完了的人负责收拾今天的碗筷!” 【朝俞:这下好了, 都不用节目组挖坑, 他们自己都准备好节目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谁想玩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感觉沈老师一记回旋镖,最后扎中自己】 “好啊!” 安然第一个响应, 她最爱凑这种热闹,大家围坐一团,想起刚才的饭菜:“我先来!我没吃过辣到流泪的食物!” 话音刚落,沈虞立刻嚎叫着折了根手指:“我上次吃我们工作室助理带的特产,特辣辣椒酱,眼泪鼻涕一起流,还被周年笑了我半天……” 周年在旁边忍着笑, 递了张纸巾给他擦刚洗过的手:“谁让你逞能,说自己能吃辣,他妈妈带了三瓶辣椒酱都给你了。”人家还没控告你浪费资源呢。 “不然呢, 人家带都带了, 我不尝一口不合适啊!” 谁知道会那么辣啊? 【九点三十:哈哈哈哈沈哥又出糗!!】 【ARM:年年给他递纸巾了啊, 果然打工人出门还得照顾老板】 【钟摆嘀嗒嘀嗒:哈哈哈, 前面的,有没有可能是照顾老公?】 第二轮轮到苏曼,她笑着说:“我15岁之前没独自出过远门。” 这次折手指的是安然和周年——安然第一次独自去住宿学校上学迷路了,周年小时候独自去外婆家坐错了车, 段怀英也折了手指,在别人还在把十五岁当作童年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学习商务礼仪,跟着段程去分公司巡查了。 【砢碜吧啦: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怎么富人的孩子好像更惨呢……】 第三轮是安然,她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儿,说:“我没为别人洗过衣服。”话音刚落,别人还没等动作,段怀英先屈了屈食指,楚颂也跟着折了根手指。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三月十八:真假的!!!段总居然为别人洗过衣服!谁啊?】 【冰冻糖葫芦:楚颂也折了!不会是互相洗吧?】 【献舍阵:我好像磕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沈虞凑过来八卦:“咳,段总,你给谁洗衣服啊?”这话问得都很明显了。 一个洁癖的人,给人洗衣服。 段怀英没直接回答,只是伸手帮楚颂剥了瓣橘子,语气平淡:“帮个忙而已。” 楚颂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第四轮是向愈,他说:“我没和对象之外朋友一起过过夜。”这轮几乎除了向愈、索琛和周年之外的所有人都折了手指。 向愈和索琛是真夫夫啊,真情侣下料就是猛。 而其他人,出来录节目,大家都是两人一间房,自然一起过夜。 周年看向沈虞。 【灯泡二百瓦:哈哈哈沈哥大难临头!】 【芥蓝菜:《如果眼神可以刀人沈哥已被凌迟处死》】 沈虞眨眨眼:“……看啥啊,你们念书的时候不住寝室吗。” 周年给他一个“你最好是”的眼神。 【暖风熏得游人醉:我就说这俩是一对!啊啊啊最近年年和沈哥天天在一起,“对象之外的人”,hhhh我磕的是真的!】 段怀英和楚颂的动作慢了半拍才折了手指,段怀英还下意识看了楚颂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弹幕立刻刷满“不对劲”。 【铁架子床晃晃晃:段总看楚颂的眼神!几个意思你们展开说说!】 【吱吱:一定是这句话里有什么东西不对】 【拖把洗头用飘柔:他们也住寝室?】 【吱吱:屁嘞,我说的是“对象之外”!】 总觉得他俩迟疑那一会儿里有什么东西。 楚颂心如擂鼓。 他和段怀英现在……还不算那个吧。 第五轮轮到岑霜,见样学样,她眼珠儿一转,故意说:“我没和朋友睡过同一张床。”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院子里激起涟漪。沈虞和周年对视一眼,没折手指——他们住的房子是两张床,这两天录节目起大早,没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苏曼和林菁也没折,她们的房也是双床;索琛和向愈住帐篷,虽然挤,但也是两个睡袋,更何况人家又不是朋友,至于索琛……训练的时候,累了都是训练室椅子睡的,哪有床。 只有段怀英和楚颂,同时屈了根手指。 “哦?!!!!” 岑霜挑了挑眉,故意:“段总,可颂老师,你们俩睡一张床啊?柴房不是双床?” 压根儿都没想过,他们两人睡一块儿这种局面之外,有没有一个人是和第三人睡在一起的情况。 楚颂刚想解释,段怀英先开口:“柴房只有一张床,节目组安排的,没办法。” 还真是啊!? 他说得坦然,却悄悄把楚颂往身边带了带。 弹幕翻天了—— 【感叹号:啊啊啊,真的吗,就是说柴房只有一张床!所以他们俩睡一起了?而且他们默认就是说的对方!看来真没跟别人一起过!啊啊啊啊啊!】 【水龙头的冰!段总还护着楚颂!你看我们颂那小碎步往后挪的哈哈哈,《寻求庇佑》】 【南极洲:嘿嘿嘿磕到了我就说我这么真情实感地磕糖你们不能辜负我一片苦心嘛,懂事!】 楚颂催着游戏赶紧进行,翻过这一篇儿。 最后算下来,输的人是沈虞——他折了所有手指,只能认命地收拾碗筷。 周年没让他一个人忙,挽起袖子一起洗,沈虞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好得是他的年年啊,没白疼:“还得是我宝贝年年心疼我。” 周年:“沈哥,这个没洗干净,你站那看着吧。” “……” 【沈老师今天显眼了没:沈虞belike——哪有什么爱情,不过都是嫌弃我沈黛玉碍事罢了。】 【绝了沈黛玉!】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乔恩就拎着个帆布包过来了,里面装着防晒霜、小风扇和两瓶温豆浆:“boss,楚老师,今天去镇上的民俗文化节,人肯定多,我带了防晒霜,您帮楚老师涂一下,免得晒黑。” 段怀英接过防晒霜,手指轻轻搓开了,才帮楚颂涂在脸颊和脖子上,动作轻柔得像在碰易碎品:“耳朵后面也涂一点,容易晒红。” 楚颂乖乖仰着头,任由他摆弄,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门板关不上:那是助理吗!好像看到了一点点!太会助攻了】 【锁死:呜呜谁能给我涂一下啊最好是段总这种帅哥】 节目组的任务是“古村酒文化寻踪”——镇上的民俗文化节以酒为主题,每组需要找到节目组设置的不同颜色的带“酒”字的物件,酒旗、酒坛、酒字对联,拍照打卡。 赚的那点钱这两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因此这次,先找齐的组会得到更好的活动基金奖励。 众人坐大巴去镇上,刚到文化节入口,就被热闹的氛围裹住,村民穿着传统服饰唱祝酒歌,围在一起相当热闹。 段怀英怕楚颂被人群挤到,一直牵着他的手,走在最前面开道。 乔恩不能入镜,就跟在后面,他带了很多必需品,以备不时之需。 【阴天: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溜溜梅:哇,这里的气氛也太好了吧】 第一站找酒旗,他们这一组要找的主题色是黄色,楚颂很快就看到一家酒坊门口挂着绣着“女儿红”的酒旗,黄澄澄的颜色鲜亮,符合任务要求。 他刚想拍照,旁边的游客就挤过来,段怀英拉了他一把,一下就把人拽进怀里。 【呜呜咽咽:再来一次!游客干得漂亮】 沈虞和周年找酒坛时又闹了笑话,周年一阵无语:“沈哥,看清了,这是醋坛!” 沈虞把装醋的坛子当成了酒坛,还举着拍立得拍照。 苏曼和林菁在找酒字对联,林菁怕苏曼被太阳晒,把自己的遮阳帽摘给她戴:“曼曼,你站这儿,这边都是阴凉,我去拍就行。” 苏曼摇头:“怎么能总是让你照顾我呢?你也是女孩子啊。” 林菁把人按着坐在馄饨摊儿的板凳上:“乖,等我。” 苏曼一看这样,只能帮林菁拿着水坐在原地等。 岑霜和安然像是忘了自己来此一遭有什么任务,在文化节上逛起了小摊,安然看中了一个酒壶造型的小摆件,岑霜二话不说就买了:“喜欢就拿着,算我送你的。” 安然开心地抱在怀里,像得了宝贝。 岑霜:“咳咳,老板,您能不能去找我们节目组拿钱?” 安然:“……假大方。” 弹幕都笑翻了。 索琛和向愈则在酒坛堆旁拍起了艺术照,索琛举着相机,让向愈站在酒坛中间:“这个角度好,能拍出酒坛的层次感。” 向愈笑着配合,阳光落在他身上,美人从来都赏心悦目。 中午时分,大家基本都完成了打卡,分头去买食材,楚颂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颂颂?” 楚颂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精英打扮的人。 “爸?” 金瀚海作为金氏集团的董事长,集团国内子公司旗下的酒厂就建在附近,这次是来考察文化节的酒品展销情况,这么偏僻的地儿,居然都会遇到楚颂。 这不说一句父子的缘分都难。 金瀚海快步走过来,先是拍了拍段怀英的肩膀,语气亲切得像对自家小辈:“小段,你带颂颂出来玩啊?早知道你俩来这儿,我就提前让助理安排了,中午一起吃饭。” 他又转向楚颂,心情甚好:“这里的‘女儿红’相当不错,咱家厂子也有,回去的时候给你们朋友搬点儿,今天你们随便逛,消费都算我的,你开心就行。” 段怀英点头:“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您放心。” 楚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拉金瀚海的袖子,小声说:“我们在录节目呢,有镜头。” 金瀚海这才注意到旁边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镜头:“录节目啊,那你们忙,我得先去考察展位,那等晚上吧,晚上要是有空,我请你们吃晚饭。” 说完,又拍了拍段怀英的肩膀,才转身离开。 弹幕在楚颂开口说“爸”的时候,就已乱成一团了。 【跳水梦之队:爸?!是我理解的那个爸吗?这是楚颂爸爸?】 【大面包:可颂太太他爸一看就是大人物啊!】 【蟋蟀的帅:“消费算我的”“你开心就行”,呜呜我现在重新投胎来得及吗】 【真理就是我:只有我这样觉得?我怎么觉得,这位看段总的眼神,像看儿婿啊?】 没过多久,就有网友扒出了金瀚海的身份——金氏集团董事长,旗下酒厂是国内知名品牌,资产过百亿,然而这只是集团一个小小子公司的产业之一而已。 弹幕瞬间更热闹了: 【坐井观天:哇,楚颂居然是富二代!隐藏得够深啊!】 【小孩儿:金总这态度!这是见了家长吧我的天】 楚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拉了拉段怀英的袖子:“我爸怎么在这儿?” 段怀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没提前说过。” 楚颂扯着他手臂,避着摄像机小声:“真的?” 段怀英点头,这次真的是巧合,况且楚颂已经打算跟这个爸爸处好关系,他也就不用再做多余的事情。 乔恩这时过来递水,小声说:“楚老师,金总刚才来问我您二位中午要吃什么,说可以让酒店送过来,我跟他说节目组要求自己做饭,他才没安排。” 这个节骨眼儿搞特殊?那可不太好。 段怀英:“不过现在有点麻烦。” 楚颂:“?”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看节目的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隐藏身份的金氏集团“真少爷”了。 楚颂:“……” 众人买食材时,段怀英特意多买了块牛肉和一瓶料酒:“等会儿做个啤酒鸭,再用料酒腌牛肉,你应该会喜欢。” 楚颂点头,帮他拎着装蔬菜的袋子,两人并肩走在文镇子的石板路上,观众只觉得这俩人,连背影都写着“般配”。 沈虞看着他们的背影,狐疑地凑到周年耳边说:“你说他俩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周年点头:“我觉得大概是……但是又不太像。” 沈虞:“问你白问,榆木脑袋。” 周年瞬间气结,你说谁?我吗?啊? 我榆木脑袋? 我之前追你那么久你都看不出来,我才是对牛弹琴,媚眼儿抛给瞎子看吧!—— 作者有话说:段怀英:[菜狗]爽了 第52章 52.缱绻旖旎 “段怀英,”楚颂抬眼…… 古村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去, 楚颂就被段怀英轻轻叫醒。 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了,大家昨晚纷纷告别,期待下一次见面,沈虞、周年和岑霜还有秀要参加, 已经订了凌晨的票走了, 其他人的行李也都收拾妥当, 坐着接驳车各归各位了。 乔恩让金瀚海派来的车停在村口, 引擎声呜呜地响着。 “困吗?背着你睡?还是去车上补觉。”段怀英帮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 指尖蹭过他的下巴,带着点晨起的微凉。 楚颂摇摇头, 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不睡了,一会儿还要见我爸。” 昨天金瀚海特意大晚上发了消息过来,趁他们在这儿的工夫,今早要一起吃当地的早茶,餐厅都已经定好了。 车子驶进市区时,晨光漫溢出来,穿透云层。 楚颂靠在副驾上, 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录节目时的柴房、村口的老槐树,还有段怀英半夜帮他盖毯子的模样, 忍不住笑出声:“这次录节目, 好像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只怕这许多年, 段怀英也没在这种地方生活过。 “嗯?”段怀英侧过头看他, “是因为这里的特产好吃,还是因为能画画?” “都不是。”楚颂转头看他,笑意盈盈:“因为有你在啊。” 包厢的门被推开时,金瀚海正坐在窗边看今天的报纸。见他们进来, 他立刻放下报纸起身,视线先落在楚颂身上:“颂颂啊,怎么回事?昨天人多都没注意脸都瘦尖了,是不是小段没给你好好做饭?” 段怀英没等楚颂开口,马上接话:“这边节目组条件有限,确实没照顾好颂颂,是我的问题。” “哪有。” 楚颂立刻把人往身后护了护:“跟他没关系,段怀英对我挺好的,做的饭也很好吃,是我自己总爱挑食,忙起来就忘了吃饭,不怪他的。” 段怀英侧头,笑着冲着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之前你怎么不这么说,还变着花样找理由不好好吃饭。 我这是帮你证明呢!你还不识好歹。 楚颂还特意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你看,一点都不瘦,前天录节目,特别重的石墩子我都能搬得动。” 儿子都说到这份上了,金瀚海还能说什么? “行,我信你。快坐,菜都快凉了,这水晶虾饺是这里的招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我让厨房蒸了三笼。” 段怀英坐在楚颂旁边,自然地拿起公筷,夹了点青菜放进他碗里,放进他碗里:“营养要均衡一点。” 金瀚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小子倒是比自己这个亲爹看起来都操心。 操心吗,那就对了,对他儿子的事儿不上心,还想把他儿子骗回家去,想都别想。 “对了,颂颂。” 金瀚海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提起:“公司最近在京城附近做了几个项目,你要是感兴趣,等过阵子,爸带你去考察考察?家里这家业,以后总归是要给你的。” 楚颂愣了愣,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金瀚海:“爸,您看我像是这块料吗?让我写书,画画还可以,让我做生意,只怕得把您的集团整个都赔进去。而且您之前也说过,会支持我的选择的。” 金瀚海点点头,没再勉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爸知道,就是问问。你放心,就算你不继承家业,爸也会给你留着后路。我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受委屈吗?以后再说,这事儿……总有后手的。” 他看向段怀英:“小段,你说是吧。” 段怀英放下筷子,眼神坚定:“您说的是,颂颂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会做。” 金瀚海满意地点头。 嗯,是啊,颂颂不行,不还有这小子吗?自己这摊子就算是铺得再大,这些东西早晚得留要给颂颂的,只要能对他宝贝儿子一心一意,给段怀英管着也不是不行,这小子,能打得下江山,也守得住。 某种程度上,段怀英也算配得上他儿子。 此事得慎重,这小子,还是得多观察一下。 楚颂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悄悄往段怀英身边挪了挪,膝盖不经意地蹭到他的腿,像是在无声地回应他的话。 早茶结束后,乔恩跟着他们去机场一起回京。 路上,楚颂靠在段怀英肩上打盹,枕的位置的不舒服了,又往人颈窝里蹭了蹭。 段怀英怕他着凉,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又怕不小心扯到他惊醒,手指小心地避开他的头发。 到了机场,楚颂刚摘下口罩想透气,就被几个举着应援牌的女生认出来:“这边这边快看呀!蹲到了!是可颂太太和段总!” “我们是‘怀颂’的粉丝,终于见到你们了!” 一个女生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里面有您的画稿明信片,还有段总的Q版钥匙扣,是我自己画的,跟您的画作肯定没办法比了,但还是希望你们喜欢!” 段怀英先接过礼盒,顺手递给身后的乔恩,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群往后疏散一下。 又伸手把楚颂的口罩往上拉了拉,挡住半张脸,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谢谢大家,我们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聊。” 他牵着楚颂的手腕,快步往安检口走,还小声叮嘱:“别抬头,人多,小心撞到。” 楚颂被他护在怀里,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周围粉丝激动的尖叫声,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居然他也有粉丝来追线下呀,不过看起来好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粉丝啊。 飞机降落在京城时,已是傍晚。 考虑到抵达的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段怀英之前让助理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他亲自开车带楚颂回家。 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忍不住捶了捶肩膀,感叹:“还是家里舒服,大概是好日子过惯了,古村的床板子睡得我这几天都要散架了,也不是说不好,但是天天睡真吃不消。” 段怀英侧过头看他,眼底带着点难以分辨意味笑意:“那一会儿到家,就让你好好歇着。” 楚颂上车就犯困,在车上睡着了,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看到别墅区了。 “哎,这儿怎么是你家啊?” 段怀英:“因为我家的床,又大,又舒服。” “啊?” 车子停在地下室,段怀英拎着行李,牵着楚颂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冷白的灯光落在头顶,段怀英突然俯身,在楚颂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镜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贴近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打开家门的瞬间,段怀英转身把楚颂抵在玄关的墙上,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和在古村的克制不同,能感受到些许压抑已久的急切,他的手扣着楚颂的腰,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唇瓣细细描摹着对方的唇形,吻了又吻。 楚颂被人圈住,能动的空间相当有限,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肩背上用力抓了抓。 这几天在古村,碍于镜头和简陋的环境,他们最多只是偷偷抱一下,现在回到属于他们的空间,所有的克制都烟消云散。 “颂颂,”段怀英的声音沙哑,吻从唇上移到颈窝,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想我了没。”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天天见面,他说的是哪种想,不言而喻了。 楚颂的耳尖发烫,呼吸也乱了,只能小声“嗯”了一声,任由段怀英把他抱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的装置感应到有人进来,自动亮起来,那一排冰蓝色的氛围灯也跟着亮了。 段怀英把他放在柔软的床上,俯身压上来,脱了楚颂的外套。 “亲我,”段怀英额头抵着楚颂的,鼻尖蹭过他的鼻尖,“颂颂亲亲我,好不好。” 楚颂主动吻了上去。 段怀英的手慢慢往下移,楚颂腾出一只手猛地按住,但对方的手依旧没停下。 楚颂唇齿间呢喃着:“我没洗澡呀。” 楚颂掌心微凉的温度透过段怀英的指骨传过来,“抱你去。” 水很快放满了,楚颂赤着身子躺在浴缸里,段怀英则是浑身湿透,干脆一步跨进浴缸,把人抱在怀里。 他的吻很轻,动作也很轻,试探着摸索。 直到碰到了某个地方,楚颂一抖。 段怀英往水下的位置瞥了一眼,开口问他:“你要怎么办啊,颂颂。” “我帮帮你?” 楚颂那点若有若无的推拒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人得寸进尺,抓个正着。 段怀英:“真可爱。” 楚颂湿漉漉的手指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段怀英的手慢慢摩挲着,直到楚颂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微微发抖,才慢慢加快了节奏。 窗外的夜色渐深,浴室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段怀英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人,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了楚颂肩膀,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珍视。 他伸手拨开楚颂的刘海,在他漂亮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睡吧。” “唔……”楚颂的声音软糯,往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好困。” 段怀英低笑起来,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盖上被子,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小孩睡觉:“睡吧,我在,我一直在。”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很快睡着了。 段怀英看着他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录节目这几天的辛苦,在看到楚颂依赖的眼神时,似乎没什么不值得的。 第二天一早,楚颂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他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就见段怀英在厨房煎鸡蛋,锅里还煮着牛奶,桌上摆着吐司和草莓酱,旁边还放着一管新的白颜料——是他上次提过想要的牌子出的新品,一直没买回来试试。 看来段怀英人还没回来,东西就已经买了。 “醒了?” 段怀英回头,冲他招手,“来吃早饭。” 楚颂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段怀英。” 段怀英侧头:“怎么了,没睡好?” 楚颂贴着他的背摇摇头。 段怀英:“想拿什么东西吗。” 楚颂又摇摇头。 平时段怀英进一步,他恨不能要退三步,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呢。 段怀英回头看着他,捧起楚颂的脸:“到底怎么啦。” “段怀英,”楚颂抬眼看他—— “我好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菜狗]嘻嘻段总又爽了 第53章 53.台风来袭 脏东西,就该待在垃圾…… 楚颂窝在沙发里, 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红色预警一条接一条当啷啷响着。 电视里播报着新闻—— “因台风天气影响,全国大范围特大暴雨将持续未来3~5天,部分地区升级为自然灾害响应,沿海地区将遭遇强台风及海啸, 呼吁全国范围停工停产, 居家避险。” 楚颂:“这什么雨啊, 来得也太大了, 真的假的……”外面的天, 阴霾霾的一片,颇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楚颂眉头皱了皱:“我之前把几幅没完成的画稿落在肖清和家了, 那是之后准备参展的,挨着他家窗户根儿,要是被雨水泡了就完了。” 段怀英:“让他帮你拿远点不就行。” 楚颂:“但是我还没画完,本来也是想着这两天去找他拿的,再过些天就要参展了。” 看这样子,如果再不去拿,这几天怕是出不去了。 段怀英拿起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先查了肖清和家附近的路况:“雨暂时还没下,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他起身拿了把雨伞, 等一下放进车里备着, 还把楚颂的外套换了件厚的, 裹得更紧:“外面冷, 别感冒了。” 楚颂:“我给你开导航吧。” “不用。” 楚颂:“不给你开导航,你怎么知道清和老师家在哪……” 段怀英换了鞋站在那等他,眼神向楚颂看过来。 哦,想起来了, 他是知道的…… 楚颂选择闭口不提这件事。 车子在道路上缓慢行驶,因为昨夜下了一些雨,路面已经有了积水,轮胎碾过水面时溅起小半米高的水花。 楚颂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还好有你送我,不然我肯定不敢出门。” 段怀英腾出一只手,捏着他的手摩挲:“耽误不了你的事儿。” 楚颂在车上,提前给肖清和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在家。 到了肖清和家楼下,楚颂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 居然是危楼。 危楼穿着黑色冲锋衣,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可颂老师,马上要下大雨了,你怎么来了?” “来拿我的画稿,”楚颂指了指房子,“清和在家?” “在,刚让我煮了姜汤,”危楼侧身让他们进来:“这天气太危险,我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就过来了。” 走进客厅,肖清和穿着居家服,正坐在沙发上吹头发,长发还半湿着披在肩上,显然是刚洗完澡。 听到动静,肖清和回头,楚颂一眼就看到他脖颈处的淡红色吻痕,藏在衣领下,却还是很显眼。 哦吼。 肖清和愣了愣,看到段怀英也在,把衣领往上拉了拉:“你来得挺快。” “参展要用的,不然谁这天儿往出跑啊,”楚颂指了指书房,“在你小书房窗边的书架上对吧?” “对,上次你放那了,我就没动过地儿,你自己拿,喝什么。” 肖清和刚要起身,就被危楼按住肩膀:“坐着,我去。” 楚颂耸了耸肩膀:“不用了,我拿了就走,别麻烦了。” 楚颂走进小书房,很快抱着一叠画稿出来。 看着肖清和耳根和颈间的吻痕,忍不住笑:“行啊肖老师,看来您这几天过得挺精彩。” 肖清和:“……”别以为我看不懂你的眼神什么意思,楚颂。 “咳咳,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关门的时候,都还能听到危楼对肖清和说什么“再喝碗姜汤,不然会感冒”。 这大秋天的,你们干什么坏事可找个暖和地儿吧,我们清和老师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 坐回车里,楚颂拿出手机给沈虞打电话,他家就在大超市那栋楼旁边,想着让他帮忙买点蜡烛和应急灯一类——家里虽然有储备,但多准备点总是好的。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沈虞的声音带着点嘈杂的背景音:“喂?颂颂?怎么了?” “沈虞,你在哪呢?能不能帮我买点应急物资?外面马上暴雨,超市人肯定多。” “靠,你也知道人多啊,还让我去,真是好兄弟啊?再一个,我也买不了啊。” 沈虞叹了口气:“我跟周年在G城呢,昨天来这边看秀,谁知道赶上台风了,现在我俩被困在酒店里,出门都难,更别说买东西了,现在还是期待酒店这栋大楼扛造点儿,别楼都吹飞了。” 楚颂愣了愣:“G城?那不是沿海最严重的地方吗?你俩这秀非看不可吗?” “别那么多屁话了,还能怎么办,来都来了。”沈虞的声音里带着点无所谓。 “那你俩千万注意安全啊,有事打电话。” “说得就跟打电话你能来似的?好在酒店条件还行,有周年陪我,吃的喝的也够,你别担心我们了,我跟年年我俩总归哪都出不去,在这憋着呗,正合我意……倒是你跟你家段总自己注意安全啊,过了这几天再见吧阿颂。” 呸,正合他意,合他什么意,合他台风过去了,孩子都生出来了的意? 挂了电话,楚颂忍不住皱眉头:“沈虞是真不长心啊,G城现在多危险啊。”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他们在酒店里应该没事,那我们先去超市采购吧,家里的东西多补一点,我打电话去公司,最近这几天非必要我们就不出门了。” 超市里果然挤满了人,货架上的矿泉水、方便面、面包已经被抢得所剩无几,收银台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楚颂推着购物车,在货架上找应急灯,段怀英则在旁边帮他拿电池和蜡烛,还顺手把几盒楚颂爱吃的草莓味酸奶放进购物车。 就算是应急,也得给楚颂买好吃的。 “哎?楚颂?!” 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传来,楚颂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冲锋衣的男人,似乎是自己曾经的高中同学。 他带着笑意和对方挥手:“你是……郑……郑开砚?这么巧,你也来采购啊?” “是啊,楚颂,这也太巧了,我家刚搬过来附近,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呢。” 楚颂点点头,刚打算说什么,郑开砚看到楚颂身后的段怀英时,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就要跑。 楚颂愣了愣,赶紧伸手拉住他:“哎,别走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聊两句呗?”走这么快干嘛。 郑开砚被拉住,表情尴尬得不行,眼神不敢看楚颂,也不敢看段怀英,支支吾吾地说:“楚颂啊,我……我真有事,下次再聊。” 说完,用力挣开楚颂的手,快步挤进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楚颂站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回事啊?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高中的时候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那时候他上高一,莫名其妙,后来就转学了,楚颂还难过了几天,那段时间他和段怀英还没好上,但也认识了不短时间。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拉到身边,帮他理了理头发:“可能真的有急事,先买东西,回家再说。” 两人趁着超市补了一批货,抓紧时间采购,而后迅速驱车回家, 就这么一会,外面已经下大了。 雨势来得又快又急,像是要把整个城市浇透,黑漆漆的云层压得极低,狂风卷着雨倾泻下来,发出“哗啦”的声响,连路边的都跟着微微晃动,还好两人赶上了下大之前的尾巴,才算是顺利到家了。 庭院内的玻璃花房都是噼啪声,看来不光有雨,还有冰雹,确实是很罕见的恶劣天气。 回到家,段怀英把采购的东西放好,楚颂坐在沙发上,路上他就想了半天,段怀英的反应不对呀。 他忍不住问:“段怀英,你是不是知道郑开砚为什么躲着我啊?” 刚才好像是他看到段怀英,脸色一下僵了,段怀英脱不了干系。 段怀英坐在他身边,沉默。 看他这个反应,肯定是跟他有关,没跑儿了。 “你说呀。” “……” 楚颂出了杀手锏:“不会是又想骗我吧?” “没有。”段怀英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高中的时候,郑开砚暗恋你,还跟他几个朋友表示过,说想追你。” 楚颂愣了愣:“啊?谁?郑开砚?暗恋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心思都在画画和写文上,根本不注意这些。”就像那时候,如果不是自己长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也不会吸引到楚颂的注意。 段怀英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我那时候跟他说,离你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楚颂瞪大了眼睛:“你威胁他了?不是,段怀英,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而且那时候,他和段怀英还没什么关系啊。 段怀英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紧张,还有点不安:“我……我不想让别人靠近你,看到他意图对你好,我不舒服。” 段怀英似乎有些忐忑:“颂颂,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可怕,很幼稚。” “嗯,可怕。” 段怀英猛地看他:“你真这么觉得?” 楚颂看着段怀英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原来你高中的时候就这么爱吃醋啊?还偷偷摸摸威胁人家,段总,你也太可爱了吧?” 段怀英的耳朵瞬间红了,拍掉他的手,故作高冷地说:“别闹。” “我没闹,”楚颂凑过去,鼻尖蹭过他的鼻尖,语气带着点调侃,“我就是觉得,原来段怀英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为了不让别人追我,还威胁同学,你好像……喜欢我的时间比我知道的更早?” 段怀英别过脸,不说话。 楚颂又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别不看我呀,是不是心虚了呀,你倒是看看我。” 段怀英终于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宠溺:“是,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楚颂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不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段怀英,我没有真的生气,我其实……觉得很开心。” 段怀英:“你开心?” “嗯,”楚颂点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温柔,“我开心你那时候就这么在乎我,开心你会为了我吃醋,开心你把我放在心尖儿上,连一点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段怀英,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段怀英的呼吸瞬间乱了,伸手把楚颂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他的手轻轻抚过楚颂的后背,抱得结结实实,像是在确认这些话的真实性。 楚颂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着这个吻,舌尖轻轻蹭过他的下唇。 段怀英的吻越来越深,从唇上移到颈窝,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沙哑:“颂颂,你真好。” 好到让段怀英觉得,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存在,是对他的恩赐。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狂风卷着雨丝砸在玻璃上,段怀英抱着楚颂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头发,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一点都不害怕。 “对了,”楚颂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我的草莓酸奶呢!” 段怀英点头,伸手拿过一盒酸奶,帮他插上吸管:“就你眼神好。” 楚颂接过酸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笑着说:“反正你是买给我的,那不就是给我喝的!” 段怀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眼神温柔:“对,都给你。” 只要颂颂能像现在一样幸福,安稳,他永远挡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是很理解,那只臭虫到底是怎么敢回来,又出现在颂颂面前的。 看来是那时候,自己做得还不太够。 放学的教室里,郑开砚和狐朋狗友们轻浮地编造着关于楚颂的谣言。 配不上就先毁了?好计谋,可惜了,既然听见的人是他,就没有会传出去的可能。 那把曾经抵在郑开砚脖子上的刀,现在大概在地下室某个角落里,落灰。 如果那个脏东西不介意再死一次,自己也不是不能再动一次手。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再需要自己动手了。 脏东西,就该待在垃圾场才对—— 作者有话说:[坏笑]睡不醒紧追热点[紫心][紫心][紫心] 第54章 54.意外暴露 段怀英跟在他身后,站…… 段氏总部会议桌的全息投影屏上, 正放映出“文旅主题街区项目一期运营汇报”的字样,段怀英坐在主位,而楚颂坐在段怀英身边,手里抱着个平板, 偶尔低头画几笔。 他是被段怀英硬拉过来的, 说这是他参与设计的项目, 怎么也得要验收一下成果, 楚颂说他对段怀英运作的项目很放心, 但还是被带过来了。 楚颂:“段怀英,你承认吧, 你就是不想离开我吧。” “嗯,”他坦坦荡荡承认了,“1分钟也不想。” 恨不能把楚颂变小了,挂在裤腰带上,当钥匙链儿挂件,走到哪儿揣到哪儿。 项目负责的总监站在投影前,语速平稳地汇报。 “各位请看截至目前, 项目一期内部收益率已经达到8.2%,较文旅行业基准值高出了1.5个百分点;以最快的速度保质保量投入使用,本季度已经累计接待游客120万人次, 客流转化率12.3%, 带动周边3公里内餐饮、民宿营收同比增长40%以上。 “在街区内, 我们还引入了一些非遗手作工坊, 月均接待体验游客5000人次,直接带动附近200余名居民就业,人均月增收3950元。” 楚颂抬头看了眼投影上的数据图表,即便对经济数据一窍不通, 但通过总监显得骄傲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运营状况似乎很好。” 他低头小声对段怀英说:“你这项目做得还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厉害。” 总监看到两人的交流,继续道:“楚先生设计的主题街区,受到儿童群体的广大欢迎,在几大核心街区中,楚先生所设计的街区目前收益排名第二,好评颇多。” 段怀英侧过头,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背,语气带着点骄傲:“楚先生也很不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后续文创板块,项目部那边还提出想要你这边参与设计,有没有兴趣和他们聊聊?” 楚颂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好啊,方案整体可以提前发给我看一下,我回去研究一下细节,方便和设计结合。” 总监:“没问题,晚一些时候我让助理发您邮箱。” 汇报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段怀英:“好,目前情况听得差不多了,整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大家本季度继续加油,整体的收支,财务部那边评估一下,发一份完整的报表给我,多的就不说了,散会。” 结束后参会人员陆续离开。 “走,去上面,你不是说想把那个玩偶拿回去。” 他高中的时候送给段怀英的小狼玩偶。 段怀英牵着楚颂走进顶层办公室,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这个小狼玩偶……”他拿了支笔在小狼的左眼睛下面点了个点,举起来对着段怀英比量:“嗯,这就更像了!” 段怀英:“所以当年你给我这个,是因为觉得它像我。” “对呀,你不觉得吗,这个小玩偶多好看呀。” 楚颂走到落地窗前,拿出速写本开始画远处的楼宇天空,段怀英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画那边,”楚颂侧过头给他指了指位置,又拉了把椅子过来,“喏,你坐这儿,我顺便把你也画进去。” 段怀英低笑,伸手拿过他的速写本,翻到刚才开会时画的项目草图:“你这画得比之前的设计图好看,以后干脆去我那儿当艺术总监得了。” “才不要,”楚颂抢过速写本,“我一个自由画家,想画什么画什么,才不给你打工呢。” “嗯,”段怀英用手挠了挠他的手背,“我给你打工。” 两人正闹着,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这门明明刷脸和指纹就能开,用钥匙,会是谁?段怀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拉过楚颂,拐进里间的休息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怎么了?”楚颂小声问,这青天白日的不能是因为有贼吧,哪个贼敢偷到这间办公室来呢? 段怀英捂住他的嘴,贴在他耳边低语:“别说话,可能是我那位三叔的人。” 段明远挪用公款的事还没彻底解决,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机会翻案,看来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这儿。 休息室的门留了条缝,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一个穿着职业的女人走进来,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段怀英的工作电脑,开始插U盘拷贝文件。 她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嘴里小声念叨着:“得快点,快点快点快点……”能感觉到她很紧张。 看来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连密码都能破译。 秘书处的老鼠,抓到了,戴琳。 就在这时,戴琳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启明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声音压得很低:“启明哥,我现在,在拷贝段总电脑里的东西,但是我也翻看了,段总电脑防护措施太好,而且好像没找到你说的什么挪用公款的证据……” 启明哥? 楚颂心中一悸,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称呼,又想不起来。 段怀英暗处攥了攥拳。 室内很安静,点着鼠标翻找的声音很清晰。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点模糊,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 “靠,你找不到也得给老子找!姓段的小子最近查到了当年楚红月的事,他已经知道是我改了病历,现在段程那老小子又不护着我了,不把段明远捞出来,咱俩都得完蛋,谁他妈也别想好过!” “楚红月”这三个字像惊雷,炸响在楚颂耳边。 改病历!他猛地僵住,手指紧紧攥住段怀英的衣袖。 段怀英瞳孔猛地一缩,攥住楚颂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女人的声音瞬间慌了,带着哭腔:“我早就说过了别做这种事!当年你让我改楚红月的肾源匹配报告,好好的成功报告换成‘排异’的假报告,还让药房换了药,这是丧良心的事情,我一到晚上就做噩梦!梦见她找我索命!” 她顿了顿,“现在段总查公司的业务查得紧,段程总那边又不管我们,那要是被楚红月的儿子知道了,他能饶了我们吗?” “闭嘴!”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凶了,“当年是段程让做的这种事,老子拿人俸禄听人差事,再说了,那女人死活关老子什么事,要不是给的钱多,谁会碰这种事?现在你必须找到段明远有用的证据,他脱了罪,才能保我们!” 戴琳也没好气:“我不过是个从犯,是个受威胁的女人罢了,反正你才是跟这事儿关系最大的,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我做的,都这时候了,你别想拽着我下水!” 李启明:“哎你个臭bi.ao子!想把自己摘出去,没那么容易,大不了一起死!” 女人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她吓得赶紧拔下U盘,关掉电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休息室里,楚颂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段怀英的手背上,一颗接着一颗,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把手背咬出了一排血印子。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和悲愤,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段怀英……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妈的病历……是被你们改的?” 他真的想说一句“不是我”。 可到底没能开口。 这件事跟他脱不开一点关系。 如果不是他,或许不会发生。 段怀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颂颂。” 他想抱住楚颂,却被楚颂猛地推开。 “你说话啊!”楚颂的声音提高了些,眼泪掉得更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颂颂,对不起,你……”段怀英的声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没敢告诉你,我怕你……” 怕你恨我,怕你再也不理我。 “怕我恨你?” 楚颂又哭又笑,笑声里满是悲凉,“你现在告诉我,我就不恨你了吗?段怀英,我妈妈当年明明有救的,医生说再早三个月就好,原来那三个月,是被你们毁了!” 他想起妈妈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颂颂,如果可以妈妈还想陪你久一点”的样子;想起自己拿着病历,在医院走廊里哭着求医生再想想办法的样子;想起妈妈走后,他一个人抱着妈妈的照片,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样子。 这些画面一刀刀扎在他心上,而始作俑者,是他喜欢的人的父亲,是他一直信任的人,而他呢,明明知道,却没告诉过自己哪怕一个字。 原来啊,这就是他一直隐瞒自己的事情! “我妈妈那么好,她从来没得罪过你们任何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楚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呢喃,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 我,因为我。 段怀英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像被撕裂一样疼。 他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所有的话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像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是无法跨越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回避这件事情。 楚颂擦了擦眼泪,猛地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就往外走。 “颂颂!”段怀英赶紧追上去,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 “别拉我!”楚颂的声音带着颤抖,“段怀英,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快步走出段氏集团,外面又下起了雨,冰冷的秋雨打在脸上,混着眼泪,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护城河边。 这里是他和妈妈以前常来的地方,妈妈说,看着河水,水看似静止,实际也是流动的,就像是人一样,看似停留,又不知道能停留多久,流淌在你眼前的这一刻,才是真实的。 楚颂蹲在栏杆旁,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臂弯里,放声大哭。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又冷又疼。 真实的吗?妈妈,你这话不对,我以为最真实的,在伤害我,我真的好难过,好想你。 段怀英跟在他身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蜷缩的背影,整个人如同被凌迟。 他想走过去,却又不敢,现在的楚颂,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雨越下越大,段怀英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万宁,给他拿把伞……算了,你别去,找个脸生的。”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想要把李启明和段程都送进监狱,想要毁掉所有证据就能让这件事情假装没有发生过,想冲过去抱住楚颂告诉自己错了,他可以用一切弥补…… 但他知道,这些都没用。 他毁了楚颂最珍视的东西,无论做什么,都换不回楚颂妈妈的生命,也换不回楚颂曾经的信任。 楚颂哭了很久,直到声音沙哑,眼泪流干,才慢慢抬起头。 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冷,他看着被雨滴漾开波纹的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段怀英到底没能撑住,他拿过伞,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楚颂—— “颂颂,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你讨厌我,你恨我,但是……别一个人在这里,雨越来越大了,会生病。” 楚颂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水面,声音平静得可怕:“段怀英,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啊。” 这句话像无数把刀,精准地扎进段怀英的五脏六腑。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楚颂的胳膊,却被楚颂再次甩开。 楚颂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你走吧。”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满是绝望。 他伸手把伞递过去:“你至少拿着这个。” 楚颂仍然没有看他,僵硬地接过了伞。 好,那就好,这样就好。 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安抚楚颂的心。 他慢慢站起来,倒退着往后退了几步,对方纹丝不动,段怀英走到街角,却没有离开,他怕楚颂出事,怕自己一转身,就再也找不到他。 江边的雨还在下,楚颂站在那里,像一尊孤独的雕像。 万宁:“boss,您要不还是……” 段怀英:“嘘,”他示意万宁噤声:“你走。” 万宁知道他的性子,只能转身离开。 哎,这也不是办法啊。 段怀英就那样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楚颂,内心的阴暗和痛苦交织,百感交集。 他从前就厌恶自己的身份,厌恶自己的父亲,而现在更是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真相,保护好楚颂。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宁愿放弃段氏的一切,也不想让楚颂经历这样的痛苦。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比命还要珍视的人,在雨里崩溃,却无能为力。 楚颂说得对吗? 如果没有他,楚颂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是自己毁了楚颂的平静日子—— 作者有话说:[化了]今天是伤心老狗 第55章 55.还有爸爸 “自己偷摸哭算什么本…… 雨越来越大了。 河边的风吹得楚颂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手里攥着那把段怀英留下的伞, 已经渐渐遮不住雨水,他任由雨滴流进衣领。 大概身上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仍是一动不动。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司机看着河边那道熟悉的身影, 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他眯着眼透过雨刷器和车玻璃细看…… 楚颂!老板的儿子! 他赶紧掏出手机, 拨通了金瀚海的电话, 声音带着急切:“老板,我好像在护城河这儿看到咱家小少爷了!他一个人站在雨里, 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电话那头的金瀚海刚结束一场会议,听到这话,手里的笔一下摔在桌上,声音瞬间拔高:“你说什么?颂颂?在河边?!确定吗?你赶紧先下车,看着他别让他出事!” “确认过了,确实是楚颂,我不敢贸然靠近啊, 但是我就在这儿!” 金瀚海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在那儿盯着, 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我现在过去!秘书, 车钥匙给我!” “金总, 您自己开车?这种大雨天不安全!” 金瀚海:“什么安不安全的,没听说我儿子出事儿了吗?赶紧别废话!” 司机挂了电话,赶紧下车,却不敢靠太近, 只能打着把伞在不远处的树下守着,手里还攥着条刚拆开的车里放着备用的毛巾。 金瀚海的车开得飞快,闯了两个红灯,这才到了定位的附近。 楚颂这孩子性格好,这么多年没见,都还愿意原谅他这个做爸爸的,这么懂事的儿子,下着大雨自己站在那儿,指不定受了多大的苦。 他这个爸当的到底是什么啊?一点也不称职。 十几分钟后,金瀚海的车停在路边。 他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河边单薄的身影,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颂颂!”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楚颂身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颂颂,是爸爸,怎么了,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楚颂像是没听见,依旧盯着河面,直到金瀚海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缓缓转过头。 那张本来漂亮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都是哭过的红肿,脸上还挂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痕。 看到金瀚海的瞬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我的傻孩子……这是怎么了。”金瀚海心疼得不行,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不哭了,跟爸爸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啊?” 还好来得及时,孩子没干什么傻事。 楚颂靠在金瀚海怀里,肩膀开始发抖,一言不发地任由金瀚海牵着他坐进车里。 司机赶紧递上干毛巾,金瀚海接过,仔细帮楚颂擦着头发和脸:“车先停在那边,你把我们送回去,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车子往金瀚海的别墅开,一路上楚颂都靠在座位上,眼神空洞,一言不发。金瀚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多问——他知道楚颂现在需要平静,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段怀英看着楚颂被金瀚海裹上外套,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顺从地坐进车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身形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上。 他感受到呼吸都在疼痛,拿出手机,屏幕被雨水模糊,他想给楚颂发消息,冰凉的手指搓了搓才能点开。 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无用,一切的解释都太苍白,连一句“你还好吗”都不能发出去。 段怀英慢慢站起来,任由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脚步沉重地走向车。 他盯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脑海里全是楚颂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心脏像是被攥成了一团。 回到金瀚海的别墅,楚颂换了干净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佣人端来的姜汤,一口没喝。 姜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妈妈生病时,中医,西医他都尝试遍了,她也是这样捧着药碗,对自己说“颂颂乖,妈妈没事”。 可最后,妈妈还是走了。 “颂颂,”金瀚海坐在他身边,斟酌着开口,“是不是那姓段的小子欺负你了?要是他敢对你不好,爸爸现在就带人搞他公司,咱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他这辈子往后余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儿子,见不得楚颂受一点委屈。 楚颂听到“段怀英”三个字,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姜汤晃了晃,洒了几滴在手背上。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痛苦,却摇了摇头。 “那小子跟别人好上了?”金瀚海皱起眉,“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楚颂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还是摇头。 金瀚海心急如焚:“儿子,你倒是说呀,甭管什么事儿,当爹的肯定给你解决了,在爸爸这儿,这都不叫事儿,你可以相信爸爸!” 楚颂捧着碗的手开始颤抖,声音也跟着抖得不成样子:“爸……” 楚颂理智有了些许回笼,也正是如此,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金瀚海开口。 金瀚海坚定地看着他,反复说着 :“儿子,跟爸说,爸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楚颂哽咽着开口:“爸,妈妈的事……不是意外。是段程,是段怀英的爸爸,还有他手下的李启明,他们改了妈妈的病历,换了妈妈的药……要是没有他们,妈妈说不定还在……” 说到最后,根本绷不住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 金瀚海:“!!!什么?你是说,你妈妈她?!” 楚颂缓缓开口,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边说边哭,金瀚海的脸色何止难看二字可以形容,房间里所有的佣人都跟着噤若寒蝉。 金瀚海猛地站起来,手边的茶杯被碰落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他脸色瞬间铁青,眼睛里满是怒火,悲愤,以及其他,交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 楚颂终于有了反应:“爸!” 和众人一同慌忙拉金瀚海。 金瀚海声音嘶哑:“我这个当爹的,太没用了!你妈妈,你,你们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楚颂赶紧拉住他的手,哭着说:“爸,你别打自己,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 金瀚海顾不上什么形不形象,他咒骂着自己,把楚颂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悔恨—— “要是我当年在你们身边,要是我能知道,要是我早点查清楚,你妈妈就不会走得这么冤枉!段家这群畜生,为了自己家那点龌龊的事情,居然对一个无辜的病人下手,我饶不了他们!一个都饶不了!” 然而作为上位者,哭泣和懦弱只能是一时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他作为父亲和丈夫,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和妻子讨回公道。 他抱着楚颂,手在发抖,掏出手机拨通了集团法务部的电话,语气冷得像冰:“让公关部和市场部的过来一起听。” “立刻启动对段氏集团的全面调查,尤其是跟一个叫李启明的人有关的所有项目,查他们的关联交易、财务漏洞,税务问题,哪怕是一分钱的去向,都要查出来!” “另外通知所有合作方,跟段氏合作的,就从我金氏集团的合作方里除名,什么时候自己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再谈!” “另外,联系医院的关系,把楚红月当年的原始病历、用药记录全都调出来,一小时内我要看到!”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一个海外号码:“Jessica ,帮我查段氏那个段程在海外的资产,尤其是知名银行的账户,任由你们用任何办法,把他的资金冻结。” 我要让他知道,如此对待我金瀚海的家人,是什么下场!” 安排完这一切,金瀚海才坐回沙发上,轻轻摸了摸楚颂的头:“颂颂,别哭了,有爸爸在,爸爸会为你妈妈讨回公道。段家欠我们的,我会让他们一点一点还回来!至于段怀英……” 他顿了顿,看着楚颂泛红的眼眶,“你自己的事情,按你自己意愿来处理,但是,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完了,他段家所有人,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他没法面对段怀英,他不想见到他。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珍视的宝贝,突然被发现沾着最让他痛苦的回忆,想扔,舍不得;想留,又扎得慌。 段怀英在路上开着车,漫无目的绕了一圈又一圈,回到空荡荡的家时,已是深夜。 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楚颂早上画楼下小猫咪的速写本,段怀英走过去,拿起速写本,指尖轻轻拂过画纸,泪水掉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没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他不怎么喝酒的,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绝望。 他想起楚颂在护城河边的样子,想起金瀚海拉着楚颂的样子,想起李启明和段程的嘴脸,一股阴暗的念头又在心里滋生。 把那些人都处理掉,是不是楚颂就能原谅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甩了甩头。 控制不住地想起更多极端的画面:段程在办公室里得意的样子,李启明拿着假病历的样子,还有楚颂妈妈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犯病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房,打开抽屉找药,手抖得连药瓶都拿不住,药片撒了一地。 “颂颂……颂颂,你别离开我。” 他喃喃自语,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响声,像是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话,一片嘈杂,带着尖锐的爆鸣——“你对不起楚颂”“你才是凶手”“楚颂永远不会原谅你”“下地狱吧”。 …… “boss?您在家吗?” 门锁咔嗒声传来,万宁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本来已经回去了,但想到那样的情况,见段怀英半天没消息,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找了一圈,看到满地的药片和脸色惨白的段怀英,赶紧冲过去,帮他捡起药片,火速倒了杯温水,“boss,吃药,深呼吸!” 段怀英撑着坐起身,颤抖着吞下药片,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他看着万宁,深深地皱眉,你怎么来了。 “boss,”万宁赶紧安慰他,“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段总和李启明的错,不是您的错!” 段怀英的神经官能症在m国时就有了,最严重的时候差点死掉,这些年一直靠药物控制,这次的打击太大,才会突然发作。 万宁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金禹的电话——金禹不仅是段怀英的合伙人,还是他最信任的朋友,此刻boss身边不能没有人,他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对面的人接起了电话:“喂?小万宁啊?想哥哥了啊?你那边10点了吧?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金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状态,他最近在m国处理事情,和国内的时差颠倒。 万宁可没闲心跟他叙旧:“金先生,是我,boss他……他的病犯了,还一个人在家里喝酒,您快来看看他!” “什么!犯病了?”自从跟楚颂天天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犯过病了,今天是因为什么呢? 金禹瞬间清醒! “我现在在国外呢,我马上就订回国的机票!你在他家是吧?你先看好他!别让他干什么极端的事儿!” 挂了电话,金禹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又立刻拨通了段怀英的手机,响了好半天才等人接起电话。 “喂。” 金禹语气激烈:“段怀英!你特么趁老子不在又干什么事了啊?楚颂呢?” “……他走了。” 哪怕是通过电话,金禹都能听出他现在声音里的绝望和自毁倾向。 “我靠,我才走了几天呀,又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俩前天还好好的呢?等一下……” 他大胆猜测:“楚颂不会是知道什么事儿了吧?!” 段怀英仅剩下略带沉重呼吸声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艹,还真是啊!段怀英,给我清醒点!楚颂现在需要的是真相,是解释!不是你tm的自我放弃!你要是再敢喝一口酒,我就把你在M国画廊藏的那批楚颂的画全捐了!” 段怀英拿着手机,听到“楚颂的画”,身体猛地一僵。 那批画是他这些年偷偷收藏的,有楚颂高中时的素描,有他给粉丝发的福利,每一张都被他好好放着。 “我该怎么办,颂颂他……他不想见我……”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 “怎么办?找全证据!找段程和李启明的罪证!” 金禹的声音在电话里回荡,“我们能查到一次,就能查到第二次!那些黑的,白的,不干不净的,全都给他找出来,段明远都能进去,就不信不能把他们也送进去!” “你振作点,既然楚颂知道了,那金氏那位也会很快知道,他绝对会下手的!而你必须在他之前把这些事情做完才有机会!才能展现你的诚意!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楚颂就真的永远不会原谅你了!” 金禹的话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段怀英。 “……知道了。” 挂了电话,段怀英慢慢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些年查到的关于段程和李启明的资料,这些资料来自各种渠道,他一直藏着,怕刺激到楚颂,现在,却成了他唯一能挽回楚颂的希望。 要是他能再早一点出手,没有这样的侥幸,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万宁看着段怀英的背影,松了口气,赶紧去厨房煮粥,从下午到现在连滴水都没喝,怎么行啊? 如今,是时候和段家决裂了。 第二天一早,金禹就风尘仆仆地从M国赶了回来,直接去了段怀英家。 “活着呢,活着就好。” 他看着桌上整理好的资料,点了点头:“不错啊,你这儿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多,这些资料够让李启明喝一壶了。” 段怀英果然是段怀英,这么要命的事儿,他能拉回自己的理智,已经不容易了。 “我已经联系了当年楚颂妈妈的主治医生,他愿意出庭作证,还有医院的原始病历,我也托人找到了,现在就差段程的直接证据。” 就算那个医生不愿意作证,他们也有办法让他愿意。 “段程……”段怀英皱起眉,“他很谨慎,所有的指令都是口头传达,没有书面记录。” “没关系,”金禹歪着嘴角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我在M国查到,段程当年给李启明转了一笔折算后三百万的海外汇款,用途写的是‘服务费’,真敢写啊,但时间刚好是楚颂妈妈病历被改的那几天,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你们自己做得不干净,就别怪我查出来了。 段怀英拿起手机,想给楚颂发消息,却又犹豫了。 金禹看着他人没大事儿的样子,拍了拍万宁的肩膀:“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大晚上了,辛苦你了。” “我没事儿,这是我应该的。” 他是赚着老板发的工资的人,本来就是分内之事,更何况,老板对他也不错。 万宁明显能感觉到老板回国后,状态和在国外完全不同,整个人有了活人气。 老板需要楚先生,可以这样说,楚先生,是他好好生活的唯一希望。 段怀英握紧了手里的U盘。 只要能让楚颂好受一点,他什么都愿意做。 金禹看见人没大事也就放心了,又开始嘴欠:“哎哟,看你这样儿,你这是哭过啊。” “闭嘴。” “自己偷摸哭算什么本事啊?你得去楚颂面前哭呀,你哭了半天他都看不着,不是白哭了。” “滚。” 金禹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躺:“行,知道您是段怀英了,您有的是手段,有力气骂我就放心了,真怕你死这儿。” 金瀚海家,楚颂辗转反侧了一夜,此刻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升起的阳光,手里拿着妈妈的照片。 金瀚海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颂颂,爸爸查到了,段程在海外的资产已经被冻结,李启明的账户也被监控了,很快,他们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颂抬起头,看着金瀚海:“爸……” 金瀚海摸了摸楚颂的头:“颂颂,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不能依靠,你还有爸爸,爸爸永远当你的后盾,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世界破破烂烂,父爱缝缝补补[紫心][玫瑰] 第56章 56.又见面了 段怀英……他也在哭?…… 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设在京城中最豪华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在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来自上流社会的衣香鬓影的宾客们端着酒杯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熏香的气息。 楚颂感觉这个地方,大概连呼吸都要钱。 他跟在金瀚海身边,身上穿着量身定制的米白色西装, 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纽扣, 是某大牌今年高定新款, 只不过楚颂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华服衬得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贵气, 像个从小就被精心呵护的小少爷。 “爸, 我……”楚颂环顾四周,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别紧张, ”金瀚海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他,“爸爸不是让你以后接手爸爸的公司,你想做什么依然可以去做,今天带你来的意思,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我金瀚海的儿子,以后没人再敢怠慢你。” 楚颂在那些没有父亲的年月里, 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这次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楚颂是他金瀚海的宝贝疙瘩, 谁也碰不得。 楚颂点了点头, 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地扯了扯西装下摆。 周围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他身上, 有好奇, 有羡慕,也有打量,甚至还有鄙夷,楚颂很轻易能分辨这样的情绪, 大概是以为他是什么金瀚海登不上台面的小情人。 有爸爸在,他什么都不用怕。 ——金瀚海这样告诉他。 对,不用怕。 两人刚走到宴会厅中央,就有不少商界大佬过来跟金瀚海打招呼,对方操着不甚熟练的华国语:“金总,好久不见啦,这位是?”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着看向楚颂,眼神里满是好奇。 金瀚海拍了拍楚颂的肩膀,语气带着骄傲:“我儿子,楚颂,以后还请各位多关照。” 儿子?居然是他儿子?周围许多人大惊失色,真是儿子?那怎么不姓金啊?该不会是…… “伯伯你好,我随母姓。”楚颂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落落大方地回答对方。 金瀚海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有些人脉的上层社会的人士都了解,金瀚海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的家人,看来这就是了。 金瀚海:“孩子还年轻,我也没指望他能继承什么,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各位做叔伯的可要多担待。” “原来是金总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老者赶紧夸赞,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难怪金总最近这么低调,原来是在陪公子!” “公子看着就文雅,跟金总一样有气度!” 金瀚海眉开眼笑:“颂颂跟我这种成天跟生意打交道的不一样,孩子喜欢画画儿,业界也算有点儿名堂,总归他高兴就好。” 今日份的金总可真算得上慈眉善目了,哪还像那个手段雷厉风行的金瀚海,看来真是对这个儿子宝贝的紧。 楚颂礼貌地跟众人点头问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冷淡,恰到好处的分寸。 我金瀚海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金总,好久不见,太巧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 楚颂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但凡有些阅历的人,就能知道这样的人,心中全是算计。 段程! 金瀚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暗暗握了握拳,连表面的和谐也不愿维持:“不巧。” 这样的宴会,段氏出席一点也不稀奇,怎么可能是巧遇,分明是借着机会故意上来搭话。 他们父子现在连都看这个人一眼都觉得恶心。 但既然是弄垮一个大集团计划,就得一步一步地来,小不忍乱大谋。 段程没注意到金瀚海的情绪,反倒眼睛一直盯着楚颂。 怪不得给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不可否认,长得的确好看。 语气带着十分刻意的亲近:“这位就是令郎吧?说起来,令郎和我儿子段怀英还是高中同学呢。” 在场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就开始寻思了。 既然这位金家的公子是刚被找回来,那么高中……应该也上的不是什么高端学校? 既然如此,那段家这样的家庭,他家的孩子怎么会和一个普通的“平民”到一个学校? 不得不说,引人深思啊,指不定又是什么豪门秘辛呢。 但这些事情,段程现如今可顾不上,楚颂现在是金瀚海的儿子,不是当年那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孩子了,只要段怀英跟楚颂有关系,就能搭上金氏集团这条线,最近段氏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楚颂从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身体就瞬间僵住,情绪崩塌,目眦欲裂。 眼前的男人,就是害死妈妈的凶手,是主谋! 他想起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那些被篡改的病历,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上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上去质问段程,最好能给他两拳。 “颂颂!” 金瀚海及时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冷静,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沉住气,现在不是时候,有爸爸,放心。” 楚颂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冲动,爸爸说过,要让段程付出代价,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结束。 段程没察觉到楚颂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要是怀英跟令郎合得来,以后咱们两家可以多合作多交流嘛,毕竟都是年轻人,好沟通……” 楚颂:“你儿子,我不认识。” 不认识?这可是当着众人甩段程的脸面了。 还没等段程又说什么:“你怕是记错了,”金瀚海突然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我儿子以后不会走我的老路从商,况且我们金家跟你姓段的可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合作,毕竟家世背景差太远,我们金家……高攀不起。” 到底是谁高攀不起谁,高下立现。 这话像又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段程脸上。 周围的宾客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段程,眼神里带着窃笑和嘲讽。 谁不知道段氏集团最近因为挪用公款和海外账目的事焦头烂额,黑料缠身,股票跌得绿得发光,还想攀附金氏集团,自不量力。 段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角的笑容僵住,尴尬得无地自容:“金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金瀚海淡淡一笑,拉着楚颂转身就走,“我们还有朋友要见,自便。” 楚颂回头看了一眼段程,只见他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宾客都在议论。 这点算什么,段程,你欠我妈妈的,拿命换都不够呢。 段怀英赶到晚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本来不想来这种虚伪的场合,却被万宁告知“楚先生跟金总一起去了晚宴,段总也在”,瞬间就坐不住了,拿起外套就往酒店赶。 他在宴会厅里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楚颂的身影——楚颂跟在金瀚海身边,穿着米白色西装,像个小王子,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似乎不太开心。 段怀英刚想走过去,就看到楚颂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赶紧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这里没什么人,洗手间外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壁灯发出柔和的光。段怀英叫住楚颂:“颂颂……” 楚颂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段怀英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急切:“颂颂,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有话要跟你说。段程和李启明的证据我已经收集好了,当年改病历、换药物的证据都在,很快就能送他们进去,我不会让你妈妈白白蒙冤的。” 楚颂慢慢转过身,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妈妈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们进去了,我妈妈也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满是痛苦和绝望,“段怀英,我不想见到你,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爸爸做的那些事,想起我妈妈的痛苦……”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楚颂抬手擦了擦,却越擦越多。 段怀英看着他哭,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得艰难了。 心痛和激烈的情绪让他生理性地流泪。 楚颂仅仅是对上了他的眼睛一瞬。 段怀英……他也在哭? 他想伸手抱楚颂,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眼圈泛着红色,声音沙哑:“颂颂,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用,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会为你妈妈讨回公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楚颂的话冰冷又绝情。 自己当年对着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回旋镖一样地扎向了自己,那些快要尘封的记忆又翻涌起来。 糟糕,感觉更不好了。 段怀英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的手抖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他扶着墙,接着更是全身都在抖。 楚颂愣了愣:“你怎么了?” 看着段怀英半跪在地上,楚颂没来得及反应便跑了过去,对方抓着他的手腕,手心的温度冰一样,低得吓人。 楚颂被冰得一激灵:“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他之前应该没有什么身体问题啊! 段怀英靠在楚颂身上,深深呼吸着,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开。 金禹说得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让楚颂不推开他。 但他的难受是真的,刚才看到楚颂哭,心里的痛苦和愧疚瞬间涌上,引发了躯体化症状。 这样严重的症状居然在接触到楚颂之后有所缓解。 他调整呼吸,半晌:“我可能是……不太舒服,”段怀英的声音越来越弱,“颂颂……能不能拜托你送我去医院。” 楚颂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痛苦的表情,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他恨段怀英的隐瞒,恨段家的所作所为,但看到段怀英难受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不管。 一咬牙:“等着别动,我去叫救护车!”楚颂愤愤地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别……别叫救护车……外面人太多了。” 对呀,段怀英这样的身份,一旦被拉上救护车,明天指不定又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如果只是段氏,那也没什么问题,他身上可还有KS。 可他怎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楚颂不为所动。 “你能送我去吗?”段怀英拉住他的手,眼神里带着恳求,“算我欠你一次,求你。” 楚颂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一软,冷着脸点了点头:“能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 他转身想去找金瀚海说一声,却被段怀英拉住:“别告诉金总……我怕他担心……这里离医院很近,你等一下就可以回来。” 金总如若知道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那还得了。 楚颂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半扶着段怀英,慢慢往酒店门口走,对方许是真的没有力气,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给他。 “你自己不能走吗。” “对不起,我实在不太舒服,给你添麻烦了。” 楚颂:“行了,别废话了。” 段怀英的车他又开不明白,那自然只能是叫车了。 司机行驶到固定地点,看见段怀英皱着眉被人扶着的样子:“上车,慢点啊,这是咋了。” 显然是在问楚颂这个看起来健康的人。 咋了? 我也想知道他是咋了—— 作者有话说:[好的][狗头] 第57章 57.罪人伏法 段怀英啊,你这辈子就…… 楚颂:“到了, 这边。” 急诊室,医生拿强光照射段怀英的眼睛。 楚颂松开扶着他的手,想出去。 段怀英急切地伸手把他拉住:“你能先别走吗。” 楚颂没说话,但脚步停下了, 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到段怀英坐在检查床上, 医生用血压计缠住他的胳膊, “测一下, 正常呼吸, 别说话。” 数值出来时,医生都皱了皱眉, 又拿听诊器听了听:“血压偏低,心率也快,你之前有过类似症状吗?” 段怀英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声音虚弱:“……有过,之前,吃点药就好了。” 他没提药的具体种类, 数量,也没说发作的频率,只把目光落在楚颂身上, 又带着些许缱绻地缓缓移开。 医生:“吃的什么药。” 刚才段怀英半跪在走廊的样子还在眼前晃, 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像是从冰窖里伸出来的, 现在听到这句“有过”, 心里莫名揪了一下。 段怀英!他到底瞒着自己多少事? 他楚颂看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 医生见他不说话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比如最近的情绪状态、睡眠质量,段怀英的回答越来越含糊, 最后干脆闭上眼,靠在枕头上喘气。 医生又皱眉:“你是家属?” 楚颂:“我……” 医生:“小徐,你在这儿看他一下,给他做其他相关检查。” 没等楚颂回答,医生就急匆匆拉着楚颂走到走廊,压低声音说:“你们家属也太不注意了啊!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身体不舒服,是神经官能症引发的躯体化症状,还伴有抑郁倾向,而且很可能有自毁倾向的苗头,早就该来住院调理了,怎么拖到现在?” “自毁倾向?!” 楚颂愣住了,声音都变了调,定了定神:“怎么会这样?他之前……看着挺正常的。” “正常?如果你们家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大概他平时都是装的,而且看样子,他一定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但从来没跟你说过。” 医生叹了口气:“这种病多是长期情绪压抑加外界严重刺激导致的,尤其是针对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刺激一旦触发,症状就会加重。他身边是不是有特别在意的人,或者有解不开的心结?” “特定的人……”楚颂的心猛地一沉,脑海里瞬间闪过段怀英之前的反应——每次自己跟他提到妈妈的事,他都会不对劲。 那这次是什么原因呢。 “你们来之前,他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刺激?自己之前跟他在宴会厅那样……算吗? 那个“特定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自己。 楚颂突然想起上次在段怀英家看到的药瓶。 当时段怀英说是“维生素”,现在想来,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根本就是治疗他这种病症的药,那个所谓的褪黑素,也是在他睡不着的时候才吃的。 他到底一个人扛了多久?那些自己没看到的日子里,他犯病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能治好吗。”楚颂问,问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不好说啊,这毕竟不是一种很传统的病,得先找到根源,解开他的心结,再配合药物和心理治疗,”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据一系列病人的表现,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依赖你,大概你多陪陪他,比吃药来得更管用也说不定。” 医生都说不定的事情,那是真的很严重了吧。 楚颂没说话,转身走回急诊室。 段怀英刚好睁开眼,看到他进来,眼神亮了亮,伸手想抓他的手,又意识到楚颂对他的抗拒,只能小声说:“颂颂……你没走啊。” “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要住院。”楚颂走过去,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语气尽量平淡,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段怀英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他的嘴唇,连带着脸上,都没什么血色,平时凌厉的眼神都变得温顺,他还哪里像狼,明明是受伤的大型犬。 段怀英看着他,似乎知道自己开口要说的话不合时宜似的,声音很轻:“颂颂,刚才在宴会厅,最难受的时候,我闭上眼,好像看到你妈妈了。” 楚颂眼睛瞪大:“你别乱说!” 这句话狠狠地刺了他一下,楚颂后退了几步,看着段怀英,既难受,又有点说不出的酸涩。 他别过脸,声音有点哑:“别胡说,你这种人,我妈妈才不会跟你说话。”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楚红月见过段怀英的。 楚颂还记得,段怀英跟妈妈说:“阿姨,您一定能好起来。” 他那时候就不怎么爱说话,但楚红月后来告诉楚颂,段怀英,是个看着冷,但心地柔软的孩子。 段怀英在这件事上没说谎。 那一瞬间,大概是病症导致心跳过速的幻觉,他的确看到了。 “真的,”段怀英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她还说,让我别让你再哭了,你哭起来,她会心疼的。” 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但以他对楚颂的心,自己一定是答应了。 楚颂绷着一张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甩开他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万宁打电话,让他来找你,我还得回宴会找我爸。” 段怀英:“万宁上午就出差了。” 楚颂换了个号码:“我打给乔恩。” “他跟万宁一起去的。” 楚颂:“……那我打电话给金禹哥。” “……” 段怀英的手空在半空,眼神暗了暗,却没再挽留,只是小声说:“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楚颂没回答,转身走出急诊室,靠在走廊的墙上,掏出手机给金禹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努力保持稳定:“金禹,你能不能来趟市中心医院急诊室?段怀英他,他犯病了。” 金禹来得很快,赶到医院时,楚颂正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被打了一针情绪稳定药剂,昏睡过去的段怀英。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金禹走过去,能在这里接到楚颂的电话和看到他,他感到有些意外。 “神经官能症,还有抑郁倾向,自毁倾向,”楚颂的声音很轻,“医生说,是因为特定的人或事刺激的。” 金禹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这家伙,早就跟他说过回国也要去看医生,他非不听,说怕你担心。” “你知道他的病?” 金禹:“……知道。” 好啊,所以只有自己不知道。 楚颂没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慌。他知道自己该恨段怀英,恨他隐瞒,恨他爸爸做的事,可看到段怀英这副样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狠不下心。 “我得回宴会了,我爸还在那儿等我,”楚颂转身,“他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就……” 金禹马上顺坡下驴:“有什么事儿我就立刻给你打电话!” 楚颂自认为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金禹又点头:“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你也别太纠结,他这病是真的,但也没到不能治的地步,不会影响你们以后的,关键他还得解决当年的事,最近几天都没怎么睡觉,他说要给你和你妈妈一个交代。” 纠结什么了,什么以后不以后,这都不关自己的事。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 楚颂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快步走出医院。 他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的路,心里乱得像一团毛线球,段怀英的病,段程的罪,妈妈的事情,还有自己对段怀英的感情,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回到宴会时,金瀚海正站在宴会厅门口,看样子在等他。 “怎么样,姓段的小子没事吧。”金瀚海拉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怕他受委屈。 “!您怎么知道的?” 金瀚海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是啊,这又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地方,爸爸认识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没事,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他朋友在那儿陪着。” 楚颂摇摇头,不想多提段怀英的事。 金瀚海看出他的心思,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不想待了就咱们就走,这破宴会,反正钱也捐了,剩下的也没什么意思。” 楚颂点了点头,跟着金瀚海离开酒店。车里,金瀚海突然说:“颂颂,爸爸知道你心软,但段怀英的事,你得想清楚。他爸爸做的事,是跟他没关系,但他隐瞒你,就是他的错,何况,”金瀚海皱眉,“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也并这不无辜。” 那如果说到不无辜,是不是自己也有错呢。 “……您居然是这么想的?” 金瀚海:“我活了大几十岁了,在商场上纵横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我对段家的人心无芥蒂自然是一丝可能都没有的,有那么一瞬间,段家所有人,我想让他们所有人去给你妈妈偿命。” 金瀚海看着他的眼睛:“可是颂颂,你妈妈已经不在了,爸爸只剩下你了,爸爸注定不能陪你后半辈子,你的开心和幸福,于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爸爸更难过,但我们必须要知道,现在,我们要好好生活,才算对得起你妈妈,错误的,从来都是那些做了该死的事的人,而不是受害者。” “您是想说……” 金瀚海:“爸爸想过了,我知道你放不下他。” 楚颂指甲嵌入了掌心,可他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他。 “好好想想,颂颂,爸爸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还是那句话——” 楚颂抬起头,眼圈里含着泪水,笑着接上了那半句:“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爸爸。” 父子相视一笑。 医院病房里,金禹坐在床边,看着段怀英醒过来,忍不住吐槽:“行啊你,苦肉计玩得挺溜,还知道提楚阿姨,这以毒攻毒实在够狠的啊。” 段怀英靠在枕头上,脸色好了点:“不是苦肉计。”是真的犯病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医生跟我说,我的病,只有解开跟颂颂的心结才能好起来。金禹,我必须尽快把段程和李启明送进去,不然,我永远都赢不回颂颂。” “这还用你说?知道了!你着急追老婆,我这都踩着风火轮干活了!” 金禹翻了个白眼,“证据我都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就提交给法院,李启明那边我也安排人盯着了,已经隐形控制起来了,他跑不了。至于段程那边,金瀚海已经冻结了他的海外资产,段氏集团现在内乱,他自顾不暇,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所有证据都抛出去,他永无翻身之日。” 段怀英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我罗列的可是你老子的罪证,您别以后想起这事了,逮住这茬揍我一顿就不错了。” 金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得提醒你,楚颂……我看出来了,他虽然心软,但很难原谅你。你别想着用你的病博同情,一次两次还行,多了没用,关键还是得做事。等你把段程和李启明送进去,再跟他好好道歉,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知道。” 金禹:“慢慢来吧,您那不还有个老丈人呢,那位……更棘手。” 段怀英想起楚颂在急诊室里不似作伪的焦急的样子,想起他从前拉着自己手的温度,想起他今天背对自己时颤抖的肩膀。 楚颂并不如他表面所说的那样对自己毫无感情。 段怀英啊,你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弄丢他。 夜色渐深,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段怀英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楚颂的样子,他对着自己笑,伏在自己怀里哭,他画画,还有他生气皱着眉。 这些画面都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对抗所有黑暗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段怀英就没事人似的出院了,直奔法院提交证据。金禹也没闲着,联系了媒体,把段程和李启明篡改病历、换药物的证据一点点放出去,瞬间引发轩然大波。 段氏集团本就惨淡的股票,此消息一出,更是一路暴跌,合作方纷纷找来解约,段程焦头烂额,连家门都出不去。 楚颂在家里看到推送的新闻时,正在画画。 他看着电视里段程被记者围堵的样子,看着李启明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金瀚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颂颂。” “您做的?” 金瀚海摇摇头。 那就是……段怀英。 楚颂把画笔放下,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段怀英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很温柔:“颂颂?” “段程和李启明的报道……是你的手笔。”楚颂的声音有点哑。 “嗯,证据确凿,已经立案了,后期流程我也会盯着。” 楚颂:“谢谢。” 这么一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段家倒了?段程还是段怀英的父亲,那段怀英会在其中受到什么牵连吗。 楚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听清对面人跟他讲什么。 “颂颂?“段怀英的声音顿了顿,“颂颂,你……还好吗?” “我没事,”楚颂深吸一口气,回过了神,“不劳你费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当楚颂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突然传出了动静。 “颂颂。”段怀英喊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有一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楚颂把手机换了个手:“什么话,你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没其他话想跟你说,也不想看见你。” “颂颂,我……” 那边的话只说了一半,听见当啷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接着似乎是来自金禹的,距离手机有一段距离大声喊叫—— “我靠!段怀英,段怀英!你怎么了?你醒醒!?”—— 作者有话说:[紫心] 第58章 58.还担心他 楚颂,你看啊,没有你…… “喂!?”楚颂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巨响, 被声音炸得耳朵痛。 听筒的声音靠近了些:“谁啊,楚颂啊?” “对是我,金禹哥!怎么了?!” 楚颂攥着手机的手指绷紧,刚才还刻意维持的冷漠瞬间崩塌, 声音里满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擦, 段怀英晕了!”金禹的声音隔着电流都透着焦急, 对面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我刚来他家, 他跟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就晕了,我先打120, 挂了啊!” “等等!”楚颂急忙喊住他,“哪个医院?还是市中心医院吗?” “对,这个时间了,就那儿离他家最近,我带他去急诊!” “嘟嘟嘟……” 金禹的话没说完,听筒里就只剩下忙音。 楚颂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起刚才电话里段怀英疲惫却尽量温柔的声音,想起他说“想当面跟你说句话”,他晕倒前喊了自己名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段怀英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睡觉, 不然怎么会突然晕倒?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口冲, 手忙脚乱地换鞋时, 脚跟磕在鞋柜的柜门上“咚”的一声,他没顾上疼,拉开门就往楼下跑。 “颂颂?这么晚了你去哪?”金瀚海穿着睡衣从书房出来,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 赶紧追问。 “段怀英出事儿了,我去医院看看!”楚颂的声音带着喘息,人已经冲出门外,只留下一扇被他大力一甩都带得晃动的门。 金瀚海:“哪个医院啊?” “市中心!”下一秒人影子都没了。 金瀚海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嘴上说着不想见,心里比谁都在意。 “司机呢,给他打个电话,这个点儿这附近哪儿有车,赶紧追,把颂颂给送过去,在那等着他,明天再接他回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老友的电话。 “哎,老刘啊,帮我问一下你们那急诊室,我儿子朋友,对,应该是叫段怀英,刚送过去,可能还在路上,有情况给我打电话……嗨,谁担心那小子,我是担心我儿子,风风火火就跑出去了,费心了啊,欠你一次。” 楚颂往市中心医院赶:“叔叔,还多久啊。” “少爷,咱这已经最快了,今天这边儿有活动,堵车。”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跟我没关系”,可心脏却诚实地疼着。 别的地方堵车那是车辆以缓慢速度行驶,可是京城的堵车,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动不动的。 “哎!少爷!” 楚颂看着前面不远的医院标志的灯,这一段路就是动不了,直接拉开车门:“我自己过去,您不用担心,跟我爸说一声!” 然后就穿过车辆往前跑。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少爷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司机急得要命,车子在这儿呢他也不能丢下车去追人啊,只能又给金瀚海打了电话,让他另外派人再过去看看。 楚颂到医院急诊楼时,120的救护车早就到了,现在段怀英正在里面检查,楚颂问了一圈才找到人,透过窗子看他,面色不大好,但人是清醒的。 “段怀英!”楚颂站在门外,隔音很好,段怀英没有听到。 “你是家属?”正要进去的医护人员抬头问他。 “我……”楚颂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是。” 护士刚要再说些什么,金禹从里面拉开门出来,看到楚颂,松了口气:“你可来了!刚才吓死我了!没事了,现在人醒了。” “他怎么样了?”楚颂打断他,眼神紧紧盯着急诊室里面的人。 “还在检查,医生说可能是低血糖加他之前那个什么病发作,这两天他就没好好吃过饭,昨天为了那些证据又熬了一整夜,不吃不喝的,还不睡觉,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金禹叹了口气,递给楚颂一瓶水,“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没大事儿,年轻,就是最近得好好休息,不然他那个病犯起来,你知道的,搞不好,要——”他比了个抹自己脖子的动作。 楚颂接过水,却没喝,只是靠在墙上,看着急诊室的灯。 他心里现在不太是滋味。 段怀英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却还想着妈妈的事情,还想着跟自己道歉。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引发的,他情绪有些低落,现在已经输上液了,转到观察室吧,你们家属可以进去陪护。” 楚颂跟着医护人员走到观察室,段怀英看到楚颂进来,眼神亮了亮,想坐起来,却被楚颂按住肩膀:“别动,你躺着。” 楚颂的声音还是冰冰的,但动作却很轻,像是怕碰到他的针。 段怀英顺从地躺下,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楚颂抢先开口:“你是不是疯了?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非要把自己熬垮才甘心啊?” 这话里明摆着的责备,实则是亲近的人才会说出口的话。 段怀英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暖暖的,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楚颂皱起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却摸到一手的冰凉,“你这叫有点累?段怀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了?” “不是,”段怀英抓住他的手,手心的温度还是很低,“我不是想让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快点把段程和李启明送进去,给你妈妈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我怕……我怕再晚一点,你就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 楚颂的手被他攥着,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他看着段怀英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看着他因为虚弱而泛白的嘴唇。 他刚发现,仅仅是这几天没细看他,他就瘦了这么多,眼底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你没必要这么逼自己,”楚颂的声音软了下来,抽回手,却没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妈妈的事,没有活人的命重要……你得先照顾好自己。” 至于这个活人说的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段怀英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笑得有点苦涩:“颂颂,我知道我错了,错在不该瞒着你,错在没早点保护好你,错在让你因为我爸爸的错而痛苦。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段怀英,不会再做让你失望的事,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回应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知道段程是我爸,我也知道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段家的标签,但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像段程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眼神里满是恳求:“颂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哪怕只是让我跟在你身边,看着你,我也愿意。” 楚颂看着他,心狠狠瑟缩了一下。 他想起妈妈生前说的“怀英是个好孩子”。 他从前,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态度变得这么卑微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在说—— 楚颂,你看啊,没有你,我段怀英根本活不下去。 “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楚颂别过脸,声音有点哑,“我去给你买碗粥吧,你两天没好好吃饭,再不吃活不到明天了。” 段怀英看着他起身的背影:“你给我买?” “嗯。” 段怀英:“那可以加糖的吗。” 加糖的?段怀英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儿吗还要甜的。 楚颂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楚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段怀英松了口气,靠在枕头上,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哇塞,阎王爷的微笑啊。” 段怀英:“滚。” 金禹从门外探进头,比了个“OK”的手势放在嘴边拉上了拉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行啊你,没白晕这一次啊,楚颂这态度明显软化了。” 段怀英瞪了他一眼:“你以后能不能别张嘴就来?” “靠,段怀英,你丫吃饱了骂厨子是吧,我不夸张点,楚颂能来吗?”金禹坐在床边,压低声音,“刚才在你家,要不是我,你早就跟楚颂说实话了,那还有现在这出儿?我跟你说,这叫战术,你懂不懂?” 段怀英没说话。 刚才在他家,他跟楚颂打电话时,突然觉得头晕,想跟楚颂说“我没事”,却被金禹捂住嘴,还故意把桌上的玻璃杯推到地上制造声响。 结果就是120来之前,段怀英刷了三遍牙。 “不过你也真够拼的,两天就吃了一个三明治,还熬了一整夜,”金禹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楚颂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段怀英照着对方大腿根儿要给他一脚。 “哎,动手是吧!”金禹一个闪身躲过去,“对了,我刚才给你妈打了个电话,她说明天过来看看你,你要是不想见,我再跟她说。” 段怀英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让过两天她去家里找我吧,有些事,也该跟她说清楚了。” 他妈妈这些年一直被段程控制,身不由己,他该尽一些自己所能,不再让她活在段程的阴影下,作为儿子……他到底,还是她的儿子。 金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赶紧站起来:“应该是楚颂回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记得赔我钱。” 金禹:“啊?什么钱?” 段怀英:“你摔的那个杯子是颂颂亲自挑的他最喜欢的一套杯子,一只五千八。” 你打碎的也不多,也就三只。 “我丢,你抢钱啊!?”最恨你们这些恋爱脑的有钱人! 没等说完,金禹就溜了出去。 楚颂拎着粥走进来,看到病房里只有段怀英一个人,愣了愣:“金禹呢?” “他有事,先走了。”段怀英眼神盯着他手里的粥,“粥?” 楚颂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飘了出来。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才递到段怀英嘴边:“先尝尝,看烫不烫。” 段怀英顺从地张开嘴,粥的温度刚好,软糯的米粒裹着淡淡的甜味儿。 “好吃吗?”楚颂问他,又舀了一勺粥。 “好吃,”段怀英点头,声音有点哑,“你喂我啊。” 楚颂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把碗放在那:“你自己吃。”只是低血糖,又不是没手了,他怎么忘了这茬儿呢。 段怀英有些失望,自己端起来吃,之后,楚颂收拾好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段怀英的点滴瓶:“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但得回家好好养着,不能再熬夜了。” “好,听你的。” 楚颂别过头:“什么听我的,是医生让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怀英点头“好”,他得寸进尺似的伸手抓住他的手,“颂颂,你明天……能来接我吗。” 还没等楚颂拒绝,他继续说:“万宁被业务绊住了没回来,金禹明天有事要回M国了,明天又是休息日,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什么人来。” 楚颂:“那你……” “我自己一个人办理出院也有难度,可能还会有症状,求你帮个忙,等等我就好,不用你做什么的。” 楚颂看着他恳求的眼神,想着对方到底也是因为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才这样的,沉思了一会儿:“那我明天上午过来,给你带早餐。” “真的?”段怀英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连眼角下的那颗痣都仿佛有了神采。 “嗯,”楚颂点头,想抽回手,却被段怀英攥得更紧,“你好好休息,我等你这瓶打完就先回去了。” 段怀英不舍得他离开哪怕一会儿,但现在说这话大概不信。 “好,谢谢颂颂。” 从楚颂的视角看,段怀英现在的眼神,就像是在冲主人摇尾乞怜的大病初愈的大狼狗。 第二天早上,楚颂带着早餐来医院时,段怀英已经醒了,正靠在枕头上看手机,屏幕上是妈妈的病历,是当时真实的复查报告。 “看什么呢?”楚颂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看阿姨的病历报告,”是那份真实的。 段怀英拧着眉把手机递给她,“医生说,阿姨当年的情况,就算没有被耽误,其实也只能再活五年,但至少……能陪你多走几年。” 楚颂接过手机,看着报告上的文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段怀英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颂颂,别难过,求你了,阿姨肯定希望你开心。” 楚颂抹干净眼泪,点了点头,把手机还给他,打开早餐:“吃吧,吃完去办出院。”—— 作者有话说:[抱抱] 第59章 59.他心软了 他对段怀英,永远心软…… “您好, 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 办理出院手续时,段怀英全程没怎么动,就靠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神黏在楚颂身上。 楚颂拿着单据跑前跑后, 回头看他时, 总见他单手撑着额头, 看着就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知道自己最近身体不好还硬撑着熬夜, 看这样子, 的确是熬狠了。 “好了,走吧。” 楚颂把单据收好, 走过去想拉他一把,却被段怀英先抓住手腕。 他只是轻轻攥着,没用力,却也让人挣脱不开:“有点晕,能不能走慢点。” 楚颂一声不吭地放慢了脚步,任由他把重量往自己身上靠。 出医院大门时,风有点凉, 段怀英下意识往楚颂身边凑了凑,下巴蹭到他的发顶:“冷。” “让你不穿衣服。”楚颂说着,想吧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着, 毕竟是病人。 段怀英却按住了楚颂脱外套的手:“你穿着。” 楚颂侧头看他, 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好他叫的车到了:“先上车吧, 让司机开暖风。” 车子往段怀英家开,一路上段怀英没怎么说话,就靠在副驾上,眼神时不时飘向楚颂。 楚颂假装没看见, 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灼热。 他明明还没完全原谅段怀英,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冷着一张脸,只能别过头,避免和他对视。 到了段怀英家门口,楚颂帮他解开安全带,刚想开门叫司机帮忙扶他出来,段怀英却抓住他的手:“不用叫司机,我自己能行。” 他说着,却撑着车门半天没站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忍什么疼。 “别硬撑了你。”楚颂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扶着他的腰,搀扶着走进电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氤氲着段怀英身上从医院带出来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自有的气息,楚颂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靠他这么近了。 打开家门,楚颂把段怀英扶到沙发上,刚想松手去接杯水喝,却被他拽住衣角:“颂颂,你……能不能再留会儿?” 楚颂回头,见他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却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语气带着点恳求的味道:“我找不到药在哪,昨天金禹帮我收拾过,我怕吃错了。” 他还没想走,让段怀英这么一说,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楚颂的脚步顿住,段怀英不是找不到药,他家的药箱一直放在固定好的地方,段怀英不可能不知道。 可看着他这副放低姿态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搞这副可怜样子是想干什么。 “我帮你找。” 楚颂蹲下来,他拿出医生开的药,仔细看了说明书,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饭后吃,那先等等吧,我去煮个粥。” 段怀英拉他:“你能行?” 楚颂:“总归不会把厨房炸了。” 段怀英:“那我等着你。” 段怀英接过药放在桌上,看着楚颂走进厨房的背影,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金禹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那句“有时候软弱不代表认输,能留住想留的人”就说得很有道理。 他靠在沙发上,目光追着楚颂的身影,看着他系上围裙,笨拙地掀开锅盖又开火,心里熨帖极了。 楚颂热好粥出来时,见段怀英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你连动都不动的?” 这么等着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把粥放在茶几上,这次楚颂是真的刚想开口说“我该走了”,段怀英却先他一步:“颂颂,陪我吃点吧,你早上也没怎么吃。” “我不饿。” 楚颂摇头,却被段怀英拉着坐在沙发上。他递过一把勺子,眼神带着几分恳求看着他:“就吃几口行吗,不然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最终还是接过了勺子。 两人头挨着头,坐在一起吃饭,似乎简单的一碗粥都变得更好吃了。 “谢谢颂颂。” 楚颂:“谢什么。” 段怀英:“当然是谢颂颂照顾我了,别动,你嘴巴上蹭到了一点。” 两人四目相对。 就在这时,楚颂的手机响了,宁静被打破,是金瀚海。 他赶紧推开段怀英,接起电话:“咳咳,爸。” “你还在外面?怎么还不回家?” 金瀚海的声音带着关心,实在是这几天经常看不到儿子心里发慌。 “我内个,我在外面。” 他下意识看向段怀英,眼见着对方手一抖,勺子掉进碗里,差点没烫到,还是他手快扶了一把。 刚才想说什么总之是已经忘了,重新组织了语言:“段怀英刚出院,没人照顾他,我再留会儿。” “没人照顾?”金瀚海笑得意味不明,“他那么大个人,还能饿死自己?” “他身边最近没人。” 没人?没人不会找护工啊,你是千年的狼王,我金瀚海可是万年的狐狸,你这点儿道行,跟谁看不出来似的。 哦,这不是吗,还真有人看不出来。 “行了,按你自己想的做吧,别忘了爸爸之前跟你说的话,也别太累了,早点回家,要是住那儿也行,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楚颂没想到爸爸会这么说,愣了愣才点头:“啊?啊……知道了爸,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楚颂回头,见段怀英正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叔叔同意你留下了?” 楚颂抓着他的右手问:“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疼。” 楚颂:“……” “我没说要留下。” 楚颂别过脸,却没起身,反而往沙发里缩了缩。 段怀英见状,没再戳破,只是拿起遥控器,调到楚颂喜欢的动画频道:“陪我看会儿这个,我好久没看了。” 看这个?你会爱看这个?之前我看的时候你坐在旁边工作连眼都不带抬的! 楚颂没说话,却默认了。 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卡通人物,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天色渐暗,楚颂起身想走,段怀英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脸色又白了几分:“颂颂,我有点晕,好像……有点发烧。” “差不多行了啊,别演。” 段怀英:“真的。” 楚颂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何止发烧啊,简直滚烫,真是的,他刚才怎么没注意他呢? 段怀英烧得连眼尾都泛着浅淡的红色。 楚颂突然想起医生说过,输液后可能会有轻微发热的副作用,说只要没有意识模糊就没太大事,可以自行消退。 楚颂:“这有点太热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段怀英拉住他,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医生说物理降温就行,你再陪我会儿,好不好?” 物理降温? 楚颂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去拿了两条湿毛巾放在常温水加满了冰块的水盆里,倒换着敷在段怀英的额头上。 楚颂皱着眉:“这样的话你有好点吗。” 段怀英:“还是很难受。” 楚颂:“那你等等,我找找家里有没有酒精。” 他刚想起身,却被段怀英拉进怀里。 段怀英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家居服,烫得楚颂心跳加速。 “颂颂,”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呼吸落在他的颈窝,“我五脏六腑都好热,很难受,没力气,还有点渴。” 楚颂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推开他,感觉这人但凡自己现在扒拉他一下就马上能倒:“那怎么办,我给你倒点冰水看喝了会不会好一点。” 段怀英只是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浓重得像是要漫溢出来,他慢慢抬起楚颂的下巴,拇指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唇,指腹还往下压了压。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颂颂,我能不能……亲你一下啊?” “段怀英,你清醒点。” 段怀英:“我很清醒啊。” “你都烧迷糊了吧?我是谁?” 段怀英:“颂颂啊,我不可能认错的。” 真清醒的吗? 段怀英捧上他的脸:“无论如何,颂颂,我只可能亲你,唯一的。” 楚颂愣了愣,没躲开。 “颂颂……” 段怀英的吻来得又急又烫,带着发烧时的灼热体温,撞在楚颂唇上时,像一团高温燃烧着的火焰,瞬间就燎遍了楚颂的四肢百骸。 他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有压抑了太久的急切,他把人控制在自己的领地里,像是怕下一秒楚颂就会消失,怕这温热的触感只是发烧时的幻觉,手指扣着楚颂的后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紧,唇齿间全是不容挣脱的占有。 楚颂想推开,手指抵在段怀英的胸口,却触到他心跳得又快又重,咚咚咚地敲打着她的耳膜,那力道里藏着的属于他情绪的脆弱,让他的手瞬间软了下来。 段怀英像是察觉到他的松动,吻得更深了些。 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时,带着点笨拙的急切,没有平时的从容,只有烧糊涂后的直白。 他在倾诉,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这些天的思念、愧疚、害怕全都揉进这个吻里。楚颂能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药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身体不适与情绪激动的叠加,让他心里的坚冰彻底碎了。 “颂颂……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段怀英的呢喃混在吻里,含糊不清,却字字砸在楚颂心上。 他的手从楚颂的后颈滑下来,紧紧攥着楚颂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你,我不行的颂颂……” 楚颂的呼吸彻底跟着一起凌乱了。 他想起自己在急诊室里看到的那张本来神采奕奕当时却纸一样苍白的脸。 这个人,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却还在怕失去他。 楚颂的手指慢慢松开,从抵着段怀英的胸口,变成轻轻环住他的腰,他衣摆随着动作撩上去,楚颂触碰到他背上的薄汗,滚烫的温度让他鼻尖一酸。 段怀英感受到他的回应,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吻的节奏慢了些,却更温柔了。 他不再横冲直撞,此时倒像是在确认楚颂的心意,唇齿间的动作轻了,却把人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楚颂的肩窝,呼吸灼热地扫过他的脖颈:“颂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些事情,我不该瞒你……” 楚颂被他扣着,听着他断断续续地道歉,心里又酸又软。 他知道是段怀英的错,却也知道他有他的苦衷;知道自己该生气,该再也不理他,该掉头就走,却控制不住心疼他现在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段怀英的头发,指尖触到他汗湿的发梢,滚烫的温度让他轻声说:“先别说话了,你在发烧。” 段怀英却不肯松,反而把脸埋得更深,在他颈窝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不说话,怕你又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是楚颂从未见过的一面。 此刻的直白,比平时的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心脏揪得慌。 段怀英:“这些天没你,我睡不着……饭也吃不下,”他看进楚颂的眼眸:“我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楚颂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好像被他的一席话击溃了。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段怀英的背,像在哄生病的小孩:“我不走,在这儿陪你,可以了?” 这句话像是给段怀英吃了颗定心丸,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依然是浑身灼热,却抱着楚颂不肯撒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偶尔还会在他颈窝蹭一下,呢喃着他的名字:“颂颂……颂颂……” 楚颂就这么被他抱着,靠在沙发上,听着他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对自己感到有些无奈。 楚颂低头,看着段怀英埋在自己肩窝的脑袋,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他伸手拨了拨,心里默默想着什么。 或许,原谅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只要他足够在意你,足够珍惜你,离不开你,而你……恰好也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段怀英的呼吸越来越沉,像是睡着了。 楚颂轻轻想把他扶到沙发上躺好,却被他攥着手指不肯放。 楚颂无奈地笑了笑,只能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轻拍着慢慢等他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段怀英的体温渐渐降了些,呼吸也更平稳了。 这样应该没太大问题了吧。 楚颂小心翼翼地松手把他放下,拿过旁边的薄毯盖在他身上,刚想起身去倒杯水,手腕却被段怀英轻轻抓住,头顺势枕在楚颂腿上。 段怀英没醒,只是无意识地攥着他的手腕,眉宇间轻轻拧着,呢喃了一句:“颂颂……别走……” 楚颂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暖,轻声说:“知道了,我不走,就在这儿。” 他在旁边的地毯上坐下,靠在沙发边,看着段怀英的睡颜,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 楚颂拿出手机,给金瀚海发了条消息:“爸,我今晚……我在段怀英这儿陪他一下吧,他还在发烧,我明天再回家。” 很快,金瀚海回复了:“知道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后面还加了个无语的表情,像是……早就料到楚颂会这样。 您还真是与时俱进。 楚颂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笑,把手机放在旁边,继续靠在沙发边,看着段怀英的睡颜。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段怀英平稳的呼吸声,灯影柔和了他平时凌厉的轮廓,睫毛长长的,显得人很温顺。 楚颂想起两人认识的这些年,从高中时的陌生,到后来的熟悉,再到现在的纠缠——有过误会,有过争吵,有过分开,至今还是……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彼此身边。 他抬手,轻轻拂过段怀英的额发,心里默默想:段怀英,这次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他对段怀英,永远心软—— 作者有话说:[紫心][紫心][紫心][玫瑰][坏笑] 第60章 60.拨云见日 “我们颂颂,怕守寡。…… 半夜的客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段怀英动了动,慢慢清醒了。 定时熄灭的顶灯没留下一丝光亮,只有窗外别墅区的路灯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朦胧的光线, 勉强勾勒出室内边边角角的轮廓。 他睁开眼, 适应了好一会儿, 才看清蜷缩在沙发边的楚颂——他坐在沙发的一角, 靠着沙发的椅背, 头歪在不那么柔软的扶手上。 楚颂眉头轻轻皱着,像是睡得不舒服, 一只手还松松地搭在他后背上,指尖随着呼吸偶尔颤一下。 不难想象,大概他睡着之前,一直在拍自己。 段怀英的眉目,连带着心都柔软起来。 他慢慢坐起身,借着黑夜里的一点微光,目光落在楚颂的脸上。 段怀英忍不住伸出手, 指尖轻轻碰了碰楚颂的睫毛,楚颂的眼睫条件反射地颤了颤,却没醒, 只是无意识地往他的方向蹭了蹭, 放在他身上的手按得更紧了些, 像是在睡梦中还确认他好好的。 “傻颂颂。” 段怀英低笑一声,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楚颂的手,弯腰准备把人抱回卧室,靠着沙发姿势久了肯定会腰酸,楚颂要是醒了又该娇气地嘟囔了。 段怀英起身, 可他刚伸手,还没等穿过楚颂的膝弯和后背,楚颂就“唔”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段怀英往后退了退。 黑暗里,楚颂的眼神还蒙着一层水汽,看了段怀英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没问“你怎么醒了”,也没说“我怎么在这儿”,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摸向段怀英的额头。 手掌和手背反复试探,触到温热的皮肤,没有了之前的滚烫,只是正常的体温,楚颂这才松了口气,眼神又变得迷糊,嘟囔了一句:“不烧了……那就行了。” “嗯,不烧了。”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楚颂的手指蜷了蜷。 “颂颂,我带你回卧室睡,这儿不舒服。” 楚颂没说话,意识还是不清醒,只是点了点头,身体软下来,完全靠在段怀英的怀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段怀英抱着他站起来,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慢慢地。 楚颂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呼吸温热地扫过他的皮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手还无意识地搭住了他的脖颈,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回到卧室,段怀英轻轻把楚颂放在柔软的床上,刚想抽回手去关窗帘,楚颂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睛没睁开,只是小声说:“你要休息。” 这是不让他走的意思吗。 段怀英心中一喜:“当然,颂颂也该休息了。” 他在楚颂身边躺下,把人搂进怀里,拉过被子盖好,手指轻轻拂过楚颂的头发:“不走,颂颂,我在这儿陪着你,一起睡。” 楚颂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见他似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又睡熟了。 看楚颂今晚的态度,他好像终于成功把人留在身边了,以后再也不会让楚颂因为段家的事受委屈,不会让他独自承受痛苦。 第二天早上,楚颂眼睛还没睁开就闻见了早餐的香气。 他睁开眼,卧室里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段怀英不在身边,可楚颂伸手摸了摸床铺,枕头边还带着人的体温。 等一下?段怀英在做饭?!他还是病人呢,作什么大死啊? 楚颂赶紧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出卧室,就看到段怀英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穿着一套灰白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位置,正专注地……煎鸡蛋? “醒了?”段怀英听到动静,回头冲他笑了笑,手里的锅铲还在轻轻翻动,“再等两分钟,煎蛋马上就好,粥已经好了,在保温着,等下我来盛。” “你做什么早饭?你还生病呢!” 段怀英:“没那么娇气。” 哦,没那么娇气,也不知道之前勺子都拿不动的人是谁。 楚颂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段怀英的背影好半晌。 段怀英若有所感,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段怀英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段怀英啊。” “怎么了?还困?” 段怀英关掉火,转过身抱住他,手捧着楚颂的脸,拇指滑动轻轻摸了摸楚颂的脸颊,“对不起,昨天让你没睡好,还要照顾我,不过再困也得吃早餐,不然你会胃疼。” “不困了。”楚颂摇摇头,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我是想问段程的事……对你有没有影响?段氏那边会不会出问题?我听说他以前……”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放心,段氏那边,我之前就把核心板块剥离开了,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他私下里的,跟段氏没关系,不会牵连到其他人。而且法务部已经把证据都整理好了,他翻不了天。” 而且短时间股价根本不可能会涨,那么段氏那些股东只能面临一条路,被收购。 更具体地说,是被KS收购。 楚颂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段怀英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不想段怀英因为段程的错受到牵连,更不想他认为的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出什么变故。 “吃完早餐,带你去个地方。” 段怀英摸了摸他的脸,眼神很认真,“去见段程。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你心里的结,也该去解开才是。” 楚颂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 他大概知道段怀英要带他去哪里。 他也想当面问问段程,为什么要对妈妈做那种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那些压在心里的疑问和愤怒,总得有个答案。 早餐吃得很安静,吃完早餐,段怀英开车带楚颂去了看守所。 路上,楚颂的手一直攥着自己的衣服,段怀英察觉到了,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轻轻摩挲着:“别怕,颂颂,有我在。” 到了看守所,办了会见手续,两人被带进了会见室。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壁是冰冷不近人情的白色,空气都是压抑的氛围。 没过多久,段程就被狱警带了进来。 他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比上次楚颂见过他时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可眼神里还是带着以前的冷漠和傲慢,看到楚颂和段怀英,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找我有事?” 段程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连看都没看楚颂,只盯着段怀英,似乎在说,把你老子送进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落下什么好了? 楚颂看着他,手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段程,你到底为什么要找人改我妈妈的病历?为什么要换了我妈的药,我妈妈从来没得罪过你,没有任何交集,她只是个想活下去的病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段程终于看向楚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满是不屑。 “为什么?哈,当然是因为你没用。段怀英,他是段家的继承人,他需要的是能帮他巩固地位的伴侣,而不是你这种只会画画的毛头小子,你妈妈更是个累赘。我没想对你怎么样,是他,他执迷不悟!”他指着段怀英怒吼。 狱警:“安静!” 段程:“只要没有你,段怀英就能专心继承家业,这有什么不对?可是呢,你迷惑了他,他呢,离开你就要寻死!我错了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家,为了他段怀英!” “为了段家?为了他?” 楚颂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想冲过去,却被段怀英一把拉住。段怀英把他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看着段程,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所谓的‘为了我好’,我会领情?” 段程愣了愣,看向段怀英,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得比你以为得多得多。” 段怀英的声音很沉,每一个字都像砸在桌子上。 “我知道我十岁那年,‘意外’摔下楼梯,躺了半个月,不是意外,是你为了让我远离跟你作对的生意伙伴,故意把我推下去的,还跟所有人说是他还害我掉下去。” “我知道你挪用合作方三千万资金填你从前赌博的窟窿,是你让李启明伪造合同,把责任推给了公司员工,害得人家破人亡。” “我还知道,你一直用我妈妈家里那边钱相关的事情威胁她,所谓的让她在国外‘养病’,其实是把她当成人质,以为这样,就能逼我乖乖回段家继承家业。” 段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看着段怀英,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慌:“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什么时候查的?” “我查了很多年。”段怀英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悲凉,“从你第一次对我妈下手开始,我就一直在查。我本来想给你留个体面,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可你偏偏不知好歹,连颂颂的妈妈都不肯放过。” “段程,你根本不是为了段家,也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把我们都当成你满足私欲的工具,你所谓的‘父爱’,不过是你该死掌控欲的一片遮羞布罢了!” 段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段怀英冰冷的眼神,看着楚颂满是失望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经被揭穿了,无异于小丑。 他靠在椅子上,眼神变得空洞,嘴里喃喃着:“不是的,我是为了段家……我是为了你……” “别再自欺欺人了。” 段怀英打断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自己。你不配当父亲,更不配说为了段家。” 会见时间到了,狱警走过来,要带段程回去。 段怀英神情淡漠:“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会按时给你的卡打生活费,不会让你在监狱里没吃没喝。” 但也仅限让你活着,而且要让你一直在这里活着,让你余生的每分每秒,都痛苦万分地活着。 段程被带走时,还回头看了段怀英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和绝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被狱警推着,慢慢消失在门口。 会见室里恢复了安静,楚颂站在原地,看着段程消失的方向,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慢慢平息了。 他终于明白了,段程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的掌控欲和私欲,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再浪费情绪。 段怀英走过去,轻轻抱住他:“都过去了,颂颂,别再想了。”往后有他。 楚颂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轻松:“嗯。” 过去了。 走出看守所,外面的阳光很亮,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楚颂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移开了。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眼神温柔:“走吧,带你回家。” “哪里啊?” “你爸那儿。” 楚颂连忙往后推他一把:“不成!”他看见段怀英怎么不得想办法出出气啊?嘴上说得好听,见到人只怕打死他的心都有,还是得避避风头。 段怀英笑:“怎么,怕他对我动手?” 楚颂点头:“怕他打死你。” 段怀英:“哦,知道了。” 楚颂:“知道什么了?” “我们颂颂,怕守寡。”《 》 60-70 第61章 61.还有彼此 “可现在不会了。因为…… 黑色轿车停在金瀚海家别墅门口时, 刚准备下车,楚颂猛地攥住段怀英的衣袖,面色十分为难:“你非得这个时间跟我来吗?要不然你别进去了?” 段怀英:“你都跟你爸爸打了电话说我送你回来,那我现在临阵落跑, 还来得及吗。” 也不是来不及吧, 我给你打个掩护总还行? 段怀英笑着揉了揉楚颂的头发, 像是根本没当一回事:“颂颂, 我躲得过初一, 躲不过十五。”况且,他也不是这样没担当的人。 楚颂忐忑地跟在他身后, 想了想又绕到他前面。 万一等会飞出来什么不明物体呢。 他知道爸爸大概不会轻易放过段怀英,可楚颂没想到,刚推开大门,就看到金瀚海坐在宽敞的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根黑白相间的高尔夫球棍,脸色铁青,眼神死死盯着门口的段怀英。 “爸!”楚颂下意识挡在段怀英身前, 手还紧紧抓着段怀英的手腕,把人又往身后拽了拽,生怕爸爸真的动手。 金瀚海没理会楚颂喊他, 猛地站起来, 高尔夫球棍“咚”地砸在地板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吓得旁边的佣人都缩了缩脖子。 “段怀英!你还敢跟着颂颂来这儿!”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真敢来呀,你段家人欠的债, 他们进去了,你可还在外头呢,你以为躲就能躲过去?今天我必须讨回点利息!” 段怀英从楚颂身后走出来,站得笔直,没有躲,也没有辩解,只是微微低着头,语气平静:“金总,您打也好,骂也好,是段家对不起楚颂,对不起楚阿姨,身为段家人,我就理应受着。” “你还挺有骨气!” 金瀚海冷笑一声,举起高尔夫球棍就往段怀英身上挥——他本来也没想真把人打怎么样,就是想出口气,可没想到楚颂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把球棍拦了下来。 “爸!别打!他刚出院!” 楚颂快挪了两步,眼疾手快“打断施法”,“他现在发烧都还反反复复的,还有点儿别的病也没好,昨天还晕倒了,您这一下砸下去,他肯定扛不住的!” 金瀚海的动作僵在半空,看楚颂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样子,又看了看段怀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楚颂:“怎么?我就打他一下,你还护上了?” “他段家害了你妈妈,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替你出出气都不行了?” 楚颂愣了愣,看着爸爸眼底的失落,心里一软,松开手,拉着金瀚海的胳膊,小声说:“爸,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段怀英他……他,他也在帮妈妈讨回公道,段程已经被抓了,李启明也跑不了,不是,而且您还之前说了……” “咳咳咳。”金瀚海一阵咳嗽打断了他。 这傻孩子怎么什么都能跟人说呢? 金瀚海看着楚颂的神情,能带段怀英回来,说明他从心里已经原谅他大半了,这俩人……像是和好了!? 他叹了口气,把高尔夫球棍扔在沙发上,坐回椅子里,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才哪到哪儿啊?还没怎么着呢,现在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楚颂知道爸爸是消气了,赶紧拉着段怀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还不忘给爸爸递了杯茶:“爸,您别生气了,段怀英他……他也是受害者,段程其实也没对他好过。” 替他讲上话了。 金瀚海喝了口茶,眼神落在段怀英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警告:“以前的事,我,颂颂,我们都不跟你计较了,虽然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毕竟不是你做的。” “但我告诉你,段怀英,今后你要是敢再做什么对不起我们颂颂的事,不管你是KS的老板,还是段家的继承人,又或是以后的什么华国命脉,我金瀚海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你好看!” 楚颂:“……爸。”他当然知道金瀚海说这些话是为了他。 段怀英坐直身体,眼神认真:“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颂颂受一点委屈,要是我做不到,您不用动手,我自己就会了结自己,会给您一个交代。” 楚颂猛地看向他——了结?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不会是他想的那种了结吧? “最好是这样。”金瀚海哼了一声,话锋一转,“对了,那个段氏现在乱成一锅粥,你打算怎么做?真要眼睁睁看着段家垮了?” 楚颂倒了杯水递给段怀英。 段怀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从容自信的坚定:“KS会收购段氏。” “收购?” 金瀚海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笑得有些玩味,“当年段程让你继承段氏,你死都不肯,现在倒好,要用收购的方式把段家拿到手里,你们段家人……还真是有意思。” 他当然知道继承和收购的区别——继承是替段程收拾烂摊子,还得背着段家的骂名;而收购,则是彻底把段氏变成自己的产业,跟段程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能把段家的烂账都撇得干干净净。 这小子,可比他爸那个人精明多了。 段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段氏是段程一手搞垮的,我不会替他收拾烂摊子,但段氏里还有不少跟着我干过的老员工,收购后能保住他们的工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之前段氏开的新产线和KS也有相通之处,也正是KS所需要的,捏合到一起,会更容易掌控。” 金瀚海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算你还有点良心。可惜了,我们颂颂心思就不在这些生意上。”他意有所指:“往后我年龄越来越大了,如果不是颂颂的话,那以后金氏集团的盘子,也得有个靠谱的人接着。” 这话能当着段怀英说出来,金瀚海想表达什么很明显,再说得更明白就没意思了。 只要你让我儿子一生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我百年之后,金家这些家底,放你手里管着也不是不行。 “你带他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几天,过几天我派车去接他回来吃饭。” “您让我跟他回去?”楚颂都做好爸爸今天被气得要命,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让自己别出去的打算了,结果就这么让自己走? “不然呢,你心思在咱家吗?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些天你连饭都没好好吃几口,这小子说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金瀚海语气酸溜溜的:“还是咱家的厨子没本事啊,做得饭少爷一点也不爱吃,回头我就把那几个换了。” “哎吧,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他们的事儿。” 这年头找份工作,尤其是待遇好的工作,很难了,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吃得少,害得几个人都丢了工作,楚颂可干不出来这事。 “行了,别在这儿戳着了,俩人收拾东西赶紧消失,过两天等你爸我心情好了再回来,儿子,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要不然就去公司找我。” 楚颂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松口,愣了愣才点头:“那,谢谢爸。” “谢什么,”金瀚海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是你爹,什么原则不原则的,还不是你开心就好,但是记住,他要是对你不好——” 楚颂点了点头,眼眶有点红,拉着段怀英跟爸爸道别。 他果然有一个很好的爸爸。 段怀英开车带楚颂回自己家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刚回到家就有人按响门铃。 “谁。”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人,头发梳得整齐,一身都是大牌,却难掩憔悴,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看到段怀英,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是苏柔,段怀英的妈妈。 “怀英,我听万宁说你出院了。” 苏柔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手指用力攥着保温桶的提手,看得出来,仅仅是说这么几句话,她都很紧张。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有让开,只是站在门口,语气平淡:“有事?” 楚颂站在段怀英身后,看着苏柔的样子,心里有点复杂。 他从未见过苏柔,但他能感觉到苏柔那种怯懦和愧疚的情绪,这位母亲,或者说同样作为母亲,比起楚红月从前对自己的疼爱,苏柔身上几乎看不到对段怀英的爱意,更像是……她在面对的是一位并不多么熟悉,但又权势在握的晚辈。 苏柔被段怀英的冷漠刺得心里一疼,却还是硬生生地开口说:“我……我是知道你之前病了,炖了点鸡汤,妈妈想给你补补身体。” 她想把保温桶递过去,段怀英却没接,手还挡在门口,没让她进来。 迟来的亲情比什么都贱。 “不用了,我不爱喝汤。” 段怀英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您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这里不方便招待您。” 不光是汤汤水水,其他的,段怀英从小喜欢什么,爱吃什么,苏柔怕是一点都不知道。 “怀英,我知道你怪我……” 苏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当年,那我也是没办法,你外公家挪用公款,搞不好大家都要跟着进去,都是你爸……都是段程一手压下去的,是他威胁我,要是我不配合,就毁了我娘家,我……我这些年也是被逼的啊!我在国外的时候,天天都在想你,我知道,我根本没尽到做妈妈的责任,我也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是我……” 段怀英看着她哭,眼神却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出声打断她:“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您首先是苏柔,是苏家的女儿,其次才是我段怀英的妈妈。您为了苏家的利益放弃我,是您的选择,我没资格怪您,毕竟您给了我生命。”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但也仅此而已。这些年您在国外‘养病’,其实是被我爸当人质,我知道;您偷偷吃抗抑郁药,不敢跟我联系,我也知道。可这些,都不是您放弃我的理由。您选择了您的家族,我选择了我自己的路。” “我们……早就算是两清了。” 苏柔的哭声停了,怔怔地看着段怀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段怀英什么都知道,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漠——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彻底的疏离,仿佛他们……从来都不是母子。 “别的话也不必说了,我之后会安排人送您回M国,”段怀英继续说,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会给您一笔高额的费用,让您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当然,如若您要是想再婚,或者想做什么别的事情,我也都不会干涉。但今后,除非必要的事情,我们最好别再见了。” 什么叫作必要呢?是……她死了那一天吗? “怀英啊……”苏柔想抓住他的手,却被段怀英躲开了。 段怀英往后退了一步,把门又关了些,语气带着最后通牒:“您走吧,天冷了,汤您自己留着喝,另外,请别再来找我,如此,对我们都好。” 苏柔看着段怀英决绝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拎着手里的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背影落寞得让人不忍心看。 门关上的瞬间,段怀英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些。楚颂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带着心疼:“段怀英,你还好吗?” 段怀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把楚颂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些沙哑:“我没事。” “骗人,”楚颂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你明明很难过,却还要装满不在乎。” 段怀英:“你会觉得我很绝情吗。” 楚颂摇摇头:“既然他们对你不好,你也没有义务对他们好,作为你的母亲,她做成这样很失败,而你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段怀英看着楚颂认真的眼神,心里刚结冰的冰层慢慢融化了。 他轻轻吻了吻楚颂的额头,回答他:“我以前或许会难过,小时候还会期待她的爱,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对孩子都很温柔,而她从来都是言辞尖锐,偶尔还要恶语相向。” 后来才知道,有些人,他们为人父母,并不是说完全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有其他的利益高于此,一旦需要做出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孩子。 而他恰巧就是这种家庭长大的。 楚颂:“那你现在呢……” “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有你了,颂颂。” 他不需要来自母亲的爱了,因为楚颂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温暖;他不需要来自家族的认可了,因为楚颂已经成了他的全世界。 楚颂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段怀英,怎么办啊?我每次想推开你,可是又忍不住心疼你。” “那就别推开我,留在我身边。” 楚颂闻言,又想起那句他说过的——他没有自己不行的。 段怀英抱着他,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些过去的伤痛,那些来自家庭的疏离,在这一刻,都被这份温暖的爱意轻轻抚平了。 楚颂知道,段怀英的心里还有伤疤,但没关系,只要他还在,那么他就会陪着段怀英,一点一点把伤疤抚平,一点一点填满他心里的空缺。 他们余生,还有彼此啊。 第62章 62.颂的情敌 【我看不出意外,很快…… 段氏已经成为KS的囊中之物, 段怀英也是时候回自己的主场办公了。 “带你去看看新地方?”KS整栋楼都做了新装修,最近刚刚竣工。 “真的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才是段怀英真正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清晨,楚颂站在落地镜前, 正对着衣柜里的衣服发愁。 浅米色的西装衬得他肤色更白, 能够搭配的胸针是上次慈善晚宴金瀚海送的, 他对着镜子拽了拽衣角,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要跟段怀英去KS新竣工的总部办公楼, 穿得不像样子肯定不行。 “别再照了,镜子都要自惭形秽了, 很好看。” 段怀英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手指轻轻拂过他西装的领口,“我们颂颂穿什么都好看,不用紧张的。” 楚颂转过身,踮起脚摸了摸段怀英的头发:“我不是紧张,就是怕给你添什么麻烦啊, 你们公司的人会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神认真,“觉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还是觉得你是……” 他在楚颂耳边, 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 楚颂捶了他一下:“乱讲, 我不是呢!” 段怀英:“那看来我得抓紧时间落实一下了。” 他看着楚颂, 坚定道:“他们会知道的, 也该知道。” 楚颂耳朵都红了,推了推他:“那就穿这个吧,赶紧走了,要上班啦, 你这个大总裁别迟到了。” 两人驱车赶到KS新总部时,远远就看到玻璃幕墙的大楼在阳光下闪着光,门口的喷泉正随着音乐起伏。 不愧是KS,高级。 万宁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下车,快步迎上来,态度恭敬得让楚颂都有些不适应:“boss,楚先生,这边请,电梯在这边。” “辛苦你了。”万宁这段时间天天飞来飞去,可以说是很辛苦了。 “应该的。”万宁不卑不亢,他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对自己的老板也很满意,当然……最满意的还是自己的薪水。 段怀英点头,自然地牵住楚颂的手,往大楼里走。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员工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惊讶。 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在KS内部群组里疯狂刷屏—— 【!!!老板来了!他居然牵了个男生的手!那是谁啊?你们认识吗?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我天!我们铁面无私的段总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谁看见刚才他看那个男生的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会不会是段总的弟弟?可是我们部门查到的段总资料里,他没弟弟啊!】 【别傻了好吧!哪有哥哥看弟弟是那种眼神的?说不定是……小情人儿?】 【疯了啊?谁敢跟段总当小情人啊!段总对工作要求那么严,对人更是冷淡,上次沈总监送的咖啡,那么贵!我要是喝一口我都人生圆满了,他连碰都没碰过!还因为什么工作问题把沈总监骂得要死?】 【别猜了,不管是谁,肯定不一般!你看万特助对他的态度,比对段总还恭敬!那可能是什么随意的人?】 楚颂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羡慕,他下意识往段怀英身边靠了靠,手攥得更紧了些。段怀英察觉到他的紧张,侧过头对他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不是说不紧张吗。” 楚颂:“可是他们都看我。” 段怀英:“你好看,他们想看你,很正常。” 这样吗?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门一打开,楚颂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这间办公室少说有半个篮球场大,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左手边是开放式的办公区,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右手边居然还有个小画室,画架上放着一张未完成的稿,颜料和画笔都整齐地摆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楚颂走过去,摸了摸画架上的画布,上面的笔触很熟悉,是他上次在护城河边见到的风景。 这个东西怎么没处理掉,不是让万宁拿去碎掉吗。 段怀英把那幅画拿下来,伸手就要撕掉,楚颂伸手抢了回来。 “这是……你之前画的?” 段怀英:“嗯。” 太想你了。 连你看过的东西,都想画下来,这样似乎能离你近一点。 那天,他真的万念俱灰,以为那就是永别了。 楚颂看着这幅画:“把它画完。” “什么?” 楚颂:“我想要这张画,你画给我。” 段怀英:“……为什么。” 楚颂弹了弹画稿:“这样以后我看到这幅画,我就会想起,今天你送了我一幅画,而不是那天我在护城河边的心情。”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看到你爱我的痕迹。” 段怀英看着他,良久,点点头:“好。” 段怀英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来这儿画画,等我处理完工作,我们一起回家。” 楚颂的心里暖暖的,转过身抱住他:“段怀英啊,你怎么这么好呢。” “只对你好。” 段怀英低头吻他,刚碰到他的嘴唇,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万宁的声音传来:“段总,沈总监来了,说有紧急工作要汇报。” “让他进来。” 段怀英松开楚颂,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气质儒雅中带着干练,长得也很帅。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这人正是从M国KS总部调回来的技术总监沈谦行,也是公司里大家公认的那个“跟段总最有可能的人”。 段怀英这样的性格都能忍着在他身边工作,除了万宁他还是第一人。 沈谦行暗恋段怀英好几年,从M国就跟着他打天下,一直到这次听说段怀英要回来,他又请调到国内。 一直以来,沈谦行知道段怀英身边干净得很,即便他拒绝过自己,还是把自己留下了,足以说明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 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优秀,总有一天能靠自己的感情和工作能力同时打动段怀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今天,他听到了各个大群里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势必要自己来证实一下,当他看到沙发上的楚颂时,突然就理清了那些传言的来由,这个男生,长得漂亮,段怀英对他的态度,确实不简单。 可很奇怪的是,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呢?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清楚。 他定了定神:“段总,”沈谦行开口,目光却落在楚颂身上,先是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程式化的笑容,但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您好,我汇报的内容涉及我们KS的核心技术,所以方便能请这位……楚先生,稍微回避一下吗?” 楚颂没见过这个人,心说我好像没有跟他介绍过我叫什么名字吧?他怎么知道我姓楚? 楚颂刚想起身,段怀英却按住他的手,语气平淡:“不用,颂颂于我而言不是外人,你直接说就好。” 沈谦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是。” 他站在那:“是关于我们更新换代的产线的最新版本芯片测试报告,上次我们会议上提到的bug,技术部和研发部昨晚有了新进展,但还需要追加一千万的研发资金,不过对于这部分,我已经有了较为详尽的计划……” 他汇报时,眼神时不时飘向楚颂,却看到段怀英正低头给楚颂剥糖——没看错的话,是颗桃子味儿的硬糖,楚颂含进嘴里,瞬间皱起眉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酸到了。 楚颂本来气鼓鼓地想对段怀英说什么,又看到眼前汇报工作的沈谦行,只能恶狠狠地瞪他两眼。 倒是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你自己吃进去的。” 那还不是你喂的! 楚颂转过他的脸,让他别看自己:“你快好好听吧。” 这一幕落在沈谦行眼里,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汇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停了下来,脸色苍白地看着段怀英:“段总,我觉得……” “觉得什么?” 段怀英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对楚颂的温柔,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冷淡疏离,“汇报完了吗,我觉得可以,按你说的做,回头拉各部门例会的时候再过一下,文件留下,研发资金的事,我会让财务跟进。” “还有别的事吗。” 沈谦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楚颂却站起身:“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沈谦行这个人,大概是对段怀英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他能看得出来,他也不高兴,但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让他当着外人的面为难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干脆主动回避。 楚颂走后,办公室里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 沈谦行看着段怀英,语气带着些许熟稔、委屈和不甘——“段总,我能问问他是谁吗?您从来没跟我说过您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从M国您创业开始,为了KS的技术研发和各项目各部门的进程,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我做的事情您应该都看在眼里吧,而且您明明知道我对您的心思……” “沈谦行,”段怀英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以为我早就说得很清楚,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KS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随意表达感情的场所。” 他继续道:“而且,颂颂会很不高兴。” 颂颂?沈谦行皱眉:“那他呢?他凭什么。” 沈谦行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提高了些,“他到底是谁?他能给你什么?我能帮你搞定技术难题,能帮你撑起KS的半壁江山,他能吗?” 段怀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语气坚定:“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能让我觉得开心,这些你给不了。沈谦行,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楚颂,以后请你收起你的心思,好好工作。如果做不到,你可以随时提交辞职报告,我会批准。” 沈谦行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得像纸,他看着段怀英的背影,这样绝情的话说出来,自己彻底没机会了,但那个人,他就配吗。 他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只能咬着牙说:“我知道了,段总。” 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楚颂回来时,正好碰到沈谦行从办公室里出来,对方看他的眼神带着怨怼,他连忙往旁边闪了闪身。 走进办公室,看到段怀英正站在落地窗前,他走过去,轻轻拉了拉段怀英的衣角:“他……他对你?” 段怀英转过身,抱住他,语气温柔:“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我只对你有心思。”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让他脑子清醒点。”他低头看着楚颂,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嘴唇,“刚才的糖太酸了,给你换个甜的。” 段怀英以前总是一个人扛着所有事,连身边的人对他的心思都懒得理会,什么好的不好的,对他来讲,都没分别。 可现在,他会为了自己的感受,主动拒绝别人,会把自己放在自己能看到的,“最重要”的位置。 “对了,”段怀英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楚颂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上是KS新产线的设计图,“你看,这条产线的外观设计,我让设计把包装的部分留出来了,颂颂要是有兴趣,可以帮我画个草图吗,就当……给我们的‘合作项目’留个纪念。” 楚颂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又看了看段怀英期待的眼神,笑着点头:“好啊,不过你得打杂,我画累了你还得给我捏胳膊捶腿,陪我休息。” “遵命,楚大画家,”段怀英低头吻他,声音带着笑意,“都听你的。” “那现在画吧,我刚好有点灵感!” 办公室里的阳光正好,楚颂坐在书桌前,拿起画笔开始勾勒草图,段怀英坐在他身边处理着工作,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彼此对上,而后相视一笑。 窗外的城市喧嚣依旧,可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安静而美好。 而KS的内部群组里,关于这位“楚先生”的讨论还在继续。 【我们设计部的图原来是给那位拿去画了!我刚知道!】 【这个项目可是价值好几个亿!放着专业的不用找非专业的,什么意思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对人家有意思呗!你想想你追你对象的时候啥样不就知道了!】 【咱们老板,春心荡漾了哈哈哈哈~我看不出意外,很快就要有老板娘了】 第63章 63.他是道理 “惦记我的人,还意图…… 楚颂:“妍妍, 你把那个门开一下通通风哈!” “哎,好嘞!”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黄油可颂的香气飘满了整个甜颂。 “来,您的早餐请拿好, 这是我们店出的新品, 下次可以来品尝一下哈!” 楚颂系着画着小蛋糕的店员围裙, 站在收银台后, 额角沾了点细密的汗, 正低头给一位老奶奶打包早餐套餐。 “奶奶您稍等一下,特别提示您一下, 另外的那个布丁要冷藏,吃不掉回家记得先放冰箱。” 他声音温和,手指灵活地系着粉红色的缎带,指尖还蹭上了点淡棕色的可可粉,刚才帮后厨递烤盘时沾上的。 今天店里的员工大部分全去团建了,从郊区采摘园到晚上的露营,要折腾一整天。 只剩下几个资历比较老, 不愿意凑热闹的面包师傅和为数不多自愿留守看店的店员,按照往常的样子来看,这些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之前还能倒班, 今天则是要上满一整天。 昨天晚上店员们还忐忑地问他要不要歇业一天, 楚颂却笑着摆了摆手:“我来帮忙就行, 总不能让老顾客跑空。” 当然留下来的店员给出来的奖金也是极佳的。 他本就不是喜欢端着架子的人,之前他有空时,也常来甜颂坐一下午,和店员们聊聊天, 偶尔还会帮着打包。 这会儿店里人多,他从早上七点忙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收银机的“叮咚”声,付款声,和顾客的交谈声混在一起。 “可颂老师!这边一盘提拉米苏分装好了!”后厨的小吴探出头喊了一声,手里端着三个精致的玻璃盒子。 之前大家都喊他“楚先生”,楚颂觉得怪别扭的,于是便告诉了大家自己的粉丝是怎么叫他的,大家有样学样,就这么叫了起来。 “来了!” 楚颂应了一声,刚要走过去,玻璃门“叮”地响了一声,进来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 这人他见过——沈谦行。 按说取甜颂的月度报表这份工作,该是万宁来做的,昨天万宁都已经把时间定好了,说下午两点过来,可早上沈谦行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昨天在总裁办公室里,段怀英抱着楚颂的样子。 那句“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让他越想越难受。 瞌睡有人递枕头,早上上班有同事说,楚颂今天在甜颂,买早餐的时候看到他了。 鬼使神差地,他就给万宁打了电话,说自己“顺路”要去甜颂附近办事,报表他顺路来取就行。 其实他根本不顺路,从KS总部到甜颂,要绕半个城。他只是存了点侥幸——或许这次能碰到楚颂?或许能找到点……楚颂配不上段怀英的证据。 可推开门看到收银台后的人时,沈谦行还是愣了一下。 楚颂真在这里? 他视线在楚颂身上扫了一圈,从那系得整齐的围裙,到领口别着的印着“可颂”二字的工牌,再到他手里还没放下的打包袋——那分明是店员的打扮。 沈谦行看着他身上的服饰,联想起之前在KS见到他的样子,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并带着轻视的笑。 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原来楚颂,是在蛋糕店当店员,打工的啊。 昨天他在办公室里,看起来那么安分守己,所以是因为知道自己和段怀英的差距,就想用这种听话乖巧的样子博得段总的好感吧? 哈,这算盘打得真好。 那他可想岔了。 店员:“沈总,您要的东西。”报表全都打印好拿过来了。 沈谦行:“好,就放这儿吧。” 他走到收银台前,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锐利的目光落在楚颂身上,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楚颂认出了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却没主动打招呼,这里还有顾客。 他撑开袋子,把前一位顾客的东西放进袋子里,打印出小票,递给对方并说“您拿好”;而后抬头对下一位刚过来的顾客微笑着开口:“您好,您的三份巧克力蛋挞,一共五十一元,请问怎么支付?” 顾客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漂亮店员几眼,温和道:“那您扫我吧。” “好的,支付成功了,您小票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沈谦行,看着他,扫码似乎都变得冗长繁琐,而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很低,却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这位,楚先生,实在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加重了“楚先生”三个字,像是刻意提醒对方,昨天在公司还被人惯着护着,今天就穿着店员服站在这里,你这地位,未免变得太快了点。 楚颂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等顾客走了,才擦了擦手上的粉末,语气平淡:“是沈总监吧,您好,今天是来买甜品吗,我们店上了几种新品,不然您可以看看?” “不是。” 沈谦行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我来取甜颂总店的报表的,工作。”和你这种可不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又扫过楚颂的围裙,“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甜颂的店员吗?” 旁边收拾桌子的店员听到这话,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却被楚颂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干嘛不让说啊? 甜颂虽然是段怀英投资开的,但店里的人都知道,楚颂在这儿的地位可比段总好使多了,说是“老板娘”也不为过。 楚颂不想过于张扬,尤其是在沈谦行面前,没必要跟他争这些口舌。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解释:“嗯,算是吧,今天甜颂很多员工团建,人手不够,我来帮忙。” “帮忙?” 沈谦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笑了一声,眼神里的不屑更明显了,“楚先生,也不必这么要面子,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想走捷径,但有些路,要知道,不是那么好走的。” 楚颂抬眼看他,走捷径?他是在说自己吗?这要是有一杯水,他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沈谦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足够让楚颂听清楚——“段总是什么身份?他是KS的总裁,以他的身价,身边想攀附的人多了去了。你在这种地方打工罢了,就算跟他认识了,又能怎么样?” 这种地方?什么地方啊,你的意思是甜颂也不好喽? 在他眼中,楚颂这样的,大概就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想要接近段怀英,给自己制造机会,才到这儿来工作的。 沈谦行:“听我一句劝,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硬凑,只会自取其辱。” 这世界上有的人啊,就是爱规劝别人。 沈谦行的指尖敲了敲收银台,语气带着说教的意味,“我劝楚先生,早点认清现实,别抱着什么不可能的空想,最后落得一场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优越感,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能和段怀英站在同一高度的人,而楚颂不过是个想靠脸蛋攀附豪门的小店员。 楚颂手里还捏着一块干净的抹布,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没生气,也没辩解,只是觉得沈谦行的话有些可笑。 过了几秒,他才轻轻开口:“嗯,谢谢沈总监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没有争执,也没有不甘,平静得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种态度反而让沈谦行心里的火气没处发,他皱了皱眉,还想再说点什么,玻璃门却又一次被推开,伴随着一个熟悉的青年声音: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可颂老师来了不能让他干活儿!这围裙怎么还系上了?都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啊!” 楚颂抬头,看到砚秋拎着两个大纸袋走进来,里面装着新鲜的草莓和蓝莓——本来他也该跟着去团建才是,但是这两天有大批量采购,不是他盯着不放心。 早上艳秋跟车去果蔬市场采购,特意挑了楚颂上次说爱吃的品种,用老板的话说,楚颂吃甜品的口味很挑剔,他都能够喜欢的,一定没错。 砚秋隔着门就看到了楚颂,还有他身上的围裙,当即就皱了眉,语气里满是不满,却不是对楚颂,而是对旁边的店员,一天天总给他找事儿。 店员委屈地瘪了瘪嘴:“砚秋哥,是可颂老师自己要来帮忙的,我们也拦不住啊……” “拦不住也得拦!” 砚秋走过来,把纸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伸手就去解楚颂的围裙带子,动作自然又熟稔,“今天就算人手少,也这么多人喘气呢,能让老板娘在这儿站一天打包?” “可颂老师,快脱了歇会儿,实在忙不过来您再动,来两个人把水果搬到后面去,今天的品该上还是要上,人少我们就少做几种。” “老板娘”三个字一出口,沈谦行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认识砚秋——甜颂的店长,之前KS搞员工福利,订过甜颂的下午茶,他来对接过两次,砚秋是段怀英亲自找的人,在甜颂说话很有分量。 可砚秋刚才叫楚颂什么? 沈谦行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错愕,他看着砚秋,又看看楚颂,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砚秋店长,你……你刚才叫他什么?” 砚秋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沈谦行,他上下打量了沈谦行一眼,认出了是上次来对接福利的总监,眉梢挑了挑,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意味:“哎呀,是沈总监?好久不见啊。怎么,您……不认识可颂老师?” “我是认识他,可他……”沈谦行指了指楚颂的围裙,又指了指收银台,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不是在这里打工吗?你怎么叫他……” 砚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打工?沈总监您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大,别乱说,让老板听见,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谦行:“什么意思。” “甜颂是段总为了可颂老师开的,可颂老师用得着在这里打工?”他们老板给可颂老师打工还差不多。 沈谦行愣愣地看着楚颂,又看着砚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还是问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颂不是攀附者,反而甜颂都是为他开的。 就在这时,玻璃门又“叮”地响了,一个穿着干练的漂亮女士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看到楚颂就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态度恭敬又熟稔:“楚先生,您果然在这里!” 楚颂抬头,认出是金瀚海的行政秘书Linda,笑着点了点头:“啊,您是……Linda姐?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您今天也在啊,是金总让我来的。” “是这样的,”Linda姐打开平板,调出一个表格,递到楚颂面前,“金氏前些天完成一个大项目,后天下午有个庆祝会,要订一批甜品,金总特意交代说,用自家的甜品才放心,还让我问问店里,有没有一些特别推荐的款式,我们统一订购。” “金氏”和“金总”四个字,让沈谦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金总”是谁——金氏集团的总裁金瀚海,那是在华国乃至m国商界的大人物,甚至在某些领域,金氏的实力比KS还要强。楚颂怎么会认识金瀚海?还让金瀚海特意交代用什么“自家的甜品”? 实在是匪夷所思。 Linda姐似乎没注意到沈谦行的异样,还在跟楚颂说着:“金总还说,直接让砚秋店长安排就行,账单他让财务直接找KS的财务对接,不用操心,既然您在的话,那就问您好了。” 楚颂接过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划了划,笑着说:“推荐就不用了,大家选自己喜欢的就行,像这款,这款,还有这款,都是新品,我都已经尝过了,味道很不错,盲点不踩雷。” “既然是楚先生说的,那我肯定是相信了,那每样就来个300份吧,然后最好这边能再做一个大一点的蛋糕,到时候公司留图的时候也好看一点。” 楚颂:“行,那您把要印在蛋糕上的相关信息和内容留一下,我们这边出了效果图之后先发给您看一下。” Linda轻笑,楚颂略带疑问地看她。 “没什么没什么,恕我直言,只是觉得您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怪可爱的。” 楚颂:“……” Linda:“那砚秋店长,这边就拜托您了,另外,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这两天咱们金总因为项目的事儿也挺累的,您有空的话,方便可以回家去看看他。” “好的,谢谢姐姐提醒,如果您能见到我爸的话,跟他说我周末回去。” Linda笑着应下,又跟楚颂聊了两句家常,才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特意跟沈谦行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大概是没明白这位KS的总监为什么站在那里,脸色那么难看。 砚秋:“可颂老师,我听说金市那个项目,短短一个月,挣了十几个亿呢,您父亲可真厉害。” 楚颂笑着回他:“可惜我没有这个天赋,不然怎么在这儿卖小蛋糕啊?” 店员们跟着笑起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爸?! 沈谦行站在旁边,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看向楚颂,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他是……金瀚海的儿子? 金瀚海的独子,金氏集团的继承人!? 这个认知让沈谦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昨天在总裁办公室被段怀英拒绝时还要难看。他之前还在嘲讽楚颂是小店员,劝他别痴心妄想,可实际上,楚颂是金瀚海的儿子!? 这样的身份,别说配段怀英,就算是放眼整个商界,也没人敢说一句“不配”,还得说是另一方攀了高枝。 Linda姐走后,店里安静了不少。 楚颂把下单的平板递给砚秋,刚要说话,就看到沈谦行站在原地,手里的文件袋被攥得变了形状,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眼神里满是震惊、难堪和羞愧。 非得形容的话……就像个被人剥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人。 沈谦行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别痴心妄想”“自取其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想来,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打得他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再也没脸待在这里,甚至不敢再看楚颂一眼,声音干涩:“东西拿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路过玻璃门时,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引得旁边正在选面包的顾客看了他一眼。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背影透着说不出的狼狈。 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店员撇了撇嘴:“什么人啊,仗着自己是个总监,就到处摆架子,老板不在这儿,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关键他说得那些很刻薄的话,让老板知道,他也活得好不了。 楚颂却笑了笑:“别这么说,他可能……只是误会了而已,对了,报表留备份,回头再给万宁发一份。” “知道了,放心。” 店里又迎来了一拨客人,众人忙着,楚颂把围裙穿回去,也跟着忙,顾不上说别的话。 快到中午,人终于走差不多了,砚秋把挑拣出来洗好的草莓递到楚颂面前,“可颂老师,快吃点草莓,解解渴,忙了一上午了。” 楚颂拿起一颗草莓,刚放进嘴里,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段怀英发来的消息:【还在忙?我刚结束会议,现在过去接你,带你去吃午饭。】 楚颂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手指飞快地回复:【还好,现在不是很忙了。】 十分钟后,楚颂抬头,就看到熟悉的黑色大衣映入眼帘,段怀英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进门就看向收银台的方向,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颂颂。”他走过来,伸手替楚颂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他的脸颊,“累不累?我看他们朋友圈发的店里照片,就知道你肯定没歇着。” “还好,不算累。” 楚颂笑着站起来,段怀英已经伸手替他解下了围裙,叠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砚秋识趣地说:“段总,您来了正好,可颂老师忙了一上午,我去给您泡杯咖啡,等一下您把人接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不用了。”段怀英拉住楚颂的手,语气温柔,“我们现在就走,去吃午饭。剩下的砚秋你们处理一下。” 砚秋:“我办事儿,您放心。” 楚颂任由他牵着,走出甜颂的时候,还能闻到身后传来的面包味儿。 段怀英把保温袋递给楚颂:“里面有你爱喝的另一家的奶茶,路上先喝点。”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楚颂捧起来喝了一口,还是热乎乎的。 “猜的。”点竞品家的奶茶,段怀英也是第一人。 替楚颂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后,才绕到驾驶座,“对了,刚才砚秋跟我说,沈谦行来过?” 楚颂愣了一下,没想到砚秋这么快就告诉他了,只好点了点头:“嗯,他来拿报表,跟我……说了几句奇怪的话。”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神沉下来,有些紧张似的:“他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楚颂本来想要一笔带过,看到段怀英的神情转了个弯:“就是说咱俩身份阶级不一样,我配不上你呗。” 沈谦行刚回国,对人和事物都不太了解。 “他说的!?”段怀英的情绪和脸色,看得出来不太好。 楚颂双臂一抱:“是呢,人家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嫁入豪门,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段怀英语气坚定:“以后他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直接告诉我,我不会让他再给你添堵。” “哦,真的吗。” 段怀英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眼神里忽然就有了温度:“颂颂今天……居然会告诉我这些。” “不然呢。”他凑近了段怀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瞒我,那我也不会瞒你。”这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段怀英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就是拒绝。 “可是我不高兴啊,”楚颂撅了下嘴巴:“他故意来欺负我的。”自己又不是看不出来。 沈谦行只是个小插曲,但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咽下这口气:“段怀英,你说怎么办。” 段怀英:“颂颂想怎么办?” 楚颂摸了摸下巴:“惦记我的人,还意图找上门来欺负我,你要替我报仇才行。” 段怀英趁着红灯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好。” 楚颂:“他其实……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讲道理?” 段怀英:“道理,什么道理。” “在我这里,你就是道理。” 第64章 64.他会教他 他豁出去了似的:“那…… 黑色轿车驶进KS总部大楼。 段怀英沉着脸色, 眉宇间尽是一片冰冷的戾气。 他没回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而是直接走向沈谦行所在的楼层,走廊里的员工看到他这副神情,都下意识屏住呼吸靠边站, 极小的声音打招呼生怕惹他不痛快。 “我靠, 拉警报, 上次boss这个表情的时候还是因为早几年一个大项目出问题, 开了三百号人!” 平时段总虽然话不多, 和他们也没有过多接触,却从不会有这今天的脸色。 沈谦行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 回想着在甜颂发生的事情,导致今天的工作效率都大幅度降低了。 楚颂是金瀚海儿子的事情让他百思不解,令他坐立难安。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段怀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像马上要刮龙卷风一般。 “段总?您怎么来了?” 外面的人都在往这边看,段怀英侧眸扫了一眼, 全作鸟兽散。 沈谦行见状,下意识站起来,心里涌起一丝侥幸。 段怀英主动来找他, 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段怀英用脚踢上门, 没说话, 一步步走近, 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沈谦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到沈谦行面前,手上突然甩出一把做工极为精致的小刀。 “段总?” 段怀英一步上前, 动作干净利落地用刀刃抵住沈谦行的脖子,力道控制得刚好,没划破皮肤,却让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领传过来。 沈谦行浑身僵硬:“段总!”他无意识地把双手举起来:“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沈谦行,”段怀英的声音很低,然而每个字都像从冰层里打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在甜颂见到楚颂了,你都跟楚颂说什么了?” 沈谦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段怀英居然也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段怀英会为了这点事,就动这么大的火。 “怎么,你不敢说了?” 段怀英的刀刃又往前送了半分,沈谦行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被刀刃抵住的刺痛,“他配不上我?他想走捷径?他痴心妄想入豪门?” 每说一句,段怀英的眼神就更冷了一分,刀便更近了一分,相应的沈谦行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冷汗顺着脸颊和额头的位置往下流,浸湿了衣领。 沈谦行:“段总!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只是误会了……” “误会?”段怀英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你也配评价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了解他吗,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从前的段怀英顶多是脾气差,话少,但这样近乎讽刺贬低的话,从未在哪怕是盛怒状态下的他口中听到过。 段怀英顿了顿,语气更加阴森,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大概你不知道,以前有个不长眼的,跟你一样,随意揣测属于我的东西,还想动手碰,你知道他下场吗?” 沈谦行的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惊恐地看着段怀英,等着他的答案。 他声音更低:“我啊,把他在M国的所有资产冻结,让他公司破产,老婆孩子都跑了,债主全都找上门,很不巧,露宿街头的时候还遇到了抢劫,最后他走投无路,精神失常,跳楼了。” 段怀英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沈谦行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你,想跟他一样吗?” “不……不想!段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 沈谦行终于崩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往下流,身体瘫软在椅子上,对面前的那把刀毫无反抗之力。 段怀英收回刀,用纸巾擦了擦刀刃上的痕迹,随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在沈谦行的办公桌上,语气恢复了平静,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万宁!” 办公室门被推开,万宁快步走进来,看到沈谦行的样子,心里了然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多话。 他早就旁敲侧击地警告过了,沈总监自己上赶着给自己贴催命符,自己也没办法。 万宁恭敬地站在段怀英身边:“boss,您说。” “现在,拟一份调令,”段怀英看着沈谦行,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把沈总监调回M国分公司,明天之前必须走,以后不许他再踏入华国一步,更不许他出现在KS总部。如果他违反,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像是给了沈谦行一点选择的权利:“还是说,沈总监想要辞职呢,我们的补偿制度想必你也清楚。” “我回m国!马上!”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离开KS,高官厚禄只是一部分原因,一旦他被传出去是从KS被开除的,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在业界混了! 段怀英:“听到没,去做。” “是,段总。”万宁点头,打开电脑开始记录,眼神都没给沈谦行一个。 沈谦行垂着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 调回M国,看似没被开除,却相当于被流放,他在华国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更别说接近段怀英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可跟段怀英这样的人在一起,比他想象得可怕多了,跟命比起来,喜不喜欢实在不算什么。 “万宁,你来处理好,之后汇报。” “是。” 段怀英没再看沈谦行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员工不敢抬头,段怀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走到卫生间,段怀英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洗手,直到十指都变得冰凉,他才关掉水龙头。水顺着手背和手指往下滴。 碰那个人一下,他都觉得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调整一下情绪再往回走,不能吓到颂颂。 这样想着,眼神里的戾气慢慢褪去。 段怀英回到家时,楚颂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电脑写文,听到开门声,楚颂抬起头,笑着对他挥手:“你回来啦?怎么今天这么晚的呢?” 段怀英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不过瘾又揉了一把,语气轻浅:“给你报仇去了。” “报仇?谁啊……啊,不会是那个沈总监吧?”楚颂放下笔记本,好奇又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你怎么报仇的?不会真把他怎么样了吧?违法的事情咱不能干啊!” “没,没有怎么样,”段怀英笑了笑,没提什么用刀抵脖子的事,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把他调回M国了,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再给你添堵。” 楚颂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段怀英,你也太护着我了吧,被人知道了会说你因私废公,徇私枉法吧。” “不护着你护着谁?”段怀英反手抱住他,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你就是我的私,徇你怎么了。” 楚颂靠在他怀里,被他说得不太好意思,用手指在他衣袖上打圈圈,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第二颗和第三颗衬衫纽扣,眼神里带着点狡黠:“那……你现在想不想让我‘欺负’一下呀?”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楚颂这是在调戏他?捏了捏他的下巴,眼神里满是宠溺:“想啊,当然想,颂颂怎么欺负都可以的。” 但是,颂颂会动手吗。 楚颂红着脸,慢慢起身,“那我就自己看着办咯……” 他伸手触碰上段怀英的衬衫,纽扣跟他作对似的,费了点力气才解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心里很紧张,又有点期待。 段怀英没动,只是眼神缱绻温柔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都在鼓励他继续,偶尔也会在楚颂手抖的时候,轻轻握住他的手,引导他该往哪里去。 衬衫松散开,楚颂的手触碰上段怀英的胸膛,脸更红了,也不敢抬头看他,手指摸索着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引得对方一阵战栗,楚颂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升高,心跳的频率加快。 楚颂自己也是。 段怀英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伸手扶住他的腰,让他靠得更近,声音沙哑:“颂颂,你亲亲我,别紧张,慢慢来。” 楚颂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段怀英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爱意,没有一丝不耐烦,让楚颂的紧张慢慢消散。 他凑过去,在段怀英的喉结上亲了一下,而后用舌尖碰了碰,似乎是觉得这个触感有些新奇,又用试探着用牙齿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段怀英眼中充斥了些许震惊和讶异,随即他的身体紧绷起来,手指紧紧攥着沙发的扶手,指节都在用力,却依旧克制着任意楚颂胡作非为,没有催促。 只是在楚颂偶尔迷茫不知道如何继续抬头看他的时候,温柔地笑一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感觉很好”。 “这里,颂颂,难受,多亲亲我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楚颂嘴巴和手都有点累了,抬头看向段怀英,眼神里带着点求助:“段怀英!我没力气了……” 这个人也太久了!怎么跟自己不一样? 段怀英的手指扣进沙发里,声音嘶哑:“颂颂,叫我名字。” “段怀英?” “嗯,换一个。” 楚颂:“怀英?” “再换一个。” “男……男朋友?” 段怀英的眉头皱起来,这次没有反驳他:“继续……” 楚颂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身体好到这个地步,也跟着皱眉,这样都还不行吗?他豁出去了似的:“那……老公?” 段怀英名为理智的东西断弦。 该说他是生涩呢,还是太会了。 楚颂还没来得及反应,段怀英就伸手把他拉起来,搂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嘴唇,温柔又急切。 段怀英的手轻轻抚摸着楚颂的后背,帮他放松身体,声音沙哑:“乖颂宝,接下来,换我了。” “刚才喊的什么,再喊一次。”—— 作者有话说:什么都没有了这次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脖子以下描写了!!!不要再锁我了! 第65章 65.友情长久 肖清和举起杯子:“老…… “可颂老师, 您要的蛋糕坯晾凉了,我就给您放在这儿了哈!” 楚颂眉眼弯弯:“谢谢!” 甜颂的裱花间飘着浓郁的抹茶香,楚颂穿上了裱花师的全副武装,正小心翼翼地给蛋糕抹一层奶油。 抹茶奶油是砚秋特意按肖清和喜欢的甜度让裱花师傅调的, 不苦不腻, 中间夹杂着颗颗分明的红豆, 看起来很有食欲。 其他的拉花都做完了, 最顶上的位置还空空的, 楚颂盯着那块位置:“放个什么装饰好呢?” 他拿起一块巧克力牌子,写了“金牌编辑”四个字上去, 嗯,不错,他要是清和老师,都得满意死了。 “可颂老师,沈虞老师和他男朋友已经到门口了!” 店员跑进来喊了一声,手里还拿着两束花,“这是他们带的, 说是给肖老师的!” 楚颂擦了擦手上的奶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刚好下午四点半:“知道了, 我这就出去。” 他把蛋糕先放进冷藏柜, 又整理了下围裙, 刚走到前厅, 就看到沈虞正跟周年抢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嘴里还念叨着:“你这钢笔,哪儿有我选的香薰好!” “沈哥,人家是文化人。” 沈虞:“哎, 小周年,怎么个意思,瞧不上你哥呗,我是文化水平不行呗。” “哪有……”他这心高气傲的人,要是瞧不上沈虞,还能巴巴地跟在人身后这么久? “你没上他家去过,肖清和那书房一股子墨水儿味,咱也不知道他平时在家到底写多少大字,都腌透了!喏,正好用我的香薰中和一下!可贵了,你给我报销啊!” 楚颂闻言扶额:“挺大个老爷们儿,买个香薰还找对象报销。”你也不觉得丢人。 沈虞挠了挠周年下巴:“你懂什么呀?我跟年年这是情.趣!再说了,我们年年现在赚得比我可不少,人家当红模特呢!” “你那香薰太甜了,清和老师那样的人应该不喜欢这个味道吧。”周年死死护着盒子,就是不让沈虞当礼物送出去。 沈虞连什么咯吱人痒痒肉的招数都想出来了:“还没送呢你就知道了,他不喜欢,那谁喜欢?” 周年一本正经:“我喜欢啊,我喜欢。” 沈虞:“……” 他一下子不抢了,松了手:“那就给你吧,回头肖清和那儿我再给他补一个,他怎么也不能跟你一个小孩抢东西。” 周年瞬间笑得开心。 楚颂挑了挑眉毛,这搞对象的酸臭味。 门口,肖清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拎着一个保温袋的危楼。 肖清和穿了件浅米色的长风衣,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温和,看到楚颂:“少见啊,听说你亲自给我做了蛋糕?” “嗯,抹茶红豆的,你上次说喜欢这个口味的。” 肖清和:“我记得蛋糕这种东西,是你爱吃吧。” 楚颂:“……知道就行了,能不能别说出来。” 楚颂侧身让他们进来,指了指冷藏柜的方向,“我都已经弄完了,等一下就可以吃喽,酒店那边我也订了菜,让直接送过来,还是自己的地方舒服。” 肖清和看着他,拉了拉长音:“哦……自己的地方啊……” 谁都知道甜颂是段怀英开的,你说是自己的地方,那你们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危楼把保温袋放在桌上,里面是切好的水果,语气自然:“早上刚买的,洗好了带过来,怕你们不够。”还管洗水果?小媳妇儿似的呢。 他说话时,目光下意识落在肖清和身上,见肖清和咳嗽了两声,又赶紧递过温水:“喝口水。” 沈虞凑到楚颂身边,压低声音调侃:“你看这俩了没,上次肖清和感冒,危楼直接搬过去住了,现在这同居架势,比小情侣还黏糊。” 楚颂点头,确实,上次肖清和重感冒发烧,危楼二话不说就留在他家照顾,后来……看样子就没再提搬回去的事。 楚颂瞥了周年一眼,对沈虞道:“你就别一瓶子不满还说人家半瓶子晃荡了。” 几人往二楼的隔间走,那里被砚秋布置过,挂了串小灯,摆了张长桌,很适合小聚,如果平时有其他客人想要用,这里的场地也可以租借。 刚坐下,沈虞插了块水果,笑着开口就是欠嗖嗖的语气:“危楼老师,你这都在肖清和家住这么久了,没听说清和老师把自己家租出去了一半儿呀?你们别是住在一起,住出感情来了吧?” 周年打了沈虞胳膊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危楼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看向肖清和,眼神澄澈:“清和老师上次遇到大规模流感,感冒没好透,一直到最近还有点咳嗽,医生说恢复期抵抗力低,容易反复,我留在那能多照顾他一点。” 肖清和放下水杯:“谁要你照顾了,我都说了我自己能行。”嘴上这么说,却没反驳“住在一起”的事。 沈虞冲楚颂和周年瘪了瘪嘴,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是明显:瞅见了没?有的人,明明特别享受人家对自己的好,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肖清和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翻,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楚颂看在眼里,其实是替肖清和高兴的,他那个人,性格太冷淡了,像是没有任何人和事能真正走进他心里,就连他和沈虞这两个他的好朋友,也时常看不透他。 这下好了,一物降一物,这不是有危楼呢。 “可颂老师,餐厅那边把菜送过来了!” 砚秋带着店员顺路把蛋糕端了上来,楚颂插上蜡烛,关了灯,装饰小灯串的光亮映在每个人脸上,气氛温馨又热闹。 “许愿吧清和老师。”楚颂笑着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肖清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过了几秒才睁开,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大家鼓掌欢呼,切蛋糕时,肖清和特意给楚颂切了块最大的。 楚颂:“懂事!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啊,你赶紧尝尝,给个评价!” 肖清和:“谢了,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礼物我刚才放在楼下了,走的时候你拿回去,到家再看。” 楚颂刚咬了一口蛋糕,对自己的手艺表示满意,就看到周年拿着手机哎了一声,语气惊讶:“你们快看热搜!段怀英被人拍了!” 楚颂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凑过去:“谁!?在哪?我看看。”段怀英被人拍了也不是什么很新鲜的事,怎么还上热搜了? 周年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段怀英穿着黑色大衣,在甜颂门口拉着一个人的手,虽然那人的脸被拍得有点糊,但楚颂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前两天晚上跟段怀英一起回家的样子。 标题很吸睛:【KS总裁疑似恋情曝光,近期与白衣神秘男子同框,互动亲密】 “这个人……这不是你吗楚颂?” 沈虞凑过来看了看,指着照片里的衣服,“你前几天不就穿的这件白色外套吗?我不可能记错。” 周年也跟着点点头。 因为这件衣服就是沈虞设计的。 楚颂:“不是,什么意思?这帮狗仔这么闲的吗?” 肖清和:“你以为呢,现在的段怀英在国内的热度,可不是以前他在段氏的时候能够比拟的了。” 段氏的老板,和KS总裁,孰轻孰重一看便知,既然这两位是一个人,那热度只会更高。 此时,楚颂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粉丝群的消息。他点开一看,老粉“莞莞”发了张截图,正是刚才那张热搜照片,配文:【是我的错觉吗家人们!我怎么觉得这“神秘男子”有点像咱们太太啊?!这衣服、这身高,完全都对得上啊!】 下面瞬间议论开来—— 【不信邪的邪:!!!我刚想说!这衣服好像也有点眼熟?】 【木纸酱:救命!不会吧!咱家太太真跟段总在一起了?之前上旅行综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 【北栝:呜呜呜我的神仙太太可颂宝!要是真的,豪门会不会对他不好啊?段总看着好凶的样子……】 【嗷呜:真的假的呀?太太能不能跟我们讲一下啊?】 楚颂看着群里的消息,又好笑又有点感动。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犹豫了很久,才发了一串省略号。 【青团子:来了来了!是太太本人!】 【嗷呜:太太您快说!是不是真的跟那位段总在一起了?】 【兔子茶:太太别害怕!要是段总欺负你,我们帮你骂他!】 楚颂深吸一口气,回复道:【照片本身就拍得糊糊的,大家先别乱传啦。KS刚收购段氏,股价不稳定,现在那边正是关键时候,传出这些消息对KS不太好,咱们还是先别讨论这个,免得给大家和那边都带来麻烦。】 当然,群里看完这段话,是对KS不好……还是对段怀英不好,他们自有公断!” 他没否认,也没确认,既不想骗粉丝,也不想给段怀英添乱。 群里的粉丝很快明白过来,纷纷回复:“懂了懂了!太太放心!我们绝不外传!”“呜呜呜太太太体贴了!还想着段总!这下是真栽了!” “没事!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支持太太!只要太太开心就好!”“太太和段总99!” 楚颂看着回复不知所措,不是……他刚才表达的是这意思吗? 肖清和瞥了一眼:“你这群粉丝都很懂事,而且段怀英,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也没什么跟他在一起的必要。” 楚颂:“KS刚接手段氏,好多事情还没理顺。” “这就开始替人家考虑了啊楚小颂?段怀英有他的责任,你有你的顾虑,这很正常。”沈虞开口,“但感情呢是两个人的事,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肖清和:“你当楚颂这位跟你一样?想怎么着怎么着?也就是你家这小孩儿惯着你。” 真不知道图沈虞这家伙什么。 沈虞:“肖清和你别挑事儿啊,反正楚小颂我把话放在这儿,段怀英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年:“啊?” 沈虞:“啊什么啊?说对。” 周年:“对。” 楚颂:“……” 肖清和:“有事说一声,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楚颂:“好。” 楚颂看着身边的朋友们,心里满是感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众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分享着最近的趣事,楚颂拿起手机,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今天清和老师生日,我在甜颂,晚点回家,你别担心。】 没过多久,段怀英回复了:【嗯,等我处理完工作,过去接你?蛋糕好吃吗?】 楚颂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回复:【我做的!当然好吃,肖清和也夸我了!你还在忙吗,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段怀英:【外面有点下雨了,打车不方便,乖乖等着。】 既然这样,那好吧~ 放下手机,楚颂抬头看向朋友们,刚好对上肖清和的目光。肖清和举起杯子:“老板娘,喝一杯?” 楚颂:“啊?什么呀。” 你怎么也跟着店员们乱喊啊?清和老师你崩人设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举起水杯碰在一起,清脆的碰杯声在甜颂回荡。 期许友情长久,期许每份真心,都能被温柔以待。 第66章 66.小猫醉酒 做个好梦啊,我的颂颂…… 甜颂二楼的隔间里, 酒瓶已经空了六七个,漂亮的小灯串映着满桌众人狂欢后的痕迹。 楚颂靠在沙发上,眼神雾蒙蒙的,脸颊和耳朵都泛着红色, 手里还攥着半罐没喝完的勇闯天涯, 时不时自己抿一口, 舌头都有点打结了:“来呀, 再……再喝一杯!清和老师, 生日快乐!!!” 肖清和坐在他旁边,平时柔顺的长发如今乱了些, 松松散散地搭在肩上。 此刻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清冷,带着点醉后的慵懒,他接过楚颂递来的酒杯,刚要举起来,却被危楼按住手:“别喝了,你咳嗽还没好。” 肖清和没反驳,不知道是没想反抗还是忘了反抗, 只是任由危楼把酒杯拿走,靠在他肩上,难得乖顺了一会儿。 沈虞早就喝嗨了, 搂着周年的脖子和腰, 也不张罗避着人, 隔一会儿就亲周年一下, 人家不让亲他还不乐意,在人家耳边嘻嘻哈哈不知道小声讲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听得周年一个劲儿捂他嘴巴。 沈虞在周年那儿没讨到好,也不生气, 就指着楚颂笑:“你还记得不……当年你刚上大学,天天丧得跟只被雨淋了的小流浪猫似的,我跟肖清和还以为你被人校园霸凌了!” 楚颂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飘远了些,像是在回忆:“哪有……我那时候就是……就是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你那是简单的不开心吗。” 肖清和的声音带着点醉意,却很清晰,“你刚搬来宿舍的时候天天遮着个脸,说做了个小手术,后来我们才知道,你是点了自己左眼下面的痣,问你为什么点了,你就说不好看,少子少财。” 那你怎么不都点了? 他顿了顿,看向刚进门的段怀英,语气里带着点埋怨,“还不是因为有的王.八.蛋一声不响就出国了,连句再见都没跟我说。” 段怀英刚推开隔间的门,就听到这话,脚步停顿在门口。 这是?说他呢? 他穿着大衣,肩上还沾着点晶莹的雨水,看来外面下小雨了。 看到沙发上醉醺醺的楚颂,他眼里的冷意瞬间褪去,走到他面前。 “段总来了?” 危楼先反应过来,扶着肖清和站起来,“那我们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们。”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肖清和生日,段怀英难得开口:“生日快乐。” 危楼冲他点头:“他已经醉了,替他谢谢。” 周年也赶紧帮沈虞收拾东西,沈虞还想再说什么,被周年捂住嘴:“别说话了,你快走吧,喝成什么了都!” 这个当口看见段怀英,沈虞这嘴里没个把门儿的,不定又说出什么来。 周年将他半拖半抱地拉走,临走前给楚颂使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隔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楚颂和段怀英。楚颂抬起头,看到段怀英,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家长来接的小孩,他晃悠悠地站起来,却差点绊倒,段怀英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才来接我?”楚颂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委屈,软软的糯糯的,手紧紧抓住段怀英的袖口,还摇了几下,“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抱歉,处理工作耽误了。” 段怀英把他打横抱起,楚颂的手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到粘在脸颊上湿意:“唔……外面下雨了啊。” 段怀英:“冷不冷。” “不冷呀……”楚颂蹭了蹭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醉意更浓了,“你长得真好看……比上次录综艺我看见那个帅哥还好看……” 录综艺的时候还看见帅哥了?他怎么没看见?坏颂颂。 楚颂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段怀英的眉眼,摸得人痒痒的:“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真是艺术品……” 段怀英低笑一声,抱着他往楼下走,砚秋早就备好伞,贴心地抱了个小毯子过来,是店里的周边:“段总,可颂老师喝多了,路上小心。” “谢谢,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早点下班吧,下次他再来,稍微看着点,这种场合不要给他们准备高度的酒。” 砚秋:“好的,boss,我送你们出去。” 真不怪我啊,老板,这酒度数一点也不高,是他们没一个能喝的…… 段怀英接过毯子,盖在楚颂身上,抱着他走进雨里,砚秋不声不响跟在后面举着伞,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空气格外安静。 上车后,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很快就有点迷糊了,却还强撑着睁眼睛,手指在他的衬衫纽扣上慢悠悠地打转:“段怀英……王,八,蛋。”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低沉:“我又怎么了?” 楚颂小声嘟囔着:“你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不得已,可是我就是好难过。” 段怀英何尝不难过呢。 楚颂:“找不到,根本找不到你……” “不会了,会让你找得到我。” “骗人……”楚颂嘟囔着,眼睛慢慢闭上,声音越来越小,“我那时候……还去机场找过你……没找到……” 段怀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紧紧抱住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楚颂之前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些事,但在他醉酒后,这却也是他的心结之一。 这里离楚颂家比较近,也无所谓回哪里了,看他这个状况,还是要早点休息。 回到家时,楚颂已经睡着了,段怀英从车库一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家,进到卧室把人放下,刚想给他脱鞋,楚颂却突然醒了。 “段怀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晃悠悠地往客厅跑:“我……我想起来了有东西要给你看!” 段怀英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来翻去,最后踮起脚指着柜子顶上:“那个,你把那个给我拿下来。” 那个盒子…… 段怀英当然知道这个盒子。 这不是之前沈虞送的那些……现在要这个干什么? “你要听我的话!”楚颂的眼神带着醉后的霸道,脸颊通红,却格外认真,“我是陛下……你要听陛下的!你过来,我要给你戴这个!” 陛下? 小醉鬼陛下吗。 即便如此,段怀英依旧配合地低下头,让他把链子戴上。 冰凉的金属贴在颈间,楚颂拉了拉末端的拉环,链子瞬间收紧了些,刚好贴在段怀英的颈侧,把人往前拽了拽。 楚颂满意地笑了,伸手勾住链子,把他拉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你看……怎么样你喜欢吗?这样才乖。” ……上次还一副看见这些要长针眼的样子,这次居然连怎么用都会了。 颂颂啊,你到底在我不在的时候,都看了些什么? 段怀英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了,看着楚颂醉醺醺却又带着点小任性的样子,心脏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喜欢极了。 他伸手,轻轻捏住楚颂的下巴,声音沙哑:“那,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楚颂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才说:“要……要你亲亲我。” “哦?” “你亲不亲嘛?” 段怀英:“如果不亲呢,陛下会有什么惩罚吗?” 楚颂一扯拉环,链子又紧了几分,让戴着的人有了一点窒.息感。 楚颂:“不乖要吃苦头的知道吗?!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 颂颂明天如果想起自己今天晚上的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可爱。 “快点亲。” 段怀英:“遵命,陛下。” 段怀英没再犹豫,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楚颂的嘴唇软软的,还带着之前楚颂喝过的果酒的甜香,他主动张开嘴,热情回应着,似乎比平时都着急。 段怀英的吻很温柔,带着耐心,慢慢引导他,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脊骨,帮他放松身体。 楚松手里还攥着那个拉环,被吻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就用力拽一拽,原本是想着段怀英能让他透口气,结果被亲得更凶了。 吻了很久,楚颂实在受不住了,喘着气推开他,小脸红扑扑的,依然抓着他脖子上的链子,不肯放手。 “怎么,还亲?” 楚颂赶紧摇头:“不亲了,换一个,要……要抱。” 段怀英笑着把他抱起,走到沙发边坐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楚颂靠在他怀里,头抵着他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摸着他颈间的链子:“段怀英……我以前……特别喜欢你的眼睛……” “嗯?”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那现在呢?” 现在也喜欢。 楚颂:“你那时候,说我眼角的痣两边,对称的,很好看。” 他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后来你走了,我就去点掉了一颗……反正说它好看的人也不在了。” 段怀英的心一紧,伸手轻轻抚摸着楚颂眼角的位置,那里看不出曾经的痕迹,只剩下一颗小小的痣,却依旧好看。 他低头,在楚颂的左眼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不对称也好看。” 反正现在,有自己和他对称。 他曾经以为过,自己喜欢那个“对称”的颂颂,可后来知道,真正喜欢的人,他长成什么样你都喜欢。 楚颂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依赖:“真的吗?” “真的。”段怀英的眼神认真,“以后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在。” 楚颂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段怀英啊,其实……我想说,我好喜欢你啊……” “颂颂,”段怀英紧紧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段怀英在楚颂唇上轻吻,楚颂毫无防备地在他怀里渐渐睡熟,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做个好梦啊,我的颂颂。 第67章 67.想要名分 “我们在这里,这样,…… “阳光沙滩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本季第二期《朋友的旅行》,选在了国外的一座小众海岛。 嘉宾们刚下快艇,就被眼前的景色惊住——成片的椰子树生长在在沙滩上,绿丛丛地, 彩色的救生船沿着海岸线排开, 不同于华国已经进入了初冬, 这里的空气里, 满是夏季海风咸咸的清新味道。 【门板没有钉子:终于等到这一期又直播了, 上一期的录播都还没有放出来呢,急死我了, 这些天连电子榨菜都没得吃!】 【灯泡不亮:妈呀,太美了,几位老师又好看出新高度了】 【小鬼的鬼:环境太好了吧,这次节目组估计下了很多本钱呢 “我的天!这地方也太好看了吧!” 沈虞举着手机疯狂拍照,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周年,“年宝!快帮我拍!我后面那个背景植物全都拍进去,发圈儿的文案我都想好了!” 周年无奈地接过手机, 还不忘叮嘱:“哥你小心点儿呀,别摔下去,沙滩滑。” 【小书包:ber, 你俩到底谁是攻啊!】 林菁则在一旁整理行李, 把防晒和遮阳帽子分发给大家:“这里紫外线强, 记得随时补涂防晒, 我还带了一些速冻喷雾,万一不小心晒伤了都可以急救用。” 这期总算不收走大家的东西了,可以发挥的就多了许多。 苏曼笑着接过:“你别又顾着看我们,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 那个,帽子戴好!” 林菁:“好~” 【卷帘门卷不上去了:啧啧啧~】 【相框:呦呦呦~】 【佛罗里达州的日光:啊,你有点明显了,姐姐!】 哪里是看“你们”,分明是“你”,才对。 “向愈老师和索琛老师两个人因为有比赛,这一期临时就不能参加啦,我们会想念他们的,但是与此同时,本期我也为大家请来了新朋友,来当我们的飞行嘉宾哦!” 那有点可惜了,本来好些天没见,还有点想他们了。 楚颂正蹲在沙滩上捡贝壳,挖到一只五颜六色的,从前从没见过的贝壳,形状也很特别,随即听到小西在一旁喊:“各位嘉宾,我们本期的飞行嘉宾到啦!” 众人回头,两艘小摩托艇刚好靠岸,上面下来两个人。 左边的男生背着巨大的画具包,穿着天蓝色的条纹衬衫,眉眼帅气温柔,正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画师——鱿鱼大人。 “我去……”楚颂心中一惊,他怎么上这儿来了?节目组也没提前说过呀! 右边的女生则穿着深灰色工装裤,短发很利落,身形十分挺拔,正是曾和苏曼合作过武打戏的著名武术指导刘舒婷,苏曼看到她,眼神瞬间放光,十分惊喜。 【方格作业本:是我最喜欢的画师,我的天呐,我要昏古七了】 刘舒婷:“大家好,我是刘舒婷~很高兴收到邀约和大家一起参加这次节目!” “大家好,我是尤郁,很高兴能来《朋旅》这一期当飞行嘉宾。” 尤郁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楚颂身上,“可颂老师,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那么久。 楚颂:“是啊,真巧啊,鱿鱼老师。” 对方依然态度温和:“果然是太久没见到了,可颂老师都有点生分了。” 不然呢,那我现在应该过去给你一个什么友谊的拥抱吗? 尤郁笑着走过去,递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可颂,我听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矿物颜料,特意托朋友从国外带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你喜欢。” 【小马桶大马桶:我了豆,还给颂颂老师带了礼物】 楚颂愣了一下,这颜料是他半年前在社交平台提过一句“超级难买”的限量款,没想到尤郁会知道。 他刚想接过,手腕就被人轻轻攥住了。 段怀英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冷了几分,伸手接过盒子,语气平淡:“谢谢尤老师,我之后会帮颂颂准备回礼的,这款其实我已经帮他买过了。” 【童年好像不一样:啊哈哈哈哈哈段总嘎嘎嘎嘎嘎】 楚颂站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尤郁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收回手,只是看着楚颂:“没关系,多一份也能换着用,可颂老师平时画画喜欢用冷色调,这个颜料的蓝色特别正,很适合画风景和天空。” 楚颂点点头,刚想说“谢谢”,就被段怀英再次拉到身后:“颂颂,看看这个。” 楚颂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手机,眼睛瞬间睁大了:“这个是?!” 是他之前看中的一支笔,喜欢很久了,可惜这个大师每年的产量非常有限,如果说颜料仅仅是难买,这个,打着灯笼都买不到。 “我让万宁愿去买下来的,你不是说想要很久了吗?” “在哪里呀?”楚松现在恨不得赶紧录完节目就回去摸摸它! “客厅桌上。” 【玩具:这对吗?他甚至没说你家还是我家。】 【别在房梁上荡秋千:对……对吧?(捂住柜门,怀颂99)】 楚颂眼睛亮亮的看着段怀英:“谢谢!” 段怀英总是这样,把他随口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段怀英看向尤郁,眼中的态度相当明显——我们是不用互相回送礼物的关系,而你,不是。 另一边,刘舒婷已经和苏曼聊开了:“曼姐,上次合作的武打戏还没好好夸你,你那个的动作领悟力也太强了!” 苏曼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彼此彼此,你设计的动作又帅又安全,我过两天还得进组呢,我看见武指名单里有你了,到时候你可还得教我两招。” 林菁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人,眯了眯眼。 安然:“霜霜,你看到没有?我感觉菁姐那个眼神不对劲。” 岑霜还在抱着个椰子喝:“啊,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 【滴滴闷闷er:感觉我们超模顿感力真的超强啊!】 小西见人齐了,开始宣布流程,拍手道:“好了各位,我们这次的海岛小屋需要通过游戏来选,而且食材也得靠游戏兑换,毕竟岛上物资有限,大家要加油哦!” 第一个游戏是“沙滩寻宝”。 工作人员提前在沙滩上藏了不同数量的贝壳,嘉宾随机抽签组队,找到贝壳最多的组选最好的海景房,最少的组只能住靠近码头的小木屋。 不同颜色的贝壳还有不同的分值,在同样的时间内,找到最多的,分值相加较高的排名靠前。 因为新加入了两个人,节目组自然是不能亏待飞行嘉宾的,所以他们最后捡到的贝壳,将会均匀的分到这几组,也就是说人家没有任何压力,纯来玩的。 尤郁拎起画具包,“我刚才隐约看到工作人员已经在那边埋贝壳了,我们去那边找吧,我帮你拿东西!” 他说着,就要去接楚颂手里的东西,却又被段怀英抢先一步。 “不用麻烦了,尤老师,您自己的东西已经很多了,颂颂的东西我来拿。” 楚颂哪怕是神经再粗,也意识到现在的场面有点不对:“我们快点去吧,段怀英,赶紧的呀,效率第一,你去那边找,这次我们能住到大房子吧。” 段怀英把楚颂拎着的小桶挂在自己手上,又给楚颂戴上一顶遮阳帽,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注意防晒,别跑太远,我就在附近。” “好的好的,快去吧!”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目光紧紧跟着楚颂的身影,看着那个尤郁殷殷切切地地帮楚颂挡开树枝,粘人精似地跟着楚颂。 想起楚颂说这次想住大房子,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暴戾。 他们分开挖,这样的确能效用最大化。 段怀英连挖贝壳的动作都用力了几分,沙滩上的沙子被他挖得四处飞溅。 弹幕里热闹起来—— 【小面包:!!!尤郁也太会了吧!我感觉他这次就是为了可颂太太来的呀?不管了双画师cp我先磕了!】 【清舟:段总啊你快别使劲挖沙子了!沙子做错了什么!你看你把太太盯得,眼睛都快飞出来了!】 【南方:笑死!咋办啊段总的醋味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暖气片今天不热:就我觉得奇怪吗,我怎么觉得可颂老师刚才好像是在哄段总呢?】 游戏结束时,算上另外两个飞行嘉宾分过来的,楚颂和段怀英组找到了38个贝壳,林菁苏梦找到32个,岑霜安然组找到27个,沈虞和周年组最惨,加起来才19个,只能住码头那个四处漏风的小屋。 “耶耶耶!这次海景房!”楚颂跟段怀英击掌:“你也太棒了,段总!”他一个人就找到了18个。 段怀英:“颂颂也厉害。” 尤郁站在一旁,脸色算不上好看。 沈虞哀嚎着:“为什么!我明明看到好多贝壳,都被海浪冲走了!”周年无奈:“哥,不然就多想想……晚上好歹还能听海浪声。” 是呢,一不小心,这浪都指不定能涌到屋子里来…… 第二个游戏是“猜一猜问答”。 为了提升节目的趣味性,这次抽签自由组合,每组回答关于其中一人的问题,一起举小题板,猜的答案接近的,就能获得食材奖励。 好巧不巧,这是楚颂和尤郁抽到一组。 段怀英和林菁抽到了一起,沈虞和安然,岑霜和周年,苏曼和刘舒婷。 【闹钟不响:我勒个去,这下可热闹了,全都打乱了,就看他们闭着眼猜吧?】 轮到楚颂和尤郁时,工作人员问:“可颂老师最喜欢的画笔品牌是什么,请在小题板上作答,3,2,1——” 两人不约而同写了F国的某品牌。 连楚颂本人都疑惑:“你怎么知道?” “看你社交平台发过。” 更诡异的,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尤郁几乎全答对了! 楚颂喜欢什么画纸材质、习惯什么时间工作、最近一次社媒是什么时候发布的,他都知道。 楚颂看着段怀英在一旁阴沉的脸色有点遭不住了:“……为什么问的问题都是我?” 你们节目挑拨离间有一手啊!? 小西:“这个环节设计的本来就是问组队其中一方相关的问题,可颂老师是这一季的常驻嘉宾,当然是问您啦!” 尤郁还点点头,表示理解。 段怀英坐在旁边,手里的矿泉水瓶有些被他捏变形了。 【张梦月:我去,鱿鱼大人这根本不用猜的呀,这简直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超级了解啊?】 【刀剑难眠:我知道两人合作了一次新书的画稿,在此之前他们应该不认识吧?那鱿鱼老师也太关注可颂太太了吧?】 轮到段怀英和林菁时,工作人员问:“段总第一次单独和家人以外的人,一对一,一起吃饭,是在什么年纪?” 这叫什么问题?! 林菁调侃道:“段总,这我可不知道啊,我瞎蒙了。” “321,请作答——” 结果举起题板,两人不约而同写的“17岁”。 林菁:“我去。”歪打正着了。 弹幕也是一阵惊叹,不知道的,以为俩人早就认识。 楚颂愣住了。 17岁。 段怀英的17岁……他几乎没见过什么别的人出现在段怀英身边。 所以他说的人,是自己吗? 楚颂这样想着,往段怀英的方向看过去,对方却和他对视上,恍若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地,冲他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 “段总,看不出来啊。”挺纯情的。 林菁忍不住感叹。 游戏结束后,楚颂组赢了最多食材,岑霜周年组次之,大概因为两个人都是模特,圈子内了解的话题更多一些。 还得多亏了周年,因为沈虞……那一组一个也没答对,小题板上写的答案画风,基本上就是——“前门楼子”和“胯骨轴子”。 分配完食材,还要过段时间才做饭,嘉宾们自由活动,楚颂看着段怀英独自一人往海边走,赶紧跟了上去。 他从身后抱住段怀英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段怀英,你吃醋呢?” 段怀英转过身,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是看不清的情绪:“他知道你那么多事。” 想把人藏起来。 那人连楚颂之前说过的什么话,微博什么时候更新的都记得。 楚颂笑了,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记得的,都是我没跟别人说过的事啊。” 我的愿望,也只想让你帮我实现。 他拉着段怀英的手臂,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段怀英,鱿鱼老师只是……勉强算得上朋友,我跟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段怀英的眼神慢慢软化,他伸手把楚颂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我知道。” 我还是受不了,但为了你的感受,我可以忍一忍。 晚上,大家在海景房的院子里做饭。尤郁想帮楚颂切菜,段怀英直接把楚颂拉到自己身边,拿起菜刀:“我来切吧,危险,你去帮林菁洗水果。” 【癫猫蜻蜓:哟哟哟,知道了,您切不危险!】 楚颂乖乖放下交给他,走到林菁身边,林菁小声跟他说:“段总,对你也太紧张了,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 楚颂看向她。 林菁:“这不是什么很难看出来的事情。” 饭后,大家坐在沙滩上聊天,沈虞和周年在放烟花,刘舒婷和苏曼在构思武打动作设计,尤郁则在旁边画画,偶尔看楚颂一眼,眼神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段怀英越看眉头越深,趁大家不注意,拉着楚颂走到椰子树后,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 【相信自己是最胖的:有谁注意到段总和可颂老师不见了?】 柔和的风洒在两人身上,段怀英低头吻住楚颂,而后,他的额头抵着楚颂的额头。 楚颂:“你干嘛呀。” 等下被人看到了怎么解释啊。 “颂颂还想解释?”他把人又往前拉了一步,没站稳扑到段怀英怀里:“我们在这里,这样,不行吗。” 楚颂:“也没说不行……哎呀,你都一下午不怎么高兴了,到底想怎么样嘛。” “很简单,”他开口,声音只是楚颂能听到的程度:“颂颂,给我个名分。” 还没等楚颂说什么,远处传来沈虞的起哄声:“段总!你俩在干嘛呢!快出来看烟花呀!” 第68章 68.他在吃醋 “刚才尤郁想跟我一组…… 楚颂被段怀英抓着不让走。 “哎呀, 你先松开我,有人在喊了。” 段怀英还是拉得紧紧的,大有你不说就不让走的架势。 “回去再说这事行吗?我要想一想。” 段怀英:“想多久。” 哪有这样步步紧逼的呀。 “等这期结束?” 段怀英的手松开了,看样子是勉强同意了, 楚颂也跟着松口气。 之前他明明不这样的。 夕阳剩下一点点, 把海面染成了橘红色, 烟花绽放在沙滩上, 衬得落日都更好看了。 导演组几个人突然举着“紧急任务”的牌子围了过来, 跟小西交代着什么。 【破旧的老木屋:我怎么感觉有乐子看了】 【船长:+1+1!】 小西手里拿着心率监测仪,看着嘉宾们, 笑得不怀好意。 沈虞烟花都不放了:“各组注意啊,全都警戒!” 啊?又闹什么幺蛾子? 小西笑眯眯走过来:“咳咳,各位嘉宾注意!为了让大家住得……更舒心,我们可爱的导演组临时加了个‘心率挑战’!” 可爱的导演组,这听上去就很坑的游戏名字,你管他们叫可爱的导演组? 小西:“每组两人对视30秒,用我们的监测仪测实时心率, 组队心率总和最低的队伍,能优先重新选房;总和最高的,就得去码头的小木屋‘体验美好生活’啦!” 美好? 没好。 她顿了顿, 晃了晃手里的分组表:“对了, 为了加强参与体验感, 我们的飞行嘉宾也要参与!这次的规则我们调整为‘自由组队’, 每位嘉宾选一位搭档,不管本季的常驻还是飞行,组合不限哦~” 那也就是说……跟自己不熟悉的,或者交集不多人组合更有利, 但也意味着,今天晚上就得跟这个人睡在一起喽? 所以还不能只是一方面的考虑。 就知道导演组最狗! 这话一出,沙滩上瞬间热闹起来。 岑霜和安然默契地从旁边小商贩的摊上买了两个椰子,用吸管戳开,靠在躺椅上准备吃瓜,仿佛这个游戏和她俩无关,她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椰汁不加糖:导演组你是懂搞事的!对视测心率?这不是纯纯看谁定力好吗!】 【许谙:哈哈哈哈我没看错的话岑霜安然好像还买了瓜子了吧!你俩的瓜子能不能分我一把,我也想嗑】 【磕糖不挑嘴:段总楚颂你俩求求了给我锁死!对视30秒之后节目播了我还能再看100遍!】 最先爆炸的是沈虞,他一把抱住周年的胳膊:“不是,导演组你们搞我是吧!我跟我年年对视30秒,心率不飙到150算我输!心率高了到时候换不了房,心率低了的话更别说了……啥意思啊,你们这是逼我们分手啊!?” 导演小声:“沈老师,你也可以选择和别人组队。” 沈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导演:“我,脱离我对象,跟别人一起睡一晚上?你是想让谁活着回不了家呢?” 反正来都来了,意思是往哪走都没有活路呗? 周围的众人听见都大笑起来,导演组也都捂着嘴偷乐。 周年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忍着笑安抚:“哥你别闹,保持平静,说不定咱俩心率反而低呢?” “低什么低!”沈虞瞪他,“上次我跟你看个恐怖片,你心率都没超过80,我直接飙到120!这次对视你肯定又超淡定,我一个人拉高总和,最后还得住码头小屋!” 越想越难受:“周年死小孩,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这么爱我!” 【周周周年毒唯:沈虞你差不多行了,就这情绪不稳定的,一天哄你800次,我们年年跟你在一起算是吃了大苦了,这就是情侣间的餐叉吗?】 【年宝守护者一号:周年:我淡定,但我对象不淡定,还得住小破房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朋旅top1:沈虞沈虞!码头小屋能漏风,凉快!】 小西憋着笑,把心率监测仪的连接贴贴到两人身上,拉了一块大的展示屏来显示他们的心率:“好啦,既然如此,先从沈虞周年组开始!准备——3,2,1,开始!” 沈虞梗着脖子跟周年对视,一开始还故意做鬼脸,结果没两秒就被周年小奶狗似的眼神盯得脸红,监测仪上的数字“唰”地从75涨到110又进一步涨到140。 反观周年,仿佛诱人而不自知,全程平静,心率稳定在75左右,总和215。 “我就知道!”沈虞一把扯下监测仪,瘫在沙滩上,“导演组你们赢了,我认命了!反正早就定了住码头小屋!” 【摆烂达人:沈虞的样子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不就是我自己吗?这就是被对象吃得死死的样子吗?】 【嘟嘟嘟:看这季节目一期多了,原本以为这一组,周年爱得更多,结果出乎意料啊,原来有的人,他只是平时会装罢了哈哈哈哈】 【吃瓜在前线:臣附议!下一组!段总楚颂快上!我要看眼神拉丝!】 轮到段怀英和楚颂时,尤郁突然站了起来,笑着说:“小西老师,我能申请跟可颂老师一组吗?我们都是画师,说不定默契更高,心率更低。” 这话一出,沙滩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岑霜神色微妙地撞了撞安然,默默又分了一把瓜子儿给她,俩人面前的袋子里都一大堆瓜子壳了。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楚颂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眼神冷得像冰刀子,如有实质。 他什么意思,很明显。 楚颂求生欲瞬间上线,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跟那个,段怀英一组就好,我们……我们默契也很高!” 【修罗场预警:来了来了!尤老师你这是明知故犯啊!段总的眼神要刀人了!】 【段总你老婆跟人跑了:段总:我的人你也敢抢?信不信分分钟让你家破产?嗯?!(威严,眼神压制)】 【可颂太太就是这个世界上甜甜软软最香香的想让人啃一口的小面包:颂颂别慌!段总在呢!快躲到段总身后!】 【。:前面的,你这名字前摇也太长了……】 小西打圆场:“自由组队没问题,但得看搭档愿不愿意哦~段总,你同意换吗?” 段怀英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没必要。我跟颂颂一直是一组,不用换。” 他说着,把心率监测仪分别戴在自己和楚颂手腕上,“开始吧。” 楚颂连忙跟着人走。 对视的瞬间,段怀英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冷意,旁观的人都能看清他眼里温和的情绪。 楚颂本来还有点紧张,被他这样盯着,脸颊慢慢变红,心率从78涨到85,又涨到98。 段怀英察觉到他的紧张,手指轻轻挠了挠楚颂的手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保持平静。” 平静个毛线啊,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在人家眼前这么近的位置晃什么!你说平静就能平静的了啊? 楚颂预感到自己的海景房要飞了,十分绝望的用余光看到自己的心率,已经慢慢跳到了130,并且还在持续上涨,警报器都报警了。 段怀英的心率原本一直维持在65,直到听见警报的那一瞬间,数字开始疯狂飙速到100+,周围瞬间发出了“哦吼”的起哄声,还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叫好声。 果然大家都爱看热闹。 楚颂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再这么跳下去会猝死的。 【磕死我了:段总这眼神……谁懂啊!从冰山变春水只需要一个楚颂!】 【细节控:段总挠手心!这也太会了吧!颂颂宝脸红我也脸红呜呜呜呜!谁也遭不住这种盛世美颜大帅哥的暴击!】 【意难平才是最好磕的:尤老师站在旁边像个背景板,心疼……但磕到了!】 【ddddddd:前面你也太符合你这个名字了,我的天】 1 小西:“结束!二百三!” 楚颂:“……”怎么不算是运气好呢,直接从海景房干到小木屋了。 段怀英看楚颂郁闷的表情,有些想笑,贴近楚颂小声:“反正这期只住一天,回去给你按按,颂颂辛苦了。” 楚颂瞪他:“我怎么感觉你心情挺好的呢!?” 段怀英:“没有,太遗憾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旁边的尤郁。 对方显然是听见了,脸色很难看。 接下来是苏曼和刘舒婷组。 两人本来就是朋友,对视时还互相开玩笑,苏曼故意挑眉:“舒婷,你心率要是超过80,你就不能给我设计那么难的武打动作!” 刘舒婷笑着点头:“没问题!” 两人对视得轻松又愉快,心率总和才150,暂时排在第一。 林菁站在旁边看着,手里的毛巾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刘淑婷和苏曼认识,本来自己和苏曼是一组的,结果居然刘舒婷就先开口了,苏曼还就一口答应了。 【醋精在行动:菁姐你别攥那破毛巾了!都拧成麻花儿了,我都看出来你吃醋了!】 【迟钝党:苏曼!你快看看林菁啊!她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恨不能给你俩推一起】 【塑料袋姐妹花:苏曼刘舒婷也好好磕!!】 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从结果来看……刘舒婷应该对曼曼没那个意思。 可是曼曼今天要跟她住一起! 毛巾不声不响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岑霜:“你说我要不要去救救菁姐啊,那咱俩今天就不能睡一起了。” “哎呀,这有什么呢,去去去!反正我怎么都行,男生也没关系的,总归两间屋子呗~” 轮到林菁和岑霜组时,岑霜一边吸椰子一边调侃:“菁姐,你别紧张,就当……我是这个椰子就行。” 结果对视刚到10秒,林菁就忍不住往苏曼那边看,刚好看到苏曼在给刘舒婷递水,心率“唰”地从70涨到105。 岑霜无奈地叹气:“菁姐,你这心率比我走完一场秀都高。” 求求了姐,你看我,你看她干什么呀! 【心疼林菁呜呜呜:看我名字!菁姐你别忍了!直接跟苏曼说啊!】 【人间清醒是我:岑霜:我只是个吃瓜的,怎么还被拉来当工具人了?】 【柜门五号:林菁岑霜总和190哎】 最后一组是尤郁和安然。 尤郁心不在焉,对视时总忍不住往楚颂那边瞟,心率一直不稳定,最低90,最高110,安然则全程佛系,心率70,总和180。 安然无奈叹气:这做游戏的,一个二个的都不看对方看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爱的是我呢。 看向岑霜,两人的表情写着明晃晃四个大字——“难姐难妹”。 小西拿着记录表宣布结果—— “我们的排名结果已经出来啦!” “苏曼刘舒婷组150第一,第二名,安然和尤郁组180,林菁岑霜组190第三!前三名的组合现在可以重新选房,沈老师和周年,以及楚颂老师和段总……就恭喜你们今晚去聆听大海的声音啦!” 真会说啊,聆听大海的声音! 尤郁看着楚颂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失落。 岑霜和安然对视:“啧,看见没,今天的瓜比昨天的海鲜还鲜。” 安然打了个嗝,可能是连续两个椰子喝撑了:“是呢,有点儿吃不下了都……” 早知道不让霜霜去救林菁姐了,她今天晚上入睡前还得看到尤郁老师这张苦瓜脸……不过这居住条件提升了不少,就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下期更精彩不要走开:导演组真是越来越会搞事了!】 楚颂跟着段怀英走进木屋,看了看,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陋,导演组还是有点说的夸张了……至少比上一期的柴房好多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尤郁想跟我一组,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段怀英看了一眼门外的摄像头,关上门,把他抵在门板上,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你说呢。” 楚颂故意假装听不懂,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哪知道呀。” 段怀英对着楚颂说气人话的小嘴巴亲下去,“那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 第69章 69.向来很准 “像是怀孕了。”…… 楚颂的门板抵着后背。 段怀英明知故问似的:“凉吗。” 楚颂:“嗯……” 段怀英把手垫在楚颂背后, 滚烫的体温覆盖在楚颂身上。他似乎刚喝过苏打水之类的东西,舌尖是带着点甜的味道。 楚颂的手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腰,任由他亲着抱着。 段怀英的拇指轻轻蹭过他下唇,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 蹭得他痒痒的。 他退开半寸, 眼神里盛着笑意:“对视的时候颂颂心跳这么快, 是因为我吗。” 你知道就好了, 干什么还要问出来, 楚颂躲开他的目光:“谁……谁知道呢,”他把食指放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圈:“说不定是监测仪坏了, 也说不定是节目组搞得效果呢。” 段怀英低笑出声,他俯身把人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楚颂的肩窝,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跟他讲话,触感是细密的麻麻痒痒:“监测仪坏了,颂颂说是那就是吧。” 但脸上戏谑的神情说明,他根本没信这个说辞。 楚颂伸手推他的胸膛, 却被段怀英反手扣住手腕,按在门板上。 两人的距离又瞬间拉近,他的鼻尖抵着自己的, 楚颂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段怀英眼里的样子, 脸红红的, 带着一点慌乱的神色。 “颂颂是想亲我吗?” 楚颂别开头:“我可没有。” “没有吗?” 段怀英的吻再次落下, 带着急切的占有欲。 舌尖从楚颂的唇缝滑进去,和他交缠在一起,分外缱绻。 他的手慢慢往下,轻轻捏了捏楚颂的腰线, 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的僵硬,低笑着问:“颂颂还说没有吗。”身体分明对自己是有反应的。 楚颂被吻得浑身发软,只能靠在门板上,任由段怀英带着节奏。 直到快喘不过气时,段怀英才慢慢退开,看着他水润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一下:“颂颂,给我名分的事,想好了吗?” “……不是说了等回去吗,”楚颂的声音细若蚊蝇,眼神躲闪,“节目还没录完呢……”小学生似的追着他问问问。 “颂颂说话算话。” 段怀英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他又怎么不知道楚颂的顾虑,但日益频繁出来作祟的占有欲似乎等不起了。 楚颂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嗯。” “颂颂好乖。”段怀英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如果楚颂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属于自己的,那样最好了。 楚颂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看着段怀英给他铺床,套被罩,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看了很久。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 第二天清晨他睁开眼时,段怀英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看什么文件,看他动了动,下意识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宝贝,醒了?” 段怀英放下平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低下头亲了亲,“没着凉吧?昨晚半夜的时候风有点大,我半夜起来给你盖了次被子。” “没有,”楚颂凑过去,往段怀英怀里蹭了蹭,伸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我没觉得冷。” 他身边可是有个人形大火炉呢,暖乎乎的,一点也不冷。 两人收拾好出门到集合点的房子时,刚好碰到岑霜和安然。 岑霜手里还拎着半袋没吃完的瓜子,看到他们就笑着打趣:“哟,段总楚颂老师,昨晚的码头小屋体验怎么样?海风那个‘白噪声’助眠效果好不好啊?” “比古村的柴房好多了,而且还是夸张了,那个不漏风。” 楚颂笑着点头,倒是很真心实意夸赞了一下,他睡得很好。 几个人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林菁身上。 她顶着两个这个距离都能看到的明显的黑眼圈,脸色也不太好,正靠着一棵树发呆,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就放在旁边,连热牛奶都凉了。 苏曼端着一杯新的热牛奶走过去给她,把凉掉的那杯换了:“菁菁,你怎么了?是没睡好吗?是不是昨晚的床不舒服?” 林菁接过热牛奶,她看了眼不远处正在拍摄的摄像机,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认床,换了地方就睡不着。” 苏曼摸不着头脑,欲言又止怎么回事? “认床?”岑霜凑近安然,“也不知道是认床还是认人,我就纳了闷儿了,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拧巴呢。” 安然打她一下:“哎呀,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霜霜你不要去多嘴。” 苏曼不愧是影后,看到她情绪低迷,若有所思:“之前我跟你一起睡的时候我感觉没有这个问题啊,不然下次我还是跟你一起?你睡不着还能跟你聊聊天。” 林菁:“那你为什么昨天跟刘舒婷组队了。”她怎么问出来了,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苏曼:“来之前导演交代过了,要我带一带节目效果,那飞行嘉宾除了我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人,我自然不能让场子冷掉啊,”她眨了眨眼,有点俏皮地讲,“通告费可是收了很高呢。” 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啊! 林菁的脸色好看了些。 苏曼反应过来了:“菁菁,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没睡着吧!” 林菁:“……” 苏曼:“哎呀,你想什么呢,她最多是我好朋友罢了,你才是嫡长闺的地位一万年不动摇好吗!” “嗯。” 苏曼:“走走走,陪我一起吃点,在这儿干嘛呀跟谁给你气受了一样。”林菁乖乖顺顺地被拖走了。 安然叹口气:“苏曼姐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人家不想当你嫡长闺啊……” 还是弹幕看得分明—— 【窗户没有门框:菁姐你别装了!你那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还不是因为苏曼跟刘舒婷住一起睡不着嘛】 【磕糖前线:苏曼啊苏曼!你这么多年的大女主都白当了戏都白演了也太迟钝了】 【我想当安然的第三天:安然:我只是个吃瓜工具人,瓜子好吃椰子水好喝就行。】 今天上午的活动是“reaction古村特辑”! 导演组会把第一期的未播片段投在大屏幕上,众人一起观看。 当看到沈虞在古村柴房里抢周年的被子,还被周年第二天早上对着镜头吐槽“我哥睡姿像八爪鱼,我这一晚上地儿都没动跟站桩一样”时,沈虞轱辘一下站起来,指着屏幕里的自己喊:“不是!周小年!当时是你先把我被子卷走的!我冻得要死才往你身边凑,你还好意思说我啊!” 周年无奈地耸肩,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喏,哥,我这儿还有证据呢,你瞅瞅,你半夜把腿压在我身上,脚丫都快蹬我脸上了,我都没敢动。” 【蚊子:心疼年年!】 全场笑作一团,楚颂也笑得拍大腿,没想到吧,人家还保留证据了! 直到屏幕切到他自己靠在段怀英肩膀上睡着了的画面——当时他跟着村民去送晒好的玉米,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累得坐在门槛上就睡着了,段怀英怕他着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夕阳洒在两个人身上,段怀英还轻轻拍着他的背。 “哇哦!——” 众人起哄,剪辑师还特别懂事地加了特别温情的音乐和特效。 楚颂用手臂挡住眼睛,整个人都开始发红了,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他下意识往段怀英身边靠了靠,试图躲起来。 段怀英侧过头,在他耳边小声:“那天你困得头都一点一点的,差点磕在门槛上。” “你怎么不叫醒我!”楚颂搡他一把,而且看段怀英看的方向就知道,他明显是已经看见摄像机了! “没舍得,”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楚颂听清楚,“看你睡那么香,不想吵你。”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接下来是段怀英拿着楚颂的本子偷偷给楚颂画速写的片段,而楚颂正在专心用画板画更远处的风景。 【怀颂szd:段总你没说你还有这一手啊!?】 【嗷呜:你在画风景,身后有个将你当成风景人在画你。 】 【我想有一个一米八八块腹肌的对象:这节目哪里是旅行综艺,明明是情侣撒糖现场!】 【性感火辣大女人:这俩人要说没有点儿啥事儿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相信的】 下午,第二期节目正式录完。 嘉宾们在沙滩上互相告别,尤郁特意绕到楚颂面前,递给他一张邀请函:“可颂老师,我最近在筹备一个“天与海”的插画展,到时候想邀请你当特邀嘉宾,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对吗?” 这是有备而来,而且问话的方式,似乎没给楚颂拒绝的空间。 楚颂礼貌地接过邀请函,碰到他的手指,下意识缩回手:“谢谢邀请,我回去跟编辑商量一下,到时候让编辑联系鱿鱼老师。” “真的吗?”尤郁高兴起来,看着楚颂的眼神里满是期待,“那说不定我们今天之后,很快就能再见面,到时候可以一起吃饭。” 段怀英上前一步,把楚颂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语气冷淡:“颂颂最近比较忙,不一定有空参加,具体还要看他出版社那边怎么安排时间。” 尤郁:“……好,那我等可颂老师的消息。” 趁着段怀英和尤郁电光石火的空档,沈虞凑到楚颂身边,偷偷对他挤眉弄眼:“可以啊小颂颂,魅力不小啊,这俩你到底喜欢哪个啊,以你老爸的实力,这俩都收了也不是不成。” 之前沈虞和肖清和知道楚颂是金瀚海的儿子的时候,久违地齐刷刷露出被雷劈到的神情,富二代在我身边啊!……还不是一般的富二代! 但楚颂看人的眼光到底是好,这么多年的交情,两人不会因为他无依无靠嫌弃他不跟他做朋友,自然也不会在他光环加身的时候谋求什么好处,用金瀚海的话说,这就是楚颂的真朋友。 “阿鱼!你别胡说!”楚颂瞪了他一眼,一个段怀英就够麻烦了,这番话要让他当了真,自己指不定又得哄他多久呢! 送走其他嘉宾后,乔恩已经开着车在码头等着了。 “段总,楚先生,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我们现在过去吧。” 楚颂靠在段怀英身边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困,最近录节目中午都没办法睡午觉,飞机上我要睡一路。” 三人一番辗转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坐上了飞机。 “睡吧,”段怀英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调整了一下座椅,让他靠得更舒服,“到了我会叫你。” “好。”楚颂很快就睡熟了。 但段怀英看着身旁的楚颂,毫无睡意,几乎看了一路。 飞机降落在京城时,已经是夜间十一点三十分。 楚颂睡得迷迷糊糊,被段怀英轻声叫醒要下飞机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嘟囔着:“到了没。” “来,”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把他裹紧外套,“京城室外温度很低了,穿好,颂颂。”。乔恩跟在后面拎着行李,识趣地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 回到家,段怀英把楚颂放在床上,刚想给他脱鞋,楚颂却拽着他的衣角不让走,声音软糯:“懒得去洗澡了,明早再说,段怀英你陪我睡觉吧……” 段怀英无奈地笑了,脱掉外套和衬衫,换了睡衣躺在他身边,把人搂进怀里:“还睡啊,睡不够呢?颂颂这样特别像是……” 楚颂:“什么啊。” “像是怀孕了。”女生怀孕后就会嗜睡。 楚颂捶他一下:“段怀英,你又瞎说!我都没那个过怀什么孕。” 段怀英但笑不语。 不对啊,自己这话有毛病,他是男生,就算是那个了也怀不了! “你这人真是,走走走,我不理你了!” 段怀英看自己把小猫咪惹急了,又赶紧逮住人抱在怀里给他顺毛,顺手把睡衣给他换好了。 楚颂在段怀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又睡过去了。 怀里抱着楚颂的时候,段怀英才能有一些楚颂现在在他身边不会随便离开的实感。 日子请就一直这样吧。 第二天上午,楚颂醒时,段怀英已经去公司了。 桌上放着按照楚颂口味做好的早餐,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字迹工整:“你编辑发了消息给你,今天下午两点,绿江总部谈你新书出版的事宜,等下我回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桌上的水果洗好了,记得吃。” 吃完早餐后,他开始收拾相关资料,把画好的几张小插画和随书周边产品的草稿放进文件夹,又检查了一遍合同细节,确保没有遗漏。 下午两点,段怀英准时回来接他了,楚颂坐上副驾,催促着赶紧走,要迟到了。 车子停在绿江总部楼下时,楚颂推开车门走下来,转头对他说:“你去公司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估计还要谈好久呢。” 段怀英:“那你等我来接你。” 还没等楚颂回话,背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楚颂,好巧,你也来谈合作?” 怎么又是他啊!尤郁!很快见面是不假,但这都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呢。 关键是段怀英还跟着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嗯,我今天来公司谈一下出版细节。”楚颂点了点头,下意识回头看车上的段怀英。 “真巧,我也是来谈插画展的合作,”尤郁看着楚颂,眼神里带着期待,“策划总监说今天就能定下来,反正你也是绿江的作者,不然我们就一起聊聊吧,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我还有几个灵感,想跟你探讨一下。” 段怀英下车,揽过楚颂的肩:“不了,毕竟是尤郁老师和绿江的合作,我们颂颂就不过多参与了。晚上还有事情,我跟颂颂要回家陪他父亲吃饭,下次吧。” 下次?大概就没有这个下次吧,你这客套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客套,从头到尾都在表示“楚颂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我们之间已经是见过家长的关系了”。 尤郁站在原地,似乎还想开口跟楚颂说什么。 段怀英看向楚颂,直接打断他:“走吧,编辑应该在楼上等你了,别让编辑等急了,去地下车库停个车,我跟你一起上去,上车。” 楚颂:“你不是回公司吗?” 尤郁见缝插针:“是啊,段总和绿江,应该没有什么合作吧,跟上去也不太合适。” 段怀英:“谁说的,或许马上就有了。” 他拿起电话:“万宁,刚才发了个定位给你,叫KS法务部两个人跟着过来,对。” “什么业务?” “——投资。” 段怀英拉开车门上车,摇下车窗,目光锐利地看向尤郁。 “怎么样,我认定的人和事,向来很准。” 第70章 70.心有成算 【那就祝你的朋友,得…… 作为一个合格的总助, 无论老板的话听起来多么离谱,也要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认为合理。 万宁立刻应下:“收到,boss,十五分钟内我和法务部的人出发, 财务部也会一起。” 挂掉电话, 段怀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尤老师请便, 我们还有事要忙。” 尤郁站在原地, 却没再开口。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 那可能仅仅是吹牛,但如果是段怀英, 那句“投资”说出来,就绝非玩笑。 以KS集团的实力,一旦入股绿江,那么段怀英在这家公司的话语权恐怕是极高的,甚至可能成为最大的老板,到时候自己的合作能不能成功,只怕还要看段怀英这里的意思。 如此, 他的合作得加快进度了。 楚颂被段怀英拉着往电梯走,忍不住小声问:“你真要投资小绿江啊?”不是闹着玩的吧? “嗯,”段怀英侧过头看他, 语气认真:“KS最近在看文化产业的项目, 小绿江的发展潜力不错, 投资不亏。” 这话半真半假, KS确实在关注文化板块,但也不一定是绿江。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尤郁那副不知天高地厚“想抢人”的架势。 楚颂是他的人,谁也别想打主意。 两人下电梯, 就看到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段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怎么来了?事先怎么不打个招呼,我好下楼接您啊!” 正是绿江的创始人关山。 他刚在办公室接到楼下助理的消息,说KS的段怀英带着人来,还说要谈投资,吓得他赶紧下楼。 KS是什么量级的公司?要是能拉到投资,小绿江接下来的扩张计划就能顺利推进了! “关总客气,”段怀英点头,语气平淡,“今天过来主要是陪我身边这位,楚颂,他是你们的作者,来谈他新书出版的事。投资的事,让我的助理万宁和法务跟你对接,我没有其他任何要求,但今天,我要全程跟着楚颂,旁听这个沟通会。” 关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别说是劳什子的沟通会了,就算他们公司年终大会他也能参加呀! 关山看向楚颂的眼神瞬间变了,这个作者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奶油可颂?也算是他们绿江的红牌作者了,所以他很有印象。 但能让段怀英亲自陪着来谈出版,还为了他“顺便”投资小绿江,这位老师的身份绝不简单! 他连忙点头:“没问题!段总您放心,我这就安排把投资洽谈的会议室准备好,至于您,您随意就好。” 万宁很快带着KS的人赶到了。 段怀英把投资的事交代给万宁:“具体的条款你们和关总谈,金额不是问题,重点是关于,楚颂。” “保障楚颂在出版过程中的所有权益,包括封面设计、周边制作以及其他,都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是,boss。”万宁点头,“关总,打扰了。” 关山:“不敢不敢,这怎么能说是打扰呢?” 带来一尊活的财神爷,别说以他的意见为主,就是全听他的也行! 万宁立刻跟关山往会议室走。 段怀英则拉着楚颂,往编辑温水的办公室去。 楚颂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整得有点懵,小声说:“段怀英?你这也太兴师动众了,不就是谈个出版吗……” “兴师动众。” 段怀英低头看他:“要是我不这么做,尤郁说不定还会找你,我不想你被打扰。” 只是这样吗?不想他被打扰?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段怀英顿了顿,“可颂老师今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给你当助理。” 楚颂怎么会不清楚呢,段怀英做的事情,都是对自己好的,那么他自己有点私心,夹带点私货,自己就当没看见咯。 温水的办公室在三楼,楚颂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温水正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看到楚颂,笑着招手:“可颂宝来啦!你快坐,我已经把你新书的出版方案整理好了……”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跟在楚颂身后的段怀英,瞬间愣住了,手里的鼠标都差点掉在桌上,“这是,段……段总?您怎么也来了?” 财经杂志的常客,KS的掌舵人,气场强大的帅哥。 怎么会跟着楚颂来她这个小破办公室啊? “温编辑,您好,”段怀英主动打招呼,语气比面对关山时温和了不少,“我今天只是楚颂的助理,你们正常谈就行,不用管我。” 说着,他还真的从楚颂手里接过文件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笔记本,摆出一副“我随时待命”的样子。 温水:“……” 这场景……也……太魔幻了吧!? 传说中雷厉风行的段总,居然当起了她金牌作者的助理? 楚颂也觉得有点尴尬,赶紧打圆场:“温姐,你别管他,我们谈我们的。” 温水定了定神:“哦……哦哦,”她强迫自己眼神从段怀英身上离开,拿出出版方案,“那我们开始吧。你这次的新书,我们计划做精装版和平装版两个版本,精装版加赠你画的插画小册,平装版随书送书签,还有之前鱿鱼太太……” 楚颂:“咳咳……” 温水:“怎么了?需要给你倒点水吗?”她似乎没有听出楚颂的弦外之音,“还有之前鱿鱼太太画的插画,满一定的金额我们就会赠送,但这个到时候要跟书店联系一下。” 楚颂往旁边瞟了一眼段怀英,果然,听到这个名字,他眼神都冰冰冷冷的。 温水一边说,一边指着方案上的设计图。 楚颂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封面我希望用冷色调,主角的插画在这里,放在文件夹里第一页,你看看能不能渲染一下用这个。” 段怀英立刻把文件夹递过去,还贴心地翻到第一页,又在笔记本上把楚颂的想法写下来。 字极好看。 温水已经在心里磕上了! 这啥助理啊,这种长得帅温柔满心满眼只有你不要工资还倒贴钱的助理,信女愿意用我死敌十年阳寿换一个! 她顺着楚颂的话往下说:“嗯嗯,这个图很合适!我跟设计部沟通一下,尽快出效果图。对了,出版社还想邀请你做一场线上签售会,时间就定在下周末,你看方便吗?” “下周末……”楚颂和段怀英对视一下,对方点头。 楚颂回过脸:“可以,那天我没安排。” 不是,你有没有事你看段总干什么? 段怀英补充:“签售会需要哪些设备,以及流程我可以让人来对接,确保网络和直播效果。” 温水:“……” 行吧,有人家段总保驾护航,这场线上签售会估计能做成行业标杆了…… 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从封面设计到宣传方案,段怀英全程陪着,时不时帮楚颂递资料、记重点,偶尔还会提出很专业……当然也很烧钱的建议——在宣传渠道上,可以联动线下门店做展示,提升曝光度。 至于什么门店……金氏和KS的还不是随便挑,最起码的,甜颂就得首当其冲。 这就是资本吗,温水羡慕两个字已经在脑海里反复想得厌倦了。 谈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温姐,那我们就先走啦,你快点收拾收拾再过半个多小时准备下班啦!” 温水:“哎哟,还是我们可颂宝贝懂我!” 温水送他们到电梯口,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拿出手机在编辑群里发了条消息:【家人们!活的段怀英!我靠宇宙无敌巨帅,他居然给我们可颂宝当了一下午的助理,哇塞简直了,宠得没边儿了!这俩人绝对有情况!】 群里编辑们都到了要下班开始摸鱼的时间—— 【编辑-珂珂:真的假的?】 【编辑-沐云:可颂老师也太牛了吧!能让段总这么上心!】 【编辑-灵宝:我就说的吧!他们俩在综艺里不对劲,果然是真的!】 车子驶回家的路上,楚颂靠在副驾,忍不住问:“段怀英,你今天到底闹哪一出啊。” 段怀英侧过头看他,语气认真:“我不喜欢尤郁看你的眼神,也不喜欢他跟你说话时的样子。能让他离你远一点,这笔钱花得值。” 他还真的要投资了。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还想过,要是你不想在绿江待了,可以给你赔违约金,单独给你开一家出版公司,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封面、宣传、签售会,所有决定权都在你手里,没人能干涉你任何。” 楚颂愣了愣,有点无奈:“段怀英,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再说了,小绿江挺好的,编辑和出版社都很尊重我的想法,没必要开新公司。” “而且,你说的投资小绿江,要是真的看好它的发展,那没问题;但要是只为了我,就没必要了。”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当然是真的看好的发展,最近他们在做的‘青年作家扶持计划’很有潜力,投资进去能双赢。当然,能顺便护着你,更好。” 两人回到段怀英家,换个拖鞋的功夫,段怀英又开始了。 “颂颂,还记得你说过的回来要做什么吗。” 段怀英一天问八次,他想忘记都难。 楚颂转过身,看着段怀英认真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说:“我……我今天晚上想一想,明天给你答案,好不好?” 明天?!本来以为还要等很久。 段怀英的眼睛瞬间亮了:“好,我等你。” 晚上,楚颂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老粉群——群里的粉丝熟悉又亲切,或许能问问他们的意见。 他斟酌了很久,发了一条消息:【大家在吗?我有个朋友,他跟他的前男友分开过一段时间,现在和好了,但对方想确定关系,我朋友有点犹豫……大家能给点建议吗?】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活跃起来: 【秋秋:不是因为劈腿家bao这种原则性问题分手的吧……】 楚颂赶紧回复“不是”。 【二六十二:太太的朋友吗?如果没有原则问题,那就别犹豫啊!能和好就说明还有感情,那当然是劝和不劝分呀!】 【小茶兔:名分很重要啊!要是确定彼此喜欢,就给个准话,别让对方等太久】 【雨点的雨:其实我跟我对象就是分开后和好的,现在要结婚啦!关键是看对方有没有诚意,是不是真的在乎你朋友呢!】 【茶餐厅的头牌:对啊对啊!要看对方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改变,有没有把你朋友放在心上】 这样吗……那好像…… 楚颂看着粉丝的回复,心里的犹豫少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名为“AS”的账号发了一条消息:【分开过的感情或许有隔阂,但还要看对方是否能坦诚面对过去的问题,是否能坚定地选择你朋友,不再让他受委屈。如果感受到对方足够真诚,足够在乎,就别错过。】 嗯,这条消息说得条理清晰,还点到了关键。 他好像知道怎么做了。 【奶油可颂:谢谢大家!我会把这些建议告诉我朋友的。】 群里热闹起来,粉丝们还在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楚颂看了一会儿,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夜深人静,楚颂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不由得笑出声来。 造化弄人啊,如果最后确定了会跟那个人在一起,那之前的磨难和坎坷,大抵在过去之后,也不算什么。 粉群渐渐安静,是那个名为“AS”的账号,在粉群里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那就祝你的朋友,得偿所愿,永浴爱河。】《 》 70-80 第71章 71.在一起了 【颂:对不起大家,在…… 今晚的月光很亮, 透过纱帘,在室内留下一道光影。 楚颂翻了个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的意识从混沌渐渐中清醒。 不是睡够了, 而是晚饭吃得不多, 又思考事情消耗太快了, 导致自己现在有点饿了。 他摸了摸肚子, 想起下午段怀英让人从甜颂带回来的小蛋糕, 说是新做的树莓口味,特意放在冰箱最上层, 让他想吃的时候拿。 楚颂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往客厅走。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摇摆的声音,厨房里也只有冰箱运行的轻微嗡鸣声。 他打开冰箱门,叮铃一声,冰箱的光线“唰”地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楚颂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印着甜颂图案的蛋糕盒。 “嘿嘿。” 他抱着小蛋糕盒子坐在沙发上,依然没按开关,外面的月亮天让室内的能见度好算好, 拆开盒子, 属于蛋糕的甜香飘出来, 他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冰凉柔和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即便还没到达胃里,已经开始感觉到幸福了。 这个口味肯定能卖得很好,他想着。 正吃得专注,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楚颂吓得手一抖,奶油蹭到了他托着小蛋糕的手指上。 “谁?” 他紧张地回头,就看到段怀英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眼神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我。”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慢慢走过来。 楚颂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段怀英在他身边坐下:“怎么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摸黑吃蛋糕?” 楚颂有点不好意思,沾了奶油的手指还举着:“饿了呗……还好有吃的,你怎么醒了呀?” 段怀英没回答,蹲在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沾了奶油的食指上:“好吃吗。” “好吃呀。” 没等楚颂反应过来,他伸手捏住楚颂的手腕,低头,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过那截沾了奶油的指尖——带着体温的触感,混着奶油的甜,瞬间让楚颂瞳孔都放大了。 “哎!?” 楚颂下意识想缩手,却被段怀英攥得更紧,“段怀英!我没洗手!”段怀英的洁癖,平时碰了不怎么脏的东西都要反复洗手,而他刚才挖蛋糕前只在厨房的水池随便冲了冲手而已,他怎么能…… “没事。” 段怀英却没松口,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声音低哑:“确实。” 似乎是在回应楚颂那句“好吃”。 说着,他又低头,这次舔得更慢,从指尖到指根,把楚颂手上残留的奶油都舔干净,楚颂感觉手指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皮肤泛起一阵细密的痒。 楚颂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段怀英,黑暗里,楚颂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手上,以及手指上柔软的触感。 不是……到底几个意思啊,谁给他调成这样了的? 楚颂都不会动了,才听到面前的人又说话的声音:“颂颂,在这儿待了多久。” 段怀英松开他的手,抽出一张湿巾帮他又擦拭了一遍,而后起身,坐在他身边,顺手把蛋糕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挖了一勺递到楚颂嘴边,“再吃点?” 楚颂乖乖张嘴,奶油的味道似乎甜得更明显了。 “没……没待多久,我才刚吃两口你就来了。”他小声说,感觉像小朋友偷吃东西被抓包了似的。 “是因为想给我的答案,所以睡不着吗?” 段怀英的语气带着点笑意,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是,单纯地饿了?” 楚颂想着反正在黑暗里脸红也不会被看到吧:“那个,都有……” 段怀英没再逗他,只是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自己拿起勺子给他喂蛋糕,蛋糕吃完时,段怀英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掉楚松嘴角的奶油,然后低头,吻住了他的嘴。 楚颂轻推了他一下,分开一点距离:“你又干嘛呀。” 段怀英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个时间点,旁边是我喜欢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颂颂,我又不是什么佛修。” 所以就是怪自己咯。 段怀英揽着腰把人拉回来:“所以,我的颂颂给亲吗。” “……哪有你这样问来问去的。”我如果不喜欢的话,不就会反抗了嘛。 段怀英轻笑,启唇贴了上去,和楚颂交换彼此的呼吸。 楚颂闭上眼睛,手不自觉地环上段怀英,一点点回应着。 这个吻渐渐加深,将楚颂的嘴巴从外到里都舔舐了一遍,温柔地与他交缠,一旦感觉到楚颂试图剥离,段怀英便会更进一步,近乎掠夺走了他的所有气息,缠绵又缱绻。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接吻的水声,月光也从地板,照到沙发上。段怀英用一种绝对控制的姿态把人禁锢在怀里,偏偏那个怀里的人,没有被禁锢的意识,反而还挺配合他,根本没有想跑掉的意思。 不知吻了多久,楚颂的呼吸渐渐变得更急促,身体的温度也更热了,整个人都被段怀英亲软了。 段怀英察觉到他的反应,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沙哑:“乖乖,别动。”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耐心,没有一丝急躁。 楚颂偶尔发出小声的呢喃,都被段怀英用吻给轻轻堵回了喉咙里。 等一切平息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更亮了一些。 楚颂瘫在段怀英怀里,浑身没力气,一下都懒得动,软软的脸颊上还带着一片未褪的发烧似的淡淡红晕。 段怀英擦干净手指,抱着楚颂把他往自己怀里又紧了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累了?睡吧,天还没亮呢。” 楚颂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水汽,雾蒙蒙的。 他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腰,借力直起身来凑到他耳边,声音软糯却清晰:“段怀英,我想好了。” 段怀英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是他想的那件事吗? 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颂颂想好了?” “嗯。”他伸手抚上段怀英的脸,他必须承认,他总会被他这张脸吸引,时常感叹自己没出息。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看段怀英的眼神有多缠绵。 段怀英任由他对自己做什么,轻声问:“喜欢?” 楚颂顺从自己的心意:“嗯,喜欢。” “那颂颂,说好的给我的名分呢。” 楚颂看着他的眼睛:“你会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的对吧。” 段怀英的手覆盖在楚颂抚摸自己脸的手上:“会,”他收紧的手彰显了此刻他的情绪:“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捏疼我了。” 段怀英松了松手,还帮他揉了揉。 “那……我跟你好还不行吗,”楚颂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在这样的夜晚让身边的人听清楚,“段怀英,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口,段怀英的眼睛看向他,像点亮了漫天的星光。 他一把将楚颂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楚颂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抱这么紧,我快喘不过气了。” 段怀英分开了些,但丝毫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眼神一寸一寸地看着楚颂,满是温柔和珍视。 他低头,又吻上楚颂的嘴唇,这次的吻很轻,带着郑重的承诺的意味。 “我会一直很爱你。” 超过爱我自己。 楚颂:“那你要记着你说过的话,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我就……告诉我爸。” 段怀英被楚颂逗笑了:“放心,不会让你有向岳父告我状的机会。” 什么岳父呀,他可真敢说,但楚颂到底是像只骄矜小猫似的,居高临下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段怀英抱着楚颂回到自己房间,盖上被子,把人裹进怀里:“闭上眼睛,睡吧。” 楚颂转了个身,在他胸口的位置找了个契合的位置窝进去,都是段怀英的味道,安全感满满的。 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段怀英难得今天还在。 楚颂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身边的人睁开了眼睛。 “睡饱了,小懒猫?” 楚颂不服气:“还说我,你不也还没起来嘛,世风日下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段怀英低头看他,在他嘴角吻了下,眼中满是笑意:“变成哪样了?” “变成……你现在很黏人你知不知道。”楚颂戳了戳他的胸口,“原来不会这样的。”而且像是贴贴怪,逮住机会就会亲自己。 段怀英果然又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语气认真:“只黏你。” “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所以只想黏着你。” 他顿了顿,“从前,我觉得生活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遇见你我才知道,爱一个人,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很好!” “对,”段怀英肯定他:“我的颂颂最好,乖,想睡还可以睡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去做。” 楚颂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番茄意面吧!”段怀英做得还挺好吃的。 他起身:“好,等着,一会儿叫你。” 段怀英走出卧室,楚颂团成一个球,在段怀英床上滚来滚去,爽!段怀英自己恐怕都没在这张床上这么放肆过! 他拿出手机,切到小号的微博,看到自己小号上一条微博还停留在几年前,内容是【分手了!这辈子再相信长得帅的男人我就是狗!】 “……” 下面很多人安慰他,楚颂现下被段怀英的爱意围绕着,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发这条动态时候的心情了。 发了条新动态。 【颂:对不起大家,在一起了,他还是太帅了。】 第72章 72.金氏年会 “您的信任,无需因我…… 楚颂手里抱着个抱枕, 攥得紧紧的,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爸。” “呦呵,少爷,少见啊, 您今天怎么回来了?”看样子还特意在这儿等着他。 金瀚海和他如今已经随意许多, 是可以互相打趣的父子关系了。 楚颂:“爸……” 金瀚海脱下外套递给佣人, 而后喝了口茶:“成, 有事儿说啊儿子。” “我, 我那个……” “怎么了?坐这儿跟个小可怜儿似的,那段怀英欺负你了?” “没有, 怎么会!”楚颂立刻反驳,“爸,我跟您说一事儿,那个,我跟段怀英,我们正式在一起了,就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金瀚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喝了下去:“就这事啊。” “啊……”怎么看他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金瀚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不想写文画画了呢。” “爸, ”楚颂摸不着头脑, “您怎么这个反应啊?您不应该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惊讶吗?” “惊讶什么啊?你说你俩这点事儿啊, ”金瀚海放下茶杯, “段怀英那臭小子,盯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他能对你好,别让你受委屈, 你俩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楚颂手里:“这卡,你拿着,不限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之前给你转的零花钱也不见你花,就算是跟他好,也不能丢了咱们老金家的面子。” 楚颂捏着银行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爸……我有钱啊,我写文画画也很能赚钱的,不用你的卡。” 他知道金瀚海疼他,但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没有爸爸之前他也是这样生活的,怎么现在会不行了呢。 “你这孩子!” 金瀚海有点气笑了,“我是你亲爹,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跟段怀英出去约会,逢年过节送点礼物,总不能让人家一直花钱吧?我们家孩子哪到让他养着的地步?拿着!今天就去花,随便你买什么,买不够一千万别回家!” 楚颂被逗笑了,把卡收起来:“知道了爸,您也别逼着我今天了,我有空就去花,一定花,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金瀚海的脸色缓和下来,“对了,下周末咱金氏有年会,在金瑞酒店宴会厅,你到时候过来,爸带你认认公司的人,以后你要是想管点事,也方便。” 楚颂愣了愣:“爸,您知道我不想也不会管公司。”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金瀚海的儿子,你管不管他以后也是我金氏的继承人,那帮人都得把你当回事儿才成。” 金瀚海拍了拍他的肩,“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喊着段怀英一起,让他也来。” 金瀚海轻易不对他开口让他做什么,既然提出来了,那就去一趟呗。 周六晚上,金瑞酒店灯火辉煌,金氏整个包了场,排面要多大有多大,开个年会,开上新闻的,国内也是没几家。 既然是自家的生意,自家的年会,也就没必要穿得多么正式,白色的蕾丝衬衫衬得他肤色更白,领口搭了条宝蓝色丝巾,显得气质干净又贵气。 段怀英站在他身边,帮他整了整领口:“走,咱们上去吧。” “你说我爸怎么还特意叫你来?” 段怀英:“或许你家老爷子想我了呢。” 楚颂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去你的。”我爸能想你?就这么把她儿子骗走了,我爸不打你不错了! 两人刚走进宴会厅,一个漂亮金贵,一个与生俱来拥有上位者的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金氏的中高层员工大多都认识段怀英,毕竟KS和金氏之前有过好几次合作,开会的时候有幸见过,这位年轻英俊的KS总裁,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精准的商业眼光而闻名于华国和京城。 但他怎么会此刻出现在这里?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KS的段总吗?他怎么来了?” “不清楚啊,难道金氏要跟KS有新合作?” “今天是年会,按说应该只有咱们内部人才对呀,要谈合作也不是这个时间啊。” “那他旁边那位是……” “你新来的吧,不清楚啊,这是咱们金总的儿子楚颂,人家是画家和作家来的,相当厉害!” 议论声传到楚颂耳朵里,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有点不自在,冲众人礼貌地笑笑,扯了下段怀英的袖子:“走吧,我爸在那边呢。” 段怀英立刻跟上,刚才面对众人时的冷硬气场瞬间消失。 那是谁?那可是段怀英啊!平日里对谁都没个好脸色,人家也没必要给好脸色,现在居然……对他们家太子爷这么听话? 金瀚海站在宴会厅中央,看到他们过来,冲着两人招招手:“颂颂,怀英,你俩过来。” 他拉着楚颂,给身边的几位董事介绍,“我儿子楚颂,今天刚介绍你们认识,多担待。” “一直听说,还没见到呢,这就是咱家大侄子呀,放心,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咱绝对亏不了孩子,你可别说啊老金,长得真帅!一点不随你!” 金瀚海:“哎,老董,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开玩笑嘛,颂颂是吧,哎哟,这事闹的,你爸也不提前说,过两天上叔叔家去一趟啊,叔叔给你准备大红包,咱这头一回见,不能失了礼数!那像什么话了?” 金瀚海:“少于三五十万的,我们家孩子可不要啊,自己掂量着给。” “你瞅瞅你爸,财迷,那给孩子的是给你的!知道了,肯定少不了大侄子的!” 众人纷纷应是,大笑起来,场面十分和谐。 金瀚海又看一旁的段怀英,语气自然,“怀英,这是我们金氏几位大股东,也是我多年的兄弟了,你就当成叔伯对待就行。” “应该的,各位叔叔们好。”段怀英点头,眼神最后落在楚颂身上。 几位股东倒是看不懂了。 怀英……段怀英!?这不是KS那位当家人吗?在他们这个圈子混的,现在哪还有人不知道他,更何况前段时间段氏闹出来那么大的事儿,他硬是给平下去了。 今天怎么出现在他们金氏的年会啊? “段……总?” 段怀英颔首:“各位叔叔伯伯和金叔叔一样,叫我怀英就好。” 没拿出自己的KS当家人身份,反而把自己放在小辈的位置上了?这是…… “你这是,陪咱们颂颂来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董事愣了一下,都是老人精了,很快反应过来。 段怀英没否认,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什么意思啊?这俩孩子? 金瀚海出面解释:“忘了说了,我儿子,颂颂这会儿跟怀英两个人,在谈呢。” 没说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明确地表明什么订婚之类,轻飘飘的一句“在谈呢”。 然而这三个字的分量可不轻啊,重磅炸弹似的炸在宴会厅里。 “……”一时间周围几个董事,鸦雀无声。 这几个人还在想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其他的员工可绷不住了—— “我的天!这要是真的,金氏和KS不就是马上联姻了?” “可,可他们都是男的啊……” “你懂什么!” 旁边的人立刻反驳,“女的怎么了,男的又怎么了,这年头性别算什么?你看看段总什么实力?段氏倒了,他能把KS做得比以前更强,还能收购段氏,这能力谁不服?” “咱金总又是什么人?白手起家的,能做到现在,那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儿子,眼里现在就剩下儿子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只要段总能对咱家太子爷好,太子爷一高兴,什么都成!再说了这两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呀,人家两人又是有感情的,那不更好了。” “是哦!该说不说的,这俩人别的不说,颜值就很配!” 几个董事赶紧应声:“哎,这怀英也是实打实的人才呀,能跟咱颂颂在一起那也挺好!” 楚颂此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有些无措,他拉着段怀英往甜品区走:“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段怀英笑着点头,拿起一块慕斯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 此刻他跟在楚颂身边,像个尽职的“联姻对象”,跟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段怀英判若两人。 过了一会儿,金瀚海走过来,一脸严肃,拍了拍段怀英的肩:“怀英,你跟我上楼,聊聊。” “好。” 楚颂心里没底,但还是冲他点头:“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两人走进楼上的包间,金瀚海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没管段怀英。 “说吧,你跟颂颂,你们是认真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绕弯子。 金瀚海不但是商人,更是一个爱儿子的父亲,他必须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能让他放心把儿子交出去的答案。 段怀英坐直身体:“认真的,颂颂愿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金瀚海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实际上,我关心的除了颂颂和你的感情本身,还有你对未来的规划。” 感情可能只是一时的,但是感情并不是唯一,即便挑明,利益也是一辈子的,一旦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即便没有感情了,因为利益,也是不能轻易分开的,因此在做出抉择时,便要慎之又慎。 “我们颂颂这孩子,心思不在生意上,金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可能让它毁在任何人手里,包括颂颂。” 这是试探,也是期待。 楚颂志不在此,金瀚海当然知道,他也不可能强迫自己的儿子,他早就看出段怀英的能力,若能让段怀英接手金氏,既不用担心家业旁落,也能让楚颂安安稳稳做自己喜欢的事。 前提是,他必须真心对待颂颂,否则,他完全可以为颂颂挑一个更适合他的人,在他这个阅尽千帆的人看来,感情的事嘛,没那么绝对,总能磨合出来的,并不是非段怀英不可。 段怀英没有丝毫犹豫:“金氏的规划,我有一些想法。您最近在推进的项目,其实可以和KS的门店做联合营销;还有海外市场的部分拓展,KS在M国和欧洲有成熟的渠道,涉及诸多行业,并不像外人看到的冰山一角,可以帮金氏铺路。” “至于管理,如果颂颂什么时候想接触,我可以教他,他不想接触也没关系,我会把金氏管好,等将来,交给更合适的人。” 金瀚海挑了挑眉:“你倒是敢说,这可是我金家的东西,你就不怕……我觉得你图谋不轨?” 段怀英抬眼,眼神坚定:“如果您怀疑我的诚意,我可以现在就让法务准备文件,把KS的全部股份转到颂颂名下。” “KS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想必市场上分析它经营模式以及相对估值的资料不在少数,您查也可以查到,但这些东西在我眼里比不上一个颂颂重要。因为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建立另一个KS,但我只有一个颂颂。” 好大的口气,随时可以。 “我知道您想把金氏留给颂颂,但颂颂不喜欢,您肯定不想看到金氏在您百年之后没落了。” “我如今对金氏的所有规划,都是为了让颂颂今后能安稳地生活。” “您可以信任我,您的信任,无需因我本人,而应当出于,我对楚颂的忠诚。” 金瀚海眯起双眼,好有魄力的年轻人。 他没想到段怀英会这么直接,甚至愿意把KS全都给楚颂。 这已经不是什么诚意,他是意图用交付身家,向一个父亲证明,他对他儿子的忠诚。 沉默良久,金瀚海笑了。 “以后金氏的事,你要是有想法,随时跟我聊,我到底还是比你们长了一辈,未来的事情,也得多跟你们年轻人学习。” “谢谢爸。” 金瀚海一口茶喷在茶桌上,“叫什么呢?臭小子,你真敢呀你!” 段怀英不卑不亢:“您如果应下了,我会很高兴的。” 金瀚海横了他两眼,到底是“嗯”了一声,没反驳。 自己家的白菜,遇上这么个聪明的刨白菜的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楼下的宴会厅里,楚颂正和几个年轻的员工玩游戏,看起来开心极了。 段怀英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眼神瞬间柔软。 楚颂第一时间有所觉似的也看到了他,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聊完了?我爸没为难你吧?” “没有。”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温柔,“他已经完全同意了。” “真的啊?!”楚颂还怕他爸偷偷对段怀英动手呢。 “真的。”段怀英笑着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金瀚海,“你看,爸在看我们呢。” 什么呀!爸都叫上了?段怀英你知不知道害羞啊? 楚颂回头,正好对上金瀚海的目光,金瀚海冲他比了个“棒”的手势,不光他俩看见了,一群员工也都看见了,纷纷捂着嘴笑。 看来这段总已经得到老丈人认可了呀,以后咱金氏要变天了,这么帅的对象,还这么有本事会赚钱,咱家太子爷也是好福气呀! 楚颂慌忙拉着段怀英往外面走:“走,走走,咱俩出去透口气。” 露台的风有点凉,段怀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楚颂身上,从身后抱住他:“冷不冷?” “不冷。”楚颂靠在他怀里,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段怀英,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段怀英:“会。” 陪着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第73章 73.挺帅的啊 “看到没,这就是资本…… 黑色轿车驶进别墅区时, 夜色已经深了。 楚颂靠在副驾上:“段管家,”他还在琢磨晚上金瀚海的反应,忍不住转头问段怀英,“我爸今天, 也太好说话了吧?我还以为他至少要刁难你一下。” 结果居然被叫“爸”都默认了, 简直匪夷所思。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呀。”总觉得应该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段怀英停稳车, 侧过头看着他:“真的没什么, 不要多想, 刁难也没关系,只要最后能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 多问点问题,多考验几次,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挑了一下楚颂的下巴,轻笑:“为了娶老婆,这点刁难算得了什么?前段时间处理段氏烂摊子的时候,比这难得多事都遇过。” 可是段怀英一句也没跟自己提过, 全都自己扛住了,而后云淡风轻地跟他说“没事。” 不对,这不是重点! “谁是你老婆啊!” 楚颂瞬间炸毛, 却被段怀英反手抓住手, 放在唇边吻了吻。 “行, 不是老婆也可以, 是男朋友,”段怀英纠正,眼神认真,“是我, 想要共度一辈子的人。” 两人走进屋,楚颂换鞋时,手机“叮咚”响了几声,是老粉群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群里正在讨论他上次问的关于自己“朋友”的事。 【秋秋:太太!你朋友,跟他前男友和好了吗?快跟我们说说!】吃瓜的时候大家都空前一致。 【小茶兔:蹲一个后续!要是和好了,我就去跟我前对象求和!】 【雨点的雨:+1!等着太太的好消息呢!但是小茶兔,你想求和就求和拿人家当什么借口啊哈哈哈哈】 楚颂笑着打字,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和好了,已经正式确定关系啦!】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反应十分热烈。 【二六十二:哇!太好了吧!希望这次他们能够珍惜彼此好好过日子呀。】 【茶餐厅的头牌:我就知道!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哎不对好像不应该用这句的啊……】 那天说到关键点的“AS”也来了。 【AS:恭喜啊,他们要一直幸福。】 楚颂看着“AS”的消息,觉得这个粉丝有点奇怪。 他对他有些印象,大概是几年前就在了,不经常出来,但是他每一次的发售不管是书还是画作的周边产品,他都会买,而且一买就买很多,这种在他们圈子通常被称为“厨力粉”,还是厨力超级强买什么东西都不会心疼的那种。 感觉应该比其他粉丝年龄更大一些,也很成熟的样子。 但对他确实有帮助,楚颂内心很感谢这个粉丝。 他在群里回复了一句“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转告我朋友的,也谢谢你们的祝福”,把手机放在玄关柜上,被段怀英半推半揽着往客厅走:“别玩手机了,累了一天,先洗澡休息。” 还说我,你刚才不也在看,说你你肯定就会说是在看工作消息。 洗完澡楚颂抱着枕头来到段怀英房间,门没锁,楚颂一拧就开了。 段怀英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看到楚颂进来:“怎么了?饿了?” 段怀英一天到晚就是觉得自己饿了,变着花样地给自己喂吃的,拜托,他又不是随时要吃饭。 楚颂把枕头丢给他:“你给我让个地方呀。” 段怀英:“嗯?” 现在这个状况,睡觉那肯定是要和段怀英一起睡,之前两个人各睡各的房间,现在关系都说开了,就没必要那么矫情了,更何况,其实段怀英现在也没对他做什么,楚颂好像还对此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他说段怀英黏人,其实想了想,自己高中跟他谈的时候就挺爱粘着他的。 段怀英:“你要跟我睡?” 楚颂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那是我跟枕头睡吗? 段怀英把书合起来往旁边移了一下:“你确定?” “嗯呢。” “那你知道跟我睡在一起很危险吗?” 楚颂:“怎么,你还能半夜饿了吃了我呀?” 段怀英眯了眯眼,半夜?他现在就挺饿的。 “快点啦。” 小白兔一点都没有跑到狼窝里的那种自觉,还撅着小屁股在窝里拱呀拱的。 段怀英把人塞进被子里,笑得很无奈。 楚颂这会儿反倒是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没有晚安吻吗。” 段怀英在他鼻尖上亲了亲:“晚安,颂颂。”然后关了床头灯。 就这样啊?!楚颂说不出来的失望,平时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反而确定关系了突然来“发乎情止乎礼”这一套了? 段怀英他是不是不行啊?!下次想碰我可没这么容易了!段怀英你等着,哪天我非得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装! 段怀英看着楚颂气呼呼转过去的样子,嘴角轻佻。 颂颂果然怎么样都可爱。 楚颂到底是心大,气着气着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楚颂平稳的呼吸声。 段怀英从背后把楚颂拥进怀里,贪婪地嗅来自他身体的气息。 楚颂在他怀里,楚颂是他的,不出意外的话,可以一直是。 他在他后颈上啄吻了一口,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段怀英醒得很早,但楚颂依然睡得很香,他把人抱在怀里,平复着自己早上的代表着身体健康的冲动。 眼看快到上班时间,段怀英轻轻掀开被子,刚要起身,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楚颂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后背,声音软糯:“段怀英,你别走呀……” “乖,颂颂,我要去上班了。” 段怀英转过身,楚颂眼都没睁开,一双手臂挂在他身体上慢慢往上爬,直到挂到脖子上。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脖子,踮起脚,从他的额头开始亲。 然后是眼睛,左边一下右边一下,还特意加重了左眼角那颗痣的吻,又往下亲了亲鼻子,然后在他嘴巴上啵了一口。 “颂颂。” 段怀英的呼吸瞬间变沉,反手把人抱得更紧,低头回吻他。 直到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二十了,而他们俩甚至还没离开这张床。 楚颂清醒过来,往开推他:“快走吧快走吧!都怪你,美色误我!” 嘴上抱怨着,语气里却满是不舍,拉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段怀英看着他委屈的小模样:“要不,颂颂也跟我去公司?你可以在我办公室旁边画画写文,中午一起吃午饭,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楚颂显然只用了一秒钟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你等我!我只要五分钟就好!” 段怀英在后面笑着看他:“慢点,别急,迟到一会儿没关系。” 车子停在KS的停车场时楚颂又问:“我去会不会打扰你工作啊?” “不会,”段怀英捏了捏他的手心,“我的办公室,你随意,想干什么都可以。” 两人刚走进大厅,就吸引了不少员工的目光。 前台偷偷拿出手机,在员工群里发消息:【家人们!段总带上次那个超级好看的男生来公司了!我嘞个豆啊帅得我不敢呼吸!】 电梯口,几个新员工凑在一起议论—— “天呐,这就是咱们总裁啊?段总也太帅了吧!这颜值,不去混娱乐圈可惜了!” 一个刚入职的小姑娘犯花痴,“你们说,段总这么优秀,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要是能嫁给他,那我不就……” 旁边的老员工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妹妹,劝你一句,别做梦了。你没看见段总身边那个男生吗?那才是咱们段总的正主儿。” “啊?真的假的?” 新员工惊讶,“长得是……是挺好看的,但这个世界上,尤其是段总他们那个圈子,好看的人不一大把吗?会不会只是图新鲜啊?” “图新鲜?”你开玩笑呢? 老员工嗤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人家的身份吧?那是金氏集团的太子爷,金瀚海的独生子!人家不光长得好看,背景更是咱们望尘莫及的。前些天段总为了他,直接一拍板就投了小绿江,现在估计细节都要谈完了,你觉得这是图新鲜?” 新员工一脸震惊,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段怀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楚颂的鞋带松了。 段怀英单膝跪地,帮楚颂系好鞋带,然后起身:“看脚下,危险,下次给你买没鞋带儿的鞋,我看那样最方便。” 楚颂小声嘀咕:“你背着我最方便。”连地都不用下。 员工群里又开始叽叽喳喳—— 【设计部-小A:我眼瞎了吗?段总给人系鞋带儿啊?】 【法务部-小B:我酸了,这种对象哪里能批发啊?】 【行政部-小C:商业联姻能联姻成这样的那也是独一份儿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段怀英推开办公室的门把楚颂领进门:“没睡好的话可以再睡会儿,万宁刚才放了零食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行,你忙你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办公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金禹拿着一沓文件走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老段,上次你让我查的段氏余党……” 话没说完,就看到楚颂坐在段怀英腿上,两人正亲得难分难解。 我勒个去! 金禹瞬间僵在原地,一个转身大跳捂住眼睛:“对不住对不住二位!我什么都没看见!打扰了打扰了!” 楚颂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好:“咳咳。” 随即看向段怀英眼神带着刀子——说了让你关门不关门! 段怀英笑了笑,无所谓的样子:“有事儿说事儿。” 金禹转过身开始来气了:“我这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给你干活儿,你倒好,在这儿搞上对象甜甜蜜蜜了,你对得起我吗?” 段怀英接过他手上的文件看了看:“很好,可以行动了,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他们消失在公司,懂事的给予赔偿,不懂事的,我想你知道怎么处理。” 金禹啧啧两声,看向楚颂:“看到没,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 楚颂望向段怀英,仔细端详了一下。 嗯,资本家这个嘴脸,挺帅的啊。 第74章 74.线上签售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 原本楚颂的线上签售会定在小绿江举办, 但是最近已经到冬天了,唯一一个可以用来举办活动的大房间取暖装置突然坏掉了,总不能这么多人跟着在那儿挨冻,段怀英直接拍板, 把场地定在了KS。 KS的场地多得是, 并且空间开阔, 设备专业, 这里门禁十分严格, 也能有效避开媒体的过度关注。 相对地,绿江很重视楚颂这次线上签售会, 于是派了十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如果不是因为流感最近很严重,原本他们应该跟着跑线下的。 两个工作人员开始小声蛐蛐—— “我天,这就是KS啊?我要是在这儿上班,每天生活幸福度都得很高,感觉自己每天能审核300本书!” “有那工夫不如让咱们老板,去跟段总聊聊, 看能不能在这儿给咱们留一间?反正这会儿段总投了咱们,应该也不是不行吧?” 这是KS最大的一间会议室,采光极好, 能同时容纳500人, 为了楚颂的签售会, 临时把格局都改了, 里面的办公家具都搬空了,方便人员走动。 “我天,感觉这儿比咱们一整层都大!” 楚颂坐在镜头前的沙发上,穿了件蓝白色毛衣, 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像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他手里攥着刚打印好的流程稿,有点紧张。 “颂颂,别紧张,就跟平时和粉丝聊天一样的,有什么问题咱们都帮你顶着呢。” 温姐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绿江的工作人员,“设备段总这边的人都调试好了,网络也很稳定,咱们先试一下麦。” 楚颂点点头,抬头看向后面角落的位置。 段怀英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似乎是在工作,楚颂看过来,他若有所觉地和对方对上了眼神,冲他比了个“棒”的手势,用口型跟他说“加油”。 旁边的金禹跷着二郎腿,嘴里似乎还叼着根儿糖,手里把玩着手机,显然是来看热闹的闲散人员,毕竟在国内,只要段怀英不给他找事儿,他基本就没什么事儿要干,能逍遥一天是一天。 万宁从设备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流程表:“可颂老师,您看这个,这是签售会流程,您先提前熟悉一下。” 实际流程并不烦琐,首先是开场打招呼,然后介绍新书,和热心粉丝连麦,然后抽10份礼物,新书随礼物奉上,最后的环节是新书上架,前多少份下单的,之后会让楚颂拿过来亲签和特签。 万宁:“后台我安排了三个助手,一旦有异常弹幕,会第一时间处理。” “辛苦你了,万宁。”楚颂感谢道。 “应该的。” 楚颂可是他老板一样的存在,当然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老板可是交代了,全程都听楚颂的。 下午两点,线上签售会准时开始。 镜头亮起的瞬间,楚颂深吸一口气,露出温柔的笑:“hello,大家好,我是奶油可颂,好久不见啦,我才刚开播,就这么多人啊,今天谢谢大家来参加《朝有迟暮》的线上签售会~” 说完第一句话之后,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恢复到了平时,有些适应了。 的确比他想象的人还要多。 弹幕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秋天的秋:太太好可爱!今天的宇宙无敌超级好好好好好看!】 【目染倾城:终于等到签售会了~《朝有迟暮》的网络版本我刷了三遍!】 【送送送送送:太太身后的背景好漂亮这是在哪里呀?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像小绿江呢?!】 小绿江啥时候整这么豪华? 楚颂笑着点头:“对,因为绿江总部最近在装修,所以这次借了朋友的场地,设备很专业,当然场景也升级啦。” 哦,朋友~ 楚颂往段怀英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似乎毫无所觉。 弹幕上开始刷起一些关于这本书的问题。 楚颂说到这个就更不紧张了:“《朝有迟暮》这一本的主角,灵感其实来自我自己的个人爱好啦,我的粉丝,尤其是老粉,都知道我比较爱吃甜品嘛。” 楚颂拿起身边的样书,翻到插画页:“这里面的海景插画,有几张是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在海岛画的稿子,后来又修改了几次,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当然,插画我只画了一小部分,更多部分的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是谁的画风,对,没错,就是鱿鱼太太,也很感谢他这次能跟我合作!鱿鱼太太的稿确实很难约的!” 休息区里,金禹凑到段怀英身边,压低声音调侃:“你老婆书里的画都是别人画的呀,那你辛辛苦苦学这几年画画也没什么用啊。” 这个“别人”,还是个相当讨厌的人。 段怀英没抬眼:“过两天去F洲帮我办件事情,那边的分公司有点问题,具体什么情况,回头我让万宁发资料到你邮箱。” “哪儿?我靠,你居然敢让我去F洲,那地方民风彪悍到什么地步,出门都得带雇佣兵啊,你不是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如果不是知道,不会让你去的。 “你搞搞清楚姓段的,我是你合伙人,又不是你跑腿的!” “给钱。” 金禹不为五斗米折腰:“给钱也……” “去一趟1000万。” 金禹“……我去。” 毕竟五斗米不能折腰,给一石米就是可以的。 哪开不壶提哪开,金禹啊,你死得不冤。 段怀英没理他,指尖在平板上滑动,不是在看工作,而是在看楚颂的直播。 看着弹幕里粉丝对楚颂的夸赞,段怀英与有荣焉 金禹见他不说话,又追问:“说真的,你俩最近感情挺好啊?上次金氏那事儿我听说了啊,你那老丈人都认你了,你俩啥时候办婚礼?” 段怀英侧过头,面色冷静:“你猜。” “猜个屁!”金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现在就是重色轻友,以前处理工作比谁都积极,现在呢,成天围着楚颂转,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儿雄心壮志,伟大抱负啊。” 段怀英敲了敲桌面,又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 KS都做到这个程度了,我还要什么伟大抱负,没什么比楚颂重要。 金禹一阵语塞,无力反驳,他居然怪有道理的?! 楚颂的直播还在继续,弹幕里突然冒出来几条十分不和谐的评论,而且越刷越多—— 【匿名用户:靠爹靠对象火的作者,有什么可骄傲的?】 【匿名用户:写的内容全是玛丽苏,这本换了个题材,也没见写多好,也就粉丝瞎吹。】 【匿名用户:多大脸呀?还搞线上签售?】 楚颂的笑容僵了一下。 温姐刚想上前说点什么,就见万宁喊了个技术人员快步走到设备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没几秒,那些弹幕就消失了,发送者也被永久禁言。 粉丝也不是吃素的。 【暮云99:哪来的神经病啊,别捣乱】 【灯泡锃亮:不愿意看出去啊,又没人逼着你们留在这儿,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索向劈咪把我教学楼劈了吧:不是,等会儿咱们送送。靠什么对象?他对象是谁呀?不会说的是段总了吧?!】 【若木:是啊!果然说的就是黑粉永远比真爱粉更会嗑】 【小板凳:前面的什么情况,抓把瓜子详细说说!?】 段怀英的脸色微沉,拿起手机给万宁发消息:“查一下这几个IP的来源,大概率是有人搞事,查清楚了告诉我。” 万宁秒回:“收到,段总。” 金禹挑了挑眉:“这年头写本儿书都有对家?真是离谱死了。” “我说了是颂颂的对家吗。” 金禹恍然大悟:“那就是……你的?”那找楚颂麻烦干什么?不会以为能从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吧? “他们还够不上格叫对家。” 段怀英语气平淡:“之前KS收购段氏,想分一杯羹的人多了。” 有人想通过楚颂给段怀英这里施压,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镜头前,楚颂已经调整好状态,笑着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工作人员帮忙处理,接下来咱们继续连麦吧~” 他没提黑粉的事,不想让负面情绪影响粉丝。 第一个连麦的是老粉“秋秋”,小姑娘一接通就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太!我的天呐,都没想到能连到我,我超喜欢你书里的插画!尤其是男主画速写那一段,哇塞,给我甜迷糊了,是不是有原型啊?” 楚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算是有吧,灵感来自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他下意识看向段怀英,对方正温柔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笑意。 第二个连麦的粉丝问:“太太,您写文遇到瓶颈的时候都会怎么办啊?我也想写小说,尝试写过一些了,开了很多个坑,但是一本也写不完。” “别着急,”楚颂耐心回答,“灵感会在你更放松的时候出现,开始尝试的阶段,文字不在于写得好不好,而在于持之以恒,只要能把一本写完结,那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内容什么的,之后都可以更细化,慢慢去打磨,会越来越好,但首先要有一个良好的坚持的开始。” “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专门吃写作这一行的饭,别逼自己,写不下去就停一停,也没什么。” 第三个连麦的是个男生,有点害羞地问:“太太,我问的问题可能跟咱们的书没什么关系,就是……太太这么优秀,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能不能描述一下?” 这个问题一出,引起共鸣似的,弹幕瞬间更快地滚动起来。 【蹲一个标准答案!】【不会是段总那样的吧?!】【太太快说!我要按这个标准找对象!也想按这个标准能当你对象!】【前面的求求了,你醒醒吧!】【hhhhhhhh】 楚颂微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嗯……高个子,要比我高,眼神要很温柔,平时看起来可以有点冷,但要对我很好,要记得我喜欢的东西,做饭也要好吃,偶可以黏人一点……” 他越说越小声,这些特点,全是段怀英的样子。 段怀英在不远处看着楚颂,眼神温柔,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心情明显好到极点。 金禹:“哟,这说的不是您吗?段总,就差指名道姓了。” “你是觉得F洲不够远。” 金禹马上闭嘴。 连麦结束后,楚颂在电子屏上手写签名,再附上一句祝福。 他写得很认真,每个签名都不一样,偶尔还会画个简笔画,弹幕里全是“太太好宠粉”飘过去。 楚颂的线上签售会圆满结束。 关掉镜头,楚颂长长舒了一口气,工作人员集体鼓掌,给他祝贺。 段怀英立刻走过来,递过一杯温水:“喝口水,饿了吧,等一下我们提前走,带你吃饭。” 楚颂:“好。” 温姐拍着胸口:“刚才看到黑粉那几条评论,我都快吓死了,还好段总的人处理得快,也太给力了!” 她看向楚颂,笑着挤了挤眼睛,“可颂宝,你找的对象很靠谱哦,你这会儿可是咱们小绿江的‘豪门锦鲤’作者!” “啊?什么豪门锦鲤啊。” “你不知道吧,”温姐笑着说,“你什么家世这会儿公司没人不知道啊,这不就是太子爷亲自下场写文嘛,你这头上的光环至少就得三五个。” 她小声:“主要是啥呢,现在编辑群里都在磕你和段总的cp呢,上次你去公司谈出版,段总当你助理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 哈……真是好事不出门啊。 温水:“以前是你书红,画红,现在呢,人也红,这本书的读者比上本书至少又涨了1/3!原本我还担心你换题材掉粉来着,看现在这个情况,咱就不用多说了,这本绝对又是铺天盖地吻上来的节奏!”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楚颂本人也很开心。 金禹伸了个懒腰,看向万宁:“万助理,今天辛苦你了,忙前忙后的,比伺候我们家老段还上心。” 你们家……老段,一股子老夫老妻味儿。 万宁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金先生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啊?” 金禹凑过去,故意贴近他,声音压低了些,“那请问万助理,我要是以后常来KS谈工作,万助理能不能也多‘照顾’我一下呀?比如……帮我冲杯咖啡,聊聊天什么的。” 万宁:“金先生要是需要咖啡,前台可以帮您订。至于聊天,大概不行,因为我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先失陪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金禹伸手拉住手腕。 “哎哎哎,别这么冷淡啊,万助理,”金禹笑得痞气,“我又不怎么着你,跑这么快,就是觉得你这人靠谱,想跟你多聊聊。再说了,你天天跟着段怀英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带你去点好玩的地儿吧。” 万宁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回来,段怀英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金禹,别找万宁的事,他很忙。” “哦,”金禹撇了撇嘴,松开手,冲万宁眨了眨眼:“那我等着您的‘照顾’啊,万助理。” 万宁没理他,快步走向设备区,但隐约能看见耳朵发红。 楚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金禹哥,你在欺负万宁啊?” “别瞎说啊,这么多人看着呢,谁欺负他了,”金禹摊手,“我这是欣赏他,你看小万宁,年纪轻轻,工作能力这么强,最重要的是,情绪非常稳定,比某些人强多了。” 他说着,还瞟了段怀英一眼。 谁不稳定,我不说。 段怀英没接话,只是把楚颂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离他远点儿,智商会变低。” 楚颂:“……” 我怎么看你俩……现在智商都不是很高。 不高就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至死是少年。 第75章 75.高中聚会 “我跟我对象的关系,…… “颂颂, 手机响,看一下。” “哦好!” 楚颂窝在段怀英书房的沙发上看之前签售会读者寄过来的信,放在楼下的手机微信提示音突然接连响起。 他穿着拖鞋跑下去,随手拿起手机, 点开那个安静了许久的高中同学群。 群里平时只有节假日才有人发模板似的祝福, 今天却异常活跃。 最近一条的置顶消息是一个叫刘宇星的同学发的:【各位老同学!下个周五晚上七点, 咱们聚聚啊, 这么多年没见了!定了西凯林酒店的三楼最大的包厢, 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热闹一下!咱都这么多年没见, 都来聊聊近况啊!】 刘宇星在他们高中时担任班长,也是班里最活跃的人,毕业后进了叔叔开的家族企业,据说现在混得,也算是小小的风生水起。 【班长有心了!一定到!】 【终于聚了!我都快忘了大家长啥样了!】 【@奶油可颂楚颂!你也来啊!上次周老师把你拉进来,我就想说了,终于逮到机会了, 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呀,必须来!】 楚颂看着屏幕,有点犹豫——他高中时还算外向, 在年级里也是有点名声的, 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除了跟段怀英走得近, 跟其他同学交集也是有一些, 只是这些年,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又不联系,本来也算不上深交的关系也就慢慢地淡了。 见他没回复, 群里@他的人越来越多,刘宇星还私发消息:【楚颂,谁都能不来但是你可不能缺席啊!我可是看了前些天的新闻啊,你最近去录的综艺我都看了,坦白来说,我可震惊坏了,必须得好好说道说道。】 “怎么了。” 看到楚颂跪坐在小地毯上一动不动看着手机像是在思考什么,段怀英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看到手机屏幕,“同学聚会。” “嗯,下周五。”楚颂把手机递给她,“我不想去,跟他们也不熟,而且……我现在的情况,去的话很尴尬。”大家应该都看到之前关于他身份的新闻了。 段怀英接过手机,手指划过群里的消息,眼神微沉:“刘宇星,这个人家族做建材生意,最近在跟金氏谈合作,他组织聚会,大概主要意图就是想见见你。” 楚颂为难地拿起手机给他看:“可是大家都在喊我呀,这样显得很不好。” 他握着楚松的腰捏了捏:“不用考虑他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了。要是去的话,我陪你?” “别!”楚颂赶紧摇头,“你现在是KS总裁,跟高中时不一样了,那会儿顶多是个学神,他们说什么你也不在意,现在这会儿,你去了他们肯定紧张,成年人的聚会都掺着利益,你平时够累了,我不想你跟着应付。” “我还是去吧,反正就这一次,下次就可以推掉了,他们要是跟我说生意上的事,反正我也听不懂,装傻不就行了。” 他想了想:“你到时候散场来接我就行,我应付一下就走。” 段怀英点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好,颂颂,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啦!” 周五晚上,酒店包厢灯火璀璨。 楚颂刚推开门,就被一阵喧闹包围——五十多个同学坐满了四张桌子,桌上摆满了酒水和凉菜。 豁,还真是大场面。 刘宇星第一个迎上来,神态热情地拍他的肩:“楚颂!哎呀太子爷可算来了!快坐快坐!我特意给你留了主位!” “还是叫我名字我习惯,”楚颂笑着摆手,“不用,我坐边上就行。” 他刚想找个空位,几个同学就围了过来,递烟的递烟,敬酒的敬酒:“楚颂,我们可是听说了,你如今不一样了啊,是金氏集团的少爷?太低调了吧!当你的同学都与有荣焉!” 楚颂笑笑没说话。 “以后我们公司要是跟金氏合作,还得靠你多关照啊!” “高中时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藏得深!” “我记得你那会不是挺能张罗的吗?怎么现在这么沉稳啊?我们都不习惯了。” 楚颂应付着,心里有点不适。 高中时他是只有一个生病母亲的单亲孩子,并没有过多的人注意他。 而现在,他成了金氏的少爷,人人都凑过来了,多少有些讽刺。 他端着果汁,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同学们互相吹嘘近况,刘宇星更是拿着酒杯穿梭在桌间,显摆自己的公司的成绩,时不时往他这边瞟,言语之间也要提到他一下,显然是想找机会跟他聊合作。 忽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直接锁定楚颂,含着自认为算得上温润笑着走过来:“楚颂,好久不见。” 楚颂愣了愣,这是谁呀? 他在脑海里疯狂搜寻了一下记忆,奥!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邱意秋! 高中时候,邱意秋是个体育生,长得帅,篮球打得也很好,当年很受小男生小女生欢迎,暗恋者和追求者很多。 他高中时候个子就不高,医生让他多晒太阳,促进钙吸收和骨骼发育,所以每天放学后,还有中午前后,他都会去操场待一会儿。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传成“楚颂暗恋邱意秋,特意去看他打球”。 邱意秋当时还在班里公开说:“我跟楚颂不可能,别瞎传。” 楚松又不喜欢他,人怎么会对不存在的明知道是假的事情有什么过度的关注呢,后来时间长了,尤其是他跟段怀英在一起后,这事也就没人提了。 “好久不见。” 楚颂礼貌冲他点点头,要不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邱意秋在他身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楚颂啊,我高中时年纪小,不懂事,有些话可能让你误会了。” 啊,什么?误会什么了?我误会的吗? 他盯着楚颂的脸,语气带着些许暧昧,“现在不一样了,我回国发展了,咱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啊? 楚颂皱眉:“邱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 “邱先生……楚颂,你别叫这么生分啊。” 邱意秋笑了,伸手想碰楚颂的手腕,被楚颂躲开。 他没在意,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是金氏少爷,我家公司最近在谈个大项目,正好跟金氏有关,如果你能帮我搭个线……” 楚颂瞳孔微扩,早说呀,拐弯抹角半天,打得这个主意啊? 邱意秋哪是想跟他什么“重新认识”,根本是想利用他的关系,攀附上金氏这棵大树才是真的。 他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女同学凑过来,小声说:“楚颂!我跟你说,你别理他,邱意秋家公司快破产了,听说他回国就是想找靠山,知道你是金氏少爷了,这才特意来巴结你的。” 邱意秋听到了三言两语,脸色变了变,却还嘴硬:“我是真心想跟楚颂做朋友,你别瞎说,小女孩家家的不学好,上学的时候就爱找别人谣!” 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上了呢?下头男。 他转向楚颂,语气更殷勤,“楚颂,我知道你高中时对我有好感,现在我回来了,咱们……要不然……试试?我家虽然不如金氏,但是,我会对你好的,而且也不会让你过得很差,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你没事吧?” 楚颂终于忍不住,语气冷了下来,“高中时的谣言是假的,我以前根本没有喜欢过你,现在更是没有。你如果想谈合作,找金氏的项目部,众所周知,我不管我爸公司的业务。” 邱意秋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楚颂会这么不给面子。 周围的同学也安静下来,偷偷看着这边,气氛有点尴尬。 刘宇星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都是老同学,这些事儿咱们慢慢再说!先吃菜,来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喝一杯哈,吃完去KTV唱歌!今天咱们邱少爷说了,都他买单!” 众人纷纷感谢,缓和了一下场面。 哦,原来邱意秋才是这个场子的主角。 楚颂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走。 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段怀英说门禁识别锁坏了,让他带钥匙,物业那边要安排明天才能来修。 他摸了摸口袋,哈,自己这个聪明绝顶,记忆力超群的脑子,果然没带钥匙。 就说自己早上好像忘了什么,死活想不起来,这样,那就只能等段怀英来接他了。 他偷偷给段怀英发消息:【聚会还没散,我没带钥匙,但是已经想走了,你能早点来吗?】 【段怀英:可以是可以,喊我声好听的。】 这个时候还要占他点便宜?? 【奶油可颂: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快来接我!】 段怀英秒回:【现在堵车,半小时到。】 楼上唱K的包厢里一片嘈杂。 楚颂坐在角落玩手机,邱意秋似乎还不死心,凑过来想跟他说什么,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段怀英站在门口,一道看不清脸的影子,瞬间让喧闹的包厢声音降低了。 一群女生凑在一起蛐蛐—— “段……段怀英?”有人认出他,小声惊呼,“段怀英怎么来了啊!” “天呐!他怎么来了?”女生们激动地小声议论,“比咱上高中的时候还帅哎!” “我天,这宴会,连段怀英都来了,此行不虚啊!” “他怎么突然来了呢?好帅好帅,好帅的呀,我们家那口子都啤酒肚,开始谢顶了,怎么人家还这么帅呢……天理难容啊!” “帅算什么?人家可是霸道总裁,千亿市值的公司,帅是他所有能拿得出手的履历里面最不起眼的一样!” 段怀英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在人群的角落里精准识别到楚颂,走过去,弯腰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累了吧?咱们回家。” 楚颂点头,起身时,邱意秋突然拦住他:“回家?咱们?楚颂,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这两个人谈过,但也知道他们分手了,自己出国的这几年,段怀英也没在。 作为曾经的“白月光”,指不定还是自己更有优势呢。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向邱意秋,语气带着压迫感:“我跟我对象的关系,需要向你汇报吗?” “对象?”邱意秋脸色惨白,“你们……是那种关系?楚颂,你跟段怀英在一起了?!” “闭嘴。” 段怀英打断他,拉着楚颂想走,邱意秋却还想拦,被段怀英一个冷眼神惊得后退了些许。 段怀英带着楚颂往门口走,走到包厢门口时,邱意秋从里面追了出来,似乎还有纠缠的意思。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邱意秋,“聊聊。”扯着对方的衣襟就进了旁边的巷子。 众人只敢跷着脚看,哪敢追过去。 邱意秋像个小鸡崽似的被拎走:“段怀英,你他妈放手!” 段怀英低头垂眸看他,夜色压制着他眸子中的暴虐:“看在同学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次。” “我不管你以前对楚颂有什么误会,现在他是我的人,你要是再敢打他的主意,或者用他的关系牟利,我不介意让你家公司又或者是你本人,彻底消失。” “……你说消失就消失啊!” 段怀英:“你大可以试试,”他笑得残忍,“记得郑开砚吗?我猜,你不会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消失在学校的,又或者,你想当下一个他?” 邱意秋的脸瞬间毫无血色,僵在原地。 “告辞。” 段怀英把楚颂裹进大衣里,轻声问:“冷不冷,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就是有点烦。”楚颂靠在他怀里,“你刚才进去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看上去很害怕?”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神里的戾气消散开来:“他不该打你的主意,更不该想要用利益绑架你。蠢,敢当着我的面觊觎你,就得承担后果,还有你,别看他了。” 楚颂伸手抱住段怀英的腰,小声说:“以后别这么凶了,发脾气对心脏,对大脑都不好。” “只对欺负颂颂的人凶。” 段怀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回家给你煮昨天包出来的饺子,行不行。” “好呀!”楚颂点头,这顿饭他吃的可不怎么开心,还是段管家的饭好吃。 夜色中,从头到尾连牌照都高档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KTV包厢里,众人还在议论—— “原来楚颂跟段怀英和好了啊……我就说我磕的cp都是真的吧!” “邱意秋也太活该了!没打听清楚就往上凑,肯定是被怼惨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俩就挺好磕的,怎么现在酷哥变成妻奴了呢哈哈哈哈!” 邱意秋坐在角落,脸色铁青。 他组这个局的意图,的确在于楚颂,楚颂不仅是金氏少爷,还跟段怀英又好上了。 “艹。” 他这一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第76章 76.你的解药 如果你病入膏肓,我也…… 今晚的风很大, 夜很冷,路边的树都随着摇曳。 楚颂坐在副驾上,一手握着安全带,余光却一直落在段怀英身上。 从KTV开回来后, 段怀英就没怎么说话, 盯着路面, 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事情, 眼神里有他会为之担心的情绪。 “等下, 颂颂。” 他开口,从主驾驶下了车, 绕到副驾驶的方向,为楚颂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手牵着楚颂上楼。 “你等一会儿,”,他蹲下身,拿出楚颂的拖鞋给他穿上, “我去给你煮饺子。”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躲什么。 楚颂跟在后面, 看着他打开冰箱, 拿出之前包好的楚颂爱吃的黄瓜猪肉馅儿饺子, 愣了几秒才找到锅, 往锅里加水时,不小心溅了一地。 怎么回事,段怀英。 “我帮你擦。” 楚颂拿过抹布,段怀英一把拿过来, 把楚颂往外推:“不用,颂颂,你去客厅等着,很快就好。” 楚颂嘴上应着声,实际根本没走,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段怀英的动作比平时更缓慢,擦水的时候洁癖更严重了似的,反复擦同一个地方。 手撑在灶台上,等着饺子煮熟,从他的背影看不到表情,但直到水汽溢出来,他才慌忙关掉火。 段怀英不对劲,他到底怎么了。 “来,饺子好了。” 段怀英把盘子端到桌上,楚颂放进醋碗里蘸了蘸,夹起来尝了一口,醋沾得太多,自己酸得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嚼着。 段怀英坐在对面,没动筷子,只是盯着他的脸,眼神里有楚颂看不懂的情绪。 “你怎么不吃呀?”楚颂推了推他的盘子。 段怀英:“不太饿。” 楚颂:“那我吃你看着我很别扭哎,你也吃,跟我一起吃!” 段怀英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却没尝出味道似的,咽得很快,又用同样的动作机械地夹起一个。 “段怀英,”楚颂放下筷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终于问出口:“从KTV出来你就不对劲,是不是邱意秋跟你说什么了?那种人,你不用在意他的。” 段怀英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扯出一个有些勉强地笑:“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累了。吃完早点睡,你最近几天都睡得很晚,不能再熬夜了。” 他不想让楚颂知道,刚才在KTV巷子口,临走时候邱意秋那句“疯子,你俩迟早会分手”的恶毒诅咒,让他瞬间想起分开那几年楚颂不在身边的恐慌。 那些近日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不安,在今时今日,在看到有人觊觎楚颂时,又全都翻涌上来,控制不住地想要把楚颂攥得更紧。 他有病,他没好,他知道。 楚颂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收拾完餐桌,两人回到卧室,楚颂去洗澡,忘记带换洗的睡衣,段怀英便把自己的递给他,帮他吹了头发,又倒了杯温水,妥妥帖帖地将人塞进被窝里:“喝一口再睡,最近天气干,晚上容易渴。” 躺下后,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楚颂背对着段怀英,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没睡着,呼吸声很重,偶尔还会有轻微的动静。 段怀英是失眠了吗。 过了很久,楚颂感觉有属于段怀英的温热呼吸落在后颈,紧接着,吻轻轻落在他的发顶,然后是额头、眉骨,一路往下,直到下巴。 段怀英的动作很轻,带着点颤抖,像是在确认什么,吻到他的手腕时,声音贴着皮肤传来,很轻,带着低哑:“颂颂,你只能是我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只能是我的。” 楚颂的心脏猛地一顿。 他根本没睡着,段怀英的每一个吻他都能感觉到,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强忍着身体对他的吻做出的反应和颤抖,一动没动。 听到这句话时,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大概能想象到段怀英此刻眼底的脆弱,那些平时被强大气场所掩盖下去的不安,此刻全都暴露在深重的夜色里。 楚颂把眼睛睁开一个缝隙,段怀英的眼眶似乎染上了颜色,手还握在他的手腕上没动,整个人似乎……在发抖。 “段怀英。” 闻声,段怀英瞬间慌了,慌忙收回手,眼神躲闪:“你醒了?颂颂。” 楚颂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段怀英的手更凉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 “没有。” “你犯病了?” 楚颂打断他,把他的手拉上来,从睡衣下摆塞进来,放在自己心口暖着,“段怀英,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怕我离开你?” 段怀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是。” 很怕,一直很怕,非常怕。 他低下头,皱着眉头,不敢看楚颂的眼睛:“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吃之前医生开的药,所以今天,才没控制住……对不起颂颂,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不会再这样了。” “段怀英,你傻不傻啊。” 楚颂伸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你把我所有东西都收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记得我所有喜好,看到有人靠近我,你会下意识地紧张。” 这些事情楚颂早就发现了,也怪他,没有引起重视,才让段怀英的状况越来越严重。 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段怀英眼下的痣:“我不要你压抑自己,也不要你觉得这是病。段怀英,我们是在一起的,一直在一起,不是我一个人被你护着,而是我,也想护着你。” 你怕我离开,我同样也怕你哪天因为压抑自己而遭受更大的伤害。 段怀英垂下头,半跪在楚颂床边,“颂颂,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可事情每次发生的时候,他控制不住。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你说对不起。” 楚颂拍着他的背,在哄小孩似的,“那我们以后不压抑情绪了好不好?你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可以告诉我,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你有责任让我知道这些。” “你的想法很正常,因为你爱我呀,要是有人觊觎你,我也会不高兴的,这不是你有问题,是我们很在乎彼此。” 楚颂感觉到按在胸口上的手回温了一些,他稍作思忖:“你等等,我去找点东西。” 段怀英的手没有离开,他现在需要楚颂在他身边。 “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段怀英点头。 楚颂拉着段怀英去了书房,打开了段红英书桌最下面的柜子。 “喏。”一个盒子展现在眼前,是他们两个人都见过的,沈虞送的那个。 “……”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个盒子在这里吧。” 真是难为段怀英,还把它从自己家“偷”出来放在这里。 “你这又没上锁,我随便找点东西的时候不就看到咯。”楚颂已经发现有段日子了,但显然没有怪他的意思。 段怀英看着他拿出手铐,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嗒”一声。 手腕就被冰凉的金属扣住,另一端被楚颂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楚颂又拿起那条闪着银色光颈链,回过身,轻轻扣在段怀英的脖子上。 这东西,之前用过…… 越拉扯越紧的颈链。 “颂颂,你干什么……” 段怀英的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惊讶。 此刻身体非但不凉了,反而燥热起来。 楚颂穿着段怀英的睡衣,下摆刚好盖到大腿根,两条白皙的小腿晃来晃去,坐在书桌上跷着脚,手里正把玩着手铐钥匙,银链在灯光下闪着光,他的一只手和自己的一只手通过这个手铐相连。 “没干什么啊。” 楚颂笑着,把钥匙举到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段怀英,你想把我锁在你身边,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达成了,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你想控制我,不让别人靠近,那我也一样,想控制你,想把你锁起来。” 他凑到段怀英耳边,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在蛊惑他:“你看啊,现在我们两个锁在一起了,你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以后你再觉得不开心,就告诉我,我们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我们彼此拥有,谁也无法逃离。 段怀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来自自己身体上的冰凉的链子和楚颂身体的温度,眼眶发热了。 他伸手抱住楚颂,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颂颂,你是我最好的宝贝。” 楚颂笑着,用没被铐住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颈间的链坠,用力一扯将人带到身前,坐在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椅子上的段怀英,一双脚踩在他大腿上。 “这才对嘛。以后不许再自己扛着了,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你一个人忍下所有不开心,像什么话。” “好。” “还有一件事。” 段怀英任由他拉着,眼里全是楚颂,直直地看着,眼都不眨:“你说。” “像今天晚上那样偷偷……几次了?” 在这儿等着他呢。 楚颂又用了点力踩他:“说话呀。” “……好几次了。” “说实话。” 段怀英一五一十交代。 居然那么早他就!楚颂听得耳热。 不行,要镇定。 楚颂低头,对着段怀英的唇亲下去,好歹是学了这么久,多少得了一点真传,学着段怀英之前的样子亲他,在他唇上反复揉捻,用舌尖舔舐对方,引着对方回应他。 “颂颂……” 他扯着链子,低声道:“段怀英,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亲我会不会,命令你亲我,亲到我舒服了为止。” 段怀英按照指令,吻楚颂。 亲到你舒服为止。 这可是你下的命令。 楚颂感受着唇上的温度,闭上了双眼。 如果你病入膏肓,我也笃定,能当你的解药。 第77章 77.正好绝配 “我又没有经验,我第…… 楚颂呼噜两把胳膊, 往这儿一坐是挺美,但也不能忽略温度:“这个房间有点凉。” 段怀英轻喘着气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缱绻味道:“回我房间。” 楚颂冲他伸出手:“那你抱我。” 段怀英晃了晃手上的链子:“这样?”怎么抱? “那我配合一点不就行了,快点, 你说了, 服从我的命令。”楚颂拉了长音:“你不会是不行吧?哥哥——” 段怀英:“好。” 下一秒钟楚颂人就腾空了。 手铐的银链轻轻晃着, 把两人的手腕缠得更紧。 楚颂被抱回了卧室, 坐在床沿上, 脚还踩在段怀英的大腿上,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让他的脚有点凉,段怀英的手覆盖上去,为他取暖。 楚颂又勾着他颈间的链坠轻轻扯了扯——那枚银制的拉环此刻正贴着段怀英的锁骨,体温使得链子的温度也随之升高,因着拉扯,轻轻蹭过他的皮肤,段怀英的喉结又滚了滚。 “愣着干什么呀。” 楚颂笑着, 仰头凑近他,“我的话当耳旁风呀,不是让你亲到我舒服为止吗?”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被点燃了一般。 他伸手没被绑住的那只手扣住楚颂的腰, 让人贴近自己, 然后低头吻住了楚颂时刻都在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唇。 段怀英轻轻吮吸着咬着楚颂的下唇, 像是在确认这并非在做梦, 又怕咬疼了楚颂,一直收着力度,直到被楚颂反咬了一口。 楚颂的手可没闲着,一只手被手铐锁着和段怀英十指紧扣, 另一只手隔着衬衫抚摸他紧实的腰腹,段怀英身体绷着,像是还在隐忍。 “就这样吗。”楚颂退开一点,渴水的鱼似的喘丨息着,气息不稳,却倔强地抬起手用十指的指甲在他锁骨上轻轻画了个叉,“哥哥,别再不安了,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似乎有晶莹在晃动。 他闭上眼,再次低头吻住他,这次更放得开了些,舌尖轻轻撬开楚颂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探进去,缠着他的舌尖慢慢揉捻着。 随着他倾身上前,楚颂踩不住了,脚尖收回来,小腿被段怀英抓起来,勾住他的腰,把自己更紧地贴向他。 段怀英的手慢慢往上移,托着楚颂的后颈吻他,一下一下轻啄着,时而灵活的舌引着楚颂深入地交缠在一起。 楚颂的手搭在段怀英的肩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用指腹轻轻揉捏,像是在安抚。 唇齿间的气息越来越灼热,细碎的水声在安静的卧室轻响着,混合着彼此愈发沉重的呼吸。 段怀英偶尔会停下来,额头抵着楚颂的额头,唇贴着他的唇磨蹭着:“颂颂……” “嗯?”楚颂的眼神蒙着一层水汽,看着他,手指还在他的后颈上轻轻蹭着。 “你是我的宝贝。”段怀英的声音闷闷地,有些沙哑,低头吻了吻他的唇珠,“我唯一的宝贝……” 依旧像是怕楚颂跑掉似的,有力的手臂收得更紧,把楚颂整个人都划进了他的统治范围,吻开始轻轻柔柔地撩拨,从嘴唇落到下巴尖,再到脖子,颈窝,轻轻啃噬着他的锁骨,偶尔会用点力,留下暧昧的淡红色痕迹。 “嘶……别咬,痛啊,是小狗吗。” 楚颂被齿尖硌了一下,身体瞬间绷了一下,用没被绑着的手抓了抓段怀英的头发,指尖穿插丨在他的发丝里悄悄收紧。 可这对于段怀英没有什么控制作用。 段怀英把脖子上的颈链的拉环又交到楚颂手中,贴着楚颂的耳骨低声轻语:“狗?嗯,就是狗啊,你的狗。” 楚颂的呼吸变得又细又软,偶尔发出小声的呢喃,都被段怀英用吻堵了回去,只剩下彼此交缠的气息,在卧室里弥漫开来。(只有亲!) 不知道吻了多久,楚颂的腿都有些麻了,段怀英才慢慢退开,抱着楚颂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胸口:“跳得好快。” “嗯。”段怀英应声,“因为你。” 因为爱你,想靠近你,真正靠近你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楚颂笑了,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伸手去扯他的衣扣。 “哎。”段怀英按住了他的手。 楚颂好笑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成年人都该懂的话:“别告诉我你不想。” “……想。”怎么会不想呢。 “刚才的第一阶段指令,你执行得很好。”楚颂吻他:“现在是第二个指令。” 楚颂将颈链拉到最紧,把人拽下来,唇贴着唇对他说:“段怀英,现在,我命令你……” 那两个字不堪入耳,轻得听不见。(情侣口嗨) 但段怀英听见了,目光沉沉,和楚颂十指交握的手又紧了紧。 “还看,”楚颂今晚不知怎么地,很强势:“等我自己动手吗?” 段怀英笑:“遵命,我的宝贝陛下。” 他小心地给楚颂拿了个枕头,尽量让他的姿态更舒适。 解开他睡衣的扣子时,动作慢得像是在拆等了很久的礼物。 说话声被夜色吞没,两人的体温渐渐融为一体。段怀英的拥抱很紧,却不会让人觉得窒息,楚颂能感觉到他的虔诚又郑重地对待,这是最爱他的人,也是他可以交付的人。 … 天快亮的时候,楚颂先醒了。 窗外泛着微光。段怀英闭着眼睛睡在他旁边,手臂圈着他的腰,眉头微蹙,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颂伸手按住他的眉宇,段怀英却在这时醒了。 “颂颂!” 看到眼前的人就是楚颂,才慢慢放松下来,在楚颂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怎么醒了,宝贝。” 楚颂没睡两个小时。 “做噩梦了吗?”楚颂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没有回答的问题,还反问他。 段怀英下巴抵在楚颂的发顶,有些后怕:“梦到你走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楚颂现在听他说这样的话就会心疼,伸手抱住段怀英的脖子:“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哎呦。” “怎么了。” 楚颂吃痛:“腰疼。” 段怀英轻笑出了声。 “对不起宝贝,没太控制好。” 楚颂嗔怪地看他一眼,想起了自己想问的正事:“你在国外那几年……到底怎么过的。” 段怀英欲言又止。 楚颂:“……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沉默良久,楚颂都想放弃了,却听到段怀英开口—— “那几年,我很想你。” “事实上,离开你不久,我就发现,我原本的洁癖,变严重了,精神上也出了一些问题。” “医生让我按时吃药,可是我知道,那些东西治不好我。” “清醒的时候我在后悔,后悔为何一定要用那样尖锐的方式让你离开我;发病的时候,我把自己关起来,锁在屋子里,任由自己连灵魂里烙印的都是你的影子。” “我去学画画,也是那时候认识了金禹,我以为那能让我好过一点,可短暂的清醒过后,发病的频率更高,更严重了。” “金禹大概没跟你讲过,M国,我有一间很大的画室,那里面,放了我收藏的,你所有的画,但有件事情,金禹也不知道。” “每幅画后面,都有我的血迹。” 深夜想你的时候,用刀划过手掌,自己的血会和楚颂留下的痕迹,合在一起。 楚颂慌张地抓起他的手看,果然看到了自己一直没有看分明过的,和手掌纹路合在一起的旧伤。 他心疼地捂在怀里。 “有一次我在M国街头,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我追了三五条街,结果发现不是你,” “那天我在路边坐了很久,第一次觉得,如果再不回来,可能活不到再见你了。” 段怀英:“我想过去死的,可是,我没舍得。” 因为我还没见到你,我得活着,回去找你。 如果你拒绝我,彻底失去了你的爱,那我才能放心去死。 ——“可是你没拒绝我。” 楚颂的手在发抖:“如果我让你滚呢?你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去跳五角大楼?” 段怀英:“跳不了。” 楚颂:“?” 段怀英:“那上面要刷门禁。” 楚颂被他气笑了,眼泪挂在眼角打转,硬是被笑声震落下来。 他没想过那几年,段怀英也过得这么苦。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他哽咽着,“我以为你那几年过得很好,你建立了KS商业版图,成了别人眼里绝顶的成功人士……” 段怀英:“我怕你觉得我可怜,怕你不会原谅我,更怕你觉得我偏执,想逃。” 段怀英擦去他的眼泪,声音也带着哽咽,“我怕你知道了这些,会更想躲开我。” 楚颂故意绷起脸:“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郑开砚,”段怀英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上次你见到的那个。” 我……小小地威胁过他。 楚颂听后大惊失色:“你这叫‘小小地威胁’?”你这搞不好是要进局子的! 楚颂愣住了,郑开砚突然转学,当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是段怀英是这么做的。“你那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啊?” 段怀英不语。 算了,楚颂没再追问。想也知道他那个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那时候的段怀英,看起来像豪门贵公子,但骨子里,就是条护楚颂的疯狗。 现在也是。 “傻瓜。”楚颂吻了吻他的眼角,“段怀英,我们说好的,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不好?你的苦,都可以分我一点,我就不一样了,我所有的甜,都给你。” “不用,颂颂甜的时候,我才会甜。” 楚颂点了点他的喉结:“还有没有,给你个机会,赶紧该说的都说完,不然以后被我发现的话……” “AS。” 楚颂:“什么。” “AS。” “……啊!你是说粉群里那个人是你!” 段怀英:“嗯。” 那就说得通了!他就说群里有奸细!结果这个奸细是他本人!楚颂气得追着段怀英锤,然而腰实在不给力,关键时刻掉链子。 天还没大亮,两人再次相拥而眠。 楚颂接到了沈虞打来的电话。 ——“楚小颂,你干嘛呢?” 楚颂喝了口水:“啥事儿。” “我刚送完周年去机场!他要去F国走秀,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楚颂:“他晚回来你这么高兴?” “哎,你是没被管制过……哎,不说这个,你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啊?” 楚颂:“刚醒。” “我去,这都几点了?你今儿不干活儿啊?” “说你的事儿。” 沈虞:“也没啥,我也就自在这么几天,出来炫个饭呗,刚给清和老师打电话他也没接,不知道干嘛呢。” “行,发地址。” 沈虞和楚颂见了面,就盯着他瞧。 “看什么呀。”都给楚颂看得发毛。 沈虞“啧啧”两声:“你这脖子……” “啊?”拿出手机反光一照,全是痕迹。 很好,这人都快丢出地球了,毁灭吧!他就说段怀英听说自己要出门跟沈虞吃饭在那儿啃他半天是干嘛呢! 还是没经验……被算计了。 楚颂一闭眼,破罐破摔:“我们昨天……睡了。” 沈虞:“哦。” 你就这个反应吗?果然是吃过见过啊。 沈虞挑眉:“真勇敢,你就顶着这个招摇过市。” 楚颂压低了声音:“我又没有经验,我第一次!” 沈虞闻言,突然嚎叫:“啥?!你们才睡?!我以为你们俩那拉丝儿的状态早不得睡个百八十回都睡熟了啊?” “我靠嘞,段怀英他特喵的是菩萨吧?山顶上庙里缺不缺佛像啊?佛起来他坐那儿得了!要出家啊他?” 楚颂忍不住笑:“其实也没有啦……一阵儿一阵儿的吧,总觉得他就是有点像小绿江文里的偏执男主,一股子……男鬼味儿。” 趁自己不注意,就总干点儿不是损人就是不利己的事儿,还偷偷摸摸的,形容一下……像明明给够了狗粮还要去扒着袋子偷的小狗。 沈虞听乐了:“哈哈哈,男鬼,你觉得段怀英鬼味儿还重啊,”他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其实咱美术生鬼味儿才是最重的。” 楚颂:“嗯?” 沈虞眯起眼开始形容:“你看啊,我们一群人,大几十个,全都坐在一个房间里,一起挑一个喜欢的人头,反复剖析它的结构,再把它画成黑白的,画得好的人才能把它挂在墙上,裱起来。” “……”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可是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算了,男鬼配男鬼,绝配—— 作者有话说:[玫瑰][玫瑰][紫心][紫心][紫心]审核看好我啥都没写! 第78章 78.段总出差 能早点见到你,再远的…… 黑色的行李箱放在地板上, 已经收拾好了。 段怀英弯腰将箱子扣好,抬头就见楚颂抱着他的外套站在楼梯口,瘪着嘴巴,显然心情不好。 “你都收拾好了吗?” 他手里抱着的这件外套, 是段怀英出门时候要穿的。 段怀英走过去, 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手心向上挠了挠楚颂的下巴:“马上就好了, 颂颂宝贝去楼上帮我把充电器拿来, 好不好?” 楚颂咬着嘴唇,不高兴地说:“不好……” “乖乖, 别咬,会痛。”他低头吻他,亲吻声在空气中产生了小小的摩擦声,“我就去十天,很快就回来。” “十天还短啊~”楚颂把衣服搭在护栏上,自己却往他怀里蹭了蹭,抱着人一副不给走的样子, “你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啊?我连我自己的笔放在哪个盒子里都记不住。” 楚颂自己居住的时候,倒也都是自己收拾的,只是自打段怀英回来, 这些都是段怀英收拾, 楚颂从来不用费心记位置, 现在更是什么也记不住了。 段怀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把常用的东西都帮你贴了标签, 你常待的地方,一看就知道。” 楚颂还是没撒手,踮起脚光着脚丫踩在他的拖鞋上,仰起头唇上亲了一口:“那你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视频也行,不然我会超级超级超级无敌想你的。” “好,每天都打。” 段怀英应着,他喜欢极了楚颂对他这样。 “我请了阿姨过来,每天帮你做饭,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去外面吃那些不干净的。” “外面的,不干净的?”楚颂起了坏心思,“我们段管家说的是饭,还是别的什么呀?” 段怀英挑眉:“欠艹啊。” 楚颂得逞地笑,用牙齿咬了咬他领口的扣子:“我可什么都没说,饭和人,我都只喜欢干净的。” 也就是时间不够,不然…… 楚颂,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讲这种话。 又陪楚颂腻歪了半小时,拿点东西都像是连体婴一样,在房间里慢慢移动。 直到司机发来消息说到了,才不得不把楚颂从他身上抱下来,拎着行李箱出门。 “走了宝贝。” 楚颂扒在门口看他:“真的走了呀,那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必须要想我。” “好,知道了,快回去,外面风大。” 楚颂皱着眉,天知道让热恋期的小情侣,这时候分开有多么残忍! “颂宝乖,笑一个。” 知道段怀英要走了,不能让他担心,楚颂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自己从前也没这样啊,怎么这次段怀英出门自己这么烦呢? 楚颂就这样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恋恋不舍地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客厅茶几上贴着的便签。 “冰箱里水果给你切好了,记得吃。” 铁画银钩的字迹很工整,末端还画了个小爱心,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楚颂躺在客厅沙发上哀号着:“活不了啦,段怀英,你快点回来啊!” 十几个小时后,段怀英的航班降落在M国,给楚颂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楚颂彼时正趴在电脑前码字,听到手机一响,秒回他:【好,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段怀英回了个楚颂常用的表情包,楚颂在手机的另一边。又给他发了很多。 司机听到段怀英的手机不停响:“Do you need me to pull over and let you handle your work first?” 段怀英抬头:“No need, just keep driving. Its not work…its my lover.” 司机了然地笑笑:“aha,My wife also often calls me to check on my whereabouts at such times.” 有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位年轻的总裁……忽然就让人觉得与他拉近了许多,无须这样小心翼翼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颂这边是早上八点,段怀英那边就是晚上八点,时差这个不可抗力令人烦躁。 KS在M国总部开会的时间—— 楚颂想找之前买的那支樱花薄荷的新牙膏,翻遍了几个浴室的柜子都没找到,拿起手机给段怀英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屏幕里出现的不是段怀英的酒店房间,而是明亮的会议室。 “颂颂?怎么了。” 段怀英语气平稳,下意识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 段怀英坐在主位上,穿着深色西装,是平时在公司见到的样子,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不难想象,他身边应该还有其他员工,显然,他们正在开会。 楚颂尴尬:“你在开会啊?那你先忙,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没事,说吧,怎么了。” 段怀英打断他,眼神温柔得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子。 段怀英摆手示意暂停三分钟,并未在意身后员工们惊讶的目光。 楚颂:“我找不到之前买的牙膏了,你放在哪儿了呀?” 段怀英低笑出声,耐心地解释:“在浴室左手边第三个柜子,最上面一层,你要踩个小凳子,在那个浅绿色的收纳盒里。” 怪不得这么隐秘的地方,就说他找不到。 他顿了顿,又补充,“拿凳子的时候注意安全。” “知道啦!” 楚颂点点头,看着屏幕里的段怀英,忍不住对着镜头“啵唧”了一口,“那你继续开会吧,我不打扰你了,等你休息再聊。” “好,乖,好好吃饭。” 段怀英看着楚颂,满是笑意,挂断了电话。 “Who is the president talking to on the phone?” “I dont know, but judging from his attitude, she might be his fiancee?” 挂了电话,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旁边的看到屏幕的秘书忍不住小声说:“Your partner is really lovely. He must love you very much.” 段怀英抬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Yes, he does. And I love him more.” 不管是什么国家的人,吃瓜的爱好可谓是天下大同,众人都表现出了对总裁感情生活的极高兴趣。 这实在是太罕见了。 工作重要,众人继续开会。 下午六点,楚颂画完最后一张插画,想洗个澡放松一下,却发现自己常用的那条灰色毛巾不见了。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楚颂就更想段怀英了。 【奶油可颂:我发现我离开你真的不行,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今天洗个衣服都差点忘了倒洗衣液。】 他摊在桌子上,手指缓慢地按着按键,【奶油可颂:段怀英,我好想你啊,剩下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段怀英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颂赶紧接起,屏幕里是段怀英,背景是酒店的床头。 他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头发不像从前的一丝不苟,靠在床头,显然是刚睡醒。 “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呀?” 楚颂忘了还有时差这回事儿,自己这边是下午六点,段怀英那边是凌晨六点,正是他应该还在睡觉的时间。 “没有,本来也该醒了。”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却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楚颂,“让我看看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楚颂点点头,把手机架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对着镜头转了一圈。 “吃了,这几天都在好好吃饭,没看我已经胖了一圈吗?”他顿了顿,又委屈地说,“你看到我的小毛巾了吗?我都快把家里翻遍了。” 段怀英低笑:“我走之前怕你忘记晒,上次洗过放进烘干机了,看看那里有没有。” 他看着屏幕里楚颂噘着嘴的样子“颂颂,想你了。” 楚颂本来就心情不佳,听到他说想自己了,心态直接崩了,撑着下巴,两颗豆大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又被他一扭头擦掉了,擦的瞬间自己还在碎碎念。 以前真想不明白,谈恋爱的人怎么会这么矫情,现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那根本控制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楚颂整个人都蔫蔫的。 画插画时会走神,吃饭时也没胃口,连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吃不了两口,又想起段怀英的交代,硬是吃完了。 每天睡觉之前都翻着日历,感觉这一天怎么过得这么漫长。 这天下午,肖清和给他送新画笔,沈虞听说了也要去,几个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楚颂说那刚好晚上一起吃火锅吧,反正他一个人在家里也冷清。 看到楚颂窝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肖清和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哎,嘛呢,魂儿丢了?” 楚颂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丢,就是想他了。” 肖清和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这恋爱的酸臭味。 “给他打电话啊,在这儿发呆有什么用?” 旁边的沈虞翻了个白眼,语气酸溜溜的:“打了也没用,时差差着十几个小时呢,人家要么在开会,要么在睡觉,哪有时间陪他腻歪啊?” 他凑到楚颂身边,戳了戳他的脸颊:“我瞅瞅,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你这是生病了。” “嗯?” “清和老师,你瞅见没有,他这就是典型的‘离开老公活不了’综合征,绝症。” 楚颂:“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嘁,还不承认。” 楚颂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说实话:“我这边的工作都办完了,画册的细节也跟温姐定好了,现在没事干。” 所以那不就更想他了吗…… 可是段怀英还有两天才能回来呢! 肖清和:“没事儿干?那不正好吗,你飞过去找他。” “飞过去?” 楚颂愣了愣,居然开始考虑可行性:“会不会打扰他工作啊?他说最近在谈几个对KS未来很重要的项目,我怕……影响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被你打扰?” 肖清和挑眉,“人呢,有时候嘴上说忙,心里巴不得你能出现在他面前。” 沈虞也附和:“对啊!哎,清和老师,我发现您最近对感情了解甚多呀,咱们交流一下!” 肖清和:“滚,谁要跟你交流。” 楚颂被他们说得心动了,拿起手机查了查航班。 最近的一班直飞M国的航班,是今晚八点。 落地的时间,刚好能赶上段怀英那边的晚上 他咬了咬牙,立刻订了机票,又开始收拾行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沈虞看见楚颂手忙脚乱,跟摆摊似的:“不是,楚小颂,你这是干嘛呀?” “去机场呀!” 沈虞:“啥?这会都快6点了,你告诉我去机场?” 你不是叫我们来吃火锅的吗?! “火锅改天吧,你俩在家想吃点啥吃点啥,回家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他现在忙着出门,哪有时间跟他俩周旋。 “清和老师,你看他,重色轻友到什么份上?” 肖清和:“少废话,你刚跟周年谈上的时候,我们叫你也叫不出来,指不定又在哪个房间里拉着人家小孩儿鬼混。” 大哥别说二哥了就。 沈虞:“……” 楚颂大概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行李,期间一直哼着歌,心情甚好。 肖清和:“用不用我们送你?” 楚颂:“不用了,今天工作日,下班时间了路上有点堵,我打车到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就好了,开车的话反而容易迟到。” 不就是飞过半个地球吗,能早点见到你,再远的路也值得。 人都出现在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给段怀英发了个消息:【我今晚就不跟你视频啦,约了沈虞和肖清和他们一起吃火锅,估计到时候挺晚的了,我就直接睡啦。】 段怀英没有怀疑,消息回得很快:【好好照顾自己,别总熬夜,我快回来了。】 楚颂笑嘻嘻地回复了他,然后把段怀英的备注改成了——【宇宙无敌帅的可颂的男朋友】 嘿嘿,段怀英,我来了! 第79章 79.跨国奔赴 “宝贝,好想你。”…… “各位旅客, 请注意,华夏航空B-2328号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持有本次航班登机牌的旅客,前往08号登机口,有序登机。登机时, 请您主动出示登机牌, 由工作人员进行查验。请您按照登机牌上的座位号就座, 勿随意更换座位。祝您旅途愉快!Ladies and gentlemen” 托运已经办好了, 登机提示音响起, 楚颂拎着自己的背包走向登机口。 京城夜幕下的机场刮着风,但楚颂一点都不觉得冷。 签证是不久前为了看几个月后M国的插画艺术展办理的, 当时他还跟段怀英开玩笑说要单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被段怀英按着亲了半天,答应自己不会让他找不到,不会偷偷走才算完。 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先用上,是自己一个人没错,但居然是为了去找段怀英的。 人生有趣就在于它的未知性。 楚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系好安全带, 打开手机,点开段怀英的聊天框。 【宇宙无敌帅的可颂的男朋友:颂颂乖,我快回来了。】 这是自己出发前段怀英发给自己的, 楚颂笑起来, 看着这串文字心里默念:等着吧, 给你个大惊喜, 看咱俩谁快。 楚颂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雀跃。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本该枯燥,可他满脑子都是段怀英看到他时的反应,会不会被他吓到啊, 还是会给他一个超级甜的亲亲抱抱呢? 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就没下来过。 空乘人员推着餐车过来询问饮品需求。 楚颂抬眼:“给我一杯温水,谢谢您。” 空乘人员前来服务:“给您,请拿好。”看到乘客是个十分清秀漂亮的年轻男生,她微笑着多交流了一句:“您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楚颂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是的,我要去见我喜欢的人,他目前在M国工作,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空乘:“太好了,那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被人祝福的感觉总是好的,楚颂没觉得困,他靠在椅背上,拿出随身带的速写本,画的是段怀英,上次视频的时候他见到的样子。 “帅。”楚颂看着成品自顾自夸了一句,自己怎么挑男人的眼光这么好,他真厉害! 剩下的飞行时间里,楚颂基本上在画画,十几个小时,他越画越精神,画得又好又快,邻座的大叔夸他的画画得很好看,楚颂表示了感谢。 嗨,无他,唯手熟耳。 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半,飞机终于降落在M国首都的机场。 楚颂跟着人流走出舱门,M国本土和华国的季节相同,这里也已经很冷了,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拎着并不沉重的行李箱和背包走向入境口。 排队时,他看着前面渐渐多起来的金发碧眼的人群,突然有些紧张。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国,此前没有任何经历。 当时没想着害怕,直到下飞机之前,都还是要见到段怀英的愉悦主导着自己的心情。 好在手续办得很顺利,让他松了口气。 楚颂笑着向工作人员道谢,心里却只想快点见到段怀英。 出了到达大厅,他站在机场门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段怀英到底在哪里。 他对自己感到好笑,这就是谈恋爱的头脑一热吗,高中的时候没做过的事情,反倒在成年后这么冲动。 可那又如何呢,他本就如此,如此热烈随心的人。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 从前,段怀英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他来的时候,有方向,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段怀英当时呢。 他想起两个人是在刚开学的时候在一起,那时候,其实他们并没有认识多久,但是那时候的段怀英,已经很帅很帅了,即便那么多毛病,也足以迷倒他这个看脸的颜狗。 自己跟他说:“我们在一起是九月九号哎,那一定就是住我们99了,真吉利!” 可是他们没等到毕业那年的九月九号,就分开了。 段怀英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是想念自己的吧,那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他忘了。 想这些干什么!当务之急是找到人,才对! 看到不远处有位穿着制服的地勤人员,老祖宗说得对,找人问问总比自己无头苍蝇强。 楚颂走过去礼貌询问:“Excuse me, could you tell me where KS Groups headquarters is? I need to go there to find my family.” 地勤人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伸手指向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Oh, KS?!” “Thats the tallest building over there, you cant miss it. Its very famous , almost everyone knows it.” 他上下打量了楚颂一番,笑着补充:“Youre such a handsome boy. Are you going to work there? KS has very high requirements for employees.” 楚颂笑着摇头:“No, Im here to find my family.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your help!” “Youre wee! Have a good time!”地勤人员跟他挥手告别。 那栋矗立在市中心的摩天大楼,是段怀英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他引以为傲。 他拿出手机,翻出万宁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万宁是段怀英的助理,他的行程除了自己,大概就万宁最清楚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万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匆忙:“楚先生?” “万宁,是我,楚颂。” 楚颂:“段怀英在你身边吗?” 万宁:“在,boss在开会,需要帮您通知他吗?” “不要不要不要!”楚颂连忙拒绝:“你离他远一点,我跟你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的万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声音:“我看到是您的电话,现在在会议室外接听。” 那就是不在一起咯? 楚颂:“我现在在M国,机场。” “啊?”万宁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在M国机场?” 楚颂:“是的。” 万宁换了个手接听电话,声音压得更低了:“您是……专程来找段总的?” 楚颂忍不住笑了:“是啊,打给你是想问问,我应该去哪里等他。” 万宁一不小心就吃了个大瓜,比老板还要先知道楚颂来了的消息:“您是自己来的?” “对啊,你先别告诉你们段总。” 了解了,这是送惊喜来了!关键是,楚先生一个人?大晚上的,这地方这么乱,这还得了! 万宁快步往秘书处走,您现在在原地不要动,最好找到休息室!我这边派司机过去接您把您送到酒店,请给我发一个您的定位,司机很快赶到!” 楚颂听出了他语气中不甚明显的慌张:“你不用太紧张,我是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也可以。” 万宁在楚颂身上连那0.1%的闪失都赌不起:“您发定位给我就好!” 楚颂拗不过他,答应了,找到休息室等待。 M国的夜晚,黑暗与繁华并存,车窗外街景流逝,而他心中是满满的期待。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酒店外观富丽堂皇,穿着礼服的门童见到楚颂下车,立刻上前帮忙拎起行李。 酒店大堂弥漫着高级香氛的气息,空气中看不到微尘,每一块地砖都像镜面一样洁净。 嗯,是段怀英会喜欢的地方。 他走到前台:“Hello, Im here to find Duan Huaiying. His assistant Wan Ning should have contacted you.” 楚颂提到的人在这个酒店没有人不认识,他们的确接到了通知。 前台工作人员请他稍等,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随即拿出一张房卡递给楚颂:“Mr. Chu, right? Mr. Wan has already informed us. This is the room card for the presidential suite on the 28th floor. The elevator is over there.” “Thank you!”楚颂接过房卡,在引领下走到电梯。 来到28楼,楚颂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门。 这里无论是摆设还是装修风格都透着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夜景。 楚颂走进房间,发现除了门口放着的一个黑色行李箱,房间里干净得像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连沙发上的靠垫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段怀英,大洁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不过真不知道在家的时候自己把家里弄成那样,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墙角,走到卧室里,趴在段怀英的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腌入味儿了!棒! 被子上满是段怀英的味道,令人瞬间在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安心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段怀英还没回来, 他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便打电话给酒店餐厅,送餐食过来。 挂了电话,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热水冲刷着身体,整个人放松下来。 哎呀,走太急了,睡衣没带。 拉开柜子,里面有几件段怀英的衬衫。 很好,就你了! 几乎是楚颂换好衣服的同时,餐厅的服务员就把餐食送了过来。 楚颂坐在餐桌前,真正的白人饭没想象中难吃,但比起段怀英做的饭,还是差远了。 吃了一半就饱了,楚颂的生物钟被打乱,更别提一路上因为兴奋,根本没合眼,现在困意铺天盖地袭来。 回到卧室,楚颂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见到了段怀英。 梦到什么,不记得了。 M国从不倡导加班,但最近的项目和国内关联甚广,在钱给到位的情况下,员工们对此并无怨言。 万宁看了看时间,早在一个多小时前他就收到了楚颂发来的已经到酒店的消息,心下舒了口气。 “那个,boss,今天已经挺晚的了,咱们这边明天主要收尾一下就可以了,您可以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吧。” 段怀英:“还好,不是很累。” 不累!?拜托啊boss您累了!您必须得累了!酒店还有人等着您呢! 万宁催促了几次,段怀英觉得很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深夜十一点多,段怀英终于结束了会议,回到酒店。 刚走进大堂,酒店经理就笑着说:“Mr. Duan, good evening! Today is a day worth celebrating, isnt it?” 段怀英愣了一下,挑眉问道:“Why do you say that? Is there anything special today?” 酒店经理总不会知道他们谈下了多大的合作才是。 只见酒店经理神秘地笑了笑:“Have a nice night!” 今天很奇怪。 打开手机发现,颂颂一天都没给他发消息了。 他发了一条语音出去:“宝贝,吃午饭了吗。” 一直到上了电梯,也没等到回应。 楚颂平常回消息很快,尤其是自己的,这个认知让他很高兴。 或许现在正在吃饭也说不定呢。 一如既往地刷了门卡。 这房间里的气息……有人来过。 随即看到了墙角那只显眼的小黄鸭行李箱。 那是他上次录《朋友的旅行》时给楚颂买的,楚颂当时喜欢得不得了,说希望下期节目就能用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怀英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鞋都没顾上换掉,急切地往进走。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没有开灯,怕惊扰了可能已经睡着的人,轻手轻脚。 床上似乎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不真切。 段怀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这小小一团身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衫,软乎乎的,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得很沉了。 ——楚颂。 段怀英想要伸手碰一碰他的脸。 楚颂的睫毛似乎也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翕,像是做了什么好梦,嘴角上扬着。 忙碌一天的疲惫,在看到楚颂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楚颂是真的跨越了半个地球,来到了自己眼前。 酒店经理说得对,今天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段怀英俯身,在楚颂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宝贝,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又爽了段总![害羞] 第80章 80.狐假虎威 “你似乎对我的年纪和…… 楚颂听到了耳边是段怀英极轻的声音。 他的意识还陷在睡眠里, 睡得正香的时候,脑子也混混沌沌的。 模糊的镜子,一个人形的轮廓在自己的床边。他下意识抬手,抚摸上那个轮廓。 微凉的触感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段怀英?”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黏黏糊糊的,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是不是还没醒啊……” 段怀英伸出食指挠下楚颂的下巴, 没出声。 楚颂的眼睛又闭上了, 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开始絮絮叨叨地念:“肯定是做梦呢,你这张脸在梦里都这么好看……”他用手指摩挲着, 在段怀英的脸上轻轻划着,从眉峰摸到眼角,再到下巴,“沈虞说我得了离开你就活不了的病,还说你是菩萨,菩萨怎么现在才来我梦里啊……” 沈虞,都说了他些什么。 楚颂翻了个身, 侧躺着面对段怀英,嘟嘟囔囔地:“我画了好多你的画,看到的路人都夸我画得好……我还想你做的意面, 别人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 段怀英就跪在床边, 安静地听着, 眼神温柔, 怕吓到他就没有回应,但全都听进了心里。 楚颂碎碎念着,突然停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双手捧住段怀英的脸,用力捏了捏,是真的耶! “你回来啦!!!”楚颂眼中瞬间有了神采,欣喜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等了你好久啊,都快睡着了!” 哦,不是快,是已经睡着了。 段怀英顺势捏住他的手心,挠了两下,笑着说:“刚回来,怕吵醒你,就没开灯。” 他顿了顿,“宝贝,你怎么会来M国?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当然是想你啊。” 楚颂凑近他,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语气理所当然,“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呢,反正正事儿做完了,我就买了机票过来呗。” 没等段怀英回应,楚颂就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怎么样,惊喜吗!” 楚颂的吻带着小别后的急切,嘴唇软软地在段怀英唇上“啵”了一下,晃了晃他催促地问道。 惊喜,可太惊喜了。 段怀英反手抱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 吻了很久,段怀英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舒了口气,声音沙哑:“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楚颂噘了噘嘴,松开他,抱怨道:“段怀英你那个讨厌的洁癖又发作了吧!”哪有这样的,亲成这样了还能刹车去洗澡!没有人性! 段怀英低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颊,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门被轻轻带上,很快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的声音。 楚颂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的方向,起了点坏心思。 他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轻轻推开一条缝—— 水雾缭绕中,段怀英背对着他站在花洒下,宽阔的肩背上是散发着雾气的水流,又顺着他的腰腹流淌到强健有力的双腿上。 楚颂瞬间红了脸,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看够了吗?”段怀英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楚颂吓了一跳,差点撞到门上。 他索性推开门走进去,双手背在身后,装作镇定地说:“那我进来喽!反正你全身上下我也没什么地方没有见过,人都是我的,不过就是洗澡罢了,我看一眼怎么了?” 段怀英转过身,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眼神沉沉地看向楚颂,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楚颂被这个眼神盯得害怕了,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却又强忍着停住了脚步,他才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段怀英示弱呢,谁怂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段怀英,仰头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点不服气,手指按上了他的腹肌:“我也偶尔在家健身啊,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身材?” 段怀英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水流顺着他的手指落在楚颂的皮肤上,是温热的。 “颂颂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可能有效果。” “那我多练练是不是也可以?”楚颂在考虑可行性。 浴室里水汽氤氲,段怀英轻笑:“颂颂现在这样就很好啊,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骗人!”楚颂皱了皱眉,严重怀疑段怀英是在哄他,“肯定是为了安慰我,你才这么说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怀英伸手搂住了腰,拽进怀抱里贴着他的身体。 水流瞬间打湿了他身上的衬衫,紧紧贴在他身上,看得出身体的一切曲线。 段怀英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张嘴宝贝,几天不见,接吻都不会了吗,要我重新教你吗。”。 浴室里的水到处都是,站也站不稳,楚颂的手不自觉地环住段怀英的脖子,整个人依附着他,能感受到所有该感受和不该感受到的。 水流顺着两人的发丝往下淌,接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无限放大,愈发浓烈的氛围在浴室里弥漫开来。 楚颂攥了一把身上衬衫的衣角,委委屈屈贴着他的嘴唇道:“段怀英,湿了……”楚颂的声音带着点颤,从喉咙里溢出来。 段怀英的吻落在他的颈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哪里湿了?”(情侣口嗨) 楚颂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却被段怀英抱得更紧。 楚颂突然就意识到了他说的和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 “段怀英!”你故意的吧,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还是被段怀英听到了。 段怀英又在他颈上啄了两口,低头吻着他的锁骨,手指轻轻解他湿透的衬衫扣子。 浴室里的水温暖暖的,却抵不过两人身上的温度,每一个触碰都带着电流,让楚颂的身体轻轻颤抖。 …… 回到卧室,段怀英把他放在床上,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累了吗?” 楚颂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累,但是见到你就不累了。” 段怀英看着他,但笑不语。 他跟自己想的又不是一回事! 楚颂“呸”了一声:“色狼。” 小白兔可是跋涉万里送到自己嘴边的,大灰狼不吃两口不合适吧。 他伸手搂住段怀英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点正经的呀,你呢?开了一天会,不累吗?” “累。” 可是你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累的样子? 段怀英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点慵懒,“所以,让我家宝贝自己动,好不好?”(情侣口嗨) 楚颂:“还来?” 却还是乖乖点头,主动凑上去吻他。 第二天早上,楚颂发现自己正被段怀英搂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楚颂动了动,段怀英的手臂条件反射似的收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 “嗯。”楚颂抬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九点钟,于是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你没去公司吗?”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陪你。” 他很少有迟到或者旷工的时候。 楚颂笑他:“我看是老年人身体扛不住了吧!” 老年人?他俩一样大,只不过楚颂看起来更显小罢了,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段怀英:“你似乎对我的年纪和身体素质产生了一点疑问?” “我可没有。”楚颂直觉情况不对,连忙否认。 段怀英摇头:“我应该向你证明一下。” 楚颂:“……”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两人才起床洗漱。 下楼去酒店餐厅吃早餐,楚颂看着面前的培根、煎蛋和面包,皱了皱眉,叉起一块培根放进嘴里,嚼了嚼,表情算不上好。 “不好吃。”他嘟囔着,“比你做得差远了,我想吃你做的番茄意面,想吃你煎的蛋,还想吃你煮的饺子……” 白人饭真的很难吃! 段怀英看着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煎蛋喂到他嘴边:“回家就给你做,一万顿都行。但是现在,还是先吃这个,不然中午之前会胃疼,乖。” 楚颂张嘴吃下:“你说的哦,真的吗?其实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啊?”段怀英每天工作忙成那样,回到家还要照顾他,自己不应该给他找麻烦了。 “没有。”段怀英摇摇头,眼神认真,“给你做一辈子饭也愿意。” 楚颂偷笑了下,叉起一块面包,喂到段怀英嘴边:“那你也吃,吃完你去公司忙,不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吗,等你去上班,我也出去逛逛,我好不容易来一趟M国,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里。” “好。” 段怀英张嘴吃下,“带你去KS看看?” M国的KS他还没见过,这可是段怀英的商业帝国!是有必要去看看! “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这边工作差不多结束了。” 楚颂眼睛一亮:“那我能狐假虎威吗?比如跟你们公司的员工说‘我是你们老板的男朋友,快去给我冲一杯手磨咖啡’这种很装的话?” 段怀英低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想把楼卖了都随你。” 段怀英你真的会把我惯坏了的! 吃完早餐,两人回房间换了衣服。 驱车来到KS,走进公司大堂,员工们看到段怀英,都纷纷停下脚步打招呼。 段怀英微微点头,拉着楚颂的手,径直走向电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会议室走出来,看到段怀英和楚颂,脸色瞬间变了。 沈谦行。 沈谦行之前因为楚颂的关系,被段怀英发配回了M国分公司,没想到他居然还贼心不死,趁着段怀英出差,一直在公司里活动,想找机会重回到M国的核心团队。 看到楚颂,沈谦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走上前:“Boss, youre here……” “都是华国人,没必要讲英文。” 段怀英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还有事?” 沈谦行的脸色更难看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想跟您汇报一下分公司的项目进展……” “让万宁跟我汇报就行。” 段怀英没兴趣听他废话,拉着楚颂就要走。 楚颂十分意外看到他,说开心那是假的。 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沈谦行,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沈总监,真不巧啊,又见面了。”他靠近段怀英,抱住他的胳膊:“我有点渴了,想喝咖啡。” 段怀英低头看他,说:“当然可以,我让秘书给你泡。” “不用,”楚颂摇摇头,故意看向沈谦行,“沈总监,您现在忙吗?” 沈谦行:“不忙……” “那能够拜托沈总监帮我泡吗,毕竟他是老员工了,肯定知道你们公司最好喝的咖啡是哪一种,对吧,沈总监?” 沈谦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好歹是个总监!干这种帮人泡咖啡的事情,更何况还是给楚颂!? 看到段怀英的眼神,他没敢拒绝,只能咬着牙说:“……好的,马上。” 看着沈谦行走远的背影,楚颂忍不住笑了,凑到段怀英耳边小声说:“怎么样,我刚才很厉害吧?狐假虎威成功!”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厉害,小猫会咬人了。” 楚颂故意龇了龇牙:“咬死你!” 走进电梯,楚颂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感觉自己还是没发挥好:“忍一时越想越气,怎么你出个差他还能舞到你面前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绿茶的男人啊!他怎么以前没发现! 段怀英把他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放心,他没机会了。”《 》 80-89 第81章 81.小猫亮爪 “招蜂引蝶!”…… 段怀英的办公室在中间层, 这样无论是去任何部门,时间都能达到最短。 楚颂跟着他走进办公室,还在为刚才沈谦行的事气鼓鼓的,走路的声音都比平时重, 走到沙发边, 就垮着一张小脸坐下, 胳膊抱在胸前, 嘴巴噘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怀英转身就看到楚颂小朋友这副“所有人都欠我钱”的模样,走过去, 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桃子味儿糖,拆开一颗递到楚颂嘴边:“吃糖,宝贝?” 楚颂头一扭,躲开他的手,也不看他:“不吃!气都气饱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动作,他抬眼瞪了段怀英一眼,故意凶了吧唧地:“都怪你段怀英, 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你,那个沈谦行,明显就是还贼心不死, 你是不是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段怀英轻笑, 凑他近了些, 用手指捏了捏楚颂的脸, 还戳了两下:“当然没有,我只在意你一个人目光。” 他把糖放在楚颂手里:“别气了,宝贝,等一下中午带你吃好吃的, 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中餐馆,是国内的味道。” 不用吃白人饭,小朋友应该心情会好一点吧? “谁要你带了!”楚颂攥着糖,嘎巴嘎巴捏着糖纸,“你赶紧工作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悠,看见你就想起你那些烂桃花,烦人。” 看出来了,楚松这是跟他闹小别扭,也不难处理,顺着他的意就是了,总归人在眼皮子底下,待会儿好好哄哄。 段怀英坐下,打开电脑处理文件。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键盘鼠标敲击的轻响和楚颂抱着手机打字的声音。 楚颂坐在沙发上,当然不会真的不理段怀英,反而用余光看他在做什么,还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 他在等沈谦行送咖啡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楚颂瞬间来了精神,没等段怀英开口,就手脚麻利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跑到段怀英身边。 不等他反应,就一下跨坐在他腿上,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还故意把头发揉得乱了点,看起来像刚做了什么事情似的。 然后用眼神示意段怀英——你喊他进来呀。 “进。” 段怀英配合地抬手扶住楚颂的腰。 他家小朋友这点小心思,可太可爱了。 门被推开,沈谦行端着咖啡走进来,看到楚颂坐在段怀英腿上,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差点连咖啡都撒出去。 楚颂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个无辜又有点羞涩的笑容,声音软软地开口:“啊,沈总监,不好意思啊,忘了你要来了,我刚才跟怀英闹着玩儿呢,让你见笑了啊。” 他刻意加重了“怀英”两个字,放在他身上的两只手连动也没动,没从人身上起来,完全没有被人“见笑”了的意思。 段怀英低头看了他一眼,这剧本也没排演过,但段怀英的戏是接住了,没松手,反而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沈谦行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语气算不上好:“段总,楚先生的咖啡放这儿了。” “嗯,”段怀英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都没离开楚颂的脸,他伸手摸了下,触感很好,“出去吧。” 哈,一股子君王不早朝的味儿。 楚松看了看那杯咖啡,他可不敢喝,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加了什么东西。 眼见着沈谦行臭着一张脸往出走,楚颂却突然开口,手也没闲着。帮段怀英整了整领带:“等等,沈总监。” 他抬眼看向沈谦行,笑容依旧无辜,“其实我现在突然不太想喝咖啡了,不如……我跟你单独聊两句?有时间吗,就几分钟,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段怀英眉头微蹙,下意识想反对。 他不放心楚颂单独跟沈谦行相处,他怕沈谦行对他不利。 “颂颂……” 楚颂:“哎呀,我知道,没事的。”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拦不住,只能点头,放他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沈谦行拒绝怕是不可能了。 楚颂整理了一下衣服,冲沈谦行笑了笑:“沈总监,走吧?” 楚颂前脚刚出门,段怀英就发信息找人了。 “万宁。” 万宁走进来,段怀英示意他跟着楚颂,确保他的安全。 “是,Boss。” 万宁快步追了出去。 沈谦行脸色难看,却不得不跟着楚颂“谈谈”,万宁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给楚颂当临时保镖。 KS很大,自然是有单独的休息区的,楚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也从刚才甜甜的模样,变得清明起来。 楚颂:“你们在这个公司工作挺开心的吧?这么好的地方,视野很开阔。” 对方不怎么想聊天:“……很好。” “沈总监,不用装了,”楚颂看向他,“你对段怀英的心思,我看得很清楚。” 沈谦行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楚先生,倒是很直接,刚才在段总面前那股小意温柔的劲哪去了?” “你以为你能一直占着段总吗?你不过是仗着金氏的家世背景,要是没有金氏,你觉得你会有现在的日子过?” “哦?”楚颂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沈总监,你打听消息的时候,能不能打听得全面一点?” 他跟段怀英在一起的时候,跟“金氏少爷”就几个字儿一点边都不沾,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学习成绩还不怎么好,很多生活费都是自己画画赚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些:“那时候段怀英就喜欢我了,总不可能是因为我虽不说穷的叮当响,但也没剩什么的家世吧。” 楚颂似乎很疑惑他的自信:“沈总监,所以,在你看来,你比我强在哪里呢?” “比家世,你不如我;比感情……你连我的脚后跟儿,都够不到。” 沈谦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攥得紧紧的:“你别得意!段总身边从不缺优秀的人,你总有一天会被取代的!” “取代?” 楚颂笑了,“沈总监,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仅仅是让我不痛快了,段怀英就把你弄回这儿来了,你觉得……他会让别人取代我?还是说,你觉得能取代我的人是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警告:“我今天找你聊,不是想跟你吵架,是想劝你一句——别再白费心机了。段怀英,只喜欢我,你就算再怎么折腾,最后只会把自己坑得更惨。段怀英,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楚颂站起身:“言尽于此,去忙吧,沈总监。” 万宁跟在楚颂身后往回走。 刮目相看呀可颂老师!平时看着软乎乎的,没想到护夫这么有气势啊? 跟Boss……还真挺配的。 去外面天台上转了一圈,楚颂才回到办公室,推开门。 看到他回来,段怀英立刻站起身,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在自家男朋友的地方还能让外人欺负了? 但楚颂故意板起脸,抽回手:“段怀英,你真的太烦人了!” 他又怎么了? 楚颂:“以后你出门最好戴个帽子口罩,再不行,你就戴个全脸头套,省得走到哪儿都招蜂引蝶。” 段怀英低笑出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那你呢?上次在机场,还有人过来要你微信呢,说你长得漂亮,摆明了没安好心。” “颂颂怎么不说自己招人烦?” 楚颂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想词:“那……那不一样!我是被动的,你是主动招人的!” “怎么不一样啊,”段怀英凑近他,低头蹭了蹭楚颂的鼻尖,“我的宝贝长得这么好看,走到哪儿都有人看,”比他可多得多了。 楚颂被他说得没话说,只能伸手捶了他一下:“那不然呢,你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吧,哪都不去,就没人看了。” “真的能行吗。” 楚颂看他一本正经地问出来:“拘禁犯法!我的天你不会真想这么干吧?” 段怀英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好好好,没有。我们颂颂只是出去当亮爪子的小猫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万宁,楚颂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别听他乱讲,我可没干什么伤害你员工的事情,谁是小猫啊。” “是是是,不是小猫,是我的宝贝。”段怀英哄着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沈谦行那边,我会处理,这次真的不会让你再看到他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这次他贴脸开大了都? 段怀英:“我认罚,给颂颂道歉,我保证这次是真的。” “行吧,勉强再相信你一次。” 接下来的大半天,楚颂就在段怀英的办公室里待着,一会儿画画,一会儿趴在旁边看段怀英工作,偶尔还会凑过去闹他两下。 这一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全M国KS总部的员工都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们的总裁段怀英,有个华国爱人,长得好看,笑起来好看,总裁对这个男朋友宠得要命。 已经有人打赌,boss什么时候结婚了。 第二天,段怀英终于处理完了M国的工作,马不停蹄地带着楚颂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时,楚颂还半梦半醒,没办法,只要段怀英在身边,上飞机就睡觉的毛病,他是改不了的,完全没有来时的神采奕奕。 刚到家进门,段怀英的手机就响了,很意外的人,是金瀚海打来的,正常情况应该打给楚颂,为什么是打给他。 “怀英,你跟颂颂回国了吧?” “是的。” 金瀚海:“晚上回金家吃饭,我有事儿跟你们俩说。” 段怀英看了眼还在打哈欠的楚颂,点头:“好的,我们晚上过去,现在颂颂需要休息一会,我带他去睡觉。” 挂了电话,楚颂揉着眼睛问:“我爸?找我们干什么啊?他在咱俩身上安监控了,看得这么准,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段怀英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眼若有所思地猜测:“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会是好事?” 楚颂没多想,只当是金瀚海想他们了,确实也有些天没看见爸爸了,他去补了个觉,醒来后兴冲冲地收拾行李,准备晚上回金家吃饭。 然而此时的他不知道,金瀚海这通电话,是要跟他们聊一件关乎两人未来的大事。 结婚。 第82章 82.要结婚吗 有钱能使磨推鬼。 “爸爸, 我们回来啦!” 金瀚海戴着眼镜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在看:“回来了,不给你打电话还不张罗着回家呢是吧。” 显然是吃味自家儿子有了对象忘了老父亲。 “哪能啊,我这不是……最近有点事吗。” 金瀚海:“你说的有事儿就是你去M国找小段的事儿啊?” 楚颂:“……”爸。您这样直接说出来礼貌吗。 楚颂刚换完鞋,把外套搭在衣架上, 金瀚海就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都过来坐, 正好你们俩都在, 聊聊结婚的事儿。” 结婚?谁结婚!谁和谁结婚?! “哐当”一声, 楚颂手里带回来的礼物直接砸在地板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金瀚海, 像是没听清:“爸?您……您说什么?结婚?” “对呀,结婚啊。” 楚颂看了一眼旁边十分淡定的段怀英, 跟没事儿人似的,转过去问他爸:“您说的不会是我俩吧?” 金瀚海:“这有别人吗?我能说谁呀?我说李阿姨啊,她什么岁数了?人家孩子都结婚了,孙子都1岁了!” 爸,您这一点也不幽默…… 他跟段怀英和好才多久啊?虽然高中就在一起过,可现在刚稳定下来,怎么就突然聊结婚了? 他都不知道该夸他爸接受程度过于良好, 还是夸他爸一点都不封建了! 金瀚海放下手里的茶盏,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俩都坐下。 “快什么快啊?你还好意思说快, 你们俩从高中就折腾, 分开那么多年, 现在好不容易又凑一块儿, 难不成还打算谈一辈子恋爱啊?” “不行吗?”楚颂看看金瀚海,又看看段怀英。 段怀英马上表态:“颂颂想怎么样都可以。” 金瀚海一副不赞同的模样:“我看你俩天天黏在一起,段怀英对你怎么样,我还看不着?你不结婚等着让别人惦记呢?” 楚颂:“……” 爸, 我就去了趟M国,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镜头了? “上次您还说让我多考虑考虑呢!” 金瀚海喝下去的半口茶差点没呛着,赶紧摆手:“哎,你这孩子,当着姑爷的面,你别诋毁我啊! “我诋毁您?我……”不对呀,谁是姑爷啊! 爸,您是我亲爸没错吧? 楚颂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段怀英,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底带着笑意,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楚颂心里嘀咕:不会是这俩人提前商量好的吧? 金瀚海:“行了,颂颂,你先别说,怀英啊,你什么想法?” 段怀英语气认真:“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段氏那边早就没能干涉我事情的人了,结婚这件事,没人会反对。” 更不会有人想反对。 他握住楚颂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继续说:“婚后颂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继续画画、写文都好,不用管家里的琐事,我在家的时候,事情我来做,我不在家的时候也会找阿姨,不会让他累着。过年过节也随他,想在金家过就在金家过,想出去旅游也可以,一切,都以他的意愿为主。” 楚颂听得一愣一愣的,您这规划也太详细了吧?这怎么还有过年过节的事儿啊? 他侧头看段怀英,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什么时候想这么多了? 你猜。 金瀚海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受的委屈太多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你瞅瞅,这又不肯依靠我,以后交到你手里,你可得给我照顾得好好的。” 他看向段怀英:“婚礼打算在哪儿办?是想在国内办,还是去国外?” “都听颂颂的。” 段怀英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让万宁整理了几个方案,我有国内的庄园,还有国外的海岛,等回去可以找出来做好方案让颂颂看看,要是没有喜欢的,就按他的想法来,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是……”楚颂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掐了掐段怀英的腰,咬着牙根说,“你俩怎么聊得这么顺啊?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跟我爸商量好了,故意给我下套?” 段怀英像是没有痛觉似的,反手握住他的手,把人往身边带了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没商量,这些都是我自己早就想好的,从跟你和好那天起,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你娶回家了。” “哎,你又来了,什么叫娶?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 段怀英:“都行。” 不对呀,自己好像又上套了! 金瀚海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们俩继续在这儿腻歪吧,我去厨房看看,厨师说今天炖了颂颂爱吃的排骨,别给炖老了。” 说完,金瀚海起身往厨房走,路过客厅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段怀英正低头帮楚颂擦拭袖口出门时不小心蹭的铅笔灰。 金瀚海心里松了口气,他也不光是因为急着催婚,是怕这俩孩子又因为什么误会折腾散了。 在他的观察下,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跟颂颂一辈的孩子,像段怀英这样的屈指可数。 自己也这把岁数年过半百了,再过几年,怎么也得出去过几年钓鱼滑雪的清闲日子,人一辈子都在工作,也是件挺悲哀的事儿。 至于金氏集团,如今也只有段怀英能让他放心交付。 楚颂还小,后半辈子能有这么个人护着,他才能真的放心。 等金瀚海走了,楚颂立刻扑到段怀英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皱着眉假装生气:“好啊你!段怀英!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连方案都准备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早跟你说,你就能准备好了?”段怀英伸手托住他的屁股,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想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你爸爸先提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找机会跟你说了,宝贝,我不是在对你逼婚,你别误会。” 楚颂哼了一声,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什么时候说是你逼我了呢,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突然,二十四五岁就结婚,是不是太早了点啊?”他认识的人里面,三十几岁没有对象的,大有人在。 而自己这就要英年早婚了? “不早了。”段怀英的眼神软下来,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头发,“我们已经错过太多年了。” 他不想再等了。 “而且,结婚了我们也是二人世界,以后我们可以去更多地方旅游,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跟现在一样,只是……多了个证而已。” 多了是个证而已,说得倒是挺轻松的。 楚颂没说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有点乱。 他不是不愿意,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好像昨天还是在高中两个人上课的时候偷偷牵手挠对方手心,今天就要谈婚论嫁了。 他伸手摸了摸段怀英的下巴,胡茬有点扎手,却很有安全感:“那……婚礼真的听我的吗?” “那当然,”段怀英立刻点头,心中升起一点希冀,“古典的还是西式的,在什么地方,请什么人,摆多少酒席,都随你……所以……我的宝贝颂颂想怎么办?” “你别急嘛!”楚颂推了他一下,“我还没完全想好呢!得跟我朋友聊聊,听听他们的意见。” 朋友? 那不用问了,指定是沈虞和肖清和。 “好,我不急,什么时候问?” 楚颂:“……”这就是你不急啊? “现在问!行了吧?” 说着,他从段怀英腿上下来,拿起手机走到楼上房间,先给肖清和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肖清和那边的声音是键盘敲字音,应该是在写稿:“喂,有事儿说。” “清和老师……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儿!” 楚颂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忐忑,“我爸刚才跟我们说,让我跟段怀英结婚……你说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才二十四岁啊!” 肖清和:“你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吵我工作,就是为了给我撒一把狗粮吗?” “……不是的,我这不是很认真在问你意见吗?” 肖清和停止打字:“快什么快,你跟段怀英俩人高中就开始折腾,现在感情也稳定了,没那么多稀皮烂事儿了,不结婚等什么呢?段怀英成天护你跟老母鸡护小崽子似的,也就你还觉得早。” 什么老母鸡呀!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说真的,楚颂,你能遇到段怀英这样的人……不容易,他对你好不好连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别作,赶紧结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楚颂撇了撇嘴:“谁作了!哎,你把话说清楚……” 传来的是一阵忙音。 肖清和挂了电话,他又给沈虞打了过去。沈虞刚跟周年视频呢,被楚颂一个电话打断,跟周年说等一会儿,接起电话脾气暴躁:“楚小颂!你终于想起你爹了?你下回打电话的时候,能别这么会挑时候吗?你是在M国跟你老公玩儿美了,我还在这跟我老婆隔空相望呢!” 这次楚颂开门见山:“我爸让我跟段怀英结婚。” “卧槽?真的假的?”真成你老公了啊? 沈虞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还以为你们家段怀英要当一辈子菩萨呢!你赶紧结吧!别犹豫!段怀英那种恋爱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你不抓紧,小心被别人抢了!” “谁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是这些!” 楚颂:“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二十四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早个屁!” 沈虞反驳,“我跟周年打算明年结呢!你跟段怀英都谈了多久了,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说了,是结婚了,又不是把你卖了,段怀英还能把你关起来当吉祥物啊?结个婚怎么了?” “……行吧我知道了。” 沈虞好事:“你没给肖清和打电话吗?我估计,他跟我想得应该差不多。” ……要不怎么跟你俩当朋友呢。 挂了电话,楚颂看着手机,心里的迷茫少了点,多了点期待。 段怀英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怎么样。” 楚颂转过身,看到段怀英一脸等待被审判的样子。 “……他们说我傻,这么好的人不抓紧,等着留给别人吗。” 怎么都是这一套话术啊?就跟你们跟段怀英多熟似的,比我还熟? 而且你们这话里话外的都觉得我不靠谱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得对。” 段怀英低笑,吻了吻他的额头,“不过,如果你还没准备好,也可以慢慢来的……颂颂,你不用急,我等得起。” 我不用急,你是反过来在安慰我吗? 楚颂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揶揄:“你真的等得起啊?我看你刚才跟我爸聊的时候,比谁都急,比谁都起劲。” 段怀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意外地坦诚:“我说谎了,我怎么可能等得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楚颂耳朵里:“从高中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想跟你结了。分开的那几年,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初没跟你吵架,是不是我们早就能够结婚了。” 现在终于能跟楚颂重新在一起,他经常如履薄冰,总担心会出任何意外,怕楚颂又离开他…… 又怎么可能不急呢。 楚颂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段怀英,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是不是傻,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抬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只是这个事情说得有点突然而已,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我也想跟你结婚的!至于婚礼的话,之后让万宁把那些方案拿给我看看吧,我总要……挑一套我喜欢的吧?” 段怀英喜出望外:“好!都听你的!我明天就让万宁去看一些场地,顺便看看礼服,给我们颂颂做最帅的礼服。” 楚颂嘴巴一噘:“瞅你那样!可还没完全答应呢,我只是说我先看看!” 段怀英在他嘴巴上吻了一口:“好,先看看。”就乐意宠着他,只要他能愿意,怎么都好。 这时,金瀚海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排骨,香味扑鼻:“行了你俩,别腻歪了!过来吃饭了!颂颂,你跟怀英的婚事,你也上点心,别什么都让怀英一个人忙,自己的婚礼自己多操心。” “……”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了?这就开始帮段怀英说话了? “行了知道了爸!” 楚颂应着,拉着段怀英往餐厅走,嘴里碎碎念叨:“还说我是他最大的大宝贝呢,现在就开始偏向你了,以后我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啊?” 段怀英:“我偏向你。” 这还差不多。 段怀英没怎么好好吃饭,一直在帮楚颂布菜,剔骨头,楚颂看着身边的人,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其实结婚……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身边是段怀英,不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四十二岁,他相信,段怀英都会一直这样对自己好的。 晚饭后,段怀英带着楚颂回家,楚颂拉住他的手:“段怀英,你说我们的婚礼,会不会有很多人来啊?” “会。”段怀英点头,“你的粉丝,我的朋友,还有你爸爸的朋友,都会来给我们祝福的。” “那肖清和沈虞他俩肯定会闹我的吧?”楚颂想象着,嘴角的笑意压不住,“阿鱼肯定会趁机在你身上私报公仇的。” “没关系,让他们来。 只要能和你结婚,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你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吗?” 段怀英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下一秒钟听到楚颂的手机:“——zfb到账20万元。” “……” 果然这种应对方法,没钱的用不了。 第83章 83.星莎cos “是我男朋友。”…… 楚颂趴在书桌前, 笔尖在平板上戳戳点点。 屏幕上方是个参考图,星轨的机甲设计——他之前为游戏设计的高人气角色,为什么要参考呢,因为又衍生出来一个新的角色。 星莎——是他新构思的星轨妹妹的角色, 从小被星轨的家族收养, 十足的哥控, 服装整体是和哥哥同款的银色纹路, 却又加了蓬蓬的银色裙摆和双马尾造型, 冷硬的机甲穿在甜妹身上,感觉完全不一样。 别看外表这么可爱, 实际上这可是只暴躁萝莉,只要有人意图对他哥哥不利,萝莉马上就开启暴走模式! “搞定!” 楚颂举起平板,看着画里扎着双马尾、抱着和哥哥一样的迷你机甲模型的星莎,十分满意。 他拿出手机,把设计图发给游戏官方负责人,附带一句:“星莎的图已经出来了, 您这边看一下满不满意,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要修改的” 没过多久,对接的负责人就发来一串惊叹的表情包, 直接刷屏! 【可颂老师您是神来的吧?稍等, 我马上去反馈!】 又过了一会儿:【这比我们想象的人设角色还要贴, 星莎就应该长这个样子, 我们一致同意!没有任何地方要修改的!】 楚颂看到别人喜欢自己的设计,也很高兴。 【不过我们宣传部的负责人提出了一个想法,这套衣服本来是要做出来在之后的漫展展出的,能不能……请您来cos?】 楚颂是个coser这件事也早就名声在外了, 来找他的人很多,但楚颂还有主业要做,也不能总去。 楚颂愣了一下,让他去COS女生吗?女生角色……上次还是大学社团的时候,现在想起来……多少还有点社死。 当时自己可是被围观了整整一天,从一开始的羞涩到最后都麻了。 【放心!本次漫展规模很大,我们有极其专业妆娘和服装团队!您只要人来就行!您自己设计的服饰,当然最了解他的人除了策划就是您了,拜托!】 他倒不是不放心这个……但既然如此,楚颂看了一下时间安排,到底还是答应了。 周末去试妆时,楚颂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妆娘给他戴好双马尾,画上粉嫩嫩的眼妆,再换上量身定制的银色机甲外套和亮片蓬蓬裙,镜子里的人瞬间变成了星莎本莎! 可爱的粉蓝色双马尾垂在肩头,转个圈小裙子就会一抖一抖的,机甲外套的袖口还缀着很多亮晶晶的小钻石,眼睛眨巴眨巴地,活像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 “天呐!可颂老师您也太适合星莎了吧!”m 妆娘忍不住感叹,“老师我要不是亲自给您上妆的,我都想问一下确定是男生吗?!”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围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太萌太好看了!漫展当天肯定能炸场,咱们这边展台绝对人最多,我压10块钱!” “你也太没信心了吧,才10块钱,我压100!” 负责人笑着走过来,递过一杯热咖啡:“可颂老师,有个不情之请……我们这边商量了一下,想让星轨这个角色也出个cos,这次星轨不是也出了改良版机甲嘛,为了更贴合星莎的人设,我们希望这两个角色能够同台,宣传效果肯定翻倍!我们愿意付双倍费用,如果您觉得不满意,三倍也可以的!” 楚颂喝着奶茶,心里却犯了嘀咕——改良版机甲,虽然看起来成品穿着舒适度提高了,但同样的,对身材要求更高,上次定的coser未必能驾驭…… “上次出了意外,您找的那个coser就很好啊!好评度相当高!不然为什么我们又来找您呢,应该是您的朋友吧?所以想请问一下之前那一位有没有时间呀?价钱好说!” 价钱才不是重点呢。 “之前第一版星轨的coser……他不是专业coser。”楚颂犹豫着开口,“上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临时帮忙,现在他工作很忙。” 现在很多人看过他的综艺,可能会认出来的概率大大提高了。 负责人眼睛一亮,拿出上次漫展的照片——照片里的段怀英穿着星轨的机甲,目光凌厉冷峻,和星轨的人设完美契合。 “哎,打个商量嘛,可颂老师,您看他的适配度!要是能请他来,两兄妹同台,又是新角色,绝对是漫展的焦点!您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就算他没时间……我们也感激您!” 楚颂看着照片里的段怀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不敢保证他会来。” 回家时,段怀英正在厨房做饭,系着围裙的样子和照片里的机甲帅哥判若两人。 楚颂靠在厨房门口,就这么看了半天,段怀英怎么什么都会呀……啧,这人设放在小说里他都不敢写。 “今天去干嘛了?”段怀英回头,就看到楚颂岑着笑意看他,“怎么了?” “看呆了呗,看你帅呗。” 段怀英不笑还好,这一笑更勾人了。 楚颂一边欣赏另一边开始疯狂唾弃自己,那个大色迷的脑子什么时候能换换啊?! “出去玩了呗,我又不跟你一样,还要挣钱养我!当然是趁你不在吃吃喝喝喽~” 段怀英:“乖,过去坐着,马上好了,我把菜端过去。” 楚颂像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上:“段怀英啊,我求你个事儿。” “别求。” “嗯?” 段怀英先给他盛了碗汤:“你说的我都答应。” “……”楚颂无形之中被人给狠撩了一下:“哎呀,你有点原则。” “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吗?” ——你就是我的原则。 “咳咳,正经事,那个星轨的角色我不是做了一套新皮肤嘛,官方说希望能出一套cos,那个角色本来就长得高,我又找不到合适的coser……” “所以呢。” “过两天过元旦了,又有漫展,想问问你……能不能……” 明白了,是想让他去出这个角色。 “元旦吗。” “对!下午两点到五点。”楚颂故意没说自己也出角色,“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我就是问一下,我也可以找……” 话音未落,段怀英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万宁的电话:“元旦当天的会议和行程都往后推,我陪颂颂去漫展。” 电话那头的万宁习以为常:“好的Boss,需要我提前安排安保吗?” “不用,我会跟着他。” 段怀英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楚颂:“我去。” 楚颂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越过半张桌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其实忘了跟你说了……我也要cos,不过什么角色先不告诉你。” 段怀英:“那我更要去了。” 楚颂:“不过你确定吗?可能到时候会有人认出你来哦。” 段怀英:“无妨。”认出来? 能公开跟楚颂走在一起,巴不得他们认出来。 漫展当天,两人驱车到了场地,不愧是全民放假的日子,相当热闹,前来玩的学生,游戏的、动漫的展台,以及各色各样的coser,五光十色,眼花缭乱。 “还困不困?” “你怎么还有脸说呀?!” “嗯?” 昨天是跨年夜,按说都会有活动的,人家别的小情侣都是去餐厅吃饭,著名地标打卡,一起做很多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很多人还会发朋友圈,发微博。 以上这句话,他俩只做到了三个字—— 一起做。 都怪段怀英说什么:这样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一整年,自己稀里糊涂,迷迷糊糊就被他骗到了! 负距离在一起一整年吗?谁家是这样过的!他的腰啊!到现在还痛痛的! 直接导致楚颂凌晨才睡觉,一直睡到中午,还好不是上午的漫展,不然早就迟到了。 楚颂嗔怪地瞪他一眼:“别废话了,快点!” 妆娘看到楚颂出现还能保持淡定,但看到段怀英的时候绷不住了—— “这不是那个!!!” 财经杂志上天天出现的人物吗?是她看错了吗? 之前段怀英刚回国,认识他的人还少,现在都成电视和网络上的常客了,很难有人不认识他。 “你好,段怀英。” “啊啊啊,您好段总!”她真的见到段总了呀,有一种财神爷站到面前的感觉! 游戏公司和主办方的负责人也呆了,所以上次可颂老师请来的就是这尊大佛吗?恨自己当时有眼不识泰山啊! 楚颂:“……咱们先赶紧做妆造吧,时间赶不及了。” 妆娘:“啊啊,好,好的!咱们这边请!” 楚颂要出的COS,相应的游戏公司可是大展商,占了一整层的一半还多,自然有专属的化妆间。 段怀英去换服装时,楚颂已经坐在另一间化妆室的化妆镜前,再次被妆娘打扮成星莎——通过前两天的定妆,这次做了改良版,双马尾上别了银色星星发卡,用了更高蓬度的裙撑,腿上是一双长袜,脚上是银色的中长靴,也做了饰品装点。 “好了!可颂老师,您看看!”把楚颂推到全身镜前。 这次的妆好像比上次画得还好! 刚想转身去找段怀英,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段怀英穿着换皮的星轨机甲,重新设计后,银蓝色的机甲更贴合他的身材,肩线凌厉,腰腹线条紧实,头盔没有戴上,还被拿在手里,等着妆娘的来操作。 “我靠,我男神!”有工作人员没忍住,惊呼出来,他们不仅是这个公司的员工,自己也喜欢这款游戏。 周围的一众人都看呆了。 这不就星轨从游戏里走出来了! 楚颂也看呆了,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机甲的肩甲:“哇,这机甲,果然换了材质比上次的更帅了!段怀英,你穿这个也太合适了吧!”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盯着楚颂看。 “看什么?”问完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跟段怀英说自己今天要出这样的COS…… “呃,内个……会不会有点奇怪?” 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他夸他,他其实并没怎么在意,眼下却十分在意段怀英的回答。 段怀英只是定定看着他,半晌没出声,忽然翘起嘴角,笑了笑。 “你倒是说话呀!” 段怀英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双马尾:“颂颂,你这样……”他顿了顿,促进楚颂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我好像对自己的性向,了解得不够全面了。” 啊!? 楚颂脸一红,伸手拍掉他的手:“哎呀!赶紧准备,要开始展示了!我这个角色是你这个角色的妹妹,名字叫星莎,是这次游戏里新出的人物,所以等会你要跟紧我哟,哦,不对,是我要跟紧你,这角色是个哥控来的。” “好。”难得颂颂能跟他跟这么紧。 段怀英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展示区走。 怎么办?这里的人也太多了,想把楚颂藏起来,只能自己看。 展示环节开始,楚颂和段怀英站在台上,一个软萌双马尾,一个冷峻机甲,星莎抱着迷你机甲模型,时不时看向“哥哥”星轨,眼神里的依赖和崇拜恰到好处,完美还原了“哥控”人设。 台下的观众瞬间沸腾,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忍不住喊:“嗑死我了,这真的是兄妹吗?我打一万软妹币,你们搞骨科好不好?” 展示结束后,两人刚走下台,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纷纷要求集邮。 “妹妹!妹妹太可爱了!能不能合张影?” “星轨哥哥!机甲好帅!求合照!” 楚颂笑着答应,和粉丝们一一合影,直到一个女生盯着他的脸,突然激动地喊道:“奶油可颂太太?!我看过你的画,你的书我也超级喜欢的!我的天呐,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也太漂亮了吧,你的眼睛真的好好看!” 楚颂谦虚道:“戴了美瞳。” “我的天啊,老师,你跟这个衣服适配度太高了,我不行了,萌晕我了!” 展示环节是不会出声音的,旁边更多人此刻是震惊的:“啊,这是男的?他是男的,我是什么?” 粉丝们瞬间更激动了:“可颂老师不仅会画画,cos也这么厉害!那这位……星轨哥哥是谁啊?也太帅了吧!” “是呢,上一版本是不是也是他?我这里还存了照片……没错,就是这颗痣都一样!” 痣? 一个女生盯着段怀英,突然恍然大悟,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我大胆猜测一下!!” 她小声和旁边的闺蜜蛐蛐:“段总啊,这是段总!” 旁边有好事者听到她低语:“你在说什么呀姐妹?”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么多人如果认出来了,可颂太太会很麻烦吧? 楚颂离着女生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双手合十状,请她别说出来。 偷偷看了眼段怀英,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故意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别笑了你,都被粉丝认出来了。” 被一群人集邮了很久,两个人才解放出来,果然如主办方所预料的那样,这一次的宣传圆满成功。 这两个皮肤刚一上线,交易量就突破往期记录了。 “两位辛苦了,实在是太感谢了,可颂老师,这次咱们的宣传完全超出了预期,您和您的朋友帮了我们大忙了!会跟公司多申请给您这边费用的!” “哈,其实他不是我朋友。” 段怀英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所以他们之前看的综艺是真的!果然《朋旅》就是恋综这个说法,完全没错啊! 楚颂看段怀英:“怎么你是不愿意当吗?” “怎么可能。” 这是楚颂,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公开给了他一个名分。 段怀英脑海里,此刻燃起了漫天的烟花。 “跟你们公司商量件事情。” 负责人面对商界大佬自然是毕恭毕敬:“您这是哪的话?您说就是了,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这条裙子,”他指了指楚颂身上的—— “我能不能带回去。”——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碎碎念:不就是小裙子嘛 安排安排 想带就带呗,这么大游戏公司一条裙子还舍不得吗?[坏笑] 第84章 84.我是你的 “既然是我的……那么…… 段怀英的目光落在楚颂身上的蓬蓬裙上,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却莫名有种强势的味道。 负责人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嗨,段总您说笑了!这裙子本来就是为可颂老师定制的, 其他Coser也穿不上, 您要是喜欢, 我们直接送您就好了, 钱我们肯定是不收的, 这次两位做出来的宣传效果,我们不给加钱, 已经很愧疚了……” 他敢收KS总裁的钱? 别说三倍了,就是原价都不敢要——能让段总看得上眼,还愿意为了可颂老师开口,这已经是他们公司的荣幸了,要是哪天能爆出来,还能博个好名声,卖一波热度。 这两位现在的价值, 可比这裙子值钱多了。 “送?” 段怀英挑眉,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强势,“你们还要用于展览, 我不能白拿。”他拿出手机, 看向万宁的联系方式, “让万宁跟你们对接, 既然不需要加价,那我原价买,我身上的这套也要。” “别别别!” 负责人急得摆手,“段总, 真不用!用于展览我们再做一套就可以,已经打好了样板,不用多少功夫,这套本来就是给可颂老师穿的,您带走就好!再说……可颂老师穿这套真的太好看了!不多欣赏一下,可惜了。” 楚颂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明就里,拉了拉段怀英的袖子:“你买这个干什么呀?” 段怀英低头看他,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耳朵,语气带着点占有欲,是只有楚颂能听到的声音:“你穿好看,只能我看。” 楚颂:“……”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啊? 段怀英看向负责人,坚持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们再赶制一套,不过费用我来出。” 再推拒就有点不识好歹了,难道说人家还出不起一套裙子的钱吗? 负责人连忙应下:“不麻烦不麻烦!段总您太客气了!” “我们先走了。” 楚颂:“那我去卸个妆,换个衣服……” 楚颂还想再说什么,段怀英却扯着他的手腕,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往漫展出口走。 楚颂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几乎是瞬间红温了,声音带着点羞恼:“段怀英!干嘛呀,你放我下来!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放,好好待着。” 段怀英的声音很沉,把楚颂抱在怀里稳稳地:“你今天已经站了很久了,穿这个鞋子不舒服,走路会累。” 其实楚颂也不是很累……哦,知道了,段怀英就是想抱着他。 算了算了,依他就是,反正自己等下把脸往他怀中一埋,什么也看不见,权当自己没出去丢这个人就好了…… 穿着星莎漂亮小裙子的楚颂,加上可爱的双马尾,看起来就像一块软乎乎的会拉丝的棉花糖,此刻乖乖顺顺地依偎在段怀英臂弯里。 两人刚走进漫展大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穿着星轨机甲的高大男人,抱着穿蓬蓬裙的星莎,这个画面比刚才的展示可有冲击力多了。 本来都打算离开了的游戏粉丝们瞬间沸腾,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画面!磕疯了!” “星轨抱星莎!我宣布骨科就是最好磕的!” “我觉得我今天票价花值了啊姐妹们,没来的得后悔死!” 眼见的人越来越多,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来给两人开路,段怀英抱着楚颂,脸不红,气不喘,步伐平稳。 这就是身体的差距? 楚颂埋在他的颈窝,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现在自己除了装死还能干什么? 不然装晕吧。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和快门声,跟段怀英把他护得很好。 走到停车场,段怀英把楚颂放进副驾,弯腰帮他系好安全带。 还没等楚颂反应过来,他就俯身吻了下来,这个吻比平时更浓烈,更急切,他的舌尖没花什么力气就撬开楚颂的牙关,又或者说,楚颂习惯了他的接吻方式,下意识地很配合。 楚颂的心跳瞬间加快了,手指紧紧抓着他的cos服边缘,仿佛松了手就没有着力点,明明牢靠地坐在座位上,却出现了一种漂浮的错觉。 “段怀英……你别闹了。” 他带着颤音和喘气声,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 段怀英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很重,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像是在解渴:“快忍不住了,颂颂。” 楚颂的脸要烧起来了,别开眼,小声说:“那回家再说嘛……” 段怀英用手指捏了下他的下巴,低笑出声,直起身坐进主驾。 车速比平时快,却很稳,显然段怀英在克制——他再急切,也不会拿楚颂的安全开玩笑,不闯红灯是底线。 楚颂靠在副驾上看段怀英,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嘛,谁能想到KS总裁,会在这种日子穿着机甲,急着回家和自己男朋友做坏事呢? 车子停进车库,段怀英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猛地打开车门,再次将楚颂打横抱了起来。 楚颂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哎,我能自己走的……” “不行。” 段怀英拒绝,抱着他往电梯走,“我想抱你。” 电梯里,楚颂看着段怀英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小痣:“你也太黏人了吧?”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用犬齿的位置轻轻咬上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宝贝,你最漂亮的样子,只能我一个人看。” 卧室门被一脚踢开,段怀英将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楚颂刚想坐起来,段怀英就俯身压了上来,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眼神沉沉地看着他:“颂颂,想去做什么。” “我……我想喝……”楚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怀英吻住了。 “我要喝水。” 眼见着段怀英起身倒了杯水,楚颂却没喝到自己嘴里,反而是段怀英自己喝了一口。 “你……唔!” 段怀英贴上楚颂的唇,将一口水用不怎么体面的方式喂给他。 这个吻比车上的更急切,带着点失控的温柔,他的手慢慢抚过楚颂的蓬蓬裙,指尖划过裙摆的蕾丝,惹得楚颂轻轻颤了一下。 “段怀英……”楚颂的手指抓着他的机甲外套,“你身上这个太重了……硌到我了。” 段怀英低笑出声,直起身,快速卸下身上的机甲,银色的机甲零件散落在床边,露出里面黑色的束身衣,肌肉线条展示得一览无余。 楚颂看着他,下意识别开眼。 “颂颂是想看我脱衣服,那我当然脱给你看。” 段怀英俯身,吻住他,手慢慢解开楚颂裙子的系带。 蓬蓬的白色裙摆落在床上,长袜则是外力作用下滑到脚踝,挂在腿上。 “你要干什么……”楚颂的声音带着点颤,却没有推开他。 段怀英的吻落在他的颈窝:“你。” “……” 楚颂的脸瞬间红透,却无法抗拒自己的本能,伸手搂住段怀英的脖子,凑过去吻他。 一个男人长这么要命干什么,太有欺骗性了,这不纯色诱嘛!? 卧室里的光线很暗,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段怀英的动作又轻又重,藏不住急切的占有欲,每一次触碰都让楚颂的身体轻轻颤抖,却又忍不住靠近他。 就在这时,段怀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段怀英皱着眉,金禹。 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又响了。 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打开免提,手上却没有停止,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别想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电话那头的金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的语气这么差:“你吃枪药了啊?谁又惹你了。” 你,就是你。 他犹豫着开口:“段爷,我来问正事儿的好吗,有个收藏家问你之前那幅《春日归途》出不出,价格开得很高……” 他说着,突然听出段怀英那边的呼吸有点不对劲,还有隐约的布料摩擦声,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了!你们继续!我明天再跟你说!” 没等段怀英说话,金禹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之后,金禹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脸,倒霉催的吗这不是?是段怀英的奴才当多了站不起来了? 他跟他俩道什么歉,他才是被打扰,被伤害的那个吧! 卧室里,段怀英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低笑出声,随手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俯身再次吻住楚颂:“别管他,我们继续。” 楚颂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对待他?” “不长眼,这个时候打电话。”段怀英的吻落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点旖旎,“他打扰我们的时间了。” 楚颂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听他的支配。 海上的风浪平息了,已经进入夜色。 段怀英抱着楚颂去洗澡,花洒冲下,冲掉了一天的疲惫感。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被他轻柔地按着自己的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遗憾:“这两套衣服算是报废了。” C服本来就贵,更别提是官方专门定制这种,所有材料都用最好的,做它的打版更是花费了时间和精力。 “这是物尽其用。”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星轨是星莎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是你的。” 自然,你也是我的。 楚颂笑了,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本来就是你的啊。” 段怀英的眼神软了下来:“既然是我的……那么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哎你别!” ……—— 作者有话说:[笑哭]这本终于快把正文写完了 第85章 85.节目收官 我们只是想看一点爆料…… 清晨五点半, 《朋友的旅行》第三期直播准时开启,镜头分切至五组嘉宾的家中——本季最后一期,无飞行嘉宾,恢复了之前五组的模式, 索琛和向愈回来了。 镜头先切到岑霜家:两个人都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 头发微乱, 很显然是昨天熬了一宿的夜, 不定又在看什么恐怖小电影。 安然径直走到岑霜身后, 直接“bia”在她身上:“霜霜,我就再睡十分钟……”岑霜自己也困得够呛:“小然姐, 别睡了,再睡别说赶不上飞机了,二路汽车都够呛。” 安然哀叫着说自己要罢录,又在听说已经开始直播那一瞬间,火箭似的冲到洗手间去收拾。 紧接着是周年与沈虞的公寓:周年早已收拾好行李,正蹲在床边,无奈地拍着沈虞的背:“哥, 别装死了,再不起机票就作废了。” 沈虞蒙在被子里嘟囔:“我才睡三个小时……”晚上不想睡,早上起不来, 简直就是当代年轻人的统一现状。 林菁和苏曼不住在一起, 但此时林菁已经开车过来了, 给苏曼带了早餐, 路上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看苏曼准备起来去洗漱,还给他扎了个高马尾,说这样更方便, 自然得到了苏曼一个“嫡长闺贴贴”。 向愈和索琛两个人还在卧室里呼呼大睡,如果不是昨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到两个人会是这种状况,提前要了门禁密码,现在大概还进不来……这两个人的飞机估计也就完蛋了。 最后,镜头落在段怀英的家里。 楚颂穿着段怀英的一件大大的灰色纯棉T恤,下摆长到大腿,下身穿了同样色系的宽松睡裤,从段怀英卧室对门的客房走出来,头发还翘着一小撮。 跟拍导演忍不住问:“……不是,楚颂老师,您怎么在段总家?” 【钉钉的钉钉:老师,您身上这衣服的大小不像是您的呀】 【求个读后感:这也太随意了吧,我知道了什么】 【门廊:是我理解得那样吗?不会是同居了吧?!】 楚颂打了个哈欠,自然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段怀英提前放好的牛奶,边加热边解释:“今天要赶早班机啊,我家离机场太远,就来借住一晚呗,省得路上堵车。” 哦,原来如此。 转过头,楚颂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才怪嘞,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天没回去了,他家房顶都要结蜘蛛网了,地板上估计全是一层灰。 还好昨晚聪明,让段怀英凌晨四点就回了对门客房,不然以他那被床吸住的赖床性子,今早指定被节目组堵在同一张床上,到时候直播间怕是要直接瘫痪。 “醒了?”段怀英从主卧走出来,穿着同色系的黑色T恤,“宝……” “咳咳!” 楚颂一阵疯狂咳嗽,示意他摄像机在这,千万不要乱说话。 段怀英去厨房,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出来,递到楚颂面前,“刚做的,金枪鱼,你喜欢的。” 楚颂接过,咬了一大口,牛奶刚好热好,段怀英帮他拔掉奶盒的吸管,结果他手上吃了半个三明治,又轻轻给他拍背:“慢点吃,别噎着。” 这一套丝滑连招看起来做了不下几百次。 【感叹号:楚颂穿的是段总的T恤吧?下摆都到大腿了!】 【柜门不好按:呦呦呦,“你爱吃的”(撇嘴】 【雨一直下:借住一晚?我怎么不信呢?】 六点半,五组嘉宾陆续抵达机场,汇合后一起登机。 飞机上,楚颂靠在窗边昏昏欲睡,“张嘴。”下意识打开嘴巴,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漾开:“这什么?” 草莓饼干。 “诶,这不是我那天看到那个!”国内不是买不到吗? 段怀英点头:“嗯,万宁出差让他带的。” 沈虞看得牙酸,不愧是要结婚的关系啊:“楚少爷,您这是又带着管家出来旅游了?” 楚颂刚想反驳,岑霜就笑起来:“你羡慕啊,那你就赶紧跟你们家年年秀啊。”安然跟着点头,手里拿着半个剥好的橘子跟岑霜你一口我一口的。 好看,爱看,多秀,瓜子管够。 林菁与苏曼则靠在后排,苏曼喜欢这个环境,为此次行程做了不少攻略,她拿出平板,翻出之前存的雨林植物图:“菁菁,你看这个鸡油菌,能吃,长得颜色还挺好看的,有点像毒蘑菇……等到了地方我们找找有没有这个。” 林菁点头,帮她调整了下座椅靠背:“别靠太近,屏幕伤眼睛,我帮你找。” 向愈与索琛坐在过道旁,正低声讨论雨林生存技巧,向愈:“可惜了,你之前买的那些工具不能托运,到时候找节目组借一下吧。” 索琛顺手把向愈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空调有点冷,别着凉。” 上午十点,飞机降落在雨林附近的机场,众人换乘越野车,40分钟后抵达。 导演组先讲解注意事项,宣布当天的“雨林生存挑战”——钻木取火、搭建临时帐篷、寻找可食用野山菌,别说,还真让几人猜得七差八不差的。 这三项任务积分总和排名,最后一组选一个人接受“神秘惩罚”。 钻木取火环节,楚颂蹲在石头旁,学着之前教学的样子搓木枝,木枝只冒出一点点火星就灭了。 段怀英蹲下身,没有直接接手,而是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帮他调整姿势:“这里,是手腕用力,不是胳膊,速度要加快。” 两人的手交叠在木枝上来回搓动——“我噻!成功了耶!真的着了!” 他兴奋地抬头,却见段怀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就这么个工夫,火苗又灭了。 “……” “穿上,别着凉,没事,再试一次。”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手指帮他理了理外套领口,袖子比楚颂的长出一大截,又帮他挽了挽。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磕死我了”刷屏。 【撞大墙:人家也想要穿大帅哥的外套嘛~(扭捏)】 【叮铃:段总真的好全能啊,这么厉害的男人哪里找?光看眼神也知道他俩不清白呀!】 另一边,岑霜与安然分工明确:岑霜搓木枝,安然负责用手捧着护火,没一会儿就成功了;林菁让苏曼蹲在旁边休息,自己快速搓动木枝,苏曼则把干树叶撕成小块,随时准备添火;向愈俩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几下就搓出火星,索琛赶紧递过一把树叶,火苗瞬间蹿高。 周年不得要领,搓了半天没什么动静,沈虞说他来,结果也没搓着,俩人都绝望想摆烂了,猛搓了几下,结果着了。 有心栽花花不发,就这个意思吧。 【笨蛋夫夫今天也笨得很安心……】 挖野山菌时,楚颂彻底放飞了好奇心:一会儿指着一朵白色小蘑菇问“这个能吃吗”,一会儿蹲在地上看一只彩色的甲虫,至于导演交代的什么形状的菌子才能吃……对不起,忘干净了。 段怀英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竹篮,楚颂在前面找,他就在后面捡:“颂颂,那个红色的不能碰,有毒的。” 节目组总不会真拿回去,直接让他们煮掉,这万一吃出点食品安全来可如何是好,他们挑选回去的都会有专业人士仔细分辨过才可以食用。 岑霜与安然走在前面,安然发现一朵长得像平菇的,不确定地问:“霜霜,这个能吃吗?” 岑霜蹲下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看我之前那个图鉴上,这个应该能吃,不过要找大一点的,这个太小了,留着让它长。” 她拉着安然的手,避开草丛里没干的露水:“小心脚下,别踩滑。” 林菁与苏曼则专注于找鸡油菌,苏曼眼尖,很快发现一片:“菁菁,这里有!”林菁走过去,确认安全后才让苏曼捡:“慢点,别把菌柄弄断了。” 向愈与索琛两个人运动能力都很强,眼神也格外好,是所有人里面捡得最多的。 【嘀嘀:这俩人才像是来比赛的呢】 【手机的机:是呢,尤其有对照的情况下……】 这个队长说的就是沈虞,几乎全程划水,跟在周年身后,一会儿摘朵野花,一会儿给他拍张照片,周年无奈地拎着竹篮:“哥,你说咱俩走的路怎么一个也没有呢,积分要垫底了。” 沈虞笑着把野花插在周年耳边:“垫底就垫底呗,出来玩一趟,咱就是心情,遇不见,说明咱跟这堆菌子没缘分,怕什么,惩罚我来受。” 大概是乐天之人有傻福,刚走出去不到五米,两人便看见了一大丛能吃的菌子! 中午简单吃过,就要开始最后一项积分活动了——搭帐篷比拼,限时20分钟。 各组合基本选择的都是先组装支架,再合力防水布的策略。向愈与索琛两个人露营很多,因此最熟练,10分钟就完成了。 岑霜与安然的帐篷比较小巧,12分钟完成;林菁与苏曼15分钟完成。 周年与沈虞因为沈虞铺防水布时弄皱了边角,重新调整耽误了时间,17分钟完成。 楚颂段怀英则因为天公作美,支架断了一根,又去更换耽误了时间,因此卡着时间才完成,垫了底。 节目效果拉满了。 三个环节下来,最终积分统计:向愈索琛29分第一,岑霜安然28分第二,林菁苏曼26分第三,周年沈虞25分第四,楚颂段怀英24分最后一名。 楚颂说实在的,真没想到自己这一组排了最后,不过愿赌服输:“好吧好吧……” “那二位是选择谁来接受惩罚呢?” 段怀英刚想上前一步,楚颂直接把人挡住:“我来。”他又不是什么小娇花,不能老让段怀英帮他挡着。 “好!最后一名的惩罚来啦!” 小西举着话筒,故意卖关子,“惩罚内容是——给微信列表置顶的人发一条:‘我想你了’,并且要向直播间展示对方的回复!” 楚颂瞬间僵住。 旁边的沈虞立刻起哄:“哦吼,这下好看了。”安然笑着点头:“可颂老师的置顶是谁呀?好难猜呀。” 索琛:“就这,早知道不这么拼命玩了。”他的置顶肯定是他老婆小鱼呀,这有什么难度呢? 楚颂无奈地打开微信,置顶的那一长条备注格外显眼,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当初。 天啊,这能播吗? 他深吸一口气,打字发过去:“我想你了。” 消息发出去还没三秒,旁边段怀英的手机就响了——特别提示音是楚颂之前帮他设置的“水滴”铃声,在此刻安静的雨林里格外清晰。 众人都看过去。 段怀英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来,“颂颂宝贝”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 他恍若无事地快速回复了什么,然后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几乎是他动作的一瞬间,楚颂的手机就响了。 【宇宙无敌超级帅的可颂的男朋友:爱心.jpg】 直播间停顿了三秒,弹幕刷屏速度快到看不清—— 【惊了惊了:我看到了什么?这一长串是什么?!】 【小鸡小鸡哥哥得:啊啊啊我头一次见上节目这么明摆着官宣公开的!】 【微光:只有我发现了节目组的大家一点都不震惊吗?!】 【学会坚强不屈:我不行了,我就说他俩是最好磕的,怀颂yyds!你俩结婚我随五百,能跟沈虞坐一桌吗?】 【灯光倍儿亮:前面的你算盘珠子又崩在我脸上了】 导演组都懵了,我们只是想看一点爆料,没说让你们直播官宣呀…… 事已至此 ,要不先祝福吧?! 第86章 86.怀颂公开 “你觉不觉得自己占有…… 楚颂握着手机, 屏幕上“宇宙无敌超级帅的可颂的男朋友”这条备注格外扎眼,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 楚颂愣了半分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突然深吸一口气, 抬头对着镜头, 声音清晰地传入镜头:“对, 我们俩确实在一起了, 已经……很久了。” 此言一出, 现场瞬间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爆发出嘉宾们的一阵欢呼。 看众人的反应, 只是欣喜而不是意外,似乎都有心理准备。 这俩人,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导演眼疾手快,立刻让所有跟拍摄像把镜头对准楚颂和段怀英——这可是本季最大的爆点了,错过就亏大了! 岑霜第一个走过来,拍了拍楚颂的肩:“可颂老师,你也太能藏了!我们早看你俩不对劲了!”安然跟着点头, 眼里满是祝福:“太好了,终于公开了,那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偷偷磕你俩啦。” 沈虞凑过来, 故意夸张地叹气:“哎, 我就说嘛, 段总对你不一样, 这哪里是态度不一样,是人家身份不一样啊。”周年笑着拉了拉他:“别起哄,听别人说话。” 向愈和索琛也走过来,向愈递了一瓶水给楚颂:“挺好的, 公开了省心。”索琛点头:“以后不就不用躲镜头了?那群狗仔天天跟着很烦的。”这一点作为知名电竞选手的索琛可是深有体会。 林菁则拿出手机:“段总,可颂老师这段儿我可是录下来了。” 段怀英:“发我。” 林菁冲他捻了捻手指:“规矩你懂。” 段怀英点头:“知道了。” 这两人之间的交易那可不是几十几百能解决的事儿了。 楚颂接过段怀英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开口:“其实我们高中就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几年,没早点说,是因为之前他公司和家里的事,网上有很多不好的传闻,我怕那时候公开,会给他添麻烦。” 他转头看了眼段怀英,对方正温柔地看着他,手指悄悄握住他的手。 “段怀英一直想公开,是我拦着的,怕影响他的工作,也怕大家不接受……对不起,瞒了大家这么久,所以大家不要怪他,是我的主意。”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岑霜立刻打断他,“感情本来就是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说、怎么说,都该你们自己决定!”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一片“祝福”“磕到真的了”“可颂老师好为段总着想”,甚至有网友刷起了“怀颂99”,没过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平台后台突然卡住,工作人员紧急调试,本来想着这一波流量下播之后会断流下跌,十分钟后重开直播,在线人数不仅没减少,反而比之前多了一倍——都是来看“公开后续”的,还有一群是被自己亲友喊过来吃瓜的。 小西:“段总,刚才可颂老师说了这么多,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段怀英把楚颂的手握在手里,对着镜头:“想法吗,今天终于有‘名分’了”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沈虞调侃:“段总,没看出来你还会讲冷笑话啊!” 段怀英却看着楚颂,眼神格外认真:“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很开心,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跟他站在一起。” 楚颂被他看得脸热:“我也是……” 原本是意外,却得到了大家一致的支持,此消息一出,楚颂也收到了很多人的消息,对此表示震惊。 网上更是开始感叹,有的人的人生就是天生的赢家,比如楚颂,自己家世好就算了,找个对象更好,果然锦上添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事情。 夕阳渐渐落下,雨林被染上一层暖橙色,工作人员在空地上点燃了篝火。 十个人围坐在篝火旁,火苗随着晚风轻轻跳动,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月亮也出来了,北斗星清晰地挂在夜空里,澄澈的天空美得让人窒息。 “今年刚开年啊,你们都想干什么?” 岑霜率先开口,靠在安然肩上,声音温柔,“我想跟安然一起去南极看极光,之前工作忙一直没有长假期,今年必须要安排一下。” 安然笑着点头:“去冰岛也行呀,住小木屋,看鲸鱼。” 沈虞举手,语气兴奋:“我想跟周年去滑雪!去年其实没滑够,今年要去更高的山,让他教我单板!” 周年无奈地笑:“哥你上次就学了十分钟就说不学了……” 【莞莞火腿肠:沈虞大娇1实锤】 【丙烯:我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攻!】 林菁看着苏曼,眼神柔软:“我今年想开一家小画室,不用太大,放很多绿植,我之前收藏的画也都放进去,可以做个书架,大家也可以在这里看书,曼曼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到这里来。” 苏曼:“那我入股?” 林菁:“都算你的。” 【梦童:菁姐真的很爱了曼曼老师你睁眼看看吧!你都能看出别人的感情来怎么看不出来菁姐的呢】 【蓝凝:啥也不说闭眼我就是磕上了,就是希望曼曼姐早点开窍吧,果然当局者迷吧】 向愈靠在索琛身边,语气平淡却带着期待:“我想再跟索琛去一次沙漠,上次去没看到沙漠星空,这次咱俩住帐篷,就是不知道你今年训练计划怎么定了。” 索琛:“哈,咱好歹也是看上热带雨林的星空了。” 轮到楚颂时,他想了想,笑着说:“我想跟段怀英一起去很多地方画画,去很多国家,但是他很忙,还是以工作为主,我们可以每年只去一次,然后攒起来,做成一本画册,你觉得怎么样。” 段怀英转头看他:“好。”楚颂说什么都好。 楚颂问他:“那你呢,你有什么期望。” “很简单,你只要的未来里有我,就是我的期望。不管你想画画、想旅行,还是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篝火的光映在众人脸上,时光都变慢了。 直播间的弹幕慢了下来,满是“好治愈”“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希望他们一直幸福”,每个人都是满满的感动。 “好了!” 沈虞突然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饮料罐,“我宣布,《朋友的旅行》第三季,圆满结束!碰杯!” 众人跟着欢呼,饮料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雨林里格外热闹。 晚上,众人回到各自的帐篷。 雨林的夜晚很安静,远处篝火尚有余温,手电筒和应急灯的光在每个帐篷里映出小小的一片光亮。 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手指玩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公开也没我想象得那么难。”之前自己确实有些瞻前顾后了。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手指轻轻揉着他的腰——白天搭帐篷时楚颂不小心撞了一下,当时没感觉到怎么样,现在倒是有些隐隐作痛了。 “都听你的。”他的吻落在楚颂的额头、鼻尖,慢慢往下,一点一点地,最后停在嘴唇上。 楚颂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宁静和段怀英的吻,他喜欢他的吻。 段怀英伸手把灯关掉,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段怀英,”楚颂靠在他胸口,“现在放心了吧,公开了就没人跟你抢我了,你不用再紧张了。” 段怀英:“那可不一定。”一天没有领证结婚,他心里就不会彻底安生。 楚颂捏他一下:“你觉不觉得自己占有欲太严重了啊喂,段怀英。” “只对你,”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吧,”他往段怀英怀里缩了缩,嘴巴吻在他喉结上:“你要是一直这么惯着我,那你这点儿占有欲,我也惯着你。” “一言为定。” 第二天早上,众人收拾好行李,坐越野车去机场,准备回京城。 “喂,爸。” 楚颂揉了揉眼睛,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还没睡醒。 “颂颂,你跟怀英公开了?” 金瀚海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刚看了热搜。” 楚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您也知道了?”怎么听起来他还挺高兴的? “当然,你好几个董事会的叔叔都给我发截图了。” 金瀚海笑了笑,“那既然如此,就直接跟你说个事,下周末我给你俩,办个订婚宴,把我的朋友和公司股东都叫来,正式跟大家说你俩要结婚的事。” 楚颂瞬间清醒了:“订婚宴?!” “对啊,放心吧,我日子都看好了,你俩八字特别合,旺着呢!”金瀚海继续道,“我已经让助理准备了,你跟怀英不用操心,到时候直接来就行,晚点我再跟怀英说一下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哎爸爸?——” 金瀚海像是生怕他拒绝似的,一番话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楚颂看着手机,有点哭笑不得:“我爸要办订婚宴,说要正式跟大家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他转头看向段怀英,自暴自弃地叹气,“好歹这次是给我打电话通知,不是直接找你。”能想起来我是他亲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段怀英有些紧张:“那你……愿意吗?” 楚颂挑眉:“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我——”楚颂拉长了音,“我愿意啊。”楚颂笑着说,故意停顿了一下,“吓到你了吧?。” 段怀英松了口气:“那我得赶紧准备订婚礼物,不能委屈了我宝贝颂颂。” 楚颂笑得开心,其实,他已经迫不及待接受众人的祝福了。 “那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 段怀英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87章 87.订婚宴会 “老板放心。”段怀英…… 楚颂发现, 自从他说要准备订婚礼物后,作为家里“常住人口”的段怀英,就变成了空气。 楚颂还没睡醒时就出门,楚颂抱着个小抱枕蜷在沙发上等他等到都快睡着了, 他还没回来。 即便如此, 每天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是谁把他带过来的就不用多问了。 自己起来的时候永远有温着的早饭。 “晚上早点睡, 别再熬夜了, 宝贝,最近有点忙, 过两天补偿你,晚饭会让家政阿姨过来做,乖。” 楚颂捏着贴在餐盘上的便笺纸,对着空气一边嘟囔,一边一顿组合拳:“什么礼物啊要忙这么久啊,连人影都见不到。” 有天中午打电话给段怀英,听筒里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段怀英接了电话:“颂颂,我在跟律师谈事情,晚点给你回电话好不好?” 楚颂刚想说“不用急”, 就听到那边有人喊“段总, 这份文件需要您确认”, 然后电话就匆匆挂了。 “律师……” 楚颂对着手机愣了半天, 心里更疑惑了。 段怀英的公司不是一直很稳定吗?难道最近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不肯跟他说? 晚上段怀英回来时,楚颂正趴在茶几上面画一幅画——雨林的星空,正是前两天他们看到的景色。 也多亏了画画, 能让他没那么困倦,总算是堵到了自己男朋友回家一次。 段怀英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不是说了早点睡嘛,怎么还没睡?” “还说呢,当然是等你啊,怎么样,好不好看?。” 段怀英没有正面回答,看了看画,说:“我们可颂太太是艺术家。” “没正经的。” 楚颂把画笔放下,转身看着他,嘴巴嘟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这几天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快了,再等两天就是咱们订婚宴了,等结束,我好好陪你。” 他拿起楚颂的画:“画得真好,等我们结婚,把这幅画挂在卧室里好不好。” 楚颂撇了撇嘴,看他这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他还发现,段怀英和金瀚海好像也联系也很频繁,两个人神神秘秘的,问他也只说是“一起确认订婚宴的细节”。 “你们俩肯定有事瞒着我!”楚颂揣测:“你不会是准备了什么特别厉害的礼物吧?”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惊喜,但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是惊喜了。颂颂乖,再等等。” 他顿了顿,补充道,“订婚宴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跟爸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想想要邀请哪些朋友,其他的交给我们。” 楚颂想了想,把沈虞、肖清和、危楼、周年都列了出来,其他人就等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段怀英:“好,我让助理去发邀请函。” “哎,你别,反正你这两天也不在家,我自己去送就行了,还当打发时间了。” 日子就在楚颂的好奇和段怀英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直到订婚宴前夜,段怀英才难得早回了一次家。 楚颂听到开门声,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过去堵住他,双手叉腰:“段怀英!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故意躲着我?” 段怀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忙完了,今天开始都陪着你。”眼底有些疲惫,但看着楚颂的双眼,格外温柔。 段怀英伸手把他抱起来,转身放在沙发上,自己蹲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怎么会不想跟你结婚,你可以怀疑任何事,但唯独不可以是这个。”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想和楚颂在一起,那一定是段怀英。 “可是……”楚颂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变为了担心,“我还以为……以为你因为要结婚,压力太大,想跑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一直记得段怀英之前的状态,怕这种“人生大事”的压力,会让他“犯病”。 “傻颂颂,我怎么会跑?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跑去哪里?” 他轻轻拍着楚颂的背,“我最近的确是在忙,也的确跟你的礼物有关。” 楚颂爬到他腿上,帮他脱掉外套放在一边:“什么礼物要忙这么久啊?” 楚颂故意露出一个财迷似的表情:“很值钱吗?” “嗯,很值钱。”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段怀英都说值钱的东西,那肯定是超级值钱了! “那我不……”楚颂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段怀英的吻堵住了。 段怀英的手慢慢抚过他的后背,很温柔,轻柔地啄着,有那么点向他道歉的意思。 但楚颂又怎么可能真的生他的气呢。 段怀英把他抱起来:“想吃什么,给你做饭。” 楚颂一把钩住段怀英的领带,把自己的腿绕在他腿上:“吃人行不行啊?” 段怀英垂眸:“那颂颂的爱好有点古怪。” 楚颂点头:“是啊,就是这么古怪,专吃20多岁,长得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的。” “确定吗?宝贝。” 楚颂故意:“哦,不是很确定,那不吃了。” 段怀英把人扯回来抱着往卧室走:“说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吃谁,反正楚颂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爽了个透,还是顾忌着第二天有订婚宴,才被人抱好睡觉。 订婚宴当天。 宴会厅被布置得格外豪华——目之所及全是国外空运来的鲜花,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专业的乐队演奏着舒缓平和的曲子,空气中漫溢着香槟,红酒和甜点的香气。 楚颂穿着定制的白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朵香槟色的玫瑰,站在宴会厅门口,看着陆续到来的宾客,有点紧张。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我在。” “沈虞他们来了!” 楚颂眼睛一亮,总算看到熟人了。 看到沈虞穿着颇具设计感的黑白西装,周年跟在他身旁,后面跟着肖清和和危楼。 某种程度上,这几个人可是楚颂的“娘家人”。 “哟,不一样了,楚小颂,不愧是准新郎,今天可真帅啊!” 沈虞笑着调侃,周年递过一个精致的长方盒子,“喏,礼物,打开看看。”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之前自己提过喜欢的一幅画,可惜不知道被谁给买走了。 “谢谢阿鱼!” “你800年前想要的画,我可是找了好久呢啊,买的时候都下血本了,别说兄弟对你不好,结婚的时候我可得坐主桌。” 楚颂欣赏着,连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好是好,只是这画有点眼熟。 段怀英轻笑出声,前段时间找他的画廊说要买画的……原来是他呀。 这幅画,如果早知道颂颂想要,早就送给他了。 沈虞:“段总,你笑成那样干什么?我是给楚颂的,又不是给你的。” 段怀英:“没什么,看到颂颂喜欢,高兴罢了。”?你最好是。 肖清和也递过一个盒子,里面是特意定制的一套画具。 为什么说是特意呢?因为上面还刻了楚颂的名字缩写。 按照这位师傅的火爆程度,订货至少就得半年,也就是说肖清和这份礼物,要么是因为加价了,要么就是他提前准备很久了。 楚颂感动得眼眶有点红:“清和老师,谢谢你们。” “客气什么?”肖清和拍了拍他的肩,“你过得好就行。” 楚颂被金瀚海喊了过去。 金瀚海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矍铄,拉着楚颂的手,走到宴会厅中央,拿起话筒:“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儿子楚颂和段怀英的订婚宴。” 他看向段怀英,眼神里满是认可:“如你们所见,怀英很不错,有担当,有能力,我相信他以后能好好照顾颂颂。怀英,你来说两句。” 段怀英接过话筒,牵着楚颂的手,眼神温柔:“谢谢您的认可,也谢谢各位的到来。今天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颂颂,准备了很久,希望他能喜欢。” 他示意万宁把一个文件袋拿过来,递给楚颂:“打开看看。” 楚颂疑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的一张写着“KS华国公司股权转让协议”,转让人是段怀英,受让人是楚颂,转让比例是100%。 这是…… 段怀英将把KS华国公司的全部股权,都转给他!? 楚颂瞬间僵住,说不出话。 周围的宾客和金氏的董事们纷纷议论:“段总这也太大方了吧!KS华国公司的价值,不光是钱来衡量了啊!” 金瀚海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之前跟段怀英聊过,知道KS的重心已经从M国转移到华国,这100%的股权,不出意外的话,此刻相当于段怀英70%的身家。 “段怀英……你……”楚颂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眼神认真:“说过要给你打工一辈子。现在,你是KS的老板,以后我赚的每一分钱,真正都是属于你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M国的股权因为涉及境外,转让手续比较复杂,等办好之后,也会转到你名下。” 楚颂毫不怀疑段怀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所以他前一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 “你疯了吗?”楚颂眼眶红了,“KS给我,那你怎么办?你是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万一我……” 段怀英笑着摇头,看向周围的宾客,声音清晰,“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承诺,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楚颂,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KS是我的心血没错,但楚颂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KS,我可以创造许多个,但颂颂才是我唯一的退路。” 楚颂忍不住要哭了。 “所以颂颂,也不会让我输的吧。” 楚颂哽咽道:“谁要你的公司啊,只要你好好地就行……” “我也是你的。” 段怀英抱住他:“这是给你的保障,也是我的诚意,你以后不管想做什么,都有底气,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金瀚海走过来,无言地拍了拍段怀英的肩。 他拿起话筒,对着宾客们说,“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我很感动,所以在此我宣布,五年后,我会把金氏集团的董事长位置交给怀英。我相信,他能把金氏和KS都管理好,也能照顾好颂颂。” 宾客们再次哗然。 沈虞凑过来:“我靠,我是来参加订婚宴的,不是看你们有钱人互相送大礼的!”他要酸死了。 金氏董事长的位置意味着什么,三岁小孩都知道,那将对金氏今后的发展走向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段怀英也有些意外:“您这……” 金瀚海:“哎,想拒绝啊?怎么,你是没信心管好我们家的家业,还是没信心让我宝贝儿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当然不是。 金瀚海这明显是在激他,把楚颂和这件事情绑在一起。 甚至还有点怕段怀英不接下这个摊子的意味。 段怀英还想说什么,金瀚海按住他的手:“长者赐,不可辞。” 段怀英的能力和野心都配得上这个位置,他不怕召来的是一匹野马,段怀英头上可悬着一条名为楚颂的鞭子,他今日的所为也使得金瀚海更加笃定。 段怀英:“好……爸。” 金瀚海朗声笑道:“这就对了。” 众人纷纷恭贺。 楚颂抹了抹残留的泪痕,笑起来:“行啊,赚大发了,男朋友,你这算盘敲得可真好。” 送出去一个自己的身家,赢回来这么大一个老婆,老婆还带着跟自己不相伯仲的身家,人生赢家就是如此吧?!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已经是未婚夫了。” 订婚宴在热闹的氛围中继续,宾客们纷纷过来给两人送祝福,这一场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宴席结束,送完最后一位宾客,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这就是你神神秘秘的东西。” “嗯。”段怀英点头,“华国的股权转让需要经过很多部门审批,还要跟股东们沟通,所以忙了很久。” “你跟我爸也一起商量了?” “嗯,去了今世的法务团队,但其他的,没跟他说。” 怪不得他爸也是那么震惊。 楚颂看着他,心里暖暖的:“段怀英,谢谢。” 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跟我说什么谢谢。”他顿了顿,笑着说,“以前是小老板,现在是大老板了,那老板要不要给我发点奖金?” 楚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奖金啊……” 楚颂故意:“你也知道,这赔钱的小公司我也是刚接手,所以呢也没什么钱,要不你看我给你折算一下怎么样?” 这就演上了还? 段怀英挑眉,随着他道:“老板打算给我折算成什么。” 楚颂凑近他,闭上眼,吸了吸他身上的气息,嘴唇贴上去,在段怀英颈动脉的位置舔吻了两口,发出清响—— “那……那就……今晚我来陪这位新任总裁睡觉吧,这样行不行?这个折算,你要是累了不想要的话,那我可就没别的东西能给了。” 段怀英低笑出声,抱起他往卧室走:“行,当然行,楚老板以后可以不给我发工资,但是这样的奖金……最好多来点。” 楚送抬腿在段怀英身上某个位置碾了碾:“那就看你表现了。” “老板放心。”段怀英把人抱起来,“一定让老板满意。” 怎么也得给新老板,好好表现一下才是。 第88章 88.新年快乐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 年三十儿的京城, 处处都是年味儿。 主干道两旁的树,树枝挂满了红灯笼和小彩灯,风吹过,灯笼穗子轻轻晃荡着;临街的商铺门口也换上了新的春联, 连空气里四处都飘着糖炒栗子和糖葫芦的甜香。 楚颂扒着车窗看着长安街外面的热闹:“段怀英, 前些天我在网上刷到一个新开的年货市场, 人特别多, 我们去那儿买东西行不行!” 段怀英侧头看他, 欣然答应:“好,听你的。” 楚颂:“那还得赶紧呐, 下午人家就放假了,哎呀,就是人多的地方有点乱,你好像不喜欢那种场合的……” 段怀英:“没关系的,颂颂喜欢的地方,我陪颂颂去。” 不喜欢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呢,那里会有他喜欢的楚颂。 有楚颂的地方, 就是他会喜欢的。 他转了下方向盘,把车停在市场附近的停车场,刚解开安全带, 楚颂就已经推开车门迫不及待跳了下去。 “等等我。”段怀英无奈地笑了, 拿起后座的楚颂的外套, 又临时拉了个买菜车出来, 快步追上他,伸手把衣服披在他肩上,“别跑,外面冷, 把拉链拉好。” 楚颂乖乖拉上拉链,却反手抓住段怀英的手,拉着他往市场里走:“快点快点,我想吃糖炒栗子,这儿肯定有卖的……哈哈哈你这个小车也太可爱了吧!” 买,楚颂要什么都买。 市场里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是出来买年货的。 卖春联的摊位前,老板拿着毛笔现场书写,红纸金字,别说,有点味道。 “段怀英!这老板卖春联可真是大材小用了!这也太好看了,我们买一副字吧?” “喜欢这个?” “嗯,这隶书写得真好。” 段怀英:“我也会。” “?” 于是楚颂眼见着他买了几张空白的红纸,“拿回去,我给你写。” 就没什么技能是他男朋友不会的吧……那自己……夸夸他?! 光是卖坚果的摊位就一大排,瓜子、花生、开心果堆成小山,楚颂走过去,抓起一把瓜子尝了尝,“哎,这个奶油味儿的好吃,要这个。” 立刻让摊主给装了两斤。 卖糖炒栗子的摊位跟前队伍排了十几米长,楚颂踮着脚看了看,有点泄气:“人好多啊,要等好久。”可是这么多人排队,这家一定很好吃! 段怀英给他戴上口罩挡住周围人的目光:“你等我,我去排队。”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拉到旁边的避风处,“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楚颂点点头,靠在墙边,看着段怀英排队的背影——即便是一袭黑衣,在人群里也是格外显眼,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糖葫芦!” 旁边卖糖葫芦的阿姨笑着说:“小帅哥,买个糖葫芦吧,去了籽的,酸酸甜甜的可好吃!” 楚颂这人就这样,看见什么吃的,尤其是带甜味儿的都想尝一口:“那您给我包两个吧,要豆沙和糯米的,挑两个糖多的!” 阿姨一边打包一边看楚颂,顺着他的眼神又看到了段怀英。 “那是你对象吧,都是帅哥,真般配啊,哎呀,你对象对你不错啊,这么冷的天还帮你排队买栗子。” 楚颂脸一红,接过糖葫芦忍不住笑了:“阿姨,是我未婚夫。” “哟,那可真好!” 阿姨笑着又递过一串稍小的糖葫芦,“刚做的,草莓提子的,这个也好吃,给你尝尝,算阿姨送你的新年礼物。” 楚颂连忙笑着道谢。 队伍排到了段怀英,楚颂看见他手里的两袋栗子,迫不及待赶上去偷吃了一颗刚出锅的。 好吃! 看到他手里的糖葫芦:“刚买的?” “是呀,我多好啊,我还给你买了一串,卖糖葫芦的阿姨,人超级好。”楚颂递到他嘴边,“喏,你尝尝,她还送了我一串,可甜了。” 段怀英张嘴接住,看见楚颂一脸等他“夸夸”评价的小模样,“甜。” 楚颂满意了:“哎这就对咯,我说的嘛!” 两人继续往前走,楚颂又挑了几个红灯笼和窗花,不仅要有对联,楚颂说要把家里贴得满满当当,红红火火,那样才有过年的样子。 楚颂在前面边走边买,段怀英就跟在后面拿东西。 看着楚颂蹦跳的声音,就很幸福。 人间烟火,与你共度。 楚颂回头看他:“哇,怪不得楼下奶奶买菜也每天都拉个小车,真的能装好多东西啊!”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自己的小房子了,他都好久没回去了。 段怀英:“我有让人定期打扫,不过颂颂,”他靠近一步:“总归现在之后都用不到了,不然帮你租出去。” “……也行吧,我听说楼下奶奶家的孩子回来了,正好想住得离奶奶近一点,我这个地方肯定最方便啦,回头问问他!” 楚颂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你就是想让我给你绑定,哪也去不了,是吧?” 段怀英司马昭之心:“颂颂好聪明。” 楚颂在,这个地方才能叫作家,不然就只是“房子”。 “对了,还要买饺子馅的材料!”楚颂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段怀英往蔬菜和生鲜区走,“我爸说今晚一起包饺子,一会儿你露一手,让我爸好好夸夸你!” 段怀英笑着点头:“好。” “那你给我做我爱吃的。” “好。” 下午一点,两人总算是买完了,逛了市场又逛超市,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了金瀚海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金瀚海穿着家居服来接俩人:“可算回来了,外面冷吧?快进来吧……刘姐,把暖气开得足一点。” “爸,我们买了好多东西!” 楚颂把手里的灯笼递过去,“您看这个,等会儿咱们就给挂起来吧!” 金瀚海接过春联,笑着点头:“好看,一会儿我们一起挂。”他看向段怀英手里的年货,“怀英,辛苦你了,拎这么多东西。” “不辛苦,应该的。”段怀英把东西放进厨房,把红纸拿出来对楚颂说,“你先去把东西放一放,陪爸聊会天儿,爸,书房有砚台吗,我去把它写了。” “有啊,我也好久没用过了,怎么,这春联你俩要自己写啊?。” 楚颂点点头,拉着金瀚海往楼上走:“爸,咱俩跟着去看看呗。” ——- 上联:松鹤延年春永驻;下联:子孙绕膝福常存;横批:福寿绵长。 金瀚海夸赞:“好字啊!”很有风骨,字体也很利落。 段怀英:“从前学过一些。” 又写了几幅其他的,金瀚海招呼着家里的佣人,把它拿出去贴上,说今天三十,给大家都放了假。 “还好我们回来了吧,不然没人伺候您了,段管家,还不快去调饺子馅儿!” “好,你跟爸出去休息就好,等我弄好了咱们再一起包。” 段怀英动作很快,楚颂闻着香味跑进来:“哇,好香!段怀英,你也太厉害了吧!” 金瀚海看着段怀英有模有样的,嗯,应该饿不着他儿子,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 楚颂洗干净手,拿起饺子皮,学着金瀚海的样子放馅,却总是捏不好褶,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像个小老鼠。 “哎呀,儿子你看,你得这样捏。”金瀚海耐心地教他,手指捏住饺子皮的边缘,不能放太多的馅料,“慢慢儿来,不过先说好了,你包的这丑饺子我可不吃。” “你看我爸嫌弃我!” 段怀英:“我吃。” 唉,果然还是段管家最好! 段怀英也坐在旁边包饺子,他包的饺子又快又规整,元宝似的漂亮。 楚颂看着自己包的饺子,有点泄气了:“为什么你们包的都这么好看,我包的就这么丑啊……” 金瀚海笑起来:“因为我们颂颂是享福的命,这辈子都不用干活呗!” 段怀英轻轻把他包的饺子拿过来,放在自己包的饺子旁边:“不丑,挺可爱的。” “这些都我吃。” 楚颂笑起来:“那我爸不给面子,我就可着你一个人霍霍了?”楚颂继续包,也在努力包得更好,虽然还是歪歪扭扭,但比刚才好多了。 就在这时,楚颂的手机响了,是沈虞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接起电话,屏幕里立刻出现沈虞的脸,背景是海边的落日,天边泛着粉蓝色的火烧云,漂亮得要命。 “楚小颂!新年快乐啊!我们在海边儿呢,你看这海,瓦蓝瓦蓝的?” “哇,真的好好看,”楚颂羡慕地说,“你们俩真会享受,居然大过年的出去度假了。” “那不然呢?留下被家里人,七大姑八大姨以及他们带来的熊孩子摧残啊?” 屏幕里的周年探出头,笑着说:“新年快乐,楚颂,段总。金总也在?叔叔,新年快乐。” 金瀚海过来,没什么架子地笑着点头:“新年快乐,你们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哦,对,忘了跟你说了颂颂,你这朋友是不是模特啊,我记得上个月我好像看过他的秀上新闻了,咱家年后有一条新产线的产品,问问他有没有兴趣代言,我看形象挺符合的。” “啊,真的吗?”楚颂比当事人都高兴:“看吧,周年,电话没给我白打吧,这不就工作机会来了?” 沈虞:“可说呢,年年,可得抱好楚大少爷的大腿!” “行啊,那等周年年后回来说呗。” 周年:“那就先谢谢叔叔了!” 金瀚海:“不用有负担啊孩子,都是按照行业规则,也是看你形象符合才找你的,再说了,你们都是颂颂的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段海英示意楚颂去旁边打电话就好,剩下的他来弄。 金瀚海:“哎哟,你可把我的宝贝儿子支走了,不然咱爷儿俩今天不定得吃多少个这长这样的饺子……” 段怀英:“……您不是不吃吗?” 金瀚海一脸“你还是年轻”的表情看向他:“那不是逗他玩呢,我宝贝儿子长这么大,头一回给我包饺子,我还能不尝尝?” 没一会儿,肖清和也加入了群视频,背景是温泉酒店的露台,外面飘着小雪:“新年快乐。” 沈虞说话向来没把门的:“什么情况啊?清和老师您忙着干嘛呢?打了半天电话你不接,你别是在……” “我们在山里泡温泉,这里信号不好,危楼刚才还说冷,躲在温泉里不肯出来。” “干嘛呢宝贝?” 正说着,镜头里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不老实地一把摸在肖清和的胸前,还往衣襟里探,被肖清和着急忙慌地一把拍掉。 沈虞:“哟哟哟,怪不得没时间呢!” 危楼大大方方从肖清和背后抱住他,整个人都贴在人家身上:“大家新年好。” “恭喜啊!”楚颂笑着说,“听说危楼这次写的文又红了,就知道会大卖,清和老师,你这下可赚翻了吧?” 肖清和:“还行吧,回头请你们吃饭。” 楚颂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微信粉丝群,发了个大额红包,附言:“新年快乐,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粉丝们全都炸出来了,纷纷留言:“可颂老师新年快乐!”“谢谢老师的红包!”“祝老师和段总和和美美!”“期待老师新作品早点上线呀!!” 楚颂看着粉丝们的祝福,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大家,同乐!”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饺子已经煮好了,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电视里放着晚会,歌舞声热闹非凡;窗外的烟花已经开始零星绽放,照亮了夜空。 金瀚海端起酒杯,笑着说:“来,我们干一杯,今年的事,都是好事,祝咱们新年快乐,祝金氏和KS蒸蒸日上,祝你们小两口永远幸福!” “干杯!”楚颂和段怀英一起举杯,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天空中的烟花一道炸响。 “十,九,八……四,三,二,一!新年快乐!”晚会上的恭贺声传遍了五湖四海。 楚颂看着外面的烟花,幸福地笑着。 段怀英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新年快乐,颂颂。” 楚颂转过身,看着他,眼里映着烟花的光:“新年快乐,段怀英。” 他们在新年的钟声和烟花中接吻。 这是他和段怀英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三十个,第五十个。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①——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长安古意》(唐·卢照邻) 第89章 89.颂宝生日 聚在一起的人多了,便…… 三月, 京城阳光正好,冰雪消融,褪去了冬日的凛冽,玉兰花向阳盛开, 风里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楚颂屏幕上是新画的插画, 关系不错的一位作者找他约的, 又要写文, 又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因此他在赶稿, deadlines压得紧, 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日历上圈着的“3月3日”被他忘了个干净。 手机震动了一声,是段怀英给他发的消息,说晚上要开个会,晚一点回来,楚颂累了可以早点先睡。 他回了个“ok”,站起来伸了下懒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脖子, 猛地想起沈虞前两天说搬了新家,约了这周末暖居,得订个蛋糕, 表示一下, 不是他想吃的哦。 楚颂开着车去了甜颂。 “甜颂”比上次来的时候大了约么一倍, 原来隔壁的铺面被打通, 门口挂着新的漂亮招牌,门头也扩大了,玻璃窗里摆着新款蛋糕,明亮的灯光映得整个店都温暖起来。 店里的员工比之前多了些, 几个年轻小姑娘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砚秋店长说老板娘特好看,还说老板对老板娘特别宠,照片我是看过了,是真的好看,但是咱们来了快半个月了,一次都没见过真人呢!” “我才知道,店里有的蛋糕只给老板娘做特供,外面订不到!” 砚秋正在柜台后整理订单,抬头就看见门口的楚颂,笑着扬声:“这回巧了,你们想见的人来了。” 小姑娘们齐刷刷转头,就见门口站着个穿黄白色卫衣的男生,个子没有很高,但长相精致,少年气像春天一样扑面而来。 我的天呐,真比照片惊艳这么多? 楚颂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走上前笑:“砚秋,有些日子没见了,店里扩得这么大了?” “是啊,年前咱不就开始装修了吗,隔壁改成用餐区了,也刚开没多久。” 砚秋递过一杯热牛奶:“老样子,加糖的!” “嗯!”楚颂接过牛奶,“我来订个蛋糕,下周末给朋友暖居用,8寸就够了,三五个人吃,不用太复杂,简单点就行。” “放心,保证好看又好吃。” 砚秋低头记订单,还给朋友订蛋糕呢,老板娘怕不是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boss早就交代过了,要做一个漂亮又好吃的,他们最近连巧克力装饰配件都是裱花师自己做的。 旁边的小姑娘们悄悄议论:“这就是老板娘吗?我了个豆也太好看了吧!换我我也宠!” 三月三日的清晨,楚颂是被阳光晒醒的。他揉着眼睛下楼,就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摆着早餐,段怀英一早就出门了,这应该是他做好了才走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漂亮黑色礼盒,上面压着一张字条,是段怀英的字迹——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颂颂,先吃早餐,这是给你的礼物。” “生日?”我生日! 楚颂愣了三秒,才猛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往年他可是最爱过生日的,今年居然自己都忘了?工作误我! 一边拿叉子叉起三明治放嘴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开始拆礼盒,里面躺着一把繁复的钥匙,造型精致,钥匙柄上刻着几个数字。 看样子这把钥匙要开的门锁也很复杂。 盒子底部压着一张纸条,写着一个地址——是离家不远的美术街区,一个独栋的的门牌号。 “美术街区?” 楚颂咬着吐司,心早就飞到这个地址了,满是期待——段怀英总爱搞这些小惊喜,那很巧了,他也最吃这一套,生活可不就是需要仪式感嘛?。 吃完早餐,他揣着钥匙,开车往地址上的地方去。 那是一个米白色的独栋,从外面看起来简约大气,位于美术街区的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门口没有挂什么招牌,但只要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段的房子很贵。 楚颂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一点光映照在地板上。 他进门的一瞬间,房间内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明如白昼。 段怀英就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向他:“来了?” 今天的段怀英穿的很不一样,休闲的款式跟往常的板正禁.欲的风格完全不同。 “喜欢?”段怀英察觉他的目光,现在他已经能精准读取楚颂的意思了。 楚颂点点头:“喜欢!” 谁不爱看帅哥啊!谁能不爱看? 如果这个帅哥是自己对象的话,那就更好了。 目光被墙上的东西吸引——整面墙都挂着红丝绒的帘子,遮住了后面的东西,十分神秘的样子。 “这里是?” 段怀英走过来,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按下墙壁上的按键,红丝绒帘子缓缓拉开,露出后面的东西—— 墙上挂满了画,有楚颂高中摸鱼画的速写,有他毕业的作品,有他工作之后的稿件,还有段怀英自己画的,很多的楚颂…… 每一幅画都被装在精致的画框里,排列得整整齐齐,最中间的一幅,是之前楚颂画的那幅他们两个人。 “这些……” 有些画楚颂自己都不记得到哪里去了,或者是被谁买走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又看到了它们。 在那些段怀英见不到自己的日子里,他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撑到了回国。 自己应该感谢这些有生命的画。 在自己创造他们的那一天,根本不会想到,它们能救自己的爱人。 “之前在M国的画室,我把你的画都收回来了。”段怀英声音很温柔,“你说过,希望我以后都开开心心的,所以那些画背后的痕迹,我都清理掉了。” 楚颂还记得段怀英说过这些画的背后都有他的……清理掉了吗,那是不是证明他也好起来了? 像是能听到楚颂的心声似的,段怀英上前一步,握住楚颂的手,“颂颂,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幸福的。” “这里,以后就是属于你的画室,你想什么时候来画就什么时候来。” 楚颂转过身,抱住段怀英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眼泪悄悄掉下来:“段怀英,你……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的爱,也太拿得出手了。 “因为爱你啊。”段怀英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以后我们两个一起画,把这里的墙都填满,好不好。” 楚颂点点头,擦掉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好!我要画海,画教堂,还要画我们以后的所有,把这里装满。” 装满我们这辈子的幸福回忆。 中午,两人一起回了甜颂。 刚推开门,就等到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漫天的彩带:“生日快乐!” 沈虞和周年还拿着彩带筒,肖清和和危楼抱着大家送的礼物,金禹和万宁也在。 砚秋推着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走过来——蛋糕整体是淡蓝色的,下面一层是楚颂设计的两个人物,星莎和星轨,用翻糖做的栩栩如生。 旁边缀着新鲜各色水果,最上面插着五彩的蜡烛,还立着两个小小的人偶,一个穿奶黄色的连帽衫,一个穿黑西装,手牵着手。 “哇!这个蛋糕也太好看了吧!”楚颂眼睛亮了,“砚秋店长,你们也太厉害了!” “是按段总的要求做的,他说要把你喜欢的都加上。” 他最喜欢的角色和他最喜欢的人! 沈虞:“我们可是每个人都精心挑了礼物的啊,看见了没这么多呢,别说我们没上心,自己生日你都能忘了,你可真行。” 周年拉他:“沈哥,人家高兴的日子,你好好说话。” 沈虞:“从他认识我,我就这样,也不是第一天了,是吧?” 楚颂当然不跟他见外。 肖清和:“上次你给我过了生日,还你一个生日。” 楚颂:“谢谢。” 金禹:“你最该谢的是我呀!你知道段怀英那些画,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弄回来的吗?他都给我搬空了,你往楼上看了没,之前你喜欢的话,他也都给你收回来了,你那个屋子里的画,现在加起来比房子都值钱。” 这话听着就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 “哈哈,是,那就谢谢金禹哥了!” 万宁:“楚先生,生日快乐!” 楚颂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段怀英:“今天也没给万宁放假吗?这不是休息日吗?没有别的意思,你来我特别开心!” 万宁:“放假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段怀英在楚松耳边说了两句话,求送,眼睛瞪得像铜铃,很惊讶的在金禹和万宁之间看了又看。 这都行? 砚秋笑着把蛋糕放在桌上,“可颂老师,快许愿吧。” 楚颂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和我身边的这些人一起过,有很多很多爱我的人,让大家都平安喜乐,最重要的是往后余生,都要有段怀英! 刚睁开眼,吹了蜡烛,就听到了手机短信的声音—— “您的京市银行账号为622584xxxxxx的账户到账1,000,000元。” 看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了,下一秒钟就是金瀚海给他发了消息,祝他生日快乐。 令堂真豪气啊……酸了。 楚颂:“见者有份,哈哈,一会给大家发点红包。” 金禹给的礼物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生日快乐,楚颂,我本来说送你什么,结果段总说我的艺术审美追不上,让我准备零花钱就行了……” 楚颂笑着接过,转头看向段怀英,段怀英正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喜欢吗?” “喜欢!”楚颂走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是我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生日,因为有你们,还有你。” 段怀英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周围的欢呼声和笑声混在一起,灯光映在两人脸上,蛋糕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 楚颂心里满是幸福——他曾经以为,幸福的定义很广,广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可现在这些东西好像具象化了,幸福嘛,就是有人记得你的生日,有人为你准备惊喜,有人陪你哭陪你笑,有人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你把日子过成诗,给你满满的仪式感。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落在蛋糕上,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也落在楚颂和段怀英交握的手上。 未来啊还很长,还有很多个生日要一起过,还有很多画要一起画,还有很多幸福要一起创造。 也许世界上本来没有所谓的幸福的人,但是聚在一起的人多了,便产生了幸福。《 》 永浴爱河 (正文完) 第90章 90.永浴爱河(正文完) …… “——谨定于十月七日, 诚邀您共赴新郎楚颂与新郎段怀英的婚礼”。 “段怀英,我不行了,你快来救救我!” 请柬是楚颂找人定制的材质,杂糅了羽毛的纹理和金箔的质地, 边角印着华美的银杏叶纹样, 采用了卷轴的形式, 相当有诗意, 但缺点是……每一张都要手写姓名和日期。 楚颂按照自己之前列好的名单写了快一个小时, 他的手腕就开始发酸了,忍不住放下笔, 揉了揉酸胀的小臂,小声嘟囔:“早知道这么多请柬,我就不逞能说要手写了……” “累了?” 段怀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视频会议,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楚颂这副撑着脸发愁的模样。 “我们颂宝累了啊,我看看。” 他走过去,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放在腿上,宽大的手掌温柔地覆在楚颂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按着:“别一次写这么多, 分几天写, 就不会这么累了, 剩下的我来写, 颂颂休息就行。” 当时段怀英是提过一点别的建议的,但是楚颂觉得这样更有心意,段怀英当然是顺着他。 事到如今,觉得麻烦手痛的人也是自己, 但他并没有发出那种“早跟你说了”的指责,而是把这个工作自己揽下了。 楚颂靠在他怀里,舒服地哼哼唧唧:“我不是想早点写好嘛,哦……对了!” 他直起身子像是刚想起来:“还要给学校的周老师和王主任寄过去,这两位肯定也要请的。” 高中时楚颂成绩一般,有点偏科,周老师总是占用自己课余时间帮他补数学;王主任每次都抓他,但也没真的罚过什么过分的,反倒自己,那时候是真皮啊……这都是很好的老师。 段怀英把人圈在怀里,拿起了楚颂的笔:“你说名字,我来写。” “你的字很好看没错啦,可是……”楚颂转头看他,“那你公司不忙吗?” 段怀英轻笑:“公司目前应该没什么事情大到,值得我放下要跟我最爱的人结婚这件大事去处理的。” 再忙也没有和你结婚重要。 笔尖落在纸面上,段怀英的字比楚颂的字体更显沉稳。 “咱俩的结婚证呢?” 段怀英:“收起来了。” 放在保险箱最里层,套了两层盒子,加了两道锁。 楚颂:“我还没看到呢,给我看看。” 刚一出炉就被段怀英以“你拿着容易丢”这种鬼扯的理由拿走了。 “不好拿。” 段怀英为了转移楚颂注意力顾左右而言他:“婚礼的流程,按照你选择的,我跟策划确认好了,就在金氏投资的庄园,那边的花这个季节开得正好。” 楚颂眼睛一亮:“好呀,那咱们到时候提前去看看。”他去年秋天看到那个庄园的照片,就跟段怀英提过一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对方一直记着,而且还把它用在了他们婚礼上。 “嗯。”转移成功了。 写完一张请柬,段怀英将它放在旁边晾干,“伴手礼定了,都是万宁安排的,更亲近的朋友可以按你的想法再做一些不同的。” “啊,还有礼金,”楚颂突然想起什么,坐直身体,“咱们一律不收礼金,大家来就是给我们祝福,如果还收礼金那就太见外了。” 段怀英笑着点头:“好。” 他捏了捏楚颂的下巴,眼神里带着点调侃,“我们颂颂这么体贴又可爱,以后肯定是个很好的老婆。” 楚颂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谁要当你老婆,明明我才是你老公!” “行。” 段怀英低笑出声,吻住楚颂的嘴唇,掌心从他的手腕慢慢滑到腰侧,摩挲着:“那我的宝贝老公,写了这么久请柬太辛苦了,我帮你做点运动解解压,好不好?” 楚颂明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情,身体却巴巴地在人手心里蹭,他拒绝不了段怀英,他喜欢跟他做这些事情。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呢。” “这是民宅。”又不是公众场所,“还是说,颂颂就喜欢那样的?” 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怀英:“那颂颂……要不要配合我。” 楚颂的手无声地搭上了段怀英的肩背,还用了点力气抓着。 “颂颂好乖。”如此,他肯定得“着重”照顾一下。 楚颂面上一热,也没那么乖。 十月七日,秋高气爽,阳光正好。 庄园被装点得格外浪漫,入口处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上挂着粉白色的纱幔和亮晶晶的小灯串,通往主会场的路上铺着红色的地毯,花门更是一路铺到看不见,为了环保,楚颂特意交代用的仿真花,但视觉上效果是一样的,十分震撼。 楚颂一袭白色西装,光彩照人地站在主会场的入口,看着陆续到来的宾客,手心有点出汗。 段怀英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安心,我在。” 都在他控制之内,不会出岔子。 “清和老师他们来了!” 楚颂眼睛一亮,看到肖清和和危楼走过来,即便不怎么打扮,肖清和也依旧光彩照人,危楼跟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礼盒,笑着说:“新婚快乐,既然说了不收礼金,那么这是我和清和老师一起画的画,祝你们一辈子幸福。” “谢谢你们!”楚颂抱在怀里:“我很喜欢!” 这时,几个穿着时尚的漂亮女生走过来,有点拘谨地递过一束花:“可颂太太,我们来了!” 楚颂在老粉群里抽了几个粉丝前来参加婚礼,其他的粉丝都要羡慕死他们了。 “太太今天真的好帅啊!太太的老公也很帅!” 楚颂笑着接过花束:“谢谢你们能来!” 轮到跟段怀英打招呼的时候几个人就很拘谨了,毕竟一个是他们经常关注的太太,另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经济命脉掌控者,怎么看也不像是她们能接触到的…… “段总!您好!” 段怀英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回应道:“你们好,我是AS。” AS?等一下是她们认识的那个AS吗?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段怀英肯定地点了点头。 女生们瞬间激动起来,段怀英她们不熟,但要说起那个挥金如土的AS大粉他们可太知道了:“天呐!真的是您吗!我们还以为AS是个大姐姐,没想到居然是……”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和段焕英的距离似乎也没有那么强了。 “那段总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们太太啦!你肯定能把太太养得很好!” 段怀英:“自然。” “老金这次可是好本事,找了这么一位儿婿,我们羡慕不来哦!” 金瀚海笑得舒心,被生意伙伴围着,脸上满是骄傲:“夸张了啊,小辈么,他俩过得好就行了,别的都是次要。” 众人打趣:“你能说出这话来,是饱汉不知我们饿汉饥啊!”家里都是有产业的,都知道有个好的继承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可遇而不可求。 段怀英走上前,恭敬地喊了声“爸”,给足了面子,与金氏的生意伙伴们握手:“谢谢各位叔叔伯伯能来,我会好好照顾颂颂,也会把金氏做得更好。” 股东也纷纷点头,金氏要是下一代传到他手上,那他们后半辈子干躺着等着数钱就行了。 之前和楚聪他们一起录节目的嘉宾也都来了,岑霜和安然一起,笑着说:“可颂老师,我们俩本来出去玩了,这可是特意提前回来的,就是为了参加你的婚礼,恭喜。” 楚颂眉开眼笑:“辛苦了辛苦了!” 沈虞凑过来,故意调侃:“楚小颂,别娶了媳妇儿忘了你鱼哥我啊!” 周年拉了拉他:“这个节骨眼你还想跟段总比地位?” 林菁和苏曼走过来,也向他们道贺。 楚颂看见两人挽在一起的手:“你们这是……” 苏曼小声:“我们在一起了,暂时还没公布,先跟你们说一声。” 众人瞬间欢呼起来,岑霜笑着拍了拍苏曼的肩:“菁姐等这么久,总算等到了!” 苏曼脸一红:“听这意思……你也知道?” 众人:“……”我们都知道。 苏曼笑着:“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我工作室做好公关,我们就公开。” 楚颂:“那我倒是希望早点收到你们的婚礼请柬,我会给你们备一份大礼!” 林菁:“一定。” 段怀英跟林菁对了个眼神。 ——恭喜啊,心想事成了。 ——同喜,你也是。 上午11点,婚礼正式开始了。 音乐响起,楚颂挽着金瀚海的手,慢慢走向主会场中央的段怀英。两旁是前来道贺的亲友,高朋满座。 段怀英站在中央,穿着与楚颂情侣款的白色西装,眼神锁定了楚颂的身影,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楚颂微笑看他,段怀英很少穿大面积的白色,但这样的颜色今日穿在他身上,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金瀚海依依不舍地将楚颂的手交给段怀英,拍了拍两人的手,眼眶有点红:“怀英,我们小颂,就交给你了……” 他后面还想说什么,但只怕再说一句就会哽咽地哭出声来。 儿子找回来没有多久,就要成家了。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往好了想,至少跟他结婚的人是个极好的。 “我会的,爸。” 段怀英郑重地点头,握紧楚颂的手。 主持人递过话筒,示意段怀英作为新郎讲话。 段怀英接过话筒,目光环视四周,最后落在楚颂脸上,面对他,声音温柔却坚定——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会是一片荒芜,直到高中那年,我遇见了楚颂。突然就明白了太□□象化的意义,他点亮、温暖了我的生命。但有些糟糕的是,我并不是他这样的人,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要变得更好,才能配得上他。” “早在他第一次牵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这辈子都是他,无论如何,此生我都要留在他身边,每天看他笑,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今天站在这里,我想对颂颂说:谢谢你,愿意参与我的过去,愿意陪伴我的未来,同样,我会如此待你。” “以后很长,我不知道我们能活到哪一天,但不管是多长的生命里,我都想和你一起,看春夏秋冬,看风雪虫鸣,创造一切关于美好的回忆。” “楚颂,我爱你,不止过去,不止今天,还有今后我拥有生命的每一天。” 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了如此长的一段话。 掌声雷动,都被这段话感动得落泪。 楚颂的眼泪更是早就掉了下来,断线的珠子似的控制不住,他伸手抹了抹眼泪,笑着说:“段怀英,我也爱你。” 两人一起许下了“我愿意”的庄重誓言。 “请新人互换戒指。” 段怀英拿起戒指,郑重地套在楚颂的无名指上,楚颂也拿起戒指,对段怀英做了同样的动作。 两人的手指交握。 司仪:“现在,我宣布,楚颂先生和段怀英先生,正式成为合法夫夫!你们可以互相亲吻了!” 段怀英俯身,吻住楚颂的嘴唇,周围的欢呼声和掌声混在一起,秋日的叶也随着一阵风飘落,仿佛是上天在向他们道贺。 沈虞:“好啦,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别送我们了,又不是不见了,喏,这个给你。” 楚颂定睛一看,邀请函? “你们也要结婚了?” 沈虞:早都说了要结婚,这不一直在忙吗,而且小周年也都刚到法定年龄,你都结了,你鱼哥我总不能落后太多,哎,先说好啊,我可不跟你客气,你得让你老公带够了钱来!俺家这条件不比你家,我得养老婆,这身上穿的戴的都很贵呢!” 楚颂:“知道了,财迷!” 说说笑笑送走了众人。 明明是忙碌的一天,两人却格外精神,直到宾朋散尽,两人回到自己家里,才感觉到迟来的疲惫。 房间里楼上楼下都贴满了喜字,正是楚颂要的氛围。 楚颂软唧唧地贴到段怀英身上:“好累,老公抱!” 段怀英揉了揉楚颂的头发:“给你煮个面吃?饿不饿?” 但凡结过婚的都知道,无论多豪华的婚宴,正主两个人忙起来也是吃不上几口的。 “不想动,你抱我一会儿。” 段怀英抱着人靠在沙发上:“好。” 楚颂瘪嘴:“有点后悔没收礼金了。” “嗯?” “我听说别人结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都是先数钱。” 段怀英:“颂颂也想数吗,我去拿。” 楚颂按着人不许动:“去什么呀,你的钱有什么好数的。” 段怀英笑:“我的,都是你的。” 楚颂抬眼就看到段怀英的痣,伸手碰了碰,想起自己还有一颗。 “这颗痣的位置,少子少财,我也要点掉。” 段怀英立即皱眉:“你喜欢男的,没子。” 楚颂硬挺着:“那……没子可以,没钱总不行的。” 段怀英拿出手机—— “要多少,自己转。” 你直接说不让点就好了嘛,还非得跟自己演这么一圈儿。 楚颂在他颈侧亲了一口:“知道了,太霸道了老公!我要睡觉!” 九点四十。 还早。 “真不吃?” “嗯,饿过劲儿了。” 段怀英起身抱着楚颂上楼:“帮你运动运动,好吃夜宵。” “什么运动……哎?!” 段怀英:“当然是帮你打破‘少子’的运动。” 可不可行不管,试试是必须要试试的。 楚颂:“老公!我现在好像有点饿的感觉了!” “嗯,喂饱你。” ——段怀英!我不是那个饿! 秋夜漫漫,可见天光。 往后,爱意滋长,余生悠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撒花!正文完结啦[紫心][玫瑰][玫瑰][玫瑰] 番外想看什么可以说哦[菜狗] 欢迎入坑我下一本2025.12.24开文的无限流《漂亮万人迷副本再就业》点点预收! 怀颂99999999999[玫瑰][玫瑰][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