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小姐上岸，家产越来越多好慌》 第1章 我怎么就不能破案 江城，十二月，距离1979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月。 韩潇吸着鼻子在生火。 刑警队办公室没有暖气，大家约定俗成轮着生火。 今天该是韩潇生炉子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干过这件事情，碳就是引不着，她气得要死。 “我早就说过像她这种资本家大小姐在刑警队就待不长！连炉子都生不着，还想破案呢！” “可不是。现在政策放宽了，像她这样出身的娇小姐都能做公务员了。要是放在以前，一天能批斗她八遍。” 两个同事在韩潇身后说风凉话。 “你们是不是没事做了？大男人净干些没正形的事情。人家生不着火，你们就帮帮忙啊！现在不是敌我斗争的时候了，韩潇是我们的同志。” “老张，你就是喜欢当老好人。连队长都不喜欢她。”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识到我的本事。你们就会揪着我的出身不放。等我露脸给你们看！” 韩潇怒怼了回去。 老张蹲在韩潇身边也说道：“那是队长没见识到韩潇的实力。人家可是正经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韩潇看着在老张的一番操作下，炉子里燃起了火苗，差点喜极而泣。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程永隽拧着两条粗粗的眉毛指责那些刑警队的成员：“活不好好干，总是拿着人家韩潇的出身叽叽歪歪。刑警队所有人，都跟我走！大庆镇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所有人立刻闭上嘴，盯着程永隽目不斜视，顶着严肃的表情跟出门。 韩潇也跟在大家后面想要钻进车子里。 但是警车都坐满人了，只有程永隽的车子是空着的。 韩潇想了三秒，最后还是打开了程永隽的车门。 “干什么？” 程永隽的车子从来没有被其他人坐过。 程永隽听说局长在饥荒年代被韩潇的爸爸救过，资助了不少钱才熬过来。 所以局长现在在报恩，在韩潇通过司法考试后，把人要到了刑警队。 虽然程永隽替韩潇说话，但她觉得韩潇的考试可能也并不是她真实的成绩。 看她一副天真的模样，估计什么本事都没有。 要是把她带去案发现场，必然是累赘。 “我也要出警。” 韩潇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位。 程永隽决心办完这个案子就赶走这个资本家大小姐。 她不走，自己就走！ “你早晚得走······” 程永隽嘀咕着发动了汽车。 大庆镇距离江城一百公里。 他们到了案发现场的时候也来不及吃饭就开始侦查现场。 韩潇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看见程永隽用一种十分嫌弃的表情看着她。 她只能尽量挺直身体，装作无事发生。 区区午饭而已，不吃就不吃！ 结果等韩潇见到尸体的时候，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吃饭，要不非吐个天昏地暗不可。 女尸身上套着白色的毛衣，身材窈窕，脚上是一双普通的布鞋。 但是裤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她的脸被石头砸过，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了。 韩潇下意识干呕。 程永隽恨铁不成钢。 “你去向报案人做笔录。这里不需要你了。” 韩潇乖乖拿着本子来找报案人。 发现尸体的人有三个。 他们都是准备在河里钓鱼才发现尸体的。 “这天气，河水都冻住了。我们用炸药炸开了河面，然后老李的鱼钩就钩住了这具尸体。真可怜啊。看起来应该挺年轻的一个姑娘就没了。” 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说完之后，那个被称为老李的人也说：“我们当时吓坏了，但还是决定先把尸体捞上来再报案。没想到你们来得挺快。” 韩潇点点头，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 “那你们知道镇上有谁家女儿失踪了吗？” 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说：“我们镇子不大，按说谁家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能知道。但是有闺女失踪的事情还没听说过。” “那你们除了发现这具女尸外，还发现什么了？”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个嘛，没有吧？” 老李朝另外两个人挤眉弄眼。 韩潇立刻发觉了不对劲。 她加重了语气。 “你们现在最好说实话，否则被我发现你们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到时候变成罪犯的同伙，可就得跟着一起关进去了。” 韩潇这一诈还真有用。 “我们捡到一条手链。” 其中一个报案人将一串银质手链拿了出来。 韩潇赶紧放进证物袋。 “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我们就是觉得这条手链值点钱，就想自己收起来。我们现在主动交出来了，不算同伙了吧？” 韩潇真是觉得这些人应该好好接受一下普法教育，连犯罪现场的东西都敢捡。 “以后注意。当然，最好不要再发生这样的命案。” 之后韩潇又问了很多问题，那三个人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潇最后向他们敬了一个礼。 “谢谢你们配合警方的工作。等我们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还会找你们的。” 那三个人也连忙敬礼。 “应该的。有什么事情尽管按照我们的家庭地址来找我们。我们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不知道哪个混蛋做下了这种事情。你们一定要快点抓住凶手。” “好的。我们先走了。” 韩潇回去的时候还是坐程永隽的车。 程永隽一路上都在沉思。 韩潇也觉得这个案子蹊跷。 他们去完现场之后就去了大庆镇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志说近半个月都没有人报失踪。 那么这具女尸难道是外来人员？ 那要查起来就费事了。 回到了刑警大队之后，老李负责给大家做炸酱面。 现在这个时间，食堂员工早下班了。 等大家稀里呼噜地吃上面之后，精瘦的费文扶了扶眼镜，然后说：“根据我的初步检查，女尸在被杀之前曾经发生过性行为。在她的体内发现了体液。而且在她的身上有几十处烟疤，集中在手臂和大腿上。有新有旧。我现在不确定这烟疤是不是凶手烫的。” 费文是江城刑警大队的唯一法医。 在1978年，法医还是稀缺人才。 有的地方甚至没有法医，只是由有经验的医生来检查尸体。 总之条件十分艰苦。 韩潇将那条手链交给了费文。 费文看了看，叹了口气。 “这条手链上有血迹。我上学的时候听说外国有一项DNA技术，可以快速确定犯人。只可惜我们国内还没有引进这项技术。而且现在我们对于凶手是谁还是一头雾水。这项技术得有嫌疑人才能起效。” 程永隽用手抹了抹嘴。 “这样吧，费文对这具女尸进行解剖，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一些线索。剩下的人分成三组，对江城的所有失踪人口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符合这具女尸条件的。” 韩潇看着大家很快都划分好了小组。 她急切地问程永隽。 “队长，我该干什么？” 程永隽好像这时候才想起刑警队还有这么一号人。 他摸了摸下巴。 “你去帮大家把饭盒刷洗了。” 韩潇一听柳眉倒竖。 “队长，你就是对我有意见！我不就是出身不好吗？凭什么不让我破案？” 第2章 三枚烟蒂 众人也不着急出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资本家大小姐发脾气，而且是和程永隽。 程永隽的火爆脾气谁不知道？ 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看来要吃苦头了。 程永隽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竟然笑了。 众人都呆住了。 莫非程永隽中了资本家大小姐的美人计？ 要说韩潇是真的好看。 大眼睛，每天涂着口红，梳着双马尾，还烫了刘海，显得就是比其他女孩子贵气。 虽然刑警队的人明面上调侃她，但是私底下都将韩潇评为警花。 “咱们说清楚，就以这个案子打赌。你要是破了案子，我就让你继续待在刑警队。要不然你自己申请去宣传科，给我们出出板报，喊喊口号就行了。可别折腾了。” 大家没想到程永隽竟然说出的是这么冷冰冰的话。 他的意志力果然够坚定，没有遭受到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侵蚀。 韩潇眨了眨自己的明亮眸子。 “打赌就打赌。我要是赢了，你不仅要让我继续待在刑警队，而且还不能歧视我了。我们家有钱又不是我自己选的。我只是恰巧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而已。怎么好像我犯了罪一样？” “牙尖嘴利······” 程永隽一向口才不好，他只是喜欢做实事。 所以面对韩潇的抱怨，他选择了转移话题。 “行了。你有那么多话，等赢了我再说。你不是说自己没事做吗？跟我去现场再重新看看好了。我正好也监督你。” 大家见没戏看了，纷纷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韩潇坐着程永隽的车子再次来到了现场。 这里被保护得很好，跟他们在中午的时候见到的一样。 北风呼啸，韩潇下意识裹紧了围巾。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就是一片荒地，一户人家也没有。 河水被冻得很硬。 韩潇在冰面上跳了好几下也没有使得冰面裂开一条缝。 “我觉得很奇怪。这里只有那三个钓鱼人用炸药炸开的一个冰窟窿，那么凶手之前是怎么将被害人塞进河水里面的呢？” 程永隽冷嗤了一声。 “他也可以炸开冰面，然后将尸体扔进去，然后等着。现在天气这么冷，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河水就会重新被冻住。你的脑袋是不是也被冻住了？其实宣传科挺适合你的，起码不用动脑子。” 韩潇却并没有理会程永隽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么凶手就应该是很熟悉这里环境的人了。毕竟如果是外地人作案，他不能确定他在这里抛尸后还会不会有人来。尸体越早被发现，越对凶手不利。” 程永隽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开始认真听着韩潇的分析。 “而且他故意将被害人的面容毁掉，说明被害人应该就是这个镇子的人。凶手想要隐瞒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却欲盖弥彰。” 如果不是碍于面子，程永隽真想夸赞韩潇一句。 但是他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他将双手插进牛仔裤里面，然后往草丛那里走。 “咱们再看看发现手链的地方吧。说不定还会有收获。” 韩潇微微一笑。 她知道自己的猜测，程永隽也同意了。 要不然他早就跳脚了。 他们来到草丛之后发现这里其实也就是一些光秃秃的灌木丛，并不是严格意义上而言的青青茂绿。 毕竟是严寒的冬天嘛。 “你看这是什么？” 程永隽蹲下了身子。 韩潇也蹲在了他的旁边仔细一瞧，原来是三枚烟蒂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趴着。 “你觉得这三枚烟蒂有说法吗？” 程永隽故意考韩潇。 韩潇单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这三枚烟蒂八成就是凶手留下来的。我问过三个报案人，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没有抽烟，直接就用炸药炸河面。然后就发现了尸体。这时候谁还有心思抽烟啊。而且这三枚烟蒂有些意思。” “展开说说。” 程永隽眯着眼睛望着韩潇。 他觉得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或许真有些本事。 韩潇戴着手套捡起了第一枚烟蒂。 “这三枚烟蒂反映出抽烟的三个人抽烟习惯不一样。这第一枚烟蒂摘掉了过滤嘴，这样的烟辛辣。说明吸烟者学历不高，应该是个大老粗。否则精致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程永隽斜睨了一眼韩潇。 “你对抽烟的人还挺有研究。” 韩潇微微一笑。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犯罪心理学。” 程永隽也拿镊子夹起来第二枚烟蒂。 “你再分析分析这个。” 韩潇很快就回答道：“这个人抽烟之后留下了完整的烟蒂，一直等烟燃烧到了过滤嘴才掐灭。根据形态判断是用手捻灭的，可见他为人狠辣。而且经济条件和学历比第一个人好一些。因为这种烟闻着应该是中等烟。不是第一个人抽的杂牌烟。” 程永隽对于韩潇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再看看这最后一枚烟蒂。” 韩潇蹙起秀眉，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第三个人有些可惜，他本来不应该犯罪的。这支烟还剩下半根，烟蒂保存完整，掐灭时应该用的力气不大。” 程永隽不想承认韩潇的分析能力很强。 于是他阴阳怪气地说：“资本家大小姐就是心细。但是我不相信你能有犯罪侧写的本事。” 这个词还是程永隽在刑警学院进修的时候学到的。 对于实际操作，他很有自信，现在他已经心里有底了，就等着考验韩潇了。 “你说说这三个人的关系。如果答不上来就是你能力不行，别怪我打报告让你滚蛋。” 韩潇皱了皱鼻子，显得对程永隽的话不屑一顾。 “这三个人应该是兄弟的关系。因为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不可能是朋友。第一个人是个大老粗，抽的烟是杂牌子，而且享受刺激。第二个人稍微体面一点，应该有些经济基础，而且为人狠辣。用手掐灭烟蒂是很疼的。他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别人。第三个人应该平时不抽烟，为了迎合其他两个人才勉强抽的。他和第一个人抽的烟牌子一样，这也说明他身上没有烟，也没有抽烟习惯。” 程永隽已经对韩潇刮目相看了。 但是他还是想为难一下这个娇小姐。 “万一这三枚烟蒂和罪案没关系呢？也许是其他人将烟蒂扔在了这里。” 第3章 让我试试 韩潇也知道这是程永隽对自己的考验，于是非常平静地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你也看见了。这里的河水都冻冰了，而且地处偏僻，一般没人来。我上午看到河面上也没有溜冰鞋的划痕，说明除了那三个报案人，应该不超过十个人来过这里。用概率学也能推断出这三个烟蒂的主人是罪犯的可能性最大。” 程永隽很想说一句：“你可以啊。” 但是他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他们打的那个赌，一下子又把话吞进肚子里去了。 程永隽将三枚烟蒂放进了证物袋，然后他们又搜索了一下现场，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这才回到警局。 费文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 “我那边有发现了。” 赵毅和老张也回来了。 “老张胃疼的老毛病犯了。我把他送回来吃药休息。” 程永隽点点头。 “你们也听听费文的发现。” 程永隽口渴，正要去拿热水壶，结果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只手十分柔软滑腻，正是韩潇的手。 韩潇急忙松手，然后解释：“我也渴了，准备倒水喝。” 程永隽突然有些烦躁。 他倒了一杯水，猛地往嘴里灌，差点没被烫死。 费文在一旁揶揄道：“队长，你这是怎么了？经受不住考验了？”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程永隽气急败坏地说：“谁还没有一个走神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给我瞎宣传。说说解剖结果吧。” 此时韩潇也倒完水了，捧着茶缸子乖巧地坐在程永隽旁边。 程永隽闻到她身上有股香气。 那种烦躁的感觉更强烈了。 好在费文开始讲工作上的事情了。 程永隽集中精神认真地听着。 “在死者的身体里有两个人的体液。指甲里有皮屑，生前进行过激烈反抗，性行为应该不是出于自愿。而且是窒息死亡，我在她的鼻子里面发现了少量纤维，应该是用枕头之类的东西捂死的。” 程永隽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 他停顿下来，问道：“死亡时间呢？” 费文扶了扶眼镜，显得有些局促。 “这个嘛，死亡时间很难推定。因为死者在冰水里泡着。我粗略估计死亡半个月了。胃容物很多，还没有消化，应该是刚吃了一顿饱饭而且都是大鱼大肉，然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害了。” “凶手还挺仁义，让死者做了一个饱死鬼。” 赵毅这么一调侃，程永隽立马瞪向了他。 “你怎么什么玩笑都开？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要替死者伸张正义。不是等死了之后随你取笑的。你怎么当上警察的？” 程永隽一发火，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赵毅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队长，我错了。” “死者年纪呢？” 程永隽没有搭理赵毅，而是回到了正题上。 费文生怕程永隽将怒火延伸到他的身上，于是赶忙说道：“根据死者的耻骨联合可以知道死者今年二十岁，没有生育过。你们没有要问的了吧？” 程永隽没说话，韩潇倒是问道：“那些烟疤是由什么牌子的烟烫的？” “不知道，不过不是同一牌子的，烟疤大小不一样，还有女士香烟。” 韩潇默默记下，然后又认真询问。 “那砸脸的凶器能判断出是什么吗？” 费文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应该是砖头，就是盖房子的那种。” 韩潇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但是现场没有盖房子的迹象啊。” “河边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点。” 程永隽做出了判断。 费文见程永隽和韩潇都没有什么问题了，赶忙溜出去了。 他这个人最怕麻烦事了。 他觉得活人比死人麻烦多了，所以立志成为了法医。 到了晚上八点多，三个小组的人都回来了。 他们个个垂头丧气。 “尸源还是查不到，累死了。” “我们走遍了江城大大小小的派出所。根本没有人报失踪。就算有也不符合死者的条件。” 程永隽捏紧了拳头。 “这个凶手还挺严谨。查不到尸源，我们的调查就没有办法展开。” 程永隽将今天的所有发现都和大家分享了。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韩潇突然举起手。 “我或许能帮上忙。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去国外学习过颅骨画像。就是根据死者头骨画出死者原来的长相。但是这种能力因人而异，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我并不一定能保证画出来的画像和死者面容完全一样。既然现在大家都没有头绪，不如让我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众人都不吭声了。 他们听也没听过还有这种技术，觉得十分不靠谱。 那人都成骨头了，怎么推断出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咱们刑警队的大小姐真是能整活。你要是能画出来，我的头给你踢。” 老张最厚道，对赵毅说：“你别打击小韩。或许这个法子有用呢？” “有用你就去画。我才不是打击她呢。我只是纯粹不信任她！” 老张无奈咋舌。 程永隽最后发话了。 他指着韩潇。 “你去停尸间画画、” 然后他又指着那些刑警。 “你们今天先回去睡觉。明天按照画像找人。” 赵毅觉得程永隽是疯了。 “队长，你连这种假话都信？” 程永隽看着赵毅梗着脖子的样子，舌尖抵着下牙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难道有法子找到尸源？喊什么喊？” 程永隽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气势丝毫不输赵毅。 其他人也劝。 “你就别和队长抬杠了。咱们下班吧。” 赵毅这才冷哼了一声先迈步而去。 其他人渐渐也散了。 韩潇拿上纸笔开始往停尸房走。 “你不害怕啊？” 程永隽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那你要陪着我吗？” 韩潇头也没回。 程永隽愤恨地说：“我是怕你画不好。我要监督你。你别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影响我的名声。” “你想来就来呗。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果然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程永隽跟上了韩潇的步伐。 “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骂我？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就了不起。我原来也考上大学了，只是家里条件差，供不起。现在我爸爸做生意赚了钱，可惜我再也回不到上大学那个年纪了。” 韩潇侧过头来望了一眼程永隽。 韩潇觉得他能和自己讲这些事情，他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第4章 找到尸源 停尸间的环境条件并不好。 死者都被放在一张一张的停尸床上，盖着白布单。 在天花板上是一个大吊扇，此时正在嗡嗡嗡地工作着。 在较高的位置有一个换气扇，此时也是慢悠悠地转着。 韩潇递给程永隽两个口罩。 “都戴着吧，或许能管点用。” 程永隽漫不经心。 “这东西还是给你自己准备吧。我进停尸房从来不需要这种玩意儿。” 韩潇撇撇嘴，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样。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们一路看着吊在停尸床上的标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今天发现的那具女尸。 韩潇拿出解剖刀开始剔除女尸脸上的腐肉。 这个工作非常不轻松。 尽管这里气温很低，韩潇还是干了一会儿活之后就出汗了。 突然，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出现在了韩潇的眼前。 “你别多想，我这是为了尽快找到尸源。” 程永隽注意到了韩潇询问的目光，于是平静地回答。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韩潇说完这句话之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了。 两个人的效率就是高。 而且程永隽的剔骨技术明显更为高超一些。 他们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干净完整的头骨。 韩潇拿着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程永隽就在她不远的地方靠着墙壁歪着身子站着，吊儿郎当的，一点都不像个警察。 韩潇画得不确定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程永隽。 她不得不承认，有了程永隽在这里，她的确是安心多了。 要不然大半夜和这么多死尸单独待在一起的体验可并不美妙。 程永隽一直没有和韩潇说话。 一是因为对方正在工作，不好打扰她。 二也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程永隽虽然对于韩潇的看法有些改变，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让韩潇滚蛋了。 除非······ 对方真的能破解这个谜案。 “呼，我画好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潇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永隽立马迈步走了过来接过了画像。 白纸上是一个清秀女孩的面容。 她有着长长的头发，而且面容姣好，韩潇甚至画出了一种活人感。 就是这个女孩好像从来没有死去一样。 “真是栩栩如生啊！” 程永隽第一次对韩潇发出夸奖。 “这次要是能破案，你是头功！” 程永隽对韩潇的看法大有改观。 他头一次反省自己，以后万不能以出身论英雄，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韩潇正要说句谦虚的话，程永隽却拿着画像风风火火地走了。 韩潇气得直跺脚。 “真是过河拆桥！” 凌晨五点半，刑警队所有成员都被召集了起来。 他们手里人手一份被复印过的女尸画像。 程永隽给大家鼓劲。 “既然我们现在都知道死者长什么样子了，找到尸源也不是一件难事了。今天你们分成四组，从市中心开始向外辐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女孩。她长得这么漂亮，见过她的人肯定忘不了。” 赵毅依旧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就凭借这破画像就能找到尸源，我当了三年警察了，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你小子翅膀硬了？现在刑警队里谁是队长？你敢不服我？” 程永隽直接一脚踢在了赵毅的屁股上。 赵毅瞥见韩潇在一旁捂嘴笑。 他一下子又羞又气。 “韩潇，你别得意。要是我们凭借你的画像找不到尸源，你就把头给我踢！” 韩潇往前走了一步，挺起了胸脯。 “成交。谁到时候反悔谁是孙子！” “一言为定！” 刑警队的人都出发了。 包括程永隽。 老张拉住了程永隽。 “你一晚上没合眼了。不休息一会儿吗？身体要紧啊！” “破案更要紧！” 程永隽扯开了老张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外面的狂风中。 今天的天气真的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北风呼啸，气温骤降。 到中午的时候还飘起了雪花。 韩潇在办公室睡醒一觉之后就发现窗户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了。 到了下午，赵毅那一队的人先回来了。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西城区的群众都说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某个大小姐在拿我们开涮呢！” 赵毅掸掉了身上的雪，嘴里还在抱怨着。 接着其他组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但是唯独不见程永隽。 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大家也不知道。 眼见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是谁也不敢先离开。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程永隽才满脸笑容地走进办公室，然后对众人说：“尸源找到了！你们都跟我走！” 那是韩潇第一次看见程永隽的笑容。 那么纯粹，那么天真。 这和他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果然只有案子的进度往前推进了才能让他开心。 韩潇依旧坐在程永隽的车上。 这次她敢和程永隽聊天了。 “你怎么发现尸源的？” “我带着画像先去了江州几个大学。毕竟死者只有二十岁，正是上大学的年纪。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我紧接着又去了江州的夜总会。毕竟死者的身体上有无数烟疤。我怀疑这个死者的职业应该不一般。有可能从事特殊职业。结果就被我找到了。” 程永隽颇为得意地勾起一边嘴角。 汽车也已经停在了一家叫做白玫瑰的夜总会门前。 大家都下车，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这家夜总会。 这里的灯光炫目璀璨。 地板砖光可鉴人，走廊两侧是油画和装饰用的鲜花。 就算韩潇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由得赞叹这里的奢华。 一个大概四十多岁，化着浓妆的女人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各位好，一共几位啊？想在大厅还是包间？” 程永隽大声道：“检查！兄弟们把前后门都给我看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 程永隽向那个女人展示了自己的介绍信。 “警察办事，请配合。” 这个年代什么都好，就是警察办案也需要介绍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个女人赶忙赔笑：“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 “哼。”程永隽冷笑一声，“认识这个女孩吧？” 他将那张画像举到那个女人面前，那个女人一下子慌了。 “我就是这里的一个小经理，老板让我容留这些失足的女孩子，我也不好拒绝啊。刘穗穗犯什么事情了？那可和我没关系啊！” 经理看起来的确很无辜。 但是韩潇知道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警察大学的教授曾经说过，越是和很多人打交道的人就越是擅长伪装。 因为这样才能存活下去。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第5章 我把头给你当球踢 “她死了半个月了，你不知道？” 这次是韩潇开口。 经理大喊冤枉。 “她不是本地人，的确半个月没来上班了。但是我们这个地方人员流动频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也没有管。” 程永隽对经理说：“我们到包间去说。” “那请二位去二楼。” 包间里面更加奢华，天花板上面是枝形吊灯，一圈大沙发，还有一个小舞台和一台点唱机。 屏幕上是一个外国女人在跳钢管舞。 韩潇此时觉得自己十分冤枉。 她们家虽然被定性为资本家，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骄奢淫逸的场景。 程永隽和韩潇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询问那个经理。 “刘穗穗平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挺傲的。”经理抬头望天花板，仔细回忆，“她是大学生，因为被人贩子拐卖才做了这一行。一开始她还不愿意接客，于是老板就用烟头烫她，再让男人们教训她。她后来也就乖了。反正也脏了，陪一个男人和陪一百个男人有什么区别呢？” 韩潇和程永隽对视了一眼，现在刘穗穗身上那些烟疤的来源可以解释清楚了。 韩潇不愿意听这些内容，于是提出看看刘穗穗的个人物品。 经理指给韩潇换衣间的位置。 “她的柜子还锁着呢，我们没有动过她的东西。” 韩潇来到了换衣间，发现四周的柜子上都有标着名字的小纸片。 她很轻易撬开了刘穗穗的衣柜。 这里面都是一些暴露的衣服，化妆品。 韩潇仔细翻了翻，发现了一本日记。 她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这本日记记录了刘穗穗被拐卖和屈服的过程。 【我一定要逃出这泥潭！男人折磨我，用烟头烫我，我也恨自己活着和死了一样，也烫自己。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的内容。 整本日记没有太大破案价值，但是却让韩潇大为震惊。 她从来没想到过世界上有这么阴暗恶心的事情。 她拿着这本日记回到了包间，程永隽的问话还没有结束。 “刘穗穗有相熟的客人吗？” 经理又想了很久。 “没有吧。她就是学历高，其实长得一般。那些变态就想尝尝学生妹的滋味，她哪里会伺候男人。她的回头客不多。” 韩潇不想听这些事情，于是提出到刘穗穗的宿舍看看。 正好程永隽也问完了。 于是他们三个人就来到了夜总会的地下室。 这里的条件就差了许多。 地面是水泥地，竟然还有一排蟑螂大摇大摆地经过韩潇的脚边。 韩潇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叫了起来，乱蹦乱跳的。 程永隽咋舌。 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连蟑螂也没有见过。 经理捂着嘴偷笑。 只是她的视线对准程永隽那双仿佛淬了寒毒的眼睛时，她顿时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201就是刘穗穗的宿舍。六个人住一间宿舍。” 经理用钥匙打开了宿舍门。 然后她指着靠窗的右边床铺说道：“刘穗穗就睡那张床。” 韩潇发现刘穗穗的枕头旁边放着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看来这是一个深陷泥淖也仰望天空的女孩子啊。她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命运实在太可怜了。” 韩潇掩饰不住对刘穗穗的同情。 程永隽就显得有些冷血了。 他见识过无数命案。 他知道同情死者是没有用的。 只有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死者最好的交代。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刘穗穗的床铺和柜子，都没有什么发现。 然后他就听见韩潇说：“这本书是从市立图书馆借的，书后面有借书卡。” 程永隽接过书一看，发现这本书的借书卡上面只有刘穗穗和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的字写得很秀气，是四个字，欧阳豫章。 而且在这个名字上面还有唇印。 程永隽眉头一挑：“暗恋，还是暗号？” 程永隽让其他人继续在白玫瑰夜总会善后。 他带着韩潇来到了市立图书馆。 由于此时天色已晚，所以图书馆早就闭馆了。 程永隽向一个值夜班的保安亮了亮介绍信。 他和韩潇就顺利进入了图书馆。 灯已经被打开了，偌大的图书馆灯火通明。 这里到处都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粗略估计有上万本书。 “先把刘穗穗的借书卡翻出来，然后把她所有借过的书都找出来核对，看看有多少和欧阳豫章同看一本书。” 当韩潇找到刘穗穗那张正反面都是满满当当编号的借书卡时，立刻苦着一张脸，她还是宁愿给头骨画像。 借书卡上密密麻麻的编号，看得人眼晕。 在偌大的图书馆一下把所有书找出来核对，是个大工程。 但是现在这个欧阳豫章是他们唯一掌握的线索，那么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韩潇和程永隽把借书卡的编号抄了一半，一人一面分开去书架上找。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个相同的。 韩潇在核对了一大半编号没有头绪后，越来越感觉头疼。 突然，程永隽大喊一声：“大小姐，快来。” 韩潇急忙走了过去。 程永隽面前已经摆了好几本书。 她翻了书内的借阅卡，虽然有其他人的名字。 但是刘穗穗和欧阳豫章的名字依旧赫然在列。 “我从第一个编号开始找，刘穗穗刚开始借的书完全没有欧阳豫章的名字出现过，时间线应该可以从借书卡上找出来，我等会从后往前查编号试试。” 程永隽点头，直接分享线索：“我找出来欧阳豫章也看过的书都是偏向俄式文学的，你记一下编号范围。” 韩潇见有了线索也很开心。 但是她还是郑重纠正道：“我叫韩潇，不叫大小姐。”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韩潇同志，请开始工作吧。” 韩潇发现程永隽只要在案子有进展的时候就特别好说话。 她一下子也没有脾气了。 结果他们忙到了凌晨一点。 一共发现了五十三张借阅卡上同时有刘穗穗和欧阳豫章的名字。 “他们还真是挺热爱读书的。不过把我可累死了。” “娇小姐不要抱怨。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欧阳豫章或许还会来借书，你伪装成图书馆工作人员来个守株待兔。” “我不叫娇小姐，我叫韩潇！” 韩潇真的生气了。 程永隽总是叫错她的名字。 她怀疑程永隽是故意羞辱她。 程永隽耸耸肩。 “好了，不要生气啊。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你先回去吧。我来和图书馆馆长商量安排你在这里工作的事情。” 韩潇气鼓鼓地回到了警局，发现这里到处都是从白玫瑰带回来的成果。 男男女女们都抱着头蹲在地上。 “赵毅！你的脑袋是不是可以给我当球踢了？” 韩潇故意要逗逗赵毅。 赵毅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原本还正在气势强大地用文件夹敲一个嫖客的头，让他在口供上签字。 但是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立马委顿了下去。 他的后背线条都僵硬了。 第6章 第二个被害人 韩潇走到赵毅身后，然后突然以手为刀在对方的脖子上狠狠劈了一下。 赵毅“哎呦”一声。 他转过头来向韩潇挤出笑容。 “你好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一个面子。你我之间打赌的事情回头慢慢说。” 韩潇坦然地说：“你的头刚才不是已经被我砍下来了吗？谁会真的和你计较。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不再叫我资本家大小姐。我叫韩潇。” 韩潇大方地伸出手去。 赵毅显得怪不好意思的，用自己粗大的手和韩潇细嫩的手轻轻握了握。 两个人冰释前嫌。 赵毅真诚地说：“韩潇，你真有几把刷子。你怎么画出画像的？能不能教教我？” 韩潇看着赵毅骨节粗大的手和一张狠戾的脸，怎么也不觉得他会是个能静下心来画画的人。 但是她还是承诺道：“等咱们闲下来的。我到时候一定倾囊相授。” 赵毅一下子彻底服了韩潇。 他就喜欢这种胸怀宽广的人，韩潇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是个君子。 “那我以后叫你师父。不直呼其名了。” 韩潇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也不是不行。你们忙吧，我今天可累坏了。我先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也懒得回家了。” 果然，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程永隽就顶着一双通宵熬夜的眼睛来找韩潇。 韩潇正在椅子上坐着，上半身趴伏在桌子上，背上只是披着一件警服。 程永隽轻轻敲了敲桌子，韩潇就醒过来了。 “队长，我是不是应该去图书馆上班了？” “嗯。”程永隽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在那里会有一个叫李姐的工作人员教你给人办理借书和还书的流程。图书馆上午九点开馆，你现在还能再睡一会儿。” 得到了这么一个任务，谁还睡得着。 韩潇只是觉得很兴奋。 如果他们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应该在几天之内就能抓住杀死刘穗穗的凶手了。 韩潇见程永隽非常困倦的样子，于是将一个自己之前用的小枕头递给了程永隽。 “队长，将这个垫在脸下面，不硌得慌。” “谢了。” 程永隽顺手接了过来，也没有矫情。 他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补眠了。 刑警队的人这一晚上也都没闲着。 白玫瑰夜总会背后很有说法，牵扯到了一些官员，还要联系检察院那边。 大家也是现在才刚刚歇着。 韩潇买回来一大堆豆浆油条分给众人吃。 之前他们势如水火。 人人都觉得韩潇是个通过关系被塞进警局的绣花枕头。 但是当韩潇仅仅通过一个头骨就找到了尸源，大家都对她服气了，开心地吃着早餐。 这些人之中变化最大的就是赵毅。 “师父”前，“师父”后地叫，也不避人。 众人得知了这个称呼之后的故事之后也没有笑话赵毅。 他们对于韩潇的这一手本事还是很信服的。 韩潇突然觉得自己在刑警队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她去图书馆的时候还是赵毅亲自开车送的。 在图书馆上班就比较清闲了。 而且韩潇去那里也只是装装样子，主要任务是守株待兔，所以比图书馆本来的工作人员还要无聊一些。 他们还能忙忙工作或者聊聊天，韩潇没心情和他们扯闲篇。 韩潇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总是盼望着下一个来借书的人就是欧阳豫章。 但是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星期，所谓的欧阳豫章一直没有出现，倒是发生了第二起命案。 程永隽坚定地让韩潇归队。 “现在我们可以得知一个信息，这个凶手之前为了接近爱看书的刘穗穗，所以和她总是借同一本书。刘穗穗已经死了。欧阳豫章也没有再去图书馆的理由。这第二个死者是不是和刘穗穗的案件可以并案侦查，还需要到现场看一下。” 等大家到了现场就发现这起案件的特点和刘穗穗案如出一辙。 还是老一套，只是这次抛尸到了雪地里。 江城位于北方，今年这场雪下得异常大。 清洁工在扫雪的时候才发现这具尸体躺在一个陋巷之中，裤子也没有了，脸也被砸了。 但是经过费文的解剖，大家得知这次在死者的体内有三个人的体液。 程永隽在黑板上写下了现在两个死者死亡的共同特征，手里捏着一根白色的粉笔，开始分析。 “第三个人也参与进来了，说明这个死者应该是个正经人家的闺女，不被这位有洁癖的嫌疑人嫌弃。” “可是这年代三兄弟太普遍了，我和我两个弟弟就是三兄弟，这要怎么查？” 老张很信服韩潇的犯罪侧写，但是觉得凭借这个单一条件没有意义。 程永隽很快调整了办案思路。 “大家现在开始查这个欧阳豫章。务必走遍江城的每一个派出所，把这个叫欧阳豫章的人揪出来！” 大家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各自行动去了。 但是经过几天的查证，大家得出一个结论：欧阳豫章用的是假名。江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调用了大量警力就得出这个结论，你们都是饭桶吗？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破案！” 局长在专案组会议上大发雷霆，把程永隽这个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局长都发火了，而且限期破案，众人愁眉苦脸地离开会议室。 程永隽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 “现在我们遇到了狡猾的凶手，我们只能灵活应对。韩潇负责再次画出第二名死者的容貌。我们再找尸源。争取在第二名死者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大家已经见识到了韩潇的本事，所以这次尸源的寻找也并不是很难。 因为第二名死者所在的学校报警了。 校方得知苏梅好几天没回宿舍，于是就报了失踪。 谁知道这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已经死了。 校长接待了程永隽，韩潇和赵毅。 “苏梅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网。她平时就是教学楼，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她怎么会被人给杀了呢？” 校长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 程永隽和韩潇，赵毅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也不知道。 程永隽让韩潇和赵毅去问问苏梅的同学，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他自己则留下来和校长谈。 可惜的是在学生这里得知的消息也不多。 “苏梅平时有些孤僻，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她。” 和苏梅同宿舍的女生以及她的同学都这么说。 第7章 审讯 “也不见得，不是有个学长在追求苏梅吗？”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想起来了。 “我们的确见过几次那个学长和苏梅在一起走路。苏梅的性格不讨喜，但是长得漂亮啊。有男生沦陷也正常。” 赵毅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急忙追问：“你们怎么确定那个男生是你们的学长？他叫什么？” “谁不认识学生会的会长啊。李超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们其实都搞不懂李超那种想要什么女孩子就可以轻易得到的人中龙凤为什么偏偏看上苏梅了。就算苏梅再漂亮，我们学校也不是没有可以替代她的人。” “我倒是听到过一种说法，李超和他的朋友打赌，一个星期之内追到苏梅的话，他就能赢一百块。真是一笔巨款。我要是李超也会动心的。” “什么？这么劲爆的消息你们竟然不分享给我们！” ······ 一群女生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这个赌约。 韩潇和赵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同时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个女人就是一只鸭子，一群女人就是一群鸭子。这句话果然不错。幸亏师父你平时不吵不闹。” 韩潇轻笑了一下。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你有女朋友了，我看你敢不敢说她是聒噪的鸭子。咱们去找找这个李超吧。说不定从他这里能得到一些线索。” ······ 李超真是一表人才，同时个子比赵毅还要高。 他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站在那里的时候，配合着江城大学的白雪红梅，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副场景。 他听到苏梅已经死掉的时候显得很慌张，但是很快又将情绪平复了下去。 他语气冷淡地问：“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毅一下子气得骂了声娘。 “你不是还追求人家呢吗？你难道不是真的喜欢苏梅？你可别否认没有接触过苏梅，我们有人证证明你和苏梅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很亲近。她现在死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那是她纠缠我，怎么就成我追求她了？她说我们是同一个专业的，我或许可以指导一下她的功课。就是这样。我们也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需要有什么反应？” 韩潇一直没说话，她冷静地观察着李超的每个表情。 李超从来没有敢亲自说出苏梅的名字。而且每当赵毅提起苏梅，他就会下意识地咬一下嘴唇。 而且他的眼眶之中分明有泪水，但是他拼命控制着眼泪不掉下来。 这个李超有问题。 “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韩潇在赵毅就快动手揍李超之前问了一个似乎和案子毫无关系的问题。 赵毅和李超一下子都懵了。 赵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静静等待着李超的答案。 “我家里是兄弟三人。” 李超皱着眉头，反问韩潇：“警官，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没什么。”韩潇将双手插进红色大衣口袋里面，显得漫不经心，“既然你不喜欢谈论苏梅，我们就闲聊一下。你放心，我们是警察，不会到处宣扬你的隐私。而且我们换个话题不是也好让我们应付完差事吗？你以为我们愿意当警察？每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多少钱。我看着你穿的大衣好像很贵的样子，你家很有钱？” 听到韩潇这么说，李超的警惕心似乎有所松动。 他竟然第一次笑了。 “我的两个哥哥都很宠我。我大哥是铁道工，我二哥是高中老师。他们把赚的钱都花在了我的身上。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很好。当警察真的没意思吗？我还想考警察呢。” 韩潇朝赵毅一挑眉。 赵毅会意。 “你想当警察，得等到消除你的嫌疑才行。” 赵毅一个擒拿手反掰过李超的手，然后给他戴上了手铐。 韩潇为了防止影响不好，还用自己的围巾放在了手铐上面。 “你要是想保留体面就别瞎喊。跟我们回去，配合我们的询问，你没有犯罪，我们会放过你的。” 韩潇将这些话嘱咐给了李超，李超听话地点了点头。 当他们坐上汽车的时候，程永隽叼着一根牙签，一脸痞气地问：“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和苏梅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他家是三兄弟。他的学历最高，另外两个哥哥的情况也符合师父的犯罪侧写。” 赵毅将李超铐在了车上，四个人回到了警局。 李超被突击审讯。 程永隽靠坐在审问桌上，两条大长腿被包裹在蓝色的警裤中，两只脚扭在一起，显得一点都不正经。 韩潇拿着钢笔严肃地坐在桌子后面盯着已经崩溃的李超。 “我的哥哥们就是不喜欢苏梅而已，不会杀她的！”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程永隽走到李超的面前，弯下腰欣赏着他哭泣的样子。 “你知道苏梅死掉的时候有多惨吗？她被人活活捂死，然后被扔到了一个很少有人去的死胡同。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了。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你为什么这么反常？你为什么不敢提起苏梅？她是不是你的两个哥哥杀的？告诉我！” 程永隽气场全开，韩潇都被吓了一大跳。 人人都说程永隽脾气不好，看来是真的。 自己之前竟然还敢和他顶嘴，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超的脸上鼻涕眼泪一大堆。 “我也不知道我的哥哥们会真的动手。我的确是追求过苏梅，她也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但是我带着她回家的时候，我的两个哥哥说她爸妈是卖鱼的，我娶了她没有前途。工商局局长的女儿那段时间也在追求我，我的两个哥哥就让我和苏梅分手。” 韩潇快速记录着口供，心里已经大概猜出来李超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无非是门当户对的封建悲剧。 果然，李超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大哥威胁我，如果我不和苏梅分手，他就杀了苏梅。” 李超捂脸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大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梅真的会死啊！” 程永隽将赵毅叫了进来。 “申请逮捕令，抓李超的两个哥哥，李强和李恒。” 赵毅兴冲冲地走了。 程永隽给李超递了一块手绢。 这位天之骄子现在狼狈到了极点。 他的两个哥哥很快就也被关起来审讯了。 程永隽对韩潇说：“你辛苦了。回家吃饭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太劳累。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第8章 相亲 韩潇觉得程永隽这个人还挺好，于是也不拒绝，拿着自己的东西就下班了。 她是真的累了。 刑警队就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地方。 这几天韩潇四处跑，心理压力也大。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都没劲了。 回到家之后，钱凤招呼韩潇赶紧吃饭。 “你今天难得在下班时间准时回家。案子办完了？” 韩志平本来坐在沙发上，这时候站起身来向饭桌那里走。 嘴里还不忘问韩潇。 爸妈都这么关心自己，韩潇的心里暖洋洋的。 “案子快破了。队长说我在那里也没有太大意义了，我的同事会负责审问嫌疑人。” “吃饭的时候别提工作。” 钱凤夹给韩潇一块鱼肉，然后给韩志平使眼色。 韩志平吞咽下嘴里的米饭，然后看似无意地说：“你明天下班之后和爸爸朋友介绍的一个男孩子相个亲。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当初不让你读研究生，你就是不听。否则也不可能读完书都二十六了。现在哪个姑娘不是二十一二就嫁人了？你要是早结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韩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钱凤也在一旁帮腔。 “你爸爸说得对，他也是为你好。你在刑警队上班压力太大了。一个女孩子安安稳稳才是最好的。” “这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情。当警察也可以，后勤工作多好啊，又稳定又清闲，多适合女孩子。你偏偏要去刑警队和一帮糙老爷们天天看尸体。你见了相亲对象千万别说你在刑警队工作，我说你是警局宣传科的。” 韩潇真是不喜欢自己父母的这些言论。 她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又是宣传科！连您也瞧不起我！”韩潇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我不吃了！饱了！” 韩潇回到了自己房间，外面响起韩志平的声音。 “你明天务必去见见人家。听说这个小伙子在研究所工作，也不嫌弃你的出身。酒香也怕巷子深！” 韩潇将头蒙在被子里，不愿意再多听到一个字。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特别在意程永隽说的话。 虽然他们现在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但是程永隽之前说要把她调到宣传科的话还是萦绕在韩潇的脑海里。 现在韩志平又旧事重提，韩潇就受不了了，好像又回到当初被刑警队的众人嘲笑的时候。 韩潇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韩潇被韩志平和钱凤堵在了房间里。 “我已经替你向刑警队请假了。你今天去相亲。” 钱凤递上自己亲手织就的粉色毛衣。 “穿得好看点。我们女儿长得也不差，这次相亲肯定能成功。” 韩潇真是哭笑不得。 “你们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感情？” 钱凤叹了一口气。 “你找到婆家，我们也就不操心了。我和你爸也是为你好。咱们出身不好，很少有人家不介意。这个男孩子没有父母，只有两个哥哥。你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你还奢求什么？这就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了。” 三兄弟！ 就好像在漆黑的暗夜里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韩潇觉得三兄弟这个关键词挑动了自己的神经。 “我去。” “那可太好了。再化个妆吧！” 韩志平和钱凤都开心了起来，以为韩潇终于被他们说服了。 韩志平和那个男孩子约定的是一家西餐厅。 韩潇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斯文文，面皮白净，长得挺帅气的男孩子。 于是她直接走了过去。 “你叫赵彤？” 赵彤显得很惊喜。 “我是赵彤，你长得比照片上漂亮。” 韩潇苦笑了一下，坐在了赵彤对面。 她也不理解韩志平和钱凤究竟是有多么怕她嫁不出去，连自己的照片都给人家了。 她对于这一点有点反感。 于是她干脆也实话实说。 “我今天其实是被逼着来相亲的。我也不瞒你了。不过你条件挺好啊，怎么也相亲呢？” 赵彤倒是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我平时接触不到女孩子啊。我们研究所就是一个和尚庙。既然你来也来了。我们吃顿饭吧。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纠缠你。大家好聚好散。” 韩潇觉得这个赵彤倒是个难得的君子，于是就同意吃饭了。 只是韩潇在吃牛排的时候恰巧弄脏了那件粉色的毛衣。 韩潇有些郁闷。 “早知道不穿这件粉色的毛衣了。这是我妈特意给我织的。这样看着真糟心。” “那我替你处理一下吧。” 赵彤用沾水的手帕擦拭油渍。 但是油渍擦不干净，赵彤用力过猛，韩潇发现他的眼神都变了，看起来很吓人。 于是韩潇赶忙将他推开了。 “不好意思，我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你不会嫌弃我吧？” 赵彤好像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急忙解释。 然而韩潇已经没有吃饭的兴趣了。 “我不介意，谁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要不我们今天就这样吧。” 赵彤却可怜巴巴地说：“那你还是在怪我。我们去商场给你买件新毛衣吧。然后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英雄儿女》很好看的。” 韩潇也觉得穿着脏衣服怪别扭的，于是就同意了。 赵彤笑了起来，很大方地付了饭钱。 他们在商场里转了一圈，韩潇选了一件同色的毛衣换上，她觉得赵彤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完电影散步回家。 韩潇总是觉得三兄弟这三个字像是堵在自己喉咙间的一根刺。 于是她主动问赵彤：“说说你的两个哥哥吧。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 赵彤脸上显示出骄傲的表情。 “我的两个哥哥人特别好，只是他们都还没有结婚。你要是真的嫁给我，他们也会照顾你的。我家里穷，我算是混得最好的。我大哥在工地干活，我二哥自己开了个小卖铺。你不会嫌弃我的家庭吧？” 韩潇正在思考，一听赵彤这么问，连忙否认。 “当然不会。” 赵彤又用羡慕的语气说：“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肯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英雄莫问出处。我敬佩任何有能力的人。家庭条件又不是我们自己选的。” 赵彤的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 “你真好，一点都不物质。其实我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她就是嫌弃我家条件不好，所以分手了。” 第9章 衣冠禽兽 韩潇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虽然现在警局里面已经关押了三个兄弟，但是赵彤和他的两个哥哥也实在符合凶手特征。 韩潇的第六感和职业敏感性都告诉她赵彤绝对和最近两起命案有点关系。 当然，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这种感觉是准确的。 现在被牵扯进这个案子的人也不少了。 韩潇心底里是不希望再有新的嫌疑人出现了。 于是她尽量放下一些想法，而是故作轻松地问：“那你爸妈呢？” “都死了。一个得了癌症，一个是肺炎。我失去双亲的时候才八岁，两个哥哥将我抚养长大，供我读书，我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韩潇的内心十分纠结。 真是越问下去，赵彤和他的两个哥哥嫌疑越大。 “三兄弟······” 韩潇嘴里嘟囔着。 现在韩潇很敏感，于是问赵彤两个哥哥的性格。 赵彤明显对韩潇十分满意。 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他们都很能打架。因为我们没有父母，所以总是受欺负。我总是被保护的那个。” 怎么办？这三兄弟实在是非常符合罪犯画像啊！ 韩潇真是不知道他们之前抓的三兄弟是凶手，还是赵彤和他的两个哥哥是凶手了。 于是她打算继续试探。 “那你平时抽烟吗？” 赵彤显得很开心。 “你这么关心我们的以后吗？你放心好了。我不抽烟不喝酒，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平时没有不良嗜好。你要是嫁过来，我肯定会对你好的。我的两个哥哥肯定也会像照顾我一样照顾你。他们虽然凶，但是那是对外人。对自己人，他们真是没话说，要多好有多好。” 现在韩潇的疑问已经变成了肯定。 但是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你两个哥哥呢？他们抽烟喝酒吗？” 赵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结结巴巴道：“他们也，也一样啊。” 根据韩潇的判断，赵彤和他的两个哥哥怀疑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莫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于是韩潇决定先确认一下警局里面的三兄弟撂了没有。 “我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你等我一下。” “好。” 赵彤显得非常绅士有礼。 结果韩潇在一家小卖部那里打电话给警局之后，她决心以身入局。 警局那边，李超和他的两个哥哥一直喊冤。 一句口供也没有。 而且现在警方这里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李超和他的两个哥哥有罪。 再过几个小时还审问不出什么的话，就得将他们按照规定释放。 韩潇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 “我今天在你家睡，可以吗？” 韩潇想起他们之前对第三个罪犯的心理侧写，他有洁癖。 这种洁癖也很有可能是心理上的。 所以韩潇想要试探一下赵彤。 赵彤的反应果然很大。 “你怎么这么开放？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韩潇朝他抛了个媚眼，手已经挽上了赵彤的手臂。 “你又不吃亏。怎么好像受了委屈一样？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韩潇的浪言浪语成功使得赵彤看韩潇的眼神明显变了，非常狠厉。 “你是不是只要谈了男朋友就和对方回家？” 赵彤明显在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他虽然被激怒了，但是还尚存一丝理智。 韩潇就是想知道他完全失去理智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于是故意笑道：“是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赵彤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搂住了韩潇的腰。 “好，回家！” 赵彤又说：“这里距离我家已经不远了。我们再走十分钟就到了。你穿着高跟鞋能坚持吗？” 韩潇觉得赵彤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更像凶手了。 于是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没关系的。我们赶紧走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哈哈哈，你们女孩子也这么心急吗？瞧你像个小馋猫。我也一定会满足你的。”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回到了赵彤家。 赵彤让韩潇四处参观。 “我给你削个苹果。” 韩潇像是一条水蛇一样缠在了赵彤的身上。 “我们开始吧。” 韩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嘴里的香气喷在赵彤的脸上。 赵彤不仅没有被诱惑，反而目露凶光。 他将手里拿着的水果刀突然捅向了韩潇。 “去死吧！你这个贱货！” 韩潇早有准备，一个擒拿手加背摔制伏了赵彤。 然后扯下赵彤的皮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韩潇做完这一切之后对赵彤冷冷地宣布。 “你现在你涉嫌故意杀人和袭警，等着去警局吧。” 赵彤却依然在叫嚣，整个人显得十分癫狂，一点也没有韩潇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文尔雅。 “你竟然阴我。你这个贱货！我有美好的前程和爱我的哥哥，现在你都要毁掉吗？” 韩潇听着不对劲。 “你已经承认你两个哥哥也犯罪了吗？” 赵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韩潇也不管他，只是用他家的电话打给了警局。 没过多久，警车就开来了。 警笛声非常响亮。 韩潇在窗户边看见了交替闪烁的红蓝警灯，觉得既熟悉又亲切。 赵毅和老张率先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同事。 赵彤被带到了警局。 他的两个哥哥很快也落网了。 程永隽亲自审问赵彤。 其他两个审讯室也有警员在审问赵彤的两个哥哥。 赵彤一开始什么也不愿意说。 程永隽倒是也不着急。 他下令放了李超和他的两个哥哥，然后就陪着赵彤。 “你今年三十一岁了，算是大龄青年了。你不想找女朋友吗？你没有生理上的需求吗？不是的。你是个男人，你渴望夫妻生活。但是你又讨厌主动送上来的女人。那么苏梅是个荡妇了？她勾引你？” “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诋毁她！” 赵彤的眼睛猩红一片，嘴唇也被他咬破了。 他低下头，喃喃道：“苏梅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只是我的两个哥哥也喜欢她。我知道她去我二哥家找我的时候，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等我到了二哥家的时候还是迟了。苏梅已经被我大哥和二哥欺负了。我大哥说让我也尝尝她的滋味。我们三兄弟有福同享。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感觉脑袋一片混沌。稀里糊涂就睡了苏梅。” 韩潇忍不住说了句：“衣冠禽兽！” 第10章 尘埃落定 程永隽倒是依旧很淡定。 多年的刑警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性格。 再变态的罪犯，他也算是见过了。 所以他没有对赵彤做出任何评价，而是继续问道：“再说说刘穗穗吧。她又是怎么和你建立联系的？” 赵彤也已经平复了心情。 “我和刘穗穗是在图书馆遇见的。我们都喜欢俄式文学，所以就攀谈起来。我对她挺有好感的。后来我从我大哥那里知道她是做那种职业的，渐渐就和她疏远了。但是她却对我动了真心。说她想上岸，想和我结婚。我怎么可能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于是就让我大哥和二哥去和她谈。但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彤对程永隽说：“警官，我能喝口水吗？” 程永隽给他用热水壶倒了一杯开水，然后递给了赵彤。 “水太烫，晾一晾。” 赵彤双手捧着杯子，眼泪流了下来。 “出事那天，我请刘穗穗去西餐厅吃了顿饭，算是告别宴。然后我把她带到了我二哥家，让他和我大哥劝劝她。但是我大哥却说‘你傻呀，我们出钱让你谈恋爱就是让你尝尝女人的滋味，让哥哥们教你怎么对付这种婊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彤用嘴吹了吹搪瓷缸子里面的水，轻轻啜饮了一口，还是被烫到了。 他皱着眉头接着往下说：“然后我大哥和二哥就在二哥家对刘穗穗实施强迫。刘穗穗这时候却好像贞洁烈女一样，不肯让我两个哥哥碰她。她还拼命反抗，哀求我放过她。但是我觉得她好脏，于是转头走了。” 韩潇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对待爱你的女孩子就这么绝情？” 赵彤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几分讥笑，有几分自嘲，但是就是没有愧疚。 “反正她也是干那种职业的，让我两个哥哥尝尝女人的滋味怎么了？她就是在我面前装。但是我万万想不到刘穗穗竟然抓疼了我大哥，我大哥气急了，干脆将她捂死了。” “刘穗穗是你大哥杀的，那苏梅呢？” 赵彤显露出了紧张的情绪，他哆嗦着嘴唇又去喝水，依旧被烫了。他不耐烦地将搪瓷缸子扔在了墙角。 “苏梅是我杀的！因为我怕她会去报警。我不能连累我的两个哥哥。我按照我大哥的手法捂死了她，然后我们开车将尸体扔在了距离我二哥家很远的东城区。” 韩潇记录着这些罪恶的行径，很是为刘穗穗和苏梅感到不值。 她们把自己的真心献给了一个恶魔。 程永隽则是去捡起来搪瓷缸子，然后又给赵彤倒了一杯水。 “别着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水等会儿就凉了。” 程永隽将搪瓷缸子放在桌子上，倚靠在审讯桌上。 “继续说你们是怎么处理刘穗穗的。” 赵彤拼命抓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就变成了鸡窝。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等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回去了。之后我就得知大哥杀了人，于是就开始策划抛尸，并且毁了刘穗穗的容貌。” “砖头哪里来的？” 程永隽语气冰冷。 他已经很想亲手结果了这个杀人犯了，但是警察的条例约束着他的行为。 赵彤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用砖头砸的？” “现在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按照我问的交代！” 程永隽加重了语气，显得气场全开。 他再也不是刚才有礼有节的温和样子了。 他之前好像循循善诱的师长，现在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赵彤果然被震慑住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舔舔嘴唇继续说：“我二哥家里正好准备垒猪圈，院子里面都是砖头。我随手捡了一块，一下一下地砸在刘穗穗的脸上，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我就是那时候迷上杀人的。” 韩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杀人犯，完全不能理解赵彤的心理。 她不由得想起导师说过的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理解了杀人犯的心思，那么你也就离犯罪不远了。” 赵彤还在继续交代。 “我们第一次比较谨慎，把刘穗穗扔进了冻冰的河里。我们想着等冰化了也已经开春了，她会漂到下流去。那时候就算被人发现她的尸体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我听说过尸体腐烂之前会变成巨人观，到时候一碰肚子就会爆炸。她那时候那么恶心了，你们再聪明也查不到我们了。” 韩潇觉得赵彤不愧有高学历，想得确实很缜密。 如果不是那三个钓鱼的人提前发现了尸体，等尸体真的被水流带到下游，那时候要查找尸源就更难了。 “你为什么选择和苏梅谈恋爱，但是又不娶她。非要等你的两个哥哥她的占了便宜之后再杀了她？” “我······我没有······那种能力。” 原来还说话条理清晰的赵彤突然结结巴巴起来。 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程永隽没有说话，负责记录口供的韩潇好奇地问：“什么能力？” 赵彤就更加局促了。 “就是能让女人幸福的能力。我和你说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的。我之前骗了你。我们本来都已经订婚了，于是她主动提出来先尝尝禁果。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我永远忘不了她那种鄙视我的眼神。她毁了我一辈子！要不然我不会杀人的！” “别扯些没有用的。你未婚妻教你杀人了吗？你自己犯了罪还怪罪别人，也是一个没担当的。那么你后来怎么在苏梅那里又行了呢？” 赵彤的脸上显示出满足的表情，好像还在回味那天的一切。 韩潇觉得如果自己不是警察，一定会狠狠扇这个变态一耳光，让他清醒一点。 “我就是在用砖头砸刘穗穗的脸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反应了。然后我又和苏梅试了一次，我确定我自己是个男人了！我本来还想杀了我之前的未婚妻，让她尝试一下我的厉害。但是你们来得太快了。我没有机会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藏起死者的裤子？” “因为我大哥说她们都贱，这样可以羞辱她们。” 赵彤瑟缩着回答。 程永隽这时候才将搪瓷缸子递给赵彤。 “水凉了，喝吧。”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审问赵彤两个哥哥的同事也有了收获。 这个案子就这么被破获了。 第11章 绑架 当天晚上，大家在一起聚餐，庆祝案子顺利告破。 韩潇问程永隽：“这个案子的破获也有我的功劳吧？我能继续留在刑警队了吧？” 赵毅先声夺人。 “我师父这么优秀，肯定是留下来了啊。”他将头转向了程永隽，“对吧，队长？” 程永隽脸上没有表情，抿了一口白酒，觉得这酒清香扑鼻，齿颊留香。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似不经意地说：“韩潇，你负责整理这次的结案报告。有不懂的地方问刑警队的任何一个人都行。” 大家反应了一秒，然后都欣喜若狂。 “太好了，你留下来了！” “有了韩潇能通过头骨就画出死者生前容貌的本事，我们将来破案就更简单了。” “我师父今后就是我们的正式同事了。大家干一杯吧！” 赵毅说完，大家都举杯欢呼。 程永隽笑了一下，这个案子在局长规定的限期内被破获了，总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但是他很快就从喜悦中清醒了过来。 “这个案子破得纯属幸运，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 大家顿时像是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兴致。 这顿饭后来就吃得有些没滋没味。 韩潇实在不明白程永隽这种低情商的人是怎么当上刑警队队长的。 他的智商那得超高才能被领导赏识吧。 但是要完全否决程永隽的情商好像又对他不公平。 因为在大家吃饱喝足，离开饭店的时候，程永隽特意叫住了韩潇，然后送给了她一个十字架项链。 “你按动这里的机关就会露出刀锋。这次你和凶手近距离接触是因为赵彤的战斗力差，你才安然无恙。以后万一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或许会用到它。” 韩潇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谢谢队长。” 程永隽的眼神在韩潇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了一个懒腰。 “我是怕你出事，我也得跟着受处分。到时候我要写的报告还有很多呢。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韩潇顿时收起了所有的感动。 程永隽就是情商盆地！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大家又闲了起来。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罪犯也得过节。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说法不靠谱。 程永隽本来正在将脚搭在桌子上捧着一本关于犯罪学心理的书在看。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程永隽皱起了粗粗的眉毛，赶紧接听了电话。 “别歇着了，有案子了！” 程永隽接听完电话之后就走到警员的办公室宣布。 “啊？怎么这些罪犯过年也不歇着啊？我今天还和我妈说好了下班就置办年货呢。” 赵毅一听有案子就忍不住抱怨。 其他人也是怨声载道。 “你们是警察！难道全忘了？现在有两名妙龄少女被绑架了，你们还想着过年呢！她们现在或许正在遭受折磨！你们想过她们的处境吗？” 程永隽就是脾气不好，这下子果然又发火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大家戴好警帽之后就去了大会议室。 局长亲自主持会议。 大家都不敢像平时一样随便，着装非常整齐。 局长让一名警员负责更换投影仪的照片。 第一张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漂亮女孩蹲在草地上的照片。 第二张也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她笑靥如花地望着镜头，双手背在身后，调皮地做着鬼脸。 不过即使她做鬼脸也显得很可爱，长相一定不会差。 “就在昨天，发生了两起绑架案。被绑架的女孩子都在二十岁左右，长得好看，打扮时髦。根据我的分析，这个罪犯犯罪频率这么高，要么是挑衅警方，要么就是有很便利的交通工具，比如汽车。要不然不会横跨东城区和西城区。具体案宗你们好好看看。现在不排除罪犯继续作案的可能性。”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警员敲门走了进来，报告又接到报案，一对夫妻的女儿失踪了，现在他们就在会客室。 局长微微叹了口气。 “程永隽，你去负责了解情况。会议就到这里吧。警方现在掌握的线索也就这么多。但是这起绑架案的社会影响非常不好。你们还是得尽快破案。” “是！” 程永隽站起来敬了一个礼。 走出会议室之后，程永隽让其他人去给前两个被绑架的女孩子家人做笔录。 “韩潇，你跟着我来。” 韩潇急忙攥紧了笔记本。 会客室里。 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正在抱头痛哭。 程永隽干咳一声，他们才发现会客室进人了。 “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女儿。我们老来得子，孩子还在上学，她不能有事啊！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要是出事了，我们也活不成了啊！”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程永隽的腿说了一大堆话。 程永隽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你们先冷静一点。我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这样才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救你们的女儿。” 两夫妻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坐回到了沙发上。 韩潇打开了本子，手里拿着钢笔，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程永隽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你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绑架了？绑匪联系你们了？” 男人还算理智一些，将一张纸递给了程永隽。 韩潇也将头凑了过去。 纸上是潦草的字迹。 【你们的女儿在我手上，星期天准备一万块钱到火车站。将装钱的包放在第十三车厢的行李架上就下车。你们的女儿自然会被释放。】 “这字明显是用左手写的。罪犯还怕我们根据笔迹找到他。他也心思太细了。” 韩潇做出了评价。 程永隽一转头就看见了韩潇的脸。 韩潇脸上的护肤品有股好闻的味道，而且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纤长笔直的睫毛，毛茸茸的，像是小刷子一样。 程永隽急忙稳住心神。 他猛然拔高了音量。 “你知道什么？就瞎分析。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韩潇被吓了一大跳，撇着嘴重新坐回了身子。 程永隽继续问那对夫妻。 “你们的孩子是什么时候被绑架的？这张纸条又是怎么到你们手里的？” “我们女儿很乖的，上完学就回家。但是昨天都晚上八点了，她也没有回家。我们去学校问过了，学校是按时下课的，老师也没有留我们女儿。至于纸条，那是我们回家之后发现被塞进门缝里面了。” 这次依旧是男人在说话。 女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第12章 关于车辆的思考 程永隽拿出了地图。 “你们女儿的学校在哪里？” 男人又有些骄傲，又有些惋惜地说：“江城一中，江城最好的高中。在北城区。” 韩潇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这个绑匪倒是挺能瞎跑，而且只在夜里作案。一个晚上绑走了三个人，效率真高。” 程永隽回头瞪了她一眼。 “忘记保密条例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韩潇吐了吐舌头。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好在那对夫妻还沉浸在悲伤里，也没有注意韩潇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送走那对夫妻之前，程永隽向他们保证，一定尽快破案。 “今天星期三，我们一定在绑匪约定的星期日之前找到你们的女儿。” 夫妻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其他人马在中午的时候也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绑匪都索要赎金了，而且都要求在星期日那天将赎金放在十三号车厢的行李架上。 “绑匪倒是省事。但是我们不确定他在要到赎金之后会不会撕票。所以在这之前找到他就很重要了。” 程永隽一脸严肃的表情。 “大家现在有什么好主意吗？” 刑警队成员却陷入了沉默。 现在他们连绑匪是男是女，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想办法？ 老张弱弱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在绑匪取赎金的时候再行动？” “不行。”程永隽一口回绝，“火车上人流量太大，我们很有可能跟丢绑匪。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好好珍惜。万一绑匪逃脱，再绑架其他人，我们就很被动了。” 韩潇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 “队长，那么我们主动出击不就行了。” 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韩潇的身上。 韩潇娓娓道来。 “绑匪既然如此张狂，没有将警方放在眼里，一晚上绑架了三个女孩子。那么我觉得他应该还会作案。他或许是把绑架作为自己的职业了。就靠赎金生活。我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就听过犯罪职业化这个概念。” 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全部都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但是看韩潇的严肃表情又能判断出她没有撒谎。 赵毅咂咂嘴。 “师父，你的意思是这三个女孩子就是绑匪开始营业的牺牲品？”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韩潇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家又同时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程永隽就靠坐在摆放着电话的桌子边，于是顺手接起了电话。 他皱眉听着那边的人说话，不时发出“嗯”的声音来应和那个人。 当电话被挂断的时候，程永隽揉了揉眉心，显得很烦躁。 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触到程永隽的霉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程永隽才说：“下级派出所接到整理失踪案的命令后发现在进近三年时间一共失踪了十三个女孩子。她们的父母都接到过绑匪的电话，也全都报警了。但是警察从来没有见过绑匪的样子，赎金就被带走了。现在看来那些女孩子都是凶多吉少了。” 韩潇试探道：“那我们是否可以并案？” 程永隽点燃了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痞痞地捏着烟，语气沉重地说：“这个混蛋的犯罪手法一样，当然可以并案。不过要不是他一晚上绑架了三个女孩子。案件性质恶劣，我们刑警队估计永远也接触不到这些失踪案。毕竟那些案件的发生地分属于金海省的各个市县。” 赵毅也好像突然开窍了。 他情绪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 “绑匪绝对有一辆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也不会引起任何人警惕的汽车。毕竟现在汽车还是稀有物品，如果有人看到一辆车子经过他们的身边，一定会下意识看一眼，起码能记住是什么颜色。但是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没有人在女孩子消失的地方看见任何可疑车辆。” 众人又陷入沉默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车子呢？ 按说现在小轿车很少，应该会很显眼，那么就可以排除了。 难道是大卡车？ 那么是不是目标更大了？ 摩托车？ 被绑架的受害人会有更多机会求救吧？ 怎么哪条路似乎都走不通呢？ 程永隽最后下了命令。 “我们与其在这里闭门造车，不如到现场看一看。”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于是除了留下值班人员，其他刑警队成员全部出动。 首先要勘察的就是昨天三个受害人被绑架的路线，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第一个受害人是个商场售货员。 她下班之后要经过一个小公园，然后再沿着马路走十分钟就到家了。 韩潇在笔记本上认真地画着路线图。 第二个受害人距离家的位置更近。只需要走六分钟就到家了。 沿途什么也没有。就是隔两米有一个路灯。 第三个受害人就是那对夫妻的女儿了。 她所在的江城一中周围都是店铺，只是八点以后就打烊了。 路会比较黑，因为没有路灯。 但是受害人只需要走三分钟就能到家。 江城一中和她家的距离只有区区五百米。 当他们在刑警队会和的时候，大家的失望和疑惑达到了顶峰。 难道这个绑匪竟然会飞天遁地不成？ 怎么三个人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韩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注意到没有？受害人都是步行回家的，这说明对方应该没有体型非常大的车辆，否则不方便绑架。最好就是面包车或者中巴车之类的中型车辆，一下子就可以将受害人拉进车里。这样最省事。骑车的人当然也不如走路的人好操作被绑架这一行为。而且现在拉客去金海省各个地区的中巴车如雨后春笋一样繁多。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符合我们之前的猜想。” “嗯，不错。韩潇分析得很有道理。” 程永隽非常赞成韩潇的分析。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看好这个实习生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赵毅从来不擅长搞分析这一套。 他向来是以在抓捕犯罪嫌疑人时非常英勇在刑警队立足。 韩潇又说话了。 “绑匪应该还会犯案。之前他去了东城区和西城区以及北城区。这次应该轮到南城区了。不如我就作为这个诱饵引他出来。我倒要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老张犹豫道：“这样可以吗？” 程永隽思考了一分钟。 “我们只有赌一次了。大家都要在暗中保护韩潇的人身安全。争取在绑匪出现的刹那就逮捕他。” 第13章 诱饵 事不宜迟，为了防止新的受害人出现，程永隽帮韩潇买来一大堆化妆品和衣服，大家看着她打扮自己。 韩潇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化过妆。 她不打腮红，脸已经很红了。 等她装扮完自己，大家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其实韩潇平时也会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但是基本只是涂个口红，给自己提些气色也就算了。 但是这次她却是化了一个大浓妆，而且还穿了一件毛料淡黄色的裙子，上身是一件大红色的外套。 她的头发上面别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发卡，给人的整体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子好美。 大家都被韩潇的美貌迷住了。 只有程永隽故意咳嗽了几声。 “现在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们抓紧时间到南城区去。到了现场，我再给你们安排盯梢的位置。每个人都拿上一个对讲机，方便联络。这个绑匪很狡猾，大家务必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出发！” 当韩潇深更半夜走在街上的时候，赵毅对老张说：“我师父也不知道有男朋友吗？” 老张冷哼一声。 “自从小韩来到咱们警局，你带头说人家是资本家大小姐，熬不了几天就会走人。她不恨你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会喜欢你？简直痴人说梦。” 赵毅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韩潇的身上。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吗？我觉得我要是追求我师父的话，未必不会成功。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带劲的女孩子。师父不愧是富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不捯饬都好看，这一捯饬简直像是仙女一样。” 老张没有理会赵毅的发春，只是低头看了下手表。 “这都十二点多了。绑匪怎么还不出现啊？” 赵毅依旧双眼发直地看着做诱饵的韩潇。 “你别着急。绑匪肯定还没有发现我师父。他要是看见了我师父，绝对会被倾倒的。” 但是一整夜过去了，绑匪竟然没有出现，新的绑架案倒是继续发生了。 就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绑匪又绑走了一个女孩子，而且确实是在南城区。 大家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是不是不够有魅力啊？怎么吸引不来绑匪呢？” 程永隽看着面容艳丽的韩潇摸着下巴嘀咕。 “那你来。我看看绑匪会不会被你迷死。” 韩潇熬了一个大夜，本来心情就不好。 程永隽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韩潇就直接怼了回去。 程永隽一哂。 “我非得把他吓跑不可，还是你来吧。我就是着急啊。” “外面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大家都将视线转移向了窗户外面。 只见天空中下起了大雪，就像抻绵扯絮一样，外面的一切顿时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程永隽率先将视线收回。 他用手叩击着桌面。 “今天天气肯定会非常冷。出外勤的同志要辛苦一些了。现在我们分析一下绑匪今天的动向吧。他这么嚣张，一定还会继续作案。用韩潇做诱饵的方案还是可行的。只是我们这次不能布置太多人了，否则可能会使绑匪提高警惕。那就不太妙了。赵毅，老张，还有孙晗，你们先去补觉。晚上我们去东城区。” 赵毅好奇：“队长，为什么是东城区啊？” 程永隽简单解释了一下。 “绑匪是按照东城区，西城区和北城区，南城区的顺序来绑架女孩子的。我猜他今晚还会采取这个顺序。只能再次赌一赌了。这次韩潇不能只走小巷子了，大路也要走。昨天的女孩子就是在大马路上被绑走的。甚至还有目击者。只可惜目击者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但是现在我们确定了，绑匪用的车就是中巴车。你们看见了中巴车都要小心，至少有两个人才能上前问询。知道了吗？” “知道了！” 被安排了任务的警员都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韩潇在晚上的时候继续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她觉得很失落。 已经又多了一名受害人，绑匪还不知道在哪里。 自己明明已经穿得很具有诱惑性了，难道这次的绑匪也有洁癖，不喜欢绑架她这种类型的？ 那大方向可就错了。 就在韩潇胡思乱想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小孩子。 “大姐姐，我被我妈妈打了，我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太黑不敢回家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韩潇还记着自己的任务，但是这个小孩子看起来也好可怜，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那个小孩子好像看出了韩潇的犹豫，于是说：“我的家就在这附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这下子韩潇果断地说了一句：“好啊。” 他们手拉手往一个小巷子里面走。 这里只有某些人家自己安装的灯，为了照亮上夜班家人回家的路。 在巷子最里面的地方停着一辆中巴车。 韩潇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孩子突然说：“谢谢大姐姐，我的家到了。我能亲一下你的脸来谢谢你吗？” 那辆中巴车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 因为它就被停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也看不出车里有人。 小孩子到家了，今天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但是韩潇弯腰的时候，一张沾有乙醚的手绢捂在了她的口鼻处。 她昏迷之前听见那个小孩子说：“老子今年都二十八了，老天爷让我天生是个侏儒，你们凭什么比我过得幸福？” 然后从中巴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将韩潇抱上了车。 程永隽和其他警员都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程永隽下令：“事情有变。大家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或许他们还有同伙。暂时不能抓人。” 等韩潇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都不能动，而且眼睛上还有一条布，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韩潇起先的时候不敢说话，继续装昏迷。 直到她听见两个女孩子的对话。 “今天又被抓回来一个。但是那两个姐姐已经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别担心别人了。我们自己也自身难保。” 韩潇心里一喜，赶忙问道：“你们也是被绑来的？你们被捆住了吗？” 那两个女孩子好像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被捆住了，眼睛也被蒙着。就是能说话。不过我们试着喊叫过了，这里根本没有人来救我们。” 韩潇想起了程永隽送给她的那个十字架吊坠。 “你们谁来帮我磨断绳子？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第14章 韩潇的秘密 起先，房间里面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没有骗人吧？我们都被搜过身了，口袋里面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你身上怎么可能还有尖利的东西呢？” 韩潇这才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是罪犯的同伙在试探她们。 于是她将自己怎么得到这个十字架的故事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她其实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 幸好一个女孩子移动过来了。 然后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十字架，按照韩潇提示按动了机关，将刀锋弹出来之后，她将吊坠从韩潇脖子上取了下来，开始用小刀磨绳子。 由于她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总是会一不小心就划到韩潇的手腕。 每次她都会充满愧疚地说一声：“对不起。” 韩潇的手腕虽然已经鲜血淋漓，但是她还是说：“没关系，割得再快一点。” 当绳子终于被小刀磨断的时候，韩潇迅速脱离了捆绑，然后摘下了那块蒙眼的黑布。 她发现这里是个铁皮房，还有两个女孩被关押在这里。 唯一与外界相通的是一个只有比头大一点的换气扇。 老旧的扇叶已经不工作了。 要从这里出去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绑匪回来了，他重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面显得特别明显。 韩潇急忙躲在门后偷袭，结果她与那个高个子绑匪缠斗在了一起。 幸亏那个侏儒不在，不然这个绑匪有了助力会更加难以对付。 在那两个女孩的尖叫声中，韩潇落了下风。 这个绑匪的身材实在太魁梧了。 韩潇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落单的小鹿碰到了捕猎的狮子。 突然，绑匪掐住了韩潇的脖子。 韩潇觉得自己的喉咙受到了压迫，很快就不能呼吸了。 她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变小。 就在绑匪要掐死韩潇的时候，程永隽突然出现，将枪抵在了绑匪的脑袋上。 “警察！住手！不然杀了你！” 韩潇得到了解脱，她拼命咳嗽，大口呼吸，觉得喉咙那里火辣辣地疼。 而且她也是第一次觉得程永隽的声音这么好听。 当韩潇被程永隽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她才得知侏儒到外面方便的时候被警方控制了。 在短暂的审问之后，得知他们没有其他同伙，程永隽率先杀了进去，然后就见到了韩潇被掐住喉咙的场景。 “队长，你救了我一命。” 程永隽语气温柔。 “是我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是我的错。” 后来，韩潇才得知警方在追踪对方的汽车时差点被甩掉。 幸亏当中巴车完全融入夜色，不知所踪的时候，程永隽熟悉这里的地形，坚定地带领着大家找到了这个铁皮房。 他们终于及时赶到，制止了犯罪，救出了韩潇和另外两个女孩子。 韩潇受惊了，之后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铁皮房。 她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得知在铁皮房前面的院子里挖出很多尸体。 她们都是一些外地人，罪犯从火车站跟踪她们。 晚上还没有找到落脚点的人就成为了罪犯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开始绑架本地人，那是因为他们犯了那么多案子，警察都没有找来，他们的胆子就大了。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下子是踢到了铁板。 而且也正如他们之前分析的那样，这两个人确实将犯罪职业化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靠赎金生活。 钱花完了就再绑架下一个受害人。 当韩潇得知高个子和侏儒被押在审讯室之后，她狂奔了过去，也不管其他警员的劝阻，红着眼睛问那个侏儒。 “你有没有绑架过一个小女孩？四岁左右，现在已经十岁了。” 侏儒摇了摇头。 “没有。我觉得绑架成年女人对于我来说更具有征服感，小孩子本来就是弱者，这么欺负人不符合我的做人标准。” 这个畜生竟然还讲什么做人标准，在场的人都觉得很讽刺。 但是唯独程永隽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把韩潇单独叫了出去，然后他们走在警局的院子里，程永隽问韩潇怎么突然失控了。 “因为我妹妹在四岁的时候被绑架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她。我当警察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她。现在六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她叫韩雨，我们的名字连起来是柳永的一句诗，潇潇暮雨洒江天。我要找到她，哪怕只是尸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潇浑身都在颤抖。 程永隽用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臂。 “好了，今后这件事情也有我的一份。我会帮助你找到你妹妹。你控制好情绪，其实这次没有发现你妹妹或许也是一个好消息呢？毕竟这个案子只活了两个受害者。你妹妹不在死者之中，说不定她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你的解救。坚强点，你垮了，那她就真没指望了。” 韩潇猛地抓住了程永隽的手，然后大哭了起来。 程永隽只是一开始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就用温和的口吻一直轻言安慰着韩潇。 韩潇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时，程永隽却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你快回去工作。不要让私人感情影响你的工作状态。记住，你的职业是警察，你注定要比普通人更有耐力和毅力。” 韩潇缩着脖子，用双手抱着单薄的身体回办公室了。 倒是程永隽在原地站了半天，抽掉了半包烟。 “这个丫头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真是傻。你一个人扛着，哪如我和你一起扛。” 不过就在程永隽准备也回去的时候，一群记者走进了警局大院。 他们看见穿着警服的程永隽时立马围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刑警队的吗？听说你们刚刚办了一个大案子，我们是来进行报道的。这是介绍信。” 程永隽没有看介绍信，他只是遥遥一指。 “你们到三楼之后走到右边的走廊尽头就是刑警队办公室所在地。你们找一个叫韩潇的刑警，采访她就行。她亲自做诱饵引出了罪犯。” 记者们乌泱乌泱地走了。 程永隽微笑了起来，好像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傻笑。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韩潇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但是事实证明韩潇还是见过大场面的。 她顺利接受了采访，而且还配合着拍了照片。 不过当一个星期之后，关于韩潇的采访照片登了报，报纸被大家疯传时，韩潇却收到了一个包裹。 第15章 我觉得有人要杀我 负责拿包裹的老张兴奋地直搓手。 “快打开看看。小韩，你是不是收到追捧者的礼物了？你现在可是我们警局的名人了呢！” 其他人听到老张这么说也围了过来。 赵毅拿着包裹晃了晃，“这礼物好轻啊。会不会不值什么钱啊？上面也没有写寄件人的信息。” 韩潇接过了包裹说道：“贵重的礼物我们也不能收啊。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也得想办法退回去。收受礼物，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那先打开看看吧！”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韩潇打开了这个盒子。 但是让大家失望的是里面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书包。 这是一个粉色的布书包，明显是自己做的。针脚有些粗糙，可以想见做书包的人虽然家境殷实，可以买到那个时候非常稀缺的粉色布料，但是却并不擅长针线活。 韩潇在看见书包的一刹那就完全石化了。 大家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 韩潇脸色苍白，眼眶里面饱含热泪。 赵毅摸不着头脑。 “师父，你怎么被一个用不上的书包感动成了这样？” 韩潇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程永隽听见外面的响动，大步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就看见众人围着哭泣的韩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你们怎么这么闲？都去干自己的事情！” 程永隽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程永隽关切地询问韩潇：“你到底怎么了？” 韩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指着那个书包。 “这是我妹妹的。那个绑走她的混蛋在挑衅我！他一定是看到报纸的报道后知道我在这里工作，然后把书包寄到了这里。他很清楚我们的家庭情况。”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们家人和谁结仇了？” 程永隽总觉得这是一种报复行为。 “我不知道。按说我们家人都与人为善。按说不会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这么做。你说我妹妹究竟是死是活啊？” 程永隽也被韩潇难过的样子打动了。 他这是第二次见到韩潇破防。 她其实有时候也很脆弱，需要别人的保护。 “你妹妹应该还活着。你先冷静下来。绑匪绑走她应该是为了泄愤，或者戏弄你们家人。那么他应该还没有杀死你的妹妹。或许他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你妹妹就更加不会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精神萎靡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要报警！有人要杀我！” 他有气无力地喊道。 韩潇立马擦干了眼泪。 她是警察，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那样会影响警察的形象。 程永隽的双眉又皱在了一起。 他也顾不上韩潇了，立马接待了这个男人。 “我叫林伟民。近期，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但是我又看不见他的正脸。就是我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都能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就那样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我，吓死我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否则我会死的！” 程永隽觉察出了林伟民话里的矛盾点。 “你不是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正脸吗？怎么能看见他的眼睛？” 林伟民侧过身子，偏过来半边脸说：“他总是这样露半边脸看我。阴恻恻的。” 程永隽觉得林伟民是在自己吓自己。 “林同志，你的情况很特殊，你要是想申请我们警察保护你，你得先填一份资料。然后我再向上级申请。我们的警力现在严重不足。你是否需要保护，派多少人保护需要我的上级斟酌。” 林伟民却一下子暴躁起来。 “你们警察都不管我的死活。我这条命是没有了！我不要填什么申请表，你这是在敷衍我！我死了，你们也会遭到报应的！” 赵毅觉得这个林伟民过分了。 于是强行将他带走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本来因为韩潇上报纸的喜悦感也被冲淡了。 大家开始像往常一样工作。 但是程永隽却心神不宁了起来。 他越想越觉得林伟民不像是杯弓蛇影。 他或许真的陷入了麻烦。 无论如何，今天下班之后就去他家看看他的情况吧。或许能得到更多关于那个跟踪他的男人的信息。 程永隽今天也是被韩潇给哭得没主意了。 现在冷静下来就觉得林伟民的事情有蹊跷。 程永隽一口气又抽了半包烟，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 他松开了两颗衬衫上的纽扣，觉得烦躁不安。 林伟民家住在平房里。 程永隽在胡同里绕了好几圈，询问了十来个人才终于找到林伟民的家。 “我是警察，你今天见过的那个。林伟民，你在家吗？” 程永隽一边敲门一边喊。 但是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林伟民不在家？ 程永隽后退了几步，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林伟民的家。 他发现林伟民家还有一扇玻璃窗户。 于是他走到了那里，然后透过玻璃往里查看。 结果他就看见林伟民全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程永隽脑袋里面的一根弦突然就崩断了。 他急忙撞开了原本就单薄的门板，然后来到林伟民身边试探了一下他的脖颈脉搏。 结果他发现林伟民已经死了。 当刑警队的警员接到程永隽的报警电话出警的时候，他们发现程永隽满面愁容地坐在林伟民家门口保护着犯罪现场。 “我要是相信他说的话，他或许就死不了了。” 程永隽嘴里总是重复着这句话。 韩潇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你今天怎么劝说我的？我们虽然是警察，但是也是人，也有不能立即解决的事情。你完全是按照流程在办事。就算你马上申请到警方保护，他也已经被凶手惦记上了。警力一撤，他必然又是难免死路一条。所以别想之前的事情了。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就赶紧把案子破了。” 听了韩潇的话，程永隽才像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他问从屋里走出来的赵毅：“情况怎么样？” “死者家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里都是血迹。死者林伟民中刀之后还爬行了几米，但是最终因失血过多死亡。而且家里的食物都被堆在茶几上吃掉了，看来凶手是吃着东西，亲眼看着死者血尽而亡，然后才走的。” 陈述完现场情况，赵毅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变态，杀完人还有心情吃东西。” 韩潇却觉得这种事情并不用觉得奇怪。 “犯罪型人格欣赏自己的犯罪过程和结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继续作案。我看卷宗的时候发现过类似的案例。” 第16章 自首 程永隽觉得好奇。 “你什么时候看的？竟然这么有空闲时间。” 韩潇无奈地一摊手：“就是我刚来的那半个月，你说我还需要多学习，把我打发到了资料室。我看了足足半个月的案卷。三起类似案件都有凶手进食，死者血尽而亡的特征。” 程永隽脸上有些挂不住，赵毅在一旁拼命忍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程永隽注意到了他，大手一挥：“你负责把死者运回去。” 赵毅果然一秒正经，苦着一张脸说：“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法医吧？” “今天费文没跟来，你帮忙运送一下尸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当警察了？怎么这么多怨言？” 韩潇朝赵毅送去同情的目光。 他得罪谁也不应该得罪程永隽的。 这个人最善于公报私仇。 赵毅含泪去搬运尸体了。 程永隽刚回警局就开始查另外三个案子的卷宗。 “它们都是悬案，从四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看看有什么交集。” 老张满腹疑虑。 “万一是无差别杀人呢？” 程永隽看卷宗看得头大，这时候心情很不好。 他朝老张一瞪眼。 “起码要排除其他原因，案子不都是这样破的吗？什么时候需要你教我？” 老张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其他警员也知道程永隽的脾气又上来了，急忙按照程永隽的命令各自干活去了。 不过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发现共同点了。 韩潇拿着大家的报告总结在念：“四名死者都是江城大学学生。研究生毕业之后各自拥有不错的前途。分别当了老师，公务员，记者和建筑师。” 老张拿着泡满浓茶的茶缸子禁不住说了一句：“都是人才啊，死了真可惜。” 韩潇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又接着往下念。 “事情的蹊跷还不止于此。他们四个人隔一年死一个，而且日期相同，都是一月一号。” 老张又一咧嘴。 “新的一年给自己安排了新的杀人任务。” “别瞎扯，肯定有其他正经原因。查他们的家境结果怎么样？” 程永隽训斥完老张又让韩潇接着念。 “他们的家境都不错，但是之前没有交集。不是同一届的学生，彼此也不认识。” 韩潇念完就将文件夹合住了。 她一脸迷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 刑警队的众人也都在思考，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弱弱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这里是刑警队吗？我来自首。” 大家同时回头，就发现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在门口探头探脑。 程永隽事示意大家先分散开，他亲自招待了这个女人。 “到我办公室说话吧。请问贵姓？来报案还是提供线索？” “我叫周韵，是林伟民的妻子。我是来自首的。” 听到这句话，程永隽的眼前一亮。 但是他没有将这种喜悦的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给周韵泡了一杯茶，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有什么杀他的理由吗？” “队长，林伟民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林伟民的体内发现了毒鼠强成分。” 赵毅连门也没有敲，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看见周韵的时候就愣住了。 他发现程永隽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望着他。 他讪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好意思啊，队长，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周韵却突然掩面哭泣。 “毒是我下的。是我杀了林伟民！” 她这么一说，连程永隽也傻了。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他们正好没有头绪的时候，杀人凶手就来自首了？ 赵毅将报告交给程永隽之后就坐了下来，他想听听这个漂亮的女人因为什么原因要杀自己的丈夫。 林伟民虽然住的地方不算好，但是他却是公务员，工作体面又稳定。 林伟民长得也不错，浓眉大眼，很符合现下的审美标准。 他们小两口能有什么矛盾？ “我去年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重逢了我的初恋。一开始我就告诉他我结婚了。但是他却说不介意。从毕业到现在，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就是在等我。我一下子就沦陷了。我们之前就是因为家人阻拦才分开的。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林伟民。” “停停停，我们不想听这些事情。你交代一下你的杀人过程。” 程永隽当然知道杀人者都有动机。 他在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周韵突然思路被打断，显得有些迷茫。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始交代。 “我和林伟民提离婚，但是他说拖也要拖死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他死了，我是不是就得到解脱了。但是我不敢真的杀人，就放了一指甲盖多的毒鼠强。他吃了掺杂剧毒的饭也没事，我就以为我也没事了。谁知道他隔了一天才死。” 程永隽听得很认真。 他将纸笔交给了赵毅。 “你把刚才的口供都记录下来。” 然后他不顾赵毅一脸悲愤不满的表情，对周韵说：“你还用刀捅他了？” 周韵一下子慌乱起来，连连摆手。 “没有，我哪里敢啊！给他下毒就已经让我吓破胆了。” “那是你情夫干的吗？” 周韵这下子没有立即否认。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犹豫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永隽笑着瞥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赵毅。 “你去查查她的情夫，看看有没有作案时间。” 赵毅嘴里叼着的笔帽掉在了桌子上。 赵毅张大嘴说：“我从费文那里回来还没有休息过呢。” “我相信你嘛。我跟局长提过让你当副队长。这么多案子，我的确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果然，这一番话说出来，赵毅的眼神立马变得坚定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查清楚这件事情。”然后他还补充了一句，“队长，我这可不是为了当官，我就是纯粹为人民服务。” “没人怀疑你的动机。去吧。” 赵毅兴冲冲地走了。 程永隽让其他警员先将周韵关起来。 现在还不能放了她。 就算林伟民的死亡原因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她犯罪了也应该受到惩罚。 到了快下班的时间，赵毅终于回来了。 他捧着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地喝水。 等解渴了才一抹嘴。 “队长，周韵的情夫宁国祥没有作案时间。林伟民死的时候，对方正在和朋友吃饭。虽然他们吃饭的饭店距离林伟民家很近，但是宁国祥只是中间出去上了个厕所，应该没有时间作案。” 第17章 共同的导师 程永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赵毅。 “你说没有可能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宁国祥有多高？” 赵毅隐隐猜到程永隽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还是存有一丝幻想。 程永隽应该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 “跟我身高差不多，是个大个子。” 程永隽笑了起来。 “那就好办多了。我们去现场进行一场跑步测试吧。” 赵毅真的想哭。 “队长，我今天已经跑了一整天了。我真的需要下班休整。” 程永隽眼睛一瞪。 “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一点任务就推三阻四，你还有当警察的觉悟吗？” 赵毅垂下了头。 “我去还不行吗？用不着上纲上线。” 他们从程永隽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韩潇比旁人慢一步下班。 程永隽皮笑肉不笑地说：“韩潇，正好你还在。跟我们做实验去。” 赵毅在程永隽身后一直摆手。 韩潇却不像赵毅一样推三阻四。 “那好啊。” 韩潇和赵毅这个老油条不一样。 她最烦在办公室坐着了。 她就喜欢出现场。 那种凭借自己的能力破案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在他们到了林伟民家门口的时候，程永隽嘱咐韩潇。 “你开始计时。” 然后他又对赵毅说：“出发吧。有多快跑多快。” 赵毅满脸郁闷地跑走了。 韩潇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表。 当过去六分钟的时候，赵毅回来了。 他在大冬天跑得满头大汗，看来是真的卖力了。 程永隽摸着自己的下巴分析。 “宁国祥从饭馆出发到林伟民家需要六分钟，杀完人再回去又需要六分钟。那么往返的时间是十二分钟。就算上大号也该上完了。他的朋友们怎么说？” 赵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他们说宁国祥没用多久就回来了。” 韩潇现在也已经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 于是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也觉得那个宁国祥不是凶手。如果他杀死了林伟民，那么他的身上肯定有很多喷溅型血迹。他还得有换衣服的时间。血衣也需要处理。但是我们在现场及其附近可没有发现血衣。” 赵毅也打开思路了。 “而且宁国祥不可能换上林伟民的衣服，他们的身材相差太大。此外，去了一趟厕所就换了一身衣服也挺奇怪的。他的朋友一定会说的。” 程永隽最后做了总结。 “你们说的情况我都考虑到了。如果宁国祥事先准备好两身一模一样的衣服，你们说的情况就都解决了。所以我才需要进行一次测验来验证一下宁国祥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现在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 “那是谁杀了林伟民呢？我们已经把他的社会关系查了个明明白白。真的再没有人和他结怨了。” 赵毅觉得很泄气。 程永隽让他们两个人上车。 “我送你们回家吧。明天我们再继续研究一下卷宗，看看四名死者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我觉得他们的死绝对不是随机的。” “那我们今天就去看吧。我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韩潇这么一说，赵毅也不好意思提前回家了。 他无语望苍天。 三个人于是又回到了警局。 之前那三个死者的案卷已经快被翻烂了。 而且时隔三年，第一个案件的纸张都发脆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这些卷宗，直到晚上十一点半也没有收获。 赵毅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老张他们都已经将案卷翻了好几遍了。如果是明面上的共同点，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就是在白费劲。” 程永隽和韩潇都没有说话，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他们的导师是不是同一个人？” 突然，程永隽和韩潇同时发问。 赵毅懵了一会儿，然后哗哗地翻着卷宗。 “这上面没有写啊。他们的死和导师能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人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的话，我们或许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今天已经不方便了。我们明天去一趟江城大学。” 听到程永隽这么说，赵毅如蒙大赦。 他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程永隽心不在焉地对韩潇说：“那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韩潇知道他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但是脑子一定还在想着案子。 自己就不干扰他了。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就好了。” 程永隽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都忘记你是资本家女儿这件事情了。那你回去吧。” “你也早点回家吧。队长，明天见。” 但是当韩潇在第二天见到程永隽的时候，对方却不像是睡了一个好觉的样子。 程永隽顶着一个鸡窝头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显得非常疲惫。 “韩潇，十分钟之后跟我上车去江城大学。我先去洗漱一下。” 韩潇这才知道程永隽昨天没回家。 “知道了。” 韩潇答应完就穿好外套，戴上围巾和手套走出了办公大楼，来到程永隽的汽车旁边。 程永隽的洗漱速度真的很快。 等韩潇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又恢复了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尤其是一双犹如鹰隼的眼睛，充满了兴奋与激动。 他像是要出去捕猎的狮子，而那个可怜的导师就是他的猎物。 “我昨天已经研究过了，这四名死者的共同导师叫周显华，他已经退休了。住在江城大学的家属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笑，江城大学的校长一定恨死我了。竟然三更半夜给他打电话。” 韩潇现在知道程永隽为什么没睡好了。 “他们都是好孩子，虽然不是一届的学生，但是不约而同地照顾我女儿。她有自闭症。他们互相不认识，但是却同样善良，学习成绩也好，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杀人。” 周显华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不愧是当过教授的人，家里到处都是书，他身上也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在得知他教过的四个学生都死了的时候，他显得很伤心。 韩潇很欣慰自己的思路是对的，但是却不想承认程永隽也很聪明。 韩潇开始和周显华聊起了天。 程永隽走到了周显华女儿的面前。 当他接近周显华女儿的时候，她突然撩起了衣服。 “哥哥，要和妞妞做游戏吗？” 程永隽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将妞妞的衣服拉下来。 他问周显华：“您女儿的精神也不太正常吧？” 第18章 他不像是畏罪自杀 周显华笑得有些苦涩。 “是啊，她妈妈死了之后她就老说这句话。可能是她妈妈和她玩的时候说的。” 韩潇表示很不理解。 “您女儿和妈妈玩怎么还要脱衣服？” 周显华显得很平静。 “因为有一次她在泥地里玩，她妈妈怕她感冒，就把她拽回了家里，然后给她脱衣服洗澡。她可能记串了。” 韩潇和程永隽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于是程永隽说了一句：“那您今后有什么想起来的，就和我们联系。” 他们回到警局之后，韩潇将去周显华家的事情告诉了赵毅。 赵毅摸着自己的下巴在思索。 “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头绪啊。我其实还在想宁国祥的作案时间。如果有人代替他杀人就一切说得过去了。毕竟林伟民父母双亡，他死了，周韵就能继承他的全部遗产。宁国祥和周韵也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韩潇觉得赵毅想多了。 “可是谁会愿意替他去杀人？咱们那天不是已经排除他的作案可能性了吗？你就是从一个死胡同走进另一个死胡同了。” 赵毅这下子低头不说话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哥哥杀的人？” 孙晗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了他俩的对话凑了过来。 “什么哥哥？” 韩潇还是第一次听说宁国祥有什么哥哥。 “宁国祥有个双胞胎哥哥，上个月刚从监狱放出来。你们不知道？” 赵毅眼睛都瞪圆了。 他扯住孙晗的衣领。 “你怎么没写到卷宗里？” 孙晗一脸苦相，不知道怎么就惹到这位脾气爆得仅次于程永隽的人了。 “我忘了。”孙晗舔舔嘴唇，“而且这也不是大事吧？你们又提起宁国祥，我才想起来他的哥哥。” “真是被你坑死了！我们之前的实验不作数了，赶紧去找队长。” 韩潇拽开了赵毅，两个人匆匆走进了程永隽的办公室。 程永隽一听事情的原委就立马下令。 “我们赶紧去宁国祥家。” 结果他们就看见了两个长相一样，身材也一样的人。 他们三个人分辨了半天也没分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于是他们干脆把两个人都带回来警局。 在审讯室外面，赵毅说：“如果宁国祥去喝酒，让朋友给他做不在场证明，他的哥哥去作案就完全说得通那区区十二分钟怎么就足以致林伟民死地了。宁国坤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整件案子，而且也符合在现场从容吃东西的推断。” 韩潇接着说道：“他们两个人换身份也没有问题。宁国坤去陪宁国祥的朋友喝酒，宁国祥杀人也不会被人发现。找们让当天一起喝酒的朋友出来辨认一下他们兄弟俩就行了。” 程永隽补充道：“如果连宁国祥的朋友也分不出他们兄弟俩，那么他们合伙作案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但是宁家兄弟俩一直喊冤。 赵毅去找宁国祥朋友的时候，刑警队接到通知，死了第五个人。 出现场的时候，大家发现这个案子和之前四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一样。 这下子可让他们头大了。 嫌疑人还在警局关押着，怎么又会犯案呢？ 程永隽声音低沉地说：“放人吧。宁家兄弟不是凶手。告诉赵毅也不用找宁国祥的朋友了。该死的！究竟谁是凶手！” 回到警局之后，韩潇跟着程永隽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凶手怎么加快杀人频率了呢？一个星期内杀了两个人，不正常啊。” 程永隽解开了衬衫的两个纽扣，然后又扯了扯衣领。 他显得非常烦躁。 “你问我，我问谁去。本来我都以为可以破案了。这个该死的凶手竟然还在杀人。这个案子不破，必然使得老百姓人心惶惶。” 韩潇适时地闭嘴了。 她怕程永隽将火气发泄在她的身上。 费文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我尸检的时候在死者的手中发现了一个纽扣。不知道有用吗？” 程永隽和韩潇同时走到了费文的身边看那颗纽扣。 “这是一颗用毛线缠绕起来的纽扣，在当时非常流行。” 韩潇却觉得有些眼熟。 “这颗粉色的纽扣不是妞妞衣服上的吗？我虽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但是我应该没记错。” 程永隽肯定了她的说法。 “没错，就是妞妞衣服上的纽扣。咱们赶紧再去一趟去周显华家！” 费文被留在了程永隽的办公室里，显得莫名其妙。 “你们这么风风火火的干嘛。” 他顿了顿又嘀咕道：“这韩潇的性格怎么越来越像队长了？” 但是事实证明程永隽和韩潇还是来得晚了一点。 周显华已经割腕自杀了。 他躺在浴缸里面，水都染红了。 程永隽只能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将尸体带走。 韩潇在客厅大叫：“队长，这里有一封遗书！” 程永隽打完电话之后就也来看这封遗书。 周显华在遗书中承认一切都是他干的。 【妞妞被这些畜生欺负了。我以为只是个例。谁知道他们像是约好的，一开始都彬彬有礼，但是我不在家里，让他们照顾妞妞，他们就会欺负妞妞。要不是她三年前她自己说出来，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妞妞是个单纯的孩子，不会撒谎。她还有个姑姑，将妞妞交由她抚养吧。拜谢。】 韩潇看完遗书后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案子破获得太简单了，有点蹊跷啊。周显华为什么带着妞妞的扣子去犯罪现场呢？” “难道是想让死者回忆起自己做的事情，然后赎罪？” 程永隽也在苦思冥想。 这个案子总觉得哪里还说不通，但是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韩潇继续分析。 “如果是你说得那样，应该拿妞妞的照片或者更能勾起施害者的印象吧？一颗扣子管什么用？而且妞妞去哪里了呢？” “会不会就在她的姑姑家？周显华既然要自杀，肯定不能让妞妞在家。” 程永隽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想起来妞妞主动撩起衣服的样子。 她显得那么自然，不像是被人强迫的。 就算脑子有问题，她也应该知道被那些人欺负不是一件好事吧？ 换个说法，如果她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又为什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呢？ “我们去监视一下妞妞吧。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周显华死亡的事情。这个案子还不能结案。” 第19章 交代了 当他们找到同在江城的妞妞姑姑家时，发现妞妞一整天也不出门。 她姑姑在上班，那么妞妞在家做什么呢？ 程永隽对韩潇说：“我进去查看一下。妞妞似乎并不排斥我。说不定能套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就在这里等着。” 韩潇在程永隽下车之后突然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队长，那你小心点！” 程永隽没有回头，而是举起手挥了挥。 韩潇忍不住吐槽。 “这个时候耍什么帅。” 程永隽敲开家门之后，妞妞显得很开心。 “哥哥，你是专门来看望妞妞的吗？快进来！” 程永隽被一把拉进了屋子里。 程永隽觉得妞妞实在热情得过分。 但是转念又一想，她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难免憋闷，想要和人说话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他暂时略放下心来。 程永隽坐在沙发上，开始扫视周围的布置。 妞妞的姑姑在一家纺织厂上班，是个老姑娘，家里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但是看着也温馨。 妞妞给程永隽端来一杯茶水，显得非常懂事乖巧。 程永隽想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有病还是假的有病。 毕竟她的衣服纽扣落在命案现场实在太奇怪了。 但是程永隽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妞妞就主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程永隽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了她，然后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 妞妞却媚眼如丝。 她又往前走。 “我得的是相思病。只要不看到哥哥，我就心火难耐。” “你未免也太不要脸了！我当初还挺可怜你，哪知道你竟然是个浪荡的女人。你要是没有精神病，就跟着我回一趟警局吧。” 妞妞却生气了，用手指着程永隽的脸。 “你会后悔的！” 程永隽却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将手铐戴在了她伸出的胳膊上。 妞妞被带到警局了。 程永隽亲自审问她。 现在可以证明她的自闭症是假的，哪个自闭症患者还懂得勾引男人？ 不过妞妞倒是也很坦然。 不用程永隽上手段，她就道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十岁那年被一个醉汉侵犯了，我不敢告诉其他人，就自己处理了血迹，装成自闭症，不去学校。我觉得自己好脏，只想待在家里这个安静的环境。但是后来我爸爸当上了研究生导师，那些青春洋溢的男孩子让我钦慕。他们都很好，完美得不像样。于是我就想要和他们谈恋爱。” 妞妞说话的速度很快，条理清晰，哪里还有一点在家里呆滞的模样。 看来周显华被她骗得挺苦。 妞妞的自述还在继续。 “但是王斌嫌弃我不是第一次，我的世界坍塌了。我对那些研究生都充满了怨恨。他们的完美表现都是装出来的，他们接受不了我是残花败柳。我注定得不到爱情。于是我在我出事的一月一号杀了王斌，第二年杀了许浩，第三年杀了焦炳文。今年之所以连续杀了两个人是因为你们开始重新调查案件了。我怕暴露就再也杀不了人了。凭什么他们都拒绝我，不拒绝我的又嫌弃我。这不不公平！我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你怎么杀他们的？” “就是事先准备好弹簧刀，趁他们不防备捅上几刀就行了。杀人其实特简单，人很脆弱的。他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最让我觉得有成就感。他们即使在社会上再高高在上还不是死在我手里。他们几个每年都来拜年，所以我就将他们定为了目标。我登门的时候，他们觉得奇怪，我就说我爸人老了，在楼下，等会儿就上来。他们这些智商高的精英就相信了，热情地招待我。” “然后你就杀了他们？” 妞妞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程永隽觉得一阵恶寒，但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这可太简单了。他们人人混得有模有样，名片头衔一大堆，只要打电话到他们的单位，说我是他们导师的女儿，那些傻瓜同事就将他们的家庭住址告诉我了。” “跟踪林伟民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雇的一个流浪汉，想要让林伟民经受更多精神折磨。谁知道他竟然报警了。我只能当天就杀了他。” “你爸是怎么死的？” “我把我爸的胃药换成了安眠药，然后替他割腕伪造了他自杀的假象。就是想将所有的命案推在他身上。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如果不是我爸带回那些研究生，我的日子或许就平平静静地过去了。所以我也恨他。那枚扣子是我故意掉的，就是为了引出我爸这条线索。没想到你们竟然没上当。” 面前的妞妞一脸青涩的样子，却连续杀了六个人。 韩潇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时候才知道老人家说的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意思。 “可是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给予了你生命，而且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韩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妞妞却一脸不屑。 “我说过了，他带回了那些研究生，让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光。但是那些光却又注定不属于我。所以我也恨他！” 韩潇不知都说些什么好了。 她实在无法和妞妞共情。 程永隽找回了自己的审问节奏。 “你为什么要在现场吃东西？” “因为饿啊，杀人可是需要体力的。” “好了，可以定性了，是个变态。杀人犯里没有几个正常的，但是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竟然是连环杀手的例子倒是很少。” 程永隽示意其他警员可以将妞妞带走了。 程永隽完成了一场审讯之后有点累，于是靠坐在了审讯桌上。 赵毅打开了一条门缝说：“师父，有你的包裹。” 韩潇对程永隽说：“队长，那我先出去整理口供了。” 程永隽“嗯”了一声。 这次韩潇收到的是韩雨的帽子。 韩潇除了伤心之外就是愤怒。 这个家伙一直在耍她，搅乱她的心情。 韩潇这次没有崩溃大哭，而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程永隽刚走出审讯室就听到赵毅讲述了韩潇的反常。 程永隽当然知道韩潇的心情又被那个绑架韩雨的人影响了。 于是他来到办公室，拉住韩潇的衣袖，将她拉着走到了天台。 “你现在难过也没有什么用。不妨讲讲你妹妹被绑架那天的事情吧。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20章 小模特之死 韩潇情绪低落，但是却听话地讲起了往事。 “那天，韩雨照常和我妈一起去公园玩。我妈只是和邻居说了几句话，再找她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但是绑匪也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我妈因为这件事情好几年都走不出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抹眼泪。” “真的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吗？韩雨被绑走之前就没有什么反常迹象？你们家就真的没有仇敌？” 看见韩潇这么难过，程永隽第一次表现出了紧张兮兮的样子。 韩潇不语，只是一味摇头。 程永隽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嘴笨得很。 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大手放在了韩潇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韩潇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突然大喊：“韩雨，姐姐一定想办法救你！” 喊完之后，韩潇对程永隽说：“队长，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又占用了你的时间，真是抱歉。” 程永隽还在回味自己的手与韩潇薄薄的后背接触的感觉。 这时候听到韩潇的话，他尴尬地捂嘴咳嗽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来吧。外面太冷。” 程永隽说完就先走了。 韩潇觉得程永隽这个人其实也不难相处。 此后的韩潇隔一段时间就去案卷室问一遍有没有发现小女孩被杀案。 案卷室的管理员都和她熟了起来。 “有个人报过案，在大隆村。报案者的女儿掉进井里了。以前以为是他杀，但是后来经过勘察证明是自杀。你有兴趣吗？” 管理员现在凡是关于小女孩的案子都要告诉韩潇。 这也是韩潇的诉求。 她怕错过关于韩雨的消息。 虽然这个案子和自己妹妹没关系，但是韩潇觉得很奇怪，于是要求去大隆村查看。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程永隽坐在了韩潇的对面，韩潇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好不容易放年假，你不在家待着，不是自讨苦吃吗？” 程永隽虽然理解韩潇寻妹心切，但是韩潇一个女孩子单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韩潇当然理解程永隽的一番苦心。 她喝了一口汤，叹了一口气。 “我在家待不住。每年都有春节，但是这个案子没人管的话，说不定就是一桩冤案了。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自杀？你不觉得蹊跷吗？” 程永隽当然能知道这里面的蹊跷，于是将一口米饭咽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出发那天是大年三十。 程永隽负责开车，韩潇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们在经过市区的时候到处都能听见放鞭炮的声音。 但是随着汽车驶入郊区，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 大隆村位于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汽车经过了一大片白雪茫茫的土地之后进了村，众人都来瞧新鲜。 这个年代能看见汽车，村民们都很兴奋，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当程永隽和韩潇下车之后，程永隽率先发问。 “季红燕家在哪里？” 大家一下子收敛起了好奇心，满脸都是沾染了晦气的样子。 “大过年的，提起她干什么。” “警察怎么又来了？” 不过还是有热心的人给他们指了路。 当然，程永隽和韩潇觉得他们想看热闹的心理成分比较多。 等到了季红燕家里，她的父母得知警察又来调查他们女儿的事情，觉得有些迷茫。 “你们不是说我们的女儿是自杀吗？” 韩潇看着这个粉刷一新，墙上挂满了季红燕拍摄的挂历的家，顺口说道：“我们只是觉得这个案子结束得太仓促了，所以再来勘察一番。” 季岩兵给程永隽递来一支烟，程永隽婉拒了，拿出一支自己的烟点燃了。 “你们女儿的卷宗上写得很简单，说是季红燕和你们吵架了，所以就主动跳进了你家后院的井里。然后你隔天取水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尸体报了案。是吗？”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们不以为我们的女儿是自杀，只是警察们这么判定的，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疑问多了，警察就反问我们谁会破案。我们就只能闭嘴了。” 韩潇指着挂历说：“我在案卷上看见过季红燕的照片，这些挂历上面都是她吧？她应该日子过得挺舒心的。怎么会和你们吵架呢？” 王玲提起季红燕就忍不住地抹泪。 “红燕是挂历明星，但是村里人都讨厌她，就是嫉妒我女儿小小年纪就会赚钱。我们和红燕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她想要和村子里面的孩子玩，但是他们都不理她，她回家就和我们发脾气，说是不想拍挂历了。她只想和大家一样都做普通的小孩。我和她爸当然不同意。这是一条多好的致富之路啊。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你们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吵架，然后季红燕就自杀了？” 季岩兵和王玲都连连点头。 “你们也觉得奇怪吧？虽然没有人愿意和红燕玩，但是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家里玩具零食一大堆。她就算是性子再烈也只是一个孩子。我不相信她舍得丢下这些东西。” 韩潇和程永隽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怀疑的眼神。 “给我们讲讲当天的事情吧。” 程永隽率先收回目光，询问季岩兵。 “那天下雪了，地面上只有红燕一个人的脚印。我们一开始很难过，就报警了。但是警察盘问了一遍村里人，然后又根据现场的情况就判定我女儿是自杀。我们也不懂得破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女儿平时很乖巧的，我们怕她掉进井里淹死，还特意嘱咐过她不许去井边。” 程永隽拿出办案民警拍摄的照片举在了季岩兵和王玲面前。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吗？” “是啊，只有我女儿的脚印一直从屋子里延伸到井边。” “带我们看看那口井。” 程永隽和韩潇来到了季家后院，发现这里只有一口孤零零的水井，周围有一圈季岩兵做的篱笆围栏。 程永隽挪开了篱笆围栏看向井里，发现水面已经结冰了。 “按说季红燕不会掉进去淹死才对。” 韩潇低声嘀咕了一句，被程永隽听见了。 他主动发问：“你女儿多重？” “小孩子能有多重，只有二十六斤。” 程永隽的眼睛亮了亮。 “那她能压碎冰面吗？” 季岩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还是你们市里的警察专业，镇上的警察不靠谱。” 第21章 这好像是个坑 紧接着，季岩兵又补充说：“今年冬天这么冷，冰层厚达半米，我们要打水的时候都得用铁棍子砸破冰面才能露出下面的井水。我女儿就算再重也压不破冰面，怎么可能淹死呢？我女儿死得冤啊！” 季岩兵开始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王玲也来到了后院。 她听季岩兵说完程永隽的分析之后也是哭得肝肠寸断。 “谁害死了我的女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夫妻俩甚至抱头痛哭了起来。 程永隽等他们哭累了之后才问道：“季红燕出事的那天，你们家有外人来过吗？” 季岩兵究竟是个男人，还算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抹了抹眼泪说道：“有。我们买了一千吨煤，有人给我们送过来，然后将煤垒在院子里。” 程永隽继续追问：“还有呢？” “没有了。我们家平时很少有人来串门。他们都仇富。我觉得凡是村子里面的人都有嫌疑。” 季岩兵抓住了程永隽的手使劲握着。 “警察同志，请你务必抓住凶手替我们女儿报仇！” 程永隽点点头。 “这一点不需要你说。不过你们家确实挺有钱，那得花二十多吧？” 季岩兵又有些骄傲。 “我女儿拍一次挂历，印刷厂的人就给我们一百块。花这二十也不算多。” 韩潇心里一动。 就算在城市里住着的女孩子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做挂历模特。 生活在这么一个封闭山村的季红燕哪里来的机会？ 于是她张口问道：“谁让你们女儿拍挂历的？” 王玲有气无力地说：“一个来村里采风的摄影师说我女儿长得水灵，不拍挂历可惜了。于是他张罗着他负责联系挂历厂家，我们负责送女儿去拍挂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玲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对了，我女儿出事那天他也来了，我们特意请他来向他道谢，吃了一顿烤全羊，喝了不少酒。我们让他住在上房。岩兵，这件事情你和警察同志说了吗？” 季岩兵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说：“我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连这件事情也忘记了。” “不过，”季岩兵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崔老师不像杀人犯啊。” 韩潇真是很愤怒。 “一个人内心的阴暗怎么可能表现在脸上。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单纯还是愚昧。” 季岩兵被韩潇训了一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唉声叹气。 程永隽安抚性地拍了拍季岩兵的肩膀。 “这个崔老师是什么人？” 韩潇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程永隽关切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提议：“我们到家里去说吧。” 走进生了炉子的房间，大家都才觉得暖和了起来。 季岩兵让程永隽和韩潇先上炕，然后王玲拿来了两杯茶水和一些瓜子花生。 程永隽和韩潇又不是来拉家常的，于是动也没有动那些零食，而是认真听着季岩兵的讲述。 “崔老师是一名摄影师。他平时喜欢拍一些风景照。一年以前他来到我们村子采风，看见了我们红燕，然后就提议让她当模特。然后我们家才有了一大笔经济来源，日子也过好了。所以我们很感激崔老师。他应该不是凶手吧？要是连这么好的人都是凶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好人了。” 王玲也是对这位崔老师赞不绝口，同时不相信他是凶手。 程永隽当时也没有发表意见，问清楚崔老师的全名和家庭住址之后就和韩潇告辞了。 回市里的路上，韩潇和程永隽没有讨论案件。 因为现在案情的发展还不明朗，他们不想先入为主地进行猜测。 不过证明季红燕是被人谋杀，这个案子的进度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截。 回到市里之后，天色已晚。 今天又是大年三十，冒昧上门拜访好像不太合适，毕竟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崔奕是凶手。 于是程永隽提议道：“我先送你回家吧？” 韩潇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叹了口气。 “我不想回家。每年过年的时候，我爸妈就因为韩雨又没有回家过年而伤心。别人家过年都开开心心的，只有我们家愁云惨淡。我今年不想再经历家里低落的气氛了。我到一家小旅馆凑合一夜就行了。反正我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和我爸妈说了我出差可能回不去。” 程永隽看着韩潇失落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跌落山崖碎成了好几瓣那样疼。 “要不干脆去我家过年吧。你一个人待在小旅馆里面只会胡思乱想，更何况今天大家都在过年，小旅馆也不一定营业。” 韩潇觉得有些意外。 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 “这样不太好吧？我一个外人和你们家人一起过年，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程永隽哂笑了一下。 “我爸妈巴不得让我过年的时候领个外人回去呢。你就答应了我吧。这样大家都开心，我们家地方大，有你睡觉的地方。” 然后程永隽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 “你就当做帮我一个忙好了。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韩潇听懂了程永隽的话，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她不自然地撩了一下头发，终于没有再拒绝。 程永隽又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停下了车。 韩潇下车之后发现这里是一片新建的商品房。 此时各个人家的窗户都露出光来，并且时不时能听见一些欢声笑语，真是好热闹。 当然，走进小区之后有不少人在放鞭炮和烟花。 大家都在笑，韩潇不知不觉也勾起了嘴角。 等进了程永隽家里之后，程家耀和毕淑芳正在看电视。 他们本来看见程永隽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当韩潇从程永隽身后走了出来的时候，程家耀和毕淑芳立马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然后笑着迎了过来。 “好俊俏的姑娘，你姓什么呀？” 毕淑芳拉着韩潇的手笑容满面，好像韩潇真是她的儿媳妇一样，她仔细地打量着。越看越喜欢。 韩潇红着脸急忙解释：“我叫韩潇，是程队长手下的警员。” “原来你们是同事，平时相处的时候还开心吧？我儿子脾气不好，你千万要忍让他一些。其实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程家耀向韩潇解释着的时候，毕淑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这些事情，小韩肯定都知道了，要不她也不会跟着咱们儿子一起回家。” 第22章 两年之内抱孙子 韩潇真是尴尬死了。 “叔叔阿姨千万不要误会，我和程队长之间什么私情也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今天我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想回家。所以程队长发出邀请的时候我就来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是走吧。” 韩潇说着就要转身。 但是毕淑芳急忙重新拉住了她的手。 “小韩，别急着走啊。既然来都来了，我们还能不招待你吗？你的程队长会怪怨我们的。我们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怎么引起你这么大的情绪？你去沙发那边坐着，我去煮饺子。” 韩潇见毕淑芳往厨房那边走，急忙补充了一句：“您别累着，需要我帮忙吗？” 程家耀笑嘻嘻地拦住了韩潇。 “小韩，你别客气，煮饺子又不费什么工夫，只是你别嫌弃我们招待不周就好了。咱们到那边聊聊天呗。” 韩潇总觉得自己是陷入了程永隽的圈套。 但是这时候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她今天也实在是难过，不想回家，所以贸然来到了程家。 本来想买点礼物登门。 但是一是今天太晚了，二是今天是大年夜，所以竟然没有一个商店开门。 程永隽又安慰她自己家人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所以韩潇就真的两手空空地来了。 这时候韩潇就歉疚地说起了没有买礼物的原因。 程家耀的嘴边一直挂着笑容，摆着手。 “这并不算什么。我们家也不缺那点东西。你人来了才是最重要的。你有男朋友了吗？觉得我们家永隽怎么样？” 韩潇奔波了一天，此时实在疲倦。 但是程家耀偏偏谈性正浓，一脸期待。 韩潇就只能应付着：“我没有男朋友。程队长对我很好。” 程家耀乜了一眼旁边装作看电视的程永隽，突然话锋一转。 “我们家永隽怎么懂得疼人！你千万要多担待些。” 韩潇觉得程家耀太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于是脸都涨红了。 哪如真的就在小旅馆里孤孤单单地待一宿，也不至于这样疲于应付。 韩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呵呵赔笑。 程家耀又和韩潇说了几句话，毕淑芳那里煮好饺子了，叫程永隽和韩潇去吃。 程家耀笑眯眯地跟着他们走到了饭厅。 程永隽和韩潇吃饭，他就继续和韩潇闲聊。 这顿饭，韩潇食不知味，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上了贼船。 等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程家耀和毕淑芳都瞌睡了，程永隽才把韩潇领到她的房间。 韩潇本来要抱怨几句。 但是她看见程永隽也是一副疲态，于是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哪知道她那边刚刚关上门，程永隽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程家耀走到他身后低声说：“臭小子可以啊，学会拱白菜了。” 程永隽搂住自己的爸爸的脖子，把他带离韩潇房门口。 “我还不是继承了您的优秀基因。”程永隽痞痞地笑，“平时你们催我早点谈对象，我都听进去了。这个儿媳妇你们满意吧？” “满意。”程家耀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说说你怎么瞧上小韩的。” 程永隽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我们明天还有公事要处理。您老人家就别瞎操心了。只要您觉得这个儿媳妇好就行了。两年之内让您抱上孙子。” “好好好。”程家耀开心地直搓手。 翌日。 韩潇早早就醒来了。 她身体里面的生物钟从来没允许她睡得超过七点钟。 她走出房门就发现程永隽拿着崭新的牙刷和牙刷缸站在她门口。 “我今天翻了翻我家的储物室，我就记得我家里有多余的牙刷和牙刷缸。你别嫌弃，这都是新的。而且我们最好趁我爸妈还没有醒来之前就离开。否则你又得接受一番盘问。误了正事就不得了了。” 韩潇今天本来打算找程永隽算账的。 然而人家这么正经，韩潇倒是张不开口了。 等坐上汽车的时候，韩潇的脑袋还都是懵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是程永隽的囊中之物了。 程永隽想起自己那句“两年之内让您抱上孙子”的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崔奕家里是二层小楼，从外面看起来精致得很。 他们大年初一就登门拜访实在很唐突，但是又没有办法。 幸好崔奕不介意。 他听说程永隽和韩潇是因为季红燕之死来询问自己一些问题，他热情地邀请程永隽和韩潇进门坐下。 而且这个崔奕是真的很聪明。 程永隽和韩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崔奕就主动说：“我的家庭条件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缺钱。我和红燕又没有冤仇，我杀她干什么？你们不妨问问村民有没有仇富的。” 他这样反客为主倒是让程永隽和韩潇觉得有些被动。 过了一会儿，程永隽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确定那天没有借酒行凶吗？” “我的酒品很好，喝醉了就睡了。我还是女孩的恩人呢，怎么可能杀她？” 面对崔奕真诚的脸，程永隽和韩潇都败下阵来。 “今天实在很冒昧。那么等我们有发现再问你。” 现在程永隽和韩潇最发愁的就是手里什么证据也没有。 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被崔奕的一番话就赶了出来。 “咱们再去村子里问问。这个崔奕实在太聪明了，我们没有证据的时候最好先不要动他。” 韩潇觉得程永隽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他们上车又往大隆村而来。 当他们重新回到村子里面的时候，发现这里非常热闹。 尽管天气很冷，但是孩子们分别散落在村子各个地方玩着游戏。 在墙角边坐着聊闲天的村民也不少。 他们将车子停放在村口，步行走进了村子。 这样目标没有那么大。 韩潇决定先从孩子们身上找突破口。 于是她笑眯眯的问跳皮筋的一群女孩：“你们玩得挺开心啊。带上姐姐玩可以吗？” 那几个女孩也没有犹豫，直接说：“可以啊。” 程永隽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听那些村民闲聊，自己则一直眼睛一错不错地凝视着韩潇。 韩潇很快就和那些女孩们玩在了一起。 女孩们也没有想到韩潇的跳皮筋技术竟然这么好。 大家都不跳了，而是围着韩潇，拍着手。 当韩潇跳完一首儿歌的时间，她早已成为了孩子王。 第23章 成功制伏 韩潇说她要歇歇了，于是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几个女孩也一样围着她坐下了。 只有年纪比较小一些的女孩贪玩，依旧在跳皮筋。 韩潇看了一会儿女孩们跳皮筋，然后看似无意地说起：“真是可惜啊。季红燕再也玩不到这些东西了。” 一个梳着大长辫子的女孩捧着自己的脸轻飘飘地说：“大姐姐，我妈说过年的时候不能提死人。不吉利。” 韩潇乘胜追击：“那你们羡慕她的生活吗？” “羡慕。”这次是听到韩潇说话的女孩们都一起回答，“谁不想当明星赚大钱。不过我们也嫉妒她，我们家大人都不让我们和季红燕玩。她的父母太讨厌了，总是在我们面前炫耀他们家多有钱。我们家都用捡来的木材生活，就他们家用煤。我们过年时才能吃上肉，那个摄影师来他们家做客，他们家就在院子里烤全羊，全村都飘满了肉香。但是她的父母连一块肉也舍不得分给我们。” “其实我们也不是嫉妒，是仇恨！” 韩潇想不到这些孩子都对季红燕这么有怨气。 于是她继续试探：“那有谁说过想杀死季红燕吗？” 原本气愤不已的那些女孩缩了缩脖子。 “那倒没有。我们又不是坏人，怎么能伤害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呢？” 依旧是那个梳着大辫子的女孩说：“我觉得要是有人想杀人也是杀她的父母。听说好几户人家去他们家借钱，他们一毛都不给。” 韩潇心里一动。 为了钱杀人泄愤的案例倒是也有不少。 于是她继续追问：“都有谁借钱了？” 旁边一个大眼睛女孩举手，非常急切地说：“我知道的有宋伯伯，何叔叔，还有刘爷爷和李爷爷。他们的儿女都不在身边，家里穷得叮当响。” 她说完了之后有些得意。 她好像是在考场上唯一知道正确答案的考生，趾高气扬。 韩潇于是又继续问她：“那他们的家人呢？” “都去小煤窑打工的时候被埋进去了。儿媳妇也改嫁了。宋伯伯和刘爷爷还要养孙子，日子过得可艰难了。” 韩潇觉得自己问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那你们继续玩吧。大姐姐先去那几个借钱的人家走走。” 一个女孩子却拉住了她的手。 “大姐姐，我爸妈说你是警察。我长大也想当警察。我给你带路。” 韩潇巴不得有人带路，于是朝程永隽招了招手。 程永隽也跟在那个女孩子身后走向被他们称为刘爷爷的人家。 到了一个破院子前，那个女孩说：“这里就是刘爷爷家了。” 程永隽对她说：“你先在门口自己玩一会儿，我们等会儿还需要你带路。” 女孩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程永隽和韩潇走进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一个老人和一个小男孩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才四五岁左右，但是瘦得小脸蜡黄，身如枯槁。 刘爷爷也是一样的状态。 他们看见有人进院子了也不来迎客，而是呆呆地望着程永隽和韩潇。 程永隽示意韩潇躲在自己身后，然后他上前询问道：“您就是刘爷爷吧？我们是警察，来调查季红燕的死亡事件。听说您之前去季家借过钱，但是没有借到。是吗？” 刘爷爷听完程永隽说的话之后冷笑了一下。 “这位警察同志说的话真好笑。我就算没有借到钱也不可能杀死那个小孩子啊。她和我孙子一般的年纪。我怎么下得去手。再说了，季家的墙头有两米高，上面插满了碎玻璃，我这么一副瘦弱的样子怎么能爬过墙去害人？” 程永隽被刘爷爷的反问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韩潇讪讪然告辞而去。 之后去的那几户人家和刘爷爷家的情况也差不多。 他们也纷纷表示就算再穷也不可能杀人。 程永隽和韩潇暂时没有头绪，又回到季红燕家整理资料。 他们从每个人说的话中开始寻找新线索。 韩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对了，那些送煤来的人我们还没有询问。” 程永隽也同样兴奋。 “走，我们再去问问季岩兵。” “我们固定和镇上一家姓苏的煤老板那里买煤。”季岩兵带着一丝希望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我们明天去问问卖煤那里的工人再说。” 第二天，季岩兵早早带着程永隽和韩潇去了镇上煤老板的卖煤铺子。 结果程永隽询问那天送煤的工人现在在哪里。 煤老板一脸迷茫地说：“他们辞工回家过年了呀。”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给季家送完煤那天。” 这下子就连季岩兵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这也太巧了。” 程永隽暂时没空理会季岩兵，而是问煤老板：“他们老家在哪里？” 煤老板依旧是状况外的样子。 “就是张家村啊。” 程永隽当机立断。 “我们去找他们！” 季岩兵其实也想去。 但是被韩潇劝止住了。 “我们两个人是警察，去抓那些人很方便。要是你也去了，我们还得关照你，反而掣肘。所以你就在家里等着吧。这次十有八九可以破案了。” 季岩兵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话我得回去告诉我女儿。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们的。” 结果季红燕的灵魂似乎并没有帮助到程永隽和韩潇。 他们到了张家村之后就得知那些人已经跑了。 “你们的车子刚进村，他们就跑了。本来还在一起喝酒聊天呢。” “行，谢谢您。” 韩潇谢过了这个村民，对程永隽说：“起码我们这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不打自招了。” 程永隽拿上了两把铁锨。 “我可不打算在今天放过他们。快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程永隽说完就追过去了。 韩潇接过了铁锹之后紧随而上。 路上都是雪，清晰地显示出了那些工人们的脚印。 所以程永隽和韩潇轻易地追上了他们。 经过一番打斗后，程永隽和韩潇顺利地制伏了他们，抓回村子里审问。 程永隽厉声追问：“你们为什么杀人？” 这些工人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招供。 “那天我们给季家送煤，结果发现一张假钱。那可是整整二十块！我们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这可是一大笔损失！于是我们就找回去理论。结果季岩兵硬是不承认给了我们假钱。我们那天就给他家送了一趟煤，难道还会搞错？” 第24章 头 程永隽已经能够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他还是忍住气对那些工人说：“继续交代！” 那些工人果然不敢违拗穿着警服的程永隽。 “我们被迫赔了钱，心里越想越气，于是又悄悄回去了。我们本来打算把钱偷回来，谁知道正好撞见季红燕正在一个人玩。她看见我们就要喊。我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谁知道那孩子狠狠咬了我一口。我一下子就生气了，本来赔了钱，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怒火中烧。我们看见旁边有口井，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砸碎了冰面，把季红燕扔进去了。然后我们就害怕了，也没有偷钱就跑了。” 韩潇忍不住说了一句：“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程永隽用手指向刚才那个交代被季红燕咬了手的工人。 “那么现场怎么只有季红燕的脚印？” 那个工人果然一副很怂的样子缩着脖子、 “那是我们想的一个障眼法。用院子里的扫帚扫平了雪，先脱下孩子的鞋子套在脚上踩出一行脚印，然后才把鞋子又穿在她脚上扔进井里。我们一边后退一边扫平雪，就这样跑了。谁知道我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计划还是被你们识破了。” 程永隽冷哼了一声。 “季红燕那么小的鞋子，倒是难为你们脚尖能套进去。行了，到警局也这么说就行了。” 他说到这里，韩潇向站在门口听完那些工人全部口供的季岩兵说：“赶快报警啊。还愣着做什么？” 季岩兵抹抹眼泪一跺脚走了。 不一会儿，镇上的派出所民警就来了。 程永隽拿出自己的介绍信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民警们抓走了那些工人。 不过程永隽和韩潇也准备离去的时候，季岩兵拉住了他们。 “你们也别走了，就在我们村子过年吧。我们杀鸡包饺子。你们是我女儿的恩人。要不然她就冤死了。” 程永隽对韩潇说：“反正你也不想回家。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韩潇点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在大隆村过年时，一对情侣正在城里牵手逛着公园。 女孩突然惊恐地说：“那是什么？” 男孩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一颗人头被安在雪人身上。 他们吓得赶紧跑到警局报警。 明天轮到程永隽在警局值班，于是他决定先开车回城里。 “你在大隆村好好待着。我后天来接你。” 韩潇面对程永隽的安排很是满意，叮嘱道：“那你开车小心。” 季岩兵夫妻俩也走出家门，一直看着程永隽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拉着韩潇回家。 结果程永隽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眼皮一直在跳。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突然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向了警局。 在警局值班的老张正在发愁，却不想程永隽犹如从天而降一样。 “队长，你真是犹如及时雨啊。有案子了！” “通知所有人提前结束假期，让他们明天回警局报到！” 老张见到程永隽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乐滋滋地答了一声：“好嘞！” “对了。”程永隽翻完报案记录之后叫住了老张，“韩潇由我私下联系。你不知道她在哪里。” 老张这次的笑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程永隽也没有解释，他已经开始琢磨这个案子了。 ······ 当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程永隽向他们展示了自己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这颗人头不简单啊。这妆容精致得像大明星，化妆品也是最高级的。外国货，一般人可得不到这些东西。” 费文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凶手家里很有钱。” 程永隽点点头，对凶手进行了侧写。 刑警队众人不由得齐齐转头望向了韩潇。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家有钱也没有渠道买这么昂贵的化妆品。除非凶手有海外关系。” 韩潇急忙撇清关系。 她虽然是资本家出身，但是要搞到这么高级的化妆品也是不能够。 她不禁觉得很疑惑。 按说凶手的家庭条件这么好，他应该安分守己才对啊，怎么会犯罪呢？ 其他人却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费文在韩潇之后说道：“有道理。我还是继续汇报我的验尸结果吧。我验尸的时候贴近死者的嘴仔细闻了闻，有股苦杏仁的味道，应该是氰化钾中毒，死后被分尸。凶手心思缜密，头部切口平整，好像是用电锯锯开的。不过我仅仅根据头颅很难确定死者死亡时间。” 韩潇疑惑：“没有找到四肢和躯干吗？” 老张垮着一张脸说：“我和队长把整个公园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死者的其余身体部分，倒是招惹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现在江城公园发现人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程永隽按了按眉心，敛去所有困倦。 “无论如何，我们先找尸源吧。起码有颗头，能判断她的身份。” 一个警员匆匆走了进来，对程永隽说：“程队，有一对夫妻来报失踪，说他们在医院工作的女儿一夜未归。” 程永隽一扫颓靡之态。 他的声音都高了几个音调。 “安排他们认尸！” 警员走了之后，程永隽对其他人说：“我们这不就有了重大的进展吗？” 很快，楼道里响起了一个凄惨的声音。 “我的孩子啊！她才二十五岁，怎么就只剩一颗头了？我的心肝啊！妈妈也不活了！” 程永隽急忙招呼着大家一起走出来，就看见死者的母亲要撞墙。 众人急忙将她拦住了。 程永隽吩咐警员们：“先安抚，再做笔录。” 率先平静下来的死者爸爸坚持说女儿没有仇人。 “她的性格特别好，谁都喜欢她。我女儿还特别爱笑。她笑起来最好看了。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了。” 死者的父亲说到这里忍不住变了声调抹泪。 在场的众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又有人发现了死者的两只脚。 它们也被安装在雪人身上。 “这个混蛋是在挑衅我们！兔崽子，别让老子抓到他，否则我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赵毅在办公室里发脾气。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第三天是两只胳膊。 第四天又是一颗头。 程永隽气疯了，在抛尸现场一脚踹在树上。 枝干上的雪花纷纷落下，让他一下子白了头。 “别生气了，工作要紧。” 韩潇上前温言安慰。 程永隽这才像是老虎抖毛一样甩着头发上的雪。 “王八蛋，老子和他杠上了，再也不能出现被害者了！” 第25章 化妆 费文这时候已经检查完了那颗头。 “还是被毒死的，化妆技巧也精进了。这次是淡橘色的眼影，比紫色眼影好看。” 程永隽气得翻白眼。 “你没有正事了吗？还夸那个混蛋！” 众人感觉程永隽随时要爆炸，都躲得远远的。 老张摊手：“得了，找尸源吧。队长也别生气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变态。” 程永隽吐出一口浊气，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但是我第一次遇见挑衅警方的变态。我非抓住他，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然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大家其实也都憋着一口气，只是表现得没有程永隽这么强烈而已。 不过他们确实也受到了程永隽的影响，感受到了这个凶手满满的恶意。 众人开始积极地查找尸源。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赵毅那里率先传回好消息。 他们在东城派出所比对那颗头和失踪者的照片，最后发现了一个失踪者的脸和头颅的脸长得一样。 “这次的死者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齐萍。昨天她的父母去东城区派出所报警，说是女儿一夜未归。” 赵毅汇报完之后拧着眉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补充道：“我去齐萍家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晦气，像是报丧的乌鸦一样。她的父母起初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我，真是让我汗颜。” 其他人都安慰他。 “咱们不是正在想办法抓凶手吗？他们的女儿不会白死的。” 赵毅皱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这次的死者状况和第一名死者一样，程永隽将拳头捏得紧紧的。 凶手就是在晚上行凶，然后掳劫年轻女性进行杀害碎尸。 而且一口气完成了两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情节极其严重。 程永隽的心理压力很大。 就在他准备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时，孙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一开始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询问程永隽想先听哪个。 程永隽却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他瞪着眼睛看向孙晗。 “你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想玩我是不是？不想在刑警队待着了就明说。你直接打报告，我肯定批！” 韩潇拉住了一脸懵的孙晗。 “孙大哥，队长心情不好。你发现什么就直接说吧。可别再搞这一套了。队长被逼急了是真会打人的。” 孙晗当然知道韩潇说的都对。 他也不是不了解程永隽。 只是他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只是听了一句话就奓毛的程永隽。 孙晗缓了缓，最终还是先说出了好消息。 “我们的同事发现第一具尸体的躯干了。坏消息是躯干在下水道里。井盖被偷了，市政人员来换新的，发现下水道里有个东西亮亮的，于是下去查看。结果发现那是一个手电筒，旁边就是一具躯干。” 孙晗本来挺口渴，但是现在望着程永隽铁青的脸，他也不敢去喝水了。 他担心自己再惹到程永隽。 幸好费文正好走进了办公室。 “第一具尸体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程永隽接过了文件夹，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不是第二具尸体的？” 费文也发现刑警队办公室里气氛不对，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和拼图的道理一样。我将躯干的横切面和第一颗头颅相接，严丝合缝。” 然后费文又接着说：“我按照胃内容物推断，死者是在午饭后六小时被杀的。应该是刚下班就遭毒手了。” 程永隽翻看完了尸检报告，他也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 “你们去联系电视台和江城广播，让他们播送提醒年轻女性不要走夜路的消息。这时候也顾不上警局的面子了，希望再也不要发现新死者了。” 在场的人都说道：“是！” 紧着着，程永隽又补充道：“现在我们可以将这两起案子定性为连环凶杀案，可以并案处理了。凶手极其猖狂，作案手段残忍，心思很缜密，很有可能是随机作案。” 老张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样就没有规律让我们发现，也就不容易筛选犯罪嫌疑人了。” 韩潇这时候却很乐观。 “也不尽然。起码我们知道凶手家里有海外关系，精通化妆术。我大胆猜测，凶手是女人。因为力气小，所以选择最省事的投毒。而且男人很少研究化妆这么透彻，而且还都是舞台妆。或许我们找找歌舞团或者京剧院之类地方的化妆师可以圈定嫌疑人。” 赵毅的心情也一下子美丽起来。 他觉得韩潇的分析很透彻，目标也很清晰，只要去实践应该就能找到凶手。 “我师父就是这么牛掰！我服了啊！” 赵毅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韩潇。 程永隽也觉得现在掌握的线索足够多，或许今天就能有好消息。 于是他站起身来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行动起来吧！” 众人也是重振旗鼓，纷纷领命而去。 “韩潇，跟着我去京剧院。” 韩潇见程永隽主动向她下达命令，于是乖乖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江城京剧院在北方地区很有名，周末的时候定期会有表演，一票难求。 所以程永隽和韩潇到达这里的时候率先吃了一个闭门羹。 “我们院长规定只有京剧院员工才能进去。你们警察也不行。除非有院长的命令。” 看门的大爷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程永隽的脸色阴郁得能挤出水来。 还是韩潇主动说道：“我爸爸和院长的关系很好。我先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好在看门大爷肯借电话给韩潇。 要不韩潇觉得程永隽极有可能现场发飙。 程永隽这个人虽然有破案的天赋，但是脾气确实太大了。 韩潇觉得自己有时间一定得好好劝劝他。 幸好韩志平及时给京剧院院长打了电话，说明了韩潇和程永隽这边的情况。 院长才打电话给这个看门大爷，让韩潇和程永隽走进了京剧院。 他们其实也在这里不认路，偏偏京剧院还特别大。 于是他们到下午六点多才找到京剧院众人排练的地方。 不过这些所谓的艺术家也都傲气得很。 他们对于韩潇和程永隽这两个警察并不热情。 尤其是得知要询问和最近命案有关的化妆师。 “你们真真是有趣。会化妆的难道就只有我们这些地方的人了？今天你们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否则我们可不让你们去后台！死了人就怀疑我们京剧院的人，我们还有面子吗？” 第26章 出现转机 程永隽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那些拦住他们的京剧院演员说：“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我们只是查访而已，又不是将你们京剧院的化妆师指认为凶手了，你们急什么？难道非得让死者父母哭兮兮地来求你们这些不知人间苦难的艺术家吗？就你们有面子里子，人家的女儿连命都没有了。孰轻孰重？” 京剧院的演员这才像是有些松动。 化妆师这时候也从后台走出来了。 “我在上场门那里听了一会儿了。谢谢各位替我出头。不过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不怕被警察询问。这也是证明我心中坦荡的机会。” 这个化妆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削，戴着一副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 “行。那我们就先下班回家了。但是如果他们欺负你，你明天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出头。” 一个花旦用手掐着腰说完这番话之后，其他人也连连附和，之后就下台了。 韩潇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们之中有人穿着行头勾着脸，有人没有。 幸好卸妆用不着化妆师。 要不然程永隽和韩潇也不能坐在观众席中和化妆师好好聊天。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刑警队的程永隽，这位是我的下属韩潇。我们现在只是对你进行例行的询问而已，并不是已经将你认定为嫌疑人了。所以你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有顾虑。” “好的。我愿意配合。”这位化妆师扶了扶眼镜，搓着手，“我叫柳珩，家里是梨园世家。我的祖父祖母就是京剧演员。只是到我这里我倒仓之后嗓子毁了，而且眼睛严重近视，就不能上台表演了。我就留在京剧院做了化妆师。” 程永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你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柳珩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原来那两个死者的死亡日期和我们京剧院演出的日子重合了。这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在这里待着，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散。然后我就回家了。我妻子可以作证。” 韩潇暗暗叹了口气。 死者是在六七点死的。这么说来柳珩可以排除嫌疑了。 程永隽却还是不想轻易错过这次质询的机会。 “你几点来到这里的？” “四点多吧。”柳珩依旧温文尔雅。 而且他的脸上露着鄙夷的笑容，好像在嘲笑程永隽和韩潇竟然找错了人。 程永隽按捺下怒气，尽量温声道：“关于你说的这些内容，我们都会找人核实的。你会化这种妆容吗？” 程永隽拿出了死者的照片。 柳珩猛然看见两颗死人头，一下子将眼神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警察同志，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什么妆容都会化。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们京剧演员的舞台妆最难化。其他的妆容，我只要稍微学一下就能化出来。这没有什么可否认的。但是这两颗人头上的妆容可不是我化的。” “好了，那我们先告辞了。不耽误你更多的时间。” 柳珩朝程永隽和韩潇都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韩潇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柳同志，请你务必将我们今天的对话保密。” 柳珩转过头笑着点了点头。 程永隽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像是凶手。我们回警局问问其他人有没有收获。” 然而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大家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刑警队唯一的一台收音机还在播放着提醒女性市民下班后不要独自回家的通报。 外面的天也是雾蒙蒙的，好像要下一场很大的雪。 众人愁眉不展，办公室里烟气缭绕。 韩潇不想吸二手烟，于是准备出去透透气。 程永隽却突然发话：“我们的方向错了。” 猛然间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有些发懵。 “为什么不能是演员呢？他们平时不可能也带着化妆师，所以他们一定会自己化妆。这也符合凶手有钱的猜测。” 程永隽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是那样，我们不早就打草惊蛇了吗？” 老张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程永隽却微笑着。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呢？起码凶手应该暂时不敢犯案了。要不然他也会担心暴露。毕竟他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 “原来如此。” 赵毅恍然大悟。 其他人也重振旗鼓，脸上有了一些笑模样。 “明天再筛查一遍！” 程永隽下达了命令之后，大家都纷纷下班而去。 韩潇收拾好了东西要走的时候，程永隽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安全起见，别忘了你也符合凶手的作案目标。” 韩潇本来可以说：“你不是已经说凶手暂时不会犯案吗？” 但是她终究没有这么说，而是跟在程永隽身后上了车。 程永隽心情不算好，这时候很沉默。 韩潇也累了一天，没有聊天的兴致。 不过她却并不觉得这种沉默让人窒息。 相反，她觉得有程永隽这样默默的陪伴也不错。 反正比她一个人骑车回家要强得多。 汽车就是快，他们很快就到了韩潇家门口。 韩潇下车之后扒住车窗户说：“队长，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不要再想案子了。你得注意身体。” 程永隽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吧。” 韩潇这才转回身回家。 程永隽看着韩潇房间的灯亮了又灭，这才安心离去。 就像《飘》里斯嘉丽所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的刑警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歌舞团的一名芭蕾舞舞者进入了警方视野。 她的妆容和那两颗人头的化妆风格一致。 “我是不是很眼尖？我今天调整了查访目标之后就发现这个陶丽丽的妆容和其他舞者有些区别。她的妆容很浓，但是却很自然。其他人都能看出粉很厚，但是她脸上的粉很轻薄。” 老张打趣了一句：“现在我们刑警队的人都是半个化妆专家了。” 赵毅笑了一下：“老张别打断我。我存了个心眼，先询问化妆师陶丽丽的化妆品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化妆师就告诉我，陶丽丽每次都会带来她自己的化妆品让她给化妆。而且陶丽丽的化妆品都很高级，是外国知名的牌子。” 韩潇兴致勃勃地追问赵毅：“那你是问了谁知道陶丽丽有海外关系？化妆师不可能仅仅凭借化妆品是国外的品牌就得知陶丽丽有海外关系吧？” 第27章 暂时保密 赵毅潇洒地一甩头。 “师父，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还真就是化妆师告诉我她有一个叔叔在国外工作。因为陶丽丽喜欢拿着她叔叔送的东西来歌舞团炫耀。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有海外关系。要不是队长提出转变查访目标，这个陶丽丽还真容易逃出我们的视线。”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仅仅凭借这些他人的旁证给陶丽丽定罪，甚至不能确定凶手就是她。韩潇，你跟我走一趟。赵毅休息着吧。” 赵毅这下子彻底放松下来。 “那我就真的哪里都不去了。这几天累死我了。” 等上了车，程永隽发动了汽车，韩潇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她是真的身心俱疲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了两起割头案件，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且同样身为女孩子，韩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程永隽也很体贴地没有打扰韩潇，而且将车速降低了下来，让韩潇饱饱地睡了一觉。 等韩潇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程永隽正在开着一半车窗抽烟。 烟气被北风裹挟着消失掉了，倒是没有一丝丝弥漫在车里。 韩潇有些抱歉地看了一下时间。 她顿时坐了起来。 “我竟然睡了两个小时！队长，你应该叫醒我的。现在办案压力这么大，我却在浪费你的时间。” 程永隽觉得韩潇的反应很可爱。 于是他抽完最后一口烟，然后按灭了烟头。 “再着急也不急于这区区两个小时。而且我有一种直觉，这次的犯罪嫌疑人肯定跑不了了。下车吧。” 韩潇和程永隽走在了寒风中。 位于北方的江城在过完春节之后也没有天气回暖。 那场郁积了很久的大雪终于是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 当程永隽和韩潇走进歌舞团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火炉那里取暖。 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程永隽难得一笑。 “你觉不觉得我们警察就像是这场大雪，要荡涤人间的罪恶。” 韩潇也深有同感。 “的确很像。” “那好，准备好笔记本和钢笔，我们去会会这个陶丽丽。” 陶丽丽倒是不像京剧院的那些艺术家那样难以相处。 她很淡定地看着从现场拍的照片。 “你认识她们吗？” 程永隽和韩潇被陶丽丽带到了这个空着的练舞间之后，他们席地而坐，程永隽就发问了。 “不认识。” 陶丽丽的回答也很直接干脆，并且将照片还给了程永隽。 程永隽捏着照片继续发问：“那你给我说明一下为什么她们的妆容和你的妆容一致。” “我哪里知道。我今天晚上还有演出呢，请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还需要排练。”陶丽丽显得很倨傲，高仰着脖子，“你们警察现在办案这么容易了吗？只需要凭借相同的妆容就能给一个人定罪。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想给你们好好宣传宣传。看看大家会不会表扬你们。” 程永隽比她还淡定。 “那你先忙你的吧。我们有问题再来找你。” 陶丽丽已经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恐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接待你。之所以这么配合你们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我可以有权利选择不见你们了。毕竟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强制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吧？” 程永隽也站起身来，刚准备说些什么，陶丽丽竟然直接走掉了。 韩潇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倒是越发觉得她就是凶手了。” “她太冷静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韩潇惊喜地转头望向了程永隽，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默契。 程永隽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鼓励韩潇继续说下去。 “一般人看见两颗死人头都会害怕，就像我们询问京剧院的那个化妆师一样，眼神躲闪才正常。但是她的眼神不仅不躲闪，语气也平淡，很符合凶手的性格。” 韩潇顿了顿：“但是时间不多了，任由她离开，不知道还会不会死人。” “这些先就不管了。我会让咱们的人轮流监视她，相信她暂时不会再作妖。我也可以筹谋其他事情。” 韩潇觉得程永隽怪怪的，什么口供也没有得到，他怎么像是已经破案了一样。 韩潇莫名其妙地正要发问，程永隽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 “我们去找她的父母，给她来一个敲山震虎，同时也布下一颗烟雾弹。要不我担心她会故技重施。就算有咱们的人监视她，我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自信。” 韩潇急忙跟上了程永隽的步伐。 “队长，我觉得不是你给陶丽丽布下了烟雾弹，我也有点看不懂你的操作了。你能给我讲讲你的破案思路吗？” 程永隽却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先上车，我去借下电话，我有事情吩咐赵毅。” 韩潇不知道程永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腹狐疑地走出了歌舞团的大楼，钻进了副驾驶室。 接到程永隽电话的赵毅本来正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着，手指微曲地敲着桌子思考着这个案子。 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 “队长，你有什么事情？该不会是要拿我当出气筒吧？” 程永隽的声音却很轻快。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我又不是那种会因为破不了案就拿自己人撒气的窝囊队长。你仔细听我的安排。” 结果十分钟之后，得到命令的赵毅哼着歌走出了警局的办公大楼。 经过警容镜的时候，他还很臭美地照了照。 韩潇看着程永隽来到车边打开车门，正要问程永隽吩咐了赵毅什么事情。 程永隽却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行，神秘地眨了眨眼。 “对于我的安排，我需要暂时保密。但是你以后就能知道我让赵毅做了些什么。在此之前我们还是目的地不变，去陶丽丽的家。” 韩潇有些不满，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对我也保密啊。” 程永隽当然没有听见，驾驶着汽车离开了歌舞团，开进了后面的家属院。 “据我们之前的调查显示，陶丽丽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医生，现在都已经退休了。” 韩潇捧着笔记本念道。 “这样的高智商人群不容易交流吧？” 面对韩潇的询问，程永隽神秘一笑。 “那倒是也不一定。走，去会会他们。” 第28章 我可不是黄世仁 韩潇敲门之后是一个中年妇女开得门。 对方显然对警察的突然拜访并不欢迎，只是用冰冷的语气问道：“你们干什么？” 韩潇正了正自己的警帽。 “我们是江城刑警队的。关于你女儿的事情，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她很有可能与最近的两起命案有关。” 果然，这个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她恼怒地竖起眉毛，狠狠咬着牙。 “我女儿那么优秀怎么会杀人？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滚出去！” 韩潇马上就要被推出去了，程永隽在陶丽丽的母亲快要关上门的时候用脚别住了门，然后狠命一拽，将门彻底打开了。 陶丽丽的母亲显然有些恐惧了，踉跄着走向客厅。 “修远！有两个警察擅自闯进咱们家了！” 韩潇低声问程永隽：“咱们这样做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公民有配合警察调查案件的义务。我们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韩潇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接触犯罪嫌疑人的亲人。 因为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陶丽丽有罪，而且对方显然也不想配合他们。 程永隽却是一脸坦然，带着韩潇走到了陶丽丽家的客厅。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陶丽丽的父亲。 一个斯文有礼的中年人。 他起身和程永隽握了一下手。 “警察同志，你们好。请问出什么事情了？” 程永隽也不用人招呼，自己拉着韩潇坐在了沙发上，并且反客为主：“你们先请坐吧。我们慢慢聊。” “陆秋，给两位警官泡两杯茶来吧。进门的都是客。” 陆秋好像很不理解自己丈夫的行为，皱着眉头不肯动。 陶修远觉得丢了面子，于是加重了语气说：“我让你泡茶！我们家什么时候连待客之道也不懂了？” 这次陆秋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他们说丽丽杀了人！我们家丽丽那么听话，怎么会牵扯上命案呢？” 陶修远显然也吃了一惊，完全忘记了要给程永隽和韩潇倒茶的事情。 他非常疑惑地询问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女儿是凶手？她杀了谁？” 韩潇心想：糟了。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说人家的女儿杀了人。陶修远知道之后一定要赶人了。 但是程永隽却古井无波。 “这是高级机密。我们现在的侦查还没有结束，所以不方便透露案子的详细情况。总而言之，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你女儿杀人的证据。现在只是向你们再调查一下而已。陶丽丽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陆秋终于找到了机会维护自己的女儿。 “我们丽丽性格开朗，待人真诚，而且业务能力也很好。她再有半年就能当领舞了。这么一个拥有光辉灿烂未来的人什么会行凶杀人，这不是信口开河吗？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该不会是不敢说吧？” 眼见陶修远和陆秋都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们，韩潇心虚地低下了头。 程永隽却依旧成竹在胸的样子，用肩膀碰了一下韩潇。 韩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气势下降了。 于是赶忙坐直了身子，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们警察办案，没有必要和你们多说。你们二位也真是好笑，竟然开始质问警察了。” 韩潇的这一番话如行云流水，非常自然地说了出来。 陶修远和陆秋果然闭嘴了。 但是就在他们又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程永隽却率先提出告辞。 当重新坐回汽车里面的时候，韩潇的好奇心已经完全爆棚了。 “队长，我们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啊！” 程永隽则已经发动了汽车，将汽车开出了家属院。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就是敲山震虎。当陶丽丽从她的父母嘴里得知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之后，她自然会有些收敛。再加上我们的警员日夜监视她，总能保证她短时间不敢再杀人。这样就方便赵毅行事了。” 韩潇也不问了。 她知道程永隽是要将悬念延续到最后一刻了。 他们回到警局之后，程永隽安排警员监视陶丽丽。 然后其他人就没有工作了。 老张不敢直接问程永隽，于是问韩潇：“队长怎么回事？他怎么什么任务也不分派给我们了？以前有命案的时候，他恨不得瞬间就破案。但是现在却不疾不徐，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啊。” 韩潇也很郁闷。 她全程也被蒙在鼓里。 “我什么也不知道。队长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老张望了望还剩一半人的办公室，大家都是闲得发慌。 老张叹了口气，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第二天的时候，赵毅带来了关键的消息。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程永隽的办公室。 “队长，你让我查陶丽丽的男朋友。他果然曾经和两名死者都谈过恋爱。” 其他人因为好奇，早就凑到程永隽办公室门口了。 听到赵毅这么说，老张忍不住了：“怎么发展这么快？我们错过什么了？队长怎么想到查陶丽丽男朋友的呢？” “你们进来吧。现在也应该给你们解惑了。” 大家都困惑地走进了程永隽的办公室。 程永隽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靠坐在了桌子上。 “其实很简单，我也是赌一赌。按照陶丽丽的心理，她有体面的工作，丰厚的报酬，没有必要涉险杀人。她也不像偏执的杀人狂。根据她给死者化妆这一举动，我在想她是不是在和死者比美。” “为什么要比美呢？” 一个警员问了一句。 “女为悦己者容。当然是讨好喜欢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了陶丽丽的男朋友。” “原来如此。队长，你神了！” 韩潇却突然咳嗽了起来，赵毅推了推费文：“給我师父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就咱们这个工作强度，别说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了，大男人也受不了。我刚来就也生过病。” 费文一下子看穿一切。 “我只会检验尸体，你又逗我玩。” 程永隽却直接拉过韩潇的手，把人拽出了办公室。 “跟我去医院。” 韩潇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挣脱开程永隽的手。 “你让别人看见说闲话。” “怕什么？你迟早是我媳妇。” 程永隽一时失言。 幸亏韩潇没听清。 “你说什么？” 程永隽知道自己得循序渐进，不能吓到韩潇，于是解释道：“没什么，你的身体比工作重要。我不想让大家背后说我是压榨下属的黄世仁。” 第29章 他不是真的爱你 事实证明，程永隽是多虑了。 警员们没有觉得他苛待下属，他们都在议论程永隽和韩潇的关系。 “那啪嗒一下，小手就牵上了。队长也太不拿我们当外人了。” “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一点迹象也没有啊。” “这种事情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当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在一起了呗。什么年代了，还不允许人家自由恋爱了？” “你们行了啊。队长不在也就算了。要是队长回来，你们还敢这样议论他，小心他发飙。” 老张一边吹着搪瓷缸子里面的茶叶末，一边给大家讲道理。 众人都觉得老张说得对，于是吐吐舌头转移了话题。 此时，医院里的程永隽正坐在一张病床上看着韩潇输液。 医生说韩潇是感冒引起的咳嗽，在冬天是常见病，连续输两天液，再吃点药就能好。 韩潇的脸又烫又红，她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过。 但是程永隽似乎不打算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这么仔细一端详，发现韩潇的眼睛又大又黑，就像夏天的葡萄一样水灵灵的，似乎会说话。 而且嘴唇薄厚适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对了，她喜欢涂口红，怪不得颜色这么鲜艳。 真是越看越好看。 “那个，我们说说案子吧。” 韩潇想转移一下程永隽的注意力。 这样实在太尴尬了。 “不用说了，你现在好好输液，把身体搞好。对了，我去给你买午饭。你吃什么菜？” 程永隽虽然对韩潇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韩潇，于是立马站了起来，将外套穿在了身上。 “我随便喝点粥就行了，我也不饿。” 韩潇是真的不饿，她只是不想再被程永隽端详了。 这种感觉怪怪的。 谁知道韩潇的提议被程永隽一下子否决了。 “那怎么行？我给你买碗牛肉面吧，让你吃完发发汗。” 韩潇觉得程永隽很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有些事情她没有经历过，也不敢妄自揣测，就是觉得程永隽好像渐渐就对她好起来了。 他之前可是最看不惯自己的人，还说要把自己调到宣传科。 怎么几个月过去，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韩潇很担心程永隽有什么事情要央求自己。 但是吃完午饭，输完液，程永隽也没提起什么请求。 韩潇也不敢主动问，干脆又乖乖跟着程永隽回了警局。 大家倒是没有开他俩的玩笑，因为赵毅把陶丽丽的男朋友带来了。 程永隽听说了这件事情喜上眉梢。 “陶丽丽的男朋友在哪里？” 赵毅还没有听说程永隽和韩潇的八卦，否则一定冒死也要调侃几句。 他就是这样的直脾气。 不过他现在乖乖的。 “被我安排在会客室了。等了有一会儿了。” “行，你教给陶丽丽的男朋友应该怎么说了吧？把他们两个人带到有窃听器的那个房间里去。接下来我们就能瞧好戏了。” “是！” 赵毅答应着走了。 “你怎么也来了？” “他们怀疑我杀人。” 陶丽丽的男朋友按照事先交代的内容说道。 大家凑在机器前认真听着窃听器那边传来的声音，另一边还进行着录音。 果然，陶丽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明明不是你杀的啊！” “那你怎么证明？她们都和我谈过恋爱，你又不认识她们。” “谁说的？”陶丽丽有些得意，“你以为你们为什么分手？还不是我用钱让她们离开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丽丽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戾。 “但是你还是忘不掉她们，保留着和她们的合照，我就动了杀心。她们死了，你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陶丽丽的男朋友大吃一惊，迅速跑到了门口捶门。 “警官，快把我放出去！我不要和杀人犯待在一起！” 门被打开了。 陶丽丽的男朋友与程永隽擦身而过。 程永隽单手插在口袋里，有些痞帅地开口。 “现在我们有证据了，你和你男朋友的对话都被录下来了。你要再听一遍吗？”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算计我！” 陶丽丽的面容有些狰狞，再也不是那么漂亮了。 程永隽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说说杀人过程吧。” 陶丽丽似乎知道大势已去，抬手抹了抹掉下来的眼泪。 “男人真不可靠。我那么爱他，他竟然配合你们背叛我！那我就说了。” 韩潇从程永隽的身后露出头来，迅速坐在审讯桌后面开始记录。 程永隽则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审讯桌前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抬了抬下巴，示意陶丽丽可以开始了。 “我发现那些照片后怒不可遏。本来要杀四个人的，谁知道杀了两个，你们就找上我了。我都是趁她们走到没人的地方装作崴了脚，让她们扶着我回家。路上给她们喝掺了毒药的饮料。她们见我也是女的就丧失了警惕心，不过她们还真是挺善良的，怪不得我男朋友对她们余情未了。” 韩潇写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疑惑。 “既然是你拆散了你男朋友和她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她们能认不出你？” 陶丽丽喟叹一声。 “给钱让她们离开谢凯的是我哥，我一直没有露面。不过我哥不知道我杀人。如果我没有发现那些照片，一切都不会发生。” 韩潇感到大为震撼。 她完全想不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有胆量杀死两个人。 “你怎么将她们分尸的？” “我爸爸名下有一家工厂，现在机器到了，员工还没有招齐，所以那里现在只有一个门房大爷看门。他认识我，我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出去打酒喝。等他走了。我就将尸体拖到切割机前面，将她们的头和四肢都切下来了。” 程永隽用冰冷的口气发问：“第二个死者的四肢和躯干呢？” “埋在那家工厂的花坛边。我本来打算慢慢抛尸的，但是你们比我想象得聪明。我觉得自己够机警了，结果还是被你们给设了个套钻进去了。我不就是喜欢上一个男人吗？我有什么错？” 程永隽将口供递给陶丽丽，让她签字。 然后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说：“你那种感情不是爱情，而是强烈的占有欲。你就是什么东西都得到得太容易了。所以遇到不遂自己心意的事情就想着先消灭那些被你认为抢占了你爱情的女孩子。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男朋友要是真的喜欢你，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其他人谈恋爱？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爱你。” 第30章 全家被灭门 门关上了，将懊悔痛苦的陶丽丽留在了那里。 不过不管她怎么难过都没有用了。 木已成舟，她将接受法律的审判。 程永隽又将写结案报告的工作交给了韩潇，自己一个人将脚架在办公桌上，悠闲地听着录音机里面播放的评书。 当韩潇吭哧吭哧地写完结案报告，进入程永隽的办公室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韩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队长，你不怕别人说你的闲话？” 程永隽正听到评书的精彩处，将手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 “嘘，我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更何况是别人的闲言碎语。林冲也要上梁山了，别打扰我。” 韩潇没好气地将结案报告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气鼓鼓地走了出来。 正好下班的时间也到了。 韩潇一直埋头写结案报告，竟然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她不禁感叹时光易逝。 众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有的警员已经聊起了晚上吃什么。 办公室的气氛轻松愉快。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程永隽突然推开门大喊道：“人民医院家属院发现一具女尸，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了？那直接出现场吧！” 韩潇冷眼旁观，此时的程永隽哪里还有半分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但是其他警员可就怨声载道了。 任由谁在下班之后再被通知加班也不会开心。 像程永隽这种听闻有命案就激动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韩潇觉得全国也抓不出一把来。 程永隽幸亏是当了警察。 要不他很有可能自己当罪犯来满足内心那种对命案的执着。 其他的警车依旧满员。 于是韩潇又主动坐在了程永隽的吉普车里。 现在她已经上这辆车上得很熟练自然了。 程永隽仿佛也在等她。 当韩潇刚刚坐稳，程永隽就迫不及待地脚踩油门，让汽车蹿了出去。 人民医院是江城的第一大医院，位于闹市。 家属院就在医院的后面。 大家把车停在了一栋楼门口，然后鱼贯而入。 出事的房子在五楼。 幸亏大家的体能都不错，上了五层楼也没有人抱怨累。 当然，穿着这身警服，就算累也不能轻易开口。 毕竟他们可是代表着国家的形象。 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群众呢。 程永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他对派出所的民警说：“让你的人将围观群众驱散。这是什么地方，老百姓也可以随意来去了。当命案现场是旅游景点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和其他人一起进入了房子。 这里面的味道就很呛人了，一股尸臭味。 老张赶忙去推窗户。 程永隽提醒他：“检查一下窗户的锁有没有被破坏。” 老张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将窗户打开，外面的冷风灌满了屋子。 “窗户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锁很完整。” 程永隽点点头，然后又问：“报案人在哪里？” “我在外面呢！”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韩潇被程永隽示意去做笔录。 韩潇走出这个房子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门口这里的空气就新鲜很多了。 “你叫什么，职业是什么，怎么发现这里死了人的？” 报案人大概六十多岁，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 “我叫毛红星，原来是人民医院的骨科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里的住户已经死了。我只是之前闻到过这里有臭味。今天终于被好奇心驱使着推了下门看了一眼而已。结果我就发现了这具尸体。” 韩潇秀眉微蹙。 “你既然早就闻到臭味了，怎么不早点打开门看一下？而且我还有一点疑惑。你推开门的时候，门没有上锁吗？” 毛红星摸了摸自己嘴唇两边的胡子。 “我一开始不敢，毕竟这里住着的是一个女孩子。我擅自打扰她挺冒失的。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更要自重。但是最近臭味依旧不散，我又很久没有见到这里的住户了。我就试着推了下门。结果门没有锁。” “四楼也发现尸体了！快来几个人！” 韩潇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案子还没有头绪呢，怎么又死人了？ 恰好她需要知道的事情都问完了，于是和毛红星说：“好了，您先回家吧。有事情的时候，我们再麻烦您。” 毛红星却显得很平静道：“原来那家人真死了。我之前就闻到他们家里有臭味，结果敲门一问，人家在熏臭鳜鱼。我还被教训了几句，说我多管闲事。后来他们家持续发出臭味。我也不敢再问了。” 韩潇一听这个毛红星知道的还挺多，于是继续记录着。 “那您知道这两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知道，四楼住户是五楼住户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因为他们家的这个姑娘是个画家，需要安静的环境作画，所以四楼住户就把五楼这个房子租了下来。” 韩潇拼命记着笔录，钢笔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那您知道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吗？” “叫白慧。她的爸爸叫白明，妈妈叫孟庆秀······” 当韩潇做完笔录，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白慧一族的所有信息。 毛红星就是知道的多。 告别了毛红星，韩潇来到了四楼。 这里也都是进进出出的警察。 韩潇问赵毅：“这里发生命案是怎么被发现的？” “还是费文闻到这里气味不对，于是敲门，结果没有人应答，一推，门就开了。结果人还不是在客厅死的。集中在了卧室，而且尸体上都是冰，延缓了尸体的腐烂速度。幸亏费文鼻子灵，要不然我们可能就错过这个命案了。” “行了，这里没什么证据可搜集了。收队！” 程永隽一声令下，大家顿时都松懈了下来。 程永隽对韩潇说：“上我的车，把你记的笔录念给我听。” 韩潇乖乖听话。 等回到警局之后，其他人都下班走了。 一个个疲惫得不行。 只有程永隽和韩潇主动留了下来。 他们默契地去了解剖室。 费文正在忙碌着。 刑警队的其他人都可以休息，但是费文不可以。 他必须尽快出尸检报告，要不明天大家上班了，连尸体状况都不知道，只能抓瞎了。 “五楼的死者至少死了一个月，已经呈现出白骨化。而且她的甲状软骨断裂，牙齿泡在酒精里呈现出玫瑰齿。应该是被人扼颈窒息而死。四楼的四名死者都是被老鼠药毒死的。” 第31章 医疗事故 “这说明是仇杀吧？要不然也不会一家人都死了。无论是白明和他的妻子、父母与人结仇，还是白慧与人有过节。凶手杀了目标对象之后都不应该再去上楼或者下楼再杀其他人了。除非这怨恨已经达到了顶峰，否则实在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韩潇进行完分析后，程永隽和费文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考虑韩潇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费文捂着脑袋说：“这些事情还是由你们负责刑侦的人去考虑吧。我想得头疼。如果没事的话，我可就下班了。” 程永隽拉着韩潇说：“那我们先走吧。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费文看着程永隽拉着韩潇的手走了，突然想起大家对于他们两个人关系的猜测，不禁莞尔。 他们其实挺般配的。 而程永隽和韩潇到了案发现场之后已经是八点多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现在天黑得还是特别快。 八点钟的时候，白明家里就已经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了。 韩潇急忙去拉灯绳。 但是灯泡竟然不亮。 “怎么回事？按说不是停电啊。咱们在楼底下的时候看见这栋楼有灯光的。” 韩潇问完程永隽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是她的目光在这个房间里逡巡，想要找到程永隽的身影。 借着外面的月光，韩潇发现窗户那里有个黑影。 她以为是程永隽，于是上前拍了拍那个人影的肩膀。 但是对方转过头来的时候却戴着一个恶鬼的面具，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那张鬼脸显得狰狞恐怖。 韩潇吓得尖叫了起来。 而那个“恶鬼”也从窗户那里翻出去，踩着防盗网跳下楼跑了。 听到动静的程永隽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潇一个人蹲在地上吓得发抖。 程永隽急忙蹲在了韩潇的对面。 他捧起韩潇的脸，然后认真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放心，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我在这里呢。” 韩潇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程永隽。 程永隽见韩潇惊魂未定，知道今天不适合在案发现场继续逗留下去了。 于是他搀扶着韩潇回到了车里。 当他们驶入大马路的时候，两侧的路灯照亮了前面的路，也照亮了韩潇心里的阴霾。 她毕竟是个刑警，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我确定我摸到的身体是有实体的，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个人。只是我当时被屋子里面的气氛和那个魔鬼面具给吓到了。所以才反应反常。对不起，我把可能是凶手的人给放跑了。” 程永隽将汽车停在了韩潇家楼下。 “没关系。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知道两件事情。凶手返回案发现场的原因要么是因为他在现场落下了什么重要证据。要么是凶手返回现场回忆作案过程，这能给凶手极大的满足感。” “你注意到那个凶手是男是女了吗？” 韩潇微微摇了摇头。 “我没有看清。但是男人的概率大一些，女人没有那么大的手劲掐死人。” “这也不尽然吧？投毒比较像女人做出来的事情。” 韩潇认真地分析着。 “不一定，男人为了省事也可能下毒。” 程永隽点燃了一支烟。 “行，明天我让人查查他们这一家人的社会关系，尤其和死者有医疗纠纷的事件。” 韩潇反问了一句：“白明是医生？” “是啊。案发现场就是白明从医院领的福利房。你一直在做笔录，没人告诉你这件事情吧？” 韩潇点点头。 “有些事情我确实不知道。看来我明天得好好看看案卷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潇揉了揉眼睛。 “回家睡觉去吧。养足精神才能调查案子。” 韩潇确实累了。 她和程永隽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程永隽在车里抽完一支烟，韩潇屋子里的灯光暗了下去。 程永隽将烟头弹了出去，这才开车离开。 第二天的事情发展情况就比较顺利了。 白明还真有仇家。 他身为骨科的医生，竟然出现过医疗事故。 赵毅翘着二郎腿得意得眉飞色舞。 “我去医院这么一问，那些小护士就争先恐后地给我说这件事情。我实在还是太有魅力了啊。” 程永隽一下子踢掉了他叠在上面的那条腿。 “注意仪态。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掺杂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赵毅咧了咧嘴，只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队长，你真是比我妈还管的多。” 程永隽瞪了他一眼。 赵毅急忙说：“事情是这样的。白明有次给一个患者做手术，结果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患者家属就说非杀了他全家给自己爸爸报仇。但是白明当时的解释是患者本来就有疾病史，患者家属没有讲，所以注射完麻醉药之后引发了患者的疾病，患者就死了。要找麻烦也应该是怪怨麻醉师，他是无辜的。” “那个患者家属的家在哪里？恐怕我们得走一趟了。” 当程永隽和韩潇坐在宋子凡家里的时候，宋子凡显得很害怕。 “警察同志，是不是白明死了？” 程永隽一挑眉。 “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死了？” 宋子凡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说实话，其实他死了，我挺开心的。但是他可真不是我杀的。我之前说过会杀他全家的话，所以你们一来，我就觉察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韩潇和程永隽对视了一眼，然后加重语气道：“交代你的事情。” 宋子凡舔了舔嘴唇。 “我爸如果不是被这个庸医在手术台上害死了，现在肯定还活着呢。我根本不相信什么麻醉药引起疾病复发的说法。我爸爸就是普通的中风而已，早就好了。怎么会因为麻醉药的问题而重新引发呢？我就算是不懂医术，我也觉得不合理。” 这下子可涉及到程永隽和韩潇的知识盲区了。 于是他们提出告辞，来到了人民医院询问那次和白明一起做手术的护士，询问她白明那天是不是有反常的地方。 从这一点切入，基本上就可以断定那次患者死亡的事件到底是不是医疗事故了。 当时一起做手术的护士回忆了一会儿。 “其实之前患者家属来医院闹的时候，院长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只是没让我说出去，说是会影响医院的声誉。白医生那天精神状态确实很不好，一直让我给他擦汗。而且缝合伤口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其实就是简单的骨折手术，按说不应该死人。” 第32章 谁还没有怨气了 他们谢过了这名护士之后走出了医院。 程永隽说：“看来我们有的忙了。要判断白明主刀的这场是手术是不是医疗事故，我们得去其他医院问问专家。人民医院的医生很有可能会维护白明而说假话。但是其他医院的医生不会。” 韩潇一下子就听懂了程永隽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之中，如果当年有人反对白明的说法，不可能在如今赵毅和我们轮流到医院再查白明事件的时候还不站出来。” “没错。现在还不站出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白明确实酿造了医疗事故，之前有人站出来说明一切。但是被辞退了。第二种是白明是冤枉的。但是你听那个护士说的话，像是这种情况吗？” 韩潇觉得程永隽的分析相当有道理。 反正他们在人民医院是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 “那我们先去哪家医院？” 程永隽的眼睛望着西沉的太阳，整张脸都被浸染到阳光里，显得面部线条十分柔和，仿佛之前那个暴脾气的队长不是他一样。 韩潇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呆了。 程永隽注意到了韩潇的目光，于是转过脸来轻笑一声。 “看什么呢？都走神了。我们先去康复医院。离这里也不远。” 韩潇的脸一下子红了。 幸亏程永隽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看了他那么长时间。 不然被程永隽笑话，韩潇不知道自己怎么找地缝钻进去。 可能由于韩潇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程永隽那难压的嘴角。 康复医院的专家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认真地查询了书籍，然后得出结论。 “我认为在这种条件下是否出现医疗事故的可能性无法判断。虽然主刀医生的手微微颤抖也不能确定他做的手术有问题。毕竟对方是一个这么有经验的医生。当然，患者即使没有基础病史，他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死掉。这些事情都是不确定的。要不然我们做手术之前也不会让家属签同意书了。只要上手术台就有危险。” 在康复医院骨科专家得不到肯定的答案，他们告辞走了出来。 坐上吉普车之后，韩潇突然拿过程永隽放在车挡风玻璃前的烟点燃了，然后也不抽，就是让烟自己燃烧着，烟雾氤氲散开，充满了整个驾驶室。 程永隽摇下车窗，让烟气飘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 程永隽对韩潇的行为不能理解。 韩潇一脸愁容。 “我看着你每次抽烟就能找到破案思路，于是学一学。” 程永隽不禁莞尔。 “你确定不是在东施效颦？” 韩潇听了程永隽的调侃之后杏眼圆瞪。 “你就会打压我。不过我倒是真的有思路了。我们再问问宋子凡，他或许隐瞒了什么。要不他爸爸不会死。要是他已经全盘托出了，那就是白明这个庸医草菅人命。宋子凡还是有杀人嫌疑，总之去诈诈他总没错。” 程永隽却没有急着发动汽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到了韩潇的手里。 “以后你想问题的时候可以吃颗糖，这样也可以刺激大脑运转。闻烟味对身体不好。” 韩潇觉得程永隽怪怪的，对她特别温柔，一点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你不会对我有什么图谋吧？” 韩潇看了他很长时间，然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刚刚也塞了一颗糖在自己嘴里的程永隽被说中了心事，猛咳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停下来，涨红了脸低吼：“你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 韩潇放下心来。 “听你这么说，我就没什么可担心了。万一你想找我借钱，我可不借给你。” 程永隽低头浅笑，眼底似有清辉。 “傻丫头。” 韩潇现在也敢和程永隽顶嘴了。 “你最傻，你一点当队长的样子也没有！” “傻丫头。” 程永隽似乎下定决心要逗韩潇到底。 “不理你了！” 韩潇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就好像刚和男朋友生过气的女孩子。 “你谈过恋爱吗？” “什么？” 其实程永隽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 他怕自己吓到韩潇。 她这么迟钝，怎么可能谈过恋爱。 于是程永隽见韩潇没听清就嗫嚅着说：“没什么。” 程永隽也在暗笑自己胆怯，不敢吐露心声。 当他们再次来到宋子凡家的时候，他们就故意板着脸，不像之前那样亲和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又来找你了吧？你上次说得不完整啊。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详细点，不要避重就轻。我们办案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趁我们现在肯和你好好说话，交代吧。” 程永隽臭着一张脸说出这番话来特别有震慑力。 果然，宋子凡被震慑住了，吞吞吐吐地说：“我爸，我爸还有，有癫痫。我就是想讹些钱，不能让我爸白死才隐瞒了他的癫痫病史。” 程永隽深深地望了韩潇一眼，心想她这么懂得琢磨人的心理，怎么就不懂得自己的心意呢？ 看来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韩潇倒是没发现程永隽的反常，而是警告了宋子凡几句就拉着程永隽离开了。 “我们也不懂医学上的事情，看来只能再次询问康复医院的专家了。” 韩潇自顾自地说着，竟然走在了程永隽之前。 程永隽好笑地跟了上去。 “如果患者家属事先没有和麻醉师沟通，患有癫痫病的患者很有可能在被注射了麻醉药之后惊厥甚至死亡。” 康复医院的专家都准备下班了，幸亏他们来得及时。 专家于是耐下性子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这下子我们可以确定宋子凡的父亲死亡和宋子凡隐瞒他父亲疾病史有关了。或许是当时的白明没讲清楚手术前的注意事项，或许是宋子凡早就打算让他的父亲死在手术台上，然后好讹钱。” 走出康复医院的时候，韩潇继续分析。 “那我们再去一趟宋子凡家。” 宋子凡再次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已经烦了。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程永隽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态度？要不是为了查清案子的真相，我们也不会一趟一趟地跑。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要不是你之前有所隐瞒，我们也不至于多跑那么多冤枉路。现在只是让你配合一下说明情况而已，你就有抵触情绪了。那就按照你故意讹钱来起诉你吧。” 第33章 受伤 宋子凡这下子真被吓住了。 他急忙拉住了程永隽的衣袖。 “警察同志，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们先请坐。” 程永隽顺势坐在了沙发上，但是脸上还是一脸怒容。 韩潇好笑地坐了下来，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当天的情况是这样的，白明显得心不在焉，他也没有给我详细说明术前注意事项。我要是知道我爸因为有癫痫病史必须和麻醉师沟通，我不可能不说。那可是我亲爹！但是出了事故之后，我一时贪念就没有说明白明的反常，反而顺水推舟，指责他草菅人命，要求私了。他赔了两千块钱，我就没有再闹了。” 程永隽再次向宋子凡求证。 “你再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吧？” 宋子凡指天画地。 “我已经全盘托出了！” 这下子，程永隽和韩潇都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他们走出宋子凡的家之后，韩潇率先说道：“如果宋子凡说的是真的，他就没有理由杀人了。毕竟他只是贪钱。而钱，白明早就给他了。” “万一是因为他花完了那笔钱，然后又敲诈白明未遂，所以杀人泄愤呢？” 程永隽故意想要考考韩潇。 果然，韩潇说出了他心目中的答案。 “这种可能性倒是微乎其微。我们和他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他一点心虚的表情和举动都没有。这说明他要么心怀坦荡，要么心理素质绝佳。但是我冷眼旁观，他不像是属于第二种人。他的举止言行都十分正常。你诈他，他就怂了，这种人不像能干出杀人的事情来。而且他要是贪钱的话，案发现场的钱财不可能没有丢失。” 程永隽很是欣慰。 韩潇的推理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那我们先回去和其他人一起集思广益吧。说不定就能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 但是等他们回到警局把所有发现分享出来之后，大家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思路，反而都冥思苦想起来。 医生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呢？ 大家陷入沉默。 人已经死了，该问谁去？ 赵毅这时候却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查到白慧的男朋友了。他这个人好像有点嫌疑。他不被白明接受，是个待业青年。他也有杀人动机。根据邻居证言，灭门惨案发生当天中午，胡清泉曾经登门拜访白明一家人。结果被白明赶出了家门。胡清泉因此怀恨在心而杀人也是可能的。” 程永隽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先把他带到警局审一审。” 结果两拨人轮番审问胡清泉，他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而且警方现在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第二天只能将他释放。 但是程永隽的意思是先监视他一段时间。 虽然胡清泉表现得很真诚，但是程永隽总觉得他说的话有漏洞。 “他说当天只是去白家做客，但是邻居却没有发现他提着任何礼物。他更像是去踩点，确定白家的人齐不齐，然后好动手。还有，他和白慧认识三年多了，白家人还没有认可他。说明他这个人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陋习。这种人如果被人当作刀来使用的话，将会是很好操控的。而且白慧现在是甩不掉他，还是真的对他一往情深，我们也不知道，他也不肯说。很可疑。多了解一些关于胡清泉的事情也没错。” 大家对于程永隽的推断都没有异议。 所以此时韩潇和孙晗代替了前一组同事，一起监视胡清泉。 结果深夜的时候，胡清泉竟然和一个男人私下见面。 他们显得鬼鬼祟祟，约在了胡清泉家的一个隐蔽处交易钱财。 韩潇悄悄跟了上去。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特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钞票给胡清泉。 胡清泉用手顺着钞票的边缘滑动了一下，发现都是十元一张的钞票，然后又探头望了望公文包里面的其余钞票，满意地点点头。 韩潇觉得很蹊跷，于是上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站在原地不要动！” 那个男人一下子呆愣在当场。 但是胡清泉不听韩潇的话，迅速跑动了起来。 韩潇急忙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她之前和孙晗坐的汽车。 挡风玻璃破了一个大窟窿，本来在打盹的孙晗也醒了。 “你控制住这个男人，我去追胡清泉！” 孙晗听到韩潇的大喊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从车里走了出来。 韩潇见状，跑动了起来，随着胡清泉的逃跑路线而来。 韩潇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在警察大学的时候体能测试一直拔尖，很快追上了胡清泉。 胡清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一下子划伤了韩潇的肩膀。 韩潇也发怒了，一把揪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掰。 胡清泉的手腕就向后呈现出九十度的弧度，同时一声清晰的咔吧声响起。 胡清泉的手腕彻底断了。 他感觉大痛，呼喊了起来。 “姑奶奶，我服了！疼死我了！你给我恢复原样吧！我受不了了！” 韩潇从容地从腰间取出手铐给胡清泉上了个背铐。 她确定胡清泉没有反抗能力了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接到孙晗通知的程永隽和赵毅此时也急忙赶了过来。 他们将那个男人和胡清泉都塞进了警车。 程永隽眼尖地看见韩潇的肩膀上鲜红一片。 他关切地询问：“你怎么受伤了？” 韩潇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肩膀那里隐隐作痛。 但是她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什么，我在抓捕胡清泉的时候被他暗算了。” 程永隽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现在是深夜，也没有地方可以处理伤口了，先回警局吧，医务室应该有碘酒和破伤风针，我给你打一针，防止伤口感染。再给你涂点药。等天亮了，我陪你去医院好好对伤口进行清理和包扎。” “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你给我处理一下就行了。” 韩潇说着话已经又上了程永隽的吉普车。 一切显得非常自然。 其实她明明可以选择孙晗的汽车。 程永隽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了，所以有些欣喜。 不过他很快就敛去了所有情绪，随口一说：“这么信任我？那也不行。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 “那让费文给我处理。” 韩潇对于自己身上的伤一点也不上心。 这可让程永隽着急了。 “那算了，还是我来吧。” 第34章 处理伤口 程永隽一路上都在担心韩潇。 因为她就缩在座位上，紧皱眉头，脸色苍白。 程永隽担心韩潇失血过多，于是脚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警局。 韩潇听到程永隽叫她的时候，她疲惫地睁开眼睛。 “你能自己走路吗？” “行。” 韩潇说完这个字尝试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好疼。 程永隽看见她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急忙说：“你别乱动了，我来抱你吧。” 韩潇已经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刚才因为抓住了胡清泉，心里很激动，所以也不觉得肩上的伤口有多疼。 但是此时又流了很多血，而且精神也放松了下来，所以韩潇能够感觉到伤口那里钻心地疼。 韩潇被程永隽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乖得就像一只小猫。 程永隽也非常怜惜她，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到了医务室之后，程永隽将韩潇轻轻放在了病床上。 “你自己能脱掉外套吗？” 韩潇试了一下，摇摇头。 她全程都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着。 程永隽心里一动，嘴上说着：“那我替你脱了？” 他见韩潇没有拒绝，于是小心翼翼地帮助韩潇脱掉了外套和毛衣。 韩潇在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早就被血浸染了。 程永隽一看伤口，有一乍长。 虽然划得不深，但是也触目惊心。 他开始给韩潇小心上药。 “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韩潇强装镇定。 “我才没有那么娇气。来吧。” 程永隽屏住呼吸，心中一片温柔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个傻丫头怎么敢单枪匹马追上去的？ 多危险啊！ 他一边上药一边叮嘱韩潇：“你以后不许擅作主张了。” 韩潇低声答应了一声。 程永隽发现韩潇的肌肤特别娇嫩，而且雪白一片。 他反复叮嘱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容易上完了药。 “来，再打一针。” 韩潇举起了自己纤细的胳膊。 程永隽打完针之后帮助她把衣服又重新穿上了。 “你就在这里躺着休息吧。血已经止住了。应该不会有大碍。我还得去审问胡清泉。” 韩潇挣扎着爬起来。 “我也要去。” 程永隽重新扶着她躺下。 “你就不要逞强了。你抓住他们两个人就已经立大功了。好好休息吧。” 韩潇也确实没有什么精神，于是她没有强求。 当程永隽发现韩潇沉沉睡去之后，他才来到审讯室。 两拨人分别审问那个男人和胡清泉，这才得知白明不止有一次医疗事故，他还直接使得一个小女孩终身残疾。 “我女儿才十二岁，因为白明帕金森犯了，手都在抖，接骨骼的时候钉子钉歪了，所以我女儿术后恢复并不好，伤口化脓。但是白明为了自己的口碑，不承认手术失误。” 那个男人深吸了口气。 “我们也不懂，还以为是正常现象。直到伤口感染了，我才去通知其他医生来检查。拍了片子后，我们得知了真相。但是再重新做手术已经晚了，骨钉与血肉磨合的地方感染严重，只能截肢。” 程永隽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你怎么知道白明患有帕金森？” “胡清泉告诉我的。” 而胡清泉是这么交代的。 “白慧告诉了我这些事情。然后某天我恰好在偷吴坤钱包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反常地没有声张，把我送到派出所，反而还低声问我想不想发财。我一时鬼迷心窍和他吃了顿饭，然后答应被他雇佣去杀人。” “他知道你是白慧的男朋友？” 程永隽觉得一切都太凑巧了。 “他之前确实不认识我。他只是觉得我是个小偷，干尽坏事，应该也不怕杀人。我听完他的谋杀对象之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自己也很惊讶。不过我们很快就都认为这是老天的安排。反正白明也对我不好，于是我干脆赚这笔钱，撺掇白慧毒死全家，然后和我双宿双栖。” 程永隽又不理解了。 “依你这么说，白慧应该是你的帮凶啊。但是你在她杀死了全家人之后就杀死了她。为什么？” “我不能让这个蠢女人一直抓着我的把柄。要是她哪天良心发现去自首，我也难逃牢狱之灾。” 程永隽倒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不由得感叹：“就算她不供出你，警察也会找到你的。你以为可以独善其身？真是全员恶人。只有白慧的妈妈和爷爷奶奶是无辜的。” 程永隽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待在审讯室了，于是到了医务室查看韩潇的情况。 此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韩潇也早就醒了。 “你还疼吗？” “好多了。” 韩潇自己坐了起来。 “胡清泉怎么说？” 程永隽把吴坤和胡清泉交代的内容告诉了她。 韩潇遗憾地摇了摇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白慧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可见男人有多可怕。爱情真是让人盲目。” 程永隽听不得这样的结论。 “男人里面也不都是坏人。而且白慧和胡清泉之前也不能称作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互相成就的。而不是利用关系。白慧其实死于对胡清泉的盲从。” 韩潇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和程永隽讨论爱情这个敏感的话题。 程永隽说的很对，她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程永隽发现韩潇第一次没有对自己的观点进行反驳，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吧。” 韩潇也觉得气氛挺尴尬，于是点头同意了。 当去完医院之后，程永隽又送韩潇回家。 “你在家里养伤吧，我批你的病假了。” 韩潇莞尔一笑。 “这就是和队长搞好关系的便利吗？” 程永隽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笑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等伤好了再归队。不着急。” 韩潇依旧觉得伤口那里隐隐作痛，也没有太多精力和程永隽说话了。 于是她轻声说：“那我先回家了。” 程永隽看着韩潇进门才开车离开。 没有了韩潇的刑警队依旧照常运转。 但是程永隽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 过去了两个星期之后，程永隽终于忍不住来亲自找韩潇。 程永隽打算带着韩潇去公园看锦鲤。 因为韩潇昨天给他打电话，说是伤口已经愈合，她打算星期一回刑警队上班。 第35章 表白失败 当程永隽按响了门铃，钱凤前来开门。 她一看见穿着便装的程永隽就眼前一亮。 虽然程永隽没有警服加持，但是眉眼间的正义感无法被掩盖。 而且程永隽浓眉大眼，真是很符合当下人们的审美。 “你是？” 程永隽望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心里感叹。 韩潇真是完全遗传了她母亲外貌上的全部优良基因。 直到钱凤问了第二遍，程永隽才反应了过来，脸上挂满笑容。 “我是韩潇的同事。今天来看望她一下。” 钱凤立马热情了起来。 “那快请进吧。” 程永隽迈出大长腿走进了韩潇的家。 钱凤很周到地招待了他。 钱凤端来一个果盘，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永隽，真是越看程永隽越是喜欢。 对方实在是一表人才。 “你和潇潇的关系很好吧？” 钱凤坐在了程永隽对面的沙发上，笑着询问。 “还不错。我们总是在一组工作，渐渐就熟络了。” 钱凤的心里很欢喜，于是问的问题也越发大胆。 “你有女朋友吗？” 程永隽本来正在吃葡萄。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韩潇的母亲还真是敏锐，一下子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韩潇这个迟钝的家伙在这一点上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五分之一。 程永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稍显娇羞。 “没有。” 钱凤笑得眼角堆满了皱纹。 “好好好，没有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程永隽，是刑警队队长。” 程永隽说到这里的时候造作地挺了挺胸脯。 钱凤则是更满意了。 “还有职务啊，好好好。韩潇还在睡懒觉，我去叫她。你先喝茶。” 韩潇本来睡得正香。 但是她硬被钱凤推醒了。 “你们刑警队的队长来找你了。你也没说过他长得这么好看啊。而且他还没有女朋友。今天主动登门就是为了追求你！好好打扮打扮。” 韩潇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把程永隽登门拜访当作一件大事。 “什么啊，他才不会对我有兴趣呢。他只喜欢破案子，而且脾气特别臭。谁嫁给他谁倒霉。” 钱凤推了韩潇一下。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我觉得这个程永隽就不错。你们好好相处相处。你给我起来打扮，我去招待客人。可别慢待了人家。” 韩潇对着钱凤的背影怒吼：“你们是有多怕我嫁不出去啊！” 韩潇本来不打算理会程永隽的，但是这时候闭住眼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洗漱了起来。 等她来到客厅就发现自己的妈妈和程永隽聊得很热络。 她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钱凤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韩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程永隽暗笑。 钱凤气恼。 “你在客人面前能不能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真是失礼！连妆都没化。你太不懂事了。” 韩潇知道钱凤还有一大串紧箍咒要念。 于是她将程永隽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然后装作很亲密的样子。 “妈，我们先出去了。您不用等我吃午饭了。” 钱凤这才转怒为喜。 “去吧去吧，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结果韩潇走出家门就松开了程永隽的胳膊，抱怨道：“你打扰我睡觉了。而且还让我妈误会了。” 程永隽十分留恋刚才那种成为韩潇男朋友的感觉。 于是他第一次放下身段辩解。 “我就是听说江城公园新买来了一批锦鲤特别好看，想和你一起观赏。我也不知道你要睡懒觉啊。” 韩潇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对于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 “算了，醒也醒了，我们先去吃早点吧，然后你陪我去趟新华书店。我早就想买一本关于法医学的书了，这次再去碰碰运气。最后我们再去望江楼吃红烧狮子头。我好久没吃了。” 韩潇连珠炮似的说完，程永隽有些失望。 韩潇的计划里并没有去公园这一项。 “我们不去公园了吗？” “当然不去。那是谈恋爱的人去的地方，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我们就不能谈恋爱了吗？” 程永隽终于忍不住吐露了心声。 韩潇却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你也太逗了。你觉得咱俩合适？除非你承认你是大傻瓜！” 程永隽真的是一脸真诚。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只有大傻瓜才能喜欢你？” 韩潇两手一摊。 “你看，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拌嘴，怎么可能谈恋爱。别听我妈忽悠，她和我爸都把我看扁了，我非要做出一番成就给他们看看。谁说女孩子就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妇女能顶半边天！” 程永隽忍不住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没人敢要了，真是有够迟钝。” 听程永隽这么说，韩潇凑近了他的脸。 “你难道真喜欢上我了？” 韩潇的眼睛里充满戏谑。 程永隽下意识就否认了。 “我逗你玩的。” 韩潇开心起来。 “我差点就信了。那就按照我的安排来度过这个愉快的上午吧！” 韩潇走在了前面。 程永隽忍不住打自己的嘴。 “你怎么就是放不下你男人的面子？承认你喜欢韩潇会死吗？” 韩潇这时候转过头来。 “你干嘛？快点！” 程永隽表白失败，心情一落千丈。 “好。” 他只能敷衍答应着，早就没有了走进韩潇家里一开始的兴奋。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当韩潇抱着那本讲法医学知识的书和程永隽告别时，程永隽露出苦笑。 “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啊？” 韩潇用书轻轻砸了一下程永隽的头。 “没事不要胡言乱语。万一被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真是一对呢。你的话就容易让人误会，而且在占我便宜。不许有下次了！走了。” 程永隽一脸苦涩。 他望着韩潇的背影消失在了房门里。 “唉！” 程永隽长长叹了一口气。 韩潇怎么就这么难追！ 好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程永隽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才没有再颓丧下去。 经过他的努力，他终于申请成功进入全省案卷保管室查询近几年绑架案了。 于是他赶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韩潇。 “那我们快去吧！” 韩潇这时候看向程永隽的脸时才有了闪亮的眼神。 程永隽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对方的喜怒哀乐而改变自己的心理状态。 程永隽向上抛起车钥匙。 “走！” 第36章 饭点的时候你想起我了 幸好江城就是金海省的省会城市，所以他们倒是不用千里迢迢地去其他城市。 当韩潇和程永隽到了全省案卷保管室，他们发现这里有很多柜子，数都数不过来，更别提里面装着的案卷了。 程永隽给韩潇，也是给自己打气。 “我们只需要查询近几年绑架案就行了。案卷数量一下子被排除了一大半。其实也没有很多。我们开始吧！” 他们这一查看，就发现全省六年来的绑架案其实不少，但是其中的大部分受害者家属都接到了绑匪的交钱通知，警方也将绑匪绳之以法了。 只有四分之一的绑架案没有找到绑匪信息。 他们没有伏法。 而在这其中又有几个案子的绑匪一直没有联系被绑架者家属索要钱财，而是每年寄送属于被绑架者的物品。 “这种情况和我遇到的事情一样！原来它们不在江城发生，而是分散在其他城市。怪不得我一直没查找到有用的信息。” 韩潇精神振奋了一些，起码他们这次没有白来。 不过她也有些忧心忡忡。 自己的妹妹不是唯一受害者，那么她和其他孩子还好吗？ 程永隽也似乎想到了同样的内容，所以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那咱们快点将这些信息抄写下来，然后一一进行询问吧！” 韩潇这才醒悟过来，赶忙拿出了纸笔。 事不宜迟，所以他们下午就出现在了宣城。 这里的被绑架者姓严，出事的时候只有三岁。 “我女儿丢了五年，不知道是不是被绑架了。我们早就报警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我女儿的消息。我们只是每年收到她的东西。” 被绑架者父亲发现警察开始重新调查这个案子了，差点喜极而泣。 韩潇看着那些属于被绑架者的物品，眼里忍不住都是泪水。 这里有两只鞋子和一个书包，一对发卡，几套书本。 东西和她收到的差不多。 韩雨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下一个查访对象是于家。 “我女儿丢了六年。” 程永隽和韩潇一看拿出来的东西也是鞋子，书包和发卡这些东西。 可能因为于家的女儿比严家的女儿多丢一年，所以还多了一副手套。 孙家和万家，李家的情况也是一样。 算上韩潇家，一共有六家的孩子被绑架了，而且绑匪有规律地给他们寄孩子的东西。 韩潇算是特例，因为她是近期才收到韩雨的东西。 但是绑匪作案风格一致，可以断定是同一个绑匪所为。 韩潇于是对程永隽说：“这些绑架案如此相似，我们可以并案处理吗？” 程永隽沉吟了一会儿。 “我觉得并案难度有些大，因为不是同一个市的警局在管这件事。要是合并案件还需要省局领导批准。这样吧，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去申请。” 韩潇不说话了，她知道尽管她的心情再急切也不能跳过流程。 当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 程永隽和韩潇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闻一个男人死在了家中。 这下子搞得他们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又需要出现场了。 在车上的时候，韩潇显得有些疲惫。 于是程永隽让她先去车后座上躺着睡会儿。 韩潇倔强地摇了摇头。 “我还能坚持，我没有那么矫情。” 程永隽瞥了一眼韩潇，看见她那坚毅的下颌线现在紧绷得厉害，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他们到了死者家里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房子。 这里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厨房，卫生间也是单独的。 这在七十年代的时候算是豪宅了。 死者就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但是嘴唇却一片青紫。 费文查看了一会儿尸体之后就得住了结论。 “死者死于中毒，毒药应该是毒鼠强。它被混合在白酒里，闻不出来，也尝不出来。” 赵毅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尝不出来？” 费文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对于赵毅的怀疑口吻非常不满。 “当然是老师教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尝尝。” 赵毅也看出来费文生气了。 于是他打着哈哈说：“你就逗我吧。我喝完死了，谁破案？我相信你。只是随便问问，又不是质疑你。你就是较真，一根筋。” 这回费文倒是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我就是一根筋。要不我成为不了法医。我当你夸我了。” 然后费文又说回了案子。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吃完午饭后不久。” 程永隽下意识问旁边站着的死者妻子。 “中午的时候只有你和死者吃饭吗？” 吴美丽的脸色和她丈夫的一样白。 “还有我弟弟和我丈夫的五个朋友。他们都在化肥厂上班。” “谁买的酒？” “马三友。” 程永隽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让吴美丽去休息了。 她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一样。 她的身体也太瘦弱了，好像长期吃不饱似的。 虽然现在的程永隽不能保证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很好，但是起码不会再有人挨饿。 但是吴美丽的状态让程永隽仿佛回到了之前吃不饱饭的日子。 现场的勘察工作结束之后，程永隽首先提审了马三友。 结果马三友一个劲儿地喊冤。 “当时吃饭的人那么多，怎么其他人喝了我的酒没事，就白梓轩死了呢？这完全是栽赃陷害！而且我也没有杀他的理由啊！我和白梓轩的关系可好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化肥厂调查。” 程永隽板着一张脸，重重地敲击了几下桌子。 “我们用不着你教着怎么破案。你继续交代你的问题。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一起去喝酒了？” 马三友说了几个名字。 但是他紧接着就补充：“他们也不可能是凶手。我们六个人的关系也都很好。” 程永隽已经站了起来。 “杀人这种事情不是你担保，别人就不会做的。平时关系好或许是假象呢？你怎么保证其他人就和白梓轩没有私人恩怨？如果让你负法律责任，你还敢这么说吗？” 马三友这才垂下了头。 程永隽让韩潇在警局整理审讯笔记，提溜着赵毅的衣领一起去了化肥厂。 赵毅对此很不满。 “队长，你到了饭点想起我了。我还打算去食堂吃顿红烧肉呢。大家都说今天会改善伙食。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肉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第37章 我们都是好兄弟 “废话怎么这么多。” 程永隽又好气又好笑。 赵毅被程永隽强制塞进了他的吉普车里。 “今天要是案情有进展的话，我请你吃小酥肉。” 赵毅显得很激动。 “小酥肉比红烧肉还好吃。我其实也不爱吃得那么油腻。”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程永隽一直听赵毅分析金海省下属的各市美食。 这个赵毅无疑是个老饕，而并不是什么馋鬼。 这一点倒是让程永隽意想不到。 “你要是把研究美食的认真带到工作中，我保证下一个刑警队队长就是你。” 赵毅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举荐我师父呢。” 程永隽想起了自己要在两年之内让程家耀抱上孙子的诺言。 于是程永隽摸了摸鼻子，语焉不详地说：“你师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当队长可重要多了。” 话说到这里，程永隽也将汽车停在了化肥厂门口。 赵毅本来还想问问韩潇有什么比当队长还重要的任务。 但是这时候也不方便问这个问题了。 他们下了车之后向门房大爷展示了介绍信，然后走进了化肥厂。 程永隽和赵毅直奔厂长办公室。 在亮明身份之后，厂长很是配合地给他们叫来了一些和白梓轩以及其他五人在一个车间的工友。 赵毅负责记录。 程永隽询问了这些人一个共同的话题。 “白梓轩和马三友，杨彪，牛铁，唐玉泰，邱少秋之前的关系怎么样？” “哎呦，他们就是一个小集体，永远能看见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形影不离。” “我们都在一条流水线上工作，没听说他们有矛盾。” 几个工友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程永隽证实了马三友的话之后，他打算分开询问除了马三友外其他四个和死者关系好的朋友。 回到警局之后，程永隽下达了命令。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去查访这四个人。老张，孙晗和赵毅分别带一个人去问白梓轩的一个朋友。杨彪就交给我和韩潇吧。其他人，你们自己分。”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答应得很干脆。 韩潇和程永隽坐上车子之后，程永隽就问韩潇有没有什么破案想法。 这一次，韩潇反常地摇了摇头。 “线索实在太少了。我连猜都没法猜究竟谁是凶手。” 程永隽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案子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要排查出这些人之中的凶手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凶手藏在当天吃饭的几个人之中。 虽然不用费劲地去追查凶手，但是从七个人之中甄别出一个杀人凶手也不容易。 程永隽和韩潇到达化肥厂宿舍的时候，杨彪正在喝酒。 好在他还没有喝醉，见到穿着警服的程永隽和韩潇立马站了起来迎接。 “警察同志，白梓轩死了，我也很伤心。你们是来问我当时情况的吧？我全力配合！” 杨彪的主动倒是令程永隽和韩潇很意外。 他们坐下来之后，程永隽率先开口。 “那你说说吧。” “那天白梓轩在我们下班之后约着我们五个人一起去他家喝酒。我们六个人都是酒腻子，这样的邀请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很自然地就答应了。” 韩潇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问道：“那你发现那天死者有什么反常吗？” 杨彪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应该没有。和平时一样啊。” “那其他人呢？他们说什么了吗？” 韩潇紧追不舍。 杨彪又想了一会儿。 “没说什么啊。我们就是一群大老粗，说话的时候不把门。大家说完之后就忘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那天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和以前一样。” “那你继续描述那天的事情吧。越详细越好。” 程永隽又接过了话头。 接下来，通过杨彪的描述，程永隽和韩潇仿佛也一起重新经历了当天的一切。 “你们收拾收拾就去我家。今天我家吃鱼，九斤大鲢鱼。你们见都没见过。我小舅子在水库钓来的。” 白梓轩在那个时候还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我们还在打光棍，你的小舅子就已经懂得和你搞好关系了。” 杨彪顺嘴应和了一句。 白梓轩显然对这番话很是受用。 “那当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好着呢。谁都不许缺席！” 画面一转，大家都聚集在死者家里了。 吴美丽和白梓轩的小舅子合力将一个装有糖醋鱼的大盘子端上了桌。 然后白梓轩的小舅子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喝酒。 画面回到厨房，吴美丽在做其他菜。 一切显得温馨而美好。 “老白，还有什么好吃的？” 牛铁又喝了一大口酒，兴致勃勃地问。 白梓轩得意地摇头晃脑。 “还有拔丝地瓜和鱼香肉丝。我昨天刚买了一斤肉。” 众人同时欢呼。 “真好啊！老白对我们没得说。我们一起敬老白一杯！” “哈哈，今天不醉不归！” 画面收回。 杨彪一本正经地对天发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喝完酒我们就回去了。后来才听说白梓轩死了。” 程永隽在杨彪述说当时情况的时候一直在思考。 此时他继续问道：“你注意到有谁接触过酒瓶吗？” 杨彪这次没有想就脱口而出：“我们都接触过。因为要轮流倒酒。” 程永隽点了点头，忽然转变了询问方向。 “那白梓轩和你们说过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如何吗？” “他们对外挺恩爱的。”杨彪一脸向往，“白梓轩的媳妇做饭好吃，对他也是言听计从。我们大多数时候约酒的地点都定在他家。他也没和我们说过他媳妇不好。” 韩潇已经知道了程永隽的询问思路，于是她也问了一个问题。 “那白梓轩是怎么评价他的小舅子呢？” 杨彪喝了一口搪瓷缸子里面的水，砸吧了砸吧嘴。 “他倒是不经常去他姐夫家。那天可能也是碰巧了，他也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 “他也接触酒瓶了？” “当然，除了老白媳妇，我们都碰过那瓶酒。”杨彪好像酒劲上来了，打了一个酒嗝，“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抓住凶手啊！老白这个人仗义，对我们这些朋友没得说。有一次我生病请假了，他专门带着他媳妇做的饭给我吃，还拿来了药，照顾了我一晚上。我这心里热乎乎的。我当时就发誓，一辈子当他兄弟。” 第38章 学长驾到 正是因为杨彪一直在标榜他和白梓轩之间的兄弟情，所以韩潇越记录越觉得不对劲。 杨彪完全跑偏了，开始讲述他们六个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于是韩潇及时打断了他。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有问题再找你。” “那行。” 杨彪答应完就好像卸去了所有压力，头一歪就睡着了。 程永隽细心地给他盖了一件外衣，然后才和韩潇一起走出来。 “我觉得杨彪不像凶手。” 坐上吉普车之后，韩潇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理由。” 程永隽瞟了韩潇一眼。 韩潇垂下了头。 “没有证据支撑，完全是我的个人猜测。” 程永隽做了一个深呼吸。 “国之安危，公安系于一半。我们办案可不能随着第六感。等我们回去之后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进展吧。” 韩潇点了点头。 她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种感觉可真糟糕. 以往的案子，虽然一开始会出现麻烦，但是不像这个案子让人没有抓手。 这个案子就像是只泥鳅，滑不溜丢，让人抓不住线头。 韩潇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同事了。 但是韩潇和程永隽回到警局之后，其余警员陆陆续续归队，得到的反馈都是死者朋友否认下毒。 赵毅弱弱地举手：“队长，小酥肉。” 程永隽的眼神仿佛能杀人。 “现在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想着吃呢！” 赵毅碰了个钉子，缩回了人群中。 程永隽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吴美丽会不会也有嫌疑？韩潇，你再跟我去问问吴美丽和白梓轩的邻居。” 再次进入这个筒子楼，韩潇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个筒子楼被盖得很高，大约有五六层。 周围连风都没有。 只能从楼底看见巴掌大的天空。 偏偏今天还是阴天，乌云完全遮盖住了太阳。 总之，韩潇的心情不美丽。 但是不管韩潇怎么想，工作还是得做。 他们敲开了第一户邻居的房门之后，这个邻居连连咂嘴。 “可惜啊！白梓轩娶了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却不懂得珍惜。他们夫妻感情一点也不好。我老听见白梓轩骂吴美丽。要么是嫌饭不好吃，要么就是嫌衣服没洗干净。不过都是小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他们又询问另一个邻居，说辞基本一样。 “看来这对夫妻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表面装作恩爱，但是实际上天天家里鸡飞狗跳。” 韩潇稍微整理了一下笔记，做出了总结。 程永隽点点头。 “我们再去找吴美丽。” 敲开吴美丽的家门，他们发现对方虽然死了丈夫，但是气色好了不少。 程永隽和韩潇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们被让进了房子。 程永隽干脆开门见山。 “我们已经从你和白梓轩的邻居那里得知了你们夫妻感情不和这件事情了，你会不会因为积怨已久而杀人？” 程永隽先声夺人，吴美丽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也不说。 韩潇觉得吴美丽挺可怜的，于是就说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要是你一直不说话，我们就只能将你带到警局审问了。” 吴美丽还是不为所动。 程永隽拿出手铐给吴美丽戴上。 “我们现在合理怀疑你和白梓轩被毒杀案有关。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吴美丽倒是乖乖听话了。 但是进了警局也一样。 无论谁审问，结果都一样。 他们得不到任何供词。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吧？” 赵毅觉得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件事情，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但是程永隽坚持着警察的原则。 “不行，没有口供不能定案。移交到检察院也会被退回来。” “吴美丽的儿子被绑架了！”老张突然慌慌张张地快步走来，“队长，刚才派出所来了电话，说是白梓轩的父亲发现绑匪的信就放在他家窗台上，吴美丽的儿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吴美丽被抓后，她的儿子就寄宿在爷爷家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才只有七岁的孩子也会陷入危险。 “绑匪应该是知道吴美丽家情况的熟人，能关注到她家的情况。” 韩潇率先开始分析起来。 “否则不会这么巧。吴美丽还在警局的时候，她的儿子就出事了。”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 只有赵毅觉得还是理解不了。 “绑匪如果是熟人，那应该知道吴美丽家的情况啊。她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哪如绑架有钱人的孩子划算。” 程永隽对于赵毅的进步感到很欣慰。 他能在乱纷纷的情况下还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提出这么一个细心的人才能注意的问题，说明赵毅的侦查分析能力有所提高。 所以，程永隽很是温和地解释道：“道理很简单，绑匪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目光，不要再突审吴美丽。他肯定和吴美丽认识，这是欲盖弥彰啊。否则一切用巧合解释有些牵强。” 韩潇则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案思路。 “既然有绑匪写的信，那我们可以申请笔迹鉴定专家来帮助我们排查嫌疑人。” “笔迹鉴定是什么？” 赵毅一头雾水。 程永隽笑道：“你小子还需要多加历练和学习。笔迹鉴定就和指纹排查一样，都是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有效证据。笔迹和指纹一样，一个人一个样子，而且别人不易模仿。不过精于此道的专家，咱们江城好像还没有。我得向局长申请。” 赵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咱们江城都没有笔迹嘉定专家，怪不得我没听说过这项技术。今天真是学到了。” “你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有这工夫不如再去审审吴美丽。” 赵毅知道程永隽是在和他开玩笑。 于是笑嘻嘻地说：“队长，你就别让我再去啃那块硬骨头了。硌牙。” 程永隽笑笑，赶紧去找局长了。 过了一天的时间，局长派来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他的视线在偌大的办公室逡巡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 “韩潇，你怎么在这里工作？” 他来到韩潇的办公桌前，笑着问道。 韩潇抬起头，就对上了栾振华的眼睛。 “学长！你怎么来了？” 韩潇觉得十分惊喜。 “我来帮助你们鉴定笔迹，协助破案。” 栾振华的眼睛因为脸上挂着笑容，所以弯弯的，显得很是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