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千年，缔造万世大秦》 第一章 人在大秦，国君有龙阳之好？ 公元前361年。 秦君嬴渠梁一道求贤令震动天下，以“共治秦国，共享国土”的豪言广纳贤才。 通往秦国首都栎阳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正飞速疾驰。 颠簸的车厢里传出少年撕心裂肺的嚎叫。 “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少男了！” 车帘被颠得乱颤，隐约露出个青衫少年扑腾的身影。 道旁百姓纷纷停下脚步，指指点点：“乖乖，男人也抢？世风日下啊。” “这好像是国君御用的马车……” “快，传出去，国君有龙阳之好……” 马车内，一个男人死死捂住少年的嘴，急道：“祖宗！小祖宗！” “求您别嚎了行不行？大王的英名都快给您嚎到茅坑里去了啊！” 青衫少年这才勉强消停，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叫赵政，不是什么鬼谷子。” 赵政在心里诉苦，他可真真切切体会了什么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赵政十年前因“撞大运”穿越到赵国邯郸，上来就是当牛做马的奴隶，活得不如一条看门狗。 更无语的是，没多久就被一个邋遢得掉渣的老疯子掳进了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 整整十年啊！与世隔绝，活得像个山顶洞人。 唯一像话的，是那老头这十年往死里灌他本事，什么奇门遁甲，合纵之术……全是压箱底的绝活。 邋遢老头想让赵政下山去秦国帮他还个人情顺便闯出一份事业。 可赵政只想在山上混吃躺平，熬死这乱世，早点回后世刷手机。 今早还在睡得正香，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突然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堵上嘴，扛起就走。 等他晕晕乎乎地回过神，人已经在风驰电掣的马车里，旁边这位仁兄还非得说他是什么鬼谷子。 不管赵政如何解释，面前之人就是不听。 赵政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陌生景物，绝望长叹： “完了，在深山老林里混吃等死的计划彻底泡汤。” “吁——谦。” 马车停在一处宫殿前，和赵政同坐马车内的男人率先下车恭敬冲赵政道：“先生一路多有得罪，现在已经到了。” 赵政蔫头耷脑地下车，抬眼一看——栎阳宫。 “栎阳宫？此处竟是秦国都城？” 他心念一转，望向随行男子疑惑问道：“那个秦国现在的国君是谁？” 男人恭敬回道：“国君乃先君嫡子嬴渠梁。” 嬴渠梁？ 赵政想了想，这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孝公吗？ 那个雄才大略，奠定大秦统一根基的男人。 男人又拱手道：“在下景监，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等候一番，我这就去通报大王。” 说完一溜烟往宫里窜。 景监？绑自己的人竟是景监？ 历史上，景监可是嬴渠梁的得力助手，商鞅等一重人才全都是出自景监推荐。 赵政心念急转，不对啊！景监找什么鬼谷子干啥？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鬼谷子啊！人家鬼谷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纵横家，被后世戏称为战国搅屎棍。 自己无非就跟着一邋遢老头学了点奇门遁甲，纵横之术…… 等等，奇门遁甲，纵横之术…… 赵政仔细回想从邋遢老头那学来的东西…… woc，那邋遢老头不是鬼谷子还是？ 试问谁家里老头会这些足矣颠覆天下的东西？ 赵政忽然摸到兜里装着一块帛书。 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小字。 【你乃乱世中最大的变数。】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了？ 赵政接着往下看， 【老头子我已云游四方，等你替老头子我还完人情，我自会亲前去解惑。】 人情？赵政愣了愣，鬼谷子还欠人情？ 赵政正思忖间，两位老者骂骂咧咧地从栎阳宫内踱步而出。 为首一人身形枯槁，白须垂至胸前，身着黑色宽袖官袍，面庞刻满岁月的沟壑，双眉紧锁似凝着无尽怒火。 其旁紧随的另一老者，面皮蜡黄，眼含锋芒，一身窄袖皂衣虽工整，却透出几分旧贵族的倨傲。 后面那老者边走边骂，唾沫星子横飞：“上大夫，我们当初就该直接摁死那小崽子。” 上大夫，此人竟然是秦国大名鼎鼎的上大夫甘龙！ 赵政心里难掩惊讶。 后面那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的小跟班杜挚。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 甘龙冷哼道，“无妨，让他蹦跶一些日子。” “听说今天一早嬴渠梁那混小子让景监去请鬼谷圣人出山，万一……” 杜挚老者一脸担忧之色。 甘龙眼神中晦暗不定：“不利？把不利的人解决掉不就行了？” “献公对我们都只能妥协，我不信他一个刚继位的毛头小子能翻天。” “况且，鬼谷圣人岂是他个毛头小子能请下山的？” 两人步履急促，浑身散发着“挡我者死”的气势匆匆离去。 全然没注意到台阶之上的赵政。 好嘛，还才到秦国就被这两个老杀材盯上了？ 正当赵政无语之际，景监已经引着一位玄色冕服，广袖垂云，步履沉稳如山岳。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王者之风的少年才俊走到赵政面前。 此人正是那少年秦王嬴渠梁。 “先生久等了。” 嬴渠梁快步走到赵政面前，姿态放得极低，丝毫没有国君架子，郑重行了一礼， 赵政不满的看向嬴渠梁道：“秦君将在下绑下山不知是何意？” “绑？” 嬴渠梁神色陡然一寒，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钉向景监。 见景监目光躲闪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怒道，“寡人让你请先生出山，你竟敢给先生绑了？” 景监忙辩解道：“不是属下自作主张，是我们上山时碰到一邋遢老头，那老头说鬼谷圣人能飞天入地，还是将他绑下山是最好的……然后我们就……” 邋遢老头？ 赵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骂道： “鬼谷子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不就想在山上混吃等死？合着是你给我挖坑？” 嬴渠梁脸一黑看向景监：“胡闹，先生乃世外高人，岂容你等如此造次胡来？” 训斥了景监一顿，而后嬴渠梁带着歉意冲赵政道：“先生，是在下失了礼数，还请先生不要责怪才好，先生久远前来在下先替先生接风。” 嬴渠梁姿态放得极低，根本不给赵政拒绝的机会，侧身一引，率先走向宫门。 赵政看着这位年轻秦君不掺假的诚意心道，罢了……先看看再说 彼时的秦国可谓穷的叮当响，尽管如此，摆在赵政面前的席面上，也满满堆着各种肉食，显然是尽了最大努力。 嬴渠梁一脸真诚：“先生，渠梁知道先前的人情不足以请先生出山。” “但彼时秦国内忧外患，渠梁恳请先生救救秦国。” 说着，嬴渠梁恭敬冲赵政行一大礼。 你妹的那糟老头的人情竟然是欠的嬴渠梁的。 赵政嘴角微抽，自己这是替鬼谷子顶缸了不成？ 赵政心里长长一叹，麻了，现在的秦国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重要提示：本书并不是按照大秦三部曲走的。） 第二章 乱世求生第一招，当个贾诩 如今的秦国，要啥没啥，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将会灭国。 但是人情不还又不行，赵政总感觉鬼谷子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如今这年代，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赵政无奈叹道，只能拿出他乱世求生第一招——宁愿当贾诩，也不做荀彧。 伤天和？伤人和？跟我有啥关系？ 苟着，别伤我自己就成。当条能搅浑水的低调咸鱼他不香吗？ 赵政决定留在秦国苟着，再说，还有了鬼谷子这层身份肯定吃得开。 你说我是我就是，反正出事是那鬼谷子背锅，和我赵政有啥关系？ 让你糟老头子给我挖坑。 随即想起不久前甘龙和杜挚二人的狠话，犹豫道：“人情定是要还的，只是内部不稳定，入秦怕是有风险啊。” 嬴渠梁一怔，完全没懂赵政的意思。 于是，赵政将方才听到甘龙和杜挚二人的对话说了一遍。 嬴渠梁脸色瞬间铁青，尴尬，怒意，无奈在眼中翻滚，最终化为一声沉重叹息：“先生见笑了，我会尽全力保证先生的安全。” 彼时的嬴渠梁还没有足够的筹码抗衡秦国的老世族，况且如今的栎阳也是老世族的势力范围。 这就是为啥后来商鞅变法第一件事就是迁都咸阳。 躲开这狼窝保命啊！ 当然，迁都也没用，一代商君最终还是没斗过老世族。 落得个车裂的凄惨下场。 彼时的商鞅还在魏国，没有入秦。 提起魏国，这个“人才输出基地”真不是白叫的。 政治斗争导致吴起跑了，商鞅马上也因为在魏国不受重用加上政治斗争被迫离秦。 后面的张仪，范睢，尉缭，更是全都便宜了秦国，狠狠的痛击东方六国。 前方一阵骚动。抬头一看，群臣正朝栎阳宫走来，该上早朝了。 嬴渠梁看向赵政，赵政拍拍衣袖：“得了，一起去吧。” 章华殿，嬴渠梁坐在大殿之上。 秦国大臣分别两队站开，赵政站在景监旁边，二人站在左侧一队。 两侧的秦国大臣看着赵政这新面孔都很好奇，纷纷交头接耳打听此人是谁。 忽然右侧的官员突然安静下来。 看向宫门，只见甘龙和杜挚一前一后从大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右边队伍的最前方。 甘龙眼神锐利地扫视殿内，最终目光落到景监身旁的赵政身上。 看他年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没把赵政当回事。 拱手冲嬴渠梁行礼然后道：“还请大王速杀公叔痤，以替老秦公报仇！” “请大王速杀公叔痤，以替老献公报仇！” 身后那帮铁杆党羽立刻扯着嗓子齐声高吼，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公叔痤，魏国国相。 公元前362年初，率军进犯秦国，老秦公赢师隰率领老秦人奋力抵抗。 爆发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魏少梁之战。 最终秦国以五万人的代价大破三万魏武卒，并且俘虏了公叔痤。 但因此老秦公身负重伤加上年迈体衰，最终一代名君撒手人寰。 大殿之上嬴渠梁一阵头疼，朝会才开始就给自己来了个大的。 老世族集体逼宫要杀公叔痤啊！ “上大夫（甘龙官职），以在下之见。公叔痤杀不了啊。”景监站出来回道。 甘龙冷哼一声：“你是不想替老秦公报仇？” 景监脸色一僵，好一顶帽子，咬牙道：“老秦公之仇乃国耻，身为秦人岂能忘掉国耻？” “内史大人（景监官职）都这么说了，还请大王速杀公叔痤以刷国耻！” 甘龙等的就是这句，见景监上套，甘龙抓住话柄，立刻借力打力。 “还请大王速杀公叔痤以刷国耻！” 党羽们配合默契，喊声震天。 再看景监身后那些官员，面面相觑，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啧啧……当真是养了一群好狗。” 赵政看到这一幕咂了咂舌。 “你！” 甘龙身后的朝臣瞬间脸色扭曲，怒视赵政：“竖子放肆！朝堂之上辱骂大臣？” “大王，此人朝堂辱骂朝臣，还请大王责罚！” “是啊！他说我等是狗……”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朝堂之上有人敢这么当众打老世族的脸。 嬴渠梁揉了揉太阳穴，压住骚动，目光看向赵政示意给个解释。 赵政无所谓耸耸肩。摊手道：“首先我可没说，是你们对号入座。”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甘龙眼神微眯，认真审视着这个被他轻视的年轻人，“不知阁下是？” “在下鬼谷子赵政！” 赵政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搬出鬼谷子。 甘龙一惊，仔细打量着赵政。 什么？鬼谷子？嬴渠梁真给鬼谷子请来了？ 此时的人们并不知道鬼谷子真名，王诩这个名字是日后考古出来的。 甘龙稳住心神反问道：“先生竟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想必对此事有独特的见解吧？” 奶奶滴，把球踢到我身上了是吧？好，那就陪你玩玩。 赵政嘴角一抽：“那是当然，敢问上大夫，公叔痤是何身份？” 甘龙不屑一顾：“自然是阶下之囚，败军之将，杀国君之凶手。” 赵政目光扫过那群逼宫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 “甘上大夫所言极是，但除此之外，他还是魏国相国，魏王的心腹！” 话到此，赵政顿了顿接着道： “试问，若我等今日杀了魏国的相国，魏王会如何？那河西之地的二十万大军，是偃旗息鼓，还是倾国来伐，以报此奇耻大辱？” 此言一出，先前逼宫的那些老世族官员脸色一变，赵政精准点出了他们刻意回避的最大风险——魏国的疯狂报复。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世族的风险，而是秦国百姓面临的风险。 一旦战争，冲在最前方的可不是他们这些世族大家，而是那些身居底层却深爱自己这片土地的老秦人啊！ 赵政语气加重直逼甘龙：“少梁之战，我大秦虽胜，却是惨胜，五万老秦人血染疆场，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兵甲疲敝。” “若魏国因国相被杀，举倾国之力复仇，老秦人又该当如何？” 甘龙一时语塞，赵政乘胜追击：“上大夫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为孝为义，莫非是要用栎阳城的万家灯火，甚至整个西陲秦国的存亡，去祭以故的先君？ “这究竟是雪耻，还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殿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甘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比，那张老谋深算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 第三章 奇袭伏击 大殿上，嬴渠梁瞅着甘龙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老脸，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爽！太爽了！ 这老登吃瘪就是特娘的爽！ 甘龙稳住心神反驳道：“危言耸听罢了，魏国大败岂敢来犯？杀公叔痤，正显我大秦血性，使其胆寒。” 闻言赵政冷血道：“血性？” “魏国来犯之敌，被五万老秦人打得丢盔弃甲，主帅成了阶下囚，这才叫血性。” “杀一个无力反抗的俘虏，算哪门子血性？反而火上浇油，让魏国上下同仇敌忾，非但不怕，反而要跟咱拼命。” “到那时，上大夫，你敢用你的人头担保秦国会无恙吗？” 甘龙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白。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殿内一片死寂。 赵政趁热打铁，看向嬴渠梁话锋陡转：“杀他复仇确实痛快，但国之大计，关乎千秋万代！公叔痤，现在是我大秦手中一件底牌。” 众人皆愣，连嬴渠梁都露出探询之色。 他本以为赵政只要堵住甘龙的嘴就好，却没曾想赵政竟说公叔痤是底牌？ 所以底牌是什么？ 赵政解释道：“所谓底牌，就是筹码。 “现在的秦国再经不起战争的摧残，就连山东六国也开始密谋瓜分秦国。如果杀掉公孙痤等于继续和魏国开打，秦国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非但不能杀他，相反，要主动把他放回去，这样可使魏国出师无名，为我大秦争取喘息之机。” 当然，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博取卫鞅好感，让卫鞅入秦。 赵政言罢，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连甘龙也在思索赵政说的这番话。 “报——！” 一名士卒连滚带爬冲进大殿。：“启禀大王！魏国大军……已逼近武关了！！” 彼时的函谷关早已丢失多年，秦国唯一剩下的正面天险便是武关。 （注：此武关并非和楚国交界处的丹水武关，而是正面魏国的武城后的关口，简称武关。） 什么？又来？ 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群臣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完了完了，要被灭国了。” “死守武关，绝不能让魏狗踏入关中一步。” 有人在吼：“守？拿什么守？少梁一战，我军精锐折损过半，甲胄兵器损耗殆尽，粮草更是捉襟见肘，那是魏武卒！是虎狼啊！” “割地求和吧，对，只能割地求和了。” 争吵，推诿，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攻势，似乎任何计策都显得苍白无力。 甘龙冷哼一声，脸色不善的看着赵政：“不知，接下来又当如何？” 赵政想了想，历史上此次魏国伐秦好像是因为庞涓在搞政治内斗，要清洗公叔痤。 但不一样的是历史上庞涓攻打的秦国骊山大营，这次怎么直接打武关了？ 于是问道那传信的士卒：“魏国的将领可是庞涓？” 士卒点头道：“魏军主帅的大诰正是庞字。” 赵政顿时松了口气，是庞涓的话那就没事了，这庞涓正是冲着公叔痤去的。 奶奶滴，要不是替鬼谷子还人情自己才懒得管这档子破事。 赵政正打算浪费一番口舌，却听大殿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为何要割地议和？老秦人的血性呢？！” 声如雷霆！ 一个魁梧如山，披坚执锐的身影，带着一身煞气的男子踏进章华殿。 嬴渠梁看到此人忙从大殿之上走下来喊了声：“大哥。” 来人正是嬴渠梁的大哥，秦国太子傅，老世族之唯一信服之人赢虔。 正史中对赢虔的评价仅有两个字“谋反”，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赵政心头凛然，这主儿能忍十年只为报劓刑之仇，绝对惹不起。 赢虔的出现，震慑住了嬴渠梁无法震慑的老世族势力。 “兵器粮草，一直是我大秦国的短板。” 甘龙无奈叹息， “少梁之战时，我老秦人全靠着满腔热血，五万人中，真正有武器的不足两万。” 粮草，兵器。 在没有进行商鞅变法前一直是秦国最大的短板。 赵政缓缓开口道：“正因如此，所以不能跟他们打持久战。” “兵家之机，在于‘急’字，可趁庞涓尚未立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哗然中，赢虔眯眼问：“奇袭？秦国骑兵稀缺，拿什么奇袭？” 赵政又岂会不知秦国骑兵稀缺？ 今早被绑来的路上，别说骑兵了，甚至他连一匹马都没看见。 没办法，少梁之基本上打空了整个秦国啊！ 赵政白了赢虔一眼：“奇袭讲究的是兵贵神速，有骑兵最好，谁说没骑兵就无法奇袭了？” 三国时期，张辽八百直冲孙权十万，不也是靠的步兵？ “如果现在火速赶往武关以外设伏，等庞涓大军经过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小子，有胆识。” 赢虔赞许的拍拍赵政肩膀，转身看向嬴渠梁，拱手道， “君上，我赢虔带兵打头阵。” 嬴渠梁本就信任赵政，见赢虔这等狠人也被折服，于是立即下令：“大哥挂帅出击，内政全权由上大夫负责。” 即使老世族势力多有不愿，但赢虔可是他们的最大人物，赢虔都认同了他们也只能认同。 甘龙肃然：“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定不负君上所托。” “定不服君上所托！” 散朝后，嬴渠梁，赢虔，赵政三人火速赶往武关。 即将出栎阳城市，却见一辆精致马车却横在前路。 车帘掀起。一个身段玲珑，曲线饱满勾人的少女探出身来。 那胸前饱满的弧度..……晃眼！赵政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看着少女，嬴渠梁脸色一沉：“小妹，前方战事吃紧，别胡闹了。” 少女嬴姝见兄长神色严峻，吐了吐舌头，赶紧让开道路。 三人远去，她目光追随，落在赵政的背影上。 十年前……是他吗？ 可是看他的样子，却为什么不认识我呢…… 出了栎阳城，赵政回头好奇：“咦，君上方才那是……” 如此美人，放在后世那些女星算个屁啊！ 这趟被绑下山真不亏啊！ “那是小妹，长公主嬴姝。” 嬴渠梁一愣，而后答道。 长公主嬴姝？赵政心中默默牢记。 一路马不停蹄，狂奔百余里，累死三匹马。 终于，抢在魏军之前抵达武关。 武关虽不如函谷关，但也是雄踞险隘。 武关关墙斑驳，浸染着昔日血与火的痕迹。 此刻，城关之上气氛凝重如铁。 赵政下马时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赢虔干脆一把将他扛上肩头，大步流星冲上城楼。 寒风猎猎，吹动三人的衣袍，关外景象萧条无比。 旌旗如林，矛戟似海。 关内守军不过数千，大多疲惫不堪，甲胄破损。 蓝田大营拱卫栎阳无兵可出。 嬴渠梁手下大将孟允及时率领抵抗西戎的兵马回援武关，这才勉强够看。 “赵政。” 赢虔将赵政一丢，指向关外。 “你方才殿上讲奇袭，如今关外情势已明，如何奇袭？别说没用的空话。” 第四章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 赢虔崇拜有真本事的人。 在赵政没拿出点真本事前，对赵政没有那么客气。 赵政揉着屁股，扫视着关外的山川地脉。 视线尽头，武关的必经之路猛地扎入一道狰狞峡谷。 “太傅请看。” 赵政伸手指向那片峡谷，“此地地形收束，兵力施展不开，正是天赐伏击之地。” 顺着赵政指的方向看去，峡谷两侧的山壁并不算高绝，却异常陡峭，怪石嶙峋。 更妙的是，峡谷入口略宽，出口极窄，像一张天然巨口的咽喉。 赢虔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提前埋伏在山上？” 赵政点点头：“不错，庞涓此行根本就不是为了攻打我秦国，而是为了魏相公叔痤。” “弄点滚木，巨石砸他丫的，搓搓他的锐气再把公叔痤放放回去，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赢虔不解：“若是为了公叔痤，为何不直接放人？这样不就避免起了冲突吗？” 赵政邪魅一笑：“既来之，则安之嘛……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好欺负。” ？？ 赢虔，嬴渠梁二人不解的对视一眼。 他不是鬼谷子吗？怎么出口就是孔子一股酸儒味？ 赵政故作高深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既然有来找茬的，那就给他坟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 不是，这话是这么解释？ 这话的本意不应该是已经把他们招抚来，就要把他们安顿下来吗？ 二人顿时懵逼。 嬴渠梁嘴角微抽：“没想到先生竟对儒家还有独特的见解啊！” 赵政一脸不屑：“什么是独特见解？这才正儿八经的儒家经典好吧？” 开玩笑，抡语这一块。 他顿了顿，眼中闪着算计的精光又道：“这叫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君上还记得我曾在朝堂之上说公叔痤乃我们的底牌吗？” 嬴渠梁点点头，却不知这底牌要如何去用。 赵政侃侃而谈：“原本我想着是直接将公叔痤放回，这样就能避免魏国攻秦，没想到庞涓竟抢先一步。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再次割地了。” 紧跟在嬴渠梁身旁的孟允闻言指着赵政鼻子就道：“你这厮，卖国贼！我秦人何时惧怕他魏国？况且大军已到，直接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一时间，武关之上的秦国将士纷纷情绪高涨。 没办法，少梁之战的结果如同一个buff般一直加持在所有秦人的身上，都憋着一股子气就为了报仇。 嬴渠梁默不作声，身为高层的他知道赵政这项决策是对的，但是他不能说出。 赵政白了孟允一眼：“你这个愣头青是怎么当上秦国的卫尉（类似于将军）的？” “你跟魏国往死里磕，家里西边那群喂不熟的狼崽子（西戎部落）怎么办？” “攘外必先安内你懂不懂这个道理？而且割地议和只是暂时，暗中积蓄力量日后将失地收回便是。” 是啊！攘外必先安内，秦国西边的西戎各族名义上臣服，但实际上呢？ 孟允不说话了，他比谁都清楚西戎的虎视眈眈.。 倘若真和魏国血战，那么西戎趁机在后方作乱秦国就完了。 “所以，我不是让你们狠狠痛击一下魏国吗？” 赵政白了孟允一眼，“大王火速派人将公叔痤带过来，商议好割地，等魏军兵临武关那时，直接将公叔痤放出去。” 妙啊！这样的话，魏国要吃个哑巴亏啊！ 这就相当于，你明知道有个人来问你要东西，你还把那个人打了一顿。 那人要急眼时你在把东西奉上还多送了一份厚礼，那人就是受了天大的气也要忍气吞声。 这么干，割地也就成了无奈之举，嬴渠梁非但失不了人心，反而还能将仇恨嫁接给魏国。 嬴渠梁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又问赵政：“那……先生，割地的话……” “少梁，乃至整个武关都给魏国。”赵政直接道。 武关？？ 几人一愣，武关乃天险，是秦国最后的门户了，这怎么能割给魏国？？ 这样的话，秦国将再无天险可守啊！ 赵政耐心解释：“我大秦的主权和领土不容侵犯和分割，短暂的分离换来的是原数奉还。” “况且，武关从东往西打，和从西往东打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人比老秦人更熟悉武关的地形，所以即便是武关给了魏国，那又如何？ 而且，赵政想的可不是将武关完好无损的交给魏国。 而是将秦国的百姓全都迁走，财物粮食全都带走，房屋等重要设施全都拆一半，引水漫农田。 这样的话，即便是魏国占了武关又该当如何？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魏国怕是要气的骂娘了。 “先生此计甚妙。” 嬴渠梁连连赞叹，“待此危机解除，寡人定拜先生左庶长。” 左庶长？ 秦国十级爵位啊！这下发达了。 不过，历史上的左庶长好像是赢虔…… 而如今的赢虔却直接担任太傅了，不过却掌握秦国军权。 “报——！” 这时一小卒冲上城楼，急呼：“关外有人求见！” 众人惊疑探头，只见关下那人一袭白衣胜雪，身跨白驹，气度非凡。 “卫鞅？” 赵政猛然想起，历史上化解这段危机的是卫鞅。 卫鞅为救师，一袭白衣单枪匹马入秦。 嗯……自己这算不算是抢了卫鞅的功劳？ “那人自称是魏国来人，叫卫鞅，他说秦君一定会见他，并且……” 士卒说到这犹豫了起来。 赢虔脸色一僵：“并且什么？” 士卒忙道：“并且，他说他能挽救大秦于水火，赠予大秦一个喘息之机。” 噢？ 魏国人救秦？开什么玩笑。 嬴渠梁和嬴虔二人同时看向赵政。 “见吧……” 赵政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卫鞅。 嬴渠梁冲士卒挥挥手，片刻，卫鞅被请上函谷关。 “我就是秦君，不知阁下求见是为何事？” 嬴渠梁带着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卫鞅恭敬冲嬴渠梁行礼，而后道：“在下卫鞅，求见有两件事，其一是为了在下的老师，其二是为了秦国。” 嬴渠梁闻言有些好奇：“噢？为了秦国？” 卫鞅点头：“正是，如今魏国率大军叩关，秦国已经无力再战，倒不如……” “放回公叔痤，割地给魏国求和？”嬴渠梁想了想道。 卫鞅一愣，他怎么知道？ 赵政干咳一声，躲到嬴虔身后。 卫鞅又道：“为恐秦君丢失人心……” “所以在必经之路上埋伏魏国大军？”嬴渠梁双眼微眯。 卫鞅：？？？ 第五章 卫鞅：“崩溃了老铁” 卧槽，这哥们开天眼了吧？咋啥都门清啊？ 卫鞅整个人都懵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 “你的老师一并放回魏国。” 按照赵政的逻辑，嬴渠梁想都不用想商鞅要问什么。 卫鞅深吸一口气，拱手冲嬴渠梁道：“敢问秦君，此缓兵之计是出自何人？” 卫鞅笃定，身为秦君的嬴渠梁是想不出不割地放人的缓兵之计。 就算想到，这话要是出自他一个新君之口，怕是将失人心。 嬴渠梁看向躲在赢虔身后的赵政。 卫鞅冲赵政行礼而后道：“不知先生出自何派？” 战国规矩，不问名号，只问后台大腿有多粗。 赵政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冲卫鞅回礼：“在下鬼谷门，鬼谷子。” “鬼谷子？” 卫鞅脑瓜子嗡的一声，刚才那点不服气瞬间被碾得粉碎。 鬼谷子？这可是孙膑和庞涓的师父啊！ 秦国将如此隐士都请下山了？ 只是这鬼谷子怎么有点年轻啊……莫非外面传言的鬼谷子都是假的？ 仔细一想也是，齐国孙膑对鬼谷子的描绘和庞涓对鬼谷子的描绘完全不一样。 卫鞅一脸无奈，他在魏国被庞涓打压，出了魏国又被庞涓的师父狠狠痛击了一顿？ 痛，太痛了。 “在下告辞。” 卫鞅彻底泄了气，他长叹一声，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大步朝武关下走去。 “先生日后魏国待不下去，大可以来秦国。” 赵政清亮的少年音追了上去，卫鞅闻言一怔，缓缓点头离去了。 “这卫鞅有啥好的。”嬴渠梁不解赵政所为，对卫鞅升起一丝轻视。 赵政目送着函谷关下一人一马飞奔而去：“打仗谋略他不如我，论治国方针我不如他。” 赵政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在后世的他大多喜欢一些看一些兵书，包括历史中所有教科书级别的战役，倒是对治国这一块看的就比较少了。 而且鬼谷这一脉，也是个战争机器。 庞涓，孙膑，乃至后来的张仪，苏秦。 甚至学生犀首和白起。这些人在战术以及战谋方面都已经拉满了，但治国以及政治却是个小白。 以至于鬼谷一脉，最终善终的也就一个孙膑。 而后，嬴渠梁去拜访被俘的魏国国相，赢虔则按照赵政说的有利地形提前埋伏士兵。 整个武关的统帅大权交给了孟允，赵政充当个参军。 “好吃是好吃……就是这盐啊！太苦了，这肉还很膻。” 赵政对嘴里啃的这只羊腿很不满意。 孟允白了赵政一眼：“这是秦国最好的东西了，你还挑三拣四？” 自从赵政入秦，嬴渠梁勒紧了裤腰带也要给赵政吃用最好的。 羊和盐这种珍稀品就更不用说了，普通百姓终其一生也吃不上一口，身为秦君的嬴渠梁一年也难得吃几次。 但此时的羊肉确实不如后世改良过的好吃，不仅膻，口感还差。 至于盐就更不用说了，苦还有毒。 赵政可不想被毒死，看来等这危急过去后，自己得着手弄细盐和培育动物了。 突然，武关擂鼓声震天。 “出去看看。” 赵政抱着羊腿就往外跑，孟允连忙跟上。 武关上，秦军将士擂鼓不断，杀喊声震天。 武关必经之路的峡谷两侧的山坡上突然爆发出撼动山林的杀喊声，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秦军精锐。 那条魏军进军的通道此刻已经成了魏军的黄泉路。 魏国军队遭遇了来自高处的毁灭性打击。 无数巨大的石块和粗壮的滚木伴随着箭雨轰然坠落，砸向谷底一片混乱的魏国军队。 霎时间，峡谷内被绝望的惨嚎和惊恐的尖叫充斥。 石块砸下，血肉横飞。沉重的滚木顺坡加速，无情地碾过躲闪不及的士兵和战马。 原本整齐的行军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瞬间冲散，装备精良的魏军人马在这狭窄的地形里施展不开，成了绝对的活靶子。 被砸碎的战车，折断的长戈以及人和马的尸体，迅速堵塞了本就并不宽敞的谷道。 “不要慌！稳住！” 阵末的庞涓迅速出来指挥，他是真没料到秦国竟会伏击他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冲出去，弓箭手朝上射！” 庞涓迅速指挥，只是他的命令被混乱的魏军无视。 直到庞涓拔剑杀死两个混乱的魏军，这才使魏军镇定下来，执行起庞涓的命令。 箭雨，朝两旁的谷顶射去。 而赢虔早就下令前来伏击的秦军依次撤离了。 伏击击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持续了短暂但足够猛烈的打击后，山坡上的落石和滚木势头明显减弱。 察觉到这一幕的庞涓怒道： “别射了，秦军早就跑了。” 自打入魏以来，他虽然失败过，但从来没有败的如此无知。 庞涓气急败坏，下令急速压上武关。 “爽啊先生，太爽了！” 赢虔率领一袭秦军回到武关，回来第一件事激动拍着赵政的肩膀。 “魏军被打了个狗吃屎，三万魏军怎么说也得折损三千多人。” 一同伏击的秦兵也个个激动无比，毋庸置疑，这是少梁之战后最爽解气的一次了。 但赵政可笑不出来，他看着来势汹汹，急速开向武关的魏军心里一阵发虚。 “释放相国！释放相国！” 没有一会武关外喊声震天，魏军急速行军兵临函谷关下。 “君上还没回来？” 赵政急了，嬴渠梁要是晚一些回来，魏军开始攻城就完蛋了。 看看秦军这边，老弱病残，衣甲不全，兵器简陋。 拿什么去挡威震天下，巅峰时期魏武卒？ 庞涓单骑跃出，剑指城头，声若雷霆：“嬴氏小儿听好，速放我大魏相国公叔痤，否则……今日破关，夷尔宗庙。” 喊着，庞涓一挥手，身后的魏国大军踏起滚滚烟尘，黑云压城般朝着函谷关逼近。 “先生……这怎么办？” 赢虔先前的笑容瞬间凝固，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赵政纠结良久，深吸一口气：“开城门吧” 嬴虔和孟允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政。 赵政斩钉截铁：“想活就开城门。” 先前的伏击使嬴虔对赵政无条件信服，下令道：“把城门打开！” 孟允不可置信的看着嬴虔：“太傅，连您也疯了？投降可是叛国。” “开城门！”赢虔吼道。 “开！”孟允一咬牙，当即下令。 轰！ 伴随着刺耳的绞盘摩擦声和沉闷的巨响，武关那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单骑立于阵前的庞涓看到这一幕，动作猛地僵住。 “停！！！” 一声暴喝，滚滚向前的魏军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第六章 空城计退庞涓 庞涓的目光死死钉在大门敞开的武关。 秦国明知不敌，却为何敞开大门？ 陷阱。 绝对是陷阱。 庞涓深知武关对秦国的重要性，他笃定秦国绝对不会轻轻松松让出武关。 所以他此行一方面是为了逼迫秦国交出公叔痤，另一方面则是在武关消耗的秦军有生力量，为下次攻秦做准备。 庞涓有些不敢赌，方才被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折了三千多精锐。 难不成秦国割地请来的别国的援军在关内等着他们的？ 武关之上，见到魏军停止步伐孟允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 “止…止步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魏国军队就这么水灵灵的停下了？ 赵政猛地呼出一口浊气，紧攥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成了，他赌成了。 他赌以庞涓多疑的性格绝对会中空城计，历史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导致庞涓最终身陨马陵道。 但也撑不了多久，一旦庞涓反应过来就完了。 赵政的心悬在嗓子眼，目光焦灼地扫向关内后方。 嬴渠梁啊嬴渠梁，你一定要快一点啊…… 良久，庞涓发现武关内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意识到来自己被耍了。 “攻城！” 庞涓狠的咬牙切齿，一声令下魏国军队继续压上。 “先生，我记得庞涓不是您的弟子吗？您身为他的师父不能让他退兵吗？” 赢虔猛然想起庞涓是鬼谷子的徒弟。 赵政脸色一僵，庞涓是鬼谷子的徒弟和他这个冒牌鬼谷子有何关系？ “啊……这，他虽然是我的徒弟，但我们却从未谋面，我只是将一本书传授给他罢了。” 赵政只好硬着头皮一番瞎扯。 赢虔哦了一声，鬼谷门一向神秘莫测，这么教导弟子倒是也正常。 眼看魏军就要一窝蜂涌入关内，老秦人也准备好了用命捍卫自己的家园。 就在这时关内传出声音镇住了即将涌入武关的魏国大军。 “魏国相国驾到！” 武关上的几人只见一队骑兵飞速武关门的方向冲去，骑兵队伍为首的是嬴渠梁，紧跟在他后面一骑的是一老者，想必正是公叔痤了。 “该死。” 远处的庞涓狠狠一拍大腿，没想到秦国竟在这个时候把公叔痤放回来了。 魏国此次出征正是打着营救公叔痤的名义，如今秦国释放公叔痤，魏国就没了出征的名义。 “是老相国！” “相国平安回来了！” 魏国的士兵见嬴渠梁身后跟着的公叔痤顿时欣喜不已，纷纷闪开一条道，足以可见公叔痤在魏国的地位了。 见此，武关城墙之上的赵政三人以及秦国士卒顿时松了口气。 “秦君仁义啊，在下告辞。” 此时几人才发现骑兵队中还有几个穿着不一的人，赢虔一眼认出，那些是六国留在秦国的使者。 不愧是秦孝公。 赵政心里暗暗赞叹，嬴渠梁将六国的使臣叫出来当个见证，防止庞涓暗害公叔痤嫁祸给秦国。 目送着公叔痤以及六国使臣分别离去，嬴渠梁松了口气，危机算是化解了。 “撤出武关。” 随后，嬴渠梁一声令下，秦国大军正有序撤离武关。 “先生真乃神人啊！” 回栎阳的路上，嬴渠梁得知赵政用计拖延庞涓连连赞叹。 “这次空城计并不完美，但凡君上晚来一步，武关就不保了。” 赵政连连摇头，这次空城计是他被逼无奈赌了一把，实际上漏洞百出。 真正的空城计是在敌军抵达时就已经打开城门，而赵政却是等敌人到达后。也就是庞涓多疑，但凡换成别人武关早就破了。 班师回到栎阳已是第二天，甘龙携百官在栎阳迎接，但场上却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赵政已经猜到了，老世族肯定要拿割地的事情来大做文章了。 栎阳宫内，嬴渠梁才坐到主位甘龙已排众而出，长揖至地道：“君上，臣甘龙有本要奏。” 嬴渠梁双眉微挑，这老小子又跳出来了，面上不动声色：“上大夫请将。” 甘龙朗声道：“少梁之地，乃我先君浴血所得，武关关乃关中之地最后门户，然君上以缓兵之名竟割让给魏贼？” “此举宛如心头割肉，令老秦人心寒啊！甘龙斗胆，请君上收回成命，夺回少梁之地以及武关。” 他的话音才落，身后官员齐声复议：“请君上收回成命，夺回少梁之地，夺回武关！” 嬴渠梁面沉如水，心中怒火升腾。他太清楚甘龙的用意，什么宛如心头割肉令老秦人心寒？ 不过是借机打压君权，维护老世族既定的利益罢了。 老世族的利益大多都在河西之地，突然被嬴渠梁割出去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啊。 嬴渠梁强压怒气，声音低沉：“昔日河西之战，寡人君父血战而死，那时为何不见诸位如此慷慨激昂？” 甘龙脸上悲愤之色更浓，声音拔高：“昔日国力不济，将士有心杀贼却无可奈何，今日未战先怯，竟连武关这等门户都要白白拱手相送。” “如此懦弱，老秦血性何在？人心不稳啊，君上！” 甘龙这话冠冕堂皇，煽动性极强，身后世族立刻又躁动起来。 嬴渠梁一时语塞，刚从生死边缘爬回，自家人却为了一己私利和他针锋相对。 甘龙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挑起，静静看着甘龙表演的赵政这时一步踏出。 “诸位大人，忧国忧民，忠肝义胆当真令人动容啊！” 赵政微微颔首，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顿了顿又道： “在下出身山野，不懂太多大道理，有一疑问想请上大夫请教一下。” 甘龙眼皮猛地一跳，直觉不好：“你说。” 赵政直视一众老世族代表开口道：“我归来时沿途见秦国的饥民易子而食，你觉得这对他们宛如心头割肉吗？” 甘龙点头道：“这自然是宛如心头割肉，不过这是无法避免的，他们想活下去只能如此。” 赵政问道：“所以，能避免的就不用经历心头割肉之痛了吗？” 甘龙又点头说：“这是自然，能避免谁又想经历如此之痛呢？” 赵政话锋一转，冷冷道：“那为何，能避免的，你们却不出手避免呢？” 第七章 挖坑埋甘龙 甘龙一愣，合着这小子又给他挖坑呢？ 他装傻充楞：“避免？怎么避免？” 赵政冷哼一声：“既然少梁，武关两地割给魏国宛如心头割肉般，那为何庞涓率领十万魏军如狼似虎扑来之际，诸位大人却不肯为国尽忠，避免事情的发生呢？” 甘龙身后的杜挚闻言跳出来了：“赵政，你别以为你是鬼谷圣人就可以污蔑我们！” “污蔑？”赵政冷哼一声，“诸位大人仓廪粮秣，其族中私兵虽然不如我秦国将士却也不输一二。” “却为何不倾巢而出，奔赴前线，与我秦国士卒一起在武关拼死血战，保住这武关与少梁呢？” “嘶……”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众挑衅老世族的权威。 甘龙脸色一变，张口欲言：“你……” 赵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步步紧逼： “莫非诸位大人身居栎阳繁华之地，平日漠不关心是没动你们的心头肉，一旦动了你们的心头肉你们就知道痛了？” 老世族的心头肉，无非就是他们的利益。 赵政此话引得非老世族以外的实力个个义愤填膺，开始对老世族口诛笔伐。 “胡言乱语……” 杜挚正要说话却被甘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甘龙深吸一口气：“倒是老夫唐突了，老夫深感之前未能为国尽力，忧心如焚啊！” “对啊……我们也是忧心如焚啊……” 老世族势力纷纷附和。 赵政嘴角却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转身面向嬴渠梁道：“君上，看来诸位世族大人对先前没有为国尽忠忧心如焚啊！” “不如君上就满足了诸位大人的愿望吧？如此忧心如焚怕是身体会生病啊！” 嬴渠梁一愣，赵政这是又要搞什么？ 他示意赵政说下去。 世族众人也是一脸疑惑，唯独甘龙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 赵政深深看了甘龙一眼，你这老小子给世族挖的坑可就不怪我了，缓缓说： “眼下国库因战事消耗一空，新军整备军械，粮草，饷钱，样样短缺。” “诸位世族大人不是想着为国尽忠嘛，这可是大好时机啊！” ？？？ 世族官员尽皆懵逼，不是，怎么扯到捐钱上了？ 另一旁的景监，嬴渠梁二人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出来。 赵政用甘龙说的话给甘龙以及老世族挖了个大坑，关键甘龙只能带着他们跳下去。 毕竟这可是从老世族势力的代表人物口中说的，要是不跳岂不是说甘龙这个老世族代表毫无作用吗？ 嬴渠梁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看向甘龙等人道：“诸位大人有如此爱国之心，想必我大秦国离崛起之日不远了啊！” “不是，我们……” 杜挚正想跳出来辩解，却被甘龙暗暗拉住。 甘龙怨毒的看了赵政一眼才道：“君上，我等愿意为国尽忠，愿捐……” “什么？甘大夫，三万石粮食？您不用不好意思说，如此大方当真是我等官员之楷模。” 一旁的赵政震惊的看着甘龙。 三万石？ 世族官员听得一愣，三万石粮食相当于他们每家各拿出一半啊！ 这天杀的赵政，要他们的命啊！ “鬼谷先生，可知三万石粮食……” “什么？还有盔甲一百套？” 赵政再次带着震惊的打断。 “不是……” “哦？明白了明白了。” 赵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甘上卿还要捐军饷啊！您真是为国尽忠，在下佩服，佩服啊！” “……” 甘龙彻底不说话了，再说？再说下去怕是要被这小子榨的一点不剩。 这天杀的小子啊！ 噗，景监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出来。 爽啊！ 曾几何时，他们在朝堂之上都是被这些老世族狠狠压制，此刻看着这些老世族吃瘪别提多爽了。 鬼谷圣人当真牛批！ 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道：“竟然如此，捐款之事交给大哥负责。” “是！”赢虔站出来恭敬道。 嬴渠梁又道：“先生大才寡人决定拜先生为左庶长，可有异议？” 话毕，嬴渠梁扫视群臣，竟无一人反对。 甘龙不想反对吗？当然想。 但他感觉自己要是反对肯定又得被赵政宰一顿。 “好，那就定了。” 嬴渠梁满意点点头。 与此同时，此时距离魏国称王还有17年。 魏国的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火药味。 魏惠候看着平安归来的公叔痤松了口气，公子卬庞涓二人却跟吃了苍蝇屎似的。 庞涓和公叔痤是死敌，这是魏国朝堂之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至于公子卬是公叔痤的学生。 但他却将少梁战败的黑锅全都扣到公叔痤头上，给他定下失谋、败军、辱国三大罪状，将公叔痤完全得罪死。 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然依据律法，死的就是公子卬。 如今公叔痤平安归来，公子卬的麻烦也要来了。 魏惠候让公叔痤先去休息，公叔痤将秦国割地的国书奉上后就躬身退出朝会。 魏惠候高举国书哈哈大笑：“看到没，这就是我大魏的国相，不仅全身而退，还为我大魏国带来利益。” “大王万岁，魏国万岁！” 魏国官员除庞涓公子卬二人外，全都高呼。 魏惠候看着庞涓二人无动于衷不悦道：“二位不为魏国贺吗？” 二人对视一眼庞涓站出来道：“禀君上，在下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魏惠候脸色难看：“哦？何以见得？” 庞涓淡淡道：“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大王想象中的那样。” 一番话，整个魏国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魏惠候眉头微挑“你的意思是？” 庞涓答道：“在下认为，老相国定是和秦国达成了某些条件。” 庞涓话音落下，当即就有受公叔痤恩惠的官员跳出来反驳道：“血口喷人，相国一为国天地可鉴，岂是小人诋毁？” 庞涓冷哼道：“为了少梁之地秦国死了个老秦公，武关更是秦国的门户，岂会白白送给我国？” “你！” 那人一时语塞。 朝堂陷入诡异的寂静，良久，还是魏王打破寂静，看向庞涓：“依你的想法，下一步该当如何？” “集合五国之力，一举攻灭秦国。” 庞涓说出了他的主张。 先前受公叔痤恩惠的官员赶忙道： “不可啊大王！老相国才和秦国谈妥让秦国割地求和，您这是要相国乃至魏国失信于六国吗？” 第八章 赵政和甘龙只能活一个？ 庞涓冷哼道：“魏国的利益至上，况且，和秦国议和的不是大王派去的使者。” “而是败军之将！” “自古哪有和败军之将议和的道理？” “依我看，秦国这是不把我大魏国放在眼里。” 魏惠候闻言眉头紧锁，久久沉默，最终，他沉重地开口： “那你说该当如何？记住，绝不能动兵戈。” 庞涓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拱手：“君上，在下还真有一计，此计成，可大幅度削弱秦国的实力。” “来年……便是我大魏口中之食。” “哦？”魏候眼中精光大盛，“快讲。” 庞涓带着几分狠辣道：“此计如此如此……” 大魏朝堂的，空气瞬间凝固，无形的杀机弥漫开来。 …… 栎阳宫，空旷的殿堂内，只剩下嬴渠梁，赵政与景监三人。 “先生厉害啊！” 景监想起甘龙一脸吃了苍蝇屎的样子就想笑。 爽啊，啥时候有这么爽过？就连老献公在的时候也拿这些老世族无可奈何。 这鬼谷圣人仅是上朝两次，就让甘龙以及身后世族势力连着两次吃瘪。 “先生大才！不亏鬼谷圣人之名。” 赵政可就有些难受了，他知道以老世族睚眦必报的性格。 好在，这次只是让他们出血，而非像商鞅那样直接伤到老世族的根基，不至于招来老世族如此猛烈的报复。 “先生，下一步我秦国该当如何？” 嬴渠梁恭敬冲赵政行礼。 赵政脱口而出：“变法啊，当然是变法。” 嬴渠梁闻言，脸上浮起深深无奈：“寡人也知道变法图强，魏有李悝，方成霸业。 “可这天下，哪里去寻第二个李悝？”他目光灼灼看向赵政：“莫非，先生也能会变法？” 赵政吓得连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不，我不会，我可不会变法。” “先生您别激动啊。” 嬴渠梁不理解为啥一提变法赵政就激动。 赵政能不激动吗？商鞅的下场是什么？ 五马分尸，死的那叫一个惨。 别看自己能让甘龙吃瘪，倘若动了老世族的利益，他们能给自己拼命。 而且，冥冥中有个声音也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赵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 君上误会，我的意思是……术业有专攻，我适合出谋。变法，那是另一门学问。” “术业有专攻？” 一旁的景监听闻此话想到了什么，冲嬴渠梁道：“君上，说道变法，我倒是知道魏国有个能人。” “叫……叫什么来着？” 景监正想着人名，一旁赵政开口道：“卫鞅，公叔痤的弟子。” 历史上总说卫鞅是鬼谷子的徒弟，但卫鞅实际上是公叔痤的弟子。 景监连声确认：“对对对，就是他。” 嬴渠梁眉头一皱，想起在函谷关发生的事情对卫鞅有些不感冒。 “除此之外呢？寡人已在境内找寻多人，却无人可用啊！” “君上为何要在秦国境内找人？” “为何不将求贤令传播到东方诸国，令东方士子入秦。” 赵政看得出嬴渠梁对卫鞅意见颇深，没有说他而是说起了求贤令。 秦国的求贤令只在国中打转，根本没啥效果。 倘若越过崤函，传遍关东六国，必将引起震动。 历史上求贤令扩散到关东六国后，东方学子有不少跋山涉水来到秦国。 对啊，关东六国…… 嬴渠梁恍然大悟，原本他就要将求贤令散布关东六国。 然而因为赵政的到来却给这茬忘了。 “好，马上令人速速传播求贤令。” 嬴渠梁当即下令。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嬴渠梁就让景监带着赵政去他的府邸，自己处理政务了。 出了栎阳宫，赵政冲景监道：“景兄，你是不是要去魏国？” 景监点头道：“是啊！大王令我出使魏国，实际上是让我去盯着魏国怕魏国反悔。” 赵政双眼微眯，摸着下巴道：“那你顺便帮我一个忙。” “先生请说。” 除了嬴渠梁外，赵政的关系算是和景监最好的了。 毕竟是自己带人从山上给赵政绑下来的。 “帮我在魏国散播，说卫鞅和公叔痤师徒有叛魏投齐之心，并且是孙膑亲自招揽……” 赵政压低声音在景监耳旁道。 景监嘴角微抽，卫鞅师徒是把先生祖坟刨了，还是抢了他老婆？这下手也太黑了 被赵政这么搞，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景监心底寒气直冒，被这鬼谷圣人盯上有点太可怕了吧？ 赵政的府邸位于栎阳城最繁华的地段。 赵政看着眼前这栋崭新，但位置“绝佳”的宅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只因对面那座庄严府邸的牌匾之上赫然写着“甘府”两个大字。 ？？？ 甘龙的府邸？嬴渠梁这是搞毛线啊！ 赵政感觉前途一片昏暗。 估计甘龙那老家伙每天开门看见我就得琢磨着是早饭前掐死我，还是午饭后毒死我更爽呢？ 嬴渠梁这是真嫌自己命大啊！ 景监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压下想笑的冲动，赶忙道： “君上说了，甘龙他自己疑心也重，断然想不到您这样重要的人物，会敢大摇大摆地住他眼皮子底下。 “这叫，呃，灯下黑！对，最亮的灯下面影子最深！” 赵政翻了个白眼：“影子深不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像只主动蹦进老虎笼子里的兔子。” “景监兄，你确定这是灯下黑，不是君上只想让我和甘龙只能活一个？” 景监吓得捂住赵政的嘴：“先生，可不能这么说。”而后压低声音又道：“君上还说了，您只要肯住在这里，能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一切要求？” 赵政眼神一转，还有这好事？ 当即开口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我需要七个壮士，丫鬟……” 因为赵政说的太多，景监索性直接拉着他去集市了。 栎阳作为都城，市集也算热闹。但今日，景监和赵政刚踏进去，就觉出异样。 “奇怪。” 赵政拧紧眉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今天怎么这么多其他国家的人商人？” 关东六国的国家和秦人的打扮都不同，赵政一眼认出那些都不是秦国本地的商人。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秦国的国力在日益增强。” 景监倒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强？秦国的国力怎么样你没点数是吧？” 赵政没好气道道， “秦楚二国在东方国家眼里就是蛮夷，你敢说平日里有除了楚国以外的商人来秦国交易？” 第九章 买鹿制楚 “这.……还真没有。” 景监眉头紧锁，摇摇头。 齐国对秦国没啥太大的敌意，那是因两国不接壤。 而且齐国到秦国路途遥远，商人考虑成本自然不可能来遥远的秦国做生意。 燕国同样是路途遥远。 至于三晋，和秦国一直不友好，三晋的商人更不可能入秦从商。 也就楚国的商人一直来秦国做生意。 可眼前，楚商竟堂而皇之地混在五国商贾之中。 “这就是个问题了……” 赵政眉头一皱，“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率先朝六国商人聚集的地方走去，景监疾步跟上赵政。 “高价收皮毛，漆器了！！” 六国商贾扯着嗓子嘶吼，唾沫星子横飞。 兽皮、漆器堆积如山，老秦人攥着换来的铜钱，笑得合不拢嘴。 “坏事……” 只一眼，赵政心猛地一抽，直呼坏事。 “怎么了？” 景监怪异的看着赵政。 “蠢。” 赵政白了景监一眼：“你没看见六国商人在干什么吗？” “收购漆器皮毛啊！还是溢价收购，这不就是再给我老秦人白送钱吗？” 景监不解的看着赵政，六国的傻子商人溢价买漆器皮毛，这有啥坏事的？ 赵政没好气道：“你脑子呢？你觉得秦国有多少漆器和皮毛够他们收的？” “我要没猜错，不仅是栎阳，整个秦国的关中之地都有六国的商贾在收购漆器和皮毛。” “这样的话，秦国就危险。” 景监一脸不信：“危险？不可能吧？” 赵政解释道：“你可曾听闻齐国的买鹿制楚？” 景监脑中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买鹿制楚……你是说……” “不错，我要没猜错，这馊主意绝对是庞涓这没妈玩意出的。” 赵政亲切的在心里问候了庞涓，这小子真的是一刻也不消停。 买鹿制楚是个阳谋，源于春秋时期齐国称霸，当时楚国实力强大，难以直接征服。 管仲这时出了个馊主意，楚国山林多梅花鹿，他就派人高价收购楚国的鹿，并散布齐王喜欢鹿的舆论。 楚人一看抓鹿比种地赚得多，就纷纷弃耕，开启了全民捕鹿。 到后来，就连士兵也参与其中，于是兵力空虚，农田荒废。 而后管仲又下暗中购买周围国家以及楚国本地的粮食。 时机成熟管仲果断下令，停止收购楚国的野鹿。 同时禁止向楚国出口粮食，并封锁与楚国的边境贸易。 楚国后知后觉，但饥荒已经降临，楚人持千金难买一斤粟。 最终楚国不得不屈服齐国。 像这种计策，还有大名鼎鼎的齐纨鲁缟，也是出自管仲之手。 庞涓这是要刨断秦国的根啊…… 幸亏发现的及时，秦国必将重演楚国惨剧。 景监顿时慌了神：“那……那怎么办？” 他不是搞内政的，对这些事情是一窍不通。 “走吧，先去趟栎阳宫找君上。” 破解买鹿制楚的办法赵政是有，不过必须由嬴渠梁下令。 走之前，赵政让景监叫来一队士兵将六国商人围住，一个不能放跑。 这已不是买卖，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二人飞快跑到栎阳宫，这事由不得马虎。 栎阳宫内，嬴渠梁正在接见从雍城赶来的雍城令。 嬴渠梁听着雍城令的上报的消息觉得很奇怪，思索间，赵政景监二人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大胆！” 雍城令怒喝二人。 嬴渠梁摆摆手，无妨。 看二人这着急的样子，想来是有急事。 “先生，这是怎么了？” 嬴渠梁狐疑问道。 赵政一屁股坐在地上，指了指景监。 景监只好喘着大气将二人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着景监的话，嬴渠梁和雍城令对视一眼，只因雍城令前来汇报的也是这件事。 “所以，这事是有问题？” 嬴渠梁狐疑的看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赵政。 赵政点点头，只是说了买鹿制楚四个字，嬴渠梁就懂了。 只是，这是个阳谋，有什么办法能破解呢？ 嬴渠梁只感觉头疼，这压力太大了。 雍城令此时建议把那些商人都杀了。 赵政连忙阻止：“不可，你是想引来六国的怒火吗？你觉得如今的秦国能扛得住六国的又一轮进攻？” 如今的秦国元气尚未恢复不说，天险武关以及少梁之地又割给魏国，六国一旦会盟伐秦就完蛋了。 雍城令不满的看着赵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不成？” 赵政点头冲嬴渠梁道：“这是当然，我们只需要三步即可化解。” “三步？说的轻巧，先前管仲这招堪称无解，我倒要看你有何法破解此招？” 雍城令见赵政如此年轻是一脸不屑。 赵政懒得理他，缓缓道：“首先，我们只需将那些商人全都抓捕，另外颁布法令禁止民众私自从商。” 然后狠狠的罚魏国商人的钱，最后再将这些商人放回。” 栎阳令一愣：“只罚魏国？” 赵政点点头：“不然呢？反正我国和魏国梁子已经结下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这话，他们来了你总得让他们留下点什么吧？” “既来之，则安之？” “这话的意思不是既然有来找茬的，那就给他坟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吗？” 嬴渠梁想起当时在函谷关赵政同样也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意思似乎不一样。 赵政脸色一僵：“反正是这么个意思，真杀了影响不太好，不杀又不解气，那就敲诈……呸呸，罚他们的钱财。” “如今我秦国正缺钱啊！” 嬴渠梁嘴角微抽，不得不说赵政搞钱真是一把好手。 先是给老世族放了一波血，这下又盯上魏国的商人了？ 赵政又道：“对了，其他国家的商人要好好款待，还要将我们割让武关以及少梁之地给魏国一事散播给那些商人。” “为何？” 嬴渠梁，景监，栎阳令脸上三人挤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政故作神秘：“这叫将计就计。” 秦国割地的消息一直没有散布出去，终于派上用场了。 六国商人被秦国抓的消息很快传到参与此次谋划的诸国耳中。 诸国纷纷派遣使者前去魏国问责。 魏国，上将军府。 “该死，这怎么可能？” “此计天衣无缝，到底是谁？” 第十章 又宰甘龙一笔 庞涓得知秦国的动作后，险些气个半死。 “怎么可能？！” 他拳头砸在案上，目眦欲裂，他自认天衣无缝的毒计，竟被秦国轻易识破？ 非但没坑成对手，反成了砸自己脚的石头。 “上将军，君上让我带话，君上说：‘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 姗姗来迟的公子卬说出魏惠候的意思。 魏惠侯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各国使臣更是将大梁宫围得水泄不通。 就当公子卬话音刚落下，便听到传来一阵骚动。 “这里是上将军府，你们不能进来！” “我管你什么上将军，魏候让我等前来找讨个说法。” “就是，快滚开。” …… 守卫根本挡不住暴怒的六国使者，人潮汹涌破门而入。 “庞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当即就有一使者冲庞涓发难， “就是，你说的什么狗屁计划，现在我们的商人都被秦国扣了。” 另一使者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庞涓脸上。 “那秦国是一群蛮子，我们的商人若有闪失，你拿命赔吗？” 另外一使者附和道。 “对啊……” 使者七嘴八舌吵得庞涓脑门嗡嗡炸响。 “别吵了，你们吵有什么用？” 庞涓怒喝一声，这才制住了这些六国使臣， “不就是商人吗？死了就死了呗？” 使者们瞬间懵住，不拿人的命当命？ 庞涓嘴角扯出狠笑，声音充满诱惑：“他们死了我们就打着替商人报仇的名义进攻秦国。” “瓜分其地，劫其财富，那时得到的岂不比几个商人蝇头小利强出百倍？” 庞涓此话一出，空间瞬间凝滞。 如今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位于最底层命贱如草。 “此话当真？” 刚才叫嚣最凶的使者，声音已变了调。 庞涓斩钉截铁：“绝无虚言，只要师出有名，如今的秦国岂是我等的对手？” “介时，土地，女人。想要啥不行？” 庞涓这话瞬间点燃了使臣们心中的贪婪。 使臣们彼此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那是对瓜分秦国巨大利益的狂热渴望。 “好，庞将军此言妙哉，就这么办！” 有人迫不及待地高喊，声音里充满了亢奋。 “对，只要大家齐心合力，秦国唾手可得！” “夺地！分秦！” 附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府邸内方才群情激愤的混乱场面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更大利益凝聚起来的，跃跃欲试的一致赞同。 使臣们仿佛已经看到秦国被瓜分，财富流入各自国家的景象。 庞涓松了口气，还是这帮没脑子的好忽悠…… “现在，我们只需等候秦国杀我们商人的消息传入，即可起兵伐秦。” “伐秦！伐秦！” 高喊声震得房梁嗡嗡作响，这般煽动力，若让赵政看见，定会夸赞庞涓是个合格的传销头子。 “诸位，可在府上静候佳音即可。” …… 第二天一早，赵政迷迷糊糊的被孟允拉起来。 孟允冲一脸迷茫的赵政道：“先生，该上早朝了。” 赵政睡得迷迷糊糊，被强行拖起，心里哀嚎前世躲不过早八社畜命，穿越了还要早起打工？ “景监呢？” 赵政揉着眼发现来人是孟允，嬴渠梁不是让景监跟着他才对吗，怎么孟允来了？ 孟白解释道：“景监那小子去魏国了，我暂时接替他的任务。” 赵政这才想起景监要去办一件大事，他飞快爬起来穿好衣服跟着孟白去上早朝。 然而，刚一出门正好撞见对面甘府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老熟人甘龙踱步而出，身后仆从捧着个精美盒子，浓郁诱人的香气直往赵政鼻子里钻。 闻着那股香气，赵政心里已经不平衡了，当即开口道：“甘大夫您老这是去上朝还是去上坟啊？扛这么大个盒子？” 甘龙猛抬头，看见赵政的脸，右眼皮狂跳。 不是，大早上怎么碰到这天杀的玩意？要不是因为这天杀的混球昨天一番操作，自己的饮食还能在上一个档次啊！ 甘龙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鬼谷先生早，这是要去上朝？” “不然呢？” 赵政见甘龙不上套有些失落，原本还想将甘龙手中的盒子坑……呸呸呸，要过来的。 “那是真巧啊，要不一同坐老夫的马车去上朝？” 甘龙指着甘府缓缓驶出的马车冲赵政道。 巧，巧个屁啊！鬼才想碰上你。 他早就知道赵政那天杀的玩意住在他对面，原本不想撞见他所以起了个大早，谁知还是碰到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政丝毫不客气，拉着孟允就朝甘府出来的马车走去。 甘龙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给我客气上了？ 鬼谷圣人不是隐士吗？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赵政压根没拿甘龙当外人，直接就要上马车。 “你们干什么？” 负责马车的家仆连忙制止赵政，这人怎么连个礼仪都不懂？ 不知道马车的主人先上马车吗？ “无妨。” 后面的甘龙摆摆手，不讲理，不要脸，不懂礼节…… 这就是教导出庞涓，孙膑的鬼谷圣人？ 赵政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发出感慨。 不愧是秦国大名鼎鼎的老世族之首啊，有钱就是好啊。 马车比嬴渠梁专用的都豪华，舒服。 “鬼谷先生，您府邸估计还没购置物件吧？要不散朝后我叫府上人给你购置齐全？” 甘龙坐在赵政身旁，满脸堆笑冲赵政道。 “哎呀这……” 赵政一脸不好意思，“这多不合适……” 终于要点脸了…… 然后客套道：“无妨，毕竟都在秦国为官嘛……” 甘龙话音刚落下，赵政话锋一转：“不过，上大夫您如此热心。” “拒绝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那就……多谢上大夫。” ？？？ 甘龙脸刷的一下黑了，不是，我就多余客套了是吧？ 罢了，吃一蛰长一智。 甘龙强压怒火，闭目养神多看赵政一眼他就能爆炸。 孟允在一旁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到内伤，连着两天都让甘龙放血，这赵政简直天克甘龙啊！ “先生，昨天集市发生了什么？” 孟允问赵政道。 昨天集市闹得动静很大，秦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闭目养神的甘龙听到此话后耳朵都悄悄竖了起来。 第十一章 庞涓：我真的酸Q 距离栎阳宫还有一段距离，赵政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 “嘶……” 二人闻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此等毒计没被发现，那么带来的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 秦国本就缺粮，大饥荒一来，没个两三年根本缓不过来。 更可怕的是，这期间魏国一旦大举进犯，秦国该拿什么抵挡？ 甘龙眉头紧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老朽感觉，这后面似乎还有一些别的谋划。” 不愧是老狐狸，眼光够毒。要不是光想着世族那点利益，秦国能混成现在这鬼样子？ “没错，”赵政点头附和，语带深意，“什么狗屁经济战？只是水面上的浪花，底下水深着呢……” 不过赵政不打算管这些事了，还是不多管闲事的好。 帮秦国度过危机，算是还上了人情。 至于闯出一番事业，那还是算了吧。 没准魏国再派刺客刺杀自己，那就完球了。 一旁的孟白一头雾水，打哑谜？这两人搁这儿说啥呢？ 栎阳宫，群臣早已等候多时，随着甘龙三人到来，嬴渠梁立马开朝会。 他扫视群臣，缓缓开口道：“昨天发生的事情，诸位或多或少都知道了吧？” 群臣纷纷点头，但他们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嬴渠梁也不绕弯子，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该死，这帮六国商人，臣斗胆建议，全给他们杀了。” 群臣激愤，同仇敌忾，连平日里针锋相对的老世族和新派势力，此刻都出奇一致的扭成一股绳子。 说到底，世族的利益是建立在秦国之上，别看老世族势力一向和秦国新起势力形同水火。 但秦国一旦出现问题，那么他们的利益自然也受到损害，这是也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对啊，大王，臣等建议给他们全都杀了。” 官员们纷纷附和，都想出了这口气。 孟允站出来道反驳道：“不行，绝对不能杀。” “为什么不行？区区商人，胆敢损害我大秦的利益，杀了又何妨？” 方才叫嚣最凶的官员眼一瞪孟允。 “这……” 孟白被怼得一时语塞。 他有个屁的主意？不过余光瞥见嬴渠梁眉梢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蹙起，这才心领神会跳出来当了君王的嘴替。 “甘太师，不知您对这些商人意向如何？” 嬴渠梁看向甘龙，忙转移话题不至于让孟允难堪。 甘龙双眉微皱，这些商人肯定是杀不了的。 可这话他能说吗？不能。 身后的那些世族官员得知自己的利益受损一个个都巴不得把那些商人千刀万剐，他必须得照顾这些世族官员的心情。 他这上大夫，可是靠这些人抬轿子的。 有了！ 电光火石间，他瞟见了角落打盹的赵政，嘴角一勾开口道：“臣愚钝，这事倒不如问鬼谷先生。” 说着，目光精准锁定了赵政。 赵政：“？？？” 他猛地睁眼，差点原地爆炸。 靠，这个死老头。老子就想当条咸鱼安安静静苟下去啊。 前面出手一是为了还人情，二是你逼我的。 这才刚消停几天？又来？！ 嬴渠梁一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看向赵政道：“先生，不知您有何高见？” “这……” 赵政挤出一脸便秘般的纠结。 “先生，秦国此时危机四伏，还请先生再救一次。” 嬴渠梁语气诚恳。 赵政心里狂翻白眼，坑啊，别人穿秦国即将一统天下，富得流油。 自己穿秦国开局地狱模式，穷得叮当响，四面虎狼环伺。 赵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的建议也是不杀。” “你们不会真觉得杀了这些商人就能解决掉此次危机吧？” “不然呢？”一名世族老臣站出来， “事情的根源就在这些商人的身上，杀了这些商人危机不就迎刃而解？” 赵政抬眼，冷冷扫过说话的官员：“你们错了，你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悄无硝烟的经济战？” “天真，经济被搞垮，会是什么结果？ “六国伐秦将犹如无人之境！” “但如今我们识破了计划，就避免了经济被搞垮，六国也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可如果杀了这些商人呢？正好他们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立刻就能合兵叩关。” “诸位大人。” 赵政环视全场，声音冰冷带刺， “一个魏国我们都难以抵挡，六国合兵呢？” 赵政一番话，在场官员全都陷入沉思。 这完全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们先前都在气头之上，所以考虑的没有那么周全。 秦国这点家底连魏国都对付不了，哪里够六国大军塞牙缝？ 见这些官员不说话了，赵政又道：“我要没猜错，此时魏国已经聚集了六国使臣，就等着我们杀使者的消息传回去好给他们伐秦以口实。” 历史上确实有过一次这个时间段确实有一次魏国伐秦。 但因为史料记载不全，赵政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分析以及猜测。 “那该怎么办？” 嬴渠梁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赵政却不以为意：“无妨，君上昨天我交代你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嬴渠梁点点头：“安排妥当了，已经将六国商人分别放回了。” 赵政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我们不杀商人，他们就没有会盟伐我秦国的理由。” “散布我们割地给魏国的消息，六国还能一条心？ “六国只会觉得魏国拿的利益太大，他们在攻秦得到的利益不匹配。” 利益能让豺狼勾结，更能让豺狼撕咬。 再加上如今的诸国，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可以共同瓜分羸弱的国家，但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平衡才是王道，谁的实力强大了，必会遭到群而攻之。 这就是历史上为什么变法后的秦国频繁遭到六国的合纵伐秦。 太强了，他们怕了。 魏国的上将军府，美酒佳肴，灯火辉煌。 原本还在静候佳音的六国使臣得到的却是自家的商人不仅平安回来，还被秦国隆重款待。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带回来了秦国割地给魏国的消息。 “上将军，你们魏国的胃口真大啊！” 当即就有使者率先发难。 “哼，得了少梁之地，武关之地还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做梦！” 紧接着就有使者愤愤离席。 “告辞。” 眨眼间，六国使臣走得一干二净，　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只剩庞涓铁青着脸僵在当场。 咣当——！ 盛满美酒的金樽被他狠狠砸在地上，他双眼赤红：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啊！” 第十二章 制作精盐 庞涓心神剧震。 他自认为谋划得天衣无缝的杀局，竟被看破了？ 而且一连两次都栽在秦国头上。 如今唯一能洞悉他手段的人，在遥远之外的齐国。 且以那人的性子，绝不屑趟秦国的浑水。 莫非……秦国出了什么妖孽般的人物？ 庞涓反复斟酌此事，一声焦急呼唤打断了他： “上将军！君上急召！” “恩？” 庞涓心头猛地一跳，该来的……终于来了。 但他面上不显，声音冷得掉冰渣： “公叔痤那边怎么样？” 比起魏王，他更关心那个老对头的死活。 公子卬眉头一紧：“有些奇怪，老师回来那天身体还很好，但突然卧床不起……” 公叔痤是他师父，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去探望，不然会遭人非议。 他本已做好被算旧账的准备，谁知公叔痤竟将少梁大败的责任一股脑全揽在自己身上。 不仅未责怪他公子卬所为，反而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做得对。 师徒二人推心置腹，前嫌尽释。 “知道了。” 庞涓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波澜，他冷然转身，一步踏出，“走，去面见君上。” 话毕，庞涓率先朝外走去，公子卬连忙跟上庞涓。 大梁宫。 魏惠侯高踞主位，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就在庞涓踏入宫门的一刹那，一声雷霆暴吼炸响： “庞涓，你给孤好好看看！你干的好事！！” 庞涓忙道：“君上，其实我们这次也不算失败。” “哦？我大魏国商贾不论是自己携带的钱财又或是在秦国赚的钱财收购的物品全被扣押。” “你告诉我这不算失败？那我问你，什么才是失败？” 魏惠侯脸色阴的可怕，庞涓，太令他失望了。 这一波，魏国可谓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白给秦国送了一大笔钱。 庞涓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虽然我们赔了钱，但我们也有了伐秦的借口。” “我们大可以率军伐秦狠狠的洗刷耻辱，在秦国的土地上找回我们损失的钱财。” 闻言，魏惠侯脸色缓和了一些口气却依旧冷：“几成把握？” “九成把握。” 庞涓斩钉截铁，这次他不敢说满，上次是意外。 不过，庞涓不信这次还有意外，就凭现在贫弱的秦国，拿什么挡我无敌的魏武卒？ 魏惠侯陷入沉默，手指在案上重重敲击着，良久他开口道：“寡人准了，不要让寡人失望。” 庞涓领命立誓：“涓，定不辱君命。” 另一旁的赵政府上，甘龙很是肉疼的看着自家家仆扛着一件件的东西走进赵政府内。 原本他以为甘龙就置办一些家具什么的，谁知他还买了一堆别的无关的东西。 什么盐，粗麻布，细麻布，青铜釜，竹片，木炭，四只大陶罐。 不是，你一介左庶长弄这些东西干什么？ 甘龙虽然好奇，却也只在远处静静看着。 只见赵政将陶罐盛满水，把盐全都倒进陶罐中。 “先生，您弄这些干什么？” 甘龙不敢问，但不代表孟允不敢问，他好奇的看着赵政弄这些一切。 你都已经是左庶长了，还弄这些平民百姓弄的东西干啥？ 赵政拍拍手，故作神秘：“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做细盐的工序跟他们这些古人说了也不懂，不如到时候直接给他们看成品。 紧接着，赵政将竹片做成架子，三只陶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一层粗麻布一层粗砂，中间的一层细麻布一层细沙，最底下的直接堆了一层木炭。 这就是简易过滤卤水用的东西，等日后找到了更好的材料，在慢慢改进。 接下来的过滤以及煮卤提纯绝对不能泄露，赵政便将众人屏退，孟允也不例外。 赶走众人后赵政合上大门，确定没人了，这才将棕黄盐汤倒进过滤器，经此一转，竟成清亮卤水。 又把卤水入青铜釜文火慢熬，水汽氤氲间，釜底渐凝雪晶。 赵政指尖蘸取细品，不错粗盐的涩苦荡然无存，唯有咸鲜味道。 当然比起精提的精盐还是差了很多。 赵政连忙抓来一只瓦罐，将提取好的盐装入罐内，又将锅边的边角料装进另一个罐子。 他打算将提取好的精盐给嬴渠梁送去一罐，另一罐边角料就给自己的好邻居甘龙。 想着赵政抱着两个罐子出了家门，说来也巧，刚出门就见一辆马车正好停在自家门前。 赵政打量着马车，只感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熟悉的很。 车帘掀起，一个身段玲珑，曲线饱满勾人的少女走出马车。 这少女不正是嬴渠梁的妹妹嬴姝吗！ 先前在栎阳城门前碰到过一面，仅是一面就给赵政留下了印象的深刻。 “公主您有何贵干？” 赵政抱着瓦罐不方便行礼，索性就直接问嬴姝来意。 赢姝上下打量赵政说明来意道：“大哥公务繁忙没法抽身，让我替他来给先生送点用品。” “先生您这是……” 嬴姝看赵政抱着两个陶罐，有些好奇。 “快，公主您尝尝。” 赵政眼珠一转，当即将装着上好精盐的陶罐递给嬴姝。 嬴姝有些莫名，目光落在赵政递来的陶罐上。 她原以为是什么稀奇的吃食，可一看发现里面并无食物，而是盛着一片她从未见过的雪白。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罐中那细密如雪的白色晶体中。 指尖捻起一小撮，轻轻放到了自己口中。 下一刹那，嬴姝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那双美丽的杏眼倏然瞪得溜圆，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 她感受到了纯粹的咸味。 没有记忆中粗盐的苦涩，没有那种令人皱眉的土腥和砂砾感。 “这是……盐？” 她声音都带着颤抖。 如此纯净的盐，别说天下诸侯，就连周天子都未必尝过。 这人……竟能搞出来？ 赵政微笑点头：“正是，公主喜欢的话这一罐就送给公主了。” 果然，纯净的精盐哪怕是对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都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至于这时代的盐……呵，狗看了都摇头。 第十三章 携带三千弟子，打遍列国无敌手 “这……太贵重了。” 赢姝深知越是没有苦涩的盐就越贵。 这种精细还不掺杂任何苦味的盐价格怕是和他们用的盐要贵上几倍，甚至十几倍。 赵政随意晃了晃另一个罐子：“小意思，这盐不贵，就是产量暂时上不去。” “我做了两罐，一罐要给君上送过去，另一罐公主你就收下吧。” “那……那我就收下了。” 听赵政这么说，赢姝这才答应收下盐，随即，她眼波一转：“你要去找兄长的话，不如坐同乘我的马车吧，正好我也要回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政毫不客气，免费的豪车，傻子才不坐呢。 赢姝的马车内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清香，其舒适程度也是不错的，不愧是集宠爱于一身的秦国长公主。 “公主，您怎么能让人随便上马车？” 贴身丫鬟一见钻进来的赵政，小脸立刻绷紧，语气不善。 赢姝抬手制止，语气不容置疑：“此人乃鬼谷先生，我大秦的左庶长，别说坐我的马车了，就算坐别的我们也得满足。” 丫鬟嘴巴一撇，满脸不信：“鬼谷先生？君上怕不是被骗了吧？”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鬼谷先生不应该是一老者吗？为何如此年轻？” 别说丫鬟，其实赢姝心里也犯嘀咕。传言里的鬼谷子确实是个神秘老者，但赵政这些天做的事情假不了。 先是令魏国两次吃瘪，又在朝堂之上以一人之力抗衡整个老世族。 如今又整出来如此珍贵的精细的盐。 她压下疑虑，故意顺着话头揶揄道： “对啊，我也记得传言鬼谷圣人是个老者，你是骗子吧？”赢姝抱着手臂，扬起下巴。 赵政丢给她一个超大白眼：“传言为什么叫传言？这不都是传出来的吗？” 稳住，鬼谷子这人设，还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说到这，你觉得孔夫子本人是怎么样的？”赵政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孔夫子？ 赢姝一愣，不假思索：“自然是儒雅温和，德高望重，君子楷模。” 赵政摇头道：“看吧，我就说传言害死人。” “怎么？孔夫子不是这个形象？” 赢姝仔细回想记忆中听来的孔圣人形象，没错啊！ 赵政笑着道：“当然不是，真正的孔夫子，身高足有两米，浑身腱子肉，宽肩阔背，肌肉虬结的地方都能显出来个‘德’字。” 身后跟着三千能文能武的弟子，谁不服就干谁，这才是孔子。” ？？？ 赢姝和丫鬟齐齐瞪圆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身高两米，浑身腱子肉，带着三千弟子周游列国？ 这哪里是周游列国，怕不是打边列国吧？ 赢姝急道：“你放屁，孔夫子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我说的不是？那你见过真正的孔子？” 赵政挑眉，毫不留情地反问。 “我……” 赢姝噎住，百年前的圣人，她上哪儿见去？ “那你见过真正的鬼谷子？” 赵政又问。 赢姝没说话，只是摇头。 赵政一副长者姿态道：“那不就得了，道听途说不一定为真，眼见为实才是真的。” 此时马车已稳稳停在栎阳宫门前。 他抱起盐罐，一个利落地跳下马车，还回头冲赢姝戏谑一笑： “无知不算罪，但瞎说可就不对了！再见了，小——丫——头！” “你！” 赢姝气急，可那抹身影早已抱着罐子溜得飞快。 栎阳宫的守卫见是赵政，立刻行礼让路。 这是嬴渠梁给他的特权，赵政入宫可以不用通报。 “君上！君上！” 赵政轻车熟路跑到嬴渠梁的办公的大殿，嬴渠梁正伏案批阅奏章奏帖，闻声抬头。 所谓奏帖，也就是奏章。 “先生您来了？寡人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叫我君上。” 见来人是赵，嬴渠梁连忙站起身相迎。又吩咐内饰去准备点心。 目光落到赵政怀里，嬴渠梁一怔：“先生这个罐子？？” 赵政没说话，而是把罐子放在案几上。 嬴渠梁探头一瞧，罐子里是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他搞不懂赵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政示意嬴渠梁尝一下，嬴渠梁照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反应，和赢姝比起来差不了多少。 “这……这是盐？” 嬴渠梁一脸不可置信，这和他们食用的盐差太多了。 他们食用的盐苦涩，这种盐竟只是单纯的咸，毫无任何杂质。 赵政点头说道：“正是盐，这些是给君上的。” 嬴渠梁却摇头道：“这盐太珍贵了，先生还是自己留着使用吧。” 他心知肚明，这般纯净的细盐，价值堪比黄金。 赵政看穿他的心思，神秘一笑：“君上，我若说这种盐的成本很低呢？” “成本低？” 嬴渠梁闻言一愣，这种盐成本怎么可能低？ 于是，赵政便将这细烟是如何提炼来的给嬴渠梁简单说了一番。 “第一批我就做出来两罐，有一罐给赢姝了。” 赵政有些无奈，其实他也想多做，可惜工具过于简易，损耗的卤水也多。 不然做出来的盐只会更多。 “先生真乃神人啊！” 嬴渠梁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制盐的办法。 嬴渠梁又道：“先生如此大规模制盐我秦国百姓不就人人都能吃上盐了？” 赵政却摇头，他将自己所想的告诉嬴渠梁。 他不是没想过大规模推广，而是现在还不能推广。 甚至细盐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细盐一旦大肆推广后传到六国，自然就成了抢手货。 而且盐本就是暴利，更何况是细盐了，到时六国必定垂涎秦国的精盐技术。 如今的秦国不足以抗衡六国，精盐在手里反而成了危险品，稍有不慎将会引来灭顶之灾。 赵政的打算是最少等到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建立新军有战力了再推广细盐。 并不是现在不能组建新军，而是组建了战力也远不如商鞅变法后军功制度的新军战斗力猛。 毕竟谁不想为了自己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不行，还得想办法让商鞅尽快入秦，这样自己才能今早做更多的东西改善自己的生活。 “不好了，君上，左庶长……” 突然，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闯了进来。 第十四章 生死存亡，堵上国运！ “你不是景监的亲兵？莫不是出事了？” 嬴渠梁认得此人是景监的亲兵，心猛地一沉。 亲兵喘着粗气，声音都变了调：“君上！景大人急报，魏国……魏国又要攻打我们。” “什么？又来？” 现在听到魏国两个字，嬴渠梁头都大了。 自己是撅了魏候祖坟还是淹了魏国大梁？ 至于让魏国这么记恨？ 一旁，赵政神色平静。他料到了魏国会动手，但这速度……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嬴渠梁脸色有些难看，他让士兵先下去休息，而后看向赵政：“先生，我们如今该当如何？” 赵政不假思索道：“打，必须打。” 少梁割了，武关也割了，大秦已无路可退。 再让一寸土，明日便是六国分食的肥肉。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而且要是继续怯战，估计秦国国内那帮老世族势力就会立马废了嬴渠梁，立赢虔上位。 嬴渠梁无奈叹息：“打……寡人知道必须打，可我们该怎么打啊？” 赵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又七成把握退敌，倘若不成我还有最后一计。” “七成？这……先生您没开玩笑吧？” 嬴渠梁深知这两次绝对惹恼了庞涓，让他在魏国很难立足。 庞涓若是想要找回面子，那就必须在秦国找回场子，所以这次的攻势自然很猛。 “当真，大王先召集群臣来议事吧。” 赵政赵政嘴角微扬，一副胸有成竹，丝毫没把魏国这次攻秦当回事。 历史上魏国这次伐秦力度可谓最强，却也是嬴渠梁时期最后一次对秦国的主动进攻。 在之后，庞涓逼走商鞅，商鞅入秦变法，魏国在也不敌秦国。 但历史上去没记载此次是如何赢得魏军。 即便如此赵政也不慌，庞涓的性格嘛……早就被他吃的透透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栎阳宫，这次不仅是群臣被召回，就连从不上朝的赢虔也罕见的出现在朝会。 群臣发现为首站着的赢虔，深知此事的重大。 “赵政小子，出了什么事？” 赢虔对赵政的称呼不同于嬴渠梁，但不代表他不尊重赵政。 赵政无奈耸耸肩：“老熟人了。” “？又来？” 赢虔浓眉倒竖，杀气瞬间弥漫，他岂能不知道赵政说的是谁？ 甘龙踏进大殿，一眼看见赢虔连忙上去打招呼：“大公子，许久未见。” “恩，上大夫身体还好啊。” 赢虔看着甘龙脸色有些白关心问道。 好？好个蛋啊！ 甘龙撇了眼赵政，最近差点没被这小子气死。 “好了，开始朝会。” 眼看赵政又要拿甘龙开涮，嬴渠梁连忙开始朝会。 嬴渠梁依旧扫视群臣：“诸位，最新消息，魏国又要攻我大秦，不知诸位有何想说的？” 孟允率先站出来：“战，直接和他们打！” 他看出嬴渠梁必战的决心，当然身为武将出身的他知道，此战不打也不行了。 “对，必须打！” 秦国朝堂之上的所有势力，再次凝聚到一起。 “我等世族愿意出钱出粮。” 不同于先前赵政坑老世族，这次是老世族的心甘情愿的。 秦国的世族清楚的知道，首先他们是秦人，其次才是世族。 赵政无声一笑，啧，老甘头挺上道。 想着开头夸道：“啧啧啧，甘大夫好气魄。” 看甘龙这一番表态，赵政决定这一段时间先不坑他了。 赵政的夸奖，甘龙就装作没听见，他可长教训了。 嬴渠梁接着道：“钱粮是一方面，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打。庞涓为了重新立足魏国朝堂，这次出征带的兵马只会多不会少。” 随着嬴渠梁话音落下，大臣们的目光全都落在赵政以及赢虔二人身上。 这二人是目前为止秦国扛大旗的人物了。 武关一战，据战后探子来报，在赵政的伏击之下魏国死伤至少五千余人。 当然，真正砸死砸伤的没有多少，魏军真正的死因还是踩踏以及误伤。 即便是后来将武关割给魏国，也已经将秦国百姓全都撤出。 留给魏国的只是一座空城，听说魏惠王得知此事后还气得半死。 “现在武关关天险已失，庞涓必定会顺着武关长驱直入直奔蓝田大营。” 赢虔赢虔大步走到地图前，指向武关最后最后的屏障蓝田大营。 这里不仅是最后的屏障，也是秦国所有精锐的驻扎之地。 众人对赢虔这番分析表示支持，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不，我倒是觉得不是这样。” 赵政此时开口了。 赢虔闻言看向赵政有些不解：“你是认为魏国不会攻打蓝田？” 赵政摇摇头：“不，蓝田是一定会打的。但是庞涓绝对不会顺着武关道进军。” 嬴渠梁是一头雾水，“为何？” 赵政指着地图分析道：“庞涓已经在武关前吃过亏，武关道地势也和武关前的地势相差不多，以他多疑的性格绝对不会走武关道。” “你就这么笃定庞涓的性格？” 赢虔觉得有些不妥。 怎么能以一个人的性格就断定他的领兵路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将领的性格决定了他领兵的风格，急功冒进或是稳扎稳打。” 赵政淡淡道，打仗打看的不仅是将领的个人素质，更还有对人心的分析。 历史上庞涓的作战风格便是“避实击虚”。 赵政仔细看着地图，回想着从鬼谷那边学来的知识以及后世熟读的史书。 良久他开口道：“我倒觉得他会绕道丹水、淅水，顺着东南方向，迂回包抄蓝田大营。” 众人朝着赵政指的方向看去，倘若从武关出发，不直接西进，而是向东南方向沿丹水河谷行军，进入商於之地再顺着淅水或其支流北上，直接从蓝田大营的侧翼或后方发起进攻。 这样会打秦军一个出其不意，虽然失了武关。 但秦军主力依旧集中在武关道方向防守，而且蓝田大营也主要侧重的就是武关。 可以说，蓝田大营侧翼以及后方几乎空虚，一旦魏军绕道，后方和侧翼根本拦不住。 取得的战果是远大于直接顺着武关道强攻蓝田大营的。 “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赢虔依旧不愿相信赵政的分析，只因绕道的花时间太长。 战争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因为迟则生变啊！ 第十五章 丹水浙水 “寡人相信先生。” 眼看赢虔与赵政僵持不下，嬴渠梁一锤定音，选择了赵政。 “好，赵政小子，我就在信你一回。” 赢虔见嬴渠梁发话，也不再坚持。 若非武关前那场漂亮伏击让他见识了赵政的本事，此时他就直接抗命了。 他转向赵政，干脆利落道：“行了，小子，说说你的计划吧。” 赵政却没有直接说作战计划，而是看向嬴渠梁：“君上，说作战计划之前，我还需要请您昭告秦国百姓。” “昭告？” 嬴渠梁愣了愣，莫不是战前动员？ 赵政点点头：“是的，我需要您迅速将凡是参与此次战斗，并斩首魏人者以人头数领尚，斩魏人十人以上赐爵。” “不行！” 甘龙第一个反对，杀人就能赐爵，这不是坏了他们老世族的利益？ 赵政这其实就是将商鞅后来变法中的军功爵制度提前拿出来了。 军功爵制度是打破削弱老世族势力的根本，凡有军功者，皆可封侯。 嬴渠梁倒是觉得此计可以，但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看向赵政。 赵政解释道：“秦国装备远不如魏国精良，我们必须在士气上胜过魏国。” 再者当秦国百姓知道杀人能改变命运时，自然会为了前途拼尽全力，爆发出的战力空前强大。” “怎么？莫不是甘大夫要为了一己私欲不同意此计？” 随即赵政话锋一转，扣给甘龙一顶帽子。 “你……下不为例。” 甘龙气的吹胡子瞪眼，在赵政手里他就没捞得到好处。 不过就一次，应该惹不出什么乱子。 嬴渠梁再次发问：“好，你还需要什么？” “请大王令人最大限度的搜集烹油，硫磺烟，猛火油，以及干裂的柴火。”赵政道。 猛火油，也就是后世的石油。 秦国位于大西北，是不缺石油的，只是如今的人们不会开采，对于猛火油的运用也仅限于冒出地面的。 至于硫磺烟实际上就是硫磺，只不过叫法不同。 “火攻？” 赢虔瞬间明白了赵政的用意。 战国时期施展火攻的不在少数，比如楚昭王的火象阵，以及日后田单复国用的火牛阵，除此之外还有鲁国焚咸丘等等。 赵政点点头，秋末天干，不用火攻用什么？ 当然火攻就起到一个混乱作用，真烧不烧得起来还另说。 赢虔眉头微皱，他觉得火攻有些不靠谱，继续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打？” 赵政摇头道：“具体伏击地点还得现场再说，不过赢虔大哥，伏击的话你就别去了。” “什么？我不去？赵政小子你在开什么玩笑？” 赢虔闻言，整个脸瞬间拉了下来。 就连嬴渠梁也觉得赵政的安排有些不妥，大哥不去秦国怕是没有能打的了吧？ 正想劝赵政在考虑一下时，却听赵政开口解释道： “不，大哥你误会了。伏击我可以去，但有件事却只有你能做。” “什么？” 嬴虔一脸疑惑。 赵政严肃道：“庞涓兵出武关，内部必定空虚，夺下他便绝了十万魏军的归路。” 赢虔先前拉着的脸瞬间转换成无尽战意：“好，我保证夺回武关。” “至于伏击，就交给我和孟允吧。”赵政又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你……先生你行吗？” 看着赵政这小身板，嬴渠梁一脸担心。 这小身板估计抗不了一刀吧？ 如今这年代，还没有军师具体的概念，出征即为将。 “放心吧。” 赵政拍拍胸脯，开玩笑，像他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死在战场上？ 而且谁说出征就一定要亲临战场的？？ 然后又简单安排了后续部署，事关重大容不得马虎。 “寡人在栎阳等候众人捷报，介时亲自出城迎接。” 嬴渠梁冲一众出征将领行礼道。 “必不辱君命！” …… 此次秦国蓝田大营精锐尽出，骊山大营拱卫栎阳。 共计出兵六万大军，四万由赢虔率领准备攻打武关，另外两万则由赵政孟允二人率领前往丹水埋伏。 出征前，白氏族人白英率领一众白氏族人加入赵政队伍。 白氏一族乃秦国老世族中最出名的一族，和孟西二族共称孟西白三族。 这三族乃曾经帮助秦穆公称霸的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的后裔。 后来的白起也是出自白氏一族。 白氏一族常年在丹水一代，对丹水一代的地形再熟悉不过，有了他们可谓是如虎添翼。 “白兄，有了你们可谓是如虎添翼啊！” 在白英的带领下，赵政一行军队行军速度加快了不少。 “为国尽忠，只是……庞涓真的会从丹水之地进攻吗？” 白英也对赵政的想法感到质疑。 “放心吧，魏国没拿下武关之前我也不赌，但武关至蓝田的丹水上游已被魏军控制，他们必然会走丹水的。” 赵政将庞涓吃的透透的。 包括日后的庞涓攻邯郸，和此次攻秦绝对是一样的路数。 就在秦国急速赶往丹水时，另一边庞涓也行动了。 正如赵政所想，庞涓沿淅水，丹水绕道进攻蓝田。 但有差池的是庞涓没有兵出武关，而是动用了河西八万兵马，沿途经过武关还对武关兵马进行了补充。 庞涓深知武关的重要性，容不得一点马虎。 也就是说，武关的兵力压根没少甚至还增强了实力。 魏军沿丹水急速行军，为了保密，这一路庞涓下令逢人就杀一个不留。 武关沿丹水到达蓝田至少十日，但到达丹水却需要五天。 而秦国到达丹水却仅需要四天，比魏国提前一天。 秋天天干，还挂西北风，一旦火势蔓延将无法控制。 所以得尽可能将火攻带给秦国的威胁降到最低。 秦军一路急行，比预想中的进度快了半天抵达丹水县。 丹水县位于丹水中游而得名，庞涓兵出武关，武关乃丹水上游关隘，战国时期一直由关隘控河谷，河流自山险向平原，所以丹水中游乃必经之路。 安置好大军后，赵政不敢歇息，带着白英以及孟允火速前去探查地况。 沿着丹水走了一会，赵政突然指向前方：“白兄，那个地方是何处？” 朝赵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侧崖壁高逾百仞，灰白色石灰岩嶙峋陡立，石缝间虬结的油松林挂满琥珀色松脂。 第十六章 黑龙峡伏击！ “那是黑龙峡。” 白英对此地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一眼便认出赵政指的地方。 “走，去看看。” 赵政率先朝黑龙峡跑去，白孟二人急忙跟上。 三人废了好劲才爬到黑龙峡顶，俯瞰整个黑龙峡。 黑龙峡整个峡谷峡谷长15里，最窄处仅30米。 西北入口形如葫芦嘴，突耸的鹰嘴岩悬垂欲坠，东南出口则被千年山崩的乱石堆半掩，河道旁，仅留一条小径穿行。 秦岭山脉以松树为主，黑龙峡下也尽皆是松树，松针落的遍地都是，再加上秋末丹水水位下降，河床堆满了干枯的芦苇。 只要一把火，借助风势整个黑龙峡将成为一片火峡…… 而后的伊阙之战，白起也是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斩首二十四万。 长平之战亦是如此，绝对的地形优势面前任何都是徒劳。 “就是这个地方。” 赵政满意的点点头。 他可算知道为何六国啃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啃下秦国了。 秦国的天险是真多啊！ 函谷关，武关，潼关……丹水，浙水以及黄河。 依靠天险，除非秦国内部瓦解以及实力不济，不然别说是六国了，再加上六国都打不进来。 秦国士卒短暂修整后就开始了战前部署，他们将牛脂，烹油泼在松树上。 干裂的柴火紧贴着四周的峭壁提前埋藏在松树群中。 主打的一个绝不浪费，物尽其用，这么安排也能避免被魏军发现。 最宝贵的“石油”，则被留作引火之物。 石油并不多，哪怕是搜集了整个秦国，却也只找到了一葫芦。 埋伏好一切后秦军迅速撤离。 赵政看着从白英绘制的地图，将秦两万秦军分成两批，一批五千人，一批一万五。 五千人埋葬于黑龙峡上，用于施展火攻。 剩下一万五千人则由孟允带领，绕到黑龙峡西北入口处埋伏，准备截杀逃出的魏军。 嬴渠梁的战前动员已将所有人的血气催至顶峰，士兵们个个虎目充血，摩拳擦掌。 “还得是先生啊！倘若少梁之战秦人若由此斗志，也不至于惨胜了。” 孟允对赵政把控人心的手段连连赞叹。 赵政笑笑没说话，这才哪到哪？待日后商鞅变法，军功爵制立为国法…… 那时，每个秦卒都将化身嗜血的虎狼。 杀人即能封侯，谁人不愿？ “将军，左庶长，前方有一对魏军士兵正追赶着几个百姓。” 一名士卒匆匆跑来。 恩？追百姓？ 白英心头剧震，倒吸一口凉气。 荒山野岭突现魏军前锋…… 鬼谷圣人的算计，竟一丝不差。庞涓大军，果然沿丹水而来！ “百姓……” 赵政心里纠结，这怕不是庞涓为了不泄露信息所以对沿途百姓进行肆无忌惮的屠杀？ 倘若是救了那些百姓，这次伏击怕是有泄漏的风险，要是不救…… “先生，我带人去救那些百姓。” 孟允说着就要下黑龙峡准备救人。 赵政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给我拉住。” 慈不掌兵，此役关乎国运，绝不能因一时义气功亏一篑。 “先生？” 孟允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政。 一旁的白英拍拍孟允的肩膀开口道：“先生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一波是魏国的先头部队，你要动了他们不就是打草惊蛇了？” “可是……” 孟允知道白英说得对，可让他亲眼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杀，他确实做不到。 “庞涓真狠啊……为了这次行动，一路杀了不少百姓吧？” “还都是魏国的百姓。” 赵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武关到达丹水直线行军五十公里，绕路至少八十公里。 这一路沿途百姓少则数千啊！ 庞涓真是下了血本啊！ 没有秦军的干预，那些百姓自然惨遭魏军毒手。 而后那一队魏军有几个人撤出黑龙峡应该是回去报信了，剩下几个则继续朝着黑龙峡往前走。 “给那几个魏军干掉。” 眼见报信的已经回去，赵政当即下令将剩下的几个魏军解决掉。 万一发现埋藏在黑龙峡内的火器，那就完蛋了。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孟允领命而去，很快将那几个魏国士卒给活剐了。 就在报信士兵离开没有三个时辰，魏国大军终于赶到。 和先前在武关前一样，庞涓依旧是一骑当先，身后跟着数万魏军。 “八万魏军……能吃得下？” 白英觉得有些不妥，虽说黑龙峡是能容得下八万人，但庞涓不可能傻到让大军都进来吧？ 此时天色渐黑，庞涓竟下令让士兵全都进入黑龙峡。 “哈哈哈！天助我也！” 庞涓看着四周的黑龙峡仰天大笑，“这里可是绝佳的埋伏地点啊！我要是秦军就提前在这里埋伏下来，这样就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此时正值秋末，要是在放上一把火……” “可惜，可惜。秦国终是没有如此能人异士啊！” “八万魏军，优势在我！” 庞涓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黑龙峡，赵政三人清楚的听到了庞涓的“豪言” ？？？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这庞涓怕不是在自己手上栽了几次脑子出问题了？ “先生，他好狂……” 就连白英也看不下去了，庞涓这厮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经历什么吧？ 不过他说的对，八万对两万，这是一锅夹生饭啊！ “夹生就夹生，满足他这无理的要求。” 赵政发现夕阳正缓缓落下，当即下令开始行动。 孟允火速从崖碧之上下去，将提前埋伏在五公里之外的秦军开往黑龙峡西北的入口。 “咕咕——咕咕” 清脆的布谷鸟声响彻黑龙峡，这是孟允已经到达指定地点的信号。 “行动！” 赵政将手中石油猛地丢出，然后一声令下。 埋伏已久的秦军将倾全国之力的烹油等易燃物全都抛下，同时火箭朝着提前埋好的那些干柴射去。 “咻——！” 燃烧的箭矢撕破暮色。 “轰——！” 一团火球骤然炸开，火舌沿着泼满牛脂的树干疯狂流窜，干裂的松脂噼啪爆响，瞬间点燃整个峡谷。 第十七章 火烧黑龙峡！ “火！是火！” 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黑龙峡死寂的秋夜。 “着火了！快跑啊！“ 东南风使火势愈发凶猛，仅仅几个呼吸，整个黑龙峡就烧红了半边天。 黑龙峡底，前不久还在庞涓豪言壮语下松懈的八万魏军，瞬间炸开了锅。 惨嚎声，哭喊声，咒骂声…… “怎么回事？” 营帐被猛地掀开，庞涓冲了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僵立当场。 “火……是火……” 看着漫天大火，他失魂落魄地喃喃。 “上将军，我们怎么办啊！” 一名心腹将领掩着口鼻，来到庞涓面前，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该死，这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火？？” 大喊使呆愣的庞涓清醒过来，他一把揪住将领的衣襟大声吼道。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己方士兵的疏忽。 “是秦军！秦军在此处提前埋伏好了！” 将军吓得赶紧说明情况。 “秦军？这不可能！” 庞涓怒吼，他苦心设计的隐秘行军，怎么可能又被秦军得知，更别说提前在此埋伏？ “千真万确，上将军请看。” 那将军将一支秦军的箭递过来，这是秦军独有的箭。 庞涓一把夺过箭狠狠的摔在地上，怒意几乎冲破头顶。 “该死，全都该死！” “我师从鬼谷，纵横中原，北踏赵国，南征韩地，打遍天下诸国。” “为何！为何接连三次，都败在这帮秦国宵小之手？” 熊熊烈焰吞噬着八万大军，也吞噬着他的尊严和理智。 “师父啊，这是为何……难道，我庞涓今天要亡于此吗！” “我不甘啊！” 他猛地仰天发出困兽般的凄厉长啸，接连的惨败，让这位威震中原的上将军道心即将崩塌。 “将军，快组织撤退吧，只要冲出火海，我们必定还有机会啊！” 那将军连忙道。 “对……突围！” 庞涓被将军一语点醒，当即拔剑砍断一旁的缰绳，翻身上马高声喊道： “不要乱，西北方向突围，冲出去！” 庞涓几乎是嘶吼着下令，倘若火势再大一些，就彻底出不去了。 几乎同一时刻，黑龙峡顶。　炽热的高温烤得峭壁滚烫，连石头都发出噼啪的响声。 好在赵政提前让士卒挖了一条隔离带，否则那凶猛的焰浪倒卷上来，连山顶也逃不过一劫。 “左庶长，他们要突围。” 火光将下方照的铮亮，白英将下方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此刻的赵政，正抱着一条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羊腿，啃得满嘴油光。 “一口吃不下……传令下去，尽可能杀伤魏军，削弱他们。” 赵政眉头微皱，即便是遭遇火攻，八万魏武卒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奇怪……” 这时，不远处的一名弓箭手疑惑开口。 “怎么了？” 赵政目光扫过。 “禀左庶长，我们看到敌军统帅，便想着用弓箭将其射死，可是无论如何却射不到他。” 那弓箭手转身冲赵政道。 “与其说是射不中，倒不如说是箭离奇避开了。” 恩？这是怎么回事？ 赵政闻言一愣，火速站起身来到峭壁上朝黑龙峡下俯瞰。 魏军不愧是名震天下的精锐，很快便恢复了整齐朝西北方向突围，庞涓的身影在大军侧翼指挥。 “我来试试。” 赵政不信这邪，要来弓箭就朝庞涓射去。 十年深山苦修，想吃一口肉也得射箭打猎，他的箭术，不是绝顶，却也堪称一流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咻——！”　利箭撕裂空气射向庞涓。 然而，就在箭矢离弦的瞬间，赵政胸口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 一股钻心剜骨般的剧痛传遍全身，他眼前瞬间一黑，身体软软向后倒去。 “左庶长！” 白英吓了一跳。赵政要是有点闪失，那还得了？ “左庶长！！” …… 与此同时，赢虔也开始了行动。 探子来报，东南方向火光冲天。 “赵政这小子……当真是厉害。” 赢虔眼神发亮，忍不住赞叹一声，随即不再耽搁，杀气腾腾地下令：“攻城，夺回武关！” 武关，雄踞秦魏边境，易守难攻。 但它的城防设计，主要针对的是东方六国，从东向西打它，是块硬骨头。 但从西向东攻它…… 秦军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先由先登士兵顺着夜幕摸到武关城下。 “嗐，看着东南边那火烧的，庞涓大将军怕是又立功了，咱们呢？守着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谁说不是呢？守在这有啥用啊秦国这帮蛮子被咱打怕了，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来武关找晦气。” “罢了罢了，守着吧，发牢骚也没啥用。” 关城上的魏国士兵一个个吐槽道。 此时的秦国先登部队也已经摸到武关城下，另一批提前混进武关城内内应此时将绳子顺着城墙放下。 这个年代的绳子不够结实，五根绳子也只爬上来了十名秦国士兵。 十名士兵站稳跟脚准备接引先登部队，却不料被三名魏国士兵发现。 “有敌……” 一名魏兵瞳孔瞬间放大，失声惊叫。 噗嗤！噗嗤！噗嗤！　话音未落，数支劲弩已将他们射成了刺猬 士兵发出两声鸟叫，沉重的攻城云梯立刻搭上。 趁着夜色，先登部队爬上城墙。 “杀！” 等达到一定人数后，先登士兵发动进攻。 “敌袭！秦国蛮子杀过来了！” 魏军连忙大喊，可现在是晚上除了这些守夜的士兵，剩下的全都在被窝里见周公呢！ “上面有动静，你们留下，我们上去看看。” 守门的魏军得知情况后留下两人飞速朝城墙上跑。 先前登上城墙的士兵在内应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处，两箭射死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 “城门已开，随我杀！” 时刻观察着动向的赢虔见城门被开，一声令下四万秦军直扑武关。 “杀——！” 一时间，杀喊声震天。 “挡住他们！顶住……” 一个魏军小校刚扬起剑。 “唰！”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一名赤红着双眼的秦卒从他尸体上踏过。 城楼之上，火光猎猎！ 赢虔一脚踹飞燃烧的篝火盆，他冷硬的目光扫过下方还在零星抵抗的战场。 在士气拉满的老秦人猛攻之下很快清扫了城墙上的魏军。 尽皆斩首！无一俘虏！ 杀红眼的秦国士兵朝着魏国士兵驻扎的军营冲杀而去。 匆忙爬起来衣甲不整的魏军惊慌失措，尽皆死于刀下。 混乱！彻底的混乱。 不过，魏国毕竟是吴起鞭策后的强大魏军，很快便组织起一支队伍，对秦军进行了反冲杀。 刀兵交错，血肉横飞。 “不对！怎么这么多魏军？” 赢虔看着组织起来的魏军眉头一皱，此时的武关守军不应该空虚才对吗…… 看着陷入胶着的苦战，胜利的天平似乎开始晃动。 第十八章 放火，烧桥 赢虔的心沉到了谷底，眼前的情况让他感到一阵棘手。 这么一看守在关内的魏军少说两万。 还都是精锐魏武卒。 赵政啊赵政，你小子算漏了一点…… 赢虔深知，这下真是难啃了。 秦军虽然悍不畏死，满腔热血，但在武器盔甲上天然处于劣势。 面对精悍魏武卒的疯狂反扑，战斗瞬间转入惨烈的拉锯，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另一边的孟允也不好过，一万五千人拼命拦截从黑龙峡突围而出的魏军。 一开始魏军被孟允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而后庞涓迅速命令突出黑龙峡的魏军压上，一时间竟呈现反包围，一万五千秦军一时间陷入危险之地。 “前队变后队，弓弩手压住阵脚！左右两翼给我包上去！” 被打懵了的庞涓很快反应过来，滔天的怒火瞬间转化为疯狂的杀意。 “将军，我们快撤吧！” 有士兵朝孟允大喊。 “撤？怎么撤？” 孟允同样急红了眼，挥刀砍翻一个扑近的魏兵。 他又不是白英对此地根本不熟悉。 “将军，这边有个小孩说是能带将军出去！” 后方跑来一个士兵，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神色却异常冷静的小男孩。 “你？当真可以？” 孟允打量着这小孩有些不信。 那男孩点点头，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家师命我前来拯救将军。” 家师？孟允愣了愣，忙道：“时间不等人，快，带我大军撤退我必重重有谢！” “跟我来。” 小孩也不墨迹，率先朝西边跑去。 孟允下令边打边撤，在小孩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木桥前。 “这里是唯一去武关的路，你们身上有油或者火器没？” 小孩看向一旁的孟允。 孟允一愣点点头，油这个东西当然有，此次前来伏击还剩下不少油被他们带着。 不过他要油干什么？ 那男孩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狠厉：“等大军过桥后，直接把桥烧了。” ？？？烧桥？ 这果断狠辣绝人后路的风格……怎么透着一股……赵政味儿？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下令秦军加快行军。 待最后一名秦军过河，孟允直接下令泼油放火。 “快！给我抢过去！” 庞涓见此一幕命令魏军压上去，只因这是唯一的退路。 该死，这帮纵火犯。 然而桥是木头的，在风势加持下，很快便烧成两半，已经在桥上的魏军纷纷跌落湍急的河流不知所踪。 庞涓眼睁睁看着生路断绝，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将军，你不得赏他们一轮箭雨嘛？” 那小孩看着对面河边骂骂咧咧的魏军，眨了眨那双纯真的眼睛。 孟允本想直接撤退，听到小孩这话一愣： “对啊！妈的，狗娘养的庞涓追得老子好惨，弓弩手，给我射他们！” 刚刚经历了地狱火海又被断绝去路的魏军，惊魂未定挤在河滩上，成了最完美的靶子。 “该死的秦军。” 庞涓气的咬牙切齿，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从容遁入黑暗之中。 看着自己身边的残兵败将，庞涓有股深深的无力感。 清点人数后，八万大军只剩下不足两万苟延残喘。 整整六万魏军被秦军留在黑龙峡…… 然而，真正让庞涓绝望的却是得到武关陷落的消息。 就在秦军退走约莫一刻钟，就有魏军逃命似的跑到这里，他们顾不上烧没的木桥，直接跳到湍急的河水中。 另一边放哨的魏军本以为他们是秦军，将他们抓上来后却发现是自己人。 “你们怎么慌慌张张？” 守军将这些士兵逮到庞涓面前，庞涓疑惑的看着这些士兵。 “上……上将军不好了。武关被秦国攻占了！” 那士兵见是庞涓，连忙说出武关被占的消息。 嗡！ 庞涓只感觉一阵头晕，武关被占，这不就要命了？ 武关是唯一的退路，自己这些人岂不是要成为瓮中之鳖？ …… 黑龙峡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这里成为了六万魏军的坟场，丹水漂满焦尸。 此战后秦人传唱：“秦焰焚天裂河西，十万魏武成飞灰。” 黑龙峡自此改名“焚甲峡”峡中烈焰灼烧出的焦痕，在崖壁上铭刻了百年，永不褪去…… …… 另一边，在小孩的带领下孟允并没有回到武关，而是从另一条野路绕回了丹水镇。 “孟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白英焦急的在丹水镇前等候，却见孟允还带着一个小孩。 孟允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白英怎么在镇口等着。 白英无奈将赵政昏迷不醒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这……” 孟允一愣，赵政要是出点差池，且不说嬴渠梁，估计赢虔就得给自己扒皮了。 这时，先前的那小孩却开口道：“此次下山，家师正是因为让我处理这件事而来。” “尊师是谁？”孟允问道。 小孩耸耸肩：“无可奉告，不过和你们左庶长乃是老熟人了。” 和左庶长是熟人？ 孟允和白英对视一眼。 孟允忙道：“好，只要你能救下鬼谷先生，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丹水令府邸最好的房间留给了赵政。 他静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胸口缠裹的绷带渗出一大团暗红的血迹刺目惊心。 丹水全县的大夫，皆束手无策。 “奇怪，先生这是中箭了？？” 孟允看着赵政的情况眉头微皱，这明显是箭伤。 白英摇摇头：“不，很奇怪。方才先生拿箭射庞涓，结果自己却中箭了，从那以后昏迷到现在。” “小孩你有什么办法？”孟允将希望寄托在这小孩身上。 小孩没说话，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塞到赵政嘴里。 仅是过了三息，赵政眼睑剧烈颤动，喉咙里发出撕裂般干涩的咳声： “咳咳……” 喉咙的干涩，赵政剧烈咳嗽起来，他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赵政虚弱的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 “醒了！先生醒了！” 见赵政苏醒，孟允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赵政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因为自己射了庞涓一箭？ 之后自己好像晕了过去…… 他目光游移，最终落在孟允身边的小孩身上。 眉头一挑，语气虚弱却带着点不着调的诧异： “咦？这是谁家小孩？” “孟允……我就昏了那么一会儿……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第十九章 被算计了。 赵政目光落到孟允旁边站着的小孩，怪异的看着孟允。 “？？？” 孟允和小孩一愣，二人对视一眼，看向白英： “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我……我啥都不知。”白英默默转过头。 “这小孩救了你……” 孟允白了赵政一眼，将赵政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师父？” 赵政上下打量着小孩，这小孩怎么也学起来骗人了？ “将军，家师有事让我给左庶长交代一番，还请将军回避一下。” 那小孩看向一旁的孟允。 孟允看向赵政，见赵政点头他这才转身出去。 赵政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孩道：“你师父？说说你师父是谁。” “家师王诩，拜见鬼谷子。” 王诩？？ 这小屁孩是正牌鬼谷子的徒弟？ 呸呸呸，什么叫正牌？我才是正牌。 赵政对眼前小孩重视起来，眼神锐利地盯向眼前这小不点：“说清楚，你是谁？” 他脑子里闪电般划过鬼谷门下那几个凶名赫赫的狠人，庞涓，孙膑已经在外面搅得天翻地覆。 剩下没出山的，只有那两个未来要搅得战国翻天覆地的恐怖天才张仪和苏秦。 嘶，所以眼前这小屁孩，不是张仪，就是苏秦。 “在下张仪，见过鬼谷子。” 张仪不卑不亢，恭敬地朝赵政行了一礼。 “卧槽！！” 赵政脑子嗡的一下。 张仪？！！这特么居然是那个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六国玩得团团转的超级大忽悠——张仪？！ 怪不得啊！怪不得这小子能在千军万马中救出孟允。 不愧是鬼谷门徒，真特么不是常人！ 等等……他叫我鬼谷子？ 赵政眼神骤然一疑。张仪看穿他的心思，立刻解释道：“家师说了，鬼谷名号交由你来继承。” 历史上鬼谷似乎是个门派，每一任鬼谷门继承者都叫鬼谷子。 想到这赵政也就释然了，他之前还提心吊胆，生怕这鬼谷招牌用得响亮，哪天被正主找上门算账尴尬死。 张仪都这么说了，还怕个锤子？还怂个蛋啊！老子就是这代的鬼谷子。 “老头子还好吗？” 赵政眼神飘向窗外远方山林深处。 他想起了那段在云梦泽深山，被王诩那怪老头毫无保留教导的难忘日子。 张仪点点头：“家师说了，他身体一切安好。” “他还在云梦泽？” 赵政忽然想起王诩先前说的那句云里雾里的话，想着有时间找王诩问个清楚。 张仪摇摇头直接堵死话头：“家师说了，你想知道的，等你替他还了人情就会告诉你。” “人情？” “特么的，我两次从鬼门关给秦国拽上来，这都不够填他那个破人情的坑？？” “靠！那老不死的是刨了秦国先王的祖坟还是咋地？欠这么大？” 赵政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这特么就是填不完的无底洞啊！ 张仪又道：“家师说了，人情不单单是为了他，更主要是为了你。” “至于啥时候还完，那就得等到你啥时候死了。” “不过你想知道的，在你临死前家师会亲自告诉你。” 艹！还到死？这死老鬼算计到阎王爷那儿了 赵政想跑，但又不能跑。因为张仪还说了，还人情更多是为了赵政他自己。 王诩这糟老头，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怕是这人情和自己穿越有些关系吧？ “家师说了……” “停停停！你直接说老头说啥了，不用加上那四个字。” 赵政听这四个字都听得耳朵长茧了。 张仪一顿，直切主题：“呃……让你不要强行干预天道的轨迹，说大事乃天定，小事可改。 另外，人各自有命，切勿强行干预他人命运。” “家师对庞涓师兄仅有一段批语‘遇羊而荣，逢马遇树下，其必陨’他的宿命未到，您不能杀他，否则会遭反噬。” 遇羊而荣，逢马遇树下，其必陨…… 赵政喃喃道，遇羊而荣是说庞涓初见魏惠君时魏惠君正在煮羊。 至于“逢马遇树下，其必陨。”这说的不就是马陵之战，庞涓被万箭射死在树下吗？ 大事乃天定……原来自己是逆天而为被惩戒了。 可自己这穿越者存在本身，不就是最大的逆天吗？ 赵政有些没想明白。 张仪见赵政陷入沉思，丢下一句“后会有期。”就转身退去。 突然，他发现自己竟拥有超强的愈合力。 胸口的疼痛竟逐渐消失，用手一摸，伤口彻底愈合了？ 看来自己身上还有很多不知道的秘密啊！ 想要彻底解开这些秘密，恐怕要等到鬼谷老头来了吧？ 算了，费这脑子干啥？ 第二天，大军清点后，两万大军损失了五千人。 而魏国却在黑龙峡丢下六万具尸体。 大胜！此胜彻底洗刷少梁之战后的耻辱！ 当然，仅仅是对魏国的大胜。 然而胜利的荣光下，是秦国内部几乎被这场仗掏空的粮仓府库，元气大伤。 同时，赵政深知自从这以后东方六国任何一国若是在想进攻秦国将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他们定会吸取这次魏国的失败 过于轻敌丝毫不把秦国放在眼里。 黑龙峡激战之时，秦国背后的西戎趁机精锐北上在秦国后方大肆劫掠带来严重的损失。 “狗娘养的西戎蛮子……” 孟允得知消息后，狠狠一拳砸在议事桌上。 对于西戎，赵政也没辙。 这玩意和即将崛起的匈奴一样，就喜欢趁火打劫，人家劫完就撤你还找不到人家。 但震慑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班师回朝的路上特地绕到西戎那边。 魏国大败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出，西戎吓破胆飞速撤离，来不及跑的被愤怒的秦军以及当地老秦人追上，斩百人。 …… 另一边，休整一夜后，庞涓强渡丹水，武关已经被秦军夺回，如此残兵败将走武关道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他打算绕道楚国方城。 只因这里是返回魏国最近的路线，比绕武关，淮泗近200里。 楚国那边得知魏国大败朝野震荡，有人建议落井下石灭掉庞涓。 但楚王忌惮魏国秋后算账，不愿和魏国结仇就放走了庞涓。 而后庞涓率领顺着一条河水北返，却不知自己来到了漳水。 这里乃赵国命脉是赵国都城邯郸西面和南面的天然屏障 除此之外，更还是魏、赵两国的天然边界缓冲带。 “敌袭！有敌袭！” 驻守的赵军发现了大大的魏字旗，立马点燃岸边的狼烟台。 驻守在附近的赵军见狼烟升起，火速赶来，没一会黑压压的赵军挡住了魏军的去路。 另一边的庞涓也察觉到不好，看到前方的关隘以及若隐若现的赵国大旗，他这才发觉自己走到了漳水的另一边，闯入赵国境内。 “诸位，还请放行！” 庞涓看了看自己这边的残兵败将，只能低声下气求赵国守将放过他们。 自己虽还有两万大军，但士气低迷，早已无力再战。 “你们魏国为何出现我赵国境内？！” 赵魏两国本就有仇，突然出现如此规模的魏军守将第一反应就是魏国又打过来了。 但看着魏军一个个那狼狈样，又觉蹊跷。 “这……” 伐秦失败的事情庞涓不想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恰在此时，一名赵国传令骑兵急速驶来，高举令牌： “赵候令，魏军攻秦大败，若在边境遇之，则就地出击，一雪前耻！” 第二十章 纵火人屠 庞涓心头猛地一沉，消息传的这么快？ “哈？原来是一群丧家之犬。” 对面的赵将一听瞬间趾高气扬，脸上满是轻蔑， “列阵！一个不留！杀！” 赵将一声令下，赵国军阵瞬间铺开，密密麻麻的人头压向边界线上的魏军残兵。 “杀！” 另一边，赵将长剑一挥，赵军杀喊声震天铺天盖地朝魏军扑来。 赵弓手瞬间万箭齐发。 赵魏两国积怨丝毫不下秦魏，赵人对魏人的仇恨自然更深。 “将军……” 庞涓身边的将领声音发颤，脸色发白。 “哼，区区赵人，算什么东西？ 弟兄们，我们不惧他们！” 庞涓冷哼一声，高举手中长剑。 “杀！” 庞涓这番话瞬间点燃了魏军将士骨子里的战意，方才的惊惶荡然无存。 “魏武卒，列阵！”庞涓厉喝。 “是！” 魏军飞速变阵，盾牌齐举，硬生生扛住漫天箭矢。 紧接着，庞涓箭锋一挥，魏军缓缓压上以整齐的列队对上了赵国大军。 一时间，杀的天昏地暗。 刀光剑影绞在一起，卷起一片刺眼的金属风暴，利刃撕裂皮肉，砍断骨骼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绝境中的魏军，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个个都以一夫当关之勇，人数占据优势的赵军竟被杀得死伤过半，不敌魏军。 “魔鬼，他们就是魔鬼！” 终于有赵国士兵崩溃了，惊恐尖叫着丢下武器向后逃窜。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 “跑啊——！” 第二个，第三个……瞬间兵败如山倒。 “追上去。” 庞涓当即下令追杀赵国逃兵。 魏军一路追杀，赵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借着这股亡命冲锋的凶悍气势，魏军竟一鼓作气，连破肥城，斥丘两城。 见此战果，庞涓顿时松了口气，算是抵得上六万魏军身死了吧？ （历史上的赵国崛起是在赵武灵王时期，所以前期一直被魏国暴揍。尤其是这个时期的赵军更是不堪一击。） …… 栎阳城。 “君上！大捷啊！丹水大捷啊！” 此时正值朝会，甘龙捏着一张战报，一脸兴奋跑进大殿。 “快说。” 嬴渠梁刷的一下站起身，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嬴虔已经班师，他虽攻下武关，但四万老秦人却只回来了一半。 赵政那边兵力更少……万一。 “左庶长黑龙峡一把火，据保守估计，魏军有六万人被烧死。” 甘龙激动不已，这对每个老秦人来说都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六万？！” 朝野震荡，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甘龙又道：“然后，左庶长率军去西部赶跑了西戎，但具体情况不详，现在大军即将到达栎阳。” “快走，出去迎接！” 嬴渠梁欣喜若狂，当即停止早朝。携百官出城迎接赵政大军。 等了约有一刻钟，终于看见大军的影子。 赵政，白云，孟允，三骑在阵前开路。 “先生，大捷啊！” 嬴渠梁亲自走上前迎接赵政。 六万魏军被烧死在黑龙峡的消息引得秦国上下朝野震荡，经此一役赵政在朝中地位再也无人可撼动。 同时，赵政也多了一个外号，纵火屠夫。 “不愧是鬼谷圣人啊！老朽服了。” 甘龙上前，礼节性地拱了拱手，脸上那佩服的神情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假。 纯属场面功夫。 甘龙话音里的恭维飘得都快找不着地了。 赵政眼角余光在他脸上一扫，带着戏谑：“哟，多日不见，上大夫您老这气色……瞧着可是红润得很呐。” 甘龙直翻白眼，心里吐槽：“你这天杀的混球不在朝中，没人给我添堵添气，我老人家气色能不好吗？！” “赵政小子，你可害苦了我啊！” 赢虔站出来，看赵政的目光有些不善。 赵政在黑龙峡烧得痛快，赢虔在武关却打得举步维艰。 整整四万秦军精锐填进去，战损比竟高达二比一。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魏军，除了齐国以及变法后的秦军外无人可敌。 “这……” 赵政笑容微僵，对赢虔的抱怨有些理亏。 “哈哈哈，无妨，老夫好久没有杀的这么兴奋了。” 赢虔却突然爆发大笑，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赵政肩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踉跄。 “哎，失算了一些，我没想到庞涓没有从武关出兵。” 对此赵政也是深感无奈，武关给赢虔的压力确实拉满了，要是没有四万秦军，恐怕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西戎那边怎么样？” 嬴渠梁收起喜悦，眉宇间带着忧色。 西戎频频袭扰，让他寝食难安。 赵政脸色沉了下来，摇头叹息：“搜寻一圈，才斩杀一百人，再往西边是荒漠，我们的人地形不熟，没办法。” 剿灭游牧民族，最大的麻烦不是打不过，是根本找不到。 但凡有个活地图，就成了元朝时期忽必烈亲自带着大军血洗阿拉和林这种结果了。 西戎对秦国一直是大患，其中当属义渠国最强。 嬴渠梁问道：“先生对西戎有何办法？” 赵政扫了眼城门口站了半天的众人，无奈道：“办法自然是有……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在门前站了老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兴师问罪的呢。 嬴渠梁尴尬地干笑两声：“先生快请。” 栎阳宫，赵政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被嬴渠梁火急火燎地拉了回来议事。 “我说君上啊，就是骡子也得让它喘口气吧？” 赵政欲哭无泪，我这马背上颠簸了多少天，骨头都快散架了，您老还想拉我当牛使唤。 嬴渠梁安抚赵政：“寡人决定了，这事商议完给先生几天假期，俸禄照常发。” “当真？” 赵政眼睛一亮，语气瞬间软了三分。 嬴渠梁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嬴渠梁这么保证，赵政开口道：“君上想问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吧？黑龙峡一站看似大胜，实则已经掏空老秦人的家底，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秦国将不攻自灭。” 嬴渠梁闻言叹息道：“正是如此，先生我们该当如何？” “西戎又频繁作乱，内忧外患之下秦国艰难啊！” 对于嬴渠梁说的这些，赵政来时深思许久，缓缓开口：“唯一的办法，先东和，后稳边疆。” 东和，指的是东边议和东方六国，后稳边疆，指的是议和之后东边就彻底解放，这样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西戎了。 边疆一稳，方可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当然这个办法是后来商鞅献给嬴渠梁的。 “这倒是为今之计了。” 嬴渠梁稍一思考，觉得这是唯一办法。 两线作战，秦国根本吃不消啊！ 嬴渠梁拿不准的是，魏国会答应议和吗？ 赵政看出嬴渠梁的担心，点头道：“君上放心吧，庞涓接连败在我们手上三次，一次比一次惨烈。” “就算他不想议和继续攻秦，怕是魏王也不乐意了吧？ 黑龙峡一战折损的全是魏国精锐啊！魏国虽然号称带甲百万，但想要重组六万魏武卒也得有些年头吧？” “魏国东边有宿敌齐国虎视眈眈，北边赵国被打得嗷嗷叫时刻想着翻身。” “旁边还有个韩国未必老实……这些邻居，哪个跟魏国真正一条心？若魏王执意和我们秦国死磕到底，若是拖跨了自身……” “齐，赵，韩三国共同伐魏，即便是吴起在世也是有心无力吧？” 第二十一章 毒计破西戎 “议和？甘龙那群人怎会答应？他们盼着打仗捞好处呢？” 嬴渠梁最担心的还是老世族势力，不答应议和，而是扬言趁机收复失地。 失地被收回，自然就空出很多官职，老世族就可以安插自己的势力让自己的利益圈扩散。 赵政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道：“我倒觉得，甘龙不会这么做。黑龙峡一战，老世族们可是掏空了家底捐钱捐物，才换来一个大胜的名头。 但赢虔大哥那边却打成了二比一的战果，是个残胜。”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道： “甘龙那个千年的狐狸不傻，老世族们更不是只会眼前一寸光的蠢货。” “他们为利不假，但岂会为了多吃一口粮食，就要把秦国这头耕牛榨干耗尽？” “真要榨干了，他们依附的权柄和富贵，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嬴渠梁觉得赵政分析的有理，便决定明早朝堂直接提出此事。 嬴渠梁又问：“所以，西戎部落我们该怎么对付？” 旋即追问：“西戎诸多部落中最强大的无非就是义渠，豲戎，狄戎，乌氏。” “其中最强大的无非就是义渠，同样的他们也以义渠国为尊。” “义渠建国百年，虽然是个农耕国家，但不受文化教化就是些靠蛮力的蛮子。至于其他放牧的蛮子就更不用说，没脑子。” “对付他们，我们可以采用分而治之，精准打击，文化渗透三步方针。” 分而治之，精准打击，文化渗透？ 嬴渠梁露出大大的疑惑。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所谓分而治之，其实就是用离间术将西戎诸部离间开来。原因就是‘戎狄合一，非中国之利’尤其是在我们的地盘前有一个这么强大的力量。” “换句话怎么说呢？在我们面前的是个半死不活的国家才是最好的。” “学那三家分晋，让他们狗咬狗，当时就给我秦国带来了喘息之际。” “我们只需要主动挑拨西戎各部矛盾，使其陷入无休止的攻伐，既无力侵扰我边境，又能消耗彼此力。” 嘶…… 嬴渠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以蛮子的性格，一旦相互攻伐那必定打的你死我活，介时整个西戎估计要死上一半的人…… 这计谋，好狠毒啊！ “至于精准打击嘛……就是只要我们能抓住对面位置不用禀报以闪电之势直接出击。” “最后一策是最主要的一策，你要想想，西戎为什么要对我国进行劫掠？” 赵政说着看向嬴渠梁。 嬴渠梁想了想道：“西北那种不毛之地粮食稀缺，劫掠我们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粮食。” “对喽。” 赵政满意点点头，“竟然如此，开放边贸换取战马等资源，但必须限量交易避免增强单一部落实力。” “用粮食？”嬴渠梁脸色微变。 秦国本就是个缺粮食的国家，用自家粮食换这些刚需，确实能削弱西戎的势力，但却苦了老秦人啊！ 赵政神秘一笑：“对，也不完全对。我们可以用粮食还。也可以掺杂部分的观音土……” “观音土？那是什么？” 嬴渠梁越听越迷糊。 “观音土其实就是一种土，这种土我秦国遍地都是……” 赵政耐心解释道。 “其实，这种土就是我秦国百姓遭遇饥荒时充饥用的。” “土？把土卖给他们？” 嬴渠梁觉得不妥，他深知吃这种土的后果。 这种土确实能充饥，但吃多了就会导致无法排泄被活活憋死。 赵政笑容更深：“单纯土块不行。但，若混入上等的细盐呢？” “先免费让他们尝，舌头记住了这滋味……”” “注意，这观音土一定要限量，物以稀为贵嘛……” 倘若只是单纯的土肯定不能这么做，但若是加上细盐那就真的不一样了。 他们一旦品尝如此不带苦涩还能充饥的盐自然大肆宣传，称为抢手货。 到时候，一匹马一块观音土也不是没有可能。 嘶…… 嬴渠梁再次倒抽凉气。 这手段阴损之极。 这是真的鬼谷圣人吗？怎么这么全是缺德狠辣的计策？ 用盐这种刚需品坑那帮游牧民族？ 要不然…… “当然，千万别用这招对付东方诸国，西戎是傻子他们但是东边的国家可不是。” “你要把他们当傻子，估计他们就得来揍我们了。” 赵政一眼看出嬴渠梁的想法，连忙劝阻。 “哎……好吧。” 嬴渠梁老脸一红，他确实想的有些简单了。 “有先生当真是我秦国之幸啊！” 他几乎想象到明日朝堂上，那群大臣被这连环毒计震得目瞪口呆的模样。 “好了，以上的方法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没啥事我就先告辞了。” 赵政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朝外走去。 出了栎阳宫，赵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栎阳宫外。 “完蛋……” 看到这马车，赵政心里咯噔一声，最怕的还是来了。 正想无视马车，熟悉的身影却将窗帘撩开。 “喂，你躲什么？” 嬴姝一脸幽怨的看着赵政。 赵政无奈叹息，只好转过身故作惊讶道：“啊，我说这马车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长公主的马车啊！” “长公主好久不见……” 赢姝白了赵政一眼没好气道：“别给本姑娘东扯西扯，上车。” “这……好吧。” 赵政自知没得跑，只好上了马车。 马车内，先前的那个丫鬟不见了，只有赢姝一人。 “有人要见你。” 赢姝开门见山。 “谁？” 赵政一怔，想不到秦国他还有谁是熟人。 莫非是张仪？不可能吧，张仪怎么可能认识赢姝？ 即便认识那也应该是之后的事情了。 赢姝故作神秘：“你别管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赵政也就没多问，马车一路向西很快出了栎阳城。 这一路二人无语，车厢有种微妙的尴尬。 最终还是赢姝率先打破沉默： “你，就不怕我给你卖了？” 赵政白了赢姝一眼：“你信不信你前脚给我卖了，后脚你哥哥就得好好教训你？” “你……” 赢姝语塞，这赵政竟敢拿嬴渠梁堵自己的嘴？ 她气的不再看赵政，而是撩起窗帘看着窗外风景。 很快马车停到了一处大山前，赵政走下马车一看，山门上赫然写着“墨源山”三个大字。 第二十二章 墨源山 “墨源山？” 赵政看着墨源山三个大字，却感觉有些许的熟悉。 但印象中，自己没来过这里。 “这里是墨家总院。” 赢姝看出赵政的疑惑，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 墨家总院？墨家的地牌？ 赵政双眉微挑，墨家这个以“兼爱非攻”“节用尚贤”闻名于世，却又组织严密、行踪诡秘的阻滞。 为何会找上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莫非…… 赵政猛然想起一件事，随即目光落到赢姝身上，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这娘们真不是好人啊，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不对，应该想着现在怎么跑才对吧？ 他飞快扫视四周，心瞬间沉到谷底，自己身处一片深林。 别说路了，连条缝都没有！ 跑？赵政扯了扯嘴角，只剩苦涩。开啥玩笑，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反正你也走不了，上去吧，巨子只是想见见你。” 赢姝抱着手臂，眼里的戏谑毫不掩饰。 赵政没好气白了赢姝一眼，上去呗，还能咋办？ 历史上的墨家除了科技以外还有是非常牛逼的暗杀组织，要是今天跑了，怕是明年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干吧。 赵政咬着后槽牙，跟着赢姝踏上了那条通往九幽的石阶。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脚下的触感以及旁边的赢姝判断方向。 周围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浓雾终于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 一座巨石！ 不，是一座由整块山岩雕凿而成的古老石门，突兀地出现在视线尽头。 石门紧闭，上面雕刻着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石门两侧，矗立着两尊同样由山岩雕成的巨大异兽石像，形态狰狞古朴。 “阁下就是云梦泽鬼谷圣人吧？” 突兀的声音在脑后传来，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深灰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 他袖口和衣襟处用金线绣着规整的标记，应该是墨家独有的。 赢姝连忙冲此人行礼，只因这人就是墨家的当代巨子。 “秦国长公主赢姝见过巨子。” 巨子？这年龄看着自己差不多啊。 “见到巨子快行礼啊！” 一旁的赢姝连忙冲赵政使眼色。 行礼？ 开啥玩笑啊，自己的身份是鬼谷子，对面的是墨家巨子，哪有和平辈行礼的道理？ 赵政仅是拱手，象征性的表示礼节。 “无妨，我俩一人乃墨家巨子，另一人乃鬼谷门门长，平辈交谈无需行礼。” “在下墨宸，墨家巨子。” 墨宸摆摆手，率先冲赵政行礼。 赵政回礼：“在下赵政，见过墨家巨子。” 墨宸微微颔首，他走到石门前，将手中一根小铁棍插入石门一旁的小孔中，下一刻厚重的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嘶……不愧是墨家，科技当真牛批。 这扇石门的原理和后世防盗门的原理简直一模一样。 “请。” 墨宸对赵政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政走到石门前，只觉得一股清风扑面而来，紧接着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缩。 靠，这哪儿还是什么荒芜深山，根本就是人间仙境。 山中铺着条古朴石径，石径尽头，影影绰绰能看到几座雅致亭台，半隐在竹林后头，竹林前还见一眼山泉。 一旁赢姝也看呆了，抿着唇说不出话，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墨家总院内。 “请。” 墨宸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紧不慢地迈步，袖袍轻拂，风姿潇洒得很。 赵政和赢姝紧跟在他身后，三人直径来到竹林后的亭台中。 亭台中，有不少墨家子弟在品茶论事。 见到墨宸，墨家子弟纷纷起身冲墨宸行礼。 “参见巨子。” 墨宸摆摆手：“免了，先下去吧。” “是。” 墨家众人应了一声，相继退去。 墨宸冲赵政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政也好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不知巨子找我有何事？” 赵政直接开门见山。 “不愧是鬼谷门长，一看就是性情直率之人。” 墨宸边说着边给二人沏茶，顿了顿而后又道：“老头子怎么样了？” “老头子，就那样吧，我也好久没见到了。” 赵政知道墨宸说的老头子是王诩，想来自己的事情他也清楚了。 墨家当真是一个集情报，科技，武力于一身的强大组织。 “黑龙峡那把火焚烧六万生灵，鬼谷门人不怕遭天谴？” 客套话说完，墨宸突然脸色一变。 我就知道，这墨家巨子绝对是不怀好意。 赵政心头警铃大作，墨家一向是兼爱非攻，而自己一把火在黑龙峡烧死六万生灵自然和墨家的理念相悖。 一旁赢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天谴？”赵政噗嗤一笑，毫不胆怯，“墨巨子，你当是闲坐家中，烹茶论道，听人讲神话传说？” 墨宸眉峰一凝：“六万生灵灰飞烟灭，我墨家‘兼爱非攻’见不得此等屠戮。” “你们鬼谷门眼中，当真没有怜悯之心吗？！” “屠戮？怜悯？” 赵政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拔高，“那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修罗场！” “墨家巨子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顶帽子，好大的威风。” “缘由我自已清楚，但这不是你屠戮六万魏国百姓的借口！” 墨宸脸瞬间沉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射向赵政。 “哼，庞涓屡次犯我秦国，无数老秦人都死在魏军的手上，怎么不见你们说兼爱非攻？” 赵政迎上墨宸冰冷的目光，丝毫不退沉声道：“八万魏军南下，他们意欲何为你们岂能不知？” “一路烧杀抢掠，妇孺都不放过。这就是你们墨家口中‘兼爱’的对象？” “我一把火把他们烧在峡谷，你们跳出来说遭天谴？那我倒要问问，倘若被杀的是你们墨家百姓，你这个墨家巨子该当如何？“ “赵政！”墨宸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霍然起身，“你一介外客，在我墨家总院胡搅蛮缠大放厥词。” “六万命债，天道难容，鬼谷门纵有无上智谋，也当有敬畏。” 第二十三章 辩论墨家 这哪是见面，分明是撕破脸皮的兴师问罪。 赢姝的剑已拔出弹出半寸寒光，她紧盯着墨宸的一举一动。 若是对赵政不利，她会抢先一步直奔墨宸。 “敬畏？哈哈哈。” 赵政仰天大笑，笑声里却全是讥诮，“墨巨子，你口口声声天谴，你墨家号称机关术无双，城防之术天下莫敢攻。那我问你，此等守城利器，是为庇护谁？” “自是护佑无辜百姓，免遭战火波及，恶人屠戮。” 墨宸冷冷道，但眼神闪烁了一下。 “好一个护佑无辜。”赵政逼近一步，直视墨宸： “那我再问你，若是有一国，装备了你墨家守城器械，壁垒森严。敌国百倍兵力昼夜强攻，血染城头，死伤无数。” “这笔帐是该算在你墨家头上，还是算在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这……自然是他们身上。” 墨宸眉头一皱，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 赵政闻言不屑一笑：“难道敌国之人，就不在你墨家‘兼爱’的范围内？” “他们被器械杀死，被拒马刺穿，被滚油浇成焦炭。”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他们的血就不是血？” “为何我放火阻敌于国门外，灭其有生力量，便是遭天谴。” “而你墨家助人守城，击杀同样数万甚至更多的来犯之敌，便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雅致的亭台里，对着我指天画地，大谈什么天道不仁？” 赵政话音落下，亭台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墨宸面皮抽搐，脸色由青到白，再由白转紫，嘴巴张了几张，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赵政冷笑，“战争从不存在什么天道不仁，谁赢了，谁就是天道。” “好！说得好。” 就当赵政话音落下，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穿透而来。 亭中三人猛地抬头，只见前方一位同样裹着玄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拄着拐杖，踏步走来。 “鬼谷圣人，纵横一派果然名不虚传。”老者悠悠赞道。 看到来人，墨宸慌忙站起身毕恭毕敬深施一礼：“参见老巨子。” 哦，原来这老头是上一代的墨家巨子啊！他压下心头惊讶： “拜见老巨子。” 赵政拱手行礼，毕竟是老前辈，该有的尊重一定要给到位。 老巨子冲赵政和蔼地摆摆手：“远道而来自是贵客，是墨宸无礼了。”转脸看向墨宸时，眼神陡然变得严厉，“墨宸，还不快给鬼谷先生行礼赔罪？” 墨宸胸口起伏，虽有万般不甘，但还是咬牙深吸一口气，对着赵政躬身：“鬼谷先生，是在下多有得罪了。” “无妨无妨，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赵政笑呵呵道，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这是人家的底牌，赵政还能怎么说？ 道歉？道啥歉啊！ 分明是怕墨宸说不过自己丢脸所以提前出来给个台阶下吧？ “先前老朽还不信王诩说自己找了个完美接班人，今日一见，小友即便是在墨家，也未必吃不开啊！” 老巨子上下打量赵政，眼神透着赞赏， “老巨子夸奖了。” 赵政嘴角微抽，这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巨子话锋一转，感慨道：“三次大败魏国，这或许是魏国自吴起以来受到最大的挫折了吧？” 赵政却冷静摇头：“魏国带甲百万，六万的损失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 老巨子眼中闪烁着洞察世事的慧光：“但此战足以给秦国带来足够的喘息之际，天下大势已悄然转向。只怕从此以后，再无人能阻大秦东出之志了。” 赵政心知肚明，如今，秦国的崛起只差商鞅一人。 一旦变法功成，便是猛虎插翼。大秦崛起之势，终将势不可挡。 老巨子仰望苍天，声音低沉：“我看见，东边有一颗相星逐渐暗淡，同时又有一颗截然不同的将星升起……” “年轻人，你们的时代开始了。” 东边？相星？ 说的是谁？ 赵政脑中飞快掠过这段历史的人物，却一片空白。 “墨宸，一定要和鬼谷先生交好。”老巨子转向自己这位现任掌门，语重心长。 墨宸恭敬领命：“定遵老巨子令。” “好了，你们年轻人交谈吧，老朽我就告辞了。” 老巨子深深看了赵政一眼，转身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消失在回廊深处。 老巨子的身影刚消失，墨宸脸上那副紧绷的恭敬便立刻垮了下来，对着赵政露出了苦笑： “不愧是鬼谷门，一个个辩才了得啊！”说到这他揉了揉眉心，一脸无语“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让我直接下不来台了。” 墨宸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一把火烧掉六万魏军的鬼谷先生有多强，却没想到后面弄的自己下不来台了。 墨宸对赵政辩论这这快确实服了。 赵政一愣，没想到墨宸竟是这么个用意，自己火力是不是开猛了点？ 不过哈，鬼谷门真正的辩才此时还未出山呢…… 那两个才是真正的辩才，凭借一张嘴耍的六国团团转，自己这叫什么？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赵政笑容带着一丝讪讪。。 墨宸认真道：“所以日后要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尽情吩咐，在下绝不推辞。” “我可是不客气的人。”赵政顿时眉开眼笑，说完眼珠一转立刻顺杆爬，“我这里还真有点东西需要借助你们墨家之手帮我弄出来。” “是什么？”墨宸嘴角一抽，还真不客气。 不过，心底莫名涌起一丝期待，这小子拿出手的东西怕是不简单。 “图纸我还没设计出来，得过些时日给你送来。”赵政无奈地摊摊手。 没办法，如今这年代画图极为不易一般是用帛书书写或者木牍刻，但赵政所画的图纸难度很高，用这些东西是画不出来的。 所以他得先弄一些简单的纸，用纸画完再给墨宸送过来。 墨宸略一沉吟，自怀中掏出一枚古朴漆黑的令牌，递给赵政说： “这令牌乃我墨家人的信物，我们墨家在你们秦国栎阳城中有分部。” “你啥时候弄好了图纸，可以直接拿着令牌去分部，分部弟子会把消息以特殊方式传递过来，介时我会去见你。” “好。”赵政喜滋滋地接过令牌，心头乐开了花。 这一趟真没白来啊！ 得到了墨家的相助，很多东西想要制作起来那可就简单太多了。 临别之际，墨宸脸色又严肃起来：“黑龙峡一战诸国震荡，想必有很多人对先生开始感兴趣。”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没办法。” 赵政闻言，也只能扯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随着黑龙峡葬送六万魏军他就知道，这下想狗起来，怕是有些难了。 第二十四章 魏国……风暴将起 六国不是傻子，弱小的秦国突然三次连败魏国。 最后一次更是让魏国六万大军化作灰飞。 民间传言火神庇佑秦国，六国君臣嗤之以鼻狗屁火神。 魏国的统帅是谁？ 那可是鬼谷高徒庞涓。 庞涓有多狠，其他五国在清楚不过了。 同时代能和他掰手腕的，就一个齐国孙膑。 还得靠双倍兵力以及绝对优势。 弱小的秦国竟让庞涓栽了大跟头，要说这其中没有高人相助，他们还真不信。 就在赵政班师第二天，六国的探子就跟疯狗一样涌进秦国，就为了探出那个幕后高人。 且说魏国这边炸开了锅。 庞涓兵败的消息传回，引得魏国朝野上下震荡。 魏候当即下令在河西修建长城提防秦国。 他的政敌更是逮住机会猛攻，弹劾奏章雪片一样飞向魏候。 不过，庞涓用赵国三城堵住了他们的嘴。 这次的失败也不算太大。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原因，魏国老相国公叔痤病危，相国之位是个人都想争一争。 大王书房，气氛紧绷。 魏惠候眯着眼，看着公子卬：“卫鞅？此人当真有如此大才？” 随着公叔痤病危，魏国急需一个扛大梁的人物，公子卬便给魏惠王推荐了卫鞅。 “当真，卫鞅不仅在我之上，更比老师还要厉害几分。”公子卬笃定。 冷眼旁观的庞涓突然开口：“依我看，卫鞅此人怕是志不在魏吧？” 公子卬脸色一沉看向庞涓：“何以见得？” 庞涓冷笑道：“哼，先前就有传言，卫鞅和公叔痤有叛魏入秦之心。” “恩？绝不可能。” 公子卬眉头一皱，这事他早有耳闻，但他绝不信卫鞅和自己的老师有叛魏之心。 “不可能？先前公叔痤便和孙膑交好，我们更是在抓到的齐国细作中找到了这个。” 说着，庞涓将一个木牍递给魏惠候。 魏惠候接过木牍看了一眼，脸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这就是你举荐的人？” 随即魏惠候冷哼一声，猛地将木牍摔到公子卬脚下。 公子卬俯身捡起木牍，看清上面字迹脸色当即大变。 木牍上面写着，日后若是魏国待不下去，可入齐为官（孙膑书）。 公叔痤回道：在下时日无多，弟子卫鞅之才，不逊于我，可助齐国…… 身为公叔痤的徒弟，公子卬看得出这字体绝对不是他人伪造。 “这…这…”公子卬脑中一片空白，老师糊涂啊！ 庞涓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立刻抱拳：“大王！臣请立刻捉拿叛贼卫鞅！” “准。”魏惠候冰冷的声音落下。 随即，庞涓带人杀气腾腾扑向卫鞅府邸。 公子卬则疯了似的冲向相府。 相府 “老师，这怎么回事？” 公子卬直接将木牍递给躺在床上的公叔痤。 “这……” 公叔痤浑浊的老眼扫过上面的内容，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 “呃……噗——” 一声闷哼伴随着浓稠的血红从公叔痤口中狂喷而出。 “老师！” 公子卬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公叔痤。 “气煞我也！” 公叔痤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珠因为极致的暴怒几乎要瞪出眼眶。 “天要亡我大魏！奸人误国！庞涓，你……你好狠的手段！” 公叔痤狠狠将木牍摔在地上。 公子卬举荐卫鞅，自然也有公叔痤的意思，当然这无疑就动了庞涓的利益。 为了相位，庞涓和他暗斗了许多年。 眼看公叔痤要死了，眼看自己要死，庞涓终于撕破脸皮打明牌了。 毫无疑问，这反间计自然是庞涓所施展。 “果然是庞涓……我当时就该想到的……” 公子卬悔恨不已，只因这木牍的字体模仿的太真的。 “你想到也没用，大王生性多疑……” “当时从秦国没过几天，就有传言我和卫鞅要叛魏入秦……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庞涓竟这么早就布局了，不愧是鬼谷门人，当真心思缜密！” 公叔痤无奈叹息，一切已成定局。 “那怎么办？” 公子卬急道：“庞涓现在已经派人去抓捕师弟了。” 公叔痤一听，一把抓住公子卬的手哀求道：“卬，为师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你师弟啊！” “绝不能让他被奸人所害，但也……别让他离开魏国。” “让他……找个地方安稳度过余生吧，” 公子卬不解反问道：“为何？” “卫鞅一身本领，若不能为魏国所用又为敌国所得将是魏国无穷祸患啊。” 公叔痤无奈叹息，他也不愿如此，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为了魏国……只能囚禁他一生。 …… “为什么抓我。” 正在家中的卫鞅被一队突然闯入的魏军摁在地上。 “我可是当今相国公叔痤的弟子！” 卫鞅挣扎怒吼，试图用老师的威严震慑闯入者。 “哼，私通齐国，其罪当诛！” 庞涓踱步而入，居高临下，一脸戏谑的看着被摁住地上的商鞅。 “庞涓！你血口喷人！” 卫鞅愤怒反驳。 他一腔抱负只为魏国，却被这种小人所害？ “我呸，就你这尖嘴猴腮的小子，也配和我抢相位？” 庞涓狠狠淬了卫鞅一口，然后一挥手。 “带走！” …… 另一边的秦国，赵政没上朝会第一天嬴渠梁就被这些老世族怼的头昏脑。 最后还是赢虔的出现才压制了这些老世族。 没办法，彼时的朝中嬴渠梁还没有一支能和老世族抗衡的势力。 孟允虽然会察言观色，但在甘龙面前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哎……先生，甘龙这厮当真气人！” 下朝后，嬴渠梁直奔赵政府上。 “咦？桌上碗里装的是什么？细长白条，看着挺新奇的。” 他抄起一双筷子就夹起来尝了一口。 “唔……挺好吃啊！” “我尝尝。” 孟允见状，端起另一个器皿吃了起来。 “？？？” 赵政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懵逼了。 不是，你们两个干什么？ 国君带着将军来一个小官家里蹭饭？ 嬴渠梁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这才发现赵政，略带尴尬道：“啊……太好吃了。这是什么？” 赵政无语地看着空空的两个器皿：“这是面条。” 赵政白了二人一眼，本想趁着放假大餐一顿，谁知道饭竟被这两个不要脸的吃了？ 赵政没好气道：“君上今日来访，不知有何事？” “一是为了甘龙，二是为了东方士子。” “那帮东方士子和甘龙一样，气煞我也。” 第二十五章 堂堂国君，你的脸呢？ 东方士子？ 赵政剑眉一挑，寒意森然。：“这些东方士子跟着甘龙一起闹事了？” 嬴渠梁摇摇头，无奈道：“这倒没有，东方士子一个个说我们不以礼相待，正聚堆闹事呢。” 他顿了顿，脸色一沉：“至于甘龙，那老小子公然反驳意见，说什么趁他病要他命，要我发兵夺回函谷关。” 赵政觉得不可能，于是道：“你没说这是我的意见？” “当然说了，那老小子嚣张得很呢！就是要反驳你的意见。”嬴渠梁露出一丝苦笑。 赵政猛地一拍桌案：“甘龙这老小子竟敢反驳我的意见？” “对啊，甘龙还说，他打的就是你的脸。”孟允附和了一句。 什么？！ 一股邪火直冲赵政天灵盖。 自己才一天不上朝，甘龙这老小子就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等着吧，我去找那个老东西。” 赵政推门就奔对面甘府冲去。 嬴渠梁等和孟允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看见赵政杀气腾腾的背影。 二人对视一眼，心头一紧，赶紧拔腿追去。 甘府门前，只见赵政撸起袖子，指着甘府大门，破口大骂，声音响彻半条街： “甘龙，你这老不死的给我出来。” “小爷我这两天没惹你吧？敢他妈当着朝堂打小爷的脸？” “来，你有种出来，缩在网上哔哔算什么废物？出来跟小爷对线。” 街边行人全傻了眼，目瞪口呆。 乖乖，左庶长堵着上大夫家门骂街？ 甘府内，甘龙正眯着眼，悠然品着香茗，惬意得很。 儿子甘华一脸稀奇：“爹，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甘龙之子甘华忍不住问道。 自打赵政那煞星入朝后，自家老爹天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日这开怀笑容可是头一遭见。 “赵政那混小子不在朝堂就是舒服啊！”甘龙捋须一笑，脸上的得意都压不住了，“老夫当庭把大王苦思的计策顶回去了，多久没这么畅快了。” 甘龙说着，还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舒畅。 甘龙就类似于后面朝代的言官，御史一类官职。 但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反对的都是帝王做的不好的一些地方进谏。 而甘龙呢？硬怼嬴渠梁于他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享受。 这种人搁后世，就是一专业喷子，怼天怼地对空气，越杠越爽。 “所以最后那项决策被您否了？” 甘华问道，他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多意外，自己这老爹干这种事还少啊？ “黄？” 甘龙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清醒：“怎么可能？那项决策是当今唯一的办法，我怎么可能将秦国拖进深渊……” 正说着，却见家仆急匆匆跑来。 “上，上大夫不好了……” 甘龙脸色一沉，不善道：“慌什么？天也没塌啊！” 家仆忙道：“左……左庶长大人正在门口叫骂，身后还跟着君上和孟将军。” 听到左庶长三字，甘龙脸色骤变，：“你个废物，怎么不早说？” 他跳起来就往外冲，一听到这个名字心情瞬间不好了。 这活祖宗怎么来了？老夫最近没惹他吧？ 他哪根筋搭错了？　甘龙大脑疯狂运转，一路小跑冲向大门。 刚探头，就听见赵政那满嘴喷粪的污言秽语劈头盖脸砸过来，听得他差点当场心梗。 嬴渠梁和孟允二人想把赵政拉走，却根本拉不动他。 这活祖宗就在门口，再晚出来半刻，怕是他祖坟都要被骂得冒烟。 “赵政，你这混小子，老夫最近没惹你吧？” 甘龙老脸通红，听着那些肮脏不堪的话险些吐血，快步走出甘府上前同赵政理论。 一看是甘龙，赵政骂的越发起劲：“甘龙你这老不死的终于滚出来了？不是趁着小爷不在在朝堂之上狗叫的很凶吗？” 赵政梗着脖子往前一顶：“你不要打我脸吗？我就放在这，你来打啊！” 甘龙一听这话当场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要打你脸了？ “左庶长，我啥时候要打你脸了？” 赵政白了甘龙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老小子别装，君上都说了是我提出来的意见，你还敢反驳？” “？？？” 甘龙当即就愣住了，什么玩意？？ 你的意见？？ 当他看向赵政身后的嬴渠梁和孟允那表情尴尬得快滴出水，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在自己这边受了气，找人来报仇了？ “对吧君上。” 赵政正想将证人推出来，却见嬴渠梁二人脸色尴尬无比，当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怕不是嬴渠梁被怼了，想找自己报复回来？ 嬴渠梁目光飘忽，干咳两声，抬脚就把旁边的孟允踹了出去： “寡人不屑这种事情，是孟允这小子的主意。” 说完还战术性后撤半步。 “……” 赵政嘴角一抽，堂堂秦国国君，你的脸呢？？ 这件事的结局，以孟允满脸憋屈，乖乖赔礼道歉收场。 甘府内，甘龙亲自捧上新茶。 赵政变脸比翻书还快，泰然自若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远亲如近邻，甘大夫岂会骂我呢？” 呵，先前你骂的最凶的时候怎么不说？ 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孙没屁眼，骂的要多脏有多脏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近邻”？ 三人鄙夷的看着赵政。 “话说回来，东方士子该当如何？” 嬴渠梁看向赵政以及甘龙，顿了顿又道：“这些东方士子在我大秦境内胡作非为，竟扬言我们不尊重他们？” 甘龙眼底精光一闪，开口道：“君上，在下建议，将这些东方士子驱逐秦国。” 这些东方士子倘若真的在秦国站稳脚跟，对世族势力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国的蛋糕就那么大，老世族占大头，六国士子一旦站稳脚跟损害的自然是老世族的利益。 嬴渠梁眉头微皱，甘龙打的什么算盘他门清。 随即看向默默品茶的赵政。 然而，赵政给出的意见却让嬴渠梁瞪不可置信。 赵政放下茶杯缓缓道：“我和甘大夫的建议一样，赶走他们。” ？？？ 嬴渠梁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政。 六国士子入秦一是为了搜集人才，二是为了削弱老世族的势力。 这主意一开始就是赵政提出来的，怎么还穿一条裤子了？ 甘龙一听赵政这话也是不可思议，本以为还好和赵政费上一番口舌。 莫非赵政有意靠拢自己？ 要是如此，这倒是可以拉拢一下…… “当然，赶归赶，但赶之前必须隆重招待一翻。” “而且，必须是然他们心甘情愿的走。” 第二十六章 士子闹事 “绝不能传出我秦国不礼贤下士，不尊重百家弟子。” 赵政淡淡道。 “为何？” 三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都说要赶人了，为啥还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走？ 这怎么可能呢？ 甘龙眼珠一转，小心翼翼道：“想要不落人口舌，那就把他们留在秦国？随便给点不痛不痒的虚职爵位意思一下？” 这倒是个好办法，动不了世族的蛋糕。 孟允脑袋一热，张口就来：“我倒觉得养着这些人也没啥用，不如……找机会给他们杀掉？” “你疯了？脑子呢？” 赵政和甘龙同时投去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赵政没好气道：“杀这些百家弟子？别开玩笑了。杀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用。” “但凡杀漏了一个，或者传出去一点风声，那么整个天下当真是再也没有士子愿意入秦了。” 果然，这些武夫都没脑子。 顿了顿，赵政又看向甘龙道：“上大夫的办法倒是不错，那么我问你，这么多六国士子，俸禄谁出？” “你们老世族出吗？” 甘龙瞬间哑火，那么多士子，每个月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让他们老世族拿钱养着这些随时可能瓜分他们利益的人？ 呸，开啥玩笑？ 赵政见甘龙不说话了，看向嬴渠道：“君上，你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什么有大才能之人吧？” “别开玩笑了，虽说一纸求贤令打破了天下士子不入秦的魔咒。” “但真正有才能的，谁能看得上秦国？而且来的这些，且不说滥竽充数的，有几个是真心想留在秦国的？” “无非是想在秦国混出点名声，而后跳槽罢了。” 跳槽？？ 三人没听过跳槽这话。 赵政解释道：“哦，简单来说，就是在秦国这块招牌上沾沾光，包装好自己转身就跑去魏国，齐国之类的大国那里卖力换前程去了” 嬴渠梁眉头一皱，赵政说的这话正是他所担心的。 “这事也很好解决，不过……” 赵政正要说出解决办法，却被一阵仓促的声音打断。 “君上，不好了，不好了！” 未来秦惠文君嬴驷的老师，长史公孙贾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了？如此慌张？”嬴渠梁心下一沉。 “君，君上。那些六国士子闹着要见您，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住所已经骚乱起来了！” 公孙贾急道。 “什么？！他们怎么敢？” 嬴渠梁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嗡嗡作响。 秦国用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招待他们，这帮东方士子竟敢闹事？ “君上，依老臣之见，这其中怕是有人作梗。” 甘龙眉头微皱，他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端端的六国士子聚众闹事，这谁信啊？ “确实，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赵政很赞同甘龙的话，提议道。 “走吧……” 嬴渠梁只感觉一阵头疼，事情真的一件接一件的来啊…… 东方士子居住所，士子们高呼要见嬴渠梁。 秦国的士卒只能用身躯抵挡。 “秦君驾到！” 随着声音响起，骚乱的东方士子顿时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嬴渠梁只身上前拱手冲道：“诸位远道而来皆是我秦国贵客，我秦国待诸位不薄，却为何如此不给我秦国面子？” “你们不是说来了就有官当吗？我们都来了，官职呢？” 当即就有士子指着嬴渠梁道。 呵……就这还六国士子？ 赵政心里鄙夷，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甚至不如一介乡野村夫。 “不知阁下是哪国人？” 嬴渠梁表面依旧，心里却早就不满了。 鬼谷子先生入秦时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子，即便是后来三胜魏国也没有依旧低调如初。 这帮六国士子呢？一点本事都没展露，竟敢上来就要官职？ “在下韩国人，乃夫子门下，名韩棒。” 那人高声道。 “诸位，倘若是有真才实学，我秦国定高官厚禄双手奉上。” 嬴渠梁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个人的名字，而后高声喊道。 “秦国就是如此待人态度？我等士子不顾艰难险阻来到秦国，你们竟连一个官职都不肯给？” 另外还有士子道。 “对啊，这就是秦国的求贤之道吗？” “什么‘共治秦国，共享国土’，我呸！” 东方士子又是一阵骚乱。 面对此起彼伏的质疑与近乎失控的场面，嬴渠梁心头无名火起。 秦国倾尽国力以待贤才，竟换来如此咄咄逼人的索取？ 但怒火不能解决眼前困境。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戾气。 他深知，倘若动用雷霆手段必然会坐实秦国“苛待士人”的恶名，彻底堵死秦国的求贤之路。 他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喧嚣的人群。 “共治秦国，共享国土’八个字，是我嬴渠梁的诺言，更是秦国对天下士子的承诺。” “然则，强国之基，在于真才实干，非在于坐而论道。” “若我秦国今日，仅因尔等齐聚一堂，便不问贤愚，不论高下，仓促授予官爵高位。” “那不仅是对我秦国万千浴血将士，无数饥寒的百姓最大的辜负，更是对尔等胸中才学的不敬。” 嘶，不愧是嬴渠梁。 赵政本想着替嬴渠梁擦屁股，如今听嬴渠梁这么一说，就知道没必要了。 嬴渠梁这番话，不仅堵住东方士子要官的无理要求，还体现出我秦国重视他们所学知识。 在场不少自视清高的士子闻听此言，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嬴渠梁又道：“我知道尔等皆为当世俊杰，雄心万丈，欲展抱负。” “但试问天下，何处大才出仕，不经一番考验？” “即便是鬼谷门徒庞涓孙膑，却也要经历考验，最终建功立业名震诸国。” “尔等都为百家弟子，岂惧区区一场考验？难道尔等对自己的才学，毫无半分信心？” 随着嬴渠梁话音落下，场中落针可闻。 先前带头闹事的几个士子尤其是韩棒，此时哑口无言。 “我们每家学说各不相同，请问君上，不知君上如何考验我等？” 第二十七章 传出去，鬼谷圣人去勾栏 嬴渠梁眉峰紧锁，具体怎么考验他还真没想，干脆大手一挥： “我们考验的，是你们如何运用所学知识使秦国强大。” “等到明日，我便将考验知识告诉众人，定会尊重你们所学知识。” “好！” “那我们就给秦君一个面子。” 东方士子们见国君表态如此爽快，纷纷应承。 嬴渠梁又补了一句：“但，要是不想接受考验的，我等也不强留，想要离开者，每人赠二十金作为来回路费。” 二十金……嘶。 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在场之人无不感到震惊。 二十金可不是什么小钱，秦君竟如此大方？ 东方士子纷纷看向为首的韩棒。 毫无疑问，这次的始作俑者便是他。 韩棒脸皮瞬间涨红，他无端挑唆，秦君竟以德报怨。 换做别的国家，早就人头滚地了。 “我要离秦，当真给二十金？” 韩棒声音发颤，看向嬴渠梁。 嬴渠梁点头道：“当真，来人给先生取上二十金。” 而后看向公孙贾，公孙贾不敢怠慢，捧上金锭。 韩棒接过二十金满意点点头：“不愧是秦君，当真是讲信用。” 而后转身离去，然而没走几步，他猛地顿住回身面冲嬴渠梁坚定道： “秦君如此大度，韩棒却受人蛊惑来搅乱秦君求贤。韩棒，自知无颜面对天下士子，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乍现。 噗嗤一声，韩棒将匕首狠狠刺入胸膛，鲜血迸溅，韩棒身躯轰然倒地。 随即，跟着韩棒闹事之人面如死灰，羞愤难当相继自裁。 呼…… 嬴渠梁瞳孔微缩，他本以为韩棒拿钱离秦便是最好的结局。 却没曾想，临走前还帮自己收了波人心？ 甘龙嘴角微抽，他真怀疑韩棒是嬴渠梁找来的捧哏。 对于这些，赵政并不关心，他紧锁剑眉，目光如鹰隼般在人群中反复扫视。 “不对劲，那个人呢？” 赵政眉头微皱，莫非是自己的穿越导致部分事件出现了偏差？ 按理说，此时那个人应该入秦了才对。 他贿赂了景监，让景监直接来带他见嬴渠梁，二人谈论三次，嬴渠梁拜那个人为左庶长，准备谋划变法。 不错，那个人就是求贤令真正钓上来的大鱼，卫鞅，日后受封商邑人称商鞅。 而且，景监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这到底是为什么…… “先生？” 嬴渠梁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啊？怎么了君上？”赵政回神。 “寡人再问关于考验的事情。”嬴渠梁道。 赵政想都没想就指了指甘龙：“这事找甘大夫，他比我擅长。我这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君上告辞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跑远了。 “恩？”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错愕。何事能比选拔贤才更为紧要？ “哎，如此的话，这事就劳烦上大夫费心了。”嬴渠梁无奈摇头。 没办法，他也只能把这事交给甘龙了。 赢虔只负责打仗，孟允又是一介莽夫，赵政又跑了，就算他几百个不愿意却只能交给甘龙来做这事。 这倒是遂了甘龙的愿，考验在他手里，怎么考他说了算。 他直接悄默默多塞几个世族官员，再给几个六国士子不轻不重的官职意思一下，这不就完美了？ 这样一来，秦国的要职岂不还在我世族的手上？ 至于剩下的，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再让嬴渠梁擦屁股不就得了？ 甘龙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妙哉，赵政这混小子不在办起事来就是一个字，爽！ …… 赵政一路疾行，来到一个目的地时愣住了。 “？？？” “金玉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金……金玉坊？这特么的不是青楼？ 战国时期已经有了青楼，青楼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时期齐国国相管仲开设了历史上第一家青楼。 堂堂秦国左庶长，鬼谷圣人勾栏听曲，一旦传一世英名尽毁啊！ 纠结再三，赵政一咬牙，算了诟病就诟病吧。 正想踏进金玉坊，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从旁伸出，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呦！这不是咱们威名赫赫的左庶长大人么？” 赢姝的声音带着戏谑，从身后传来：“怎么？鬼谷圣人也对这销金窟情有独钟了？” 赵政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真想来这个地方？还不是你们的好巨子，将墨家的地盘弄成青楼？” 不错，这家青楼正是墨家在栎阳城的驻扎地。 赵政可算明白，墨家的情报网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了。 只怕是天下诸国都被墨家开的青楼覆盖了吧？ 毕竟美人计才是最好的情报手段。 “？？？当真？” 赢姝也一愣，墨家驻扎地是青楼？ 赵政无奈，将木片递给赢姝，上面写着墨家驻扎地的地址，正是面前的金玉坊。 然后，赵政朝金玉坊走去，赢姝紧跟上赵政。 “客观进来耍嘛~” “小姐，书童我们这都有噢～” 当即就有一个老鸨立刻扭着腰肢贴了上来，脂粉香气熏得赵政直皱鼻。 “别别别，我是来找你们负责人的。” 赵政只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将墨家令牌掏出来。 老鸨瞥见令牌的瞬间，脸上的谄笑一凝，随即换上恭敬：“竟然是贵客的话，那就随我前来。” 话毕，引着赵政赢姝二人朝里面走去。 不得不说，墨家这青楼开的确实好，里面装修奢华程度完全不亚于甘龙府上。 雕梁画栋，明珠为灯，软罗纱幔轻飘，金银器皿闪耀夺目。 啥叫世族，看看墨家才叫真正的世族。 集科技，财力，实力，战力于一体。 老鸨将二人引至一处僻静厢房，房间中，一个身着锦缎面容清秀的少年郎，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竹简。 “少东家，这是来找您的。” 那老鸨恭敬冲少年道。 少年闻言抬头一瞧，当场一愣，手里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是赵政？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政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 “这……” 少年呼吸一窒，慌忙起身，脸上再无半分慵懒：“在下墨昊，左庶长有何吩咐？” 嘶，这令牌看来象征的地位不小啊。 这下人情欠大了。 赵政收起令牌，问墨昊：“魏国的近况你清不清楚？” 墨昊点点头：“自然是知道，不知左庶长想问什么？” “你可知道一个叫卫鞅的人？”赵政开门见山。 墨昊眉头微皱：“卫鞅是公叔痤的徒弟，先前有消息公子卬推荐卫鞅担任相国。只是……” 第二十八章 囚禁商鞅！魏国风云！ “只是什么？”赵政追问道。 墨昊摇摇头：“具体消息还没探到，不过似乎是起冲突了。” 起冲突？ 坏了……果然出现偏差了。 正常历史应该是商鞅在魏国郁郁不得志，弃魏入秦，贿赂景监从而直接结识嬴渠梁。 现在怎么变成了公子卬举荐他当相国？？ 魏国现在最想当相国的是谁？ 自然是庞涓。 公子卬此时这么做，只怕是庞涓会对商鞅起杀心…… 那商鞅……赵政呼吸急促了一瞬，转念一想有景监在，应该能护住他吧？ 想着，赵政冲墨昊道：“我这个令牌有没有什么权限？” 墨昊怪异的看着赵政道：“此令牌等同于巨子亲临，除了不能调动墨家私兵外想要大厅任何消息都能满足。 “另外想要寻求墨家帮助的话，我们会用最快速度上报巨子。” “那你帮我继续打探魏国的消息。” 赵政毫不犹豫， “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我。” 墨昊抱拳：“保证完成任务。” 赵政转身走，迈出几步又猛地停住，回身问道： “话说回来，天下诸国之中，像你们墨家这种组织应该还有吧？” 赵政从一开始踏入墨家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墨昊摇摇头：“天下诸国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们一个组织，我们也不乏有敌对。包括你们鬼谷门也有自己的势力。” 鬼谷门也有自己的势力？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赵政瞳孔微缩，莫非是那老登没给自己说？ 不行，自己得尽快找到王诩，求人不如求己啊！ 出了金玉坊，夜风吹拂。 一旁嬴姝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商鞅到底是何人？为何你对他如此看重？” “商鞅啊……可真的是神人。” 赵政语气复杂，带着深深的叹服，称他是神人确实不为过，弱秦变强秦他功不可没。 忽然，鬼谷子托张仪带话的场景浮现脑海，人都有各自的宿命。 那么自己的宿命到底是什么呢……一丝迷茫掠过心头。 “有心事？”赢姝清亮的声音打断思绪。 赵政下意识摇头：“没，只是在想过去的一些事情……” “过去？”赢姝歪头，眸子里满是探究，“你应该是赵国人吧？” 赵政猛然抬眼看她，眼中惊疑闪过。自己的出身来历，连嬴渠梁都不知道，她…… 赢姝漏出一丝微笑：“从你的氏啊……赵和我嬴姓乃同姓同氏。” 姓氏？赵政一怔这才恍然。这个时代，姓氏就是最醒目的身份证。 那自己这名倒是有些巧了，和大名鼎鼎的始皇帝撞了。 想到这赵政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怪异之感。 同赢姝分开后，赵政朝着府邸方向走去，身影融入咸阳城的暮色。 另一边，甘龙府上。 “老师，您说君上这是要干什么？” “好端端的非得弄什么求贤令？您当这百官之首，朝堂要职都该是我们世族子弟囊中之物才对，何必向外人敞开大门，徒增变数？” 杜挚愤愤为自己的老师感到不平。 甘龙闻言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案几：“杜挚，休得胡说！求贤令那是利国的良策！” “我说的是实话，师父，自从那个鬼谷门的鬼谷子被请出山，咱们就一日不如一日。” “要不，咱们动手杀掉他吧？” 杜挚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自是不肯屈服。 甘龙须发微张，厉声道：“杜挚，你疯了？那可是我秦国的左庶长，是君上亲封的。” “老夫真的是白教你了，这么久你还真没看出来吗？” “你是真觉得赵政对付不了我们？错！赵政想要对我们出手，雷霆万钧之势，我们这些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稳？” 与赵政几番明争暗斗，甘龙比谁都更明白赵政的可怕。 那是将人心，时局，利害精准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妖孽。 连六国忌惮的庞涓，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这……老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杜挚一脸的不服气。 甘龙彻底失了耐心，冷冷道：“杜挚，别给我丢人现眼了，考察东方士子的权利依旧在我手中，对我们没啥坏处。” “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哼”，他阴恻恻地冷哼一声，“我就废了你。” “老师！”杜挚面色煞白。 “滚！”甘龙直接爆粗口。 杜挚吓得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魏国，大梁城。 景监这些天为了和卫鞅拉近关系，天天往卫鞅府上跑。今日刚走到巷口却见卫鞅住所前围满了魏国甲士。 大事不妙！ 景监强作镇定绕开，疾步返回住所。 在大厅里急的踱步，这时门却被敲响了。 “你是？” 景监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那人瘦削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对着景监深深一揖，声音急迫：“在下申不害，冒昧打扰景监大人。” 申不害？ 景监脑中快速搜寻，记起这人是商鞅的法家好友，平时常来论学。。 “不知先生有何贵干？”景监回礼，而后问道。 申不害深吸一口气道：“庞涓昨日带人闯进卫鞅兄家中，将其抓走了。” “什么？” 景监闻言大惊。 被庞涓逮走？卫鞅是怎么惹了庞涓？ 申不害无奈叹息：“据说昨日公子卬对魏王推荐卫鞅兄，却不料庞涓找出一封公叔痤私通齐国庞涓的木牍，然后就出事了。” 木牍？坏了，怎么落到庞涓手里了？ 景监脸色一僵，只因这木牍正是他放的，原本他的打算是用上一剂猛药，直接让卫鞅离魏。 谁料竟变成这样了？ 景监深吸一口气，看向申不害：“所以，你是想让我来救卫鞅？” 申不害点点头：“是的，与其说是求您，倒不如说是求幕后之人……那个看破卫鞅兄计策，火烧魏国六万大军的鬼谷圣人。” 申不害知道赵政很正常，毕竟卫鞅在武关受到打击后，回来就找申不害诉苦过。 事到如今，也只能求先生了。 景监心里苦笑，第一次帮赵政办事就办砸了，还得让赵政来给他擦屁股。 无奈化作一声叹息：“放心吧，卫先生之事，自有高人出手。” 申不害深深一揖：“尽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另外我会尽量打探卫鞅下落，告辞。” “告辞。” 送走申不害，而后立马写信叫人十万加急送回秦国。 又连忙派人去收集卫鞅的下落。 相府，两番重大打击之下，老相国公叔痤躺在榻上，气若游丝，仿佛风中残烛。 听到脚步声，他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怎么样？卫鞅的下落可曾找到？” 他看着走进来的公子卬，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嘶哑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甘龙：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公子卬烦躁地锤了一拳桌子，声音里满是不甘：“庞涓这厮把师弟藏得极深，根本挖不出半点师弟的下落……” 卧榻之上，公叔痤仿佛早有预料，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望着梁顶。 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地侧过头，嘶哑开口：“如今看来，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公子卬上前一步，斩钉截铁道：“老师请讲，我定不留余力去完成。” “那就是……”公叔痤支撑起身子，示意公子卬凑近。 他干裂的嘴唇几乎贴在公子卬耳廓上，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 “老师这……” 公子卬猛地直起身，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死死盯着他那垂死的老师。 公叔痤望着他，眼神如磐石般坚定，用尽最后力气，重重地点了下头。 …… 魏国某处神秘的地方，卫鞅被囚禁于此。 这个地方不仅暗无天日，周围更是臭气熏天。 “庞涓，你不得好死！” 一代大才卫鞅，竟被像畜生一样囚禁在此。 …… 秦国，甘龙府上。 “杜挚！老夫前些天是怎么给你说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甘龙须发皆张，指着面前低头的人咆哮 “你竟敢私下串联，公然对抗君上的求贤令” 杜挚垂着头，一言不发。 甘龙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万幸这封信被我拦截了，要是传到嬴渠梁的耳朵里，你这就是把脖子伸过去等着他来砍啊！” “愚蠢，太蠢了！你要是有赵政那混小子一成的城府心机，都不至于如此荒唐！” 杜挚终于忍不住，低声辩解：“老师……”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甘龙厉声打断，“做事前不动脑子吗？只图一时痛快，跟个疯牛横冲直撞有何区别？” “要是都如你这般毛毛躁躁，咱们不如趁早收拾铺盖滚出栎阳。” 杜挚无奈道：“上大夫，在下昨日回去沉思良久，万一这些东方士子在此扎根不就完了？” 甘龙摇摇头：“正如赵政小子说的那般，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没有留秦之心。” “更何况，要是扎根了又如何？秦国，是我们的秦国，不是他们的秦国。” “你啊……考虑太多了。” 甘龙一番话杜挚顿时清醒，忙拱手道：“上大夫说得对，是在下考虑不周。” 见杜挚明白过来，甘龙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另外，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把你盯着赵政的那些人给我撤回去。” “赵政不是傻子，你真等着他找上门，非得给咱们放放血不行。” 说着，甘龙冰冷的目光射向府邸外几处明显不合时宜的流动摊贩。 这弄的太假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若没人授意，谁家商贩敢在左庶长以及上大夫中间摆摊？ 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了。 栎阳宫和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没了赵政的身影。 赢虔粗声粗气地环顾一圈，眉头紧锁：“最近没见赵政这混小子啊？” 嬴渠梁闻言无奈地揉着眉心：“别提了，他最近带着大姐天天往勾栏跑，一呆就是大半天。” “？？？赵政这混小子带着小妹逛青楼？” 赢虔眼珠一瞪，霍然起身，怒气值瞬间飙升。 “不行，我得去收拾一下这小子。” 他转身就要冲出去。 “大哥息怒”嬴渠梁一把拉回赢虔，而后道：“小妹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放心吧，她不会跟着先生胡来的。” 强行将赢虔按回座位，嬴渠梁神色严肃：“好了大哥，我这次找你是有要事商议。” 说着，嬴渠梁把一卷竹简递给赢虔。 赢虔压下火气，哼了一声，心里发狠，赵政你小子等着，敢带歪小妹，饶不了你。 他接过竹简扫了几眼，脸色骤然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嬴渠梁： “大哥，这……这书信上说的是真的？” 嬴渠梁点点头：“千真万确，景监命令属下万火急送过来的。” “公叔痤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在秦国回去时不还好好的？” 赢虔眉头一皱，因为这消息对秦国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嬴渠梁摇摇头：“景监这中途就给我来了一次消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秦国怕是危险了啊！” 赢虔一拳砸在案几上，咬牙切齿：“公叔痤那老小子死了，庞涓那狗娘养的岂不是一人独大？” “我估计先生也很快知道这事了，具体等先生过来再商议吧！” 嬴渠梁摇摇头，公叔痤的死一时间让他乱了手脚。 庞涓若登上魏国相位，必定集结倾国之兵，将昔日败于秦国之耻……百倍讨回。 金玉坊中，苦等多日的赵政终于等来了有用的消息。 自从景监急报卫鞅落入庞涓之手，赵政便每天都往金玉坊跑，就为了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然而即便是强如墨家却也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搞到卫鞅被关的地方。 同时，公叔痤死的消息也被景监送来一份给赵政。 墨昊看着消息皱眉道：“其实，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公叔痤乃自杀。” “自杀？” 赵政瞳孔一缩，公叔痤好端端的自杀干什么？ 墨昊摇头道：“不知道，但似乎魏国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对了左庶长，你要的卫鞅被关押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不过……” 墨昊说到这里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了？”赵政追问道。 墨昊似乎不愿提起此事：“我很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人能被关在猪圈里？庞涓到底是多恨这人啊！” 什么？猪圈？ 赵政瞪大了眼睛，庞涓混蛋给卫鞅关猪圈里去了？ 墨昊无奈道：“是啊！要不我们墨家几乎找遍了整个魏国都没找到卫鞅的下落。” “嘿，竟然就在庞涓购置的一处猪圈里。” 赵政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良久道：“你们能不能动用力量将卫鞅给我救出来？” 墨昊有些为难：“这事得通报巨子，倘若巨子同意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最快要多久？” 赵政问道，他怕在等些时日，商鞅小命不保。 “两刻钟即可。” 墨昊略作沉吟，沉声应道。 两刻钟那还好，赵政闻言松了口气。 “只是，难度怕是有些大。” 墨昊思索着这件事的难度，脸色逐渐凝重。 第三十章 入魏救人 “此人乃庞涓相位上最大的阻碍，对此人他马虎不了一点。” 赵政却是一脸不在意：“等你们巨子同意，我来想办法，到时候你们只需要行动就好了。” 墨昊点点头，对赵政的谋划他是绝对相信。 这小子别的不行，满肚子鬼主意。 等墨宸回信这段时间，一个念头如阴霾般压在赵政心头。 公叔痤的死处处透着诡异。 商鞅被抓，紧接着公叔痤死，似乎是一条线连起来的。 他总感觉，最后的赢家并非是庞涓。 可在他脑海中，随着公叔痤死，魏国上下就再也没人是庞涓的对手了。 两刻钟还没到，墨昊的身影已风风火火闯入。 他语气急促：“左庶长，巨子准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配合好你的行动。” 赵政并没有太意外，他早就知道墨宸一定会答应。 赵政直接道：“走吧，咱们一块去魏国。” “？？？” 墨昊惊得瞪圆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还敢去魏国？ 黑龙峡一把火烧死六万魏军，他不怕魏国人给他撕了？ 赵政看出墨昊的担心，摇头道：“趁着我身份还没有彻底公之于众，我得尽快把这件事做了。” “这……还是给秦君说一声吧。” 墨昊略微犹豫，赵政要是出事，秦君非得给墨源山扬了不可。 不说秦君，前代鬼谷子怕是也饶不了自己。 “不用，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君上知道。” 赵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是让嬴渠梁知道，自己还能去魏国？ 为了自己日后能偷懒……呸呸呸，为了秦国能富强，自己必须去冒这个险。 “现在就出发，时间不等人。” 赵政生怕墨昊去打小报告，当即决定启程。 “呃……那好吧。” 墨昊劝不住赵政，也只能答应。 哎，即便是当上了总坛负责人又能咋了？碰上赵政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墨昊心里吐着苦水。 赵政简单一收拾，跟着墨昊以及几位墨家高手出了栎阳城，直奔魏国大梁。 魏国，景监住所。 景监急得团团转，商鞅的消息，至今没有。 如此大才，不能死了吧？ 就在这时，住所的大门被敲响。 景监透过门缝，外面站着的是申不害以及一名少女。 “申先生，这位是……” 景监将申不害请进府，压低声音问道。 申不害将少女引荐给景监道：“魏国魏候之女魏兰。” “见过秦国内史大人。” 魏兰恭敬冲景监行礼。 景监嘴角一抽，申不害这小子脑子有病啊？ 秦魏势同水火，你把一个魏国魏候之女带给自己，生怕自己死不了啊？ “内史大人不要多想，小女子此行是为了营救卫鞅。” 魏兰看出景监的想法，赶忙道。 为了营救商鞅？ 景监一愣，不是，这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魅力？ 且不说赵政为了他辛苦布局，就连魏国魏候之女都为了商鞅甘愿奔波？ 他无奈叹息：“公主大人，只怕此事我也爱莫能助啊！” 这些天他一直在魏国各大监狱转圈，手下的人也在四处打探卫鞅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魏兰却道：“我此次前来正是带来卫鞅被关的消息。” 景监愣了愣，挤出两个字：“当真？” 魏兰坚定点头：“当真，庞涓并未将卫鞅关在地牢，而是一处猪圈。” 猪圈？ 景监脸色铁青，怪不得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合着是被关到了猪圈？ 不过，有了这个消息就好办了。 魏兰接下来的话泼了景监一头冷水。 “但庞涓在周围布置了不少的暗卫，全都是战场上退下去的老兵。” “而且庞涓隔三差五就去会去一次。” 景监倒吸一口冷气。他手下不足十人，想要救出卫鞅，怕是很难办。 “景监先生，不知鬼谷圣人是如何决定的？” 申不害点明来意。 景监摇头：“先生还没回信。” 从秦国到魏国大梁，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一来一往就要六天。 申不害眉头一皱：“迟则生变，就怕庞涓这混小子使坏啊……” 景监想了想，摇头道：“我倒觉得他不会这么快就对卫鞅动手……说道这里，我到有个办法可以拖延时间。” 二人看向景监，景监缓缓道：“只不过，这事需要公子卬的相助。如今公叔痤过世，理应徒弟出席守灵，你们倒是可以逼宫庞涓，让他释放卫鞅。” 二人一听觉得有理。 倘若庞涓不肯释放卫鞅，那么定遭他人非议。 只是，公子卬肯帮忙吗？ 公子卬一向和庞涓交好，只怕是公子卬非但不答应还会支持庞涓吧？申不害对此有些担心， 景监对此分析道：“我倒觉得，公子卬非但不会帮庞涓，甚至还会和庞涓撕破脸皮。” “这不太可能，昨日他俩还在宫里饮酒作乐。” 魏兰摇摇头，说出昨日的事情。 对此，景监却坚定自己的想法：“不，我倒觉得二人如今是面和心不和，你们姑且试试吧，我等候先生的回信。” 申不害点点头，这也是为今之计了，而后带着魏兰告辞离开。 接下来两天，景监亲自去魏兰说的猪圈踩点，正如她说的那样，周围布满了暗卫。 而且个个都是魏武卒的精锐，硬闯怕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申不害那边直接找上公子卬，他本以为要废上一番口舌，但出乎意料的是公子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应下归应下，他却毫无动静。该赴庞涓的宴席照旧先去饮酒作乐，谈笑风生。 赵政墨昊二人经过四天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来到大梁。 墨家的宝马是经过特殊培育的匈奴马，并不是中原的本地马。 这一路上每当一匹马跑到极限就去附近的墨家补给点换一匹马接着跑。 赵政几乎是滚落下马，双腿发软，浑身骨头像要散架。这可比栎阳奔武关那次更要命。 看来马镫和马鞍的制作也得提上日程了。 尽管墨家有类似马镫和马鞍的设施，却远不如马镫马鞍好用。 “左庶长，先去休息一下？” 看赵政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墨昊忍不住道。 “不行，时间不等人。”赵政拒绝了这一提议，“我问你，知不知道景监住哪里？” 第三十一章 庞涓代相 墨昊点点头，这种小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别说景监住哪了，就连今天景监干了什么他想知道也是简简单单。 “带路。”赵政命令干脆利落，“去找景监。” “是。”墨昊只好遵命。 墨昊很快从当地墨家总坛得知了景监的住所，而后带着赵政一路狂奔。 路途，一辆华贵的车驾疾驰而过，正是前往公叔痤府邸吊唁的庞涓。 墨昊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庞涓这厮来吊唁公叔痤，我怎么感觉是没安好心？” “或许吧。”赵政漏出一丝不屑，“他是觉得自己能稳坐相国这个位置了。” “不然呢？”墨昊想都没想就反问，“我们得到的消息也是庞涓继承相国。” 况且，现在除了庞涓，魏国也没人能担如此大任了吧？ 赵政意味深长摇头道：“你姑且等着吧，我已经嗅到一股不同的味道，或许我们能趁着这个机会救出卫鞅。” “这个卫鞅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你们如此看重？” 墨昊对此摸不到头脑，他虽然知道卫鞅有些才学，但不至于人人都为了这小子拼吧？ 赵政闻言一愣，反问道：“还有谁打卫鞅的主意？” 墨昊露出一丝费解的神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魏王的嫡长女。” 魏候嫡长女？怎么和卫鞅扯上关系了？ 赵政震惊不已，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不过有魏兰相助的话，营救之路，或许能顺畅许多。 二人一路狂奔，很快来到景监住所前，赵政上前敲门喊道：“小景子，出来开门！” 屋内的景监本就被卫鞅这事折磨的心烦，突然听到这番无理的话怒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 谁啊？特么的敢如此挑衅老子？ “你特……” 景监猛地拉开门，含妈量极高的话却当他看清门口那张俊美的脸时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赵政？ 这活祖宗怎么亲自来了？ 景监认真揉了揉眼睛，以为这是幻觉。 赵政脸色一沉，没好气道：“小景子，这么多天没见不认识小爷了？” 艹……真是赵政这厮。 说话不注礼节，一口一个爷，除了赵政还有谁？ “左庶长快请。”景监忙将赵政请进屋内。 赵政大步流星进屋后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这地方找的不错，这些天过得挺舒坦嘛……” 话音落下，赵政突然变了脸，指着景监就是一通骂：“狗日的景监，小爷让你办个事你给小爷我办砸了……” 景监懵了，不是，赵政咋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自己没说啊！ 赵政冷哼道：“我跟你说，这事回去后君上那边你自己解释，哦对了，赢虔大哥那边你看着办。” 景监彻底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还扯上君上和赢虔了？这不难办了？ 墨昊嘴角一抽，决定让景监死个明白，压低声音在景监耳旁道：“左庶长偷跑到秦国的，想必回去后要有些麻烦……” 景监脸色一僵，啥玩意，这是想让自己背锅？ 哎……真惨。景监心里一阵苦啊！ 景监真不敢想象，日后回到秦国会被两位愤怒一二把手收拾的多惨。 秦国那边，在得知赵政跑到魏国后嬴渠梁和赢虔炸了。 险些要发兵直接强攻魏国救人。 最后还是赢姝说明缘由劝住了二人，尽管如此，嬴渠梁还是命令赢虔率大军驻扎在武关准备迎接赵政。 赵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活动了自己因为长时间骑马而酸痛的身体。 景监忙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左庶长，接下来什么吩咐？” 赵政想了想道：“先休息会，然后带我去关卫鞅的猪圈看看。” 一旁的墨昊一听赵政要亲临现场赶忙道：“左庶长，其实您大可不用亲自去，周围有我墨家的人。” 赵政摇头道：“不行，哪有谋士不在打仗前勘察敌情的？” “可是……”墨昊还要劝阻。 “行了，这事不要再说了。”赵政斩钉截铁。 二人拗不过赵政只好从了他。 简单休息过后，景监带着二人亲自前往商鞅被关押的地方。 关押商鞅的猪圈，就在大梁城外的一处农庄。 农庄位于大梁城外的开阔平原地带，且背靠大梁城极近，且地形平坦缺乏隐蔽性。 一旦行动暴漏，大梁城守军响应极快，营救难度很大啊！ 这种地形就连赵政也很棘手。 一旦魏军的骑兵惊扰过来，不管多少人都得死在这里。 步兵对上骑兵根本没有任何优势，更别说他们还没有正规的步兵。 “咱们有多少人马？”赵政声音沉凝，转向景监。 “我这里仅有十个人。”景监无奈道。 他又看向墨昊：“墨家能支援多少？” “恩……差不多三百人。”墨昊估算片刻 一共加起来都不到五百，赵政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人太少了，都不够魏国冲一波的。” “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靠蛮力。” 智取？ 二人面面相觑，怎么智取？ 赵政神秘一笑：“等着吧……就在这些天，魏国绝对会发生大事。” “对了，景监你帮我联系上魏国公主，有些事我还真需要她来帮忙。” 景监忙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魏国朝堂，新任相国迟迟没有决定人选。 以至于今天才上朝，庞涓的支持者们终于按捺不住，率先跳出来发难立庞涓为相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端坐王位上的魏惠候却只是冷冷地抬了下眼皮，沉声道：“立相国事关国体，当待公叔卿下葬之后，再做定夺……至于其间繁杂政务，暂由庞涓代理。” 魏惠候一句话，权力已倾斜向庞涓。 正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庞涓！” 公子卬一步踏出队列，目光灼灼如炬，语气咄咄逼人。 “这次该将我师弟放出来了吧？” 公子卬面色不善的看着庞涓。 庞涓双眉皱起，忙道：“卫鞅私通齐国孙膑，此乃叛国，定不能饶恕……” 话到此处，公子卬厉声打断：“饶恕？所以你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那木牍正是最好的证据。”庞涓回道。 “木牍？”公子卬冷哼一声，“谁知道那是不是有些人不坏好心。” 庞涓脸色一僵，而后回怼：“也不知道是谁不安好心，将私通齐国之人安插到魏国朝堂，莫不是那人也私通了齐国？” 这公子卬今天是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提起卫鞅这茬了？庞涓心里嘀咕。 “庞涓，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识相点就给我师弟放出来，不然……哼哼。” 第三十二章 救出卫鞅 公子卬这话分明就是要和庞涓撕破脸皮。 庞涓的脸“唰”一下黑成了锅底，眼看就要炸锅。 “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魏惠候一声怒喝，气压骤降，他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君上……” 庞涓正要辩解，魏惠候粗暴地一挥手：“都给寡人滚蛋，这事等彻查明秋后，自会放了卫鞅。” “是……” 魏惠候震怒，两人再杠下去就是找死。 大臣们噤若寒蝉，匆匆退走。宫门口，庞涓得意地斜了公子卬一眼。 “哼。” 公子卬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魏国朝臣议论纷纷，公子卬和庞涓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由墨昊传到赵政耳中。 “快了，马上就快乱起来了。”赵政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我们该准备准备了。” 旁边的景监却是一头雾水：“这不就是正常的朝堂斗争？乱起来还不至于吧？” 他琢磨着墨昊带来的情报，并没有感觉出魏国有乱起来的迹象，一旁的墨昊也是如此。 “我从先前就在怀疑这事，今日一听果然验证了我心中猜想。你们觉得魏国最后的相国是谁？”说着，赵政看向二人。 二人一愣，对视一眼，景监道：“这还用猜？当然是庞涓那厮了。” 墨昊点头附和：“对啊……从我们墨家验证的消息来看，也是庞涓。” 赵政却摇摇头：“这只是想让你们看到的，你们知不知道捧杀？” “捧杀？” 二人摇摇头，这又是什么赵政研发出来的新词？ “所谓捧杀，就是将一个人高高在上捧起，捧的越高他最终摔得越惨。” 赵政认真解释一番。 “先生的意思是，庞涓要完蛋？”景监似乎懂了点。 赵政摇摇头：“完蛋倒不至于，但相国一定不会是他。” “除了他，魏国还有谁能担此大任？”景监又想不明白了。 赵政指了指情报信上的三个字。 “公子卬？” 二人惊讶的对视一眼。 赵政点点头：“不错，正是公子卬。你不会忘了，公子卬也同样是公叔痤的弟子吧？” “不仅如此，他可还是魏王的弟弟。” 二人还真忽略了公子卬这个人，听赵政这么一分析，他似乎还真有可能当上相国……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庞涓必然不满。 “所以，庞涓会和公子卬起冲突？”景监脑子飞快。 赵政点点头：“不错，起冲突是必然的。猪圈那边自然就会顾不上，所以我们就趁着这个时候救出卫鞅。” 苦等多日，赵政就为了等这个时机。 “我先前就怀疑公叔痤的死因有内幕，果不其然。” “公叔痤的死，正是为了给公子卬铺路。” 赵政一语道破，将事情仔细捋了一遍。 所以，这场斗争最后的赢家不是庞涓也不是商鞅，而是公子卬。 事情正如赵政说的这般，第二天公子卬担任相国的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响了魏国朝堂的斗争。 支持庞涓的和反对庞涓的彻底友好交流了起来。 不过，庞涓对此却没有表示的太过愤怒。 因为魏王又设下大将军一职让庞涓担任，总览魏国军权。 同时，看守商鞅的士兵被他抽调走了一部分，给公子卬上眼药去了。 消息传到赵政耳中赵政大手一挥：开始行动。 魏兰暗中助推砸重金疏通看守头目。 墨家内应火速接应。景监，墨昊，申不害四人进入猪圈内。 猪圈内阴暗潮湿，臭气差点把人熏昏。 卫鞅就被关在猪圈旁的小黑屋里。 “卫鞅！” 申不害第一个冲进去。 猪圈内，一眼就看见浑身狼狈不堪却紧闭双目悠然打坐的卫鞅。 卫鞅闻声睁眼，看清几人惊讶无比：“不害，景监兄怎么来了？等等……是你！” 更惊讶的是他看见了赵政！ “这里不是叙旧的时候，等会庞涓的那些兵回来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政急忙催促道。 几人也不墨迹，搀扶着卫鞅走出猪圈，一口气逃出农庄才敢喘。 “鞅哥……” 熟悉的声音使卫鞅浑身一震，扭过头竟是许久未见的魏兰！ 魏兰一袭白衣，深情脉脉的看着卫鞅。 卫鞅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二人第一次相见。 “小兰！” 自从卫鞅入秦的那一刻，便结识了魏兰，这么久以来二人无话不谈，到了爱慕的年纪心中更是有了彼此。 “你快走，离开魏国再也别回来。” 魏兰却脸色一变，丢给卫鞅一个包裹。 “为什么？” 卫鞅不解，他还想继承老师遗志。 “你留在魏国一定不好过，将永无出头之日。” 魏兰咬牙道，把公子卬和公叔痤的谋划一口气全抖了出来。 这…… 不仅是卫鞅，景监和墨昊都听懵了。 赵政倒是很淡定，身为穿越者的他清楚，商鞅离魏正是因为遭受不平等的待遇。 “我悔当日不听魏兰和景监兄之话啊……” 卫鞅对魏国只感觉到心寒。 昔日景监和魏兰不是没拿着求贤令劝卫鞅入秦，而是卫鞅只想在强大魏国。 但魏国的权力斗争，自私自利却让他心寒。 “快走吧，被他们发现你就跑不了了。”魏兰急道。 “走吧，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否则……一切就都白费了。” 景监也急忙劝导。 卫鞅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魏兰一眼：“小兰，日后我必亲自接你。” 话毕，翻身上马，在墨昊的带领下一路朝西去。 至于申不害，却选择了一条和卫鞅截然相反的道路，他朝东而去，和庞涓约定十五年一决高下。 魏国，大将军府。 “公子卬……这次的事情我就记下了。” 庞涓气得发疯，轰隆一声掀翻桌子，精心布置这么多年，最终胜利的果实被别人摘了？ 他恨啊！ 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若是没有公叔痤的推波助澜，怕是不可能那么顺利。 “公叔痤，你这老东西死了都不让我安分是吧？” “好，那我就让你最心爱的弟子惨死……” 庞涓的眼神愈发冰冷。 就在这时，一亲兵连滚带爬冲进来。 “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庞涓本就在气头上，当即脸色一沉：“急什么？又不是天塌了。” 亲兵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喘着粗气： “不是……不好了，卫鞅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 杜挚毒计 “什么？” 庞涓拍案而起，双目圆睁，咆哮声响彻整个府邸， “怎么回事？人怎么跑的？” 士卒吓得颤颤巍巍：“不……这我真不知道……等我们回去时发现，卫鞅人已经不见了。” “废物！一帮废物！” 庞涓额头青筋暴起，猛地抬腿，咣当！哐啷！ 面前那张沉重的矮几被他一脚踢飞，砸在柱子上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坏我大事，现在还没跑远，快去给我追！” “是！” 士卒吓得匆匆退出去。 “完了……” 庞涓脸色格外难看，先前和公子卬的会见中，他原本是答应将卫鞅放出来从而堵住的嘴，从而导致一些不利的话从公子卬嘴里说出去。 可谁知，卫鞅竟跑了！ 果然，对于这种人真是一刻也不能大意。 庞涓深吸一口气，起身朝公叔痤府上走去。 公叔痤府上，公子卬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 “老师，您得遗愿已经成了……魏国的相国没有落到庞涓那贼人手里……” 公子卬对着公叔痤的排位喃喃道。 上将军到！” 门外一声高喝。 公子卬眉头一皱，庞涓这厮来干什么？ “卫鞅跑了。” 庞涓大步闯入，脸色格外难看，冲公子卬道，“不过这也正遂了你的愿。” “什么？卫鞅跑了？！” 公子卬像是被雷劈中，猛地站起身。 庞涓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已经命人前去抓捕了，他跑不远。” “你怎么没给卫鞅看住？他万万不能离魏啊！” 公子卬声音陡然拔高，想起老师临终嘱托。 “为什么？”庞涓一愣，心头掠过一丝不妙 公子卬深吸一口气，将公叔痤叮嘱自己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庞涓。 庞涓脸色一沉，公叔痤的眼光……那卫鞅…… “快，调集兵马务必给他拦截下来。” 公子卬急了。 “好，我负责追击，你负责搜捕城内。” 庞涓不敢再耽搁，转身去调集兵马了。 公子卬立刻调集城内驻军，全城搜捕。 “果然是秦国……” 他看着已经空的景监住所，也是明白卫鞅是如何逃走的。 他恨得咬牙切齿。 可凭小小景监，怎么能在庞涓眼皮底下救人？莫非…… 公子卬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在黑龙峡一把火烧死六万魏军的鬼谷圣人……也来了？ “快，背马！” 他嘶吼着冲出大门，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卫鞅和鬼谷圣人一并留在魏国境内，消除魏国任何潜在的危险。 赵政一行人亡命飞驰，不敢有半分停留。 马匹口鼻喷着白沫，显然已到极限。 “距离秦国边境还有多久？” 赵政问道墨昊。 墨昊粗略看了眼手中地图：“最快三天半，慢一些要四天。” “不行，还得更快一些。想必庞涓已经发现卫鞅不见了定会下令来全境搜捕。” 赵政心头一沉，四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快了。”墨昊无可奈何，这已经是墨家能拿的出最上等的马了。 一旁的卫鞅开口道：“我倒觉得，庞涓只会周围几个城池转悠一圈，倒是有个人我们不得不防。” “你说的是公子卬？”赵政想了想道。 整个魏国要说最了解卫鞅的是谁？自然是公子卬啊！ 卫鞅脸色凝重：“他发现景监不在住所，自然就会知道我去往秦国，所以他自然会在边境处截杀我们。” 嘶…… 赵政微微颔首，卫鞅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又有啥办法呢？自己就这么几个人，魏国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赵政沉思良久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绕道走，咱们不走崤山，绕道河西走少梁。” “河西？那可是魏国境内啊！” 景监差点从马上跳起来，走魏国境内不就等同于找死？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赵政咬牙道，“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从魏国境内走。” “赌了，绕道河西，我带路。” 景监觉得有道理，狠狠一夹马腹，转向更隐蔽的荒山。 魏国境内，庞涓亲自带队把几座邻近城池翻了个底朝天，惹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 结果……毛都没抓到一根。 魏惠候大怒，一道诏书把他臭骂一顿，勒令回朝。 至于秦国，有人欢喜有人愁。 甘龙等一众世族巴不得赵政死在魏国，而嬴渠梁每日寝食难安。 尤其是当得知庞涓大肆搜查魏国境内时，更是一宿没合眼。 “这小子……” 嬴渠梁在殿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直到得知庞涓啥都没有找到后刚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疑惑 “那个卫鞅，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这小子如此拼命？” …… “胡闹，老夫给你说了多少遍？” “你为何死活不改？” 甘龙大怒看着眼前的杜挚愈发阴冷。 杜挚缩着脖子，辩解道：“老师，这是唯一的机会啊！” “即便是赵政如天神再世，此次必定插翅难逃。” 甘龙怒气稍缓，阴冷地问：“干净了？” 杜挚连忙保证：“解决的很干净，没有一点尾巴。” “嬴虔那边你怎么办？”甘龙眯起眼。 “太傅那边，我亲自去支开即可……只要武关城门紧闭不开，他们插翅难飞。” 杜挚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哼，最好是这样。擦不干净可就别怪老夫了……” 甘龙脸色终于松动了，冷哼道。 他岂能不想让赵政死？ 可这事太险，一旦出现一点问题，嬴渠梁绝对会以此为借口强行洗掉老世族的所有实力。 而且，赵政又太狡猾，就算撒了饵也绝不轻易咬钩。 杜挚赶紧躬身：“学生知道，保证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滚吧，我就当你今晚没来过，对外就说我不在府上。”甘龙挥手 “是！”杜挚应一声，匆匆退下。 看着杜挚离去，甘龙早已没了先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谋得逞的喜色。 赵政啊赵政，你最终还是没斗过自己吧…… 另一边，赵政一行人日夜兼程，早已是人困马乏。 但好在，过了少梁就是秦国境内。 “这帮该死的魏人。”景监吐掉嘴里的沙子，愤愤骂道。 众人根本不敢走大路，只敢翻山越岭走一些野路。 好好的四天路程，硬是走了六天。 幸亏中途有墨家的据点能沿途补给休息，不然众人怕是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众人刚想松口气，墨昊猛地勒住缰绳，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后方、 “不对，你们快看后面！” 第三十四章 逃出生天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后方黄沙漫天。 蹄声隆隆，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清一色的魏国车兵！ “不好！”赵政瞳孔骤缩，他看见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的魏字旗。 魏国追兵？他们怎么追上来的？ “快跑！” 赵政心脏狂跳，狠狠一夹马腹，催促胯下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 “站住！休跑！” 后面传来一人的喊声。 是公子卬，卫鞅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这特么公子卬也真不是省油的灯，赵政在心里亲切的问候了公子卬的祖宗十八代。 奈何坐骑早已力竭，速度根本提不起来，魏军很快就追了上来。 “放箭！” 墨昊大喝一声，身后跟着的几个墨家子弟掏出机关弩朝那些魏军射去。 赵政在后世看到过相关出土文物，认得这就是后来秦弩的雏形。 不愧是墨家……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魏骑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 但魏军只能气的干瞪眼，现在还没有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改革，骑射自然没有传到魏国。 墨家子弟所有手段齐出，但在魏国的铁蹄面前却是杯水车薪。 “快看前面！” 景监突然指着前方，嘶哑的声音里透出狂喜。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前方隐约能看见一面飘扬的秦字旗。 有救了，是秦国的军队！ 此时，已经进入秦国境内。 另一边，赢虔杜挚带着一队人马前来。 “报！太傅，前面有人在往这边跑。” 最前方的士兵看见几骑朝这边急速驰骋，当即回头冲赢虔道。 恩？有人？ 赢虔策马前驱，目光如鹰隼般穿透风沙。 隐约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是赵政那个混账小子！ 而他身后，“魏”字旗清晰可见。 他们在被魏军追杀！ “列阵，应敌！” 赢虔声若雷霆，杀气腾腾。 一声令下，秦军迅速列阵。 杜挚懵了，不是，这赵政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不应该走崤函道吗？为啥走少梁？？ 他可是费尽心机把赢虔引到这里，结果竟正好撞上被追杀的赵政一行人？ “太傅，我觉得……” 杜挚脸色发白，下意识想拦阻。 赢虔却根本不鸟他，已经指挥大军急速前冲。 很快，赢虔大军挡在了逃亡的赵政几人与魏国追兵之间。 “哼，你这混账小子长能耐了啊？有本事把命丢在魏国喂狗！” 赢虔一巴掌狠狠拍在赵政脑壳上，身体却很实诚的将赵政护在身后。 “嘿嘿……” 赵政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对面的魏军此时也发现了秦军，公子卬勒停战马，脸色铁青，该死，是秦军？ 更让他恼火的是，秦军队伍里的杜挚。 “杜挚！你这贼人误我！” 公子卬以为，这是杜挚用的奸计就为了坑自己一把。 “哼，魏狗也敢追我大秦左庶长？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杜挚强行压下心虚，厉声回斥。 赢虔身为当事人，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哼一声：“哼，杜挚你这老小子，我回去跟你算账。” 随即怒视公子卬：“你们，擅闯我秦国地界，是要不宣而战？” “要不，我们在这里碰上一碰？” 公子卬看向已经被秦军团团围住的商鞅和赵政，牙齿都快咬碎，大好机会却功亏一篑？ 但想到后果，他心一横：“给我上！必须除掉卫鞅和那个秦国的左庶长！” “杀！” 公子卬一声令下，魏国骑兵咆哮着，再次策动战马，发起冲锋。 “别慌！聚在一起！” 秦国这边都是步兵，步兵对上车兵毫无优势。 然而，赵政却是知道步兵怎么克制车兵。 车兵和后来兴起的骑兵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马。 “聚拢！架稳长戈长矛！” 秦国这边的兵器多以长矛长戈为主，长戈长矛组成的长枪方阵完美的克制了车兵的冲阵。 魏国那边的车兵则是以劈砍为主的剑，被长矛防阵克的死死的。 一轮冲锋下来，魏军如同撞上了铁砧的鸡蛋，瞬间死伤惨重。 “该死……” 公子卬深知仅凭自己的骑兵奈何不了这些乌龟壳，但又不能等到步兵前来支援。 因为这是人家的地盘上，万一被包饺子那就损失大了。 “师弟，这里可是你的故国，你当真不回来吗？” 公子卬深吸一口气，冲秦军那边高声喊道。 良久他也没有得到回应，长叹一声，率军离去。 他知道，秦国的崛起怕是再也没人能阻拦了。 魏军如潮水般狼狈退去。 “你这混小子，要不是‘中大夫’，你特娘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赢虔又是一计脑瓜崩敲在赵政头上，而后看向杜挚顿了顿又道，“还不谢谢中大夫？” 谢谢二字，他加重了声音。 赵政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甘龙这老小子又特么不老实了。 “谢谢中大夫出手相救。” 赵政一脸人畜无害，恭敬冲杜挚行礼。 杜挚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忙摆手：“这……这也是巧合，是巧合……” “哼，就你这小子叫卫鞅？就一小白脸，有什么值得混小子冒险的？” 赢虔目光嫌弃地扫过卫鞅，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哼。 丝毫没给卫鞅一点好脸色。 历史上也是这样，自从卫鞅入秦就和赢虔不对付，后来卫鞅变法更是被拿去开刀。 变法四年，赢虔被劓刑。两人恩怨彻底加深。 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史记就没有记载了。 “咳咳，咱们快回去吧。” 赵政忙转移了话题，他可不希望二人吵起来。 …… 栎阳城，提前得知消息的嬴渠梁早就在城外等候了。 “你啊，吓死我了。” 嬴渠梁看着赵政下马，长长松了口气。 “让君上担心了。”赵政挠着头，腼腆一笑。 随即目光落到嬴渠梁身后的甘龙身上。 “呦，这不是我好邻居吗？”赵政话中带着阴阳怪气。 甘龙嘴角微抽，他看见了跟着赢虔后面的杜挚，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蠢货，蠢货！ 甘龙气的在心里大骂杜挚，这下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尽管这馊主意不是他出的，但这口大黑锅，他甘龙是背定了。 “左庶长说笑了……” 甘龙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心里已经把杜挚骂了个狗血淋头。 嬴渠梁眼神微动，已然品出了几分不对劲，但此刻不宜深究。 “卫鞅，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武关吧？” 嬴渠梁看向人群中的卫鞅，冲他道。 卫鞅点点头，在武关时，他本想一展拳脚，却不料被赵政压了一头。 “卫鞅，拜见秦君。”卫鞅恭敬冲嬴渠梁行李。 “哼，小白脸……” 嬴虔冷哼一声，赢虔懒得看卫鞅第二眼，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甘龙如蒙大赦,趁机跟在嬴虔屁股后面溜了，他可不想在这里被赵政阴阳怪气。 嬴渠梁也觉得卫鞅平平无奇，不值得赵政如此舍命。 “君上，若要秦国强大，非变法不可。” “若要变法，唯有此人。” 第三十五章 秦人，真正的苦难 赵政看出嬴渠梁对卫鞅有所轻视，上前一步郑重道： “君上，卫鞅兄乃大才啊！臣与卫鞅畅谈良久，此人之能绝对不输孙膑，庞涓之辈。” 一旁的景监点头如捣蒜，附和道。 景监比赵政更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二人交谈甚久。 “噢？” 嬴渠梁目光倏然一凝，听二人都这么说对卫鞅也感起了兴趣。 “先生可否一叙？” 嬴渠梁转向卫鞅，语气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卫鞅嘴角泛起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从容拱手道：“在下正有此意，不过还请给在下一些日子，在下要亲自体恤秦国风情。” “准了，先生你陪着他吧。” 嬴渠梁当即准了，而后让赵政陪着他。 赵政立马就答应了，他也想真正实地考察一下秦国。 …… 甘龙府。 杜挚直挺挺地跪在石板地上，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高堂之上，甘龙脸色阴的可怕，死死盯着杜挚一言不发。 “老师……这就是一个意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他死无葬身之地。” 杜挚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意外？” 甘龙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杜挚浑身一哆嗦，勃然大怒：“你还敢说是意外？” “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干这些蠢事，你呢？你一在再而三的在死亡边缘徘徊。” “现在好了吧？我看你怎么收场！” 杜挚语无伦次地辩解，身体抖得更厉害，忙辩解道：“我哪知道赵政他不走武关，这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啊！” “而且这次计划老师您……” “天衣无缝？” 甘龙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计策成了叫天衣无缝，计策不成叫什么？” 他走到杜挚面前，一字一顿，唾沫星子喷了杜挚一脸： “就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 “哼……事到如今，只有弃车保帅了。” 甘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终究是自己弟子同时还是世族的人，真拿去顶罪？ 杜挚一听老师语气缓和，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赶忙问道：“这个车，咱们怎么弃？” “随便找个车弃了，但是这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另外，这些天别给我招惹赵政。”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我看出来了，赵政没有想和我们作对的意思，要不然先前在城门口就发难于我了。” 甘龙看着跪在地上的杜挚是恨铁不成钢，但还是给出了解决办法。 “老师，赵政是自己人吗？先前时赵政也没有发难我的意思。” 甘龙一番话杜挚想起了在秦魏边界时发生的事情，同样赵政也没有发难。 甘龙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只有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主动出击。”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在想不开去招惹赵政……哼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甘龙厉声警告杜挚。 但对于赵政的态度他还真看不明白，要说他是敌人吧？但真正说起来没对老世族动太大的利益。 要说他不是敌人吧，有些事情还真的让世族官员很头疼。 但是甘龙深知一点，赵政绝对有法子使老世族无法翻身，却为何迟迟不用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过去两年。 公元前359年。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不多，周显王遣使者给嬴渠梁送来祭肉，嬴渠梁爵位称伯。 魏国那边，庞涓彻底掌握军权，推行武卒制。 然庞涓却改变了往日的对秦战略，首先扩张中原势力，压制韩赵两国。 两年的考察，赵政与景监卫鞅三人，深入秦地，见证了秦国百姓的真正疾苦。 他们走过的城池不多，更多是钻入那些散落在沟壑纵横之间的穷困村落。 老秦人的憨厚，朴实，好客深深烙印在卫鞅和赵政心中。 见他们是外人，那些村里的村民凑出的粟米仅蒸出半块梆硬的栗米饼，掰下一大半就塞进赵政怀里。 夜里借宿，土炕冰冷刺骨，村民们集体凑出三件能看似完好的御寒物品。 但这滚烫的情义背后，是真正的残酷。 陇西，本该是大片千里肥田，如今……满目疮痍。 “看到了么？” 景监的声音冷硬如冰，马鞭一指周围的残垣断壁。 此地空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 “西戎骑兵，在我境内来去自如，他们杀光男人，掳走女子孩童，一把火烧光粮食房屋。” “方圆百里，哪还有人敢安心种地？ 赵政看着周围景象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的孩子，这群畜牲！” 一声凄厉绝望的哭嚎响起。 众人循声找去，只见断壁残垣间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老汉，抱着小儿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秦国的东边，同样惨绝人寰。 魏楚两国对秦国不断袭扰，今天抢粮，明天杀人。 今天屠个村子，明天烧片田野。 肥沃的东部平原，在魏楚的刀兵下化为焦土。 和陇西一样，一片的荒芜。 尽管秦国已经东和六国，尽管嬴渠梁无数次提出抗议，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秦国太弱了，谁管你？ 这是赵政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家国之痛，百姓疾苦。 栎阳宫中，偏殿之内只有嬴渠梁赵政卫鞅三人。 三人考察回来后，赵政二人直奔栎阳宫，景监处理政务去了。 嬴渠梁亲自倾下身子，为赵政和卫鞅填上茶水。 两年未见，嬴渠梁沧桑了许多。 赵政不在，他一个人对付一干老世族确实吃力。 而后他抬起头看着赵政二人，微笑道：“二位，上次一别，已经两年未见了。” “所以，二位先生此行有何收获？” 赵政双手捧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道： “栎阳城中，世族载歌载舞好不快活，然，边关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 “西戎的劫掠，魏楚两国的骚扰，边境大片肥沃土地沦为一片荒芜。” 嬴渠梁无奈叹息：“西戎豺狼环伺，魏楚虎视眈眈，内有世家大族安于享乐，欺压百姓。此乃秦国之弊啊！” “不知二位先生，可有办法？” 嬴渠梁看向二人。 赵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东和六国，边疆虽有劫掠，但已无大战。我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西戎部落了。” “至于强国，还请问卫鞅吧！” 随即目光落到卫鞅身上，赵政可不想掺和变法的事情，而且这本就是卫鞅的宿命。 卫鞅先是一征，而后缓缓道： “君上，倘若变强路上若要违背先君祖制，您该当如何？” 嬴渠梁微微颔首：“若使秦强大，祖制又有何不可破？即便是九泉之下历代先君也会支持于我。” 卫鞅又问：“若，变强会给您带来性命之忧，您该当如何？” 嬴渠梁毫不犹豫，声音坚定： “若使秦人不在遭受战乱之苦，渠梁死而无憾。” 第三十六章 卫鞅论三道 见嬴渠梁下定决心，卫鞅也不再绕弯弯，正色道： “正如左庶长说的那样，高门之内，青铜巨鼎里飘着酒肉香气，钟鸣奢靡。” “他们府上的粮食都堆成小山高，宁可烂掉却也不可肯给百姓。” “除此之外，这些世家大族占有的土地一眼望不到头，家里的仆奴女眷比宫里的还多。” “他们靠着君上谋取利益，可在他们眼里，王法就是一张废纸，垫在脚下都嫌硌。” “如今，这帮老世族正像蛀虫一样寄生在秦国身上，腐蚀着国家，此风不除，国将不国啊。” 卫鞅一席话直击魏国当今现状。 秦国真的没钱？错！ 老世族的家财，够养一支不输魏武卒的精兵。 嬴渠梁端起茶杯，茶到嘴边却没喝，目光凝视着杯中的倒影无奈叹息： “先生所言甚是，为此寡人夜夜难眠，翻遍各家学说，只为让大秦百姓喘口气。” “十年或者二十年，等秦国缓过劲来，再一雪前耻。” “君上就没有其他雄图大业吗？” 闻言，卫鞅眼神中略微带着一些失望，他并没有在嬴渠梁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 嬴渠梁长叹一声，苦笑更浓：“寡人自然想成为尧舜禹成汤武王那般，为天下太平，止兵戈，省刑罚，薄赋敛，兴礼乐……” “只可惜，如今的秦国夹缝中生存都是奢侈。君父少梁之战，先生黑龙峡一战，掏空了秦国的家底。” “背后又有西戎作乱，寡人即便是有雄图大业却也不得不为现实所低头。” 嬴渠梁说到点上了，但凡自己穿越到始皇帝，甚至秦昭襄王时期那么要比现在好过很多。 打仗？霸业？没钱打个锤子？ 赵政心里很赞同嬴渠梁的观点。 “所以，这一切的根本源于世族，将他们的力量连根拔起，国家没有了蛀虫，将彻底内忧外患。” 卫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拔除……拔除谈何容易？”嬴渠梁摇摇头，他无数次想起拔除老世族的势力。 但老世族的势力根深蒂固，稳如磐石，丝毫动不了一点。 卫鞅淡淡道：“想要拔除他们不难，想要强大秦国也不难。” “在下这里有‘帝道’，‘王道’，‘霸道’三道可用，不知君上愿意选何道？” 说着，卫鞅看向嬴渠梁。 来了，来了。历史上有名的卫鞅献三道。 赵政听到这里，当即就知道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卫鞅论三道。 不过发生偏差的是，历史上的是卫鞅三见秦王献三道。 如今看样子，怕是要一口气说出来了。 毕竟历史上卫鞅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如今有自己和景监的担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明。 “何为三道？”嬴渠梁不解问道。 卫鞅润了润嗓子，正色道：“所谓帝道，效仿尧舜的禅让制度，主张尚贤让国无为而治，追求以德化民，修德止戈。” 嬴渠梁皱眉否定：“此法或许适合休养生息，但不适合当今的秦国。” 卫鞅又道：“王道，即延续周礼宗法制度，延续施仁行义，使诸侯宾服，靠着仁义之师征不义。” 嬴渠梁又摇头：“不行，王室衰微，周天子名存实亡。” 当然，最主要的是嬴渠梁一旦用王道，就需先归还赢姓宗室的河西，陇西等私田给周天子，这无异是自断根基。 “最后一道，霸道，推行严刑峻法，奖励耕种军功，加强君上权力，通过强制手段快速富国强兵。” “最终，合天下，人人尊。” 卫鞅看着时机成熟，这才说出核心的内容。 依靠法家治国！ 正是此策，最终六王毕，四海一。 当然，此策虽说使秦国迅速崛起，但严刑峻法导致社会压抑。 以至于秦国二世而亡。 想着，赵政决定想个法子减轻变法带来的副作用。 “哦？此计……倒是可行。” 嬴渠梁虽表面平静，但心里却已经认可了霸道。 卫鞅一番言语，已经勾起嬴渠原滔天战意，只因霸道能完成他心中的宏愿。 “不过……” 嬴渠梁随即眉头一皱，“此策和拔除老世族有何关系？” “此乃后续之策，只要君上支持变法，我必会给君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卫鞅并未直接说出变法内容，他要的是嬴渠梁支持变法。 “我自然是支持，可是甘龙那边……” 嬴渠梁知道，只要动了老世族的利益，那么他们绝对会疯狂反扑。 “甘龙那边我有办法。” 此时许久未开口的赵政开口了，他看向嬴渠梁正色道， “只要有军权握在大王手中，还怕他们吗？唯一需要费点口舌的是在朝堂上说服他们。” 反扑？开啥玩笑，老世族家丁再多，那也只是家丁。 怎么和真正的士兵比呢？ 嬴渠梁眉头一皱，说道军权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只因如今秦国的大部分军权被老世族把控，这也是老世族能跟嬴渠梁叫嚣的原因。 真就是谁手里有枪谁就是爷。 “军权之事，我可以解决。如今军权大部分在赢虔大哥手上，只要我去跟他说明利害，他自然会同意上交军权。” 赵政一拍胸脯，而后看向卫鞅又道， “只是，朝堂之上怕是要和甘龙等人费一番口舌。” 一方面历史上变法正是卫鞅一人怼群臣，另一方面赵政是为了平衡。 如果卫鞅为阴，得罪死了老世族。那么赵政就是阳，负责周旋。 “卫鞅知道。” 卫鞅点点头，征服了嬴渠梁不够，他需要的是征服朝臣，这样变法才彻底没有阻力。 三人又谈论了一会，赵政这才和卫鞅离开栎阳宫。 出了栎阳宫，卫鞅扑通一声跪在赵政面前。 赵政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扶卫鞅：“你这是干什么？” “鬼谷先生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卫鞅对赵政可谓是感激涕零。 先是不顾自身安危从魏国救出来自己，而后又带着自己面见秦君，使自己毕生所学不至于荒废，而是有了用武之地。 试问，换做别人谁能做出来？ 只怕是亲爹都不行吧？ “这……你只需要使秦国富强，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赵政嘴角一抽，这卫鞅怎么和史书里的不太一样？ 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第三十七章 变法铺路 这特么卫鞅不能有龙阳之好吧？ 赵政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不行，得赶紧撤。 他抓紧和卫鞅告辞，直奔赢虔府上。 他得趁着今天晚上搞定赢虔，为明天将实权交给卫鞅做准备。 赵政敲响赢虔的府门，门被打开，他意外地挑了挑眉，开门的竟不是家仆，而是赢虔本人。 赢虔看见赵政一愣，而后赢虔倚着门框，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弧度，阴阳怪气的冲赵政道。 “哟呵，我当是谁大驾光临了呢？这不是咱们日理万机的左庶长嘛？” 他拖长了语调： “稀客，当真是稀客！” 赵政嘴角一抽，赢虔这是责怪自己入秦这么久也不来他的府上拜访啊！ 确实，又过去两年了，赵政却一次没来过赢虔府上。 “咳咳，大哥，前些日子事务繁忙，如今闲下来了，小弟第一时间拜访的不就是您吗？” 赵政干咳一声，带着歉意道。 “哼，油嘴滑舌的混小子，滚进来吧。” 赢虔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道。 赢虔虽为世族代表，但府上没有世族的奢靡。 府邸之内，很是朴素。甚至，府内都没看见一个家仆。 要知道，就连赵政府上都有家仆。 “大哥，你府上的家仆呢？” 赵政好奇的问嬴虔。 嬴虔指了指外面：“晚上没事时，我都会让他们回家。或者是弄点营生去糊口。” 赵政啧啧称奇，别人对待家仆那可是无限压榨，嬴虔却不是如此。 这和历史上有谋反之心的嬴虔完全不一样啊！ “你小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弯弯绕绕的。” 嬴虔给赵政倒了杯茶水。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大哥吗？”赵政有些不满。 嬴虔白了赵政一眼，没好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说吧，要对付甘龙还是杜挚？” 赵政尴尬一笑，嘿嘿道：“嘿嘿，还是大哥您了解我。” “君上要决定实行变法，然变法的话甘龙等世族就是最大的阻碍。” 嬴虔眉头一皱：“变法？莫非是那个小白脸？” 赢虔口中的小白脸自然就是卫鞅。 赵政点头道：“正是。” “不行！” 赢虔当即反对，而后看向赵政道： “要是你这混小子主持变法，我倒是双手支持，但那小白脸绝对不行！” 不知为何，明明没见过几面赢虔却对卫鞅很是不信任甚至还有几分杀意，这都是源于内心的。 赵政嘴角一抽，我变法？我变法怕是咱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这恶人自然是卫鞅来当，于是道：“大哥，此人的能力不在我之下，你就信他一次吧……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绝对能使秦国空前强大。” 赵政信誓旦旦的看向嬴虔。 嬴虔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赵政如此认真叹息道： “罢了，我嬴虔这辈子还没给过谁面子，你这混小子是头一次。” “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见嬴虔同意变法，赵政也是直接进入正题：“现在变法最大的难度，便是君上没有实权，老世族不把君上放在眼里……” “你是让我交出兵权？” 嬴虔不是傻子，他脸色不善的看着赵政。 赵政点点头。 “不行！” 嬴虔当即摇头，“别的我都能支持，唯独兵权，我绝对不能放手。” 开玩笑，兵权能随随便便交出去？ 赵政早就料到嬴虔不会那么简单就同意，神情更严肃几分：“如果，连我这左庶长之位，一起让给那那个小白脸呢？？” “什么？” 赢虔瞳孔微缩，真愣住了，“你，你真要把左庶长让给他？” “正是。”赵政点点头。 赢虔死死盯着赵政，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这小白脸当真可以托付？” “当真。”赵政坚定点头。 嬴虔点点头，他顿了顿又道：“那好，我也愿意交出兵权”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危险，“我有个条件。” “大哥你说。”赵政心头一紧，但立刻答应。 只要嬴虔同意交出兵权，任何条件就都不算条件。 嬴虔看着赵政认真道：“倘若那小白脸危害秦国，我有权利将其诛杀。” woc……这就来了？ 听到嬴虔的条件，赵政眉头一皱。 这条件他可太熟悉了，历史上嬴虔正是靠着卫鞅危害秦国借口将其五马分尸。 果然，命运是无法被避免的吗？ 莫非，这就是王诩老头口中的宿命？ 赵政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点点头：“大哥，这条件我答应你。” 他知道，不答应嬴虔这条件他是不可能交出兵权的。 “唉……你这混小子交出大权，是不打算在秦国朝堂混了？” 嬴虔叹息道，左庶长那是什么地位？ 基本也算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如此官职，说辞就辞？ 赵政愣了一下，“谁说我不在秦国混了？只不过是卫鞅比我更需要这个身份罢了。” “当真？”嬴虔一愣。 赵政重重点头：“当真，陇西的西戎还等着我去对付呢。” “东边暂无战事，西北必须安定下来。” 嬴虔一听，忙道：“不打仗老夫属实有些手痒，赵政小子，下次去打西戎时叫我一起。” “好啊，你我兄弟二人上阵，定让西戎有去无回。” 赵政重重点头，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酒中。 第二天一早，栎阳宫。 “诸位，可有事奏？” 嬴渠梁的目光扫视过殿内群臣。 卫鞅一步跨出，声音清朗有力：“君上，在下考察秦国一月有余，认为秦之贫弱，非在根基，而在治国之策。” “治国若对，秦国必定一飞冲天，问鼎诸侯之巅峰。” 卫鞅话音落下，景监站出来附和道：“君上，在下和卫鞅兄交谈甚久，认为卫鞅兄所说正是秦国所面临困境。” 杜挚一步上前，冷哼道：“哼，治国之法乃祖制，岂容尔等议论？” “君上，此等贼子妄议族制，藐视我大秦历代先君，臣下建议，将其诛杀以示儆尤！” 杜挚话音落下，世族官员应声附和：“将其诛杀！以示儆尤！” 公孙贾跨步而出，对着嬴渠梁沉声道：“杜大夫好大的帽子！君上，臣建议，不如君上听完卫鞅建议再做打算。” 甘龙闻言眉头一皱，他目光锁定赵政，却见赵政正在打瞌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对劲，很不对劲 按照以往，赵政早就该出来开怼了。 第三十八章 卫鞅，高光时刻 莫非…… 甘龙看向稳坐大殿的嬴渠梁，心中警钟狂鸣，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次怕是冲我们来的了…… “君上，三思啊！” 甘龙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圣人治世，必法古制，我先君定下之法度，乃安邦定国之本。” “若是轻信谗言，必定动摇国本，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话音刚落，殿内一片赞同低语，即便是新兴势力，也对甘龙这番话表示赞。 正所谓法古无过，循礼无过。 见此，嬴渠梁的手猛地攥成拳头，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正要开口。 “法古制？” 卫鞅冷哼一声，看向甘龙，“您身为上大夫，口口声声‘法古制’，把祖宗规矩跨上了天。” “若这古制当真万能，祖宗之法自是无懈可击。” “那我秦国，为何沦落至今日积贫积弱，任人宰割之地？” “关东六国的国君，谁曾正眼瞧过我大秦的国君？河西那块肥得流油的地，如今插着谁的大旗？是魏！” “自献公以来，天险函谷关被谁所占？” “还是魏！” 他猛地挥手指向东边，“我虽东和，但魏国依旧屠杀我边关百姓。” “若祖宗之法真能强国，为何守不住秦人的土地，保不住秦人的尊严？” 卫鞅字字如尖刀，直捅在场所有秦臣最深的痛楚。 甘龙古井无波的脸上裂开一丝愠怒与狼狈，胡子微颤。 好家伙，诡辩之力丝毫不弱赵政。 难怪他一副事不关己…… 甘龙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赵政即便是硬怼他，但还给他留些许情面。但卫鞅这厮，绝对不会给他留任何情面！ “卫鞅，你找死！” 一声暴喝，只见杜挚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腰间佩剑“锵啷”一声，被他拔除大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魏国不要的破落户，走了狗屎运入了君上法眼。” “非但不想着报恩，还敢在这妖言惑众，污蔑祖宗法制？你这是唯恐我秦国不乱！ “老子剁了你个狗杂碎！” 寒光一现，剑刃离卫鞅仅有一尺远就停下了。 杜挚可不敢真动手，他只敢恐吓，要是真在朝会上杀了人，那他也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卫鞅直视剑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妖言惑众？污蔑祖宗法制？霍乱秦国？” 卫鞅冷哼一声，直视杜挚，“杜挚大夫，当真是好大的帽子！难不成，你们世族只会扣帽子？” 他猛地踏前一步，竟迫得杜挚下意识的后退。 “诸位，看看魏国吧！” 卫鞅不再理会杜挚，转身面相朝臣： “先有李悝变法，尽地利，平籴法，明赏刑，让荒地长粮食，百姓有的吃，拿军功换富贵，让将士有了盼头，奋勇杀敌。” “再看楚国，吴起是死了，可他定的规矩还在。” “砍掉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蛀虫，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新君，这才能他们雄踞江汉，虎视中原。” 好……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儿！ 赢虔心中暗叹，不愧是赵政看上的人，一番话怼的所有群臣哑口无言。 赵政怼人，就是一泼皮无赖毫无章法。 卫鞅怼人，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此时秦国朝臣脸色有惊惧，有愤怒，有犹疑…… “哼，那都是野路子，撑不起什么台面！” 良久，终于有守旧派跳出来直面卫鞅。 卫鞅扫了那人一眼，不屑道： “野路子？” “列国图强都争先恐后用这所谓的野路子，唯我大秦，坚守尔等口中万世不易之‘古制’” “然，结果如何？关东视我为戎，为蛮子！河西大片沃土沦为敌国的后花园。” “东方六国虎视眈眈，若再坚守这腐朽之法，哼……” 话至此，卫鞅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便是坐以待毙，亡国就在眼前。” “卫鞅！你就是魏国一弃奴，胆敢妖言惑众，扰乱我秦国上下君臣同心？” 杜挚嘶声力竭，再次面向嬴渠梁：“君上，此人妖言惑众，乱我君臣一心，还请君上速速将其斩杀！” “斩杀此人！” 世族官员齐声高呼，他们不傻，也心知肚明。 魏国变法谁人不知？ 直接将魏国老世族势力彻底清洗。 他们自然不愿沦落一个和魏国世族一样的下场，自然对商鞅提出的变法爆发出激烈抵抗。 “够了。” 嬴渠梁一声怒喝，将世族官员压了下去。 他目光扫过世族官员：“寡人多次夜里梦到先父临终之时，剑指河西，诸位可曾梦到？” 赢虔此时站出来：“君父遗志，身为臣子，没齿难忘。臣愿意支持变法图强。” “臣愿意支持变法图强！” 以景监为首的嬴渠梁嫡系紧随其后。 “君上！”甘龙浑身一颤，决定最后一搏，“变法乃逆天而行，恐有大祸……” “不必多说了，寡人心意已决。从今日起，卫鞅变法，就是铁律谁敢挡路……杀！” 嬴渠梁厉声打断甘龙，郑重宣布了他的决定。 “君上万年！” 景监为首大臣连忙高声道。 “卫鞅！” “臣在！”卫鞅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寡人封你为左庶长，总揽秦国大政，变法之事，全权交予你手。” 嬴渠梁当即下令。 嬴渠梁此言落下，群臣目光纷纷落到赵政身上。 左庶长是谁？赵政啊！ 嬴渠梁此举，是要撤掉赵政的权力？ 就连景监和公孙贾也感觉到不妥。 甘龙双眼微眯，好似在盘算什么。 “然，鬼谷先生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特赐大庶长。” 嬴渠梁又道。 所谓大庶长，虽凌驾于左右庶长之上，但却没有任何实权，更多是个名誉。 而后又看向赢虔：“大哥为秦国连年征战，也该休息了吧？” 众人深吸一口气，嬴渠梁这是要收回军权，彻底巩固权力？ 世族官员则是一副看好戏，以赢虔的性格，不得当场和嬴渠梁吵起来？ 然而，令他们大跌眼界的却是，赢虔竟掏出兵符躬身上前。 “君上所言甚是，虔，早已深感力不从心。” 话毕，赢虔将兵符递给嬴渠梁。 世族众官瞬间如遭雷击，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赢虔手中的兵权，可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就这么……水灵灵的交出去了？ 第三十九章 又见赢姝 “大公子不可……”甘龙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您上交军权，秦国军队交由谁来统帅？” 赢虔对兵权放手，等于是把世族的保命符给扔了。 甘龙心知肚明，正因为赢虔手握兵权，才能让嬴渠梁对他们这些老世族心存顾忌。 嬴渠梁目光平静如水：“秦国大军，自有景监，孟允。无需劳烦甘大夫操心。” 随即亲身上前，将兵符交于景监手中。 军权，终于牢牢攥在了自己人手里。 压在嬴渠梁心头的那块大石，轰然落地。 “谢君上信任，景监愿为秦国万死难报！” 景监激动的紧握兵符，幸福来的太突然。 嬴渠梁余光瞥了眼甘龙，厉声冲景监道： “景监，你从今以后以辅助左庶长实行变法，胆敢有阻拦者，可先斩后奏！”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甘龙那张老脸瞬间黑沉得如同猪肝，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宣布变法事宜。” 嬴渠梁一挥手，而后拂袖离去。 君上一走，朝臣也相继散去，景监故意经过甘龙身旁，鼻腔里冷冷一哼。 如今军权在手，上且有嬴渠梁君命，他还怕一个甘龙？ 开玩笑！ “你……” 甘龙看着景监扬长而去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如今这世道，谁有兵权谁就是爷。 “鬼谷先生，还请府上一叙。” 甘龙见赵政要走，忙上压低声音道。 赵政心中冷笑，这完全在赵政预料之中，这老甘龙怕是要拉自己入伙了吧？ 赵政点点头，从容点头：“甘太师邀请，我怎么能不给这个面子呢？” 而后，和赢虔一同离开栎阳宫。 看着二人离开，杜挚上前冲甘龙不解道： “老师，您找这厮干什么？他明升暗降，已经没啥用了。” 甘龙白了杜挚一眼冷哼道： “哼，你个蠢货。赵政为秦国三退魏国，更是在黑龙峡力挽狂澜击败魏国大军，如此大功却被架空权力，即便他是鬼谷圣人，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杜挚摇摇头，换谁都觉得不甘心。 甘龙双手背负于身后，沉声道： “甭管以前怎么样，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需要拉拢赵政，搬倒嬴渠梁。” …… 宫门外，赢虔和赵政并肩而行。 赢虔脸色阴沉地盯着赵政：“你怎么还要去找甘龙那老杂毛？” 他以为赵政这是要和老世族混在一起。 赵政急忙辩解：“我这叫安抚情绪，老甘龙知道我是明升暗降，他肯定会拉拢我前来对抗嬴渠梁。” “我怕他们直接反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得混进去啊！” 赢虔一听，脸色缓了好多：“你小子鬼点子真多，甘龙那老杂毛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白脸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卫鞅在朝堂之上，怒怼群臣，话中有理有据确实让赢虔有些佩服。 “那肯定，也不看看我是谁……” 赵政拍拍胸脯，而后话锋一转，故意神秘道： “更让大哥震惊的，还得在后面吧……” “你小子，跟我还卖乖子。” 赢虔没好气，敲了赵政一下。 这时，一道带着几分幽怨的女声在二人脑后响起。 “呦，这不是我鬼谷大人吗？两年未见，倒是又潇洒了？” 赢虔和赵政同时回头，只见赢姝双手叉腰站在二人身后，一双美目含嗔带怨，直勾勾钉在赵政身上。 不同于两年前，如今的赢姝身段彻底长开……简直惊涛汹涌。 woc……怎么又是这娘们。 赵政心里一抽，他是真不想遇到赢姝。 “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是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你！” 赢姝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别让姑奶奶看到你，不然我让二哥剁了你！” 赢姝冲着赵政离去的方向大喊。 赢虔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讪笑道：“小妹啊！你找二弟，他剁谁还真不一定呢！” 而后他促狭地眨眨眼，怪异道：“不过你看那小子的眼神，啧啧啧，怎么就跟被负心郎抛弃的小怨妇似的？” “你怨妇，你才怨妇！” 赢姝气得俏脸通红，抬脚就狠狠踩在赢虔脚背上。 赢虔一阵吃痛，看着赢姝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赢虔一脸茫然，小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赵政一路狂奔回家门口，扶着门框呼哧带喘。 这娘们……真特么阴魂不散啊！ 他刚喘匀气，就听甘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先生如此着急是为何？” 抬头一看，好家伙，只见甘龙杜挚二人正坐在府门内喝茶呢！ 这个时代，谁家达官贵族在府门后面喝茶？ 赵政嘴角一抽，这俩杀才是生怕自己不去赴宴啊！ “无妨，来时险些被狗咬上，这不一路逃回来的。” 狗？ 甘龙和杜挚对视一眼，而后道： “狗这个东西可是很记仇啊……听说尤其是母狗最记仇。” 赵政带着无奈朝甘府走来： “谁说不是呢，女人都是记仇的，还是少惹为妙啊。” 见赵政走来，甘龙当即命令下人搬来一张席子。 “不知上大夫找我何事？” 赵政一屁股坐在席子上，明知故问。 甘龙面带微笑，给赵政沏茶：“这可是上好的茶叶……只有先生如此身份才能配得上如此好茶，但可惜……” 话至此，甘龙露出一丝惋惜。 “可惜什么？” 赵政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惜，茶虽然配得上身份，但只怕先生守不住啊……万一这上好的茶落到他人手中岂不亏了？” 甘龙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锐利而忧虑。 这老甘龙的意思是，自己空有一个虚名，大权旁落能随便被人捏死？ 开玩笑，赵政笑笑不说话，嬴渠梁可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底牌。 包括嬴虔也有底牌，只不过底牌是危机时刻救命的。 见赵政沉默不语，甘龙还以为触动了他痛处，立刻趁热打铁道： “先生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遭受如此不公，我等为先生遭遇感到不值啊！” 赵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道：“变法乃大势所趋，况且君上有令，阻挡变法者杀无赦。” “你们该当如何？” 话毕，赵政直视甘龙，语气耐人寻味： “你又如何得知，变法就一定有害而无利呢？” 听闻此言甘龙一愣，赵政以及暗示的很明白了。 是啊，谁说变法一定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呢？ 如今世族听闻变法，想到的都是魏国世族的结局。 万一……只是说万一，秦国变法反而对他们有利呢？ 如今兵权尽入嬴渠梁之手，他们这群老家伙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极其被动。 硬抗不明智……倒不如……静观其变？ 想到着，甘龙松了口气： “先生所言是极，倒是甘龙思考不周了。” 第四十章 赵政的三大发明 赵政松了口气，虽说卫鞅变法政策出来两边脸皮铁定要撕破。 但，如今能拖一会还是拖一会吧…… 沉默半晌，赵政才悠悠开口：“甘大夫，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不知大夫有兴趣听否？” 甘龙端着茶杯的手不可察得停顿了一下，带着探究：“先生说吧。” 赵政沉吟，片刻话中有话：“甘大夫可知，大人可知西施沉湖时，范大夫在何处？” 闻言，甘龙一怔，眸底掠过一丝苦涩。 “他啊……驾着一叶扁舟，逍遥于五湖烟波之间了。” “只可惜，老夫既非范大夫，也不是文种。” 赵政心下了然，也不再说什么，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杯子倒扣桌上：“甘大夫，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甘龙不肯放弃，他赵政也就懒得再费口舌了，起身便走。 甘龙看着赵政离去，眼神逐渐有些恍惚，赵政说的是对的，只可惜这条路，他注定要走到黑…… 和甘龙打了有些日子的交道，赵政觉得甘龙并不坏，这才以范蠡和文种的事情劝他急流勇退，不要为变法添堵。 然而甘龙却不听。 看来，秦国的变法，终究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栎阳宫内，景监和卫鞅折返回来面见嬴渠梁。 “君上，在下觉得，卸掉先生的实权有些不妥……” 景监忍不住开口，把憋在朝堂上的话倒了出来。 卫鞅紧跟附和：“是啊君上，先生对我有恩，君上这样要置我于不义啊！” 卫鞅猜到嬴渠梁会给他实权，也猜到他收回赢虔的兵权，却没想到给赵政来了一波明升暗降。 “只怕是，老世族会因此蛊惑先生，来对抗变法啊！” 景监见嬴渠梁不语，急道，“而且……”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 嬴渠梁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打断景监，目光射向卫鞅沉声道。 “景监说赵政也就罢了，但你卫鞅莫不是忘了，到底是谁在推动你的变法？” 卫鞅被这一句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还有你，景监。你跟着寡人这么久了，怎么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嬴渠梁又转向景监，一脸恨铁不成钢：“先生对秦国有大恩，你觉得先生若不同意，我岂能如此做过河拆桥之事？” “寡人不是昔日越王，先生也不是昔日文种和范大夫。” 景监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赵政和君上早就私下串通好了，把所有人都骗了。 “给我滚蛋，看到你们两个就来气。” 嬴渠梁原本的好心情被二人彻底搅和没了。 两人如蒙大赦，慌忙就要退下。 “等等，明天要是给我弄不出满意的答卷，你俩都给我滚蛋。” 嬴渠梁叫住二人，冷冷道。 “是……保证君上满意。” 两人抹了把汗，飞快退出了大殿。 赵政府上，墨昊盯着赵政房内那一摞草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每一张图上画的东西都精妙绝伦，连他们墨家都闻所未闻。 弓弩，机弩，甚至还有耕种用的犁！ “这种犁能做出来吗？”赵政将其中一张犁的图纸递了过去。 墨昊接过草图仔细端详片刻，无奈摇头：“此犁设计过于巧妙天工，如今以墨家的力量怕是也做不出来。” 赵政草图上画的犁，不同于此时耕作用的犁。 一共由四个部件组成，分别是犁铧，犁壁，压镵，策额。 每个部件设计的都格外巧妙，都有各自的用处。 果然……曲辕犁连如今的墨家都造不出来吗？ 赵政目光有些暗淡。 不错，赵政设计的草图正是唐代才出现的曲辕犁。 赵政本想着趁着变法重农抑商让墨家批量赶制一些曲辕犁出来用于增强农业生产。 谁料，即便是墨家有了草图也无法制作出曲辕犁。 “不过。” 墨昊目光灼灼地盯着草图：“不过，若是去掉一些部件，倒是能做一个简陋一些的。”、 “至于按照图纸完全生产出来，想必要慢慢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了。” 阉割版的？ 赵政闻言一喜，即便是阉割版的曲辕犁也比如今用的木犁要好很多啊！ 而且科技这东西，就是要循序渐进。 后世的科技底蕴，是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怎么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呢？ 当即道：“这行啊！只要能做出来就行。” “你们一批能生产多少？” 墨宸盘算片刻道：“有图纸的话只需要批量产生零件组装，其实也快，大约七日可产七架，后续还能更快。” 一周七架？怕是这个时代的巅峰实力了吧？ “那就麻烦你们墨家了。”赵政松了口气，想来一周后就能在栎阳城周围先试用上。 而后等墨家批量产出，接着逐渐推广到整个秦国。 有了曲辕犁就大幅度提升农业率，大幅度增加秦国粮食产出。 然后在慢慢培育杂交水稻…… 再等日后拿下富饶的巴蜀之地，秦国的粮仓储备……想想就可怕。 墨昊郑重应下，而后目光落到机弩和床弩的图纸上道： “先生，这图纸可否一起交给我们？这弩设计的简直精妙！即便我墨家的弩箭也没有如此精巧的设计。” 赵政设计的机弩，灵感源于后世出土的秦弩，经过强化改进，射程达到了惊人的三百步。 床弩的使用可追溯到春秋时期，战国时期庞涓运用万弩俱发在马陵道击败庞涓。 然而，赵政设计的床弩却是宋代的三床弩，射程达到恐怖的1.5公里，威力更是可怕。 不过以如今的科技，依旧只能研制出阉割版的秦弩和床弩。 赵政没多想，反正早晚都要给墨家，倒不如现在一起给了。 墨昊兴奋的拿着三站图纸一溜烟跑了，这对墨家来说，可是科技上重大的革新啊！ …… 第二日，栎阳宫。 今日嬴渠梁要在朝会上宣布变法事宜。 包括甘龙和赵政在内群臣没有一个敢迟到的。 嬴渠梁依旧扫视群臣，而后看向卫鞅：“左庶长，变法一事可准备好了？” 群臣目光纷纷落在卫鞅身上。 来了来了，变法前奏的垦草令终于来了…… 赵政双眼微眯，看着卫鞅，同时也在观察着甘龙等人的动向。 卫鞅躬身上前道：“禀君上，变法一事已经准备妥当。” “依据秦国现状，在下建议首先禁粮食买卖，垄断山泽，统一税租。” 第四十一章 《垦草令》 “所谓垄断山泽，即山川湖泽，尽归国家所有，而非私人。” “凡是私占渔猎樵采者，皆以盗国罪论处，依律斩！” 卫鞅目光扫视殿内群臣，厉声道。 “此令，断惰民退路，驱其归田垦荒。” 所谓盗国罪，实则是指非法占用国有资源为罪。 意思是百姓倘若以渔猎砍柴为生，就是偷窃国家资源，是要杀头的。 所以，百姓想要谋生想要活命必须去耕种。 嘶—— 殿内顿时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甘龙身后几个胡子花白的老世族，脸皮都开始哆嗦，他们心在滴血！ 卫鞅一条将山川湖泽收归国有，老世族差点炸锅。 秦国多少肥美的山林水泽是他们私产？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去的啊！ “第二条。” 卫鞅无视老世族，顿了顿接着道：“田税，按地里收上来多少粮食去收，所谓看粮收税。” “以前按人头，按户摊派的狗屁规矩，废了！” 此话话一出，场上空气紧绷。 不按人头按收成。 那些占着肥田的世族老爷岂不是要被大放血？ 但这么做对秦国的百姓是有利的，丰收就多交，歉收就少交，尤其鼓励农民精耕细作。 如此政策配上曲辕犁倒是事半功倍。想着，赵政微微颔首。 “第三条。”卫鞅丝毫不顾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世族官员，继续道： “做买卖的商人，是国家的蛀虫，对于商人，各种税收必须收他们十倍。” “酒肉这些东西，也加收重税，尤其是酒，减少酿酒能多出不少粮食，同时压缩各商业利润。” “让商人赚不到钱，滚回来扛锄头。” “同时按商人家属徭役翻倍，让他们负担远超农民。” 嘶…… 朝堂内，嘶声一片。 商人给他们输送的利益那可不少，如今被卫鞅这么一搞，商人自己都赚不到钱，他们自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这变法，竟是冲他们老世族去的！ “第四条。” 卫鞅声音陡然拔高：“私营客栈关了，限制人口流动，百姓不应该脱离土地。” “还有，禁止声乐和华服在民间传播，确保农民劳作时看不到华服，休息时听不到音乐，这样能令他们专心劳作。” “同时严格管控户籍，严谨私自搬迁。且不录用东方诸国士子，以防歪门邪道传入我秦国给百姓造成不良影响。” “同时抑制学问在民间传播，正所谓民众不重视学问就会愚昧。” 赵政眉头微皱，果然是愚，民政，策…… 不行，自己必须想法子改掉愚，民，政，策…… 赵政深知愚，民，政，策的弊端，好处是让农民一心耕种确实增加了粮食产量，但坏处是搞得社会社会窒息，百姓压抑不堪。 世族们反倒沉默了，愚民好啊，愚民才听话。 卫鞅扫过甘龙几人，沉声道：“第五条。” “正所谓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家里养了多少张嘴吃饭？从今天开始按人头加倍收税。” “除此之外，你们各家除嫡长子之外，也得给我下地干活。” “至于盖房子，不准雇人断了百姓的耕种，像盖房子，就自己想办法。” “卫鞅！你个狗养的！欺人太甚！” 杜挚猛地蹦出来，他气得浑身颤抖，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 “山河收归国有就罢了。” “但所谓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我们忍不了！” “你是要挖我们祖坟啊！” 赵政闻言嘴角微抽，这才哪到哪？ 卫鞅变法历经三次，这垦草令只是变法前的序章。 杜挚身后另一官员红着眼愤怒道：“加十倍商税？” 你怎么不去抢？你是想彻底逼死秦国的商人？” “断了商路，秦国困死在这穷山沟里，还富个屁！ “商鞅！你他妈就是祸害！” 这个官员话音刚落下，就又有一人跳出来： “愚民？关客栈？禁游学？” 那人满脸不屑，“我们秦人尚武讲义气，你想用这套把我们当牲口圈起来？” “这令一出，老百姓不怨恨咒骂国君才怪。” “至于求贤令，乃大秦根基，动摇秦国的根基，此乃霍乱国家！君上，在下建议，将此人五马分尸！” 好一个求贤令乃大秦根基。 要不是你们一开始反对求贤令我真就是信了。 赵政真想出去怼那个世族，但如今是卫鞅的主场，他只好忍住了。 “君上啊！” 甘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相嬴渠梁，老泪纵横， “要是真这么干，秦国就完了啊！卫鞅贼子，嘴上说是为了秦国好，实则是来祸害我大秦！” “他是要把我们赢秦公族，世卿大夫，还有这满朝忠心耿耿的臣子，全往死路上逼啊！” “求君上明鉴啊！” “求君上明鉴！！” 紧接着，杜挚和他身后的世族大臣跪倒一片，扯着嗓子附和道。 “是啊……君上，在下也觉得不妥。” 身为嬴氏宗族的老臣嬴發也站出来了。 嬴發乃嬴氏宗族代表人物，是嬴渠梁的亲叔叔。 嬴渠梁脸色阴冷，扫过群臣一言不发。 突然—— “嘎嘣……” 一声巨响，哄闹的朝辉顿时安静了下来。 “嚎啊，怎么不嚎了？” 只见嬴渠梁持剑将面前厚重的木桌劈成了两半。 嬴渠梁是真的怒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你们一个个，自私自利……” “寡人告诉你们，秦国可以没有我嬴渠梁，可以没有你甘龙，也能没你杜挚，更能没你们这群趴在秦国身上吸血的蛀虫！” 他手臂一挥，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冷风，指向卫鞅沉声道： “可——” “秦国不能没有变法！” 嬴渠梁话音落下，朝堂以甘龙为首的众人面如死灰。 这一下相当于要了世族半条命！ 很，太狠了…… 当真比赵政狠啊！ 赵政自然知道老世族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如今的《垦草令》，其实还在世族能接受的范围内。 接下来的两次变法，才彻底将老世族瓦解。 卫鞅丝毫没把朝堂发生的事情当回事，接着道： “这最后的一点，禁止私斗，行连坐之法。” 重刑连罪，轻罪重罚，邻里相互检举，减少私斗和偷懒之心。 第四十二章 世族密谋 卫鞅变法确实使秦国强大，然……高压政策却身不得民心。 唯一凝聚亲人战斗力的，是后来的军功制。 因此，嬴政横扫六国后，弊端很快显现，秦法严苛的情况下矛盾不断加剧，导致了秦朝二世而亡的下场。 想着，赵政决定有必要和卫鞅聊一聊，将变法中的严苛政策稍微改一下。 随着卫鞅将垦草令宣布完毕，嬴渠梁看向甘龙，沉声道： “上大夫对秦国任劳任怨立下汗马功劳，以寡人之见，应当加封甘大夫为甘太师。” “至于原大夫一职……就交给白英吧。景监！” 景监听嬴渠梁叫自己，忙站出来。 嬴渠梁淡淡道：“去宣白英入朝为官吧……” “是！”景监恭敬道。 赵政见此也是不由感叹，有了军权，这腰杆子就是硬了啊！ 但，世族势力却不能直接用武力镇压，只能逐渐分化他们的权利。 嬴渠梁深知这一点，他不会一次将老世族彻底逼死。 老世族的反抗，也会让他吃不消的。 双方试探，点到为止…… 嬴渠梁先走一步，而老世族的落子也快了。 甘龙看似被升官，然而却和自己一样，明升暗降。 甘龙尽管心中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应声接下。 “散朝吧！” 嬴渠梁心情大好，一挥手宣布散朝。 以甘龙为首，老世族官员们阴着脸愤愤离去。 赵政也要走，却被卫鞅拉住。 “怎么了？” 赵政扭头疑惑的看着卫鞅。 卫鞅有些无奈：“先生，如今秦国高层公信力不足，怕是垦草令很难推行啊！” 确实，因为老世族的压迫，秦国百姓对如今的秦国高层没有任何好感。 自然也不信所谓的变法。 赵政嘴角一抽，历史上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然而卫鞅却用移木建信将秦国高层的公信度给打了回来。 想到这，赵政开口道：“若是公信力不足，为何不想法子将公信力立回来呢？” 卫鞅摇头无奈道：“事情没有先生想的这么简单啊！钱没了可以赚，但是信用没了根本赚不回来。” 赵政闻言重重拍了拍卫鞅的肩膀：“信用就是威信，不是赚的，而是立的。” 话毕，赵政深深的看了卫鞅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立……信？ 卫鞅听着赵政这番话，隐约中他感觉自己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 立信……立威……建信…… 卫鞅目光落到栎阳宫中两根巨大的木桩子，当即恍然大悟。 对啊……先前的公信已经没了，他为何不在人民的心中重新建下新的公信呢？ 于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移木建信”上演在栎阳城的南门…… 紧接着，《垦草令》迅速传播到整个秦国。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甘龙府上。 老世族的官员们聚在一起，愤愤骂着嬴渠梁。 “老师，我们该当如何啊！” 杜挚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 “这该死的卫鞅，这是要把我们世族往死里逼啊！” 其他世族官员也纷纷附和道：“老太师，您就拿个主意吧！” 甘龙闻言冷哼道：“你都叫我老太师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变法，乃秦国强大之良策！” “你们不准公然对抗变法……” 甘龙警告众人。 然而杜挚却冷哼道：“老师您当真是老了！没有当年的锐气了！” “嬴渠梁支持这所谓的变法，说白了就是冲我们来的！” “您身为世族之首却不肯为我们出头，你不肯为我们出头，那我们就自己来！” 话毕，杜挚看向在场世族群臣。 “自己来！自己来！” 世族官员当即高呼。 甘龙见此，无奈叹息道：“罢了……老夫确实老了，随你们吧……” 话毕，甘龙转身朝里屋走去，不再理会他们。 甘龙自知这帮世族官员正在气头上，如今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他也就不再管了。 世族官员们共同定下誓言，决定对抗变法。 对门的赵政此时也回到府中，他踏进府门，血压瞬间飙升。 只因自家府内坐着一个怨妇，不错，正是赢姝。 “祖宗啊！我都叫你祖宗了，你能不能不在缠着我了？” 看着赢姝，赵政整个人都不好了。 “哼……谁让你两年了都不来看看我？” 赢姝那眼神，好似再看一个被辜负的负心汉。 赵政无奈叹息，他是真不想和女人打交道…… 与其说是他不想，倒不如说是王诩曾经在山上对他说的那句话。 尘世苦苦，终其一人，让他还是少惹女人为妙。 要说先前赵政对此还是嗤之以鼻，可当他来到秦国后知道那邋遢老头就是鬼谷子王诩后。 便将这句话一直放在心上，王诩的预言那是灵验得很呢！ 但，让赵政无语的是，她不找女人却有女人一直来找自己。 就比如这个赢姝，简直是阴魂不散。 “事情忙，我这不是没时间吗？” 赵政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你知道吗？你一个人去魏国，我都快担心死了。” “得知你在魏国回来后，我在你府前等了你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你深入秦地。”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回来这里等你，一等就是两年。” 赢姝委屈控诉，泪花在眼眶打转。 赵政闻言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良久才挤出一句：“公主稍等，我要给公主赔一些大礼。” 说着，赵政一头扎进厨房。 毕竟，最能拿捏女人的就是美食嘛…… 没过多久，赵政府内香气四溢，甚至把对面的老甘龙都馋了过来。 在门口探头一瞧，见里面坐着的赢姝，甘龙脚下一顿。 识趣地咽着口水扭头回去了，年轻人谈恋爱，凑什么热闹？ “好香……这是什么啊！” 赢姝看着赵政端上来的两碟美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即便是栎阳宫中，都没有如此香的美食啊。 “这是干炸的羊肉，这是水果拼盘。” 赵政耐心解释道。 只可惜如今还没有孜然等香料，这干炸羊肉也仅仅是撒上了精细的盐。 至于水果拼牌，则是桃，李，杏，梨，柰（类似苹果）这五种水果拼成。 北方没有甘蔗，因此赵政只好在上面撒了些“饴”。 所谓饴，就麦芽糖。 第四十三章 十年前的剑客 “好甜！” 赢姝眼睛一亮，她跟所有女孩一样，都爱死甜食了。 “你……为什么会做那么多的东西？莫非你是个厨子？” 赢姝越看赵政越好奇。 即便是当今天下任何名厨，都比不过赵政吧？ “秘密。”赵政神秘一笑，随即有些懊恼，“其实再多些东西，这两道菜会更好吃……” 只可惜如今的时代没有丝绸之路，很多西方的调料香料无法传入。 就比如孜然这个东西，虽说是唐代才传入，但同时代的埃及埃及早就发现了。 看来，丝绸之路也得搞一下啊……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赶走这个姑奶奶。 赵政看着赢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姑奶奶，您这下能走了吧？” “不能！谁让你那么久不来看我？” 赢姝的话中带大小姐的任性，这让赵政很是无奈。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这姑奶奶的来着？ 看这姑奶奶的样子，自己应该和她很熟吧？ 事实上自己明明和这姑奶奶却没见过几面，还险些被她坑死在墨家。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识墨家的？”想到这件事上赵政问出自己的疑惑。 赢姝闻言一愣，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算了，你要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见此，赵政很识趣地打住。 毕竟，能结识墨家，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十三年前，我和君父在回国的路上遭受贼人攻击，贼人势大，我们的人很快被全灭，眼看就要遭贼人毒手。” 赢姝回忆起当年往事，缓缓道。 “然后，墨家的人出现救下了你们，你因此结识墨家？” 赵政想了想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赢姝运气倒是不错啊…… 赢姝却又摇头，而后道： “当然不是，眼看我们就要遭贼人毒手，有个剑客正好途径此地。” “他以一敌多，将贼人全都杀死，而后一路护送我们来到墨源山下。” 以一敌多的剑客？ 赵政大脑飞速运转，这个时代有名的四大剑客分别是专诸，要离，盖聂，荆轲。 但，专诸和要离是春秋时期的，盖聂和荆轲是战国末期了，对不上号。 或许是什么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剑客吧。 想到这，赵政又问道：“那个剑客以一敌多，想必身手不凡吧？要是能招揽为我秦国所用，那就好了。” 赢姝缓缓摇头，眼中泛起痛楚：“他……以一敌多送本卷身负重伤，而后又一路护送我们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到达墨源山后，他已是脸色苍白，浑身虚弱。” “死了？那倒是很可惜了。” 赵政一阵惋惜，如此人才当真可惜啊！ “不知道……”赢姝声音带着悲伤，“他歇息片刻，最终强撑身体消失在墨渊山周围的深林。” 赵政嘴角一抽，坏了，这一问，今晚又有人睡不着了。 “好了，别想那些事情了。吃东西，对，吃东西。” 赵政忙将果切和羊肉喂到赢姝嘴边。 面对赵政递来的食物，赢姝没有拒绝。 赵政正好看见赢姝嘴边沾着一点糖霜，像个贪嘴没擦干净的小猫。 他鬼使神差地坐起来，伸出手指想替她擦掉。 “多大的人了，吃相还……” 手指刚伸过去，话还没说完。 “卧槽！” 赵政低呼一声，身体突然失去平衡。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的赢姝直直扑去。 出于本能赵政双手仓促地想要撑住，却一把抓住了赢姝纤细的肩膀，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态，重重地跌倒在席子上。 赵政一半身子压在赢姝玲珑的曲线，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赢姝只感觉热浪从相贴的地方瞬间席卷全身。 她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红透，连脖子根都烧了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顿时尴尬到极点。 “咳……咳……” 两声突兀响起的干咳，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 赢姝和赵政的身体同时一僵，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 是嬴渠梁和卫鞅！ 嬴渠梁一脸吃瓜的表情看着赵政，仿佛在说，可以啊你小子。 卫鞅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视。 “我……我这是滑到了你信吗？” 赵政慌忙站起身，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对……二哥，赵……先生这是滑到了。我，我先走了……” 说着，赢姝狠狠的瞪了赵政一眼，像只受惊的小鹿落荒而逃。 “先生，看不出来啊……这感情怕不是逛勾栏逛出来的吧？” 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拍拍赵政的肩膀。 赵政白了嬴渠梁一眼没好气道：“我都说了，这是意外。” “还有，什么逛勾栏？我那是有要事！” “对对对。” 二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 “我看你们俩就是闲得蛋疼。”赵政气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嬴渠梁见赵政急了，不在逗他正色道：“言归正传，先生出的计策，使我秦国的公信力完全回来了。” 一旁的卫鞅点点头：“信虽不可赚，但可以重立啊！” “所以，就因为这点事？”赵政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嬴渠梁摇摇头：“不，自然不是。探子来报，齐国那边建立了什么稷下学院，广招天下学子入齐辩论。” 赵政闻言眉头一皱，稷下学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怎么，先生这莫非有什么问题？”见赵政皱眉，嬴渠梁急忙问道。 嬴渠梁点头：“那是自然，什么广招天下学子入齐辩论？实际上不过是广招天下有才士子罢了。” “这……要是如此，齐国实力岂不会又……”嬴渠梁双眉紧缩，这可不是什么好是。 卫鞅也深知稷下学宫的真实目的，况且齐国不是秦国，自然会有无数士子慕名而去。 “先生，我们该当如何？”卫鞅拱手看向赵政。 赵政看了卫鞅一眼，冷哼道：“该当如何？唯一的办法都被你堵死了，你还问我该当如何？” “凉拌！” 第四十四章 裂痕，决裂的开始 在《垦草令》之中，已经将对抗稷下学宫的策略完全堵死。 就连嬴渠梁辛辛苦苦经营的求贤令也付之一炬。 不错，正是那条不用东方士子在秦国做官。 卫鞅脸色一僵，自然知道赵政意有所指。 “法令一出，如同移木建信。”卫鞅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灼灼看向赵政。 赵政深深的看向卫鞅：“当真无改？” “法令如君子誓言，若改，秦法将失信于天下。” 卫鞅的话像石头，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赵政闻言沉思片刻又道：“若是，我们对此法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万万不可！倘若如此，秦法将失信于百姓，辛苦建立的变法将付之一炬。” 卫鞅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他。 赵政眼底寒芒一闪，他本想以解开东方士子禁令顺便将愚，民，政，策也改了。 可这么一看，卫鞅根本不给台阶啊…… “当真不可？” 赵政声音陡然拔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火药味。 一旁的嬴渠梁眉头一皱，想上前相劝，却被赵政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先生……真动怒了…… 嬴渠梁是头一次看到赵政眼神如此冰冷。 “先生别忘了，请求在下变法的是您。” 卫鞅冲赵政拱手行礼。 赵政先是一滞，随即怒极反笑：“呵呵，当真如此吗？” “先生，法如山峦，不可撼动。”卫鞅再次强调，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好……好，你会后悔的。” 赵政猛地仰头，胸中气血翻江倒海般上涌，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先生……” 卫鞅一惊，急步上前欲扶赵政。 “滚开！” 赵政一声雷霆爆喝，“给我滚！” 他双目赤红，死死的瞪着卫鞅： “就当老子眼瞎，看错了人……卫鞅，你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的！” 卫鞅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恭敬冲赵政行礼：“先生保重……在下告退。” 而后，卫鞅转身离去。 “先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卫鞅走后，嬴渠梁这才上前。 赵政强行平息情绪摇摇头：“君上，变法或许利于您的统治，但日后稳定，一定要将愚，民，政，策修改。” “否则，后患无穷啊……” 嬴渠梁闻言一怔，良久，他点点头：“日后若稳定，寡人必答应先生。” 待赵政情绪稳定，嬴渠梁告辞了。 看着嬴渠梁离去的背影，赵政长长叹息。 有些事情，一旦尝甜头，当真一发不可收拾…… 嬴渠梁尝到了权力集中的快感，卫鞅也体验到了身居高位。 …… 一连三天朝会，群臣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先是甘龙称病，而后即便是迟到也从未缺席的赵政竟破天荒的连续三天没有上朝。 反倒是没有大事不上朝的赢虔竟连续上朝三天。 世族这边，没了甘龙撑场子的成了杜挚。 新起势力，撑场子的成了卫鞅。 至于赢虔，站在中间，有两不相帮之味。 “禀君上，西戎作乱。” 没等嬴渠梁宣布朝会开始，孟允便一步上前抢先道。 西戎作乱。 这四个词在秦国已经见怪不怪了，以至于群臣都不把这个当回事。 唯有嬴渠梁知道，孟允敢大不敬抢先一步说话，就意味着此事十万火急。 “说吧……”嬴渠梁深吸一口气，提前做好一个心理准备。 孟允脸色格外凝重：“西戎四大部落，以义渠为首，大肆南下劫掠……陈仓，西岐两座城池更是被义渠占领。” “什么！” 在场群臣大吃一惊，就连赢虔也不例外。 以往即便是西戎掠边，却从来没有攻打过秦国城邑，但如今竟然…… “依诸位之见，该当如何？” 嬴渠梁扫视群臣，西戎来者不善啊…… “在下建议，请鬼谷先生入朝。” 有官员一步踏出，冲嬴渠梁道。 “请鬼谷先生入朝！” 紧接着，两旁群臣纷纷附和。 毕竟，如今除了赵政他们也想不到能有人对付西戎了。 “依在下建议，可率兵打回。” 卫鞅上前一步开口道。 “在下觉得左庶长说的有道理。” 站在景监一旁的当即附和卫鞅。 “率兵打回？”孟允冷哼一声，“二位是对自己的统兵很有信心了？” “孟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监脸色一沉。 孟允不屑一笑：“怎么，我说的不对？你们不会真觉得西戎就是一群野蛮之人吧？” “对啊！孟将军说得对。”杜挚跳出来附和道，“景监大人，不要觉得自己有点兵权就行了。” “你……”景监脸色一黑，正要回怼却被卫鞅拉住。 卫鞅拱手冲嬴渠梁道：“君上，太傅想必能当做统军的不二人选。” 没等嬴渠梁说话，赢虔便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敢，如今秦国上下，谁统兵厉害，诸位不会心里没数吧？” “我说的对吧，景监？” 赢虔的目光，冷冷射在景监身上。 景监脸色一僵，有些语无伦次：“这……我当然知道……只是……” 许久未说话的白英也迈出一步开口道：“君上，不要忘了黑龙峡。” “而且，如今对于西戎最了解的莫过于孟允，孟允都束手无策，怕是只能请先生了。” 卫鞅再度上前一步：“君上，我认为……” 只是他话还没说话，便被赢虔强行打断： “渠梁，你别忘了赵政小子的三计！” 嬴渠梁身居高位，冷冷的看着朝会之下的争吵。 他岂能不知此时该用谁？ “先生那边，寡人自会去请。”嬴渠梁冷冷道。 “君上……” 卫鞅还要在说什么，却又被嬴渠梁阻止。 “先生说过一句话，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嬴渠梁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哼……跳梁小丑。” 孟允冲卫鞅二人冷哼一声，赢虔等人也没给卫鞅二人好脸色。 嬴渠梁无奈摇摇头，党政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朝代都会有的。 孟允和白英二人自然也是秦国世族出身，二人又和赵政关系好，自然不会给卫鞅好脸色。 而以杜挚为首的老世族，巴不得有人和卫鞅干起来。 这怕是赵政不上朝的原因吧…… 先生，变法是错的吗？ 第四十五章 君臣彻夜畅谈 下朝后，嬴渠梁直奔赵政府邸。 赵政正躺在席上，晒着太阳。 如今还没有凳子椅子，赵政为了自己过得舒坦，设计了一张椅子的图纸给墨昊送去了。 只是墨家那边在忙着研制曲辕犁和床弩，没空弄这玩意。 “先生。” 嬴渠梁恭敬冲赵政道。 “君上？” 见是嬴渠梁亲自来访，赵政连起身迎接。 嬴渠梁端坐在席上，无奈道：“今日来叨扰先生，实则是无奈之举啊！” “怕是为了西戎吧？” 赵政想了想，按照如今的时间线，西戎犯边也快到了。 嬴渠梁重重点头：“不错，以义渠为首西戎五大部落在我西部边境劫掠，连下陈仓，西岐三城。” 赵政闻言眉头一紧，西戎学会攻城了？这不可能吧？ “这怕不是有人指示他们。” 赵政沉思片刻道。 西戎这帮没脑子的蛮子，平日以劫掠放牧为生，怎么可能突然攻城了？ 而且陈仓，西戎都在今陕西一代，那帮西戎竟然敢直插陈仓和西岐？ 最主要的，义渠在秦国西北部，是怎么绕道直插陈仓的？ 要说没人指示，这谁信啊？ 嬴渠梁闻言，眉头一皱：“先生的意思……东方国家？” 赵政点点头：“对喽，原本不想对付西戎，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好意思了……” 西戎必须彻底打服，不然东边有六国，西边有戎祸，两边夹击根本吃不消。 况且，收服西戎对秦国有很大的好处，源源不断的西戎骑兵将成为秦军主力。 想着赵政又道： “君上，先前准备的观音土怎么样了？” 嬴渠梁想了想道：“除了前些日子大军行军不得已拿出了一部分代替粗盐，剩下的要多少有多少。” “好，那我明日就启程去西戎。” 对付西戎赵政自然是很痛快就答应了。 嬴渠梁见赵政答应，随即询问赵政的意见： “先生，这次需要多少大军，以及谁随军呢？” 对于打仗这一块，嬴渠梁对赵政那是百分百的信任。 赵政想了想：“赢虔大哥随军，至于兵马……我需要两万即可。” “两万？”嬴渠梁一惊，“先生，两万会不会太少了？” 西戎部落，那可是四个部落大规模南下，人数恐怕在五万以上。 赵政神秘一笑：“当然够了……毕竟我还有杀手锏嘛……” “那是什么？”嬴渠梁的好奇心被勾起。 “跟我来。”赵政起身，朝里院走去。嬴渠梁连忙跟上。 里院内，放着两张巨大的床弩。床弩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弩。 让墨家打造的弩机已经送来不少，不过床弩仅有两架，还是在秦国仅有的两驾床弩之上改进的，射程比起赵政设计的要差上不少。 后来汉武帝时期就沿用秦弩对抗匈奴，还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只是这种弩和如今各国用的弩都不相同，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 “这是弩？” 嬴渠梁俯身捡起一把弩细细端详，不同于这时期的青铜弩，这些弩的材料大多是木头和青铜混合而成。 “这是弩机，只可惜……一次只能发射两发，倘若在研发一些时日想必能连射五法。” 赵政耐心解释道，后世在楚墓中发现的双矢并射连发弩一次可填充二十支箭，一次发射两支可十连发。 赵政设计的机弩却只能装填六支箭，三连发。 但在精度，威力，射程上是远超楚国的双矢并射连发弩。 “先生当真是人才啊！” 嬴渠梁对手中的弩机爱不释手，要是秦军大规模装备……岂不是能大幅提升战力？ 想到这，嬴渠梁问道：“先生，此弩机是否可以大规模装备？” “可以啊，但是要钱。这一把机弩的成本价在一金。” 说到这赵政就有些心疼，让墨家研发这些弩机的钱可都是欠着墨家的。 “一金？” 嬴渠梁却没过于心疼，他觉得这种机弩值这个价格，“先生这些弩机的钱，我嬴渠梁报销了。” “你报销？” 赵政没好气白了嬴渠梁一眼，“两千金你出得起？” 说到这赵政就更肉疼了，如今墨家日夜赶工批量打造出一千把机弩，算上成本人工费等等，平均一把机弩的成本价在二金。 至于改造的两把床弩，那更是贵。 价格在十金，这还仅仅是改造。 要是完全打造一把大型床弩，这造价想想就觉得可怕。 打仗，这特娘的烧钱啊！ 虽说墨家不要赵政的钱，但赵政知道，若想来往长久钱是一定要给的，不能白占便宜。 嬴渠梁脸色一僵：“多，多少？” “两千金。”赵政伸出两根手指头，当然这还不算弩箭的价格。 这种弩要想发挥最大的射程，弩箭的造价远大于普通的弩箭，一支造价大概在五枚秦钱。 为了打造特定的箭头，墨家还专门请来了欧冶子的传人。 这些都是要钱的。 保守估计，赵政这一波欠了墨家三千金。 “保守一点吧，三千五百金。”赵政盘算片刻，伸出三根手指头。 嬴渠梁嘴角微抽，贵，当真是贵啊！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先生，稍等片刻我会让人送来四千金。” 随着卫鞅的垦草令，如今嬴渠梁手里还真攒出了不少家底。 只是这钱还没捂热乎就被赵政一窝端走了一大半。 原本卫鞅盘算用这笔钱添置一些新装备武器来武装秦国，不过嬴渠梁却觉得这笔钱给赵政比给卫鞅花的值。 “先生，这变法当真错了吗？” 随即嬴渠梁想起先前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赵政都不用猜，想必朝堂之上的党政已经开始了。 赵政沉吟片刻：“您为一国君主，只需掌控手下臣子平衡……至于其他事情，随他们去吧……” 如今还没有所谓的帝王权术，嬴渠梁虽为雄主，但对于内政多少是不如后世。 “至于秦法……此乃如今之良策。断不可改。” 经过这些日子，赵政想明白了，如今的秦国只有按照变法。 至于化解变法潜在的威胁，或许……还未到时候吧！ 嬴渠梁一怔，而后恭敬冲赵政行礼：“渠梁谨遵先生教诲。” “先生，今晚可陪寡人小酌？也好为先生践行。” 赵政笑了笑：“君上命令，在下岂能不听？我亲自下厨……” …… 那一夜，赵政和嬴渠梁无话不谈，上到治国方针下到个人私事。 第二天朝会，消失三天的赵政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 只不过，先前的朝堂为左右两派。 而如今又多了中间一派。 中间一派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重量级的。 以赵政为首，剩下是嬴虔，孟允，白英，公孙贾，四人。 第四十六章 大将军赵政 “寡人决定，新设大将军一职，享有特权，可节制秦国境内所有兵马！” 嬴渠梁扫视群臣，起身缓缓道。 群臣一阵惊呼，这所谓的大将军可是先前赢虔的特权。 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赵政身上，昨天嬴渠梁才决定对西戎动手，今天就设下大将军一职。 三日未上朝的赵政也来了，这大将军不是给赵政的还能是谁？ “君上！新法即将在即，在下认为不妥！” 景监站出来冲嬴渠梁道。 听闻景监此话，在场群臣皆是一愣。 “景监？” 孟允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景监。 卫鞅上前一步，躬身道：“君上，在下认为大庶长若是想出征，自可以让上将军（景监）负责调集兵马。” “如此大权，恐对变法不利……” 赵政闻言双眼微眯，《史记》所言不虚啊……卫鞅当真是个刻薄寡恩的人。 至于景监，他背后没有世家大族，自然全身心倒向卫鞅。 （注：本书塑造商鞅并不是参考大秦三部曲，而是按照《史记》以及多方面查证后。） 赢虔冷哼一声，躬身冲嬴渠梁道：“渠梁，我觉得你这个决议不错。” 哼，才主持变法就敢踹窝子？之后还不知道得飘成什么样！ 赢虔本就对卫鞅没什么好感，今日一见更是如此。 “君上所言甚妙！秦国上下除鬼谷先生，再无人能任大将军一职。” 杜挚见此上前一步拱手道。 打吧……打吧，你们打个你死我活才好。杜挚暗暗窃喜。 “好了，此事不要再议，大将军一事就这么定了。” 嬴渠梁眉头一皱，打断群臣议论。 “寡人决定，先生统兵，赢虔为副将，西进收复失地，惩戒西戎。” 而后，嬴渠梁站起身手中秦公剑高举。 “惩戒西戎！惩戒西戎！”群臣高呼。 下了朝，赵政和赢虔二人立即点兵赶赴西部。 嬴渠梁本想把秦国中部仅有的三千战车兵调给赵政，却被赵政拒绝。 且不说中部得面对赵魏韩楚四国的压力。 而且西北地区不是中部平原，战车根本施展不开。 在一个原因，战车兵面对西戎的骑兵根本打不出一点优势。 如今所面临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找不到他们具体的位置。 就说义渠吧，后来的嬴驷两次击败义渠却因为找不到具体位置的缘故导致未能犁庭扫穴。 直到嬴稷时期，宣太后诱杀了义渠王，嬴稷趁机将义渠王带来的精兵全都干掉，并且找了几个叛徒带路，这才将义渠清扫干净。 此次跟随赵政出征的两万大军尽皆是步兵，其中弓弩手就四分之一，两千弩手，三千弓兵。 大军浩浩荡荡出城时，赵政在欢送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不错，正是赢姝。 赵政无奈叹息，狠狠抽了两下马飞快消失在赢姝视野中。 大军出城后，赢虔问道一旁的赵政： “赵政小子，你打算怎么打？” 赵政拿过地图细细观察后才道：“陈仓被占，威胁周围四郡。至于岐山这个地方倒不是很要紧。” “你的意思夺回陈仓？”赢虔反问道。 赵政却摇头道：“不，西戎攻下陈仓定会加强防御，想要攻陈仓必须要攻城器械，要是等攻城器械我们就会很被动。” 话至此，赵政顿了顿指向距离陈仓有些距离的獂王城。 “打这里？会不会太险了？”赢虔眉头一皱。 若是攻打獂王城，则需要出上邽，万一陈仓之敌趁机包抄……那不就完了？ 赵政却摇摇头：“无妨，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火速拿下獂王城，原地修建防御。” 说着，赵政指了指上邽又道：“和上邽令提前打好招呼，只要陈仓之敌敢来獂王城，直接包饺子了。” 上邽獂王城相聚不足五十里，形成犄角之势。 “好，直接干他丫的，老夫我要杀个痛快。” 赵政一席话直接调动起赢虔的干劲，他磨掌擦拳准备杀个痛快。 由栎阳经陇西道，两万大军在急行军下也是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到上邽。 上邽一早就估算到赵政今日到来，一大早便在上邽城下等候。 “在下上邽令李平，拜见太傅，大将军。” 见赵政和赢虔近在咫尺，李平一路小跑上来冲二人道。 “最近情况怎么样？” 赵政不跟他废话，直接切入要事。 李平脸色有些差距：“西戎人以岐山和陈仓为根基，疯狂劫掠四周，麻烦很大。” 如今这些西戎人学会了招很头疼的打法，劫掠四周，倘若秦军追杀就火速逃回城内，拒守不出。 这法子……怕是孙膑的鬼点子吧？ 孙膑这是在试探自己？ 赵政眉头紧锁，如此诡的手段在当今年代也只有孙膑那个老银币会用了。 想来是自己的身份传到了齐国，他准备搞点事情。 “传令下去，大军修整一日，明日随我直取獂王城。” 赵政一声令下，两万士兵有序进城。 但这次赵政没敢亲临实地，毕竟西戎骑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突脸，他就算恢复能力在强也得人头滚地。 李平将赵政二人请到上邽令府。 上邽令府很简洁，上邽人们生活的也很清贫。 在这里，一日三餐吃上两顿那都是最大的愿望，就连身为上邽令的李华，一天也只不过吃上一顿半的菜。 不过，这里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关市？可是……左庶长不是……” 李华大吃一惊，前不久《垦草令》才送到上邽，里面的内容他可是门清…… 赢虔冷哼一声：“管他干甚？赵政小子说啥是啥，君上不会反对的。” 李华听赢虔都出来表态了也是松了口气。 关市的事情，前不久和嬴渠梁喝酒时就商议过，嬴渠梁自然是对赵政的想法无条件支持。 当然，从事边关商业的不是底层百姓，也不是商人。而是专门设置的官员，获取的收益全都是秦国公室的。 大军修整一日，第二天一早赵政便下令一万大军出城，直奔獂王城。 临行时，李华又将上邽的八百骑兵给赵政调用。不过这八百骑兵没有多少战力，主要是用来侦查敌情。 如今这时代唯独拥有骑兵建制的国家只有齐国的技击。 史书记载：技击之士不若魏之武卒。 然而，技击之士也有很大的不足，就是骑行不便。 这究其原因还是赵武灵王没有出现，没有进行胡服骑射改革。胡服骑射引入齐国后，技击之士战力不在赵边骑之下。 但赵政可深知骑兵的重要性，于是挑选了一批轻便的弩机，简单教学后让这八百骑兵装上，机弩简单好操作，算是另类骑射了。 同时赵政还修改了骑兵的服饰，大幅提升的骑兵的机动性。 上邽至獂王城相距五十里，一万大军疾行一昼夜。第二天拂晓，赵政亲率八百骑兵率先抵达獂王城下。 赢虔率领的步兵不如骑兵快还没有跟上。 此时的獂王城，城门打开。 一队獂戎骑兵正从城门而出，一个五大三粗穿着不同于其他獂戎骑兵的男子被重重簇拥在核心，想来是他们的主将。 看到这，赵政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四十七章 击杀獂戎王 “冲过去！弩箭齐射一波，打完立刻撤。” 赵政厉声下令，双眼紧盯着前方的獂戎骑兵队，“注意，只打人，那些马尽量给我留着。” 西戎战马的速度耐力远超中原战马，如今，赵政正需要西戎马来提升秦国骑兵的战斗力。 而且，何况秦人擅长的就是养马，一旦俘获繁衍壮大不是问题。 “这……大将军，太傅有令不准你擅自出击。” “而且，我们才八百人。” 为首的骑兵队长有些犹豫，临行时赢虔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赵政。 赵政目光一凝，扫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道：“在下蹇平。” 蹇平？赵政一愣，没想到是他！ 此人可是秦国著名的戍边将军，嬴渠梁后期包括嬴驷前期，他凭一己之力戍边，使西戎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但最终却因为被西戎偷袭而死。 “蹇平，我告诉你，兵者需要的就是一个战机。而如今，战机就在眼前不可丢失。” 赵政说着，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又道：“八百就八百，八百有八百的打法。” “给我冲！” 说罢，赵政猛夹马腹，一拉缰绳一马当先冲出。 “坏了，快跟上。” 蹇平见赵政冲了，他一咬牙率领身后骑兵快速跟上。 万一赵政出点岔子，别说赢虔了，就连嬴渠梁也饶不了他。 那队獂戎骑兵朝着上邽方向出发，看样子是准备去劫掠。 因此和赵政一队骑兵打了个照面，不过他们却以为赵政是同族。 毕竟在他们印象中，秦人一直是被动防守，何曾主动出击？ 估摸着还有两百步的距离，赵政厉声喝道：“上弦！” “哗啦——咔！” 八百道冰冷的机械声几乎同时响起，弩机上满了箭。 “给我放！” 赵政率先扣动弩机，身后骑兵紧跟其后。 咻咻咻—— 弩骑的战术不同于弓骑，弓骑可以呈弧度形，但弩骑只能平射。 于是，八百骑兵轮番射击，射完就撤。 那些毫无防备的獂戎骑兵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每一支弩箭都挟着秦弩恐怖的穿透力，射穿獂戎骑兵。 被簇拥在内的獂戎将领更是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快撤！” 一轮骑射后，赵政当即下令撤退。 此时那些没死的獂戎骑兵也反应过来了，叽哩哇啦的叫着朝赵政八百骑追去。 獂戎骑兵是赵政一干人的两倍，一轮煎雨尽管他们死伤无数，但人数依旧高于赵政。 “换队形！前队掩护，后队上弦回头再射！” 赵政从容指挥，丝毫不慌。 秦国骑兵迅速按照赵政说的变阵，又是一轮齐射，将已经近在咫尺的獂戎骑兵给打成了筛子。 如此近距离秦弩威力爆发到极致，每一支弩箭基本上都能射穿两个人。 这下，獂戎兵慌了，调转马头就跑。 后方骑兵不明所以，顿时自相冲撞践踏，彻底溃退。 溃退，獂戎骑兵被打的溃不成军。 仅有不到一千人逃出生天。 反观秦军这边，俘获了两百多的马匹，仅有三十人阵亡，二十人受伤。 首战大胜！ 清扫战场时，赵政还特意叮嘱蹇平带上那具被打成筛子的獂戎将领。 “大将军，神了！” 这一波遭遇战打的蹇平直呼过瘾。 解气，太特娘的解气了。以往秦国遇到西戎部落只能被动挨打。 多久了，西戎何时这般狼狈过？ 赵政收拢兵马原地休息后，赢虔才率步兵匆匆赶到。 他目光直接钉在被挂在树上的那具西戎将领的尸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禀太傅，大胜！” 蹇平见赢虔来了，兴奋的上前将方才的遭遇战说了一遍。 嬴虔却没听，而是指向那具尸体怪异道：“这也是你们干的？” 蹇平点头道：“这家伙第一轮就被射成筛子了，那些獂戎人非但不跑还要追杀我们，又被大将军设计杀了一部分，这才溃退。” 赢虔指着尸体，声音都变调了：“这特么的是獂戎王！你们把獂戎王杀了他们不追你们追谁？” 獂戎王？！ 蹇平一惊，原本以为只是个将领，没想到大有来头？ 嬴虔兴奋不已，找到正在抱着羊腿肉啃的赵政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上：“你小子当真是立下了大功啊！” 赵政满嘴流油，眼神里是大大的不解。 蹇平忙将獂戎王的事情说了一遍。 woc……是个王？ 赵政一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獂戎不如义渠强，但那毕竟是个王啊！ 地位等同于周王室分封的任何诸侯。 “错不了，曾经君父还在时，我见到过他。”嬴虔重重点头，他没有认错。 赵政猛地望向獂王城，眉头紧缩，沉思片刻： “等会肯定有从獂王城出去报信的……蹇平！” “在！” 蹇平躬手应道。 赵政翻身上马而后道：“你率领骑兵跟我一起，准备劫杀他们想要报信的骑兵。” 而后又看向嬴虔接着道：“大哥，步兵压上去，劫杀信使后我会直接冲城门，獂戎士兵必定措手不及。” “到时候你步兵直接强行攻城。” 嬴虔断然应道：“大胆去吧。” 骑兵冲城，用在中原国家肯定会吃大亏。 但对付西戎部落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赵政率骑兵隐藏在獂王城外的树林中。 嬴虔的步兵则肆无忌惮的前近，毕竟步兵要慢很多。 “骑兵分两队，蹇平你率一队劫杀他们的信使。我率一队直接抢占城门。” 赵政话音才落下，獂王城的门就轰然打开了。 正如赵政预料的那样，一队五百人的骑兵从獂王城直奔上邽。 “上！老战术，不要拼近战，用弩箭大消耗，优先杀伤对面弓手！” 赵政一声令下，蹇平直接率三百骑兵劫杀五百信使。 赵政这次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优先进攻獂戎的弓箭手。 上一次的伏击正是因为忽略了游牧民族擅骑射，才导致自己这边的伤亡。 “冲！” 随后，赵政一马当先，率领自己这边的骑兵抢占城门。 骑兵，急速冲到獂王城下。正在关城门的獂戎士兵直接被弩箭射成了筛子。 “秦国人来了！！” 第四十八章 灭源戎！ 侥幸存活下来的獂戎士兵大喊一声。 “快，抢占城门！” 赵政一马当先，一弩射倒一名獂戎士兵，直接朝城里冲去。 如今的城门并没有后面朝代才有的闸门，骑兵横冲直闯勇入无人之境。 “前面的弩箭射完后面的掩护前面的上弩箭，不需缠斗！拉开距离！” 赵政射死一名獂戎士兵，冲己方骑兵喊道。 獂戎士兵那见过这种打法？箭矢如同泼洒的大雨，硬生生织成一道火力网，獂戎士兵顿时被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獂戎士兵也很快的做出反击。 城门之上，滚木，石头，箭雨砸下给己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秦人！黑压压的秦人！” 城墙之上有人大喊一声，此时赢虔已经率领两万步兵兵临城下。 两万步兵将獂王城四个门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杀！！” 赢虔剑指獂王城，身后士兵如潮水般涌进獂王城内。 另一边，蹇平歼灭送信的獂戎士兵，留下五十个士兵看管俘虏的马匹，而后率军朝獂王城杀去。 赵政身边仅剩下两百骑，这两百骑在城内横冲直撞，獂戎人对此毫无办法。 想围上去？赵政的两百骑组成完美的火力网，一波接一波的压的獂戎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但很快，弩箭已经越来越少了。 “节省弩箭，绕回城门。” 赵政知道这么打下去肯定要出事，獂戎人正从四面围来。 赵政猛地勒紧缰绳，“随我来！”他掉转马头朝城门冲去。 身后骑兵紧跟着赵政突出重围，和攻入城内的赢虔汇合。 东门，已牢牢掌控在秦军手中。其余三门，围而不攻 “你小子，没事吧？” 赢虔看着浑身是血，身中三箭的赵政忙上前问情况。 赵政咬紧牙关将箭拔下，狠狠掷在地上，摇头道：“问题不大。” 赵政说的倒是真的，这一路冲下来他身上的伤远要多。 要不是他拥有恐怖的恢复能力，早就死在城内了。 正是因为赵政先前在黑龙峡一战发现了这一逆天体质，再加上秦国实在缺将可用。 他只能有恃无恐的横冲直撞，要不然，以赵政苟为主的想法，早就躲在城外指挥去了。 而且赵政还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浑身感觉不到一点的乏意。 攻城的事情就交给赢虔，赵政清点人数后自己冲阵的四百骑兵还剩下一百五十余人。 赵政一阵心疼，丢失的弩机能战后能回收，但训练一名精锐骑兵，可是很难啊！ 獂王城的守军见秦军如潮水般涌来，自知没有退路，纷纷投降了。 獂王城，自此纳入大秦疆域。 此战，缴获战马，弓箭，武器数不胜数。 “爽，真爽啊！” 蹇平兴冲冲的来到獂王城令府，此地原本是獂戎部落议事厅。 “哼，你是杀爽了，老子是没杀爽。” 赢虔不满的看着赵政。 赵政苦笑道：“大哥，这不是步兵只能交给您来统领吗？” “下次最好让老夫我爽一把……不然哼哼。”赢虔警告的目光看着赵政。 赵政哭笑不得，没想到赢虔也和嬴渠梁一样，是个小傲娇啊！ 赢虔这才作罢，正色看向赵政：“赵政小子，我们攻占了獂王城，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政略一思忖：“主要任务还是收复陈仓以及西岐，当然獂王城这边也必须站稳脚跟。” 说到这赵政看向赢虔又道：“大哥，我得带兵回上邽，这里就交给你了。” “推行秦法，开垦荒田，修筑长城。” 大后方，只能交给自己绝对信任的人来。 赢虔深知肩上担子之重，肃然点头，没有推脱。 秦法的推行出乎意料的顺利，饱受獂戎贵族压榨的底层百姓，欢呼雀跃地接受了秦法。 出来阻挠的那些贵族老爷，被赢虔以雷霆手段解决掉了。 獂戎底层人民早就受够了獂戎贵族的压榨剥削，对此纷纷拍手叫好。 对于归降的獂戎人，赵政将其中一部分招入骑兵中，但却没给他们秦弩。 当然，会骑射的獂戎人也不需要秦弩。 经过三天的修整后，赵政带着一千獂戎骑兵，五百秦国骑兵飞速朝上邽赶去。 与此同时，獂王城的捷报传到栎阳，朝野震动。 上邽，上邽令李华一大早就在城外等候赵政归来。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前方卷起漫天黄沙，有一队骑兵正飞速赶来。 然而，那队骑兵奔至城下时，李华才悚然色变。 日了狗了，是tm西戎的骑兵！ “不好。” 李华亡命似得逃进城内，身后西戎骑兵已然杀到，眼看就要抢占城门。 咻咻咻—— 箭滑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位于后方的西戎骑兵倒下大片。 “不好，后面有秦人！”后方的西戎士兵大喊。 “什么？” 为首的西戎将领一愣，他不信秦国能在后面杀来。 回头看去之间黑压压的骑兵正朝自己这边冲来，飘荡的秦字大旗代表他们正是秦国。 “坏了，秦国哪来的这么多骑兵？快跑……” 那将领心脏狂跳，猛夹马腹，带头拼命向来路逃窜。 秦骑一轮骑射后，獂戎骑兵迅速压上，很快就追上了窜逃的西戎骑兵。 獂戎骑骑兵远则箭雨袭扰，近则挥刀劈砍，与秦军严谨的游射战术截然相反。 顷刻间，西戎军队丢下数百具尸体，哭嚎着溃散奔逃。 城墙上，腿脚发软的李华被属下扶起，看清城外飘扬的秦旗和赵政挺拔的身影这才安下心来，急令开门。 “上邽令，上邽的城门没事不要开，太危险了。” 赵政警告李华，倘若这次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那就危险了。 李华也没想到这样，连声告罪：“大将军，在下以后绝对不会了，这帮西戎人真会见缝插针啊。” 顿了顿，李华又道：“大将军，那些是狄戎的人。” 狄戎？ 赵政想了想，随着獂戎被收编，四大西戎部落如今只剩下三戎。 当然，这三戎可都是硬骨头，硬啃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所以只能按照先前定下的计策逐渐分化他们。 但没想到竟然是狄戎第一个跳出来找死？ 哼，那就先拿你开刀吧！ 第四十九章 制戎方针 制西戎所用的三步方针，实则是汉末曹魏名将田豫对付鲜卑，匈奴的狠招。 如今第一步精准打击已经完成，吞并獂戎。 接下来只需要将剩下的三戎以及小的西戎部落进行分化，文化渗透。 上邽正在加速朝着边关互市方向转型，由嬴渠梁亲自指派的商官也已经到达。 商官名叫孟洺，他乃孟允胞弟。 老世族势力曾想染指此职，壮大实力。但嬴渠梁岂能答应？ 精挑细选下，负责孟家商路的孟洺成了最佳人选。 “可……”孟洺眉头紧锁，“这帮西戎人不会同意吧？” 孟洺觉得不妥，因为这帮西戎蛮子，懂个屁的商业？ 而且，秦国商贾曾有过深入西戎被杀人越货的先例可不少。 对此赵政却早就想到了办法，他淡淡道：“这不好办？他们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上层贵族没有尝到甜头。” “只要上等贵族尝到甜头，你看他们和我们交不交易。” “毕竟，盐这个东西，对他们可是珍稀之宝啊！” 孟洺身为嬴渠梁信任的人，自然知道了赵政的计策。 也知道细盐这种能轰动天下的物品。 可是，让西戎上层贵族尝到甜头？这怎么可能？ 莫非又要让秦人商人去送命？ “这就交给我来，不出三天，西戎那边就会有来的商贩。” 赵政神秘一笑，不考虑周全，他岂敢下策？ 商议完后，赵政带着蹇平，獂陇以及三百獂戎骑，两百秦骑出了上邽。 “你能找到狄戎或者是乌氏的驻扎地吗？”赵政看向新收的马仔獂陇。 獂陇之所以成为赵政的马仔，并且负责獂戎骑兵，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会秦语。 二是因为他本就是獂戎贵族之子，在獂戎时负责联络其他部落，对其他部落了如指掌，就是个活地图。 第三嘛……连着两次都被赵政打怕了。西戎尚武，强者为尊。 他就“心甘情愿”的成了赵政的头号獂戎马仔。 獂陇点点头：“乌氏没有进入秦境，找他们的话有些远。不过狄戎和义渠很好找。” “义渠在陈仓有驻军，狄戎在西岐有驻军。” 西岐？ 赵政眉头微皱，西岐距离上邽少说二百里远，一来一去最少要六天。 陈仓虽说距离上邽很近，但是义渠的实力太强，就凭自己这点人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至于乌氏，虽说臣服了秦国，但随着义渠的崛起乌氏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抽空得去敲打他们一顿。 沉思片刻，赵政决定往西岐的方向碰碰运气。 五百骑兵昼夜兼程，不过，还没到西岐就碰到了一片营寨。 “是狄戎人，看营寨的规模最小也是个獂戎贵族。” 獂陇仅是一眼就分辨出这营寨。 不过，这营寨少说有七八千人，自己这边就五百骑兵…… 獂陇看向赵政，等候赵政的主意。 “能不能混进去把人给绑了？”赵政看向獂陇。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冲进去把人绑了就走。 但……狄戎人的营寨过于刁钻，且不说巡逻的士兵很多，就说营寨里全都是防备骑兵的拒马。 要真直接莽进去，怕是还没碰到中军大营就完蛋了。 獂陇想了想点点头：“这个计策倒是可行，不过你们秦国人进去多了容易露馅。” 如今獂戎被灭的消息还没传到西戎其他部落耳中，自然是可以凭借獂戎人的身份进去搞事情。 “我们这边我一个人进去就行。”赵政想了想道。 “不行！”蹇平立即阻止，“大将军，那可是敌营，而且……” 蹇平想说的是獂戎人不一定靠谱，却被赵政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赵政冷哼一声：“老子烧了六万魏军还敢去魏国救卫鞅，区区狄戎又有何惧？” “蹇平，你在外面统军，随时接应我们。” 话毕，赵政翻身下马。 獂陇朝自己身边的一个獂戎人叽哩哇啦说了点什么后也翻身下马。 他让赵政换上一套獂戎人的衣服，带着十几名獂戎士兵跟着赵政朝狄戎大营走去。 果然……胡服骑射势在必行啊！ 换上獂戎人的衣服后，赵政一阵感慨。 中原宽袍大袖的服饰不适合骑马作战，而胡人的短衣紧裤，尤为适合骑马。 想到这，赵政已经决定先赵国一步进行胡服骑射改革。 不过直到秦昭襄王之前，秦赵两国都不会有任何大战。 在獂陇的带领下，狄戎士兵根本没有阻拦，一干人成功混进狄戎大营。 “最大的那个营帐，是他们的议事厅。现在那边戒备森严我们肯定不能过去，去后面碰运气吧。” 说着獂陇看向赵政。 赵政点点头，在人家的地牌还是稳一些。 如今狄戎大营，士兵都在外部守卫，还有些去了议事厅，内部可以随意进出。 在獂陇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处很是豪华的营帐前。 嗯，不错肯定有大鱼。 想着，赵政当即下令： “直接进去，绑了人就走。” 獂陇点头，立马指挥士兵跟他一起进去绑人。 仅是一会的功夫，獂陇便带着手下出来了。 “完事了，一个老的一个中年的。” 獂陇指了指，身后两个人扛着布裹着的人。 他们直接把二人打晕，用布裹起来就走。 赵政嘴角一抽，他一度怀疑，獂戎人是天生的绑匪。 这种事干起来一点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几人挑了个守备薄弱的地方，一弩撂倒看门的士兵飞快逃离此地。 “快跑。” 赵政飞身上马，一声令下大军急速返回。 冲了一回，赵政突然停下马，看着追上来的獂陇和蹇平有些尴尬道： “这条路对吗？” 一顿狂奔后，他猛然发现了自己不知道路。 獂陇蹇平二人一愣，合着你不知道路跑这么快干什么？ “这……这条路我也不知道。” 獂陇有些无语，他在后面扯着嗓子喊赵政，赵政却根本不理他。 看着四周一片森林，赵政有些头疼。 坏了，迷路了。 这片区域是狄戎的势力范围，獂陇也未曾深入过。 总不能给这两个老家伙打醒，让他们带自己出去吧？ 赵政有些纠结，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清一色狄戎人打扮。 为首的是一少女，那少女策马来到众人前一番打量，而后冲着前面的赵政皱眉道： “你们獂戎人来我们狄戎的范围干什么？” 第五十章 纯情少女，被你调成啥了啊？ “这还不是因为可恶的秦人。” 赵政故作镇定，脸上挤出愤怒：“我们原本正要去劫掠，谁知道突然窜出来一股秦军。” “那秦军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一路被他们追到这。” 赵政话音落下，蹇平和獂陇都傻了。 这么拙劣的谎话，你当狄戎人是傻子吗？ 谁料，那狄戎少女一听，竟也跟着燃起怒火：“你们也遇到了？” “昨天下午，我父王率军眼看就要进入上邽，谁料也是一股强悍的秦军从后方杀来。” “似乎……那股秦军中还有你们獂戎人。” 少女说着，看赵政的目光变得不善。 周围的狄戎士兵齐刷刷拉满弓弦，箭镞对着众人。 赵政非但没有怯弱，反而上前一步厉声道。 “哼，那我们昨日一个部落被你们狄戎洗劫一空，这你该怎么解释？” “而且，你们狄戎的部队也是打着秦国的旗号。” 赵政这番话使那狄戎少女一愣了片刻才道：“这……这不可能啊！” “所以我们獂戎就可能会干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了？” 赵政脸色阴的要滴水，继续一步上前，直逼狄戎少女。 赵政强大气势压迫得少女不自觉后退慌忙道：“误会……这么说，这都是秦人的鬼计了？” “听齐国孙膑的密使说，秦国出了一个很阴险狡诈的谋士。” 果然是孙膑这厮……奶奶滴，我不惹你你惹我是吧？ 赵政一脸愤怒：“我们也听说了，那谋士太阴险狡诈了……简直用如此阴险的计策，简直是下贱，无耻。” “要是此人落到我手里，我必定要他大卸八块，给我獂戎部落的人报仇！” 赵政说着，狠狠一拳打在一旁的大树上。 蹇平獂陇二人目瞪口呆，大将军是真狠啊，自己骂自己还这么狠。 赵政的“悲愤”感染了少女，她也恨恨道：“对！我也要狠狠的折磨那个阴险小人。” 她又冲赵政道：“竟是友邦，方才多有得罪，我送你们出去吧！” 话毕，她一挥手周围狄戎骑兵这才放下手中弓箭，并闪开一条路。 “这两个布，裹着的是什么？” 那狄戎少女突然发现獂戎骑兵上扛着的两个人。 眼看情况不妙，蹇平和獂陇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赵政却猛地一吸鼻子，随即两行清泪滑落，他悲痛道： “这……这是我们被秦人所杀死的兄弟啊……你们死得好惨啊！” 蹇平獂陇二人见此嘴角一抽……这是真能演啊！ 少女顿时满面愧疚，连连安抚道歉，顺便带着赵政一行人离开狄戎地牌。 临走时，狄戎少女还让手下士兵分给赵政十几只羊。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赵政一抹虚假的泪水，感叹：“这个世道还是好人多啊……” 獂陇蹇平二人一阵无语，人家只是个单纯的狄戎少女啊！！ 看看都快被你调成啥了啊？ “走，快回去。” 赵政深知不能久留，一刻不敢耽误，带领大军飞快跑回上邽城， 回到上邽，赵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而后命令士兵将绑回来的狄戎贵族带了上来。 “你们！卑鄙的秦人！快放我回去！” 中年男人狄火拼命挣扎，绳子却勒得越紧。 老年狄戎人只是平静的打量着赵政。 “混账！” 赵政猛地一拍桌子，亲自上前为两人松绑，佯怒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我大秦的贵客，怎么能用捆畜生的绳结绑我们的贵客？” “哼，劝你识相点就放我们回去，不然我狄族的勇士会踏平这里！” 那中年男子丝毫不给赵政面子，甚至要反扑赵政。 旁边士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那老者立刻呵斥： “狄火，这里是人家的地牌。” 狄火闻言，憋屈地哼了一声，虽收敛了点，但看赵政的眼神依旧不善。 “嘿嘿，还是您老识时务者为俊杰。” 赵政嘿嘿一笑，冲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挥挥手，示意放开狄火。 士兵松开狄火，狄火狠狠瞪了赵政一眼，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席上。 抓起桌上的羊肉就塞到嘴里，肉入口瞬间，狄火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滚圆。 这……这太好吃了吧？ 老人自然察觉到狄火的异样，他看向赵政直接道：“老朽狄源，不知您将我们请到秦国是有何贵干？” 狄火狄源，看样子这俩是父子啊！ 赵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桌上道：“我们边吃边聊吧。” 说着他率先夹菜往嘴里塞。 见此，狄源也夹了口菜塞到嘴里，他的眼神也如狄火一样，瞬间变得清澈。 香！这太香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这次请你们来的手段嘛……或许有点粗暴了，不过嘛，我是想给你们一笔大生意。” 赵政早就料到二人的反应，也是直接进入话题。 生意？ 狄源和狄火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被这样“请”来谈生意？ “不知在下说的生意是指什么？”狄源放下筷子，试探问道。 赵政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一小碟细盐，示意狄源和狄火尝尝。 二人看着白花花的结晶没有多想，反正赵政不可能毒死他们。 于是二人就沾了一点送入嘴里。 咸的，是盐！只是这盐散发的是单纯的咸味，没有他们盐的那种苦涩。 “你要把这种盐卖给我们？” 狄源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赵政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可以卖给你们精细的盐，当然也可以卖给你们盐土。” “盐土？那是什么？” 狄源和狄火又对视一眼，秦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花活了？ 赵政拍拍手，很快就有士兵端着盐水浸泡而成的观音土球上来了。 “这……土球？你在戏弄我们？” 狄源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赵政却笑了笑：“这可不是普通的土，这是盐土，是可以吃的，不信你们试试？” 说着，赵政率先抓起一块观音土往肚子里送。 观音土这玩意，吃一点是没有什么事的。 见赵政都吃了，狄源和狄火二人也是抓起一块观音土就往嘴里送。 咸的！和细盐的纯咸是一样的！ 第五十一章 忽悠大师赵政 二人眼中难掩惊讶，这……竟然也是盐？ 狄源狠狠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你是想把这种盐卖给我们？” 赵政勾唇一笑：“不错，不仅是盐。日后更还有别的好东西可以合作。”“合作”二字咬得极重。 狄源和狄火对视一眼，而后道：“可是，想要进行交易你们直接派遣商人来不就得了？为何大费周章？” “商人？”赵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你们还好意思给我提商人？先前我秦国商人深入你们部落。结果被你们杀人越货。” “你们还好意思给我说这事？” 狄源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忙辩解道：“这事我们夜有所耳闻，是义渠干的事情。” 狄源生怕因为这事不合作了，忙将全都责任推给义渠。 “所以，大将军还是说说我们怎么合作吧？”狄源忙岔开话题。 赵政这才慢悠悠地摸着下巴，顿了顿道：“这一小碟细盐，在我们那边能低的上十金。” “不过，我是带着诚意和你们合作。所以，一斗盐两匹马，一石盐十匹马怎么样？” 赵政这语气，仿佛给出了天大的恩赐。 “你这是明抢！”狄火一听猛地一拍桌子。 赵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土包子：“你也不算算，你们平日里用的盐多少钱。而且我们这种如此精细的盐不仅没有杂质，也没有毒。” 话至此，他顿了顿又道：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王公贵族才配享用的上等品，吃这盐，那是身份的象征！你懂不懂？” 赵政一席话使狄火沉默了，他们用的上等盐价就价值百钱，而且还苦涩难吃。 如此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盐，用赵政的话来说还是身份的象征。 这个价格……好像不贵啊？ 赵政趁热打铁，又指向那堆普通的盐土： “这种盐土成本稍微低一些，嗯……一旦两匹战马或者是牛马，武器都能置换。” “当然了，细盐也可以用武器置换。” “至于盐土……你们换来后大可以卖给部落或者是别的部落的人。” 狄源父子俩一听，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盐土这么便宜？ 盐可是硬通货啊！是人畜都离不开的命根子，关键这盐土还能应急填肚子。 甚至价格仅是他们部落普通人用的盐的价格四分之一。 虽说细盐是贵了点，但这是贵族身份的象征，根本不是普通人吃的。 狄源心脏狂跳，这中间的巨大差价，简直和明抢没啥区别啊！ 赵政见鱼儿即将上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其实你们可以从我们这边进货，然后转手高价卖给其他部落……” “除了盐，我们后续还有其他你们从未见过的奢侈品。” 狄源和狄火一听，当即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朝他们招手。 “在下这办法倒是好，不过我们该怎么相信你们？毕竟齐国信使说你们的大将军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狄源并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反而升起一丝警惕。 赵政嘴角狠狠一抽，这特娘的孙膑，竟然千里迢迢跑这儿造谣老子？ 他直接摊牌，尴尬一笑道：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大将军？” “啊？” 狄源一怔，一张老脸瞬间惨白，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齐国，对，是齐国信使，我只是转述。” 赵政看着狄源那副怂样又好气又好笑：“齐国信使那是造谣，想离间我们之间的友好关系。” “同时，他们也想断你们的财路！” 他摆出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又道： “你们动脑子想想，齐国距离你们十万八千里远，为什么还跑到这里呢？” “他们说是为了你们好，但仔细想想要说这里面没有利益驱使，谁信啊？” “我就直说吧，他们也盯上这细盐背后的巨大利益了。” 赵政一番话使狄源和狄火父子恍然大悟。 对啊！齐国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想到这狄源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大将军，是我们听信了齐人的谗言……以表歉意，我代表狄族亲自送上五百匹马以示歉意。” “还请大将军千万消消气，至于咱们的合作……”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若是和赵政达成合作，五百匹马算什么？ 就算是五千匹他也一样能给捞回来。 他太清楚盐在西戎各部的价值了，人畜都得要。 到时候就算压低点价格卖出去，那也是躺着数钱的美梦啊！ 狄源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金钱朝他招手。 赵政更是乐开了花，盐土有什么成本？ 无非就是盐水混上土晒干罢了。 他原本想用物以稀为贵的计划来算计西戎。 后来又发现这招对西戎底层人是不适用的，因此他决定用细盐薅西戎贵族的羊毛。 盐土赚普通人饲养的马匹牲畜，双管齐下。 前期只是盐用的东西，后面他还会弄出来更多这些西戎人没见过，但成本低的要死的物品。 钱，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正当几人要继续商议合作事宜时，却见獂陇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大将军！” “城外面……来了好多狄戎骑兵把咱们城门给堵了。” 獂陇喘着粗气匆忙道。 唰！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钉在狄源和狄火身上。 狄源脸色陡然一僵，心中暗骂，这帮该死的，坏了我的好事，回去扒了你们的皮！ 想着，狄源满脸堆笑冲赵政拍胸脯道：“大将军，实不相瞒，老朽乃狄部族首领的爹，有我在他们肯定很快退去。” 狄戎首领的爹？意外惊喜啊…… 所以，狄戎部落首领，该不会是…… 想着，赵政目光落到狄火身上。 狄源脸色一沉，冲狄火吼道：“还在这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人弄走？” “是……爹我马上。” 狄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 “跟上去看看吧。” 赵政想看看狄戎的底，索性起身跟上狄火。 狄源瞥了一眼旁边的獂陇，又起了打探的心思，上前道： “小伙子，你是獂部落的人？” 獂陇点点头：“是啊，不过如今我是大秦的人。” 狄源听得一愣，大秦？怎么还从獂部落变成大秦的人了？ 不行，回来得找獂王问个明白。 上邽城墙上，秦国的士兵弓箭拉满，箭头闪着寒光。城门后，獂戎骑兵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冲阵。 城下，黑压压的狄戎骑兵将上邽城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正是先前将自己一干人带出狄戎势力的狄戎少女。 见赵政出现在城墙之上，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城墙上刚露头的赵政破口大骂。 “赵政！你个无耻，下流，臭不要脸的！” “快把本姑娘的爹，爷爷放出来！” “不然，我们狄部落的骑兵今天就踏平你这小破城！” 第五十二章 杜挚作妖了 “狄宁！休得无礼！这是我狄族的贵客！” 城墙上，狄火猛地现身，厉声喝道。 那狄戎少女正是狄火的女儿，狄戎的长公主，狄宁， “爹？这……” 狄宁整个人都懵了爹怎么帮外人说话？ “少废话，速速带人退去，我和你爷爷没事。” 狄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王者的威压。 丝毫不像前不久被老头拿捏的地火。 “是！我们走！” 狄宁一咬牙，当即下令大军反转，临走时她美目狠狠的瞪了赵政一眼，大声道，“赵政，你这混蛋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亲自把你千刀万剐！” 话毕，她带着狄戎骑兵一溜烟跑没了影。 狄火嘴角一抽，孝，真是太孝了啊！ 你爹我还在人家手里啊！ 他赶紧转身，对赵政赔罪：“大将军……逆女，还请勿怪……” “无妨。”赵政摆摆手，这狄戎女人，倒是有点意思哦…… 双方的合作很快敲定，赵政又带着二人在上邽里逛游了一圈后。 这才放狄火，狄源二人回去，并亲自让蹇平獂陇率兵护送二人回到部落。 出了上邽，狄火用狄戎话冲狄源道：“爹，咱们直接召集士兵给这些士兵留下？” 狄源白了地火一眼，没好气道：“你是蠢？这么好的生意为啥不干？” “你没看到那帮獂族的人都在跟着秦军混了？” “只怕是秦国给他们好处更多！” 说到这，狄源竟有些羡慕獂族。 他深知跟着秦国可以说，就再也不用过这种四处为家的劫掠生活了。 上邽里的场景二人历历在目，獂族的人和秦人友好的生活在一起，獂人用的肉奶去换秦人的粮食粗布。 身为狄戎部落的太上皇，狄源也很想让自己的部落过上这种生活。 毕竟，若非为了生存，为了一口稳定的粮食。 谁又想以劫掠为生，飘无定所呢？ 赵政送走狄戎两王，当即召集众人谋划进攻距离獂王城五十公里的绵诸戎所在地。 绵诸戎势力并不弱于义渠国，历史上被秦穆公，秦历公共两位秦国先君胖揍之后臣服秦国。 可随着秦国后来实力不断衰弱，绵诸戎也生二心，不断连同义渠在秦国西部搞事情。 攻打绵诸戎的原因也很简单，要在此地修建一座建一座小城。 如此一来上邽，獂王城，以及新建的绵诸城将构成完美的三角防线。 上邽遏制渭水，封锁西戎部落沿渭水东进关中的唯一通道。 獂王城东接上邽，北联绵诸，形成“钳形攻守”战略点，秦军可快速西出陇山。 绵诸城赵政打算建设在陇山要道上，既能当做贸易站又能当做烽火台。 如此一来，西戎若是在上邽附近作乱，则獂王城，绵诸城可断其后路。 若在獂王城附近作乱，则上邽大军可顺渭水迅速驰援。 若在绵诸城附近作乱，则秦军可依托陇山设伏，以及其他二城的援军给予围歼。 原本还要反驳的手下将官在听了赵政一阵分析后全都不在反驳。 若是赵政计划成功，那么陇西将彻底被秦国牢牢掌控，西部戎祸将被有效遏制。 甚至孟洺都觉得可以不用商战搞垮他们的经济，而是直接出兵围剿就行。 赵政却说，能兵不血刃拿下，就不要付出无谓的牺牲。 毕竟，东方六国才是真正的敌人。 陈仓以及西岐，想要夺回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为了能尽量减少损失夺回，赵政已经下令将陈仓西戎方圆百里的村子全都迁走。 粮食拿不走的也尽皆焚烧，一丝一毫也不留给西戎。 坚壁清野。 “报！大将军，君上急信！” 一名士兵拿着一封信急速跑进议事厅。 君上的信？ 赵政不敢怠慢，接过信仅是扫了一眼，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 因为，栎阳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赵政，赢虔大军前脚出城，后脚就有不少老秦人公然反抗变法。 甚至发动了暴乱，一时间对秦国造成不小的影响。 卫鞅火速下令镇压，将暴乱秦人全都抓住下狱，要按照连坐处罚。 孟允，白英二人直谏，甚至就连甘龙亲自上朝都撼动不了卫鞅的决定。 卫鞅说：“法若不严，如同儿戏，秦法将再无公信力。” 双方都有理，嬴渠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于是修书一封百里加急送到上邽城。 其他将领见赵政脸色不好，也是识趣的先行告退，唯独孟洺被赵政留下。 “看看吧。” 赵政将嬴渠梁的信递给孟洺。 孟洺看完信后，当即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这杜挚，卫鞅没一个好东西。” 不错，暴动的幕后策划者正是杜挚，因为他本就要对抗秦法。 但此次牵扯人太多，要是都处以连坐，恐怕整个秦国要死成千上万的人。 “大将军，如今的秦国朝局，您不在怕是镇不住啊！”孟洺有些无奈。 如今的秦国的朝堂之上不仅是历史上的变法派和守旧派两派，甚至还多了一个以赵政为首的中立派。 变法派势力以卫鞅景监为主，守旧派依旧是老世族只不过掌权人换成了杜挚。 中立派以赵政为首，更还有赢虔，孟允白英公孙贾及其背后家族势力。 三方势力谁也奈何不了谁，唯独中立派赵政和赢虔不在，孟允白英二人面对卫鞅以及杜挚二人有些压力。 “即便是我在，如今也只能保持这个局面。” 赵政无奈笑笑，大势所趋他也不好干涉。 孟洺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听说，卫鞅看上了赢姝公主。” 卫鞅看上赢姝？ 赵政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抽。 不知何时起，赵政总觉得有些失落，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在身边。 自从穿越过来后，赵政仅有过两次这种感觉。 一次是被鬼谷子赶下山，再就是这次。 孟洺点点头：“对，我来时还听说卫鞅朝君上做媒。” “然后呢？”赵政急忙追问。 孟洺想了想道：“君上自然是不同意，而且赢姝公主对卫鞅也没啥好感。” 赵政一听孟洺这么说，心顿时安下来了。 赵政立刻修书一封回给嬴渠梁，叛叛乱之众，罪不可赦，但连坐株连，牵连太广，恐动国本。 但也不能不惩戒，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发配陇西边疆。 况且自己这边如今正缺人手，算是让他们顶罪了。 第五十三章 奇袭绵诸戎 七日过后，赵政率獂陇蹇平以及一千骑兵奔赴獂王城。 这七天，除了修整兵马外。 就是对接狄源那边送来的大批量马匹，牛羊以及武器来换购细盐以及盐土。 狄源却不允许自己部落的人用盐土，而是将盐土销售到其他部落大赚一笔。 至于细烟倒无所谓，甚至狄源凭借细盐狠狠的宰了一笔狄戎中不听他话的狄戎贵族。 除此之外，上邽边市开放。 狄戎，獂戎部落的人可以随意来上邽进行交易，来换取盐以外的任何物品。 如今的獂王城生机焕发，因战争损毁的建筑已经被恢复，秦人和獂戎人相处融洽。 不同于上邽，獂王城西边戎患未除，暂时无法朝边关互市发展。 “如今我这边已经培养出一千骑兵，要算上獂戎人，能短时间拉起五千骑兵。” 赢虔说出自己这边的情况。 五千骑兵，倒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只不过会用秦弩的却只有那一千秦国骑兵。 不过，这次赵政去不打算用骑兵对付绵诸人。 “不用骑兵？这……怕是不行吧？” 蹇平感觉用步兵根本打不过西戎的骑兵。 毕竟他可太清楚西戎骑兵的凶狠了，如今的秦锐士或许媲美魏武卒，但在西戎士兵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赢虔浓眉紧锁，深有同感，自从他正式接管獂王城后，越发觉得骑兵是个是个不可忽视的兵种。 尤其是前些天面对西戎其他部落的劫掠，他派出一千大军追击，反而被杀得全军覆没。 最后还是靠獂戎骑兵才将那支部落彻底剿灭。 赵政却摇头道：“你错了谁说步兵打不过骑兵？大哥你还记得昔日在河西，我们长矛阵迎战魏国骑车兵吗？” 骑车兵，就是骑兵和战车兵混合。 赢虔点点头，那天正是赵政救卫鞅死里逃生被公子卬追杀。 然后赵政临危不乱指挥秦步兵打破公子卬。 步兵打不过骑兵，最主要的是如今这个年代不知道步兵该怎么去打骑兵。 面对骑兵的冲阵步兵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中原诸国作战，还都是所谓战车和步兵相结合。 唯一懂一些骑兵战术的也就只有常年面对匈奴以及西戎压力的秦赵燕三国。 “这我当然记得……不过赵政啊！你用步兵岂不是无法将他们彻底剿灭了？” 赢虔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 赵政邪邪一笑：“谁说我要剿灭他们的？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去抢别的部落的地牌不好吗？” “狗咬狗？这办法妙啊！”赢虔当即明白了赵政的想法。 獂陇嘴角微抽，幸亏自己獂族归顺了秦国，不然下场怕是要和其他部落一样被赵政慢慢玩死。 秦国的大将军，简直不是个人啊！ 而后，赵政亲率一万大军，一千骑兵由獂陇带路直奔绵诸部落所在地。 绵诸部落位于獂王城五十公里，行军一日，于第二日中午抵达。 “秦人！是秦人！” 绵诸部落早就得到了獂王城被秦军占领的消息，对獂王城通往自己部落这片区域格外注意。 秦军距离獂王城还有五公里，就被放哨的绵诸戎士兵发现。 “坏了……” 赵政本想继续沿用进攻獂王城的战术，谁料被发现了。 “怎么办？”蹇平看向赵政。 赵政依旧不慌，从容指挥：“步兵分开压上，盾兵竖墙。弓手弩手拉开站位，远弓近弩交替射击。” 赵政一声令下，麾下步兵依次按照赵政部署排开。 赵政又道：“骑兵在阵后呆着，等弓弩手和步兵顶住第一波直接追上去。” 秦军阵列才排好，绵诸戎大军已经杀到面前。 “弓手，放！”赵政当即下令。 秦弓手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砸向冲来的绵诸戎骑兵，不过射中的人却寥寥无几。 随即嘲笑便从绵诸戎骑兵那边传来。 “哈哈，怕是三岁小儿都比秦人射术好。” 赵政嘴角勾起冷笑，又是一声令下：“弩手，放！” 步兵用的弩，可比骑兵用的弩要重的多。 骑兵追求的是机动性，步兵追求的是伤害以及穿透。 一支支弩箭划破空气，直奔嘻嘻哈哈放绵诸戎骑兵。 惨叫声大片响起，秦弩无情的收割着绵诸戎骑兵的生命。 “这是什么……” “快跑啊！” 看着身边的族人还没碰到秦军的影子就大批被射杀。 绵诸戎和先前的獂戎一样，出现溃败。 然而，这仅是秦弩的一波射击。 “弩手停止射击，骑兵冲上去！” 见绵诸戎溃退，赵政当即下令。 “杀！” 蹇平，獂陇二人一马当先，率领各自的骑兵追了上去。 “步兵随我压上去。”赵政大手一挥，指挥步兵方阵。 如今有蹇平獂陇二人在，已经不需要赵政亲自指挥骑兵冲阵。 二人将绵诸戎大军追击五里，杀的绵诸戎尸横遍野！ “收获不错啊……” 赵政满意地看着缴获的物品。 牛马羊若干，还有不少的箭支。 陇抹了把脸上的血，策马来到赵政面前： “大将军，这里只是绵诸戎的一个据点，绵诸王的主力，只怕是他们还会回来找麻烦啊。” 赵政望着远方的大山，眼中闪过精光：“无妨，这里有一万大军，我们先放置简易的障碍，撑到君上流放的那些罪人过来。” 如今只是占领了绵诸戎的部分区域，而非绵诸戎全境。 历史上这片区域乃嬴渠梁时期和西戎的缓冲地带，直到秦惠文王时期才将绵诸戎彻底拿下。 而拿下绵诸戎的前提是分化周边西戎部落的势力，以及将义渠隔绝在外。 如今的义渠还能来取自如，这局面显然不支持赵政拿下绵诸戎全境。 所以赵政便按照先前规划，在此地建城池，构成三角防线将陇西牢牢掌控。 绵诸戎仓皇逃脱除了留下来家畜外还有数千户百姓。 按照老规矩，推行秦法迅速安定民情。 然而绵诸戎人民却积极反抗，抗拒秦法。 只因獂戎与绵诸，有着血海深仇。 獂戎人聚众高呼，竟叫嚷着让赵政把他们全砍了。 总不能都杀了吧？ 赵政立在那粗木搭起的简陋高台上，迷茫的看着外面。 就在这时，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震地大地都在颤抖。 赵政心里咯噔一声，坏了，绵诸戎杀回来了？ 他正要点燃篝火，烟尘之中却炸开一道清亮又饱含讥诮的女声：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阴险小人？” 第五十四章 狄戎加入 尘烟散去，为首的是一女将，是一队狄戎骑兵。这女将正是狄宁！ 我操了，怎么是这个娘们？ 赵政只觉得额角青筋一阵突跳，这个娘们的出现，可比面对绵诸戎还要头疼。 赵政放下点燃烽火台的手，冲着寨外强挤出笑容，高声道： “这不是狄宁姑娘吗？别来无恙啊！” 狄宁扬起马鞭，毫不客气地直指紧闭的寨门：“不让本姑娘进去坐坐？” 赵政笑道：“谁敢不给狄族公主的面子？开门！” 赵政大手一挥，紧闭的寨门轰然打开。 如今秦国和狄戎相处十分融洽，他也不怕狄宁作妖。 她真要作妖，回头就找她哥或者她爹告上一状，让这小丫头片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进去。” 狄宁话音落下，策马带人进入寨内。 赵政亲自上前，脸上堆着假笑：“狄宁公主，不知有何贵干啊？” “哼，卑鄙。”狄宁翻身下马，没好气白了赵政一眼，“爹爹听说你们要对绵诸部落动手，特让我率军来相助。”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把绵诸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 狄宁难掩心中惊讶，绵诸戎的实力丝毫不亚于义渠啊！ 赵政无奈道：“是啃下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绵诸部落这些族人，让我是很头疼啊。” 狄宁看到赵政这一脸愁容，噗嗤一笑，怪异道：“原来阴险小人也有头疼的时候啊！”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本公主可是有办法。” 赵政眼睛唰地一亮：“真的？是什么办法？” 狄宁凑近一步，嘴角挂着玩味的坏笑，慢悠悠地开口：“急什么？” “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出面帮你解决这件事怎么样？” 赵政脸色一僵，这娘们…… “叫不叫啊？不叫的话本小姐可就回去了？”说着，狄宁作势翻身上马。 “别别别，我的姑奶奶。” 赵政一个激灵，也顾不上面子了，连忙伸手拉住她：“我叫，我叫还不行吗？姑奶奶帮帮我。” 赵政表面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盘算着要狠狠调教一下狄宁。 狄宁故意侧着耳朵，一脸茫然：“啥？风太大我听不到！” “姑奶奶！我求你帮帮我！” 赵政硬着头皮大声求狄宁。 狄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早点求我不就得了？”于是转过身又道，“其实造成绵诸族抵抗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獂族。”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是獂族的问题啊。”赵政感觉，自己被这妮子给耍了。 狄宁白了赵政一眼继续道：“我可以出面做个担保，调解二族的矛盾，再怎么说绵诸戎得给我们这个面子。” 赵政一听要是真如狄宁说的这样，事情就简单了啊！ 绵诸戎的暴乱，也因为狄宁的出面担保平息下来。 “这次真得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真打算将这些绵诸族的人解决掉。” 赵政冲狄宁道谢。 狄宁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是爹爹让我来帮你的，要谢就谢爹爹喽……” “不过，你真打算为了獂族人将绵诸人杀干净，彻底和绵诸人不死不休？”狄宁看向赵政。 赵政点点头：“獂族是我们自己人，而绵诸人如今只是遗民，我自然不可能让自己人心寒。” “好了，狄宁公主，这边事忙完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赵政试探着下逐客令。 狄宁眼睛一瞪：“本姑娘才帮了你，你就赶本姑娘走？” “不是……我是觉得你在这里不是很合适。”赵政脸色一僵，连忙道。 狄宁白了赵政一眼道：“獂族能跟着你，我们狄族就不行是吧？” “实话告诉你吧，我爹爹让我带着一批族人跟着你一起。” ？？？ 赵政一愣，这是什么操作？怎么上赶着送人啊！ “怎么？你看不上我们狄族的人？”狄宁眉头一皱，“我们狄族可不比他们獂戎差，在树林以及山地作战，没人比的过我们！” 狄戎生活的环境就是以树林山地为主，自然适合树林山地作战。 獂戎则是在荒漠平原，擅长平地作战。 “那好吧，你就先跟着我们吧。”赵政只好先答应狄宁。 因为留下狄宁还真的有用，岐山周围以树林为主，想要打回岐山还真得靠他们协助。 赵政不是没提出过让狄源放弃岐山。 然而现实是，岐山并不是完全被狄戎占领，有一半是义渠的。 所以想要兵不血刃占领岐山是不可能了。 “报……狄宁？” 前来禀报的獂陇看着坐在赵政身旁的狄宁当即一愣。 獂都是戎族贵族，他们都见过彼此。 狄宁却扭开头，没理他。 赵政看看狄宁又看看獂陇，而后道：“你们认识？” “只是之前见过几面……”獂陇摇摇头，而后道：“禀报大将军，君上派来的徭役已经到了，一共八千人。” 八千人？ 赵政一愣，他想过此次牵扯的人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啊！ 不得不说，杜挚这老小子还是有点实力。 可高兴没两秒，新愁就来了。 绵诸城建城以及坐镇的任务交给谁呢？ 如今的秦国人才济济，孟允白英二人必须维持朝堂的平衡没办法离开。 獂王城明面上归属秦国一切无恙但私底下肯定暗流涌动，因此赢虔抽不开身。 赵政必须时刻抓机会准备对付义渠以及分化其他西戎部落，自然是不可能留在绵诸城。 蹇平需要指挥秦骑，也不可能留下。 孟洺或许是一把好手，但他得负责上邽城的边市。 至于老世族和卫鞅的人，赵政是更不可能用的。 “这次负责押送徭役的是谁？”赵政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獂陇。 獂陇回想道：“好像，叫西劼。” 西劼？ 该不会是孟西白三族之中西族的人吧？ “走，带我去看看。” 赵政当即起身，要真是西族的人，那就有救了。 孟西白三族关系密切，如今孟，白二族的未来接班人都于自己交好，想必西族也有此意。 而且，不同于卫鞅，孟西白三族都是嬴渠梁坚定的支持者。 最主要的是，三族不仅和卫鞅有梁子，和老世族关系也不好。 第五十五章 赢姝来信 “在下西劼，见过大将军。” 西劼恭敬行礼，指向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奉君上之命，押送罪民八千余人至此。” “另外，赢姝公主还让我带来了两千支骑弩箭，五千支步弩箭。以及一封书信。” 说着，西劼从口袋中掏出一封帛书。 赢姝？ 赵政心头微震，迫不及待接过帛书飞快展开，帛书上却只有两行小字： 西边苦寒，照顾好自己。 看着这遥远的叮嘱，赵政的手紧紧攥着帛书。 赢姝这丫头…… 赵政收起帛书，鼻尖有些发酸。自打穿越过来，除了王诩老头，这还是头一回有个人如此惦记着他。 “你在朝中负责什么？”赵政压住个人情感，而后看向西劼。 西劼恭敬道：“禀大将军，我在朝中负责内政以及建设这方面。” 建设？嬴渠梁真是雪中送炭啊！ 赵政眼中精光爆闪，激动地一把抓住西劼的胳膊：“西劼从现在开始，你担任绵诸城令，我要你以最快速度将绵诸城给我建设起来。” “保证完成任务！” 巨大的惊喜砸得西劼有些没反应过来。 原以为让自己押送罪民已是仕途尽头，哪曾想，竟成了崭新篇章的开端。 “蹇平，獂陇，你俩留下来协助西劼。” 赵政目光扫向身后两位得力干将。 蹇平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是，您的安全……” 赵政果断挥手打断：“西劼初来乍到，信服力要差很多。况且獂族骑兵和我大秦骑兵也一直是你俩统领。”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小爷此行有狄宁那丫头带路，再带八百精骑随行，安全没问题。” 话已至此，蹇平与獂陇不再多言。 各自从麾下挑选四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凑足八百之数，交与赵政。 “什么？你要去我们部落？” 狄宁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赵政利落地翻身上马。 赵政高坐马背，瞥了她一眼：“怎么了，不欢迎？但是我记得你爹说我啥时候去都欢迎啊……” “欢迎，当然欢迎。”狄宁小脸一囧，赶忙摆手否认，“不过，你确定这不是来打我们的？” 说着她指向赵政身后的八百骑兵，这八百骑兵这么看都像奔着打人去的。 尤其她亲自感受了秦弩的威力。 赵政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我要真打，前些日子就带人踏平你们草场了，你还能现在在这里蹦跶？” “给我上马！” 狄宁被怼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跳上自己的战马带着赵政朝狄部落赶去。 狄部落。 自从狄源，狄火与赵政搭上线做生意。秦国的粮食，布匹，蔬菜如潮水般涌向狄族，戎人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起来。 同样，狄源的盐土，食盐生意也扩展到其他部落，可谓赚的是盆满钵满。 狄宁带领下一队人马抄近路仅用了不到半天就到达狄戎驻地。 守营的狄戎士兵远远就看见自家小姐，不敢怠慢，一溜烟跑去通报。 “话说回来，你们部落没有像獂族一样固定的城池？” 赵政策马环顾这片以毡帐为主的营寨群，随口问狄宁。 狄宁摇摇头：“我们跟獂戎不一样，他们那里有平地，还有懂耕作的人。” “我们祖辈都在山林里牧羊打猎，早就习惯了四海为家。”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部落儿女的洒脱。　赵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说。 “死妮子跑哪鬼混去……呀，大将军是您啊！” 营里传来一声怒吼，满脸火气的狄火大踏步冲出。 可当他看清狄宁旁边骑在马上的人影，满腔怒火瞬间变成了笑脸。 赵政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旁边瞬间缩脖子的狄宁，原来这小妮子是偷跑出来的？ “这臭丫头，我本想让她给您送些牛羊，再让族中勇士去投奔您。” “她倒好，自己溜了？” 狄火狠狠地瞪了狄宁一眼。 “无妨。”赵政摆摆手，一脸玩味的看着狄宁又，“姑奶奶也帮了我个大忙，是吧？姑奶奶？” 狄宁脸色一红，又羞又恼地瞪了赵政一眼。 姑奶奶？怎么回事？ 狄火当即问狄宁的亲兵了解情况，当他听到狄宁的所作所为时，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色。 “大将军……”狄火正要赔礼道歉，赵政却挥挥手打住了。 “没事。”赵政摆摆手，“我这次来有正事相商，借一步说话？” “是是是，大将军请。”狄火如蒙大赦而后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要是大将军怪罪下来，我饶不了你。” 狄族议事营帐。 狄源正在召集狄戎高层议事，见到赵政走进来连忙起身迎上去： “大将军？您怎么来了？” 赵政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才道：“找你们商量点事情。” 狄源会意，立刻对帐内吩咐了几句清场，偌大的帐篷里只剩下狄族核心人物。 狄戎贵族得知此人就是为他们带来财富的那个秦国大将军纷纷起身相迎。 赵政一屁股坐在主位，抓起桌上的肉就往嘴里塞，跟来到自己家似的。 几口肉下肚，他开门见山：“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给你们说，我要打岐山。” 攻打岐山？ 狄源和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 狄源为难道：“若是岐山被我们完全占领，让给大将军也不是不行……但……” 他欲言又止，岐山他们也不是完全说了算的。毕竟还有个义渠。 赵政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淡淡道：“只要你们退出，义渠那边我自己来解决。”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一个让所有狄戎人瞬间呼吸急促，眼冒绿光的条件： “事成之后，你们狄族百姓可进入岐山居住，并且由你们的人管理你们的百姓。” 在场贵族欣喜不已。 飘零半生的狄戎，为什么去跟义渠联手攻打秦国西岐？ 不就是为了一片能永久立足的沃土，结束漂泊无定的苦日子吗？ 如今赵政这么一说，谁不心动？ “当真？” 一位长老按捺不住激动，颤声追问。 赵政点点头：“当真，本将军一言驷马难追。” 有了赵政这句话，再加上近期狄戎贵族如今赚来的钱财全是拜赵振所赐，他们岂能不信赵政的话？ 想赚钱，就跟着赵政走啊！ 至于狄源，他本就有意向完全倒向秦国，自然不会反对。 而且直觉告诉他，归属秦国将会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赵政的这番提议，狄戎贵族几乎没有反对的，就算有，以一人之力得罪全族能落得个什么好的下场呢？ 赵政这边谈判顺利超乎想象，但绵诸城那边就难了。 遮天蔽日的绵诸戎大军已然兵临城下，将绵诸城围得水泄不通。 第五十六章 大败绵诸戎 “这帮该死的，蛮子，就特娘的会钻空子。” 蹇平站在木台之上，看着来势汹汹的绵诸戎大军，狠狠骂道。 “我们怎么办？” 獂陇得知敌情火速赶来，语速急促。 如今，蹇平乃绵诸城军事方面的一把手，负责统帅绵诸城全军，就连獂陇也得听从蹇平的命令。 蹇平坚定头：“当然是打了，不然，大将军费尽心思布置的绵诸城要付之东流。” 眼下绵诸城，城墙未起，不过是一座大点的军营罢了。 倘若绵诸戎大军一旦冲进来，辛苦修建城雏形的绵诸城怕是要付之一炬。 所以，蹇平必须将这帮绵诸戎大军阻挡在绵诸城之外。 “不过……我们这些人怕是……” 獂陇面色凝重，城内步兵大多都在修城，管徭役。能参迅速参加战斗的只有寥寥无几的三千步骑兵。 骑兵对拼，獂陇有些没底，因为绵诸戎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蹇平却冷哼一声：“大将军说了，以优势之兵对付他们劣势之兵、” “真当我大秦的步兵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之鱼？” 蹇平话音落下的瞬间，木墙后钻出一排抱着弩机的秦弩手。 “獂陇！” 蹇平冲獂陇下令，“骑兵就交给你了，城上一波弩箭之后，你直接杀出城。” “必须要把他们阻挡在新城之外。” 与此同时，绵诸王一声令下，绵诸戎大军如洪水般朝绵诸城涌来。 “放！” 眼看敌骑冲入射程，蹇平一声令下，绷紧弓弦的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弓弦。 漫天箭雨，如雨点般砸向绵诸戎大军，射的绵诸戎骑兵人仰马翻。 但，绵诸戎悍不畏死冲锋，竟顶着箭雨冲过了弓兵的有效杀伤范围。 “放！” 蹇平眉头一皱，又是一声令下。 秦弩手飞快探出头，一同扣动扳机，万箭齐发！ 密集的双发秦弩，如雨点般射像冲来的绵诸戎大军。 远弓近弩交替射击的战术，是赵政目前研究出对付西戎骑兵最好的办法。 绵诸戎骑兵扛不住秦弩的密集射击，出现了溃退。 “杀！” 寨门轰然打开，獂陇一马当率领，獂骑兵杀出。 绵诸王眼看秦骑杀出，大喜过望：“给我灭掉他们！” 原本就被秦弩打破胆的绵诸戎骑兵，见秦军骑兵出城还以为是雪耻的机会到了。 在他们印象中，秦人骑兵不堪一击。 却不料在秦弩骑的游击配合獂戎骑兵的猛冲之下，引以为傲的绵诸戎大军顿时被杀得大败，全军溃退。 “收兵！”獂陇果断勒马，稳扎稳打。 绵诸王以为秦军兵力不够，选择驻扎在绵诸城外的三公里处，将绵诸城围了一圈，意图耗死城中守军。 绵诸城这片草场，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是不可多得的牧场。 一旦这里丢失，冬天将会饿死无数绵诸戎人。 夜幕降临，秦军帅帐中，蹇平獂陇二人一致决定了奇袭绵诸戎大营。 当夜，蹇平二人亲率铁骑突袭敌营，睡梦中的绵诸戎人，被杀的哭爹喊娘，丢下无数辎重牛羊落荒而逃。 经此一战，不仅彻底赶走了绵诸戎，蹇平还依次为借口，将绵诸城方圆百里的西戎部落一一拔除。 至此，绵诸城方言百里，再无戎祸。 另一边，赵政在狄戎部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直到敲定好进攻西岐的计划后，这才返回绵诸城。 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不少的狄族士兵，这些都是狄源派来加入秦国的狄族人。 他可不想所有的好处都被獂族一族捞去。 赵政从獂王城调出五千大军，算上獂，狄，秦原本就有的三千骑兵，共计八千余人浩浩荡荡杀向西岐。 赵政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将西岐围了起来。 西岐城内驻扎的狄戎人早就得知了赵政要攻城，提早就撤出了西岐城。 如今偌大的西岐城，只有义渠人驻守。 但赵政为了减少秦人的伤亡，用了坚壁清野的计策。 却不料，义渠这帮凶狠的蛮子，竟开始屠杀城内的百姓。 夜晚，赵政孤身走出营寨，遥望东方，一股浓烈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 “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女声响起，赵政回头，是狄宁。 “家……” 赵政轻轻吐出一个字。 “……所以，你终究会离开，对吗？” 狄宁走到赵政身边坐下。 赵政没有否认，目光悠远：“会啊……毕竟哪里有我的朋友，以及……” “以及什么？”狄宁好奇道。 “没什么……”赵政摇摇头，他想起王诩交代自己的话。 尘世苦苦，终其一人。 “听说，你们中原男儿讲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狄宁忽然抬头，直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娶我吗？” 狄宁突然的一番话，使赵政以楞。 沉默良久，赵政就权当是狄宁开玩笑了，“嫁人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儿戏，要斟酌才能做决定。” “可是……” 狄宁正要说话，却被赵政打断。 赵政起身摆摆手：“小丫头，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 他全当狄宁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他心中已经逐渐有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地位正在赵政心中逐渐稳固，因此赵政甚至将王诩的叮嘱抛之脑后。 “可是……”狄宁急了，上前一步。 赵政摆摆手，没有回头，“婚约讲究的是缘分，莫要强求。”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走进了营帐。 狄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咬着唇，眼神复杂。 深夜，震天的厮杀声惊醒了熟睡的赵政。 “大将军，不好了，义渠人疯了！” 士兵急匆匆来到赵政面前。 “怎么回事？” 赵政急忙穿好衣服，看向士兵。 士兵急忙道：“义渠人要突围，被巡夜的狄族人发现，发生战斗。” 夜晚突围？义渠人有这个脑子？ 该不会，又是孙膑那狗日的？ 赵政脸色一僵，他可不信义渠人有这种脑子。 “狄族人怎么会守夜？”赵政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说守夜的应该是秦人才对。 士兵想了想道：“好像是狄族人的那个女少主心情不好吧……” “什么？”赵政浑身一激灵。 女少主？狄宁？ 坏了，她要是出事，老子怎么跟狄源交代？ 赵政心里咯噔一声，火速冲出营帐。 营帐外，杀喊声震天。 己方的士兵已经被守夜的士兵喊起，迅速加入战斗。 赵政跃上战马，抓起弩机和长剑一头扎进混乱的战场。 这丫头……别出事啊！ 第五十七章 西岐人间炼狱 义渠士兵的反扑异常凶猛，他们合兵一处，死咬着一处防线猛攻。 尽管狄戎战士浴血死战，可奈何义渠本就是虎狼之邦，此刻更是人人抱了必死决心，狄戎防线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盘。 但随着秦军迅速加入，步兵顶上，弓弩手交替射击，战场形势很快发生了逆转。 “你们公主呢？” 赵政带着一百骑杀到狄戎义渠交战处，他问道狄戎士兵。 那士兵满脸血污，绝望地摇头：“我们被义渠人冲散了，我也不知道公主在哪里。” 赵政心里咯噔一声，策马朝另一边寻找着狄宁的身影。 前方，一大群义渠兵正像饿狼般围攻着什么。 “冲过去！” 赵政身先士卒，指挥着己方骑兵直奔那一群义渠士兵。 百余铁骑挟着雷霆之势，撞入敌阵。配合狄戎援兵，瞬间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赵政率先杀入，看到里面情况瞳孔骤缩，因为被围攻的，正是狄宁！ 她娇躯，浴血身中三箭，身边只剩下三名狄戎士兵还在护着她。 尽管狄戎人报出狄宁身份，但如今局面，义渠人岂会在乎狄宁的身份？ “秦人！秦人冲来了！”包围的义渠兵惊觉。 正当义渠人以为狄宁已是囊中之物，赵政却如神兵天降，杀至她面前。 “不要命了？” 赵政盯着她惨白的脸，厉声吼道。 狄宁紧咬下唇忍着剧痛，倔强地瞪回去：“滚，你别管我！” 赵政脸色铁青，怒火冲天：“我管的是你们的族人！”话音未落，他猛地抓住狄宁的战袍衣领，用力一提，直接将她拎到了自己马上 “抓紧，我要冲了。” 狄宁娇躯一震，双手抱住赵政后腰，紧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 “冲出去！”赵政大喝，朝着己方杀开的血路冲去。 “避战，放他们走！” 如今义渠士兵士气达到顶点，硬拼很不明智。 而且大军过于分散，想全歼也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放他们走，日后再想办法歼灭。 最主要的是，西岐成功拿回来了。 秦军得到赵政的命令后，故意露出一个缺口，让义渠士兵顺着这个缺口逃出生天。 避战，避免的是和义渠发生肉搏战。 秦军的弓弩手却依旧射杀着逃窜的义渠士兵。 赵政策马狂奔回营，翻身下马，抱起昏迷的狄宁，冲入大营。 “医官，医官！”赵政呼喊着随军大夫。 狄宁脸色惨白如纸，鲜血浸透衣衫，气息微弱，人已神志不清，但口中却一直无意识地喃喃：“赵政……赵政……” 西戎女子，当真够烈，对待爱意，炽热坦荡。 医官接手后，赵政大步出帐，直奔战场。 战场，血腥未散。最后一名逃跑的义渠士兵，被秦弩精准贯穿，战斗落下帷幕。 此战，秦军损失的并不大，真正伤亡惨重的是狄戎战士。 是他们硬生生拖住了疯狗般的义渠人给秦军拖得了宝贵的时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义渠人突围，丢下了五千具尸体。 赵政当即下令大军进驻西岐修整。 天命降西岐，诞生文王，大周及兴。 作为大周龙兴之城，本应是人间繁华。 然而，踏进西岐见到的却是一片残垣断壁，死寂沉沉。 处处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满城竟不见一个活人。 毫无疑问，是义渠人干的事情。 进城的秦国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气愤不已，这些都是他们的兄弟同胞啊！ 就连獂戎狄戎人也被义渠人的凶狠震惊，他们虽然劫掠，但从来没有过屠城。 而义渠人，竟然屠杀了整座城？ 赵政攥拳指节爆响，眸中燃起焚天烈焰。 有朝一日，定要义渠付出血的代价。 西岐惨状传遍秦国，举国上下燃起滔天恨火。 就连与赵政濒临决裂的强敌卫鞅，也罕见厉声支持，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狄宁昏迷了整整两天才苏醒，得知狄宁苏醒后，赵政丢下手中政务火速跑来。 狄宁躺在榻上，一脸虚弱。看着赵政来，她却扭过头不看他。 “为什么不跑？” 赵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阴影笼罩着狄宁。 他从守着狄宁身边的士兵口中得知，狄宁不是不能跑，但是她不跑。 因此才遭遇陷阱。 “你知道吗？你但凡不任性，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了！” 赵政冲狄宁吼道。 “你凭什么管我？”狄宁一脸不服，倔强道，“你就该让我死在哪里！” 赵政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救你？你真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他俯身，冷意直逼近她惨白的小脸： “错！你死了，你爷爷必倾族复仇。介时，会有多少部落兄弟你的任性无辜死去？” 赵政一番话，使狄宁浑身一颤，是啊，她的任性白白让本能出逃的亲兵遭受非命。 一时间，狄宁痛苦，懊悔不已。 看清她眼中的愧悔和痛苦，赵政眼底的冰冷终于缓和几分，他轻声道：“好好养伤吧，伤好了我会派人送你回狄戎。” “那你呢？” 狄宁下意识追问，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赵政指了指北边，语气淡漠：“我得去陈仓，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话毕，赵政不再多说，直径转身离去。 “赵政……”狄宁看着赵政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营帐外，獂陇看着面色沉冷的赵政出来，忍不住凑上前，低声道：“大将军，狄宁那小丫头对你有意思啊。” “我知道。”赵政点点头，他又不是傻子。 獂陇又道：“那……大将军您有什么想法？” “我？””赵政侧头看他一眼，眼神深邃无波，“我能有什么想法？西部安定，我就回栎阳了。” 獂陇正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看着赵政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息。 接下来的时日，赵政都在着手清理西岐城。 但，西岐的尸体着实太多，如今天气渐暖，赵政怕有瘟疫大规模蔓延。 赵政眼神痛苦，沉声下令：“烧，焚城！” 焚城令下。　大火吞噬了整个西岐。 昔日龙兴之城在烈火中化为一片灰烬。 赵政无奈叹息，这帮天杀的蛮子，好端端的繁华城市，如今成了一片灰飞。 西岐的重新建设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是陈仓也变成这样…… 那秦国可经不起这么大规模的投资了。 赵政狠狠攥紧拳头，必须尽快拿回陈仓，绝不能让陈仓重蹈西岐的惨状。 第五十八章 韩赵攻秦，卫鞅显神威 栎阳城，栎阳宫。 砰！ “什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嬴渠梁一拍桌子，整张脸色阴的要滴水。 斥候来报，赵韩两国举兵五万借道魏国，即将兵临武关城下。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韩赵这两个刚被魏国揍趴下的怂包。 他们给魏国割地认栽，而后竟把矛头转向秦国，妄图借道伐秦。 但却提出个要求，借道伐秦， 朝下诸臣眉头微皱，如今秦国能打的两位都在西边。 “孟允，寡人给你优势之兵可以击退赵韩？” 嬴渠梁看向孟允，如今朝中会统兵的也只有孟允。 突进还没有文武之分，凡是能统兵的臣子都是将。 孟允硬着头皮上前摇头：“恐怕君上要失望了，在下只懂得对付西戎，对付六国怕是有心无力。” 嬴渠梁又看向白英，白英同样摇头，“我擅长山地作战，不擅长守城。” “君上，在下可以一试。” 此时，卫鞅站了出来。 “哼，打仗可不是儿戏。”孟允冷哼一声。 杜挚也一步上前：“君上，在下也可以一试。” 嬴渠梁眉头一皱，这杜挚出来凑什么热闹？看他就烦。 于是摆摆手，没好气道：“都给我回去，大将军临走前给寡人留下锦囊，让寡人等到有来犯之敌时方可打开。”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色的锦囊包。 “大将军当真是神机妙算啊！”孟允依旧拍赵政的马屁。 嬴渠梁打开锦囊包，里面是一封帛书，帛书之上写着“若六国来犯，可让卫鞅迎战来犯之敌。杜挚负责后勤筹备。” 卫鞅？？杜挚？？ 嬴渠梁一愣，卫鞅不是和赵政已经濒临决裂了，为何赵政还要…… 而且，他怎么还敢让杜挚负责卫鞅的粮草？ 他难道不知道这两人的矛盾是无法化解的地步吗？ 嬴渠梁眉头一紧，搞不懂赵政的想法。 “君上，不知大将军锦囊之中如何交代？” 见嬴渠梁不语，卫鞅躬身上前问道。 嬴渠梁看了卫鞅一眼，念出帛书上的内容：“若六国来犯，可让卫鞅迎战来犯之敌，杜挚负责后勤储备……” 什么？！ 嬴渠梁此话一出，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包括杜挚和卫鞅二人在内。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老世族视卫鞅为眼中钉肉中刺？ 赵政此举，怕不是想通过老世族的手坑死卫鞅？ 杜挚心里一阵发懵，赵政这是在搞什么？ 不仅是杜挚，就连卫鞅也没搞懂。 嬴渠梁虽然不解，却知道赵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思。 他力排众议，用了赵政的锦囊。 二人领命，下朝后火速奔赴各自的岗位。 甘龙府。 “老师，赵政此举到底是何意？” 杜挚直奔甘龙府上，将赵政的决策说了一遍，“他难道不怕我把卫鞅搞死？” 甘龙捻须，眼中寒芒一闪，厉声呵斥：“蠢，你要是真把卫鞅给搞死了，你猜君上敢不敢直接把咱们一锅端了。” “同样的，卫鞅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甘龙顿了顿又道：“如今秦国人才济济，且不说别的，搞内政你是一把好手。” “至于打仗，以老夫对赵政的了解，那小子不会无的放矢。” “卫鞅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赵政正是吃准你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点，才让你们分别担任要职。” “这年轻人，当真是可怕啊……” 杜挚不解：“可是老师，明明如今的君上很容易就能铲除我们，但是为何……” 甘龙无奈道：“借口，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借口。” “只要君上抓不到借口，那么我们就是安全的。但，只要君上抓到借口……” “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甘龙警告的眼神看着杜挚。 杜挚吓得一身冷汗：“老师放心吧，我定不会给君上任何一个借口。” …… 下朝后的卫鞅也突然明白过来赵政的用意，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他本想找个借口干掉杜挚，看来……平衡还是不要打破的为妙。 而后，二人分别从事本职工作，杜挚储备军需粮草，卫鞅亲率大军奔赴武关。 最终，卫鞅奇兵出关，五千锐士穿插敌后，斩敌万余。 韩赵联军，全线溃败。 …… 獂王城。 “陈仓附近地势险要，想要攻城只怕有些难度啊。” 赢虔得知赵政要打陈仓，有些不赞同。 因为，陈仓附近地势险要，骑兵不好施展得开。 想要攻城，还是得靠步兵。但从栎阳来时，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赵政比谁都清楚陈仓易守难攻。 三国时期诸葛丞相北伐，四万人硬是没打下来郝昭几千人防守的陈仓。 可话又说回来，陈仓如此易守难攻的地方，是怎么被义渠占领的？ 陈仓作为前线要塞抵御西戎。义渠部落曾多次偷袭陈仓，但因地形险要，均被秦军以少胜多屡次击败。 赵政这个问题使在场诸将眉头紧锁。 对啊，义渠以骑兵为主，而且攻城器械也没有，是怎么可能攻下的陈仓？ 最主要的一点，义渠在秦国西北部，是怎么做到直插东南方向并且精准攻占陈仓的？ “看来，秦国内部不稳定啊。” 赵政双眼微眯，要说没有内鬼谁信？ 义渠都能在秦国安插内鬼，那么六国只怕是…… 看来，等西戎稳定后有必要安内了。 赵政决定冒险一次，亲自去一趟陈仓四周观察地形。 “獂陇，你们就别去了，你们不适合山地作战。” 赵政秉持着用对人干对事，一旦发生遭遇战，獂戎骑兵在山地确实没有什么优势。 想到这，赵政决定去一趟狄戎，狄戎擅长山地作战，有了他们相助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狄源当即命令狄宁亲自率领精锐跟随赵政，赵政虽然想远离狄宁，却也没有办法。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路上，狄宁不满的看着赵政。 这一路，赵政都在尽可能和狄宁保持距离。 “您可是狄族公主，怎么会是洪水猛兽呢？”赵政硬着头皮道。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狄宁追问道。 赵政有些无奈，随便找个理由：“你是狄族的公主，我是大秦的臣子，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不然，对您也不利啊！” 狄宁白了赵政一眼：“谁敢对我不利啊？倒是您这位秦国的大将军……倒是让本姑娘很不利啊。” 赵政一阵苦笑，果然，女人惹不了啊！ 就有一个赢姝就够头疼了，如今这又来一个，还是狄戎族的公主。 第五十九章 义渠追杀 在狄宁的带领下，他们选择了一条隐秘的山道。 避开义渠骑兵的巡逻区域，悄然靠近陈仓城外围。 陈仓城建于秦岭余脉的台地之上，周围被高地，峡谷和河流环绕。 北有渭河作为天然护城河，南靠陡峭崖壁，形成天然屏障。想要进攻，骑兵无法大规模施展开，只能凭借步兵。 唯一的入口陈仓道，宽度有限仅几百米。两旁可在崖壁上埋伏伏兵凭借弓弩，滚石发动一波消耗战。 若是自己不来勘察地形，怕是要被义渠上演一波武关伏击啊…… 赵政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所言不虚，此处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狄宁观察着地势，语气凝重：“曾经我爷爷数次进攻陈仓，深知陈仓的厉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狄宁此话外加实地考察，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此地必有内鬼，看来西戎平定后，安内之事刻不容缓。 “你打算怎么办？”狄宁看向赵政。 “强攻不行，必须智取。”赵政淡淡道，他深知强攻代价巨大且成功渺茫。 就在这时，一队义渠士兵突然发现了他们。 “在这里！” 赵政虽不懂义渠话，但也能猜出来自己一干人是被发现了。 “快跑。” 赵政当即调转马头，自己身边就百余骑，被义渠士兵咬上就完了。 狄宁下令，紧跟赵政身后。 “快跑，我们打不过。”赵政扭头冲她道。 赵政话音落下，后面就有箭支射来。 “不准还手，快撤！”赵政呵住想要回射的狄戎士兵。 反击，指挥让自己减缓速度，且能不能打死他们还不知道。 要是秦弩手在这边，就能边打边撤了。 义渠人越来越多，身后黑压压一片。 “woc，这么多？”赵政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为了围杀自己，义渠当真是下死手啊！ “你快跑，我将他们引走。”狄宁冲赵政道。 赵政脸色一僵，沉脸看向狄宁：“不行，我要的是我们一起跑。” “你要是敢冒险……” 狄宁急忙打断：“可是，义渠追兵太猛了，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怎么办？” “别管了，跑。我有办法。”赵政的声音不容置疑，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该死，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走树林，别走平路。”来不及深思，赵政策马朝一旁的树林钻去。 狄宁以及狄戎士兵紧跟赵政身后。 进了树林，狄戎人的优势被完全发挥。在树林里各种穿梭很快就将义渠追兵甩开。 众人不敢歇息，一口气跑出这片树林才肯歇息。 然而，刚出树林却碰到另一支巡逻的骑兵。 这队骑兵见赵政一干人从树林里窜出，上前将众人围住。 “坏了……” 赵政脸色一僵，明显感受到来者的不善。 他们中为首的那人策马来到赵政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叽哩哇啦说了一堆赵政听不懂的话。 看着赵政迷茫的眼神，他明白赵政不懂他们的语言，冲身边一小兵吩咐了些什么。 那小兵转身离去，很快带回来一白发老者。这白发老者一副中原人打扮。 “您是，大秦的大将军？”那白发老者冲赵政问道。 赵政点点头：“正是。” 见赵政肯定，白发老者随即看向为首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随即就看到那人眼中大放光芒，那白发老人又冲赵政道：“他是乌氏族的贵族，叫乌骓，早就仰慕大将军已久，想请大将军前去一叙。” 乌氏？ 听到这两个字，赵政顿时松了口气。 乌氏早就臣服大秦，尽管早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敢公然杀他这个大秦的上将军。 而且，看这个乌氏将军也没有要害自己的想法。 赵政没多想，答应了乌骓。 “乌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的狄宁有些疑惑，乌氏和义渠一样都在陇西的北方，怎么如今都出现在陇西西南了？ 赵政对此也感到疑惑，不过，想来是秦国对陇西的管理上出现了问题。 彻查，回去之后必须彻查。 赵政深知陇西对秦国的重要性，绝对不能马虎。 尤其是陈仓，日后是伐巴蜀两国的唯一之路。 众人来到乌氏族驻地，乌骓待赵政如座上宾，杀牛宰羊拿出最高礼节招待众人。‘ 随后，又有一老人在簇拥之下走进营帐。 乌骓立马起身冲那老者行礼，这老者绝对身份不凡。 老者摆摆手，目光落到赵政身上笑道：“老朽乌氏族第一部落族长乌牧，见过秦国大将军。” 这老者会秦国话，沟通方面就简单了许多。 “赵政见过族长。”赵政忙起身回礼，他有些失望，竟然不是乌氏王。 或许是看出赵政的想法，乌牧无奈叹息：“大将军有所不知，我前任乌氏王克死，新任乌氏王对我们不信任。” “我们不得已，只能脱离乌氏自寻他路。” 赵政闻言一喜，乌氏内乱了？这感情好啊！ 但随着又有一个麻烦，义渠要是吞并了乌氏，那不就麻烦了？ 看来，得加重对义渠的敲打力度了。 他面不改色，看向乌牧：“所以，您有什么想法呢？” 乌牧双眼微眯：“最近大将军的事迹飞传，斩獂王，平獂族。收服狄族，大败绵诸族。” 赵政一听就知道这老登话里的意思了，他想跟着自己混啊？ 赵政沉吟片刻道： “獂族骑兵凶猛，狄族擅长山地作战，他们跟着我们是互惠互赢。” 乌牧笑道：“我们乌氏第一部落人口有十万之重，论骑兵对冲丝毫不弱獂族。” 十万？赵政一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当真是一股恐怖的力量啊！獂族和狄族加起来也不过八万人口，他们一个部落就顶得上两个部族了。 万幸，乌氏内部分裂，不然大秦西部压力倍增啊！ “除此之外，我乌氏族不同于半牧猎的獂族我们天生就在马背上长大。” “我乌氏族产好马，你们秦人善养马。” “大将军如此奇人，想必能看出骑兵和你们中原战车兵最大的差距吧？” 乌牧一脸笑意看着赵政，一切尽在言语中。 第六十章 乌氏臣服 乌牧的话很明白了，獂族归顺，不过是秦人账下多了一股冲锋陷阵的骑兵。 但乌氏族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替秦国训练源源不断的骑兵。 除此之外，还能提供良种马匹，让秦人自己圈养繁衍。这才是赵政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过，赵政培养的这批秦国骑兵现在绝不能出现在六国眼皮底下。 只能用于对付西戎以及周边游牧民族上。 秦国底子还是太薄，万一被六国嗅到秦国有这么一股彪悍力量，下场就不好了。 六国必定联合攻秦，将秦国扼杀在摇篮。 以如今还未彻底变法的秦国实力，根本无法抵挡六国猛烈的攻势。 如今赵政做的这些，全为后来做了嫁衣。 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见自己亲手调教的秦骑在东方战场上大放异彩呢？ 赵政想了想，抛出的条件让乌牧瞳孔骤缩： “我可以给你们一处容身之处，并且由你们的人管理你们的人，我们不干涉。” 乌牧猛地愣住，他原想着能与秦国结盟已是万幸，哪里敢想赵政竟会直接划出一片土地？ 还让他们保有自治之权？ “大将军，莫要糊弄老朽。”乌牧有些不信。 赵政一脸郑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至此，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乌牧心道，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你说，要是合适老朽会考虑的。” 赵政笑道：“这个条件您老一定不会拒绝的。我要给你们的那块地遭到了义渠的破坏，如今是一片废墟。” “任何房屋设施都需要你们自己重新修建，当然，秦国也会派些人手相助。” “除此之外，你们需要每年上交一定数量的马匹，牛羊肉，并且允许秦人同住那片土地。” 乌牧闻言一愣：“就这么简单？” 他以为赵政会漫天要价，开出难以承受的天价筹码。结果，竟如此……简单？ 赵政也愣了一下，woc了？血亏！草率了。 后悔了以后谈判不能这么草率。 赵政面上却绷得一本正经：“不错，就是这么简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都说出去了，他不应还能怎么办？况且这条件也不亏。 “成交。”乌牧痛快点头。 二人又详细商谈了相关事宜，酒足饭饱后，赵政不再耽搁，带着狄宁以及狄戎精锐疾驰出乌氏驻地。 乌氏驻地距离上邽城并不远，甚至和陈仓也很近。 因此，赵政打算把乌氏族驻地当个踏板，用此来智取陈仓。 夕阳泼洒在陇西原野上，也将二人的身影拉的细长。 “你……快回栎阳了吗？” 她的声音很低，打破了返程路上的沉默。 这句在她心底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在分离时鼓起勇气说出。 赵政猛地勒住缰绳，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快了。”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杀伐果断“攻下陈仓，西部稳定，我就要回去了。” 狄宁“嗯”了一声，眼帘微垂。没有追问“何时”，也不说“留下”，只是攥紧了缰绳，指节微微泛白。 赵政看着她低垂的侧脸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有一声简单的：“走了。”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一人一骑疾驰而去。 攻打陈仓他决定用练练秦军，拒了狄戎精兵的助战。 他和狄宁的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赵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 狄宁久久伫立在原地，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狄宁……好好照顾好自己。 赵政心头无声地默念。 比起陪伴他最久的赢姝，狄宁这般敢爱敢恨，为了他奋不顾身，在他心底刻下了最深的烙印。 上邽城，李华孟洺二人见赵政一人单骑而来吓了一跳。 “大将军，您这胆子真大啊！” 李华几乎是扑上前，急急拽住赵政的马缰。 赵政白了李华一眼，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帮义渠人，当真猖狂。”李华眉头微皱。 原来前不久，义渠也派兵来劫掠上邽。 但如今的上邽乃边关互市，城内战力恐怖如斯。 义渠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被杀得大败。 据探子来报，回程的路上还被獂陇蹇平二人追击，又截杀了一大批。 赵政对这些毫不关心，直接进入正题： “如今在上邽城实力不减的情况下，可调集的大军有多少？” 李华深思熟虑而后道：“五千，如今上邽有五千预备兵。” 赵政摇摇头：“不够，若想进攻陈仓，最少要八千。” 陈仓地势险要，人多了打的很被动，人少了，还攻不下。 赵政踱步间已有对策： “这样吧，你把五千兵调到獂王城。补上獂王城的空缺，我直接从獂王城调兵。” 獂王城的兵都是赢虔亲自训练，战力必定不凡。 士气拉满的情况下，一个人当两个人不成问题。 而且，他的杀手锏大型床弩也该派上用场了。 孟洺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大将军，赢虔将军说让你尽快去一趟獂王城，好像有什么惊喜要给你。” 大哥？他能给我什么惊喜？ 赵政点点头：“我知道了，帮我点兵五千，顺便把我的床弩秘密运到上邽不远处的乌氏部落。” “乌氏？乌氏不是在我们北边？怎么跑到南边去了？” 李华闻言一愣，身为上邽令对周围部落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乌氏和义渠原本影响的都是陇西北边才对，这下子怎么都跑到北边去了？ 赵政想了想道：“之前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獂王城以及绵诸城这两个重要的位置不在我们手里，无法监视他们具体的动向。” “但今后，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地理上的亏可以弥补，但有问题的是义渠攻下陈仓。 想到这，赵政决定趁着李华二人点兵的功夫去一趟墨家驻地。 墨家在各地都有分部，就连边陲上邽也不例外。 凭借巨子令，当地墨家自然迅速派出了人手调查此事。 诸事安排妥当，赵政这才带着大军赶往獂王城。 獂王城，赢虔一身甲胄，早已在城门之下等候。 看见赵政停在自己面前，他上前一步，狠狠敲了一下赵政头盔。 “臭小子，可算回来了。” 赢虔板着脸，语气却透着关切。 赵政嘿嘿一笑，扶正被拍歪的头盔：“嘿嘿，这不是遇到了一点事情吗？” “好了，你小子别嘴贫了，看看是谁来了？” 话毕，赢虔侧身闪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六十一章 赢姝来了 目光扫过那道身影的瞬间，赵政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缩。 嬴……赢姝？ “你……你怎么来了？” 赵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赢虔无奈扶额：“渠梁那小子说，这丫头想你想得都快得病了，没办法就让她随军一起来了。” 赵政心头一阵 赢姝……她竟然来了？ 从国都栎阳到这苦寒的边塞，整整七天七夜，山高路远，崎岖难行，而且路途还有劫匪。 赢姝跋山涉水历经艰险竟就为了见自己一面？ 赵政心头巨震。 “对了，渠梁还支援了咱们五千士兵。” 嬴虔的声音打断了赵政，“还有，这次渠梁支援了咱们五千精锐。” 五千？赵政一喜，先前他还在犯愁人员调动，接着嬴渠梁就给自己送来了五千士卒。 而且，这可是久经沙场的秦军老卒，远非新兵蛋子可比。 不过，眼下想进攻陈仓，还需要最后一个步骤，时机以及墨家的情报。 告别了赢虔，赵政带着赢姝来到自己的住所。 “啧啧，好奇怪啊！”赢姝打量着赵政，啧啧称奇。 赵政挑眉：“什么奇怪？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变帅了？” 赢姝没好气的白了赵政一眼：“别自恋了，我只是挺好奇你的样子好像不会变啊！” 不会变？ 赵政愣了愣，人的样貌怎么可能不会变呢？ 赢姝却点点头：“我不会记错的，自从我第一面见你，你的样子依旧没有变化。” 赵政却笑了笑：“咱们才认识了两年，样貌能有什么变化啊？” 赢姝也跟着笑笑，眼神深处却有更悠远的记忆。 简单的许叙旧过后，赵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边吃着，边听赢姝说着赵政离开后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可以啊，卫鞅这小子打仗确实有一套，只可惜……”赵政筷子顿了顿。 赵政得知武关大捷的消息并不震惊，历史上的卫鞅可是文武双全的全才。 在那个秦国没有人能挑大梁的时代，一人撑起了秦国的天。 文能变法治国，武能统军暴揍六国。 可惜，赵政的出世，遮盖了卫鞅的光芒。 “只可惜什么？”赢姝好奇追问。 赵政无奈叹息：“哎，只可惜……他不听我的劝，不然就能善终了。” “善终？你的意思是卫鞅会死？”赢姝一惊。 赵政点头道：“这是自然，君上是卫鞅的唯一靠山，君上在卫鞅安全，君上不在……” 后面的话赵政没有说，但赢姝不是傻子。 嬴渠梁不在了，卫鞅……死。 正当赢姝还要说话时，墨家的弟子却突然翻墙而入。 “大将军，多有冒昧，但……有急报。” 那人先冲赵政告罪，而后才道。 赵政摆摆手：“无妨，你说。” 那人恭敬道：“大将军，是这样的。内鬼的事情我们调查清楚了，是陈仓令收了齐国人的贿赂，因此开了城门。” “那个陈仓令……是杜挚的人。” 赵政眼神微眯，齐国……孙膑，当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庞涓被自己打的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孙膑又来了？ 至于杜挚，回去后肯定要好好参他一本。 荐人失察，罪名同样不小。 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秦国在请报上完全处于被动，六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搞事情都察觉不到。 要不是自己靠着墨家这层关系，秦国情报的漏洞直到嬴驷时期，司马错整合嬴渠梁时期的铁鹰剑士，建立铁鹰锐士才彻堵上缺口。 “另外，还有一事有些蹊跷。”那人又道，“义渠的陈仓驻军出去了一大批，不过我们还没查到他们要去干啥。” 大批人马调动？ 赵政霍然起身，战机这不就来了吗？ 上邽，獂王城，绵诸城都有重军把守，管他们去哪干啥？ 赵政谢过墨家，拉起赢姝以百米冲刺扑向议事厅。 进门来不及喘息道： “大哥！快，点兵。准备去打陈仓！” 赢虔正和一众獂戎族高层议事，突然听赵政说这些有些懵。 这小子不是才说了陈仓不好打，需要等待战机吗？ “陈仓城的义渠大军出去了一大半，现在城里必定空虚。” 赵政直接说明原因。 “什么！！！” 赢虔一听，当即两眼发光，血洗陈仓之耻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也不犹豫，当即下令一万士兵，一千骑兵跟随赵政去攻打陈仓。 “小妹，你跟着这混小子作甚？” 临行前，赢虔见赢姝上了赵政的马，当即脸色一沉。 “没事大哥，有我在没事的。” 赵政当即打包票。 赢虔冷哼一声：“那是最好，小妹要是有事，你这混小子也就别回来了。” 赵政率大军走后，嬴虔果断派出一队队的骑兵搜寻消失的义渠兵。 甚至最后都成了地毯式搜寻，却根本找不到这队骑兵的影子。 “不对……” 猛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嬴虔死死盯着地图，“这队义渠兵的目标似乎不是我们。” “莫非……坏了，快，快去找大将军，另外……” 嬴虔突然脸色大变，当即安排一道道的命令。 另一边，赵政率大军一路疾行，已然接近乌氏族部落。 赵政打算在此乌氏部落驻扎修整一宿，翌日直扑陈仓。 乌牧得知赵政率军前来，亲自出来迎接。 “大将军，义渠的兵消失了。” 乌牧也派人时刻盯着陈仓，义渠大军出城的消息他也知道。 不过，盯梢的士兵却跟丢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义渠士兵的动向。 赵政心头咯噔一下，若是乌氏士兵都能跟丢，只怕是……这里面不简单啊？ 赵政火速摊开地图，死死盯着地图每一处，试图寻找义渠士兵可能去的地方。 但，怎么看却只有獂王城，绵诸城，以及上邽三城。 莫非是自己多想了吧？赵政收起地图心道。 乌氏族的士兵一波接一波的回来， “报！东南方向……没有任何线索！” “报！西北……也没有任何线索！” 斥候一拨拨归来，却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 与此同时，床弩也被送到。 “竟然不是孟洺？”赵政有些意外。 负责运送床弩的将领道：“孟将军率军去狄戎了，所以床弩就由我们来运送了。” 赵政点点头，示意将领人退下休息。 有了床弩，攻城就更加简单了。 正想着，乌牧跌撞入帐，面色惨白如纸。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跟在他身后，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座营帐 “大将军，不好了！” 第六十二章 血战，狄戎危在旦夕！ “怎么了？” 赵政迅速锁定眼前之人，此人一副狄戎人打扮。 那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赵政面前，急道： “义渠偷袭了我们，他们人多势众，族长让我来求援！” “什么？” 赵政如遭雷击，身躯猛地一震。 千算万算没算到，义渠的目标竟然是狄戎！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赵政急切问道，此时的他莫有的一阵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人急道：“义渠直接奇袭中军大营，族长拼死让我们出来求援，至于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快，调兵！” 赵政骤然转身，抓起佩剑就冲出营帐。 “这……怎么回事？” 赢姝不明白为何赵政得到狄戎被奇袭的消息后整个人性情大变。 乌牧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情之所切吧……” 赵政带着一千精骑，以及乌氏族三千骑兵火速赶往狄戎。 “快，你们分出去十人，去绵诸城让蹇平率兵支援！” 他猛地回身，冲身后十骑吼道。 “是！” 十骑应声，在两名乌氏骑兵带领下飞速赶往绵诸城。 獂王城中，赢虔在府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这时，一士兵急速冲进营帐 “报！我们半路遇到赶往绵诸戎求援的信使，他们说大将军率着四千人支援狄戎去了！” “四千人？” 赢虔脸色一僵，“四千对两万？！这小子疯了？” 赢虔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震的桌子嘎吱响。 獂王城的兵力本就被赵政抽走大半，为了獂王城的稳定，嬴虔这边无兵可派。 “快，让蹇平那小子给我火速出兵！” 嬴虔冲士兵吼道。 “要是迟了，我扒了他的皮！” “是！” 那士兵应一声连忙跑出。 “这个混小子，区区狄戎……值得这般拼命？” 嬴虔望着北方，心中不解。 另一边，赵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不惜一切代价赶往狄戎。 好在，乌氏驻地距离狄戎部落并不远，估摸着三个时辰的全力以赴就能抵达。 狄戎驻地，已是血流成河。 狄源，狄火携带族人拼死抵抗。 狄宁也陷入苦战，可奈何义渠人乌泱一片，狄戎的族人过于分散，无法集中优势兵力。 “撑住！大将军来了，这帮义渠崽子讨不到好处！” 狄火浑身是血，却依旧鼓舞着族人。 即便狄戎族人有满腔热血，却也无法扭转战局。 “杀！” 正在危急之际，后方杀喊声震天。 借着周围燃起的大火，隐约看见一面秦字旗在飘荡。 “是秦军，大将军来了！” 狄戎战士中有人兴奋大喊道。 “大将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快杀！” 秦军的到来，使狄戎人斗志翻倍。 “不是赵政……” 狄宁挑翻一名义渠士兵，摇头道。 “不是大将军？这秦军不是大将军还是谁？”狄火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狄宁一边抵抗着义渠士兵一边道：“这不是赵政的打仗风格，赵政习惯弓弩交替，但这箭雨明显是弓弩齐射。” 近期狄宁一直跟着赵政打仗，早就熟悉了赵政的战术。 然而，这队秦军也确实不是赵政。 “弓弩齐射一波，步兵压上，弩兵和步兵保持距离随时准备射击！” 指挥这队秦军的正是前来送货的孟洺。 孟洺原本来给狄戎送货，恰好撞见义渠进犯狄戎，于是果断率军加入战斗帮狄戎。 随着孟洺五千大军加入战斗，很快帮狄戎稳住了阵脚。 “狄族的败类，不要负隅顽抗，快快受死！” 义渠将领高声喊到。 但，回应他的只有秦军的弩箭。 “商令大人，怎么是您？” 狄源见来人是孟洺有些惊讶。 孟洺眉头微皱：“这是怎么回事，义渠为什么突然杀过来了？” “不知道，义渠突然夜袭。”狄火无奈道。 孟洺眉头一皱：“挡住！退回寨内，我们弩箭多，一定要撑到大将军来。” 随着孟洺一声令下，狄戎秦军相互配合退回寨内。 秦军步兵不愧为秦锐士，死死挡在前方配合秦弩手一时使义渠无可奈何。 但，义渠毕竟人多势众。 很快突破了秦军防御，一拥攻入寨内。 秦军阵型溃乱，开始各自为战。 唯一的优势，秦弩手依旧成建制，机遇义渠有效的杀伤。 厮杀，持续了很长时间。 “撑不住了，大将军怎么还不到。” 狄火早已身负重伤，狄源更是身中数箭。 “赵政，你到底什么时候到……” 狄宁手腕颤抖，视线模糊，心中充满绝望。 反观义渠，人数越来越多…… 绝望，充斥在秦军，狄戎每个人的心上。 “杀！”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杀喊声，自义渠阵后响起。 只见十余骑飞快穿梭义渠军阵之中，朝寨内疾驰而来。 “援军，是援军！” 一时间，秦军，狄戎战士战意重燃。 那十余骑很快杀到狄宁面前，将被围困的几名狄戎士兵以及狄戎救出。 但，这十余骑却并不是狄宁心中所想之人。 而是獂陇。 “我们来晚了。” 獂陇一脸歉意看着狄宁，“你们下去休息吧，战场我们接管了。” “他呢……”狄宁用尽力气问道。 獂陇摇摇头：“大将军他从上邽过来，路途遥远，只怕是还没到。” “不过，我们绵诸城派出一万五千大军，够他们喝一壶的。” 随着獂陇话音落下，明显能看见义渠军逐渐出现颓势。 被困的秦军和狄戎残兵越战越勇。 与此同时，分散在周围的狄戎军得知了主寨情况纷纷杀来。 三面夹击，义渠败局已定。 “是秦人！” “该死的秦人，快撤！” “退回陈仓！” 义渠统帅眼见大势已去，下令撤退。 然，此时另一处也传来杀喊声，正是义渠军退往陈仓的那条路。 “杀！一个不留！” 为首那人一马当先，手中弩机射死三名义渠兵，直奔主寨而去。 这人不是赵政，还是谁？ 赵政率领的秦军可是真正的精锐，除此之外还有乌氏族精锐相助。 三面夹击之下，义渠残兵被团团围住。 “大将军。” 蹇平见到赵政，急速驱马上前。 “这帮义渠兵，我们怎么办？”蹇平征询赵政的意思。 此时，那义渠将领高呼投降。 “我们投降，你们秦人不能杀我们。” 赵政一张脸阴的要出水，冷冷道： “你们忘了岐山了吗？” 第六十三章 赵政的愧疚 岐山惨案，在场秦军历历在目。 秦兵们双拳紧握，骨头咯咯作响。 “杀！” “杀！” 场上秦人回想岐山惨状，一个个眼中要喷出怒火。 这是国恨，更是血债！ 义渠将领慌忙道：“我们都投降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们中原是礼仪之邦！” 赵政冷笑着向前一步，冷冷的盯着那人：“中原？礼仪之邦？你觉得这几个字和我秦国搭边吗？” 义渠将领浑身一僵，惨白着脸往后跌了一步，赵政这是明摆着不肯放过他们。 赵政猛地转身，声音冰冷：“一个不留”，而后快步朝狄戎大营跑去。 “一个不留……” 蹇平脸色阴沉，大手一挥。 四周秦军一拥而上，刀光闪烁…… 狄戎大营里，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窒息。 众人围在床榻前。 “大将军……” 人群中有人发现赵政的到来。 孟洺，狄火以及麾下秦军将领，狄戎贵族纷纷起身行礼。 赵政扫视众人，人人衣衫染血，就连孟洺也不例外。 唯独没见的，只有狄源和狄火。 赵政内心咯噔一声，急切问道：“狄源和狄宁呢？” 狄火的声音沙哑，： “狄宁……在后方负责安葬族人去了。老族长他……” 话至此，狄火没有说下去，而是指了指榻上。 赵政上前一步，只见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狄戎王如今正痛苦地躺在榻上。 “大将军……” 看见赵政，狄源想用尽全身力量起身，却剧烈咳嗽起来。 赵政一把按住他痉挛的手腕。 “您老还是躺着吧。” 狄源喉咙里嗬嗬作响，挤出一丝气音：“大将军，义渠……打退了吗？” 赵政点点头：“全灭了，一个没留。” “好……好啊！一个没留好啊……” 狄源嘴角扯开惨淡的笑，眼底的亮光却迅速黯淡。 “大将军……我已经不行了。” 他颤抖的手攥住赵政的手臂，“我希望您能照顾好我的族人……” 赵政忙安抚道：“您老好好养伤，一定没事的。” 狄源摇摇头：“大将军，我强撑着只为见您最后一面……我希望您能照顾好我的族人……尤其是狄宁。” “那丫头，我最放不下……” 赵政一字一句严肃道：“您老放心吧，我自然会照顾好您的族人……以及狄宁。” 狄源见赵政答应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政叮嘱一旁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救回狄源，而后转身离去找狄宁去了。 营帐后面，经过简单包扎后的狄宁正和自己的族人埋葬着自己战死的族人。 “狄宁。” 赵政快步来到狄宁面前。 狄宁却冷冷的看着赵政：“你满意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满目疮痍。 “你知道，我们本有机会保全实力，但爷爷却宁可搭上全族性命也要相信你。” 赵政低头不语，义渠所要的只不过是让狄戎保证在也不和秦人有任何来往，并且和义渠一起进攻秦国。 但狄戎却坚定相信赵政，压上一切也要拼死拖到秦军来。 这份信任……他赵政却辜负了。 赵政沉默地低下头，没有任何辩解。狄源昏迷前的托付，狄戎战士的死战不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他对狄戎的只有利用，却不曾想，狄戎对赵政是如此的信任。 而他却为了冰冷的谋略，辜负了狄戎的信任。 “说话啊！赵大将军！” 狄宁逼近一步，他激动而近乎崩溃，“看着这些新起的坟茔，看着这些没了男人的孩子，这些守寡的女人，这些冰冷的土坟！” “这就是你赵政带给我们的希望，这就是我们付出一切的回报吗？！” 死一般的寂静，赵政垂着头，任由狄宁发泄。 “如今……没了，一切都没了。”狄宁崩溃大哭， “爷爷生死未卜，族人死伤大半。赵政，我们马上就要沦为你的弃子了吧？” “你说话啊赵政，别当个哑巴！” 狄宁狠狠地捶打着赵政。 赵政深吸一口气，他带着自责与愧疚沉声道：“我承认，我确实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承认我曾经确实是利用过你们。” “但随着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我已经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承诺过秦国西部平定后就带着你们部落回到秦国。” “给你们一块永久可赖以生存的土地。” “但我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 狄宁听着赵政这番话，她猛地扑进赵政怀里，放声痛哭。 赵政用力回抱住怀中颤抖的身躯，，默默安慰着他…… 狄源终究没能挺过来，族中大权，由狄火一手接掌。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安葬完狄源，狄宁眼眶红肿看向赵政。 “去陈仓……彻底剿灭境内义渠。” 赵政斩钉截铁道。 义渠之祸，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狄宁眼里燃起仇恨：“带我一起！我要替爷爷……替所有死去的族人……报仇” 话毕，狄宁看向赵政，眼里带着请求。 赵政无奈叹息，点点头：“准了，但我答应过你爷爷照顾你，一切前提以自身安全为主。” 经此一战，狄戎元气大伤。部落可动员的战士仅有万人。 然而，当“替老族长报仇”的声音响起，整个部落仿佛被点燃，竟硬生生又凑出一万战士。 赵政看到这一幕，心里愧疚不已。 他在心里起誓，绝不能再让狄戎流过多的血。 “大将军……宁儿交给你了。” 临行前，狄火紧紧抓住赵政的手。 赵政反手握住那双粗糙有力的手，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让狄宁受一点伤害。” 告别狄火，赵政率军赶赴乌氏族驻地，准备整合大军直取陈仓。 孟洺因身负伤，没有一同前来。 蹇平獂陇需要坐镇绵诸城，调兵返回了。 此战，孟洺带去的五千秦军除了一千弩手外全都战死。 狄戎战死两万，部落民死的更多。 赵政部，蹇平部却战死了不足五百。 以共计两万五的战损，拼掉了义渠两万人。 尽管如此，陈仓城内还有一万五千人。 算上西岐突围的义渠兵，甚至能达到两万人。 乌氏族驻地，帐前。 赢姝伫立在寒风中，彻夜未眠。一直望向赵政离去的方向。 “小丫头，一宿了。” 乌牧裹紧皮袍出来，见状叹息：“西边风毒，不比你们东边，吹坏了身子骨怎么行。” “要相信大将军，他肯定很快就回来。” 第六十四章 两女针锋相对 乌牧话音落下，前方蹄声震天，尘土飞扬。 烟尘中，一人策马当先，那人身影英武不凡，不是赵政还是谁？ “你看，我说啥来着？”乌牧说着一指前方。 乌牧话音落下，赵政已率众冲到近前。 “赵政。”赢姝快步上前。 赵政翻身下马，一眼瞥见她憔悴的面容和浓重的黑眼圈一阵心疼：“你怎么在外面等着呢，多伤身体啊！” 赢姝摇头道：“我没事，你回来就好。” “赵政，不介绍一下吗？” 清冷的女声响起，狄宁翻身下马一步上前，落在赢姝身上 嗯……比自己大…… 赢姝抬眸望去，两双美目在空中无声交锋。 赵政刚要开口，赢姝散发出大秦公主的气场：“在下赢姝，大秦的公主，当今君上的姐姐，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狄宁，狄部落的公主。”狄宁回道，而后带着怪异的强调，“没想到秦国公主竟不惜千里来到野外蛮荒之地，当真稀奇。” 赵政脸色一僵，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空气之中弥漫着的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这下好了……戏台还没搭就开始了。 赵政只感觉一阵头疼，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把狄宁带回来了。 一旁看戏的乌牧心中琢磨： 啧，大将军魅力果然了得……要不，把自家孙女也送来？彻底拴牢这棵大树？ 赢姝笑容不变，优雅回击：“这可就是妹妹您没见过世面了，也难怪一直在这个蛮荒之地。” “你……”狄宁脸色一僵，一时语塞。 赵政忍不了了，怒道：“你们两个吵什么吵？再吵哪来的滚哪去。” 而后看向赢姝：“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置气干什么？” 狄宁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好不得意。 可下一秒，赵政的训斥同样落在狄宁头上，将二女一顿训斥，赵政转身大步迈向营帐。 乌牧无奈的上前打圆场：“两位小姐，咱们还是进去吧。”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二女各自冷哼一声，一前一后进了大帐。 营帐内，赵政端坐主位。 “你来干什么？胡闹。”赵政看着跟进来的赢姝，脸色一沉。 赢姝猛地指向狄宁毫不掩饰委屈与妒意：“那凭什么她能进来？” 赵政脸色一沉道：“人家能打仗，你能吗？别给我添乱了，快下去。” 见赵政脸色不好，赢姝微微咬唇，狠狠瞪了狄宁一眼，不甘地拂袖退出帐外。 狄宁立刻冲她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得意洋洋。 赵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一圈营帐内的秦军各部将领以及乌氏将领道： “诸位都知道我们的目标吧？” “知道！”众人齐声道，士气高昂。 赵政又道：“好，那我说一下。陈仓周围地势险要，骑兵机动性被限制，主要依靠步兵为主。” 赵政话音落下，秦军的步兵将领纷纷磨掌擦拳。 自从进入西部，一直是骑兵的在出风头，他们这些步兵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岂能不全力以赴？ 赵政声音陡然拔高：“陈仓内义渠士兵也就一万五千人，咱们只需佯攻，待内应打开城门，一鼓作气，夺回陈仓。” “平定陈仓，乃稳定我西部边疆最后一步。希望诸位全力以赴。” …… 战鼓擂动，号角嘶鸣，赵政亲率一万大军直扑陈仓。 “这般行军布阵，老夫平生仅见啊。” 乌牧对秦军特殊的行军阵列感到惊讶。 只见大军呈一条笔直的“长蛇”蜿蜒前行。 蛇头蛇尾是精锐铁骑，中间是坚盾步卒与强弓劲弩交错掩护。 这赵政为了应对陈仓道可能出现的伏击，而布下的“一字长蛇阵” 一路无险，两天急行军后来到陈仓城下。 大军没有修整，赵政直接下令攻城。 “弩车！” 赵政挥挥手，两队士兵将弩车推了上来。 “第一梯队，上！” 赵政一挥手，最前排的步兵如后世装甲般推进。 “弩手压上，盾兵注意抵挡流失以及石头。” 第一梯队行军一段距离，赵政又指挥第二梯队紧随其后。 城墙上，义渠哨兵终于发现兵临城下的秦军。 “是秦人！”义渠士兵点燃烽火，火速召集城中士兵。 “哼，无妨。” 城楼之上的义渠将领不屑道，“陈仓易守难攻，我们只需要撑到剿灭狄族的大军回来两面夹击，这些秦狗插翅难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一波进犯狄戎的义渠大军，早已被全灭。 “给我挡住，兄弟们，咱能挡住就是胜利！” 将领从容着指挥手下士兵守城。 但，义渠毕竟是游牧民族，守城方面差的不止一点半半点。 赵政眉头微皱，若非这该死的地形和缺乏大型器械，自己根本不需要让墨家作为内应。 “放！” 赵政一挥手，弩车中两发强弩射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崩裂，蛛网般的裂痕狰狞爬满墙垛。 赵政眼神一凛，好可怕的穿透力，若是再来一发弩箭，可直接射穿城墙。 然而……“咔嚓”一声刺耳的崩裂声响起，方才威震全场的床弩，竟当场报废。 赵政急忙上前探查，当即找出问题，如今的材料不足以支撑床弩强大的力量。 但想要更好的材料，价格也更加昂贵。 保守估计，床弩的成本至少在五百金。 这还不算床弩特制弩箭的成本。 嘶……这吞金速度，简直恐怖如斯…… 赵政想想都觉得可怕。 先前射出的两发弩箭，却将陈仓城墙上的义渠士兵吓得不轻，一时间产生惧意。 “别慌，秦军不可能射穿城墙！陈仓城墙坚不可摧！” 那将领高声喊道。 可就在将领话音落下，城门轰然被打开了。 “该死，是谁开的城门？” 将领怒吼一声，城门一开，他们根本无法抵挡如洪水般的秦军。 城外，赵政眼中精光爆射，当即下令：“全军出击！一个不留。” “杀！” 骑兵率先冲阵，步兵紧跟其后。 “为我们的族长报仇，杀！” 狄宁一声令下，两万狄戎兵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冲。 狄宁正要冲锋，却被赵政挡住。 “干什么？” 狄宁眉头一紧。 赵政沉声道：“我不准你亲自冲阵，统帅就要有个统帅的样子。” 狄宁却不服：“你都自己冲阵了，有什么资格管我？” 第六十五章 鬼谷子发誓，和我赵政什么关系？ 赵政白了眼狄宁，没好气：“我冲阵是冲阵，但你哪一次见我亲自拼杀？” 赵政晃了晃手中的弩机，“我这叫远程辅助。” 开玩笑，身为将帅不身先士卒士兵怎么提高士气？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如今的秦国人才济济啊！ 嬴渠梁时代的秦国，不是后来的赢驷时期，尽管如今培养出了蹇平獂陇。 却根本比不上赢驷时期的司马错，嬴疾，嬴华三大秦国本土顶梁柱。 嬴渠梁时期前期靠着嬴虔，后期靠着卫鞅，根本无将可用。 再者，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懂骑兵，为了后续秦国的发展，必须提前培养出一批精锐的秦骑老兵。 狄宁听后这才没有上前。 听闻秦军攻城，陈仓内的老秦人纷纷拿起武器来帮助秦军。 城内，城外夹击之下，城内各个角落的义渠士兵被肃清，只剩城头残兵还在死扛。 “坚持住，我们大军马上就到！” 那将领还在鼓舞义渠士兵拼死抵抗， “等待大军一到，秦狗插翅难逃！” 赵政策马而至，听闻此言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还做梦呢？”赵政声音冰冷，带着浓重的杀意，“睁大狗眼看看清楚！这是什么？” 赵政话音落下，秦兵推搡着押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城墙之上义渠士兵见到这人顿时脸都白了，先前鼓舞起来的战意此时全无。 只因，此人正是他们先前派出去问责狄戎那只军队的主帅！ 竟……竟然被秦军俘了？ 那将领浑身一震，军队主帅被俘，意味着麾下军队也被击溃…… 那可是两万大军啊！秦人是怎么做到的？ 将领的记忆中，秦国还是那个落后弱小的秦国。就连路边的野狗都能啃下一块肉。 “速速投降，投降不杀。”赵政脸沉似水。 那被俘的义渠将领被堵住嘴说不了话，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他信了赵政的话，让自己军队放下武器投降。但最终的下场却是被屠杀殆尽。 “不投降，你们先前被俘的士兵一个不留。你们也得死。” 赵政见义渠士兵无动于衷，眼底杀意暴涨。 那将领沉思片刻，最终长出一口气：“我们降了，但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 赵政点点头：“我以鬼谷子之名对天发誓，必定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见赵政起誓，将领这才一挥手“降了。”义渠士兵听到主将发话，丢下武器纷纷出走投降。 义渠士兵被赶到陈仓中心，周围老秦人越聚越多，都朝着义渠士兵扔石头，吐口水。 要不是秦军拦着，这些暴怒的老秦人都能把这些义渠人给撕碎了。 义渠将领一脸的高傲，哼……就算我们投降了，你们还不是得好好供着我们？ 赵政策马，带着狄宁以及狄戎部队，押着先前的义渠将领来到广场中。 在场秦军纷纷闪开一条路。 “秦国的鬼谷子先生，您何时放我们回去？”那义渠将领看向赵政。 周围老秦人怒吼炸开：“不要放了他！杀了他！” “对，杀了他！” 义渠人攻占陈仓时犯下滔天恶行，老秦人对他们恨之入骨。 赵政无视愤怒的老秦人，盯着那义渠将领：“我鬼谷子一言九鼎，自然会放了你们。”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贿赂我们的陈仓令的。” 那义渠将领道：“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只负责打仗，我们的王指哪我们打哪。” 赵政一听当即挥挥手，士兵将先前被俘的义渠将领嘴巴打开。 “他……他就是一个恶魔！杀了我们一万投降的士兵啊！”那义渠将领失声道。 一万？投降？！陈仓城的义渠将领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政。 赵政冷哼一声：“你们在我秦国犯下的滔天恶行即便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这两个将领给我一刀一刀活剐了，剩下的一个不留！” “好！！” 赵政话音落下，周围老秦人爆发出震天喝彩！拍手称快！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 那两个将领破口大骂。 噗嗤！ 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揪住二人舌头就是一刀，血沫飞溅！ 赵政心里冷笑，骂吧骂吧，反正骂的是鬼谷子又不是我赵政。 世人只知鬼谷王诩，又不知鬼谷赵政…… 随着赵政话音落下，愤怒的老秦人和狄戎人一拥而上。 秦国打仗从不留俘虏，唯有斩首。 只不过，如今斩首并不能换军功罢了。 陈仓推行秦法，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随后狄火带着一众族人进驻陈仓城。 他们和秦人相处融洽，没有起任何冲突，这让秦人一改往日对西戎的野蛮印象。 而这里，将成为狄戎永久的居住地。 自此，狄戎彻底融入秦国。 绵诸戎被蹇平獂陇二人一路追杀，跑到跑到北方和乌氏，义渠厮杀去了。 剩下的西戎小部落被狄戎用盐和盐土攥住命脉，再加上实力本就弱，成不了什么气候。 乌牧为首的乌氏第一部落扎根岐山，与嬴渠梁迁来的秦人居住在一起。 至此，秦国西南部威胁彻底被化解。 嬴虔需要返回栎阳，因此獂王城交给獂陇，蹇平驻守。西劼担任绵诸城令。 上邽还是李华负责，孟洺掌管陇西三城的贸易。 陈仓城。 经过三天修整，赵政准备率领大军离开。 “跟我一起走吧……去栎阳。” 分别时，赵政看向前来送行的狄宁。 狄宁摇头道：“比起繁华的栎阳，我更爱这片土地。” “好吧……” 见狄宁不愿跟来，赵政也不好说什么。 “真不一起来吗？”赢姝也劝到。 这些天的相处，二人关系亲如姐妹。 赢姝也从獂陇那里知道狄宁为赵政能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狄宁点点头：“不去了，我要替秦国守好这里。” “不过……”话至此，狄宁却没有说下去。 “什么？”赵政疑惑道。 狄宁笑了笑：“没事了，你们走吧。” 赵政深深地看着狄宁：“若有机会，我会会回来看你的。” 话毕，赵政策马转身，和赢姝嬴虔带着一众秦军班师回朝。 狄宁一路望着一干人马消失，才大声喊出她先前噎到嘴边的那句话。 第六十六章 班师前的大捷，横扫塞外！ “赵政！我非你不嫁！” 声音在旷野回荡，最终，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而后，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看那个方向猛然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陈仓城。 她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无比寂寥。 这份没有结果的爱意，将被她深深地埋在心底，成为她守护这片土地的力量源泉。 狄宁的身影才刚消失，不远处的几棵老树阴影之下，两个身影屹立在马背之上，看着狄宁消失的方向。 这二人正是赵政和赢虔。 赢虔挑眉，戏谑地看向身旁的赵政：“你小子，人缘不错嘛……” 赵政无奈道：“得了大哥，你就别阴阳我了。” 赢虔不依不饶：“说真的，狄宁这是个好姑娘啊……” “话说到这，你小子也该成婚了吧？要不一块收着得了。” 赢虔目光落到赵政身上。 如今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在正常不过了，有点实力的更是妻妾成群。 就说那个杜挚，他有三不知。 一不知自己的钱有多少，二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儿子，三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老婆。 赵政却斩钉截铁：“算了吧……我可是纯爱。” “纯爱？得了吧，你要纯爱那这世上就没有好男人了。” 赢虔没好气道： “这才来秦国多久？我那宝贝妹妹就被你勾得魂儿都没了，三头驴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狄戎我就更不用说了吧？” “这才见了几面，就让人家狄戎的公主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赵政无奈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自己魅力大呗？ 不过，感情的事情他觉得有个赢姝就够了。 毕竟王诩说过，女人多了对他不是好事。 大军并未凯旋栎阳，而是在赵政的带领下挥师北上，兵出临洮，将塞外义渠横扫了一遍。 此战灭掉义渠一个小部落，俘获牛马羊牲畜无数，但秦军战死两千。 大军回朝以是寒冬，但以嬴渠梁为首的百官依旧出城相迎。 “先生，此举彻底稳定我西部边疆啊！” 嬴渠梁难掩激动，亲手为赵政牵马。 “先生，打得好啊！终于给那帮鳖孙打服了。” 孟允拍手叫好，他在西边时被西戎部落打的只能被动防守，毫无还手之力。 赵政这算是替他出了口气。 赵政摇头道：“错了，西部还没有稳定。” “为何？”朝中众人尽皆一愣。 赵政本想解释，却见卫鞅上前一步道： “因为义渠还在西北，而大将军平定的只是西南以及陇西几个重要的地理位置。” 不错，义渠才是真正的威胁。 此次义渠偷袭陈仓岐山派出的五万大军即便全军覆没，却也仅是伤了一点皮毛。 至于赵政横扫一个义渠小部落，带来的伤害甚至还不如这五万大军覆灭带来的大。 可见义渠的势力多么雄厚了。 嬴渠梁眉头微皱，义渠的危害他岂能不知？ 赵政稳定西部的这一年，义渠没少给他添堵。 “打不了……我们的国力想要灭掉义渠很难很难。” 赵政无奈摇头。 其实并非打不了，而是秦国要面对两面压力，义渠以及虎视眈眈的东方六国。 若是想要横扫义渠必须倾尽全国之兵，这样一来东部必定空虚，一旦六国来犯那就危险了。 若是出的兵不多，即使打败了义渠，却也无法彻底剿灭。 义渠纵深太长，根本不是西南西戎部落可比拟的。 这也就是为何，嬴稷拥有单挑六国的能力，但真正剿灭义渠却还是等义渠王被宣太后诱杀，义渠群龙无首的时候。 义渠，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 嬴渠梁也深知这也一点，所以对义渠他一直是被动防守，从不下令主动出击。 即便是出击了，你也找不到人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栎阳宫，赵政无语的看着嬴渠梁。 本想着回府休息，却硬是被嬴渠梁拉过来议事。 在场还有卫鞅以及以及白英，孟允则跑去跟赢虔喝酒去了。 赵政率先开口：“君上想问的，无非就是对付义渠的策略。” “知我者，先生也。”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 义渠之事兹事体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强行留下赵政了。 卫鞅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建议，西边被动防守，优先图谋东边为主。” 卫鞅的战略主要是秦国重心在对内改革以及应对东方诸侯，不希望西北边境出现大的动荡。 因此，稳固西边防线，保障国内改革环境是首要任务。 正应了那句，攘外必先安内。 嬴渠梁看向赵政，赵政沉吟片刻开口道：“左庶长说的对，我目前建议也是将重心放在东边以及内部改革。” “不过，也不能让义渠安安稳稳的发育。他们实力壮大，对我们没有好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赵政说的话也在理。 白英想了想道：“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义渠周边的戎族部落，我们负责提供武器，让他们和义渠打。” 嘶……合着代理人战争这一套，老祖宗都玩腻了呗？ 听白英这番话，赵政想到了后世发生的代理人战争。 “要不，给义渠王骗过来诱杀了？”卫鞅目光闪过一丝狠厉。 赵政脸色一僵，这几个怎么一个比一个狠？ 诱杀义渠王是个好办法，但并不适用于嬴渠梁时期的秦国。 即便诱杀了义渠王又有什么用呢？又不能直接出兵横扫义渠。 想着，赵政开口道：“我倒觉得，咱们可以将上大夫以及左庶长的提议融合一下。” 融合？ 众人疑惑的看向赵政，这两个办法都不一样，怎么融合？ 赵政开口道：“上大夫说的分化，正是我要继续延续的政策，当然我要的不仅是挑起义渠周边的部落战争。” “我要挑起的还有他们内部的矛盾。” 内部矛盾？ 卫鞅眉头微皱：“大将军，内部矛盾怕是不好挑起吧？” 赵政点头道：“当然，内部矛盾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义渠直插陈仓和西岐的事情。” 话至此，赵政将他先前在陈仓发现的问题，以及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几人闻言脸色格外凝重，都是位于秦国权力顶峰的人物，岂能不知赵政这番话的严重性？ 第六十七章 卫鞅和白英统一战线？ 渗透…… 敌人都TM摸到咱眼皮子底下了，自己人还跟瞎子似的？ “这倒是一个问题，不知诸位有何良策？”嬴渠梁扫向众人。 卫鞅脑子急转，硬憋出一句：“我建议彻查。” 赵政看向卫鞅：“彻查是必须的，但我想问左庶长该从何查起？” “这……” 卫鞅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从上往下全查吧？ 秦国那么多人，那得查到猴年马月？ 灵光一闪，卫鞅试探道：“培养一批专门负责查案的人？” 赵政点点头：“不过光查案不行。还得让他们刺探六国机密=。” “说白了，这支队伍，就是专门玩阴的，既能搞情报，又能下黑手暗杀敌人高层，必要时候再给敌国朝堂煽风点火。” 这个组织，就是藏在阴影里的尖刀。用另一种方式，替秦国的东出扫平障碍。 这个组织一旦成立，将弥补目前秦国情报不足的短板。 有了情报就更能获得主动权。 比如嬴驷的龙门相王，就是建立在获得情报的基础之上。 众人纷纷觉得赵政这话有理，但这只情报组织让谁来组建，那就很重要了。 这样一支组织，其成员各方面必须是万里挑一的顶尖选手。 嬴渠梁目光落到赵政身上，道：“此事是由先生提出，那就由先生负责吧。” 赵政闻言一僵，不是哥们，你真把我当畜生使唤了？ 要知道，组建一支情报组织不亚于组建百万大军。 他立马甩锅，看向卫鞅和白英道：“君上，在下建议，此时由上大夫和左庶长负责比较好……” 还没等赵政话音落下，白英就上前一步拱手道：“君上，在下能力才浅，此事万万不可交由在下啊！” 卫鞅也道：“君上，在下只知内政，这见不得光的事儿真玩不明白啊！” “此事由大将军提起，那就交由大将军吧！” 开玩笑，这种出力大力的活谁爱干谁干。 这是唯一一次，卫鞅和白英统一立场。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苦差事谁爱干谁干。 赵政嘴角一抽，你们两个这么玩？ 嬴渠梁看向赵政道：“先生，如今秦国人……” 没等嬴渠梁说完，赵政无奈道：“得，君上我答应了。这事我来办吧。” 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就等你上套呢。 赵政问起正事：“最近六国怎么样？” 赵政离秦太久，并不知道东方六国如今的情况。 白英摇头道：“不是很太平，赵国一直想着啃掉中山，齐国那边广招人才估计肯定憋着坏。” “韩，赵和魏国三天两头掐架，对了，前阵子楚国还被魏国胖揍了一顿。” “至于燕国，似乎一直在挨北方游牧民族的揍。” 赵国眼下肯定咬不下中山国，但中山国完蛋是早晚的事。 齐国广招人才积蓄力量，八成是要准备阴魏国一把大大。 如今列国都想挑战魏国霸主的地位，可以说，魏国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齐国，楚，赵，韩四个强大国家。 白英顿了顿接着道：“对了，也有个好消息。魏国大梁被水淹了，只可惜被一个叫白圭的把水患止住了。“ 是他？被后世尊为商圣，实力媲美范蠡的白圭？ 赵政楞了愣，只可惜他在历史上被记载的事情很少。 公叔痤死后魏国的国相一直由他接任，直到后期魏国政治腐败不堪他才愤愤离魏，弃政从商。 不得不说，魏国确实强即便是国内遭受水患也将四国胖揍一顿，但凡换个别的国家这种情况下早就被四国打残废了。 “不够乱，必须得加把火。”赵政想了想道。 加把火？众人不知赵政又要搞什么。 赵政缓缓开口道：“拿出点诚意表明秦国无心图谋他们魏国，让魏国专心的对付东方四国，我们趁机安稳发育。” “诚意？莫非还要割地？”白英眉头微皱。 赵政摇头道：“割地？不不不，现在即便是咱们割地，魏国也不敢要，反而会认为咱们在示弱。” “与其割地，倒不如引发韩魏战争，咱们作壁上观。” 几人面面相觑，没搞懂赵政的计策。 赵政耐心解释道：“魏国若是出兵韩国，就必须出动少梁河西之兵。” “魏国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怕咱们趁虚而入，偷它少梁老家。” 白英闻言有些不解：“但我们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攻下少梁，一举收复河西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赵政摇头道：“攻占少梁看似是一招最好的棋，但目前不符合我们优先发展改革的措施。” “我们一旦攻下少梁，那么必定会和魏国继续开战。如此一来，国内也将全力支持战争，如此我们的改革进入停滞，以目前国力，即便是西边源源不断的共计粮食兵马，我们也耗不过强大的魏国。” 卫鞅支持道：“这一点我支持大将军，目前的秦国不能卷入任何战争。” “我本想等明年彻底推行变法，但因为大将军稳定西戎导致部分地区冲了兵源，因此变法前奏只能停滞。” “如此看来，变法只能继续往后推两年了。” 推两年？赵政眉头一皱，如今是公元前358年，两年后也就是公元前356年。 历史上的商鞅第一次变法就是在这一年。 赵政原本的想法是自己稳定西部，让秦国提前步入变法，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又或者说，有些事情本就是不可逆的？ 卫鞅接上赵政思路：“所以，我们只需要在韩魏战斗之时保持中立，那么韩国就认为我们没有对付他们的心思。” “非但不会延续先前攻秦政策，甚至会和我们交好。” 赵政点点头：“不错，左庶长所言极是。魏国顶住东方压力，咱们就抓紧时间深挖洞，广积粮。” 白英眉头微皱：“只是，引动两国之间的矛盾没有这么容易吧？” 赵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交给别人当然不行，但我是谁？搅动天下风云的鬼谷子啊！” 嬴渠梁三人嘴角抽动，搅动天下风云？说不好听就是搅屎棍。 赵政这厮，真的是去哪哪不安稳。 说他是搅屎棍真不为过。 计划敲定，白英卫鞅告退。赵政和嬴渠梁又聊了一会才告退。 “君上，保重身体啊！” 告退时，赵政看着仅是一年未见的嬴渠梁已是出了不少白发。 一年前，嬴渠梁还和自己谈笑风生，誓言图谋一番霸业。 不仅是嬴渠梁，白英，孟允，卫鞅那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变得沧桑了起来。 可见，秦国如今是真难啊！ 嬴渠梁却洒脱一笑：“渠梁已不复少年，先生却风采依旧啊！” 第六十八章 情报组织 哈？啥意思？这是怪自己没有出力？ 这年头就有资本主义萌芽了？还是压榨手下是自古以来的“优良美德”？ 赵政嘴角抽搐，嬴渠梁简直不拿自己当人啊！ 告别了嬴渠梁，赵政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直奔金玉坊。 见来人是赵政，墨昊硬挤出一张笑脸：“大将军许久不见啊！” 墨昊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烦的一批。 这一年没见这煞星，日子多舒坦啊？这货登门，绝没好事。 赵政看着墨昊这职业假笑，嘴角一勾：“嘿嘿，墨总坛，咱们是好久没见了吧？咋的，就这点诚意对付我？” “信不信我找你们巨子参你一本啊？” 墨昊脸色一僵，咬牙切齿道：“那么，我亲爱的大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赵政收起玩笑，直接进入正题道：“是这样的……” 赵政将他要在秦国组建情报组织的事情告诉了墨昊。 “所以呢？”墨昊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政白了墨昊一眼：“别跟小爷我装蒜，我直说了，我需要你们墨家帮助。” 不等墨昊说话，赵政直接将巨子令拍在桌上。 见到巨子令，墨昊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认怂道：“惹不起，你是爷。先说好，这个忙我帮可以，但是你们自己出钱。” 墨昊生怕赵政来薅自己羊毛，事先声明。 赵政没好气道：“这不是废话？钱不是我们出难道你们报销？” 墨昊又补道：“想要组建这种组织，人选必须万里挑一。人的话你也自己找，别想用我墨家的人，我们只负责训练。” 赵政白了墨昊一眼气笑了：“我赵政是这样的人？” 墨昊斩钉截铁，眼神无比坚定：“你还真是。” 赵政：“……” 搞定墨昊后，赵政直奔赢虔府上。情报组织的人选必须从军队里挑选，有赢虔相助，能省下不少功夫。 恰巧孟允还没走，得知赵政来意后，三人一合计决定从嬴渠梁的侍卫里挑人选。 因为嬴渠梁的侍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再者历史上的很多特殊组织都是出自帝王的贴身侍卫。 比如汉代的绣衣，曹操的校事府，大宋的皇城司，明代的锦衣卫等。 “不过……君上不答应咋办？” 孟允有些迟疑，这可是嬴渠梁的贴身侍卫。 “没事，我去劝君上。” 赵政丢下一句话飞快往栎阳宫跑。 栎阳宫，嬴渠梁在得知此事后二话没说，大手一挥直接把随身侍卫交给赵政。 嬴渠梁随身侍卫共两千人，但符合墨昊要求的却仅有五百人。 “不够，五百人远远不够。”赵政摇摇头。 他要的是将整个情报组织覆盖整个六国，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上报到栎阳。 墨昊闻言没好气道：“五百还不够？你特么以为筛选培养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是种大白菜？” “这些人要精通潜伏，伪装，情报传递，格斗，刺杀。每一项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 “这五百人作为主要人员，相继发展下线逐渐壮大。这才是真正的情报组织。” “你那个叫什么？那叫一锅乱炖。” 赵政干咳两声，得，专业的事听专家的。 训练的事情交给墨昊，赵政总算能回府了。 路过隔壁紧闭的甘府大门，赵政琢磨着过些日子得来拜访拜访自己这个老邻居。 一年没回来，估计要好好打扫一番了吧？ 赵政推门而入，却发现院内竟一尘不染。 “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去竟是几个月未见的赢姝。 陈仓分离后，赵政率军北上揍义渠，就让赢姝先行回栎阳了。 看着院内一尘不染，想必是每天赢姝都来打扫的结果。 “嗯，原本早就应该回来的，被君上叫去商量了些事情。” 赵政应着，抓起赢姝递来的茶碗，咕咚一口闷。 赢姝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屋里拿出一大摞帛书：“这是狄宁那小丫头给你寄来的，你要是再不回她估计她就急死了。” 厚厚的一沓帛书，足足有三十封，全是狄宁写给赵政千里迢迢送到栎阳的。 这小妮子……赵政心头一暖：“行，得空就给她回信。” “哦对了。”赢姝一拍脑门，又道，“前些天来个老头子还带着个小男孩。” 老头？小孩？赵政愣了愣，道：“那老头长什么样？” 赢姝回想片刻道：“那老头挺邋遢的，那个小孩挺有胆识。” 邋遢？挺有胆识？ 莫非……是王诩和张仪？ “他俩有没有说去哪里？”赵政急忙问道。 赢姝摇摇头：“没，那老头只是留了一封帛书就走了。” 说着，赢姝从屋内取出一封帛书交给赵政。 赵政急忙打开帛书，帛书上写着【万丈红尘千载看，徒余恨海苦无潮】 赵政一阵头大，又是一句稀奇古怪的话。 这老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怎么了？”赢姝见赵政脸色不对，忙问道。 赵政摇摇头：“没事……” 看来，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这老头了。 …… 翌日清晨，叫赵政去上朝的是赢姝，赢姝一大早就来提赵政准备好早餐。 “赢姝，你真好。”赵政看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赢姝一阵感动。 赢姝却笑笑：“少贫，吃完快去上朝吧，小心大哥要捶你。” 听到赢虔两个字，赵政这才想起来今天上朝要商量军备的事情。 一顿胡吃塞海坐上马车朝着栎阳宫疾驰而去。 栎阳宫，早朝依旧是充满火药味的熟悉地方。 保守派，变法派的争吵依旧激烈。 尤其是军备这事牵扯利益很大，以老世族为首的保守派自然想横叉一脚。 赵政和赢虔不在的这些日子，中立派没少受两边的气。 但随着赵政，赢虔两位重量级大佬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保守派和变法派吵归吵，但根本不敢带上中立派。 “哟，左庶长和中大夫倒是挺有风情雅趣嘛……” 赵政阴阳卫鞅和杜挚。 “哼……” 卫鞅和杜挚很识趣的不接赵政的话，谁接谁倒霉。 毕竟杜挚和卫鞅可没有甘龙的魄力。 “吵什么吵。” 大殿之上，嬴渠梁厉声道。 杜挚和卫鞅这两派见面就吵已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一次当庭斗殴，两边都打死了几个。 第六十九章 赵政的威胁，杜挚认怂 可两派已经吵红了眼，对嬴渠梁的话置之若罔。 杜挚梗着脖子，指着卫鞅骂道：“卫鞅，你们变法派就特么的是蛀虫。” 而后面上嬴渠梁拱手道：“君上，军备采购的铁矿，马匹其中利益巨大。若是让变法派的人掺和，怕是要掏空我秦国根基啊！” 顿了顿，杜挚目光又落到赵政身上又道：“大将军，卫鞅这厮先前说什么变法拒不给大将军补充兵员，还是我们硬凑出来的五千人马？” 赵政脸色一僵，不是哥们，你们吵归吵带上我干什么？ 赵政明白杜挚是要拉他下水，但他可不上这套，装作没听见。 卫鞅见赵政没有反应松了口气，冷笑甩袖：“一派胡言，你们老世族只会伸手分钱，大将军征讨西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你们都敢扣克，简直是秦奸！” 卫鞅话音落下，朝堂瞬间炸了锅，杜挚这边几个世族子弟抡起拳头就朝卫鞅那方冲去，卫鞅那方也冲出来几个人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孟允几人一副习以为常，唉，又要死人了。 赢虔站在赵政身旁，低声骂了句：“草，咱们这才一年没来，这群疯子把朝堂当斗鸡场了？” 赵政抱臂斜靠柱子，一副无所谓：“打起来，打死一个少两个，也就清净了。” 以往，嬴渠梁这个时候会果断出手制止闹剧。 但这次他见赵政一副看好戏，索性也就没管跟着看戏了。 没有嬴渠梁的介入，几个回合下来，老世族的年轻官员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杜挚见此气急败坏：“君上！卫鞅纵凶伤人，变法派目无王法！” “如此不靠谱，军备采购大权必须交还我们保守派掌管！” 卫鞅冷哼一声，寸步不让：“放屁！你们不仅扣克阵亡将士抚恤金，还扣克平日的军费，你当秦国是你们的钱库了？” 嬴渠梁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这军备利益太大，牵涉各派蛋糕，谁都不肯让。 保守派想借着军备采购捞油水，变法派却要革新军制，矛盾压根儿无解。 他自然是想让变法派全权负责，但秦国的绝大部分军备采购点都是老世族的产业。 万一他们使绊子，给变法派一堆破铜烂铁那就不好了。 嬴渠梁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个好主意，目光落到赵政身上。 赵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发现嬴渠梁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当即就明白嬴渠梁要他出场。 赵政无奈一甩衣袍，上前一步喝道：“吵够了？一帮废物，有这种勇气有本事上战场啊？” 全场顿时死寂，赵政大步来到杜挚面前，沉声道：“杜挚，我没找你们算账就是好的了，你还敢给我争军备采购权？” 杜挚被赵政强大的气势压得后退半步，慌忙辩解：“大将军，您不能恩将仇报啊！毕竟那五千大军……” 赵政脸色一沉，强压怒意：“你不说五千大军我还不跟你生气，你竟然说了，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话毕，赵政一挥手，“给我带上来！” 赵政话音落下，就见着两个秦卒推着一名被打成猪头的男子。 “陈……陈仓令？”杜挚一眼认出，此人便是自己举荐的陈仓令。 “君上……君上饶命啊！小的，小的也是鬼迷心窍了……” 陈仓令进入大殿便扑通一声跪下，冲着嬴渠梁不断求饶。 在场大臣除了赵政，卫鞅，白英赢虔四人外都是一脸懵。 这陈仓令莫非是犯什么事了？ 杜挚刚想出来替陈仓令鸣不平，却听赵政缓缓开口道：“他，就是西岐，陈仓二城失陷案的第一责任人。” 赵政当年及就把陈仓令收受贿赂，以及买通西岐令的事情说了出了。 包括自己和狄戎在陈仓城周围被义渠大军追杀，也是因为陈仓令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内奸。 但不同是的是，西岐令最后幡然醒悟，带动全城百姓反抗义渠，最终和一城百姓共同赴死。 然而，陈仓令却帮着义渠气压陈仓百姓，被人所不耻。 群臣闻言顿时愤怒不已，就连世族官员也很唾弃这种卖国行径。 “呸，我羞与你为伍！” 当即就有世族官员和陈仓令划清界限。 赵政目光落到杜挚身上，冷哼道：“所以，你还敢拿五千士兵说事吗？” 杜挚那眼神，仿佛要将陈仓令千刀万剐了。 举荐失察，也是大罪。 而且，赵政明显是要把这事的黑锅全都扣给杜挚。 自己要接，那就完了。不说别的，单是西岐最后的惨状就够他喝一壶的。 杜挚当即变脸笑道：“大将军，什么五千士兵啊，我这是为国尽忠。” 赵政嗤鼻道：“杜挚，你说军备交你们管？” 赵政露出一丝不屑，“献公时期，少梁之战你们世族倒卖军备，害死多少兄弟？真当以为没人知道？” 赵政话音落下，转身扫过保守派众人，众人一听此话，当即被吓得直哆嗦。 杜挚更是脸色变了又变，该死，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嬴渠梁眉头一皱，这事赵政不说他还真不知道。 当时要不是秦国缺乏装备，老秦公岂会亲自上战场？ “君上，臣下愿意退出军备一事。” 杜挚知道，若是在不退出，怕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被赵政抖出来。 而后看向赵政：“大将军，军备的事情还是您来比较妥当。” 大不了卖赵政个人情，反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谁料赵政却面向嬴渠梁道：“君上，在下认为这事还是交给左庶长来做比较好。” 开玩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即便军需能捞再多油水和自己有啥关系？ 有自己在西戎卖盐捞的多吗？ 群臣一愣，这么大油水的差事，说送送出去了？ 就连卫鞅也没想到，赵政说让就让。 嬴渠梁只好点头道：“那就依大将军多言，卫鞅，这事交给你了。” 卫鞅上前一步：“在下定不负君上所托。” 下朝后，赵政乘着马车打算去金玉坊找墨昊，先前研发的曲辕犁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赵政乘着马车前往金玉坊的途中，车轮碾过栎阳的街道，尘土飞扬。 突然，前方聚集的人堆挡住了去路，随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马车被迫停下，赵政掀开车帘，眼前的一幕让他火气蹭的一下窜起来。 第七十章 韩国要踏破秦国？ “滚开！秦狗也敢挡爷的路？！” 只见一群身着韩国服饰的随从簇拥着一名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韩国使者韩奢，他身披锦袍，佩戴韩国玉符，但衣冠不整，步履蹒跚，浑身散发着酒臭味。 墙角里堵着个一个女人，那女人衣衫不整，脸上挂着泪水，浑身瑟瑟发抖。 “呸！你个贱女人挡爷的道？” 韩奢口水喷溅，手指狠狠捏着女子的下巴，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可是韩王亲封的大使！” 旁边一个随从立刻谄笑：“韩大人说的是，这小娘们不识抬举，就该好好教训。” 另一个眼冒淫光：“看她这身材还不错，要不让哥几个乐呵乐呵？” 韩奢眼珠一转，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凑到她跟前：“小娘们，伺候好爷咱们这事一笔勾销。” “不然……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全家滚出咸阳？” “大人……求求您，放过小女子吧……” 女子绝望哀求，眼泪簌簌滚落。 周围秦人个个双目喷火，牙齿咬得咯咯响。但韩奢势大，无人敢上前触这霉头。 “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韩奢瞬间翻脸，戾气冲天：“伺候爷是你的福气，敢不从？” “给我打！往死里打！” 韩奢一声令下，随从们狞笑撸起袖子，拳头即将招呼上去。 赵政见此，怒火中烧，他猛地跳下马车，大步上前。 韩奢浑然不知，招呼着随从对女子拳脚相向。 围观人群见赵政一脸火气，纷纷让开一条路。 心中叫好，大将军来了，这帮瘪犊子够喝一壶了。 赵政上前就是一脚，踹着韩奢飞出三米远，摔了个狗吃屎。 见赵政动手，一旁的秦人才敢上前将女子拉起护在人堆中。 “谁？那个不长眼的玩意？” 韩奢被随从七手八脚搀起，吐掉嘴里的泥，指着赵政咆哮道：“哪来的杂碎？你知道爷是谁吗？” “我是韩王亲封使者！敢打老子？你们秦国是想被韩国大军的铁蹄踏成烂泥吗？” “韩国使者？韩国大军？” 赵政冷冷得看着他们，声音如寒冰，“在秦国土地上，欺负我秦人，谁给你的狗胆？！” 他踏前一步，浑身散发杀意： “还你韩国大军把我秦国踏成烂泥？？哇我好怕怕哦~” “魏国六万大军被我秦国一战击溃。” “至于你韩赵两国被我左庶长杀得大败，就这也想踏平我秦国？你也配？” 赵政话音落下，周围秦人一时间拍手叫好。 “好！大将军说得好！” “这帮韩狗在我秦国作威作福好久了，大将军不要放过他们！” …… 韩奢正要发作，却听到四周百姓高呼“大将军” 当即吓得酒都醒了几分，大将军……是鬼谷那个人狠人！ “你……你就是……秦国的大将军，鬼谷圣人？” 韩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踉跄着后退，方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只剩下煞白和惊恐。 鬼谷上将军的赫赫凶名谁人不知？三败庞涓，最后更是一把火烧的魏国从此不敢西望的纵火人屠。 而他自己刚才竟敢当着他的面下侮辱秦人，威胁秦国女子，甚至叫嚣着要让韩国大军踏破函谷关…… “正是你爷爷。”赵政阴沉着脸，而后看向周围秦人道，“烦劳诸位乡亲，把这几条韩国野狗押进栎阳狱。” “是！将军！” 早就按捺不住的秦人一拥而上，先是一顿拳打脚踢，而后给那几人捆了个结实当街拖走。 方才不可一世的韩奢，此刻如同一条死狗。 小小韩国……挺狂啊？ 如此的话，那就先拿你开刀吧…… 赵政眼神愈发阴冷。 金玉坊，赵政还没说明来意，墨昊就已经递上一份密报。 扫过一眼，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 好消息，韩国趁着魏国被水淹竟趁火打劫，大水退去魏王果断下令让庞涓伐韩。 “将军很高兴啊，莫非是要趁着魏国攻韩占领河西之地？”墨昊自认为看出赵政心思。 赵政摇头道：“当然不会，我原本想教训一顿韩国，看来不用了。” 啧啧啧，不愧是韩国啊，人称战国小平头哥，能惹不能打。 “哦？”墨昊有些意外，“小小韩国竟能惹了您这位大将军？？当真怪哉。” 赵政白了墨昊一眼：“你这小子一天天不阴阳怪气能死是吧？韩国倒是没惹我，而是……” 赵政将今天韩奢欺辱秦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墨昊眉头微皱，这韩国当真是一如既往的作死啊。 “对了，曲辕犁怎么样了？”赵政转入正题。 “目前生产了一百具。”墨昊无奈摊手。 一百具，有点少啊！ 赵政眉头微皱，这都多久了才一百具，效率着实很低啊！ 看来得想个办法提高产量了。 墨昊无奈摇头：“没办法啊！我们墨家就这么点人，还得给你们打造机弩，弩箭，打造曲辕犁的人很少了。” 赵政设计的这些每一个都十分的复杂，尤其是曲辕犁，，能造出百具已是把墨家弟子当牛马了。 赵政目光一闪，计上心头：“我倒是有个办法，我打算成立天工府，由你担任天工府令，我从秦国百姓中招一批心灵手巧的人，你们负责教他们怎么样？” “当然，不让你们白干，每个月都有钱的。” 一听有钱，原本想着反驳的墨昊犹豫了片刻道：“我觉得不妥，万一这些东西泄露到六国，那不就完了？” 对此赵政早有对策：“可以实行‘分件密造’之法。工匠分组，一批专门负责不同的部件，另一批专门负责组装。” “负责生产部件的这一批分成几组，每组只能专门生产一种部件，若是胆敢私藏部件或者是去看别的部件生产，就地斩杀。 “组装的也分成若干组，每一组组装好了再送去下一组组装。” 这便是后世的流水线工作，这样在保证了安全不外泄的情况下还能大幅度提升产量。 …… 甘龙府上。 “老师，你说赵政怎么和卫鞅混到一起了？” 杜挚下朝后就迫不及待来到自己老师家里，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狐狸甘龙双眼眯成一条缝，寒光闪烁，缓缓道：“依我看，他并不是和卫鞅混在一起，而是你们太蠢了。” 话至此，甘龙脸色一沉，语气陡然转厉： “少梁之战前夕，你们竟敢倒卖军备？” “老秦公不死还好，问题是老秦公死了。你们是生怕嬴渠梁搞不死你们啊！” 杜挚冷汗直冒，辩解道：“这……谁知道赵政连这种陈年旧账都能翻出来啊？” “要不是赵政，我们这次采购军备也是势在必得啊” 第七十一章 白圭初现锋芒 甘龙疲惫地靠回椅背，长长叹息一声。 每逢提起赵政他眼中充满忌惮忌惮，无奈叹息道：“赵政啊……他一直都是个可怕的敌人……” “鬼谷圣人之名，当真可怕。” “若我世族中有此等人物……区区卫鞅，何足挂齿？” 杜挚眼中凶光一闪而逝：““老师，真就这么认了？要不……我们再想个法子，彻底解决掉他？” “啪！” 闻言，甘龙猛地一拍桌案，他整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喝道： “蠢货！不长脑子的玩意儿！” “前两次的教训还不够？你想死，别拉着整个世族陪葬！” “还有，你动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少梁之战前，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怎么被赵政知道的？嗯？？” 这才是杜挚一直最疑惑的事情，杜挚摇头忙问：“为什么？” 甘龙深吸一口气，眼中升起一丝后怕：“我怀疑，他有一只遍布秦国各地的神秘组织……” “不，准确来说是这是君上的神秘组织，只不过负责这些人的正是赵政。” “遍布秦国各地的神秘组织？”杜挚一愣，难以置信地摇头，但冷汗却浸透了衣衫， “老师，这很不现实吧？遍布秦国各地，这得多少人啊？” 甘龙坚定点头：“事实就是这样。”随即厉色警告，“老夫最后一次劝你，别再去惹赵政，否则惹上一身骚，老夫也懒得管你。” …… 与此同时，赵政辞别墨昊，直接进入栎阳宫面见嬴渠梁，提出了建立“天工坊”的想法。 “先生只管去做，寡人定无条件支持。” 嬴渠梁几乎不假思索，爽快应允。　他略一沉吟，眼中燃起战意： “先生觉得，秦国东出还要多久？” 东出？ 赵政想了想道：“目前来看，需等到左庶长彻底推行变法后。” 他话锋一转， “不过，近期应该会机会揍一下韩国。” 揍韩国？嬴渠梁愣了愣，为啥好端端的要揍韩国？ 赵政走到地图前，耐心解释道： “如今魏国东边面临四国压力，又担心我秦国在背后捅刀子，因此在河西，少梁一代修筑长城。” “我秦军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打出一块东出之地。” “可是，为何要进攻韩国呢？”嬴渠梁不解道。 赵政的手指坚定地点在韩国：“南下攻楚，明显不现实。北上攻赵，还要面对北方匈奴的压力。” “因此，韩国就成了不二人选……而且我们也需要一战来试探韩国与魏国的反应。” “况且，我们打韩国也是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这怎么成了师出有名了？嬴渠梁一脸不解。 赵政立刻将韩奢在秦国境内嚣张跋扈，欺辱秦国百姓的行径讲述了一遍 “混账，这帮韩国的野狗当真是无法改天了！” 嬴渠梁气的一拍桌子，“先生，到时候一定要狠狠的给我揍韩国，寡人定要为国人出了这口气。” 赵政点头：“这是自然，君上这事咱们明早具体再议。” 嬴渠梁点点头，赵政行礼后退出栎阳宫。 几乎在同一时刻，魏国朝堂亦暗流汹涌。 正如赵政所想，白圭因治水卓有成效，政见独到，顶替了公子卬的位置成为相国。 公子卬本身只是制衡庞涓的临时角色，对此倒也无甚怨言。 大殿中正激烈争论攻韩一事。 公子卬为首的一派力劝魏惠侯： “君上，还请三思啊！不要因为一时之气，便宜了秦国啊！”他们坚决反对攻韩。 魏惠侯眉头一皱，明显不悦。 前些日子大梁水患，韩国非但不伸援手，反而趁火打劫。 因此，魏国刚缓过劲来，怎能不报此仇？ 庞涓上前一步躬身道：君上，在下觉得韩国趁火打劫必须惩戒一番。” 他语气笃定，“至于秦国……在下觉得秦国未必会插手此事。” “你说未必就未必？”公子卬立刻反唇相讥，毫不客气，“上将军预言秦国，有一次可成否？” “两国上将军，差距如鸿沟啊！” 公子卬对庞涓一顿冷嘲热讽。 “噢？”庞涓侧目，冷冷看向公子卬，“上大夫的意思是你把卫鞅留住了？” “你！”公子卬被戳中痛处，脸色瞬间铁青。 成为相国第一战，就被赵政杀了个大败而归，因为这事没少被庞涓冷嘲热讽。 庞涓虽然被赵政杀的大败，但也仅限于赵政。 六国，被他指得服服帖帖。 “吵什么吵，寡人问的是正事。”魏惠侯猛地一拍御案，脸色一沉。 他凌厉目光转向白圭：“白相国，你觉得如何？” 白圭略作沉思，拱手冷静分析：“禀君上，在下认为，应当坚持大将军的建议。” 魏惠侯眉头微挑：“噢？你竟也支持大将军？” “你难道不知，背后有个秦国虎视眈眈？” 莫非白圭和庞涓搅和在一起了？魏惠侯心中生疑。 庞涓可以用，但决不能让他势力壮大。 尤其是相国和上将军，一个有兵权，一个有决策权。 白圭解释道：“圭非是支持上将军，然韩国背信弃义，趁火打劫。此仇若是不报，圭唯恐大王人心尽失啊！” “再者，秦国目前支撑不起大规模战斗，他们只想安稳发展休养生息，定不会插手我们与韩国之事。” 魏惠侯眉头一皱：“他们若是插手了该当如何？” “秦国若插手，我们大可出兵灭之，秦国若不插手，我们则可以和秦国交好，专心对付四国。”白圭拱手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试探。 秦国在试探魏国，魏国也在试探秦国。 大国邦交本就是如此。 尽管如今的秦国国力不如韩国，但有赵政，卫鞅二人坐镇，任凭是谁都得掂量着点。 一个不小心，赵政再给你来个火烧黑龙峡，那就舒服了。 “那，寡人为提防秦国所建造的长城，不就无用了？”魏惠侯又道。 白圭答道：“非也，嬴渠梁有东出之志，然嬴渠梁东出，损害的必定是我国之利。” “有长城在，即便是秦国来犯我们也可倚靠长城歼之。” 魏惠侯本就想对付韩国，确定白圭没和庞涓搅和在一起后当即拍板： “寡人命令，上将军率军五万伐韩。” 庞涓躬身道：“在下定不负君上所托！” 第七十二章 申不害 韩国。 得知魏国大军压境的消息，整个韩国乱作一团。 “告诉寡人，该怎么办？” 韩昭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韩昭候虽为一代雄主，发展经济，整顿吏治使韩国实力空前强大。 但在魏国面前还是不够看。 韩国朝堂陷入沉默，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下建议，求援秦国。”最终，申不害踏出一步拱手道。 彼时的申不害并未在韩国担任相国，只是基层小吏。 “在下建议，求援赵，楚两国。” 他话音未落，国相张开地便冷哼一声，强势反驳 张开地辅佐韩昭侯，韩宣惠王，韩襄王三代君王。 更是张良的祖父，与张良的父亲张平并称“五世相韩”。 “哦？为何？”韩昭候有些意外。 “秦国？不过西陲弱国，能给我们什么实质帮助？”张开地说明原因。 “所以，赵楚两国就能给我们实质性的帮助了？”申不害回怼道，“只怕是赵楚两国会隔岸观火吧？” “秦国帮助不大？错！秦国对我们的帮助将会是最大的。” 申不害直面张开地道，“相国，魏国若想攻打我韩国唯有动用河西之兵。” “秦国那边做梦都先收复少梁河西之地，若是秦国兵出河西，魏国大军必定撤退。” 张开地却冷哼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你知道个卵？” “赵国乃我同为晋国，本是同根，岂会置我韩国于不顾？” “至于楚国，本就有和魏国争霸之心，如此好机会岂能不会抓住？” “你说的秦国，如今正在面临休养生息，断然不会管我们。” 张开地本就有威望，再加上这番话很是在理，朝中大臣纷纷附和。 “君上，相国言之有理啊！赵国和我同为三晋，岂会置我于不顾？” 申不害却反驳道：“三晋？呵，魏国不也是三晋？你能劝说魏国不进攻我们吗？” 申不害一番话，群臣顿时哑火。张开地脸色也是一僵。 韩昭侯赞许冲申不害点点头，当即拍板：“不就是求援的事情吗？传我命令，分别朝楚赵秦派出使者。” “是……” 韩昭侯都发话了，众人也只能应道。 秦国，栎阳宫，早朝。 “累死我了……” 赵政顶着个熊猫眼，一个劲的打哈欠。 要不是今天早朝要商议韩国的事情，他索性就不来了。 “老弟啊，我认识一个有名的大夫，要不要给你看看？”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 赢虔一脸坏笑的看着赵政。 赵政愣了愣，这都啥玩意？ 孟允凑上来道：“就是就是，赢姝公主今早走路可都一瘸一拐的……啧啧啧。” “不愧是鬼谷圣人，山里人玩的就是花。” 赵政脸色一僵，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没好气骂道：“你们两个脑子能不能单纯点？我昨晚只不过让赢姝陪我试一试曲辕犁……” “曲辕犁？那是什么姿势？” 赢虔孟允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解。 “赵政，你小子有好东西不分享？我还是不是你好大哥了？” 赢虔一脸责怪的看着赵政。 赵政扶额：“……”　跟这两个莽夫解释不清楚。 过了一会嬴渠梁驾到，照旧扫视一圈群臣才开口道：“韩国使者在秦境辱我秦妇之事，诸卿皆知了吧？” 群臣纷纷点头，脸上尽皆露出愤怒，又朝臣上前一步拱手道：“请君上严惩韩使，在秦国境内，国都栎阳欺辱我秦人妇女。” “这不就变向是在打大王的脸？” 好家伙，赵政心里直呼牛批，这是谁的不讲如此勇猛？上来就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随即杜挚上前一步：“君上，韩人冒犯我秦威，建议出兵伐韩。” “建议出兵伐韩！”身后世族势力齐声道。 嬴渠梁眉头一皱，果然，这帮老家伙就指着发战争财呢。 对于伐韩，赵政是没啥意见的，最主要的问题在卫鞅身上。 毕竟卫鞅说过，不希望秦国两年之内有何战事发生。 “君上……”卫鞅一步踏出躬身道。 果然，卫鞅还是不同意伐韩吗？赵政双眼微眯，伐韩这事无论如何也得促成。 否则魏国长城一旦修建而成，秦国将被彻底封死在西边。 彼时若想东出，要么经楚国，要么经匈奴。 但要经楚国或是匈奴，必要付出巨大代价，甚至还会功亏一篑。 为了损失最小，利益最大，唯有韩国一条路。 赵政正想着，却听卫鞅道：“在下觉得中大夫所言甚是，必须伐韩扬我大秦国威。” 嗯？赵政愣了愣，卫鞅怎么还同意伐韩了？ “卫鞅你不是说秦国两年内不准有大规模战事吗？” 嬴渠梁也记得卫鞅曾说过这句话，有些不解道。 卫鞅解释道：“君上，如今魏国在修筑长城阻我大秦东出。” “我们不便和魏国起大规模冲突，只能看着他们修。但为了秦国东出，我们必须提前打出一个出口来。” “北上经匈奴，南下经楚国。显然都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这不符合当前的国情。” “唯有韩国，我们打了就打了，不会有人给他们发声的。” 赵政一听，合着卫鞅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为了日后东出，必须攻打韩国占领一块地。 而且这块地还能绕过魏国长城，可直接威胁魏国境内，让魏国不得不分兵驻守。 这样就减轻了河西的压力。 嬴渠梁满意点点头，罕见啊！朝堂之上三派统一战线。 以往三派因为一件小事都能争的头破血流。 顿了顿，卫鞅又道：“但，出兵伐韩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杜挚蹦出来道：“攻不了韩国，不如趁着魏国兵力空虚夺回少梁吧？” 赵政脸色一僵，这个杜挚是真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目前的军工产业都掌握在老世族的产业中，只要秦国发动战争，就必须采购他们的东西。 这也是卫鞅自从颁布《垦草令》后，老世族获利最多的地方。 军工产业被私人垄断，绝对不利于国家发展。 看来，得加快分化老世族在秦国朝堂的影响力了…… 第七十三章 柿子挑软的捏 卫鞅当即反驳道：“绝不能攻魏！” 杜挚冷哼一声：“哼，魏国东部要防齐，被要防赵，南要防楚。” “攻韩出河西之兵，河西内部必定空虚，简直是白送的大好战机。” 这理由听着挺像那么回事，旁边的孟允心头一热，压低嗓门就对旁边的赵政嘀咕： “大将军，要不咱们支持一下杜挚？” 他搓着手，眼中闪动着对功劳的渴望。 赵政却果断摇头：“错了，我们要支持卫鞅。” “为何？”孟允满头雾水，一脸茫然。 赢虔此时也凑了过来，看向孟允：“你觉得魏国弱还是韩国弱？” 孟允想都没想：“当然是韩国啊，这还用问吗？” 赢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后出去可别说你认识我们，连柿子要捡软的捏这个道理都不懂？” “现在跟魏国死磕，秦国还想不想变法图强？但韩国嘛……来单照收。” 孟允脑子瞬间“嗡”的一声，开窍了，没等卫鞅说话，一个箭步上前去，声音洪亮： “不行，绝不能攻魏。” 孟允这番操作，赢虔，赵政，甚至高坐主位的嬴渠梁都看傻了眼。 赢虔：？？这小子脑子抽了？ 赵政：？？？他在干什么？ 嬴渠梁：？？什么情况？这憨货要唱哪出？ 杜挚也楞了一下，他想过赵政会出来，也没想到孟允这憨货能出来。 “这……不知右庶长大人有何高见？” 对待赵政这帮人，杜挚格外小心，跟赵政混的就没几个善茬！ 孟允挺起胸膛，直接把赢虔刚才的原话搬出来：“柿子挑软的捏，魏国实力太强，我们打不过。” 噗—— 赵政和赢虔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内心疯狂吐槽： 神特么打不过啊喂！！！是现在不宜招惹啊！秦国现在需要的是发展，一个发展的机会啊！ 眼看着场面一度尴尬，赵政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 “在下同意左庶长建议，攻韩方为良策，此举是为我大秦日后东出打下伏笔。” “然，攻魏将错失我秦国发展之机。中大夫大人，切不可因为眼前，而丢失长久之利啊！” 杜挚一听，当即明白赵政这是在暗示他顺着来，日后有的是富贵捞。 杜挚眼珠滴溜溜一转，念头通达，脸上瞬间堆满假笑：“大将军高见，挚鼠目寸光自愧不如啊……” “好了，就这么定了。” 眼看杜挚又要开启无休止的废话模式，嬴渠梁不耐烦地挥挥手，散朝。 下朝后，嬴渠梁特地将赵政赢虔二人留下。 “君上还有何事？”赵政不解的看着嬴渠梁。 赵政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万恶的资本家又要开始压榨纯洁的劳动人民了？？ 嬴渠梁示意二人坐下，和赵政聊起日常：“先生与渠梁年岁相当吧？” 赵政点点头：“正是。” 嬴渠梁继位时21，他入秦也21。 嬴渠梁又道：“先生如今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不知可有心仪的女子？” “若有，告诉渠梁，渠梁亲自替先生做媒，定保此事风光体面！” “噗——咳咳咳！” 赵政刚咽下的那口水毫无意外地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你妹的合着是来催婚了？ 他下意识地用袖口擦拭嘴角的水渍，无意中扫向了旁边的赢虔。赢虔那货正低头看着地面，浑身颤抖，显然是在极力憋笑。 妹的，好你个赢虔，原来是你搞得鬼。 赵政硬着头皮道：“啊……这个，这个我觉得赢姝就可以。” 这两个人啊！就差明摆着让我娶赢姝了。 啪！”嬴渠梁一拍手掌，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小妹的话寡人就可做主，好！甚好！先生，咱们可是亲上加亲了啊！” 赵政眼前一黑，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被绑在秦国战车上下不来了。 “……过些时日待场面平稳下来，你们就趁早成婚吧？” 嬴渠梁他恨不得立马把婚书甩在赵政脸上，将这顶级人才牢牢拴在嬴氏的战车上。 “啊……好……” 赵政应一声，而后告辞嬴渠梁，准备去跟赢姝说这个好消息。 嘿嘿嘿，赚了……出了栎阳宫，赵政心里一阵狂喜。 要知道，自己去提亲和嬴渠梁赐婚这是两回事啊！ 赢虔笑嘻嘻地跟上，大力拍着赵政的肩膀： “哈哈，赵上将军，以后该改口叫妹夫了！走走走，晚上定要喝一杯！” 赵政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赢虔，晚上你最好睁着一只眼睛睡……” 那语气凉飕飕的，让赢虔的笑声戛然而止，感觉后颈有些发毛。 得意忘形了啊！赵政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心眼小，记仇深，手段黑啊……不妙了。 赵政被赢虔这坑货弄得一肚子邪火，慢悠悠晃荡回府邸附近。 咦？　他脚步一顿。 只见对面甘龙府邸那扇紧闭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甘龙本人坐在席上靠在门口，眯缝着眼，一副晒太阳养生的模样。 赵政双眼微眯，自己回来后这老小子就一直关着大门，巴不得躲着自己，今天终于肯露头了？ 赵政虽说要亲自拜访甘龙，不过这老小子主动露面明显没打好谱。 赵政压根懒得鸟他，转身就朝自己府邸走去。 而甘龙，晒太阳只不过的假意，眼角的余光可一直赵政身上呢。 眼看赵政要走，赶忙起身道：“上将军？这么巧啊！” 赵政脚步顿住，回身笑道：“哟，甘太师，今日这么有雅兴？” 甘龙起身满脸笑意冲着赵政：“上将军，来来来，咱们也算有个年头没见了。” “作为邻居，咱们不得好好叙旧？” 说着，他冲赵政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政正好想看甘龙这老小子在打什么算盘，索性就朝甘龙走去。 “叙旧？是该叙叙。”赵政笑着回道：“只是嘛……我回来少说也有一阵子了，甘太师不会到今天才“知道”吧？” 甘龙脸皮一抽，赶紧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这个……主要先前吧……身体抱恙，实在无力待客，我可早就盼着能跟上将军您聊聊啊！” 赵政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席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道：“甘太师这神色看不出来抱恙啊？” “莫不是在养精蓄锐？准备搞点什么大动作呢？” 甘龙笑道：“人老了，黄土埋半截了，只不过是想通了很多事，图个清净罢了。” 赵政抿了口茶：“那是最好了，不然，之后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对，上将军说的是……”甘龙愣了楞又道，“不过，上将军不在的这些时日，左庶长的所作所为……有些嚣张跋扈了。” 果然，就知道这老小子没憋好屁。 赵政不动声色，挑眉问道：“哦？何以见得？” 赵政语气平淡，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 “处处和上将军作对一事，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接下来的这事……我说了怕是会冒犯上将军啊！” 甘龙说着故意漏出一脸为难之色。 赵政双眼微眯，这老小子，还是一样的鸡贼啊！ 得亏自己在西边那段时间这老小子没上朝，不然，真够卫鞅白英他们喝一壶的了。 第七十四章 赵政的敲打，老狐狸对决 “冒犯倒是无妨，你说吧。” 赵政嘴角一勾，倒要看看甘龙这老狐狸能吐出什么好屁来。 甘龙贼兮兮地左右张望，凑近压低声音：“大将军，谁不知道您和赢姝公主关系不一般？可那卫鞅竟也打起了公主的主意。” “您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死皮赖脸缠着公主献殷勤，怕是……” 赵政眸光一沉，好小子，煽风点火是吧？ 但甘龙没说错，赢姝千里迢迢跑去西边找他，也有部分原因是卫鞅的骚扰。 卫鞅知道他因为变法得罪了不少人，他骚扰赢姝只不过是为了傍上这棵大树日后避免被清算罢了。 “妈的！” 赵政猛地拍案而起，戏精附体怒喝道， “卫鞅这厮胆儿肥了，敢去骚扰公主？” 甘龙心里乐开花，脸上却装得痛心疾首：“千真万确啊大将军，就冲咱俩交情铁，换别人老夫可不敢捅这马蜂窝。” 嘿，你就算再强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冲动？这软肋，拿捏了。 甘龙心里得意的很，自以为抓住了赵政的软肋。 见赵政沉默，甘龙赶紧添柴：“大将军啊，卫鞅这不是妥妥的再打您的脸吗？” “您在边塞为秦国流血，那卫鞅却在后方搞如此行径，在下为大将军感到不值啊！” 赵政当即愤愤道：“甘太师无需多言了，卫鞅这厮，敢搅和老子的事情？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赵政缓缓起身，踱了两步，停在窗边，背对着甘龙，声音听不出喜怒： “太师的心意，小爷我收下了。不过哈，这秦国庙堂风高浪急，有人想浑水摸鱼，有人想借刀杀人……” 赵政突然转过身，盯着甘龙冷笑道：“你知道的，小爷平生最烦有人在背后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甘龙下意识想后退。 “有些人的心思，该收一收了，不要总想搞什么小动作。” 赵政的目光掠过甘龙苍老却浑浊的眼睛，意有所指，“卫鞅固然可恨，然该有的代价，一样都不会少。” “只是这刀何时落，怎么落，自有法度，自有定规，用不着有些人……” “多！此！一！举！” 最后四个字，赵政咬得极重，甘龙听得激起一阵冷汗。 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压迫感十足的……鬼谷圣人赵政。 他岂能不懂赵政这番话？哪是在回应教训卫鞅？分明是在敲打他甘龙自己！ 别妄想利用他赵政对付卫鞅，他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但你若敢背后搞鬼妄动，那就别怪他赵政出手了。 甘龙背上冷汗直冒，差点浑身一软。。 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他猛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脸上堆起一抹假笑，轻抚花白胡须道： “大将军所言甚是，卫鞅作恶多端，定有天收。” 赵政挑眉，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甘龙心颤，赶紧示弱：“如今老朽这把老骨头是不敢动了，要是动啊，怕是骨头都得散架咯。” 赵政鼻间哼了声，算你这老小子识相。 他放下茶杯，抬脚就走。临到门口，停步转身： “甘太师这把老骨头还是安安稳稳歇着吧，不然某天走动时绊倒那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话毕，赵政转身离去。 目送赵政回到他的府邸，甘龙这才松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 呼……赵政这小子当真是可怕！今天差点玩脱。 好在赵政只是敲打了自己一番……该死的杜挚，老子又差点被你坑死…… 赵政回道自己府邸，冷哼一声，哼，甘龙你跟小爷玩还嫩着呢。 不过，卫鞅这小子……确实也得敲打敲打了。 有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趁着赵政离开栎阳这段时间，卫鞅一直在暗中搞小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弱化赵政在秦人心中的地位，从而彻底手握秦国大权。 卫鞅心中的野心报复太强，这也是种弊端啊！ 嬴渠梁也正是看出卫鞅的这一点，才将兵权交给赵政的。 赵政才进家门，墨昊随后来了。 “哟，稀客啊！” 看着来人，赵政一阵稀奇。 墨昊没好气白了赵政一眼：“没事我可不来找你。” “说吧什么事？”赵政问道。 墨昊没说话，只是递给赵政一块帛书。 赵政接过帛书一看，是欠条。 个十百千……五千两黄金？ 赵政眼皮直跳，操！啥时候欠的五千两？ “这些日子组建情报组织，以及先前你们秦国欠我们的。”墨昊淡淡道，“如今我们秦国的墨家分部的钱都被你们花没了，我只能来找你。” 五千……五千两。 赵政一阵头疼，一次性拿出五千两黄金对如今的秦国还是太难了。 上次的三千两还是在老世族手中敲出来的，随着商鞅颁布《垦草令》只怕是想继续从老世族身上薅羊毛也凑不齐五千两啊！ “怎么……花钱这么厉害？” 赵政虽说知道他的这一系列举措很烧钱，但没想到这么烧钱。 ，墨昊没好气白了赵政一眼道：“你当这些都是大白菜呢？” “你知道组建一支情报组织有多烧钱吗？这还只是初步开始，后续遍布六国需要打点关系，这烧钱才是最狠的。” 赵政有些无奈，他只顾着强大秦国，却根本没考虑资金这方面的事情。 获取资金最快的方式便是商业，但如今秦国的国策是重农抑商，而且卫鞅急需立法，想重开商业明显是不可能的。 如今秦国唯一支持商业的便是边关互市，但西戎那边的部落本就没什么钱，短时间凑齐五千两也是不现实的。 总不能…… 赵政咬咬牙，打算将细盐抵出去。 不行，这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未来再缺钱怎么办？还能抵押啥？ 到时候，他又有多少东西能抵给墨家呢？ 思来想去，赵政决定进宫找嬴渠梁商议此事。 栎阳宫，此时已是傍晚。 嬴渠梁得知赵政来要钱时很痛快的来了句要多少给多少。 可当赵政开口就是五千两黄金时，差点没给嬴渠梁吓死。 “先生，您就算修个好一点的宫殿也用不了五千两黄金吧？” 第七十五章 黑市商队 赵政无奈，将欠条给嬴渠梁。 “君上，我倒也想修宫殿，可哪来的钱啊？” 嬴渠梁接过欠条一看，眉头一紧：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钱用在秦国崛起不亏。” 嬴渠梁把欠条翻来覆去地看，越看嘴角越抽抽： “只不过……寡人上哪里给他变五千两黄金去？” 如今就算把秦国卖了，掘地三尺也凑不出来五千金。 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打起了老世族的主意：“先生，能不能宰甘龙一笔？” 先前就靠宰老世族赚了一笔，如今在想办法宰一笔这不就得了？ 赵政直接一盆冷水浇下来：“君上，醒醒吧，这次你就是把老世族的祖坟都撅了，也凑不出五千金。” “我宰了一笔，卫鞅变法又宰了一笔。更别说现在这重农抑商让他们捞不到钱，” 赵政顿了顿，无奈道：“他们就算缓过来，也没有油水给你刮啊！” 重农抑商这一刀下去太狠了，不然真能割一波老世族包括秦国商贾来还债。 嬴渠梁想了想是这么回事，看向赵政：“先生有什么办法？莫非从西戎赚钱？” 嬴渠梁想到了西戎的边关互市。 赵政摇摇头：“西戎比秦国都穷，能收割多少？” 嬴渠梁眉头一皱：“那咋办？” 赵政沉吟片刻：“办法……倒是有。不过，得偷偷干。” “偷着来？为何？”嬴渠梁不解。 赵政说明原因：“私下组建一支商队，将我秦国的货物销售道东方诸国。” 商队？ 嬴渠梁眉头一皱：“不行，如今国策对商人不友好，不少商人都被迫弃商从弄。” “就算重新组建商队，真正到手的也没有几个钱。” 商税手上来的钱进了国库，得先养活宗室，维持朝廷运转，采购军备发军饷，大臣的俸禄，这些都要钱。 而且自从商鞅变法后，国库的钱他这国君想动都得经过层层批准。 赵政嘿嘿一笑：“所以我才说私下组建嘛……这支商队就专给咱们打工，赚的钱不走账，不纳税，直接用于各项事宜，科技发展啊，天工府开支啊等等。” 赵政这小子鬼点子是真多啊！不过……这样赚钱简直暴利。 秦国的牛羊，以及各种野味在东方那可是价值不菲。 随着卫鞅颁布《垦草令》重农抑商后，秦国的各种肉类，野味输出大规模减少，据说如今只有各国的公室（王室一个道理）才能吃得起。 更别说秦国的珍稀皮毛以及漆器。 不过这条路明显是赚黑钱的野路子啊！ 嬴渠梁眉头微皱：“合着……你是打算赚黑钱？” 赵政摇摇头：“君上啊！如今这钱干净，不干净？重要么？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才是硬道理啊！” 嬴渠梁听后琢磨片刻觉得有道理，管他怎么来的钱，只要能用就好。 当即点头答应了赵政的想法：“没问题，不过先生打算派谁负责这条商路？” 赵政想了想：“我打算用老世族的人。” “老世族？你疯了？”嬴渠梁眉头一皱，赵政这小子是哪根筋不对？ 怎么还用上老世族的人了？ 赵政却道：“君上，咱们说实话，你敢说整个朝堂之上，有比老世族搞钱更快的吗？” 嬴渠梁摇摇头，要说有还真有，要说没有确实没有。 有的这个是赵政，不过赵政这小子是坑钱，但玩“商道”长久赚钱，还得是这群老家伙。 “话虽这么说……可是……” 嬴渠梁眉头微皱，总感觉不妥。 赵政自信道：“君上，您大可放心好了。我保证老世族不单把这差事干的漂漂亮亮的，日后咱们宰他们的时候还有油水捞。” 嬴渠梁嘴角一抽，合着是让他们白给咱打黑工，养肥了就宰一刀？ 真特么是笋妈妈给笋开门——笋到家了。 “所以你打算找谁负责？杜挚？” 嬴渠梁想了想，目前朝中有实力有实权的也只有杜挚了。 况且，杜挚和卫鞅不合，只要是和卫鞅相左的事情他绝对会用尽全力干。 “杜挚？”赵政摇头道，“我打算让甘龙那老小子出山，省的在背后给我搞小动作。” “嗯……确实不能让甘龙这老小子太闲了。” 嬴渠梁表示赞同，随着情报组织的建立甘龙私下干的那点事情被他尽收耳中。 不过，如今还没办法直接动甘龙以及幕后势力。 对此他无数次问过赵政，赵政却也没办法。 在甘龙以及幕后世族实力没有得到弱化前，但凡动了那就是新的内乱。 而且，权力平衡是门学问，不能让卫鞅一家独大，也不能让世族一家独大。 甘龙表面告老休养和杜挚等世族划清界限，实际上小动作是一点没少搞。 不少地方对《垦草令》的抵抗都有甘龙的影子。 “对了，先生你看看这个。” 嬴渠梁将一块帛书递给赵政。 赵政接过帛书扫了一眼，呦，韩国来求援了？ 嬴渠梁面无表情：“依先生的想法寡人肯定会拒绝出兵。” “不过明日早朝，韩国使臣想必还会来朝上。” 嬴渠梁说着，目光落到赵政身上。 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近嬴渠梁是真把自己当牛马了？ 嬴渠梁眯起眼，幽幽道：“怎么？不乐意？不乐意那寡人就把赢姝许配给卫鞅……” 赵政一秒认怂：“别别别，交给在下就行，保证让君上满意。” woc了，这嬴渠梁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腹黑了？ 竟学会用赢姝来威胁自己了？ 坏了，这下被嬴渠梁捏住命根子了…… 赵政欲哭无泪，咸鱼计划看来真是要泡汤了啊！ 嬴渠梁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不过，寡人也不让先生白出力。” “以后寡人的情报组织，就掌握在先生手里了……先生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以为管这个情报组织是什么好事是吧？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马上就要喊嬴渠梁叫大舅哥了，这么一个情报组织肯定要由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握。 赵政想了想：“要不，就叫他们铁鹰锐士吧。” “铁鹰锐士……倒是好名字。”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 第七十六章 倒霉的韩奢 赵政告别嬴渠梁，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给甘龙这老小子下套了 回到家中，赢姝已经做好了晚饭。 “嘶……你这不回府上，恐遭人非议啊！”赵政有些担心。 如今这时代，没结婚之前，女人往男人家里跑，或者男人往女人家里跑，那都会遭人非议的。 赢姝小嘴一撇，毫不在意：“那咋了？反正我非你不嫁了。” “那我给你说个好消息。”赵政倾身凑近，热气拂过她耳尖，低声笑道，“君上同意了……说稳定些时日咱俩就成婚。” “真的？！”赢姝瞬间狂喜，像只小兔子钻进赵政怀里。 “当然是真的。”赵政低头，嗓音低沉了几分，“以后你天天赖在这儿，也是名正言顺了。” 赢姝脸颊红的像苹果，一直蔓延到耳根，瓮声瓮气道：“谁，谁赖着你了……” “对对对……自从当时在栎阳城门相遇，你不就一直赖着我吗？”赵政冲怀中的赢姝笑笑。 “什么赖着你？那其实是……”赢姝反驳的话刚出口，却又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赵政疑惑道。 赢姝却摇摇头，眼神躲闪：“没什么……我想的有点多。快吃饭吧！” “哦。”赵政耸耸肩。这小妮子，神神秘秘的毛病又犯了。 算了，谁还没点小秘密呢？想着赵政也没就没有追问。 “狄宁那小丫头挺好的。”赢姝突然冒出一句。 “咳咳……” 赵政一口饭呛着，眼神怪异“啧，前几日还和她斗得像醋坛子打翻，今日就夸上了？” 赢姝没好气白了赵政一眼：“你才是醋坛子，我是实话实说，她对你也不错。” 赵政岂能不知狄宁对自己的心意？无奈道：“只可惜，那小丫头不肯跟着咱们回去……” “所以啊，你得抽些时间去看看人家。西边苦寒，不是咱们东边。”赢姝劝道。 “嗯…”赵政应了声，闷头干饭不再多言。 …… 第二日早朝，赵政为了应付嬴渠梁昨天给的任务起了个大早。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栎阳宫，而是直奔栎阳狱。 “大将军。” 狱卒见赵政到来，恭敬行礼。 赵政摆摆手，问：“那几个韩国人怎么样了？” 一提那几个人，狱卒火气“噌”地一下上来：“那几个韩国人在里面关着呢，脾气大的很呢，非得扬言他们韩国大军踏平我秦国。” “兄弟们已经招呼好多次了，不过还是嘴硬。” 踏破我秦国？ 赵政冷笑一声，这韩国人当真是能狗叫啊！ 不过，他们就狗叫不上起来了。 “带我进去。”赵政冲狱卒道。 狱卒应一声，赶忙打开大门。 “我要灭了秦国！” “对！灭了秦国这帮杂碎，他们对我们不敬，就是对韩国不敬！” 踏入栎阳狱没几步，就听见韩奢那一帮人叫嚣的声音。 赵政脸色一沉，看向狱卒：“你们就是这么招呼的？狗嘴还能叫？” 狱卒吓得一哆嗦：“大将军，他们毕竟是韩国使节……我们怕……” “怕什么？这帮韩国的野狗在我秦国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们秦人放在眼里。”赵政冷哼一声，“这不得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大秦不可辱。” 狱卒头皮发麻，立刻拍胸脯：“大将军您息怒，我保证他们马上就叫不出来了。” 赵政摆摆手：“那个叫韩奢的给我留着，剩下的让他们别叫了。” “是！” 狱卒领命，带着几个凶悍的狱卒直奔牢房。 “你……你们干什么？” “我们，我们可是韩国的使臣！” “我们……啊！” 话没说完，便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而后，先前那名狱卒小跑出来冲赵政道：“大将军，解决完了。” 赵政点点头，跟着狱卒来到牢房。 踏入牢房，一股血腥味和尿骚味扑面而来。 方才还叫嚣“踏平秦国”的韩奢，此时裤裆湿透瘫坐在屎尿堆里。 韩奢的几个侍卫像死狗一样被丢在墙角，血沫不断从嘴角流出。 看见赵政，韩奢崩溃大喊： “大将军，大将军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说着他手脚并用爬到赵政脚边，拼命磕头：“大将军饶命啊！我就是条狗，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秦国天威！韩国就是臭鱼烂虾，我愿意当大秦的狗，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赵政冷笑一声，靴尖抵住他下颚，不屑道：“方才不是叫嚣着要灭秦？” 韩奢闻言如遭雷击，胯下再度涌出温热水流，他不要命似得用头砸地：“大将军，我没有……是他们，是他们阿谀奉承我，让我口出狂言！” “对，是他们，全是他们！” 韩奢猛地指向他的那些侍卫。 “呜呜呜！” 侍卫被割了舌头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的盯着韩奢。 赵政冷哼一声：“我可不管你怎么回事，手脚打断，给我带走！” 话毕，赵政转身走出。 “不——！饶命啊！！！大将军！！！” 韩奢杀猪般的凄厉嚎叫回荡在栎阳狱。 与此同时，栎阳宫。 让嬴渠梁感到意外的是，不仅韩使来了，就连魏国也派来了使臣。 而且，魏国派来的使臣还是重量级的，上大夫公子卬。 嬴渠梁眉头一皱，赵政这混小子死哪去了？ “哼……秦君深明大义，断然不会帮你们这群魏狗的！” 韩使冷哼一声，直接开喷。 公子卬原本想和卫鞅叙旧，闻言故作诧异地东张西望：“秦君，贵国朝堂上还允许带狗？” “这狗在朝堂之上，在下觉得有些煞气氛啊！” 韩使脸色一僵：“你！” 公子卬目光这才落到韩使身上，故作惊讶：“咦，足下莫非是韩国使臣？” “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是有狗吠呢。” 噗…… 秦国众人看着韩使那涨红的脸差点没笑出来。 这些韩国使臣果然一如既往地蠢又讨厌，韩昭侯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公子卬正要和卫鞅叙旧，却听殿外一阵哀嚎传来。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赵政押着一帮满身血污散发着恶臭的人来到殿外。 第七十七章 一语定乾坤 “你……你们！” “你们秦人竟敢如此对待我韩国使节！” 韩使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死死的锁在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韩奢身上。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嬴渠梁脸色铁青，让这小子早点来，他跑去折磨人家韩使干什么？ 公子卬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他抬头看向赵政，秦国的上将军，出手真狠啊…… “秦军，韩奢乃我韩侯的亲弟弟啊！” “如今被打成这样，还请韩候替我秦国做主，严惩此人啊！” 韩使扑通一声跪在嬴渠梁面前，戏精附体。 惩戒赵政？？你在开什么玩笑？ 满朝文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韩使。 别说打了韩王的弟弟，就算赵政给嬴渠梁的太子剁了他都得来一句先生杀得好。 嬴渠梁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虽然不会惩戒赵政，但韩奢怎么说都是韩昭侯的弟弟。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外交问题啊！ 等等……这小子莫非…… 嬴渠梁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朝堂之上的公子卬，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政躬身一步冷哼道：“禀君上，此人在我秦国境内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不仅公然叫嚣‘踏破秦国，灭尽秦人’，更还辱君上……” 话至此，赵政不再说下，似有难言之隐。 嬴渠梁摆手道：“哦？他辱我什么？你尽管说，寡人恕你无罪。” 赵政忙道：“他……他还辱君上乃无耻小人，暴虐昏君……” 嬴渠梁嘴角肌肉狠狠一抽。 韩奢若真敢这般叫嚣，栎阳狱令怕是早就上报了，这话……怕是你小子骂寡人的吧？ 不知什么时候起，赵政和嬴渠梁的相处方式变了。 不在是先前的君臣关系，似乎……掺杂了的羁绊。 “啊？？踏破秦国？？灭尽秦人？？侮辱秦君？？” 韩使心头剧震，他还真信这是韩奢能干出来的事情。 毕竟这厮在韩国境内时名声就不好，就打着韩昭侯的名号嚣张跋扈，因此才被韩昭侯派到外面避货。 万没想到，这厮竟在秦国闯下塌天大祸？ 公子卬出言嘲讽：“韩国，倒是能干出这种事来。” 韩使懒得跟公子卬计较，当下的是挽回和秦国的关系，让秦国出兵共同抗魏。 “秦君息怒！”他嘶声道，声音里挤出哀求，“韩奢愚辱秦之事，皆是这厮个人所为，与我韩国无干。” “秦韩两国世代交好，我韩侯一心修睦。今日韩奢口出狂言受惩，那是咎由自取！” 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世代交好？放你妈的驴蛋屁！ 三家分晋这特么才过去多少年？给我扯什么世代交好？ “世代交好？不知韩使大人，先前贵国和赵国共同出兵伐我秦国是意欲何为？”赵政没好气回怼。 杜挚也站了出来，狠狠啐了一口道：“君上，大将军所言极是，君上莫忘了，先公大丧之时，韩赵趁火打劫，刀锋还染着我秦人的血。” 杜挚说的这事是公元前361年，韩赵两国趁嬴渠梁继位，以及献公发丧之时趁乱攻秦。 殿中老臣们的目光瞬间化作利刃，刺向韩使，就连嬴渠梁一张脸都阴得要下雨。 要知道，即便是魏国和秦国形同水火，都没趁着秦国不稳之际发兵攻秦。 韩赵……小人行径。 韩使急忙道：“秦君，当时寡君被赵候蛊惑……还请秦军给我韩国一个机会啊！” “如今魏国大军压境，韩国势微，唯盼大秦出兵共抗强魏！若秦君愿意相助，韩侯愿割让三城为酬，更献上岁贡。” 公子卬脸色剧变。　三城？？岁贡加倍？韩国疯了？ 秦国群臣呼吸骤然急促，白白得来三座城，这谁不心动？ 而且，此时若是趁机收回河西，得到的利益岂不是更大？ “君上……在下建议扣押公子卬，出兵助韩。”杜挚一合计利益赶忙道。 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杜挚这厮变脸比翻书还快。 嬴渠梁眉头一皱，说实话他也有些心动。 “君上不可！”卫鞅躬身上前一步。 韩使眼见众人心动以为要成，卫鞅横插这一脚让他措不及防。 他怨毒的看着卫鞅道：“秦军，此人乃魏国人，且还是公叔痤的弟子，自然一心向着魏国。” 老世族官员闻风而动，瞬间加入共计卫鞅，两派又开始怼了起来。 “够了！都给寡人闭嘴！！” 嬴渠梁狠狠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看向赵政“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每每争执不下之际，赵政的决定就是嬴渠梁的决定。 赵政却根本没听到嬴渠梁的话，低头在沉思什么事。 “先生？”嬴渠梁又叫一声。 群臣目光纷纷落在赵政身上，韩使见此当即感觉到稳了。 赵政这才抬头道：“君上，在下在想，昔日我穆公之时，秦晋联合攻郑，事成之后平分郑国。” “如此好事……穆公又乃一方霸主，却为何突然撤兵呢？” 嬴渠梁瞳孔猛地收缩，冰冷的目光扫向韩使，沉声道：“哼，韩国蔑视秦国，轻视寡人，口出狂言狂妄至极。” “如此行径还敢来我秦国求援？给我打出去！” 嬴渠梁话音落下，守在宫外的士兵当即就冲了进来，抡起长棍将韩使打了出去。 “诺！”殿外甲士持棍进入殿，长棍如雨点般落下。 “秦君！秦君三思啊！！切莫听信谗言！天赐良机！三城！三城啊！！！” 韩使凄厉绝望的嚎叫，连同韩奢一干人等，被无情地扫出大殿，消失在宫门之外 公子卬看向赵政，此人……当真是可怕的敌人。 当初，真该除掉这个人…… 随即赵政转向公子卬拱手道：“上大夫别来无恙啊！” “大将军，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公子卬回道。 赵政笑容明朗：“上大夫放心好了，我们韩国辱我太甚，我秦国断不会于他们为伍。” 公子卬拱手道：“有大将军此言，在下放心了。为表诚意，我魏国愿意献上粮食两千石，一千金。” 正所谓“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 两千石粮食，一千金。远不及韩国三城诱人，但却是最容易，最稳得到的。 两国签订盟约后，公子卬急速离秦。 嬴渠梁一阵感慨：“果然，国与国的关系，永远都是利益大于一切啊……” 先前势同水火的秦魏两国，因为韩国的存在关系有所缓和。 第七十八章 韩国，孤立无援 卫鞅躬身道：“君上，利益也不是永久的利益，此次伐韩结束，我们的目标依旧是魏国。” “还是魏国吗？”嬴渠梁眉头微皱。 赵政点点头：“不错，秦国若想彻底东出，必须将我们失去的函谷关夺回。” “唯有扼守函谷，方可进如雷霆，退若磐石。” …… “什么？秦人怎么敢？！” 韩昭侯听着韩使的诉说，看着韩奢几人的惨状原本挤压的怒火顿时爆发。 他派出去赵，楚的使者均是无功而返，其中前往楚国的韩使还把触怒了楚王，最后只有一颗头被送了回去。 韩国朝堂之上，所有朝臣尽皆脸色难看。 提出意见的包括张开地申不害二人，他们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结果。 “君上息怒，我们当下还是要面对魏国来犯之敌啊！”申不害急声劝道。 张开地赶忙附和：“秦楚蛮夷，鼠目寸光，弃有利之局而不取，是他们愚钝。” “二国本就是蛮夷，指望不上，眼下还是商量如何对付魏国为好。” 韩昭侯后看着地图，最终目光落到东方的齐国之上，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他看向张开地，申不害二人道：“二位觉得，我们要是求援齐国，他们会相助我们吗？” “齐国孙膑本就和庞涓有仇，若是我们说此次是庞涓带兵前来，孙膑未免不会派兵相助。” 申不害觉得此计可行。 韩昭侯当即又派出使者前往齐国。 与此同时，回到魏国的公子卬将在秦国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魏惠候大喜，当即下令让庞涓的河西兵直接进攻韩国。 秦国和魏国闹掰了，就在无后顾之忧了啊！他便可以大胆放心去揍韩昭侯出气了。 给秦国点粮食黄金又能咋？ “那鬼谷先生当真是深谋远虑啊，这大局观简直是恐怖如斯。” 白圭听后连连赞叹，“不愧是上将军的师父，败给自己的师父输得不冤啊！” 魏惠候也是爱财之人，看向公子卬道：“若是让你将此人挖到魏国，你有几成把握？” 公子卬苦笑摇头：“根本不可能，他和嬴渠梁关系绝对不一般，甚至超出君臣。” 魏惠侯喟然长叹，满是嫉妒与不甘：“哎，魏国要是有如此人才就好了……” 另一边，韩国使者日夜兼程抵达齐国。 齐国彼时的国君乃齐候田因齐，日后徐州相王，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齐威王。 田因齐看向田忌孙膑二人问：“你们觉得，我们该不该救援韩国？” “大可不必。”孙膑端坐轮椅直摇头，“我们虽然要削弱魏国的实力不错，但削弱魏国实力的同时还得削弱他国。” “如今韩魏两国即便打起来，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们出兵效果微乎其微。” “有这功夫，倒不如商量怎么对付我的老师。” 听到鬼谷子，田因齐就一阵头疼。 原本以为孙膑就已经是顶尖了，谁知道他的师父鬼谷子去了秦国，还把弱小的秦国给支棱起来了。 孙膑双眼微眯，老师……我会证明我比你强的。 庞涓得到魏惠侯命令后，兵峰直指韩国。 韩魏两国交战激烈，韩军虽奋力拼杀，终究不敌魏武卒，全军溃败。 庞涓连下韩国三城才肯作罢。 惨烈的战报传回新郑，韩昭侯瞬间暴跳如雷。 “寡人要伐秦！给我点兵！” 申不害忙劝道：“君上，秦国风头正旺，且有鬼谷圣人坐镇我们怕是……” “怕是什么？我韩国打不过魏国，那是魏国本就强大。” 韩昭侯没好气打断，“至于他秦国？区区一弱国我韩国怕他？上次只不过是因为赵国拖了咱们的后腿罢了。” “可是君上……”申不害还想劝诫。 “无需多言，寡人心意已决。” 韩昭侯已在气头之上，哪能听得进去这些？ 张开地在一旁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好言难劝该死鬼，就让他撞撞南墙吧 …… 秦国那边，赵政这些天都在忙着部署铁鹰锐士以及天工坊的事情。 这天好不容易有些空闲时间却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赵政揉了揉眉心，简单收拾一番敲开了甘龙家的大门。 甘龙家仆一看来人是赵政，赶紧将赵政请了进去，并连滚带爬进去通报。 不多时，甘龙在家仆搀扶下，颤巍巍拄着拐杖挪了出来，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赵政嘴皮一抽，这老小子又开始演了？ “大将军，老朽最近腿脚不便……”甘龙一脸歉意。 赵政白了他一眼：“得，你就别再我面前演这些了。我找你来是有个大事需要你帮忙。” 你这老小子腿脚不便？开啥玩笑？ 后面即便是嬴渠梁死了，甘龙依旧好好的活着。 要不是最后被嬴驷按叛乱罪处死，这老小子真能寿终正寝。 甘龙老脸尴尬一抽：“不知大将军有何事要麻烦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大将军请……” 甘龙冲赵政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政坐下，照旧喝了口茶后才道：“我要你赚钱。” “赚钱？赚什么钱？”甘龙楞了愣，不知道赵政这是要搞哪出。 赵政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吧，天工坊，军备，以及各种事情都需要钱。” “现在的秦国你也知道，国库连耗子看了都要倒贴粮食。所以我需要你帮秦国搞钱。” 甘龙不解道：“搞钱？现在还能怎么搞钱？” “卫鞅一纸《垦草令》将商路完全堵死，搞钱最快的方式无非就是商业。” “你说，你让我怎么搞钱？还是……” 甘龙突然明白了什么，眼中精光闪烁试探道：“你想明白了？” 赵政白了甘龙一眼：“我想明白什么了？秦国国内的商路确实是行不通。” “不过，秦国以外的商路，却未必不行啊！” 甘龙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赚六国的钱？” “聪明！”赵政点点头，“不错，就是去赚六国的钱。秦国的货物如今已经成了稀缺货。” “而且，西戎那边来的肉类咱们也吃不完。与其烂掉，为何不拿去卖钱？” 甘龙那双老眼瞬间精光大盛，仿佛看见了金山银海：“你别说，这还真是个赚钱的好买卖。” “不过，这么大的肥差你为何不让你自己的人来，而是来找我？” 甘龙感觉赵政这小子没安好心。 赵政无奈道：“我倒也想啊，孟洺管理着西戎的生意，我这边已经没人可用了啊！” “至于卫鞅，本就打击商业，找他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找您这个世族之首，德高望重的老太师甘龙了。” 第七十九章 韩国进犯，赵政的应对 这可是个捞油水的肥差啊！甘龙岂能不心动？ 甘龙强压心底翻涌的悸动，故作平静：“说吧，要我干什么？” 赵政淡淡道：“我要你秘密组建商队进入六国。” 甘龙点点头，而后问道：“货呢？” “货，我来想办法。”赵政沉声道，“记住，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他敲着桌子，语气中参杂着警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君上知……听懂没？” 甘龙点头道：“放心吧，这件事上我肯定比你有数。” 赵政又道：“至于利益的话，你拿两成，剩下的上交。你觉得怎么样？” 两成？ 甘龙双眼发光，即便是两成利益，那都比在秦国这些年赚的多。 六国下到百姓，上到王公贵族，那都比秦国有钱。 可甘龙却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不要任何利益。” 不要利益？赵政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把利益看的比命还重的甘龙，竟然不要利益？ 甘龙叹息道：“我只希望，大将军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 关键时刻？赵政双眼微眯。 赵政沉声应下：“只要不是出格的事情，我会保你寿终正寝。” 甘龙如释重负：“有了大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将军放心，私人恩怨不会动摇秦国过本。” 赵政点点头，心中无奈，看来，老世族和卫鞅的矛盾是无可化解了。 师父，当真天命不可逆否？ 赵政抬头看天，先前的无力感再次油然而生。 卫鞅入秦前和入秦后判若二人，甚至不惜为了权力和赵政翻脸。 但凡卫鞅按照赵政的想法去走，那么如今定是另一番场景。 卫鞅啊卫鞅，为何要如此呢…… 告别了甘龙，赵政回到府上。 “怎么了？”赢姝见赵政一脸闷闷不乐问道。 赵政摇摇头：“没事，方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是最近太累了？还是因为……卫鞅？”赢姝关心道。 “都有吧。”赵政叹息。 赢姝想了想：“我方才来时，还听到卫鞅在君上面前要打压孟家。” “哦？”赵政眉头一皱，这卫鞅果然开始了。 打压孟家，自然也是在变向打压赵政。 谁不知道孟西白三家和赵政关系好？ “我懂了。”赵政恍然大悟，“我懂卫鞅想要的是什么了。” 赢姝怪异的看着赵政：“是什么？” “他想要的，是斩断何不利于秦法推广的阻碍。”赵政长叹一声，“尽管他知道会得罪死很多人，甚至他自己会身死……” “为何？”赢姝不解。 “因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毕生所学，他想将毕生所学在秦国之上彻底扎根发芽。” 赵政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卫鞅。 他所图的，从来不是权倾朝野的荣华，不是明哲保身的安逸。 而是展示自己毕生所学，将法彻底融入秦国。 …… 晚间，府门忽被急促叩响。 “谁啊？”赵政不满的打开门，随机一惊，“君……君上？大哥？” 站在门外的正是嬴渠梁和赢虔。 二人面色凝重，一看就有大事。 “出事了？？”赵政沉声问道。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韩国，韩国杀过来了。” 赵政一听，松了口气：“好事啊，我还怕他们不来呢，这有啥可仇的？” 嬴渠梁摇头道：“不，这次不仅是韩国。北方还有一支从未见过的游牧民族南下。” 游牧民族？ 赵政想了想道：“莫非是义渠？” “不对吧，前几天才来情报，义渠被乌氏和绵诸戎联手揍了一波。” “最近应该没时间骚扰咱们。” 嬴渠梁道：“据探子来报，那波南下的游牧民族好像是生活在赵国北边的。” 赵国北边？那不是匈奴吗？ 匈奴从赵国北境一路狂奔到秦国？吃饱了撑得慌？？ 赵政有些想不明白，匈奴在赵国大北边，如今秦国在赵国西南，而且中间还隔了个魏国。 相距千里，这帮匈奴是脑子被驴踢了？ 三人中最了解匈奴的也只有赵政。 听赵政道出匈奴底细，赢虔眉头一皱，“我说韩国这帮人怎么付出了不少代价，原来是请了一波帮手啊！” “这么说的话，这帮匈奴人在一周之前就启程了，如今也快到了。” 一周之前？那不是庞涓揍韩国的时候吗？ 好啊，这帮韩人不想着去抵抗魏国，而是想着在我们这边找回场子是吧？ “先生，你对匈奴如此了解的话那就由你来对付匈奴吧。” 嬴渠梁想起赵政在西戎大杀四方，再加上赵政对匈奴的了解，便决定将匈奴也交给赵政对付。 赵政略一思索，点头应下。 虽然匈奴比西戎要强。但这里可不是草原，即便是强如匈奴也不可能将优势展开。 “那么，韩国的来犯之敌，就交给大哥吧。”嬴渠梁看向赢虔。 赢虔自然是答应了，他原本在担心赵政对付不了匈奴，可一看赵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索性就放心了。 “对了，把卫鞅给我叫上随军。”赵政又道。 自己和赢虔离开栎阳，卫鞅这小子指不定后还要搞点事。 嬴渠梁欣然同意：“那就让他跟着大哥去对付韩国吧。” 此次韩国进犯秦国依旧是途径魏国，就连匈奴南下也是途径雕阴。 秦国上下气大的骂魏国，又有什么办法呢？ 国与国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在打架，下一秒因为某些原因握手言和。 对付匈奴，常规的战车兵肯定不行。 想来想去，赵政急速令獂陇带兵前往岐山，赵政自己也日夜兼程赶往岐山。 至于韩国，这次并没有死磕武关，而是直奔商於之地。 朝堂之上一番激烈的商讨后，最终决定不用动用蓝田大营的兵力，而是动用商於之地原本的守军。 如此，便不会影响后续推动变法。 岐山。 赵政日夜兼程赶往岐山，乌牧得知赵政要来后也是提前出城迎接。 “大将军，昔日一别许久不见啊！” 乌牧冲赵政行礼。 “岐山令免礼，獂陇到了吗？”赵政赶忙回礼。 如今的乌牧，在赵政强力推荐下成了秦国的岐山令。 他也不负赵政所托，岐山在他的带领下，已从先前的残垣断壁一片废墟，拔地而起建成了一座新城。 第八十章 遭遇战！骑兵的单方面碾压。 不得不说，乌牧的能力确实强。 “獂陇将军早已入城，就等大将军您呢。” 说着，乌牧做了个请的手势。 嬴渠梁策马并行，侧首问道：“最近义渠老实吗？” 乌牧点头道：“最近消停了，前段时间趁着乌氏和绵诸联手打义渠时，我们出兵抄了义渠的补寄。” “蹇平将军那边出奇兵打了义渠一个部落。” “干得好！”赵政沉声道，就是要这样让这群饿狼撕咬，永远疲于奔命，那就威胁不了秦国。 秦国便大可将重心放在内部改革以及东出。 西岐令府，见赵政走来，獂陇忙起身行礼。 “大将军，您终于来了。” 赵政重重拍了下獂陇的肩膀：“獂王城和绵诸城怎么样了？” 獂陇淡淡道：“獂王城在孟洺大人的改革下牛羊产量溢出现在正犯愁呢。” “绵诸城的话，目前是半农耕吧。不过发展不如獂王城，毕竟还要面度周边戎族部落的袭扰。” 牛羊溢出？这感情好啊！ 让甘龙手下的商队把这些牛羊往东方六国一运……白花花的银子啊！ 想着，赵政道：“你回头把一些羊运到栎阳，我有用。” “是。”獂陇恭敬道。 赵政直接进入正题：“带了多少兵马？” 獂陇道：“我们獂族的骑兵加上秦国的骑兵共计五千人，全都是精锐。” 五千…… 赵政眉头一皱，人有些不够啊！ 这五千人揍义渠，乌氏，绵诸戎倒是简简单单。 但匈奴可不是他们啊，如今的匈奴虽然也是各自为战的一片散沙，但要是整合在一起打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政来之前，已在秦魏边境调集了五千步卒。 己方共计一万人，但匈奴那边多少人可就不知道了。 而且，赵政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莫非…… 赵政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向乌牧：“大首领，你注意防备一下泾水一代。” 乌牧点点头：“放心好了，泾水一带我早就修筑好了长城以及烽火台。” “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能迅速支援。” 赵政一阵好家伙，果然，只有游牧民族才知道游牧民族游的危害。 难怪忽必烈入主中原后直接化身忽必烈屠了阿拉和林。 “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獂陇问道赵政。 赵政细细观察地图片刻才道：“敌军若是从雕阴杀来，那么我们必须去边境设伏，一定不能让战火蔓延进境内。” 变法迫在眉睫，一定要将损失降到最小。 若是在秦国境内决战，那么战火覆盖之处，尽皆生灵涂炭，没个一两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决策已定赵政獂陇二人亲率大军沿秦国和义渠的边境朝着秦魏边境赶去。 行军中途，前方斥候如流星般疾驰回报，说看到了赵国的战车兵。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赵政双眼微眯，已经洞察一切。 “什么？”獂陇疑惑问道。 赵政冷哼一声：“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任凭匈奴横插赵，魏两国境内。” “原来一看，是个障眼法啊！” “是赵国人打着匈奴人的名头来的。” 獂陇一听当即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合着是赵国不敢明面参战，所以用了匈奴的名号？ 打赢了不亏，打输了就说是匈奴。 你秦国是还能跨过两国边境去揍匈奴还是怎么的？ “大约四百两战车，大将军我们怎么打？”獂陇燃起滔天战役。 赵政淡淡道：“直接打，命令手下骑兵，优先给我射他们的马。杀人是次要。” 战车最重要的就是马，一旦马死了，战车也就没了作用。 战车上的步兵，对上骑兵毫无胜算。 “得嘞。”獂陇应一声，转头喊道，“兄弟们，直接给我打，盯着他们的马射！” “冲！” 獂陇一声令下，除了留下三个骑兵保护赵政，剩余的全都跟着獂陇一股脑冲了上去。 赵国那边，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架装饰华丽的战车上，参军正谄媚地对着统帅奉承：“将军，秦人肯定不知道我们会去偷袭西岐吧？” 那统帅一脸高傲，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那是自然，前段日子，西岐被义渠蛮子给屠了，现在肯定缓不过劲来。” “我们只要在西岐站住脚，将会是大功一件。” “将军高见！”那参军笑着捧他。 参军话音落下，就听见“嗖嗖嗖”的几声箭滑破空气的声音。 “嘶鸣——” 紧接着马的悲鸣声响起，马一死，高速驰骋的赵军战车骤然停止。 后方紧贴的战车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辆接一辆的战车相继撞上，无数赵兵被狠狠甩出车外，更有倒霉者，被后面碾上来的战车卷入车底。 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断肢横飞，鲜血四溅，刚刚还整齐的赵军阵型，眨眼沦为人间地狱。 “不好！敌袭！” 侥幸存活的士兵高声呼喊。 “什么？快，迎战！” 先前还意气风发的统帅此刻仓惶指挥。 然而，在秦国的高机动骑兵面前，车兵就是玩具。 见赵军战车兵正在重整队伍，獂陇高声喊道。 “分散穿插！” 话音落下，骑兵们熟练地散开高速穿插，依旧是远弓近弩的战术策略。 骑兵的箭矢不打人，专门挑着他们的马打。 战场，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秦骑在赵国战车之中穿梭，每一轮射击都能精准的带走马匹。 别说迎战了，赵国的战车之上的士兵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要么被弩箭射穿，要么被自家的战车碾成肉泥。 至于赵国的步兵，在骑兵面前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秦狗，我跟你拼了！呃啊……” “饶命！我投降……” 惨叫、怒吼、求饶声此起彼伏。先前不可一世的赵军，此时彻底崩溃。 战场，一时间变成单方面屠杀。 赵政勒马伫立在战场边缘的小坡上，他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是预料之中。 为何战车到西汉时期就被淘汰？ 因为战车在面对匈奴骑兵就是被单方面碾压，人家匈奴骑兵专门盯着你的马杀。 一旦马死了，你战车又有什么用呢？车上的士兵也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战场大局已定，赵国人的偷袭计划彻底破产，剩下的，只是清扫战场。 赵政正在盘算着怎么接下来怎么狠狠的报复函谷一波。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思考之时，旁边的一名骑兵，瞳孔骤然收缩： “大将军！快看！东边！” 第八十一章 横冲匈奴！ 赵政闻声看去，战场东侧，竟扬起大片黄沙。 显然，那是一支疾驰的骑兵。 “这……这不是义渠的骑兵……” 那名士兵常年和义渠血战，义渠的套路他太熟悉。 这般凶悍如虎狼突袭的气势……绝对不是义渠。 赵政眉头一皱：“正主来了……” 正主，正是匈奴。 从奔腾的马蹄声来判……估计有八千人。 獂陇那边，击碎最后一辆赵军战车后火速收拢大军朝赵政这边赶来。 獂陇见前方疾驰而来的骑兵有些懵逼。 “对面这是……”獂陇并不知道匈奴的存在。 “匈奴，北方的一支游牧民族。”赵政沉声解释。 北方的游牧民族？獂陇闻言不屑一顾，“老子倒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游牧民族。” “兄弟们，给我上！” 獂陇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冲杀而出。 “对面八千人，你tm疯了？！” 赵政大声喊道，然而獂陇早就带着那些骑兵直奔匈奴骑兵疾驰杀上。 “獂族的二郎们，打出我们威名的时候到了！秦国的兄弟们，近战交给我们！” 獂陇双眼满是嗜血的渴望。 秦国骑兵当即拉满手中机弩，朝两边分散开，准备以游击辅助獂戎骑兵。 就在秦骑散开后，匈奴那边已经射来一阵箭雨。 “该死，匈奴的箭比我们远。”獂陇脸色一僵，下令躲避箭雨。 万幸，匈奴这波箭雨后继乏力，仅此一波。 “兄弟们，给我反击！” 冲了一段距离，獂陇下令身后骑兵还击。 獂戎骑兵拉弓搭箭，射向对面的匈奴骑兵。 但，效果和匈奴的箭雨一样，微乎其微没打死几个人。 双方还有两百米时，匈奴骑兵集体亮出弯刀，准备和秦国的骑兵决一雌雄。 “秦人兄弟，交给你们了！”獂陇冲秦骑的将领喊道。 “放！” 秦军骑兵将领应声暴喝，两千名秦骑轮流扣动扳机，密密麻麻的弩箭狠狠砸向迎面冲来的匈奴骑兵。 两百米的距离，对于威力绝伦的硬弩而言，正是黄金射程。 “噗嗤！噗嗤！噗嗤！” 弩箭贯体之声接连响起，先前还挥舞着弯刀狂妄冲来的匈奴骑兵，刹那间人仰马翻，成片倒栽。 獂陇眼中精光爆射，“獂族的儿郎们，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游牧民族！” 他猛地一夹马腹，座下战马如同一道闪电，狠狠撞入匈奴骑阵。 “杀！” 三千獂戎骑兵战役滔天，紧跟獂陇步伐。 真正的草原碰撞，终于爆发！ 秦军骑兵并未停歇，射出第一轮致命弩雨后，他们迅速策马绕行，装填弩箭，而后沿着战场边缘高速游弋。 化集体为小组为，不断装填，点射。 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地照顾到威胁獂戎侧翼的匈奴士兵。 但，匈奴毕竟人多。 很快獂戎骑兵便出现颓势。 “快给我滚回来！别恋战！”赵政见势不妙不顾安危，策马上前。 “秦骑掩护！集中一点！给老子撕开一条口子！把他们捞出来！” 赵政的咆哮穿透战场，自己也抽出弩机亲自加入战场。 在赵政的指挥下，秦骑很快杀出一条口子，獂陇趁机率领獂戎骑兵突围。 先前三千骑兵，如今周围只剩下一千人。 但匈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獂戎骑兵拼掉了一千五百多人。 “快跑，别恋战。” 赵政心在滴血，白白葬送这么多的生命。 秦骑殿后，边打边撤。匈奴的弓箭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就在此时，前方狼烟滚滚，战鼓鸣响，杀喊声震天。 一支迅猛的骑兵冲出，为首的一员中年骁将，正是许久未见的乌骓。 “大将军，这里交给我们你快撤。” 乌骓操着一口蹩脚的秦语，冲赵政道。 赵政一看有援军当即如策马停住，有援军我还怕个蛋？ 当即冲乌骓道：“指挥权给我，全歼了这帮匈奴人。” 乌骓自然是没意见。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冲赵政点点头。 “乌骓让你的人左右包抄，獂陇，继续让你的人打正面。”赵政当即下令，“秦军跟着我去协助獂族的兄弟们。” 赵政话音落下，乌骓带着自己的族人绕大圈准备包抄匈奴。 秦骑依旧按照战术准备游骑袭扰，而血战还得交给獂陇。 尽管獂陇浑身浴血，多处负伤。却欣然领命，率军反冲匈奴。 匈奴那边见獂陇率军冲了愣住了，他们常年和燕赵两国交战认为中原人跑了就是跑了。 现在反冲是怎么回事？ 正在愣神之际，秦骑的弩箭已经如雨点般砸来。 紧接着，獂陇亲率军冲阵，一时间匈奴被杀的大乱。 “快跑！”匈奴统帅那见过这种军队？？吓得落荒而逃。 但乌骓大军已经形成包围，正收拢阵脚。 匈奴士兵无处可逃，只能放下武器下马投降。 “一个不留。”赵政冷冷下令。 他绝不能让这边的消息传到六国，否则秦国将面临和魏国一样被围而攻之的地步。 漫天黄沙渐渐落定，战场上最后一声哀嚎归于沉寂，目之所及，尸横遍野。 八千匈奴骑兵，无一逃脱，全被消灭在这片他们本以为能大获全胜的沙场之上。 大军回到西岐城修整，大夫小心地为獂陇包扎伤口。獂陇疼得龇牙咧嘴，啐出一口血沫： “奶奶滴，这帮匈奴真硬啊！” 然而，西岐令府，气氛骤降冰点。 赵政却脸色一沉：“来人，给我把獂陇拉下去砍了。” ？？？ 在场人尽皆一惊，尤其是乌骓。 獂陇整个人都傻了，错愕地看向赵政，仿佛没听清。 “大……大将军这……” 乌骓想替獂陇辩解，却被赵政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赵政冷哼一声，厉声冲獂陇吼道：“谁给你的狗胆擅自动兵？你看看有多少士兵因为你的鲁莽被留在那片土地！？” 赵政此话一出，在场尽皆沉默。 先前还有不服的獂陇顿时无比自责，要不是赵政指挥，他自己也得交代在哪里。 “大将军，这……不可啊！”闻讯匆匆赶来的乌牧气喘吁吁，急声劝阻。 “不！！” 他噗通一声直跪在地上，双眼赤红，“乌牧叔，您老别说了。” 他声音哽咽，却异常决绝：“大将军说的对，我该死！” 乌牧脸色一僵，我再给你说话，你在干什么？？？ 獂陇猛地抬起头，直视赵政： “獂陇乱了军法，更无言面对死去的兄弟族人。” “还请大将军下令吧！” 第八十二章 夜袭劫营 赵政眉头一皱，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大将军不可，獂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次失误罪不至死啊！” 乌牧看出赵政没有要杀獂陇的心思，赶忙道。 “不！乌牧老首领，您不用替我说好话，我……” 獂陇跟一头倔驴似得，听不懂好赖话。 乌牧忍不了了，厉声喝道：“你给老头子我闭嘴！” “哼，你这样死了，你觉得你下去有脸见你的族人？” “我……”獂陇一时语塞，而后看向赵政，“大将军……我……” 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獂陇怎么就一点不开窍呢？ 他挥挥手冷冷道：“看在大首领给你求情的份上，滚出去吧。” “我会给蹇平修书一封，把你的骑兵统领官职撤了，从一名小兵从新做起。” “给我好好学什么是服从命令，不擅自行动。” 獂陇咬牙：“是……我不会让大将军失望了。” 话毕，獂陇重重叩首，踉跄退下。 “哎……”赵政无奈叹息，秦国人才济济啊！ “大将军，獂陇性子还需磨炼嘛……”乌牧连忙道。 赵政无奈摇头：“这是一回事，原本我能将这次损失降到最低，解决完匈奴后直接去秦国边境伏击韩军。” “这下可好，只给我剩下三千骑。” 乌牧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大将军从我这边抽兵？” 赵政摇头道：“不，西岐的兵一点也不能少。对待义渠一点也不能马虎。” 在赵政眼中，韩国就是小打小闹。 但义渠，是真的不得不防。 毫不夸张，彼时的义渠就等于后来的统一的匈奴。 明面上绵诸戎，乌氏以及蹇平等人给义渠牵制住了，实际上赵政总感觉义渠不老实。 “那怎么办？”乌牧问道，“大将军，您带这些兵恐怕……不够吧？” 赵政摆摆手：“无妨，不过接下来的话你们就得时刻盯着泾水了。” 现在赵政手里的兵马，已经不足以继续走义渠，秦国边境了。 原本赵政想着顺路敲打一下义渠，却没想到碰到了前来偷袭的赵军和匈奴人。 同一时间，韩国南路大军猛攻武关，想要夺权商於之地，扼制秦国另一处东出之口。 由于武关地市险峻，韩国硬是打了三天还没打下武关。 到了第四天，赢虔卫鞅二人在商於拉起一支一万人的军队，驰援武关。 武关之上，赢虔卫鞅二人立于城头，观察敌军动向。 “左庶长，不知您有何想法？”赢虔看向一旁的卫鞅。 卫鞅目光扫过韩营，片刻后才道：“所谓兵贵神速，我想重演先前崤函武关大败韩赵联军时的战略。” “偷袭？截杀？”赢虔问道。 卫鞅在崤函武关大败韩赵联军那一战他自然知道，正是趁着偷袭截杀给韩赵打的溃不成军。 但赢虔随即就否定了卫鞅的提议：“办法虽好，但此次绝不能用。” “韩军军阵成为一个三角，一旦我们偷袭一个，另外两个肯定能立马支援。不过……” 赢虔顿了顿又道：“若是夜袭的话，那应该没啥问题。” 卫鞅点头道：“三晋人一向看不起我秦国，深夜必定不设伏。” “而且……不太对劲。”卫鞅眉头一皱。 “嗯？？”赢虔疑惑的看着卫鞅。 卫鞅沉声道：“韩国的重心明显不在这里，你看他们的粮草都没有多少。” 说着，卫鞅指向韩军储放粮草的区域。 卫鞅看去，韩军存放粮草的区域没有多少营帐，也就是说粮草并没有多少。 而且，结合守将情报，韩军攻势看似凶猛实则无用，好似根本未尽全力。 “莫非……”赢虔心里一沉。声东击西！ 卫鞅点点头：“大将军那边有压力了……想来也是，韩国和楚国一向不和，即便是打下了武关也得面对楚国。” “我秦国和楚国同被东方国家称为蛮夷，可以说是同命相连，所以武关在我们手里不用面对楚国的压力。” 赢虔若有所思，卫鞅这一通分析的很对。 所以，这一路韩军的用途便是牵制，佯攻。 “韩国也有能人了啊？”赢虔双眼微眯，以韩昭侯和张开地的蠢劲，断然不可能想出这个办法的。 “是他……申不害。”卫鞅看出韩军此次的行动是谁筹划的。 他和申不害乃故交，岂能不知申不害行事风格？ 看来，申不害也在韩国有一席之地了啊…… 深夜，武关城门悄然大开，赢虔率军如鬼魅潜行。 悄悄摸到韩军大营时发现，正如卫鞅所说的那般，韩国根本不会想到秦军会偷袭，压根没有设防。 “杀！” 赢虔大喝一声，指挥身后秦军一拥而上。 韩军大营。 白天韩军装模作样的攻城疲惫了一整天，大营内早已鼾声如雷。 赢虔一马当先，砍翻篝火，身后秦军冲进去就是一顿砍杀。 噗嗤！噗嗤！噗嗤！ 还在睡梦中的韩国士兵瞬间成了刀下亡魂。 “敌袭！秦人！秦人夜袭了！！！” 一个惊醒的韩兵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但下一刻，他就被秦军的战车碾过，发出凄厉的哀嚎。 熟睡的韩国士兵被阵阵哀嚎声惊醒，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落荒而逃。 对角俩营的韩军也被杀喊声吵醒，见到这边燃起大火，还有自己的同伴没了命的逃窜。 他们也跟着飞快逃窜。 清扫韩军后，赢虔高呼： “秦军何在？！” “风！风！大风——” 秦军舞动手中兵器，大声喊道。 武关城头，卫鞅望着如洪水般窜逃的韩军脸色却格外凝重。 跟随赵政前往秦国北部的只有五千步兵，他能将韩军拒之门外吗？ 要是因此自己的变法推迟，那就……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另一边，赵政带着仅剩的三千骑兵急速赶往边境。 嬴渠梁怕赵政回防不及，提前派孟允前去坐镇。 赵政抵达时，孟允已经洛水沿岸阻击韩军数日。 攻击此处的，不仅有韩军，还有赵军。 不过，二国依旧打着匈奴的旗号。 赵政听着斥候汇报的情况，当即率军绕到韩赵联军背后。 韩赵联军共计两万人，己方三千骑兵，孟允那边还有一万步车兵。 硬打的话，应该不是啥问题。 但自己的这支骑兵一定不能暴漏在韩赵联军的面前。 第八十三章 截粮草 赵政一阵头疼，看来韩军攻打商於，只是为了声东击西。 真正的目标是秦国北部。 看来韩国也有能人了啊，赵政双眼微眯，是申不害吧？ 算算日子，申不害也开始在韩国崭露头角，为日后担任相国主持变法打下基础了。 “快去城内告诉孟将军，就说我这边三千骑兵随时恭候。” 赵政猛地下令。 “是！” 一旁的士兵领命而去。 韩赵这帮蠢蛋，又被魏国当枪使了。 赵政揉揉凸起的额角，即便韩国真打下来了秦国的城池，又有什么用呢？ 越国之鄙，君知其难也。 最终不还是给魏国做了嫁衣吗？ 果然，即便是申不害也架不住韩昭侯朝着作死的路上狂奔啊！ 关城内，孟允在营帐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虽能死守，却无法退敌，且韩赵联军攻势越发凶猛。 “报！上将军信使来了！！” 一士卒匆匆来冲进营帐，身旁跟着赵政派来的信使。 “快，上将军说什么？” 赵政两个字仿佛一剂定心丸，孟允急忙问那信使。 信使道：“大将军说，他三千骑兵在城外随时等候。” “没……没了？”孟允脸上的狂喜骤然凝固。 信使点头：“没了。” 孟允脸色一僵：“不对啊，大将军没说怎么退敌？？” 信使摇头：“没啊，大将军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不对啊，以往大将军肯定会说退敌之策。 为何这次没说呢？孟允陷入沉思，来回踱步。 三千骑兵……莫非，大将军的意思是两面夹击？ 不对，韩赵兵多，两面夹击无疑是送死啊！那是什么呢…… “莫非……是夜袭？”孟允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冲着信使吼道，“快，快回去禀报大将军！末将懂了！还请大将军今晚帮我们制造混乱。” 信使闻言迅速离去。 城外高坡，却是另一番光景。 赵政懒散地枕着手臂，叼着根草茎，仰望天空。 丝毫不把还在攻城的两万韩赵联军当回事。 反正韩赵联军各怀鬼胎，耗他十天半月，这帮王八犊子就该滚蛋了。 不过，这么做绝对会影响秦国变法。所以赵政才要联合孟允准备一战冲散韩赵联军。 但必须在不暴露秦国弩骑兵的情况下。 所以，赵政的想法自然是夜袭。 不仅如此，更要断了他们的粮道，掐住他们的喉咙。 想着，赵政起身叫来獂戎骑兵的统领，并命令秦骑原地驻扎。 “大将军。”统领恭敬行礼。 赵政摆摆手：“免礼，叫上你们的人，随我截他们的粮道。” “是！”那统领恭敬一声，迅速将剩余的一千余獂戎骑凝聚起来。 赵政策马立于阵前，扫视众人：“都给老子记住了，咱们是义渠！谁特娘给老子漏了马脚，老子让他听旺仔大桥唱歌！” “听懂没？” “懂了！”众人齐声高呼。 赵政点点头，马鞭狠狠一抽：“那就给老子抢他娘的！” 赵政带着一千骑绕到通往韩赵联军营必经之路的两侧树林，潜伏起来。 没过一会，一面“魏”字大纛引路，后面是长长一溜的粮车。 这批粮草……不太对啊！ 莫非，魏军给韩赵供给粮草是按天？ 果然……三晋面不和心和啊…… 赵政双眼微眯，彼时的三晋还很团结。 只能自己人欺负自己人，若是遇到外敌，他们还会拧成一股绳。 若是后来的三晋如此团结，想必嬴政统一六国还要有麻烦吧。 “直接上，给老子干他们！” 赵政一挥手，提前埋伏好的獂戎骑兵瞬间杀出。 “敌袭！护粮！快他娘的护粮啊！！” 魏国粮草官差点没吓死，高声尖叫。 獂戎骑兵将魏军粮草队团团围住。 “你们不知道这是魏国是粮草吗？不怕我魏国日后清算？” 粮草官强撑着腿软，试图拿出魏国恐吓众人，“你们若是现在退去，本官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呸！”獂戎统领端坐马狠狠淬了一口，“哼，我们义渠怕你魏国？魏王给我义渠王提鞋都不配。” “义渠王与我大魏交好，尔等为何又来抢我们的粮食？”那粮草官反问道。 “废你娘的屁话，兄弟们上！” 獂戎统领狞笑一声，弯刀悍然出鞘，周围骑兵一拥而上。 这支运粮的队伍并不是魏国的魏武卒，哪里是獂戎骑兵的对手？ 几个呼吸间，便被杀得哭爹喊娘，粮车东倒西歪，四散溃逃。 “你们义渠人等着吧！”粮草官撂下句狠话，抱头鼠窜， “呸！你爷爷在西边等着你！”獂戎统领不嫌事大，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赵政策马而出，看着截获的满满的五车粮草满意点点头。 魏国一次运出这么多粮草，国力……果然不容小觑 “对了大将军，方才那魏使说……”统帅上前将魏国粮草官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 果然……对付义渠不能掉以轻心啊…… 赵政眉头微皱，他早就察觉到义渠有些不对劲，没想到竟是要和魏国联手搞一波大的。 “看来……有必要扫义渠一波了。” 赵政深知，必须让义渠知道疼，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将会后患无穷啊！ 赵政心念电转，想到了什么对看向一旁的士兵说：“对了，你去告诉孟允，就说计划取消，让他继续坚守。” “是！”士兵领命，疾驰朝泾水关城赶去。 “撤！”赵政大手一挥，这波粮草截的真值啊！ 不仅赚了粮草，还得知了义渠的小动作。 “是！” 獂戎士兵驱赶粮车绕回驻扎地。 与此同时，韩赵联军大营。 申不害急的在营帐来回踱步。 “魏国那边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粮草怎么到现在还没运来？” 韩赵两国大军的粮草是每日一次送的，两万张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魏国若是再不把粮食送来，只怕是自己先出问题了。 赵国军队的统帅是相国韩侈，可见赵成侯对此次攻秦的重视。 韩侈双眉微皱，先前他曾提议过粮草供给不要一天一送。 但魏国那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秉着不多浪费粮食的原则，铁了心要一天一送。 “果然出问题了，这帮魏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韩侈骂道，“尤其是庞涓那狗日的，就是想看着咱们两国跟秦国耗，好坐收渔翁之利。” 申不害无奈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万幸的是，鬼谷不在此地，不然咱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韩侈不屑道：“什么狗屁鬼谷，我就不信他能反天不成？” “两万对一万，优势在我。你怕个锤子？” “韩国没人了吗？竟派如此胆怯之人。” 第八十四章 断粮战术 申不害心里冷笑，等你碰到赵政你就知道什么是恐怖了。 整整三天，韩赵联军连粒米壳子都没见着！ 大军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兵器都快提不动了。 “奇怪，粮草呢？”韩侈急了，粮草若是还不来，定要无功而返。 申不害拧眉：“莫不是粮草补寄出了问题？被秦国拦了？” 韩侈反驳：“不可能，秦军就那么点人，怎么可能拦我们的补寄？” 话至此，韩侈冷哼一声，“我倒觉得，是魏国那帮人没安好心！” 申不害双眉微皱，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魏国这鬼点子多得很，也不是没看阴韩赵两国一把。 不过，申不害却感觉这事里面有股浓厚的赵政味。 希望，是错觉吧…… “不能这么下去了，我去看粮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申不害豁然起身，“韩相国，大营救交给您了。” 丢下一句，申不害转身走出营外。 而后，申不害亲点了五千还能活动的兵马火速出营。 另一边，赵政带着獂戎骑兵截完韩赵联军的粮草回到驻地。 不错，这几天韩赵联军饿瘪的肚子，全都是被赵政把粮食截走了。 当然，这件事最大的功劳其实还是魏国一天给韩赵联军送粮食的计策。 想都不用想，这绝壁是庞涓出的损招。 这招确实能降低魏国支援二国的粮食，但庞涓却没料到赵政会半路拦截粮草。 关键魏军还没有办法，因为通往韩赵营地的只有一条谷道，绕别的路时间长不说，甚至还有危险。 “报！韩赵大营出去一波车兵！” 才道驻地，赵政派去盯着韩赵联军大营的斥候也回来了。 车兵？怕是韩赵联军发现不对劲了，派出去看情况的吧？ 估摸着韩赵联军还有劲的都在这车兵里，营里的那些估拿武器都费劲。 赵政当即冲另一名士兵道：“你去告诉孟允，让他直接出兵。” 而后看向正在修整的三千骑兵高声道：“兄弟们，跟我走，今晚让你们杀个痛快！” “好！” 三千骑兵齐声高呼。 这几天，三千骑兵可是吃的平生最饱的几天饭了。 要知道赵政截胡的粮草，那可是两万人的用量啊。 三千骑兵个个磨掌擦拳，准备大展拳脚。 此时天色更黑，正好可以出动秦骑，还不会被发现。 车兵速度要慢于骑兵，很快赵政的三千前骑便追上了那一队车兵。 赵政亲率秦骑走山谷之上的两侧，獂戎骑则走谷底，准备配合秦骑作战。 赵政居高临下，看清那长长的车队，估摸这有五千人…… 赵政眉头一紧，得亏今天魏国粮草送的早，不然就麻烦了。 “直接放箭！”赵政喊道。 声音在峡谷回荡，传入谷底。 申不害瞳孔猛缩，厉声大喊：“快闪开！” 然而，已经晚了，赵政话音落下，秦骑直接扣动扳机。 箭如雨下，打的正在行进的车兵队伍猝不及防。 “敌袭！！！” “快防御！” 下方的韩赵车兵乱了套，弩箭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根本无处可避。 战马受惊狂嘶乱窜，拉着战车到处跑根本不停控制。 可怜的韩赵士兵们被甩出战车后又被狠狠碾压，或被惊恐的战马踩踏，死状惨不忍睹。 “不要慌！稳住！”申不害大声喊道。 但可不人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魏武卒，韩赵联军只顾着仓皇逃窜。 然而，退路之上，却是抽出弯刀的獂戎骑兵。 “鬼谷，是你吗！” 申不害盯着谷顶那道模糊人影。 这熟悉的山谷伏击战术，不是赵政还能是谁？ “申不害，我们又见面了。”赵政的声音清晰传来。 听到赵政的声音，申不害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不用打了。 不出意外的话，韩赵联军的大营已经被一锅端了。 “快跑！”申不害收拢部分残军落荒而逃，一刻不敢停留。 见申不害落荒而逃，赵政高声喊道：“打扫战场，穷寇莫追。” 与此同时，另一边。 孟允得知消息后果断率军出城猛攻韩赵联军大营。 正如赵政说的那般，韩赵联军大营里的士兵都饿的拿不起武器了。 面对秦军的突袭，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主将韩侈想跑，却被跟条死狗一样摁在地上。 除此之外，还俘虏了一万韩赵联军。 只是，打扫战场后孟允头疼的一批。 一万多的俘虏，一万张嘴，这可是不小的开支啊！ 如今秦国自己军队的粮食都不够，还要照顾这些俘虏，就更紧张了。 孟允焦头烂额之际，赵政率军回来了。 “上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看到赵政，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忙上前。 “怎么了？”赵政反问。 孟允无奈叹息：“一万多张嘴，咱秦军自己都勒紧裤腰带！哪来余粮喂这帮废物？” 一万多？ 赵政一愣，怎么俘虏了这么多？ 自少梁之战到现在，对东方六国的所有大小战役都没有俘虏。 现在不会，等商鞅变法后就更不会了。 商鞅变法后的秦国动不动就是斩首几万，从来没有俘虏几万一说。 如今，这一万韩赵联军的士兵着实愁人啊！ “给他们粮食。”赵政可不是白起，如今秦国的国力也做不成白起。 赵政又没想到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只能给他们分出一些粮食。 “对了，粮食煮稀一点。里面掺上点草根麸皮。”赵政又补了一句。 开玩笑，我大秦的勇士都吃不上好的，你们还想吃好的？ 简单修整一番后，赵政率军班师。 魏国，大梁。 韩赵两国战败的消息，最先传到魏国。 魏惠侯双眼微眯，看公子卬，庞涓的眼神极为不善。 “才和秦国搞好的关系，你们就给寡人搞这些小动作？” 魏惠候脸色阴的可怕，声音低得吓人：“你们是想让魏国被天下围攻吗？！” 他猛地一拍案几，咆哮道：“哼，且不说你们得罪了秦国，韩赵联军那边粮草按天送？你们怎么想的？” “这……我们也没想到赵政竟跑到了北边。” 庞涓冷汗涔涔，看向公子卬慌忙甩锅道：“狗日的公子卬，都是你这蠢货出的馊主意。” “非得说什么秦国隔岸观火，要削弱秦国的实力，把韩赵当枪使。” “现在好了吧，被义渠截了三天粮食不说。秦国又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第八十五章 魏惠侯的怒火 公子卬脸色铁青，梗着脖子呛声道：“大将军，这屎盆子全扣我一人头上，不妥吧？” “我那计策，您当初不也点头了？” 庞涓咬牙切齿：“那还不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说此计万无一失，我才信了你的鬼话。” 庞涓越说越气，最后骂道：“我呸！结果呢？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比狗屎还臭！” 两人嘴上骂得凶，心底却共同吐槽着一个憋屈的事实。 这事要没有你魏惠侯点头，谁特么敢做？出了事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都给我住嘴！”魏惠王猛地一拍案板，厉声道，“寡人不是看狗咬狗的，是让你们给我商量对策的。” “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公子卬赶忙道：“君上，秦国实力不不容小觑，倒不如一鼓作气，将秦国扼杀在摇篮里。” 庞涓鼻孔里冷哼一声：“秦国？还嫌亏吃得不够？” “而且，秦国本就无意对付咱们。若是真把秦国惹急眼和我们拼命，介时韩赵齐楚四国共同发难，你该当如何？” 公子卬眉头一皱：“但我总觉得，秦国是我魏国最大的威胁。” 公子卬知道庞涓说的对，如今的秦国不是魏国最大的敌人，韩赵齐楚四国才是。 若是真引得秦国和魏国不惜一切代价拼命，那么魏国面对的是五国围攻。 “白相国怎么看？”魏惠侯目光落在一直未发言的白圭身上。 白圭捋着胡子，沉吟片刻：“若是我魏国还在旧都，上大夫这法子，稳。” “但如今我魏国国都在大梁，秦国的威胁就不值得一提了。” “与其对付秦国，倒不如想着如何安稳秦国，面对赵国的南扩。” 庞涓附和道：“君上，白相国所言不错。先前遏制秦国，是因为我魏国尚未迁都，秦国的日益崛起能威胁到我们。” “但如今我魏国远在大梁，离秦国甚远。远不如韩赵齐楚四国对我的威胁大。” 哼……我收拾不了秦国我还收拾不了你们韩赵？庞涓心道。 魏惠侯点点头：“成，那记忆白相国所言，安抚秦国。” 白圭又补了一句：“然西边秦国依旧可威胁我河西之地，不得不防，以臣之见，原先的长城必须修。” 魏惠侯拍板：“成，那就依白相国之见。” 他猛地转向庞涓和公子卬，语气森寒： “你们两个，给我滚去出使秦国，缓和不了关系就别给寡人回来了。” “是！定不辱君上使命。” 两人心里叫苦连天，硬着头皮领命。 秦国，栎阳宫书房。 嬴渠梁双眉微锁，指尖敲击着案几“没想到魏国竟在暗中使绊子……” 旁边的赵政端着茶盏，语气淡漠：“国与国之间无非是利益罢了，从无真心。” 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又道：“不过魏国肯定会主动求和的。” 嬴渠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嗯……估计韩赵的压力就够魏国喝一壶的。” 赵政点头，历史上魏国打秦国除了吴起在时赢过，吴起出走后魏国和秦国的战争魏国根本没赢过。 但，魏国却狠狠的将同为三晋的韩赵两国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嬴渠梁反问。 一万多的战俘，放在秦国一日就要多一日的开支。 如今秦国虽大力发展农业，但这一万俘虏着实是不必要的开支。 要是对战俘不好，还会落人以口舌。 赵政道：“先前我确实没想好如何处置，不过如今我想到了。” “我们俘虏了赵国的相国韩侈，我不信赵候不会花重金将其赎回。” 嬴渠梁不解：“这和俘虏有啥关系？” 赵候会赎回韩侈是肯定的，但被俘虏的战俘，那可就够呛了吧？ 赵政解释道：“赵候肯定不会赎回战俘，但我们必须放出要让韩赵两国赎回俘虏的消息。” “言尽于此，他们赎不赎是他们的事。但是若是不说，邦交方面我国肯定要出问题。” 嬴渠梁微微颔首：“若是他们不赎呢？”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若是不赎，那我国就有正当理由处置这些战俘。” “正好冬天到了，送他们去挖煤岂不妙哉？” 嬴渠梁眼睛一亮：“你别说，让这一万人去挖煤当真可以。”他当场拍板，“那就依你吧，明日我便昭告东方六国。” …… 此时的赵国，已经炸了锅。 “什么？这……怎么会这样？” 赵成侯接到消息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相国被俘！这要被天下诸侯笑掉大牙啊！ “快，联系秦候，寡人要赎回韩相。”赵成侯咆哮。 赵豹赶紧凑上前：“君上，我赵国被俘之人该当如何？” 赵成侯一阵肉疼：“自然是一并赎回，被俘的那些可是我赵国抗击匈奴的主要战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君上，万一秦国士子大开口，我们该当如何？” “这……”赵成侯眉头微皱，有些犯难，赎回韩侈肯定要出付巨大代价。 再加上那么多的新兵，如今寒冬马上到达，赵国也没有多少物资。 “韩相国定当赎回，然这些士兵倒无所谓。”赵豹阴笑，“君上也知我国难处，倒不如将这些士兵留在秦国，吃他们的粮食，拖垮秦国。” “反正，只要我们一日不说此事，他们就只能留着我们的士兵。” “他们要是敢动刀，那我们便可以赎回俘虏，若是秦人不给，那就是秦国残暴无道，咱正好兴兵问罪。” 赵成侯听后点点头：“兄长此计甚妙，那就如此吧。” 韩国。 韩昭侯得知此次大败而归，长叹道：“这次失败不在尔，在寡人意气用事。” 此次伐秦本就是韩昭侯想找个地方泻火，气头上的他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等申不害大军离韩后，他才后知后觉，打秦国就是白白送菜。 张开地躬身上前道：“君上可知，这次的事情并不算完。” “嗯？”韩昭侯眼皮一跳，“为何不算完？” 张开地声音发沉：“以秦国的性格，此次绝对不会罢休，臣下建议，君上还是多多防备着秦国吧。” “嗯……”韩昭侯微微点头，看向张开地，“那我韩国被俘的将士，要赎回来吗？” 张开地摇摇头，劝说的理由和赵豹劝赵赵成侯的一样。 不过，韩国可没有要赎回的人。 第二日，秦国朝堂之上，对于赵政处置韩赵联军战俘的决策，无一反对。 嬴渠梁满意点头：“诸位若无异议的话，不如我们商讨一下如何报复韩国吧？” 杜挚一听有钱赚的机会，当即一步踏出。。 第八十六章 剑指西山 “君上！必须狠狠打爆韩国！要让他们知道辱秦的代价！”杜挚叫得响亮。 嬴渠梁眉头一拧心里直翻白眼，这厮但凡有甘龙的百分之一那都不至于这么烦他。 “君上，在下建议给杜挚斩了。” 赵政也受不了杜挚屁话连天出言道。 “大将军……您这玩笑可不好开啊！” 杜挚吓了一跳，此言要是从赵政口中说出，嬴渠梁还真敢要了他的小命。 赵政懒得理他看向嬴渠梁道：“君上，我们也该狠狠教训韩国一顿了。” “顺便延续先前的政策，替秦国打出一条东出的口子。” 嬴渠梁点点头：“嗯……不知先生打算从何下手？” “韩国的西山之地，附和我秦军战略目标。”赵政指向地图上的西山之地。 西山，乃韩国西部今熊耳山潼关一代。 杜挚却道：“大将军，西山乃一处关城，获得的收益似乎不成正比吧？” 收益，自然是世族的利益。 杜挚可不是甘龙，甘龙放在首位的是秦国的利益，而后才是世族。 这也就是为何，如今杜挚在世族地位颇高，因为杜挚在乎的是他们的利益。 “哦？为何？”嬴渠梁需要赵政给出一个说服群臣的理由。 当然，主要是堵住世族官员的嘴。 赵政会意，解释道：“西山位于崤函通道的西端起点和组成部分。” “这条通道是连接关中平原与中原地区的唯一战略走廊，谁控制这里，谁就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在如今我们无法对魏国动手的情况下，西山是我们目前的最优选择。” 嬴渠梁满意点头，别看秦魏战争魏国从来讨不到好，但魏国的实力可不是盖得。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魏国看中的是中原的利益，而非西边的利益。 虽说公子卬有心针对秦国，但庞涓被赵政打怕，相国大权在白圭手中，他即便是有心也成不了事。 而白圭乃商贾出身，在意的更是利益，哪方面利益大就往哪方面靠拢。 毫无疑问，中原自然是最优选择。 而且白圭主张续修鸿沟，强化漕运与农业。偏远的西部不符合他的战略目标。 卫鞅此时上前一步，附和道：“而且韩国国力在三晋中是最弱的，但其领土却恰好伸入了崤函地区。” “像一颗钉子钉在秦国东出的门口。攻打韩国西山，相当于清除家门口的障碍，为日后全力东出扫清侧翼威胁。” “所以，我支持大将军的决策。” 不亏是卫鞅，战略眼光当真是这时代第一人。 就连孙膑都未必比得过卫鞅。赵政心中赞叹。 “不过。”卫鞅话锋一转，直指杜挚，“中大夫最近的手似乎伸的有点长了吧？” 嗯？ 众人纷纷看向卫鞅。 众人感受到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杜挚脸色一沉反问道：“不知左庶长此话是何意？” “何意？哼，中大夫不要装傻。”卫鞅眼神狠厉，袖袍猛地一甩。 “啪！”一捆竹简砸在地上。 “难怪中大夫撺掇战争，原来又想着发战争财啊？” 那竹简一出，杜挚整个人如遭雷击，初冬时节额头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赵政眉头一皱，杜挚这厮又有什么把柄被卫鞅揪出来了？ 卫鞅朝嬴渠梁拱手：“君上，中大夫欲要垄断秦国境内的铁匠铺，妄图染指司空之位。” “而且，依据律法兵器需刻工匠名，但中大夫却默许工匠不用刻名。” “如此，危害国家啊！” 司空，负责军事器械制造的主要官员。 嬴渠梁眉头一皱，这事他又岂能不知道？ 杜挚之所以干这么做，就是他在默许。 为啥？因为如今的秦国只有杜挚能把军需物资这方面处理的很好，总比需要时拿不出东西好吧？ 而杜挚需要的只不过是从中赚点回扣罢了。 他垄断秦国铁匠铺，往司空一职插人，无非也是为了这点利益，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只要不过分，睁只眼闭只眼就行。 若真生乱子，还用等卫鞅汇报？嬴渠梁早就出手给杜挚拿下了。 只有赵政知道，卫鞅此举是在为即将的变法做铺垫，盐铁专营。 卫鞅此话一出，以景监为首的变法派当即朝杜挚发动猛烈的进攻。 两派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杜挚脸色阴的可怕，军需一事，是他目前来钱最快的唯一途径。 卫鞅竟还要动他的利益？ 赵政眼见事情有些不对，上前一步躬身道：“君上，在下觉得，中大夫此举确实不妥……” 这赵政，怎么又帮着自己？卫鞅心里嘀咕，不过也好，省的回头杜挚逮着我一人报复。 “哦？先生也觉得不妥？”嬴渠梁眉头微挑。 赵政点头：“自然，垄断全国铁匠铺等于变相掐住了我大秦的命脉。” “若是中大夫生异心，那我大秦在兵器上可就没有了保障啊！” 听赵政这么说，杜挚急了，这顶帽子扣得太厉害了，他急道：“大将军，我绝对没有此心啊！”而后面向嬴渠梁：“君上明察啊！臣绝对没有此心。” 嬴渠梁眉头微皱，他确实没考虑到赵政说的这点，若是真如赵政说的，杜挚生异心，那…… 要把杜挚处理掉吗…… 嬴渠梁犹豫之际，又听赵政道：“君上，以在下建议象征性的罚中大夫点钱算了……” 赵政话音还没落下，卫鞅就急忙道：“在下觉得，大将军说的办法不……错？” 可当他听赵政说完话后顿时懵逼了，罚钱？罚一点钱？？ 不仅是卫鞅，在场群臣都懵了。 不是，赵政不是和卫鞅一伙的啊？ “准了。”嬴渠梁本就没有要处理杜挚的心思，听赵政这么一说当即准了。 卫鞅急道：“君上，您……” 嬴渠梁摆摆手：“此时就此作罢，今日主要说进攻韩国一事。” “先生，此事交给你负责了。”嬴渠梁摆摆手。 “是。”赵政恭敬行礼。 散朝后，卫鞅一张脸拉的老长了，衣袖一甩转身就走。杜挚则投来感激的目光。 “大将军，多谢啊！”杜挚想起自己先前针对赵政的那些事，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赵政摆摆手：“无妨，此次我带兵出征，我希望你给我搞好后勤。” “那是自然，在下保证办的稳稳妥妥。”杜挚满脸堆笑，应承道。 杜挚走后，孟允不解道：“大将军，您到底是帮谁啊？” “怎么有时帮卫鞅，有时帮杜挚呢？” 第八十七章 朝堂是门学问 赵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孟允道：“孟允，你看清了杜挚的嘴脸，看清了卫鞅的手段。” “可你看清君上的心思了吗？” 孟允一怔，君上？这和君上有什么关系？ “呵。”赵政一声轻笑，“君上或许会生气，但比起杜挚那点贪墨，君上更在乎什么？” “是杜挚贪的那点铁，还是他杜挚办事的能力，又或是此刻处理掉杜挚，但随即会打破变法派于守旧派之间的平衡？” “显而易见，都有，但当下，君上更在乎眼前，也就是他杜挚的能力。”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你记住了，我虽为鬼谷，但我手中的权柄，是君上所赐。” “我的刀，永远对准君上要我劈的方向，我的盾，永远护在君上需要之处。” “帮谁？除谁？何时该以雷霆之势？何时该点到即止？” “这都取决于一件事，当下的局势，需要我赵政做什么，怎么才能最合乎君上心意且对君上最有利。” 孟允呼吸一窒，没想到……这里头的水，这么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赵政也无语，谁叫他那晚喝大了，非得在嬴渠梁面前嘚瑟什么帝王权术，平衡之道。 要不然，如今的朝堂之上那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嬴渠梁只会毫无保留的信任卫鞅。 下朝后，嬴渠梁昭告诸国喊话韩赵两国换回俘虏。 至于赵政，动用铁鹰锐士，在赵国境内大肆散播秦国要主动和赵国交换俘虏一事。 一时间，赵国上下百姓齐声高呼，要求赵国换回俘虏。 邯郸宫，赵成侯气得脸色铁青。 “秦国这是把孤的脸，赵国的脸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啊！”赵成侯愤怒无比。 以往各国战败被俘都藏着掖着，这牵扯到脸面的问题。 哪有像秦国这样，四处宣扬，往伤口撒盐的？ 赵豹也脸色难看：“君上，我们的计划就完了啊！” 赵豹担心的却是用俘虏拖垮秦国的计划，如今此事弄的赵国上下人尽皆知，若是不给出个完美的交代，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该死，这秦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赵成侯咬牙切齿，看向赵豹，“兄长，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赵豹无奈：“怎么办？只能和秦人去谈妥，以最小的代价赎回被俘的赵国将士了啊！” 赵成侯不死心：“若是我们对百姓宣称，秦人不肯放回俘虏呢？” 赵豹苦笑摇头：“君上，您觉得……百姓会信吗？” 赵成侯不说话了，秦国那边就是表明了态度要跟赵国换俘虏，且赵国民间也是这么传的，赵国百姓都盼着自家的丈夫儿子归来，肯定不信赵国公室的话。 赵成侯长叹一声，无比憋闷：“罢了……在派信使，和秦国商议换回俘虏一事吧。” 韩国那边自然也知道了嬴渠梁昭告诸国这事，但他们却不急。 为啥？因为国内没人知道这事，压根没和赵国一样乱起来，管你秦国喊破天，韩国就是不理。 秦国那边，嬴渠梁等了几天，见赵政迟迟没动静去收拾韩国有些急了。 嬴渠梁亲自杀到赵政府邸，赵政赶紧收拾一番，匆匆迎驾。 “先生，韩国一事，何时出发？”嬴渠梁开门见山。 嬴渠梁亲自上门，赵政还以为有啥大事，一听是伐韩这事，他瞬间就不急了：“君上莫急，再等等。” 他悠悠道：“过些时日……攻韩的代价会更小。” “为何？”嬴渠梁一脸不解。 赵政淡淡道：“因为，韩赵两国快狗咬狗打起来了。” 嬴渠梁眉头微皱，感觉赵政说的有些许不太可能吧？ 韩赵两国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直到过了五天，嬴渠梁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赵政这小子是真损啊！ 五天后的朝会，赵使亲自叩见嬴渠梁，说明要和秦国商量俘虏一事。 “好说！”赵政立刻接口，“韩侈嘛，你们觉得金贵，那就五百金。” “剩下的一万赵国俘虏，一人换一石粮食没问题吧？”赵政看向使者。 赵使眉头一皱，而后呼吸猛地一窒，故作为难：“这……韩侈大人值五百金倒是没问题，但是一万石粮食换一万石俘虏……” 赵政脸色一沉：“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先声明好，若想救回韩侈就必须连着俘虏一起换走。” “不然，免谈。” 赵使闻言脸色一僵，这赵政怎么不按规矩出牌？连忙挤出笑容：“我们愿意，一万石就一万石。” 谁料赵政却道：“一万石有点少，这样吧，两万石。” 满堂皆惊，卫鞅都不由得抬头看向赵政，怎么涨到两万石了？一名战俘一石粮食已经很赚了啊？ 嬴渠梁也不知道赵政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赵振说了就有他的意思。 赵使脸都绿了，血压飙升：“你，你们坐地起价？？” 赵政一脸不屑：“咋？不同意？现在是你来找我们商量，不是我们求着你们，懂？” “你们不怕这么多的战俘拖垮你们吗？”赵使沉声问道。 赵政一脸不屑：“反正是你们赵国不同意交换战俘，至于接下来我们怎么处理这批战俘，那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 他眼神玩味，盯着赵使：“贵国现在的处境一定很让赵候感到头大吧？” 众人了然，如今的主动权在我们秦国，而不在他赵国。 赵政这么做，自然是要把秦国的利益最大化。 赵使脸色惨白，转向嬴渠梁想求救：“秦君……如此……” 然，赵使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渠梁挥手打断：“俘虏之事，全凭先生做主。” 嬴渠梁将此事的最终决策权交给赵政。 赵使瞬间绝望，这不肯定要被赵政狠狠宰一笔了？ 他看着赵政那脸似笑非笑。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两石就两石，我们何时交换俘虏？” “换人？”赵政眼睛一眯，笑容更加灿烂，“我可没答应要和你们换啊。” 两万石粮食了还要坐地起价？赵使脸色一僵。 两万石粮食是赵国如今能调动的最大数额，若是继续加价，怕是赵国冬天要饿死人了啊！ 杜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黑心这一块，还得是你赵政啊。 第八十七章 赵政毒计 “这……大将军，我国都拿出最大诚意来了，您还要怎么样？” 朝堂之上，赵国使臣只觉得屈辱。 如今秦国占尽优势，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秦国众臣也觉得两万石粮食不少了， “当初，你们可是和韩国联手犯我大秦疆土。 赵政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讽意：“这俘虏……要赎，也不是你赵国一国之事。叫上韩国，一起来谈。” 赵使还以为赵政又要坐地起价，一听是要叫韩国一起来谈当即松了口气。 冲赵政躬身道：“大将军方向，我很快就叫韩国使臣一同前来。” 话毕，赵使又冲嬴渠梁行礼，这才转身退去。 白英不解道：“大将军，你有些多此一举了吧？为啥要两国一起谈？” 白英此话一出，群臣纷纷看向赵政。 赵政却懒散的往后一靠，一副高深莫测：“诸位回来就懂了。” 赵使飞快将此事禀报赵成侯。 赵成侯炸锅：“快备马，让使者给我滚去新郑见韩候，是马上！” 韩国。 韩昭侯得知此事后火速召张开地申不害二人入宫。 “这……君上，若是按照赵使所言，我韩国被俘虏约有五千士兵。”申不害分析道，“这五千士兵就是一万石粮食。” “我韩国乃四战之地，粮食产出本就少，要是这一万石粮食送出去，只怕冬天要饿死无数百姓！” 张开地附和道：“不错，他赵国北上还有匈奴，有牛羊等牲畜。” “但我韩国只有粮食，且还要面对狼子野心的魏国。若真拿出一万石粮食，怕是要出乱子。” 韩昭侯一拳砸在案上，悔恨无比：“罢了，一时冲动白白葬送了我大韩勇士啊！” “告诉赵使，让他们回去吧……” …… “嘭！”邯郸宫中，玉器粉碎。 “什么？！” 赵成侯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韩国尔敢！” “我赵国为了他韩国被秦国俘虏了一万战士，他就是这么报答寡人的？！” 赵豹急步上前，眼中却闪过精光：“君上，莫要生气啊……” “以臣之见，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说来听听？”赵成侯看向赵豹。 赵豹解释道：“此乃转移矛盾的天赐良机啊！我们将那不愿意交换俘虏的帽子扣在韩国头上，国内舆论不就转移了吗？” “如此，我们只用秘密赎回韩侈相国即可。” 赵成侯闻言缓缓点头：“嗯……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随即冷哼一声：“哼，也不能让韩国这群老杂毛舒服了，传令，在南部屯兵，找个机会揍韩国一顿。” 赵豹领命：“是，君上。” 赵成侯按照赵豹所言，将不赎回俘虏这事推到韩国身上，并昭告赵国百姓。 一时间，赵国境内反韩情绪高涨。 赵成侯“顺应民心”在南部屯兵，韩昭侯大惊，当即分兵北上和赵军对峙。 消息传到秦国时，嬴渠梁正躺在赵政亲手做的躺椅上，晒得舒服直哼哼。 “先生，你这里就是好东西多啊！” 嬴渠梁摩挲着扶手，脸皮贼厚：“要不，整几个放我栎阳宫里？” 赵政没好气白了嬴渠梁一眼：“行啊，给钱，三十金我卖你一把如何？” “啥？送我三十把？”嬴渠梁“痛心疾首”摆手，“我的好妹夫啊，三十把太多了吧？给我三把就行了。” 赵政：“……”，心里疯狂吐槽：您可算大名鼎鼎的秦孝公啊！你的节操呢？！ 您那先前的浩然正气呢？为何现在也开始变得胡搅蛮缠了？ 这时，铁鹰锐士急速冲入赵政府中，这是赵政特许，若是有紧急情报可直接来汇报。 “报！韩赵两国关系紧张，正在边境对峙！” 铁鹰锐士急忙道。 “好！” 赵政拍案而起，看向嬴渠梁：“君上机会到了，此时进攻韩国，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最小的。” 嬴渠梁一愣，旋即狂喜：“妙啊先生，一手离间计引得韩赵狗咬狗，我秦国好坐收渔利。” 赵政点点头：“这次大败赵成侯本就有怨气，如此一来，二国的怨恨短时间也化解不了了。” “韩国若和赵国对峙，只能抽调南部兵力，如此一来，我秦国在西山地带可以将损失最小化。” 嬴渠梁连连赞叹：“有先生，乃我秦国之幸啊！” 若赵政在别国，恐怕……如今的秦国就是韩赵两国的下场吧？ 在赵政力荐之下，此次嬴渠梁御驾亲征。 国中大事，交由赢虔暂时代管。 “你说，魏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搞事情吧？” 行军路途，嬴渠梁将他担心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政断然挥手：“魏国如今的状况把不得和我们交好，搞事情是根本不可能。” 嬴渠梁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如今魏国周围形势严峻，若不想被群而攻之，只能在我秦国找突破口。” 顿了顿又道：“先生，西山之后我们该如何？” 赵政神色凝重：“发展，求稳。不能一昧的打仗，如今的国力不支持我们连年征伐。” 穷啊！没钱啊！ 缓了一年，秦国士卒武器是有了，但甲胄依旧是少。 而且这才打了两战，国内积攒的一年粮草又捉襟见肘了。 果然，得尽早图谋巴蜀地区了。 西山不是一座山，而是韩国最西部的边境山区，这片山区乃崤山山脉的西部延伸段。 这片区域是日后秦国东出函谷关，遇到的第一个战略缓冲区。 此处主要是黄土丘陵与山地地貌，沟壑纵横，河谷深邃，导致整片区域地形破碎。 大部队难以展开，只能动用小股部队。 韩国在此地的防御是依托一连串险要的山头修建隘口，修建成一个个互相呼应的营垒、烽燧体系。 这些营垒，烽燧控制着主要的关键点位。 看得出，韩国在此地的防御思想是迟滞，消耗和警戒。 而不是头破血流的拼个你死我活。 赵政观察着西山的地貌，眉头微皱：“有点难搞啊，这里本就是易守难攻的山地，而且韩军还占据地利，以点控面。” “若是我们若盲目进攻，填几万条命也拔不掉几颗。” 嬴渠梁点头：“必须以最小代价，拔除掉这些防御。” “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赵政略微沉思，而后道：“得收买一些本地人，让他们化装成樵夫，猎户。摸清西山韩军各个据点的位置，兵力，换防规律，水源地及相互间的道路。” “有了情报，才好有对应的解决办法。” 第八十九章 秦败韩师于西山 而后，赵政命令铁鹰锐士前去执行任务。 转头，他搬出躺椅，与嬴渠梁并排躺下。暖阳洒在身上，慵懒惬意。 嬴渠梁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的玉璜，他忽然侧过头看向赵政： “先生，依你之谋，我秦国为何不能开疆扩土，早日实现东出之志呢？” 嬴渠梁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寡人恨不能明日就挥师东进，完成先君遗愿啊。” 赵政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君上莫急，东出绝非一日之功，需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君上，您要知道，阴谋诡计终究上不了大场面。”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诡计都不过是纸糊的泡影。” “就说魏国，黑龙峡一战虽然杀得魏军丢下六万具尸体，但若是庞涓整合魏国朝堂，直接举兵二十万。” “那下场……就不好说了。” 嬴渠梁心头一震，缓缓点头，赵政这话说的确实对。 计谋只能缩小差距部分差距，若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人一口唾沫也能给你淹死了。 两日后，先前派出去的铁鹰锐士终于回来了，他带了一份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 “禀君上，大将军。” “韩军的主营在狼嚎山，那里的守将叫韩蒙，是个没见过血腥的纨绔，驻守兵力约三千。” 赵政眼神微凝：“主营的换防规律，可曾摸到？” 那铁鹰锐士点头：“每日巳，酉两个时辰固定换防，换防时队形散漫，吵闹不堪，至少半刻钟内混乱无比。” “他们的水源来自山后一条小溪，在下已派人做了记号。” “好。”赵政眼中精光一闪，“继续。” 那铁鹰锐士，手指向西移动。 “狼嚎山左翼十里叫黑风隘，此地险峻一夫当关，但仅有五百守军，领头的是个老卒。” “他们每夜子时和卯时会派三人小队巡山，路线固定，我等已摸清。” 接着，他的手指又猛地划向东部一个点。 “狼嚎山右翼叫鹰嘴峰，此地更高，可俯瞰整个战场，但韩军傲慢，只放了两百哨兵。” “他们认为我们绝对打不上去，拿下此地可直去西山关城，出了关城便是一马平川，北可攻魏，东可攻韩。” 最后，他的手落在狼嚎山后的区域。 “大将军，最重要的是这里，三道拐。这不是据点，是狼嚎山与后方联系的唯一粮道。” “韩军每三日运粮一次，下次就在明日晚间。运粮的兵力仅有三百民夫加一百老弱韩兵，而且此处路径狭窄，两侧皆是密林。” 听铁鹰锐士说的这番情报后，赵政心中已有了对策。 西山之战的核心，无非就是狼嚎山下方的关城，也是秦军此行最主要的战略目标。 但西山的其他据点，也必须一并占领。 西山如此天然屏障，韩国却不会利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若由他赵政掌控，他敢发誓，能将秦国活活锁死在崤函道内，永无东出之日。 韩国在西山的据点布置有很大的缺陷，主要依靠烽燧来传递信号，但各烽燧分散孤立，信号传递慢，彼此难以呼应。 而且，韩人一直有晋国的傲气，让他们骨子里轻慢秦楚两国。 防守松懈得如同儿戏，不逐个击破，都对不起他们的愚蠢。 赵政看向嬴渠梁道：“君上，攻占西山其余要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要抢占西山关城以及鹰嘴峰。” 嬴渠梁点点头：“放心吧，统兵我虽不如大哥，但会也不输孟允。” 随后，两万大军，一万五千人由赵政带领，另外五千人由嬴渠梁带领。 黑夜降临，双方各自行动。 赵政这边，将大军驻扎在鹰嘴峰下，赵政亲率两千精锐悄悄摸上鹰嘴峰。 铁鹰锐士的情报丝毫不差，鹰嘴峰烽燧的守军仅有两百余人，且这些守军丝毫不把驻守当回事，根本见不到巡逻的士卒。 “弩箭准备，一个不能放走。” 赵政得知情况后，当即下令。 “是！” 斥候应一声，将赵政的命令迅速传播。 按照赵政的部署，秦军士兵迅速占据关键位置，弩箭划破寂静的夜晚…… 战斗结束得很快，鹰嘴峰，连同周围岗哨，全都被拿下。 赵政站在峰顶，俯瞰着黑暗中的西山关城： “大军原地休整，明日拂晓直取西山关城。” 与此同时，嬴渠梁那边也趁着夜色摸下黑风隘，至于狼嚎山，那倒无所谓了。 粮道，水源控制住，这帮韩军只能乖乖投降。 次日拂晓，赵政趁着西山关城内的守军还在睡梦中发动了猛烈进攻。 西山关城韩军仓促抵挡，但因韩昭侯抽调大部分兵力到北方，导致西山关城内部守军仅有不足三千人。 这三千人哪里是一万五千秦军的对手？ 铁蹄踏破城门，秦军如洪流冲入城池。 西山关城，就此陷落。 同时，赵政分兵遏制住狼嚎山的水源以及粮道。 史书记载：秦败韩师于西山。 西山陷落的消息很快传递到韩昭侯耳中。 “这……该死的秦国。”韩昭侯脸色惨白如纸，随即转为铁青，“如此计谋，竟如此之深。” 他这才后知后觉中了秦国的奸计。 “鬼谷……此人当真可怕，一切看似和秦国无关，然最终的获利者却是秦国。” 韩昭侯颓然跌坐，发出绝望叹息：“天不佑我韩啊！若是我韩国有此大才，何愁他韩赵魏啊！” 申不害躬身道：“君上，眼下西山之地怕是只能让给秦国了。” 韩昭侯麻木点头，声音带着疲惫：“寡人知道，西山之地易守难攻。” “若是我们和秦国在西山死磕，只怕是魏国也得来咬咱们一口啊！” …… 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狼嚎山的三千韩军苦苦坚持三日，最终在绝望中集体归降。 这些俘虏，韩国也没有要赎的意思，尽数被押回秦国境内，准备送去挖煤。 赵政在韩国西山原有的工事基础上，重新进行了部署，弥补了韩国西山攻势的缺陷。 为日后秦国东出打下了准备， 嬴渠梁走的这些天，秦国的朝政可谓暗流涌动。 杜挚和卫鞅两派势力明争暗斗，杜挚纵容地方世族官员曲解《垦草令》，纵容贵族隐瞒田产，拖延赋税缴纳。 卫鞅则让基层法吏重点稽查世族封地。 杜挚掌控的仓廪官拖延卫鞅新军的粮食拨付，以“转运损耗”名义克扣三成。 卫鞅派税吏突击盘查函谷关粮市，抓捕垄断粮价的世族商贾。 一时间，整个秦国上下弄的鸡飞狗跳。 第九十章 明争暗斗，纷争将起 起初，赢虔对卫鞅的小动作本不想管。 可卫鞅这厮，竟敢伸手动盐铁？联合市吏，直接垄断了盐铁买卖。 赢虔险些炸锅，因为西戎差点因此叛乱。 卫鞅一垄断粗盐，赵政手下那秘密生产细盐，盐土的工坊接近停产。 生产细盐和盐土的产业本就是赵政私下组建，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赢虔也不好直接出头。 但西戎那边盐被炒上了天价，高层的搜刮让底层人们苦不堪言，要不是在狄宁的担保下，好不容易平定的西戎将会再度乱起来。 不过，盐的问题却必须得到解决。 赢虔没办法，强行派兵从卫鞅手中夺回两个粗盐生产工坊，这事才得以缓解。 问题是解决了，但和卫鞅的梁子也结死了。 卫鞅为了报复，转手就查封了孟，西，白三家的生意。 眼看就要彻底撕破脸，全面开干，嬴渠梁和赵政回京才让这件事平息下来。 “卫鞅这厮，简直是无法无天。” 赢虔一拍桌子，一股脑抖出卫鞅这些天干的“好事”。 嬴渠梁眉头微皱，这些天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 铁鹰锐士的密保一封接一封的送啊！ 赵政双眼微眯，卫鞅之所以这么干，自然是嬴渠梁默认的。 世族的势力必须淡化，不然不利于秦国的统治。 而孟西白三族也属于世族，自然也必须削减家族势力影响力。 但让嬴渠梁没想到的是，卫鞅竟直接对盐铁动手了，还险些导致西戎叛乱。 你内斗我不管，但要因此生乱导致国本动荡，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先生有何解决措施？”嬴渠梁看向赵政。 盐铁专卖，有利于国，也是嬴渠梁心中所想。 一旦盐铁专卖成功，老世族的势力会得到削弱。 赵政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将盐铁专卖，由国家把控，严谨私营。” “支持卫鞅？”嬴渠梁挑眉看过来。。 赵政点头：“必须支持，这样细盐的成本也能大幅度降低。” 如今赵政工坊生产细盐的盐矿自然是从世族那边买来的，若是盐铁专营后，细盐产出将能节省更多的钱。 言至于此，赵政忽然明白，变法并不是先下条例后执行。 而是先执行后下条例，换句话说，先斩后奏。 有了成效，那就是个好政策，若是相悖，那就当做啥也没发生过，只字不提。 赢虔眉头微皱：“赵政小子，这事不会得罪孟西白三族吧？” 要知道，孟西白三族也在各自的势力范围经营盐铁。 嬴渠梁也看向赵政，孟西白三族和赵政关系密切。 赵政却摇头道：“无妨，我已经想好对策了，将细盐售卖权给他们三家。” “这……这不太行吧？”嬴渠梁眉头一皱，细盐那可是暴利啊！ 赵政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吧？ 赢虔也是觉得不妥，粗盐就已经是暴利了，细盐比粗盐还要暴利。 孟西白三族，这得捞多少钱啊！ 赵政急忙解释道：“你们别急啊！细盐的售卖权给他们是不错，但是他们的细盐只能从我们这里买。” “而且，细盐的定价也只能由我们来定，他们最大的获利不超过二成。” “即便是赚了钱，也还得给我们交税。” “这就是，独家销售权。” 嘶……好一个独家销售权。 这就相当于，一份细盐能赚两分钱？ 成本价加价卖给孟西白三族，而后他们获利后还得交税……嘶……层层收割。 论黑心这一块，谁比得过你赵政啊！ 嬴渠梁觉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君上，今年的寒冬比以往要冷啊……”赵政裹紧了袍服，而后道。 赢虔一脸愁容：“只怕，今年要冻死的人更多喽……” “你们走的这些日子，已经冻死了不少百姓了。” 嬴渠梁眉头微皱：“没办法啊，秦国穷，御寒的衣物本就缺。再加上今年绝大部分木头都去做兵器了。” “百姓家中的柴火根本不够用的，寡人已经下令将库房的木柴分出去了，可这也是杯水车薪啊！” 赵政想了想道：“挖煤，让百姓烧煤吧。” “煤？”嬴渠梁直摇头，“煤这个东西本就稀缺，况且还得靠着煤炭打铁。” “让百姓烧煤，百姓也负担不起啊！” 这个时代，煤矿发现的很少，利用率也少。一般还是以木炭为主。 随着勘探技术的发展，唐宋时期，煤炭才得以大规模使用。 但赵政身为穿越者，可是知道秦国境内煤矿分部位置的。 “君上，我若是能找到大规模的煤矿，那不就有救了？”赵政开口道。 嬴渠梁狐疑的看向赵政：“先生没开玩笑吧？煤炭这个东西能不能找到全靠缘分……” 赵政坚定点头：“放心吧君上，不过，人手方面……” 没等赵政说完话，嬴渠梁打断道：“人手方面我只给你两万俘虏，剩下的没有。” 赵政一怔，区区两万人够干啥的？ “君上……” “没有！”嬴渠梁果断拒绝，“先前给你八千人你派去了西戎，后来又充军了不少。” “寡人上哪给你弄人去？两万人爱要不要，不要就不给了。” 赵政心里骂娘，两万人够干鸡毛的？ 如今这时代，下个矿少说得三四万人吧？ 看来……得想个法子薅一波了。 薅谁呢？赵政沉思，突然有了个好的想法。 …… 告别二人，赵政直奔甘龙府上。 如今战事暂一告落，得抓紧时间搞钱，搞钱，还是特娘的搞钱了。 甘龙好似早就知道赵政会来，提前派家丁在门口迎接。 家丁将赵政引入后院，甘龙早就沏好茶等着赵政了。 “大将军，终于来了。”甘龙冲赵政笑道。 赵政一屁股坐在席上，抓过茶杯喝了几口才道：“甘太师，不知商队的事情怎么样了？” 甘龙点点头：“人选已经没问题了，不过……最近卫鞅似乎盯着挺紧……” 赵政眉头一皱，卫鞅临近变法前，决不允许任何地方出错。 自然将这些老世族盯的死死的……甚至，就连自己也被卫鞅盯着。 有野心是好事，有想法也是好事，但这么不择目的的做成一件事，是要将所有人都得罪死啊…… 赵政双眼微眯，觉得有必要和卫鞅好好谈谈。 否则……嬴渠梁一死，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卫鞅。 第九十一章 盐铁经销权 “怕个鸟？”赵政放下茶盏，“我们生意做的是国外，他卫鞅的手能伸那么长？” “再说了，天塌了有君上顶着，轮得到你操心？” 他眼中寒光乍现，铁鹰锐士可不是盖的，而且……没准卫鞅的人中就有铁鹰锐士的人呢？ 听赵政都这么说了，甘龙也就松了口气道：“有大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 “不知商队如何对接？” 赵政抿了口茶水而后道：“让商队在武关等着，每月初一十五自然会有人将货物送去。” 武关令是赢虔亲自安排的人，卫鞅的手伸不过去。 “好，那就依大将军。”甘龙眼底窜起贪火，这条泼天财路，稳了！ …… 卫鞅府上。 景监急得团团转：“左庶长，您为何要和大将军落个如此地步？” 卫鞅淡淡道：“因为，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卫鞅强秦之决心。” 景监不解：“可是大将军不也是为了秦国强大？你们二人都为了秦国强大，却为何闹到如此地步？” 卫鞅猛然起身，眼中爆出偏执的焰火：“因为，我要证明只有我才能使秦国强大，我要向他证明，我的决策是正确的……” 那狠绝的气势压得景监窒息，他露出一丝苦笑，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斗啊…… …… 孟允得知赵政班师后，带着白英以及西家的家主西疾上门讨要说法。 “大将军，你这可要为我们出口气啊！” 孟允上来就吐苦水，添油加醋诉说着卫鞅的种种行径。 白英，西疾二人默不作声，看着孟允表演。 赵政脸色一沉：“一点蝇头小利，给你们弄成这样，沮丧啥？” “蝇头小利？大将军啊！我们听您的，为了迎合卫鞅那小子变法，能交的不能交的已经全交了啊！” 孟允硬挤出两颗眼泪，别提有多滑稽了，“卫鞅如今抄的可是我们赚棺材本的生意，您让我们三家几千口人喝西北风吗？” 赵政白了孟允一眼：“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 “那我就提前透漏给你们，我打算把细盐的经销权交给你们，算是弥补你们的损失。” 细盐？经销权？ 细盐是啥玩意？经销权又是什么？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赵政从盐罐中揪出一些细盐分跟三人，“这就是细盐。” 三人小心将这片雪白塞入口中……入口的是一股极致的咸鲜，那咸味没有苦涩，是最的纯粹咸味。 “这……” 三人惊讶的看向赵政，如此精纯的盐，想必价格必定不菲吧？ “这盐的价格，必定不菲吧？”孟允带着惊讶道。 赵政摇头冷笑：“我若告诉你们，这盐的成本还不如细盐的三成呢？” “不如细盐的三成？！” 几人心中大骇，若是按照赵政这么说，这盐岂不是暴利…… 赵政点头：“不错，将粗盐产业收归国有，我便可大规模低成本的生产细盐。” “然后将细盐的经销权交个你们三家，如此一来倒也弥补了卫鞅对你们三家商业的查封造成的损失。” 三人对视一眼，孟允变脸比翻书快：“嘿嘿，大将军，够啊，太够了。” 赵政白了孟允一眼：“这提议当然不错了，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 “盐，你们需要从我这里购入，当然我会给你们最低成本价。” “不过，马上会设下巡盐令一职，盐的价格，不得超过巡盐令的价格，在此情况下，允许你们获利二成。” 二成？那也不少了啊！ 要知道，盐可是刚需品，秦国上下那么多百姓，王公贵族，谁不用盐啊？ “没问题，没问题，您说了算……”孟允一改先前哭诉，早已乐的合不拢嘴。 三人强忍冲动告别赵政，赵政望着三人的背影一阵无奈。 若是没有自己，孟西白三族是第一个触卫鞅眉头，被灭的世族了。 第二日，本想睡半天懒觉，再找赢姝约会的赵政，硬是被嬴渠梁派人给叫到朝会上。 赵政一脸怨气，正想找个人撒撒火，却见公子卬以及一名熟悉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朝堂中央。 那中年男人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老……老师？！” 而中年男人见到赵政的第一眼，整个人瞳孔一缩。 朝臣目光尽皆落到赵政身上。 “啊……我？” 赵政愣了愣，这中年男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乱认老师？ “大将军？”公子卬狐疑的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魏国大将军？是庞涓？？ 赵政当即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庞涓叫自己老师……嘶，似乎也合情合理啊！ “啊……啊？”赵政应了两声。 庞涓一脸激动，上前一把拉住赵政的手：“老师，您真在秦国啊！坊间人都说秦国的鬼谷子是骗子，庞涓今日一见，果然是先生！！” “我看从今以后谁在敢说我老师是骗子，我庞涓直接给他大卸八块了。。” 庞涓的这番操作，直接让赵政坐实了鬼谷子的身份。 毕竟，世人皆知庞涓是鬼谷高徒，这个时代学生要是认错师父是要被人所不耻的。 “等等……你是十年前那个年轻人？” 赵政忽然想到了什么。 庞涓点头：“是啊！当初老师您亲自传给我的兵书。” 嘶…… 听庞涓这么一说，赵政脑海中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本书并不是赵政给的，而是王诩让赵政给的。 只不过，当时来求书的有两个人。 按照历史来讲，那个人应该是孙膑了。 “老师，涓败在您手下当真不亏。是涓学艺不精了。”庞涓姿态放的很低。 前几次和庞涓见面，庞涓没有看清赵政的样貌，直到今日来栎阳面见嬴渠梁，庞涓才看清了赵政的脸，确定了他就是自己的老师鬼谷子。 嘶……赵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这是真成了庞涓的师父？ 看庞涓对自己的态度不错……要不日后帮庞涓一下？ 历史的庞涓，除了前期针对了几次秦国，后期一直在和韩赵齐楚四国打架。 “涓，你已出师，两国帮交，切记不可参杂任何情分。” 赵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庞涓。 庞涓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干咳两声退回公子卬身旁，面向嬴渠梁道： “秦君，在下奉我君之命，希望两国永结姻亲之好。” 第九十二章 送给赵政当小妾 姻亲……啊？ 嬴渠梁看向赵政，询问赵政的意见。 赵政冲嬴渠梁微微点头，联姻，千裁难逢的好机会。 嬴渠梁却摇头道：“寡人明白魏王心意，但联姻之事，寡人认为不必了。” 嬴渠梁话音落下，偌大的朝堂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公子卬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与恼怒。 魏国主动求亲，竟然被秦国拒绝了？这不是再打魏国的脸？ 庞涓更是瞳孔骤缩，老师明明已经暗示秦君同意联姻，可秦君为何拒绝？ 莫非老师和秦君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铁？ 卫鞅双眼微眯，赵政啊赵政，纵使你是鬼谷子又何妨？终究也会有失势的那一天。 殿中群臣更是大气不敢出，谁都没想到，君上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而且还是在大将军点头之后。 就在这时，嬴渠梁再次开口：“姻亲之好，意在巩固邦交，增进情谊。寡人思虑再三，觉两国联姻，未必需要寡人亲为。” 嗯？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嬴渠梁身上。拒绝联姻的是他，现在说巩固邦交的也是他？ 秦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公子卬强压怒火，沉声道：“秦君此言何意？君上乃一国之主，联姻自然……” 嬴渠梁没有看他，而是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揣摩自己意思的赵政身上。 赵政见嬴渠梁目光扫来，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嬴渠梁缓缓道，“有一人乃我大秦柱石，论权柄，论功勋，论德行，皆不下于寡人。” 群臣心头猛地一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大将军赵政，功勋盖世。魏候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若论匹配……” 嬴渠梁顿了顿，目光又落到赵政身上：“我大将军赵政，和魏侯公主，岂非天作之合？” 嘶…… 群臣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君上这是将大将军推出去联姻？ 可是……前不久不是有传言，赢姝公主要嫁给大将军为妻吗？ 君臣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你看我我看你。 公子卬双眼微眯，心中盘算，若真是和赵政联姻，到也不亏。 不过，嬴渠梁会把赵政推出来和我魏国联姻？ 正想着，嬴渠梁开口道：“寡人以为，魏女当为先生妾室，此乃最佳之策。” “既能全魏王嫁女之心意，又能彰显我大秦对大将军之信重，更能令秦魏之友谊，牢不可破。” 轰！ 嬴渠梁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朝堂之上轰然炸响。 “什么？！” “嫁给大将军为妾？！” “这……这……” 群臣一片哗然，公子卬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堂堂魏国公主，嫁给你秦国君主你拒绝也就罢了，你居然反手提议嫁给你秦国的大将军当小妾？ 这简直是不把魏国当国啊！ 赵政猜到嬴渠梁会拿自己当挡箭牌，却没曾想，竟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神特么幸福来得太突然，这特么简直是锅从天降。 嬴渠梁笃定地看向公子卬和庞涓，平静问：“公子，庞将军，寡人此议，二位以为如何？” 公子卬气得浑身发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秦君这是在辱我魏国？” “寡人劝你结合大局，再做决定，不要逞一时之快，令贵国陷入万劫不复。” 嬴渠梁稳坐高位，似笑非笑的看着公子卬。 “你……” “公子卬，慎言。” 庞涓一把拽住即将上头的公子卬，沉声道。 公子卬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头险些酿成大问题。 仔细一想，嬴渠梁说得对，如今要不和秦国和解，魏国就真完了。 和齐楚和解是不可能的，魏国和齐楚都有利益冲突。 韩赵那更不可能，前不久才结的梁子以及利益上的冲突，三晋想和解根本不可能。 眼下要是错过和秦国和解的机会，那真的要面临六国的围攻了。 可……让魏候的女儿去给人当小妾，这传出去着实有些……不妥吧？ 不得被其他国家给笑死？ 庞涓默不作声，这事牵扯魏国公室，他没办法表态。 “秦君，此事臣下拿不定主意，还请允许我和我魏候商议再做打算。” 公子卬深吸一口气，冲嬴渠梁道。 嬴渠梁摆摆手：“无妨，魏候不是愚笨之人，定能观大局作出决定。” “告辞。”二人冲嬴渠梁请辞，庞涓又冲赵政一行礼。 二人转身离开栎阳宫。 赵政嘴角一抽，这特么，今天上个朝怎么还惹了这么一档子事？ “怎么？先生不幸福吗？”嬴渠梁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 幸福？这特么是幸福吗？！你为了日后对付魏国，不被联姻掣肘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 没准日后还得让我去替你收拾魏国，到时候落个骂名的是我。 嬴渠梁啊，你这一石二鸟是真歹毒。 赵政没好气白了嬴渠梁一眼，开口道：“君上，煤矿的事情……您该解决一下了吧？” 嬴渠梁目光落到卫鞅身上：“如今大牢里还有多少人？” 卫鞅躬身一步：“禀君上，全国山下估计六千人。” 嬴渠梁冲赵政努努嘴：“全都调出来，归大将军所用。” “是！”卫鞅连忙应道。 “还有事吗？先生？”嬴渠梁又一脸笑意看向赵政。 赵政只是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了。 “诸位还有事吗？”嬴渠梁扫向众人。 卫鞅上前一步，躬身道：“君上，在下有事。” 嬴渠梁示意卫鞅开口：“哦？何事？” “禀君上，盐铁私营不利于我大秦啊！在下建议，废除盐铁私营，收归国有。” 卫鞅躬身道。 卫鞅话音落下，杜挚当即跳了出来：“放你妈的屁！私营每年上交多少税？还危害国家？” “大将军，您出来评评理。” 杜挚目光落到一脸打酱油的赵政身上。 赵政脸色一僵，不是，哥们你们吵你们的带上我干啥？ 盐铁私营当然是弊多啊！你特么上交的税有你赚得十分之一吗？ 赵政想了想道：“中大夫，眼下我得解决煤炭的事情。” “对于盐铁的事情，我着实不了解啊！” 杜挚脸色一僵，随即看向孟允道：“孟允，咱们虽然有仇，但盐铁生意你们孟家也有吧？” “你不出来说说？” 第九十三章 寻找煤矿 殿内一片死寂。孟允低着头，像是没听见杜挚的话。 孟允三人私下算过一笔账，一斤粗盐的成本，能卖五斤粗盐。 五斤粗盐每斤获利二成，这就是十成，简直是暴利。 开玩笑，细盐的经销权不比私盐来钱快？ 杜挚的目光在孟允、白英、西疾三人脸上来回扫射，结果只看到三颗低垂的脑袋， 摆明了“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这态度还用说吗？孟西白三家，全他娘的倒向卫鞅了。 杜挚深吸一口气，孟西白三家都支持卫鞅了，自己即便是挣扎也无济于事。 杜挚无奈叹息，狠狠一甩袖，认栽般地退回队列。 卫鞅反倒愣住了，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盐铁专营损害的可是你们孟西白三家的利益。 你们三家不应该出来反驳吗？ 赵政双眼微眯，商鞅变法中的盐铁专营，不仅为秦国赚取资金，还间接阻止了杜挚等人整合秦国境内盐铁。 要真放任他们，下场就是凭借盐铁私营催生出一批财雄势大的豪强，到时候这些庞然大物盘踞一方，秦国的中央集权还怎么推得动？ 铁鹰锐士的情报早就送过来了，只不过赵政没腾出手整治他们。 嬴渠梁扫视群臣一番，点点头：“好，既无人反对，此事便在栎阳先行试行。” “卫鞅，寡人怕你一人过于操劳，故将盐铁分开管理，盐由先生负责，铁就有你来负责吧。” 卫鞅愣了愣，他本想将盐铁都有自己掌握的…… “是！”嬴渠梁发话了，卫鞅岂能说不？ “好了，退朝吧。”赵政挥挥手。 …… 另一边的庞涓二人 “大将军……那人真的是鬼谷？”公子卬忍不住问一旁的庞涓。 他一直以为，赵政只不过是假冒鬼谷子之名。 庞涓眼神笃定，斩钉截铁：“真的，当年传授我和孙膑兵书的，便是他。”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师还是老样子啊！”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公子卬揉了揉额角：“得，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说，小妾这事怎么办？” “魏候会同意吗？” 庞涓角牵起一丝冷酷的笑：“放心吧，魏候包同意的，除此之外……我还想送秦国一份大礼……” …… 刚出宫门，孟允、白英、西疾三人便如影随形地将赵政围住。 至于目的，说是为了替赵政分忧，实则是想在盐铁专营中继续分一杯羹。 盐令一职，负责管理以及销售盐。这里面的油水可大得很。 赵政一眼就看穿了这拙劣的把戏，白眼快翻到天上：“不可能，已经有了细盐经销权，你们还想干什么？” 盐令就一个萝卜坑，给谁都不合适。 给孟家白家不干，给西家孟家要闹，干脆，一个不给。找个听话的心腹顶上，省心又省事！ 三人还想再磨。赵政眼神一厉：“没商量，到此为止！ 回到府邸，赵政跟赢姝说了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什么？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赢姝当即气得火冒三丈，这还没结婚呢，就给赵政开始纳妾了？ 要是结婚了，这不得翻天了？ 赵政一脸无辜加委屈：“我哪知道君上是啥意思？要不你去问问？” 赢姝白了赵政一眼，没好气道：“我当然要问他，看你这样子又要走？” 赵政叹口气，愁容满面：“对啊，这不君上让我去挖矿吗？” “今年冬天格外冷……周围树木又被砍去做兵器。” “百姓要是没有御寒的物品，怕是要冻死不少人啊！” 一听是为了秦国百姓的生死，赢姝满腔的怒气瞬间被浇熄了大半，只能无奈又心疼地叹气：“哎，我秦国百姓要是有御寒的衣物那就好了。” 御寒衣物，赵政也没有办法。 如今这时代只有麻布，棉花是元朝时才传入并大规模种植的。 所以，赵政也只能通过煤炭来让百姓尽可能的御寒。 至于麻布，纺织机暂时还没有时间研发，得拖一段时间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赵政告别赢姝。 亲点五千兵马，押着一万五千战俘朝未来的咸阳一代赶去。 这里有最大的一处矿区，彬长矿区。 此时的咸阳还是旷野平原，只有零星村落散落。 咸阳城的建设是从公元前350年开始，349年嬴渠梁下令迁都。 赵政觉得，有必要提前对咸阳城进行小规模的开发和建设。 一路向西，地势渐高，黄土高原沟壑纵横。 如今咸阳城还没有建起来，再加上如今并没有专业的勘探工具，一时间让赵政很是头大。 这片土地，真的会有煤炭存在吗？ 赵政一时间陷入迷茫，他来时可是立下军令状的。 又走了以后，见前方出现一个村子，赵政下令大军原地休息，自己带着一队骑兵亲自赶赴村里。 谁知村里人远远看见他们这大队人马，还以为是义渠胡骑或者趁火打劫的魏军。 老村长一声令下，全村老少操着锄头镰刀就冲了出来，杀气腾腾。 赵政身边的骑兵瞬间弓弩上弦，兵刃出鞘。 “别冲动，他们是自己人！” 赵政连忙呵住自己手下的骑兵。 几乎同时，冲到近前的村民也看清了赵政他们的秦军装扮，大大松了口气，慌忙放下武器。 老村长一脸歉意：“将军恕罪！我们还以为是南下抢掠的恶鬼哩。” 赵政赶忙道：“老人家，我们是前来探查地形的，不是什么义渠也不是魏国人。” “探查地形？”村长有些疑惑，这里一片坑坑洼洼，有什么好探查的？ 不过还是道：“将军天寒，还是先去村里暖暖身子再说吧！” 赵政没有拒绝，跟着村民一起来到村子。 进了村子，村民们热情如火，张罗着杀鸡宰猪。面对这份质朴的真诚，赵政无法拒绝。 但心里那份责任感也更重了，老秦人何其苦也，日后，定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顿顿有肉。 “老人家，村里的人过得还好吧？” 捧着老人递来的热茶，赵政问起村民生活。 “哎……我们能有如今的生活，全都要感谢大将军和左庶长啊！” 村子发自内心的道，“大将军打服了西戎，魏国。虽然如今义渠还偶尔下来杀人放火。” “不过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了。” “左庶长的变法，狠狠的打击了那些贵族，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地，也有了稳定的收成。” “这才是先祖预言的，繁荣秦国啊！” 先祖？赵政一愣，开口问道：“你们先祖是谁？” 提起先祖，老人眼神中多了一份骄傲：“我们先祖乃五羖大夫，百里奚。” 第九十四章 百里奚的后裔 赵政瞳孔猛地皱缩。 眼前这个穷困潦倒的村落，竟是秦国的功臣百里奚的后裔？ 赵政愣了愣，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五羖大夫百里奚，他的子孙怎会沦落至此？ 不对啊……百里奚的儿子不是应该是孟明视吗？孟明视不是孟家的先祖？ 或许是看出赵政的疑惑，那村长解释道：“先祖大儿子乃秦国大将孟明视，我们则是百里奚的小儿子一脉。” 小儿子？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个人啊。 赵政仔细在脑中回忆，而后不解道： “你们完全可以凭借这层身份去栎阳，过上更好的日子，却为何要居住在这片地方？” “因为我们村子有个守护了百年的秘密，”村长顿了顿又道，“我先祖曾跟随一隐士修行，而后留下一份草图。” “说要交给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秦国将军。” “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听村长这意思，这个秘密一直还在坚守呗？ “不错！”村长点头，语带难以言喻的苍凉，“百年间，记得北疆寒村的您是……第一人。” 村子这话，虽没有责怪之意，但在赵政听来，却满是讥讽。 要是嬴渠梁在这，估计更不是滋味吧？ 不过这倒也怪不了嬴渠梁，自秦穆公死后，到秦献公时期，秦国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 国力更是一落千丈，这种状态直到秦献公继位才有好转，嬴渠梁继位彻底稳住。 “老人家，您先祖留下来的，是什么？” 赵政开始好奇百里奚小儿子留下的东西，记得野史中有说过，百里奚家族确实是有一位隐士。 后来嬴渠梁好像还亲自拜访过，还给嬴渠梁提了很多建议，却不肯入秦为官。 村长起身，小心翼翼翻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那木匣子，里面是一封竹简。 老人将里面的竹简递给赵政。 赵政接过竹简，没有立马打开看，既然是交给秦国将军，想必是战略方面的东西，所以赵政并不着急。 村子盛情款待赵政，并亲自犒劳了押运俘虏的秦国士兵。 临走时，村长忽然叫住赵政，从口袋中取出一块乌黑发亮的石头。 “将军，这是一老者和一少年让我给您的。” “这……这是！”赵政大惊。 别人不认识这东西，他岂能不认识？ 这是煤炭！ 老人口中说的那个老者和少年，难不成又是鬼谷子和张仪？ 他俩的意思是……这里有煤矿？ 可是，煤炭会在哪里呢？ 赵政抓起煤炭，陷入沉思。 彬长煤区的煤炭，够秦国上下用上几百年了，若是今后发展工业，有了这些煤炭也会省出很多事情。 不过，这煤炭的消息必须严防死守。 以目前秦国的力量，若是六国为了煤炭不计代价，根本扛不住。 估计只能等到推行军功制以后，才有一战之力。 大军漫无目的又走了两天，还是没找到煤层。 赵政自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棘手。 “停下，就地扎营！” 赵政勒紧缰绳，声音带着无名的烦躁。 赵政身下战马也疲态尽显，嘶鸣一声，前蹄微微打滑。 赵政一个翻身落地，就在他脚踏黄土地的瞬间“啪嗒！”一声轻响。 那卷村长交给自己的竹简意外滑落，掉在地上。 赵政弯腰去捡，可当看到竹简内容时，他整个人瞳孔皱缩。 竹简里面还夹着一层帛书，而帛书上面，根本不是什么什么战略方面的东西。 一幅极其简练，指向分明的地图。 山峦用几道起伏的粗线勾勒，河流蜿蜒如蛇，关键的节点上，清晰地标注着周围地况，地貌。 其中一个被着重圈出的，形似蛇腹的峡谷地带，上面标着三个字“石涅海！” 而石涅，就是这个时代煤的称呼。 这，这竟是煤矿标注图！赵政心中大惊。 没想到百里奚后人守护百年的秘密竟是煤矿标注图！ 或许，百里奚小儿子曾预料到秦国强大之时，会有人前来此处寻煤矿吧？ “传令全军，立马行军！” 赵政当即下令，火速赶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 …… 与此同时，魏国大梁。 “嘭！” 一方价值连城的和田玉圭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瞬间玉屑飞溅。吓得朝堂之上的众臣大气都不敢喘。 “他秦国一群西戎蛮子，寡人是中原霸主！寡人的女儿，就是要配，那也是配周天子嫡子，配齐楚赵韩的太子！” “区区一个江湖方士的弟子，也敢肖想我大魏的公主，还是个妾位？” 魏惠侯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太耻辱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转头看向庞涓，怒道：“庞涓，你还等什么？点兵！立刻给寡人点兵！” “寡人要亲率大军，踏平栎阳。” 一股可怕的杀伐之气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白圭上前一步劝道：“君上息怒啊！此时不可意气用事啊！” 庞涓也忙道：“君上，不可啊！东有齐国虎视眈眈，南有楚国伺机而动。” “咱们绝对不可这个时候对秦国出兵啊！” 公子卬见势不妙也忙道：“君上，大将军说得对，您绝对不能一时用气，否则，魏国真的就完了啊！” 魏惠侯听二人共同劝诫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怒气迷失了心智，但却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但嬴渠梁简直是在蔑视我秦国！寡人不答应。” 开玩笑，我魏国实力如此强大，和亲也就罢了，但当小妾，着实有些过分了。 庞涓劝道：“君上，当个小妾有何不可的呢？那可是给鬼谷圣人当小妾啊！” “君上，若是日后魏国有危险，您觉得有这层关系，我老师会不出手相助吗？” “就算不看在我这个学生面子上，也得看着联姻这层关系吧？” 魏惠侯正在狂暴的边缘，闻言下意识一愣。 庞涓见状，又急忙道：“君上，您最清楚当今列国纷争之际。齐楚如狼，赵韩鼠辈而已。” “秦国虽弱，卫鞅却加紧进行变法，我大魏国力虽强盛，但此时一步踏错，将会万劫不复啊！” 第九十五章 被魏惠侯阴了 庞涓最后趁热打铁补道：“君上，日后，若齐楚联军犯我魏国，若赵韩夺我邺城。” “甚至……若秦国真成心腹大患，只要我那师娘……哦不，魏公主还在鬼谷先生身边，吹吹枕边风，请动圣人一句提点，或许……就能令我大魏扭转乾坤，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岂是区区名分所能比拟的？” “君上，这不是屈辱，这是用一点面子的牺牲，为我大魏换来了一个可扭转国运的绝世靠山！” 公子卬也连忙上前附和：“庞涓大将军所言极是！君上，以大局为重啊！” 虽然公子卬感觉不会有庞涓说的那么夸张，但短期来看，是没有任何坏处的。 总比自家这大魏候气头上涌攻打秦国要好吧？ “隐形的靠山……保命符……扭转乾坤……” 魏惠侯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算计。 春秋战国的联姻从来都是最有力的枷锁，若将来秦国再敢伸手，不仅道义上过不去，邦交上会处处受制。 “成，寡人答应了。”魏惠侯再三考虑之下，同意了这门联姻。 但他语气陡然转厉：“但，寡人决不允许让寡人嫡女前去为妾。” 白圭上前一步：“君上，这有何难？秦国若要纳妾，我们派一个最不受宠的公主前去又如何呢？” “他们也挑不出问题来啊！” 魏惠候闻言点头：“行，那就以你所言，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 另一边，赵政将两万俘虏囚徒分成两派。 一派负责修筑建筑，赵政打算在这一地带建立彬长县，将此地打造成持久的矿业县区。 毕竟，彬长矿区的煤矿储量，用上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赵政上书嬴渠梁，设立煤令一职，但因为彼时的人们并不觉得煤能获得多大利益，反而认为是出力不讨好的职务，无一人愿意担任。 没办法，赵政只好将这片矿区交给了百里奚后人去管理。 彬长矿区的煤矿开采干的热火朝天，因为如今工具过于简陋开采效率还是太慢了。 尽管一车车的煤运往秦国各地，但每家每户平均下来其实分不了多少。 秦国如今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机密外泄，在墨家以及铁鹰锐士的努力下，秦国境内的所有间谍均被拔除。 再加上秦国境内没有六国商贾，因此并不担心煤矿的事情泄漏到六国之外。 春去秋来，一晃数月。 待到矿区运转终于平稳，赵政对煤令再三叮嘱后，终于能返回栎阳城了。 同时，魏惠侯送来的公主也已经等候多时。 待赵政回栎阳的那一刻，魏使便亲自带着嫁妆国书进入朝堂。 可当景监，卫鞅，赵政三人听清魏国公主的名字时顿时懵了。 魏惠侯送来的公主竟然是魏兰！？ 怎么会是她？！赵政脸上的笑意彻底僵，魏兰是卫鞅的青梅竹马啊！ 他下意识地眼角余扫向对面的卫鞅。 只见卫鞅面色铁青，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景监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目光在赵政和卫鞅之间来回徘徊。 秦国朝堂的重臣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赵政和卫鞅。 狗日的魏惠候，你特么的诚心坑劳资？？ 赵政在心里暗骂，这下好了，将卫鞅得罪死了啊！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怎么，大将军要悔这门联姻？”魏国使臣见赵政不肯答应，还以为赵政是要悔婚。 “啊……，我……我没有啊！” 赵政仓促应道，不答应？开啥玩笑，他要是不答应嬴渠梁得扒了他？ 但是答应的话，这特么就和卫鞅来到对立面了。 魏使点头，将国书交给赵政：“那大将军，人稍后送到您的府上，在下就先告退了。” 话毕，魏国使臣转身离去。 魏使走后，朝堂陷入诡异的氛围，众宸的目光都落在赵政和卫鞅身上。 嬴渠梁嗅到一丝不对，忙下令退朝，唯独将赵政留下。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嬴渠梁问道赵政。 赵政无奈将当时入魏救卫鞅的事情说了一遍。 嬴渠梁闻言脸色变得极为诡异，这特么是什么逆天的剧情？ 赵政的小妾是卫鞅的青梅竹马？？ 换做是那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悔婚显然是不可能，将魏兰让给卫鞅这种做法并不妥。 虽说小妾不受宠，但这毕竟是魏惠侯的女儿啊！ 一时间，嬴渠梁也觉得离谱。 不过这总比嬴渠梁娶了卫鞅的青梅竹马要好吧？ “对了先生，楚国请求和我秦国联姻你怎么看？” 嬴渠梁懒得想了，这种事让赵政头疼去吧，转头问起赵政别的事情。 楚国联姻？ 赵政想了想，历史上确实是有过这么一件事，楚国楚宣王迎娶了嬴渠梁的妹妹。 这事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遏制魏国的扩张。 不过，赢姝现在是自己的女人，赵政肯定不同意楚宣王娶赵政。 但秦楚联姻是很有必要的，别看赵政纳了魏女为妾，但国与国的关系比变天还快。 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和楚国联姻自然是利大于弊。 赵政点头道：“君上，和楚国联姻没啥问题。” “如今虽和魏国联姻，但依旧需要楚国帮助分担魏国的压力。” “而楚国虽地广人多，但国内贵族势力强大，效率低下，面对魏国的攻势需要盟友。联姻秦国可形成东西夹击魏国的态势。” 嬴渠梁闻言微微点头：“寡人也是这么想的，可话又说回来，我该让谁去联姻？赢姝？” 赵政脸色一僵，连忙摇头：“别别别，君上这就算了。” “那我让谁去？我就那么一个妹妹，又没有女儿。”嬴渠梁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决办法，不然我就把赢姝送去联姻。” 赵政赶忙道：“君上，咱有话好说……赢姝是不行，但是没说不能从别的嬴氏宗族中挑选一位女子啊！” “寡人的那些叔伯？”嬴渠梁想了想，“你要是能说服他们也行，那么这事就愉快的交给你了。” 第九十六章 赵政遇刺！ 赵政脸色一僵，之前怎么没发现嬴渠梁这么腹黑啊？ 这就是被抓把柄的下场，赵政无奈叹息，只能先应下这事。 不过这事可不是那么好办，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他国。 赵政告退，临到家门口看见花轿以及魏国使臣才想起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那就是魏兰。 魏兰这事才是最棘手的，这事误会是真的大啊！ 仔细想想，这不能是狗日的庞涓或是公子卬干的好事吧？好像也就这俩人知道卫鞅的那点事。 没办法，赵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大将军。”魏使恭敬冲赵政道，“这边是魏惠侯之女，魏兰公主。” 赵政点点头，上前掀起轿帘，里面坐着的竟真是魏兰。 赵政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灰飞烟灭。 “公子……”魏兰早有心理准备，冲赵政行礼。 赵政无奈，摆摆手：“下来吧，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的。” 以卫鞅那性格，这下怕是结梁子了。 魏兰点点头，走下马车，跟着赵政走入府内。 赢姝早就知道魏兰到来的消息，提前收拾好了一处屋宅。 “姐姐好。”魏兰恭敬冲赢姝行礼。 赢姝忙上前搀扶：“妹妹，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快快请起。” 赵政冲赢姝道：“赢姝，你让安排个下人让魏兰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我带你出去有点事。” “哦，好吧。”赢姝原本还想和魏兰相互了解一下，听赵政这么说也只好点头让下人带着魏兰先熟悉环境。 府门一关，赢姝急问：“怎么了？” 赵政无奈叹息，将魏兰和卫鞅的事情给赢姝说了一遍。 赢姝嘴角微抽：“这……” 赢姝这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狗血的剧情。 赵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事弄不好，怕是要和卫鞅弄个不死不休了。” “但是，这事根本没有解决办法啊！” 放在这时代，妾虽然可以送人，但纳妾这事本就煞了魏惠候面子，若是将魏兰送给卫鞅，这事传出去那就完蛋了。 魏惠侯肯定不会容易如此挑衅他的颜面，到时候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来针对秦国。 赢姝让赵政别慌，困难总比办法多嘛…… 随后，赵政和赢姝两人在栎阳城的街道上溜达起来。 砰！ 暗处响起一声弓弦崩裂的尖锐声音，赵政瞳孔一缩，久经沙场的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趴下！” 他暴吼一声，反手一把将赢姝狠狠推开。 噗！噗！ 三道黑影从屋顶窜下，赵政只来得及推赢姝，却没注意自己。 “哧！”一支弩箭已穿透他右肩胛骨，血花炸开！ 另一箭擦着他脖颈而过，狠狠扎进赢姝左肩，她闷哼一声软倒，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衣襟。 “赢姝！”剧痛使赵政半边身子麻痹，但他的体质特殊麻痹仅持续了片刻。 他反手拔刀迎上扑来的刺客，刀光交错间，他看清对方手腕刺青，是从未见过的蝮蛇图腾。 “杀了那女人！”领头刺客喊道。 另一人趁机绕过赵政，长剑直刺昏迷的赢姝后心。 “找死！” 赵政挡掉刺客首领的剑，一个闪身用血肉之躯应上剑锋。 嗤啦，长剑刺进他后背，深可见骨。 赵政强忍剧痛，他猛地转身一捅，短剑精准刺入刺客喉管，热血喷了他一脸。 他死死挡在赢姝身前，即便是有特殊体质，但肩背三处重创失血过多，还是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但他不能倒，赢姝的呼吸已微弱如游丝。 仅剩的两名刺客对视一眼，再次扑上。 赵政挡开一刀，却被另一人狠踹中箭伤处。 打斗，惊扰了周围的老秦人。 “是大将军，快来帮大将军！” 一老翁抄起扁担就朝刺客砸去，附近百姓闻声而动朝着扁担，门闩，菜篮就朝刺客砸下。 “护住将军！” 刺客见势不妙，对视一眼“撤！” 头领撂下狠话：“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身影急退，没入黑暗。 秦国百姓围殴刺客的同时，赵政趁机咬碎舌尖强提精神，扯下一块布替赢姝简单的止血，而后抱着他朝赢虔家的方向跑去。 每跑一步，赵政的伤口都在飙血，青石板路拖出长长血痕。 他神智濒临溃散，全凭本能狂奔。 身后百姓的怒吼和刺客的惨叫声渐渐模糊，唯剩赢姝微弱的呼吸贴在耳畔。 三十步、十步……黑漆大门近在眼前。 只是刚到赢虔家，他便如断线木偶栽倒在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门房老仆闻声探头，却见血泊里倒着两人，以后背插着半截断箭，左肩血肉外翻深可见骨，却仍用身体死死护着一个女人，女人胸前衣襟已被血浸透，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老仆仔细一看，二人容貌，惊得丢了手中扫帚。 老仆飞快的往屋里跑，大喊道：“家主，不好了！赵将军和公主出事了！！” 内院茶厅。 赢虔正煮茶的手猛然一抖，滚水泼了满案。 老仆连滚爬进来，嘴唇哆嗦着话不成句：“家、家主！赵将军和大小姐……血！全是血啊！” 赢虔急忙起身，手中陶瓷茶盏咣当一声砸的稀碎。 “在哪？！”他急忙问道。 “大门前！赵将军背上还插着箭……” 赢虔的急忙冲出屋内，来到大门前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赵政的右膝被弩箭贯穿，左肩刀伤翻卷的皮肉里甚至看得见白骨，而被他压在身下的赢姝，胸前那支箭羽还在微微发颤。 “姝儿！赵政小子！”赢虔目眦欲裂，猛地看向老仆，“快去找君上就说赵政小子出事了！” “另外，快去找太医令，半刻内太医令不到，我赢虔亲自杀他个满地找牙！” 仆人匆匆领命而去。 赢虔拔刀砍断赵政背上箭杆，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狗日的刺客，别被我抓到……” …… 嬴渠梁正在批阅奏折，侍卫顾不上行礼，冲进来跪地急报：“君上！太傅家仆来报，说大将军和公主……遇刺了！” “什么！？”嬴渠梁猛地起身，一脸不可置信。 铁鹰锐士已经建立，秦国竟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 第九十七章 卫鞅干的？ “千真万确啊，君上，太傅的家仆就在栎阳宫门前跪着呢！”侍卫急忙道。 “该死，我去看看。” 嬴渠梁心头一凛，因为赢虔从不开这种玩笑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这种事会在如今的大秦发生。 “备马，立刻去赢虔府上，让孟允带兵封锁全城，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让他给查，往死里查。寡人要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赢虔府邸，此刻已乱成一锅粥。 赢虔双目赤红，在庭院中焦躁地来回踱步。 “太医令呢？！死了吗？！再不来老子亲手去他府上剁了他全家！”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狠狠一刀劈在旁边石凳上，吓得周围仆役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赢虔即将爆发时，门房老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大人！君上…君上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嬴渠梁已经冲入府内。 “大哥，情况如何？”嬴渠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赢虔面前。 “渠梁……”赢虔无奈摇头，“姝儿…中箭离心肺太近，失血太多了。” “赵政那小子…他妈的，背心一箭，左肩一刀深可见骨，右膝贯穿！硬是用命护着姝儿回来的！要不是他命硬，两人早就……” 赢虔说不下去了，只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 “太医令呢？再不来寡人让他脑袋搬家。” 嬴渠梁厉声道，看向周围。 先前那老奴赶忙上前：“报，太医令被左庶长叫走……好像，好像是去给魏兰公主看病去了。” “嗯？胡闹！这是要干什么？！” 嬴渠梁脸色一沉，“你快去找左庶长，我限他十分钟内给我把太医令送过来。” “不然，寡人让他俩脑子一起搬家！” “是！在下马上去！”老仆吓得转身就跑。 嬴渠梁看向赢虔问道：“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该不会是卫鞅？”赢虔当即锁定卫鞅，赢虔已经从别处知道卫鞅和赵政那点事了。 嬴渠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感觉不会，但又感觉这很合情合理。” “卫鞅的性格是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他又是一个识大局的人……” 正说着，先前跑走的老仆已经迎着太医令匆匆跑来。 原来，景监第一时间得知出事后火速找到卫鞅，恰巧碰到卫鞅将太医令请去给魏兰看病。 “你疯了？”景监沉声质问卫鞅，“你知不知道魏兰现在是什么人？” 卫鞅冷哼一声：“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景监一把抓住卫鞅怒喝道：“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卫鞅一愣，“什么事？” “赵政和赢姝遇刺，如今命在旦夕！”景监松开手，沉声道。 “什么！？”魏兰和卫鞅一愣，二人对视一眼。 景监咬牙：“还不放太医令？君上等着砍你脑袋呢？” 卫鞅一听，扭头看向太医令：“快去，就说我得知大将军出事后火速让你回去的。” 太医令应了一声，匆匆跑走。 景监看向卫鞅，沉声道：“左庶长，这事您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冤啊！”卫鞅两手一摊。 …… 赢虔府上，嬴渠梁二人在门前焦急的等着。 过了好长一会，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出来的太医令已经满头大汗，双手沾满血迹。 “怎么样？！”赢虔和嬴渠梁几乎是异口同声，两双眼睛死死盯住太医令。 太医令抹了把汗，脸色凝重：“回禀君上，太傅。已经无碍了，不过……” “不过什么？”二人急忙问道。 太医令眼中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赵将军体质…简直匪夷所思！” “贯穿右膝的弩箭拔出后，伤口竟自行开始缓慢止血收缩！后背的箭镞卡在肩胛骨缝，极其凶险，拔出时本应血涌如泉，可他的血肉竟似有金铁之气，强行压制了血液的流速。” “最致命的是左肩胛那刀伤，深可见骨，内腑亦受震荡……可他就是吊着一口玄妙之气，生机虽弱，却死死不散！简直，简直非人。” 嬴渠梁一听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没有大碍？” 太医令点头，“大将军并无大碍……但……公主不太好说。” 赢虔听后脸色一沉：“太医令，他们二人但凡有一人出事，我就给你宰了。” 嬴渠梁拉了一下赢虔，问那太医令：“赢姝怎么回事？” 太医令喉咙哽咽：“公主失血太多，气血已经濒临枯涸，而且那箭头极有可能淬毒。” “眼下公主全靠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具体怎么样，接下来就靠天意了……” 嬴渠梁无奈叹息，点点头：“好了，你先退下吧，我知道了。” “在下告辞。”太医令行礼而后退去。 赢虔急忙道：“渠梁这……” 嬴渠梁摆摆手：“无妨，寡人会派人寻找扁鹊传人，哪怕付出重金也得让他们二人无碍。” …… 某处…… 先前刺杀的两名刺客飞快逃离栎阳城，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之中接着微弱的烛火能看见主位之上坐着一黑袍人。 “军师……”刺客首领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旁边另一名刺客抖如筛糠，头都不敢抬起，只能跟着首领砰砰磕头。 “哦？这么说……失败了？” 那黑袍人的声音中听不出喜乐。 二人点头，刺客首领道：“军师……那厮生命力顽强，周围又有秦人相助，我们……” 没等二人说完，黑袍人便摆摆手：“无妨，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谢军师……” 首领如蒙大赦，巨大的恐惧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连忙又磕了几个头，撑起几乎瘫软的身体，拖着旁边的同伴，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山洞。 就在二人即将跑出山洞时，嗖嗖两声…… 两支弩箭分别射穿了二人的心脏，二人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却见那黑袍人的双眸看他们如同看垃圾一般。 “废物……” 他挤出两个字，而后扭头看向栎阳城的方向。 “老师。” “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留手了。” 第九十八章 魏国的脑补 赵政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魏国。 魏惠侯比亲儿子遇刺了还急，在朝堂上来回踱步。 “哪个杀千刀的混账玩意儿干的？！活腻歪了吧？” 他暴跳如雷地咆哮着，吓得朝堂之上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喘。 “君上，息怒啊……”公子卬依旧出来劝导。 魏惠侯怒道：“你让寡人息怒？才联姻就出了这个事，你让寡人怎么息怒？” “你知道他国怎么说吗？说我魏惠侯出尔反尔，表面上答应，私下派人刺杀赵政！” 庞涓却突然看向白圭道：“君上，我突然想起来，魏兰和卫鞅乃青梅竹马……” 魏惠侯闻言也看向白圭沉声道：“哦？此事寡人略有耳闻，白相国难道不知道此事否？” 白圭嘴角一抽，这他哪知道啊？ 赶忙躬身道：“君上，这事在下真不知晓……” 魏惠侯冷哼一声：“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问吗？寡人要你这个相国是干什么吃的？” “这……是在下失误。”白圭赶忙道。 魏惠侯语气稍微缓和，声音依旧冷厉：“最好给我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消除，要是真让秦国那边认为咱们是这么干的。” “寡人拿你试问！” “是……是。在下知道了。”白圭练练应下，没办法，黄烂泥跌在屎坑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秦国，赢虔府上。 疼…刺骨的疼！ 赵政感觉意识沉在冰冷深渊，不断下坠。每一次挣扎，伤口都像被千万根冰针刺透 剧痛扯着他不断下坠，意识模糊中，前方一点微光，在无尽的黑暗前方摇曳。 光晕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赢姝。 她穿着那身初次相遇的长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赵政只感觉浑身散发出无尽的力量，他拼尽全部力气，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她踉跄扑去：“赢姝！”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政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女孩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袖的瞬间，那温婉含笑的身影，却突然碎裂。 变成无数闪烁着光点的碎片，消失在四周的黑暗。 “不——！” 一声绝望凄厉的嘶吼卡在赵政喉咙里。 赵政猛地弹起！ 即便是他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却依旧感觉撕裂般的剧痛袭来，这比梦中冰冷河水的撕扯更加真实。 赵政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扯动后背和左肩的伤口带来灼痛。 房间的角落中，一个蜷在地上几乎睡过去的年轻仆役被这突然响起的动静惊得一抖。 他猛地抬头，只见浑身裹满白布的赵政竟坐了起来！ “大……大将军！” 仆役踉跄着扑到榻前几步远，眼睛瞪得滚圆，“您……您醒……醒了？！” 赵政机械般点点头。 “大人！大将军醒了！” 仆役转身就朝屋外冲去，直奔赢虔院内，“大人！赵大将军醒了！大将军醒了！” “什么？” 赢虔闻声，猛地起身朝赵政的房屋冲去。 “砰！” 房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碎木飞溅。 赢虔踏入房间，劈头就要厉喝：“赵政，你个混小子……” 话到嘴边，变成了一阵叹息。 赢虔走到踏边，开口道：“你小子，怎么样？” “嘶！”赵政从牙缝里狠狠抽了一口冷气，而后骂道，“狗日的刺客，疼死了小爷了。” 见赵政这副德行，赢虔知道赵政没啥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小子也知道疼啊？” “不过你小子也真不是个人，这么重的伤换做别人早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喂？” 话毕，赢虔一脸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赵政。 特异功能？超强的回复能力算不算？ 赵政无奈道：“我能有什么特异功能啊？我只不过是命硬而已。” “对了大哥，赢姝咋样？” 赵政关心的，还是赢姝。 提起赢姝，赢虔脸色阴了阴，摇头道：“还在昏迷中，你们这都已经昏迷了第三天了。” 三天？这么久？ 赵政眉头一紧：“看来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啊！” 赢虔闻言没好气骂道：“这用你说？岂止严重？差点就成了亡命鸳鸯。” “不过，赢姝的事情确实棘手。渠梁现在正派人加紧寻找扁鹊的传人呢！” 赵政一听，忘了自己还负伤的事实，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哎呦，疼疼疼……” 剧痛袭来，赵政当即一阵吃痛。 “你这混小子你疯了？”赢虔吓得脸都白了，“你觉得自己伤好了？” 赵政嘿嘿一笑，“这不是……担心嘛……有点担心。” 赢虔白眼快到天上去了，但还是搀扶着赵政去隔壁房间看赢姝。 赢姝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安静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太医令说，如今的赢姝全靠参汤强行吊着。 赵政扭头看向赢虔：“大哥，刺客找到了没？” 赢虔摇头：“找不到，即便是全城封锁，挨家挨户的查也没找到。” 赵政眉头微皱，能越过铁鹰锐士的监视，着实不是善茬…… 看来，还是得找墨家的人相助了。 赢虔让仆人第一时间将赵政苏醒的消息告诉嬴渠梁，嬴渠梁得知后火速赶到嬴渠梁府上。 “先生，无大碍了吧？”嬴渠梁直奔赵政的房间。 赵政摇头：“没事，静养一段时间想必就没事了。” 嬴渠梁点点头：“那就行，对了先生，你觉得这件事和谁有关？” 赵政摇摇头，这事他想了无数遍，但他最近也没得罪谁啊？ 总不能是韩国那帮鳖孙干的？不应该啊，韩昭侯没有这个魄力。 “卫鞅呢？”嬴渠梁问道，“现在朝堂之上有个不和谐的声音，说卫鞅的青梅竹马成了你的小妾，所以他想要报复你。” 卫鞅？赵政摇摇头：“绝不可能。” “君上，知道魏兰是卫鞅青梅的秦国朝堂之上仅有你我景监和卫鞅本人知道。” “您不可能将这种事说出去的，卫鞅也同理，这种丢脸的事情他巴不得藏起来。” “至于景监，他背靠卫鞅，又怎么可能揭卫鞅的短？他生怕卫鞅调查不出来吗？” 第九十九章 杀手是匈奴的 嬴渠梁剑眉紧锁，声音低沉：“所以……是魏惠侯搞的鬼？” 他本能觉得卫鞅没这胆子。 赵政否定：“魏惠侯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避免和我秦国起冲突？” “刺杀这个事情迟早能查出来，你说一旦被查出，魏惠侯这么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嬴渠梁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也对，不过这波刺客竟能在铁鹰锐士的眼皮底下行刺……” “而且全程戒严，搜查了三天都没有查到刺客的下落……这帮人着实神秘啊！” 赵政略微沉思，眼中寒光一闪：“对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刺客，铁鹰锐士毕竟才成立没有多久，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君上，这事我自有办法，您就不必操心了，也不用让铁鹰锐士继续搜捕了。” “那帮刺客，在失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跑了，再抓下去也是浪费人力。” 嬴渠梁无奈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君上这些天朝堂之上有没有什么事情？”赵政问道。 “你啊，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嬴渠梁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朝堂之上，骂卫鞅的奏章满天飞，可是给卫鞅整的难受死了。” 赵政嘴角一抽：“全都是杜挚一伙人干的吧？” 想都不用想，这个时候弹劾卫鞅的还能有谁？ 当然是杜挚那一伙老世族啊！ 一说这事，嬴渠梁就有些无奈：“你可别提了，这帮人打着为你报仇的名义要我严惩卫鞅。” “孟允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跟着凑合也就罢了，白英和西疾也tm过来添堵。” 好一个为我报仇…… 不得不说，杜挚这小子见风使舵的能力当真是一绝。 “别的呢？” 这事不是什么大事，自己醒来杜挚那帮人就得消停了。 嬴渠梁神色一振：“甘龙昨天将商队这几个月的利润交了上来。” “多少？”赵政来了兴趣。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难掩震惊：“本金投入五千金，连本带利赚回来八千金。” “这几个月净赚三千金……这，这利润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金闪闪的金子甩在他面前，嬴渠梁打死也不信商人能赚这么多。 虽然范蠡曾以300金本金倒卖宝玉，获利超3000金，但那需直接勾搭王室贵族。 如今单纯靠着甘龙一人就能赚这么多……要是自己放开经商，岂不是…… 赵政看出嬴渠梁的想法，赶忙道：“君上，此计万万行不通。” “如今的秦国国情只适合重农抑商，为日后大军屯集粮草。” “若是将商业放开，秦国百姓趋之若鹜，谁还会老老实实的耕地种田？” 赵政顿了顿又道，“商业虽然盈利多，但远不如农业务实。” “试问，你赚了再多的钱，若是东方国家联合起来不卖你粮食，那你又该当如何？” 嬴渠梁泄气般叹息：“哎，好吧，是寡人想的太急了。” …… 三日后，赵政靠着强大的恢复能力迅速恢复，刚能动弹，他就直奔金玉坊，去找墨昊。 墨昊看到生龙活虎的赵政咂了咂嘴，“啧啧，大将军您这也不像遇刺的样子啊！” “这才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了？” 赵政来这里跟回到自己家似得，一屁股坐下道，“少给小爷我废话，茶呢？” “就这么对待你们墨家的贵客？信不信我回头见到你们巨子参你一本啊？” 墨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只有白水爱喝不喝，沏茶？狗才给你沏……” “狗不沏我沏！” 看着赵政掏出的令牌，墨昊老老实实给赵政沏茶去了。 赵政嘿嘿一笑，“你说你痛痛快快答应不就得了？” “喝，喝死你拉倒。”墨昊没好气将茶杯重重一推，而后道，“因为刺客的事情吧？” 赵政轻轻吹着茶叶点头道：“你知道什么？” 墨昊无奈摇头：“线索断了，人死了。” “被灭口了？”赵政眼神一厉。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所以……只有灭口这一种可能。 墨昊点头：“不错，被灭口了。不过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的组织。” “是通过那个纹身吗？” 赵政回想起搏斗时看到的纹身，“那个纹身不像是六国的吧？” 墨昊点头：“是匈奴人，这个组织是匈奴的一个组织的图腾。” “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把这些匈奴组织请进来的。” “莫非……是赵国？” 赵政当即想起自己曾经大败匈奴和赵国的事情，以及前段时间赵人俘虏的事情。 把赵成侯逼急了，他花钱买凶杀自己倒是也正常。 墨昊却摇头：“不是，不是赵国……不过后面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墨宸出手了？”赵政脸色一沉，看来这事有些严重啊！ 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墨昊点头：“不错，后面的事情只有巨子能查清楚，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现在墨宸在哪？”赵政问道。 墨昊摇头：“前段时间看了你们二人的伤势然后走了。” 顿了顿，墨昊又猛地想到什么，“对了，玄微子带着那个嘴贱小孩也来了。” 嘴贱小孩？赵政愣了愣，“张仪？” 墨昊点点头，“对对对，就叫张仪，这小兔崽子嘴真欠啊。” “不对，你们鬼谷门嘴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赵政懒得怼墨昊：“我师父来干啥？” “看了看你，然后说赢姝姑娘身中剧毒。”墨昊仔细想了想道。 赵政急忙问：“所以我师父说有什么办法救赢姝吗？” 王诩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然而，墨昊却摇头道：“没有，玄微子说，想救赢姝只能找扁鹊传人。” 听墨昊这么说，赵政顿时气馁，六国这么大，他去哪找扁鹊传人去？ 墨昊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嘛……我们已经找到扁鹊传人，就在魏国。” “魏国？”赵政眼中重燃希望之火，倘若在魏国的话，那就好办了。 如今秦魏进入短暂的蜜月期，魏惠侯肯定不会难为自己。 想着，赵政决定有必要去一趟魏国了。 上次去还是偷偷摸摸，这次去嘛……光明正大的去，这转变是真大啊！ 第一百章 又去魏国 说走就走，赵政火速溜回自己的府上，简单收拾一下行礼，又提前安排好自己的随行人员后，直接跑路。 然而跑到城门时，他就瞅见几个秦兵吭哧吭哧地把块木牌子往地上杵。赵政好奇心作祟，凑近一瞧—— “赵政与狗不得出城！” “草！”赵政气得当场差点原地爆炸，嘴角疯狂抽搐，“墨昊你个狗日的，肯定是你告密！等着吧，看老子回来不搞你！” …… 就在前不久，墨昊想起上次帮赵政去魏国后，被嬴渠梁骂得狗血淋头的惨状，立马老实了，转头就把赵政要去魏国的消息捅给了铁鹰锐士。 “放肆！简直是胡闹！” 嬴渠梁听后立马就炸了。 赵政是谁？那是大秦的无价之宝啊！ 万一被魏国那帮孙子强行留下，这不是血亏吗？！ “给寡人告诉赵政，这混小子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嬴渠梁看向身后的铁鹰锐士，厉声道。 “是！” 铁鹰锐士领命而去。 “慢着！”嬴渠梁又叫住铁鹰锐士，补了一句。，“给我在城门插个牌子，赵政与狗不得出城。” …… 不过，守城的士兵可没见过赵政，而嬴渠梁排下来去蹲点的铁鹰锐士还没赶到。 赵政嘴角挂着痞笑，往人堆里一钻，嗖一下，跟泥鳅一样混出了栎阳城。 一出城，赵政直奔城郊的一群农夫走去。 这群农夫，便是赵政提前安排好的随行人员，都是从西戎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后来成了赵政的护卫。 有了这些老兵，外加上改进的小型弩机，赵政的安全才得以保障。 一队人又将提前藏好的马拉出来，一行人急速朝魏国赶去。 三日后，抵达河西一代，由于秦魏蜜月期，所以魏国这边对秦人检查的很松。 又过了三天，抵达魏都大梁。 抵达大梁后，赵政直奔魏国的墨家总坛要到了公子卬的住处。 至于为啥要找公子卬呢？因为也就公子卬是自己的了“老熟人”了。 要是去找庞涓，很容易引起猜忌。 毕竟历史上的魏惠侯就是一个性格多疑的人。 有名的典故三人成虎，以及魏惠侯对卫鞅，张仪，孙膑等人的猜忌，让大量人才流失。 最终流失的人才狠狠痛击着魏国。 最终魏惠候的多疑和偏信，加速了魏国的衰落，使其从战国首强逐渐沦落，从此再无崛起的机会。 与此同时，嬴渠梁可就炸锅了。 整整六天没见赵政，傻子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这帮饭桶，看个人都看不住？” 毫无疑问，铁鹰锐士首当其冲成了赵政的出气筒。 铁鹰锐士的统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内心哀嚎，两边都是祖宗，哪个都惹不起啊！ 嬴渠梁无奈，只好给魏惠侯休书一封。并且命令卫鞅，赢虔二人暗中将大军屯到秦魏边境。 若是赵政真回不来，那就只能强行对魏国施压宣战了。 …… 公子卬优哉游哉下了朝，刚回府邸大门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正跟大爷似的坐他家门槛上呢！ “哟，上大夫魏国下朝这么早啊？”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儿戏谑，不是赵政还能有谁？ 他将手下打发走，告诉他们只要不惹事钱管够。 ？？？ 我是谁，我在哪？这不是魏国吗？ 还是我起猛了？ 公子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赵政。 他……他，怎么一个人跑到魏国来了？ “你……你是赵政？” 公子卬试探开口。 赵政白了公子卬一眼：“不然呢？除了小爷还有谁来找你？” “你……你……你不是遇刺了吗？”公子卬跟看怪物似的，“你……你该不会死了吧？” 公子卬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露出惊恐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别啊！大，大哥。你被刺杀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找我啊！” “你才死了，你全家死了小爷都活得好好的。”赵政被他逗乐了，没好气骂道，“小爷我身体养好了，不行？” “这么快？”公子卬一脸不信，上前伸手戳戳赵政胳膊，又摸摸……嗯，热乎的，是人。 公子卬松了口气，“那你来我们魏国干什么？” “找个人。”赵政淡淡道。 “找人？谁？”公子卬一脸好奇，有什么样的能人异士是能让你赵政亲自来找的？ 赵政又道：“扁鹊的传人。” “扁鹊传人？我们魏国有这号人物？”公子卬印象中没有这个人。 赵政点头：“当然有，小爷渴死了，这不得让小爷先喝点茶？？” “上将军请。”公子卬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子卬请赵政入座，给赵政沏好茶才苦笑道： “赵大将军，你遇刺这事差点没给魏惠侯气死啊！” 气死魏惠侯？赵政有些不解，自己这事和魏惠侯有啥关系。 公子卬带着苦笑，将最近魏国四起的流言蜚语如实告诉赵政。 甚至，韩赵两国拉拢秦国对付魏国。 但，嬴渠梁可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知道魏惠侯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其实，这事我也在想。”赵政略微沉思，“你觉得，调拨秦魏两国的关系，对谁最有利啊？” 公子卬想了想：“韩赵两国应该不太可能，即便是加上秦国也不是我魏国的对手。” 赵政嘴角一抽，尽管这是事实，但是你也不要说出来吧？ “至于楚国，边境虽有摩擦，但志不在我国。” “燕国遥远，更无可能。思来想去，仅剩下一个……” 公子卬看向赵政，一字一顿道：“齐国。” 一直想和魏国一争高下，且如今有这个实力的只有齐国。 而且，齐候一直有想和魏国争霸，打破魏国霸业的想法。 赵政眉头微皱，倘若按照公子卬这么说的话……刺杀自己的，该不会是…… 孙膑吧？ 但是，自己没惹孙膑才对啊。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等墨家那边调查出来再说吧。 在公子卬府上屁股还没焐热，就听见外面仆人大喊：“君上驾到！” 啥玩意？君上？ 魏惠侯来了？ 赵政和公子卬对视一眼，魏惠侯这消息咋这么灵通？ 二人不敢怠慢，火速起身去迎接魏惠侯。 二人出门时，魏惠侯正好踏门而入。 魏惠侯拱手冲赵政道：“鬼谷先生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啊！” 嘶……这关系好像有点复杂啊！ 自己纳了他女儿为妾，他叫我先生。 那我该叫他什么？岳父？君上？还是君父？？ 第一百零一章 白圭备受排挤 魏惠侯目光如刀看向公子卬，厉声道：“你就是这么招待先生的？” “啊？”公子卬猝不及防，一脸懵逼，这火怎么烧我身上了？ “啊……魏候，这不怪子卬兄，是我不请自来失礼了。”赵政立刻上前一步，挡住枪口。 面对赵政，魏惠侯大手一挥，语气转暖：“无妨，魏国就是你的家，想来便来。”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 “倒是你家君上……”说着，他掏出一卷帛书塞给赵政，“怕是急得上火了吧？” 赵政接过一看，上面全是写的让魏惠侯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赵政有些不好意思，咳咳，没想到咱家那口冷心热的君上，还挺惦记人？ 魏惠侯直接进入正题：“你说的那个扁鹊传人，确有此人且在魏国境内。” “不过，寡人事务繁多，无法亲自陪你去寻找此人。” “朝堂之上离了公子卬和庞涓又不行，寡人思来想去，决定派白圭陪你一同寻找此人。” 白圭？赵政愣了愣，这可是大魏相国啊！ 魏惠侯的意思是，他在魏国朝堂之上可有可无？ 好好好，不愧日后的大魏王啊！人才都是被你这么搞没的。 “只是，我和白相国有些不熟啊……”赵政故作迟疑。 “无妨。”魏惠侯眼神闪烁，语带深意，“一回生二回熟，鬼谷先生多来我魏国几次不就熟了吗？” “而且，介时熟的可不单纯是白相国了……”魏惠侯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政。 赵政嘴角一抽，魏惠侯这挖人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行，那我可就没事多来了。”赵政客气回道。 魏惠侯满意点点头：“成，寡人就等先生这句话呢。寡人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待会寡人命令白相国前来招待先生。” “魏候（君上）慢走。”赵政和公子卬二人赶忙冲魏惠侯行礼。 魏惠侯前脚刚走没一会，后脚便见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冲进公子卬家的大门。 “白相国，你这……没必要吧？” 看着来人，公子卬一脸怪异。 不错，此人就是当今魏国的相国，日后被封为西北文财神的白圭。 白圭喘着气，脸上颇为无奈：“我也不想啊，问题是君上限我快点过来招待鬼谷圣人。” 赵政嘴角一抽，这魏惠侯是真不重视不白圭啊！ 哪有让人家一国之相来招待人的？ 这传出去，白圭怕是脸都丢尽了吧？ 不过，你不重视白圭，那我可就动手了…… 赵政心中盘算着，如何将白圭挖到秦国。 历史上白圭被魏惠侯排挤后愤愤离魏，但是他确实有入秦为官的心思。 但他和卫鞅的政见相悖，一个主张重农抑商，一个主张商业发展。自然不可能友好的相处下去。 因此，白圭就没有入秦，从而和范蠡一样当起了商贾，自此，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贵。 “先生，越国内乱初步稳定，你觉得越国还有可能重振当年雄风否？” 白圭一屁股坐下，看向赵政。 白圭此时最想的，莫过于和赵政谈论国事。 越国？ 赵政想了想，越国距离秦国很遥远，赵政就没有关注。 而且，随着越王勾践死，越国就再也难震当年雄风了。 一直陷入内乱，以及楚国的入秦难以自拔。这种场面直到越王无颛继位才得以缓解。 不过，越国也就止步于此了，再也没当年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气势。 赵政摇头：“不是人人都是勾践，也不是人人都是范蠡和文种。” “不过，越国和你魏国又不接壤，你操心越国的事情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赵政有些不解的看着白圭。 白圭无奈道：“如今魏国举步维艰，在下也是想替魏国谋求新的出路啊！” 公子卬闻言眉头微皱：“白相国，你该不会是想要对楚国动手吧？” 嘶……这个白圭真大胆，敢对楚国动手？赵政双眼微眯。 虽然这是一步好棋，但我又不是魏国人，这事我肯定不能说。 而且，楚宣王才和嬴渠梁联姻，要是自己在这事上出主意，那罪过可就大了。 白圭点头，看向公子卬：“不知上大夫意向如何？” 公子卬摇头：“不行，若是惹急了楚国和我拼命怎么办？” 白圭却道：“楚国内部贵族最想得到的地牌，自然是越国。我们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大举进攻楚国。” 公子卬反驳道：“得了吧白相国，这事充满了不确定性。万一人家贵族突然团结了呢？” “倒不如把目光继续放在北方，和韩赵抢地牌。” 听到这，赵政似乎明白白圭为何在魏国不受重用了。 白圭这人能力没的说，但是有点过于看重眼前的利益得失，很少以大局观为主。 就说进攻楚国这事，短期确实能获利。但若是楚国反过来……那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在一个，魏惠侯不是嬴渠梁，魏惠侯的想法便是打爆韩赵。 你白圭的意见却屡屡和魏惠侯相悖，也难怪魏惠侯开始厌恶白圭了。 赵政懒得跟他俩继续撤这个话题，反正有利的是他魏国，又不是我秦国。 得，我这次来魏国是有要事。”赵政看向白圭又道，“白相国，你知道扁鹊的传人在哪里不？” 扁鹊的传人？ 白圭闻言想了片刻才道：“这个人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印象，前些天我路过集市那边听到这么一个名号。” 集市？赵政赶忙道：“快带我去找他。” 眼下找扁鹊传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晚一分，赢姝都会有一定的危险。 告别了公子卬，在白圭的带领下，二人朝集市走去。 “白相国日后若是在魏国混不下去，我秦国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赵政朝白圭抛去橄榄枝。 白圭苦笑道：“日后再说吧……” 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混成一锅粥。 赵政和白圭前脚刚踏进集市，后脚就差点被一股人潮挤成肉泥。 突然，“哗啦！”一声脆响，前方一个陶罐摔得粉碎，紧接着就是一阵骚动。 “逮住他！别让他跑了！！敢嫖完姑娘不认账？！老子剁了他狗爪子！” 那声音炸耳，来往行人纷纷让道。 赵政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青年从前方猛冲过来。 那青年青衫褪色半开，露出精瘦的胸膛，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第一百零二章 扁鹊的传人 那青年身后，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追着他，领头的大汉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那青年滑得跟泥鳅似得，在摊贩，人堆之间穿过。 忽然，他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整个人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不等他撑起来，冰凉的感觉已经出现在了脖子上，只听那领头人骂道： “妈的！白嫖春娘一宿，酒水钱也不付，还敢假扮郎中招摇撞骗？今天老子非剁了你这双贱爪喂狗！” 集市瞬间炸锅，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赵政和白圭也不例外。 “鬼谷先生竟喜欢凑合这些乡野俗事啊？” 白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平生第一次凑这种热闹。 赵政却看得津津有味，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当然了，你没觉得凑热闹很好玩吗？” “不过你们魏国真够有意思的，大夫都出来白嫖娼了？” 白圭脸色一僵：“简直是医门之耻啊！” “这混账东西把医者的脸都丢尽了！” 没等白圭继续说，却见那青年朝着赵政二人这边喊道： “两位大人，小人医术传与扁鹊一脉，大人若是肯救小人一命，小人日后可还二位大人一人一命！” 医术传与扁鹊一脉？ 赵政和白圭对视一眼，而后问道：“你是扁鹊传人？” 那青年点头：“小的正是，小的乃扁鹊唯一传人，放眼天下，小的医术敢说第一，绝对没人敢说第二！” 青年话音落下，那领头人不屑道：“你若是扁鹊传人，那我就是魏国相国！” “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样，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而后他冲身后的小弟喊道：“你们两个，给我按住他的手，我要剁了他胳膊！” 领头人话音落下，身后那两个小弟快速上前摁住青年。 “等等！”赵政上前一步。 领头那人脸色一沉，面色不善的看着赵政：“怎么？你也想掉两只胳膊？” “小爷我满足你，一起给他收拾了。” 领头人一挥手，当即又有两个小弟出来抓赵政。 白圭吓得脸都白了，赵政可是魏惠侯眼中的大红人，要是他出事，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正要自爆身份，却见赵政三下五除二将那两个小弟打的满地找牙。 “你最好识相点，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了。”赵政磨掌擦拳一副没打够的样子，“你若是不识抬举，那么我的拳脚可就打到你身上了。” 领头人看出赵政不是什么善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行啊！二十金，给钱我就放了他，不然……你打了我的小弟也得付出代价！” “我告诉你，我们这家店背靠着当今大将军！” 说着，领头人一脸高傲。 白圭无语了，这人怎么这么能作死……他怕是不知道赵政和庞涓是什么关系吧？ 白圭正想亮明身份摆平此事，赵政却给他拦住，从口袋中掏出二十金丢到地上。 那领头人一愣，似乎没想到赵政如此痛快地丢出二十金。 “捡起来。”赵政沉声道，“然后，带着你的人，滚。” “嘶……” 领头人猛地回过神，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狠厉之色重新浮现，但又被地上那实实在在的二十金压了回去。 能随随便便掏出二十金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惹不起。 “哼！”他冷哼一声，一把捡起金子直起身，将那年轻人一脚踢开。 “好！你小子有种！”领头人咬牙切齿，“二十金买这骗子一条贱命，老子给你这个面子。” 他猛地一挥手，冲着还在发懵的手下吼道：“看什么看？一群没用的东西！都他娘的跟老子走！” 几个小弟赶紧上前搀扶起地上那两个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倒霉蛋。 领头人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十几步猛地转过头，冲赵政喊道： “小子，你给老子等着！敢动大将军的人，今天这事儿没完！” 丢下这句话，带着一种小弟夹着尾巴就跑了。 赵政根本没把那些人当回事，转头看向那年轻人。 年青人连连冲赵政和白圭二人道谢：“谢谢二位大人，谢谢二位大人。” “你当真是扁鹊传人？”赵政有些不信。 谁家扁鹊传人闲的去青楼？ 而且还因为没钱险些被人断手抵债？ 那年轻人点头：“在下凌龙，当真是扁鹊传人。” “嗯，不过我肯定也不是白救你的。”赵政决定信他一次，反正这人也跑不了。 凌龙恭敬道：“大人您说，能力之内在下绝不拒绝。” “跟我去秦国，我需要你救个人。”赵政直接说明条件。 凌龙一听是救人，没有拒绝。 赵政便让他先找个住处，自己走时会带上他。 而后，赵政跟着白圭去了白圭府上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赵政在魏惠侯的盛情邀请之下，出现在了魏国朝堂。 赵政的出现，魏国群臣倒是没有很惊讶，毕竟魏国朝堂之上出现别国人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君上，在下建议进攻赵国。” 一名魏臣一步踏出冲魏惠侯道。 魏国朝堂就是商量打来打去，不像秦国，每日都在吵如何节约省钱。 赵政无奈叹息，哎，有钱就是好啊！ “在下建议攻楚。” 白圭也站了出来，说出他昨日的想法。 魏惠侯眉头微皱，目光扫视群臣一圈，最终落在赵政身上。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赵政嘴角一抽，好好好，我就摸个鱼你还真问上我了？ 不过，赵政也没有摆谱，躬身道：“魏候，在下建议联合攻韩。” “联合攻韩？” 魏国群臣一阵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后就有魏臣站出来反问赵政：“不知鬼谷先生为何要说联合伐韩？” “莫非是觉得我魏国不能取胜否？” 魏惠侯闻言也看向赵政，伐韩这事确实说在他心坎上了，他本就伐韩的意思。 但为何要联合伐韩呢？ 庞涓和公子卬二人沉思片刻却也不知赵政是何用意。 赵政淡淡道：“魏国的实力固然强大，然四处出击也面临巨大压力。” “俗话说，多条朋友多条路。” “为何不在稳定霸主地位的前提下，拉拢他国共同进攻韩国呢？” 第一百零三章 赵政献计 “而且，如今魏国若想有战果，派出的兵肯定不能少。” “但，如今魏国面临四面围攻，我秦国虽和魏国交好，可以使魏国西面没有压力。” “可东边和南边，齐楚虎视眈眈呢？” “即便是楚国心不在逐鹿中原，却也不得不防啊！” “对于魏国来说，压力很大啊！” 赵政这一席话，使在场魏国大臣陷入沉默。 绝，分析的太绝了。 赵政分析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就连一向喜欢微操的魏惠侯都完全认可了赵政这一袭分析。 沉默许久，庞涓开口打破沉默：“老师高论，庞涓佩服。”顿了顿他又道，　“我魏国该联合谁呢？谁人不知，列国对我魏国均有敌意。” “你秦国又过于遥远，大规模兵力调动肯定会引起韩国的注意。” “老师您书中说过，所谓兵者主要是讲的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被韩国发现，联合赵国甚至传书齐国。” “那我们不就成了无用功？” 真不亏是庞涓，分析问题当真透彻。 赵政心里还是很认可庞涓的，可惜碰到了自己。 赵政淡淡道：“各国关系错综复杂，联盟多变。今日的敌人可能是明天的朋友，今天的盟友明天也可能兵戎相见。” “所以，真正维持国与国的只不过是利益。” “韩赵为啥联合？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魏国。” “只要利益够了，齐国和魏国都会联手。” 魏臣纷纷点头，就比如秦魏之间的议和，其实也是利益。 魏国需要面对齐楚赵韩，秦国需要修养生息。 也正是在这一条利益下，才促成的秦魏议和。 庞涓又问：“所以老师，我魏国如今该和谁联合呢？” “宋国。”赵政淡淡道。 宋国？ 宋国虽被称为五千乘之劲宋，但实际上和齐楚魏赵韩秦这些真正的强国是没法比的。 就连秦献公时期的秦国，都能揍得宋国嗷嗷叫。 赵政点头：“别看宋国弱小，但关键时刻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宋国西接魏国，北邻赵国，东靠齐国，南临楚国，是真正的四战之地。” “而宋国的国策一直是时刻谨慎在大国之中周旋，利用大国矛盾，尽可能避免成为任何一方的首要打击目标。” “且宋国也有扩张崛起之意，你们联合宋国他们自然会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介时分兵打韩国，你们让点利益给宋国，岂不妙哉？” 公子卬闻言不解：“为何宋国会答应？” 赵政指向宋国所在的地图道：“如果宋国不同意，那么魏师可直接出兵把宋国打下来。” “直接控制宋国，在东面对齐，南面对楚两个方向建立一道战略屏障，缓解地缘压力。” “若是宋国同意，那就让点利益给他们，虽然不能完全控制宋国，但也能与宋交好防止其倒向齐、楚，从而避免多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公子卬想了想又道：“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攻宋呢？” “当然是避免过多消耗。”赵政解释道，“若真是灭国战，以魏国如今的实力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宋国虽不如一流强国，但并非不堪一击。联合或使其臣服，比全面征服代价更小。” “以较小代价获取实际利益，避免国力过多消耗这才是最优解决办法。” 赵政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们觉得齐楚两国会坐视魏国独吞这块肥肉吗？” “若是齐楚联合下场，韩赵又趁乱搞事，你魏国该当如何？” 沉默，魏国朝堂一阵沉默。 就连先前主张攻楚的白圭也不说话了。 赵政说的这个办法，才是魏国当今的最优解啊！ 魏惠侯连连赞叹：“秦国有先生，强大指日可待啊！” 而后看向庞涓公子卬二人沉声道：“庞涓，公子卬你们听到先生说的话了没？” “禀君上，我们听到了。”二人赶忙应下。 魏惠侯满意点头：“竟然如此，那就退下吧……” “是！” 魏国使臣应一声，纷纷散去。 “白相国，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快点出城？” 赵政快步追上白圭。 在魏国朝堂这波装的有点大了，只怕是魏惠侯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走了。 白圭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点头道：“当然有，在下的商队下午出城做生意，先生可藏在货物之中一同出城。” “那就麻烦白相国了……对了，还有那个姓凌的扁鹊传人……” 赵政冲白圭道谢。 事情正如赵政猜的那般。 下朝后，魏惠侯单独留下自己的心腹之宸，朱威。 此人乃魏国司徒，魏惠候真正的心腹重臣，掌管六府实权。 “朱威，你怎么看？” 魏惠侯目光扫向朱威。 朱威不假思索道：“此人必将是魏国大患啊！” “嗯。”魏惠侯点点头，“有什么办法？” 朱威有些为难道：“君上，此人乃名震天下的鬼谷圣人，若是处死肯定会让天下名仕再无入魏可能。” “若是不杀，只能囚禁。” “但若是囚禁，秦国那边肯定会急眼，这节骨眼上若是和秦国结仇，我魏国绝对不好过。” 魏惠侯微微颔首：“有道理，但是总不能放了他吧？” 朱威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道：“君上，在下认为……可以找个借口，让秦国那边没办法出兵，又能直接将赵政留在我魏国境内。” “噢？”魏惠侯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办法？” 朱威沉思片刻：“在下觉得，可用赵政窃取我国机密为借口……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这事交给你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魏惠侯满意点头。 “是！” 朱威领命而去。 另一边…… 白圭直接找到庞涓，将赵政的事情跟庞涓说了一番，并且请求庞涓相助。 庞涓有些为难，他岂能不知魏惠侯意思？ “事成之后，白圭愿辞去相国一职。” 白圭躬身道。 听到相国二字，庞涓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威：“此话当真？” 白圭郑重点头：“此话当真，圭绝无半点虚言。” 第一百零四章 魏惠侯的杀意 庞涓目光幽深，缓缓摇头：“白相国多虑了。老师于我恩重如山，我庞涓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涓对老师绝不会弃之不顾。” 白圭眉头微松，刚松了口气。 庞涓话锋陡转，“但，我有件事确实需要白相国的相助。” 白圭嘴角一抽，却还是拱手道：“大将军请说。” 庞涓缓缓道：“我需要白相国帮我打压公子卬，日后若是白相国在魏国待不下去了，我自会派人护送白相国前往秦国。” “就这么简单？”白圭愣住了。 他本以为庞涓会狮子大开口，索要难以承受的代价。 而然却仅仅是打压公子卬？白圭自知在魏国朝堂时日无多，打压公子卬不过顺水推舟。 “好，我答应你。” 白圭权衡利弊后果断答应。 其实，他帮之所以帮赵政也是为了自己日后在魏国呆不下后有个好的去处。 见白圭答应后，庞涓开口道：“你带着你的商队从西门走，让老师乔装打扮走东门，到时候亲兵自然会让他出去。” 白圭闻言冲庞涓道谢，火速转身离开庞涓府邸。 “唉……” 庞涓看着白圭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息。 白圭火速赶到自己府上，将庞涓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赵政。 “多谢。” 赵政冲白圭道谢，同时心里也很感谢庞涓。 待日后马陵之战，自己一定要救下庞涓。 二人分头行动，赵政叫上自己的护卫以及凌龙，众人乔装打扮后朝东门赶去。 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慢，只要慢了就跑不掉了。 赵政前脚刚走，朱威便带人围了白圭的府上。 “秦国大将军鬼谷涉嫌盗取我魏国的机密！” 朱威高声一喊，一挥手，手下士兵冲进白圭府上。 没过一会，就有士兵跑了出来冲朱威道： “禀大人，我们没有发现鬼谷，另外，白相国也不见了。” 什么？！”朱威脸色剧变，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仆役：“说！白圭哪去了？！”” “禀……禀大人……”家仆哆嗦着，“相国他……跟着商队奔西门了……” 西门？商队？ 朱威冷笑一声，好你个白圭，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走，去西门。” 朱威一挥手，带着一行人火速朝西门赶去。 西门，白圭带着商队即将出城。 “给我拦住！” 白圭家距离西门并不远，商队行动迟缓，朱威一行人追上不什么难事。 听到朱威的话，守城士兵守城士兵如临大敌，长戟交叉，瞬间堵死商队去路。 白圭转过身，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有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无辜： “哎呀，朱司徒？您这是……？ 朱威狞笑，策马上前，威压扑面而来：“少跟老子装蒜，人呢？把人交出来！” “什么人？”白圭一愣，一脸懵逼。 朱威脸色一沉，一挥手：“给我搜，我就不信搜不出来！” “是！” 朱威手下士兵一拥而上。 “使不得！使不得啊朱司徒！” 白圭“大惊失色”，慌忙上前阻拦，商队伙计也纷纷惊慌阻挡： “这些都是贵重货物！摔坏了你们赔不起！ 朱威见白圭这反映，更加确定了赵政就在这商队之中，朱威示意手下： “损坏了货物，我到时十倍赔偿，给我搜！” 有了朱威这句话，士兵再无顾忌，粗鲁地将大箱小箱狠狠掼在地上！ 丝绸破裂，瓷器碎裂，玉器崩散。 “干什么？！住手！都给老夫住手！” 白圭眼睁睁的看着一件件货物被摔在地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这些货物可都是价值不菲啊！ 他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一旁的士兵死死摁住。 然而，白圭嘴角却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朱威啊朱威，看我不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白相国，在下说了，您的损失我十倍赔偿。”朱威冲白圭露出一副胜券在握。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士兵搜完了全部的货物，别说赵政了，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人呢？藏哪去了？” 朱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冲白圭吼道。 白圭一脸无辜：“朱司徒，污蔑啊！我这那有什么人啊？” 朱威没理白圭，疯了一样指着那些乔装的商人：“都滚过来！站成一排！ 那些商贾迫于朱威淫威，只好站成一排。 朱威翻身下马，挨个看这些商人的样貌。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赵政的一根毛都没有看见！ 与此同时，另一边。 赵政已经带着一堆人，在庞涓亲兵的帮助下顺利出了大梁城，火速往赶往秦国，一刻不敢停歇。 狗日的魏罃，你给老子等着。 赵政在心里亲切的问候了魏惠侯祖宗十八代。 每次来魏国，都他妈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来，憋屈！真憋屈！ 再说另一边，朱威郁闷不已，不仅没找到赵政的人，还白白赔出去那么多钱。 魏惠侯气的将朱威骂的狗血淋头，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四日后，秦魏边界。 赵政一行人前脚踏出魏界，后脚一队秦字大旗便出现在视野中。 紧接着，一骑带着车兵急速驰来。 赵政见状立马拉住缰绳，停在原地。 “你这臭小子，又特娘的给老子添堵。”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一骑，正是赢虔。 赢虔策马停住一脸没好气的看着赵政。 赵政嘿嘿一笑：“大哥，又让您担心了。” 赢虔翻了个白眼：“我倒没事，但是渠梁差点没急死。” “君上？”赵政这才想起来嬴渠梁这茬。 完了，估计要挨上一顿了。 赵政无奈，算了，挨就挨吧。 “对了，赢姝最近状态怎么样？”赵政问道赢虔。 赢虔脸色凝重，摇摇头：“我这些天一直在武关等你回来，不过，看大哥来信似乎不容乐观。” “一直陷入昏迷中，而且……印堂发黑。” “是不是还嘴唇发紫？”赵政身后坐着的凌龙此时冒了出来。 赢虔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莫非他就是……扁鹊的传人？”赢虔猛然想起赵政此行的目的。 赵政点头：“对，就是他，赢姝有救了。” “那还不快点？救不了赢姝，我给你砍了。”赢虔恐吓凌龙。 不等凌龙反驳，赵政狠狠踢了马肚子，急速朝栎阳赶去。 第一百零五章 蒿里花 栎阳城，早就收到铁鹰锐士密报的嬴渠梁火速杀到栎阳城门。 没有一会，马蹄踏破烟尘，一队黑影风驰电掣，直扑城门。 “吁——！” 当先一人猛勒缰绳，赵政翻身而下，落定在嬴渠梁面前。 “君上！”赵政抱拳。 嬴渠梁冷哼一声：“威风啊先生？魏国相位都瞧不上眼？” 嬴渠梁话里淬着浓厚的嘲讽。 赵政嘴角一抽，看来是魏国朝堂那点破事，被君上知道了。 其实何止君上，六国哪个国君不知？ 就在赵政离开大梁第二天，魏宋联军刀锋悍然斩向韩国，宋吞黄池，魏占朱地。 韩昭侯惨败，献城求退。宰相张开地罢官，申不害登台。 申不害变法，序幕即将开启…… “那我走？”赵政欲做走势。 嬴渠梁白了赵政一眼：“走？走哪去？” “找到扁鹊的传人了吗？” 嬴渠梁对赵政也是无可奈何了。 赵政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凌龙：“人就在这里。” “那好，快去给赢姝看看情况吧。”嬴渠梁顺着台阶下了，不然他还真要为难赵政不成？ 话毕，嬴渠梁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墨家巨子要见你的。” 墨家巨子？墨宸？ 赵政已经知道墨宸来找自己什么事了，想必是刺客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赵政点头道：“好，君上我先让这小子给赢姝看完病，我再去见巨子。” 嬴渠梁摆摆手，没说话。 赵政猛地一夹马腹，带着凌龙扬长而去。 赢虔府上。 赵政翻身下马，抓小鸡似得一把拎起凌龙就朝屋里跑去。 “喂喂喂，我好歹也是扁鹊传人啊！”凌龙鬼叫，“我不要面子的吗？” 赵政懒得理他，将他提溜到赢姝养伤的房间前才一把松开他。 “人就在里面，进去吧。”赵政淡淡道。 “切……就不能好好说话……”凌龙揉着脖子，敢怒不敢言。 凌龙推开房间的门，当即眉头一皱。 “这是……”凌龙脸色有些难看。 “嗯？这是什么？”赵政疑惑的看着凌龙。 这家户才进门就看出来点什么了？ 凌龙没说话，一个箭步窜到床边。三指搭上赢姝纤细手腕，闭目，凝神。 只见，凌龙脸色越来越重，眉峰拧成了疙瘩，他的指腹在赢姝纤细手腕上轻按，却又猛地一颤，如触电般迅速抽回。 赢姝的脉象飘忽不定，细弱如游丝，却在深处暗藏一股灼烈的死气。 赵政在一旁紧盯着，心中逐渐涌上不安。“嗯？怎么了？” 他疑惑地看着凌龙，难不成赢姝的病远比想象的棘手？ 凌龙依旧沉默，但汗水却沿着鬓角滑落，啪嗒滴在地上。 他再次搭上脉搏，闭目凝神。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仿佛窥见了鬼似得。 “是毒，剧毒。”凌龙脸色难看无比。 赵政急忙问道：“什么毒？” 凌龙深吸一口气，“是一种罕见的毒——蒿里毒。” 蒿里毒？赵政并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毒。 凌龙点头：“不错，此毒源于齐国蒿里山，蒿里山上有种花叫蒿里花，这种毒便是源于蒿里花。” 齐国…… 难不成，杀手真是齐国派来的？ 赵政脸色一沉，自己好像和齐国没有冲突吧？ 赵政赶忙道：“这种毒能解掉吗？” 凌龙点头又摇头：“能，但是要费很大的功夫。” “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毒，这种毒的效果很刁钻，能让人半月不醒。” “但若是真半月不醒，人肯定就会因为缺少所谓的能量导致五脏六腑枯竭，最终彻底死亡。” 赵政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拉住凌龙：“凌大夫，只要你能救活她，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凌龙有些纠结：“在下可以试试，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而且，治疗这种毒很费钱。需要各种名贵药材……” 没等凌龙说完，赵政立马点头：“别管多贵，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去给你找。” 凌龙见赵政如此坚决，只好道：“那好，你先出去吧，我得帮赢姝姑娘针灸排毒。” “对了……最好帮我找个女仆帮忙。” 赵政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赢姝……你一定要没事啊…… 而后，赵政特令人找来一套上好的银针，以及一位女仆前去帮忙。 弄好这一切后，赵政直奔金玉坊去找墨宸去了。 赵政才到金玉坊，就见墨家新一代有志青年墨昊正一脸愁容的蹲在门口。 “怎么了这是？” 赵政疑惑的看着墨昊，啥时候见墨昊这么犯愁过？ 墨昊抬头一看，见来人是赵政仿佛见到了大救星，急忙道： “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嗯？ 赵政一愣，墨昊遇到啥难题了？ “我这些天可被墨宸整惨了。”墨昊难得热情，拉着赵政就往金玉坊走去。 赵政摸不到头脑，但还是跟着墨昊进去。 二人直径来到一处包厢前，这包厢豪华无比，一看就是商贾巨贾才能住的起的。 墨昊直接将包厢门撞开，里面的一幕让赵政险些没瞪大眼睛。 只见墨家巨子墨宸，腿上挂着俩美人，怀里还搂着一个。 脂粉香，艳曲浪语，着实炸裂！ 赵政嘴角一抽，这……这有点……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墨宸？ “咳咳……” 赵政干咳两声，似乎明白墨昊为啥如此头疼了。 闲来无事，勾栏听曲？ 墨宸听到干咳回头一看，赵政和墨昊站在门口。 “退下退下。” 墨宸挥挥手，示意那些歌姬退出去。 墨昊也跟着那些歌姬一并退出。 赵政大步迈进包厢，嘴角微抽：“巨子，当真好雅兴。” 墨宸毫不在意：“人生苦短，早点享乐嘛……” 赵政无语道：“说吧，结果是啥？” 墨宸脸色有些难看：“我觉得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当真是齐国？”赵政脸色一沉。 墨宸点头：“是齐国，而且，幕后之人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关系？ 莫非是……孙膑？ 赵政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虽然和孙膑有些关系。 但根本没有什么接触，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有对齐国动手吧？ 孙膑竟隔三差五的找自己麻烦？ 第一百零六章 孙膑又又又搞事了 墨宸点头：“不错，是他。” “他出重金从匈奴请来杀手，就为除掉你。” “谁知，阴差阳错重伤了赢姝姑娘。” 孙膑…… 赵政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愈发阴冷。 墨宸无奈道：“哎，其实玄微子早就知道这事，但是玄微子老前辈无法强行干涉因果宿命，只能看着你们厮杀。” 因果宿命…… 赵政双眼微眯，“狗屁的因果宿命，孙膑动了赢姝，我管他什么因果宿命。” 墨宸白了赵政一眼：“怎么？你是能飞过去揍孙膑？” “还是想越过去直接打齐国？” 秦国和齐国相距百里，直接打齐国自然是不现实的。 赵政也深知这一点，摇摇头：“我有我的办法。” “我先说好，我墨家是不会帮你的。”墨宸赶忙道，“最近北边的匈奴有点难对付，我们忙着对付匈奴。” “没时间管你们这档子破事。” 匈奴？赵政愣了愣，墨家这么快就和匈奴对上了？ 墨宸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匈奴的部落正在被整合……我们怕对七国造成威胁。” “于是现在正在想办法打乱匈奴的计划，不过好在，北边有燕国和赵国顶着，匈奴短时间也压不下来。” 赵政双眼微眯，匈奴这么快就开始整合北方，开始崛起了？ 按理说，匈奴的崛起是在头曼单于，距离现在还有一百年。 中山，林胡等国还没被灭，匈奴这就蹦跶起来了？ “不仅如此，义渠，绵诸戎，乌戎似乎有和解之意。”墨宸又给赵政放出一颗炸弹， 赵政闻言顿时有些慌：“什么？这三家要和解？” 义渠本就够强大了，若是加上绵诸戎，乌戎……这想想都可怕。 将成为秦国西边最危险的敌人，随时会爆炸的一颗炸弹。 赵政是绝对不会允许三族和解。 见赵政这反应，墨宸问道：“你想知道这事的幕后黑手吗？” “又是孙膑吧？”赵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 若是这么看的话，先前收买陈仓，西岐令。让义渠攻占两城的幕后黑手也是孙膑了。 墨宸点点头：“不错，还是他。” “所以，匈奴内部的整合，也是源于孙膑？”赵政又问。 墨宸依旧点头。 赵政感到一阵棘手，有些无奈：“这孙膑，当真是有点本事啊！” “再看看庞涓，这俩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赵政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 其实论打仗，孙膑绝对不是庞涓的对手。 但孙膑这小子心太黑了，庞涓完阴的根本玩不过孙膑。 马陵之战，桂陵之战，围魏救赵，围魏救韩这些都是例子。 “庞涓不把孙膑当回事，导致孙膑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墨宸也有些无语，“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嘛……” 又简单聊了一会，赵政这才离开了金玉坊。 赵政无奈，就不能让自己歇息一些日子啊？ 如今卫鞅变法迫在眉睫，秦国西边又出来这么大一颗定时炸弹。 孙膑啊！你特娘的可真是个人才啊！ 赵政气的将孙膑的祖宗十八代都麻了一遍，艹，孙子的孙子才是真孙子啊！ 赵政刚回府门，抬眼就见门前立着个人影。 赵政定睛一瞧，哈，居然是个稀客？ 他咧嘴一笑，戏谑道：“哟，左庶长大人，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客呀！ 没错，站着的可不就是卫鞅。 “大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卫鞅几步冲上前，急忙道，“那遇刺的事儿……” 赵政一挥手打断：“我知道不是你干的，老子早揪出那黑手了。” 卫鞅一呆，速度这么快？他忙追问：“幕，幕后真凶是……” “孙膑。”赵政轻描淡写吐俩字儿。 孙膑？！卫鞅一愣，孙膑不是赵政的徒弟……这是为何…… 卫鞅有些摸不到头脑。 赵政拍拍卫鞅的肩膀：“各为其主，不谈师生情分。” 实际上，谈了又能怎么样？孙膑就不会和自己作对了吗？ “魏兰这事……”赵政转头又说起魏兰这事。 赵政知道，魏兰这事有必要和卫鞅说开，不然不利于今后秦国朝堂的和谐。 卫鞅却不愿提及此事摆摆手：“大将军，此事先放一放，我此次来只是想说清楚刺杀一事和我没关系。” 话毕，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赵政连忙叫住卫鞅，说道，“左庶长，如今变法迫在眉睫，但西边义渠，绵诸戎，乌氏却暗中有何谈之意。” 卫鞅闻言一愣，转身看向赵政沉声道：“此话当真？” 赵政郑重点头：“绝无半点虚言，情报可靠。” 卫鞅眉头一凝：“决不能让他们联合，若是联合，我秦国将随时面对一颗不确定的炸弹。” “大将军已经有计策了？”卫鞅看向赵政。 赵政点头：“自然是有办法，不过需要左庶长的兵力支持。” 卫鞅没有多想当即就点头：“如今情况危急，不过还请大将军不要发动大规模战争的好。”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这是自然，我打算用离间计，让他们继续狗咬狗。” “哦？大将军可否详细说说？”卫鞅被勾起一丝兴趣。 赵政眼神阴鸷沉声道：“无非嘛……就是利益问题。” “先去给乌戎添把柴火”，赵政冷冷道，“找人扮成义渠兵，狠狠抢乌戎两个靠近边境的肥部落。抢完就撤，留下点义渠的破铜烂铁。” “再让咱们的人在关市那边放出风声，就说义渠人和齐国人联手，准备吞并乌戎和绵诸戎。” 卫鞅双眼一眯，论玩这么损的，还得是赵政啊！ “至于绵诸戎那边，就更好办了，我会亲自派人去和绵诸戎商谈通商的事情。” “有了足够大大利益，你猜他们还会不会帮着义渠？” 赵政有些无奈，“不过可惜的是，今后想要看见三族掐架，怕是就难了。” 赵政的对西戎的政策，是让三族无休止的战斗，谁也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 赵政如今的离间计虽能阻止三族结盟，但也给了三族喘息之际。 西戎三族，依旧是潜在的威胁啊！ 第一百零七章 继续治蛮 如今这情况，卫鞅只能支持赵政。 不然西戎的威胁远超六国，关键时刻来一刀，这谁受得了？ 如今，秦国上下，也只有赵政能把西戎收拾的服服帖帖。 义渠更是被赵政的毒计打的没脾气，自从赵政横扫义渠到现在，义渠可以说一直陷入战争的泥潭中。 不过，这次赵政并不打算自己亲临，而是将计策交给孟允，让孟允前去。 如今栎阳城中还有不少事情要等着赵政处理，首当其冲的就是派出公主前去楚国和亲。 赵政无奈的揉揉眉心，这事的烂摊子还得是他赵政处理。 将对付义渠三族的计策交给孟允后，赵政找上嬴虔。 “嗯？是你小子啊？” 嬴虔一脸怪异的看着赵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这小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赵政干咳两声：“咳咳，大哥，不请我进去喝点茶吗？” 嬴虔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来了也是白瞎我的茶，有什么事快说，老子忙得很。” 赵政一阵尴尬，只好道：“是这样的，君上让我……” “所以大哥，我想问嬴氏宗族中，可有婚配年纪的女子？” 赵政将嬴渠梁安排的任务说了一番。 嬴虔闻言沉思片刻，点头道：“还真有，不过那人不好对付啊！” “谁？”赵政忙问。 赵政可不管他好不好对付，只要是人，总会有软肋的。 “嬴發。”赢虔淡淡道。 赵政闻言眉头一皱，嬴發这人他可太熟了，当今嬴氏宗族的代表。 就连嬴渠梁也得礼让三分。 不过，彼时的嬴氏宗族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也只不过是礼节上过得去罢了。 但，嬴發这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赵政曾调查过此人，是如今这朝代罕见的老顽固。 赵政嘴角微抽，他可算知道嬴渠梁为何将这破事丢给自己了。 赢虔一脸看好戏：“加油，祝你马到成功。” 丢下一句话，咣当一声将门合上。 赵政心里骂娘，这特么典型的有难不同当啊！ 没办法，赵政在赢虔家门口坐了一会，这才转身朝嬴發府上走去。 嬴發府邸不远，但也够气派，配得上他嬴氏宗族之首的身份。 门口士兵见来人是赵政，不敢怠慢，急匆匆跑进去请示嬴發。 嬴發得知后一阵奇怪，他和赵政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厮怎么登门拜访了？ 不对……嬴發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嬴發不敢犹豫，亲自出门迎接。 府门洞开，嬴發一身锦袍，虽已年过五旬，双目却依旧带着锐气。 他看向站在门外的赵政，脸上堆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道： “赵大将军？稀客稀客！今日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陋舍来了？快请进！” 赵政笑着回道：“發公哪里话，您这府邸堪称栎阳翘楚，怎会是陋舍？政冒昧来访，叨扰了。” 赵政语气谦恭，姿态放得很低，对付嬴發这种成了精的老宗族，只能智取。 两人客套着步入府内。嬴發的宅邸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奢华，雕梁画栋。 嬴發引着赵政穿过前院，来到一处雅致的偏厅。 “上茶，上最好的茶，在下要好好招待大将军。” 嬴發吩咐下人，然后请赵政落座。 他身体却微微前倾，目光带着审视，开门见山道： “赵将军如今可是君上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大秦的内忧外患，君上可都仰仗赵将军出力啊。” “孟允和白英那俩不成器的小子如今身居高位，也是赵将军举荐的吧？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嬴發这话捧中带刺，意在讽刺赵政在他眼里就是后生，毕竟赵政找他，本身就很反常。 赵政心知肚，轻轻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 “好茶！發公果然雅致。至于为国效力，政自当尽心，不敢言功。” “孟允，白英二人有勇有谋，担当此任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赵政顿了顿，放下茶盏，脸上笑容微敛，透出一丝凝重， “發公，实不相瞒，政今日冒昧登门，是…有一桩君上交办事关大秦国运的紧要事，需得請教發公，甚至需發公鼎力相助。” “哦？” 嬴發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事关国运？君上交办？” “赵将军言重了吧？老朽不过是一介闲散宗人从不问政事，何德何能助赵大夫完成此等大事？” 言语间把嬴發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但警惕性却提到了最高。 对付赵政，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甘龙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赵政深吸一口气，他坐直身体，目光迎向嬴發的审视： “發公过谦了。您是嬴氏宗长，族中事务何人敢不问过您？此次之事，正关乎宗室骨血。”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为了结好强邻，共御魏贼，君上决定，选派一位公主，远嫁楚国和亲。” “和亲？！” 嬴發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杯中滚烫的茶水泼洒出些许，他却毫无所觉，双眸死死盯着赵政。 那股和煦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赵大夫这话何意？君上的妹妹们……似乎都已婚配了吧？” 嬴發看向赵政双眼微眯，赢姝，那可不正是你的人吗？ 合着你不想委屈自己的人，来祸害老子的人了？ 赵政心头微沉，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他顶着嬴發越来越冷的视线，硬着头皮道： “此次联姻，确非君上胞妹。君上之意，是从宗室贵女中，择一才貌俱佳，身份尊贵者，赐予公主封号，代表大秦，远赴郢都。” “如此，方能彰显我大秦对此次盟约的诚意与重视。” 雅厅内的空气瞬间瞬间凝固，侍女们很识趣地低头退出房间。 嬴發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眸深处，却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沉声道： “你赵政的意思是，君上…看上了我嬴發的女儿？” 第一百零八章 嬴發，千年的狐狸 “赵将军……” 嬴發的声音压得更低，咬牙切齿道，“好算计啊！当真是好算计！” “合着君上舍不得自己的人，就盯上了我嬴發这块心头肉？” “我那女儿年方二九，自幼养在深闺，何曾沾染半分世事？你们竟要将她送到那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成为那些南方蛮子笼中的金丝雀？！” 嬴發手背的青筋暴起，若非年过半百的教养死死压着，桌上的茶盏怕是早已化作齑粉。 赵政露出一丝无奈： “發公息怒，此意绝非针对發公一人，更非赵政本心。” “此乃朝堂之上的决断，为大秦社稷安危计！” 赵政刻意加重了“大秦社稷安危”六个字。 “我国虽和魏国交好，但魏国依旧虎视眈眈，觊觎我秦国之心从未稍减。” 赵政语气急促，眼中适时流露出忧国之色，“楚国与我结盟，共抗强魏，乃唯一可行之道。但不是王室骨肉联姻，不足以稳固盟约，不足以显我大秦诚意。” 他稍作停顿，不给嬴發插话的机会，话锋猛地一转： “發公，秦国上下，谁人不知您视千金如命根？然，此非寻常嫁女！若此女能结秦楚之好，分担大秦压力，倾全力发展图强，休养生息。” “待我大秦夺回失地，问鼎中原之时，此女……便是联结两大强国，促成我秦国不世之功的第一功臣。” “其功绩，足以彪炳史册，福泽您这一脉永远长存，介时，她不仅是楚王后，更是我大秦东出的功臣。其尊贵，岂是囚于栎阳闺阁所能比拟？” 赵政知道嬴發这样的老狐狸，除了爱女心切，内心深处同样渴望着家族的兴盛和不朽的荣名。 所以，赵政直接丢出一张大饼。 管他呢，大饼先画上，善后的事情丢给嬴渠梁吧。 但嬴發的反应却不在赵政预料之中。 “功臣？”嬴發冷笑一声， “赵将军巧舌如簧，老朽自愧不如。”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音拔高， “可那些虚名，那些百年之后的荣耀，于我何用？于我的女儿何用？！” 嬴發站起身，看着窗外：“她受不得楚国宫廷的尔虞我诈，受不了那湿热的南方气候，更受不了骨肉分离，永隔千山万水！” “赵政！”嬴發俯视着依旧坐在那里的赵政，声音继续拔高， “你为君上分忧，殚精竭虑，好，很好！老夫佩服你的胆气，敢来开这个口” “但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我嬴發的女儿，绝不会轻易做那和亲筹码的！” “送客——！” 嬴發拂袖转身，对着门外厉喝一声，不再看赵政一眼。 门外的家丁闻声而入，面露难色却不敢违背，只能冲赵政道：“大将军，您快走吧……” 赵政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会火上浇油。 赵政对着嬴發僵硬的背影深深一揖，沉声道：“發公之怒，赵政感同身受。今日冒昧打扰，是我的过错。如今秦国危险，联楚抗魏，关乎大秦国运。” “还请發公冷静一番，赵政必定会给發公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下告辞。” 赵政又拱手行礼，转身离开嬴發府上。 出了嬴發府上，赵政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别看嬴發说的义正填膺，站在道德层面狠狠压制赵政。 但实际上呢？嬴發哪门子的不答应和亲？分明是赵政没拿出足够的诚意。 嬴發虽然没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利益，他需要赵政……不，准确来说是嬴渠梁掏出一些利益筹码 赵政无奈叹息，赢姝如今已经算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不可能去楚国和亲。 嬴發这是吃准了，如今嬴氏宗族只有他家里有未婚待嫁的少女，赵政和嬴渠梁只能求他。 嬴發这老狐狸，和甘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这又有啥办法呢？？ 要说别的利益，赵政还能先斩后奏。但事关嬴氏宗族，赵政只能禀报嬴渠梁再做打算了。 栎阳宫，嬴渠梁听到赵政汇报，脸色铁青似铁。 “嬴發这老小子敢要价？”嬴渠梁指尖重重敲在案上， “宗族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君父流亡魏国三十年，那群混账宗亲何曾想过半分大秦？” “如今倒有脸讨价还价！” 赵政急忙劝道：“君上，毒蛇咬手尚需忍痛剜肉。如今义渠在侧磨刀霍霍，魏国虎视眈眈，我们别无选择。” 赵政目光扫过殿外暮色，一字一顿道：“依我的想法，给，为啥不给？” “食邑，虚衔，乃至宗庙主祭，以及此刻只要不过分，他要什么便给什么。” “待日后变法刀锋落下……”说着，赵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森寒的弧度， “管他什么食邑虚衔？臣自会让他连本带利，将今日吞下去的，一口一口，尽数吐出来。” “彼时宗庙之上，该他跪的地方，绝不会有半分错乱，献公流亡之耻，也必将在清算中洗刷。” 栎阳宫的烛火在嬴渠梁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赵政的这番话，强行压下了嬴渠梁心头的怒火。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嬴渠梁死死盯着案上简牍上克刻下的秦楚交好四个大字。 良久，他终于重新坐回大殿之上。 “好……” 嬴渠梁的声音沙哑干涩，却铿锵有力， “寡人允了。嬴發那老小子不是惦记他女儿吗？好，寡人将商於之地三邑给他做封邑。 “另外，特赐大庶长尊位，秩同三公……其第三子，可入宗正府，领少庶长之职……” 每说出一个条件，嬴渠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他沉声冲赵政道： “赵政，你的话，寡人记住了。这些今日给出去的东西，” 他用手指缓缓敲了敲额头， “寡人都刻在这里，希望那嬴發老匹夫，好！生！珍！惜！最好求列祖列宗……多多保佑他的福祚长绵！” 唉……赵政无奈叹息，嬴氏宗族当真找死啊！ 惹了嬴渠梁，怕是日后要被狠狠清算一波了啊…… 不过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秦国历史上有名的“四代乱政”，幕后全都有宗族的影子。 第一百零九章 赵政的对策 赵政步出栎阳宫，天边已经烧起晚霞。 他并没有径直去寻嬴發传达君命，反倒拐直接回了自己府上唤来两名心腹亲卫，对他们说了点什么。 很快，一则令秦国上下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在栎阳城那些达官显贵常去的酒肆茶楼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君上感念联姻要去偏远楚国，不忍宗室骨肉离散，似乎要效仿古制，从民间择选一名德容兼备的淑女，赐予嬴氏宗姓与公主封号远嫁楚国。” “竟有此事？那嬴氏宗族的脸面往哪搁？” “嘘，小声点。君上也是没办法，听说那位宗老……嘿，不太愿意献女啊！” “啧啧……当今我秦国情况如此危机，身为嬴姓公世，竟还不如一民间女子识大体？” 这些风言风语，通过各种渠道，精准的钻进了嬴發的府邸。 起初，嬴發听闻下人小心翼翼禀报坊间流言时，还只是冷笑一声： “赵政小儿，黔驴技穷尔！想用这等下作手段激将老夫？” “哼，宗室血脉岂是草芥，民间女子焉能代之？痴人说梦！”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消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传越像那么回事，就连嬴渠梁也没有出来澄清更没有追责谣言来源。 连他安插在宗正府和宫中的一些眼线，也隐晦地提及君上确有此意，正在暗中物色合适人选。 嬴發那饱经风霜的老脸终于绷不住了。 “荒谬！荒谬至极！”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绪焦躁不安。 “他赵政真敢如此？真要让一个不知根底的贱民顶着嬴氏的光环，去做楚国的王后？” “那……那史书该如何写？后人如何看待我嬴氏？祖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其实，担心嬴氏的面子是小事，嬴發真正担心的还是即将要到手的利益飞走了。 他越想越坐不住，连忙冲下人道： “备车！去赵政府上！” 赵政府邸，书房内烛火摇曳。赵政正在着手改进曲辕犁，以及画其他的后世无皮草图。 没过一会，下人急促来报嬴發来了。赵政并不感到意外，只冷冷说了个请字。 赵政放下竹简，一副懒散的样子，根本不打算起身相迎。 脚步声很是急切，嬴發几乎是跑进来的。 他面色潮红，呼吸粗重，几缕白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早没了上次会面时那份故作姿态的从容。 “赵政！” 嬴發双目赤红，开门见山：“坊间流言，可是你干的好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竟敢在栎阳散播此等诛心谣言？有什么是不好商量的？” 赵政抬起眼，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嬴發。 他没有理嬴發，反而慢悠悠地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茶香袅袅，更显得嬴發像个无能狂怒的小丑。 “發公何出此言？” 赵政抿了口茶才道，“结楚国之好，此乃社稷大计，何来虚假？” “秦国宗室女子中适龄未婚者几何？發公身为宗长，心中莫非没数？” “既要彰显诚意，又要保全宗亲骨肉不因远嫁而受苦，君上这次苦思冥想出一权宜之计，既全两国邦交之重，又免宗室女子远嫁受苦。此乃恩泽，何谈毁坏名声？” “你！巧言令色！” 嬴發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什么狗屁权宜之计！这是要玷污祖宗血脉，要让秦国嬴氏沦为天下笑柄！赵政，你好毒的心肠！” 嬴發唾沫横飞，试图再次用宗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赵政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他缓缓起身，不屑道： “毒？” “我能毒得过当年你等宗族，冷眼旁观君上之父，我国之先君，在魏国流亡三十年，受尽屈辱煎熬，朝不保夕？！” “能毒得过秦国危险之际，你等在高门大户里醉生梦死？” 赵政猛地踏前一步，直视赢發， “那时的宗族何在？那时你们的同气连枝又在何处？！” “当献公在魏国，每一天都在祈求祖宗显灵，盼宗亲不忘血脉之谊，能伸出援手时，發公，那时你的祖宗血脉，你的宗族名声，又在何方？” 赵政的质问，使嬴發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一片死灰。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赢發知道，这是嬴渠梁要秋后算账了……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唯有烛火跳动不安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动。 嬴發张了张嘴，喉头滚动，最终只挤出几个字：“赵将军往事何必再提？” 赵政冷冷看着嬴發的模样，知道赢發已经老实了。 他收敛了那迫人的气势，声音恢复平淡： “往事不提？可以。” “那今日之事，發公作何抉择？” “是让一个深明大义的民间女子，顶着嬴氏宗女的荣光，为国远嫁楚国呢？还是……” 他刻意停顿，又道：“让真正的嬴氏宗族之女，肩负起这社稷重任？” 嬴發死死闭上眼，他知道……他彻底输了。 赵政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嬴發辛苦掏出宗族大义的牌被赵政轻松化解。 这简直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嬴發能怎么办？ 不答应的话啥都没有，答应的话嬴渠梁也只能象征性的给点。 嬴發无奈叹息，路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吾女自幼深明大义，愿为国分忧……” 为了争取利益，嬴發只能低头。 “但有一点，”嬴發又问道：“那嫁妆名份，君上如何赐予？” 赵政心中冷笑，老小子，跟我玩？玩不死你！ 脸上却严肃道：“發公请放宽心，君上岂会亏待为国牺牲的功臣骨血？” “君上有命，册封發公您的女儿为安阳公主，位比王姬。” “所有嫁妆，按秦国长公主最高礼制办理，由国库拨付，绝不会失了脸面。” “另外……” 赵政故意拖长声音，“封發公为大庶长，秩同三公，加赐食邑商於三邑。” “贵府大公子嬴季一脉，日后永久可继承發公爵位。” “君上更会颁旨宗庙，此女远嫁，如为国献身之勇士，其名姓功绩，当铭刻于宗庙祭文。” 每听到一个条件，嬴發的脸色就好了几分。 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些虚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尤其是爵位继承，永久性的继承。 换句话说，自己的爵位将在长子一脉永存。 第一百一十章 曲辕犁 嬴發深吸一口气，朝赵政深深鞠了一躬： “老朽拜谢君上天恩，谢赵将军成全。” 嬴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以及无奈。 这就是秦国大将军，鬼谷圣人的分量吗……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啊！ 赵政看着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般彻底蔫掉的嬴發，心中毫无怜悯。 赵政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發公深明大义，赵政敬佩。明日，册封公主的旨意与發公的任命，将一并送达贵府。” “望發公早些回府准备，准备送公主远行，成就我秦国伟业。” “發公请回吧……” 赵政再不多言半句，冲门外的家仆挥挥手。 嬴發在家仆的搀扶下，离开了赵政府上。 赵政看着嬴發狼狈离开的模样，冷笑一声，跟我玩？ 敢跟老子下套，老子玩不死你。 赵政迅速手书一封，托人送给嬴渠梁。 栎阳宫中，嬴渠梁通过铁鹰锐士的汇报嬴發狼狈逃窜时的样子，以及赵政书中所写，高兴不已。 爽！真特娘的爽啊！ 这帮高高在上的嬴氏宗族，如今终于有吃瘪的时候了。 俗话说的好啊！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日早会，嬴發罕见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前些日子栎阳城的风言风语，以及楚国请求联姻的事情秦国上下无人不知。 看嬴發一脸认命的样子，聪明的人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八成……又是赵政干的事吧？ 有些人的目光已经落在赵政身上了。 没过一会，嬴渠梁走进大殿。 “参见君上！”群臣忙冲嬴渠梁行礼。 看着嬴發那老东西一副认命的样子，嬴渠梁爽的一批啊！ 嬴渠梁才坐上主位，宫门外侍卫便高声喊道： “楚国使臣前来觐见！” “宣！” 嬴渠梁应道。 很快，楚国使臣从容走进大殿，楚使冲嬴渠梁行礼道： “楚使景舍，前来拜见秦君。” 景舍？是他？ 赵政双眼微眯，打量着那楚使。 景舍可是楚国的名臣啊！日后率军参与楚与中原诸侯的战争，救援赵国抵御魏国进攻。 后来还出使齐国，促成楚与齐的临时联盟，牵制魏国扩张。 如今楚宣王派他来，显然很重视此次的秦楚联盟。 哼……赵政冷哼一声，对此时的楚国，他可没有什么好感。 别看秦国和楚国联盟，但前不久，楚国可没少找秦国麻烦。 “嗯……联姻一事，寡人准了。”嬴渠梁摆摆手，“寡人决定，派我大秦公主与楚王联姻。” “不日后，连同嫁妆一并送往楚国。” “谢秦君恩赐。”景舍忙道，“我楚国为表诚意，决定献上商於北部边境三城。” 景舍一提这事，秦国群臣怒火刷的一下就上来了。 楚国商於北部三城，那可是侵占秦国的土地。 现在竟来一句，为表诚意，献上商於北部边境三城？ “那寡人谢过楚王了，日后必定亲自请楚王会盟，以表感谢。” 嬴渠梁岂能不气？不过，也只能忍气吞声。 景舍应了一声，而后转身退去。 临走时，他目光在卫鞅和赵政身上扫视了一圈。 景舍走后，没等嬴渠梁开口，司农令便一步迈出，率先冲嬴渠梁道： “禀君上，如今我秦国境内虽在大力发展农业，却出现了弊端啊！” “哦？什么弊端？” 嬴渠梁眉头一皱，农业出现弊端可不是什么小事。 “禀君上，我秦国如今农具不足，反倒引得粮食产量暴跌。” 司农令急忙说明原因。 当下秦国农具不足的主要原因还是连年征战，大部分铁，青铜都去用于打造武器。 而农具的生产就没人去管了，要说先前还是够用。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荒地被开垦，农具就愈发的不够，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一把农具被一个村子来回借着用。 这就导致秦国的粮食反而出现了负增长。 嬴渠梁眉头微皱，这倒是一个难题，如今秦国的武器，甲胄覆盖率还不足百分之四十。 更多的老秦人实际上是靠着一腔热血，拿命硬拼。 若是此时分出一些前去打造农具，那么势必会影响秦国新军的建成。 可若是不打造农具……如今粮食负增长的代价也不是开玩笑的。 嬴渠梁感觉到一阵棘手。 不仅是嬴渠梁，卫鞅等一众朝臣也感觉到棘手。 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难题啊！ 国与国的关系摇摆不定，若是不强大军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赵政倒是一副悠闲自在，似乎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嬴渠梁脸色一沉，赵政这小子，自从来了秦国，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仿佛秦国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似乎，只有赢姝出事，这小子才会着急吧？ “先生，看您一副悠闲自乐的样子，您应该是有解决办法了？”嬴渠梁带着不悦开口冲赵政道。 赵政本就想说出解决办法，如今听嬴渠梁这么一说，也是赶忙站出来。 “不错君上，在下正有解决办法。” 哦？嬴渠梁一阵意外，没想到赵政这次还真有？ “先生快说，是何办法？” 群臣目光纷纷落到赵政身上。 赵政不慌不忙：“在下两年前曾让墨家帮忙赶制了一批农具，此农具能大幅度提升耕种效率。” “一人一牛，耕种一亩地约一刻钟。” （注意：一刻钟俩小时，本作者不想被喷啊！曲辕犁的工作效率我翻得史书，要骂别骂我啊！） 一刻钟？！ 群臣皆惊，一亩地一刻钟，而且一人一牛就能耕种一亩地？ 这不仅节约了时间，还节约了人力物力啊！ “这种农具当真如此神奇？”嬴渠梁惊讶道。 赵政点头：“不错，我知道诸位或许不信，所以我打算明日正午邀请诸位前去栎阳城外亲自一睹此物的神器。” “准了。”嬴渠梁点点头，赵政在大事上从来不会坑自己人。 嬴渠梁相信，只要赵政敢说，就代表他一定有此物。 若是真有了此物，那秦国崛起，夺回函谷，河西等失地。 东出之时问鼎中原指日可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取名赢驷 刚一下朝，嬴渠梁就叫住了赵政。 “嗯？”赵政脚步一顿，心里嘀咕：不是定好明天推广曲辕犁吗？这位大爷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面上却是笑嘻嘻问：“君上？有事吩咐？” 嬴渠梁直接进入正题：“我夫人怀孕了，想让先生给孩子赐名。” 我？赐名？长子？ 赵政一愣，古时候给孩子赐名，这就意味着……嬴渠梁有意让自己教导未来的秦国储君啊！ 嬴渠梁点头：“正是，先生世人皆称圣人，圣人赐名必是此子之幸啊！” 赵政倒也没有推脱，沉吟片刻：“秦国欲成霸业，必须快马加鞭，加速赶上六国。” “四马拉车，迅疾如风。要不，此子就叫嬴驷吧……” “嬴驷……嬴驷……”嬴渠梁低声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越念眼睛越亮，忍不住拍案叫绝： “好！驷字，妙极。” 他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秦国未来： “寡人希望他能驾驭秦国这辆战车，快速奔驰，使国家走向强盛。” 念头一转，嬴渠梁立刻顺杆上爬：“先生！既然赐名了，那教导驷儿一事……” “打住！”赵政想也不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教导世子这事还是免了，我这点本事，自己用着还行，当老师？算了吧。” 开玩笑啊！这烫手山芋谁爱接谁接，教导储君？那不是自己往老世族的枪口上撞么？ 嬴渠梁不死心，又道：“那先生可否推荐两位先生日后教导驷儿？” 赵政点点头，推荐老师这倒无妨。 想了想道：“统兵之道，可跟大哥去学。学术之道，可跟公孙贾去学。射术剑术可跟孟允。” 嬴渠梁似乎没有要到他心中的答案：“那……先生您所说的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才是嬴渠梁真正想交给赵政的。 帝王心术这一块，他都是跟赵政学的，哪能比得上赵政这个原主？ 至于那武艺和统兵之道，君王需要亲自去砍人打仗吗？ 赵政嘴角一抽，就嬴驷还需要学帝王心术？ 你怕是不知道你那个好儿子日后有多么腹黑。 靠张仪压公孙衍，一手制衡玩的贼六。杀商鞅却不动新法根基，把老世族和军功集团捏在手里当棋子耍。 一步步抽干老世族的根基，等到嬴稷接班的时候，直接把老世族连根拔起秦国还丝毫不受影响。 都这么牛逼了，还学什么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赵政忍不住白了嬴渠梁一眼，带着点戏谑调侃道：“有些人，帝王心术这个东西是天生自带的。” “但是有些人吧……”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就得指望别人教，这就是命啊！” 嬴渠梁闻言脸色一僵，拐着弯骂谁呢？一踩一捧好玩吗？ 眼看嬴渠梁要变脸，赵政脚底抹油，嗖一声溜了。 嬴渠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栎阳城外的田野上，秦国文武重臣已经一个不落地站得整整齐齐。 赵政本打算中午演示，但嬴渠梁可记着昨天的仇。 他大手一挥，当即就改了主意：“大将军忽然改了时间，所有人早上就去看大将军演示。” 群臣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政身上，等着看他夸下的“一人一牛，一刻钟耕一亩”的海口是真是假。 赵政比群臣还想骂人，他起得还早，他提前让人在一片平整过的空地上做好了演示的准备。 只见一头健壮的公黄牛被套上了一架造型奇特的木犁。 这犁远非秦国常见的直辕大犁可比，它明显短小轻便许多，犁辕并非笔直向前，而是弯曲成一个流畅的弧度，连接着下方尖细如刀的犁铧。 这便是赵政口中的神器，曲辕犁。 他亲自扶犁，旁边只站着一名他特意安排的白发老农和一个负责牵牛的墨家匠人。 “诸位，”赵政的沉声道，“都看仔细了。” 他轻轻抽了一下牛，那黄牛沉稳迈步。 弯曲的犁辕不像直辕犁那样笨重硬顶土地，而是顺势切入土层，显得异常轻快。 以往两头牛都拉起来费劲的犁，如今被一头老黄牛拉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悠闲。 犁铧轻松划开土地，翻起的泥土如同被梳理过，均匀而深透，远非粗浅的直辕犁可比。 赵政扶犁显得格外轻松，几乎没有耗费多大力气。 而后交给老农，上了年纪的老农一人扶犁也没有费多大力气。 随着黄牛朝前走，田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向前延伸。 负责农事的司农令和几个对农事熟悉的老臣，紧跟其后不断用步量，用杆戳测耕深和宽度。 逐渐，他们的脸色从最初的怀疑变成震惊，最后化为狂喜。 甚至不到两个时辰，一亩地已然深耕平整完毕。 “神……神了！真的是神了！” 司农令激动得胡须乱颤，完全忘了什么君臣礼仪，直接扑到刚犁过的田垄边。 “一人一牛竟真能做到！天佑大秦！天佑我秦农啊！” 卫鞅眼中精光爆射，赵政此举无疑是帮他节约了铁，青铜等必要的战略物资啊…… 杜挚也双眼精光爆射，不过嘛，这小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肚子里八成又在冒坏水…… “但……” 赵政话锋一转，“此曲辕犁难度极大，我们如今也只不过产出两千架。” 说起来，赵政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两年了，天工坊那么多人，再加上墨家相助。 按照赵政设想的进度，今年最起码能产出一万。 如今，库存却仅有两千架。 而且奇怪的是，原本的产量绝对在两千架以上。 但因为各种过于离奇的损毁，导致最后仅剩下两千架。 两千整架。 别说赵政了，就连负责人墨昊都感觉奇怪。 “两千……也够了。” 卫鞅沉吟片刻，点头说出个办法，“咱们少一些，平均十亩地给两架，然后用完再迅速运到别处。” “实在偏远的地区，那就先给他们运足够的农具，至于农具，那就从先用曲辕犁的地方抽走。” 群臣纷纷点头，都感觉卫鞅这个办法不错。 但…… 杜挚躬身一步，道：“左庶长此言差也……” 嗯？ 嬴渠梁，赵政二人的目光直刺杜挚。 这老小子，准没安好心。 “在下建议，这曲辕犁不如交由我们来管理。” 杜挚道，“毕竟，这方面的事情我们比你们都擅长不是？” 赵政想看看杜挚这老小子到底要干什么，问道：“我想问中大夫，不知……您打算怎么调动这些曲辕犁呢？” 而杜挚回答的话险些让赵政吐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杜挚又上套了 杜挚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谄媚：“此乃国之利器，自当由官府严加管控，否则传到秦国之外，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群臣微微颔首，觉得杜挚说的不错。 嬴渠梁也轻点下巴，这杜挚终于说点有用的东西了。 如此神器，若是传到秦国之外，那岂不是麻烦了？ 杜挚见状，直接挺直了腰板，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理直气壮： “民间想用？行！但绝不能白用，得交税。我觉得可以设下曲辕犁使用税。农户若是想用曲辕犁，需得向官府按天缴纳租金方可借用。” 他唾沫横飞地解释道：“此物的效果来看，每日五十钱不过分吧？” “这五十钱一方面补贴府库维持犁具修缮，第二方面呢，杜绝了农人占为己有，第三呢让他们更加使珍惜使用，甚至耕种起来更为卖力。” “如此，方能物尽其用，利国利民啊！哈哈！” “噗……咳咳咳！” 饶是赵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杜挚这通谬论气的差点喷出血来。 狗日的杜挚，心黑是真黑啊？ 赵政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盯着杜挚那副势在必得的老脸。 眼神充满了不屑，谁捞钱能捞的过你啊？ 每日五十钱？秦国普通农户一家辛苦劳作一年，扣除口粮种子赋税，能攒下三百钱就算不错了。 原本曲辕犁的出现，以及配合卫鞅的变法能完美解决这一现状。 让秦国民众赚大钱不至于，但是家家吃饱饭，家家有余粮，这倒是没啥问题。 但是杜挚这厮是要把惠农神器生生变成压榨黎民，刮民脂民膏的工具？ 一旁的嬴渠梁脸色也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额角青筋微跳，握着佩剑的手紧了又紧。 若非君侯威严在身，他真想一剑劈了这蛀虫。 “好！好一个利国利民的办法！” 赵政突然抚掌大笑，满脸恭维，“杜大夫此议，细想之下……确有其不错啊！” 闻言，嬴渠梁眉头微皱，这小子怎么符合杜挚？ 可当他瞥见赵政嘴角勾起的一丝微笑，瞬间就明白了。 杜挚现在有多狂，等会就有多惨。 赵政话锋陡然一转：“正如杜大夫所言，此犁珍贵，确实要妥善管理。” “杜大夫既提此议，曲辕犁的管理权，就全交给中大夫负责吧？” 群臣哗然，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啊大将军……这……” 当即就有变法派的跳出来反驳，却被卫鞅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熟悉赵政的都知道，赵政绝不可能允许这种坑害国家政策。 更何况是杜挚提出的呢？ 杜挚先是一怔，旋即狂喜涌上心头，那个嘴角，比AK还难压。 成了！这赵政小儿，终究还是嫩了点。这泼天富贵，稳了！ 他甚至得意地捋了捋胡须，盘算起如何从中抽取油水。 可赵政接下来又道：“但必须有借有还，必须有契约才行。既由中大夫管理，自当负全责。” “为确保犁具不损毁，不私藏，准时收回以便流转他处，也为了分担杜大夫辛劳……不如立契为证？由太府令大人来做个见证。” “凡中大夫所管之曲辕犁，每一架出借，杜大夫皆需向太府缴纳押金，都说此物乃神物……” 赵政顿了顿，看到杜挚的笑容彻底僵死在脸上，慢悠悠补充道， “就以……一架曲辕犁一百钱为押金，如何？” “嘶……”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算一架曲辕犁一百钱，杜挚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一百钱一犁？杜挚脑中飞快盘算，两千架犁也不过二十万钱。 咬咬牙，府库里凑一凑，再从相熟世族处凑一凑……总能凑足。 只要拿到管理权，以每日五十钱的租用费，只需短短四日，四日后，每日进项便是十万钱。 这简直是抢钱……呸呸呸，为国牟利啊！ 二十万钱算什么？泼天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杜挚正要挺起腰杆，做出一副为国分忧的忠臣模样。 然而一声清朗的咳嗽，瞬间打断了他的表演。 “咳咳！” 赵政干咳两声，继续道：“押金保的是犁……” “行了行了，大将军您直接下令签了契约吧！” 杜挚已经等不及了，他已经看到无数的小钱钱朝他挥手了。 “那……中大夫如此着急的话，就先签约吧！”赵政故作为难，答应了杜挚的要求。 很快，在诸位大臣，以及太府令的见证下，杜挚签字画押，契约成立。 杜挚一脸得意，然而下一秒赵政却道： “但是吧……耕地可不比战斗重要啊，片刻耽误便会有无数大秦百姓饿着肚子，为了确保农时不受延误。” “凡杜大夫所辖曲辕犁，需准时送达指定农户手中，没问题吧？” 赵政说着看向杜挚。 杜挚点头，赚钱的事情谁敢马虎？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微笑： “行啊，要是耽误一日……”他故意顿了顿，“要是每耽误一日，每犁罚金五百钱。” “嘶——” 这次倒吸冷气声比之前大了数倍，一日……一犁……五百钱？！ 两千犁全误工，就是一百万钱的罚金？！ 别说中大夫府，就算全部世族掏空家底也填不满这个坑啊！ 杜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阵发黑。 坏了，又被赵政给坑了。 这哪里是赚钱，这是催命符啊！ 他敢应，所有世族的身家性命都等于抵押上了。 秦法严苛，而且卫鞅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这罚金契约若签了，日后稍有差池…… 虽说赵政不一定给他们使绊子，但是卫鞅呢？君上呢？ 这俩人早就看自己这帮老世族不爽了，逮到个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啊！ 杜挚扑通一跪，嗓音抖颤：“这……大将军，我觉得这事……我还是胜任不了啊！” 杜挚只能希望赵政大人有大量，免掉这个契约。 赵政冷笑道：“那可不行啊中大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岂能违约？” “不过……” “不过什么？”杜挚急忙问道。 赵政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过嘛，你要是将二十万押金交上来，那我倒是可以废掉这个契约。” “毕竟这二十万押金，也算是中大夫为国尽忠了，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图谋巴蜀 杜挚脸皮狠狠一抽。 得！赵政这孙子，早就在这儿挖坑等着他呢？ 尽管杜挚颇有不愿，但他如今还有得选吗？ 秦法严苛，要是自己说个不字，一旁的卫鞅立马就会跳出来了。 杜挚腮帮子咬得咯嘣响，心在滴血：“在下，愿意交出……这二十万钱。” “痛快！”赵政拊掌大笑，他转头看向冷眼旁观的卫鞅以及面色铁青的嬴渠梁道， “君上，左庶长，你们都听见了吗？中大夫愿意为了秦国农事，献出二十万钱以解燃眉之急，真乃我群臣表率啊！” 卫鞅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微微颔首。 卫鞅想的是，如此良机，直接将老世族连根拔了。不过这里是赵政的主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嬴渠梁则是冷哼一声，算作回应。赵政这话，与其说是献，不如说是被逼着掏钱买命。 还群臣表率？就这老小子要真成了群臣表率，那我秦国就完蛋了。 “既如此，”赵政笑容一敛，又看向杜挚道， “事不宜迟，曲辕犁关乎今春耕作，耽误一刻，地里便少收一成粮食。还请中大夫马上将二十万钱押金交付太府令入库，并即刻立下字据，表明此款乃自愿资助农具周转，绝无索还之意，免得日后再生纠葛，耽误农时。” “没问题吧？中大夫？”赵政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 杜挚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没站住瘫倒在地。 马上？现钱？足额？赵政这是真要让他大出血啊！ 他本想拖延几日，或是以财物折算抵充，还能进行一番讨价还价。 但赵政可不给他机会，将最后一丝侥幸也给封死。 听赵政说的那些话，摆明了这笔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想靠着曲辕犁大捞特捞的美梦彻底破灭，不仅一个子儿没捞到，反而要倒贴二十万。 “遵……遵命。在下马上就去筹备。” 杜挚浑身都在哆嗦，感觉喉头一股腥甜涌上。 他事关他小命，杜挚赶忙转身往府跑，去调集现钱。 看着杜挚狼狈的样子，变法派，中立派群臣心中难得的快意。 老世族那边，不少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向赵政的眼神充满忌惮与怨毒。 杜挚的失败，不仅是损失了钱，更是狠狠挫了世族的锐气，如此以往，世族内部必定分崩离析啊！ 赵政却根本懒得理他们，在赵政眼中，这就叫跳梁小丑。 他走到司农令身边，拍了拍老农粗糙的手，指着那犁开的沃土，朗声道：“老丈，你看这曲辕犁如何？好用吗？” 那白发老农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神！真乃神物啊！” “大将军！大秦有大将军，是万民之福啊！” “有了它，地里一定能多长粮食，大秦的娃儿们都能吃得饱饱的！” 被老农这么一阵吹嘘，赵政心里这个得意啊！ 正准备美滋滋地俯身，扶起老人，身旁的嬴渠梁却提前躬身一步弯下了腰。 嬴渠梁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恰到好处地挤到了赵政和老农之间。 “老人家，您快起来。”嬴渠梁的声音温厚有力，“区区一犁而已，不用您老行如此大礼。寡人……” 他故意顿了一顿，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旁边嘴角僵硬的赵政，声音陡然拔高： “这犁啊，寡人夙夜忧思，与工匠日夜琢磨，图个啥？” “不就想看着它能利国利农，看着它能为您老为千万秦农省下一口力气，多打几斤粮食……” 嬴渠梁微微仰头，环视了一圈众臣，“寡人……就觉得值了。” 轰！ 群臣瞬间激动了，原来不只是打将军一人所研制的，幕后还有君上的支持啊！ “君上圣明！” “君上仁德！万民之福！” “有此圣君，秦国有望！大秦之幸啊！” 群臣当即掏出毕生所学拍嬴渠梁的马屁，就连孟允白英也不例外。 而被嬴渠梁挤到一边的赵政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伸出去准备扶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显得是那么多余。 赵政彻底无语了，看着嬴渠梁那表演欲爆棚的侧脸，在看群臣一个个拍马屁的功夫。 他内心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我尼玛……夙夜忧思？日夜琢磨？ 你特么琢磨的是怎么坑老子吧？这曲辕犁是老子从后世带来的知识！ 你嬴渠梁琢磨？你琢磨了个啥？琢磨着怎么坑老子给你多干活？ 神特么的区区一犁，刚才看到效果眼睛瞪得比杜挚还亮的是谁？ 现在装大尾巴狼了？演给谁看呢？ 赵政感觉胸腔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的领导而且还是自己未来小舅子的份上，他早就一闷棍敲上去了。 恶心杜挚带来的爽感，瞬间被自家这位君上亲手扑灭了一半。 感情忙活半天，最大冤种竟是我自己？ 嬴渠梁得意极了，正要来一番获奖感言，却见一士兵匆匆跑来。 “禀君上，巴国使臣前来求见！” 士兵单膝跪地急忙道。 “哦？” 嬴渠梁双眼微眯，巴国？ 巴国和秦国天高水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怎么还来秦国了？ 嬴渠梁看向赵政，赵政却懒得理他，将头扭到一边。 嬴渠梁干咳两声：“上将军赵政发明曲辕犁有功，赏赐封邑诸位可有意见？” 群臣不语，这谁敢有意见？ 且不说赵政本就是大功一件，就说真有不长眼的去找赵政麻烦，那么下场肯定和杜挚差不太多。 刚才还扭着脖子看别处，一副老子不想搭理你的赵政，光速变脸绽放出一个堪比三月暖阳的笑容。 封邑啊！这可是封邑啊！ 嬴渠梁时期被得到封邑的只有日后的卫鞅，被封商君。 “臣，赵政。谢君上厚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为大秦，为君上，鞠躬尽瘁死而后……” 群臣：“……” 包括卫鞅在内，所有人都被赵政这毫无节操的光速变脸给震得眼角直抽抽。 好家伙，刚才那股子的劲呢？ 赵政一本正经道：“巴国使臣必须见……不过，却不要答应他们任何条件。”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日后图谋 “为何？” 嬴渠梁有些不解，群臣也面面相觑。 赵政笑道：“你觉得，楚国和我们关系缓和后，会干什么？” 嬴渠梁想了想：“北边有个魏国，楚国肯定不会和他们死磕。” “宋国的话，背后有个齐国，楚国攻宋，齐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越国虽然内乱，但实力还在，楚国也不会闲的没事找不愉快……” 嬴渠梁分析了一圈，突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巴国？” “楚国要吞灭巴国？” 赵政摇头：“吞并巴国，楚国还没这个实力。” “不过占据巴国部分地区，他们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开玩笑，楚国吞灭巴国？ 虽然巴国如今实力很弱，但也不是楚国能染指的。 而且，别看蜀地三国，苴国，蜀国，巴国这三个国家闲的没事就掐架。 但此时，真遇到危险还是会勠力同心共抗外敌。 以至于历史上楚国这次伐巴国被三国联军也揍得不轻。 “那，我们就没必要管他们啊？” 嬴渠梁还以为巴国要被灭国呢。 赵政点头：“这是自然，不过……巴国使臣该见还是要见的……” 赵政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提前布局伐蜀……为日后减少损失…… “成，那就依先生。”嬴渠梁点头。 回到栎阳宫，群臣已被嬴渠梁遣散，唯独留下赵政以及卫鞅。 “宣巴国使臣。”嬴渠梁恢复昔日威严，沉声道。 很快，几名风尘仆仆穿着明显带有巴地特色葛麻服饰的使者，在甲士的带领下，低头快步走入殿中。 为首者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进殿，巴国使臣便伏地大礼拜倒，直接道： “小国下臣巴弘，拜见大秦贤君！请贤君救救我巴国黎民啊！” 赵政双眼微眯，据他得知的情报，楚国现在还没有对巴国用兵。 蜀道艰险，山川阻隔，怕是巴侯料到楚国肯定会拿他们巴国开刀，因此提前派使者求援来了吧？ 嬴渠梁端坐王位，威严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巴使请起，不过秦国与巴国虽山水相连，但却少有交际。” “不知贵使远道而来，所为何等紧急之事？” 巴弘的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贴在了砖上，他声音带着惊惶：“回贤君，我巴侯料定楚王联姻大秦之后，北惧强魏，东慑于齐，对于越国也是畏手畏脚。” “唯独我巴地，虽山险但国小，近在楚侧，必成其展威拓土的首选目标。” “楚乃虎狼之国，我巴国虽山险水恶，但甲兵寡弱，面对楚国犹如待宰羔羊，求贤君念在山水相连，救我巴国子民于水火啊！” 卫鞅双眉微皱，以他的观点，楚国若西进这倒也是秦国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真任由楚国吞并巴国，蚕食蜀国。那么秦国南边的压力倍增啊！ 赵政心中却是冷笑，这老巴侯倒是看得准，知道秦楚联姻暂时稳住了北方，楚国下一步定是要挑个软柿子。 巴弘此行，哪里是求援兵，分明是求一面护身符，寄望于秦楚联姻能使楚国给秦国这个面子好退兵。 此时秦国正在休养生息，全国大力垦荒，练兵，修渠。 哪有心情管他们？？ 再者，打架多好啊？反正最后楚国灭不了巴国，还能消耗巴国有生力量。 日后秦国攻打巴蜀那不更加轻松了吗？ 最好是这两国一直死磕，两败俱伤这才是最好的局面。 嬴渠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贵使忧国之心，寡人深有体会。” “但秦楚联姻，乃一段佳话，寡人岂能无故兴兵，自毁盟姻致使楚国生疑？我秦国可不是不讲道义的国度。” 巴弘脸上升起一丝绝望，正要开口，嬴渠梁却没给他机会： “再就是一点，从秦国入巴国，中间有个秦岭，而且巴蜀之地瘴气弥漫。” “就算我大秦乃虎贲之师，但想翻过这道天险也得耗个一年半载，粮草补寄就是个问题，而且队伍或许还没开到巴地，你们国家就被楚国占领了。这不明智啊！” 巴弘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根本张不开口。 嬴渠梁语气决断：“我秦国休养生息，上下一心以求自强。此时分兵远征他国之事，非但不能为，也不能为。此，寡人之遗憾啊！” 巴弘浑身一震，瘫软跪坐，满脸死灰。 完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秦国这意思是根本不管，那巴国就成了俎上鱼肉…… 这时，赵政的声音适时响起：“您家君上是个明白人，眼光确实毒辣。” “你们巴国使者拼了老命跑来表忠心，这诚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现在你家都快被锤爆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组织防御吧。” 赵政顿了顿又道，“依在下之见，只要你们硬刚到底，楚国那帮孙子动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嬴渠梁会意，立刻接上，语气缓和安抚道：“先生所言甚是，你们来一谈也不容易。” “这样吧，寡人就赐你们每人金十镒，帛百匹，以为犒劳。并赐亲自护送你们出我秦境，保尔等归途平安如何？” “谢……谢贤君……” 巴弘声音发颤，叩头谢恩，嬴渠梁的赏赐宣告了他此行彻底失败。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不错……得逞了。 这次绘制到入蜀的地图，日后攻蜀地必定会省下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日后有传言说，嬴驷用金牛骗楚王，那纯属无稽之谈。 另一种说法，派人偷偷跟着前来求援的巴国使臣，可信度才是最高的。 栎阳城楼上，赵政与嬴渠梁并肩而立，远眺南方重山。 “先生，巴蜀之地穷山恶水，真有必要图谋而之？”嬴渠梁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巴蜀之地一直是穷山恶水，而且民风刁蛮。 就这种地方，对秦国能有好处？ 赵政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并不是当下。” “此举，算是为日后秦国霸业，进行铺垫了……” 蜀地，为日后秦国统一立下不世之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草。 这时，墨昊匆匆来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机密泄露 “秦君，大将军，不好了……” 墨昊匆匆赶到，脸色阴沉。 “嗯？怎么回事？” 看见墨昊，赵政心头猛的一沉。 墨昊一般没事不会找自己，找自己时都没啥好事。 嬴渠梁也看向墨昊，一脸好奇。 墨昊赶忙道：“天工坊渗入齐国细作，窃取了秦弩的机密……” “什么？！” 赵政和嬴渠梁闻言大惊，窃取秦弩机密？这可不是小事。 秦弩是目前秦国的绝密，这是怎么被齐国发现的？ 墨昊咬牙解释道：“齐国所谓的稷下学宫，其实是一种间谍组织，明面上招揽其他国家士子，但实际上也在培养细作。” “咱们成立天工坊，自然被他们盯上。不过我们已经出动，将部分细作缉拿，但还有部分细作逃出秦国。” 部分……嬴渠梁脸色一沉，扭头看向赵政沉声道：“先生，这些东西咱们必须追回啊！” 赵政点头，已经想到了办法：“墨兄，我需要你们墨家的相助了，你们墨家继续封锁追踪扩大搜索范围，秦国境内所有铁鹰锐士无条件配合。” 墨昊点头：“好，我们墨家必定配合。” “至于逃出秦国的那些……”赵政双眼微眯，“那就让甘龙的商队配合我们渗透在外的以及铁鹰锐士解决吧……” “那此事就交给先生了。”嬴渠梁道。 …… 赵政告别嬴渠梁，直奔甘龙府上。 “赵大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甘龙一脸怪异的看着赵政。 赵政一屁股坐下，直接将秦国细作的事情给甘龙说了一番。 “这……”甘龙眉头一皱，他自然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 “不过这事大将军您找我也没有什么作用啊？”甘龙一脸不解。 赵政摇头道：“不，当然有用，我需要借助商队的力量，帮我抓住在逃的细作。” “商队？凭借商队怎么……”甘龙更不解了。 赵政却没直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你，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甘龙点头：“大将军放心，国家利益前我还分的出轻重……” …… 很快，在甘龙，墨昊，以及铁鹰锐士的努力下，细作被尽数抓捕…… 而这幕后的一切，正是孙膑。 “……” 赵政得知此事后很是无语，因为他短时间还真拿孙膑……不对，准确来说是齐国没有办法。 两国距离太远了啊！一点办法没有啊！ 而且，目前的铁鹰锐士还不算很成熟，齐国的稷下学宫如此成熟的情况下派铁鹰锐士进行反击无疑是自投罗网。 正在赵政郁闷之极，凌龙喘着粗气跑进府邸，一见赵政急忙道： “大……大将军！公主醒了！” “什么？！！！” 赵政猛地起身，死死盯着凌龙，眼神中多了一分难以置信。 凌龙点头：“是的……公主醒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赵政已经没了身影。 赢虔府邸，正堂。 赢虔正紧锁眉头，批阅着一卷军备粮秣的竹简。 赢姝的伤情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每一次凌龙的报告都让他焦虑不已。 “报——！” “主上！赵政大将军……他……”一名家仆跌跌撞撞冲进来，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 “赵政？”赢虔眉头一皱，赵政这小子又来干什么？ 家仆摇头喘着粗气，手指向外面：“赵政大将军他……” “他从西墙直接翻进来来了，正像疯狗一般朝着小姐养伤的地方跑去了，我们无人敢拦。” 赢虔猛地起身，赵政如此失态，如此不顾规矩……只有一个可能。 赢姝醒了！赢虔丢下竹简，直接冲出正堂朝着赢姝养伤的厢房跑去。 房间内，赢姝靠坐在锦垫上，面色依旧苍白无比，长久的昏睡让她显得虚弱不堪。 一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着凌龙熬制的汤药。 就在此时—— “砰！！！” 一声巨响，赢姝厢房的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的四分五裂。 赢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侍女慌忙起身挡在赢姝面前。 可当看清那人是自己昏睡中也出现无数次的身影时，赢姝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错，那人正是赵政。 “赢姝！” 赵政快步来到床边，一把抓住赢姝柔弱的手。 “你还真是个冒失鬼啊！”赢姝声音略带疲惫，嘴角却微微翘起。 赵政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着急嘛……话说你怎么样？” 赢姝虚弱的摇摇头：“凌大夫说，我现在还很虚弱，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赢姝话音落下，外面响起一道冷哼声。 “赵政，你这混小子赔我的门啊！”走进来的正是赢虔。 赢虔目光落到赢姝身上，见赢姝醒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那颗大石头，也就落地了。 “不知道病人得静养吗？你来干什么？”赢虔板着张脸看向赵政。 赵政选择屏蔽赢虔，冲赢姝有些道：“不好意思……因为我让你受伤了……” 这次孙膑的目标是赵政，赢姝纯粹是无妄之灾。 赢姝却丝毫不在意，正想说话，却见凌龙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病人需要静养不知道吗？”凌龙冲赵政没好气道，“人家刚醒，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说了。” “给我出去！” 赵政无奈，人家毕竟是医生，只好乖乖出去。 反正赢姝醒了，赵政心里也就了却了一件事。 第二天一早，赵政直奔甘龙府上。 甘龙刚端着早茶，抬头一看，嘴角狠狠一抽，这活祖宗怎么又来了？ 前些日子这小子让自己给他抓细作，可给自己这把老骨头险些没折腾死。 “甘太师，这次嘛……”赵政冲甘龙笑笑，这笑容让赵政心生警惕。 甘龙白了赵政一眼，侧身将赵政请进来：“说吧，什么事？” “对齐国动手。”赵政开门见山。 齐国？甘龙愣了愣，齐国和秦国相距千里，领土可不接壤，这活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天齐国蹦跶的太厉害，以赵政的性格不对齐国动手那就不是赵政了。 “说罢，需要老朽怎么做？”甘龙也不跟赵政打迷糊。 赵政直接道：“想办法把齐国的盐价给我抬上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齐国动手 抬盐价？ 这…… 甘龙有些为难，盐价这个可不是很好操作啊。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其实也不难，咱们可以用细盐挤掉他们粗盐的市场……最后让咱们的商人集体撤出。” “大将军的意思是……让他们引发盐慌？”甘龙瞬间明白了赵政的意思。 细盐的成本等都比粗盐便宜不少，赵政的想法是让廉价的细盐涌进齐国的市场，而齐国盐商，要么眼睁睁看着生意被抢光关门大吉，要么只能被迫降价。 可即便降价，也不如细盐的成本啊！ 这个时代的粗盐提纯可是远远要比赵政的方法更贵，成本更高。 虽说齐国靠海，产盐量虽高但海水里的盐不经过提纯那是有毒的。 因此赵政才敢用这个办法对付齐国，但凡换个朝代，赵政都不敢这么干。 赵政点头：“不错，盐这个东西一旦荒废，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很难起来。” “如此一来，齐国要么去求他国，要么就用粗制滥造的盐流入市场。” “可这样的话，士卿大夫必定会不满，因为他们尝过了精制的细盐，怎么还会去吃苦的粗盐呢？” “于是，仅剩的那些细盐必然会被炒到天价，盐价一贵，齐国的士卿大夫为了足够的金额去换盐就必须去搜刮民脂民膏。” 甘龙听得打了个寒颤，狠……这招太狠了。 要说孙膑搞的事情顶多让赵政头疼一时，可赵政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怕是孙膑头都得炸了吧？ 正所谓有压迫的地方就会有反抗，齐国的百姓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光是这，就够齐候，孙膑他们喝一壶的了。 赵政眉峰一挑：“还不够完美，我们应该也得让齐国的百姓也能吃得起细盐。” “最后收手时，直接放出传言，细盐被齐国的士卿大夫垄断。” “传言加上士卿大夫搜刮民脂民膏，你猜齐国百姓会怎么样？” 嘶…… 甘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若是真按照赵政这么敢，只怕是齐国要爆发大规模的暴动了。 此计比起当年管仲买鹿制楚，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可是，孙膑不会提前发现吗？” 甘龙有些担心，他觉得以孙膑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这绝对是有人在搞鬼吧？ 赵政摇头：“他肯定能看出来，但，你觉得若是齐国所有宗族以及世族之人都尝到过细盐的甜头后。” “齐候会听他的吗？” “会，肯定会。但是这事齐候肯定管不了，他也没法管。” “因为孙膑肯定会认为细盐的成本高于他们的粗盐，所以孙膑会寄希望在咱们大规模抛售细盐后资金支撑不住。” 甘龙懂了，赵政这招就是无解的阳谋。 或许任现在任何人看来，细盐都很昂贵。但是赵政却有办法弄来廉价的细盐。 如今秦国对于细盐的保密工作特别严，二十四小时重兵把守不说，参与制盐的工人只能一辈子呆在制盐场，到死也出不来。 而且甘龙商队即便入齐，被齐王抓住言行逼供问盐是哪来的，也查不到秦国的头上。 因为甘龙在赵政的叮嘱下，从不让商队亲自去齐国做生意，对接的都是齐国的商贾。 而且在铁鹰锐士的配合下，商队一旦发现不对劲会停止给齐国的商贾供货。 至于，散播传言，那就得交给潜伏在齐国的铁鹰锐士去做了。 甘龙捋了把胡子点头道：“行，上将军还有何事需要叮嘱？” 赵政摇头道：“没了，此事辛苦太师。还望太师多盯着点齐国动向，收网时，您自行决断即可。” “在下相信老太师的能力。” 哎……甘龙长叹一声，点点头，心中有些怪异。 他这个一心把世族利益看的如此重的人，竟也会私下帮着赵政，这个世族的头号大敌去做事。 赵政安排完时期后，转身告辞。 其实他安排甘龙做这些，一个是甘龙的商队确实适合，再就是甘龙也有这个能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事以经是深秋，马上就到第二年。 而来年，便是卫鞅第一次正式变法。 赵政不希望这个时候甘龙再出来横插一脚。 接下来的半年，除了边境和义渠还时不时有点摩擦外，周边的东方大国碍于秦国锋芒没有敢来找麻烦的。 秦国为了日后的东出大计，在加紧扩充军备囤积粮草。 正如赵政先前分析的，楚国没有吞并巴国，但却是侵占了巴国大部分地方。 彼时的巴蜀三国还是秉着自己人只有自己人能打，若是有外人他们将会一致对外。 所以，楚国面对巴蜀苴三国的合力之下，损伤很大不得已止步见好就收。 齐国靠着孙膑的策略一直在苟着发育，准备狠狠搞魏国一波大的。 赵国那边，赵成侯亲自和齐候会盟，动摇了齐国和中山国的联盟，回国后狠狠揍了中山国一顿，出了口恶气。 因为，在南边，韩赵两国又被魏国狠狠的揍了一顿。魏国大军可直接威胁邯郸城下。 今年秦国的冬天，煤炭的及时供给让秦人几乎没有冻死的，所有秦人无不对赵政感恩戴德。 最主要的，这些煤炭都是免费均匀分配给老秦人的。 反正挖煤的都是犯法之人，或是韩赵的战俘，又没有什么人力成本。 赢姝在凌龙的医治下很快恢复如初，在嬴渠梁的见证下，二人举办盛大婚礼，举国同庆。 第二年过了有些日子，嬴渠梁夫人临盆，诞下一子。 此子被取名为嬴驷，正是未来大名鼎鼎的秦惠文王。 这天有些不寻常，就连在田地里考察稻谷的赵政都被嬴渠梁叫去早朝。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朝堂之上，赵政看着站在中间的卫鞅，已经明白了。 卫鞅的第一次变法，开始了。 见群臣到齐，卫鞅躬身一步冲嬴渠梁道： “君上，经过在下两年考察，以及《垦草令》推行情况来看，我大秦如今可以进行变法了。” “哦？”嬴渠梁一听，顿时按耐不住激动了。 变法图强，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一天的到来。 但每次卫鞅都会让嬴渠梁再等等。 听卫鞅要变法，杜挚当即站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变法 “慢着！君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杜挚急了，上次《垦草令》颁布，就打了他们世族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卫鞅彻底变法绝对动的还是世族的利益。 杜挚急忙道： “君上！变法动的是根本啊！” “君上，您看看《垦草令》颁布之后，咱大秦富了吗？强了吗？” “屁！就税收那窟窿都差点让秦国翻了天！！” “左庶长说的好听，变法富国强兵，可您睁眼看看，他要真彻底变法，指不定还要出现更大的麻烦。” 卫鞅却不慌不忙：“税收问题？呵，税收问题并不是本人的原因导致吧？” 卫鞅目光落到赵政身上， “在下测算，秦国的税收绝对是够用，可若是连年征战频繁用兵那就另当别论了。” “粮草，抚恤金那样不要钱？” 赵政嘴角一抽，好你个卫鞅，把这事扯到老子身上？ 不过，这事也确实不是卫鞅的问题，而是赵政自己的问题。 一大半税收被他虚报成了抚恤金，拿去填了欠墨家的债。 上次要不是杜挚这帮世族出来补了窟窿，那秦国直接就炸了！ 赵政硬着头皮道：“中大夫，此事确实不怪左庶长。是在下对西戎，魏国，赵国韩国用兵，产出的军费等各方面亏空，不得已用税收去填。” 杜挚听后，脸皮一抽，赵政要是认了，他还怎么拿这个说事？ 他只好悻悻退回去，先听听听卫鞅的变法之策。 若是不危害世族利益，那是最好，若是危害世族利益，那自己必须给拦住。 嬴渠梁见杜挚吃瘪退回原地，冲卫鞅努努嘴：“左庶长，现在可以说你变法之策了。” 卫鞅点头，环视众臣一圈厉声道：“依《垦草令》推行来看，我国第一次变法可进行以下三点。” “其一，废世禄，立军功。” “自今天开始，凡我秦土所覆，不论你是公室贵胄，世族公子或是庶民黔首乃至刑徒隶臣。 “尔等祖宗传下的田宅爵禄，皆为三世而斩。” 所谓三世而斩，指的是指贵族爵禄只能传三代，三代之后若无军功即收回。 推动军功爵制，变向重构了社会结构，秦国根深蒂固的老世族势力，底盘彻底被动摇。 随着白起等一众将领，从底层杀出，彻底打破了世族垄断人才的局面。 他看向杜挚等一众世族大臣：“尔等子孙后辈，若想得得你们这些富贵荣华，若想站上这朝堂之上，就要为我大秦开疆拓土，靠着浴血沙场所立下的赫赫军功！” 世族靠着世袭制，啥也不干还净添麻烦。 卫鞅此举，无疑是要断掉世族的世袭制，准备进一步淡化世族权力。 或许三代以内，世族依旧强劲，但出了三代，很多贪生怕死的世族就将彻底消失在秦国历史的舞台了。 “卫鞅匹夫！！！” 杜挚一听，当即就按捺不住了，这能忍？卫鞅一上来就拿自己一众世族开刀？ “你这魏国来的丧家之犬，竟敢来这里撒野？” 杜挚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地指着卫鞅的鼻子骂道， “废世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此乃掘我大秦数百年的祖宗根基，是裂土亡国的绝户毒计！！” 他猛地转向御座之上的嬴渠梁，冲嬴渠梁愤愤道： “君上，您听听！您听听这逆贼所言，他要干什么？” “他要将功臣贵胄的血脉后裔，与那田间泥腿子，刑徒贱隶放在一个锅里煮啊！！！” “而且，功臣们那个不是为了大秦赴汤蹈火？立下汗马功劳？功臣之后，岂能被如此对待？！” 杜挚这番话，一时间把他抬到了道德的制高点。 他不是为了自己发声，而是为了所有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发声。 杜挚这番话引得朝堂之上议论声不断，都觉得杜挚说的有道理。 甚至，卫鞅的变法派之中，也有人动摇。 杜挚扫视群臣，高声道：“诸位大人，这狂徒是要彻底断送我等的活路啊！” “他这哪是变法啊？他是要夺走我等祖辈用血和命换来的家业！夺我等子子孙孙的富贵前程！是要断了咱们的根啊！” 杜挚：“要真由他放肆，那我秦国朝堂之上，不尽是些只知道砍人脑袋的粗鄙凶徒？” “介时礼崩乐坏！纲常尽毁啊！国将不国啊君上！” 杜挚噗通一声重重跪倒下，头颅狠狠撞向冰冷的地砖，声泪俱下： “君上！祖宗根本之法，动之则天倾地覆！请君上三思收回成命！若执意行此亡国之法……” “臣……臣唯有以死相谏，血溅这朝堂，以醒君听，以告祖宗啊！！” 杜挚这已不是劝谏，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古以死谏为荣，杜挚要用自己的命至嬴渠梁于不义。 哪怕这件事杜挚是胡搅蛮缠，但总有有心之人会夸大其词。 流言蜚语是很难阻止的。 整个栎阳宫静得可怕，嬴渠梁脸色阴的要滴水。 甘龙都不敢对他这么说话，小小杜挚，哪来的胆量？ 卫鞅这时冷哼一声，直面杜挚： “好一个祖宗基业，好一个功臣贵胄啊！” “那我问你，昔年先君献公时，河西血战，我秦军尸山血海，几近亡国！那时，满朝世卿大夫何在？！有多少名门之后，弃甲而遁？有多少簪缨子弟，望风披靡？ “真正用血肉顶住魏国大军，为大秦争取喘息之机的，是谁？是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世族子弟吗？” “错！”卫鞅的声音陡然拔高：“是那些你眼中低贱的泥腿子！是那些真正热爱这片土地的老秦人！” “是他们用命堆出了河西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的血染透了河西的土地！” 卫鞅此话，狠狠打着那些世族官员的脸。 他们有的羞愧的低下头，有的眼神闪过杀意，唯独杜挚依旧面不改色。 卫鞅又道：“难道他们的后人，在你们眼中，就该永远趴在那泥巴里，就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好祖宗？” “而你们这些靠着祖宗余荫坐享其成之辈，竟要世世代代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好一个国将不国，杜大夫。”卫鞅话语直逼杜挚， “看看现在的秦国，若不是那些你们看不起的泥腿子，秦国此刻焉能安坐于此谈论变法？” “你们能有如今吸秦人血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政，神助攻 卫鞅这句话，抽的所有世族大臣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包括卫鞅。 卫鞅脸色一僵，顿时急了： “卫鞅！你这魏国的丧家犬，靠着一张伶牙俐齿惑乱君心，污蔑我等忠良？” 他冲着卫鞅唾沫星子飞溅： “祖宗余荫？我家先祖追随穆公东征西讨，为大秦开疆拓土的时候，你这狂徒在哪？” 他猛地一甩袍袖，伸手指向卫鞅，咆哮道： “军功？说得真他娘好听啊！照你这狗屁不通的歪理邪说，岂不是让那些只知道砍人头的泥腿子，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贱胚，只要战场上拎回几个脑袋，就能堂而皇之地登上这朝堂，爬到我们世世代代公卿的头上拉屎撒尿？” 杜挚的咆哮声，刻意引导着众人情绪： “诸位大人你们听听，你们想想！” “这变法真要是成了，这朝堂上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以后站在这儿的，全是满身血腥气的屠夫！谁来执掌国政？谁来明辨是非？谁来维系我大秦的礼乐法度？岂不是国将不国，让六国看了笑话？” “更甚……我大秦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啊！” 他猛地转向嬴渠梁，扑通一声跪下，泪声俱下： “君上！此人……这卫鞅！他实际上是魏国来的奸细啊！” “他分明是魏惠侯安插他来我秦国来祸乱朝纲！他哪是要变法图强？他分明是要挖断我大秦根基，亡我赢氏宗庙啊！君上！” “君上！此贼居心叵测，其心当诛！！” 杜挚这凡奸细论煽动性极强，所有世族大臣的眼中都燃起了敌视的火焰，那眼神，恨不得将卫鞅大卸八块。 杜挚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成了！只要世族同仇敌忾，君上也得掂量！ 卫鞅脸色有些难看了，没想到杜挚的反扑如此激烈。 “呵！” 一声冷笑从大殿右侧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赵政双手抱臂，靠在柱子上眼神中满是不屑。 杜挚看到赵政，莫由得一阵心慌。 “杜大夫，”赵政开口了，声音不大，威慑却不输嬴渠梁，“你说功臣之后？说祖上为大秦披肝沥胆，血洒疆场？” 他故意顿了顿，又道：“那本将军就请教你一件旧事！” 赵政的声音陡然拔高： “河西血战，武关之战，丹水之战。魏国兵峰直指栎阳，国门将破之际。” “是谁？置满城老弱妇孺于不顾，恨不能插翅飞回雍城那祖传的窝里躲起来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狠狠劈在杜挚头顶。 赵政说的这三个战役，哪一次不是杜挚先跑？。 杜挚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嘴却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捂住。 赵政根本不再看他，冷冷看向杜挚身后的世族官员： “还有你们几个。” “你们府上那些个英才俊杰，平日里在栎阳城飞鹰走马，抢男霸女，横行无忌的时候。可曾想过他祖宗的披肝沥胆？” “他们如今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吸得是谁的血？！是大秦将士的血！是黎民百姓的髓！还是你们这些当爹当祖宗的？” 赵政这一番话，抽的那些被世族官员面皮铁青，恨不得当场原地消失。 关键，赵政他们还真不敢惹。只能被动挨骂。 嬴渠梁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时候还得是赵政啊！ 他接着示意卫鞅：“好了，左庶长，你接着说。” 卫鞅点头，接着道： “其二，开阡陌，废井田。” “推平旧日井田阡陌封疆的所有土地，按新立之军功爵制重新分配，无论何人，允其尽开荒地。 “垦荒的田地，归属私人，且只需按新法纳税服役即可，产出大部归于耕者，此乃激发民力之本。” 开阡陌，废井田。彻底打破了世族经济垄断，强化了中央集权。 除此之外，激发农业生产积极性，为秦国耕战体系提供制度保障。 而且，确立了土地私有制，奠定后世千年的经济基础啊…… 后来的王莽改新，曾试图恢复井田制却失败，到了北魏，唐代时的均田制均是借鉴秦法思路，将国家授田与征税结合，可见商鞅土地改革的深远影响。 一代商君，当真名不虚传。赵政对卫鞅这一点还是很赞许的。 杜挚深知这一点对世族的损害有多大，当即跳出来又道： “什么归属私人？什么尽开荒地？放你娘的狗臭屁！” 杜挚气急败坏的道：“井田阡陌是祖宗传下来的金科玉律，是周天子订下的规矩，是维护天地纲常的根本。” “你推平了封疆界石？那不等于把祖宗的脸踩在泥地里摩擦吗？” 杜挚猛喘几口粗气，指着卫鞅的鼻子： “垦荒的田地归属私人？卫鞅！你糊弄鬼呢？我世家开垦出来的荒地多了去了，这难道不算我们私人的？” “我们辛苦开垦的土地，被你一纸空文就送给那些泥腿子贱民了？” 杜挚越说越气，浑身颤抖，“这新法分明就是抢！是明抢我们这些为国尽忠几代人的世族之家业！是要把我们百年积累的家底子，喂给那些不知廉耻，只知贪图小利的暴民！” 嬴渠梁眉头一皱，早知道就把甘龙给弄上来了，杜挚这厮，要是有甘龙十分之一，那都不至于混成这样。 “中大夫啊！”赵政的声音不高，掏了掏耳朵，悠悠道，“您嗓门倒是挺大，讲祖宗规矩一套一套的啊！” 赵政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杜挚：“本将军是个粗人，读书少，记性也不是顶好。不过嘛，有件事倒是记得特别清楚。” 什么？群臣好奇的看向赵政，就连嬴渠梁的八卦之心也好奇起来了。 杜挚看着赵政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一沉，感觉没好事。 只听赵政悠悠道： “去年渭水北岸，靠近雍城方向那一片，是叫王村吧？” “村子旁边有块三百多亩的熟地，原本是村里几十户人的命根子。那地界石我记得挺新的，好像是才立没多久。” “您猜上面刻着什么？” 杜挚听到这里脸都吓白了，赵政这小子，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这些车年老事？ 自己明明做的很隐蔽啊！杜挚后悔了，今天赵政在朝堂上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该跳出来自讨没趣。 赵政邪邪一笑：“那草场好像是叫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彻底变法 “杜家草场？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赵政点点头话锋一转，沉声道： “他带人去推村子界石的时候，那嗓门儿，啧啧……比您今儿个还敞亮几分呢！” 赵政精准模仿出管家那种狗仗人势的尖刻腔调： “呸！什么民田！这块地连狗都不稀罕，要不是我家老爷心善，看你们可怜才让人来开开垦。” “那界石是我们老爷花钱请人做的，这里就是杜家的，再嚷嚷，把你们这破村子平了一起当马圈！” 杜挚整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嬴渠梁闻言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看向杜挚怒喝道：“哦？强抢民田？还是在《垦草令》颁布后？” “杜挚！你吃了狗胆！” 杜挚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疯了似的磕头： “君上，君上，此事在下不知啊！完全是家丁靠着我的名号耀武扬威啊！”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君上……小的保证，日后严加看管手下，绝不让他们再犯此事。” 嬴渠梁目光落到赵政身上，意思明白不过，这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事，你自己解决去。 赵政无语，开口道：“我觉得吧，让中大夫将犯法的家丁送出去受罚，归还侵吞农田，并且补偿农民，此事方可作罢。” 杜挚闻言当即投来感激的目光，他深知，只要赵政要他死，他坟头草都得三米高了。 杜挚心里发誓，以后得躲着赵政，做事之前要看清赵政的立场在做决定。 “嗯，那就依先生所言。”嬴渠梁满意点头，这个时候不杀杜挚是对的。 让杜挚知道怕了，老老实实才是正确的。 不然，真杀了杜挚一众世族群龙无首无人压制，那就坏事了。 卫鞅见杜挚老实了，缓缓说出最后一点道：“其三，编户什伍，连坐告奸，重整户籍，五家为伍，十家为什。” “邻里相互监督，一人犯法，同什伍者若不告发，连带重罚。” “告奸者，赏如斩敌首之功！此乃整肃吏治，杜绝奸宄之法！” “而且，深化《垦草令》的禁止私斗，扩展至斗殴就是违法。” 最后一点说出，杜挚松了口气，这不是冲他们世族来的了。 不过，孟允不干了，想跳出来反驳，却被赵政早就预料到，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孟西白三家，虽不和杜挚等一众老世族一样，但却好私斗。 而且，三家也靠私斗赚取利益，换句话说，就是给人当打手。 但孟允碍于赵政，只好老老实实没有冲上去。 其实不单纯是孟西白三家，老秦人在骨子里本就好斗。单纯私斗每年就得死不少人，极大内耗了秦国的兵员。 卫鞅此举无疑是极大强化了社会稳定，稳定了统治秩序。 而且，什伍制度不仅是治安单位，也是生产单位和兵役单位。 国家可以通过这套体系，精准地征发兵役，徭役，收取赋税。 每家每户的人口，土地，牲畜都被登记在册，无法隐匿，使得秦国的战争机器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人力与物资补给。 而且在《垦草令》颁布后，碍于高压的连坐制度之下，民间私斗，犯罪现象急剧减少史书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 除此之外，人们不敢轻易结党营私，有效防止了内乱和叛乱，国内秩序空前稳定。 不过，这套路的弊端也很大，在卫鞅秦法的影响下塑，秦国社会已经成了一个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冷酷无情的社会。 大秦统一后，这种严刑峻法迅速推至全国，最终因为其残酷压迫而激化社会矛盾，成为了秦朝二世而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是赵政决不想看到的一幕，但眼下，秦法是动不了，只能日后再想办法，慢慢的修改秦法了…… 除此之外，卫鞅最后补充了“二十等爵制” 二十级分别是：一级曰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二十等爵制配合军功爵制，此举直接废除了废除世卿世禄制，给了旧贵族最后一记重击。 有了前车之鉴，杜挚一帮人敢怒不敢言。 赵政除了大将军外，还担任了十五级大上造。卫鞅依旧是那个左庶长。 此次变法在嬴渠梁的大力支持之下，很快推广全国…… 当然，也不乏有人在暗中抵抗…… 杜挚下朝后，直奔甘龙府上。 当然这一幕也被赵政看到，不过甘龙这老小子现在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管他？ 甘龙府内，因为到了一年一度的报账日子，甘龙正亲自一遍遍的核对账单，生怕那个地方不对，惹了赵政那大爷不高兴。 甘龙一遍听着杜挚吐的苦水，一边整理着账本，默不作声。 这道不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嬴渠梁本就决心要变法，而且兵权还在赵政卫鞅手里把持着。 这世道，有兵就是王道，就算世族豁出去了打算聚集个个家族的所有力量死拼到底。 可这些人能比得过魏国，韩国，赵国三国的兵马？ 甚至连西戎的那些部落民都比不上吧？ 赵政连魏国，韩国赵国都能打退，西边的西戎更是被治得服服帖帖。 跟何况这样一群的乌合之众呢？ 赵政根本不会正眼瞧一点，抬抬手就给收拾干净了。 良久，甘龙无奈叹息：“你们认命吧，变法乃大势所趋，你们抗衡不了的。” 杜挚不服：“我世族好歹是大族，号召力怎么说也不弱吧？” “号召上各自势力范围的百姓一起抵制变法，我就不信他们短时间有啥办法。” 甘龙脸色一沉，带着讥讽的口吻：“噢？是吗？” “你是觉得你们的号召力有赵政强？还是……有卫鞅强？” 杜挚语塞，这还真没有。 别说赵政，要是卫鞅出面都能直接让号召的百姓倒戈。 “没有吧？没有就老老实实给我窝着。”甘龙冷冷道，“如今的局势对我们丝毫没有好处，静观其变吧。” “可是老师，我们还要静观到啥时候？”杜挚还是有些不肯放弃。 甘龙沉吟片刻道：“卫鞅变法，看似使秦国强大，但政策高压，久此以往必遭反噬。” “待卫鞅遭到反噬，那不就成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可是赵政……”杜挚有些担心。 甘龙摆摆手：“放心吧，赵政不会掺和这档子事。” “只要咱们不把秦国的天捅掉，他就不会管我们。” “而且……” 第一百二十章 齐国，焦头烂额 “我感觉赵政已经猜到了卫鞅的结局。”甘龙眉头微皱。 杜挚一脸不信：“老师，这不太可能吧……” “若是这样，他为何还要帮着卫鞅？” 甘龙摇摇头，叹息道：“他从始至终，帮的就不是卫鞅，而是君上啊……” “赵政很清楚，君上什么时候该要什么。” 顿了顿甘龙又道： “你不会认为变法真正的推行者是卫鞅？” “那你大错特错了！变法真正的推行者是君上！” “没有君上默许，你觉得卫鞅是个什么东西？” 嗡！ 听完甘龙这一席话，杜挚只感觉自己脑门嗡的一声。 明白了，一切全都明白了，难怪今日朝堂之上，君上脸色如此难看。 因为，自己打的不是卫鞅的脸，而是君上的脸啊！ 自己从始至终，对抗的是君上！ 想到这杜挚背后一阵发寒，但凡君上看自己不爽，这不一刀就给自己砍了？ “老实了？”甘龙看杜挚这样子冷哼一声。 “我……我错了老师。” 杜挚后知后觉，连忙认错。 甘龙摆摆手：“无论什么时候把利益放在前面是好事，但真正的利益是自己的命。” “你命都没了，还扯什么利益？” …… 公元前356年，大事发生的格外多。 齐国齐桓公田和驾崩，其子田因齐继位，徐州相王后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齐威王。 田因齐接手的齐国外表危机四伏，内里积弊深重。 而且他本人也沉迷享乐，不问政事。 秦国变法的消息，很快传到齐国孙膑的耳中。 不过，同时摆在孙膑面前的还有一件事。 魏国和韩赵议和，重兵囤积在东边以及南边，这明显是冲着齐楚两国去的。 而且，在东边坐镇的正是庞涓。 这些日子，两国已经在边境发生了大规模摩擦。 结果嘛……齐国被暴揍一顿，哪怕孙膑亲自上战场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论兵法他是干不过庞涓的。 最终，魏国以五千人的代价，重创齐国一万五千人。 彼时的田因齐才继位，靠着田忌，孙膑二人才稳定动荡的朝局（孙膑入齐一直有争议，这里暂定他就是齐桓公时期的大臣吧。） 眼看齐国一片好转，就要做大做强时却被魏国给揍了一顿。 原本还想图一番霸业的田因齐，被庞涓这一波直接打的彻底丧失信贪图享乐去了。 所以，就算秦国变法的消息传到齐国，孙膑也没办法分心去搞秦国。 “君上，境内的细盐……好离谱啊！” 孙膑打算换个方向助田因齐走出现状。 这几个月以来，细盐的迅速崛起，将齐国本地的粗盐挤得根本卖不动。 齐国的盐商不得已降价，但不好意思，细盐的价格降的更低。 盐商不得已停售粗盐，去细盐的源头商人那里收购细盐然后卖。 但齐国的造盐行业可就倒了大霉，大量盐没人收购，全都堆积起来返了潮。 逼得不少的盐老板要么远走他乡，要么自杀了却余生。 此时的田因齐本就懒得管这档子事，而且，就算他管了，也没啥办法。 如今齐国上下哪一个不吃细盐？就连他自己也吃。 “这事先生自己定夺吧……”田因齐烦闷的摆摆手，“寡人要去深宫了……” 孙膑脸色一僵，无奈叹息让随从推出了临淄宫。 “先生，君上怎么样？” 孙膑的老搭档，田忌赶忙上前问孙膑情况。 孙膑长叹摇头：“没招，君上还是那样，不问朝政贪图享乐。” “哎，这可怎么办？”田忌有些急了，“如今齐国可不如从前。君上若是如此……那我们咋办？” 孙膑也无计可施，这事他也没啥办法。 要怪只怪他前些天一直把重心放在秦国那边，忽略了魏国才酿成此等大祸。 不过他也没想到，田因齐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 看看他爹田和，被魏国揍了多少次，吃了多少败仗依旧坚持本心？ “田将军，我觉得君上还得缓一些日子才行。”孙膑想了想又道， “这些日子，国内的动向还要麻烦你和邹忌兄多多担待了。” 田忌拱手忧心更重：“为国分忧，是在下应该做的。” “倒是先生，庞涓可没有那么好对付，您还是小心为妙。” 孙膑点头，他比谁都清楚庞涓的真正实力。 孙膑和庞涓其实就是两个极端，一个玩阳的厉害，一个玩阴的厉害。 若是庞涓没有那么小心眼，不嫉妒孙膑才学。 那么魏国将强的可怕啊…… 秦国那边，赵政看着铁鹰锐士送来一份份的密保，双眼微眯。 如今列国有大动作的也只有齐魏两国。 一个是田因齐继位，一个是庞涓攻齐。 历史上田因齐继位后，魏惠侯确实给了田因齐一个下马威。 不过这后劲应该没有这么大啊？ 一战就给田因齐吓得贪图享乐了？ 赵政可不信，他更相信每个君王继位都会面对这样的诱惑。 嬴渠梁也不例外。 只不过嬴渠梁克制住了，田因齐没有克制住。 不过这对秦国来说是个好机会，在田因齐没有被邹忌和淳于髡骂醒之前，孙膑都没办法继续派间谍来秦国捣乱了。 反倒是赵政的计策，成功的概率大大增加。 没过一会，赵政府上的大门被敲开了。 只见甘龙捧着两个账本走了进来。 “哟，太师您来了啊？” “姝儿，快快给太师沏茶。” 赵政冲赢姝道。 赢姝正要起身前去备茶，甘龙吓得快步上前拦住赢姝： “赵夫人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前来汇报账本，汇报完就走。” 开啥玩笑？这tm再怎么说是嬴渠梁和嬴虔最疼爱的妹妹。 自己怎么敢让赢姝沏茶？ 不给赵政说话的机会，甘龙赶忙道：“大将军，这次商队赚的仅仅比上次多了一千钱。” 赵政闻言想了想：“是因为齐国那边的事情吧？” 甘龙点头：“正是啊！虽说我们盐价以成本价卖出，看似不亏本，实际上还是亏了。” “运费，人力这些都是钱。” 嗯…… 赵政微微颔首，“这事我知道了，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准收手。” “至于价格方面，还要劳烦太师时刻盯着了，这桩生意就算是亏本也得干下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甘龙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他应得干脆，脸上却闪过一抹欲言又止的纠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甘龙的决心 “说吧。”甘龙那点小心思，哪瞒得过赵政？ 想必是干活干多了，想要点好处。 甘龙没有直说，而是跑出门外领进来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和甘龙倒是有几分相像，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甘龙的儿子。 “大将军。”甘龙搓了搓手，露出一脸的谄媚， “犬子甘成，仰慕大将军威仪久矣，闻大将军武功盖世，所向披靡，想跟随大将军鞍前马后，为国效力，建……建一点微末功勋。” 赵政闻言，目光如利刃般扫过甘成。甘龙不惧，迎着赵政的目光对了上去。 堂内一时寂静。甘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赵政一句话给他打法了。 忽然，赵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甘龙心头一跳。 赵政一笑，生死难料啊！ “好事。”赵政上前重重拍了拍甘成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我大秦正值用人之际，热血儿郎就该志在疆场。 他直接问甘成：“甘成，你想从军？” 甘成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回大将军，甘成愿效死力！” “嗯，勇气可嘉。”赵政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许，“东边无战事，南边也算安定。” “这样吧，我安排你去秦国西部，和蹇平将军麾下一起镇守秦国的西大门，你可曾愿意？” 甘成郑重点头：“在下任凭大将军差遣！” 他抬眼看向甘龙，眼神意味深长“想好了？西戎之地，苦寒险恶，义渠人凶悍狡诈，都是不要命的蛮子。” 赵政这话自然是在征求甘龙的意见，甘龙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压下。 西边虽凶险艰苦，但比起东边是要安全了不少。 有赵政的威名以及赵政留下的底牌，西戎部落也不敢轻举妄动。 相反，东边六国纷争不断，个个都是难搞的主，危险程度远高于西戎。 而且随着卫鞅搞出来什么军功爵制，自己儿子日后想要有个好日子，只能立军功。 西边虽苦，却更加好积攒军功。而且若儿子能在西线立足，甘家也就能在军中扎根，准备摆脱老世族枷锁了。 这便是甘龙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的长子狠心推到战场上去。 甘龙这点小九九，赵政又岂能不知？ 不过，即便是军功爵制推行，又有几个人能像甘龙这样，又有几个人能像甘成这样的呢？ “任凭大将军安排。”甘龙躬身道。 赵政满意点头：“好，那明日去找孟允将军报道吧，孟允将军也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去西戎历练一番。” 历练二字，赵政咬的很重，这是在告诉甘龙，秦国世族中已经不止你一个人有如此想法了。 甘龙脸皮一僵，赶忙又道：“还望大将军照顾一二……” 话音还没落下，赵政就义正言辞拒绝道：“大将军，军功都是平等的，岂能因为咱们关系好我就照顾？” 不过，甘龙却瞥见赵政三指微微搓动…… 甘龙脸皮一抽，他懂了赵政的暗示，什么义正言辞，那都是狗屁。 不过，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家族，甘龙还是决定奉上一份大礼。 甘龙父子走后，赵政和赢姝二人腻歪了一会，便收拾了一番直奔天工坊而去。 自从墨昊来秦国当值，他便很少去金玉坊了。 “哟，大忙人啊！”墨昊听手下汇报赵政来了，也是起身出来相迎。 话语间，满是讥讽。 赵政白了他一眼：“墨总坛风采依旧啊！看来天工坊还是不忙啊！” 墨昊回怼：“哪有您赵大将军风采啊！秦国国事繁重，却依旧没有苍老迹象。” “倒是秦君和左庶长，都老成了不少。” 嗯？赵政闻言微微一愣，他这是第四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起初他还有些没放在心上，总以为别人是在怪自己干活不出力。 其实墨昊就是这个意思，但赵政却结合前几次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赵政拉着墨昊来到天工坊的单间，屏退左右，直视墨昊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显老？” 墨昊白了赵政一眼：“可能是某人偷鸡耍滑，麻烦的事从来不干的缘故吧？” “说正经的。”赵政一脸正经。 墨昊见赵政正经也是严肃起来了，点点头道：“对啊……就是不显老。” “哎不对，与其说你不显老，倒不如说是根本没啥变化……” 没啥变化？赵政一头雾水，这个年代铜镜还很糊，而且他也没时间天天照镜子观察自己啊！ 墨昊点头：“对啊！咱俩这都认识四年了，这四年秦君都因为日夜操劳变的老成了。” “倒是你……一点变化也没有。” 一点变化也没有……？ 疑惑充斥赵政心头。 要按照墨昊这么说，再结合自己的受伤恢复极快的特殊能力…… 难道…… 自己这是长生了？ 赵政双眉紧锁，不过，想要彻底解开这个谜团，还得去问王栩那糟老头了。 “好了，先不扯这事了。”赵政懒得去想这么多了，“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大事。” “你说。”墨昊洗耳恭听。 赵政微微沉吟：“秦弩必须加紧赶制。” “除此之外，招募一批铁匠，大力打造一批精甲。” “这批精甲的工艺……就对标魏武卒吧。”赵政想了想道。 对标魏武卒？ 墨昊翻了赵政一个白眼：“你知道魏武卒的甲有多耗钱吗？” “以秦国的国力，目前根本打不出来多少。” 赵政自然知道是这一点的，而且魏武卒可不单纯是甲胄耗钱，更多的是武卒制。 他让墨昊放心： “钱的事情自然是我来，你只负责任何东西按照最大标准采购就行。” 听赵政这么一说，墨昊就知道他有办法，也就没有多问。 “秦国有大动作？” 不过赵政突然准备这么多东西，绝对代表着秦国有大动作。 秦国有大动作，墨家跟着策应也能捞点好处。 自己在墨家的地位，也就能大幅度提高。 赵政点头，大动作自然是有。 如今更大规模的乱世将起，秦国也必须准备好决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变法后的秦国，自此挤进强国行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标魏武卒 才告别墨昊回到府邸门口，却见嬴渠梁的派来的使者正好到来。 艹…… 赵政心里骂了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那使者发现。 “大将军，这么巧啊！君上有请！” 那使者一个箭步冲上来，脸上堆着笑，手却似铁钳般挽在赵政胳膊上，生怕这条泥鳅又溜了。 赵政嘴角狠狠一抽，脸上皮笑肉不笑：“呵，是够巧。带路！” 栎阳宫，嬴渠梁早就候着了。炭火烧得正旺，茶香袅袅，却驱不散他紧皱的眉头。 “君上。”赵政躬身冲嬴渠梁行礼，抬头瞄了眼嬴渠梁……好嘛！ 这才几年功夫，这位雄心勃勃的秦君，早已沧桑了许多。 要不是今天和墨昊拌嘴，赵政还真没有发现这一切。 “坐。”嬴渠梁嗓子有点哑，亲自给赵政面前的铜爵满上滚烫的茶汤，“先生这可是上等的好茶……” “谢君上。”他直起身，目光落在嬴渠梁捧着的茶壶上。心里犯起了嘀咕。 奇怪，以往嬴渠梁沏茶，可从没特意强调过上等好茶……这是在点我？还是……赵政在疯狂揣摩嬴渠梁的心思。 嬴渠梁缓缓开口：“君上，这新茶就如同变法后的秦国焕然一新，茶香格外足。” “不知先生，对我秦国接下来的动向有何看法呢？” 赵政一听，原来是嬴渠梁按耐不住了啊！ 这倒也正常，卫鞅变法，军功爵制影响下老秦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磨掌擦拳。 毕竟，又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呢？ 不仅老秦人，就连嬴渠梁也有些那耐不住，迫不及待想完成一番霸业。 “休养生息乃当前唯一国策。”赵政拱手道。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历史有多少国家是因为国家才刚有好转，就因为君王按耐不住从而葬送了大好前程？ 嬴渠梁脸色一僵：“怎么连先生你也……” 赵政一听，想必是嬴渠梁已经问过别人，而那人的说辞和自己的说辞一模一样。 是谁呢？卫鞅吧？赵政想了想，卫鞅才变法，肯定主张以休养生息，囤积势力为主。 而后在暗中观察六国动向，准备打开东出大门…… 赵政想了想劝道：“君上，新法才刚推行，老秦人虽血气方刚，但君上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嬴渠梁疑惑。 “兵器，甲胄，粮草，车马。”赵政淡淡道，“前些年我秦国虽在大力打造武器甲胄。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却远远不够。” 嬴渠梁眉头一皱：“不是吧？如今的军备已经能完全覆盖我秦国所有大军了啊。” 赵政摇头：“君上，您错了。我秦国当下需要的，是一支能和魏武卒媲美的队伍。” 媲美魏武卒？嬴渠梁连忙摇头，“那是钱窟窿啊！以秦国目前的状况……” 嬴渠梁岂能不想要魏武卒一样的强兵？ 但魏武卒的造价太贵了！ 先不说魏武卒的选拔标准极高，近乎苛刻体。 再就是魏武卒的甲胄覆盖率在百分之百，而且这些甲全都是重甲。 除此之外，魏武卒的激励成本还很高，不仅要赏赐土地，还要免除赋税。 魏国打造魏武卒本就是不计成本。 黑龙峡一战，赵政烧死的六万魏武卒，至今也才恢复了不到两万人，可见魏武卒的补充难度是极难的。 赵政看出嬴渠梁的担忧，拱手道：“君上，我们完全可以走出另一条路线。为何要照搬武卒制呢？” 身为穿越者的赵政很清楚武卒制下的弊端是什么。 武卒制的激励模式基本上掏空了魏国的财政和土地根基。 别看魏国能在短期内称霸天下，但也会因为一次惨败或长期的财政消耗而彻底拖垮一个国家。 就比如日后的马陵之战，魏国开始走向下坡路。 再后来公孙衍雕阴之战歼灭八万魏武卒，歼灭了这支由吴起组建战国初期的天下第一强兵，彻底摧毁了魏国的霸业梦想。 所以赵政打算走一条和武卒制截然相反的制度，而且这支制度下组建的军队丝毫不弱于魏武卒，甚至能摁着魏武卒摩擦。 “哦？说来听听。”嬴渠梁顿时，每每这个时候，赵政总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赵政淡淡道：“我们可以依据左庶长的变法为此制度的基本制度。” “你说的是军功爵制？”嬴渠梁双眼微眯，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军功爵制的吸引力甚至比武卒制的奖励制度更加吸引人。 为啥？因为你杀的人越多，拿到的首级越多，爵位提升空间就越大。 爵位越大，土地资金也就越多。 而武卒制的激励制度却是固定的。 赵政点头：“不错，君上，军功爵制影响下将所有人的利益将于我国的战略目标高度绑定。” “对士兵而言，敌人的头颅成了换取土地，房产，奴仆和社会地位的货币。士兵为了自己的前途定然在战场上争先恐后，悍不畏死。” 赵政顿了顿又道。 “如此一来，再加上我天工坊为新军打造的甲胄，长剑，长戈，以及弩四种新武器的打造下。” “这支队伍的战力恐怕不若于魏武卒吧？甚至依靠秦弩，能完胜魏武卒。” 而且赵政没说的是，魏武卒会有逃兵，但秦锐士绝对不会。 为啥？因为户籍制度与连坐法啊！ 在军队之中，若是一人逃跑，同伍同什的人都要受罚。相反若是斩获敌首，同伴也能受益。 这种制度迫使士兵之间互相监视，协同作战，极大地增强了部队的纪律性和凝聚力，避免了战场上擅自溃逃的现象。 正是靠着这两点，秦国军队才被东方六国称为虎狼之师。 嬴渠梁一听觉得此事有搞头忙道：“所以先生，这种新军组建大概要多长时间？” 赵政想了想道：“快则数月，慢则一年。” “我深知君上霸业之心，东出之志。” “但，如今风雨欲起，我秦国……等得起。也只能等……” “等待一个机会，我大秦将重先穆公之荣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物勒工名 “成，那就依先生所言。” 嬴渠梁最终还听从赵政的意见压下内心的悸动。 顿了顿他又问，“此军队是先生所创，不如先生给这支队伍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吧？” 名字？ 赵政愣了愣，名字这事他还真没细想。 “不如，就叫锐士如何？”嬴渠梁来了一句。 锐士？秦锐士？ 赵政想了想，荀子曾言：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这秦之锐士，说的就是历史上的秦锐士了。 赵政点头附和道：“锐士，这当真是个好名字啊！” “锐，象征着锋利，无坚不摧，意味着这支军队所向披靡。” 说到这，赵政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赶忙道：“君上，说到这里我还有个提议。” “哦？你说。”嬴渠梁示意赵政说。 “我建议，咱们在武器乃至任何物品产出时，都要实行物勒工名的制度。”赵政拱手道。 “物勒工名？”嬴渠梁微微皱眉，琢磨着这四个字，“可是如殷周青铜铭文那般，记录铸造者之名？” “是，但远没有那么简单。”赵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君上，刻名其上，可不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功劳，以命相连，方便日后追责。” 追责？嬴渠梁不解，做个武器怎么还追上责了？ “君上请想。”赵政耐心解释道，“我大秦锐士持戈冲锋，手中长戈若锻造时用了劣质木料，受力即断，试问战场上，戈折命断，这是谁的责任？” “我大秦锐士倚重盾御敌，盾牌若夹层薄脆，一击即穿。” “战士身躯暴露于敌箭之下，殒命沙场，这又是谁的责任？” 嬴渠梁双眉微皱，因为在秦国这种事还真不少。 当然，这都是那帮该死的老世族干的事，秦国的军备打造大权一直以来是他们掌管。 “这其一，就是我们要提前防范好这一切。”赵政又道，“一柄剑，一片甲，甚至是一支箭。” “都要刻上工匠之名，刻督造官之名，刻验收者之名。” “刻得清清楚楚，一旦出现问题，事后追责也可以立马锁定是谁人偷工减料？谁人渎职懈怠？谁人中饱私囊？一查到底。” “一旦发现，立斩不赦！如此一来也无人敢以身试法去贪墨军备，一旦发现问题也无人可推卸责任。” 嬴渠梁微微点头，赵政这办法很有道理。 “第二，重赏之下，扬名军威。” 顿了顿赵政又道， “君上，那些手艺精湛心思缜密的匠人，所打造的武器，帮助我大秦锐士斩将夺旗，所打造的盾，帮助我大秦锐士挡下致命一击。所打制的劲弩，帮助我大秦锐士百步之外拒敌。” “当锐士血战凯旋而归，论功行赏之际，岂能忘了背后匠人之名？” “我建议，将造出上好兵器的匠人大名，与其功绩，一同遍大秦之中。工匠凭一双手，不仅赢得大秦人的敬重，又能得到名望，厚赏。” “这荣光，岂是几枚铜钱可比？传颂大秦，人尽皆知。如此，何愁匠人不废寝忘食，倾力钻研，使我大秦军备更上一层楼？” “他们造出的每一件良品，都是他们封更进一步的激励。” 嬴渠梁眼前一亮，他领会了赵政的意思。 这可不是简单的惩罚，是建立一套将制造者命运与使用者生死，国家兴衰直接捆绑的恐怖激励链条。 若是好，则名利双收，流芳大秦。坏的，身首异处，遗臭万年。 而且，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有人想贪墨军备的心思。 “好！好一个物勒工名！” 嬴渠梁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先生此策，真乃好手段啊！完美的将人命，名利，以及我大秦国运尽数刻于方寸之间。” “让那些匠人官匠，人人头上悬着一把刀，脚下踩着青云，从今往后，我大秦的利器，必真正锐不可当。” “那就依先生所言。” 他重重一拍案板：“寡人立刻拟制颁行。” “即日起，所有凡事参与军备制作的匠人，检验官，责任人务必物勒工名，责任到每个人身上。” “胆敢懈怠者，追责到底。功成者，赏格到顶！以此铁律，为我大秦锐士，铸就一副天下无敌的钢铁之躯！” 赵政赶忙拱手：“君上圣明……” 可嬴渠梁又犯难了：“可这责任人交由谁来负责呢？” “以往我大秦军备都是那帮老氏族负责，但如今推行这个政策后，想让他们继续负责可能是不可能了。” 这当然不可能了，老世族负责军备本就是为了捞油水。 如此这么一改，谁还敢捞啊？ 没了油水，谁还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非但出力不讨好，一不小心还有生命危险。 “臣……可担任负责人，至于检验官……我觉得可让杜挚去做。” 赵政只好让自己顶了出去，不然没办法。 谁也不想掺和这个烂摊子。 “杜挚？”嬴渠梁一脸懵，好端端的叫杜挚来干什么？ 赵政解释道：“这不是怕世族那边万一搞什么幺蛾子嘛……” “如此一来，也算是咱们没有冷落了世族，不是吗？” 随着近期变法推行，世族实力正在被逐渐淡化，朝中的不少世族官员被依法清楚。 如今，世族那边已经开始不满了。 军备自然是重要无比，虽然给杜挚的是个没啥作用还得担责任的职位。 但却能体现出，秦国没有忘记这帮世族。 而且，物勒工名对世族又是一波打压，让杜挚负责，世族肯定以为杜挚还有捞油水的办法。 但实际上呢？杜挚可不敢这么搞，世族那边就会以为杜挚这是在私藏。 从而引发世族之间的矛盾。 人之间，一旦有了猜忌，那将会被无限扩大。 更何况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组成的世家大族呢？ “行，那就依你。”嬴渠梁闻言点头。 很快，物勒工名的政策迅速推广大秦。 当然，这自然少不了老世族的阻挠。 毕竟，物勒工名直接将他们最后捞钱的路给彻底堵死了。 朝堂是，依旧是杜挚带头抗议…… 这次，全体世族一副同仇敌忾。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国同盟，混乱将起 嬴渠梁冷哼一声，将赵政先前提出的意见直接甩到世族脸上。 那就是由杜挚负责军备检验一职。 此条件一出，瞬间堵住了那些老世族的嘴。 正如赵政说的那般，这帮老世族还真以为军备检验能捞钱。 不仅是老世族，就连杜挚也这么想。 但随着嬴渠梁将物勒工名的完全制度公布出来后，杜挚顿时傻眼了。 这特么别说捞钱了，一个不小心，自己脑袋也得跟着掉啊！ “这……这……” 杜挚嘴角一抽，这特么的…… 又被算计了，是谁？ 杜挚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赵政身上。 看赵政一幅悠然自得，杜挚脸皮一抽，没跑了…… “怎么？中大夫不愿意？” 见杜挚这反应，嬴渠梁脸色一沉。 杜挚赶忙摇头：“不……不不不……” 开玩笑啊！杜挚若是敢拒绝，怕是后面的老世族能直接给死了。 没办法，杜挚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到时再想办法了。 而后，嬴渠梁宣布当下秦国决策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主，随后宣布散朝。 …… 列国的动向也不太平，正如赵政所说，新一轮的混乱即将开启。 同年鲁，宋，卫，韩四国的国君都到大梁去朝见魏惠侯，魏国势力达到顶峰。 齐国那边，孙膑实在扛不住庞涓的压力，眼看就要被打溃时，庞涓那边却火速撤兵了。 孙膑一时摸不到头脑，不过魏国撤兵总归是好事，给了齐国喘息之际。 消息传到秦国，嬴渠梁觉得奇怪，赵政却早已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切的原因，是赵国。 赵成侯联合了宋国准备攻打卫国。 历史上这其实是三国会盟，对魏国的一场反制计划。但因为齐国在挨揍，就没有参加。 赵成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在位期间的赵国一直想扩张势力范围。 但北边打不过匈奴，东边打不过中山等小国。 韩赵两国如今共同抗魏，更不能起内乱。 所以吞并南方的卫国就成了赵国眼下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但这直接却触犯了魏国的核心利益。 卫国是位于魏，赵，齐三国之间的一个小国。 但长期以来一直是魏国的附庸和保护国。战略地位对魏国极为重要，控制卫国就意味着魏国在中原争霸中占据了有利位置。 于是乎，庞涓得知消息后火速撤军回来和赵国对峙。 一时间，赵宋联军和魏卫联军在前线对峙起来，谁也不敢先动手。 没过几月，赵，齐，宋三国便在平陆发起了会盟，三国宣誓共同对付魏国。 但转眼，齐国内部却出了问题。 齐国本土的莒邑百姓不满齐国士卿大夫的压榨，发生叛乱，宣布脱离齐国控制。 这时鲁国趁火打劫，趁机出兵，攻占了齐国的阳关。 孙膑火速指挥大军平定莒邑叛乱，田忌率军夺回阳关。 而后双方合兵，狠狠的揍了鲁国一番，鲁公不得已献城这孙膑这才作罢。 齐国朝堂之上，在隐士淳于髡，和相国邹忌的巧妙劝诫下，田因齐幡然醒悟，下令整顿朝堂，肃清朝野…… 史称“邹忌革新或是田因齐改革。” 至此，齐国实力不断攀升，成为了魏国东边最大的威胁。 年底，嬴渠梁长子嬴驷诞生，秦国举国欢庆。 这天是嬴氏家宴，嬴渠梁，赢虔，嬴發，赢姝以及赵政等一众嬴氏核心成员都参加了此次宴会。 嬴氏成员中，虽有人直言赵政不是嬴氏族人，却被赢虔以嬴姓赵氏给喷了回去。 吃饭时，赢姝突然拉过一旁装垃圾的器皿呕吐不止。 宴席上原本的谈笑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离赢姝最近的赵政，还在胡吃海塞，直到看到众人目光落到这边，他才放下肉，凑近赢姝，一脸担忧道： “呃……公主殿下……” “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说着他还瞄了一眼自己才夹的肉，那眼神仿佛在说：“莫非是这肉有问题？我吃着挺好的啊？”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又凝固了一秒，众人一脸看傻子似得看着赵政。 坐在赢姝另一侧的赢虔，正拍着妹妹的背给她顺气，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他猛地扭头看向赵政，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吃坏肚子？我看你吃坏脑子了吧？” 赢虔的嗓门瞬间拔高，没好气地冲赵道： “你这榆木疙瘩脑子里装的都是饭？吃什么肚子能吐成这德行？” 赵政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不是吃坏了还能是啥？ 赢虔气笑了：“她这是有身孕了！有喜了！懂不懂？” 他越说越气，直接爆了粗口： “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气死我了，给老子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挡风！” 噗嗤—— 旁边的嬴發没忍住，差点喷出一口汤，赶紧拿袖子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 端坐主位的嬴渠梁本来也是一脸关切看着赢姝，当他听到赵政那句充满谋士风格的疑问后再听到赢虔那番话后，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搐起来。 他连忙端起酒樽猛灌一口，试图压下那几乎压不住的笑意，结果差点被呛到，咳了两声。 赵政闻言顿时石化在原地，他嘴微张着，大脑一片空白，耳旁只剩下赢虔那句“自己干的好事”在不断徘徊。 赢姝吐完一阵，刚缓过气，就听到自家大哥那没好气的声音和赵政这榆木反应，一时间羞恼得脖子根都红了。 她本想瞪赢虔一眼让他闭嘴，但当目光扫到旁边那个跟傻了似的，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错了什么？的赵政。 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又强忍住，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她轻轻踹了赢虔一脚泄愤，却没脸在看赵政。 丢人啊！怎么这么丢人啊！ “真……真的？” 良久赵政才缓过来，疑惑的看向赢虔。 赢虔白了他一眼：“谁干的事谁清楚哈！” “耶！我要当爹了！” 赵政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围着大殿内跑了一圈来到赢姝旁边狠狠亲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韩军进犯 赢姝白了赵政一眼：“这是家宴，你最好收敛一点。” “啊……哦。”赵政这才发现他兴奋过头，忘了这是家宴…… 不过，赵政又岂能不兴奋呢？ …… 第二年立春，韩国便在赵国的撺掇下出兵直奔西山，要夺回被秦国占领的西山之地。 此次韩国来势汹汹，倾全国之力誓要一雪前耻。 甚至……韩昭侯亲自坐镇军中， 秦国朝堂之上，因为卫鞅军功爵制的问题，谁都想亲自领兵打仗。 最终，在卫鞅的建议和嬴渠梁的考量下，依旧让赵政去和韩国对垒。 只有赵政，才能用最少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战争收益。 原本在家中照顾赢姝的赵政别提多郁闷了，现在公元前355年，你韩国不搞变法，闲得无聊来找秦国的麻烦干什么？ 赵政火速率一万变法新军支援西山，于西山方城前和韩军对峙。 此次韩国大军的领军人物，依旧是申不害。 韩军中间的位置有辆豪华的马车，想必那就是韩昭侯的马车了。 赵政立于关城，眼神轻蔑地扫过城下五万韩军。 如今的韩国，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赵政根本不当回事。 只要不是魏国来，赵政根本没有多大的压力，即便是魏国来了，赵政也有把握在硬实力上和魏国正儿八经打一场。 “申相国，别来无恙！” 赵政立于城墙之上，冲申不害喊道。 申不害高声回道：“鬼谷先生，我上次败给您，但这次一定不会失败！” “就让在下领教一下变法后的秦军有多么强大吧？” “韩国二郎们！给我杀！夺回失地！” “杀！！！” 申不害话音落下，韩国那边顿时杀喊声震天，依旧气势如虹。 看着黑压压的五万韩军，赵政眉头一皱。 自己这边就两万人，只怕是这人头不够分啊…… 城墙之上的秦人看到黑压压的韩国士兵瞬间跟打了鸡血似得。 一个个激动无比！在他们眼中，这可不是什么敌人。 而是一个个的功勋！一个个可以拿去换钱，换爵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功勋啊！ “大将军，快下令吧！” 赵政一旁的秦军将领已经等不及了。 “不着急。”赵政摇摇头，虽说秦军这边时期高涨，但韩军毕竟人多，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把秦弩手和弓兵给我钓上来一波，他们进入范围直接给我放箭。” 赵政看着整齐阵型的韩军，火速下令。 “是！” 那将军迅速调上来一批弓弩手，弩兵在前，弓兵弯弓搭箭。 韩国那边，申不害一声令下，韩国前军以整齐的步伐朝西山方城压来。 待进入弓箭射程范围，秦军将领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兵顿时万箭齐发。 韩国根本没料到秦国的弓箭能射这么远，来不及拿盾牌，前军顿时被射到了一大片。 申不害眉头一挑，秦国的弓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们韩国都比不过了？ 要知道，韩国出名便是以盛产强弓劲弩。 “前军架盾，继续压！”申不害火速下令。 前军迅速架盾，但此时已经进入了秦弩的射程。 秦弩手扣动扳机，秦弩携带者巨大的穿甲能力，射穿了那些盾牌。 两轮交替箭雨下去，韩国前军已经死伤大半。 申不害眉头一挑，看情况不对他不敢托大，直接下令除了后军的战车兵以外，全军冲锋。 韩昭侯以为全军出击代表着秦国必溃，便掀开马车想着一睹韩军攻占西山的场景。 韩秦两军在方城展开拉锯，秦军以秦弩，石头，滚木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韩军。 申不害见久攻不下，而且己方损失巨大，便下令先鸣金收兵，准备再想办法破城。 赵政见韩军后撤的，当即下令大开城门，除了先前守城墙的士兵留守之外，其余全都冲杀出。 杀——！！！ 憋了半天的秦军将士红着眼追了上去。 韩国大军没料到秦军会突然出来冲杀，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原本有序收兵的韩国，顿时成了大溃退。 后面的韩军拼命的跑，前面的韩军见后面的韩军跑，也跟着跑了起来。 申不害看到这一情况高声喊到：“五万对两万，优势在我！” “给我反击！” 话毕，申不害砍死了两个逃窜的韩军，这才震慑住了溃退。 听到申不害的话，韩军顿时反应过来。 对啊，自己这边五万人，怕个球？ “杀！” 稍稳住阵脚，韩军朝秦军反扑。 “停止追击，弩手准备！” 秦军统帅看到韩军反扑，当即下令停止追击。 前方秦锐士掏出盾牌立于地面，后方秦锐士拉满弓弩。 “放！” 待韩军进入射程，秦军统帅怒吼一声。 秦弩手瞬间扣动扳机，这次不再是先前覆盖式的打击，而是精准射向反扑的韩军。 噗嗤！噗嗤！ 经过赵政和墨家最新改制的秦弩穿透力格外恐怖。 实验中，连三层皮甲都扛不住，更何况轻装反扑的先锋？ 韩军被一波齐射射的人仰马翻，申不害拉上来的士气瞬间被打断。 “该死。”申不害在阵后看得一眼角欲裂，他没想到秦军竟如此强大。 “盾兵！快顶盾！压上去！别给秦狗喘气的机会！” 但溃败之势易起难收，韩军刚刚提起的一口气，被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再次浇灭。 这战法变是赵政曾在西边对付西戎骑兵所用的，同样，对付步兵左右也不小。 “操！秦弩怎么跟下雨似的？啊……” 一个刚举盾的小卒，盾牌连带手臂被一支重弩矢钉穿，惨嚎着倒下。 “娘的！挤什么挤！让老子过去！” 后面的韩兵看着同伴瞬间成了刺猬，肝胆俱裂，只想跑 “优势在我？我看又是宰我吧？”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韩军中蔓延。 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爽！”西山关城上，赵政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拳砸在城垛上。 太爽了啊！这帮韩棒子，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步兵让开，车兵上！” 赵政觉得玩够了，一挥手下令车兵收尾。 至于为啥不用骑兵呢？ 因为骑兵是秦国的底牌，而且现在骑兵还不能出现在六国的战场。 最起码……等马陵之战后，秦国的骑兵才能亮相。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首战告捷 大门轰然打开，城中驶出百乘战车。 前方的秦国步兵迅速闪开路，秦军车兵挟着雷霆之势，直扑韩军大阵 “秦人的战车？哼！”申不害眼神一厉， “车兵，给我压上去！撞翻他们！” 申不害自信韩国车兵不输于人，尤其是秦国那贫穷之地，哪来的材料做战车？ 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知道赵政改变了战车战术，抛弃了旧时战车跟随步兵的模式。 原本一乘战车是由车上3人，步兵72人共计75人组成。 经过赵政改革后，秦军的战车是以战车为建制，没有了步兵。 一乘乃三两战车，一辆战车上是五武装到牙齿的甲士，其中有两名都携带秦弩以及长戈。 三辆战车相互配合，主要用于强行撕裂敌阵，分割战场，而后迂回包抄，为后续步兵创造机会。 秦国的战车被赵政加固下坚硬程度远超韩国，但赵政只是稍微加固，并没有对战车大规模的改进。 因为战车这玩意，总归是要淘汰的。 其实现在战车已经逐渐在退出舞台了，这一点从魏国大力发展步兵，逐渐放弃战车兵就能看出来。 战车的弊端太多，用战车的前提是大平原地形，且同时交战双方都得讲武德守规矩，先约好时间地点然后摆开阵势对冲，不许耍花招不许玩套路没摆好阵型前不许偷袭。 所以战车只流行于春秋时期在华北平原的诸侯国，随着某个孙子的一句“兵贵神速。” 再加上战国时期彻底礼崩乐坏，动不动就搞偷袭，根本不给你摆好阵型的机会。 日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大规模骑兵崛起，战车注定要被淘汰。 而完全的淘汰，还是得到了西汉时期。 韩国战车在秦国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战车对撞秦国的这边一点事没有，韩国那边已经四分五裂。 “撤……快撤啊！” “车兵全完了！快跑！！” 随着最后一辆韩军战车被撞的粉碎，原本还将希望寄托在车兵身上的韩军步兵被秦军这强悍的战力吓得四散而逃。 韩昭侯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他亲眼看到一名他认识的曾在自己面前夸耀战车无敌的韩国将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秦军的战车无情碾压。 韩昭侯身子一晃，跌坐回车中，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他死死的抓住车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此刻他双眼充满茫然和一种……世界崩塌般的荒谬感。 就这么水灵灵的败了？ 五万对两万，倾国之力，还有他国君亲征，士气高昂的韩国大军……就这么完了？ 自己寄托了举国希望，花重金打造的韩国大军……竟然连秦军的毛都没摸到几根？就这么被单方面吊打，屠杀，碾压，溃散了？！ 要知道，韩昭侯可是跟赵成侯夸下海口，打不过魏国不代表他们打不过小小秦国。 但如今什么雪耻？什么夺回失地？都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君上！大势已去！快走！快撤啊！” 申不害火速赶到韩昭侯马车前，但此时他看到的，却是一脸失魂落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韩昭侯。 “快撤！” 申不害没办法，亲自让自己的亲兵夹着马车，护送韩昭侯疯狂逃窜。 自此，韩军大败，秦国大获全胜。 此战五万对两万，斩首三万。 不仅如此，在赵政和韩军对峙期间，卫鞅率另一股秦军从出西山，攻占了宜阳周围县城。 最后处于战略考量，放弃了攻占宜阳的想法。 与此同时……东边的赵魏两国也将酝酿起一场大战…… 趁着韩国秦国对峙之时，赵宋两国率军进攻了卫国，攻下漆，富丘两地，并在当地修筑城池。 魏惠侯闻言后大怒，卫国是魏国的附属国，赵国的行动自然是对魏国权威的公然挑衅。 而且漆，富丘地区距离魏国新都大梁非常近。赵国在此站稳脚跟并筑城，相当于在魏国的心脏地带附近打入一枚钉子，直接威胁魏国首都的威胁，这是魏国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是，赵宋与魏卫联军在卫地爆发了激战。 公子卬本想去求秦国发兵相助，却得知韩国正和秦国对峙，没办法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有姻亲关系，公子卬料定秦国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于是将河西的兵马抽走了一部分，准备狠狠的对付赵国。 嬴渠梁得知此事后，火速叫卫鞅赵政来议事。 赵政正要动身，府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是你？” 赵政惊讶的看着来人，来人正是先前出使秦国的楚国大臣景舍。 “鬼谷先生，我们许久未见啊！” 景舍拱手冲赵政行礼。 “景大夫……请。” 赵政连忙回礼，心中却纳闷，这景舍来找自己干什么？ 难不成是来当说客，让自己入楚当官？ 赵政只好派人去告诉嬴渠梁自己暂时过不去了。 “鬼谷先生当真好雅兴，府邸内种满了花花草草，若是在山野之间，那就好了。” 景舍对赵政府邸的布局赞不绝口。 若是在山野之中，倒是一处绝佳的隐居地。 赵政笑了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嘛……” 他请景舍入座，而后才道：“不知景大夫这次来又有何贵干？” “先生对天下格局有何看法呢？”景舍不答反问。 赵政微微沉吟：“如今格局，魏国一家独大。韩赵垂亡齿寒，联盟抗魏。” “三晋关系，彻底破裂啊！” “是啊！”景舍眼中精光一闪，“那先生，不知对魏国是否有想法呢？” “魏国？”赵政笑容依旧，“我秦国势弱，能守住先君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能对魏国有什么想法呢？” “呵呵呵……”景舍意味深长地笑了，“这话，糊弄别人也就罢了。” “但我景舍，可不是别人。西山一战，秦国斩首韩军三万。” “名义上对外宣称是韩国指挥出了问题，秦国打的偷袭，实际上此举是为了给韩候一个台阶下吧？” “据我猜测，秦军真正大败韩军，靠的是硬实力吧？” “秦国实力都如此强大了，难道不想复昔日献公之仇吗？” “不想夺回河西故土，穆公辛苦经营的函谷故地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赵政双眼微眯，合着景舍这是当说客来了？ “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和魏国的关系。”赵政故作为难。 景舍则道：“联姻关系又能怎？” “敢问先生，若是魏国吞并韩赵，接下来的目标会是谁？” 赵政想都没想：“自然是我们秦国。” 景舍这不是废话？韩赵被灭，出于战略考量，魏国必然先图秦国，而后齐国。 最后对付的才是楚国。 “所以，在下觉得……”景舍话没说完，就被赵政打断。 赵政摆摆手：“我知道景舍大人的意思，但……” 话至此，赵政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 景舍会意，赶忙道：“我楚国愿意割让商於之地全境给秦国，以表诚意。” 商於之地全境？ 赵政心里激动，还有这好事？ 赵政面上却故作镇定：“景大夫都如此有诚意，我秦国若是不答应景大夫，那就显得我秦国不识抬举了。” 景舍生怕赵政会反悔，状赶忙道：“那鬼谷先生何时同我们定下盟约？” “现在吧，盟书想必就在大夫身上吧？”赵政想了想道。 景舍赶忙从身上掏出盟书递给赵政，又道：“先生，盟书就在这里。” “不过，先生确定不用请示一下秦君？” 国与国之间的盟约，乃是大事。 一般都是君上授权给臣子后，臣子带着当国国君的名义前去订立盟约。 赵政点头：“不用，我事后再禀报我君上即可。” 开玩笑，嬴渠梁知道兵不血刃控制商於之地后，他都能笑死。 而且这方面的事情，嬴渠梁本就是对赵政无条件相信。报与不报，都是一样的结果。 话毕，赵政从口袋中掏出一方大印，改在了盟书之上。 景舍看的瞪大了眼睛，那方印，上面是嬴渠梁的名字！ 这这这……景舍目瞪口呆，君上竟会把代表自己的印给臣子？ 这是何等的信任啊！而且，放任当今天下也没有一个君王敢如此去做吧？ 景舍起初还在担心，赵政先斩后奏会不会被嬴渠梁责怪，如今一看是他想多了。 “先生，在下告辞。” 景舍原本还想劝赵政入楚为官，如此一见，还是不当小丑了。 起身恭敬冲赵政行礼，拿着属于楚国的盟书扬长而去…… 赵政看着手中的盟书，会心一笑。 总有人上赶着门白送东西啊！白送的东西岂有不要的道理？ 秦国在图谋河西之地，楚国同样在图谋魏国南部地区。 虽说秦国靠自己也能打回河西之地，但眼下连楚攻魏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若是秦楚同时出兵，那么魏国只会去管南部地区，河西之地只会暂时放弃。 而楚国打的什么算盘，傻子都能看出来。 楚国认为魏国肯定会去管河西之地，从而暂时放弃南部。 毕竟他们认为，魏国一直把秦国当成头号大敌。 但实际上呢？河西之地距离魏国很远，而魏国南部却可直接威胁魏国腹地。 孰轻孰重，魏国群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分辨出来吧？ 赵政嘴角一笑，爽了，兵不血刃收回商於之地。 …… 另一边，且说韩国大军撤退。 韩昭侯被打出了心病，整日郁闷不已。 这天，他像下定了决心，独自召见申不害。 “君上，您叫我？”申不害冲韩昭侯行礼。 韩昭侯摆摆手：“先生免礼，不知先生对秦国变法有何看法？” “寡人觉得，变法给秦国带来的不少的好处啊！” 申不害眼中精光一闪，来了！韩昭侯这明显是被秦国打怕了，也想学秦国变法强国。 而如今韩国的法家弟子，也只有自己。 “君上！”申不害声音陡然拔高，“秦国变法，可不是仅有好处那般简单啊！” “那是将弱秦打碎了，重新铸成了强国！” 他一步踏前，目光炯炯，“秦公任商鞅，明法令，废世卿，奖耕战，这才几年啊君上！” “我不夸下海口，就算如今的魏国面对秦国也绝对吃力。” 他顿了顿又道，“秦国变法，那是移山填海弱国翻身！” 韩昭侯呼吸急促，眼前浮现韩国被秦国打的溃不成军，以及秦人高涨的士气。 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秦国能，我韩国……”他猛地抬头，看向申不害：“我韩国，能变法否？” “能！”申不害斩钉截铁，这声能字，瞬间点燃韩昭侯心中积压已久的强国之心。 同样，申不害为了变法也是准备了很久…… “非但能，我韩国变法，要更狠，更绝，更要强于秦！”申不害双眼顿时狂热起来，“秦国重法，以法驭民。臣所擅者，乃术，乃驾驭群臣，操弄权柄，使举国上下皆为君上耳目臂膀之术！” “哦？”韩昭侯顿时感了兴趣，“你且详细说说。” 申不害深吸一口气道：“藏于无事，示天下无为。” “身为君上应当暗中观察臣下，使其无法揣测上意，从而巩固君权。” “其中，这术分为阴术和阳术。” 韩昭侯摆摆手，他已经有些激动：“继续。” 巩固君权，这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 “所谓阳术，乃公开的考核监督，即见功而与赏，因能而授官，按功劳和才能提拔官员。“ “阴术乃用隐蔽的权谋手腕，制衡群臣，以及暗中监视群臣。” 韩昭侯微微点头：“嗯，不错。这正是寡人所想。” “但除此之外，强国就无他法吗？” 申不害说的这些是完全是肃清朝堂，和军事变强有什么关系？ 申不害赶忙道：“君上莫要着急，肃清朝堂自然也是强国的一门步骤。” “我们现在需要整肃军队，将贵族私兵收编为国家军队，与我韩国将士混编并进行严格训练，如此以来，方可增强我韩军实力。” “土，食之本也。我们可以学习秦国，鼓励垦荒，多种粮食。” 韩昭侯闻言双眉微皱：“是不是也要学秦国，重农抑商？收取商税？” 若是如此，只怕是国内阻力很大啊！ 韩国境内的世族，那一个个就没有省油的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申不害变法 申不害摇头：“不需如此，君上，重农抑商乃秦国变法弊端，没有商业很多事情将会有局限性。” 韩昭侯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没有重农抑商那就好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国世族棘手程度不比韩国，为何嬴渠梁就能将秦国的世族调教的服服帖帖呢？ 韩昭侯将兵权交给申不害，在朝堂之上坚决自己的变法态度。 申不害也不负众望，他先打击了侠氏，公厘，段氏三大韩国强族，收回其特权，摧毁城堡，财富充公，有效削弱了韩国贵族的势力。 同时特别重视发展手工业，商业发展，尤其是兵器制造。 韩国冶铸业格外发达，申不害想起秦弩的恐怖之处，下令大力研发弓弩。 自此，便有了“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一说。 申不害变法的消息，很快传到秦国。 嬴渠梁得知后差点没笑死，申不害变法，变得是啥玩意啊？ 这特么分明就是在搞朝堂内斗好吧？ 什么狗屁的开垦荒地，大力发展手工业，纯粹是喊个口号，没有一点政策上的帮助。 赵政点头道：“不错，权术盛行易使朝政阴谋化，你君上会对付大臣，大臣就不会用权术应付君主了吗？” “除此之外，申不害的变法术，高度依赖君主个人权术和能力。” “韩昭侯尚能驾驭，但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君主贤明则国兴，君主昏庸则国衰，若是韩昭侯死，则那么变法瞬间崩塌。”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随着申不害和韩昭侯二人的离去，人亡政息，韩国迅速衰落。 嬴渠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韩国的术治，弊端太过于明显了。 但不得否认的是，在韩昭侯后期，申不害的变法确实起到了成效。 “先生，您觉得我们何时图谋河西之地？” 西山战役的大获全胜，让嬴渠梁自信心膨胀。 赵政摇头道：“等着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还要等？”嬴渠梁双眉微挑，有些不悦。 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政点头：“快了，等啥时候魏国和赵国打起来，我们就能直接进攻河西之地。” “为今之计，还是先消化一下商於之地吧。” 楚国虽交还商於之地，但商於之地被楚国控制已久，民风之类的都偏楚国，这很不利。 嬴渠梁只好听从赵政的意见，先消化商於之地为主…… 韩国变法的消息传到魏国，魏惠侯得知此事后瞬间炸锅。 西边的齐国就靠着变法崛起，压了魏国一头。 韩国竟也来个变法？而且，申不害和卫鞅据说还是好友。 一个卫鞅都这么逆天，那申不害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 魏惠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迅速召来公子卬庞涓来议事。 赵魏两国暂时休战，魏惠侯不放心庞涓在外，就派了名宗室将领代替庞涓。 “依你们之见，韩国该怎么处理？” 魏惠侯扫视二人，沉声道。 公子卬和庞涓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在下建议，当伐之。” 开玩笑啊！这不打能行？ 万一在蹦出来个秦国，那魏国可就不消停了。 这种事出现，必须将其提前扼杀在摇篮之中。 “准。”魏惠侯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劳烦大将军亲自去打韩国吧……” 打仗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庞涓的。 庞涓躬身领命：“是，君上。” 庞涓行事速度很快，前脚离开大梁宫，后脚立刻集结大军直奔韩国而去。 他此次，直接将韩国的重镇宅阳给团团围住。 韩昭侯得知此事直接慌了，火速叫来申不害议事。 申不害也没想到魏国行动如此之快。 “寡人朝秦国求援，可好？”韩昭侯心生一计。 申不害摇头：“韩国和魏国关系目前属于交好，自然不可能帮助我们抗击魏国。” “而且，即便是秦国来帮我们了，君上您又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咱们两国本就有梁子，人家秦国可不会白白出兵帮咱们啊！” 申不害这话，指的就是韩昭侯这没脑子的趁着秦献公发丧，和赵成侯攻打秦国一时。 这事嬴渠梁至今还在记恨，要不然也不会以韩国作为突破口，而且最近没事他就派边军揍一顿韩国。 揍，但是不打你地牌，就专门杀你的人。 韩昭侯一时间也是无语了，只能派人去找嬴渠梁抗议。 但是结果嘛……自然是没啥用的。 “哎……都怪寡人清新赵成侯那小人的话！” 韩昭侯气的来回踱步，包括这次在西山被揍，也都是那赵成侯干的好事。 申不害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咱们和秦国走的不近。说明咱们没有对魏国有什么歪心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魏国会退兵？”韩昭侯明白了申不害的意思。 申不害点头：“正是，不过魏国同样需要君上您拿出一点诚意……” “诚意？寡人倒不如直接把韩国让给他得了！”韩昭侯大怒，什么态度？ 说白了还得让自己割地？ 申不害劝道：“君上，我韩人被魏人打破了胆。” “如今不割地，没有任何办法。当下保住宅阳才是首要啊！宅阳重镇，绝对不能丢！” 韩昭侯闻言无奈叹息：“割吧……不过，今日割让给魏国的，寡人将来要十倍奉还！” “对了，修书一封告诉赵成侯……就说，卫国前线空虚，魏国大军正在围困我韩国宅阳……” 申不害当即明白了韩昭侯的意思，他这是也要坑赵成侯一把啊！ 自己这个君上，当真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啊！ 在申不害的力谏下，韩昭侯亲自执圭朝见魏王示弱，表示韩国变法只是为了帮助魏国。 魏惠侯见韩昭侯如此有诚意，当即表示韩魏两国应结盟，并且交换国土以表诚心。 最终，韩国将平丘，户牖，首垣以及驰地和枳道等大片土地“交换”给魏国。 而韩国仅象征性地得到了一个鹿县，这个鹿县，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县。 魏惠侯洋洋得意，直接撤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兵河西 韩国，付出的代价是空前的大。 其中，枳道指乃韩国要道。此地是连接韩国河内地区与山西故都平阳的战略通道。 失去此地使得韩国西北的武遂二百里地被分割，本土与上党地区的联系受到魏国钳制。 哪怕是回祭祖之地平阳也需经魏国同意。 韩国的国家，主权受到严重损害。 不过，同样倒霉的还有赵国，受到韩昭侯的蛊惑，赵政大举攻卫。 虽说魏惠侯派去的宗室子弟不是酒囊饭袋之徒，但还是不是赵国的对手。 只能坚守一线被动挨打，他果断派 魏惠侯得知此事后暴怒，要让庞涓狠狠的收拾赵国。 此时，诸国格局格外支持魏国伐赵。 在去年，魏国公子卬向魏惠侯进谏赵国赠送名为“荣椽”的优质木材，诱使赵成侯大兴土木建造檀台，消耗了赵国的人力物力。 除此之外，秦魏关系正好魏惠侯觉得魏国不会攻魏，韩国被收拾了一顿格外的老实。 同时，齐国孙膑伐燕失败，楚国因鲁国之事被牵制更是无暇他顾。 庞涓并没有理会魏国的那一支赵军，而是直接率领包括卫国在内的十万大军直扑邯郸。 赵成侯得知此事后慌忙命令前线的赵宋联军回援，却被庞涓分出一支兵击溃。 没办法，赵成侯只能倾全国之力，集结约6万兵力于漳水一线布防，企图利用地利和魏国耗着。 庞涓的军事能力可不是开完笑的，他并未强攻漳水防线，而是采取迂回战术。 前线按兵不动和赵国对峙，背地里派出一支军队，轻装绕道上游中牟背后渡河，绕行一大圈，成功规避了赵军主力防线。 同时，魏军夜袭焚烧了赵军在漳水以北的粮草基地，赵军士气顿时滑铁卢。 与此同时，先前绕行的魏军直接从赵国背后发动突袭，赵国全军大乱。 庞涓下令全军出击，一番激战后，赵军损失约2万人被迫退守邯郸城。 对于邯郸，庞涓知道不能强攻，便下令魏军在城外修筑多座垒城，箭楼和壕沟体系，逐步收紧包围圈，并加紧赶制攻城器械。 在此期间，赵成侯向齐，楚，秦等国求救。 齐国内部出现分歧，相邦邹忌反对救援，而段干朋孙膑则建议南攻襄陵以疲劳魏军。 待魏赵两败俱伤后再伺机介入，此计策被田因齐采纳。庞涓仅派偏师攻打魏国襄陵作为牵制，实际上也是出力不出工。 秦楚呢？就更不用想了…… 秦国。 铁鹰锐士将赵魏爆发激战，庞涓围困邯郸城的消息传递回秦国。 原本还在勾栏听曲的赵政，拿着情报就往栎阳宫一路狂奔。 路上秦人还以为赵政是得了失心疯，吓得纷纷避让。 “君上！出兵，快！出兵！” 与此同时，赶到栎阳宫的还有卫鞅。 魏赵死磕邯郸，眼下是出兵的最好机会啊！ 嬴渠梁等这一天早就迫不及待了。 “出，要多少寡人都支持。” 嬴渠梁干脆直接放权，将这事交给赵政。 在信任这一块，当今六国国君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嬴渠梁。 赵政目光落到卫鞅身上，冲卫鞅道：“左庶长，此次咱们要兵分两路，务必夺回河西大部分地区。” 卫鞅点头，躬身行礼：“在下全凭大将军调遣。” “赵政目光落到卫鞅身上，冲卫鞅道：“左庶长，此次咱们要兵分两路，务必夺回河西大部分地区。” 卫鞅点头，躬身行礼：“在下全凭大将军调遣。” “拿下少梁，首当其冲的是元里。”赵政嘴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 “元里乃魏河西长城重要据点，同样也是对魏国在河西之地的重要防线，一旦拿下，整个河西秦军可来去自如。 “介时，少梁将成为囊中之物。”” “我要亲自打头阵，亲率五万大军打下元里，左庶长，你带两万人马，绕道向南，直插魏国边城皮氏和阴晋要让他们无法策应元里，少梁。” “若是能拿下，倒也不是不行。”赵政安排起卫鞅的任务。 卫鞅眼中精光一闪：“大将军高见，若是皮氏，阴晋魏军得知我秦国攻打少梁，肯定会出兵包抄，届时我秦国若想拿下元里，少梁二城肯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虽说秦锐士不弱与魏武卒，但不必要的战损为啥要出现呢？ “龙贾这老小子，要遭老罪喽。”嬴渠梁双眼微眯心道。 龙贾，是魏国河西之地的最高将领，嬴渠梁在秦献公时期就和龙贾打过交道。 此人有本事，但肯定不是赵政卫鞅二人捆在一起的对手。 一番商议之后，赵政和卫鞅各自领军朝河西之地赶去。 到达河西边界，卫鞅和赵政兵分两路，一路直奔阴晋方向，另一路直扑河西门户——元里。 赵政下令大军修整一日，一日时间，赵政大步出营，五万甲士列阵如山，铁甲映着寒光，杀气直冲云霄。 赵政跃上战马，长剑指天大喊：“我大秦的二郎们，魏狗霸我河西百年，今日！我赵政带你们踏平贼巢，夺回祖宗之地！记住了——我秦国利剑出鞘，必饮血方归！” “杀——！杀——！杀——！” 在军功爵制和少梁之战Debuff的影响下，五万大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杀喊声震天！ 赵政纵马前驱，剑峰指向五十里开外的元里城。 元里重镇由失载镇守，此人就是魏国一不出名的小将。 在铁鹰锐士给的情报来看，此人还喜欢酗酒。 赵政双眼微眯，这感情好啊！机会不就来了吗？ 赵政将大军驻扎在十公里之外的树林里，魏军不来此处巡逻，绝对的安全。 而后赵政又联系到了甘龙派出来的商队，让这些商队提前准备好好酒大肉，准备以劳军的名义进入元里城。 失载得知此事后原本不悦，可当听说有好酒，当即就让商队进来了，并且亲自召见赵政。 赵政得知后，直到计划已经成了。 赵政又对铁鹰锐士吩咐了一些后，这才带着商队来到失载府邸。 失载得知商队已经到来，也是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可当他看到赵政时却一愣。 第一百三十章 赵政又开始忽悠了 “是……是您？！” 失载大惊失色，此人可不正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先生，秦国的上将军赵政吗？ 而且，这个人可是魏惠侯眼中的大红人啊！ 魏惠侯的公主，是此人的小妾！ “在……在下不知道先生前来，还请先生勿怪。” 失载眼神瞬间清澈，恭敬冲赵政行礼。而后沉色看向身后的士兵道：“还在这边傻站着干什么？看不到先生来了？” “拿出我珍藏的好酒好茶，弄点好菜，我要招待先生。” 赵政嘴角一抽，不是吧，这人竟然认识自己？ 而且你这么热情，我的计划还怎么进行啊喂！ 赵政突然觉得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 “先生快快请坐。”失载连忙示意赵政坐下。 反正是你热情款待的，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想着，赵政一屁股坐下。 “先生怎么想着来此处劳军了？”失载一脸疑惑。 赵政一脸镇定解释道：“这不是得知魏国和赵国打起来了，这不寻思送点东西去大梁，以表我秦国对魏国的支持嘛！” 失载闻言点点头，忙冲赵政道谢：“先生不顾拔山涉水，前去魏国表态，当真是我魏国最坚定的盟友啊！” “你们如此，我们岂能接受你们的犒劳？” 说着，失载又转过头冲另一面士卒下令：“快去，用最该规格款待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 “是！”那士兵领命而去。 赵政嘴角一抽，这……这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啊！ 这时，先前跑下去的士兵拿着好酒好肉好茶回来了。 失载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坛难得的好酒，毕恭毕敬地给赵政倒满一杯。 而后满脸谄媚的道：“嘿嘿，先生，您喝酒……” “嘿嘿，那个…小的斗胆，求您件事儿……” 赵政见他这么有诚意决定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示意他说。 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满是卑微的恳求：“等您见了君上…能否劳烦您为小的…美言那么几句？小的的前程，可就全仰仗您了……” 赵政差点一口老酒喷出，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是，这人情世故咋都完的这么溜啊？不愧是几年前的传统美德啊！ 不过这事赵政还真帮不了他……甚至，会让魏惠侯气的给他宰了吧？ “没问题，介时我必定会替将军美言一顿。”赵政自然是满口答应。 失载见赵政答应长出一口气，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 又道：“对了先生，您可有驱邪之法？” 驱邪？赵政愣了愣，这失载到底要搞什么？ 见赵政一脸迷茫，失载也是说出缘由：“是这样的先生，我前些日子晚上在野外碰到一个傻子总说自己是只蝴蝶。” “我怀疑这是遇到了什么邪物，想着先生乃鬼谷圣人，定当有驱邪之法吧？” 有个傻子总说自己是蝴蝶？ 莫非是…… 赵政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追问：“你说的那个人，时不时穿着邋里邋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失载点头：“是啊！那人跟个鬼一样，别提有多吓人了。” 赵政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尼玛哪来的邪物？ 这特么分明是庄子吧？ 不过，庄子怎么会在秦魏边界？ 赵政没多想，毕竟眼下还是攻下元里为重中之重。 如今这时代的酒不是什么蒸馏酒，度数低得很。 赵政都没啥感觉，失载便已经倒头就睡。 “年轻就是好啊！”赵政啧啧两声，起身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由于赵政提前安排铁鹰锐士收买了元里的守军，再加上赵政又自讨腰包赛了点好处费，赵政出城根本没有受到阻拦。 甚至……魏国的士兵还告诉赵政有条小路，可以直接摸进元里。 赵政迅速返回驻地，当即下令大军开进元里。 同时，他派出一小股精锐，按照魏国士兵说的找到了那个小路，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元里。 正面秦军直接发动猛攻，自从秦魏交好，河西之地这边本就对秦国没怎么设防。 见秦军突然杀来，魏军仓促抵抗，却根本不敌强大的秦军。 “将军，将军不好了！” 魏国士兵慌忙跑到失载住所。 “怎么了？大呼小叫……先生，我们继续干杯！” 失载丝毫不知现在的情况，还在醉生梦死之中。 “将军！秦军打进来了！”那士兵赶忙道。 失载脸色一沉：“老子没喝醉呢，你们这群混蛋就敢来消遣老子？” 失载不信，赵政带着商队要去魏都大梁，又岂会让秦军攻城？ “真的，将军你听！”那士兵赶忙指向外面。 “哼，要是敢……”失载警告的话还没落下，就见外面杀喊声震天。 失载脸色一僵慌忙跑出去一看，城门口的方向，只见秦字旗若隐约现。 “该死，秦国他们怎么敢的？” 失载吓得人都清醒了，此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中了秦国的奸计。 赵政……就是故意灌醉他的！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失载知道大势已去，带着三名亲兵落荒而逃。 秦军很快肃清战场，镇守在元里的七千魏军尽皆被斩首。 秦军这边却没有死太多的人。 赵政严厉秦军进城后不得骚扰百姓，不得抢百姓的一点财物。 元里之地本就是秦国遗民多，得知秦军攻克元里后夹道欢迎秦军进城，发自内心的凑齐粮食钱财来劳军。 由于需要战后安抚民心推行秦法，赵政下令大军修整三天，待秦国边城派来负责接管此地的官吏后再度启程。 当然，这三天赵政也没闲着，将元里周围的魏河西长城的据点尽数拔除。 算上元里之战，共计斩首一万五千人。 只不过，这一万五千人中，属于魏国精锐的魏武卒却仅有两千人，剩下的全是杂兵。 另一边，卫鞅按照既定战术，在阴晋通往元里少梁的必经之路设伏。 至于为啥没有去皮氏，这就不得不提秦国朝堂上那份由老世族画的地图有问题了。 经卫鞅实地考察后才知道，因为山丛林的缘故皮氏真正想驰援元里，需要足足一周的路程。 就连阴晋支援少梁和元里的可能性都很小，也得绕路。 “这该死的杜挚，这件事都敢马虎。” 卫鞅脸色一沉，地图若是出问题，很可能会导致战略战术上出现极大地偏差。 更严重一些，卫鞅率领的这支秦军，很有可能会被魏军全歼。 莫非……杜挚这老小子又不老实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少梁决战！ 不过，卫鞅也不算没有收获，逃跑的失载被卫鞅擒获。 从失载的嘴里得知，能迅速支援少梁和元里的除了阴晋外，还有雒阴，郃阳两座城。 雒阴位于元里，少梁西南方向，是河西地区南北交通的重要节点之一。 郃阳位于少梁以西偏南位置，这两地支援元里和少梁用不了很长的时间。 卫鞅当机立断，选择在两地交界处进行伏击。 伏击位置选好后，他当即让秦军扮成魏军逃兵，前去雒阴郃阳两地散播秦军拿下元里的消息。 两地守将得知后迅速派兵前去支援……然而洛水河畔，趁两军合兵之际卫鞅果断出击。 “杀！！！”秦军杀喊声震天！！秦军伏兵尽出！在卫鞅带领下直冲魏军！ 一场伏击战爆发！最终四千魏军头颅滚落洛水，血水染红了洛水。 魏国军大败，被斩首四千人，仅有两千残兵仓促逃回。 而后，卫鞅迅速命令秦军在原地修筑营寨，继续抵挡前来支援的魏军。 与此同时，秦国朝堂之上。 嬴渠梁仔细看着地图，突然心生一计。 当即叫来赢虔，公孙贾二人。 “君上。”二人冲嬴渠梁行礼，不知嬴渠梁的用意。 嬴渠梁摆摆手：“免礼，这次我叫二位前来，实则是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赢虔顿时来了兴趣，“渠梁你说，是什么大胆的想法？” 嬴渠梁指向秦魏交界地带：“寡人想……攻打魏国，一举打开韩魏两国的封锁。” “哦？”赢虔抬头看去，嬴渠梁手指的那块区域，魏韩交界地带。 嬴渠梁解释道：“先生和左庶长打破河西封锁，但崤函道同样重要。” “趁着韩国国内大搞变法，赵魏两国交战之际，我等为何不趁这天赐良机直接打下此地？” “而且韩魏结盟，这可不是什么大好事啊！” 赢虔略微思索微微点头：“渠梁你说吧，要怎么打？” 嬴渠梁缓缓道：“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有两个，切断韩魏的通道，占领崤函道。” “为我大秦日后东出做足准备。” 公孙贾一直在观察着地图，听嬴渠梁这么说赶忙道：“君上，那我们的目标，就是上枳，安陵，山氏，这三座重镇。” 嬴渠梁点头：“不错，这就是我们此行的战略目标。” “先生说，战机千载难逢，如今这就是战机。” 赢虔当即表态：“渠梁，这事我支持你，回来要让赵政那混小子看看，我们渠梁可不输他！” 嬴渠梁白了赢虔一眼：“得了大哥，我可比不过先生。” 顿了顿又道：“大哥，这次你需要多少兵马？” 嬴渠梁观察着地图沉思片刻道：“三万人足矣。” “这么多？”嬴渠梁眉头微皱，他原本以为赢虔只需要一万五千人就够了。 赵政和卫鞅二人就调走了五万大军，赢虔若是在调走三万人，这恐怕…… 有些负担不起啊！ 八万大军在外，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怕是才囤积几年的余粮，又要空了。 “不能少点吗？”嬴渠梁问道。 “不能。”赢虔摇头，伸手指向距离三城不远的地方：“渠梁你看这里。” “焦城？”嬴渠梁一阵疑惑，但随即就明白了嬴虔的用意，“你的意思是……焦城会支援？” 焦城这个地方同样是韩国重镇，而且是重中之重，韩国在此处囤积了不少兵马，尤其是随着申不害变法后，韩国重心更偏向于此。 只因此地北能防备魏国，西能防备秦国，南下还能防备楚国。 嬴虔点头：“不错攻取三地实际上用一万人就够。” “但对付焦城，必须用两万兵马，才可将焦城韩军困死。” 嬴渠梁思索片刻，只能答应嬴虔三万兵马的请求。 但赢虔并没有叫公孙贾一起随军，他叫的是白英。 因为公孙贾分析战略还行，但真要论打仗还是白搭。 孟允经常容易上头，就更不适合领兵。 再三思索之下，赢虔选择了白英。 三万大军出西山，赢虔亲自围困焦城，攻打三城的任务就交给了白英。 同时出击的还有楚国，在景舍建议下楚王发兵北上，攻打取睢水之地。 大梁，大梁宫。 远在大梁的魏惠侯一日得知三处噩耗，险些没气晕过去。 “秦国！楚国！你们好大的狗胆！” 魏惠侯肺都气炸了，一脚踹翻御案，公堂咆哮，“赵政！对，这一定是赵政！” “寡人都把闺女给你当小妾了，你还要怎么样？！！” 魏惠王一通咆哮，吓得魏国上下无一人敢说话。 最终，还是公子卬硬着头皮开口：“君上息怒……国与国的关系向来如此……” 公子卬能说啥？他也预判错赵政这个人了。 谁能想到，他敢不顾骂名撕破联姻关系？ 毕竟，魏惠候也算是他的老丈人啊！ 突然，魏惠侯看向一言不发的白圭冷哼道：“话说回来，要不是某人放走赵政，也就没有这么多事！” 魏惠侯此言一出，白圭的政敌当即就站出来附和道：“君上所言甚是！此人不为魏国一心，臣等弹劾白圭！” “臣等弹劾白圭！” 众人齐声附和。 白圭心如死灰，看着这荒唐的朝堂，最后一丝忠心彻底磨灭。 “唉……”白圭一声长叹，尽是无尽悲凉。 他摘下手中相印，轻轻放在冰冷的金阶之上，“臣下……告退！” 话毕他挺直腰背，决然转身，走出这污秽之地，再不回头！ 君王猜忌，党派林立，这不是他向往的国家。 “哼……” 魏惠侯看着白圭离去的背影毫无挽留之意，眼中只有无尽的怨恨。 随后，目光落到公子卬身上：“这事和子卬你也有关系？” 公子卬脸色一僵，放跑赵政这事自然和他没关系。 但外面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是赵政和公子卬私交不错…… 而且，赵政第一个找的就是公子卬。 要说他俩没关系，魏惠侯打死也不信。 “这……君上，这事在下确实有错。” 公子卬知道魏惠侯的德行，若是拒绝那事更大了。 魏惠侯冷哼一声：“下不为例，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掉。” “是……” 公子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说白了，魏惠侯就是找个人出去解决这个烂摊子。 但公子卬能有什么办法？打仗这方面他不如庞涓，战略这方面他也不如庞涓。 对面是谁啊？那是教出庞涓大魔王的鬼谷子啊！ 是庞涓的师傅，鬼谷圣人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魏国对策 而且就魏国现在这情况，东边齐国虎视眈眈，南边的楚国也北上找事。 而魏国的主力大军都在北上攻赵，以及东边防备齐国。 根本没有多余的兵马前去救火西边和南边的火。 而且，眼下为了去管秦国因此分兵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以赵政的实力，没有优势之兵就是去送菜。 若是真抽调优势之兵，庞涓前线必然炸锅，辛苦策划的邯郸之战将功亏一篑。 再三思索之下，公子卬决定先不去管赵政，当下目标是先去收拾楚国。 公子卬当即动员大军，直扑楚军…… 另一边且说赵政。 赵政稳定了元里一代后，率兵直逼少梁城。 少梁，乃河西重镇，魏国河西之地的战略要地。魏军河西一代最高长官龙贾坐镇于此。 可当龙贾听说赵政来袭后，这怂货竟提前一天吓得屁滚尿流，跑路了。 少梁城头，魏军士兵看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片的秦军，吓得瑟瑟发抖。 “报——！秦军已至城下，兵锋直指东门！” 魏国士兵慌忙冲城墙上郑魁禀报道，话未说完，守城的偏将郑魁已经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跌倒。 这郑魁，本是龙贾心腹，不过一介三流将领，平日里靠着龙贾大名狐假虎威。 龙贾跑路后，少梁城的自然就落到了郑魁头上。 但此刻，赵政大军不过五百步，还将少梁城堵得严严实实，想跑都没机会跑。 郑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脑门，他慌乱扯着嗓子冲士兵喊道：“放箭！放箭！挡住他！” “君上得知少梁困境后，必然会派遣大军来支援我们！” 可城墙上的魏兵，早就被赵政的威名吓得魂飞魄散。 别看少梁城中有一万大军，但真正属于魏武卒编制的，也不过才两千人。剩下的八千甚至连杂兵都算不上。 城外，赵政骑高头黑马，身披玄甲，目光如刀，扫过少梁城，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羔羊。 “哼，龙贾跑了？倒省了我一场力气。”赵政一脸不屑。 他本以为龙贾是个硬茬，毕竟在嬴驷时期，龙贾可正面和公孙衍硬碰硬。 虽说结局大败，还葬送了仅剩的魏国最后的精锐但不得不说还是勇气可嘉。 “将士们，随我踏过少梁城！今日，就用魏人的血，洗刷我秦国数十年的耻辱！” 话音落，身后秦军齐声咆哮，战鼓擂动，大地震颤。 “杀——！” 赵政长剑一挥，魏国大军如洪流般，卷向少梁城。 “快！给我挡住他们！”郑魁大吼。 城墙上的魏军弯弓搭箭，滚木石头如雨点般砸落。 “御！给我把床弩和塔楼推上来！”赵政丛容指挥。 前方秦军高举盾牌挡住箭矢落石。 掩护着塔楼和床弩前进。 这次的床弩可不是先前改造的那种，而是实打实重金研发的。 虽然仅有三辆，但破一个少梁城还是简简单单。 “放！” 见床弩进入射程范围，赵政一挥手。 士兵猛地挥刀砍断床弩的发射绳，三根巨大的弩矢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轰！！” 城墙剧烈颤抖，三箭同射一处，坚固的城墙竟被撕开五丈缺口！ 几个倒霉的魏军当即被落石砸成了肉泥！ “补！快堵上！！” 郑魁嗓子都喊破了音，城内的魏军迅速抱着障碍物堵住缺口。 “上楼车，给我清理掉城楼上的苍蝇！”赵政又 “咚咚咚！” 在擂鼓声下，十座和城墙一样高的庞然大物，已经被数百赤膊力士推着，碾压过还没挖好的护城河，向着城墙猛冲。 沿途的秦军迅速爬上耧车，掏出弩箭射杀城墙上的魏军。 唰唰唰唰唰！！！ 刹那间，箭如飞蝗。 城墙之上的魏军士卒，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便瞬间被密集的箭雨覆盖。 “噗噗噗噗……” 弩箭射入魏军身体的声响连成一片，魏军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个魏军百夫长试图组织盾阵，但两支重弩，震得他手臂发麻，刚想探头反射。 却被三道黑线精准地扎进他的眼窝和咽喉，他连惨叫都没叫出来，就仰面栽倒，引得周围一片恐慌溃散。 “顶住！魏武卒何在？！堵住缺口！” 郑魁看着城头被秦弩射得抬不起头的己方士兵，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但他仍然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所依仗的，便是少梁城中仅有的两千名魏武卒！ 阴晋之战，吴起五万破五十万！他也想重现往日辉煌！ 魏武卒披重甲，执长戈长剑，呐喊着冲向了城墙的巨大缺口。 “武卒——死战！！” 带头军将怒喝一声，长剑指向蜂拥而至的秦军。 秦军那边，见魏武卒冲来当即当即停下冲锋，携带秦弩的秦军掏出弩箭就是一轮齐射。 这就是赵政研究出对付魏武卒的策略，魏武卒没有远程武器，而秦弩不仅可以远程消耗，更能穿甲。 一轮齐射，两千魏武卒死伤大半。 剩下的也被秦军凭借人数优势尽数斩杀。 魏武卒的覆灭，彻底碾碎了郑魁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大喊：“大将军，我们投降！我愿意献出少梁城投降啊！” 主将都投降了，唯一的硬骨头魏武卒也被消灭。 这些本就是在郑魁淫威之下被迫抵抗的魏国士兵纷纷丢下武器，放弃抵抗。 秦国遗民依旧夹道欢迎，但城中幸存的魏人伏跪街头，瑟瑟发抖，生怕赵政会秋后算账。 赵政没有为难这些魏人，唯独将投降的那些魏国士兵派到秦国西边挖煤去了。 卫鞅得知少梁占领后，又劫掠了雒阴附近的麦田，这才率军进驻少梁。 至此，被魏国侵占57年的少梁，彻底回到秦国的手中。 远在栎阳的嬴渠梁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举行了盛大庄严的祭祀。 以告慰献公在天之灵，少梁被收复了…… 但，另一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赢虔白英兵分两路，赢虔围困焦城，白英按照既定计划依次拔韩国的城池。 说来也巧，申不害前脚才来焦城巡视，后脚赢虔大军就压上来了，密密麻麻的秦军将焦城围了一圈。 申不害听到秦军来袭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冲到城楼，可当他看清城下景象…… 脸色顿时吓得煞白：“麻烦……大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申不害中计 秦军军阵排列的格外刁钻，将焦城团团围不说，更要命的是，韩军的弓弩射程根本够不着秦军阵地。 申不害深吸一口凉气，秦军这是打算围而不攻啊！ 可是，他们这么做有啥好处？ 申不害想不明白，围而不攻秦军的消耗也很大啊！ 申不害眉头紧锁，韩军背靠焦城，焦城本就是重镇，其内粮草物资都充盈，秦军也耗不过韩军啊！ 算了，秦军愿意耗着就耗着吧。申不害压下心头疑虑，不再多想，转身去巡视城防。 与此同时，白英的另一路秦军可谓所向披靡，一连攻克上枳，安陵。 甚至在边境于公子卬集结的魏军交上了手，斩首魏军一千人。 尽管韩昭侯一边派人去焦城求援，另一边集结附近韩军迅速支援。 但韩军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最终于山氏道附近被白英伏击全歼。 待完全攻占山氏后，白英按照嬴渠梁的战略在此地建设三座坚城，并将迁徙周围韩魏百姓，派重兵驻守三地。 直到过了三周，申不害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秦军不可能闲的没事围城玩啊？ 他觉得，秦军可能有什么大动作，但焦城被秦军围住，信使也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穿不进来。 第二日拂晓，正在熟睡的申不害突然听闻手下来报，秦军撤退了。 申不害当即跑到城楼上去看，黑压压一片的秦军竟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城外荒野上，躺着几个被扒光，五花大绑的人影。 “快！抓回来！”申不害厉声下令。 “相……相国！” “秦军进犯了上枳，安陵，山氏，大王命我们前来求援，却不料被秦人抓获……” 那几个人被带上城墙，为首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赶忙道。 “什么？！” 申不害闻言大惊，他这才明白秦军围困焦城的用意，就是防止焦城的韩军前去支援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的？”申不害赶忙问道。 那人想了想：“大约是一周前吧？” 申不害闻言无奈叹气：“哎，完了，一切都完了。” “秦军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就说明上枳，安陵，山氏三地已经沦陷了。” “该死，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申不害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他本以为嬴渠梁是趁着赵政在北方偷袭魏国，自己也想学着赵政打点功绩出来。 他本以为嬴渠梁是魏惠侯，韩昭侯这种喜欢微操的大师。 却没想到，韩昭侯和魏惠侯根本不是和嬴渠梁一个级别的啊！ 一招围城，就是韩昭侯永远比不上的。 “快，点兵出城！” 申不害想着能不能夺回一城止损，果断率军出城。 不料，韩军一路狂奔却追上了慢悠悠开往上枳，安陵，山氏三城的赢虔大军。 “报！太傅大人，后方尘土冲天！有追兵！” 斥候飞马冲至赢虔面前。 赢虔闻言不屑一笑，“老子走这么慢，等的就是这群不知死活的棒槌。” “传令下去，直接硬碰硬，给我吃掉他们！” “是！” 将领迅速传播命令。 所有秦军士兵得知命令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 上次赵政歼灭西山来犯之敌，参战的秦军都拿人头换到了对应的爵位奖励。 而他们本以为此行也能用韩人的人头换取爵位，谁料却只是围城，围而不攻。 这可憋坏了一众秦军，得知韩军追上来，并且赢虔决定迎战的消息，他们岂能不激动？ 赢虔调转马头，来到阵后。 申不害亲率的韩军此时也已经看到了这一伙秦军。 “哟，韩国的相帮大人亲自领军？” 赢虔一脸不屑的看着申不害，“你就是赵政小子的手下败将？？” 申不害脸皮一抽，回应道：“在下不敌鬼谷先生承认技不如人，但阁下可不是鬼谷先生吧？” 申不害同样认为，只要来人不是赵政就能对付得了。 而且，自己是车兵，足足有九十乘。 秦军虽然人多，但车兵可是步兵的天敌，在车兵面前，步兵毫无优势。 “那咱们试一试？”赢虔依旧是一脸不屑。 申不害拱手应道：“申某受教了……” 话毕，申不害猛地拔出长剑一挥： “韩军，给我压上去，一个不留！” “杀！” 韩军战车开路，迅速朝秦军压去。 赢虔只是淡淡挥挥手：“弩手，给我盯着他们的马射！” 秦军前阵，巨盾哐哐砸地，瞬间化成一堵铜墙铁壁。 秦弩手弩机从巨盾上探出，对准奔腾而来的韩国车兵。 车兵冲的速度飞快，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冲到距秦军两百步的距离。 估摸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时，秦弩手瞬间扣动扳机。 密集的弩矢撕裂空气，犹如蝗虫过境。 弩箭专门瞄着马匹打，一轮齐射后，冲在最前方的战车直接翻车。 后方的战车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和前军撞上，韩军车兵瞬间被撞成肉泥。 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哀嚎不绝于耳。 申不害看到这一幕脸比吃了苍蝇屎还难看。 他没想到，秦军竟如此不讲武德，直接射战马？ 秦军两轮齐射下去，韩军战车损失殆尽。 “杀！” 嬴虔见状，长剑一挥。 身后秦军如饿狼般朝韩军步兵扑去。 “放箭！” 申不害脸色一沉，依旧从容下令。 韩军弓弩经过强化，射程已经远超从前。 “嗯，对拼是吧？” 嬴虔见状也是一挥手，后排秦军强弓同样张开，一阵箭雨狠狠砸向韩军。 秦军的强弓射程依旧碾压韩国，但可惜箭矢的成本同样是韩国的三倍。 秦弩手也在盾手的掩护下冲到秦弩射程范围。 又是一轮齐射，最前排的韩军死的死伤的伤。 齐射结束，嬴虔一马当先，携秦军主力飞冲到韩军阵前，开起杀戮模式。 “快……快跑啊！” 恐慌如迅速蔓延，秦军刀刀砍头，这谁受得了？ 当即就有韩军心生退意，掉头就跑。 申不害见大势已去，只好下令撤退……不对，是溃退回焦城。 秦军一路追杀，临近焦附近才肯作罢。 最终仅有不到五百人跟着申不害逃进焦城。 “猛……太猛了。” 申不害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 秦国不仅有赵政那种阴险至极的，也有嬴虔这种阳到没边的！ 统帅亲自带队冲杀，放在这年头谁敢啊？ “相国，我们怎么办？” 跟随申不害逃回焦城的将领慌忙问道。 申不害眺望着追击的秦军消失在视野，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秦国的人，都是怪物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庄周庄子沐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啊！ 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就被赢虔那疯子一波带走了。 申不害心有余悸，赢虔虽然撤了，可谁知道那疯子会不会在城外埋伏？等老子露头？ 爱咋咋吧，摆烂了。 申不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得亏秦国的粮草，军备和人力限制了秦国的脚步。 不然，现在只怕是焦城也被秦国强攻下了…… 邯郸的战局格外焦灼，赵成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疯狂向齐，楚，秦三国求救。 可结果呢？ 楚国：“忙着揍魏国呢，别烦。” 秦国：“出兵了，偷袭河西了。” 齐国：“出兵了，哦，围了个无关紧要的襄陵。” 赵成侯气的一通乱砸，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韩国就更指望不上了，虽说两国盟约共同抗魏，但如今，韩国向魏国屈服不说，还被秦国揍了。 眼下想要度过难关，还得是靠赵国自己。 少梁…… “大将军，外面有个傻子。”一士兵冲进来冲赵政道。 “傻子？”赵政一愣，有傻子赶走不就行吗？ 为啥还要进来汇报？ 那士兵赶忙道：“不，这傻子似乎不太一样，嘴里念叨什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嗯？庄子沐咋来了？赵政连忙起身，朝门外跑去。 庄周，字子沐。 少梁令府外，只见一人披头散发，浑身沾满泥泞，不知刚从哪个泥塘里钻出来。 那人此刻正屈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望着天空挥舞双臂念叨着：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周围来往行人以及士兵皆捂着嘴窃笑，对他指指点点，像看什么傻子一样。 逍遥游……此人当真是庄周啊！ 赵政听着这段熟悉的语句，前世他可没少被《逍遥游》折磨。 要不给这小子一个闷棍解解气？替百万考生出口气？ “大将军，就是此人。” 先前那士兵追上来忙道，“这厮在这里确实煞风景，我们本想把他赶走。却想起大将军叮嘱，所以特来请示大将军该怎么办。” 赵政摆摆手：“退下吧。” “是！”士兵只好退下。 赵政迈着大步伐走到庄周面前，清清嗓子：“所以我们要，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赵政声音刚落，原本还在喃喃自语的赵政浑身猛然一震。 他用力一拍大腿，咧开嘴，彻底跟个疯子似得哈哈大笑： “妙极！妙极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酣畅淋漓，带着豁然开朗的通透。 “大将军，此人是个傻子啊！”围观士兵赶忙道。 庄周笑声渐歇，上下打量着赵政点头啧啧称奇： “世人都知鬼谷先生兵法如神，杀伐果决，乃当世第一战略大师。” “未曾想，先生胸中竟有逍遥境啊！有趣！当真有趣！” “在下十岁周游列国，遇人无数，但真遇到和我志向相同的，鬼谷先生您还是头一个啊！” 赵政想笑而不语，内心却更多的是惊骇。 庄周此时也就十五六岁，没想到十五六岁便已经有如此胸襟了？ 还是古时候奇人多啊！十五岁的韩世忠，十五岁的慕容恪，十七岁的霍去病。 放在后世，自己这个年龄还在老老实实上课呢。 “不知足下如何称呼？”虽然赵政知道此人是庄周，但直接喊名字还是很奇怪的。 庄周躬身道：“在下庄姓，名周，字子沐。” “庄兄，少梁初定没有好酒，但有粗茶。”赵政一指门内道，“可否进去饮上一杯？” “那就叨扰鬼谷先生了……”庄周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幕却看傻了周围的人以及士兵，不是……大将军竟对一个傻子格外礼遇？ 庄周冲着地上几只蚂蚁摆摆手，意味深长道： “去吧去吧，尔等小虫，安知天地之大？逍遥，亦在其中矣。” 而后，跟随赵政走入少梁令府。 赵政亲自沏茶，给庄周倒了一杯。 庄周虽少年，却散发着一股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老成。 庄周端起茶杯品了几口才带着疑惑开口：“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此乃子沐心中所想。” “敢问鬼谷先生是如何得知子沐心中所想呢？” 听庄周这么一说，赵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该死的逍遥游当时可没少被折磨，甚至提到庄周就能条件反射般的背出逍遥游。 你说我岂能不知道？ 赵政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这句话突然很配阁下所言之语。” “不知阁下有没有向为官的心思？” 赵政觉得，可以招揽一波庄周。 毕竟庄周的学说，很适合当下秦国休养生息的政策。 就是不知道，在政治斗争这块，庄周能不能斗得过卫鞅。 庄周却婉拒道：“承蒙先生厚爱，但在下确实无做官之心，倒是想游历天下。” 话毕，庄周缓缓起身：“谢先生的款待，在下告退。” “成，若是想为官，秦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赵政起身相送。 临走时，庄周突然蹲下脚步，转身冲赵政道：“先生，法虽使秦国强大，但时间长久必出弊端。” “在下建议，适时予民休养生息，顺应天道自然，方为长久大计啊。” 赵政心头沉重，默默点头，庄周说的这些，自然也是赵政目前所想解决的。 但眼下，真的没有万全之策。 若赵政真想强行修改变法措施也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和卫鞅的矛盾可就彻底爆发了。 眼下秦国，若是赵政和卫鞅真撕破脸，那可是灭顶之灾。 …… 待少梁稳定后，赵政留下部分大军镇守，便和卫鞅率大军班师了。 班师的路上，赵政得知了一件令天下诸侯都无语的事情。 那就是韩昭侯攻打了周王室，抢了周王室几座城池。 美名其曰：彰显韩国变法后的实力。 实际上，韩昭侯的想法是打不过别的国家我还打不过你周王室吗？ 栎阳城，嬴渠梁正忙着接待魏使，没时间出来迎接大军。 于是乎派公孙贾携带百官在城门迎接。 赵政和卫鞅觉得奇怪，就算嬴渠梁没时间，出来迎接大军的应该也是赢虔才对吧？ 再不济也是白英。 可为何，这俩都没来，而是让公孙贾来了？ 一时间，赵政和卫鞅二人疯狂脑补。 莫非……嬴渠梁开始收拾功臣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付使臣 公孙贾一看两人表情，就知道误会大了，赶紧解释： “二位应该是误会了，太傅和上大夫前去攻打韩国了。” “攻打韩国？” 赵政和卫鞅对视一眼，怎么突然就干上韩国了？ 公孙贾点头：“不错，君上建议……” 公孙贾迅速将嬴渠梁的谋划给二人一说。 围困焦城，连下韩国三座要地。 这当真是一手好牌啊！ 赵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叮嘱嬴渠梁进攻韩国的事情。 好家伙，嬴渠梁竟然自己悟出来了这一步，可以啊！ “唉，这几天可把君上愁的够呛啊！”，公孙贾一脸苦相，“韩，赵，魏三国使臣跟苍蝇似的，吵着要见君上。” “魏国，韩国要君上给个说法，赵国要君上出兵求援。” “君上什么意思？”赵政挑眉问道。 “见？见个鬼啊！”公孙贾没好气道， “不过这帮小崽子，天天来堵大门，君上没办法，只好停了这几天的朝会。” 赵政一听也无语了，魏国确实有理。 但你韩赵来蹦哒个什么劲？ “走，我去看看那使者要干啥。” 赵政冲公孙贾道，而后又看向卫鞅：“左庶长，我去看看那行使臣，先行一步了。” “大将军慢走。”卫鞅躬身行礼。 在公孙贾带领下，赵政来到栎阳宫。 栎阳宫宫前…… 只见身穿韩赵魏三国服饰的使臣分别席地而坐。 韩使夹在中间，魏使鼻孔朝天一脸高傲，赵使最惨，浑身是土，鼻青脸肿，像刚被套麻袋揍过。 见公孙贾来，三国使臣蹭的一下围了上来。 “我们要见秦君！” 魏使率先发难，毕竟这事他们确实有理。 你秦国撕碎盟约，着实理亏。 但，韩赵使臣的理直气壮就让赵政很无语了。 “我们也要见秦君！”韩赵使共同道。 赵政闻言冷哼一声不屑道：“就你们这几个尖嘴猴腮的样子，也想见君上？” “你！”赵使瞬间脸色一僵，冲公孙贾道：“公孙大人，这厮是谁？竟敢侮辱使臣。” “好生无礼！” 韩使也帮腔：“对！我们毕竟是一国使臣，代表着我们本国的颜面。” “他竟敢如此？不怕我们联合攻秦？” 公孙贾脸色一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二人。 攻秦？你是再讲冷笑话吗？ 你不看看面前站着的是谁？是神勇无比的赵政大人！ “鬼……鬼谷先生。” 魏使舌头打结，冷汗都出来了，他自然是认识赵政的。 “什……什么？” 韩使赵使脸色一僵，这人是赵政？ “你就是赵政是吧？识相点领兵去救援我们赵国。”赵使依旧狂妄无比。 韩使则缩了缩脖子，西山之战的阴影至今笼罩着韩国上下。 “噢？给我个理由。” 赵政双眼微眯，寒光一闪，看向赵使。 “你们要是不帮我们，等我们解了眼前之危，你们秦国就等着完蛋吧！” 赵使一脸不屑。 在赵使眼中，秦国依旧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小国。 就算变法了，依旧是菜。 韩国打不过秦国，是韩国菜。 魏国打不过秦国，是因为秦国不讲武德搞偷袭。 韩使魏使嘴角一抽，你疯了？威胁赵政？？ 魏国都不敢挑衅赵政，是谁给你的勇气？ 梁静茹吗？ “哦？你赵国哪来的勇气？”赵政饶有兴趣的看着赵使，“忘记边境的教训了？” 赵使脸色一僵，上次就算叫上匈奴都被赵政打的全军覆没。 “你……”赵使顿时被噎住。 赵政懒得理这蠢货，目光落到韩使身上道：“你呢？什么事？” “我……我没事，我就是来调节一下魏赵之间的矛盾……” 韩使见赵使都这样了，决定还是秒怂报平安。 “真的？”赵政语气玩味。 韩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真……真的。” “不是因为我们秦国占了你们韩国的城池？”赵政又道。 韩使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我韩候的意思是……意思是愿意献上三城，咱们秦韩结好。” “对对对，我韩候就是这个意思。” 公孙贵，魏使，赵使三人看的一阵无语。 你韩国还在不要脸一点吗？ “鬼谷先生，那说说我魏国吧。”魏使开口了，“秦魏两国乃姻亲之盟。” “先生来魏，我魏国以最高礼仪招待。” “却不知先生为何率兵偷袭我魏国少梁之地？” 公孙贾脸色一沉，嬴渠梁不见魏国使臣，就是怕这件麻烦事。 虽说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但背刺盟友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日后，谁还敢跟你秦国结姻亲之盟？ 赵政却是一脸懵逼，狐疑问道：“姻亲之盟？那么盟书呢？” 魏使懵逼，盟书？什么盟书？ “你不是说，我们两国乃姻亲之盟吗？？” “所以盟书呢？”赵政伸出手冲魏使道。 “这……这……”魏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盟书？woc，根本就没有盟书！ 当时魏国上下沉寂在喜悦之中，根本就没人提盟书这茬。 赵政冷哼一声：“没有盟书，谈何姻亲之盟？无稽之谈。” “而且，要说偷袭，也是你魏国在先吧？” 魏使一愣：“我魏国何时偷袭你秦国了？” “庞涓偷袭丹水，阴晋之战吴起偷袭我秦军，这些难道不是偷袭吗？”赵政沉声道。 “这……”魏使一时语塞。 “呵呵。”赵政冷哼一声，“本就是你们魏国有错在先，怎么有脸来到我秦国问责？” 魏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挤出一句：“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告退……” 丢下一句话后，三国使臣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哼……” 赵政冷哼一声，跟我玩？ 玩不死你丫的……我就不叫赵政。 就在三国使臣前脚刚走，栎阳宫的大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 “大将军，君上有请！”一士卒跑出来冲赵政道。 赵政嘴角一抽，合着赢渠梁在门缝里都看着呢？ 故意让他出来当恶人清场？ 去吧去吧，赵政无语，自己这是给嬴渠梁调成啥了？ 之前光明磊落的秦君呢？ 栎阳宫内，依旧是熟悉的地方…… 不过，仅是几月未见，嬴渠梁却苍老了许多。 “君上……”赵政躬身冲嬴渠梁行李。 “咳咳……”嬴渠梁虚弱的干咳两声，才看向赵政，“多亏有先生，才能在我有生之年收回少梁啊……” “此等大功，寡人定要重重的奖励先生……” “不如，就给先生封君，如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文成君赵政 啥玩意？封君？ 赵政一愣，这咋好端端的突然就封君了呢？？ 历史上秦国封君的，唯有卫鞅，日后被封为商君。 还是在嬴渠梁力排众议的情况下。 赵政眉头一皱：“这……不太好吧？” “秦国从未有如此先例，只怕影响不好啊！” 嬴渠梁却道：“没有先例，那就开创先例。” “影响不好？哼，若是没有先生，秦国早就濒临灭国了，秦国上下谁敢阻挠？” “寡人活剐了他！” 嬴渠梁猛地一拍案板，怒喝道。 赵政从未见嬴渠梁如此愤怒，显然是这期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那……臣就谨遵君上安排。” 赵政也只能答应嬴渠梁的安排。 见赵政答应，嬴渠梁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疲惫之色：先生，河西之地还能打吗？” “打不了了。”赵政摇头，“少梁，元里一战，看似大获全胜，但消耗粮草，箭矢消耗同样巨大。” “而且，焦城整整围了一皱。韩国刚占领的三城也需要稳固。” 嬴渠梁闻言无奈叹息：“哎，那好吧。” “先生，若是没有寡人的一厢情愿，河西能否全境收回？” 赵政依旧摇头：“不，绝无可能。” “除非，在发展个二三十年吧。” 赵政知道收复河西乃嬴渠梁此生夙愿，但事与愿违。 如今秦国看似强大，但粮草依旧是最大的限制。 而且，弩支等战争物资，还需长久的储备才行。 “二三十年……只怕是先生能等，但是寡人等不了了啊……” 嬴渠梁双眼中满是不甘，但身为国君，他也是最了解秦国当今国情的。 赵政没说话，因为嬴渠梁确实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真正收复河西全境的，是他的儿子，未来的秦惠文王，嬴驷。 …… 邯郸的战况依旧惨烈，赵军损伤惨重，但魏军同样也付出巨大代价。 最终，庞涓决定困死邯郸，放弃主动进攻，以围困为主…… 齐军依旧打的不痛不痒，魏军也懒得管他们。 河西之地魏国暂时更不会去管，唯有楚国，被公子卬胖揍了一顿。 据铁鹰锐士来报，景舍差点被魏军阵斩。 …… 第二日的朝会，嬴渠梁当即宣布要论功行赏。 卫鞅升任大良造，赵政被封君……至于君号，赵政给自己取了一个牛逼轰轰的文成君，封地则是骊山一代。 对于赵政封君，群臣中其实多有不愿。 尤其是老世族和嬴氏宗族。 嬴氏宗族的地位一直是除了嬴渠梁以外最高，但如今，竟来了个骑在他们头上？ 这谁能忍得了？忍不了也得忍，他们只能将后槽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那可是赵政啊！谁敢惹？？ 但，对于卫鞅被封大良造……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 “君上，我不同意！” 杜挚当即跳了出来，若是卫鞅真被封大良造，那他们世族将再无翻身之地。 “他卫鞅，何德何能被封大将军……” “咣当！” 杜挚话未说完，却听咣当一声巨响。 嬴渠梁一脚把御案踢翻了！ 整个朝堂瞬间一片死寂。 嬴渠梁缓缓起身，目光直刺杜挚，沉声道： “卫鞅变法强秦，辅助大将军夺少梁，功在社稷！封大良造，名正言顺！” “你杜挚，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寡人的决断？” 嬴渠梁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次两次顶撞寡人，寡人不计较。” “但屡次顶撞寡人，你是想坐这君位不成？” 君位二字一出，殿中老世族们只觉得一股杀气席卷而来。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有几个胆小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嬴渠梁……这是真的发火了。 赵政感觉奇怪，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嬴渠梁突然性情大变？ 杜挚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君上……在下再也不敢了。” 杜挚慌忙跪下，一个劲的磕头。 “哼……再有下次，寡人绝不轻饶！”嬴渠梁冷哼一声，坐回主位。 不对……嬴渠梁的火似乎都在世族以及……宗族身上。 莫非……君上要对世族动手了？ 可是没理由提前动手这么快啊…… 赵政双眉微皱，反复思考这件事。 因为，嬴渠梁的一举一动，意味着赵政接下来的行动。 嬴渠梁又开口了：“好了，当下我秦国最主要的还是发展。” “发展这方面，寡人没啥好说的，全力配合文成君和大良造的行动。” “谁若是不配合，寡人绝不轻饶。” 话毕，嬴渠梁警告的目光落到杜挚身上。 那眼神仿佛再说，你小子最好收敛一点。 “是！” 杜挚慌忙带着一众世族表态。 他真怕嬴渠梁给他一刀剁碎了去喂狗啊！ “退下吧。” 嬴渠梁摆摆手，拂袖帅先离开大殿。 嬴渠梁走后，群臣这才敢喘气。 杜挚连忙凑到赵政面前：“大……文成君，君上心情是不好吗？” 赵政耸耸肩：“不知道……或许吧？” 这事他是真不知道，历史书上也没写。 “唉……日后还请文成君多多照顾了。” 杜挚只好先祝贺赵政被封文成君一事。 嬴渠梁给的封地这事是赵政感到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骊山，为啥他偏偏要把骊山给自己？ 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封地啊！ 赵政打算初步开始发展工业基础，从而慢慢扩大全国。 但骊山这个地方让他怎么发展？ 这可是日后始皇帝的陵墓啊！ 自己总不能现在就给始皇帝挖坟？ 那始皇帝不得宰了自己啊！ 赵政有些无奈，看来工业发展的事情，要拖一拖了。 赵政封君，卫鞅封大良造的消息迅速传遍秦国各地。 卫鞅决定大摆筵席宴请群臣。 群臣自然是挤破头皮也想去，但赵政也要宴请群臣的消息在此时传出。 群臣中，除了卫鞅的坚定支持者外都傻眼了。 俩大佬干架，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小角色啊！ 比起卫鞅，群臣更想巴结的是赵政，但会因此得罪了卫鞅。 卫鞅是大良造，虽然不如赵政但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与此同时，赵政就是一脸懵逼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挑起争斗 “？？？” 赵政一脸懵，“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大摆宴席了？” 公孙贾苦着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啊！但是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赵政眉头一皱，这绝对是有人在搞事…… 自己在朝中的威望明显高于卫鞅，同时大摆宴席，最后难堪的只会是卫鞅，而不是他赵政。 以卫鞅的自尊心，日后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这绝对是想有人挑起自己的矛盾啊！ “公孙大人，还请你帮我澄清一下，我并不打算大摆宴席。”赵政不想跟卫鞅争这些虚的，也不想和卫鞅起冲突。 公孙贾肩膀一塌，双手摊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怕是晚了，我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大臣拎着贺礼在门口等着了。” “你总不能拒收贺礼，让他们回去吧？” 赵政脸色一僵，这特么弄的叫什么事？ 拒收贺礼，让群臣回去显然不行。所以贺礼必须收，也必须宴请一番。 可若是这样，那不就代表着自己要和卫鞅分个高低？ “先出去看看吧。”赵政揉了揉额角，无语至极。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老子肯定不让他好过。 正如公孙贾说的那般，赵政府邸外，站着不少拎着大包小包的官员。 “参见文成君！” 见走出来的是赵政，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参见文成君！” 那人声音未落，府邸外乌泱泱的人群便齐刷刷地朝着赵政的方向深深躬下身去。 这人群不是秦国朝堂上的重臣，就是栎阳城附近的地方大员。 他们此刻全都毕恭毕敬地侍立于赵政府邸前。 赵政站在台阶之上，缓缓扫过那一片躬身行礼的官员。 群臣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的他们喘不过气，这气势，比起嬴渠梁还要强大！ 赵政心中冷笑：“呵，好大的阵仗！想逼我骑虎难下？想看我与卫鞅两虎相争？” 没等赵政说话，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窜了上来。 是甘龙！ 赵政双眼微眯，打量着杜挚，心道：“是这老棺材瓤子在捣鬼？要不要现在就送他下去见祖宗？” 甘龙身后跟着杜挚以及一个世族官员，三人手中都拎着礼物。 甘龙一脸谄媚的冲赵政道：“大将军……不对，现在应该叫文成君了。” “文成君啊！老夫受托前来贺礼，您不会不待见我吧？” 受托二字，甘龙咬的格外的死。 赵政嘴角一抽，挤出一个假笑赶忙道：“不不不……远亲不如近邻，我怎么会不待见老太师呢？” 怎么会…… 从甘龙的话中，赵政已经知道是谁精心策划的这一场了。 赵政无奈摇头，面对群臣高声道：“诸位，我很感谢你们前来庆祝我。” “不过呢……我今日确有十万火急的要务缠身，实在无暇款待诸位。” “这样吧，我为了表达歉意，送诸位一些本人和墨家打造的躺椅。” “等过些日子我有时间了，在宴请诸位，如何？” 躺椅？那是什么？ 群臣面面相觑，不过也懒得管。 这也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卫鞅的宴席了。 两边都不得罪嘛…… “没问题，我们听从文成君安排。” 群臣中当即就有人应道。 “对对对，我们听文成君安排。” 当即就一呼百应。 不过，反对卫鞅的那些人就不干了。 “文成君不可啊！” “我们都知道文成君顾忌不要内讧，但您可是最高爵位啊！” “他卫鞅只不过是一个大良造，要让也是应该让您吧？” 当即就有反对卫鞅的大臣跳出来了。 “对，没错！” 随即就有人附和道。 赵政眼皮都没抬，侧头问公孙贾，沉声道：“公孙大人，这几条……是谁家的狗？认识吗？” 公孙贾后背一凉，赶紧点头：“自然是认识。” “那好，回来把他们家的位置给我。”赵政脸色一沉，喜欢挑事？ 喜欢吃饭？ 行啊！寡人让你们吃个够！ 群臣很快散去，朝卫鞅府邸赶去。 那些不走的，赵政也懒得理，任由他们在外面呆着。 “文成君……这不是甘龙他们干的事吧？” 关上大门，公孙贾忍不住冲赵政道。 赵政点头，自然不是。 甘龙这老小子被自己早就收拾老实了，绝逼不敢找自己麻烦。 “所以……是嬴氏宗族？” 公孙贾又追问道，“这些嬴氏宗族可不是什么好……” 公孙贾话没说完，被赵政一把堵住了嘴。 “妄议宗族，你找死？”赵政脸色一沉。 “不……我没有。” 公孙贾赶忙辩解：“我的意思是这些嬴氏宗族好得很……” 赵政松开手：“这事你不要问了，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在那人眼里……赢氏宗族算个什么？ 听赵政这么说，公孙贾也只好不在追问。 “对了，等会叫人给我把躺椅送到前来送贺礼那些人的府上。”赵政冲公孙贾道。 “是。”公孙贾应道。 “另外给我找一些彪形大汉来，我有用。” “噢……好。”公孙贾应一声连忙跑出去，生怕慢一步又被塞个要命的差事。 赵政有些无奈，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又要出去啊？” 赢姝见赵政推门，顿时有些失落。 见赢姝失落的样子，赵政顿时有些愧疚，疲惫道：“没办法啊，眼下秦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赢姝看着他眼底的倦色，心里一疼。她努力弯起唇角，挤出一个微笑： “……去吧。” 赵政喉结滚动，深深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出。 战后的事情，有太多需要他善后了。 尤其是白英嬴虔不在，当下秦国只能他自己顶上去。 赵政直奔金玉坊去找墨昊，不过，金玉坊并不太平。 “快，给我抓住他！” “狗日的敢白嫖我们金玉坊？你不打听打听我们金玉坊是谁罩着的？” “惹了我们，赵政那黑心货搞不死你丫的。” 赵政脚步一顿，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墨昊！你他妈找死？！敢败坏老子名声？？ 这破锣嗓子，不是墨昊那厮的还是谁？ 他抬眼望去，只见墨昊那厮撸着袖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正追着一个狼狈逃窜的男子。 不对…… 赵政仔细一看，当即眼前一阵发黑。 艹了，怎么都是熟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国当下的困境 被墨昊狂追的不是别人。 正是扁鹊传人，凌龙。 扫了眼金玉坊的牌匾，赵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咋回事。 赵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江山易改，唯独狗改不了吃屎啊！ “咳咳……”他身影一闪，瞬间就堵在了凌龙逃跑的路线上，大手一伸，精准地抓住了这小子的后脖领子。 “跑？跑哪去？” 赵政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不善的看着凌龙，觉得有必要让着小子改改本性了。 不然，难堪大任啊！ “抓得好啊！兄弟仗义！” 墨昊一行人呼哧带喘地追到跟前，看着被赵政轻松拿捏的凌龙，墨昊松了口气，“这滑不溜手的泥鳅，终于被逮住了，多谢兄…呃？” 墨昊那声“兄弟”还没叫热乎，定睛一看抓住凌龙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副见了鬼似得，我的娘哎！怎么是这位祖宗！ 为说出口的多谢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身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赵政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一把薅住了墨昊的衣领子，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他也给提溜了回来。 “嚣张啊！你丫的咋不嚣张了？” “敢用老子的名号耍威风是吧？” 墨昊自知跑不掉，嘿嘿笑道：“啊！这么巧啊！我亲爱的文成君大人。” 赵政白了他一眼：“别给老子嘴贫，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而后目光落到一旁的凌龙身上。 墨昊赶紧解释：“这小子他不讲武德，在我们那点了最贵的头牌姑娘，酒也喝了，曲儿也听了。” “完事了想拍拍屁股走人，正好被我们逮个正着。嘿，没想到他这逃命的功夫是真他娘的绝啊！比兔子他爹跑得还快，不过差点我们就能抓到了。” 被拎在半空的凌龙一听，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呸！墨耗子你放屁！” “要不是我赵哥…咳，要不是文成君大人在这，就凭你们这群小卡拉米？再练十年也摸不着小爷我的衣角。” 他甚至一脸高傲：“就小爷这身手，我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赵政脸色一沉，没好气道：“所以你在高傲什么？身为扁鹊传人，嫖娼不给钱很有道理是吧？” “话说回来，老子临走时给你三百两黄金去哪了？” 凌龙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眼神开始疯狂闪躲，支支吾吾：“呃，这个，这个嘛……” “金子他跑了！对，长腿跑了。” 同样被拎着的墨昊当即翻了个白眼：“赵政，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看上了人家一个姑娘，三百黄金全都砸进去了也没听个响。” “你来我们这边嫖，也花不了三百两黄金吧？” 赵政无语了，这特么的凌龙，活脱脱的一舔狗啊？ 那话怎么说来着，天不生我凌龙，舔道万古如长夜是吧？ 赵政放下二人：“好了，我不管你二人啥仇啥怨，一笔勾销了。” “正好，你们二人在一起也省的我挨个找了。” “啥事？”墨昊问赵政。 赵政微微沉吟：“还得继续扩充军备，我打算继续开一条生产线，专门用于生产秦弩和弩箭。” “还开？”墨昊嘴角一抽，“现在秦国还有钱吗？” 一条秦弩的完整生产线有多费钱墨昊可是知道的，更别说还要在生产秦弩的同时生产弩箭，这就相当于是两条生产线了。 上一条生产线几乎搬空了秦国变法后两年攒下的赋税以及商队两年的收入。 最后要不是从老世族那边薅了一波，那可真就危险了。 赵政无奈：“没钱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开。” “这一战，秦国辛苦攒下的弩箭，全都打空了吧？”赵政目光落到墨昊身上。 墨昊除了负责天工坊外，还负责管理各种战备物资。 墨昊瞬间沉默，正如赵政说的一样，两波大军出征就已经搬空了所有弩箭。 其实，秦国弩箭的造价虽然比韩赵魏三国的造价都高，但比起齐楚还是要便宜一些。 不过人家两个是大国，财大气粗，秦国拿什么和人家比？ “嗯……其实我最近在想个办法，怎么降低弩箭的成本，却又不减少弩箭原本的威力。”墨昊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了。 “哦？”赵政顿时来了兴趣，墨昊要是这么说就代表着他绝对有办法了。 墨昊摇头：“没办法，若是减少成本，那我秦弩的射程也会缩短。” “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要不把秦弩射程降了，同时降低成本？” 墨昊看向赵政，询问赵政的意见。 “哦对了，不仅是射程，杀伤力穿透力也会大幅度降低。” 赵政立马摇头：“绝对不行，我秦弩就是靠着射程以及穿透力来抗衡魏武卒。” “我宁可不降成本，也不能降了我们的优势。” 赵政顿了顿又道：“老规矩，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去干……但是……”墨昊又想起了什么道，“以我秦国目前的工匠实力，若是再开生产线，那么曲辕犁和纺织机就必须停产。” 没办法，人力财力，死死卡着秦国的脖子。 当下秦国的人口被完全分配在军队和耕地之中，从事工匠行业的几乎就没有多少。 而且由于粮食危机，嬴渠梁很剩下那批待参军的闲人也编入农民队伍，如今压根没有多余的人能编入工匠之中。 “停了吧。”赵政也没办法，看来下一步的重心要放在人口上了。 哎……难怪秦奋六世之余烈才有了秦王扫六合一说。 秦国……当真是艰难啊！ 而后，赵政目光落到凌龙身上：“凌大夫，你也别闲着了。” “我需要你帮我培养一批精干的大夫，越多越好。” 凌龙眉头一皱有些为难：“这……不符合规矩啊。” “我们一生只能有一个嫡传弟子……这……” 赵政解释道：“不是让你收徒，是让你多教学生，最后挑个最顺眼的收为嫡传。” “这样啊？没问题！”凌龙痛快答应，随即好奇，“不过…你要这么多大夫干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潜在威胁 “我要让这些大夫跟随部队，简称随军大夫。”赵政解释道。 “随军大夫？”凌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大夫就在战场上治伤？” 赵政点头：“不错，正是这样。” 虽说如今诸侯国普遍重视军队医疗，但还没有军医的概念，大多是战斗结束后统一治疗。 但这么做的结果呢？ 轻伤的伤口感染，要么截肢保命，要么硬扛到死。 重伤的更惨，除非命够硬，否则只有等死的份儿。 直到五代十六国时期，军医一词才正式出现，此时的军医含义与后世职业军医不同，更多指战时临时征召或随军的医者。 而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军医制度，诞生于1888年的晚清北洋海军中。 无论河西大战，还是赢虔打韩国，真正让秦军减员的根本不是战斗减员。 而是士兵受伤后得不到及时救治被活活拖死的非战斗减员。 赵政看到战报后就下了决心，降低秦国的非战斗减员，要想降低非战斗减员，让伤兵得到及时救治就是最佳路子。 再加上他脑子里还装着青霉素等抗生素的提炼方法，这个时代很多失传的东西还健在，医生真本事可一点不虚后世。 两两配合之下，秦国非战斗减员将不复存在。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要给他们灌输无菌思想。 见凌龙一脸为难的样子，赵政又道：“我也不让你白教，给你月俸十金。” “凡是参与学习的医者，每人每月发放一百钱，另外包吃包住。” 凌龙一听有钱赚，瞬间变脸，拍板应下：“成！这事儿我接了！” 旁边的墨昊眼皮直跳，忍不住插嘴：“不是，文成君，您这两项举措下去，可是要花费大笔大笔的银子啊！” “秦国现在哪还有这么多钱让你折腾？” 他太清楚了，培养一个合格的大夫，哪是每月一百钱能行的？ 药材损耗就是无底洞。 更别说时间没个五年十年，根本出不了师。 “钱？”赵政看向墨昊，冷笑道：“你不说这茬我都差点忘了。” “刚才谁打着老子的旗号在外面抖威风，说老子是保护伞来着？” “行啊！这伞老子今天就当定了！不过嘛……” 他慢悠悠地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这样吧，友情价，你们金玉坊以及名下产业需要向我支付六成利益。” ？？？啥玩意？六成？你特么是强盗吧？ 墨昊差点没站稳，就算秦国实行变法，重农抑商政策推行，都没有人敢来动墨家的钱。 而且这赵政，竟开口就是六成？ “咋？不愿意啊？”赵政脸色一沉，“信不信我找墨宸来评评理？” “别别别！”墨昊听到墨宸二字秒怂，“不就是六成吗，没问题没问题。” 他宁可付出六成利益的代价，也绝对不想面对墨宸。 敲完墨家这个大竹杠，赵政才想起今天的事情得去给嬴渠梁汇报一下，他转身就往栎阳宫赶。 赵政直奔嬴渠梁批阅奏折的书房，恰好撞见两个郎官神色匆匆地端着一个药罐子出来。 “慢着。”赵政叫住两个郎官，“这罐子……” 他正想询问这罐子是怎么回事，却听书房内传来嬴渠梁的声音。 “先生……寡人找你有事。” 听到嬴渠梁的声音，赵政只好先不管药罐的问题了，快不踏入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香味。 赵政目光当即锁在嬴渠梁身上。 “君上你……” 嬴渠梁无力的摆摆手：“小问题，一些风寒感冒罢了。” “先生，寡人找您有些事情商议。” “你觉得，寡人要不要也给商鞅封个君？” 商鞅封君？这…… 赵政眉头眉头一皱，不知道嬴渠梁是何用意。 赵政谨慎回答： “封是应该的……但我感觉不是现在。” 历史上卫鞅自然被封君了，不然，商鞅大名是哪来的？ 但现在距离商鞅封君还早呢…… 闻言，嬴渠梁忽然沉默，场面空气骤然凝固。他挥挥手屏退再开口时，他声音竟带上了一丝说不出的苍凉： “你说……寡人若是死后，秦国……会如何？” 嬴渠梁此话一出，赵政察觉到嬴渠梁话中的隐晦之意。 再结合这些天种种怪象，嬴渠梁这是……染病了？ 还是什么不治之症？ 可是，距离嬴渠梁下线还有一段距离啊…… 赵政赶忙道：“君上您多虑了，扁鹊的传人就在秦国境内，可以请他给您诊治。” 嬴渠梁摇头：“这事切忌不可传出去，不然老世族又该按耐不住了……” “若是我撑不住了，秦国你接手可好？” 话毕，嬴渠梁目光落在赵政身上。 我？？ 赵政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这玩笑可不兴开啊。 是不是嬴渠梁这里还埋了刀斧手？若是自己只要有一点歪心思他就一声令下给自己剁了？ “君上，您别开玩笑了。”赵政赶忙道，“倘若您真不在了，自有世子。” “而且您不是好好的吗？您放心，有我在，您肯定没事……” 嬴渠梁看着他表面慌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世子年幼……朝中实力错综复杂……” “若是，我真死了，先生您说他控制朝堂的概率有多大？” 赵政嘴角一抽，不是，你怎么还担心起赢驷了？ 就赢驷那狠角色，拿捏朝中实力跟玩似的，比你对付老世族轻松多了。 当然，赢驷之所以拿捏老世族也和嬴渠梁时期的削弱有很大关系。 但不得否认的一点是，论权谋，嬴渠梁比不过赢驷。 而且后世秦王直到嬴渠梁时期，都没人比得过赢驷。 “百分百吧。”赵政脱口而出。 听赵政这么说嬴渠梁顿时松了口气：“有先生这话，寡人就算死也无憾了。” 赵政道：“不过君上，现在断定自己的寿命为时已晚。” “有凌龙在，君上肯定无忧。” “放心吧君上，凌龙是自己人，绝对放心。” 赵政知道嬴渠梁的担忧，赶忙道。 “那就依先生吧……”嬴渠梁对赵政是绝对信任。 “话说回来，先生有何事找寡人？” 嬴渠梁这才问赵政的来意。 赵政忙将开生产线和军医的事情说了一番。 嬴渠梁眉头一皱：“可是……这钱……可不是小数目啊？” “先生需要寡人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白圭入秦 “君上，臣需要您立刻颁布两道新政。”赵政目光灼灼，直奔主题。 嬴渠梁双眉一挑，带着一丝探究：“哦？两道新政？先生速速道来！” 赵政道：“其一，举国鼓励生育，我秦地人丁稀薄，欲东出争雄，人口是根基，必须尽快充盈。” 他稍作停顿，加重语气：“其二，农忙之后，立刻抽调所有空闲农夫，全力支援天工坊。” “嗯……”嬴渠梁微微颔首，他懂赵政的意思。 鼓励生育，是为了弥补秦国人口短板，人口是东出的硬实力。 除了东出，人口业限制着秦国各种发展。 抽调农夫，能缓解天工坊的压力，不过嬴渠梁思索半天觉得这项决策不妥。 “不行。”他摇头：“万一农夫之中混进去了别国的间谍，那你该当如何？” 嬴渠梁能想到的，赵政早就想到了，他解释道：“让他们去帮忙，但谁说让他们负责生产了？” “他们只需要帮忙把原材料弄好，真正的核心步骤加工组装，还是要靠天工坊原本的工人以及墨家的子弟。” “若是人手还是不够……那只能抽调铁鹰锐士了。” 农夫不能完全相信，但铁鹰锐士是可以完全相信，不过动用铁鹰锐士是下策。 若是一旦抽调铁鹰锐士，很多计划都会被迫推迟，这造成的损失同样是不可估量的。 “第二条生产线就这么着急吗？”嬴渠梁觉得赵政有些急了。 以秦国当下的国情，经不起这么反复折腾了。 “不仅是急，而是十万火急。”赵政一脸认真，“君上，留给我们秦国的时间不多了。” “为何？”嬴渠梁不解。 赵政又解释道：“君上，若是魏赵战争结束，你猜魏国会怎么办？” “当然是……”话刚出口，嬴渠梁脸色一僵，这还用说？ 秦国趁火打劫，以魏国的性格腾出手来肯定要报复。 赵政点头：“不错，魏国自然会报复。而我们想要抗衡魏国，唯一的依仗便是秦弩。” “所以我们必须在魏国报复来临之前，加紧赶制弩箭。” 听赵政这么一分析，嬴渠梁也急了：“先生，兹事体大，务必要加紧赶制。” “先生要什么寡人支持什么，但寡人只有一个请求。” “不要让战火引燃关内，寡人不想再让关内生灵涂炭了……” 嬴渠梁要的也很简单，就是赵政将魏国拒之门外。 赵政向嬴渠梁保证后，告别了嬴渠梁。 出了栎阳宫，赵政无奈叹息，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嬴渠梁不知什么原因，染上绝症，他怕才刚好转的秦国起来的秦国，重新经历内乱。 因此开始不择手段打压秦国朝堂上的各种势力……包括卫鞅。 甚至自己都在嬴渠梁的打压目标之内，还好自己及时表态……要不然…… 不行，得找凌龙去给嬴渠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要在源头上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赵政当即就往凌龙住处跑去，趁着天黑，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很快……赵政像抓小鸡仔似得拎着凌龙来到栎阳宫。 然而，就连凌龙也摸不透嬴渠梁的病症。 凌龙双眉微皱：“恐怕，如今天下能看穿君上症状的，只有他了……” “谁？”嬴渠梁赵政闻声看去。 凌龙目光落在赵政身上，却没说话。 赵政双眉一皱：“你的意思是……他？？” 凌龙点头：“不错，眼下唯有他一人能看出君上病症。” 嬴渠梁是一脸懵，他不懂二人打的哑谜。 赵政无奈叹息：“那人……行踪飘渺如云。”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龙苦笑道：“君上病不在实，而在虚，至于这虚症，不是我能治疗的。” “除了那人，别人都是束手无策。” 嬴渠梁却豁达起身重重拍了赵政的肩膀道：“无妨，有先生的承诺，寡人死而无憾。” “再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 “凌龙，君上的病当真只有我师父能治？” 出了栎阳宫的大门，赵政再问凌龙。 不错，凌龙说的那人，正是王诩。 凌龙点头：“不错，我说了秦君症状不在实，而在虚。” “君上的身体机能像年过半百的老者，而这病因，在下着实无能为力。” “哎……好吧。”赵政无奈，凌龙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代表他确实没办法。 明明出征前，嬴渠梁还没有这种变化才对……莫非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赵政暗中调查过，一切正常啊。 算了，先不想了。 还是抓紧时间找到王诩那老家伙的下落要紧。 …… 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赢姝早已入睡。 赵政没有惊动她，搬了张躺椅在院子里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赵政便被一阵吵闹声给吵起来了。 “哪来的疯子还不快滚！” “我要见大将军……” “什么大将军，我们家老爷是文成君！快滚快滚……” 赵政闻声跑出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家门外。 此人虽衣衫褴褛，却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之气。 “白圭？” 赵政一愣，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看白圭这落魄样子，显然是被魏惠侯驱逐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他虽然预料到白圭会来秦，却没想到这么快啊！ 啧啧啧，魏惠侯啊魏惠侯……这么大一个人才都被你驱赶了。 “大将军现在封君了啊！” 白圭眼神中满是羡慕，赵政的位极人臣，正是他心中所求。 白圭这个人，能力不输范蠡。 但却没有范蠡那股知进退的劲，追求名利的心思很重。 “侥幸罢了……”赵政低调一笑，“倒是白相国，您怎么来秦国了？莫非魏候又派您出使我秦国？” 白圭笑道：“先生您就别打趣在下了，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先生啊！” 多谢二字，白圭咬的格外重。 “要是没有先生您偷袭河西之地，在下还能在魏国过上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啊！” 赵政一阵尴尬，原来这事和自己有关系啊！ 他还以为是魏惠侯又在搞什么政治大清洗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圭的用处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码头自然停啊！ 赵政原本还在犯愁搞钱的问题，白圭就入秦了。 赵政眼睛瞬间亮了！这可是后世公认的商祖啊！ 送财童子……啊，不对，送财老祖来了！ “快快，白圭兄快请进。” 赵政忙将白圭请进屋内，吩咐吓人去买早点并沏茶。 白圭扫视一圈赵政府邸内的布局赞叹道：“先生不愧为隐士，即便出山也有此雅兴啊！” “白圭兄过奖了，快快请坐。”赵政亲自搬来两张椅子。 “这是何物？”白圭看着这稀罕玩意儿，学着赵政的样子，好奇地坐了下去。 “嘶！这东西……” 这一坐，白圭惊讶不已。 舒服，太舒服了！比那跪在席子上强了千倍万倍不止！ 赵政却一脸淡定：“小意思，这还只是最糙的。等纺织业发展起来，到时候椅子坐起来，那才叫享受。” 白圭双眼放光，他当即冲赵政道：“先生，不知此物是否可以大规模生产并售卖？” 不错，白圭在这椅子上嗅到了一股商机…… 如今这时代根本没有这种东西，若是将这个销售到诸国，那岂不是要大赚一笔？ 赵政却摇头：“不行，没有匠人。” “当下秦国的匠人都在参与兵器的生产，根本没有多余的人能生产椅子。” “若我自招工匠呢？”白圭紧追不舍，“只要先生肯授这制作之法。” “这当然没问题。”赵政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不过，你也知道秦国如今的困境……” 白圭知道赵政想要什么赶忙道：“我知道，利益三七分，我七你三如何？” 赵政满意点头，还是白圭上套，一点就通。 “不过……”白圭眉头一皱，“只怕是我在你们秦国，不好过吧？” 如今秦国国策重农抑商，这和白圭从商的政策完美相悖。 历史上白圭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入秦。 赵政贼兮兮一笑：“无妨，这件事咱们偷着来……” 秦法自然不能因为赚钱就废掉，别说卫鞅不同意，就连嬴渠梁也不会同意的。 赵政将先前组建商队的办法又给白圭说了一番。 和甘龙负责的那支商队不同的是，白圭负责的主打明处。 而甘龙则是主打暗处，说白了……干的就是走私的活。 白圭一听觉得此计可行。 对外就宣称白圭被魏国辞退，转身从事起老本行，商业。 而他只需要按时找赵政拿货，并上交利润。 此办法不仅绕开了秦法，还能避免六国察觉秦国的所作所为。 白圭呢，也能完成自己的梦想。简直是一举三得！ 白圭一拍大腿：“先生，此计可行。” “好，竟如此的话……那还请白圭兄在秦国住上些日子。过些天不忙了，我就把椅子的图纸给你送过去。” “好……”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签下协议。 二人吃完早点，赵政亲自将白圭送到金玉坊，这才朝栎阳宫赶去。 “哎……” 送走满面红光的白圭，赵政揉着发青的眼圈，哀叹。 当牛做马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才到宫门，就见一郎官小跑了上来冲赵政道：“先生您可算来了……” “景舍那厮又来了，君上正头疼呢！” 景舍？赵政一阵疑惑，这厮怎么又来？ “大良造呢？”赵政问道。 那郎官摇头：“这事大良造也不敢拿主意……君上让我出来迎先生您的。” 嗯？ 赵政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让卫鞅都拿不定主意？ 殿内，景舍正唾沫横飞地鼓动秦国群臣： “千载良机啊！诸位还在犹豫什么？！” “哦？什么良机，说来我听听？” 赵政大步踏入殿中，目光落到景舍身上。 景舍见赵政来了，脸色一僵：“这……” 很显然，他不是很想面对赵政。 “说啊？怎么不说了？” 赵政冷笑，景舍这老东西，果然想趁着自己不在搞事情。 见赵政来了，嬴渠梁赶忙道：“先生，景舍大人要和我秦国商议共同进犯魏国。” “这次要让我秦国进攻雕阴，阴晋两地。” “噗嗤。” 赵政当场笑出声，随即脸色一沉，盯着景舍，“打雕阴，阴晋？” “景舍大人，你怎么不直接说去打魏都大梁呢？” “该帮的忙，我秦国已经帮了。你楚国...还想要干什么？”赵政声音陡然转厉。 打雕阴，阴晋？别开玩笑了。 那两地是魏国在河西的命门！真要动手了，魏惠侯立马就能跟赵国停战，回头把秦国往死里捶。 阴晋或许能打下来，但是雕阴绝对不行。 雕阴战略位置绝佳，乃魏国在河西最重要的战略要地，魏国在此地有精锐魏武卒驻扎。 嬴渠梁和卫鞅显然被景舍忽悠得有些心动，但嬴渠梁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景舍被赵政气势震慑，支支吾吾：“这……这时进攻雕阴，阴晋自然是千载之机啊……” 赵政冷哼一声：“千载难逢？” “好啊！那我秦国大方点，让条道出来，你楚国大军借道我国，去打你的雕阴，阴晋如何？” 景舍语塞，让楚国借道打那么远的地方？开啥玩笑啊！ 其实，景舍此次来忽悠秦国，正是因为楚国非但没在睢水之地占到便宜反而被公子卬一顿胖揍。 但秦国呢？实打实的在河西之地取到战果，楚宣王得知后差点没被气死，这才有了景舍入秦忽悠嬴渠梁的事情。 让景舍没想到的是，嬴渠梁硬是顶住群臣压力，要听赵政的意见。 赵政又岂又看不穿景舍的小把戏？ 赵政心中冷笑，面上话锋再转： “景舍大人眼光确实不错，此时进攻两地确实是千载之际。” “打雕阴，阴晋……行，没问题。” “但这次，该轮到你楚国先顶上去打头阵了吧？” 话毕，赵政双眼微眯落在景舍身上。 景舍闻言一愣，这事他和楚王还真没有好好商议。 “怎么？莫非你们楚国想白占便宜？” 见景舍无动于衷，赵政脸色一沉。 景舍赶忙道： “秦楚结盟自然是两国平等，我楚国又岂是那种不顾友国的盟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 哼…… 赵政死死盯着景舍，就知道楚国这帮南蛮子没安好心。 殿内秦国群臣原本被景舍鼓动得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被这冷水浇醒。 对啊！众人心头猛地一紧，楚国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虽一时还摸不清楚国葫芦里到底是何居心，但涌上的贪念被彻底掐灭。 被赵政这眼神一盯，景舍额头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眼神闪躲，嘴唇哆嗦着： “这……这……此事干系重大，非我一人可决定……需……需得禀明我王，请我王定夺……” 赵政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行啊，那你尽快和你们楚王敲定结果。” 秦君！告……告辞！”景舍对着上位的嬴渠梁仓促拱了下手。 话音未落，转身仓皇逃离此地……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到赵政身上道：“先生，这事……当真有问题？” 赵政斩钉截铁：“铁定有问题，你们不会真觉得楚国有这么好心吧？” 说着他目光扫过众人，“没错，此时进攻雕阴，阴晋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但以我们秦国现在的状况，吃下一个阴晋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更何况雕阴呢？” “雕阴可是魏国在河西之地的重镇，驻守的魏国精锐有四万之众。” 赵政话音落下，秦国朝堂之上的众人瞬间彻底醒悟。 原来如此！他们被河西大捷冲昏了头脑，竟差点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景舍来的原因，说白了就是河西一战，秦国获取的战果远超他们所想。 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他们这是想消耗秦国的力量。 同时他们也想再三试探魏国的底线。 嬴渠梁眉头紧锁，不解地追问“那先生你怎么还答应他们了？” 赵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说，答应他们就一定要真打？” “楚国有楚国的谋划，我们就没有我们的谋划吗？” “哦？”嬴渠梁顿时来了兴趣，“先生快讲。” 赵政却故意卖了个乖：“这个谋划嘛……得先保密。” 嬴渠梁会意，看向群臣：“诸位还有事吗？” 群臣齐声：“没了……” 嬴渠梁大手一挥：“行了，没事就退下吧。大良造你留下。” 嬴渠梁话音落下，群臣行礼，快速退出栎阳宫。 待人全都散去，殿内只剩下嬴渠梁，卫鞅和赵政三人后，嬴渠梁这才问：“先生，您快说，到底是什么谋划神神秘秘的？” 卫鞅的目光也落在赵政身上。 “我的谋划很简单。”赵政故作神秘，“魏国不是想让咱们打吗？那咱们就打。” 打？ 嬴渠梁和卫鞅对视一眼，你一开始不说不打的吗？ 这咋又开始要打了？ 赵政解释：“打，当然要打。” “但是没说一定要用咱们秦人去打啊？” 卫鞅一听，当即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战俘？” 赵政点头：“不错，挖煤也用不了那么多战俘，倒不如将计就计坑一把楚国。” “雕阴，阴晋两城乃魏国在河西的底线。” “真要动手了，魏惠侯真敢立马跟赵国停战，调兵过来打我们秦国。” 顿了顿赵政又道：“可如果我们用战俘去打呢？一群乌合之众，败得顺理成章。” “楚国那边，咱们履行了盟约，他们挑不出错。” “魏国一看我们大败而归，以为我们是膨胀了，只会嗤之以鼻，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它的重心，依然会死死钉在三晋之地。” 嬴渠梁恍然大悟：“所以，楚国这次出兵又会被魏国胖揍一顿，对吧？” 赵政微微颔首：“楚国最好面子，刚才被我激将法一激，为了维持它那带头大哥的排场，出兵少了，它丢不起那个人。” 嘶…… 嬴渠梁二人倒吸一口凉气，还得是你赵政啊！ 用战俘的命当弃子，不仅彻底麻痹了魏国，还不动声色地把楚国推下了火坑。 最关键的是，就算事后楚国就算察觉不对劲，他也没处挑理。 我秦国可按照约定出兵打了啊！ 可是打不过，能怪我吗？ 当然，此次领兵也就不能由赵政或者是卫鞅去了。 思来想去，赵政决定将这个好事甩给孟允和景监二人。 处理完朝堂的事后，赵政乘马车来到天工坊。 此时墨昊正忙的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想新开一条生产线，可没有那么容易。 秦国第一条秦弩，以及弩箭的生产线是赵政亲自来设计的。 赵政的设计方式极为复杂，别说墨家了，就连一向以工匠名震天下的公输家都没见过。 而且赵政还不在，墨昊只能带着公输家的家主在新生产线和老生产线之间来回穿梭，不断调试。 “艹！”完全将生产线复刻后，墨昊累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赵政这厮还是人吗？这么复杂的生产线是怎么弄成的？” “鬼谷先生之手段，当真神鬼莫测啊！”公输家的负责人，公输宁非但没有抱怨，反而还很感激赵政。 因为他从赵政组建的生产线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对我有意见？” 赵政那阴恻恻的声音自墨昊头顶响起。 听到这声音，墨昊浑身汗毛瞬间炸起，猛地抬头对上了赵政那阴沉的色。 “没……没，我怎么敢呢！”墨昊嘿嘿一笑，换了副面孔，“文成君您怎么来了？” 听到此人就是赵政，公输宁也赶忙站起身冲赵政行礼：“在下公输家家主，公输宁，见过文成君。” 公输家家主？赵政狐疑的目光落到墨昊身上。 墨昊赶忙解释：“啊……是这样的，巨子知道秦国的近况后，就去请公输家的家主出山相助了。” “公输家此次一共带来了八百多精干的工匠，另外还有更多的工匠受到号召正在赶往秦国。” 赵政听后一喜，墨宸这是神助攻啊！ 公输家的到来，直接填补了秦国工匠人数的空缺啊！ 如此一来，非但曲辕犁项目不用停，纺织机也可以着手制作了。 而且，公输家培养的工匠那可都是一流的工匠，有了他们，秦国的工匠也将会后继有人，不会断档了。 “感谢公输家主的鼎力相助啊！”赵政立刻换上热切的笑容，冲着公输宁郑重抱拳，“家主此举直接弥补了我秦国工匠人口不足的问题。” “你放心，你们公输家的人我不会亏待，凡是公输家的工匠，享受的待遇和墨家子弟一样。” “家主您看怎么样？” 公输家可是大手子，这么好的人才和技术，必须牢牢绑在秦国的战车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邯郸城破，围魏救赵 公输宁毫不犹豫，抱拳应诺：“公输家谨遵先生调遣。” 妥了！ 有公输家这顶级工匠家族鼎力相助，他未来的工业蓝图，算是有了最坚实的基石。 他当即上书秦王嬴渠梁，请封公输宁为少府令，爵晋左庶长，乃十级爵位。 一旁的墨昊看得眼热，却也无可奈何。 公输宁乃公输家家主，乃诸子百家家主地位，本就和赵政，墨宸平起平坐的。这待遇，他眼红不来。 随后赵政转头去了凌龙培养医官的地方。 第一批被征召的学生，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原本，大夫这种贱业是入不了他们眼的。 可一听说当随军大夫，竟能靠救人累积军功爵位？ 世家大族瞬间换了副嘴脸，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儿孙子侄往凌龙这儿塞。 不用上阵拼命就能捞军功？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凌龙对学生挑选的极为严格，三千世家子弟最终刷得只剩八百人合格。 可见培养医官的难度之大啊！ 与此同时…… 魏国与赵国战线依旧焦灼，这次魏惠侯铁了心要打下赵国，他强压国内政局，毫无余力的支持庞涓。 庞涓也没让魏惠侯失望，赵国主力大军尽数被歼灭，邯郸城内，仅剩五千残兵在苟延残喘。 赵成侯没办法只能动员城内百姓，同时拼命的朝齐，楚，秦三国求援。 楚国，郢都。 景舍回朝向楚宣王复命。听完汇报，楚宣王眉头紧锁：“这……” 景舍劝道：“大王，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啊！” 楚宣王沉吟片刻：“几成把握？” “九成！”景舍信誓旦旦，“我看得出秦国上下对收复河西全境有很强的想法。” “而且，赵政才被封君，也想凭借这一战彻底稳固地位。” 楚宣王微微点头：“嗯……言之有理。”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派多少兵呢？” 景舍想了想道：“此次既要彰显楚国信义盟约，更要亮出我大楚雄风。” “这对我楚国日后图谋中原有极大的优势，我建议，派出两万大军即可。” 见景舍如此有自信，楚宣王当即拍板：“成，那寡人就依你所言。” “莫要让寡人失望。” “定不会让大王失望。”景舍信誓旦旦。 但，景舍的进攻计划却定在来年，同时将约定时间送至秦国。 嬴渠梁得知后找赵政商议。 “这和在下所想分毫不差。”赵政了然一笑，“若是我秦国牵头，那么楚国断然不会明年再打。” “若是他楚国牵头，自然是怎么有利怎么来。” “明年赵魏两国打急眼，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他楚国？” 嬴渠梁眉头微皱：“那咱们，要听他们的？” 赵政点头：“听，为啥不听？况且寒冬即将来临，让这些战俘多挖点煤岂不妙哉？” …… 今年的寒冬，格外的冷。 秦国这西北地带，竟飘起鹅毛般的大雪。 庭院中，赢姝依偎在赵政怀里，望着漫天飞雪，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 “雪好美……”看着漫天飞雪，赢姝感慨，“不如，我们的孩子若是女孩就叫赵雪见。” “男孩就叫赵朔风，如何？” 说着，赢姝轻轻抚摸着逐渐隆起的小腹，轻声道。 赵政握紧她的手，声音轻柔：“都依你，是个好名字。” “政，你知道我为什么非你不嫁吗？”赢姝忽然开口。 赵政摇头，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道：“莫不是因为被我英俊潇洒的气质深深折服了？” 赢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嘴贫了，你当真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赵政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和君父在回国的路上遭受贼人攻击，最后被人所救吗？”赢姝看向赵政。 赵政仔细想了想确有此事，点头道：“记得啊！怎么……” 赢姝深吸一口气：“那个人，就是你……” “我？”赵政愕然。 赢姝坚定点头：“不错，就是你。” 赵政惊讶的张了张嘴，这不可能吧？ 赢姝说的那个时间段，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才对啊…… “或许，是和你很像吧……”赢姝忽然又改口。 “对嘛……那个时候我还……我还在山上呆着呢，怎么可能是我？” 听赢姝这么说，赵政觉得合理了。 赢姝微微一笑，没说话。 …… 冬去春来，第二年春。 冰雪消融，气温回升。 经过一个寒冬的积蓄，庞涓再次对邯郸城发动猛烈攻击。 赵国城内，赵人粮草匮乏，已经易子而食却从未想过投降，却依旧死战不退，誓死不降。 与此同时，东方的齐国…… 朝堂之上，孙膑率先开口：“君上，如今魏赵二国已经打的两败俱伤，我齐国可以趁机出击了。” “不错，孙军师所言不错。”邹忌也附和道，“此时出兵，不仅能救援赵国，更能彰显我齐国与他国危难之中雪中送炭。” “而非楚，秦那种宵小之辈，只会趁火打劫之行径。” 田因齐闻言扫视群臣，结果群臣出奇的意见一致，没人出来跳反对。 田因齐当即拍板：“准了，命田忌，孙膑立即出兵支援赵国。” “遵命！”孙膑田忌当即领命。 与此同时…… 楚国两万大军直扑魏国南部，秦国也“信守承诺”孟允带领一万大军猛攻阴晋和雕阴。 消息传到魏国境内，魏惠侯慌了，此时河西之地乃魏国要地，断不可丢失。 “嬴渠梁！赵政！我日你仙人！” 魏惠侯气的破口大骂，秦国简直不讲道义！ 正骂得兴起，又一封急报飞入宫中。 “报——！河西大捷！阴晋，雕阴守军大破秦军，秦军几乎全军覆没！” 魏惠侯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大笑：“嬴渠梁，不过如此！” “秦国，终将败在我魏国的脚下，对我魏国俯首称臣！” 公子卬眉头紧锁，总觉得这胜利来得蹊跷，但眼下更急的是南线：“君上，河西之地已经无碍。但南边的楚国，同样也是麻烦啊！” 魏惠侯倾全国之力支持庞涓灭赵，导致魏国在南边的兵力空虚。 景舍两万大军横冲直撞，连下魏国多城。 魏惠侯此刻豪气冲天，大手一挥，满脸不屑：“区区南蛮子，不足挂齿。” “公子卬，给寡人剿了他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桂陵之战 “谨遵君令！” 公子卬立马领命，调集能动员的所有兵力开往南方，准备教育楚国。 …… 秦国，赵政府邸。 看着铁鹰锐士送来的密报，赵政陷入沉思。 齐国开始动了，不出意外的话，桂陵之战即将上演。 此时，秦国又能干什么呢…… 赵政起身来到地图前，继续打魏国，现在还没这个实力。 打韩国也没可能，如今占领的三地还没消化完毕呢！ 思来想去，赵政目光落到义渠。 北方无战事，秦国西部却屯了十万大军，再加上乌氏等归降的西戎部落。 养精蓄锐这么久，也该动一动了。 而且，义渠，绵诸戎，乌氏三族近些日子过于平稳，也是时候点燃一把火了。 若是此时不削弱西戎三族的实力，那么日后秦国东出之日，这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若是三族突然联合东进，秦国短时间绝对无法应对。 赵政上书嬴渠梁，嬴渠梁准奏。 赵政启程上邽，打算亲自打击西戎。如今坐镇栎阳的，只有卫鞅一人。 …… 田忌和孙膑大军出临淄。 田忌勒马，长剑直指西北方：“传令下去前往邯郸，碾碎魏狗救赵！ 孙膑却道：“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意思是要解开一团乱麻，不能硬拽，要劝解打架，不能自己也加入混战。 最好的办法是攻击敌人的要害和空虚之处，造成一种形势迫使敌人不得不回头。 “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坑批捣虚呢？”田忌一脸不解。 孙膑指向西边：“北边秦国攻打河西之地，但魏惠侯却理都不理。” “为啥？因为秦国即便攻占河西全境，也威胁不了魏国核心地带。” “南边楚国北上，连下魏国十城，魏王才急。这是因为楚国威胁到了大梁。” 田忌恍然大悟：“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威胁大梁？” 孙膑点头：“不错，如今魏国大军要么北上支持庞涓，要么南下去抗击楚国。” “其境内必然空虚，此时我齐军可直捣黄龙。” 田忌眼前一亮：“先生的意思是……大梁？” 孙膑表示没错：“不错，我们围困大梁，以魏候的德行，肯定慌得要死。” “绝对会下令庞涓率大军回援，如此一来，邯郸的威胁自当迎刃而解。” 田忌眉头微皱：“可是，君上的命令是让我们消耗魏军啊……” 孙膑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谁说，我们不会消耗魏军看？我们不仅会消耗魏军，还会给予魏军重创。” “重创？”田忌疑惑，“怎么重创？” 孙膑吩咐士卒取来地图，手指向一处。 “这是……桂陵？”田忌双眉微挑，而后恍然大悟，“此处乃邯郸通往大梁的最近路线……先生的意思是要在此设伏？” 孙膑微微颔首：“不错，桂陵……必定是庞涓的以及数万魏军的葬身之处……” 田忌双眼发光：“好……那在下就替先生报了大仇……” 齐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孙膑带领围困大梁。另一处由田忌前往桂陵伏击庞涓。 正如孙膑所料那般，魏惠侯见齐国大军兵临大梁城下瞬间就慌了。 魏国大军分别被公子卬，庞涓调走，没调走的也在河西防着秦国。 此时魏国境内压根没有可用之兵，且大梁城内守军不足三千，根本挡不住来势凶猛的齐国大军。 自从庞涓打的田因齐出了心病，魏惠侯就没把齐国放在眼里。 谁料，齐国竟给他来了一手狠得？ 魏惠侯派出使者抹黑将大梁被困的消息送到邯郸，尽管庞涓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率精锐回援大梁。 庞涓率军才道桂陵，就遭到田忌的伏击。 齐军占据地利，大破魏军，唯有庞涓带着五十人逃出生天。 史记记载：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陵，大破梁军。 不过，此时邯郸已经无力回天，赵成侯呢？早就离开了邯郸，北上到了相对安全的信都。 庞涓大败的消息传入大梁城内，一时间大梁城内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公子卬大军回援，并将大军交由庞涓指挥。 庞涓带着满腔怒火率大军在大梁城下一战击溃齐军。 孙膑，田忌落荒而逃。 齐军被魏军斩杀两千人，可比起桂陵之战，齐军损失的两千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魏国朝野，魏惠侯依旧无能狂怒，扬言要灭了齐国泄愤。 此时魏惠侯对齐国的愤恨已经远超秦楚两国。 因为，田因齐为了彻底打碎魏国的霸主梦，又联合宋，卫两国包围了魏国南部重镇襄陵。 卫国也是个二五仔，见桂陵之战魏国大败，索性倒向齐国，开始唯齐国马首是瞻。 在公子卬的建议下，魏惠侯联合韩国，击败了三国联军。 同时又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不听话的卫国。 最终……还是楚国充当起老好人的角色，暂时止住了齐魏之间的矛盾。 消息传到秦国，嬴渠梁看的嘴角直抽。 这叫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乱成一锅粥了？ 但……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利益至上。 东方混乱，西方也乱。 随着赵政来到上邽，义渠，绵诸戎，乌氏三族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三族中义渠实力是公认的强大。 所以，义渠派往二族的质子自然看不起二族，高傲不已。 成天在二族境内嚣张跋扈，欺男霸女。 二族敢怒不敢言！ 赵政听闻此事，瞬间派出一队骑兵乔庄成义渠人的样子，在乌氏境内抢劫了一波。 临走时还放下狠话，我乃义渠质子的亲卫，你们这帮卑贱的乌族人，不服就来砍我啊？ 乌氏对义渠质子的积怨已深，听闻此话这能忍？ 当场斩了义渠质子泄愤。 另一边的绵诸戎虽没遭遇同样的事情，但听说乌氏斩了义渠质子，当即秒跟团。 二话不说就给义渠质子活剐了。 绵诸戎比乌氏聪明，知道剐了义渠质子义渠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火速派人去秦国示好，又是送牲畜，又是送特产。 赵政接连推辞三次，最终绵诸戎忍痛送上两千战马，赵政这才答应庇护绵诸戎。 但……乌氏可就惨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乌氏族求援 义渠王得知此事后震怒，大军压境猛攻乌氏，绵诸戎。 不过，赵政早就让蹇平率军驻扎在绵诸戎领地。 前来进犯乌氏的义渠大军，在绵诸戎和秦军的夹击之下大败而归。 返回时又恰巧碰上护送商队的孟洺，在蹇平和孟洺的夹击之下，仅有义渠三十骑逃出生天。 绵诸戎首领感激不已，杀牛宰羊犒劳全部参战秦军。 但……乌氏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义渠的强大，不是乌氏能抗衡的，前线连连溃退。 乌氏王迁移王庭，并派出自己的智囊作为使者前去和秦国交涉，请求秦国出兵相助。 使者十万火急赶到獂王城，请求赵政出兵相助。 “求援？” 赵政眼皮微抬，冷冷扫视跪地的乌氏使者，“早干什么去了？ 使者冷汗涔涔：“这……尊敬的文成君，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文成君您放心，这次危机解除，我们乌氏年年上供！绝不拖延。” 赵政摇头：“这条件，不足以让我的大秦出兵。” 使者一愣，又道：“我们会按照原有的上供物品基础上，同时多附带一点五倍怎么样？” “双倍，那双倍呢？” 见赵政依旧摇头，使者顿时急了： “秦国一向自称礼仪之邦，你们不能干这趁火打劫行径啊！” “若是如此，你们和那不讲理的义渠有什么区别？” 赵政眸中寒光一闪，嗤笑出声：“贵族求人若是就这个态度，那就不用谈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特殊之时就要行特殊之事吗？” “若是如此，你们和那不讲理的义渠有什么区别？” 赵政闻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贵族求人若是就这个态度，那就不用谈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特殊之时就要行特殊之事吗？” “敢这么威胁在下？那在下就学义渠了，来人送客！” 话音落下，两旁的士兵就要上前架起那使者。 “文……文成君息怒！” 顿时慌了，使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是小人失言，小人该死。求文成君……求文成君指点一条明路。” “乌氏……乌氏到底要如何做，大秦才肯出兵救我族于水火？” 使者话音落下，帐内陷入死寂，只有赵政指节轻轻叩击案几的声音，但赵政每敲一下仿佛都敲在使者心尖上。 “如何做？”良久，赵政终于开口了，“很简单。既然你乌氏知道是特殊之时，就该明白，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特殊之价。” 使者正想开口，赵政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政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使者：“记住，不是秦国求着要帮你们，是你们乌氏走投无路，跪着来求我大秦。” “条件，自然由我来定。” 使者浑身一震，声音发颤：“请……请文成君明示……” 赵政眼神一厉，声音陡然拔高：“听好了，第一，乌氏立刻割让与秦国接壤的所有草场，方圆两百里，尽数归我秦国。 “不过，你们的人依旧可以去放牧，但必须由我秦军驻守，” 使者听赵政前一句话顿感绝望，两百里要了他们的命啊！ 又听赵政补充的话后，使者松了口气，自己的人能去放牧，这点倒是还能接受。 赵政又道：“第二条，自今日起，乌氏所有对外商道，秦国商队享优先通行权，免税。秦国驻军有权在乌氏境内指定要道设卡护卫。” 使者眼前一黑，也就是说乌氏族之间的交易，又或是乌氏族和别族的交易都由秦国说了算。 换句话说乌氏的经济命脉被秦国死死攥着。 “第三条。”赵政的声音陡然拔高，“乌氏王，即刻送一位嫡长子去栎阳为质子。” 质子？还要嫡子？使者浑身瘫软，几乎要晕厥过去。 秦国这是打算在乌氏未来的储君身上动手啊！ 秦国这是想让乌氏沦为秦国的附庸啊！不对……连附庸也算不上，附庸的地位比这还高。 这是……奴隶。 “文……文成君……”使者匍匐在地，“这……这条件太过……我王…恐怕……” “恐怕什么？” 赵政冷冷一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恐怕答应不了？那很好，我秦军儿郎就不用为此奔波劳碌，也不用有姓名威胁了。” 赵政脸色一沉，一拍案几： “来人，送客！让他回去看看，是义渠的弯刀快，还是你们乌氏王的骨头硬！” 那两名士卒迅速上前，架起跪在地上的使者往外走。 “不！不要！” 使者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拼命挣脱开士兵，连滚带爬地抱住赵政案几前的桌腿涕泪横流， “答应！我们答应！我们乌氏答应文成君所有条件！” “只求秦国速速发兵！救我乌氏全族性命啊——！” 赵政满意的点点头：“早点痛痛快快答应哪还有这么多事？” “记住你今日所言。契约即刻生效，以血为盟，永世不得反悔。若有一字虚言，或事后怠慢……” 赵政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大秦铁骑踏平的，就不只是一个乌氏王庭了！” “好了，滚回去吧，让你乌氏王准备好东西。我秦国大军即日启程。” 使者如蒙大赦，又惊又怕，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一旁的李华嘴角一抽，忍不住道：“文成君……这个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 “苛刻？”赵政冷笑“他乌氏族若想保住他的地位，只能求我秦国。” “如今绵诸戎已经归属我秦国，遇事自然要听我秦国的安排。我秦国不发话，他是不可能支援乌氏的。” 李华感慨：“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早点臣服实力非但不受损，还有足够的地位。” 赵政点头：“不错，乌氏几近灭族才来求我，实力等大打折扣。” “这样的乌氏对我秦国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毕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坐在桌上和我说话。” “不然，就算是乌氏王亲自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也得像条狗一样……跪在本君脚下，求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驰援乌氏 赵政这话，李华没有反驳。 这毕竟是实话，如今的乌氏对秦国一点用没有。 李华问道赵政：“文成君，您打算怎么去救援乌氏？” “如今蹇平，獂陇二人可都不在啊！” 赵政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落在李华身上：“他俩不在，但不是你还在吗？” “我？！”李华浑身一激灵，声音都变了调，“文成君啊！您，您莫要开卑职的玩笑。” “我不善阵前厮杀啊……” 赵政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容置疑：“不擅长的东西多来几次不就擅长了？” 他声音沉下：“我就是让你前去代替蹇平指挥大军而已，又不是真让你阵前厮杀。” “再说了，还有个獂陇，你怕什么？” 听赵政这么一说，李华顿时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行……” “你领兵五千，将獂陇换回来，而后你直接率绵诸戎军队和我秦军一起救援乌氏。” 赵政冲李华道，“注意，若是碰到义渠大军，尽量能避就避，实在避不了就打。” “打的话也不要赶尽杀绝，让他们跑就行。” “为啥？”李华闻言一脸不解，这很不符合赵政以往的对义渠的政策啊！ 以往赵政对义渠恨不得赶尽杀绝全歼。 赵政摆手：“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妙计。” “那在下就去了？”见赵政胸有成竹，李华索性懒得问了。 赵政微微点头，示意李华可以走了。 …… 李华亲率五千大军，急速赶往绵诸戎和蹇平汇合，蹇平得令丝毫不耽搁，立刻点起本部五千精兵，星夜兼程返回獂王城。 蹇平走后，李华亲自统军前去支援乌氏。 此时乌氏族领地不断收缩，眼看义渠大军即将攻到乌氏王庭。 王帐内，乌氏派出的使者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如死灰。 “莫非，秦国不愿相助？”乌氏王心猛地一沉，声音发颤。 使者摇头，哆嗦着将赵政出兵的价码说出。 谁料，乌氏王的反应竟和赵政所料丝毫不差。 “答应啊！蠢货！为何不立刻答应？”乌氏王气急，“答应秦国，乌氏还是我的乌氏。” “若是不答应，那将再无乌氏这个部落了！” 使者脸色一僵：“可……这对我们乌氏很不友好啊……” 乌氏王冷哼一声：“不友好？都快灭亡了，你跟我说什么不友好？” “孰轻孰重分不清？答应了秦国，日后我还有收回主权的机会。” “可若是不答应，那你就等着被那帮义渠蛮子给灭掉吧！” 使者无奈摇头，可他也只能按照乌氏王说的去做。 确实啊！都快灭国了，还在乎什么主权？？ 使者飞快跑出王庭，前往獂王城将乌氏同意条件的事情告诉赵政。 蹇平返回獂王城。 “文成君，不知您调我回来有没有什么事？”蹇平风尘仆仆赶回。 赵政指了指北边，沉声道：“敢不敢去北边闹一场？” 北边？ 蹇平先是一愣，而后一脸严肃道：“文成君尽情吩咐，在下若是不敢，也就不配当为将了！” “好！”赵政伸出个大拇指，“正所谓避实击虚，如今义渠大军倾巢出动进攻乌氏，其内部必定空虚。” 蹇平懂了赵政的意思：“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在他们境内闹？” 赵政点头：“领兵一万，给本君在他们境内可劲折腾。” “寨子，烧。物资，抢。” “但记住，不能占地，烧光，抢光，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谨遵先生军令。”蹇平拱手行礼，领命而去。 蹇平离开后，赵政也没有闲着，又点一波兵马亲自统领…… 李华率大军赶往乌氏王庭时，乌氏族仅剩的不到五千残兵正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轰隆隆！ 踏！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沉重，就连带着大地都在颤抖的踏步声传来从王庭侧面传来。 乌氏士兵全都慌了，还以为义渠从侧面杀来了。 他们警惕朝侧面看去，却见一面玄黑色的秦字大纛在侧面飘扬。 秦军！！！” “是秦军！大秦的援兵来了！！” 绝望中的乌氏族残兵，看见秦字大纛激动的流出眼泪，兴奋不已。 乌氏王闻声亲自出来迎接秦国大军。 “秦国万岁！” 乌氏王亲自带头高呼，并走到李华面前。 李华不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哼，条件答应了吗？” 乌氏王赶忙道：“答应，自然答应。” “除此之外，我乌氏还要将原本的一点五倍换成两倍。” 两倍？倒是很有诚意哈！ 李华双眼微眯，乌氏王为了保存着一亩三分地当真是下了血本啊！ 李华懒得理他，转头看向獂陇道：“獂陇将军，我们可以出击了。” 獂陇点头：“那就按照先生战术，击溃他们即可。” “獂陇将军几成把握？斥候来报，这波义渠并人数在两万之众。”李华有些担忧。 獂陇不屑：“两万就两万，两万老子还怕他？” “五千对三万老子都打过。” 李华嘴角一抽，不愧是赵政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獂陇下令让前线还在抵抗的乌氏大军撤退，义渠军长驱直入还以为乌氏族放弃抵抗了。 就在义渠掉以轻心之时，獂陇突然率军杀出。 “秦军！是秦军！” 义渠士兵看到玄色大纛吓得魂飞魄散。 “不要慌！敌军人少，优势在我！” 义渠将领拼命稳住手下士兵，实则自己拿刀的手也已经颤抖不已。 没办法，秦军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而且秦军每次出征都是寸草不生，早就给他们打出心理阴影了。 义渠将领话音还没落下呢，士兵就出现了大规模溃退。 “跑！” “跑啊！” 看着秦军如饿狼般袭来，义渠兵那还管的上首领的命令？ 要说落到绵诸戎人手里还有命活，要是落到秦军手里，那可真就死翘翘了。 “追！” 獂陇没想到这义渠兵竟直接溃退了，大手一挥让手下士兵追上去。 很快……战局就出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 秦军在后面像是赶羊群一般赶着义渠兵跑。 秦军也不上前厮杀，无非就是偶尔射几箭，也没打死几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避实击虚，赵政的伏击 但……这可不代表这波义渠大军就能全身而退。 跑出一段距离的义渠将领猛地勒马，回头望去，秦军没有追上来？ “收拢兵马！列阵！”他嘶吼下令。 败归败，但绝不能溃。 败军之将，那好歹还算个人。溃军，那可是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刚勉强把乱哄哄的队伍整出点模样，一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疯了一样冲到面前。 马背上滚落的士兵，满身血污，声音抖得不成样： “将军！不好了！秦人……趁着主力大军外出，在我境内大肆破坏，甚至还占领了王庭！” “什么！？”义渠将领大惊。 王庭被占了？！ 士兵喘着粗气：“是啊！将军。” “还好大王提前跑了，大王现在正调集东、北、南三路大军，要把那帮秦狗围杀，大王命我火速找到您，让您火速回师，合兵一处。” “快，快回去。” 义渠将领知道这事不能怠慢，火速下令回师。 此时，蹇平大军在义渠境内犹如无人之境。 蹇平按照赵政的计策，不占地，只劫掠，烧房子。 除了抵抗的义渠士兵外，也不杀人。 任由义渠各部落百姓四处逃窜。 蹇平两万大军一路以战养战，竟找到义渠王庭所在地，并给团团围住。 嘿，可惜的是，那义渠王比兔子还精，早一天脚底抹油溜了。 以至于蹇平攻下王庭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再加上赵政将义渠王调集大军围剿他们的消息送去。 蹇平当即下令在义渠王庭劫掠一番后，迅速撤离。 与此同时…… 西面义渠大军回援的路上……在经过一处巨大的峡谷时，突然遭到滚石，箭雨袭击。 “有袭击！不要慌！” 可就在将领话音落下，两颗小山般滚石从前后砸落，将前进后退的道路完全封死。 而义渠的两万大军，也被分成三段。 峡谷内一段，峡谷入口出口两段。 “将军！我们出不去了！” 义渠士兵大喊，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义渠将领脸色惨白，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 他抬头，对着悬崖嘶喊：“山上的兄弟！是不是误会了？咱们是去打秦狗的！你们不能打错了吧？” “打秦狗？放你娘的狗臭屁？” 下一秒，赵政那不屑的声音回荡在山涧。 “老子就是秦军，收你们来了！” 赵政话音落下，两旁的崖壁之上，窜出来密密麻麻的身影。 飘荡的秦字玄色大纛格外耀眼。 “秦军！又是秦军！” “老天爷啊……又是他们！” 义渠士兵顿时慌了。 “秦军……我们义渠没有惹你们吧？”义渠将领高声反问，“你们秦国竟屡次对我们义渠赶尽杀绝？” 赵政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义渠，一个能凑出二十万大军的游牧王国，卡在我大秦后。” “你跟我说不搞你们搞谁？” 赵政眼神一厉，手一挥狠狠丢下一句：“一个不留。” 早已蓄势待发的秦军瞬间扣动扳机，秦弩如雨点般袭来。 下方是光秃秃的峡谷，义渠大军根本无处可逃。 被分割在峡谷外的那些残兵，被提前埋伏的秦军尽数消灭。 战斗结束，山谷里一片死寂，义渠兵没有一人逃跑。 赵政面无表情：“把那领头的狗头砍了，给义渠王送份大礼。” 蹇平那边也成功脱身，和赵政大军会师于西岐。 “先生，许久未见啊！” 乌牧在族人搀扶下，颤巍巍地迎上来。 “乌族长身体怎么样？”赵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扶住这位花甲老人。 乌牧摆摆手：“人老了……正常。” 他目光随即落在赵政身后：“先生两路大军同时出动，当真是罕见啊！” 赵政无奈耸耸肩：“我也不想如此兴师动众，但义渠那帮瘪犊子不老实，我也只能收拾他们一顿了。” “对了，乌族长。乌氏族……” 赵政把乌氏族遭遇的事情给乌牧说了一遍。 “好！干得好！” 乌牧听完，浑身剧震，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赵政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 乌牧仰天大笑，笑得须发皆张。 “先生，干得好啊！”他笑声渐歇，浑身却仍激动得微微颤抖，“干得……真漂亮啊！” “这口恶气……终于出了！” 乌牧一族脱离乌氏，本就是有原因的。 如今这一看，这仇，当真是不小啊！ “先生，我有一个请求。”乌牧带着几分哀求看向赵政。 赵政忙道：“乌族长您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答应。” “我想让你……把乌氏王交给我。”他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股恨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赵政眉头一皱，有些为难。 虽说乌氏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但乌氏王毕竟是他们的王。 动了乌氏王，万一乌氏部落大规模反抗，这是赵政不愿看到的。 蹇平压低声音冲赵政道：“先生，为何不将乌氏族彻底纳入我秦国势力范围呢？” “把他们迁到西岐这边……再说了，西边还有个绵诸戎能牵制，再加上我秦军在乌氏族领地筑城，对义渠西边的威胁同样巨大。” “比起乌牧这边，乌氏的实力大打折扣，对我秦国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为何不给乌牧一个顺水人情，顺便让他整合了乌氏族呢？” 赵政眼睛一亮！妙啊！ 为啥不直接让乌牧给乌氏族残部直接整合了呢？ 如此一来，矛盾也就转移到乌氏王和乌牧身上了。 赵政觉得可行，冲乌牧道：“乌族长，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 “我懂，老朽不会给大秦带来任何的麻烦。”乌牧赶忙道。 赵政点头，看向蹇平：“让獂陇把乌氏的残部迁徙到西岐吧。” “是！”蹇平领命而去。 此战的战果，赵政很是满意。 不仅搞没了乌氏，还让绵诸戎彻底臣服秦国。 义渠的话，一战差不多歼了义渠西面部落的军队共计四万人。 但说实话，这四万人对义渠来说依旧算不痛不痒。 毕竟，嬴驷时期。义渠可是一下掏出二十万大军啊！ 不行，对义渠看来得下点猛料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乌氏王的结局 只可惜，如今的经济人口各方面都死死限制着秦国。 再加上当下秦国第一战略目标是打破三晋的封锁，打开一条东出的路。 所以秦国当下需要顶住的是魏国，所有精力也都得放在魏国身上。 若非如此，赵政早就挥师西进，彻底碾平义渠，拔掉这颗毒刺了…… …… 听到蹇平带来的命令，乌氏王有些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蹇平： “不……不是这样的吧？我们不是答应你们的条件了吗？” “我们答应你们的条件中，可没有迁徙这一说。” 蹇平冷眼看向他，沉声道：“文成君的命令，怎么？乌氏王这是不打算听了？” 乌氏王脸色剧变，声音陡然拔高：“我要见秦君！我要抗议！” 乌氏王深知，一旦听了迁徙这一条，那么，乌氏族将彻底沦为秦国砧板上的鱼肉。 因为，在这一片没人比他们更熟。 一旦乌氏王觉得力量够了，时机到了，那他将直接跳反。 只可惜，蹇平不愧为嬴驷时期的边疆战神，他提前就将乌氏族的后路给彻底堵死了。 “秦君？”蹇平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也配？” “文成君有令。”蹇平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要么迁。” “要么……灭族！！” 话毕，蹇平整张脸阴了下去，右手高高举起。 身后的秦军当即拿起机弩，森寒的弩箭瞬间锁定乌氏族众人。 “准备！” 李华厉喝，他麾下秦军同样弩箭上弦，对准众人。 “别别别……” 见蹇平来真的，乌氏王哪还有半分王的高傲？磕头如捣蒜： “我答应，我答应！” “不就是迁徙吗，我们答应……” 在蹇平“护送”下，乌源哭丧着脸，拖着剩余族人，三天的时间来到西岐。 此时西岐城外，得到乌氏王今日到达的消息，乌牧亲自率领他本族的一众人马屹立城外。 乌牧的族人，得知乌氏王以及乌氏族要来西岐的消息，个个愤怒无比，一副要把他们活剥的样子。 “这……这是……” 乌氏王看到这一幕心里莫有的一阵发慌。 “哼……” 蹇平对乌氏王这种小人嗤之以鼻，这一路上没给他好脸，现在也不会。 “杀了他！！！” 看清蹇平身边那个肥胖的身影，乌牧族人爆发出怒吼。 “！！！乌牧！” 乌氏王看清那人是乌牧后，吓得脸都白了，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乌源，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在乌骓赵政的陪同下，乌牧策马逼近，他声音沙哑却透着刻骨的恨意 “你……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死？” 乌源整张脸煞白，险些从马背上跌下去。 “你这背祖的畜生还活着，老夫怎敢闭眼？” 乌牧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攥着缰绳，厉声道：“乌源，没想到啊没想道。你也有今天？” 乌源慌忙看向一旁的蹇平：“蹇平将军……我们现在可是你们秦国的臣属……” “你们可得保护我们啊！” 蹇平却视若无睹，策马来到赵政面前行礼道：“文成君，在下以按照你的吩咐将乌氏族以及乌氏残余的族人尽数带来。” “文成君，文成君！” 乌源慌忙翻身下马，爬着来到赵政马前一个劲的磕头，“文成君，我是乌氏王啊！我们已经答应您的所有条件，您可得保护我们啊！” 赵政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看向乌牧：“乌族长，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剩下的……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吧。” 话毕，赵政开始闭目养神。 “不！！！” 乌源哀嚎，染血的额头死命撞击地面，嘶声裂肺： “文成君，文成君，您不能这样啊！！” “您还需要我帮您稳定乌氏族……” 乌牧已经带着愤怒的族人，将乌氏王连同乌氏族人包围起来。 “你……你们是！” 乌氏族人看到围上来的乌牧族人顿时慌了。 义渠乌氏一战，存货下来的这些都是乌氏贵族，他们岂能不认识乌牧？ “乌源！五年前你做那件事时，你就应该考虑到你有今天！”乌牧指挥族人将乌源架起来。 赵政虽闭目养神，单页很好奇乌牧和乌源之间的仇恨。 “不是我……那是我爹！”乌源嘶吼，“这一切都是我爹干的啊！” “是我爹，是我爹怂恿我抢夺王位，是我爹杀了你儿子！是我爹屠了你满门。” “也是我爹，怂恿乌氏各族截杀你们的族人！” 乌牧双眼赤红：“我全家上下三十口都是拜你所赐！只有我和乌骓逃出生天。” “我们部族二十万人被你们整整杀了一半！血海深仇啊！” 赵政尽管闭目养神却也一直在听着外面的东西，当听到乌源屠了乌牧十万族人眉头一挑。 若是乌氏没有反目，这将会是一个恐怖的敌人啊！ 甚至威胁远超义渠！ 这就是游牧民族和中原民族的区别。 一个部落的二十万人能迅速转化成二十万的战力，但中原民族就不行。 乌牧咬牙切齿：“不能让他死的这么轻松，一天斩断他的一只手脚，舌头拔了。” “然后一刀一刀的划他的肉，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乌源眼神中露出惊恐，拼命挣扎：“不要……不要！我不想，我不想啊！” “乌牧前辈……不对，爹，祖宗！您是我亲祖宗。” “您就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但……深仇大恨在，乌牧岂能饶了他？ 随着一声惨叫，乌源被胳膊被斩断。 乌牧摆摆手：“拖下去，不要脏了文成君的眼！” “啊……我错了……我错了啊！”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乌氏的王啊……” 乌源的声音逐渐消失，只有一摊血证明他存在过这里。 至于乌源的族人……尽数被冲为奴隶。 至此，乌氏族仅剩下乌牧一脉。 收拾完西戎，赵政打算班师回栎阳。 “不打算看看狄宁吗？”分别时蹇平突然开口冲赵政道。 赵政一愣，狄宁…… “她……她最近怎么样？” 蹇平想了想：“前段时间去陈仓送货物时我还见到她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 “哎……”赵政无奈叹息，“我到想看看她，但眼下东边战事将起，我得尽快赶回栎阳。” “狄宁……我终究是……对不住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赵政之子 赵政班师时，时间已来到公元前352年中。 栎阳城下，前来迎接的依旧是公孙贾。 “恭喜文成君啊！贺喜文成君！” 公孙贾贼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赵政斜睨他一眼：“有屁快放！老子急着回家抱媳妇儿！” “嘿嘿，”公孙贾笑得一脸褶子都开了花，“您出征这段日子，夫人赢姝她……生了！” “是个带把儿的白胖小子！” “啥？！！！” 赵政虎躯一震，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老贾！交给你了！把部队安顿好！” 话音未落，赵政人已经化作一道离弦的箭矢，飞奔而去。 胯下战马四蹄翻飞，一路风驰电掣，卷起漫天烟尘，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吁——！” 眨眼冲到府邸门口，赵政翻身下马，连缰绳都懒得栓，直接“砰”一声撞开大门，直扑主卧。 “赢姝！我回来了！” “儿子呢？我那么大一个刚出炉的儿子呢？！” 赵政进屋后东看看西瞅瞅，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赢姝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一旁传来没好气的声音，赵政闻声看去，赢虔正拉这个脸，不善的看着赵政。 “我妹妹怀胎十月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就德行？” 赵政嘿嘿一笑：“嘿嘿，我表面关心我儿子，实际上关心的还是赢姝啊！” 赢虔翻了个白眼：“你这德行我还不知道？” “好了，不打扰你们小夫小妻了，我们走了。” 赢虔摆摆手转身离去。 赢虔走后，赵政一脸贼笑跑到床边。 赢姝正斜倚在床头，面色带着苍白，她怀中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襁褓。 那小小的一团，只露出半张红扑，皱巴的小脸，眼睛似睁未睁，小嘴无意识地吧唧着。 “媳妇儿！辛苦你了！” 赵政凑过去，先在赢姝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赢姝白了他一眼，嗔怪地推他，“一身汗臭别凑过来！” “那咋了？”赵政嘿嘿一笑，赵政目光落到襁褓之上，此刻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这就是我儿子？” 后世的赵政到死也是母单，他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当爹的滋味。 “不是你还是隔壁老王的？”赢姝没好气道。 赵政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小婴儿的脸颊。 “嘶…好软！”赵政触电般缩回手，“跟嫩豆腐似的，一碰就碎啊？” 小婴儿似乎被这轻微的触碰打扰了清梦，小小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小嘴不满地瘪了瘪，发出一声比奶猫还细弱的哼唧。 “哎呦喂！动了动了！他动了！” 赵政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又怕吓着孩子，赶紧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 “这小子，有脾气！像我！像我！哈哈哈！” 赢姝将孩子抱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师父……来过。” “是一个老头？”赵政一愣，反问道。 赢姝点头：“对，是一个老头。” “就在孩子出生那天，那个老头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小伙子。” 王诩和张仪？这俩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赵政忙问：“他俩来是干什么的？” “你师父说什么，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建议我给你这孩子取名叫荷花。”赢姝将王诩的那番话简单一说。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赵政闻言喃喃道，“山有扶苏……” 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赵政不解，这名字，岂不是和嬴扶苏的反过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呢？”赵政看向赢姝。 “那就听老人家的吧。”赢姝淡淡道，“而且……我也感觉这个孩子不是很简单……” 赵政见完孩子后就去了栎阳宫。 没办法，先找老板汇报工作吧…… 才一进栎阳宫，就见嬴渠梁整张脸阴的可怕。 “君上？”赵政嗅到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先生回来了？”嬴渠梁抬头看去，见来人是赵政脸色好了些许，“快快快，请坐。” 嬴渠梁示意赵政坐下，又命人给赵政端茶倒水。 赵政坐下后开口试探道：“怎么了君上？莫非是……最近出什么事了？” 嬴渠梁点头又摇头：“外部没事，内部闹腾的厉害。” 内部？赵政双眼微眯，果然不打仗就开始搞内斗。 真是一刻不消停啊…… “又是卫鞅和杜挚吧？” 赵政都不用费脑子，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嬴渠梁无奈道：“要是他俩那就还好了，问题是大哥，孟允，白英，西疾也参和进来了。” 赵政眉头一皱，孟西白三人参和进来好说。但赢虔怎么也…… 赵政从中嗅到一股不太对劲的气息。 他看得出来，嬴渠梁对三方势力斗争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表面上。 实际上嬴渠梁还是偏袒卫鞅以及孟西白三家的。 嬴渠梁很矛盾，他希望老世族尽快土崩瓦解。 但他又知道，老世族瓦解后，卫鞅或者赵政中肯定会有一个势力取代老世族的位置，在秦国朝堂之上一家独大。 这也是嬴渠梁不想看到的事情。 “这……”赵政已经懂了嬴渠梁的暗意，那就是让自己放弃孟西白三族。 卫鞅变法派看似势力强大，实际上靠着的是嬴渠梁。 倘若嬴渠梁死了呢？他不保证自己的儿子会不会继续任用卫鞅。 任由卫鞅和老世族拼个两败俱伤，那孟西白三族趁机坐收渔翁之利，再加上背靠赵政。 若是一心为大秦还好，若是有了异心……那带来的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 “君上，特殊之时行特殊之事。”赵政躬身道。 放弃孟西白三族？不可能，最起码现在不可能。 见嬴渠梁脸色不悦，赵政又道：“孟西白三族，将会是嬴驷初期稳定朝局的底蕴。” “老世族有各自的想法，变法派板底依附于您。” “倘若最坏的情况出现，那么能制衡他们两派的，也只有孟西白三族了。” 赵政看得出，嬴渠梁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如今嬴驷年幼。 嬴渠梁不得已提前铲除掉这些威胁。 算算时间，嬴渠梁也就还有十四年的寿命了吧？ 第一百五十章 制衡内乱 他是真不想让秦献公的遭遇重演啊！ 秦国，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卫鞅把魏国国都安邑给打下来了，先生您怎么看？” 嬴渠梁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安邑？ 赵政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 历史上卫鞅确实是把安邑给打下来了。 安邑，乃魏国旧都，地处河东地区，随着魏国战略目标为称霸中原，魏惠侯便将都城迁到大梁。 安邑就成了魏国控制河东河西之地的重镇。 赵政点头：“这是好事，大良造对战机的把握确实很准确。” 控制安邑意味着秦国势力首次大规模深入黄河以东。 卫鞅在此建立了东进中原的桥头堡。 这打破了魏国对秦国长期的封锁，使秦国从被动防御转入主动进攻态势。 同时，极大打击了魏国的霸权。 嬴渠梁嘴角刚扬起笑意。 “不过……”赵政话锋陡转，“安邑没必要大兴土木还有死守。” “为何？”嬴渠梁不解。 赵政解释道：“很简单，一旦魏国在东边的压力减小。” “那么我们占领的我们的河西之地，都未必捂得热乎。” 嬴渠梁眉头微皱：“这……一城都守不下来吗？” 嬴渠梁虽然知道秦魏两国的差距，但一城都守不下来，嬴渠梁还是不信。 “要是死守，绝对是能守下来。”赵政淡淡道，“但是，这不符合我们秦国眼下的目标。” “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和魏国死磕到底。” 嬴渠梁微微点头，对魏国，一向都是能服软则服软。 魏国抽不开身时，秦国就在背后搞魏国两下子。 “那就全凭先生做主吧。”嬴渠梁索性将事情全都甩给赵政。 赵政嘴角一抽，这嬴渠梁，是真能霍霍人啊…… 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去魏国。不然，要被魏惠侯给大卸八块。 “对了先生，”嬴渠梁忽又想起，“迁都一事，如今我秦国无战事，也该准备了吧？” 迁都？赵政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对嬴渠梁说过迁都的事情。 当时是为了防备世族，但随着卫鞅变法对世族的打击，世族现在的影响可以说是持续减弱。 不过，迁都是必须要迁的。 栎阳，说白了就是一个战时指挥部，帮助秦国在逆境中站稳脚跟，夺回失地，并通过初步改革积累了实力。 地理位置上栎阳地处渭北平原东部，“北却戎狄，东通三晋”，但却无法控制全局。 而当秦国国力增强，目标变为东出函谷关时，栎阳位置过于突前，发展空间有限的短板便显现出来。 赵政微微颔首：“迁都一事，确实该着手操作了。” “如今无战事，也有多余的人口进行新城的建设。” 嬴渠梁有些意外：“哦？先生选好新城位置了？” 赵政点头：“不错，在下已找到一个北依九嵕山，南临渭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且它居于天下之中，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便于农业发展和管理全国的城市。” 嬴渠梁一脸惊讶：“秦国境内当真有如此绝佳之地？” “当然有，而且在下早在前些年派人挖矿时就已经开始对哪里进行了发展。” 咸阳嘛……就在彬长矿区附近。 正当二人还想继续商议细节时，突然一名士兵甲胄凌乱，疾冲而入。 “不好了！不好了！！” 那士兵全然不顾礼仪，喘着粗气，对着嬴渠梁赵政急道： “君上！文成君！大事不好！景监和赢虔，公孙贾他们……兵戈相向了！” “什么？！” 赵政和嬴渠梁猛地起身，兵戈相向？疯了？ “快出去看看。” 嬴渠梁脸色阴沉，兵戈相向可是触犯秦法，即便是嬴渠梁也报不了赢虔！ 赵政紧跟其后，一向好脾气的公孙贾怎么也跟着赢虔闹事？ 在士兵带领下，二人来到始发地。 此时，场面一度混乱，两帮人马还在缠斗。 四周士卒畏畏缩缩，无人敢上前那可是太傅赢虔、长史公孙贾和中大夫景监啊！ 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住手！” 赵政脸色格外难看，这打斗规模，已然可以算是大规模械斗了。 “快，给我把他们分看！”赵政扭头冲陷入两难的士兵道。 “是！” 有了赵政发话，士兵们迅速上前拉架。 很快，混帐的所有人均被拉开。 赢虔，公孙贾二人气息粗重，身上挂彩却战意高昂。 反观景监，那叫一个惨！鼻青脸肿，官袍被撕烂，活脱脱一只被拔了毛的鸡。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怨毒。 “狗日的景监，给你赢虔爷爷过来。”赢虔想要挣脱士兵的束缚上去揍景监。 景监色厉内荏地尖叫道：“赢虔！秦法严苛，大规模械斗，你犯法了！” “犯法？”赢虔一口浓痰狠狠啐在地上，满脸不屑道，“我呸！少拿狗日的卫鞅吓唬老子。” “老子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是被吓大的！” 赵政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 见赵政来了，景监当即换了副面孔，哀嚎道：“文成君，您一定要为在下做主啊！” “您可不能因为赢虔是你的人，就偏袒他啊！” 赵政理都没理景监，目光落到赢虔公孙贾二人身上道：“说说吧，两位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可能不知道秦法的严重性吧？” “狗屁的秦法，有本事砍了老子？！”赢虔梗着脖子，满脸桀骜。他猛地指向狼狈的景监，怒火冲天： “赵政小子，这狗日的景监欺负我侄子，老子不砍了他都算轻的！” 嗯？闻言，赵政和嬴渠梁目光同时扫向景监。 赢虔的大侄子，可不就是嬴渠梁之子，未来的秦君嬴驷吗？ 景监吓了一跳，慌忙解释：“君上，文成君还请明鉴啊！” “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欺负世子啊！” 公孙贾骂道：“景监，你放你妈的驴蛋屁呢？” “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清楚？” “你竟敢私下教唆其他的孩子孤立世子？要不是老子发现不对劲，就被你得逞了！” 什么？ 嬴渠梁脸色阴沉，看景监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景监，这个他昔日的宠臣，竟敢把爪子伸向他唯一的继承人？ “没有，绝对没有啊！”景监一个劲的冲着嬴渠梁磕头，“君上还请明鉴啊！” “就算给在下一百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如此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触犯秦法 嬴渠梁冲赵政使了个眼色，赵政会意沉声冲三人道：“你们说景监孤立世子，可有证据？” “有，自然有。”公孙贾点头如捣蒜，“方才我们听别家小孩说，景监大人不让他们和世子玩……” 景监被冷落以后，索性就跟着公孙贾一起教导权贵子弟了。 公孙贾说着，将那孩子领了过来，当场问他： “小孩子，你说是这个人孤立世子吗？” “不……不是……” 谁料，这孩子却拼命否定，“不是他……” ？？ 公孙贾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孩童：“不是？你方才可不是给我们这么说的吧？” 孩童被公孙贾吓得哆哆嗦嗦，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公孙贾！你这是逼问！”景监厉声指责。 “这……”公孙贾顿时僵住，脸色难看。 嬴渠梁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嬴渠梁丢下这句话，转身拂袖离去。 赵政也无语了，他看向景监冷冷道：“这事的会给景大夫一个完美的交代，还请景大夫请回吧。” “是……在下相信文成君的公平公正。”景监丢下一句，匆匆转身带着他的人离去。 赵政目光落到公孙贾，赢虔二人身上。皱眉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公孙贾慌忙指了指那跑远的孩童：“文成君，真是因为这小孩说景监孤立世子，我们才……” 赢虔也道：“是啊，赵政小子，若不是那小孩……” 赵政直接打断赢虔：“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个道理大哥你难道不懂？” “我……”赢虔顿时语塞。 赵政语气沉痛：“大哥啊！你知道冲动的后果是什么吗？是犯了秦法啊！” “即便是君上，也只能尽最大全力保住你们。” 此言如冷水浇头，赢虔二人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这……我们该怎么办？”公孙贾有些慌了。 赵政摇头：“我会想办法调查，在这事没结果之前，你们两个先给我老老实实的……” 丢下一句话，赵政转身朝嬴渠梁追去。 栎阳宫中，嬴渠梁大怒：“这两个没脑子的东西，气死寡人了！” 赵政赶忙道：“君上，我觉得这事也不怪大哥和公孙贾。” “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嬴驷挺身而出嘛。” 嬴渠梁闻言脸色好了些许：“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这是械斗，犯了秦法。” “即便是寡人，想保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赵政想了想道：“其实，想保大哥和公孙贾并不难。” “只需调查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事里面有问题。 嬴渠梁也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来。 他看向赵政想了想道：“寡人感觉，这事肯定和他们的内斗有关系……” “先生，这事干系重大，就交给您了。” 赵政点头：“我知道，在下这就去调查。” 话毕，赵政转身退出书房，朝铁鹰锐士的秘密所在地走去。 还没到铁鹰锐士驻地，就见一个农夫小跑到赵政身旁低声道：“文成君……不好了，那孩子死了。” 这农夫，正是铁鹰锐士乔装打扮而成。 “什么？？”赵政一怔。 铁鹰锐士说的那孩子，正是说景监不让他们和世子一起玩的小孩。 赵政本想从那小孩作为突破口，可那小孩竟然死了？？ 要说这里面没点问题，谁信啊？ 赵政点头，快步朝铁鹰锐士驻地赶去。 “参见文成君，在下嬴甲，乃铁鹰锐士负责人。” 赢甲恭敬行礼，“文成君，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第一时间介入了。” “结果呢？”赵政问。 嬴甲摇头：“线索断了，那孩子死了，我们查不出任何东西。” 赵政眉头微挑：“那孩子怎么死的？” “被毒杀，”嬴甲淡淡道：“这用毒的手段极为高超，若非凌大夫相助，凭借我们根本查不出来。” 毒杀……这其中果然有问题。 听赢甲这番话，赵政逐渐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别的信息呢？比如这孩子是哪家孩子？”赵政又问。 一个人就算再牛逼，也绝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赵政打算从各种线索中抽丝剥茧，侦破此案。 赢甲赶忙呈上一封帛书：“那孩童的父母，背靠杜挚。” “世族的人？”赵政眉头一皱，这事怎么又扯上世族了？ 赵政以为，这事顶多和景监，卫鞅的人有关系。 “没错，”赢甲点头又欲言又止，“不过……那孩子的父母也死了。” “也死了？怎么回事？”赵政脸色一僵。 这线索断的也太离谱了吧？ 赢甲想了想道：“听手下人说，他们发现那孩童死后，就直接去了他们家。” “可来到他们家时，却发现他们的父母早就死了。” “自缢而死，排除他杀。” 自缢？赵政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案，“巧得过分了。” 赵政看向赢甲：“你们怎么想？” 赢甲有些犹豫，赵政摆摆手：“无妨，直言便可。” 赢甲这才道：“我们锁定孩童，那孩童转眼就毒杀。” “紧接着他们的父母也自缢，这做局人的手段狠辣，果断，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结合今天的事情，末将以为，他们的目的太子傅和长史大人。” 赵政微微颔首：“精心布下一个局，让太子傅和长史触犯秦法，届时，即便君上想保，但碍于秦法也无可奈何。” “你感觉这件事的受益人会是谁呢？” 赢甲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文成君，您就别为难在下了。” “朝中大事，在下岂敢妄加议论？” “行吧。”赵政放过赢甲了。 这种事他知道多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明朝时期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因为知道的过多被老朱搞没了。 赵政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目标就是这户人家，从这户人家开始逐个调查，可疑人物除了朝中重臣外直接拿下。” “是！”赢甲领命。 赢虔公孙贾触犯秦法被暂时禁足，赵政无法和他们商议过多的事情。 他果断调转方向，策马朝着栎阳城郊外疾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得利者，乃幕后之人 栎阳城郊，有一处不起眼的茅草屋。 “吱呀——” 赵政翻身下马一把推开茅草屋的木门。 屋内，白圭正慢悠悠地泡着一壶粗茶，袅袅热气升腾。看到赵政推门进来，白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放下手中的陶杯。 “文成君？”白圭抚了抚稀疏的胡须，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看你这般急切，是又缺钱了不成？不过现在资金还未回笼，倒是在下还有些家底，文成君若是缺钱先拿去用即可。” “钱？有件事比缺钱还愁人啊！” 赵政几步跨到屋内唯一的破木案前，一屁股坐下，拿起白圭刚倒的那杯茶，也不嫌烫一饮而尽。 “赢虔和公孙贾那两个没脑子的蠢货，被人设局，当街和景监那厮兵戈相向触犯了秦法，现在被君上禁足了。” 白圭眉头微一皱，他知道赢虔脾气火爆，但一直有公孙贾克制他。 不过能让公孙贾也怒气上头，绝非小事啊！白圭道：“怎会如此？景监虽不讨喜，也不至于引得太子傅和长史如此不顾体统吧？” 赵政强压怒火：“因为那狗日的景监，竟然敢唆使其他大臣子嗣孤立世子嬴驷！” 白圭捋着胡须的手顿住了，眼神变得锐利：“证据确凿？” “操！要是有证据，我还至于这么犯愁？”赵政烦躁地拍了下桌子， “本来有个小孩应该知道点什么，我才要命人调查，那小孩转眼就被毒杀了。” 白圭倒吸一口冷气：“毒杀？小孩都不放过？” “还没完呢。”赵政冷笑，语气森然，“老子的人立刻去查那小孩的父母，想从他们嘴里撬点东西。” “结果呢？那对夫妻自缢了，死无对证，线索断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白圭沉默了，手指在破木案上轻轻敲击，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灭口毒杀，孩童父母自缢，能做到如此地步……” “文成君，背后布局之人，手段狠辣，心思缜密，行动迅捷，绝非寻常人物。” “在下感觉，其目标，恐怕不是傅赢虔和公孙贾，而是你。” 赵政脑袋嗡的一声，琢磨起白圭话中的意思。 “文成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圭一边沏茶一边道，“不要被眼前的事情给迷惑住了。” “赢虔，公孙贾可是您最得力的人物。结合近些日子孟西白三家被各种打压，您还没看出来吗？” “有人要冲你去了……” 赵政恍然醒悟，确实如此，孟西白三家被打压，三家内部出现严重的分歧无暇他顾。 接着就有人给赢虔和公孙贾布局，使二人触犯秦法。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冲着他赵政的人去的。 而敢对自己动手的，无非只有卫鞅……又或是老世族甚至是…… 赵政眉头微皱，难怪赢甲不想掺和这些事，这家伙绝对是发现什么了。 “你觉得是谁？”赵政缓缓问道。 白圭没有立刻回答赵政的问题，而是问道：“那死了的小孩一家，背后是谁？” 赵政道：“是杜挚的人，世族的势力。” “世族的人？”白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趣，太有趣了。” “有趣个屁！”赵政没好气道，“老子也想过是自己把世族逼得狗急跳墙，想借刀杀人除掉赢虔公孙贾，断我双翼。” “但杜挚那老狐狸，不会蠢到干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而且这般狠辣精密的布局，他们还没有这个脑子和魄力，更没这个能力。” “文成君明见。”白圭认同地点点头，“世族行事，要么群而攻之，要么缩头自保。” “如此狠辣的手段和布局，非世族风格。那剩下，景监似有贼喊捉贼的味道。” “贼喊捉贼？” 赵政眸中寒光一闪，“白圭先生此言，着实有道理。” “仔细一想，景监看似是明面上的受害者，被打得鼻青脸肿，颜面尽失。” “可细究起来，他这受害者，当得未免太过……急切了些，过早的定二人的罪。” 白圭微微颔首，捋须道：“文成君高见，景监在挨了打，受了辱，却并未在君上面前要求严惩赢虔与公孙贾，反而在君上离去后，让您承诺给他交代。”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这不合常理，双方本就是征地，你死我活的政敌。” “岂会如此轻易就放过置对方于死地的绝佳机会？除非……他怕追查下去，会查出一些不该查到的东西……” “不错！”赵政点头，“最大的受益者……才是布局者” “赢虔，公孙贾，不仅我左膀右臂，更是世子驷最坚实的屏障。” “如今他们身犯秦法，一旦坐实罪名，即便君上不忍，但为维护变法根基，亦不得不处置。届时，谁人得利？” 赵政眼中寒光闪过：“世族如今的势力不足以，且行事手段不符。” “所以，当今朝堂之上，能与我分庭抗礼，且有这个谋略胆识的，唯有一人……” 白圭深吸一口气，接口道：“……是卫鞅以及卫鞅所属的变法派！孟西白三家深陷内部问题无暇他顾，一旦赢虔，公孙贾倒下，先生您的势力削弱，卫鞅便可将变法派打入秦国核心。” 赵政眼里精光爆射：“难怪卫鞅出征以后，秦国内部争斗不断。” 赵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对着白圭拱手一礼：“白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知道该怎么去查了。” “商队一事，还需先生多多费心。” 白圭起身：“文成君放心，商队在下必专心打理。” 赵政点头，转身离开白圭的茅草屋。 “唉……”白圭看着赵政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政治斗争，真的无法避免吗……” 赵政直奔铁鹰锐士驻地，将调查目标锁定到卫鞅。 与此同时，赵政得到消息，卫鞅大军班师回朝。 嬴渠梁公孙贾被禁足，世族又不想，嬴渠梁索性让赵政出城迎接。 赵政也想着试探一下卫鞅，索性就答应了。 栎阳城外，赵政携百官早已等候卫鞅多时。 “大良造，此行可是顺利得很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族逼宫 卫鞅翻身下马，对着赵政和百官拱手：“借先生您吉言，此战大捷安邑已下，魏国胆寒，我秦军以深入魏国腹地。” 赵政心中冷笑，脸上却挂起欣慰的笑容：“大良造劳苦功高，实乃我秦国柱石，君上已在宫中设宴，为大良造及众将士接风洗尘。” 他仔细观察着卫鞅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与赢虔，公孙贾事件相关的破绽。 然而，卫鞅神色坦然，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闪躲。 他谈笑风生，只言此战以及后续战略，对栎阳近期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赵政精心准备的几个试探性的问题，都被卫鞅巧妙地绕回军国大事上，找不到半分疏漏。 宴会中，赵政冲嬴渠梁摇头，嬴渠梁无奈摇头。 好像，卫鞅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莫非，自己的判断有误？赵政有些迷茫。 宴会结束，赵政照例直奔铁鹰锐士驻地，铁鹰锐士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墨昊却在这个时候给了赵政关键的信息。 景监早些日子便和世族的一名官员勾搭上了，被勾搭上的官员和那被灭口的一家有很深的关系。 赵政当即命令铁鹰锐士前去逮捕下狱调查，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将事情告诉了杜挚。 杜挚带着一众世族官员，跪在栎阳宫前，齐声高喊无辜。 嬴渠梁不得已，命人将赵政从后面请来。 “先生，这事怎么办？”嬴渠梁头都大了，杜挚那边的老世族不难对付，但是很搞心态。 赵政眉头微皱：“奇怪……每次找到线索时都会被人刻意阻挠，想来那人为了此次的计划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嬴渠梁摇头：“先生，其实这件事你我都心知肚明。” “但现在的问题是，秦法公正，凡事都要讲证据。” “没有证据，任何的猜想都是无用功。” 赵政点头，他所做这些可不就是为了找证据？ 但，每次快抓到线索时都会出问题，这让赵政也有些力不从心。 而这次的事情，很明显他赵政败了，完完全全的败了。 以杜挚的性格，不让世族的人出事是他的底限，也是他在世族当老大的根本。 而且扣押世族人员本就是不合规，因为没有确凿证据。 赵政深知，在扣人这件事上，根本没得商量，赵政只能放人。 赵政无奈：“君上，在下放人……” 嬴渠梁拍拍赵政肩膀：“先生，寡人知道你努力了，大哥和长史肯定不会怪您。” 赵政无奈叹息，赢虔和公孙贾肯定不会怪自己。 但……一颗雷肯定埋下了。 “在下告辞……”赵政躬身行礼，转身从大门走出。 见栎阳宫宫门大开，以杜挚为首的世族官员迅速高呼：“请君上放人！” 赵政沉声道：“我和君上已经决定放人。时候不早了，诸位大人还请回吧……” 见出来的是赵政，杜挚一愣，不过还是转身冲世族官员道：“诸位，文成君所言驷马难追，咱们就回去吧！” 有了杜挚发话，世家大臣相继离去。 杜挚也起身冲赵政道：“文成君，我需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政漏出一丝苦笑：“中大夫，这事情你明天应该就能知道了。” 杜挚点点头，没说什么也转身走了。 赵政无奈叹息，胜败乃兵家常事，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揍？ 赵政疲惫的回到府邸，还没进去，却听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文成君，被这么折腾的滋味不好受吧？” 苍老的声音传来，赵政回头看去，是甘龙。 赵政苦笑道：“甘太师是在挖苦我吗？” 甘龙会心一笑：“文成君，府上一叙可好？” “走吧……”赵政点头，如今这栎阳城内，他也确实没有可以喝茶的人了。 甘龙府内，二人席地对坐。 “文成君，一山不容二虎啊……”甘龙边沏茶，边道。 赵政疲惫地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涩：“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结局……” 甘龙将茶杯推给赵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文成君，当年你初入秦时，可是亲口说过一句话。” “政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啊……” 甘龙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淡淡道： “朝局之中，三方势力相互制衡，才是最好的局面。可问题就出在——”他抬眼，直视赵政，“您，太过于纵容卫鞅一派。” “您完全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同时你也低估了人性。权力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第二次变法，早已将我们这些老世族的力量削得七零八落。” 甘龙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却又无比清醒： “在卫鞅眼里，我们……早已构不成真正的威胁了。” 甘龙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不再言语，只是端起茶盏，目光深邃地望向赵政。 果然……结局都是注定嘛…… 赵政双眼微眯，初遇卫鞅，救下卫鞅，提携卫鞅……即便二人出现分歧，赵政却也想改变历史上卫鞅必死的结局。 可如今…… 赵政正想开口说话，门外家丁匆匆跑进来，急道：“不好了！家主……李方死了！” “？？什么？！” 赵政猛地起身，李方，正是自己今晚扣押的世族官员。 甘龙眉头一皱：“你说，具体怎么回事？” 那家丁赶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杜大人带着李方一家老小正在文成君您的府邸前大骂。” “出去看看。” 甘龙一听，果断起身朝外走去，赵政连忙跟上。 正如家丁所说，杜挚正带着一妇女和一小孩站在赵政府邸前大骂。 “咳咳……” 甘龙干咳一声，沉声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狗叫什么？” 杜挚听到甘龙的声音扭头正要说话，却见甘龙身后站着的赵政。 惊讶道：“文……文成君？” 甘龙脸色一沉：“老夫何时教过你，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狗叫的？” 杜挚赶忙辩解：“老师，是文成君他不讲信用，杀了李方。” 第一百五十三章 依据秦法 “学生也是为李方遗孀鸣不平啊！”杜挚话音落下，目光落到甘龙那阴沉的脸上。 甘龙看向赵政：“文成君，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赵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呵，我能怎么看？ 目光落到杜挚身上道：“中大夫，你可知李方大人是被谁所杀？” 杜挚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就是得知此事后，前来替世族出头罢了。 这时墨昊匆匆赶来，冲赵政道：“文成君，刺杀李方的人已经找到……不过，那人是个死士。” 赵政脸色一僵，死士，意味着那人已经死了。 调查路线再次中断。 “我知道了。”赵政无奈摇头，看来，即便是强如墨家，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甘龙双眼微眯：“老朽感觉，那人或许察觉到文成君您手下有强大的调查组织，因此才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赵政也深知这一点，从小孩被毒杀，到小孩父母自缢，再到李方被扣押的消息泄露，以及李方被杀，这些事每件都调查不下去。 赵政看向杜挚开口问道：“中大夫，李方被扣押一事，是谁告诉你的？” 杜挚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木牍递给赵政道：“是这个东西。” “今晚有人将这个木牍扔进我们院内，说李方被君上的人带走了。” “我本来真不想管这事，可是其他世族的人找上门，我不得已带着他们出面逼宫。” 赵政接过木牍一看，上面写着李方被君上抓捕，速救。 赵政紧紧攥着木牍，看向李方的妻子问道：“你丈夫近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一些特别的人？” 李方妻子摇头：“他在家中从来不会说任何朝堂之上的事情。” 赵政明白了，凡是知情这事的必然会死。 线索已断，没有追查的余地，赵政索性懒的深追了，就等明日朝堂，看是谁先跳出来吧。 …… 翌日，栎阳大殿。 卫鞅一身玄色深衣，立于殿中，躬身冲嬴渠梁道：“启禀君上安邑大捷！我军破魏旧都，深入魏国腹地。” “彩！彩！彩！”卫鞅派系，群臣高呼。 嬴渠梁端坐王位，眼底精光一闪而逝：“大良造壮我秦威，当居首功！” 喝彩未落，一道身影连滚带爬扑到大殿中央，官袍皱巴，脸上青紫未消，正是昨日被打成猪头的景监！ “君上！求君上为臣做主啊！！” 景监号哭震天，涕泪横流：“赢虔，公孙贾藐视国法，当街挑起械斗，殴辱同僚！” “臣……臣险些命丧其手，秦法昭昭，岂容此等暴行？！” 赵政双眼微眯扫了他一眼，这景监，昨天不哭嚎今天哭嚎，想必是知道这事已经做得密不透风了吧？ 殿内瞬间死寂，嬴渠梁脸色阴沉，卫鞅脸上的笑意也褪去只剩冰冷。 “景监！”杜挚一步踏出，怒指景监，“放你娘的屁！你挑唆秦国各公卿大夫子孙孤立世子，其心可诛！” “赢虔太傅护侄心切，何错之有？” “你说我挑唆公卿大夫子孙孤立世子？那我问你，证据呢？”景监脸上看不出丝毫慌张，一副镇定自若 “反倒是当日目睹赢虔公孙贾行凶者不计其数。”他突然转向卫鞅，恭敬道， “大良造，您立法护秦，执法如山！” “难道要容忍有人对秦法肆意践踏吗？要是如此，变法威严何在啊？” 卫鞅走到景监身侧，目光扫过杜挚，最终落向嬴渠梁，声音陡然拔高： “秦法为公器，无分贵贱，不避亲疏。” 他微微一顿，吐字如钉： “赢虔，公孙贾，当街械斗，众目睽睽，铁证如山。” “按律——当处黥面、劓鼻之刑！” 不对，很不对劲……看卫鞅的样子，莫非他不知道这事？ 目光落到景监身上，却在他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得意。 坏了……总不能这一切是景监先斩后奏？ 赵政眉头一皱一步跨出，“此案尚有疑点未清，所有线索全断，景监之词岂可尽信？贸然用法，恐失公允！” “疑点？”卫鞅看向赵政，冷笑道，“文成君的意思是，千人见证的暴行是假的？” “还是说我大秦百姓的眼睛都瞎了？秦法明文规定，严禁械斗，铁证当前，何来疑点？” 卫鞅顿了顿又道：“莫非文成君以为，秦法可因人而异？” 嬴渠梁手指在王案上轻轻敲击，眉头微皱，终于开口：“赢虔乃寡人血亲兄长，公孙贾为世子老师，二人劳苦功高。此案…或可从轻发落。” “君上！”卫鞅声音陡然拔高，“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今日为宗室破例，明日变法即成空谈，秦法尊严荡然无存！若是如此，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他猛然躬身，声音斩钉截铁： “臣请依法行刑，以儆效尤！” “依法行刑，以儆效尤！”卫鞅身后，变法派官员跪倒一片，齐声高呼，声势逼人。 杜挚冷哼道：“歪理，这是诬陷！君上明鉴啊！” 赵政无奈摇头，一旦卫鞅搬出秦法的重要性，就意味着不管说多少都是无用功了。 嬴渠梁沉默了，秦法的地位，不能被动摇： “大良造所言不错，秦法……不可废。”他闭上眼，又睁开，声音格外平静： “赢虔，当街行凶，触犯秦法，施以黥刑。公孙贾，持械助斗，同罪，施以劓刑。” “除此之外，二人革职，朝中一切职务罢免。” “即刻……执行。” “君上圣明！大秦万年！”景监为首，变法派齐声高呼。 景监忽然又道：“君上，二人位置空缺，不知……君上打算派谁担任？” 嗯？ 景监此话一出，赵政，杜挚，嬴渠梁三人目光同时落到景监身上。 此时哪怕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出景监绝逼有问题了。 赵政更是百分百确定，这事的幕后之人就是景监。 而且，景监身为嬴渠梁曾经的宠臣，如今也是朝中重要角色，经过周密布局完后成此事确实不难。 嬴渠梁看向赵政：“太子傅一职，就交由先生同时兼任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准备开战 “在下定不负所托。”赵政躬身领命。 嬴渠梁目光扫过空旷了些许的朝堂，缓缓道：“嗯……如今我秦国地牌扩大，朝堂之上官员出现了空缺。” “先生，填补空缺官员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赵政明白嬴渠梁的用意，赢虔，公孙贾被罢免，自己的势力被削弱。 嬴渠梁这是想让自己重新扶持一批心腹啊。 景监一张脸拉的格外难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散朝后，杜挚一脸谄媚凑到赵政面前。 “嘿嘿……文成君，您看……” “这好说，分你们一点。”赵政自然知道杜挚打的什么算盘。 眼下自己这边已无人可用，倒不如博得世族的好感。 赵政感慨，不管是什么时期都免不了内斗啊！ 不过，秦国的内斗有个好处，一旦遇到国家重要决策时，将会毫无余力支持。 这一点和各怀鬼胎的他国各势力不同。 这事的结局以赢虔公孙贾分别被除以黥面、劓鼻之刑落下帷幕。 刑场之上，赢虔，公孙贾二人高声咒骂卫鞅。 …… 另一头，刚出宫门，卫鞅脚步猛地停下。 景监内心咯噔一声，暗暗叫不好。 “下不为例。”卫鞅却只是淡淡说出一句，“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是……”景监浑身一颤，赶忙道。 “以后事情做干净，不然……今天被治罪的可就不是赢虔和公孙贾了。”顿了顿，卫鞅又道，“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对付赵政？” “要不是赵政对咱们不提防，死的就是咱们了……” 话音未落，卫鞅已拂袖而去。 景监背后已被冷汗打湿，原来……卫鞅什么都知道…… …… 因为安邑之战的缘故，魏惠侯不得已下令重新修筑河西长城。 但，彼时的河西长城已经限制不了秦国崛起的步伐了。 韩国三城已经完全纳入秦国范围，可随时打开另一条东出之路。 襄陵那边，田因齐自信心膨胀，第二次率联军强攻，但被庞涓一战击溃。 田因齐幡然醒悟，桂陵之战的失败，对于魏国却仅仅是伤到筋骨，依旧有再战之力。 面对秦国对河西之地的侵扰，魏国却只能放任，无力去管。 魏惠侯自然明白，真要让龙贾去和赵政打，那就是白白送菜。 …… 赵政回到府上，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赢姝。 赢姝眉头微皱：“这……要是以大哥的性格……” 赵政无奈叹息：“没错，他早晚会亲自复仇。” “不过，谁都没想到，竟然会被景监给摆了一道。” 赵政自嘲笑笑，景监如此一个不起眼的人物，竟精心策划这么久，就为了搞自己一把。 “可是，若是如此……秦国。”赢姝有些担忧。 赵政摇头：“放心吧，秦国有我在，乱不了。” 通过近些天发生的事情……赵政忽然明白了，卫鞅的结局是必然的。 换句话说，卫鞅，必死。 …… 傍晚，赵政来到赢虔府上。 彼时，赢虔和公孙贾已经受完刑。 在赢虔府上，赵政还见到一个极为罕见的人物。 “呦，什么风给甘太师都吹来了？”赵政看着甘龙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甘龙开始拉拢赢虔对付卫鞅了…… 甘龙冲赵政笑道：“文成君不也来了吗？” “但是，你我二人来的目的不一样吧？”赵政微笑道，“我是来关心我大哥，甘太师呢？”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我叫老甘龙来的。”赢虔沉声开口，“赵政小子，你来了就坐。” 赵政随便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才带着歉意开口道：“大哥，这事……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听老甘龙说了。”赢虔淡淡道，“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这事本就不怪你。” “从今天起，我要闭门不出，对外就宣称……赢虔不甘受辱，自裁了。” 赵政默不作声，赢虔要开始精心策划复仇大计了。 见赢虔和公孙贾二人没啥事，赵政索性就告辞了，反正接下来赢虔和甘龙商议的事情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赵政出门，正好撞见门外不远处站着的嬴渠梁。 “君……”赵政正要开口，嬴渠梁却做了噤声的手势。 “大哥，没有怪我吧？”嬴渠梁开口道。 赵政摇头：“没……大哥没有怪君上您。” 嬴渠梁松了口气：“那就行……对了，我没来过。” 话毕，嬴渠梁带着一众侍卫转身离去。 赵政双眼微眯，嬴渠梁也是个傲娇啊…… 第二日的朝会之上，因为昨日的事情，导致朝局再度发生变化。 白英，孟允，西疾三人因为族内的事情依旧没有上朝。 因此，赵政为首的中立派只有他一人。 不过，世族那边的人数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君上，依臣下之建，趁如今魏国无暇西顾，我们要再度狠狠的薅魏国一把。”赵政率先开口。 眼下朝局之上火药味十足，自己还是暂避锋芒率军出击吧…… 杜挚一步迈出：“在下觉得文成君所言甚是。” 昨天赵政才让给世族不少的名额，杜挚自然要帮赵政一把。 其后世族官员也齐声高呼。 景监想反驳，却被卫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嬴渠梁环视一圈，见卫鞅没有反驳便点头道：“那就依先生吧……好了，群臣没事就散了吧。” “先生留下来。” 每日开朝会，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群臣也行礼散去。 大殿，只剩下赵政和嬴渠梁二人。 “先生，你莫不是为了躲避二派斗争才要出征的吧？”嬴渠梁开口问道。 赵政点头又摇头：“一半一半吧……” “我确实不想陷入朝堂斗争的旋涡之中，但同时，固阳这个地方我们必须打下来。” “算是日后和魏国谈判，增加了一分更有利的筹码。” 嬴渠梁疑惑：“谈判？为何要和魏国谈判？” 赵政解释道：“大良造已经在暗中准备第二次变法，况且新都咸阳也即将建成。” “再加上，魏国一旦从东边抽开身，肯定会对我秦国开战。” 嬴渠梁眉头微皱：“可是……魏国不是桂陵之战已经遭受大败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兵出固阳 赵政摇头：“大败？” “错了，桂陵之战，魏国却也仅仅是令魏国伤筋动骨罢了。” “百万魏武卒，依旧无法撼动啊……” 嬴渠梁叹息：“吴起，当真可怕……一个武卒制，令魏国强势到现在。” “物极必反嘛……”赵政缓缓道，“如今的魏国不思进取，一直在吃李悝，吴起时期留下的老本。” “如此以往，魏国衰弱只是时间问题。” 确实如此，从白圭口中得知，如今魏国已经开始有土地兼并的倾向了。 一旦土地兼并的苗头起来，就意味着一个强大的时代走向衰弱。 更别说魏国这个和武卒制捆绑的国都，武卒制中最重要的就是土地。一旦开始土地兼并，就意味着武卒制的土崩瓦解。 嬴渠梁点头：“那行，就依先生。” 赵政没做停留，从嬴渠梁手中拿过兵符就调兵离开栎阳火速赶往固阳一代。 打固阳的意义很简单，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谈判给秦国争取足够的时间。 此次，赵政带着孟允一起出征，孟家的大事交给回栎阳述职的孟洺暂时代管。 “文成君，朝堂的事情……”孟允这些天虽没上朝，但朝堂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包括这些日子，三大家族内部的事情，孟允也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赵政摆摆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即便是说了，也无法挽回什么。” 孟允叹息：“好吧……那先生，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固阳。”赵政淡淡道，“不仅是固阳，还有周边的魏国县城也要一并拿下。” “任务交给我吧！”孟允拍拍胸脯保证道，“看我不给魏狗打穿。” 赵政笑笑不说话，三万大军直奔魏国固阳。 随着赵政离开栎阳……新一轮的明争暗斗开始了。 以杜挚为首的世族，对卫鞅等人发动抨击，杜挚等人这次没有直接公然挑衅秦法，直接针对的是卫鞅的背后以景监为首的势力。 不威胁秦法和卫鞅，嬴渠梁索性就懒得管，任由他们闹。 秦法和卫鞅，就是嬴渠梁的底线。 嬴渠梁要的是卫鞅这个人，而不是卫鞅身后庞大的势力。 卫鞅势力强大，对嬴渠梁也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会演变成新的世族势力。 而且，还是掌握秦国大权的世族势力。一旦后世君王压不住，这想想就觉得可怕…… 所以，为何嬴驷一定要杀卫鞅，但是保留秦法，究其原因，就是这个。 此时的魏国…… 大梁宫内，魏惠侯急得来回走动。 只因这些日子，魏国一直面临四线作战。 东边的齐国，北边的赵国，南边的楚国和西边的秦国。 齐国，楚国对楚国只是不断的袭扰，赵国和楚国可以说是一直在和魏国硬碰硬。 尤其是赵国，赵国虽失邯郸，但国力依旧还在。 “君上，在下建议……议和赵国。”公子卬开口道。 这些天可把公子卬累的够呛，如今的魏国上下他和庞涓两个人擅长领兵。 二人充当救火队长，哪里起火就去哪里救火。 魏惠侯斩钉截铁：“不行，绝对不行。” “寡人好不容易啃下赵国一块肉，又岂能还回去？” 魏惠侯岂能不知议和的结果是啥？魏国付出巨大代价才攻下邯郸，岂能说还就还了？ 公子卬劝道：“可若是不议和，那我秦国陷入多线作战，过于被动啊！” “赵，齐，楚，秦四国，您说我们该重点抵御谁？” 魏惠侯双眉微皱：“齐，秦两国小打小闹。河西之地如今还有重兵把守，寡人料定秦国不敢轻举妄动。” “齐国，襄陵战败的滋味也已经尝到两次了，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唯一需要重点防备的，便是赵楚两国，尤其是那楚国，当真是可恶。” 一提起楚国，魏惠侯顿时大怒：“狗日的楚宣王，老子是把他母亲给砍了？老子好像一直没惹他们楚国吧？” 魏国和三晋一直有争端，和齐秦两国也是一直纷争不断。 唯独南方的楚国，魏惠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何时惹了楚国这尊大爷。 老老实实的窝在南方不好吗？ 公子卬道：“国与国向来如此，楚国如今就有北上之心，我们不得不防啊！” 魏惠候微微点头，楚国地广人多，威胁确实巨大。 但魏惠侯依旧不甘心放弃邯郸，公子卬也劝不动，只好作罢。 与此同时，经过五天的行军，赵政大军终于赶到固阳附近。 固阳城坐落于阴山北边的河套平原之上，地处由阴山和黄河构成的天然防线节点。 其南部倚靠连绵起伏的阴山，城池周边则主要是开阔的平原和滩川地貌，整体地势相对平坦，但视野开阔。 赵政眉头微皱，这种地形使得固阳城易守难攻，特别是其南侧和西侧有山脉或丘陵作为天然屏障。 东，北两个方向虽然相对开阔，利于骑兵机动，但魏国可不会傻到出城和你硬拼。 若是强攻，就意味着己方需要面对来自守军的远程火力压制。 难搞，确实难搞。赵政看的眉头紧锁，这种地形的战斗，他还是头一次。 若是换做别国，赵政或许就强攻了。但对付魏国，强攻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据铁鹰锐士来报，固阳城因为战略位置绝佳，其城内有三千魏武卒，五千普通士兵共计八千人坐镇。 这五千士兵虽然是普通士兵，但却是魏武卒的后备人选。 赵政眉头微皱，若是正面冲阵，秦国对上魏武卒战损比大概在一比一点五，但这是攻城。 魏军依托有利地势，再加上魏武卒的强大，战损比甚至会达到恐怖的一比五。 不过，好在赵政此次将床弩也一并带了出来，不然攻打固阳绝对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且，除了床弩，秦军能依仗的还有秦弩。 随着第二条生产线的开放，如今秦国的秦弩装备率是五比一，五个人中就能有一把秦弩。 “文成君，这狗日的固阳，比老子的擎天柱还硬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调虎离山 孟允驱马靠近，看着那地势，忍不住啐了一口， “魏狗缩在龟壳里，南边是山，东西北看似开阔，可他那城墙修得刁钻，咱们三万兄弟，真要硬啃……” 赵政一扬马鞭，指向固阳城东北方向那片相对开阔，阴山支脉峡谷。 “孟允，你看那。”赵政沉声道，“魏人倚仗阴山，自以为万无一失。却忘了，山能护他，亦能葬他。” 孟允顺着望去，只见两道山梁在东北角微微合拢，形成一条不算宽阔的通道。 这通道正是固阳城获取增援和物资的咽喉要道，峡谷的入口虽然有魏军驻守，但并不多。 孟允眼前一亮：“文成君，您的意思是切断他们补给，增援线路？” “将他们彻底困死？” 赵政点头又摇头：“补给线切断是必须的，但困死却非上策。” “固阳城坚粮足，若魏军真龟缩死守，我三万大军持久耗在此地，徒耗粮草，这也不是办法啊。” “且河西魏军主力若腾出手来，增援固阳，我们反成瓮中之鳖。” 孟允一听，急道：“那如何是好？强攻损兵，围困耗时，岂非无计可施？”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马鞭再次指向峡谷入口：“你看那咽喉要道，不正是上天赐予我等的破局之机？” “我要的不是困死他们，而是逼他们出来送死。” “在野外，魏武卒对上我们的骑兵，毫无胜算。”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孟允听令！” 孟允浑身一振，挺直腰板：“末将在！” 赵政目光看向峡谷：“你即刻挑选五百精锐斥候绕行阴山支脉，悄无声息摸到峡谷入口两侧山壁之上。” “务必在明日拂晓前，寻得最险要之处，给我撬动山石，制造巨大落石。” “目标只有一个，用落石彻底封死那条咽喉要道！” “喏！”孟允眼中精光爆射，已然明白了赵政的意图，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文成君妙计啊！堵死这条路，固阳的魏狗就成了断粮鼠，他们想活命，就得自己出来疏通！” “不错！”赵政眼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光芒，“此乃攻敌必救，固阳八千守军以及城中百姓，大半补给依赖此道。” “道路一断，城内必然恐慌，守将若想维系军心，他只有一条路可走，派兵出城，疏通道路。” 赵政顿了顿又道：“待巨石封路消息传回固阳，固阳守将必会派兵出城疏通。但我料他不敢倾巢而出，城内至少需留五千守军以防我军趁虚突袭。” “那么，若想快速修复道路，他能派出的必是其手中的主要力量，那三千魏武卒。而这便是我们等待的猎物。” 孟允磨掌擦拳，早已按耐不住。 随着赵政一声令下，孟允率五百精锐开始绕山，大量搜集滚石准备堵死路线。 赵政将秦军驻扎在一旁的树林，并下令禁止升起炊烟。 时间来到第二天拂晓，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从崖壁两旁砸落。 一时间烟尘四起，地动山摇。 有些靠着崖壁上瞌睡的魏军士兵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天塌了！快跑啊！” 被惊醒的魏军士兵没了命的窜逃，生怕接下来被砸的就是自己。 固阳城头的士兵也被惊醒，指着东北方向的烟尘，惊恐道： “哪来的山崩？！是山神发怒了吗？” “完了！补给线断了！” 恐慌如同瘟疫，从城头迅速蔓延到城内。 固阳城守将下令所有人不得慌张，并亲自出城查看情况。 “不好了将军……”从峡谷逃命而来的魏军士兵喘着粗气道，“山……山崩了！” “路，路被封死了！” 固阳守将脸色一僵：“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山崩？” 士兵摇头：“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将军，若是如此，那我们的补给岂不是完蛋了？” 固阳守军眉头微皱，随着魏赵战争开始，魏国给固阳输送的补给就已经很少了。 固阳甚至河西都是靠吃老本，以及原地开垦才勉强度日。 随着魏赵战争即将落幕，魏国这边已经来信要对河西之地进行补给，可唯一的通道竟然被落石给堵住了？ 固阳守将却感觉不对劲，这落石是不是有点来的太巧了？ “你们先试着清理落石，我派兵走另一条道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外面。”固阳守将冲那士兵道。 “是！”士兵只好先领命而去。 固阳守将返回城内，派出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打算从西边绕到东边。 “报！文成君。”一直盯着固阳的秦军斥候冲进账内，冲赵政行礼。 赵政放下手中茶杯：“怎么？是魏军有动静了？” 那斥候点头又摇头：“是，不过魏军没有去清理碎石，而是从西边出去了。” 西边？赵政一愣，立马跑到地图前。 此时，孟允完成任务，推开营帐走了进来。 “成了，文成君。”孟允一脸兴奋，“那帮魏狗被砸城肉泥了哈哈哈！” “咦，文成君你怎么……”见赵政没吭声，孟允这才发现赵政正盯着地图看呢。 赵政眉头微皱，猛地看向孟允：“快，你率五千兵从这里绕出去，务必给我把那一千魏军吃掉。” 孟允一愣：“怎么了？为啥要绕出去？” “固阳的守将发现不对劲了。”赵政一脸凝重，“他派出一千兵马准备绕道去联系外面。” “这……我马上去。”孟允一听就明白事情的严重了，果断冲出营帐。 赵政无奈摇头，看来这是碰上硬茬了啊…… 不过，可惜的是镇守河西的是龙贾，不是公子卬也不是庞涓。 但凡将龙贾换成公子卬或是庞涓任何一个人，自己想打固阳只能付出巨大的代价。 孟允亲点五千骑兵，从赵政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魏军是步兵，行军缓慢，秦军虽说出兵比魏军要晚上个一刻钟，但最终还是遭遇了。 “是秦军！” 魏军这支军队的将领大惊失色。 “快，快回去禀报将军！” “今早的山崩果然有古怪！是秦人搞的鬼！”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魏国反击 “给我拦住，一个也别跑！” 孟允长剑一挥，身后骑兵瞬间冲了上去。 “完了，是骑兵！” 魏军千夫长的心瞬间沉入冰窟，步兵对上骑兵，这还怎么跑？ 而且，这还不是精锐是魏武卒，只是后备成员。 “列阵！挡住他们！后面的快去报信！”魏军千夫长怒喝。 “跑？跑哪去？弩骑变阵！” 孟允大喝一声，秦军骑兵迅速变阵，掏出机弩对准魏军就是一轮齐射。 刚勉强聚拢，连盾牌都未完全举起的魏军，只是一个呼吸，前沿便倒伏下一片尸体。 “冲锋！一个不留！” 孟允根本不给魏军任何喘息重组的机会，他长剑一挥。 “杀！！！” 五千秦骑怒吼一声，朝魏军冲去。 骑兵对步兵，尤其是装备秦弩的骑兵，根本毫无胜算。 秦军铁蹄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魏军士兵试图抵抗，却被战马撞飞。 魏军千夫长愣神之际，被一箭射落马下。 再加上在骑兵的冲击下，魏军阵型本就大乱，残余士兵仓皇逃窜。 秦军紧追不舍，最终一千魏军被全歼。 孟允迅速打扫战场，将魏军士兵清理干净，而后收兵将战果汇报给赵政。 赵政满意点头：“干得漂亮，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了……” 就这么过去了五天，固阳守将终于急了，因为固阳城内已经告急。 东边因为固阳城拒不分兵的缘故，道路疏通毫无进展。 没办法，为了加快进程，固阳守将只能调集精锐的魏武卒出去帮助清理碎石。 一直紧盯固阳城动向的斥候迅速前来汇报，赵政得知后，当即命令兵分两路行动。 孟允带一万人猛攻固阳城，自己带两万人去围歼两万魏武卒。 固阳城守将正骂骂咧咧，带着一众魏武卒去清理落石。 才刚出城走了有三公里，就听见身后杀喊声震天。 固阳守将脸色一僵，回头一看，数倍于己的秦军正朝他们扑来！ “！是秦军！” 饶是身经百战的精兵魏武卒，看着遮天蔽日的秦军也慌了。 这拿头打？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 “该死，这帮可恶的秦人。”固阳守将已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军的目标就是将他们这帮魏武卒引出城外歼灭！ 至于为何不让魏武卒的预备队前去清理落石，原因就是效率不够。 “你……你是谁？”固阳守将看着策马而来的赵政，问道。 赵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我么？名不改姓在下赵政。” “赵政！” 魏军之中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赵政这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固阳守将无奈一笑：“秦军难怪能想出此等计策，败给鬼谷圣人，在下不丢人！” “魏军二郎，随我杀！”固阳守将长剑一挥。 “杀！” 三千魏武卒迅速列阵，面对两万秦军没露出一丝胆怯。 “好……”赵政鼓掌，“不愧是魏武卒，即便是陷入绝境也丝毫不慌。” 不得不说，魏武卒的士气确实高昂。 “送他们上路吧……” 随着赵政话音落下，身后秦军一拥而上。 三千魏武卒在两万秦军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秦军仅是单凭一轮轮的弩箭，就将三千魏武卒歼灭。 没了魏武卒的支持，固阳城内的魏军面对三万大军的强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固阳城破，秦军此战斩首八千。 赵政让人特意把固阳城破的消息告诉给魏惠侯。 远在大梁的魏惠侯气的吐血，当场晕了过去。 直到三天后，魏惠侯才醒过来。 守在床边的公子卬松了口气，他真怕魏惠侯受不了刺激被气死了。 魏惠侯长叹一声：“哎……寡人错了吗？” 前不久的魏国还是中原最大的霸主，可如今竟面临四线围攻，领地逐渐缩水。 尤其是他一向看不起的弱小秦国，竟将河西之地不断蚕食。 “君上，您错了……”公子卬赶忙道，“放弃邯郸吧……我们就能避免多线作战的被动了。” 如今西线压力明显大于东线，为避免两线作战，魏国只能尽快稳定东线。 魏惠侯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可事到如今，却也只有这样了。 “寡人……答应归还邯郸。子卬，着手去办吧。” “是！”公子卬领命而去。 此时，不仅是魏国打不下，楚，齐，赵三国也打不下去了。 赵国都城邯郸已被魏国占领三年，国力急剧衰微，急需休养生息，且恢复统治合法性。 齐国，楚国等势力虽趁魏赵交战之际蚕食魏国获取利益，但齐楚两国却也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利益不合，两国准备调兵大干一场。 三个国家急需于魏国停战，处理各自内部的事情。 在共同的趋势下，赵魏两国在漳水达成盟约。 盟约内容，魏国将邯郸归还赵国，赵国承认魏国霸权。 此次魏国绝对是亏麻了，先不说主动归还苦战三年才攻克的赵国都城邯郸，向天下诸侯示弱。 而且这表面上是以退为进，实则是饮鸩止渴。 除此之外，魏国和齐，楚议和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承认了两国占领的魏国领土。 不过……憋着一肚子火的魏惠侯，当即命令公子卬，庞涓二人率大军直扑河西，准备好好的干秦国一顿。 与此同时，本就驻扎在河西的龙贾为了急于立功，三万大军兵出雕阴准备断掉秦军在河西之地的补给线，要夺回少梁。 消息由铁鹰锐士迅速传回栎阳，嬴渠梁火速召来卫鞅议事。 “大良造，魏国三路大军直扑我河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嬴渠梁问道卫鞅。 “眼下，绝不是击溃魏国的最好机会。”卫鞅躬身道，“臣下已经打算第二次变法……” 嬴渠梁眉头微皱：“意思就是，认怂？” 卫鞅点头：“不错……就是认怂，我们如今也只有认怂。” “但……认怂归认怂，我们必须要先和魏国打一架再认怂，为我们日后谈判争取一定的筹码。” “最起码我们要让魏国知道，如今的秦国有能力拖死他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陷入包围 嬴渠梁微微颔首，这倒是和赵政的主意如出一辙了。 “但……在下正在筹备第二次变法。”卫鞅顿了顿又道，“所以，河西之地的局势，只能靠文成君一人支撑。” 嬴渠梁不满的看了卫鞅一眼，要不是他搞掉赢虔同时引发三大家族内部争端，自己岂能沦落到无将可用的地步？ “在下觉得……可让景监前去支援。”卫鞅看出嬴渠梁的不满，赶忙道。 嬴渠梁只好点头：“那就如此吧，命景监率五万大军驻扎少梁，随时策应文成君。” “是！”卫鞅应一声，带着嬴渠梁命令离去。 同时，嬴渠梁修书一封，将五万大军支援的消息传给赵政。 此时的固阳，赵政看着地图无奈叹息。 魏国三路大军魏国，着实有些头大啊！ 算上雕阴驻扎的三十万大军，魏国此次在河西的兵力达到恐怖的四十万。 反观自己，算上嬴渠梁即将送来的援军，也只不过区区八万。 想彻底打赢肯定是没戏，但是重创魏军还是没啥问题。 赵政思来想去，决定从龙贾的河西军下手。 公子卬和庞涓二人的实力强劲，真要打起来赵政不一定能占得到便宜。 除此之外，赵政一声令下，驻扎在固阳，安邑的秦军犹如蝗虫过境，城内的金银细软，粮草辎重，全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城中百姓也被强行迁徙，城周围的良田也被灌上水。 主打的就是不给魏国留下一点能用的东西，如此一来即便是魏国占回去，得到的也是个空的不能在空的空城了。 安邑大军率先撤出，公子卬随后率魏军赶到，当得知安邑已成了一片空城，公子卬气的脸都绿了。 这赵政，当真是不讲武德啊！ 关键魏军还没办法，只能在安邑之中稍作休息才能行军。 另一边，庞涓大军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途径阴山峡谷时，被赵政埋伏的小股部队打了一波伏击，等庞涓想反击时，秦军早就撤了。 庞涓无奈，带着大军进驻固阳后才发现，固阳也是空城。 魏军伤兵得不到救治，死伤大片。庞涓军被迫滞留在固阳。 另一边，景监带着五万大军已经驻扎少梁。 赵政孟允的三万大军也已经从固阳撤回到少梁一代，准备好好的教训龙贾的两万魏军。 龙贾的两万河西魏军，兵临少梁城下，城墙之上，景监扫过城下黑压压的魏军阵列，眉头微皱。 精锐，清一色的精锐啊！ 赵政与孟允率领的三万大军，正飞快撤往少梁。按照赵政的谋划，此时要去狠狠收拾龙贾一波。 然而，斥候接连飞报，龙贾主力已经兵临少梁城下。 赵政眉头微皱，这龙贾行动怎么这么快？ 不过这倒是一个更好的机会，赵政当机立断，派信使去少梁城，联系景监。 必须趁龙贾还没立足，和景监联合出兵，里应外合，吃掉龙贾的这支军队。 “报——！” 没过多久，一骑快马绝尘而来，正是赵政先前派往少梁的信使， “文成君！景监将军言……言少梁城防紧要，五万大军需固守少梁，紧盯魏军动向，不可轻出！” “他……他拒不发兵！” “什么？！”孟允虎目圆睁，猛地一拍案板， “五万大军龟缩不出？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他景监想干什么？！” 赵政眉头微皱：“坏了……孟允，咱们得尽快跑。” “为何？”孟允疑惑，“咱们要不直接杀过去？” “对啊！文成君，我们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秦军统帅也附和道。 “杀过去？”赵政没好气道，“你们脑子被驴踢了？” “龙贾虽然菜，但是两万魏军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猪！” 话至此，赵政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庞涓的大军虽然无法前进，但公子卬的大军若是赶上来了呢？” 嘶…… 孟允和秦军将领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前后夹击……自己这三万人不就成了被包的饺子？ 魏军少说五万人，还都是精锐。 自己这三万人不占据任何优势，拿头打？ “事不宜迟，快跑……”赵政当即下令，“哼……等回了朝中，我必定要参景监一本。” 赵政这次是真火了，因为景监的不听命令，导致嬴渠梁，卫鞅，赵政三人的计划全都落空。 若是按照赵政计划，两面夹击重创龙贾的两万大军迅速撤离少梁。 这下可好，不仅自己差点被包了饺子，等公子卬和龙贾的大军一汇合，少梁城里那五万秦军，也得玩完 赵政军队迅速拔营，不敢怠慢。 “报——！文成君！东面发现大队魏军旗号，是……是公子卬的帅旗！” 正在大军拔营准备撤离时，斥候一个接一个的回来。 “报——！西面龙贾军突然分了一半的兵力，正向我军扑来！” 赵政心里咯噔一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还是来了…… “景监！”孟允怒吼着望向少梁城头，“贼子误国！！” 赵政长叹一声：“哎，事到如今骂他也没用了。” 顿了顿又道：“柿子挑软的捏，吩咐全军，趁着公子卬大军还没围过来，直接朝西边杀出一条血路。” “是！”孟允和秦军统帅领命而去。 “全军都有！随老子杀！”孟允怒喝一声，长剑一挥。 “杀！” 三万秦军齐声高呼，跟随孟允朝西边冲去。 原本龙贾那边得到公子卬合围秦军主力的消息还在沾沾自喜要立大功时，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打的正在行军的魏军死伤无数。 “快！防御！” 龙贾如梦初醒，慌忙组织手下人抵御秦军。 箭雨过后，秦军骑兵率先开路，密集的骑兵集群直接冲垮魏军阵型，步兵迅速跟上彻底冲散魏军。 因为龙贾分兵的缘故，魏军阵型一旦被冲散，根本没有后续兵力填补缺口，再加上身为主帅的龙贾早就落荒而逃。 魏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杀出包围，公子卬的计划彻底成为一滩泡影。 就在城外杀喊声震天，血肉横飞之时，少梁城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拿下景监 “奸贼景监，误我大秦！绑了！！” 少梁令带着一队心腹甲士，直扑在少梁城头观望的景监。 “你…你们敢？！本将是君上钦点……” 景监脸色瞬间煞白，话还没说完就被少梁令带来的甲士按在地上，捆成了粽子。 “钦点你奶奶个腿！” 少梁令根本不等他说完话，一个健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厉声道， “抗命不遵，坐视文成君孤军涉险，意欲坑害国之柱石！这就是君上钦点的货色？” “反了！你们反了！我要禀明君上……” 景监被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城砖，嘴里还在不甘地放着狠话。 “禀明君上？只怕是君上都得砍了你！” 少梁令一脚踩在景监背上，扫视一圈城头上看呆了的士兵，以及景监带来的将领，沉声道：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景监此贼，嫉贤妒能！” “如今文成君身陷重围，危在旦夕，正是需要我等里应外合，痛击魏狗之时。” 他猛地指向城外西边，声音陡然拔高：“看看！你们都看看！文成君正在西边硬撼数倍于己的魏军精锐。” “可这个景监！”少梁令声音冰冷，“这个君上派来策应支援的钦点大将，却干了什么？” “他坐视文成君被围，坐视战机白白溜走！他这是通敌！这是卖国！” 城头上，景监随行的秦军统帅，原本被要提景监鸣不平。可随着少梁令这么一说，这些统帅恨不得把景监大卸八块。 文成君赵政的威名和战绩，秦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是在秦国危难之际杀出来的英雄！如今人家在外面浴血奋战，自己却跟着景监这个缩头乌龟一起……憋屈！太憋屈了！ “少梁令说得对！” “景监狗贼！误国误军！” “咱们不是孬种！不能看着文成君送死！” “开城门！杀出去！支援文成君！！” 少梁城头士气高昂，将领们齐声高寒，唯有景监的几个心腹将领还想斥责，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被愤怒的士兵给一起绑了。 “好！这才是我大秦的儿郎！” 少梁令扫视众将，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苍穹， “众将士听令！景监狗贼，即刻押入大牢，严加看管，等候文成君和君上发落。” “城内五万精兵两万留守，剩下的随我杀！” 轰隆！！！ 少梁城城门打开，秦军如潮水般涌出少梁。 “杀——！！！” 少梁令一马当先，带队率先朝西边冲去。 西边，赵政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三万秦军，正面硬钢魏武卒，这绝对是他打过的最硬的一战。 “报——文成君！魏军正在收拢阵线！” 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兵冲了过来，“而且，围困少梁的那些军队也被龙贾调了过来！” 赵政心猛地一沉，这个龙贾……还是有一点东西的。 突然，魏军后方大乱。 “快跑啊！秦人从后面杀来了！” “怎么会？！秦人怎么会在后面！” 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绕是强大的魏武卒，此刻也慌了。 两面夹击，这是必死局啊！ “先生，是少梁城的援军！”孟允一剑砍死一名魏军士卒，冲赵政喊道。 “快，杀出去！”赵政不敢怠慢，跑慢了一步，后面公子卬的大军就很有可能追上来。 正想和公子卬合围赵政的魏军已经被彻底杀散，赵政也和少梁令相遇。 “文成君！”少梁令冲赵政行礼，“我们来晚了！” 赵政看来的人少梁令，也就猜到了少梁城内发生的变故。 赵政摇头：“不晚，只可惜没法重创龙贾了……” 赵政感到惋惜，原本大可重创龙贾后撤出少梁或者据守少梁。 可如今……计划全被打乱。 “文成君，龙贾这厮分兵，现在少梁城下还有五千魏军呢！”少梁令赶忙道。 赵政嘴角一抽，亏自己还夸龙贾，原来竟又是微操大师？ 赵政本以为，龙贾会将围困少梁的所有魏军调来死死的咬住自己，拖到公子卬大军赶到进行合围。 谁料，他竟只是分了一半的兵力。 这调来的五千士兵，和白白送菜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驻扎在少梁城下的五千魏军都要跟着倒霉…… “直接给他五千魏军冲了。”赵政当机立断，“少梁令，你带本部兵马绕道迂回，务必全部围住。” “是！”少梁令领命而去。 “本部兵马，直接冲。”赵政长剑一挥，本部魏军朝着少梁城方向冲去。 少梁令带着兵马快速迂回并对魏军发动攻击。 魏军见秦军人多想跑，赵政率领骑兵从已经从他们后方杀入。 前后合围，关门打狗！ 魏军四散而逃，溃不成军。随着步兵压上，五千魏军无一生还。 少梁城头，留守的秦军目睹了城外的战斗，早已热血沸腾。 此刻见自家大军得胜归来，城门轰然大开。 城头之上秦军高呼。 “迎文成君凯旋！” “大秦万胜！” 两股秦军有序进入少梁，赵政命少梁令和孟允清点人数，更大的威胁要来了…… 公子卬根本没料到，前方的战争竟结束的如此之快。 公子卬本部人马赶到时，秦军早就回到少梁了。 “该死……又让他跑了。”公子卬脸色难看，因为满地的尸体中绝大部分都是魏军。 “上大夫！”龙贾飞奔到公子卬面前带着歉意，“上大夫，赵政跑了……” 公子卬摆摆手：“罢了，说说战损吧。” 就龙贾这德行，怎么可能是赵政的对手？ 龙贾脸色难看，支支吾吾：“这……这……” “说！”公子卬脸色一沉，厉声道。 龙贾吓了一跳赶忙道：“初步估算……本部人马两万人还剩下八千……” 八千？？ 公子卬听到这个战损比脸都白了，一万二的代价都没有拖住秦军？ 这不可能吧？一万两千头猪都得杀上个半月吧？ 公子卬感觉大脑都不够用了，可他并不知道龙贾的骚操作。 “上大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龙贾生怕公子卬发现自己的骚操作，赶忙转移了话题。 公子卬剑指少梁，沉声道：“怎么办？” “打！！” “要是消息没错的话，少梁城内只有赵政的三万人。” 第一百六十章 庞涓反击 “我就不信，咱们四万人攻不下他一个三万人的少梁。” 公子卬脸色阴沉，剑指少梁。 与此同时，少梁城内。 赵政没空找景监算账，火速分派守城任务，就修书一封命人送往栎阳。 少梁城城池坚固，军民一心，粮草可供给十万大军一月之余。 赵政决定，就这么和公子卬耗着，逼着公子卬主动提起谈判，如此一来，秦国就掌握了主动权。 公子卬整合完魏军后，一声令下，魏国大军如黑云压城，推着攻城器械从四面八方对少梁发动猛攻。 公子卬立于中军大纛之下，望着被重重围困的少梁城，满意的点点头。 赵政？战神？今日过后，看你还战神不战神了。 城头之上。 赵政扫过如潮水般涌来的魏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先生，公子卬疯了？” 孟允看着外面望不到边的魏军，感觉头皮发麻，“公子卬这厮，是怎么敢直接强攻的？” “疯了好。”赵政声音低沉，“他以为……少梁城内只有三万人吧。” 少梁令闻言咧嘴一笑：“嘿嘿，八万，算上原有的军队一共整整九万精兵。” “魏狗想硬啃？不崩碎他满嘴的狗牙！” “传令！”赵政声音陡然拔高，“把老子的弩车给我拉上来，对着魏军的攻城器械打。” “是！”少梁令领命而去。 “给我死守，务必守上个半月。”赵政冷冷下令。 守城战一触即发。 “杀啊——！！！” 魏军潮水般涌向城墙，顶着秦军密密麻麻的箭雨，将云梯死死架在城墙上。 赵政知道，这顶多算是一波试探以及消耗，所以赵政下令禁止秦军用秦弩，一开始用的都是普通的弓箭。 “放箭！！” “滚石！砸！！” “倒金汁！烫死这群狗东西！！” 秦军将士用尽手段反击，滚烫的金汁倾泻而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嚎。 巨石滚落，将攀爬的魏卒连人带梯砸得粉碎。 鲜血瞬间染红了城墙，魏军的尸体在城下层层堆积。 公子卬在中军看得眼皮直跳。 虽说第一波只不过是送上去消耗秦军的，但他没想到秦军的作战竟如此勇猛。 消耗吧……等你守城器械消耗没了，我看你们怎么打。 公子卬稳如老狗，默默的看着魏军攻城。 直到傍晚，公子卬才鸣金收兵。 城头上赵政一阵无语，要是庞涓知道公子卬的攻城方式，估计能气死吧？ 不过，要是庞涓在这里还真不好打，庞涓绝对一眼就看出守城的秦军不止有三万人。 接下来，就是短暂又无聊的你攻我守，双方就这么来来回回拉扯了五天。 魏军的攻城器械被秦军的床弩几乎全部打废。 同时公子卬发现，秦军的守城用品不仅没减少，反而有种越来越多的错觉。 这就得益于卫鞅的变法为秦国攒下了厚实的家底了，而且赵政早就有先见，提前就把很多物资囤积到少梁。 金汁这玩意就更不缺了，城内可是有着九万大军，以及少说五万民众啊！ 与此同时……栎阳城。 嬴渠梁得知景监的所作所为，气的火冒三丈。 当朝把卫鞅骂的狗血淋头，没办法，卫鞅只好自降爵位，同时亲自率一支队伍前去解少梁之围。 同时火冒三丈的还有魏惠侯，只因连着五天都未能攻克少梁，耗费了大量粮草。 而且，齐赵楚三国实际上是和谈，但魏国若是被秦国拖死在西边，他们绝对会公然撕破和谈。 魏惠侯下死令，让庞涓大军立即赶往少梁一举拿下，不得延误。 庞涓大军赶到时，已经又过去了六天。 公子卬的魏军粮草早已见底，军队死伤大半，却依旧无法撼动少梁城一点。 庞涓得知情况后火速出营查看情况，当他看到少梁城头严阵以待的秦军眉头顿时一皱。 这怎么看也不像只有三万人的样子。 待魏军饱餐一顿后，庞涓下令魏军主攻东边，吸引秦军注意力。 并派出小股部队打算挖穿西门。 “报！魏军增援已经来到前线！”斥候急速跑到少梁令府。 正在品茶的赵政眉头微皱，魏军增援……怕是庞涓来了。 现在秦国的情况其实同样不太妙，原本预估粮草能坚持一月，但才过去半月，粮草就已经快见底了。 守城的石头也已经用的差不多，随着粮食减少，金汁也在减少。 不过，好处是秦军这边仅有五千人战死，秦弩箭支还十分充足。 要是耗的话，还能耗上个一周。但就怕庞涓带来的粮草能支撑两周啊…… 赵政眉头微皱，这局势……愈发严峻了啊！ “报！魏军猛攻东大门！”又一士卒冲进少梁令府。 “该死，又来？”孟允猛地一拍桌子，“老子去收拾他们。” 说着，孟允就要冲出少梁令府。 “回来！”赵政叫住孟允，开口道，“东边让少梁令去。” “啊？”孟允一愣，“那我呢？” 赵政指了指西边：“以我对庞涓的了解，他不可能这么莽撞的进攻一点。” “你去巡视西南北四个方向，一旦有异动，立马来告诉我。” “是。”孟允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孟允急匆匆跑来。 “先生！您真的神了啊！”孟允喘着大气，“西边！果然是在西边！” “庞涓调集了小股部队正在挖地道呢！” 赵政点头：“我知道了，把那些老鼠给我收拾干净了。” “另外，今晚有一些任务……” 孟允领命而去，西边城门打开，冲杀出一队秦军骑兵，将挖地道的魏军全灭。 庞涓得知后，下令东边的魏军停止了没有意义的攻击，鸣金收兵。 魏军营帐内，公子卬看向庞涓：“大将军，我们不能无法攻下少梁吧？” 庞涓无奈摇头：“这谁知道？” “老师又不是赵成侯那蠢蛋，根本不上套。” “想要拿下少梁，只有强攻。但是少梁城内的秦军都是精锐，而且可不止三万人啊！” 公子卬眉头微皱：“不止三万？？可情报显示就是三万啊……” 庞涓白了公子卬一眼：“情报说啥你就信啥？”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情报只是起到一个参考作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计了？ 庞涓无奈了，要是换他自己来，现在不说能攻下少梁，却也能让秦国感到压力。 但，龙贾，公子卬这俩人的骚操作已经消耗了魏军大部分力量。 魏惠侯要是知道这恐怖的战损比，怕是能给公子卬，龙贾二人砍了。 事到如今，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要怪只能怪赵政过于奸诈，对，这一定是赵政的问题。 天色渐黑，时间约到子时时。 “吱呀……” 少梁城南门悄然洞开一道缝隙，赵政一马当先，身后是两千秦军精锐骑兵，战马马蹄包裹着厚布。 借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潜出城门，直奔魏军营寨。 据铁鹰锐士的消息，魏军的粮草全都屯放在南边。 摸黑靠近魏军营寨，此时已是深夜，魏军营帐一片死寂，就连守夜的士兵都已经相互靠进入梦乡。 秦军士兵悄悄摸上前，把那些打瞌睡的魏军士兵抹了脖子。 赵政低喝道：“散开！快搜魏军粮草位置！！” 秦军迅速散入魏军营寨。很快，回报接连而来： “报！左营空置！” “报！右营只有少量辎重！” “报！粮仓是空仓！没有粮食！” “该死！”赵政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瞬间从窜上天灵盖。 中计了，庞涓这老狐狸，早就料到他会来劫粮，提前转移了。 念头刚起，寂静的夜空中突然炸开号角声。 “呜——！！！” 紧接着，四周火光冲天而起！密密麻麻的魏军从壕沟，土坡后涌出。 弓弩上弦，手持刀盾，瞬间将秦军的所有去路彻底堵死！ “老师，恭候多时了！” 庞涓沉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站在一处箭塔上，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老师，您教过我的，兵不厌诈嘛……” “竟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落，庞涓一挥手，“放箭！” “咻咻咻！！！” 箭雨如蝗虫过境，秦军骑兵一时间死伤无数，同时，两侧的魏军步兵也冲了上来。 “结阵！突围！向南门杀回去！” 赵政果断下令，此刻稍有迟疑，就是全军覆没！ “杀出去！保护文成君！！” 两千秦骑爆发出震天怒吼，扛过一波箭雨，幸存的秦骑抽出机弩杀开始对魏军反击。 近距离，将秦弩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不仅直接破甲，有些一箭能射穿两名魏军。 城头之上。 孟允突然瞪大双眼，魏军南边营寨突然亮起大片火光和爆发大规模的喊杀声。 “不对！是埋伏！庞涓早就有埋伏！” 孟允猛地反应过来，“文成君有危险！”孟允猛地转身，当即下令：“开城门！随老子出城救人！他娘的，跟魏狗拼了！” 少梁令一把拉住要走的孟允道：“我只准你带出去五千人，多一个都不行！” 少梁令怕以孟允的性格将大军全都调走营救赵政，导致城内空虚，从而魏军趁乱进攻。 “五千就五千。”孟允丢下一句话下了城楼。 “轰！” 少梁城南门轰然打开，孟允一马当先，身后是五万如同洪水般的秦军，他们咆哮着冲出城门，直扑魏军包围圈的后方！ 就在孟允前脚带着五千大军出城，东，北两个方向的魏军立马对少梁城发动猛烈的进攻。 少梁令早有先见之明，从容指挥秦军抵挡来犯之敌。 另一边，赵政凭借骑兵的优势杀出重围，但周边只剩下不足八百人，魏军还在穷追不舍。 庆幸的是，此处多山地，魏军的车兵没有用武之地。不然今晚将插翅难逃了。 “哎。”站在塔楼上的庞涓看到这一幕无奈叹息，他知道赵政肯定是抓不住的。 不过，调出孟允的大军出来营救赵政，就给予了魏军拿下少梁城的机会。 庞涓正得意洋洋的想着终于从赵政手里搬回来一局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西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西营……起火……不对！粮草！！” 庞涓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从箭塔上栽下去。 “撤！快撤！回援西营！救粮草！” 庞涓大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什么围歼赵政，什么拿下少梁。 粮草要是没了，魏军就完了！ “先生！西边起火了！” 杀出重围的赵政成功会师孟允，孟允看着西边燃起的大火急忙道。 赵政却一愣，西边怎么还烧起来了？ 自己好像……没派人去西边啊！ …… 时间回到前不久…… 魏军西大营的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堆秦军营帐。 这堆营帐的主营，卫鞅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报！！！” 斥候迅速重进主营，声音带着急促：“大良造！南边打起来了！” “同时，魏军从东北两个方向对少梁城发动猛攻！” “好！”卫鞅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等的就是魏狗动起来。” “传令全军。”卫鞅声音陡然拔高，“给老子压上去，把声势造起来，越大越好！策应少梁，搅乱魏军的狗窝！” 卫鞅虽奇怪为何晚上和魏军打起来了，但他没时间多想，如今可是大好的战机。 卫鞅整合秦军，摸到魏军后方。 “杀穿他们！”卫鞅大喝一声，长剑一挥。 魏军西营的守军压根没料到会有秦军从后方杀来，魏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西营之中魏军的哀嚎声不断。 卫鞅策马进入，突然间感觉地面似乎有点不对劲。 “嗯？”他翻身下马低头一看，竟全是散落的稻谷壳？ 卫鞅掀开旁边篷布，一股浓郁的粟米谷物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堆积的全是一袋袋的粮草！ “粮草！是魏狗的粮草！” 跟随卫鞅的秦军将领狂喜不已，“大良造！粮草啊！这里是魏军的粮草大营！！” “天助大秦啊！” 卫鞅有些意外，自己竟误打误撞占领了魏军的粮草大营？ “全烧了，一个不留！” 卫鞅虽然可惜这些粮食，却也只能含泪烧掉。 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火势迅速蔓延，一个接一个的粮垛被点燃，魏军西营瞬间化作了一片火海，烈火烧红了半边天。 庞涓拼了命的收拢兵马朝西边赶去，粮草的损失能挽回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