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疏导圣女，你反手让她爱上你？》 第1章 醒来，冰山剑仙在我身边 幽香入鼻，触感温润。 莫宇凡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努力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绝美侧颜。 琼鼻挺翘，唇瓣如染了初雪的红梅，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其下淡青色的纤细血管。 一头如瀑的青丝，其中一缕正不听话地散落在他的胸膛上，随着轻微的呼吸微微起伏。 莫宇凡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他是谁？ 他在哪？ 他面前这位美女是谁？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像被被车撞了一样，浑身酸痛？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雅致却冰冷的房间，墙壁、桌椅，甚至他身下的这张大床，都是由白玉雕琢而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冰莲香气，吸入一口，都感觉肺腑要被冻结。 “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清冷如万年玄冰撞击，不带任何感情。 莫宇凡的视线猛地转回，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 清澈、深邃，却又像被冰封的深海，看不到底，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身侧的美人坐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滑落，衬得她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冷艳。 她随手拢了拢略显凌乱的衣衫，动作从容，却让莫宇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认出她了。 青云剑宗宗主亲传大弟子，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传说中一剑可冻结江河的冰山剑仙——洛凝霜！ 那个被誉为青云剑宗未来希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视男人如无物，杀伐果断、冷艳绝情的未来剑主！ 莫宇凡的脑子“嗡”地炸开了。 他一个最低等的杂役弟子，怎么会和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姐躺在一张床上？ 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一片混乱，最后的片段只停留在自己打扫藏经阁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古怪香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凝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红唇轻启，问出了一个让莫宇凡魂飞魄散的问题。 “说，昨夜是谁主动的？” 轰！ 莫宇凡只觉得天旋地转。 主动？ 主动什么？ 这问题的信息量太大，他大脑CPU都快烧干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想要大喊冤枉，可是在洛凝霜那冰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出剑的眼神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无论答案是什么，下场都只有一个——被这位大师姐当场灭口，挫骨扬灰连一粒尘埃都不会留下。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莫宇凡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冷汗已经浸湿后背时，一个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符合绑定条件。】 【神级情劫化解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化解冰山剑仙‘洛凝霜’的情感壁垒，让她道心圆满。】 系统？ 莫宇凡一愣。 穿越三年，自己这迟到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可这任务是什么鬼？化解情感壁垒？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自己的命都快被化解了！ 然而，下一行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金色大字，却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新手任务奖励：百年修为！】 百年……修为？！ 莫宇凡的呼吸瞬间急促。 在这个修仙世界，修为就是一切！ 他穿越而来，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被分到杂役院，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每个月领着几块下品灵石，连最基础的《引气决》都修炼得举步维艰。三年了，他才勉强在体内修出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感，连炼气一层都遥遥无期。 百年修为！ 那足以让他一步登天，从一个任人欺凌的杂役，瞬间成为宗门内都算得上是高手的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 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危机同时摆在面前，让莫宇凡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混乱，又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注意到，洛凝霜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 她周身的空气温度在急剧下降，一层薄薄的冰霜开始从她身下的玉床边缘蔓延开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已经有实质般的杀气在弥漫。 她动了杀心！ 坦白求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那样只会被当成一个占了便宜还想赖账的懦夫，死得更快。 那么……只能搏一把了！ 莫宇凡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不再躲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视着洛凝霜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睛，准备用上前世吃饭的本事，说出石破天惊的第一句话。 赌上性命和这百年修为！ 在洛凝霜冰冷的注视下，莫宇凡的大脑运转速度达到了此生的巅峰。 一瞬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是莫宇凡，二十一世纪的金牌情感测试员，顶级分手大师。 他的工作就是受那些富婆名媛委托，去测试她们的男友、丈夫是否忠诚；又或者受某些人的委托，用最专业、最不留后患的方式，去解决掉一段棘手的感情关系。 心理学、微表情分析、话术引导、情绪拉扯……这些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专业技能。 冷静！ 必须冷静！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掌控局面！ 他迅速分析了眼下的处境。 问题核心：“昨夜，谁主动的？” 这是一个死亡陷阱。 回答“我主动”，是找死。 要是说“你主动”，是羞辱她，死得更惨。 回答“都主动了”或者“不记得了”，是敷衍，同样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能直接回答问题。 要跳出这个框架，反客为主，从她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瞬间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莫宇凡的目光从洛凝霜冰冷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她那只搭在膝盖上、莹白如玉的右手上。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虎口处有薄茧，手指修长有力。 但此刻，这只手正微微蜷缩着，指节有些不自然的绷紧。 第2章 我的专业，你不懂！ “师姐。” 莫宇凡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磁性。 他没有回答那个致命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握剑的手，是不是很久没有抖过了？” 此言一出，整个冰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洛凝霜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她那双冰封的眸子猛地一缩，周身刚刚凝聚起来的凛冽杀气，在这一刻，竟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心神剧震！ 《太上忘情剑诀》，是青云剑宗的镇派绝学之一，也是她主修的功法。 此剑诀威力无穷，但修炼条件也极为苛刻，需断情绝欲，心如止水，方能人剑合一。 她天资绝世，一路高歌猛进，将剑诀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 但最近一年，她却遇到了瓶颈。 无论她如何闭关，如何磨砺剑心，都无法突破到“忘情”的最高境界。 她的心境出现了一丝裂痕，导致她在握剑时，偶尔会出现细微的颤抖。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道心不稳的根源！ 除了她的师尊，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眼前这个修为低微、名不见经传的杂役弟子，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就在洛凝霜心神失守的瞬间，莫宇凡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初次干预有效，目标“情感壁垒”出现细微裂痕！】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引导奖励：洞察灵眼（初级）！】 下一秒，莫宇凡感觉双眼传来一阵清凉之意。 他再次看向洛凝霜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在洛凝霜的头顶上，竟然浮现出了几个淡淡的只有他能看到的金色词条。 【姓名：洛凝霜】 【状态：道心不稳】 【标签：外冷内热、极度傲娇、情感压抑、修炼瓶颈】 【当前情绪：震惊、疑惑、警惕】 成了！ 莫宇凡心中狂喜，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种高深莫测的平静。 原来这系统奖励的“洞察灵眼”是这么用的！这简直就是给他这个“情感医生”配了一台最顶级的CT机啊！ 有了这些信息，接下来的“治疗”就简单多了。 他乘胜追击，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 “你所谓的忘情，不过是你为自己筑起的一道高墙。你拼命地告诉自己要斩断七情六欲，但这本身，就是最深的一种执着。” “师姐，你不是没有情。” 莫宇凡看着她瞬间变得有些迷茫的眼睛，缓缓说出了结论。 “你是害怕情。” 轰隆！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洛凝霜的心湖中炸响。 她修炼《太上忘情剑诀》以来，所有人都夸她天资聪颖，是天生的剑仙胚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越是修炼，心中那份被压抑的情感就越是躁动。 她害怕它，所以才更加疯狂地用冰冷的剑意去镇压它。 可今天，这个秘密，被一个杂役弟子一语道破。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绝色女子，更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剖析的病例。 那眼神深邃、沧桑，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虚妄。 洛凝霜彻底哑口无言，道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动摇。 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从最初的冰冷杀意，转为了无法掩饰的惊疑。 “病根，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莫宇凡见好就收，知道过犹不及。 他从玉床上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杂役服，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刚刚经历生死危机的不是他一样。 “药方，得靠你自己去寻。路在脚下，师姐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尽显高人风范。 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双腿都在打颤，生怕这位大佬回过神来一剑把他给劈了。 然而，洛凝霜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竟然真的没有阻拦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莫宇凡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活下来了！ 他推开冰室厚重的玉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就看到一个身穿华贵内门弟子服饰的英俊青年，正带着两名跟班，满脸怒容地堵在门口。 青年看到从冰室里走出来的莫宇凡，先是一愣，随即，那张英俊的脸庞因为嫉妒和愤怒而瞬间扭曲。 他，正是内门第一天骄，也是洛凝霜最疯狂、最高调的头号追求者——李慕白！ “一个杂役弟子？” 李慕白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滔天怒火，死死地盯着莫宇凡。 “你竟敢从凝霜师妹的‘冰心小筑’里走出来？” “你好大的狗胆！” 麻烦，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比预想的还要快！ 李慕白的声音充满了内门天骄特有的倨傲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路过弟子的注意。 “冰心小筑？那不是洛凝霜师姐的寝宫吗？” “我的天！那不是杂役院的莫宇凡吗？他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凌乱……这……这……” “难道说，传说中不近男色的冰山剑仙，被一个杂役弟子给……拿下了？” 议论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一道道震惊、错愕、嫉妒、鄙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莫宇凡身上。 无数道充满了恶意的猜测，在人群中脑补成了一场年度桃色大戏。 莫宇凡心中暗骂一声“卧槽”。 他刚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现在又掉进了另一个火坑。 李慕白妒火中烧，眼中杀机毕露，往前踏出一步，属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强大威压便朝着莫宇凡狠狠压了过来。 “杂碎！敢染指凝霜师妹，今天我便让你神魂俱灭！” 他抬手便要发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莫宇凡身后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洛凝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口。 她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宗门长裙，青丝重新束好，恢复了往日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只是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了一些。 第3章 到账的修为，和接踵而至的麻烦 李慕白看到洛凝霜，脸上的怒容立刻化为一抹自以为温柔的笑容：“凝霜师妹，你别担心，我这就帮你处理掉这个不知死活的脏东西！” 然而，洛凝霜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越过李慕白，径直落在了莫宇凡身上。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她手腕一翻，一块通体晶莹、刻着一朵冰莲图案的玉牌飞向了莫宇凡。 “拿着。” 洛凝霜的语气依旧冰冷，但说出的话却让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我的信物，以后，你可以随意出入此地。” 全场哗然！ 如果说，刚刚莫宇凡从里面走出来，大家还只是猜测。 那么洛凝霜此举，无异于是在向所有人公开承认，这个杂役弟子，对她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不可能！” 李慕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继而涨成了猪肝色。他追求洛凝霜数年，嘘寒问暖，送尽天材地宝，却连冰心小筑的门都没能踏入半步。 而今天，一个他眼中的蝼蚁，不仅登堂入室，还得到了洛凝霜的信物！ 这比当众扇他一百个耳光还要让他难堪！ 巨大的羞辱和嫉妒，让他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 也就在此时，莫宇凡的脑海中，响起了期待已久的天籁之音。 【叮！主线任务“化解洛凝霜的情感壁垒”第一阶段完成！】 【判定：宿主通过精准的心理打击和高深莫测的姿态，成功在目标心中种下“疑惑”与“依赖”的种子，任务完成度评级：优秀！】 【奖励【百年修为】已到账！正在为宿主灌体！】 下一刻，一股莫宇凡无法想象的、磅礴如江河湖海的精纯灵力，凭空出现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轰！ 那股灵力洪流狂暴地冲刷着他干涸的经脉，将他体内原本那缕微不足道的气感瞬间冲散、壮大！ 炼气一层！ 炼气二层！ 炼气三层！ …… 莫宇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股远超他想象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节节攀升！他的境界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势不可挡地向上猛冲！ 周围的空气开始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灵气漩涡，狂风四起，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突破！好恐怖的灵气波动！” “炼气七层……八层……九层！他要筑基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莫宇凡体内的灵力洪流冲破了炼气期的壁垒，汇聚于丹田，凝聚成了一座稳固的道台！ 筑基期！ 成了！ 而且，这还没完！ 那股庞大的灵力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将他刚刚筑成的道台不断加固、提升！ 筑基初期……筑基中期！ 直到境界稳固在筑基中期顶峰，距离后期也仅有一步之遥时，那股灵力才缓缓平息下来。 莫宇凡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以一拳打爆山头的错觉。 这就是……百年修为！ “装神弄鬼！” 李慕白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只当莫宇凡是用了什么秘法在虚张声势。他怒吼一声，含怒出手！ “奔雷掌！” 一只由灵力汇聚而成、闪烁着电光的巨大手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刚刚“晋升”完毕的莫宇凡当头拍下！ 这是李慕白的成名绝技，一掌之下，寻常筑基中期修士都要重伤！ 他要当着洛凝霜的面，将这个让他蒙羞的杂役，拍成一滩肉泥！ 面对这狂暴一击，莫宇凡却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李慕白那势在必得的奔雷掌，在接触到莫宇凡拳头的瞬间，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寸寸碎裂，化为漫天光点。 而莫宇凡，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噗！” 李慕白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七八米远，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莫宇凡，嘶吼道：“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接下我一招！” 莫宇凡收回拳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内心却在疯狂计算。 “系统奖励的百年修为，是经过提纯的最精纯灵力，根基无比扎实，远非他这种靠丹药堆砌的筑基后期可比。我的实力，应该和他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赢面很大！” 他表面上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吐出两个字。 “你，太弱。” 这三个字，比任何羞辱都更加诛心。 “啊啊啊！” 李慕白感觉自己受到了毕生最大的侮辱，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莫宇凡，状若疯魔地咆哮道：“莫宇凡！我，李慕白，在此向你下达生死战书！三日之后，宗门演武台，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他要用一场堂堂正正的生死对决，洗刷今日的耻辱！ “好。” 莫宇凡淡然接下。 他需要一个立威的舞台，而这个内门第一天骄，正是最好的垫脚石。 李慕白怨毒地瞪了莫宇凡一眼，又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洛凝霜，带着他的跟班，狼狈不堪地离开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周围的弟子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深深的敬畏和好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洛凝霜，转身准备返回冰心小筑。 在与莫宇凡擦肩而过时，她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一道只有莫宇凡能听到的神念传音，飘入他的耳中。 “三日后，别死。” 那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警告，复杂到了极点。 说完，她便走进了小筑，玉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一切。 莫宇凡站在原地，摩挲着手中那块尚有余温的冰莲玉牌，陷入了沉思。 这位冰山大师姐，好像比系统描述的还要麻烦。 他感觉，自己似乎刚刚掐灭了一朵小火苗，却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到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新的“情劫”，似乎已经悄然酝酿。 第4章 全宗公敌 冰心小筑外，人群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缓缓散去。 那些先前还敢于大声议论的弟子，此刻都闭紧了嘴，只是用一种混杂着敬畏、嫉妒、与好奇的复杂眼神，一遍遍地刮过莫宇凡的身体，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一夜之间，从宗门最底层的杂役，一跃成为能与内门第一天骄正面硬撼、并且让冰山剑仙另眼相看的风云人物。 这场身份的剧变，快得让人连嫉妒都感到有些不真实。 莫宇凡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却又有些陌生的力量。筑基中期的修为，如同在他身体里装上了一台全新的、大马力的引擎，只是油门和刹车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冰莲玉牌，入手温润，还残留着一丝洛凝霜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 “烫手山芋啊。”他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玩意儿现在代表的不是特权，而是“全宗公敌”的认证徽章。 他转身，没有回那个住了三年的杂役院。他很清楚，那里现在绝对是龙潭虎穴，那些平日里踩他一脚都嫌脏了鞋的家伙，现在恐怕正磨刀霍霍，等着把他生吞活剥。 消息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 他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路过的一群外门弟子在压低声音激烈地讨论。 “听说了吗？杂役院的莫宇凡，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居然迷惑了洛师姐！” “何止！李慕白师兄为师姐出头，竟被他一拳打得吐血倒飞！还定下了三日后的生死战！” “一拳？李师兄可是筑基后期！那莫宇凡究竟是什么怪物？难不成是魔道派来的奸细，专门为了玷污我们正道仙子，乱我们道心的？” 这个猜测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相比于一个杂役弟子逆天崛起，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而另一边，几个结伴而行的女弟子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你们看到莫师兄刚才的样子了吗？面对李慕白的威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有气魄！” “是啊是啊，特别是他接下奔雷掌后那句‘你，太弱’，简直……简直太有风范了！” “我倒觉得，洛师姐那样的人物，眼光定然是极高的。她既然会看上莫师兄，那莫师兄必定有过人之处。这说不定是一段冲破世俗偏见的绝美爱恋呢！” “哇！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好浪漫……” 莫宇凡听得眼角直抽抽。 “完了，年度KPI考核报告的开头已经被人写好了——《论跨部门恋情引发的公司动荡及风险评估》。” “李慕白是销售部头牌，我是后勤部新来的临时工，撬了他的预定客户，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这下不死不休，已经不是业务纠纷，是企业文化层面的斗争了。” 他一边在脑内疯狂吐槽，一边不动声色地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了藏经阁的后山。这里人迹罕至，是他以前偷懒摸鱼的宝地。 寻了个隐蔽的山洞，莫宇凡盘膝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内视己身。 【叮！是否启用‘洞察灵眼’分析自身状态？】 “是。” 一道微光从他眼中闪过，一串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词条浮现在他脑海。 【姓名：莫宇凡】 【境界：筑基中期（系统灌顶，根基完美）】 【状态：灵力充盈，掌控度11%（新手上路，请谨慎驾驶）】 【功法：《引气决》（已废弃），无】 【法术：无】 【标签：神级情劫系统宿主、冒牌情圣、专业级求生专家、全宗公敌（新！）、少女杀手（潜力股）】 “掌控度才11%？”莫宇凡眉头一皱，“怪不得刚才感觉力量有点飘。百年修为直接到账，跟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一样，钱是到手了，可怎么花，怎么投资，怎么防止被人骗，都是学问。” “还有这功法和法术栏，一片空白。光有一身蛮力，跟个拿着AK47却不会开保险的土匪没区别。三日后对上李慕白，那家伙虽然是个草包，但一身装备和技能肯定是满配的。” 危机感再次袭来。 他现在最缺的，是战斗的手段。 “看来，还得从敌人身上想办法。” 莫宇凡集中精神，再次催动“洞察灵眼”，脑海中开始主动构建李慕白的信息模型。 【分析目标：李慕白】 【正在调用云端数据库……哦不，是宿主记忆库与公开信息进行整合分析……】 【分析中……】 【目标性格弱点分析：】 【1.极度自负：出身优越，顺风顺水，导致其心理承受能力极差，无法接受失败和任何形式的质疑。】 【2.易怒且冲动：自尊心等同于其生命，任何可能损伤其颜面的行为，都会让他瞬间失去理智，优先选择最暴力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3.表演型人格：极度在意外界看法，渴望成为焦点，享受他人的崇拜和拥护，行为举止带有强烈的表演性质。】 【功法破绽分析：《奔雷掌》——特点：刚猛霸道，气势恢宏。破绽：起手式过于注重气势营造，灵力运转有零点三秒的凝滞，且后续变化较少，一力降十会。若第一击被破，极易心神失守。】 一份堪称完美的对手分析报告出现在莫宇凡脑中。 他笑了。 这哪里是什么金手指，这分明是前世工作经验的异世界版应用。他以前做情感测试，也是这样给目标建立用户画像，分析其性格漏洞，然后设计剧本，精准打击。 “自负、易怒、爱表演……”莫宇凡摩挲着下巴，眼神越来越亮，“这不就是典型的‘顺风局战神，逆风局废物’吗？对付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硬碰硬。” “他想当着全宗门的面，上演一出‘天骄怒斩登徒子，捍卫仙子清白’的英雄戏码。那我就让他这场戏，演砸了。” 一个大胆而又阴损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他需要的不是更强的功法，而是……一个舞台，和一些能让对手心态彻底爆炸的“道具”。 而此刻，青云剑宗的另一处，内门弟子专属的豪华洞府内。 “砰！” 一只上好的白玉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李慕白脸色铁青，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不是伤势，而是耻辱的烙印。 第5章 冰山的馈赠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几个跟班怒吼，“查！给我去查！那个莫宇凡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背后站着谁！三年来，他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连他一天上几次茅房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还有！把消息给我散播出去！就说那莫宇凡修炼魔功，采阴补阳，用卑劣手段玷污了洛师妹，如今才会修为暴涨！我三日后与他生死战，不为私人恩怨，只为清理门户，捍卫我青云剑宗的声誉！” 他要做的，不仅是在武力上碾压莫宇凡，更要在声誉上，把他彻底踩进泥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李慕白，才是这场风波里唯一的受害者和正义的化身！ 一场席卷整个青云剑宗的风暴，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酝酿。 而风暴中心的莫宇凡，却在山洞里闭上了眼睛，开始笨拙地调动体内那股庞大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天内，将那11%的掌控度，尽可能地提高。 至少，要保证自己挥出去的拳头，能精准地打在对手的脸上，而不是打偏了，那就不礼貌了。 冰心小筑内，寒气弥漫。 洛凝霜盘坐在玉床之上，双目紧闭，但往日里平稳如镜的呼吸，此刻却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紊乱。 她的心，乱了。 莫宇凡离开时说的话，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回响。 “你所谓的忘情，不过是你为自己筑起的一道高墙。” “你不是没有情，你是害怕情。” 字字句句，都像是锋利的剑，精准地刺在她道心最脆弱的地方。 她修炼《太上忘情剑诀》以来，所有人都视她为天纵之才，唯有她自己清楚，那被压抑在冰层之下的情感暗流，是何等的汹涌狂暴。她害怕失控，害怕那股力量会吞噬她的剑心，让她万劫不复。 所以她用更冷的剑意，更绝的情绪去封印它。 直到今天，这个秘密，被那个杂役弟子，不，现在是莫宇凡，一语道破。 他到底是谁？ 那双眼睛，不像登徒子那样充满了欲望，也不像李慕白那样充满了占有，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师，在审视一例棘手的病症。平静、深邃，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洞悉力。 “病根，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药方，得靠你自己去寻。” 这番话，更是让她心神不宁。 他似乎，真的只是在“治病”？那昨夜之事……难道也是治疗的一环？ 这个念头一起，洛凝霜那万年冰封的脸颊上，竟罕见地飞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寒意所取代。 不，不可能。 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 可无论她如何催动神念内视，都找不到任何神魂被侵蚀的迹象，反而因为今日道心的大起大落，那困扰了她近一年的瓶颈，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这让她更加迷茫。 他究竟是劫，还是缘？ 这时，外界关于莫宇凡和李慕白生死战的消息，也通过宗门传讯阵法，飘入了冰心小筑。 当听到李慕白污蔑莫宇凡修炼魔功，要“替天行道”时，洛凝霜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怒意。 虽然她也搞不清楚莫宇凡的底细，但她很确定，那不是魔功。 而且，李慕白此举，分明是将她也置于了不堪的境地，仿佛她是一个被魔头玷污了的受害者，需要他这个“英雄”来拯救。 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让她感到无比的厌烦。 “三日后，别死。” 她回想起自己对莫宇凡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脱口而出，究竟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洛凝霜自己也分不清。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如果莫宇凡因为她而死在李慕白的剑下，那么这份因果，这份愧疚，将会成为她道心上一个新的，或许是永远无法拔除的魔障。 她的《太上忘情剑诀》，将再无寸进之日。 所以，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李慕白手里。 沉思良久，洛凝霜缓缓睁开眼。她起身走到一方案几前，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她不能直接出手相助。以她的身份，任何公开的帮助，都只会坐实李慕白的污蔑，让莫宇凡的处境更加艰难。 帮忙，也得用她的方式来帮。 她提起笔，沾了墨，在一张空白的玉简上，开始刻画。 她刻画的，并非什么完整的绝世剑法，而是她修炼《太上忘情剑诀》时，关于“破而后立”的一段心得体会。其中，更是着重描绘了如何将自身情绪，尤其是极端情绪，转化为至强剑意的法门。 这段心得极其深奥，而且是残缺不全的，没有前因后果，寻常人拿到，只会觉得是疯言疯语。 但她有一种直觉，那个能一眼看穿她道心问题的莫宇凡，或许……能看懂。 这既是帮助，也是一种试探。 刻画完毕，她指尖逼出一缕极淡的冰莲剑气，封印在玉简之上。随后，她推开窗，对着月色轻轻一弹。 玉简无声无息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一切，洛凝霜重新回到玉床，心中的那丝紊乱，似乎平复了许多。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自己的道心圆满，仅此而已。 …… 后山的山洞中。 莫宇凡正盘膝打坐，努力熟悉着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 忽然，他心头一动，睁开了眼。 一道微光穿过洞口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枚通体泛着寒气的玉简。 “嗯？” 莫宇凡一脸警惕。这深更半夜，谁会给他送东西？李慕白派人送来的战书？还是炸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冰冷刺骨的气息传来。 是洛凝霜的剑气。 莫宇凡愣住了。 “这位大姐搞什么鬼？先给个信物，现在又送秘籍？这是什么操作？绩效奖励？还是下一阶段的KPI考核指标？” 他拿起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 瞬间，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若情难自抑，何不以情御剑？怒为火，悲为水，怨为风……化三千烦恼丝，为三千斩情剑……” 晦涩、深奥、颠三倒四。 莫宇凡看得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儿？这写的确定是剑法心得，不是精神病人的呓语？” 第6章 演武台下 【叮！检测到蕴含高阶剑道法则的物品，是否消耗少量灵力，使用‘洞察灵眼’进行深度解析？】 “是！立刻解析！”莫宇凡毫不犹豫。 下一秒，玉简上的内容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有序起来。那些原本杂乱的文字和图案，被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套虽然残缺，但逻辑清晰的理论。 【解析结果：《太上忘情剑诀》残篇——化情为剑之法】 【核心理念：将自身情绪能量转化为剑道攻击力。情绪波动越剧烈，剑招威力越强。】 【当前可领悟招式：一式。】 【请宿主根据自身最擅长或最深刻的情绪，为其命名。】 莫宇凡看着解析结果，陷入了沉思。 将情绪转化为力量？这不就是为李慕白那种人量身定做的功法吗？ 不对……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李慕白的情绪是外放的，是写在脸上的。 而我的情绪……是内藏的，是憋在心里的。 论起情绪的丰富和剧烈程度，他这个天天盼着下班，却被迫007，在修罗场里走钢丝的社畜，情绪波动难道还不够大吗？ 愤怒、无奈、疲惫、想骂娘……这些不都是最精纯的情绪能量吗？ “我最擅长、最深刻的情绪？”莫宇凡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那必须是‘不想上班’和‘只想吐槽’啊。” “这一招的名字嘛……”他想了想，“既然是洛凝霜送来的，总得给点面子，不能太奔放。” “有了。” “就叫……《你说的都对，但能不能闭嘴剑法》。” 【命名成功！恭喜宿主初步领悟剑招——《闭嘴剑法》！】 【效果：可将宿主内心的吐槽能量与敷衍情绪转化为一道无形剑气，专门斩断对手的语言能力与施法前摇，造成短暂的沉默与道心凝滞效果。对手话越多，此剑招威力越强。】 莫宇凡看着剑招介绍，差点没笑出声来。 神技！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诛心，还得是物理诛心。 就在他为得到新技能而暗自欣喜时，却不知道，洛凝霜这匿名的“馈赠”，已经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夜色中，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恰好目睹了那道流光从冰心小筑方向飞出，落入后山的过程。 他们是李慕白的死忠跟班，奉命二十四小时监视冰心小筑和莫宇凡的动向。 “师兄！你看到了吗？是从洛师姐的住处飞出来的！” “看到了！绝对是洛师姐！她在……她在给那个杂役小子送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狂喜。 这可是天大的把柄！ 他们不敢靠近后山，但立刻就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李慕白的洞府。 “砰！” 又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化为齑粉。 “好……好啊！”李慕白怒极反笑，面容扭曲得如同恶鬼，“洛凝霜！你竟然……你竟然真的为了一个杂役，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人赃并获！现在是人赃并获！” 他眼中的嫉妒之火，已经彻底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传我命令！把这个消息给我传遍整个宗门！就说洛凝霜已经被那魔头彻底迷惑，不惜自降身份，深夜私相授受，赠送功法！我与莫宇凡的生死战，更是为了唤醒被蒙蔽的师姐！” 他要将这场戏，演得更足，更悲情。 他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心爱之人和兄弟（他自认为的）双重背叛的悲情英雄。 他要让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 他要让莫宇凡死！要让洛凝霜，后悔！ 第二天清晨，当宗门晨钟敲响时，几乎所有的青云剑宗弟子，都听到了一个让他们下巴都掉下来的重磅消息。 冰山剑仙洛凝霜，深夜密会杂役莫宇凡，并赠其高阶剑法！ 整个青云剑宗，彻底炸锅了。 三日期满。 青云剑宗最大的演武场，今日人满为患。 这座由整块青色巨岩开凿而成的演武台，悬浮于群山之间，四周云雾缭绕。平日里，这里是宗门核心弟子切磋论道之所，但今天，从外门到内门，甚至杂役院，数以万计的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演武台周围的山头、飞廊、甚至是空中，都挤得水泄不通。 气氛，炽烈如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空旷的演武台上，等待着今日的两位主角。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生死对决了。 在李慕白和他手下人三天来不遗余力的宣传和煽动下，这场战斗被赋予了太多的额外意义。 “捍卫宗门声誉”、“斩妖除魔”、“唤醒堕落仙子”……一个个大义凛然的口号，让李慕白的支持者们情绪高涨，同仇敌忾。 “李师兄威武！为我青云正名！” “杀了那个魔头莫宇凡！把他碎尸万段！” “李师兄才是洛师姐的良配！那个杂役算什么东西！” 震天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声浪，在山谷间回荡。李慕白的支持者们占据了最好的观战位置，他们挥舞着拳头，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仿佛即将见证一场神圣的审判。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气氛则显得有些微妙。 那是宗门内为数不少的女弟子们自发聚集起来的一片区域。她们没有呐喊，只是紧张地交头接耳，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期待。 “你们说……莫师兄他，真的能赢吗？” “难啊，李慕白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内门第一，听说他的奔雷掌已经练至大成，一掌能拍碎山岩。” “可我还是觉得莫师兄能创造奇迹！你们没听吗？他能让洛师姐都为之倾心，深夜赠法，这绝非凡人能做到！这叫真爱无敌！” “对！支持莫师兄！打破阶级！为了爱情！” 一些女弟子甚至攥紧了小拳头，脸上泛起红晕，已经将这场决斗脑补成了一出惊心动魄的护妻大戏。 莫宇凡的粉丝后援会，在各种离谱的八卦传闻中，竟然就这样悄然成立了。 当然，更多的弟子，则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他们不站队，他们只想看一场血流成河的好戏。 “咚——” 一声悠远的钟鸣响彻云霄。 决战的时刻，到了。 第7章 诛心之战 一道璀璨的雷光划破天际，李慕白踩着一柄电光缭绕的飞剑，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如天神下凡般，降临在演武台中央。 他今日身穿一套特制的银色铠甲，上面符文流转，更衬得他身形挺拔，英武不凡。他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气逼人，目光睥睨地扫过全场，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遍全场：“诸位同门！今日我李慕白，站在此地，非为私怨！只因我青云门下，出了一个修炼邪术、蛊惑人心的败类！此獠，便是莫宇凡！” 他伸手一指台下，义正言辞。 “他玷污我宗门圣女，窃取宗门机密，其心可诛！今日，我便要用手中之剑，荡涤这宗门污垢，还我青云一片朗朗乾坤！”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瞬间将支持者的情绪点燃到了顶点。 “说得好！李师兄大义！” “杀了莫宇凡！” 全场的气氛，几乎一边倒地被他掌控。 李慕白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要的就是这种审判的氛围，他要让莫宇凡在登台之前，就先被万人的唾沫淹死。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一条通道被自动分开。 莫宇凡来了。 没有御剑飞行，没有华丽的登场特效。 他只是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青色弟子服，干净，朴素。他就那样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从人群中走出，踏上了通往演武台的石阶。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他的表情很静，仿佛周围山呼海啸的谩骂与诅咒，都只是拂过山岗的清风，与他无关。 当他抬起头，阳光照在他脸上时，所有人都微微一窒。 那张脸算不上如何俊美无俦，但那份气质，却独一无二。特别是那双眼睛，平静得有些过分，里面仿佛盛着看遍了世事变迁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天呐……这……这就是莫师兄吗？” “好……好特别的气质……” 女弟子阵营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李慕白那精心营造的英雄气场，在莫宇凡这平静到极致的登场面前，竟显得有几分滑稽和可笑。就像一个用尽全力表演的演员，却发现观众的目光全被一个路过的行人吸引了。 莫宇凡的脑子里，此刻正进行着激烈的内部活动。 “来了来了，上班打卡了。” “这位李同事的开场白准备得挺充分啊，PPT做得不错，就是内容有点空洞，缺乏数据支撑。” “全场都是他的粉丝，这氛围搞得，跟我要上台挑战他们家哥哥一样。压力好大。” “早点打完，早点下班。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加班费。” 他走上演武台，站在李慕白的对面。 李慕白看到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肺都快气炸了。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被无视的感觉。 “莫宇凡！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终于敢出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莫宇凡没有理他，甚至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越过了李慕白，望向了远处云雾缭绕的一座最高峰。 在那里，一抹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是洛凝霜。 她还是来了。 这个眼神，落在了全场所有人的眼中。 在女弟子们看来，这是何等深情的一望！是在万千指责中，投向唯一信赖之人的无声告白！ 在李慕白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当着他的面，与他的心上人眉目传情！ “啊啊啊！” 李慕白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要你死！” 他狂吼一声，不再废话，手中长剑一震，狂暴的雷系灵力轰然爆发。 负责监督此战的宗门长老见状，知道多说无益，立刻高声宣布： “生死状已立，两相情愿！演武台上，生死各安天命！” “决战——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慕白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电光，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朝着莫宇凡凶狠地扑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而莫宇凡，直到那狂暴的剑气即将及体时，才缓缓收回了望向远方的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在了状若疯魔的李慕白身上。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终于可以开始了吗？” “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下班啊。” 演武台上，雷光炸裂。 李慕白含怒出手，没有丝毫保留。他手中的长剑并非凡品，乃是宗门赏赐的极品法器“惊雷”，剑身一震，便有无数道细碎的电蛇迸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莫宇凡的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奔雷剑网！我看你往哪儿躲！”李慕白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将猎物逼入绝境的快意。 台下的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这一招他们太熟悉了，内门大比时，李慕白曾用此招同时困住三名筑基后期的对手，并一举将其击败，奠定了他内门第一的地位。如今这一招由含怒的他使出，威力更是比往日强了三成不止！ 所有人都认为，战斗或许在这一招之内，就将分出胜负。 然而，面对这漫天雷光，莫宇凡的反应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不退，反进。 没有施展任何身法，他只是在剑网即将合拢的刹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向左前方踏出了一步。就是这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恰好踏在了整个剑网灵力运转最薄弱的节点上。 嗤啦—— 无数电蛇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他脚下的青岩地面犁出一道道焦黑的沟壑，可他本人，却毫发无伤。 “什么？！”李慕白瞳孔一缩。 台下的喧嚣也为之一静。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一次呢？ “就这？”莫宇凡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失望，“你的雷声，比你的剑法响亮多了。”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李慕白那颗高傲的心脏。 第8章 致命的破绽 他最引以为傲的成名绝技，在对方口中，竟然只配得上“雷声大”三个字？ “你找死！”李慕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理智被怒火烧得七零八落。他放弃了精妙的剑招，转而将所有灵力都灌注于长剑之上，用最蛮横的方式，一剑当头劈下。 “雷龙破！” 一道粗壮的雷光从剑尖喷薄而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带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冲向莫宇凡。 这一击，舍弃了所有变化，只追求极致的破坏力。 面对这狂暴的一击，莫宇凡依旧没有选择硬抗。他的身影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每一次都以最小的幅度，险之又险地避开雷龙的扑击。 他在……散步？ 在所有人看来，莫宇凡就像一个在后花园闲庭信步的雅士，而那条凶悍的雷龙，则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乱咬的蠢狗。 优雅，与狂乱，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混账！有种你别躲！”李慕白状若疯魔，不断催动灵力，可他的攻击越是狂暴，消耗就越大，准头也越差。 莫宇凡一边躲，一边悠悠开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精准地敲打在李慕白最脆弱的神经上。 “躲？李师兄，我若不躲，你这一剑下去，万一失手将我打死了，岂不是坐实了你‘恼羞成怒，妒杀同门’的罪名？到时候，洛师姐会怎么看你？宗门长老又会如何评判你？” “你！”李慕白动作一滞。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洛师姐的清誉，可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你让全宗门的人都来围观这场闹剧，是想证明你的强大，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洛师姐的私事，成了你们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赌注？” “你……你胡说八道！”李慕白的心彻底乱了。他发现，对方每一句话，都像是剥洋葱一样，把他内心深处那些最不愿承认的、最自私的念头，一层层地剥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是在为洛凝霜而战，他是在为他那可怜的、被践踏的自尊心而战！ “我胡说？”莫宇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究竟是爱她，还是更爱那个万众瞩目、受人敬仰、最终抱得美人归的‘英雄’剧本？” “住口！给我住口！” 李慕白彻底崩溃了，他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那些崇拜、羡慕的眼神，仿佛都变成了嘲弄和鄙夷。 他道心失守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用你的血，来洗刷这一切！” 他举起手中的惊雷剑，将体内剩余的所有灵力都疯狂地压榨出来，汇聚于剑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开始弥漫，演武台上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是……奔雷剑诀的最终式——天雷引！”台下一名识货的内门弟子失声惊呼，“他疯了！这一招会引动天象，威力堪比金丹一击，他自己也会被反噬重伤！” 李慕白双目赤红，头发无风自动，他高举长剑，对着天空咆哮，准备吟唱出那段引动天雷的法诀：“我以我血荐……” 就在此时，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装逼时刻，异变陡生！ 莫宇凡的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就是现在。”他心中默念。 《闭嘴剑法》！ 一股无形的波动，由他内心积攒了三天的“吐槽能量”与“敷衍情绪”转化而成，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轰击在了李慕白的道心之上。 正准备引动天雷，大声念出装逼台词的李慕白，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法诀，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奔腾不息的灵力，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凝滞、逆流！ “呃……” 李慕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汇聚在剑尖，即将沟通天地的恐怖能量，因为失去了引导，开始在他体内疯狂乱窜。 破绽！ 一个致命的破绽！ 就是这个瞬间！莫宇凡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剑法，而是并指如剑，右手之上，同样有雷光亮起。 但与李慕白那狂暴、外放的紫色电弧不同，莫宇凡指尖的雷光，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如牛毛，却散发着一股源自本质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那是系统灌顶的百年修为，最精纯、最完美的灵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在绩效考核里，叫‘成功复刻并优化竞品核心技术’。” 莫宇凡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慕白面前，无视了他护体的雷光，那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电芒，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李慕白那杂乱无章的灵力防御。 他的指剑，没有点向要害，而是精准的点在了李慕白持剑的右臂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李慕白那条被灵力撑得肌肉虬结的手臂，如同被铁锤砸中的瓷器，手腕处诡异地向后弯折，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冲破了束缚，响彻云霄。 那柄极品法器“惊雷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李慕白如遭雷击，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演武台的边缘，他抱着自己那条被彻底废掉的右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再无半点先前天骄的风采。 战斗，结束了。 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数万名弟子，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赢了？ 就这么……赢了？ 那个从头到尾闲庭信步，只出了“一指”的莫宇凡，竟然真的废掉了内门第一天骄李慕白！ 莫宇凡缓缓收回手指，看都没看在地上哀嚎的李慕白。他走到那柄掉落的“惊雷剑”旁，用脚尖轻轻一挑，剑柄弹起，被他握在手中。 他掂了掂，然后随手一扔。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的一声，插在了李慕白身前半寸的地面上，剑身兀自嗡嗡作响，颤抖不休。 莫宇凡迈步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的剑，太吵了。” 那语气，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居高临下的嘲讽，只有一种处理完一件麻烦事后的疲惫与淡然。 第9章 新的征程 诛心！ 这两个字，比废掉他一条手臂，还要让他痛苦万倍！ “噗！” 李慕白心神巨震，气急攻心，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脑袋一歪，竟是直接羞愤得昏死了过去。 全场依旧死寂。 远处，云雾缭绕的孤峰之巅，那道白色的身影，剑袖中的五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住。 洛凝霜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异彩。 他看懂了。 他真的看懂了自己那份残缺心得的真意。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向她，也向所有人，诠释着一种剑道。 真正强大的剑，是不需要喧哗的。 这一刻，莫宇凡在她心中的形象，与那虚无缥缈的“道”，竟有了一丝重合。 【叮！目标【洛凝霜】情感壁垒出现巨大裂痕！情劫之力大幅度生成！】 【主线任务“化解洛凝霜的情感壁垒”完成度提升至35%！】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成就——【诛心之言】，奖励专属道具【真心话面具】x1！】 听着系统的提示音，莫宇凡心中毫无波澜。 “下班。” 他只想下班。 就在此时，一股浩瀚的威压从天而降，主持此次决战的墨长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落在了演武台上。他看着昏死过去的李慕白，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莫宇凡，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杂役弟子……不，这个新晋的内门弟子，给整个青云剑宗，带来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演武台上，气氛凝重如铁。 墨长老须发微张，化神境修士的威压如水银泻地，笼罩了整个演武场，将所有弟子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他的目光在莫宇凡身上停留了足足十息，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中，充满了审视、惊异，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生死战已分胜负，莫宇凡，胜！” 墨长老的声音沉浑有力，回荡在每个人耳边，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句号。 支持李慕白的弟子们面如死灰，而那些女弟子们则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但是！”墨长老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莫宇凡！你虽占理，但出手狠辣，废掉同门一条手臂，致使其剑道之路几近断绝！此举，有违同门情谊，戾气过重！” 来了。 莫宇凡心中一片了然。这是公司处理完恶性竞争事件后的标准流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既要安抚失败方的情绪，也要确立胜利者的地位，俗称“和稀泥”。 他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弟子知错。” 认错要快，姿态要好，这是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 墨长老见他如此识趣，脸色稍缓，继续宣布道：“罚你禁闭思过一月，以消戾气！同时，念你天赋出众，今日起，正式晋升为内门弟子，赐洞府一座，内门弟子份例照发。李慕白，送去药王峰救治，一切用度，由宗门承担。” 这个判罚，堪称艺术。 罚了，但罚的是禁闭，对修士而言无关痛痒，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安心修炼、躲避风头的时间。 赏了，晋升内门弟子，给了名分和资源，这是对他实力和地位的肯定。 安抚了，宗门出钱给李慕白治疗，也算是给了他背后势力一个台阶下。 “多谢长老。”莫宇凡再次躬身，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禁闭一个月？带薪休假一个月？还有这种好事？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内门弟子，办公环境升级，福利待遇提升，不错不错，总算不是临时工了。” 墨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吩咐执事弟子将李慕白抬下去，随后大袖一挥，朗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所有人，散了吧！” 人群缓缓散去，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青云剑宗的天，要变了。一个叫莫宇凡的名字，从今天起，将成为宗门内一个无法绕开的传说。 莫宇凡跟着一名执事弟子，前往他新分配的洞府。那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清幽之地，灵气比杂役院浓郁了十倍不止。 刚踏入洞府，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莫宇凡那副云淡风轻的高人姿态瞬间垮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床上，感觉像是连续加了七天班后终于盼来了周末。 “累死我了……演戏比打架累多了。”他揉着有些僵硬的脸颊，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美达成“一战成名”阶段性目标！】 【综合评定：S级！宿主以最小的消耗，造成了最大的心理冲击和舆论效果，完美展现了“情圣”人设的诛心能力，并成功推动了核心目标的“自我攻略”进程。】 【评定奖励发放中……】 莫宇凡精神一振，来了来了，发工资了！ 【奖励一：发放中……错误！奖励【三百年修为】被更高优先级任务锁定，暂时冻结。】 莫宇凡脸一黑：“怎么回事？拖欠工资？信不信我投诉你？” 【奖励二：上古神通【一念花开】因宿主当前境界过低，无法承载，暂时冻结。】 莫宇凡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嘛玩意儿？画大饼？你们公司都玩这套是吧？年终奖说得天花乱坠，最后发个寂寞？” 【系统提示：以上奖励已绑定至即将发布的S级主线任务，完成任务即可一并解冻、领取。】 【S级主线任务，即将发布！】 一听到“S级”这个词，莫宇凡的DNA就动了。他立刻从床上坐直，表情严肃起来，仿佛一个即将听取老板布置新项目的社畜。 一道猩红色的任务面板，在他眼前展开。 【S级主线任务：血色的初见】 【任务地点：正魔边界，血泪谷。】 【任务背景：正魔两道于血泪谷对峙百年，伤亡惨重。近日，魔道六宗之一【合欢宗】圣女苏媚儿亲临战场，此女心性疯癫，以玩弄人心、吸食修士精气为乐，手段残忍，杀戮成性。短短数日，已有三个正道宗门的小队被其虐杀殆尽，正道士气大跌。】 【任务目标：前往血泪谷，寻找到【苏媚儿】，并从根源上，化解其杀戮之心。】 【警告：此任务并非“斩妖除魔”，宿主需要做的不是杀死目标，而是“化解”其内心的暴戾。任何试图用武力直接消灭目标的行为，都将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解冻并立即发放【三百年修为】、【上古神通·一念花开】。】 【任务风险评级：极高！目标【苏媚儿】修为已达金丹境大圆满，战力堪比寻常元婴初期。其性格阴晴不定，极度危险，请宿主做好万全准备。】 第10章 道别风波 看完任务介绍，莫宇凡倒吸一口凉气。 “去战场？找一个金丹圆满的疯批妖女？还要化解她的杀心，而不是杀了她？”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系统，我严重怀疑你在搞我。我这边刚把销售部的王牌得罪了，你就让我去开拓海外的死亡市场？目标客户还是个随时会把业务员生吞活剥的超级大佬？这KPI定的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系统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只是冰冷地显示着任务倒计时。 【任务接受倒计时：24小时。逾期未接受，将判定为宿主消极怠工，扣除【百年修为】作为惩罚。】 “……艹。”莫宇凡骂了一句。 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他冷静下来，开始分析。 风险极高，但回报也同样丰厚。三百年修为，足以让他从现在的筑基中期，一跃成为金丹真人，真正拥有在这个世界自保的本钱。还有那个上古神通，听名字就很牛逼。 “富贵险中求，干了！” 莫宇凡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前世的经验告诉他，面对老板画出的大饼，唯一的办法就是拼了命把饼抢到手，不然就只能饿死。 可是，怎么去？ 他现在名义上还在“禁闭”中。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洞府的石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 “莫师侄，老夫墨渊，可否一叙？” 是墨长老的声音。 莫宇凡心中一动，立刻起身，恭敬地打开了石门。 墨长老走了进来，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他看着莫宇凡，眼神中不再有在演武台上的威严，反而多了一丝赞许。 “小子，演得不错。”墨长老开门见山。 莫宇凡心中一凛，表面上则是一副茫然的样子：“长老何出此言？” “少装蒜了。”墨长老哼了一声，“你若真想杀李慕白，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废他一臂，看似狠辣，实则是留了他一条命，也给了宗门一个台阶下。这份心性，比你那身修为更难得。” 莫宇凡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面前，任何小聪明都可能被看穿。 墨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了过去。 “这是宗门的‘暗行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宗门，并调动宗门在外的部分资源。” “长老这是……” “你的禁闭，是给别人看的。”墨渊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一块璞玉，放在宗门里养着，只会养废了。真正的强者，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宗门收到密报，魔道合欢宗的妖女苏媚儿，正在血泪谷肆虐。此女诡异莫测，我们派去的几批弟子都折损在她手上。宗门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去探一探她的虚实。” 莫宇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接过令牌，沉声道：“弟子愿往。” “好。”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此行凶险，万事小心。这枚暗行令，也是你的保命符。危急关头，可捏碎它，宗门会以最快速度派人接应你。” 说完，墨长老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来串了个门。 莫宇凡握着手中冰凉的暗行令，又看了看脑海中那个猩红的任务面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得，老板刚开完会，部门主管就来落实KPI了。这无缝衔接的压迫感，太熟悉了。” 他没有立刻出发。 在接受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 那个坐落在孤峰之巅，同样麻烦的“核心利益相关方”。 他必须去“报备”一下。否则，他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那位冰山大师姐就提着剑追到血泪谷，把他的S级任务，搞成SSS级的地狱修罗场。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洞府，向着那座令所有男弟子望而却步的冰心小筑走去。 冰心小筑外，寒气依旧。 莫宇凡没有动用洛凝霜给他的那块冰莲玉牌，只是静静地站在小筑门前，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很清楚，对于洛凝霜这种极度傲娇、安全感极低的“客户”，不请自入是大忌。你必须让她主动，让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果然，没过多久，那扇雕刻着冰莲的玉门无声地打开了。 洛凝霜站在门内，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她的脸色比在演武台观战时更加清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像是结了两层厚厚的冰。 “你要走？” 她开门见山，声音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莫宇凡的“洞察灵眼”却捕捉到，在她冰冷的外表下，有一股名为“失望”和“恐慌”的情绪正在剧烈翻涌。 他要去正魔战场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在洛凝霜看来，这整个事件的逻辑链条清晰得可怕：他惹了祸，虽然赢了，但宗门薄惩，他却选择立刻远赴九死一生之地。 这行为，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他怕了。 怕李慕白背后的势力报复，怕宗门长老们秋后算账，更怕……面对自己这个被他亲手打破了情感壁垒的“麻烦”。 那个在演武台上傲视群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男人，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刺，扎得她道心生疼。 “李慕白的事，墨长老已经定性，不会再有人追究。”洛凝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你为何非要现在就去血泪谷？你在……躲我？”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来了。 莫宇凡心中暗道一声，预想中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来了。 解释？ 怎么解释？说系统给了我一个不去就要被惩罚的任务？还是说墨长老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 任何一种解释，在洛凝霜这种自我攻略型选手听来，都像是苍白的借口。 所以，莫宇凡选择了前世应对这类情感危机时，最高效，也最“渣”的方案——不解释，只上价值。 他没有回答洛凝霜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用他那双标志性的、盛满了沧桑和疲惫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 “躲你？” 第11章 蓝色警报 他迈出一步，走到了洛凝霜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因情绪波动而有些不稳的寒气。 “师姐，你看我现在是什么修为？”他轻声问道，“筑基中期。你呢？金丹后期，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你我之间的距离，比云泥之别，还要遥远。” 洛凝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今日在演武台，我能胜过李慕白，靠的不是实力，是算计，是侥幸，是他自己道心不稳。”莫宇凡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但下一次呢？若来挑衅的是一个真正的金丹，甚至是一个元婴，我拿什么站在你面前？我怕是连替你挡下一道攻击余波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将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了出来。 洛凝霜的呼吸，有了一丝细微的紊乱。 “血泪谷，是九死一生之地，但也同样是机缘最多、磨砺最强的地方。”莫宇凡的目光变得灼热而坚定，“我不是在逃避，师姐，我是在追赶。” “追？”洛凝霜下意识地问。 “对，追。”莫宇凡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追赶你的脚步，追赶一个能与你并肩而立的资格。我不想每一次风波，都让你替我出面，让你为我担惊受怕，让你成为别人流言蜚语中的主角。” “我想做的，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能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为你荡尽一切闲言碎语，为你遮蔽所有风霜雨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需要被你庇护的废物。”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充满了雄性的担当和深沉的爱意。它将莫宇凡的“逃跑行为”，瞬间升华成了一场为了爱情而踏上征途的、悲壮而伟大的史诗。 洛凝霜彻底怔住了。 她脑海中，原先那些关于“逃避”、“畏惧”的负面猜测，被这番话冲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澎湃的感动、愧疚和无与伦比的心疼。 原来……是这样吗？ 他不是在躲我。 他是因为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弱小，配不上我，所以才要用最极端、最危险的方式，去为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博一个可能？ 我刚才……竟然还在怀疑他，质问他。 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洛凝霜那万年冰封的道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融化得一塌糊涂。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故作坚强的眼睛里，那一丝隐藏不住的疲惫，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就在此时，莫宇凡的脑海中，警报声大作。 【叮！警告！目标【洛凝霜】情感壁垒被宿主的‘渣男式发言’深度击穿！】 【检测到目标产生极度强烈的混合情绪：爱意、怜惜、愧疚、崇拜……情劫之力正在指数级生成！】 【蓝色警报！蓝色警报！】 【目标【洛凝霜】的【占有欲】数值已突破第一阶段临界点！该属性已被激活！】 一道幽蓝色的光条，在莫宇凡的系统界面上疯狂闪烁，旁边标注着【占有欲：初级萌芽】。 “卧槽！”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玩脱了！这KPI好像超额得有点离谱了！占有欲？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啊！”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拆一个炸弹，结果不小心把引爆倒计时从十小时按成了一分钟。 洛凝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她那冰冷的表情奇迹般地柔和了下来，甚至连周围的寒气都消散了不少。 她一言不发，转身走回屋内。片刻后，她又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剔透的白玉瓷瓶。 “这是‘冰心丹’，宗门秘药，一共三粒。危急关头服下一粒，可瞬间平复心神，祛除心魔，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她将瓷瓶递到莫宇凡面前，语气依旧清淡，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带上。” 莫宇凡接过瓷瓶，入手一片冰凉，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洛凝霜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背，如触电般迅速收了回去，耳根处，竟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 她抬起眼，深深地看了莫宇凡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担忧，有期盼，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五个字。 “我等你回来。” 说完，她便毅然转身，玉门缓缓关闭，将那份即将失控的情绪，隔绝在了小筑之内。 莫宇凡站在原地，握着那瓶冰心丹，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脑海里，那幽蓝色的【占有欲】警报，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他感觉自己不是接下了一瓶丹药，而是签下了一份高风险、高利息、且违约后果不堪设想的情感对赌协议。 “唉，又要出差，又要背KPI，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长叹一声，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宗门那巨大的传送法阵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看起来依旧孤高而决绝。 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即将踏上新征程的“情圣”，内心深处唯一的念头是—— “血泪谷那边……应该不管考勤打卡吧？” 青云剑宗的巨型传送法阵，坐落于主峰的后山禁地，由十八根雕龙刻凤的擎天玉柱环绕而成。平日里，这里戒备森严，唯有宗门高层或执行特级任务的弟子方可启用。 莫宇凡手持墨长老赐予的“暗行令”，一路畅通无阻。守阵的长老只是瞥了一眼令牌，便不再多问，直接启动了法阵。 随着阵眼处那块巨大的灵石被激活，十八根玉柱嗡嗡作响，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空中交织，最终汇聚成一道刺目的光柱，将莫宇凡的身影吞没。 失重、撕裂、颠倒、挤压…… 无数种光怪陆离的感官体验，在一瞬间涌入莫宇凡的神识。这感觉比前世第一次坐过山车还要刺激百倍，也比连续通宵三个晚上赶项目还要让人头晕目眩。他的社畜灵魂在哀嚎，身体却在系统灌顶的强悍修为下稳如老狗。 “这用户体验也太差了，连个安全带都没有，回头得在系统意见反馈里给个差评。”他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撕扯感终于消失时，莫宇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土地上。 第12章 镇魔城 空气中不再是青云山的清灵之气，而是混杂着硫磺、血腥与肃杀的浑浊味道。天空是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不会放晴。远处，连绵的黑色山脉如同巨兽的脊背，透着一股荒凉与死寂。 这里是镇魔城，正道联盟在正魔边界建立的最大据点，也是血泪谷战场的大后方。 城墙高耸入云，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跡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渍。无数身穿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行色匆匆，他们脸上大多带着麻木与疲惫，眼神锐利如刀，身上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莫宇凡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每天都有人通过传送阵来到这里，也有很多人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他按照暗行令中附带的一丝指引，来到了一处名为“听风楼”的建筑前。这里是镇魔城的情报交换中心，也是任务接取与交付的地方。 刚一踏入，一股混杂着汗味、酒气和药草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人声鼎沸，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光幕，上面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和悬赏通告。 “寻找血兰草，三人小队，要求筑基后期，有丛林作战经验者优先！” “紧急！黑风口据点遭袭，急需阵法师支援！报酬丰厚！” “悬赏魔道血煞门弟子‘屠三’人头，炼气九层，赏金三百灵石！” 莫宇凡的目光在光幕上扫过，心中对战场的残酷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里的任务，都与生死直接挂钩。 他走到一处略显冷清的柜台前，将暗行令放在了台面上。柜台后，一个正在打盹的山羊胡老头眼皮动了动，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当他看清那块令牌的样式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瞬间坐直了身体。 “原来是‘暗行者’大人当面，失敬失敬。”老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关于合欢宗妖女苏媚儿的所有最新情报。”莫宇凡言简意赅。 “苏媚儿？”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压低声音道，“大人，您……您是冲着那个女魔头来的？” “有问题？” “没、没问题！”老头连忙摆手，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简，双手奉上，“大人，这是截止到今天早上最新的情报，全在这里了。那个女魔头……邪门得很，您千万要小心。” 莫宇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苏媚儿，金丹大圆满，功法诡异，擅长制造幻境与精神攻击。其本命法宝为“同心铃”，摇动铃铛，可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使其在极乐幻境中被吸干精气而亡。性格……极度疯癫，杀人全凭喜好，毫无逻辑可言。最近的活动区域，正是血泪谷最深处的“怨女坡”。 情报中还附带了几幅留影石记录下的惨状，那些正道弟子的死状，确实如系统所说，充满了诡异的安详与扭曲的极乐，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KPI的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啊。”莫宇凡收回神识，心中暗自评估，“不仅业务能力强，还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这种客户最难搞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老马，你这情报到底准不准？我们小队追着那血煞门的‘屠三’两天两夜，结果连根毛都没找到，反而折损了两个兄弟！”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震得灰尘四起。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煞气腾腾的修士，看服饰，是某个以炼体为主的二流宗门。 山羊胡老头老马立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赵虎，话可不能乱说。我听风楼的情报，只保证发布时的准确性。那魔崽子长了腿，自己跑了，难道还怪我？” 被称作赵虎的壮汉怒道：“放屁！我怀疑你这老东西把假情报卖给我们，好让我们去送死！” “血口喷人！”老马一拍桌子，“我听风楼的信誉，还轮不到你一个筑基圆满来质疑！”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赵虎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旁边气定神闲的莫宇凡。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宇凡，见他面生，穿着普通的青云剑宗弟子服，修为也只有筑基中期，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 “哟，哪来的小白脸？青云剑宗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是被家里长辈送来战场‘镀金’的吧？”赵虎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子，这里可不是你们宗门的后花园，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排挤。在这种血与火的地方，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温室花朵的“关系户”。 莫宇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转身就准备走。 这种职场老油条的挑衅，他见得多了。越是搭理，对方越是来劲。无视，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然而，赵虎却不依不饶，他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拦住了莫宇凡的去路。 “小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莫宇凡终于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了赵虎的身上。 【洞察灵眼，启动。】 【目标：赵虎。修为：筑基境圆满。功法：《蛮牛大力诀》。弱点：功法刚猛有余，灵活性不足。左腿膝盖处有旧伤，灵力运转在此处有0.3秒的凝滞。性格：外强中干，极度好面子，三句话不离‘兄弟’二字，实则极度自私，曾为抢夺战功，故意延误救援同门。】 一瞬间，赵虎在莫宇凡眼中，就成了一份写满了批注的简历。 莫宇凡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你刚才说，你折损了两个兄弟？” 赵虎一愣，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没错！那又怎样？” “没什么。”莫宇凡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他那条有旧伤的左腿上，淡淡地说道，“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你的兄弟，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话音落下，全场一静。 第13章 血色前奏 赵虎身后的几个同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们想起了之前那场战斗中，赵虎确实有过一些可疑的举动，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人细想。此刻被莫宇凡一句话点出来，怀疑的种子顿时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赵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即转为恼羞成怒的涨红。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对方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最阴暗的秘密。 “你……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宰了你！” 赵虎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土黄色的灵力，就要朝莫宇凡的脸上砸去。这一拳若是砸实了，寻常筑基修士的脑袋恐怕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到，一只干枯的手掌就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是山羊胡老头老马。 老马的脸上不再有丝毫谄媚或敷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赵虎，你想在听风楼动手？” 赵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老马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这才想起，能在镇魔城这种地方开情报站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老头。 “我……”赵虎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滚。”老马只说了一个字。 赵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怨毒地瞪了莫宇凡一眼，最终还是不敢再造次，带着他那几个已经心生间隙的“兄弟”，灰溜溜地走了。 大厅里恢复了安静，但周围人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无视，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这个青云宗的小子，不简单。一句话，就瓦解了一个小队的核心凝聚力，这份手段，比拳头更可怕。 莫宇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着老马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走出了听风楼。 “大人，留步！”老马却追了出来，递给莫宇凡一张兽皮地图，“这是血泪谷最详细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相对安全的隐蔽点。就当……就当是老头子我刚才招待不周的赔礼了。” 莫宇凡看了他一眼，接过了地图：“多谢。” 他知道，这是他刚才那番“诛心之言”换来的善缘。在战场这种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他没有在镇魔城过多停留，按照地图的指引，孤身一人，朝着那片被称作“修士绞肉机”的血泪谷走去。 背影萧索，步履坚定。 只是在他心里，正疯狂地跟系统吐槽：“看见没！这就是职场霸凌！刚才那种情况，算不算工伤？有没有精神损失费？系统我跟你说，再这么搞下去，我的心理健康会出问题的！我要求加薪！” 系统毫无回应，只有那个S级的任务面板，在脑海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血泪谷。 名字的由来已不可考，只知道自古以来，这里便是煞气汇聚之地。谷中寸草不生，大地呈暗红色，仿佛被无尽的鲜血浸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嚎，那是无数战死于此的冤魂，在日夜不休地悲鸣。 莫宇凡踏入谷口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阴冷刺骨的怨气，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侵入他的神识。 他眉头微皱，体内系统灌顶的百年修为自行运转，一股纯粹而浩然的灵力流遍全身，将那股怨气隔绝在外。 “环境恶劣，空气质量差，负能量爆表。项目现场的职业健康安全管理，完全不达标啊。”他一边适应着这里的环境，一边在心里默默打分。 他没有急着深入，而是按照老马给的地图，先是绕着谷口外围勘察了一圈。 前世做项目的经验告诉他，进入一个陌生的危险环境，首先要做的不是直奔目标，而是摸清地形，规划好撤退路线。这是保命的基础。 他发现谷中的地磁异常混乱，寻常的传讯玉简在这里几乎无法使用，神识的探测范围也被压制到了平时的十分之一不到。这地方，简直就是天然的狩猎场。 “行吧，信号屏蔽，监控失灵，这下彻底是单机模式了。” 确认了几个可以用来藏身的岩洞和裂缝后，莫宇凡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怨女坡”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如同一道幽魂，悄无声息地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洞察灵眼被他开启到最大，警惕着四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重。 很快，他就在一处拐角，看到了他进入血泪谷后的第一幕惨状。 那是三具尸体，从服饰上看，是正道一个小宗门的弟子。他们倒在地上，脸上带着一种极为诡异的表情，既有极致的恐惧，又有沉沦的欢愉，仿佛在死前见到了世界上最美好也最恐怖的景象。 他们的身体干瘪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和精血，显然是被某种邪术吸食殆尽。 “手法专业，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苏媚儿女士的业务能力，果然名不虚传。”莫宇凡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心中对这位任务目标的危险等级，又调高了一档。 他没有停留太久，处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后，继续前进。 一路上，类似的场景又出现了两次。死者的死状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人数一次比一次多。 这说明，苏媚儿正在这片区域活动，而且，她似乎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踏入了这只“猫”的狩猎范围。 他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断崖，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利用洞察灵眼，开始耐心地扫视着下方广阔的谷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血泪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刮过岩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种等待，对心志是极大的考验。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恐怕早就因为恐惧和焦躁而心神失守了。 但莫宇凡没有。 他太习惯这种感觉了。这就像是在等一个脾气古怪的甲方爸爸确认最终方案，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他来了会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不动，先暴露的就一定是更没耐心的那一个。”他用前世的职场哲学，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终于，在他的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丝异动。 第14章 青铜香炉 那是一队正在狼狈逃窜的修士，大概有五六个人，个个带伤，神色惊惶，仿佛身后有洪荒猛兽在追赶。 而在他们身后百丈之外，一道红色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缀着。 那身影走得很慢，姿态优雅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中把玩着一只发出清脆响声的银色小铃铛。 距离太远，莫宇凡看不清她的脸，但那身标志性的合欢宗血色长裙，和那只传说中的“同心铃”，已经毫无疑问地表明了她的身份。 苏媚儿！ 莫宇凡立刻屏住了呼吸，将自己与岩石的气息融为一体。 他看到，苏媚儿似乎是玩腻了追逐的游戏。她停下脚步，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叮铃——” 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跨越了百丈的距离，清晰地传入了那几个逃亡修士的耳中。 正在奔逃的几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没有死，只是脸上露出了和之前那些尸体一模一样的、沉醉而极乐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最甜美的梦境。 苏媚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他们身边，像一个挑剔的食客，在审视自己的餐点。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在其中一个修为最高的筑基后期修士的眉心。 下一刻，莫宇凡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蕴含着生命精气的血色流光，从那名修士的七窍中涌出，被苏媚儿的手指尽数吸收。 那名修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苏媚儿的脸上，则露出了餍足的、如同猫儿偷腥般的慵懒神情。 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似乎对这道“主菜”的味道还算满意。 “太残忍了……也太高效了。”莫宇凡在心中评价道，“这简直是降维打击，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的完美结合。”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那铃声影响到。 就在苏媚儿准备享用下一道“点心”时，异变突生。 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后，突然爆发出三道凌厉的剑光，呈品字形，从三个刁钻的角度，射向苏媚儿的后心、脖颈和丹田。 “妖女！受死！”一声充满仇恨的怒吼响起。 居然还有埋伏？ 莫宇凡也是一惊。 苏媚儿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她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病态的笑容。 “哦？还有活的？是刚才故意装死，想偷袭我吗？真是有趣的小老鼠。”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将那只同心铃向后一抛。 “叮铃铃——” 一圈粉红色的音波涟漪以铃铛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三道凌厉的剑光一接触到音波，竟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在离苏媚儿身体三尺外的地方，无力地消散了。 “什么？！” 岩石后跳出三名身穿太一门道袍的修士，为首的一人，赫然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全力一击被如此轻易地化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这点本事，也想学人当英雄？”苏媚儿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那笑容纯真又妖媚，却让那三名太一门的弟子如坠冰窟。 “跟她拼了！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为首的金丹修士怒吼一声，祭出自己的飞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鸿，再次冲向苏媚儿。 另外两人也各自施展神通，从旁策应。 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瞬间爆发。 莫宇凡在断崖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动，他在等。 他不是在等那三个太一门的弟子创造奇迹，他是在观察，在分析，在寻找一个万分之一可能存在的……破局点。 战斗的过程毫无悬念。 苏媚儿就像一只戏耍老鼠的猫，她甚至没有动用太强的法术，只是依靠着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和诡异的铃声，就将三名正道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每一次志在必得的攻击，都会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而心神恍惚，从而失之交臂。他的道心，正在被一点点地侵蚀、污染。 “你的剑，在哭泣呢。”苏媚儿一边躲闪，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它在说，它的主人，心里想的根本不是报仇，而是……想得到我，对不对？” “你……你胡说！”那金丹修士又惊又怒，心神大乱。 “你看，你的剑都变慢了。”苏媚儿的身影如鬼魅般贴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承认吧，你迷上我了。迷上了我的身体，我的味道，还有我带给你的……这种极致的恐惧与刺激。” “啊啊啊！” 那金丹修士彻底崩溃了，他放弃了所有防御，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 然而，苏媚儿只是轻笑一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那金丹修士的身后。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后心。 “游戏，结束了。” 那金丹修士的身体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那副混杂着绝望、不甘与病态迷恋的诡异神情上。 另外两名筑基修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被两道无形的音波击穿了神魂，软软倒地。 至此，这支精心策划了伏击的正道小队，全军覆没。 苏媚儿慢条斯理地吸干了那名金丹修士的精气，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莫宇凡藏身的断崖。 莫宇凡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但他依旧没有动，将龟息之法运转到了极致。 苏媚儿的目光在断崖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便收了回去。 她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了，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准备转身离去。 就是现在！ 莫宇凡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让她离开，再想找到她，又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而且，系统任务要求的是“化解”，不是“旁观”。 他必须在她心理防线最放松，觉得一切都已结束的这个瞬间，发动“攻击”。 他从储物袋中，悄无声息地取出了系统奖励的那个道具。 【情绪放大香炉】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香炉，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个凡间的古董。 莫宇凡按照说明，注入一丝灵力。 香炉没有发光，也没有任何异响，只是有一缕比空气还轻，无色无味的奇异气息，从炉口飘散而出，乘着谷中的阴风，悄无声息地，飘向了下方的苏媚儿。 做完这一切，莫宇凡站起了身。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从巨岩之后走了出来，站在了断崖的边缘。 第15章 病态的兴奋与依赖 下方的苏媚儿，几乎是立刻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美得令人心颤的桃花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所取代。 “又一只小老鼠？还懂得躲在那么高的地方看戏。你的胆子，可比他们大多了。”她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宇凡。 莫宇凡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脚下那片狼藉的杀戮现场，然后，用一种仿佛看透了世事，带着无尽悲悯与疲惫的语气，轻轻地，开口了。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血泪谷中。 “杀戮，是弱者掩饰内心空虚的手段。” “你的眼神，真可怜。”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穿透了时空与因果的魔咒，轻飘飘地落下，却在苏媚儿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血泪谷的风，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 苏媚儿脸上的戏谑笑容，寸寸凝固。她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茫然。可怜？这个词，她听过无数次，通常都出自那些被她吸干精气前，徒劳求饶的“食物”之口。但那些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憎恨与不甘，是失败者的哀嚎。 可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不同。 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仿佛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苦难的悲悯。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师，在欣赏一幅色彩浓烈却充满瑕疵的画作时，发出的惋惜叹息。 更要命的是，那无色无味的奇异香气，早已悄然融入了她的呼吸。 【情绪放大香炉】。 它不会创造情绪，只会将你内心深处原本就存在的东西，放大千百倍。 苏媚儿内心最深处是什么？是杀戮的快感吗？是玩弄人心的愉悦吗？ 不。 是空。 是无尽的，深渊般的空虚。杀戮、玩弄、折磨……那一切都只是她为了填补这份空虚，而向外界发出的徒劳呐喊。她像个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拼命地制造各种声响，只为证明自己的存在。 此刻，这份空虚，被放大了。 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神魂之上，要将她拖入永恒的孤寂。而莫宇凡那句话，那悲悯的眼神，就像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一道刺破了她所有伪装，直抵她灵魂核心的光。 他看穿了她。 不是看穿了她的功法，不是看穿了她的计谋，而是看穿了她那层层叠叠、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名为“苏媚儿”的脆弱本质。 “你……说什么？”苏媚儿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她第一次在战斗结束后，对一个还活着的正道修士，产生除了“杀掉”以外的念头。 “我说，你很可怜。”莫宇凡从断崖之上一跃而下，白衣飘飘，轻巧地落在数十丈外的地面上，没有激起一丝尘土。他一步步走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并非源于修为，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绝对碾压。 “你以为你掌控着他们的生死，享受着他们临死前的恐惧与欲望，就觉得自己是神了吗？”莫宇凡走到了那些尸体旁，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苏媚儿的脸上，“不，你只是一个更高级的提线木偶。你的喜怒哀乐，你的每一次出手，都被你内心那份无法填补的空虚所操控。你杀得越多，就越空虚。你越空虚，就越想杀戮。一个被欲望和本能支配的可怜虫而已。” 莫宇凡的内心，此刻正上演着另一场风暴。 “系统！这个【情绪放大香炉】的副作用是不是太大了点？我怎么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这客户情绪不稳定啊！我要申请危险工作津贴！” “哦豁，她手里的铃铛开始发光了，这是要放大招的前奏吗？我的【假死道具】还在冷却中，现在硬扛是不是有点草率？B方案！立刻启动B方案！” 苏媚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病态的兴奋，“既然你这么懂我，不如……你也来亲身体会一下，这种被欲望支配的感觉，好不好？” “叮铃——” 同心铃再次摇响。 这一次的铃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诡异，都要魅惑。一道道粉红色的音波，如同情人温柔的吐息，朝着莫宇凡席卷而去。这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彻底掌控他的心神，将他变成一个只知沉沦于欲望的奴隶。 换做任何一个修士，哪怕是金丹圆满，在毫无防备之下，面对这专门针对心神的攻击，道心也必然会失守。 然而，莫宇凡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甚至没有运功抵挡。 那粉红色的音波，如同春风拂面，从他身上一穿而过，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苏媚儿的笑容，第二次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她失声喃道。同心铃是她的本命法宝，与她神魂相连，从未失手过。 “你的铃声，引动的是人心中的七情六毒。贪婪、色欲、痴念、嗔恨……”莫宇凡的语气依旧平淡，“可如果，一个人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呢？你又拿什么去引动？”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这里，早就空了。比你的深渊，还要空。”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比血泪谷的万年寒冰还要冷，比无尽虚空还要寂寥。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希望与绝望，最终归于死寂的眼神。 这是他前世身为社畜，面对甲方无数次无理要求，面对老板无数次画饼PUA，被生活盘了千百遍之后，磨炼出的终极奥义——【心如死灰】。 苏媚儿彻底被镇住了。 她引以为傲的手段，她最强大的武器，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三岁孩童的玩闹，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存在的恐惧。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赤身裸体，被对方一眼看穿所有秘密的可怜虫。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战栗，却又……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态的兴奋与依赖。 他不一样。 第16章 魔道据点，黑石寨 他和那些满脑子都是肮脏欲望的男人不一样。 他能看穿我，他能抵御我，他能……填补我的空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苏媚儿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滋生。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声音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莫宇凡。” “莫宇凡……”苏媚儿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刻进自己的骨血里。她痴痴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杀意和戏谑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莫宇凡头皮发麻的狂热和占有欲。 “系统！红色警报！红色警报！目标【黑化值】正在飙升！这不是我要的KPI啊！我要的是化解杀心，不是把她变成我的专属跟踪狂啊！” 【叮！系统提示：目标的“杀戮之心”源于其“内心空虚”。当宿主成为其填补空虚的唯一目标时，“杀戮”这一行为的优先级将被无限降低。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度已达60%。】 “还能这么解释？你们这绩效考核标准也太灵活了吧？”莫宇凡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苏媚儿忽然朝着莫宇凡走来。 她收起了同心铃，放下了所有戒备，像一只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小猫，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唯一能理解她的光。 她走到莫宇凡面前，仰起那张足以令天下男人疯狂的脸，用一种近乎于祈求的语气，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我好空虚……你，能不能……把我填满？” 她的眼神纯真又魅惑，像一个献上自己一切的信徒。 莫宇凡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甜香与血腥的奇异味道，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连续加班一个月后，老板凌晨三点给你发微信，问你‘在吗’，就是这种感觉，我懂。”他内心疯狂吐槽。 他没有回答苏媚……儿的问题，而是伸出手，做了一个让苏媚儿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沾染了一丝血迹的脸颊。动作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她神魂都为之震颤的话。 “你太脏了。” 苏媚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跟我走。”莫宇凡收回手，转身，向着血泪谷的更深处走去，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上来，“从今天起，由我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掌控’。” 他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孤高而神秘。 苏媚儿愣在原地，足足过了十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那个背影，脸上那病态的痴迷，渐渐转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委屈、兴奋与绝对顺从的表情。 她居然……没有生气。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或畏惧她的力量，或贪图她的美色。他是第一个，嫌她“脏”的人。 这种感觉……好新奇。 她提起裙摆，像个初次见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场诡异的“俘虏”与“被俘虏”的游戏，就此开始。只是，没人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又是那个心甘情愿，踏入陷阱的猎物。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寨子，不如说是一座建立在巨大黑色山体内部的巢穴。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窟被暴力开凿出来，由摇摇晃晃的索桥和阴暗的隧道连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酒味和某种劣质丹药燃烧后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里是魔道修士在血泪谷的前线营地，奉行的也是最纯粹的丛林法则——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当苏媚儿带着一个白衣胜雪、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回来时，整个黑石寨都沸腾了。 “看，那不是圣女殿下吗？她身后跟着的是谁？” “一个正道的小子？细皮嫩肉的，看修为也就筑基中期，圣女殿下又找到新乐子了？” “嘿嘿，这小子长得可真俊，不知道能被圣女殿下玩几天？我猜三天，三天之内，保证被吸成人干！” 各种污言秽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实质化的刀子，从四面八方射向莫宇凡。 莫宇凡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内心弹幕已经刷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敌后根据地？安保措施为零，卫生条件负分，企业文化堪忧。这种地方能打赢正道？我看悬。” “这些围观群众的业务水平也不行啊，就会说些垃圾话，一点创意都没有。放我们公司，早被优化了。” 苏媚儿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当她成为视线中心，并且身边还站着莫宇凡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妖媚，甚至故意伸出手，想要去挽莫宇凡的胳膊，向所有人宣示这个“玩具”的所有权。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莫宇凡就先一步侧身，避开了。 动作不大，却充满了疏离与冷漠。 苏媚儿的笑容一僵。 “别碰我。”莫宇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我说过，你很脏。” 周围的魔修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莫宇凡。 敢当众拒绝合欢宗的圣女，还说她脏？这小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苏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红光，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就在她即将发作的瞬间，莫宇凡却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杀意，转而看向那些围观的魔修。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洞察灵眼】早已将这些人的信息分析得一清二楚。 “一群废物。”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整个黑石寨，落针可闻。 “小子，你说什么？！”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魔修越众而出。他浑身散发着金丹初期的强大气息，显然是这寨子里的一个小头目。 “我说，”莫宇凡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你们，是一群只会摇尾乞怜，靠着女人的庇护才能苟活的废物。” “找死！”刀疤脸怒吼一声，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奔莫宇凡的面门。 苏媚儿下意识地想出手，却发现莫宇凡对她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只是紧张地看着。 面对这雷霆一击，莫宇凡不闪不避。 第17章 蛊惑人心的魔力 就在拳风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开口了：“黑煞门的《碎骨魔功》，练到第三层，便会因为煞气攻心，在左臂肘关节下三寸处，留下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的暗伤。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对不对，张莽？” 那个名为张莽的刀疤脸，势在必得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莫宇-凡鼻尖前一寸的地方。他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惊骇。 这处暗伤，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早已死去的师父，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张莽的声音都在发颤。 莫宇凡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张莽身后一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魔修：“幽冥殿的《鬼影迷踪步》，最重根基。你步法虚浮，下盘不稳，显然是急于求成，偷学了速成之法。我猜，你每天午时，双腿的‘环跳穴’都会出现灼烧般的刺痛，若不及时用阴寒之物镇压，不出三年，你就会双腿尽废，沦为废人。” 瘦高个魔修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莫宇凡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修：“你的《姹女销魂大法》倒是练得不错，只可惜，你为了强行突破瓶颈，采补了一个修炼至阳功法的正道修士，导致体内阴阳失调。现在，你每天都需要靠服用‘玄阴丹’来压制体内的阳火吧？可惜啊，是药三分毒，玄阴丹的丹毒，已经开始侵蚀你的容貌了。不出半年，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就会变得比恶鬼还难看。” 那女修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莫宇凡每说一句话，就有一个魔修的脸色变得难看一分。短短片刻，他竟将场中十几个修为最高的魔修，他们功法中最隐秘的弱点和缺陷，一一点破。 整个黑石寨，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魔修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蔑和戏谑，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这不是人，这是个妖怪！ 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洞悉所有人的秘密。 苏媚儿僵在原地，那双总是流转着媚意与杀机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茫然。她看着莫宇凡，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周围的魔修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方才那刀疤脸张莽的惊骇，瘦高个的惨白，女修的尖叫，还历历在目。这个白衣青年，只是动了动嘴，就将黑石寨最桀骜不驯的一群刺头，钉在了耻辱柱上。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比任何刀剑都来得恐怖。 莫宇凡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媚儿身上。“你住哪？”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 苏媚儿下意识地指了指山体最高处，一个最大、最显眼的洞窟。那是黑石寨最好的地方，视野开阔，灵气也相对浓郁一些，是她这位圣女的专属行宫。 莫宇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甚至不用洞察灵眼，都能想象出那里面会是何等光景。奢华的软榻，散落的酒杯，或许还残留着上一位“点心”的血腥味。 “太吵，太脏。”他给出了评价，然后转身，径直走向了方才被他吓得魂不附体的刀疤脸张莽。“你的洞府，借我用用。”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张莽浑身一哆嗦，脸上横肉都在颤抖。他想拒绝，可一接触到莫宇凡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就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仿佛只要说一个“不”字，对方就会把他更多、更致命的秘密公之于众。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大……大人……您请，您请……”张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让开了路，态度恭敬得像个奴才。 莫宇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张莽的洞府。 洞府内，一股浓烈的汗臭、血腥和劣质药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莫宇凡差点当场去世。他前世就算是在夏天挤早高峰的地铁，都没闻过这么上头的味道。 “系统，我申请工伤认定！这工作环境已经对我的身心造成了严重损害！必须加钱！”他内心在咆哮。 苏媚儿愣愣地跟了进来，看着莫宇凡的背影，眼神愈发复杂。他宁可选一个粗鄙魔修的狗窝，也不愿意去自己的行宫？就因为……脏？ 莫宇凡在洞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张铺着不知名兽皮的石床前。他伸出手指，在兽皮上轻轻一抹，指尖便沾上了一层油腻的灰黑污垢。 他沉默着，将手指伸到苏媚儿面前。 苏媚儿看着他指尖的污垢，又看了看他那嫌恶的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是谁？合欢宗圣女，魔道年轻一代最耀眼的新星，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畏着？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你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冷了下来，眼中的红光再次开始闪烁。 “从现在开始，这里归我了。”莫宇凡收回手，仿佛碰了什么不洁之物，用灵力将指尖的污垢震散，“在我回来之前，把它打扫干净。每一块石头，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有一点灰尘。我不希望在我休息的地方，还能闻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味道。” “你让我……打扫？”苏媚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莫宇凡转身，面向她，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布置一个决定宗门存亡的战略，“也是我教你的第一课。真正的掌控，不是放纵自己的欲望，而是从掌控自己身边的环境开始。一个连自己居住的地方都弄得一团糟的人，内心必然也是一片混乱。你连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又谈何掌控他人？” 这番话，歪理邪说，却又偏偏带着一种难以辩驳的逻辑。 苏媚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在魔道，力量就是一切，环境？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能增加修为吗？ “我若是不做呢？”她咬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抵抗。 莫宇凡笑了。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你可以不做。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回到你那个空虚的深渊里，靠着杀戮和折磨那些比你更弱小的存在，来获取一点点可怜的、虚假的满足感。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真正比你强大，或者比我更能看穿你的人，然后像条野狗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角落里。或者，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苏媚儿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跟着我，学着掌控自己，掌控欲望，掌控力量。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你从未想象过的，真正强大的境界。到那时，整个三千道州，都将是你掌中的玩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才是自己欲望的玩物。”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苏媚儿最脆弱的地方。 第18章 前途多舛，任重道远 一个全新的世界？ 真正的强大？ 苏媚儿的心，乱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的眼睛，她感觉自己那颗早已麻木、空洞的心，第一次被注入了某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叮！S级任务【化解苏媚儿的杀戮之心】完成度提升至75%！】 【检测到目标【苏媚儿】的【黑化值】出现波动，正在向【依赖】与【崇拜】方向转化……】 【奖励发放：修为灌顶五十年！获得专属道具【真心话面具】（一次性）！】 “哦豁？还有意外收获？这绩效考核给得可以啊。”莫宇凡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松开手，转身向洞外走去。 “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看到一个干净的房间。”他留下最后一句话，身影消失在了洞口。 洞府内，只剩下苏媚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看着这间充满了汗臭和血腥味的肮脏洞窟，又看了看自己那双纤长白皙、只会杀人夺魄的手。 让她，堂堂合欢宗圣女，去打扫卫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和委屈，一掌拍出，就想将这整个洞府都给轰平了。可掌风即将触及墙壁的瞬间，她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脑海中，回荡着莫宇凡最后那番话。 “……你才是自己欲望的玩物。” 是啊，她现在这种愤怒，不就是被自己的“尊严”和“习惯”所操控吗？这和她被“空虚”操控去杀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着自己去面对，去掌控自己的情绪吗？ 苏媚儿的眼神，渐渐从愤怒，转为迷茫，再从迷茫，转为一丝明悟。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熏人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然后，她缓缓卷起了自己那身昂贵的血色长裙的袖子，生涩地，笨拙地，催动起一丝灵力。 第一道水诀，用力过猛，直接在墙上冲刷出一个小坑。 第二道风诀，方向没掌握好，把地上的灰尘吹得满天飞，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那张妖媚绝世的脸上，沾染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可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专注。 仿佛她面对的不是污垢与灰尘，而是一场关乎自己道途的，神圣的修行。 洞府外，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魔修们，通过敞开的洞门，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所有人都石化了。 那个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圣女殿下，竟然……真的在打扫卫生？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眺望远方血色天空的白衣身影，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 这个男人，是魔鬼。 一个比他们所有魔道修士，都更懂“魔”的魔鬼。 而此刻，这位“魔鬼”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愉快的项目复盘。 “很好，第一步‘破除偶像包袱，重塑核心价值观’已经顺利完成。客户虽然有抵触情绪，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新的工作流程。接下来就是第二步，‘建立行为规范，明确KPI考核标准’。嗯，不能杀人这一条，必须作为最高优先级的红线制度，写进团队管理章程里。”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空降到濒临破产分公司的救火CEO。 “前途多舛，任重道远啊。唉，想下班。” 莫宇凡在黑石寨建立的“新秩序”，仅仅维持了三天。 三天里，苏媚儿像个偏执的学徒，将那间洞府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还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找出了一些从未用过的熏香和装饰品，试图让它变得更“干净”，更符合莫宇凡的标准。她不再主动外出杀戮，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特的“修行”状态里，让黑石寨的其他魔修看得心惊胆战。 而莫宇凡，则利用这三天，将整个黑石寨的情况摸了个底掉。他就像一个最专业的审计员，把寨子里的防卫漏洞、人员构成、物资储备，甚至是谁和谁有仇，谁又暗恋着谁，都用洞察灵眼看了个遍，在心里默默建了个数据库。 “管理混乱，派系林立，毫无团队精神。这项目要是能成功，我能把项目计划书吃了。”他每天的内心吐槽，都是对这个草台班子的无情批判。 第四天清晨，麻烦找上门了。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煞气，如同乌云压顶，笼罩了整个黑石寨。一个粗犷而嚣张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合欢宗的小娘们，你血屠爷爷来了！还不快滚出来迎接！” 声音未落，一道血色的身影便如炮弹般落在了寨子中央的空地上，震得地面都裂开了几道缝隙。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血煞门的暗红色劲装，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劈到下巴的恐怖刀疤，比张莽那道还要狰狞数倍。他扛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浑身散发着金丹后期的强大威压，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暴虐。 血屠，血煞门门主座下三大弟子之一，以残忍好杀闻名，与苏媚儿素来不合，两人在正魔战场上明争暗斗，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寨子里的魔修们一看到他，脸色都变了，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莫宇凡的洞府内，苏媚儿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杀意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是血屠那个混蛋。” 她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是莫宇凡。 “我让你出去了吗？”他问。 “他……他来挑衅！”苏媚儿急道。 “所以呢？”莫宇凡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条疯狗在你门前叫嚣，你也要学着它的样子，趴在地上跟它对吼吗？这就是我教你的‘掌控’？” 苏媚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感觉自己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道心”，被血屠这一嗓子吼得差点崩盘。 “坐下，看着。”莫宇凡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独自一人，信步走出了洞府。 空地上，血屠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再次叫骂，却看到一个白衣青年，施施然地从那个他知道是苏媚儿专属的洞府方向走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上上下下打量着莫宇凡，眼中露出了然的鄙夷和淫邪的笑容。 第19章 借刀杀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媚儿新收的‘炉鼎’。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身板也太弱了点，够你家主子吸几口的？”血屠的笑声粗野而刺耳，“滚开，让苏媚儿出来，别让一个玩物在这里碍眼。” 莫宇凡仿佛没听到他的污言秽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你就是血屠？” “正是你爷爷我！” “嗯。”莫宇凡点点头，“我听媚儿提起过你。” 血屠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扛着刀上前一步：“哦？那小娘们怎么说我？是不是说我雄壮威武，让她夜不能寐啊？哈哈哈！” “不。”莫宇凡摇了摇头，“她说，你是个蠢货。” 血屠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刀疤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如同蜈蚣般蠕动。“小子，你他妈的找死！” “别急着否认。”莫宇凡抬起手，阻止了他即将挥下的鬼头刀，“我本来还不信，现在见了你本人，才发现她说的很中肯。” 他环顾四周，看向那些畏畏缩缩的魔修，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你们看，一个真正的蠢货是什么样的。第一，他会把自己的名字和功法路数，嚷嚷得人尽皆知，生怕敌人不知道他是谁，该如何防备他。这是匹夫之勇，是为一蠢。” “第二，他会孤身一人，闯入一个陌生的、且与他敌对的营地。他以为自己的修为可以碾压一切，却不知这里所有的人，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有勇无谋，是为二蠢。” “第三，也是最蠢的一点。”莫宇凡的目光重新回到血屠身上，带着一丝怜悯，“他会把一个能轻易看穿他所有底牌的人，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玩物’。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从他踏入这个寨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死，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血屠的头顶浇下。 他不是傻子，相反，能修炼到金丹后期，心智远超常人。他只是被自己的傲慢和欲望蒙蔽了双眼。此刻被莫宇凡一语点醒，他才惊觉，自己似乎真的太过鲁莽了。周围那些魔修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畏惧，而是多了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洞府内的苏媚儿，则是彻底看呆了。 她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她从未想过，战斗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不动刀，不动枪，三言两语，就将一个金丹后期的强者，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甚至连对方的气势，都被削弱了大半。 这就是……他说的“掌控”吗？ 血屠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语言上的交锋，他输得一败涂地。他必须用绝对的实力，来找回场子。 “伶牙俐齿的小子！”血屠怒吼一声，不再废话，鬼头刀上血光大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子今天就先撕了你的嘴，再去找苏媚儿算账！” 他一刀劈出，一道十余丈长的血色刀芒，带着凄厉的鬼哭之声，直奔莫宇凡而去。这一刀，他用了七成力，足以将一座小山都劈成两半。 洞府内的苏媚儿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同心铃已经出现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手救援。 然而，莫宇凡依旧没有动。 他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 “张莽，你的机会来了。” 那个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刀疤脸张莽，闻言浑身一震。 莫宇凡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响起：“血煞门的《血海魔刀》，霸道绝伦，但每一刀劈出，煞气都会在右肩‘肩井穴’有一个瞬息的停滞。用你的《碎骨魔功》全力攻击那里，他必受重创。这是你唯一能报上次被他抢走‘血灵芝’的仇的机会。” 张莽的眼睛瞬间红了。 血灵芝！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准备用来疗伤的宝物，却被路过的血屠蛮不讲理地抢走，还打伤了他。这是他心中最大的恨。 仇恨，加上莫宇凡指出的那条明路，瞬间压倒了对血屠的恐惧。 “血屠！你个狗娘养的！拿命来！” 张莽咆哮着，从人群中猛地窜出，浑身肌肉虬结，土黄色的魔功灵力催动到极致，一拳轰出，目标不是那道刀芒，而是血屠的本体！ 血屠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平时连正眼都懒得瞧的家伙，竟敢在这个时候偷袭自己。 他想变招，但刀已劈出，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右肩肩井穴，真的传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感。 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轰！” 张莽的拳头，精准地轰在了血屠的右肩上。 “噗！” 血屠一口鲜血喷出，那道劈向莫宇凡的刀芒，也因为后力不继，在离莫宇凡还有三尺远的地方，溃散成了漫天血光。 他整个人踉跄后退，右臂暂时失去了知觉，看向张莽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可思议。 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击，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了。 “还有我！血屠，你去年抢我的‘阴魂石’，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那个修炼《鬼影迷踪步》的瘦高个魔修，如鬼魅般出现在血屠身后，手中短刃划向血屠的后心。 “你们……你们都疯了！”血屠又惊又怒。 “疯？我们只是不想再当蠢货了！” “杀了他！他受了伤，他身上的宝贝都是我们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魔修心中的贪婪。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魔道中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一时间，十几个魔修，红着眼睛，各自施展着压箱底的本事，从四面八方，围攻向了身受重伤的血屠。 血屠虽然是金丹后期，但先被张莽重创，又被众人围攻，顿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而始作俑者莫宇凡，只是退到了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洞府内，苏媚儿已经完全看傻了。 她的小嘴微张，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里，只剩下了震撼。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这比那更高明。这是……借刀杀人，杀人诛心。 他没有出手一次，却将一个金丹后期的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甚至将一群桀骜不驯的魔修，变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这一刻，她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背影，心中那点刚刚萌芽的“依赖”和“崇拜”，开始疯狂地滋长，变得滚烫，变得扭曲，最终化为了一种让她自己都感到战栗的、极致的占有欲。 这个男人，只能是我的。 谁也，不许抢走。 第20章 兵临城下 战斗结束得很快。 血屠在十几名同阶修士不计后果的围攻下，纵然有通天之能，也独木难支。他最终被张莽一拳打碎了天灵盖，死不瞑目。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黑石寨这群平时一盘散沙的家伙，会突然变得如此团结，如此悍不畏死。 他的鬼头刀和储物袋，瞬间就被冲上来的魔修们瓜分干净，一场小型的狂欢，在血腥味中上演。 莫宇凡没有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所有人都抢夺完毕，他才缓缓开口：“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魔修们动作一滞，纷纷看向他，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敬畏和恐惧。 “这次，是你们应得的。”莫宇凡的语气很平静，“但你们要记住，是谁给了你们这个机会。是谁，让你们有机会报仇雪恨，有机会拿到这些你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宝贝。”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说明了一切。 “从今天起，黑石寨，我说了算。”莫宇凡环视众人，“我的规矩，就是这里的规矩。有谁不服吗？” 全场死寂。 连金丹后期的血屠，都被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地玩死了。谁还敢不服？找死吗？ 张莽第一个单膝跪地，将那把沾满血污的拳头抵在胸口，声音嘶哑而狂热：“我张莽，愿奉大人为主！” “我等，愿奉大人为主！” 其余的魔修，也纷纷跪下，此起彼伏的效忠声，在山谷中回荡。他们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畏惧，而是多了一种狂热的崇拜。在魔道，人们只信奉强者。而莫宇凡展现出的这种“智慧”型的强大，比单纯的武力，更让他们感到恐惧和信服。 “很好。”莫宇凡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得，这下真成邪教头子了。公司草台班子刚搭起来，就搞了一次恶性并购，还把竞争对手的CEO给干掉了。这业务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的KPI考核里可没这一项啊！” 他转身，走回洞府。 苏媚儿立刻迎了上来，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亮得吓人，像是在看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你……你都算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算到什么？”莫宇凡走到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是苏媚儿这几天用净化过的灵泉水，专门为他准备的。 “算到血屠会来，算到张莽他们会动手，算到……所有的一切。”苏媚儿紧紧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我没有算到血屠会来。”莫宇凡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了解人性。贪婪、愤怒、嫉妒、仇恨……这些东西，就像干透了的柴火，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就能点燃一场燎原大火。我做的，不过是递过去那颗火星而已。”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媚儿：“你今天差点就没忍住，对吗？” 苏媚儿的身体微微一颤，低下了头。血屠叫嚣的时候，她确实动了杀心，差点就破坏了莫宇凡的“规矩”。 “你的掌控力，还差得远。”莫宇凡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真正的力量，不是用来发泄的，是用来撬动更大力量的杠杆。你今天若是冲出去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血屠两败俱伤。而现在，你毫发无损，却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还收获了整个黑石寨的掌控权。哪种更划算？” 苏媚儿的头埋得更低了，脸上火辣辣的。她感觉自己在莫宇凡面前，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孩童。 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宇凡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该给颗甜枣了。职场PUA，有压迫也得有安抚，不然员工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最后能忍住，没有出手，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值得鼓励。” 正道联盟要大举清剿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了黑石寨这潭死水里，激起了所有魔修的恐慌。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各自收拾细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再说。所谓的魔道据点，本就是个临时性的草台班子，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这一次，没人敢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山体最高处，那间已经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洞府。 那里，住着一个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敬畏的男人。 洞府内，苏媚儿也有些心神不宁。 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这场战斗，会打扰到她和莫宇凡之间这种奇妙的相处模式。她刚刚才找到一点“掌控”的门道，不想这么快就回到过去那种打打杀杀的枯燥日子里。 “五大宗门，为首的应该是青云剑宗和瑶池圣地。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倾巢之下，黑石寨这点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苏媚儿分析着敌我实力，眉头紧锁。 莫宇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正拿着一块干净的兽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从张莽那里“借”来的匕首。匕首很普通，铁质都算不上好。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苏媚儿忍不住说。 “为什么要担心？”莫宇凡吹了吹匕首上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乌合之众？那可是五大宗门的精英！” “我说的不是他们。”莫宇凡放下匕首，抬眼看向苏媚儿，“我说的是我们。” 苏媚儿一愣。 “你看，”莫宇凡站起身，走到洞口，指着下方那些表面臣服，实则各怀鬼胎的魔修，“张莽在想，要是打起来，他抢了血屠的宝贝，会不会被正道的人当成头号目标。那个瘦高个在盘算，从哪个方向逃跑最快。其他人，想的也无非是怎么在混战里保住自己的小命，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你指望这样一群人，去抵挡正道联盟的虎狼之师？” 苏-媚儿无言以对，因为莫宇凡说的，就是事实。 “所以，我们不能守。”莫宇凡的语气笃定。 “不守？那我们逃吗？” “逃？”莫宇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苏媚儿心折的自信与从容，“为什么要逃？送上门来的功绩，不要白不要。” 他转过身，背对着洞外的血色天空，整个人的轮廓仿佛都在发光。 “他们以为我们是一盘散沙，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这盘散沙，是怎么把他们这块铁板给硌碎的。” 莫宇凡的内心，此刻正飞速地进行着项目规划。 “紧急事件触发，项目风险等级提升至最高。核心目标：完成对客户苏媚儿的最终情感绑定。次要目标：保证自身安全，顺利拿到项目奖金。行动方案代号：【金蝉脱壳】。第一步，战前动员，把这群临时工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当炮灰，为我的‘牺牲’创造完美的舞台。” 第21章 致命的温柔 他拍了拍苏媚儿的肩膀：“去，把张莽他们都叫来，到寨子中央的空地。我给他们开个战前动员会。” 苏媚儿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运筹帷幄的平静。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一定已经有了一个万全的计划。 很快，黑石寨所有金丹期以上的魔修，都聚集在了空地上。他们个个神色惶恐，交头接耳，显然已经被正道大军压境的消息吓破了胆。 莫宇凡从洞府中走出，一步步踏下石阶。 他一出现，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带着疑问、恐惧，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莫宇凡开门见山，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你们怕死，怕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还没捂热乎，就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魔修们一阵骚动，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怕，是人之常情。但是，光怕是没用的。”莫宇凡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正道联盟已经锁定了这里，你们以为，逃得掉吗？就算你们今天侥幸逃了出去，明天呢？后天呢？你们要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杀一辈子吗？” 一番话，问得所有人心头发凉。 “或者，你们有第二个选择。”莫宇凡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蛊惑，“跟着我，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把那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永远地埋葬在这血泪谷里！” 张莽壮着胆子开口：“大人，不是我们没胆子，实在是……对方人太多了，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啊。” “谁说我们要跟他们硬拼了？”莫宇凡轻笑一声，走到张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张莽，你上次被血屠抢走的血灵芝，是在‘一线天’东侧的山洞里找到的，对不对？” 张莽浑身一震，骇然地看着他。 莫宇凡又看向那个瘦高个：“李鬼，你最擅长的是潜行和布置陷阱，血泪谷西南角的‘乱石林’，地磁混乱，神识受阻，是你最喜欢去的地方，没错吧？” 李鬼的脸色也变了。 莫宇凡接连点出了七八个人的名字，将他们最擅长的能力，最熟悉的地形，甚至是一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秘密，都一语道破。 被点到名的人，无不脸色大变，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神明。 “正道联盟人多势众，但他们对血泪谷的了解，远不如你们。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莫宇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你们每个人，都是这片土地的王者。我要你们，回到你们最熟悉的地方，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去迎接我们的客人！” “张莽，我给你二十个人，守住‘一线天’，利用地形，给我狠狠地打！我不管你杀多少人，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的阵型给我冲乱！” “李鬼，你带十个机灵的，在‘乱石林’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还有你，王婆，你的毒术不是自称天下无双吗？去‘瘴气沼泽’，我让你毒个够！” 莫宇-凡一道道命令发下去，条理清晰，精准无比，每个人都被安排到了最能发挥自己长处的岗位上。那些原本惶恐不安的魔修，在他的调度下，竟渐渐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们发现，在莫宇凡的计划里，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化身为一个个致命的猎手。 “大人，那您和圣女殿下呢？”张莽忍不住问。 “我？”莫宇凡微微一笑，“我会在最高的地方，看着你们。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他的目光转向苏媚儿，眼神温柔：“而媚儿，她会和我在一起。她是我们的王牌，要用在最致命的地方。” 苏媚儿的心，因为他那句“她会和我在一起”，而漏跳了一拍。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让她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只要能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也毫不足惧。 “都听明白了？”莫宇凡环视众人。 “听明白了！”这一次，回答声震天响，充满了战意。 “很好，都去准备吧。记住，这是一场狩猎，而我们，是猎人！” 魔修们领了命令，纷纷散去，整个黑石寨的氛围，从之前的死气沉沉，瞬间变得肃杀而高效。 苏媚儿看着这一切，眼中异彩连连。她从未想过，这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竟然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几句话的功劳。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痴痴地看着莫宇凡的侧脸。 “一个想准时下班的打工人而已。”莫宇凡在心里回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亮起了数十道颜色各异的剑光，如同流星雨般，朝着血泪谷的方向急速而来。 一股浩然正气，隔着数十里，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那片剑光的最前方，一个身穿青云剑宗核心弟子服饰的年轻女修，御剑飞行，神情冷峻。她看着下方那片被煞气笼罩的山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忽然，她的神识扫到了黑石寨山顶的两个人影。 当她看清那个白衣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连脚下的飞剑都晃动了一下。 “莫……莫师兄？！” 女修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一个妖女站在一起？ 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而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已经悄然出现。 喊出“莫师兄”三个字的女修，名叫林月然，是青云剑宗内门弟子，曾有幸听过莫宇凡一次公开讲法，对其超然物外、悲悯众生的气质印象深刻，心中隐有仰慕。 此刻，乍然在此等魔窟见到心目中的“白月光”，还与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合欢宗妖女并肩而立，那画面对她造成的冲击，不亚于看到自家宗主和魔道巨擘手拉手逛街。 “林师妹，怎么了？”旁边一位瑶池圣地的师兄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林月然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莫师兄何等人物，怎么会和魔道妖人同流合污？一定是那魔头用了什么幻术，想迷惑我等心神。 第22章 看不懂的决绝与温柔 她如此安慰自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次次瞟向那个白衣身影，心中乱成一团麻。 正道联军很快便抵达了血泪谷上空，为首的一位金丹后期长老，声如洪钟：“谷内魔孽听着！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可留尔等一条全尸！否则，天兵一到，定叫尔等飞灰湮灭！”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正道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换做平时，黑石寨的魔修们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但今天，回应他的，却是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充满暴戾气息的怒吼。 “杀！” “宰了这群伪君子！” 战斗，瞬间爆发。 正道联军兵分三路，从正面攻入山谷。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平推，却没想到，一头就撞进了莫宇凡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啊！” “小心脚下！有陷阱！” 在李鬼负责的乱石林区域，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弟子，瞬间就被各种淬了剧毒的绊马索、削尖的竹刺、隐藏在浮土下的捕兽夹放倒了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在“一线天”方向，张莽带着手下，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将巨石、火油、符箓像不要钱一样往下砸。正道弟子们被堵在狭窄的通道里，进退两难，阵型大乱。 最惨的，是攻入“瘴气沼泽”的那一队，他们还没见到敌人，就一个个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显然是中了王婆的奇毒。 “稳住！不要乱！区区魔道伎俩，何足挂齿！结阵！” 带队的长老怒吼着，指挥弟子们结成战阵，浩然正气升腾，开始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 山顶之上，苏媚儿看着下方胶着的战况，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他们开始结阵了，张莽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莫宇凡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炮灰的作用，就是消耗掉对方的第一波锐气，顺便……把真正的大鱼给引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下方混乱的战场上扫视，【洞察灵眼】将每一处灵力波动都分析得清清楚楚。 “找到了。” 他的视线，锁定在了正道联军中军位置，那位正在发号施令的金丹后期长老身上。 那长老来自瑶池圣地，名为清玄，一手【瑶光净世剑诀】霸道绝伦，正是此次清剿行动的总指挥。 “就是他了。项目最终验收官。”莫宇凡在心里给对方打上了标签，“等会儿的‘死亡’镜头，一定要让他给足特写，这样才够震撼，KPI才能拉满。” 他转头看向苏媚儿，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认真。 “媚儿，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 苏媚儿心头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炮灰’快顶不住了。等会儿，我会亲自出手，制造一场混乱，将他们的阵型彻底撕开一个口子。而你的任务，就是趁着那个机会，从我撕开的口子里，突围出去。” “突围？”苏媚儿愣住了，“我们不打了吗？那你呢？” “我？”莫宇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与温柔，“我当然是留下来，给你们断后。” “不行！”苏媚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绝不一个人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看着她那副急切的模样，莫宇凡心中暗道：“很好，客户的情绪已经酝酿到位了，就等最后的催化剂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媚儿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傻瓜，我怎么会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磁性，“我只是去为我们创造一个未来。你忘了我教你的第一课吗？真正的掌控，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忍受暂时的别离。” “可是……” “没有可是。”莫宇凡打断了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不能让我失望。带着黑石寨的火种活下去，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可以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命运。然后，来找我。”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了苏媚儿的心里。 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睛，那里面有期许，有信任，有不舍，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深情。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原来，他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他不是要抛弃自己，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我……我答应你。”苏媚儿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 “真乖。”莫宇凡欣慰地笑了。 就在这时，下方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清玄长老见战况不利，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大喝一声，祭出本命飞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亲自下场。 “所有弟子听令！随我斩杀妖首！” 他看准了山顶上那两个最显眼的身影，带着无匹的气势，直冲而来。 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威势何等恐怖！整片天空仿佛都被那道剑光分成了两半。 “他来了。”莫宇凡轻声说。 他猛地将苏媚儿向后一推，巨大的力道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 “走！” 莫宇凡大喝一声，自己却不退反进，迎着那道毁天灭地的剑光，主动冲了上去。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最普通的长剑，那是他刚来青云宗时，宗门发放的制式武器。 他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衣袂狂舞，一股决然的气势冲天而起。 “一念花开，刹那芳华！” 他用出了系统刚刚奖励的上古神通。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虚空中竟凭空生出了无数朵晶莹剔透的灵力莲花。那些莲花迎风绽放，每一朵都蕴含着纯粹而磅礴的生机，它们层层叠叠，组成了一道绚烂而脆弱的屏障，挡在了那道剑光之前。 这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远处的林月然，看到这一幕，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认出来了，那是莫师兄！他果然在这里！他不是堕入魔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战斗！ 而苏媚儿，则完全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她看到莫宇凡在冲上去的瞬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穿越了绚烂的花海，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落在了她的心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和眷恋。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苏媚儿读懂了。 他说的是—— “活下去。” 然后，那道摧枯拉朽的剑光，便撞上了那片绚烂的花海。 “轰——！” 第23章 为你而碎的道心 瑶光净世剑诀，至刚至阳，专破一切虚妄邪魔。 那片美到极致的莲花海，在那道璀璨的剑光面前，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 绚烂，而短暂。 剑光毫无凝滞地穿透了花海，精准地，击中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苏媚儿的视野里，莫宇凡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巨力击中的瓷娃娃，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然后化作了漫天的光点，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神魂俱灭。 只有几片破碎的、沾染着他气息的白色衣角，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悠悠地，飘落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风停了，喊杀声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的默片。 苏媚儿呆呆地站在那里，伸出手，一片破碎的衣角，正好落在她的掌心。 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最后一丝温暖。 “不……” 一声梦呓般的呢喃，从她喉咙里挤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死了？ 为了推开自己，为了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他死了？ 那个教她什么是“掌控”，那个嫌她“脏”，那个让她打扫房间，那个用三言两语就玩弄金丹后期于股掌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怎么会……怎么可以！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她的神魂最深处爆发出来。那痛楚，比她经历过的任何酷刑都要强烈一万倍。 空。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巨大的空虚，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他不在了。 那个唯一能看穿她，唯一能填补她空虚的光，熄灭了。 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恨与疯狂的尖啸，从苏媚儿的口中爆发出来，声浪化作实质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岩石都震成了齑粉。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猩红如血，再也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情感。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处开始转为妖异的血红色。 粉红色的合欢宗灵力，从她体内疯狂涌出，却不再是魅惑的颜色，而是变成了浓稠如血的暗红色，充满了不详与毁灭的气息。 她的修为，在道心破碎的刺激下，开始节节攀升，金丹中期，金丹后期，金丹圆满……最后，竟然隐隐触碰到了元婴期的壁障！ “杀……杀……杀了你们……” 她用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半空中那位持剑而立的清玄长老。 “把……他……还……给……我！”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清玄长老刚刚一剑“斩杀”了魔首，正欲乘胜追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让他都为之胆寒的恐怖气息锁定了自己。 他骇然回头，只看到一道血色的残影，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快！”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缠绕着血色魔气的纤细手掌，就已经印在了他的护体罡气之上。 “咔嚓——” 他引以为傲的瑶光护体罡气，在那只手掌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布满了裂纹。 “噗！” 清玄长老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座小山头。 他挣扎着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如同地狱魔神降世的红发妖女。 这……这还是刚才那个金丹中期的合欢宗圣女吗？这股力量，已经无限接近元婴了！ “疯了！她疯了！” “快跑啊！圣女殿下入魔了！” 不仅是正道弟子，就连黑石寨的魔修们，看到苏媚儿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也吓得魂飞魄散。 苏媚儿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杂鱼。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目标。 杀了那个凶手！ 她再次化作血光，冲向清玄长老。 而在绝对隐匿的状态下，莫宇凡正以一种独特的“灵魂视角”，惬意地观看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大戏。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已经刷成了瀑布。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S级任务【化解苏媚儿的杀戮之心】！】 【任务评级：SSS（完美）！目标“杀戮之心”已彻底转化为对宿主的“病态守护欲”！】 【检测到巨量“情劫之力”（痴、怨、恨、绝望）生成！正在收集……收集完毕！】 【奖励结算中……奖励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灌顶五百年！】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精纯的灵力，凭空注入他的四肢百骸。他那原本只是筑基圆满的修为瓶颈，瞬间被冲破。 灵力在丹田中压缩、旋转、凝聚……最终，一颗闪烁着九色霞光，完美无瑕的金色丹丸，缓缓成型。 金丹境，一转！ 而且，修为还在飙升！ 金丹二转！ 三转！ …… 一路势如破竹，直到金丹九转大圆满，才堪堪停下！ 一步登天！ 【恭喜宿主！获得上古神通【一念花开】！】 【叮！检测到目标【苏媚儿】的【黑化值】已突破临界点！当前黑化值：99.9%！】 【警告！目标有彻底疯魔，丧失理智，神魂崩解的风险！请宿主尽快处理！】 “漂亮！”莫宇凡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波操作简直天秀！不仅KPI超额完成，奖金拿到手软，还顺便升职加薪了。就是这客户售后问题有点严重啊，黑化值99.9%，这是要炸服的节奏？” 他看着外面那个大杀四方，把金丹后期的清玄长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苏媚儿，第一次感到有点头疼。 这疯批美人，好像被他玩得……有点过火了。 清玄长老快要崩溃了。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来降妖除魔的，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怪物。 他带来的精英弟子，在苏媚儿无差别的攻击下，已经死伤惨重。 “撤！所有人，快撤！” 清玄长老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吼声，再也顾不上什么正道颜面，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血色剑光，狼狈不堪地朝着谷外逃去。 正道联军，一败涂地。 苏媚儿还想追，但她那靠道心破碎强行催发的力量，终于开始反噬。 她闷哼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挣扎着，爬到那片被剑光犁过的土地上，用手疯狂地刨着泥土，仿佛想把那个消失的人，从地底下挖出来。 “莫宇凡……莫宇凡……” 她一遍遍地，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那个名字。 “你出来……你不是说要教我掌控吗……你这个骗子……” “你回来……我把我自己……弄得很干净了……你回来看看好不好……” 血泪，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她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那片破碎的衣角，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发出了绝望而悲戚的呜咽。 周围，残存的魔修们，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假死道具】一个时辰的持续时间，即将结束。 第24章 信仰的烙印 莫宇凡感受着体内金丹九转的澎湃力量，再看看不远处那个已经彻底崩溃的苏媚儿，陷入了沉思。 “好了，现在问题来了。一个完美主义的社畜，在完成了一个堪称经典的PPT项目后，发现甲方爸爸因为太激动，直接疯了。请问，他该如何进行后续的客户关系维护？” “方案A：趁她病，要她命，直接跑路，反正任务完成了。” “不行，这客户背后是合欢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系统警告她有神魂崩解的风险，万一真死了，邪神那边会不会扣我绩效？” “方案B：现身，告诉她一切都是演戏。” “更不行！欺骗客户感情，这是职场大忌！她现在这状态，知道真相后，怕不是要当场把我撕成碎片，然后自爆。” “那就只剩下方案C了……” 莫宇凡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死而复生，神迹降临。彻底坐实‘神明’的身份，将她这份病态的依赖与守护欲，彻底转化为狂热的‘信仰’。” “虽然这样一来，以后再想下班就更难了。但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和未来的KPI……也只能辛苦一下我自己了。” 打定主意，莫宇凡解除了隐匿状态。 就在苏媚儿的神智即将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时，一缕柔和的，带着勃勃生机的白光，凭空出现，笼罩了她。 在那片白光中，一个她以为永远失去了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型。 依旧是那身白衣，纤尘不染。 依旧是那张脸，带着悲悯与温柔。 他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苏媚儿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看着眼前的幻象，痴痴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怕一碰就碎。 “是……是梦吗？” 莫宇凡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然后，用一种带着无尽怜惜与宠溺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回来了。”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让她眷恋到骨子里的气息，瞬间将苏媚儿包裹。 这不是梦。 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心跳，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绝望的深渊里，陡然照进了一束光。 苏媚儿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莫宇凡的脸，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眉眼，生怕这只是一触即碎的泡影。 “你……没死？”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不敢置信。 莫宇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血泪。 “我若死了，谁来教你，剩下的课程？”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媚儿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那具刚刚还爆发出毁天灭地力量的娇躯，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莫宇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如同最温和的镇定剂，“我需要确认，你是否真的学会了‘掌控’。哪怕，是掌控失去我的痛苦。你做得很好，你把那份痛苦，转化成了力量，为我……报了仇。” 这番话，如同一道天雷，在苏媚儿的脑海中炸响。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真的死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在考验我？ 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我为他发疯，为他杀敌，他都看到了！ 一瞬间，所有的痛苦、怨恨和绝望，都化作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满足。那是一种被认可，被注视，被需要的，极致的愉悦。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眸子里，疯狂的毁灭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炽热，如同岩浆般的痴迷和占有。 “我学会了。”她看着莫宇凡，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掌控，也什么都可以毁灭。” 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狂热，莫宇凡心中暗道：“客户情绪稳定，忠诚度已绑定。后续可以开展长期合作了。就是这眼神……怎么感觉比以前更吓人了？” 他不动声色地扶起苏媚儿，环顾四周。 黑石寨的幸存魔修们，包括张莽和李鬼在内，全都跪在不远处，一个个把头埋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贫乏的认知。 先是合欢宗的圣女为情所伤，道心破碎，化身魔神，将正道联军杀得丢盔弃甲。 然后，那个本该神魂俱灭的白衣男人，又在神圣的光芒中“死而复生”，如同神祇降临。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理解的范畴了。 在他们眼中，莫宇凡不再是一个靠智谋取胜的强者，而是一个真正能够掌控生死，玩弄人心的……神明。 “都起来吧。”莫宇凡淡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魔修们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莫宇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洞察灵眼】之下，每个人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恐惧，敬畏，狂热…… “很好，团队建设初见成效，凝聚力达到了历史新高。”他心里默默给出了评估。 “此战，尔等皆有功。”莫宇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战利品，按功劳分配。伤者，优先得到治疗。从今日起，黑石寨，立新规。” 他顿了顿，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散开。 那是一股完美无瑕，圆融一体，却又锋锐无匹的威压。 金丹九转大圆满！ 跪在地上的张莽等人，只感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自己神魂之上，让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苏媚儿更是美目圆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莫宇凡此刻体内的灵力，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 他……他在那场“死亡”中，非但没有受伤，反而……突破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对莫宇凡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神。 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第一，我的命令，是唯一准则。” “第二，无我之令，不得内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莫宇凡的目光落回苏媚儿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要讲卫生。” 周围的魔修们面面相觑，前两条他们都能理解，但这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只有苏媚儿，脸颊上飞起一抹病态的红晕，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第25章 魔道的“新星” 他还是嫌弃我。 他还在意我。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沉醉。 与此同时，正道联盟大营。 清玄长老被几个弟子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右臂软绵绵地垂着，胸口的道袍上，一个乌黑的手印清晰可见，丝丝魔气还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长老，那妖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恐怖？”一名瑶池圣地的弟子心有余悸地问道。 “道心破碎，以情入魔……”清玄长老咳出一口黑血，眼中满是后怕和不解，“可恨！只差一点，就能将那魔首彻底诛杀！究竟是何人，竟能让合欢宗的妖女，为其情根深种至此？” 他们并不知道莫宇凡“复活”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那个白衣魔首已经被清玄长老一剑诛杀，而苏媚儿的爆发，正是因为目睹了情郎的死亡。 旁边，来自青云剑宗的林月然，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片绚烂的莲花海，和那个决然的背影。 一念花开。 那是宗门典籍中记载的，早已失传的上古神通，蕴含着至纯的生命之力，与魔道的功法截然相反。 莫师兄……他为什么会这种神通？ 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妖女在一起？ 他又为什么要用这种舍生忘死的方式，去迎击清玄长老的剑？ 无数的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的心。 她不相信莫师兄会堕入魔道。那个眼神悲悯，气质超然的男子，绝不会是魔头。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他不是在帮妖女，他是在……救她？还是在……阻止什么？ 林月然越想，眼神越是坚定。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还莫师兄一个清白！ 她悄悄地站起身，趁着营地内一片混乱，御起飞剑，脱离了大部队，重新朝着血泪谷的方向飞去。她要亲眼去看看，那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泪谷，洞府内。 苏媚儿已经换下了一身血污的衣裳，重新穿上了那件莫宇凡最“熟悉”的粉色纱裙。她那一头妖异的红发，也随着心境的平复，恢复了乌黑。 她正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莫宇凡沏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虔诚的意味。 莫宇凡则闭目养神，享受着这种“下班后”的悠闲，同时在脑中复盘着整个项目流程。 “本次项目成果显著，但也暴露了风险控制不足的问题。客户情绪波动太大，容易造成连带伤害。下次需要提前准备好情绪稳定剂……嗯，类似【清心咒】之类的道具，可以加入奖励池愿望单了。”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鬼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单膝跪地，神情有些紧张。 “启禀大人，寨子外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合欢宗的使者，为首的是……是柳青烟师兄，他……他指名要见圣女殿下。” 听到“柳青烟”三个字，苏媚儿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莫宇凡睁开眼，【洞察灵眼】从苏媚儿身上扫过。 【目标情绪波动：厌恶、警惕、一丝杀意。】 “哦？总部来人视察了？”莫宇凡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看来我们这个分公司的业绩，已经引起了总部的注意啊。” 他看向苏媚儿，问道：“这人是谁？” 苏媚儿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冰冷：“合欢宗内门大师兄，宗主亲传弟子，一直……觊觎圣女之位，也觊觎我。” 黑石寨的入口处，气氛剑拔弩张。 十余名身穿暴露而华丽的黑纱服饰的修士，簇拥着一个面容俊美，气质阴柔的青年。 青年正是柳青烟，他手持一把桃花扇，轻轻摇动，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倨傲与审视。 “我当这黑石寨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搞了半天，还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他看着眼前以张莽为首，神情戒备的魔修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张莽等人虽然畏惧合欢宗的名头，但一想到身后洞府里的那位“神明”，腰杆就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柳公子，我家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张莽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家大人？”柳青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称‘大人’？让苏媚儿师妹出来见我！我倒要问问她，是什么样的‘炉鼎’，能让她连宗门的规矩都忘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阴柔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洞府内，苏媚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身上刚刚平复下去的杀气，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动。 “他找死。” “别急。”莫宇凡端起她刚沏好的茶，吹了吹热气，“送上门来的垫脚石，不用白不用。”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 “走吧，去见见这位总部的‘领导’。让他给我们评评绩效。” 苏媚儿看着莫宇凡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杀意和焦躁，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乖巧地点点头，跟在莫宇凡身后，向洞外走去。 当莫宇凡和苏媚儿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柳青烟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莫宇凡。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白衣青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转化为了更加浓烈的嫉妒和鄙夷。 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能把苏媚儿这小蹄子迷住。不过，区区一个金丹初期的“玩物”……嗯？ 柳青烟忽然一愣，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那感觉，就像在看一团深不可测的迷雾。 但他很快就将这归结为对方修炼了某种高明的敛息功法。 “苏师妹，你可算肯出来了。”柳青烟摇着扇子，故意忽略了莫宇凡，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媚儿，“听说你在此地大发神威，连瑶池圣地的长老都折在了你手里。师兄我特地赶来，为你助威。” 他这番话，看似是夸奖，实则是在点明苏媚儿的战绩，意图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苏媚儿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身旁的莫宇凡身上，那副痴迷专注的模样，让柳青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位，想必就是师妹新收的‘好鼎’吧？”柳青烟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不知是哪家的小宗门出身，能得师妹如此青睐？见了本座，为何不跪？” 他话音一落，一股金丹后期的威压，便朝着莫宇凡当头压下。 然而，那股威压在靠近莫宇凡三尺之内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宇凡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伸出手，帮苏媚儿理了理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秀发。 那动作，自然而亲昵。 “风大了，当心着凉。”他轻声说道。 苏媚儿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霞，顺从地低下头，那乖巧柔顺的模样，与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判若两人。 第26章 忘情峰顶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柳青烟的妒火。 “你找死！” 他怒喝一声，收起折扇，五指成爪，一道惨绿色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只狰狞的鬼爪，直取莫宇凡的心口。 这是合欢宗的歹毒功法【销魂鬼爪】，中者不但肉身会被魔气侵蚀，连神魂都会被撕扯，痛苦万分。 然而，就在他动手的瞬间，一道血色的身影，比他更快。 是苏媚儿。 她甚至没有回头请示莫宇凡，只是感觉到柳青烟对莫宇凡动了杀心，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在我神明面前，你竟敢饶舌？” 冰冷的声音响起，苏媚儿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柳青烟面前，一指向他眉心点去。 那一指，平平无奇，却带着一股让柳青烟亡魂大冒的毁灭气息。 他骇然变色，急忙收招回防。 “轰！” 两股力量相撞，柳青烟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只感觉自己的护体魔气被对方一指洞穿，一股阴寒霸道的力量，正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 他惊骇地看着苏媚儿：“你……你的修为……” 他发现，苏媚儿的修为，竟然也稳固在了金丹后期，而且其灵力的精纯度和霸道程度，远在自己之上！ 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她还只是金丹中期！ “我说过，别急。”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柳青烟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莫宇凡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柳青烟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周围的空间彻底禁锢。 “你……”柳青烟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一个合格的下属，在向上级汇报工作时，首先要做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莫宇凡看着他，眼神平淡，就像在看一份写满了错误的报告。 “你，连最基本的职场礼仪都不懂。” 莫宇凡的内心独白，则是另一番景象：“又来一个不懂业务的领导指手画脚，上来就要抢项目成果。这种人，不给他来个下马威，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总裁了。这季度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念花开。” 刹那间，无数晶莹剔透的莲花，凭空在柳青烟的脚下、身边、头顶绽放。 那些莲花美得令人心醉，却散发着让柳青烟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花瓣层层叠叠，将他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绚烂而致命的囚笼。 “这是……这是什么妖法！”柳青烟彻底慌了，他疯狂地催动魔功，想要冲破这片花海，但那些莲花却生生不息，他摧毁一朵，便有十朵生出。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魔气，正在被这些莲花快速地净化、吸收。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正在飞速流逝。 “你不是金丹初期！”柳青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我何时说过我是了？”莫宇凡反问。 他缓步走到花笼前，隔着层层花瓣，看着里面狼狈不堪的柳青烟，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黑石寨，现在姓莫。合欢宗若想在这里分一杯羹，可以，派个懂事的人来谈。” “另外，”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柳青烟通体冰寒的弧度，“苏媚儿，是我的。” 他屈指一弹，花笼瞬间炸开。 柳青烟如同一条死狗，被炸飞出去，摔在地上，浑身经脉寸断，修为更是从金丹后期，跌落到了筑基境。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扶起他，狼狈逃窜。 从头到尾，莫宇凡只出了一招。 一招，便废掉了一位金丹后期的合欢宗内门大师兄。 张莽等人，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就是他们的“神”！ 莫宇凡没有再理会那些蝼蚁，他转过身，重新牵起苏媚儿的手，向洞府走去。 “你看，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他轻声说。 苏媚儿痴痴地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最后一点对合欢宗的归属感，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的宗门，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从今往后，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战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正魔战场。 正道这边，人人自危。一个神秘的白衣魔头，掌控了合欢宗妖女，不仅设计全歼了正道联军，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所有宗门都将“莫宇凡”这个名字，列为了头号危险人物。 而魔道那边，则是彻底沸腾了。 废掉柳青烟，无异于当众打了合欢宗宗主的脸。但莫宇凡展现出的恐怖实力，以及他对苏媚儿的绝对掌控，又让无数魔道枭雄为之侧目。 一个能够让合欢宗妖女为之死心塌地，甚至不惜道心破碎也要守护的男人。 一个能够一招废掉同阶强者，视合欢宗如无物的男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横空出世的“莫先生”，都堪称一颗冉冉升起的魔道“新星”。 无数势力，开始暗中调查他的来历。 青云剑宗，忘情峰。 常年冰封的洞府内，一个身穿素白长裙，气质清冷如雪的女子，正盘膝而坐。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周围，丝丝缕缕的忘情剑意，将虚空都切割出道道细微的裂痕。 正是洛凝霜。 忽然，一道传讯剑光，穿透了洞府的禁制，飞到了她的面前。 洛凝霜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比万年玄冰还要寒冷，不带一丝情感。 她伸出玉指，点在剑光上。 一段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血泪谷之战，正道联军大败。瑶池长老清玄重伤，疑为魔道妖女苏媚儿所为。据传，苏媚儿因其道侣‘莫宇凡’身死而入魔……该魔头与我宗弟子莫宇凡同名，白衣，善使一种莲花状神通……” 信息到此为止。 洞府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洛凝霜面前那柄古朴的长剑，发出了“嗡”的一声清鸣，剑意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洞府的顶端都给掀开。 “莫……宇……凡……” 三个字，从她那双许久未曾开合的朱唇中，缓缓吐出。 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名为“怒”的情绪，正在疯狂滋长。 她缓缓站起身，握住了那柄嗡鸣不止的长剑。 《太上忘情剑诀》压抑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怎么敢，为别的女人，死？ 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府之中。 忘情峰顶，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朝着遥远的正魔战场，疾驰而去。 第27章 正魔公敌 血泪谷一战，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名为“三千道州”的平静湖面，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正道联盟的临时营地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清玄长老的面色灰败，不仅仅是因为伤势，更是因为那份深入骨髓的耻辱。瑶池圣地，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一个金丹后期的长老，被一个初入金丹的妖女打得狼狈奔逃，说出去整个宗门的脸都要被丢尽。 “查！给我查清楚那个白衣魔头的底细！他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清玄长老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弟子们噤若寒蝉。他们何尝不想查，可那个男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姓莫，白衣，善用一种诡异的莲花神通，并且与那入魔的合欢宗妖女关系匪浅。 “莫宇凡……”一个角落里，林月然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乱如麻。 她没有回去，而是冒险潜回了血泪谷附近。她看到了，看到了柳青烟带着合欢宗的人马气势汹汹地前来，又看到了他们如何如丧家之犬般被打了出来。她也看到了那个白衣身影，一招便废掉了金丹后期的柳青烟，那份写意与强大，比传说中更加令人心悸。 可他越是强大，林月然心中的困惑就越深。 那个在宗门讲法时，眼神中带着悲悯的师兄，与眼前这个杀伐果断，视魔道巨擘如无物的“莫先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他堕入了魔道，为何他使用的神通“一念花开”，却蕴含着如此纯粹磅礴的生命之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长。 卧底。 莫师兄，一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执行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绝密任务。他身边的妖女，或许只是他的棋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宏大的目标。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它将林月然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疑虑，都转化为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她看向血泪谷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充满了担忧与敬意。 莫师兄，你背负了太多。 …… 魔道一方，则是另一番景象。 一座悬浮在血海上空的阴森宫殿内，几道模糊的魔影正在交谈。 “合欢宗那个老女人的脸，这次可算是被抽肿了。亲传弟子柳青烟，被人废了修为扔回来，连个屁都不敢放。”一道沙哑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有趣的是那个姓莫的小子。金丹九转的修为，根基扎实得不像话，还能让苏媚儿那种疯女人死心塌地。你们说，他会是哪个老怪物调教出来的弟子？” “不好说。不过，他既然打了合欢宗的脸，又占了血泪谷，等于是在我们魔道六宗的地盘上，硬生生楔进来一颗钉子。此人，不得不防。” “防？我看是拉拢才对。如此人物，若能为我幽冥殿所用……” 一时间，无数道或贪婪，或忌惮，或好奇的神念，跨越万里，投向了小小的血泪谷。 “莫宇凡”这个名字，一夜之间，登上了正魔两道的“必杀榜”和“必争榜”。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正魔公敌。 而这位风暴中心的“公敌”，此刻正在为新公司的企业文化建设问题，感到一丝苦恼。 “我再说一遍，随地吐痰，罚洗所有人的碗三天。在墙上乱刻乱画，罚打扫茅厕一个月。还有你，张莽，吃饭前要洗手！” 莫宇凡背着手，站在黑石寨新修的广场上，对着底下东倒西歪站着的一众魔修，痛心疾首地进行着晨会训话。 他内心在疯狂吐槽：“这届员工太难带了！一个个都是社会盲流，连基本的KPI考核标准都理解不了。想把这个草台班子打造成业界标杆，我这CEO怕是要过劳死了。” 张莽、李鬼等人，一个个低着头，表情既敬畏又茫然。 这位神一样的“莫大人”，自从那天展现神迹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他不让他们去烧杀抢掠，也不让他们修炼什么歹毒的魔功，反而天天逼着他们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还制定了一大堆闻所未闻的规矩。 比如什么“绩效考核”、“末位淘汰制”、“996奋斗精神”……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大人，我们是魔修啊，讲卫生是不是有点……”张莽壮着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莫宇凡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肤浅！你们以为什么是魔？青面獠牙，茹毛饮血，那是低级的野兽。真正的魔，是优雅，是神秘，是掌控人心。一个连自身仪容都掌控不了的人，谈何掌控世界？” 他顿了顿，用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语气补充道：“记住，B格，是我们公司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众魔修似懂非懂，但看着莫宇凡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和超然的气质，又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一个个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只有苏媚儿，安静地站在莫宇凡身后，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在心里。他说要讲卫生，她就把洞府打扫得一尘不染，连自己身上都用净尘术清理了上百遍，确保没有一丝血腥味。他说要优雅，她就收敛了所有杀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顺无害。 只要是他喜欢的样子，她都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叮！检测到目标【苏媚儿】的【占有欲】警报已稳定在蓝色高位。忠诚度：98%（死忠）。当前状态：神选信徒。】 【系统评价：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将一名疯狂美人，转化为您的狂信徒。请注意，狂信徒在维护‘神’的威严时，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请谨慎管理。】 “知道了知道了，别发弹窗了，正在开会呢。”莫宇凡在心里不耐烦地挥挥手。 训完话，莫宇凡回到洞府，苏媚儿立刻端上一杯刚刚沏好的香茗。 “今天正道那边有什么动静？”莫宇凡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回大人，他们收缩了防线，似乎在等援军。不过，有一个青云剑宗的女弟子，一直在我们外围徘徊，鬼鬼祟祟的。”苏媚儿恭敬地回答，提起那个女弟子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青云剑宗的女弟子？”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难道是哪个爱慕原身的师妹，千里送……不对，千里来寻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会影响我的KPI考核的。 他正思索着要不要派人把这个潜在的麻烦给“处理”掉，一股冰冷、锋锐到极致的剑意，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第28章 双姝会 那剑意，纯粹，霸道，带着一股要将世间一切情感都斩断的决绝。整个血泪谷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到了冰点。山谷中弥漫的血腥气和魔气，在这股剑意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退散。 黑石寨的所有魔修，都在这股剑意下瑟瑟发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撕裂了。 苏媚儿脸色一变，血色的魔气瞬间透体而出，将她和莫宇凡护在其中，满眼警惕地望向天空。 莫宇凡的动作却僵住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只见血泪谷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身穿素白长裙，身形窈窕，容颜绝世，却冰冷得不似凡人。她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光寒万古。 周围的天地，都成了她的陪衬。 “洛……凝……霜……”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在发酸。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杀意值”锁定！来源：洛凝霜！威胁等级：黑色！致命！】 【同时检测到目标【洛凝霜】的【黑化值】正在急剧攀升！当前等级：红色警报！】 【修罗场预警系统已激活！祝您好运，宿主。】 莫宇凡的脑内，警报声已经拉成了一片刺耳的长鸣。 他看着天上那个面若冰霜的“白月光”，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眼神不善的“朱砂痣”，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 年终总结还没写，最大的两个甲方爸爸，在公司楼下碰头了。 而且看样子，她们不是来友好洽谈业务的，是来拆公司的。 天空中，洛凝霜的目光，穿越了数百丈的距离，如两把无情的剑，死死地钉在了莫宇凡的身上。当她看到莫宇凡身边那个巧笑嫣然，满眼痴迷的苏媚儿时，她周身的剑意，瞬间暴涨！ “嗡——！” 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嗡鸣。 下一刻，她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莫宇凡，滚出来，受死。” 洛凝霜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比万年玄冰还要冷冽。 “受死”二字，化作实质的音浪，裹挟着《太上忘情剑诀》的无情剑意，在山谷中轰然炸开。实力稍弱的魔修，当场便被震得口喷鲜血，神魂欲裂。 整个黑石寨，一片人仰马翻。 “放肆！” 苏媚儿眼中血光一闪，护在莫宇凡身前的血色魔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血色凤凰虚影，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迎向那股音浪。 “轰！” 无情的剑意与暴戾的魔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山石都削去了一层。 苏媚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愈发凶狠。她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洛凝霜，仿佛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母兽。 “敢对我的神不敬，你找死！” 她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来自哪里，修为有多高。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想杀莫宇凡。 这就够了。 洛凝霜的目光，终于从莫宇凡身上，移到了苏媚儿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一丝轻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女人的敌意。 “合欢宗的妖女，凭你也配与我说话？”洛凝霜的声音依旧冰冷，“让开。今日我只清理门户，不想脏了我的剑。” “清理门户？”苏媚儿笑了，笑得妖媚而疯狂，“他的门，是我。他的户，也是我。你想动他，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血光，主动朝着洛凝霜冲了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血色的弯刃，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直取洛凝霜的咽喉与心口。 “不知死活。” 洛凝霜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只有一道朴实无华的剑气。 那剑气，看似缓慢，却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苏媚儿双刃的交汇处。 “铛！” 一声脆响。 苏媚儿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锋锐力量从兵刃上传来，她引以为傲的魔功，在那道剑气面前，竟如纸糊一般被层层洞穿。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倒飞了回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噗！” 苏媚儿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的洛凝霜。这个女人，好强！比那个清玄长老，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金丹九转大圆满！而且是剑修！ 但，那又如何？ 苏媚儿挣扎着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疯狂的战意不减反增。她体内的魔气再次沸腾，一头长发无风自动，隐隐有再次化为血红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了，媚儿，退下。” 是莫宇凡。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苏媚儿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苏媚儿身上的暴戾气息，在接触到莫宇凡的瞬间，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眼中满是依赖与委屈。 “神……” “乖，去旁边看着。这是我的家事。”莫宇凡的声音很柔和。 苏媚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但她的眼神，依旧像防贼一样，死死地锁着洛凝霜。 莫宇凡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洛凝霜。 四目相对。 洛凝霜的眼神，是冰封万里的雪原，是斩断尘缘的利剑。 而莫宇凡的眼神，则是历经沧桑的古井，是包容众生的悲悯。 “师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他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和一位老友打招呼。 “闭嘴。”洛凝霜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你不配叫我师姐。” 她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剑尖遥遥指向莫宇凡的眉心。 “我问你，宗门待你如何？” 莫宇凡沉默了片刻，答道：“恩重如山。” “我待你如何？” “……”莫宇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说！”洛凝霜厉喝一声，剑意再盛三分。 莫宇凡叹了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师姐对宇凡，有指点之恩，再造之德。” “很好。”洛凝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为何要叛出宗门，与妖女为伍，残害同道？”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敲在场间所有人的心上。 第29章 我只想下班 远处的林月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她多希望，莫宇凡能说出那个她幻想中的答案。 黑石寨的魔修们，也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位如同神明般的“莫大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莫宇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洛凝霜，那双悲悯的眼睛里，仿佛流淌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他的内心，却在以每秒一万字的弹幕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死亡N选一！经典送命题！” “选A：我就是喜欢魔道，我就是喜欢妖女，怎么了？后果：当场被师姐一剑穿心，全剧终。” “选B：我其实是被逼的，身不由己。后果：人设崩塌，B格全无，苏媚儿黑化值当场爆表，从背后给我一刀。” “选C：此事说来话长，其中有天大的误会。后果：标准废话文学，洛凝霜的剑会告诉我什么叫‘长话短说’。” “系统！你那个【真心话面具】呢？给我来一个！我直接戴在洛凝霜脸上，问她是不是喜欢我，当场破她道心！” 【叮！宿主权限不足，无法对黑化值高于80%的目标使用该道具。】 “废物！” 脑内的风暴只在刹那。 表面上，莫宇凡只是沉默了数息。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悲凉，又极其洒脱的笑。 “师姐，正道是什么？魔道又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洛凝霜眉头微蹙。 “在我眼中，”莫宇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传遍了整个山谷，“所谓正道，不过是占据了山清水秀之地的先行者。所谓魔道，不过是在贫瘠之地挣扎求生的后来者。” “瑶池圣地的清玄，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便可随意屠戮手无寸铁的凡人村落，只为炼制他的法宝。这，是正道？” “我身后的这些人，”他指了指张莽等人，“他们生于血泪谷，长于血泪谷，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与天争，与地斗，与人杀。这，便是魔道？” “师姐，你告诉我，这天底下，谁是正？谁是魔？” 这一连串的质问，振聋发聩。 不仅是洛凝霜，就连远处的林月然，和黑石寨的魔修们，都陷入了沉思。 洛凝霜的剑，微微垂下了一分。她的道心，是《太上忘情》，追求的是天道至理，斩断的是凡俗情感，而非不辨是非。 莫宇凡的话，确实触动了她。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莫宇凡的内心松了口气：“第一步，偷换概念，拔高格局，把个人问题上升到哲学层面，成功把水搅浑。” 他继续说道：“我没有叛出宗门。青云剑宗，永远是我的家。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与妖女为伍，更不是为了残害同道。”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炙热，无比深情，他看着洛凝霜，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看清这世间的黑白。强到，足以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强到……” 他的声音顿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眼神中的含义，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清晰。 强到，足以站在你的身边。 轰！ 洛凝霜那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是他，在自己练剑时，默默地站在远处，一看就是一天。 是他，在自己遇到瓶颈时，用最笨拙的方式，送来各种古籍心得。 是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仰慕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 她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不是堕落了。 他是为了我。 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够，配不上我。所以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在魔道中历练，在生死间寻求突破。他说的“守护”，守护的……是我！ 这个自我攻略的念头，一旦形成，便疯狂地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再看向莫宇凡时，那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融化了一丝。那滔天的杀意，也悄然退去了大半。 【叮！目标【洛凝霜】杀意值大幅下降！黑化值下降！当前等级：橙色警告！】 【叮！检测到目标【洛凝霜】对宿主产生强烈“自我解读”式情感！【占有欲】警报首次触发！当前等级：蓝色警报！】 莫宇凡心中比了个“耶”的手势：“第二步，精准PUA，针对客户痛点，进行情感绑定。搞定！”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这番“深情告白”，一字不落地，全被身后的苏媚儿听了去。 一股比刚才洛凝霜的剑意还要冰冷的寒意，从莫宇凡的背后升起。 苏媚儿那双刚刚恢复正常的眸子，再次，一点一点地，染上了血色。 她幽幽地开口，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 “神，你刚才……是在对她说话吗？” 莫宇凡的背脊，瞬间僵硬。 【警告！警告！检测到目标【苏媚儿】的【黑化值】已突破临界点！当前黑化值：99.99%！】 【警告！目标有彻底疯魔，丧失理智，神魂崩解的风险！请宿主尽快处理！】 莫宇凡：“……” 我只想下班，为什么这么难？ “神，你在对谁说话？” 苏媚儿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扎在莫宇凡的后心。 他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怨毒与疯狂。 他刚刚安抚好一个即将爆炸的核弹，结果转身发现，自己脚下还踩着一颗。 莫宇凡的脑子，此刻转得比平生任何时候都要快。 “完蛋，忘了屏蔽了！公开场合搞双线操作，这是职场大忌！” “怎么办？现在回头解释？说‘我刚才是骗她的，其实我爱的是你’？不行，太低级了，洛凝霜还没走远，当场穿帮！” “要不……干脆摊牌？‘没错，我就是个渣男，你们俩我都要’？不行不行，死得更快！这俩都不是善茬，怕不是要先联手把我撕了，再决定谁拿大头。” 【叮！检测到宿主正面临S++级修罗场危机，系统为您提供以下付费解决方案：】 【A.【一日情侣体验卡】：售价十万情劫点。使用后可强制指定一目标成为您的“一日情侣”，期间该目标对您言听计从，爱意值MAX。】 【B.【群体失忆喷雾】：售价五十万情劫点。使用后可让方圆十里内所有生灵忘记过去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 【C.【当场去世体验套餐】：免费。】 “滚！”莫宇凡在心里咆哮，“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一个比一个贵！我现在上哪给你凑十万情劫点？你以为我是印钞机吗！”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系统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第30章 真正的掌控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无比大胆，无比作死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心虚。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面向苏媚儿。 他的脸上，没有了面对洛凝霜时的深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类似于“神明俯视信徒”的悲悯与失望。 “媚儿，你，在质疑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击灵魂的威严。 苏媚儿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血红的眸子里，疯狂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动摇。 她看到莫宇凡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欺骗被戳穿的慌乱，只有一种“我的信徒为何如此愚钝”的痛心。 “我……”苏媚儿的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我教你的第一课，是什么？”莫宇凡步步紧逼。 “是……是掌控。” “没错，是掌控。”莫宇凡的声音变得冰冷，“掌控情绪，掌控力量，掌控人心。你以为，我刚才在做什么？在跟她谈情说爱吗？” 他忽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对苏媚儿的嘲弄，也充满了对天上洛凝霜的不屑。 “愚蠢。我是在掌控她。”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天空中的洛凝霜，用一种只有苏媚儿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道：“你看她，青云剑宗所谓的天之骄女，修炼《太上忘情》，自以为斩断了七情六欲，便能与天道同齐。可笑至极。” “这种人，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内心比谁都脆弱。因为她们压抑得太久了，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引线，就能让她们亲手建立起来的道心，轰然崩塌。” “而我，就是那根引线。” 莫宇凡的眼神，变得幽深如狱。 “我要让她爱上我，无可救药地爱上我。然后，在她爱得最深，道心与我紧紧相连的那一刻，再亲手，将这一切捏得粉碎。” “我要让她知道，她所追求的‘忘情’，在我面前，一文不值。我要让她为我痴，为我狂，为我道心破碎，沦为废人。这，才叫真正的掌控。这，才是我要教你的，最高级的课程。” 这番话，如同魔鬼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致的恶意与冰冷的算计。 苏媚儿彻底听呆了。 她那颗被嫉妒和疯狂填满的脑袋，此刻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效清醒剂。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情，他是在……玩弄她？ 他要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剑仙，变成自己的玩物，然后，再狠狠地摧毁？ 这个计划，比她所能想象的任何报复，都要歹毒一万倍！ 一瞬间，苏媚儿心中的所有怨恨、嫉妒，都化作了对莫宇凡的，更加狂热的崇拜。 神，不愧是神。 他的境界，他的格局，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揣度的。自己居然还因为一点点言语，就去质疑他，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神……我……我错了……”苏媚儿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怕。 【叮！目标【苏媚儿】黑化值急剧下降！忠诚度提升至99%（狂信徒）！占有欲转化为强烈的‘崇拜’与‘学习欲’！】 莫宇凡心中长舒一口气，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浸湿了。 “好险，差点就玩脱了。还好我反应快，把个人情感问题，强行扭转成了教学案例分析。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危机公关小天才。” 他看着苏媚儿那副崇拜的样子，心中暗道：“这下好了，一个脑补我忍辱负重，一个脑补我玩弄人心。只要她俩不当面对质，我这人设暂时就还稳得住。我太难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下班啊！” 他伸出手，像刚才安抚苏媚儿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记住，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要用你的心，去感受我的意图。” “是，神！媚儿明白了！”苏媚儿重重地点头，眼神清澈而狂热。 而天空中的洛凝霜，此刻的心情也同样复杂。 她虽然听不到莫宇凡和苏媚儿的低语，但她能看到莫宇凡转身后的冷漠，以及苏媚儿从疯狂到恭顺的态度转变。 在她看来，这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想。 莫宇凡对那个妖女，根本没有感情！他只是在利用她，控制她！ 他刚才那番话，那深情的眼神，都是只对自己说的！ 一时间，洛凝霜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窃喜？ 她立刻将这丝不该有的情绪斩断，但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却愈发复杂。有心疼，有怜惜，还有一丝她自己都理不清的占有欲。 他为了我，竟然不惜深入魔窟，与妖魔为伍，背负千古骂名。 我不能再逼他了。 我要做的，是等他。等他完成他想做的事，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到我身边。 想到这里，洛凝霜深深地看了莫宇凡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 然后，她一言不发，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际。 她走了。 莫宇凡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呼……今日KPI考核，有惊无险，圆满完成。风险评级SSS，收益评级SSS。可以，这波不亏。”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做完一场长达数小时的极限路演，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场惊心动魄的修罗场终于落下帷幕，自己可以稍作喘息的时候。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不是暗了下来。 而是整个天空，都被无尽的七彩霞光所笼罩。 一股比洛凝霜的剑意更加浩瀚，比苏媚儿的魔气更加深邃，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下。 在这股气息面前，金丹九转的莫宇凡，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化神境！ 这是化神大能的威压！ 黑石寨的所有人，包括苏媚儿在内，全都被这股力量压得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唯有莫宇凡，因为是这股力量的中心，反而没有受到任何压制。 他惊骇地抬起头，只见那漫天霞光之中，一只完美无瑕，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的玉手，缓缓向他伸来。 那只手，轻柔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拨开了他身前的空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一个温柔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幽怨与宠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在他的心底，同时响起。 “痴儿，玩够了，该跟为师回家了。” 话音落下，那只玉手轻轻一揽，便将莫宇凡从风暴的中心，拉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 霞光散去，天空恢复了清明。 原地，只剩下目瞪口呆，跪倒一地的魔修，和那个刚刚升起无限崇拜之心，此刻却再次陷入巨大茫然与呆滞的……苏媚儿。 而莫宇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系统最后一声带着惊恐的，变了调的尖叫。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不可抗力、权限碾压级目标出现！【占有欲】、【黑化值】、【病娇值】瞬间爆表！系统……系统即将宕机！滋……滋滋……】 第31章 师尊的囚笼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时空风暴。 前一刻，他还站在血泪谷坚实的土地上，感受着两个女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流光溢彩的线条，在他眼前飞速倒退。 他被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裹挟着，鼻尖萦绕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异香。那香味初闻时清雅如空谷幽兰，让人心神宁静，可仔细分辨，又能从中嗅到一丝霸道，如同盛放到极致的牡丹，不容许任何其他的味道存在。 这就是化神境的力量吗？ 莫宇凡心中一片冰凉。他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在那只看似温柔的玉手面前，他金丹九转的修为，与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算什么？职场PUA翻车，被集团大老板亲自下场抓包？ 他甚至连一句“我还能解释”都说不出口，周围的空间法则被彻底扭曲，时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千百年。 当周围的流光终于散去，莫宇凡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云海之上。 脚下是温润如玉的白石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精致典雅的竹楼。竹楼周围，奇花异草遍地，每一株都流淌着惊人的灵气，放在外界足以引得元婴老怪大打出手。远处，几只羽翼华美的仙鹤在云间追逐嬉戏，看到他们出现，还发出了几声清越的鸣叫。 这里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吸一口都感觉修为在精进。 好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然而，莫宇凡的目光越过这片仙境，看向更远处时，瞳孔却微微一缩。 他看到这片浮空岛屿的边缘，空间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法则之链，将这里彻底封锁，构成了一座完美而无形的囚笼。 “凡儿，喜欢这里吗？”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紫月松开了揽着他的手，但目光却从未离开他分毫。 她依然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白衣胜雪，风华绝代，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仿佛在看自己最心爱的珍宝。 “这里是为师的洞府，名为‘锁心峰’。从今往后，你便住在这里，安心修行，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锁心峰…… 这名字还真是贴切。 莫宇凡心中疯狂吐槽：“打扰？最大的打扰源就在我面前啊！这哪里是金屋藏娇，这分明是顶级VIP专属监狱！” 他试着呼唤脑海中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寂的系统。 “系统？喂？还活着吗？你的服务器被人家一句话干宕机了？” 【滋……警告……系统完整性……78%……检测到不可抗力……正……正在尝试重启……】 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像是上个世纪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听得莫宇凡心头发毛。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系统如此狼狈。这个温柔师尊的危险等级，显然已经超出了系统的处理上限。 “师尊，弟子……”莫宇凡组织着语言，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弟子在正魔战场，尚有要事未了……” “要事？”云紫月歪了歪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的困惑，“是和那个叫洛凝霜的丫头论剑，还是和那个合欢宗的妖女谈心？”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柔，但莫宇凡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什么都知道。 从洛凝霜下山，到她们的对峙，再到自己两头欺骗的拙劣表演，恐怕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这位化神大能的眼中。 自己就像一个在幼儿园小朋友面前炫耀乘法口诀的大学生，自以为高明，实则在对方眼里，幼稚得可笑。 “那些，都不是要事。”云紫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莫宇凡的眉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去一片落叶。 “你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好好待在为师身边。”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凉，却又仿佛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让莫宇凡浑身的灵力都为之凝滞。 “凡儿，你似乎受了些惊吓。”云紫月收回手，柔声说道，“去竹楼里歇着吧，为师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清心莲子羹。” 说完，她便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那座竹楼，留给莫宇凡一个完美无瑕的背影。 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莫宇凡会逃跑。 事实上，莫宇凡也确实升不起任何逃跑的念头。在这片被法则封锁的空间里，他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跟在云紫月身后，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但那冰冷的机械音里，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惊魂未定？ 【系统重启完毕！数据库紧急更新！宿主，我们有大麻烦了！】 “你才知道？”莫宇凡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 【新任务已发布！】 【主线任务（S++级）：温柔的囚笼】 【任务目标：治愈青云剑宗宗主【云紫月】的道心创伤。】 【任务描述：目标因过往情伤，道心有损，已处于黑化边缘。她的道心创伤与“情劫之主”存在未知关联。治愈她，或许是揭开系统终极秘密的关键。】 【任务奖励：修为灌顶一千年！神级神通【轮回之瞳】！系统权限提升！】 【任务惩罚：若目标道心彻底破碎，完全黑化，宿主将被其炼制为“本命道侣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莫宇凡看着那个“本命道侣傀儡”的字眼，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抽搐。 这比杀了我还要狠毒！ “洞察灵眼，给我分析目标！”他心中狂吼。 下一刻，一副只有他能看到的数据面板，在云紫月的背影上浮现。 【目标：云紫月】 【身份：青云剑宗宗主、莫宇凡的师尊】 【修为：化神境后期（？）】 【标签：【占有欲MAX】、【病娇PLUS】、【黑化边缘（91%）】、【温柔囚笼】、【情劫之主（浅层污染）】】 当看到最后一个标签时，莫宇凡如遭雷击，彻底呆立当场。 情劫之主！ 那个系统背后，需要靠收集情劫之力来滋养的邪神！ 他的师尊，这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化神大能，竟然被那个邪神污染了？ 一瞬间，无数线索在莫宇凡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为什么系统会选择他？为什么系统发布的任务，总是围绕着这些顶级的天之骄女？为什么他这位便宜师尊，会对他的“情劫”了如指掌，并且表现出如此恐怖的占有欲？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猜测，浮上心头。 第32章 温柔的“教导” 或许，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天降金手指。 它更像是一个……“鱼塘”的自动投喂机。 而自己，就是那个负责到处撒鱼饵的“塘主”。他把鱼塘里的鱼养得越肥美（让天之骄女们的情绪越极端），最终获利的，就是那个在幕后等待收网的邪神。 而云紫月，她不是鱼。 她是被鱼塘污染，想要连“塘主”都一起吞掉的……变异的史前巨鳄！ 这时，已经走到竹楼门口的云紫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回过头，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凡儿，怎么不走了？” 她向他伸出手，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光辉。 “过来。为师在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 在锁心峰上的日子，平静得令人窒息。 莫宇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顶级废人生活。 清晨，他不是被鸟鸣叫醒，而是被云紫月用一道最温和的“春风化雨诀”唤醒。随后，这位化神境的大能，会亲自为他端来用天山雪莲的晨露漱口，用万年温玉制成的面盆为他净面。 早餐是三千年一开花的朱果，配上用九天灵泉熬煮的百鸟朝凤粥。每一种食材，都蕴含着凡人修士梦寐以求的精纯灵气。 上午，云紫月会“指点”他修行。 名为指点，实则更像是某种亲密的互动。她会与他并肩盘坐，双掌相抵，用自己浩瀚如海的化神境修为，亲自引导灵气在他经脉中运转。那股力量精纯而温和，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让莫宇凡感觉自己的根基在被反复夯实，修为瓶颈摇摇欲坠。 这种待遇，别说青云剑宗的亲传弟子，就算是上古圣地的圣子，也未必能有。 然而，莫宇凡却如坐针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云紫月那股灵力，除了帮他修行外，还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丹田、紫府、乃至神魂深处，都留下了一道道温柔而无法祛除的印记。 他就像一件被精心标记了所有权的“藏品”。 “这哪是员工福利，这是竞业协议签到骨头里了。”莫宇凡一边享受着修为飞涨的快感，一边在心里哀嚎，“等她把印记打满，别说逃跑了，我怕是动一下坏心思，都会被她远程引爆。”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他可以在这座美丽的浮空岛上随意走动，可以去逗弄那些堪比元婴大妖的仙鹤，也可以去灵药圃里，把外界价值连城的仙草当萝卜拔。 但无论他走到哪里，云紫月那温柔而无处不在的神念，都如影随形。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款开放世界游戏，但地图边界被锁死，而且还有一个24小时在线的GM，随时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晚上，云紫月会抚琴，或是与他对弈。 琴声悠扬，能洗涤神魂。棋局玄奥，暗含天地至理。 但莫宇凡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发现，无论是琴声还是棋局，云紫月都在不动声色地试探他的道心，了解他的每一个念头。 这日子，过得比在996的福报公司里应付老板还要心累。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莫宇凡意识到，再这样被动地“圈养”下去，自己迟早会彻底失去反抗的意志，沦为一只真正的金丝雀。 他必须主动出击，完成那个要命的S++级任务——治愈云紫月的道心创伤。 可问题是，怎么治？ 一个病娇的病根，往往是她最偏执的爱。治愈她，岂不是要让她不爱自己？那估计任务还没完成，自己先被她做成“永不分离”的标本了。 莫宇凡思来想去，决定走一步险棋。 他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用PUA对抗PUA。 这天下午，云紫月照例在竹楼前的凉亭中抚琴。 琴声如流水，洗涤人心。莫宇凡侍立一旁，状似听得入迷，眼神却不经意地飘向了竹楼二层的一处房间。 那里，是云紫月的寝居，也是整座锁心峰上，唯一一个他没有进去过的地方。 他的洞察灵眼告诉他，那里有一件东西，散发着与云紫月道心创伤同源的，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凡儿，在想什么？”云紫月抬起眼帘，美眸中水波流转。 “回师尊，弟子在想，师尊的琴声，虽然完美无瑕，却似乎……少了一点东西。”莫宇凡故作沉吟，小心翼翼地抛出引子。 “哦？少了一点什么？”云紫月果然来了兴趣。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弟子愚钝，说不清楚。只觉得师尊的琴声，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乐，圣洁，缥缈，不染凡尘。但……也正因如此，听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孤单。”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紫月的表情。 云紫月的嘴角，那抹万年不变的温柔笑意，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固。 有戏！ 莫宇凡心中一喜，继续加码：“弟子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真正的音律至境，并非无瑕，而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有情，方能动人。有缺，方为圆满。” 他这番话，半是胡诌，半是从系统兑换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里抄来的。 “有情……有缺……” 云紫月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整个凉亭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一股恐怖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周围的仙鹤惊叫着飞远，灵药圃里的仙草都吓得垂下了叶子。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警告！目标情绪出现剧烈波动！黑化值正在攀升！】 系统的警报声，在他脑海里疯狂作响。 玩脱了？ 莫宇凡心中一沉，正想着该如何补救，云紫月却突然抬起了头。 她眼中的迷离和威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 “凡儿说得对。”她看着莫宇凡，轻声笑道，“为师的琴，的确是少了一些东西。” 她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莫宇凡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不过，现在不会了。” 她的眼神，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莫宇凡看不懂的狂热与偏执。 “因为，为师已经找到了我的‘情’，我的‘圆满’。” “凡儿，你，就是为师琴声里，唯一的缺憾，也是唯一的圆满。” 莫宇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感觉，自己非但没有治好对方的病，反而好像……给她的病情，找到了一个新的“确诊”方向？ 【叮！目标【云紫月】的道心创伤，已将宿主【莫宇凡】认定为唯一的‘解药’与‘归宿’。】 【警告！目标【占有欲】已突破上限！任务难度大幅提升！】 莫宇凡的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第33章 笼外的世界 “我不是药！我只是想下班啊！” 就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云紫月忽然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轻声说道： “凡儿，有些事，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 “为师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说完，她转身走回竹楼，但在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对莫宇凡展颜一笑。 “对了，凡儿，二楼是为师的寝居，里面有些女儿家的私密物件。以后，没有为师的允许，可不许随便上去哦。” 那笑容，明媚动人。 那语气，温柔体贴。 但在莫宇凡看来，这无疑是最直白的警告。 他看着云紫月消失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那个房间里，一定藏着她道心创伤的根源。 而她越是不让自己去，就说明那里面的秘密，越是致命。 血泪谷，黑石寨。 自从那日霞光漫天，莫宇凡被神秘大能带走之后，这里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苏媚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洞府的石床上。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莫宇凡在时的模样。他喝过的茶杯，他坐过的蒲团，甚至连空气中，都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冷好闻的味道。 她的“神”，消失了。 被一个强大到让她连仰望都做不到的女人，像取走一件私有物品一样，轻易地带走了。 那句“痴儿，玩够了，该跟为师回家了”，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师尊？ 原来，他有师尊。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神”，在另一个人面前，也只是个需要被带回家的“痴儿”。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抛弃感，如同潮水，瞬间将苏媚儿淹没。 她体内的魔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血色的纹路再次爬上她的眼角。她想杀人，想毁灭，想将那个带走她神明的女人碎尸万段，想把青云剑宗搅个天翻地覆！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疯狂吞噬的边缘，莫宇凡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又在她心底响起。 “掌控。掌控情绪，掌控力量，掌控人心。” “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要用你的心，去感受我的意图。” 苏媚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愚蠢！”她对自己低吼，“神一定有他的计划！他被带走，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怎么能在这里自怨自艾，坏了他的大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莫宇凡教她的方式，去分析，去思考。 神，是被青云剑宗的宗主带走的。 那个女人很强，但她称呼神为“痴儿”，语气里是宠溺，不是敌意。 这说明，神暂时是安全的。 而自己呢？自己该做什么？ 冲到青云剑宗去要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是最低级的做法，神一定会对自己失望。 苏媚儿的眼神，渐渐从疯狂，转为了一种冰冷的决绝。 “神教我的，是掌控。” 她站起身，走出了洞府。 外面，张莽、李鬼等一众魔修，正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的“神”没了，主心骨塌了，一个个都像没头的苍蝇。 看到苏媚儿出来，他们本能地围了上来。 “苏……苏大人，莫大人他……” 苏媚儿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神，只是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了。”她的声音，不再妖媚，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离开前，将这里，交给了我。” 她学着莫宇凡的语气，学着他的姿态。 “从今天起，黑石寨，我说了算。你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等死，而是变强。用神教我们的方法，去整合力量，去扩大地盘。” “我要你们，在神归来之时，为他献上一支，足以撼动整个魔道的铁军！” “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 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大变的魔女，所有魔修都愣住了。 但他们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和莫宇凡一样的，那种名为“掌控”的光芒。 另一边，青云剑宗，忘情峰。 洛凝霜回到了自己冰封的洞府。 她盘膝而坐，试图运转《太上忘情剑诀》，却发现那颗本已古井无波的道心，此刻却乱成了一团麻。 莫宇凡那深情的眼神，那句“强到足以站在你的身边”，反复在她眼前和耳边出现。 他不是为了妖女。 他是为了我。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甜蜜的毒药，让她压抑多年的情感，彻底失控。 可紧接着，云紫月那只从天而降的玉手，又将她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他被师尊带走了。 洛凝霜第一时间便去求见宗门长老，想要询问莫宇凡的下落。可那些往日里和蔼的长老们，对此事却讳莫如深，只让她安心修炼，不该问的别问。 她不傻，她立刻就明白了。 莫宇凡，是被师尊“软禁”了。 为什么？ 洛凝霜的脑海中，自我攻略系统再次启动。 “师尊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他身陷魔道，又与妖女纠缠不清，正魔两道都视他为敌。师尊将他带回，是想让他避开风头，安心修行！” “对，一定是这样。师尊是化神大能，眼光长远，她一定也看出了莫宇凡的非凡之处，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他，磨砺他。” 这个解释，让她纷乱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一个新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却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了心底。 师尊看他的眼神，似乎……太温柔了一些。 那句“痴儿”，也不像是师长对弟子的称呼，更像是…… 洛凝霜猛地斩断了这个危险的念头，周身剑意一凛。 “我该做的，是信任他，也是信任师尊。我要变得更强，强到能与他并肩，强到……能堂堂正正地，从师尊手里，将他接回来。” 她闭上眼，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鸣。 忘情峰的寒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凛冽。 锁心峰，竹楼。 莫宇凡在经过数日的观察和试探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夜探云紫月的寝居。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 他从系统那，花费了血本，兑换了一件压箱底的道具。 【梦蝶香】：上古异香，点燃后，可令化神境以下的修士，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美梦之中，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梦境内容，由修士内心最深的执念所化。售价：五万情劫点。 “五万点！你怎么不去抢！”莫宇凡肉痛得直抽抽。 【宿主也可以选择本系统的【当场去世体验套餐】，免费，包邮。】 “……成交。” 是夜，月朗星稀。 云紫月照例在为莫宇凡抚平衣角，准备让他去休息时，莫宇凡状似无意地说道：“师尊辛苦一日，弟子为您点一炷安神香吧。” 他取出了那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梦蝶香。 云紫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莫宇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34章 道伤之源 然而，云紫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凡儿有心了。” 香，被点燃了。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奇异的芬芳。 云紫月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蒙，她靠在软榻上，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而满足的微笑，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凡儿……别走……” 成了！ 莫宇凡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 那扇平日里散发着无形威压的房门，此刻门户大开。 他闪身而入。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书架。但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到了极点。 莫宇凡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云雾缭绕，仙气氤氲。但奇怪的是，画中没有任何人物。 可莫宇凡的洞察灵眼却告诉他，所有的能量波动，都源自这幅画。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触碰到画卷的表面。 就在触碰的刹那，整个画卷光芒大作，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莫宇凡眼前一黑，神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瞬间被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灼热的战场上。 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流淌着岩浆。无数奇形怪状的魔物，正在与一群身穿道袍的修士厮杀。 而在战场的中心，一个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天真与娇憨的女子，正被数头元婴期的大魔围攻。 那女子，赫然是年轻时的云紫月！ 她虽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手中的仙剑挥洒出漫天霞光，苦苦支撑。 就在她灵力耗尽，即将被一只魔爪洞穿心口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男子，他黑衣黑发，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眉心处有一道诡异的血色印记。 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几头不可一世的大魔，便瞬间化为了飞灰。 他救下了她。 年轻的云紫月，看着这个如同神明般降临的男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仰慕，有了倾心，有了名为“情”的光。 莫宇凡作为旁观者，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看清的刹那，他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那张脸，他见过。 就在不久前，系统第一次向他揭示最终目的时，那个沉睡在上古祭坛之上，等待复苏的邪神，就长着这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俊美得如同神魔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分线条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眉心那一点血色印记，更是为其增添了三分邪异，七分尊贵。 正是那个盘踞在系统终极秘密核心，沉睡于上古祭坛之上的邪神！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冻结。 他一直以为，系统和邪神，是藏在幕后的操盘手。他，莫宇凡，是负责执行任务的头号员工。而云紫月、洛凝霜这些天之骄女，则是他需要攻克的KPI，是最终要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可眼前的景象，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的师尊，这个强大到让他绝望的化神大能，在遥远的过去，竟然也曾是邪神的“目标”之一？甚至……看她此刻的眼神，分明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了自己的盖世英雄。 这关系也太乱了！这算什么？上上任的受害者，黑化成了顶级的加害者，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了自己这个现任的工具人？ 莫宇凡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只能被动地，以一个虚无的旁观者视角，继续看着这段尘封的记忆。 画卷里的世界，飞速流转。 那个黑衣的邪神，自称“渊”。 他没有对年轻的云紫月展露任何邪恶，反而像是一位完美的道侣，一位无所不知的导师。 在云紫月被宗门教导“太上忘情，斩断尘缘”时，渊带着她于红尘中穿行，看遍人间悲欢。他告诉她：“道，非是无情。天地若无情，何以生万物？真正的强大，不是舍弃情感，而是掌控情感，玩弄情感，让其为你所用。” 在云紫月修行遇到瓶颈，苦闷不已时，渊会带她去九天之上摘取星辰，去东海之渊寻觅龙珠。他用最温柔的手段，为她梳理经脉，讲解大道。他所展现出的学识与见解，远超云紫月宗门内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 他满足了少女时代云紫月对于“强大”与“爱情”的一切幻想。 她沦陷了。 彻底地，毫无保留地。 她将他视为自己的光，自己的道，自己的全部。她将自己最宝贵的元阴，最纯粹的道心，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记忆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处幽暗的地下祭坛。 这里与邪神沉睡的祭坛有七分相似。 云紫月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脸上带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她以为，这是他们的合籍大典。 而渊，依然是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他牵着她的手，走上祭坛中央。 “月儿，你可知，世间最美的祭品是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动听如天籁。 “是什么？”云紫月天真地问。 “是一颗爱我至深，为我痴狂，纯净无瑕的道心。” 渊的脸上，笑容依旧，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情，只剩下冰冷、贪婪的掠夺。 他松开她的手，一道道黑色的锁链从祭坛下射出，瞬间洞穿了云紫月的四肢，将她牢牢钉在祭坛之上。 剧痛与惊变，让云紫月瞬间清醒。 “渊……你……” “嘘。”渊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你不懂，这才是‘情’的最终形态。它将化作我苏醒的养料，而你，将与我融为一体，获得永恒。” 他开始吟唱古老而邪异的咒文。 云紫月能感觉到，自己与大道相连的道心，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痛苦，神魂仿佛被活生生撕裂。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在她眼中，比世间最丑陋的恶鬼还要可憎。 爱，在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恨。 信任，在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悔。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碎了。 第35章 良药与毒药 但也正因为这极致的情感冲击，一股连渊都未曾预料到的力量，从云紫月破碎的道心深处，轰然爆发！ 那是青云剑宗的镇派绝学，《青莲剑歌》的最终奥义——心剑！ 以心为剑，以情为锋！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青色剑光，冲破了所有束缚，斩向了近在咫尺的渊。 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他没想到，这只被他精心圈养的金丝雀，竟能啄伤他的眼睛。 他仓促间布下的防御，被剑光瞬间撕裂。剑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更斩断了他与祭坛之间的联系。 仪式，被打断了。 渊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云紫月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但云紫月在发出这搏命一击后，也已是油尽灯枯。她没有恋战，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震碎了空间，狼狈地逃离了那片地狱。 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渊并没有追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充满了玩味与期待的笑容。 仿佛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一缕微不可查的，属于渊的邪神之力，已经顺着破碎的道心，如同跗骨之蛆，永远地烙印在了她的神魂深处。 …… “呼！” 莫宇凡猛地抽回手，神魂回归身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淋漓，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云紫月的道心创伤，源于邪神的背叛与掠夺。 她那恐怖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正是因为她曾毫无保留地付出一切，却被伤得体无完肤。从那以后，她不再相信虚无缥缈的“心”，只相信能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物”。 她将自己关在锁心峰，名为锁心，实则是将自己的真心彻底封死，再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自己的出现，像是一把钥匙。 系统赋予他的能力，让他能精准地洞察人心，玩弄情绪，这与当年邪神“渊”的手段，何其相似！ 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低配版的“渊”！ 她对自己好，名为师徒情深，实则是将自己当成了治愈当年创伤的“良药”。她要用自己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方式，去掌控这味“良-药”，将当年的悲剧，“修正”成一个完美的结果。 她要将自己，打造成一件永不背叛，永不离开，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藏品”！ 自己不是什么鱼塘主，自己是被人预定的，用来填补旧鱼塘窟窿的新鱼！ 就在莫宇凡心神剧震，三观重塑之时，一声轻微的，带着睡意的呻吟，从不远处的软榻上传来。 “凡儿……” 是云紫月！ 梦蝶香的效力，快要过去了！ 莫宇凡头皮一炸，也顾不得想太多，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只受惊的狸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就往门外溜。 就在他的脚即将迈出房门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梳妆台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用不知名暖玉雕琢而成的平安扣，样式古朴，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印记。 那是他刚入门时，作为拜师礼，亲手交给云紫月的东西。 在这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中，它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 可云紫月，却将它放在了最显眼，每天都能看到的位置。 莫宇凡的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一步跨出房门，反手将门轻轻带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竹楼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声地打开了。 云紫月缓缓坐起身，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又扫过那扇刚刚被关上的房门，最后，落在了梳妆台那枚小小的平安扣上。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平安扣温润的表面。 “连梦里，都不安分呢……” 她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心悸的，病态而满足的弧度。 “不过，这样才有趣。” “我的好徒儿，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要给为师看呢？ 一夜惊魂，莫宇凡几乎没有合眼。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画卷中的景象，以及自己逃离前瞥见的那枚平安扣。 一边是邪神冰冷恶毒的算计，另一边是师尊病态却又似乎掺杂着某种真实情感的珍视。 这让他头痛欲裂。 “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以为是单纯的职场求生剧，结果发现是家庭伦理剧和悬疑惊悚剧的混合体！” “现在怎么办？摊牌？‘师尊，我知道你被渣男骗过，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反抗大魔王吧！’不行，她第一个就把我这个‘小魔王’给炼了。” “继续装傻？也不行。她明显已经开始怀疑了，昨晚那根本不是睡着，是在钓鱼！再装下去，只会死得不明不白。”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夹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师尊。 莫宇凡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既然她把他当成了“药”，那他就不能只做一味被动接受煎熬的“药材”，他要做掌控火候的“药师”！ 他要用她最熟悉的方式，来“治疗”她。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PUA反制PUA！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危险的计划，成功率不到一成。但眼下的局面，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二天清晨，云紫月依旧如常，端着灵气四溢的早餐来到莫宇凡的房间。 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莫宇凡却从她平静的眼波深处，读出了一丝探究。 今天的“表演”，开始了。 莫宇凡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地接过早餐，而是站起身，直视着云紫月的眼睛。 “师尊。” “嗯？”云紫月微微歪头，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主动。 “弟子昨夜，做了一个梦。”莫宇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云紫月耳中。 云紫月端着餐盘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哦？凡儿梦到什么了？” “弟子梦到一只很美丽的鸟儿，它被关在一个华丽的黄金鸟笼里，主人每天都给它最好的食物，最清澈的泉水，但它却一天比一天憔悴。”莫宇凡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云紫月的反应。 “弟子在梦里问它，你为什么不开心？” “它说，因为它向往的，是天空。” 故事讲到这里，莫宇凡故意停了下来。 竹楼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36章 “极度致命”的红色警告 周围那些因为灵气浓郁而欢快鸣叫的仙鹤，瞬间噤声，连窗外的风都停了。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从云紫月身上弥漫开来。她脸上的温柔笑意没有变，但那笑意之下，却像是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万年冰山。 她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凡儿，”云紫月的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重，“这个故事，是谁讲给你听的？”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股威压下战栗，但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退了，就满盘皆输。 他顶着压力，迎着云紫月那足以冻结元婴的目光，继续说道：“然后，弟子对那只鸟儿说，你错了。” 云紫月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 “天空，充满了风雨雷电，充满了凶恶的猎鹰。你飞出去，要不了三天，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的主人，不是在囚禁你。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她为你打造的，不是囚笼，而是整个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云紫月的心湖之上。 她怔住了。 那股冰冷的威压，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样的角度，来解读她的“囚笼”。 她一直以为，莫宇凡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渴望自由，抗拒束缚。所以她才要用更强的力量，更深的印记，将他牢牢锁住。 可他……竟然看穿了她那份占有欲之下，隐藏最深的恐惧？ 他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在为她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甚至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慰藉的解释？ 莫宇凡见状，心中稍定，知道自己赌对了一半。 他趁热打铁，走上前，从云紫月手中，接过了那个盛着早餐的餐盘，动作自然而亲昵。 “但是，”他话锋一转，“弟子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那个主人，也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嗯？”云紫月下意识地追问。 莫宇凡看着她，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惜。 “她只给了鸟儿一个笼子，却没有告诉鸟儿，她有多么爱它，多么害怕失去它。她以为锁住了鸟儿的身体，就拥有了它的全部。” “可她不知道，真正的掌控，不是封锁，而是让鸟儿心甘情愿地，为你停留。” “师尊，”莫宇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蛊惑，“您锁住的，只是弟子的躯壳。弟子的心，您想要吗？” 这句诛心之问，如同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云紫月尘封已久的心锁。 她呆呆地看着莫宇凡，那双总是带着温柔假面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实的，剧烈的迷茫与挣扎。 心？ 那个最会骗人，最不可靠的东西？ 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痛苦与屈辱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说出那句“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可是，看着莫宇凡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当年的渊，掌控了她的心，所以轻易地就将她骗上了祭坛。 而她现在，掌控了莫宇凡的人，却夜夜担心他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破笼而出。 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掌控”？ “我……”云紫月张了张嘴，竟有些失神。 莫宇凡见状，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这波极限拉扯，成功了！ 他没有再逼迫，而是将话题轻轻拉了回来，笑道：“弟子胡言乱语，让师尊见笑了。这百鸟朝凤粥快凉了，师尊也一起用些吧。” 他自然地拉着云紫月坐下，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心理交锋，只是师徒间的寻常闲聊。 云紫月默默地坐下，眼神复杂地看着为自己盛粥的莫宇凡，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小家伙，他不一样。 他真的，和渊，不一样。 他似乎……比渊更懂她。 一顿早餐，在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刚和最终BOSS打完了一场辩论赛，身心俱疲。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干预目标【云紫月】的核心道心逻辑，任务【温柔的囚笼】完成度提升10%！】 【奖励：临时技能【心灵触角】（初级），可在与目标进行灵力接触时，微弱感知其表层情绪波动。】 “才10%？还只是个临时技能？”莫宇凡在心里疯狂吐槽，“我这可是冒着被格式化的风险在进行心理治疗啊！系统你太抠了！” 就在这时，云紫月忽然开口了。 “凡儿。” “弟子在。” 云紫月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件东西，递到莫宇凡面前。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玉佩，造型奇古，上面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纹路，散发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这是为师早年游历时，得到的一件小玩意，似乎有静心安神之效。”云紫月看着他，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温柔的笑意，“你心境似乎有些不稳，就拿着它，时时佩戴吧。” 莫宇凡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脑海中，刚刚还被他吐槽的系统，发出了史无前例的，凄厉的尖叫警报！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危邪神系诅咒物品——【情丝锁】！该物品可用于监控、影响、乃至操控佩戴者的心神与情感！危险等级：极度致命！】 【请宿主不惜一切代价，拒绝、远离、销毁该物品！】 莫宇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抬起头，对上了云紫月那双含笑的，温柔的，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审视的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礼物。 这分明是她递过来的一条锁链，一个测试。 接，还是不接？ 这道题，比刚才那道，更要命。 莫宇凡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进入了超频状态。 拒绝？ 怎么拒绝？说“师尊，此物与我八字不合”？还是说“弟子觉得这玩意太丑了，配不上我超然的气质”？ 任何一个理由，在云紫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会瞬间坐实他“心怀鬼胎”的嫌疑。 到时候，别说“治疗”了，恐怕连“药材”都做不成，直接就要被当成“废料”处理了。 可若是接了…… 莫宇凡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那“极度致命”的红色警告，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这【情丝锁】就像一个后门程序，一旦戴上，云紫月就能随时随地监控他的情绪，甚至给他“下指令”。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计划，都将彻底暴露。 他会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提线木偶。 “这哪里是送礼物，这分明是给我装监控探头，还是带后门的那种！”莫宇凡内心疯狂咆哮，“老板怀疑员工摸鱼，直接给工位上装了个360度无死角摄像头，还带窃听功能，这谁受得了！”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第37章 魔鬼的赠礼 堵不如疏。 防是防不住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干脆……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 莫宇凡的脸上，露出了惊喜而感动的神色。 他双手恭敬地，接过了那枚漆黑的玉佩，动作中没有半分犹豫，眼神里充满了对师尊馈赠的珍视。 “多谢师尊厚爱！此物入手温润，灵气内敛，弟子……喜欢得紧！” 他这番发自肺腑般的表演，让云紫月眼中的那一丝审视，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柔和。 很好，他没有抗拒。 他果然，是愿意被自己“锁”住的。 “喜欢就好。”云紫月柔声道，“将它佩戴在身上吧，莫要离身。” “是，弟子遵命！” 莫宇凡当即就将【情丝锁】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玉佩贴着胸口的皮肤，一股阴寒的能量，立刻就想顺着他的血脉，侵入他的紫府。 但他没有理会，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孺慕的眼神看着云紫月，仿佛这枚玉佩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这滴水不漏的反应，彻底打消了云紫月的最后一丝疑虑。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直到云紫月的身影彻底消失，莫宇凡脸上的笑容才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系统！给我分析这玩意的结构！有没有办法破局？” 【正在分析【情丝锁】……结构解析中……核心为上古邪神祭祀符文【子母连心咒】，母咒在施术者手中，子咒在佩戴者体内，可单向传递情绪与指令……】 【方案一：强行破除。需要消耗五十万情劫点，兑换【神雷净魔符】，可瞬间净化诅咒。风险：会立刻被施术者察觉，成功率99%，宿主存活率0.1%。】 “下一个！”莫宇凡眼角抽搐。 【方案二：能量屏蔽。可消耗十万情劫点，兑换【欺天石】，暂时屏蔽诅咒探查，每日需追加一万情劫点维持。风险：治标不治本，且长期使用有暴露风险。】 “有没有更主动，更骚，性价比更高的方案？”莫宇凡咬牙切齿地问。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运算。 【……检测到宿主拥有临时技能【心灵触角】，且目标对宿主信任度提升，【情丝锁】监控强度为最低等级……理论上，存在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方案。】 “说！” 【反向炼化。】 【利用【心灵触角】的特性，以宿主的精神力为引导，将系统提供的能量（需支付三万情劫点），悄无声息地注入【情丝锁】的子咒核心。改变其符文结构，将其从‘单向监控’，扭转为‘双向链接’。】 【风险：此操作相当于在沉睡的火山旁进行微雕手术，稍有不慎，精神力反噬，宿主将立刻变成白痴。成功率：预估为19%。】 莫宇凡听完，眼睛却亮了。 19%的成功率，听起来很低。但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他把一个监控探头，魔改成了一个双向对讲机！ 他不仅能伪造自己的情绪信号去欺骗云紫月，还能反过来，通过这枚玉佩，去窃听云紫月的情绪波动！ 这才是真正的“反向PUA”！ “干了！”莫宇凡没有丝毫犹豫，“富贵险中求，单车变摩托！三万情劫点，支付！” 【收到。能量已注入。请宿主立刻开始引导，机会只有一次。】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神识沉入胸口那枚冰冷的玉佩。 他的精神力，在他的新技能【心灵触角】的包裹下，像一根最精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接触到了【情丝锁】那复杂而邪异的符文核心。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掠夺与占有欲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属于邪神“渊”的气息！ 莫宇凡心神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引导着系统提供的中正平和的能量，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开始在那繁复的符文上，进行修改。 一笔，一划。 每一下改动，都让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被无数根钢针穿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莫宇凡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某个瞬间，他感觉玉佩的核心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成了！ 那股邪异的气息并未消失，但其内部的能量流转方向，却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一股微弱的，但清晰无比的情绪波动，顺着玉佩，反向传递到了他的感知中。 那是一种……如同深海般，广阔而冰冷的孤寂。 在这份孤寂之下，才翻涌着偏执的，几乎要将一切吞噬的占有欲。 莫宇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云紫月的内心世界。 他成功了。 他将魔鬼的赠礼，变成了刺向魔鬼的匕首。 【叮！宿主成功完成壮举【反向炼化】，获得成就【驯犬师】！奖励：临时技能【心灵触角】升级为永久被动技能！奖励：神通【一念花开】熟练度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此刻听来是如此的美妙。 莫宇凡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都虚脱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 一道金色的流光，忽然穿透了锁心峰外围的法则屏障，如同一只灵巧的飞鸟，精准地悬停在了他的窗前。 那是一只由符纸折成的千纸鹤。 莫宇凡心中一动，伸手将它接了过来。 纸鹤在他手心自动展开，化作一张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字。 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傲气。 “本宫到青云剑宗了。三日内，滚出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是一个鲜红的，带着皇家气运的“姬”字。 大乾皇女，姬灵霜！ 她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莫宇凡的头，瞬间又大了一圈。一个师尊已经让他心力交瘁，现在外面又来了一个“霸道金主”！ 这修罗场，是要从“双排”直接升级成“四人乱斗”的节奏吗？ 就在他拿着信纸，哭笑不得的时候。 一个幽幽的，带着一丝冰冷笑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凡儿。” 莫宇凡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不知何时，云紫月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身后，那双温柔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信纸。 “外面，又有不听话的飞虫，想来打扰我们的清净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但莫宇凡胸口那枚刚刚被他“改造”好的【情丝锁】，却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万载玄冰。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滔天的，足以冻结天地的怒意与杀机，正从那片孤寂的“深海”之下，疯狂上涌。 第38章 情丝锁 竹楼内的空气，在云紫月开口的瞬间，便不再是空气。 它变成了某种粘稠、沉重、且带着刺骨寒意的胶质，将莫宇凡的每一个毛孔都死死封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速减缓的声音。 身后的师尊，依旧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嘴角噙着浅笑，仿佛只是在评论一只不识趣的夏虫。 但莫宇凡胸口那枚刚刚被他“骇”掉的【情丝锁】，此刻却像一块从九幽深处捞出来的寒冰，正疯狂地向他传递着最原始、最恐怖的情绪数据。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 那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暴虐，是珍藏的完美藏品上出现了一丝瑕疵的狂怒，是绝对的掌控权受到挑衅后，想要将一切不确定因素都碾成齑粉的冰冷杀意。 这股情绪洪流，远比他之前在画卷记忆中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应对稍有差池，下一秒，云紫月那只纤纤玉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洞穿他的心脏，然后温柔地将那枚染血的信笺，连同他的神魂，一起炼化成虚无。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罢了。” 莫宇凡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没有惊慌，反而是一种夹杂着无奈与轻蔑的平静。 他没有去看云紫月，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信笺上，仿佛那是什么污了眼睛的脏东西。 “弟子在凡间历练时，曾与这大乾皇朝有过一些微不足道的交集。这位皇女殿下，性子骄纵惯了，总以为世间万物，都该顺着她的心意。”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云紫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眸子，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正在观察着他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 莫宇凡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将那张信笺随手一抛，任由它飘落在地。 “师尊，您说，一只习惯了在泥潭里打滚的蝼蚁，会不会理解雄鹰为何要翱翔于九天之上？” 他抬起头，终于直视云紫月的眼睛。 这一刻，他将【心灵触角】的能力催动到了极致，通过【情丝锁】这个双向频道，他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地，将一种经过自己精心“编译”过的情绪，传递了过去。 那是一种……对凡俗权势的彻底不屑，一种超然物外的高傲，以及，一种“只有您才是我同类”的归属感。 “她用凡人的金银权势来衡量弟子，以为那是恩赐。却不知，在弟子眼中，整个大乾皇朝的份量，也比不上师尊为我盛的一碗粥。” 这番话，他说得无比真诚。 因为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实话。大乾皇朝最多让他掉脑袋，可眼前这位，是真的能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云紫月眼中的冰冷，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能感觉到，从【情丝锁】中传来的，莫宇凡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嫌恶”，是对那封信，以及信背后那个人的嫌恶。这与她此刻的心情，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同步。 她那份暴虐的杀意，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再对准莫宇凡，而是转向了那个未曾谋面的“飞虫”。 “她让你，滚出去见她？”云紫月轻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莫宇凡坦然承认，随即自嘲一笑，“弟子若真的去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意，也……脏了师尊的锁心峰。” “脏了师尊的锁心峰”这几个字，他说得极重，像是一把精准的钥匙，再次捅进了云紫月的心锁。 对，这里是她的地方，是她为他打造的“黄金鸟笼”。 任何外人，都休想染指。 任何试图将他从笼子里引诱出去的声音，都该被掐断。 “一只聒噪的虫子，确实很烦人。”云紫月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真实而温柔，“为师还以为，凡儿会被凡尘的虚名浮华所动。” “师尊说笑了。”莫宇凡躬身一礼，姿态放得极低，“弟子之心，早已被师尊锁住。这凡尘俗世，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需要尽快演完的戏罢了。只是，这戏外的麻烦，却总是纠缠不休。” 他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不想惹麻烦，是麻烦来惹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您的“藏品”，可总有不长眼的人想来破坏我们的“家”。 这番话，彻底取悦了云紫月。 她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将莫宇凡的一切都纳入自己羽翼之下，为他遮风挡雨，替他扫平一切障碍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被抛弃的，只能狼狈逃窜的受害者。 她现在，是掌控者，是保护者。 “既然是麻烦，那便处理掉好了。”云紫月伸出手，轻轻拂去莫宇凡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安心在峰内修行，外面的事情，为师会为你解决。” 莫宇凡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但他知道，戏还没演完。 他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可是，那毕竟是大乾皇朝的皇女，若师尊出手太重，恐怕会引起宗门与皇朝的纷争，给师尊平添烦恼。” 这话说得，既体贴，又进一步把自己和云紫月划归到了“我们”的阵营。 果然，云紫月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傻孩子，你以为，为师会亲自去碾死一只虫子么？”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在空中轻轻一挥。 丝帕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闪动着淡紫色的光晕，翩翩飞舞着，穿透竹楼，消失在了天际。 “我已传讯给执法殿的云长老，让她去‘接待’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云紫月收回手，云淡风轻，“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即便是皇女，在青云剑宗的地界，也得守规矩。云长老，最懂规矩。” 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 执法殿的云长老？那不是宗门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手段狠辣的老太婆吗？据说元婴期的长老犯了错，被她抓去，都要脱层皮。 让这位去“接待”姬灵霜？ 那场面，简直不敢想。 “这……会不会太……”莫宇凡故作迟疑。 “凡儿是在，心疼她？”云紫月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危险。 “不。”莫宇凡斩钉截铁地摇头，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释然”与“快意”，“弟子只是在想，那位皇女殿下，恐怕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了。能看到她吃瘪，弟子心中，甚是愉悦。”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导目标【云紫月】的情绪，化解致命危机！任务【温柔的囚笼】完成度提升5%！】【奖励：情劫点五千。】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莫宇凡差点喜极而泣。 不容易啊，在鬼门关前跳了一曲探戈，总算把命保住了，还顺便赚了点辛苦费。 危机，暂时解除了。 云紫月很满意莫宇凡的回答，她觉得，自己的“藏品”正在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完美地进化着。 他不仅接受了“囚笼”，甚至开始主动享受这种被保护，并乐于见到外界挑战者被碾碎的快感。 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好了，去修行吧。莫要为这些琐事，乱了道心。”云紫月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是，师尊。” 莫宇凡恭敬地退下，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 第39章 修罗场前菜已上齐 关上房门的刹那，他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门板上，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摸了摸胸口那枚冰冷的【情丝锁】，心有余悸。 这玩意，既是催命符，也是护身符。 刚才若不是能实时监控到云紫月的情绪变化，并反向输出自己的“安全信号”，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姬灵霜啊姬灵霜，你可千万要自求多福了。”莫宇凡喃喃自语，“希望那个执法殿的老太婆，下手能轻点，别真把人给打残了。不然我这KPI，怕是也要跟着打骨折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盘膝坐下，准备消化一下刚才的惊魂一刻。 然而，他屁股还没坐热。 胸口的【情丝锁】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地冰冷了一下。 不对！ 莫宇凡脸色一变。 他通过玉佩，清晰地感知到，云紫月的情绪，在短暂的平复之后，竟然再次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一次，不是针对姬灵霜的杀意，而是一种……混杂着惊愕、愤怒，以及某种宿命般忌惮的剧烈动荡！ 仿佛，有什么她预料之外，甚至比姬灵霜还要棘手百倍的“东西”，出现了。 紧接着，两道他无比熟悉，却绝不应该同时出现在这里的气息，几乎在同一时间，降临在了青云剑宗的山门之外。 一道，冰冷锐利，如万年玄冰，带着太上忘情的剑意。 另一道，妖异惑人，如血色曼陀罗，充满了玩弄人心的魔性。 洛凝霜！ 苏媚儿！ 她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莫宇凡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完了，这下不是四人乱斗了，这是要直接开席了啊！” 青云剑宗的山门，向来是三千道州最庄严肃穆的所在之一。 万丈高的白玉牌坊上，“青云”二字由开派祖师亲手刻下，蕴含着无上剑意，寻常宵小之辈，连靠近百里都会被剑气所伤。 但今天，这片庄严之地，气氛却变得无比诡异。 山门外，左边，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身背古剑，容颜清冷，周身寒气四溢，所立之处，地面都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正是从忘情峰出关，一路寻来的洛凝霜。 她听闻大乾皇女驾临青云，指名道姓要见莫宇凡，心中那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道心，再次乱了。 他不是被师尊保护起来了吗？为何又会招惹上凡尘帝国的皇女？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驱使着她，来到了这里。 山门外，右边，则立着一位身着血色罗裙的女子。 她赤着玉足，脚踝上系着一串会发出细微声响的铃铛，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夺魄的魔力。正是合欢宗的魔女，苏媚儿。 她整合了黑石寨的力量后，便一直在暗中打探莫宇凡的消息。当“大乾皇女驾临青云”这个情报传到她耳中时，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接近她“神”的绝佳机会。 她不相信神会被一个凡人皇女所动，但她不允许任何雌性生物，用这种方式来“染指”她的神。她要来，她要看，她要亲手掐灭一切可能存在的“异端”。 而在这两人的中间，正是一脸倨傲，被数十名金甲卫士簇拥着的，大乾皇女，姬灵霜。 她等了许久，没等来莫宇凡，却等来了一个面如寒霜的执法长老。 那云长老根本不给她任何情面，只是冷冰冰地宣读了三条门规，核心思想就一个：要么按规矩递上拜帖，通报身份，阐明来意，然后等着。要么，就滚。 姬灵霜何曾受过这种气？当场就要发作。 可她身边的元婴期供奉，却死死拉住了她，传音告诉她，那老太婆是化神初期的修为，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巴掌拍的。 姬灵霜只能强忍下怒火，憋屈地等在原地。 然后，她就看到了左右两边，这两位气质、容貌、修为皆不在自己之下的绝色女子。 三个女人，分立三方，谁也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已经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她们的目光，都在不经意间，扫过另外两人。 洛凝霜心道：妖女？她怎么也来了？难道莫宇凡…… 苏媚儿媚笑：正道的木头美人？还有个凡间的金丝雀？神的品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姬灵霜皱眉：这两个女人是谁？看她们的气息，似乎也和那个莫宇凡有关？这个男人，到底藏了多少事？ 三股强大的气场，在山门前碰撞，引得风云变色，灵气紊乱。 守山门的弟子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正道天骄，魔道妖女，凡间皇女，这三位随便哪一个，都是能上宗门八卦头条的大人物，今天居然齐聚一堂，看这架势，分明就是一出争风吃醋的年度大戏！ 而戏的主角，还只是一个不久前名不见经传的内门弟子。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宗门大战的时候。 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山门内走了出来。 来人依旧是一身白衣，气质超然，脸上挂着温和的，甚至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 正是莫宇凡。 他终究还是来了。 因为【情丝锁】传递给他的，云紫月那份情绪波动，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说姬灵霜的出现，是往一桶汽油里扔了根火柴。 那么洛凝霜和苏媚儿的同时降临，就等于直接往这桶汽油里，丢了一颗点燃的核弹。 云紫月的情绪，已经从单纯的杀意，演变成了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的死寂。 莫宇凡知道，如果他再不出现，任由事态发酵，云紫月很可能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比如，不顾一切地冲出锁心峰，将山门外的这三个人，连同方圆百里的所有活物，一起抹去。 到那时，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所以，他必须来。他必须亲自来拆这颗核弹。 “抱歉，让三位久等了。” 莫宇凡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没有先看任何一人，而是先对着周围那些战战兢兢的守山弟子，温和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安抚他们。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他看起来，不像是陷入修罗场的当事人，更像是一个前来控场的仲裁者。 “莫宇凡！” 姬灵霜率先发难，她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到了正主，立刻就想发作。 然而，莫宇凡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而是径直走到了洛凝霜的面前。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看着眼前这位清冷的白月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担忧，更有深深的自责。 第40章 全场焦点 “师姐，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你的旧伤未愈，不该出来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洛凝霜那颗冰封的道心，瞬间就被这句话击中了。 他……他还在关心我。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我。 她原本准备好的满腹质问，一下子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水光。 莫宇凡没有给她自我攻略的时间，说完，便立刻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苏媚儿。 苏媚儿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神，你这出戏，演得可真精彩。” 莫宇凡走到她面前，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威严的责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谁让你来的？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这点定力都没有，就敢跑到这里来，你想坏了我的大事吗？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她从莫宇凡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图”。 神是在怪我，怪我沉不住气，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恐慌，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等待主人惩罚的宠物。 “我……”她张了张嘴，那股妖媚惑人的气焰，竟然弱了下去。 连续两个回合，莫宇凡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暂时稳住了修罗场里最不稳定的两个点。 他这才转过身，仿佛刚刚才看到姬灵霜一样，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为难”。 “这位……不是大乾的皇女殿下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差点把姬灵霜的肺都给气炸了。 什么叫“您怎么会在这里”？老娘不是给你发了最后通牒吗！你当着我的面，和那两个女人嘘寒问暖，演了半天戏，现在才来搭理我？ “莫！宇！凡！”姬灵霜一字一顿，气得浑身发抖，“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本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身后的金甲卫士，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齐刷刷地向前一步，灵力涌动，刀剑出鞘。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而就在这时，莫宇凡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对着姬灵霜，深深地，鞠了一躬。 “殿下息怒。”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在下之所以现在才来见您，之所以先与我师姐和……这位朋友说话，并非是对殿下不敬。” 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情与责备，而是一种深沉的，看透世事的沧桑。 “只是因为，在下知道，殿下您，与她们不同。” 姬灵霜一愣：“有何不同？” “她们来找我，是出于私情。或担忧，或好奇。”莫宇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而殿下您，代表的，是大乾皇朝的颜面，是君王的威仪。您的怒火，是雷霆之怒，您的驾临，是天威降临。” “私情，可以私下解决。但天威，必须以最郑重的礼节来面对。在下刚才，是在整理衣冠，沐浴焚香，方敢出来，迎接殿下的天威。” “若有怠慢，还请殿下，降罪！” 这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冠冕堂皇。 既把姬灵霜捧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巧妙地将她和洛凝霜、苏媚儿划清了界限，暗示她是“公事”，那两位是“私事”，性质完全不同。 这马屁拍的，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姬灵霜胸中的滔天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硬生生给浇灭了一半。 她想发作，却发现对方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把她捧到了最高，她再揪着不放，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没有皇家气度了。 她感觉自己憋得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旁边的洛凝霜和苏媚儿，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也没想到，莫宇凡的嘴皮子，竟然利索到了这种地步。 “这家伙……是在pua那个皇女吗？”苏媚儿心中暗道，看向莫宇凡的眼神，愈发痴迷。 “他……果然是为了不引起宗门和皇朝的冲突，才如此委曲求全。他背负了太多。”洛凝霜的自我攻略系统，再次超频运转。 莫宇凡在心里，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妈的，公关危机处理，还得是前世的社畜经验管用。先把甲方爸爸捧舒服了，事情就好谈一半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舒完。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说得好。既然知道要守礼节，那你们聚众于我青云山门，喧哗吵闹，又是何罪？”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执法殿的云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悬浮于半空，面沉如水，眼神如同两把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目光，在洛凝霜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悦。在苏媚儿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在姬灵霜身上掠过，带着漠视。 最后，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莫宇凡，你身为本宗弟子，勾连魔道妖女，纠缠凡间皇族，致使我宗门声誉受损。你，可知罪？” 这声质问，如同天雷滚滚，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莫宇凡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我靠！不是吧阿sir！我刚把场子暖热，你这冷水泼得也太及时了！这是师尊派来给我下马威的吧！绝对是！” 修罗场的前菜刚刚上齐，主菜还没动呢，结果餐厅经理直接出来砸场子了。 这戏，还怎么往下演？ 云长老的质问，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上。 她化神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姬灵霜带来的那些金甲卫士，修为稍弱的，已经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苏媚儿的媚笑收敛了，眼神变得警惕。她能感觉到，这个老太婆的威压，有相当一部分是冲着她来的，那是一种正道修士对魔修天然的，刻骨的敌意。 洛凝霜则是默默地握紧了剑柄，她身为青云剑宗弟子，面对执法长老，本该恭敬。但对方话语中对莫宇凡的指责，却让她本能地想要反抗。 全场的焦点，再次回到了莫宇凡身上。 他现在，是真正的里外不是人。 外面三个女人，虎视眈眈。天上一个“钦差大臣”，准备问罪。暗中还有一个终极BOSS，通过【情丝锁】在实时观看着这场大戏。 莫宇凡甚至能感觉到，从【情丝锁】传来的，云紫月那份冰冷的情绪，在云长老出现并开始问罪他之后，竟然……平复了一丝。 他瞬间就明白了。 第41章 贵客入席 “好家伙，这是夫妻混合双打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师尊这是在借执法长老的手，敲打我，也敲打外面这三位，同时向她们宣示主权。高，实在是高！” 想通了这一层，莫宇凡反而不慌了。 既然是演戏，那就得把戏做全套。 他脸上露出惶恐而冤屈的表情，对着天空的云长老，再次深深一躬。 “长老明鉴！弟子，冤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足以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弟子与苏……这位苏姑娘，在正魔战场相遇，乃是为了策反她，让她为我正道所用，弟子一片丹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苏媚儿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异彩连连。 “神，果然是在下一盘大棋！他这么说，是为了保护我，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莫宇凡接着转向姬灵霜的方向，一脸正气。 “至于皇女殿下，她乃是心系天下，听闻弟子曾在凡间略施小计，安定一方，特来招揽，欲为大乾万民谋福祉！此乃公事，何来纠缠一说？” 这顶高帽子，又给姬灵霜戴了回去。姬灵霜虽然恼怒，却也不好当众反驳说“老娘就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做驸马”，只能冷哼一声，默认了这个说法。 最后，莫宇凡看向洛凝霜，眼神变得无比坦荡。 “而洛师姐，她是我青云剑宗的骄傲，是弟子心中最敬重的师姐！她见弟子身陷流言蜚语，心忧宗门声誉，特来查明真相。此乃同门之谊，手足之情，何来勾连之说？” 洛凝霜听着这番话，心中那点因为被忽视而产生的小小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最敬重的师姐，是和她们都不一样的存在。 三言两语，莫宇凡就将一场桃色纠纷，硬生生扭转成了“为宗门策反魔女”、“为天下招揽贤才”、“同门情深义重”的三场正能量大戏。 他把自己，从一个脚踩三条船的渣男，塑造成了一个身负重任、忍辱负重的三好青年。 天上的云长老，听完他这番慷慨陈词，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出现了一丝皲裂。 她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弟子。 “强词夺理！” 云长老冷哼一声，但那股逼人的威压，却悄然收敛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奉了宗主之命，前来敲打的。目的，是宣示主权，而不是真的把事情闹大，把这三位贵客都得罪了。 莫宇凡这番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既然你们都说事出有因，那便随我来吧。”云长老的声音依旧冰冷，“宗主有令，三位远来是客，我青云剑宗，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但，也需遵守我宗门的规矩。” 她目光一扫，分别落在了三人身上。 “大乾皇女，身份尊贵，可入住我宗迎宾峰天字号客院。” “合欢宗……苏媚儿，”她念到这个名字时，明显带着不屑，“你虽是魔道中人，但莫宇凡为你担保，宗主愿给你一个机会。你便住在迎宾峰地字号客院，期间，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施展任何魔功，否则，休怪我执法殿不客气。” 苏媚儿闻言，只是妖媚一笑，对着云长老遥遥一拜：“多谢长老，也多谢……宗主大人。” 她特意在“宗主大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了锁心峰的方向。 最后，云长老的目光，落在了洛凝霜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严厉。 “洛凝霜，你身为忘情峰首座弟子，不思静修，反而掺和进这些俗事，致使道心不稳。宗主罚你，禁足于迎宾峰玄字号客院，抄录《清心咒》百遍，何时心静了，何时再回你的忘情峰。” 这番安排，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 迎宾峰，是青云剑宗专门接待外客的山峰，灵气充裕，景色优美，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离宗门的核心区域，包括莫宇凡所在的锁心峰，都非常遥远。 云紫月这是要把三个“情敌”，全部发配边疆，物理隔绝。 而且，天、地、玄三个客院，虽然都在迎宾峰，但彼此之间也隔着数里之遥，还布有禁制，防止她们私下串联。 高，实在是高！ 莫宇凡在心里，已经给自家师尊的操作，点了一万个赞。 “那么，莫宇凡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洛凝霜。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罚，但她不能接受，莫宇凡这个当事人，反而被排除在外。 姬灵霜和苏媚儿，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云长老。 对啊，我们三个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那这个引起一切事端的男人呢？ 云长老面无表情地看了莫宇凡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莫宇凡，你身为事件的起因，理应负责到底。宗主命你，担任此次接待的‘联络使’，负责三位贵客在宗门期间的一切事宜。务必让三位贵客，宾至如归。” “噗——” 莫宇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狗屁“联络使”！ 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三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师尊，您这招也太狠了吧！名为负责，实为流放！这是把我从您的笼子里暂时放出来，然后扔进了一个更大的，有三头母老虎的斗兽场啊！” 他能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姬灵霜会用皇权和财富压他，苏媚儿会用媚术和疯批手段撩他，洛凝霜会用清冷的眼神和自我攻略大法逼疯他。 而他做的任何一件事，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通过【情丝锁】，被远在锁心峰的云紫M月，进行24小时无死角监控。 这日子，没法过了！ “弟子……遵命。” 尽管内心在咆哮，但莫宇凡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荣幸之至”的表情。 云长老见状，不再多言，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众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迎宾峰的方向飞去。 一场在山门口即将爆发的惊天修罗场，就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强行按了下去。 风波，看似平息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当这三位背景、性格、目的各不相同的“贵客”，被强行安排在同一座山头，而唯一的“联络人”又是她们争夺的核心时。 这哪里是平息。 这分明是，正餐前的开胃酒，刚刚喝完。 真正的饕餮盛宴，即将拉开帷幕。 而莫宇凡，就是那道，摆在宴席最中央的主菜。 第42章 欢迎来到地狱级团建 迎宾峰。 名字起得雅致，实则就是青云剑宗划出来的一块风景秀丽的“隔离区”。三座独立的院落，天、地、玄，呈品字形分布在山峰的三个不同方位，彼此间被强大的宗门禁制隔开，神识难越雷池半步。 云长老将三人一甩，跟扔麻袋似的精准地投进了各自的院落，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莫宇凡，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了。 于是，莫宇凡，这位新鲜出炉的“联络使”，便孤零零地站在了迎宾峰的峰顶广场上，感受着从三个方向投来的，几乎要将空间撕裂的视线。 他感觉自己不是什么联络使，而是被三头饥饿的史前巨兽包围的一块五花肉。 “系统，我现在申请工伤，还来得及吗？”莫宇凡在脑海里有气无力地问。 【宿主当前任务【地狱级团建】已开启。任务目标：在保证三位主要目标情绪基本稳定的前提下，安然度过七天。任务奖励：根据最终情绪稳定综合评分，奖励五百年至一千年修为。】 【特别提示：任何一位目标的【黑化值】突破80%，将触发惩罚机制，随机扣除宿主一项已掌握神通。】 “团建？你管这叫团建？”莫宇凡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哪个公司的团建是把三个有仇的部门主管关在一起，然后让我这个实习生去主持会议的？而且这惩罚机制也太坑爹了吧！这跟把我的头放在三个断头台下面，然后看哪个先掉下来有什么区别？”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上任以来的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先去哪家？ 这就像一个经典的送命题。先去天字号院见姬灵霜，等于向权势低头，会让洛凝霜和苏媚儿觉得他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先去地字号院见苏媚儿，那更不得了，在另外两人眼里，他这就是公然与魔道妖女私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先去玄字号院见洛凝霜，看似最安全，但她是“自己人”，在接待“外宾”的节骨眼上先去安抚自己人，不合礼数，也会让姬灵霜觉得受到了怠慢。 “客户关系管理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不要让客户觉得你厚此薄彼。”莫宇凡脑中浮现出前世培训时，讲师唾沫横飞的画面，“所以，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一碗水端平。”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三份一模一样的玉简，这是宗门为贵客准备的，里面记录了迎宾峰的禁制说明和一些宗门的基本介绍。 随即，他双手掐诀，体内灵力分化，竟在原地幻化出了两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灵力分身。 这是他用系统奖励的修为，强行催动到筑基境圆满后，才勉强掌握的一门小神通——【一气化三清（残缺版）】。虽然分身没有战斗力，也就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但用来送快递，却是绰绰有余了。 在本体的操控下，三个“莫宇凡”同时动了。 一个走向天字号院，一个走向地字号院，一个走向玄字号院。 步伐、速度、甚至连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微笑，都分毫不差。 …… 天字号院。 姬灵霜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身后的元婴期供奉，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被一个老太婆呼来喝去，还被安排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让她愤怒的，是莫宇凡在山门前的表现。那个男人，居然敢无视她！ “殿下，那莫宇凡来了。”供奉低声提醒。 姬灵霜抬头望去，只见莫宇凡正不紧不慢地走来，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她冷哼一声，决定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你还知道来？”姬灵霜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又是宗门贵客，在下奉命前来，送上宗门的一些说明，以免殿下在此住得不习惯。”莫宇凡双手奉上玉简，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 姬灵霜没有接，只是盯着他：“本宫问你，在山门前，你为何先与那两个女人说话？” “在下已解释过，殿下代表的是天威，非私情可比。”莫宇凡从容应对。 “好一个天威！”姬灵霜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那本宫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威。跪下。” 空气瞬间凝固。 那名元婴供奉的脸色都变了。让一名青云剑宗的内门弟子下跪？这已经不是下马威了，这是在羞辱，是在挑衅整个青云剑宗。 莫宇凡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他看着姬灵霜，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 “殿下，您知道，凡间的皇帝，为何要自称‘天子’吗？”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姬灵霜一愣，没跟上他的思路。 莫宇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他们敬畏天，知道自己的权力，来源于天。而我辈修士，修的是什么？修的，就是这天道本身。我们，是在追寻成为‘天’的路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您用‘天子’的权威，来命令一个追寻‘天’的人下跪。这在您看来，是天威。但在我看来……” 他顿了顿，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是坐井观天。” “你！”姬灵霜被这四个字刺得拍案而起，一股磅礴的皇道龙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条虚幻的金龙，对着莫宇凡咆哮。 然而，莫宇凡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龙气冲刷己身，白衣猎猎作响，身形却纹丝不动。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殿下，权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能困住鱼，却困不住想要飞上天空的鸟。”莫宇凡缓缓道，“您想用权势来让我低头，就像想用一座金山，去买断天上的白云一样。不是金山不够重，而是白云，它没有价格。”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姬灵霜的心上。 她生于帝王家，见惯了人们为了权势卑躬屈膝，为了财富机关算尽。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如此清晰、如此决绝地，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贬得一文不值。 这不是蔑视，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无视。 那股滔天的怒火，不知为何，竟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以及……一丝病态的，想要将这朵“白云”拉下凡尘，锁进黄金笼中的征服欲。 “说得好。”姬灵霜缓缓坐下，重新端起了茶杯，“本宫，记住你的话了。玉简留下，你可以走了。” 她的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逼人的气焰，却消失了。 莫宇凡微微躬身，将玉简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去。 就在他即将走出院门的瞬间，姬灵霜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宇凡，本宫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本宫要你，心甘情愿地，来求我。” 莫宇凡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殿下，此子……”元婴供奉欲言又止。 第43章 美人的专属考题 “你不懂。”姬灵霜看着莫宇凡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世上，越是得不到的，才越珍贵。本宫，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发狠话的时候，莫宇凡的脑子里想的却是：“求你？求你别再给我加KPI了吗？大姐，我这边忙着呢，三天后我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他刚走出院门，另外两个分身也恰好完成了任务，化作流光回到了他的体内。 送快递环节，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一股妖异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粉色烟雾，毫无征兆地从地字号院的方向飘来，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行字。 “神，她们都太无趣了。来我这里，媚儿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字迹扭曲，充满了诱惑。 莫宇凡的眼角抽了抽。 “来了来了，第二个客户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真是充满了挑战。 地字号院。与天字号院的皇家气派和玄字号院的清冷雅致都不同，这里被苏媚儿布置成了一方魔性的乐园。院中的花草，都被一种诡异的血色雾气笼罩，开出的花朵，妖异而瑰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甜香，能轻易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莫宇凡踏入院门的时候，苏媚儿正赤着玉足，坐在一架秋千上，轻轻晃荡。 她换了一身更为大胆的黑色纱裙，雪白的肌肤在黑纱下若隐若现，裙摆随着秋千的晃动，荡漾出惑人的弧度。 “神，你来了。”她看到莫宇凡，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我还以为，你要被那只金丝雀给留下了呢。” 莫宇凡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扫了一眼院中的景象，眉头微皱。 “胡闹。”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苏媚儿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这里是青云剑宗，不是你的黑石寨。收起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若是引来了执法长老，我也保不住你。”莫宇凡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训斥晚辈般的严厉。 这突如其来的敲打，让苏媚儿有些发懵。 她本以为，莫宇凡会像上次那样，跟她玩极限拉扯的心理游戏。她甚至都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话术和媚术，来试探他的底线。 可他没有。 他就像一个真正高高在上的神明，对自己信徒不合时宜的“献祭”行为，感到了不满。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苏媚儿的心头。 “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世界……”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的世界，就是这些依靠外物，迷惑人心的幻术吗？”莫宇凡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媚儿，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真正的强大，源于内心，而非这些虚假的表象。”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苏媚儿的眉心。 一股清凉而纯粹的灵力，瞬间涌入她的识海。 刹那间，院中所有的血色雾气，所有的异香，都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花草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空气也变得清新。 整个院子，仿佛被净化了一遍。 苏媚儿呆住了。 她修炼的《姹女魔功》，最重幻境与心神攻击。刚才院中的布置，看似简单，实则是一个小型的“欲望法阵”，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踏入其中，不出三息，便会心神失守，沦为她的玩物。 可莫宇凡，只是用一根手指，就轻描淡写地破掉了她的法阵。 这已经不是修为高低的问题了。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碾压。 “看到了吗？”莫宇凡收回手指，淡淡地说道，“你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我看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你若想跟在我身边，就要学会，用我的方式去思考，去变强。” 苏媚儿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敬畏。 神……他是在教导我。 他嫌我太弱了，嫌我的手段太低级，配不上他。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羞辱，反而让她产生了一种病态的狂喜。 神在关注我！他在亲自调教我！ “我……我明白了。”苏媚儿从秋千上滑落，竟对着莫宇凡，盈盈下拜，行了一个弟子之礼，“请神……教我。” 莫宇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妈的，吓死我了。幸亏刚才花了五百情劫点，跟系统兑换了一张【破妄符】的临时体验卡，不然刚才一进门，我就得中招。” 他刚才那一指，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是将【破妄符】的力量，通过指尖打了出去。 对付疯批，不能跟她讲道理，也不能跟她玩暧昧。你必须比她更疯，比她更强，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压她的认知，让她从心底里产生敬畏。 这叫“权威性塑造”。 “想学？”莫宇凡负手而立，摆足了高人姿态，“那便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心浮气躁，魔功驳杂，从今日起，每日静坐六个时辰，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什么时候，你能让院中的那棵桃树，为你开花，再来跟我谈下一步。” 院中，有一棵光秃秃的桃树，早已过了花期。 让枯木开花，这对于现在的苏媚儿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道题，看似是在考验她的修为，实则是在考验她的“虔诚”。 苏媚儿闻言，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这是神给我的考验！ 只要我完成了，就能得到神的认可！ “是！媚儿遵命！”她毫不犹豫地应下，竟真的走到那棵桃树下，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开始静心。 那份专注和虔诚，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压制目标【苏媚儿】的疯批属性，并为其树立了新的行动目标，【黑化值】降低10点！任务【地狱级团建】评分小幅提升！】 【奖励：情劫点三千。】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莫宇凡差点笑出声。 “我靠，这都行？给她找点事做，居然还有奖励？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应该让她去数院子里有多少片叶子。” 他看着已经入定的苏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定一个。 虽然方法比较粗暴，但效果拔群。 他转身准备离开，去处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个“客户”。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苏媚儿的声音，却幽幽地传来。 “神。” 莫宇凡回头，只见她依旧闭着眼，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刚才，你点我眉心的时候，心跳得，好快。” 莫宇凡的心，咯噔一下。 这个妖女！她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在用魔功感知自己的生理反应！ 他刚才破阵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心跳加速是在所难免的。 “聒噪。”莫宇凡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背影，略显一丝狼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媚儿才缓缓睁开眼，舔了舔嘴唇，眼中是化不开的痴迷与占有欲。 “原来，神……也会紧张啊。真可爱。” 第44章 终极方案：献祭我自己 莫宇凡一路心有余悸地，来到了玄字号院外。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道心，准备迎接最后的挑战。 洛凝霜，这位清冷的白月光，既没有姬灵霜的霸道，也没有苏媚儿的妖异。但不知为何，莫宇凡觉得，她才是最难对付的。 因为她，会“自我攻略”。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会被她的脑补能力，解读成什么惊天动地的苦衷。 他站在院门外，正准备推门。 门，却自己开了。 洛凝霜就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长裙，乌黑的长发还带着一丝湿气，随意地披在肩上。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师姐。”莫宇凡觉得喉咙有些干。 “我抄完了。”洛凝霜开口，声音清冷，像山巅的雪。 “……什么？”莫宇凡一愣。 “《清心咒》，一百遍。”她让开身子，莫宇凡看到，院内的石桌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沓写满了字迹的符纸。 这才过去多久？不到两个时辰吧？ 她居然已经抄完了百遍《清心咒》？这是何等恐怖的手速和专注力？ “师姐，你……” “我心不静。”洛凝霜打断了他，目光直直地刺入他的眼睛，“所以，我想问问，能让我心静的答案。” 她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莫宇凡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淡淡水汽的味道。 “你先见了姬灵霜，又去了苏媚儿那里。”她不是在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公事。”莫宇凡硬着头皮解释。 “我知道。”洛凝霜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理由。我信你。” 莫宇凡刚要松一口气。 “但是，”洛凝霜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锐利，“她们，不信你。她们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会毁了你的计划。” “师姐，我……” “所以，由我来出手，替你扫清这些障碍。”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冰冷彻骨，却又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从洛凝霜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要斩断世间一切因果，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的剑意！ 《太上忘情剑诀》！ 她竟然因为道心不稳，提前催动了这门功法的最终奥义！ “师姐，不要！”莫宇凡大惊失色。 他知道，一旦洛凝霜真的斩出这一剑，她自己也会因为驾驭不住这股力量，而道心破碎，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剑奴！ 而她要斩的，正是天字号院和地字号院的方向！ 这下，事情大条了！ 这已经不是客户投诉了，这是客户要和另外两个客户同归于尽，顺便把整个酒店给拆了！ 剑意冲霄！ 整个迎宾峰的空气，都在洛凝霜爆发的剑意下凝固了。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决绝，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羁绊与因果，都斩得干干净净。 院中的青石板，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缝隙。远处的竹林，叶尖上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洛凝霜的眸子，已经失去了一切情感，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天道般的漠然。 她手中的剑，还未出鞘，但剑鞘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微微扭曲。 这是《太上忘情剑诀》即将失控的征兆。她为了“帮助”莫宇凡，竟不惜引动这股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力量。 “疯了！全都疯了！”莫宇凡头皮发麻，大脑在零点零一秒内，闪过了无数个方案。 用修为强行压制？不行，她现在的状态很诡异，外力强行干预，只会让她反噬更重。 跟她讲道理？更不行，她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用系统道具？【真心话面具】？让她说出真心话，她只会说“我要斩了她们”。【一日情侣体验卡】？先不说现在用合不合适，万一被【情丝锁】后面的师尊看到，他明天就得变成宗门后山的花肥。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警告！目标【洛凝霜】情绪失控，【黑化值】正在飙升！75%…78%…80%！】 【惩罚机制已触发！正在随机抽取宿主神通……抽取中……】 “停！”莫宇凡在脑海中咆哮，“系统，有没有办法阻止她！任何办法都行！” 【……方案检索中……检测到目标失控根源为道心紊乱，情感压抑过度导致反弹。理论上，需要一个强大的情感冲击，来强行中断其《太上忘情》的运行状态。】 “情感冲击？怎么冲击？” 【方案一：制造一个比“斩杀情敌”更重要的目标。成功率5%。】 【方案二：宿主自残，以自身重伤来唤醒目标。成功率12%。】 【方案三：……宿主与目标进行深度灵魂链接，以自身神魂之力，强行安抚其暴走的道心。风险：宿主神魂可能被其剑意绞碎，变成白痴。成功率：21%。】 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决绝。 没时间犹豫了！ 就在洛凝霜即将抬手拔剑的刹那，莫宇凡做出了一个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动作。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张开双臂，主动迎向了那几乎要割裂他身体的恐怖剑意。 他用自己的胸膛，对准了洛凝霜的剑。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温柔的微笑。 “师姐，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洛凝霜那片混沌的意识中。 “她们，确实是麻烦。我也是。” 洛凝霜那漠然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与其让你为了我，去斩断那些麻烦，不如……你先斩了我吧。”莫宇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只要斩了我这个源头，一切的因果，就都了结了。你，也就能真正地太上忘情，证得无上大道了。” “来吧，师姐。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欠你的。” “用你的剑，给我一个解脱。”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洛凝霜的识海深处。 斩了他？ 我……要斩了他？ 我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他吗？ 为什么，最后要斩的，是他？ 不！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陨石，瞬间在她那即将彻底冰封的道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情感，都和这个念头疯狂地碰撞。 “噗！” 洛凝霜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月白长裙。那股冲天的剑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也因为道心剧烈震荡，软软地向前倒去。 莫宇凡立刻上前一步，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 怀中的身躯，冰冷而柔软，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叮！宿主成功化解目标【洛凝霜】的失控危机，【黑化值】已清零！】 【惩罚机制已中止。】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成就【以身饲魔】！奖励：神通【诛心之言】！效果：宿主的话语，将有一定几率，直击他人道心最薄弱之处！】 莫宇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在鬼门关门口，跳了一套托马斯全旋。 刚才那番话，就是他结合系统给的方案三，自己想出来的终极破局之法。 既然你需要一个强大的情感冲击，那还有什么，比“让你亲手杀掉你最想保护的人”，冲击力更强呢？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叫“只要我先捅自己一刀，你就没法捅我”。 “你……为什么……”洛凝霜靠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里面写满了后怕与不解。 “因为，我不想看到师姐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剑奴。”莫宇凡低头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你的剑，应该用来守护，而不是斩断。” 这句话，再次触动了洛凝霜的心弦。 她看着莫宇凡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自己那颗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道心，竟前所未有的……安宁。 然而，这温馨而暧昧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两股强大的气息，几乎在同一时间，降临在了玄字号院的门口。 左边，是姬灵霜，她脸色铁青，身后跟着那名如临大敌的元婴供奉。 右边，是苏媚儿，她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院内相拥的两人，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刚才洛凝霜剑意爆发，虽然时间很短，但那股惊天动地的气势，还是惊动了另外两人。她们不顾禁制，强行赶了过来。 “莫宇凡！你们在干什么！”姬灵霜的声音，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第45章 一言定罪，四人同囚 她刚刚才被莫宇凡用一番“白云论”给镇住，结果一转头，他就和别的女人抱在了一起？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哎呀呀，神，你这边的戏，可比我那边精彩多了。”苏媚儿娇笑着，言语中却透着一丝危险的酸意。 莫宇凡一个头，两个大。 刚解决完一个内部爆炸，外面又来了两个催命的。 他正想开口解释，一个更具压迫感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执法殿的云长老，面沉如水，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好，很好。”她看着院内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强行闯过来的姬灵霜和苏媚儿，最后，目光落在了莫宇凡和被他抱在怀里的洛凝霜身上。 “聚众斗殴，私闯禁地，扰乱宗门清修。”云长老一字一顿地说道，每说一个字，迎宾峰上空的温度，就下降一分。 “莫宇凡，你这个‘联络使’，当得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这声质问，带着化神大能的无上威严，震得在场所有人气血翻涌。 姬灵霜的皇道龙气，苏媚儿的护体魔功，都在这股威压下，摇摇欲坠。 莫宇凡知道，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师尊派来的“监工”，被彻底激怒了。 他抱着虚弱的洛凝霜，面对着三方怒火，以及头顶那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真的要到头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胸口那枚一直很安静的【情丝锁】，忽然传来了一丝异动。 不是云紫月的怒火，也不是杀机。 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于“看戏”的……愉悦？ 莫宇凡瞬间愣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锁心峰的方向，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场乱局…… 从洛凝霜的失控，到姬灵霜和苏媚儿的闯入，再到云长老的及时出现……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师尊在暗中安排的？ 她不满意之前那种隔靴搔痒的试探，所以，她亲手点燃了所有的炸药桶，就是为了看我，如何在这场惊天大爆炸中，选择，以及……求生？ 云长老的威压如天倾，每一个字都像是审判的法槌，敲在众人的神魂之上。 姬灵霜的皇道龙气被压制得只能在体表三尺内盘旋，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惊怒。苏媚儿脸上的媚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警惕，护体魔光若隐若现。而莫宇凡怀中的洛凝霜，则是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道心受创，连调动一丝灵力都显得无比艰难，只能用那双带着愧疚和担忧的眸子，死死地望着莫宇凡。 完了。 这是在场三位天之骄女心中同时冒出的念头。 她们都清楚，青云剑宗执法长老亲临，人赃并获，再多的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绝境之中，莫宇凡却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辩解之意。他只是平静地迎着云长老那足以冰封元婴的目光，平静得让人心慌。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胸口的那枚【情丝锁】，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清晰的波动。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饶有兴致的审视。 师尊在看。 她不仅在看，她还在期待。 期待着自己这个“演员”，在这场由她亲手布置的，名为“修罗场”的舞台上，能演出一幕怎样精彩的戏码。 想通了这一点，莫宇凡的心，反而彻底定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客户关系危机处理了，这是年终述职，是向最终BOSS展示自己工作能力和存在价值的关键时刻。 演砸了，自己这个项目经理就得被优化掉。 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虚弱的洛凝霜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好，然后，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他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也成了那股无形威压的中心。 “长老。” 莫宇凡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他对着天空的云长老，深深一躬。 “今日之事，聚众斗殴，私闯禁地，扰乱清修，桩桩件件，皆是事实。弟子，无从辩解。” 此言一出，姬灵霜、苏媚儿和洛凝霜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他竟然，全都认了？ 云长老的眼神也微微一凝，她本以为这小子又要巧舌如簧，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认罪。 莫宇凡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但是，这一切的起因，皆在弟子一人。皇女殿下心系故人，前来探望，何罪之有？苏姑娘初入我宗，不明规矩，误闯禁地，情有可原。洛师姐更是因为关心则乱，担忧弟子安危，才致使道心失守，其情可悯。”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莫宇凡没有处理好三位贵客的关系，没有尽到‘联络使’的职责，才酿成今日之祸。若要责罚，便请长老，尽数罚在弟子一人身上！” 他再次躬身，头颅深埋，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全场，死寂。 姬灵霜看着那个不算高大，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挺拔的背影，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怒火，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复杂难明的情绪。这个男人，明明前一刻还在和别的女人相拥，下一刻，却又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媚儿则是眯起了那双桃花眼，眸中异彩闪烁。神，又在演戏了。演得真好。他以退为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重情重义的悲情角色，既保全了她们三人的颜面，又将所有的矛盾焦点，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种掌控全局的手段，让她越发地痴迷。 而洛凝霜，更是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原来，他都明白。他明白我的担忧，明白我的失控。他没有怪我，反而……还要替我受罚。 这一刻，莫宇凡的形象，在三位女主心中，被无限地拔高。 【叮！目标【姬灵霜】对宿主产生强烈好奇心与征服欲，【占有欲】警报提升至蓝色中阶！】 【叮！目标【苏媚儿】对宿主的掌控能力产生病态崇拜，【黑化值】稳定在45%，忠诚度小幅提升！】 【叮！目标【洛凝霜】因宿主的维护而道心剧烈触动，自我攻略程度加深，【占有欲】警报提升至蓝色高阶！】 听着脑海里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莫宇凡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KPI汇报圆满成功。BOSS，您看我这份危机公关报告，能打几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胸口的【情丝锁】，传来了一丝满意的波动。 成了。 天空之上，云长老看着下方那个一力承担罪责的弟子，那张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当然知道，宗主根本就没想过要真的惩罚谁。 宗主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的理由。 而莫宇凡，完美地递上了这个理由。 “哼，说得倒好听。”云长老冷哼一声，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却悄然收敛了。 “既然你莫宇凡一力承担，那本长老，便成全你。” 她目光一扫，声音冰冷地宣布了“判决”。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身为客人与本宗弟子，不顾宗门规矩，私下斗法，本应重罚。但念在事出有因，且并未造成严重后果，罚你们三人，禁足于迎宾峰，七日之内，不得踏出山峰半步。” 这个惩罚，不轻不重，更像是一种警告。 三女都默不作声地接受了。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宇凡身上。 第46章 地狱家政，从制定KPI开始 “至于你，莫宇凡。”云长老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身为始作俑者，罪加一等。本长老罚你，同样禁足于迎宾峰七日。” “并且，”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在这七日之内，你必须继续履行你‘联络使’的职责。这三位贵客的一切饮食起居、修炼所需，都由你一人负责。若再出任何差池，休怪本长老，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宗门！” 话音落下，云长老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只留下院中，四个面面相觑的人。 姬灵霜愣住了。 苏媚儿愣住了。 洛凝霜也愣住了。 这个惩罚……是什么意思？ 把她们三个“犯人”，和一个“罪加一等”的犯人，关在一起？ 还要那个“罪加一等”的犯人，负责她们的饮食起居？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把一头羊，和三头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母老虎，关进了同一个笼子里！ 莫宇凡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师尊……您可真是我的好师尊啊……”他在心中发出了绝望的呻吟，“您这是嫌之前的团建项目不够刺激，直接给我升级成了‘荒岛求生’模式吗？还是7天24小时无死角直播的那种？” 他能感觉到，从三个方向投来的视线，已经变了味。 姬灵霜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珍奇藏品。 苏媚儿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占有，仿佛在想，这七天，该怎么把他玩坏。 而洛凝霜的眼神，则充满了愧疚、心疼，以及一种……想要好好“补偿”他的决心。 风波平息了。 但一场更加恐怖，更加磨人，也更加无处可逃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莫宇凡，这位新鲜出炉的“囚犯兼保姆”，看着眼前这三位背景、性格、心思各异的“狱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各位，”他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早餐想吃点什么？” 迎宾峰的黎明，被一声清脆的玉盘碎裂声划破。 天字号院的主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窖。 根据云长老的“最终判决”，原本分散在三处的院落禁制被加强，同时主峰的居住权限被开放。于是，为了“方便”莫宇凡履行他那该死的“保姆”职责，三位女主，如今都住进了这最大、最气派的天字号院。 当然，是分住在三个不同的厢房，彼此间依旧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而此刻，她们正围坐在八仙桌旁，进行着这场“地狱同居”的第一顿早餐。 碎裂的玉盘，就躺在姬灵霜的脚边。她看都未看一眼，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桌上那碗清粥小菜。 “这就是你给本宫准备的早膳？”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空气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本宫在大乾皇宫，漱口用的，都是三品灵泉水。你现在，就用这种凡俗之物来糊弄我？” 莫宇凡站在一旁，眼皮跳了跳，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这只玉盘的成本，该从哪个项目的预算里扣除。 “神，”坐在另一侧的苏媚儿，用玉指捏起一颗鲜红的果子，递到莫宇凡嘴边，吐气如兰，“别理那只没见识的金丝雀。来，尝尝媚儿为你寻来的‘血菩提’，这可是用魔道秘法催生的，大补呢。” 莫宇凡用【洞察灵眼】一扫，那果子的信息便浮现出来：【血菩提（劣质版）：蕴含微量魔气与致幻成分，凡人食之，三日不起。修士食之，气血翻涌，神思不属。副作用：会不由自主地对第一个看到的人产生依赖感。】 “好家伙，早餐就开始下药，这职业道德在哪里？”莫宇凡面不改色地推开了苏媚儿的手。 而桌子的第三个角落，洛凝霜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然后，将自己面前那碟她亲手做的，灵气最充裕的“清心糕”，轻轻地推到了桌子中央，离莫宇凡最近的位置。 无声的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一时间，三道目光，三种截然不同的施压方式，齐齐汇聚在了莫宇凡身上。 一个是霸道总裁式的施压，一个是妖艳贱货式的引诱，一个是白月光式的道德绑架。 这哪里是吃早餐，这分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系统，我申请提前结束项目，我干不了了。” 【宿主请冷静。检测到当前场景符合“高压修罗场”的定义，已自动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完美管家】。】 【任务要求：在七日禁足期内，制定出一套能让三位目标都基本遵守的“共同生活准则”，并成功运行超过三天。】 【任务奖励：视准则完成度，奖励神通【袖里乾坤】（残篇），并解锁系统商城一级权限。】 听到奖励，莫宇凡那颗濒临罢工的心，又强行续上了一口气。 【袖里乾坤】！那可是传说中的空间大神通！系统商城！听起来就像是员工福利商店！ “富贵险中求，干了！”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副为难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项目经理在面对甲乙丙三方客户无理要求时，特有的，冷静而专业的表情。 他没有去安抚任何人，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空白的玉简，一支笔，还有……一个沙漏。 “看来，在开始我们的‘同居’生活之前，有必要先开一个项目启动会。” 他将玉简立在桌上，清了清嗓子。 “首先，明确一下我们当前的项目目标：七天之内，和平共处，不触发执法长老的二次介入。各位，有问题吗？” 三女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弄懵了，一时间忘了发难。 “很好，看来大家对主目标没有异议。”莫宇凡自顾自地点点头，在玉简上刻下了第一行字。 “接下来，是资源分配问题。”他看向姬灵霜，“皇女殿下，您对生活品质有要求，这很正常。但迎宾峰资源有限，我不可能凭空变出三品灵泉。所以，我建议，采用贡献度积分制。” “什么……积分制？”姬灵霜蹙眉。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四个人，每天都要承担一部分公共事务，比如打扫庭院、维护禁制、准备餐食等等。每完成一项，就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积分可以用来兑换个人需求的满足，比如，想喝灵泉水，可以，用一百积分来换，我会想办法去宗门后勤处申请。” 他又看向苏媚儿：“苏姑娘，你喜欢研究一些……特别的食材，这我也尊重。但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食材必须经过我的检验，并且，如果你想让我品尝你的‘作品’，也需要支付积分。这叫‘付费内测’。” 最后，他看向洛凝霜，语气柔和了一些：“洛师姐，你心善，愿意主动承担很多事。但这不公平。所以，你的付出，同样会量化为积分。你可以用积分，来兑换额外的修炼时间，或者，让我……陪你练剑。” 一番话说完，整个饭厅，落针可闻。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位身份、性格、实力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此刻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那是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茫然。 他……他竟然想用凡间商贾的那一套，来管理她们三个？ “荒谬！”姬灵霜第一个拍案而起，“本宫乃大乾皇女，你竟要我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神，”苏媚儿也娇笑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媚儿的手，是用来抚琴和杀人的，可不是用来洗碗的哦。” 洛凝霜虽然没说话，但那紧蹙的眉头，也表明了她的不解。 “不，你们误会了。”莫宇凡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不是命令，而是规则。在这个临时的项目组里，没有皇女，没有魔女，也没有天之骄女。只有四个项目组成员。规则面前，人人平等。” 他将那份刚刚刻好的，还很粗糙的《迎宾峰七日求生准则V1.0》展示给她们看。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遵守。”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么，按照规则，不履行义务的成员，将无法获得任何资源。也就是说，没饭吃，没水喝，修炼资源也别想。直到，你们愿意遵守规则为止。” “你敢！”姬灵霜怒道。 “你看我敢不敢。”莫宇凡寸步不让。 他知道，对付这群天之骄女，一味的退让和讨好，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你必须建立一个她们从未接触过，但又无法从逻辑上反驳的框架，将她们拉到你的“主场”来。 用管理学，来对抗修罗场！ 这是一次伟大的社会学实验！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莫宇凡将沙漏倒置，“给各位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否接受这份‘临时合同’。一炷香后，不表态的，我就当你们默认放弃今日的资源配给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那要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坐下，端起洛凝霜推过来的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时间，在沙漏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姬灵霜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从未受过如此的……“气”。这个男人，竟然想用规则来束缚她！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规则，看似荒谬，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公平。最重要的是，她若是不从，岂不是说明她连那两个女人都不如？ 苏媚儿的媚眼，一直在莫宇凡身上打转。她觉得，这太有意思了。神，又在玩新的游戏了。这个叫“积分”的东西，似乎可以换取和神互动的机会？那她，一定要拿到最高的积分！ 洛凝霜则是看着莫宇凡。她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平衡她们三人的关系，避免冲突。他……为了这个“家”，真是煞费苦心。 一炷香的时间，即将燃尽。 “哼，”姬灵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一拂袖，坐回了椅子上，“不就是做点事吗？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今天的碗，谁洗？” “根据排班表，今天轮到……”莫宇凡看了一眼玉简，然后抬头，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微笑。 “皇女殿下，恭喜您，今天轮到您了。” 姬灵霜：“……” 迎宾峰地狱家政的第一天，就在大乾皇女殿下，人生第一次，咬牙切齿地拿起抹布的场景中，拉开了序幕。 第47章 不速之客，与师尊的“下午茶” 在莫宇凡那套堪称离经叛道的“KPI积分管理法”之下，迎宾峰居然真的维持了三天诡异的和平。 这三天里，上演了一幕幕足以让任何青云剑宗弟子惊掉下巴的奇景。 譬如，高贵冷艳的大乾皇女姬灵霜，为了攒够积分兑换一壶特供的“碧落仙泉”，黑着脸在药圃里锄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草。期间，她身上爆发出的皇道龙气，把杂草连根拔起，顺便还把地翻了一遍，效率惊人。 又譬如，疯批美人苏媚儿，为了获得一次让莫宇凡“试药”的机会，竟然真的盘膝静坐，硬生生地用她那驳杂的魔功，催生出了一朵小小的，带着魔纹的桃花。虽然那桃花开了一息就枯萎了，但她还是兴高采烈地拿着这“成果”找莫宇凡兑换了五十积分。 至于洛凝霜，她成了积分榜上遥遥领先的榜首。她几乎包揽了所有无人认领的杂活，任劳任怨。但她从不兑换任何物质奖励，只是默默地把积分攒着，仿佛在积攒什么重要的财富。 莫宇凡则像是化身成了最严苛的质检员和人事主管，每天拿着个小本本，到处检查工作，记录积分，偶尔还要仲裁一下“关于苏媚儿在洛凝霜的被子里放了一条幻术小蛇是否应该扣分”之类的纠纷。 虽然过程鸡飞狗跳，但结果是喜人的。 【叮！支线任务【完美管家】已完成！三位目标已基本遵守“共同生活准则”超过三天。】 【任务评级：A。准则有效，但执行过程中存在小规模冲突。】 【奖励发放：神通【袖里乾坤】（残篇一）、系统商城一级权限已开启！】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涌入莫宇凡的脑海，让他瞬间明悟了部分空间法则的奥秘。他感觉自己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在袖中开辟出一片小小的储物空间。 而系统商城里，也出现了第一批可兑换的商品，大多是一些他见过的“骚操作”道具的正式版，比如【真心话面具（体验版）】，售价五千情劫点。 “总算没白忙活。”莫宇凡累得像条狗，但心里却无比满足。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只要再熬四天就能结束。 然而，他忘了，他的顶头上司，那位以看戏为乐的师尊，最见不得的，就是“和平”。 这天下午，莫宇凡正在院中，指导（监督）姬灵霜练习一套基础剑法——这是她用三百积分兑换的“私人教练”课程。 突然，迎宾峰的护山大阵，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波动。 一道传音符，穿过禁制，精准地悬停在了莫宇凡面前。 “凡儿，听闻你们在迎宾峰相处甚欢，为师甚是欣慰。今日新得了些云顶峰的仙茶，特派花婆婆送去与你们一同品尝。莫要怠慢了客人。” 是云紫月的声音。 温柔，悦耳，却让莫宇凡的后背，瞬间冒起了一层冷汗。 来了。 BOSS嫌剧情太平淡，派人来加戏了。 几乎是同时，一名身穿灰色布衣，满脸褶子，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妪，提着一个食盒，慢悠悠地从山门外走了进来。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禁制都如流水般自行分开，显然是拥有着极高的权限。 “老奴，见过莫师侄，见过各位贵客。”花婆婆笑呵呵地行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将院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莫宇凡立刻开启【洞察灵眼】。 【人物：花想容（花婆婆）】 【修为：化神中期（已压制）】 【标签：【宗主之仆】、【笑面虎】、【园艺大师（物理）】、【忠心不二】】 莫宇凡的心，咯噔一下。 化神中期！ 一个来送茶叶的仆人，竟然是化神大能！而且那个【园艺大师（物理）】的标签是什么鬼？用拳头修剪花草吗？ “婆婆客气了，师尊有心，弟子愧不敢当。”莫宇凡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此时，在屋内的苏媚儿和洛凝霜，也闻声走了出来。 花婆婆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了四份包装精致的礼品。 “宗主大人吩咐了，不能厚此薄彼。” 她先将一份递给姬灵霜：“皇女殿下，宗主知您出身不凡，特意为您备了一枚‘驻颜丹’。虽非仙品，却也能保您十年容颜不老。” 姬灵霜的脸色，微微一变。 驻颜丹，对凡人来说是至宝，但对修士而言，却是一种隐晦的提醒——你的生命，是有限的。云紫月这是在点她，凡人与修士，终有别。 接着，花婆婆又转向苏媚儿，递上一个玉盒：“苏姑娘，宗主说您魔功精湛，但杀气过重，有伤天和。这盒中，是菩提佛国高僧开过光的‘静心檀香’，希望能助您平复心境。” 用佛门的东西，赠予魔道妖女？ 这已经不是敲打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苏媚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底的红光，却一闪而逝。 然后，花婆婆将一份玉简递给洛凝霜，语气和蔼：“洛师侄，宗主说您剑道天赋万中无一，只是在《太上忘情剑诀》上遇到了瓶颈。这是她老人家早年的一些修炼心得，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 洛凝霜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里面记录的，正是如何斩断情丝，勘破心魔，达到真正“忘情”境界的法门。云紫月这是在告诉她，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和他，没有结果。 最后，花婆婆将那个最大的食盒，亲手交到了莫宇凡手中。 “莫师侄，这是宗主特意为你准备的。” 莫宇凡打开一看，里面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什么神功秘籍，而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宗主说，你最近……辛苦了。这莲子羹，能清心去火。”花婆婆意有所指地笑道。 一碗莲子羹，三份“礼物”。 亲疏远近，高下立判。 一瞬间，院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刚刚才靠“KPI积分制”建立起来的脆弱和平，被这位不速之客，轻描淡写地撕得粉碎。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那些“礼物”上，移到了莫宇凡手中的那碗莲子羹上。 那眼神，仿佛要将那碗羹，连同莫宇凡一起，都吞噬掉。 她们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她们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积分争得头破血流，但在那个从未露面的女人眼中，她们，或许都只是她用来“考验”她宝贝徒弟的，三个玩物而已。 而她们争夺的核心，那个看似被她们掌控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属于别人。 “莫宇凡。” 姬灵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将那颗驻颜丹，随手扔在了石桌上。 “你师尊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还是对你那套‘积分制’更感兴趣。我刚刚锄草的积分，是不是该结算一下了？” 她竟是当着花婆婆的面，公然地，将话题拉回到了他们四人的“游戏”中。 这是一种反抗。 一种“你的规则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的规则”的宣示。 “对呀，神。”苏媚儿也掩口轻笑，将那盒佛香扔了回去，“比起这些熏死人的玩意儿，我还是更想知道，我那朵桃花，能不能再多换点积分？” 洛凝霜默默地将玉简收起，看着莫宇凡，轻声说道：“师弟，我攒的积分，够兑换你……陪我练一整天剑吗？” 三女，在这一刻，竟出奇地达成了一致。 她们用行动，向那个幕后的宗主，发起了挑战。 她们要争的，不是她的施舍，而是他这个人！ 花婆婆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僵硬。 第48章 积分制的“最终解释权” 莫宇凡端着那碗莲子羹，站在风暴的中心，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完了，客户们不满意顶头上司的空降指导，开始联合起来逼宫项目经理了。我这碗莲子羹，现在比烫手的山芋还烫手一万倍！” 他看着笑眯眯，但眼神已经开始不善的花婆婆，又看了看三个同仇敌忾，目光灼灼的女主，感觉自己的人生，抵达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危险的高度。 而就在此时，花婆婆幽幽地开口了，仿佛是在替他解围，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哎呀，看来三位贵客，和我家师侄的感情，真是好呢。” 她笑呵呵地说道：“宗主大人临行前还交代了。她说，看到你们能这么‘和睦’，她很高兴。还说，若是你们能一直保持下去，过几日，她会亲自来迎宾峰，探望大家，顺便……和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花婆婆那句轻飘飘的“团圆饭”，像是一块万斤巨石，砸进了迎宾峰这片刚刚勉强维持住表象平静的池塘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如果说之前她们的对立，还带着几分争风吃醋的私怨，那么此刻，在云紫月那高高在上、视她们为玩物的姿态面前，一种名为“同仇敌忾”的情绪，诡异地将她们连接在了一起。 她们的反抗，从言语交锋，变成了对莫宇凡所创立的那套“规则”的拥护。这已经不是在争夺一个男人，而是在向那个幕后的化神大能宣示：在这里，你的权威，不如他的规则好用。 花婆婆脸上的笑容依旧慈祥，但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已经没有了半分暖意。她是一个仆人，但更是云紫月意志的延伸。这三个女人当着她的面，公然抱团，驳回宗主的“好意”，这无异于在打云紫月的脸。 而这一切的焦点，都汇聚在了那个端着莲子羹，站在风暴中心的男人身上。 莫宇凡感觉自己头盖骨都在发麻。 一边是顶头上司派来的钦差，代表着绝对的权力和不容置疑的意志。另一边是三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顶级客户，她们刚刚才因为自己的“项目管理”而达成了脆弱的统一战线。 这碗莲子羹，现在已经不是烫手的山芋了，这简直是引爆天劫的导火索。 喝，等于向三女宣告，我终究是师尊的人，你们的“游戏”该结束了。之前建立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他会立刻被三股充满怨念的视线撕碎。 不喝，等于当着花婆婆的面，拒绝师尊的“恩赐”，这在尊卑森严的修仙宗门里，是足以被定性为“大不敬”的罪过。 “系统，现在申请工伤赔偿还来得及吗？我感觉我的道心马上就要裂了。” 【检测到宿主正处于S+级危机公关场景，系统建议宿主……自求多福。】 “滚！” 莫宇凡在心底怒骂一句，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退路已经没有了，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把事情闹得更大，大到让所有人都被卷进一个新的，由他制定的漩涡里。 他端着那碗莲子羹，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甚至带着几分感激的笑容。 “弟子，谢师尊厚爱。” 他对着花婆婆的方向，深深一躬。 这个举动，让三女的眼神瞬间一黯。 然而，莫宇凡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喝那碗莲子羹，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了院中的石桌正中央，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然后，他转身，面向三位表情各异的女主，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拍卖师般的，充满激情的语调宣布道： “各位项目组成员，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介绍，由我们迎宾峰项目组的最高赞助人——云紫月宗主，亲自提供的，本季度最终限定版隐藏奖励！” 他手一指那碗莲子羹。 “【师尊的莲子羹】，蕴含化神大能亲手注入的温润灵力，有清心凝神、稳固道基之奇效。根据其珍稀程度与象征意义，我宣布，此奖励兑换积分为……一万点！” 全场，死寂。 姬灵霜那双金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 苏媚儿那张总是挂着媚笑的脸，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错愕。 洛凝霜更是捂住了小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就连那位见惯了风浪的化神大能花婆婆，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他……他把宗主赐下的东西，当成了他们那个可笑“游戏”里的一个道具？还明码标价？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这是何等的离经叛道！ 莫宇凡仿佛没有看到她们那如同见鬼的表情，继续他那激情澎湃的“产品介绍”。 他拿起姬灵霜扔在桌上的驻颜丹：“【十年青春驻颜丹】，象征着对岁月流逝的挑战，寓意非凡。兑换积分，五千点！” 他又拿起苏媚儿丢回来的静心檀香：“【佛国高僧开光静心香】，魔头克星，道心守护者，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兑换积分，三千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洛凝霜手中的玉简上，语气变得郑重而温柔：“以及……这枚记录着《太上忘情剑诀》破境之法的玉简。此物特殊，我将它命名为【潘多拉的魔盒】。它既可能让你一步登天，也可能让你坠入无情深渊。它不可被兑换，但……” 他顿了顿，看着洛凝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当任何一位成员的积分，达到两万点时，她将拥有一次……销毁它的权力。” 轰！ 如果说之前莫宇凡的行为是胆大包天，那么这最后一句话，无异于当着钦差的面，撕毁了皇帝的圣旨。 云紫月让洛凝霜斩断情丝，莫宇凡却设立了一个让她亲手“销毁”这条路的机会。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洛凝霜：你的道，你自己选。别怕，有我给你兜底。 洛凝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地攥着那枚玉简，那冰冷的玉石，此刻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她看着那个站在所有人面前，将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的背影，一颗本已冰封的道心，彻底融化，化作了万丈狂澜。 【叮！目标【洛凝霜】因宿主的逆天维护而道心彻底沦陷，【占有欲】警报飙升至红色初阶！警告！目标产生“与宿主共存亡”的极端念头！】 【叮！目标【姬灵霜】对宿主无视权威、自创规则的霸道行为产生强烈共鸣与征服欲，【占有欲】警报提升至蓝色巅峰！】 【叮！目标【苏媚儿】被宿主的疯狂行为彻底点燃，认为宿主是世间唯一的“同类”，【黑化值】飙升至60%！忠诚度大幅提升！】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疯狂轰炸，莫宇凡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觉得自己的肝都在颤。 玩脱了。 这次汇报演出，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能感觉到，花婆婆的目光，已经从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纯粹的冰冷。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莫、宇、凡。” 花婆婆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伪装的笑意，“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第49章 “妇愁者联盟”与不速之客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山如海，朝着莫宇凡当头压下。化神大能的怒火，足以让天地变色。 然而，就在此时。 “住手！” 一声清冷的娇喝响起。 洛凝霜一步踏出，挡在了莫宇凡身前。她明明道心受创，脸色苍白，但此刻，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一柄虚幻的、带着忘情道韵的剑影，在她身后缓缓浮现，对抗着那股恐怖的威压。 “他没有错！”洛凝霜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迎宾峰内，一切事务，皆由‘联络使’莫宇凡全权负责。这是他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必须遵守！” “没错。”姬灵霜也站了出来，她身上的皇道龙气再次升腾，金色的龙影盘旋咆哮，“花婆婆，你虽是宗主信使，但这里是迎宾峰，不是云顶峰。在本宫的地盘，就要守本宫的……不，守他的规矩！” 苏媚儿咯咯一笑，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莫宇凡的另一侧，血色的魔光缠绕在她指尖，她舔了舔嘴唇，对着花婆婆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动那么大的肝火嘛。我们家神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你要是把他玩坏了，媚儿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三位天之骄女，在这一刻，竟真的为了维护莫宇凡和他那套荒谬的“规则”，同时向一位化神大能发起了挑战。 花婆婆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宗主让她来敲打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顺便试探一下莫宇凡。结果，她这一敲，不仅没把她们敲醒，反而把她们敲得更团结了，还全都团结到了莫宇凡那个小子的周围，把他奉为了唯一的“规则制定者”。 这哪里是敲打，这分明是给敌人送上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还附赠了三个输出爆表的炮台。 莫宇凡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三个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感动吗？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项目经理看着手下三个实习生，为了维护自己的项目方案，直接冲上去跟投资方大老板叫板的惊悚感。 “姑奶奶们，冷静点，对面是化神，一巴掌能把我们四个打包送去轮回的那种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莫宇凡胸口的那枚【情丝锁】，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愉悦的震动。 紧接着，花婆婆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脸上的冰冷也瞬间消融，重新挂上了那副慈眉善目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哎呀呀，看来老身是真的老了，差点忘了宗主大人的吩咐。”她笑呵呵地说道，“宗主大人说了，年轻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她这个做长辈的，就不多加干涉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被三女护在中间的莫宇凡，眼神意味深长。 “莫师侄，你这套‘规矩’，很有意思。宗主大人，也很期待。” “既然如此，那老身就不打扰各位贵客的雅兴了。至于那顿‘团圆饭’……”花婆婆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诡异，“就定在三日之后。届时，宗主大人，会在云顶峰，亲自恭候各位大驾。” 说完，她不再停留，提着空食盒，转身慢悠悠地离去，仿佛只是一个来串门的普通老妪。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门外，院内的四人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三日后的云顶峰之宴，将会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 莫宇凡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了一场夺命马拉松。 “各位，”他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着三位还保持着战斗姿态的女主，“刚才……多谢了。为了表示感谢，今天碗我洗。另外，刚才的英勇表现，每人……加一百积分。” 一场足以颠覆青云剑宗的巨大风波，就在这句充满社畜气息的“加分”中，草草收场。 花婆婆走后，迎宾峰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 之前那种三足鼎立、互相提防的紧张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围绕着“KPI积分制”展开的，诡异的“团队建设”氛围。 三位女主，似乎都从莫宇凡那番惊世骇俗的操作中，找到了新的乐趣和目标。 姬灵霜不再纠结于漱口水是不是三品灵泉这种小事。她开始展现出帝王家天生的权谋和统御手腕。她不再亲自下场锄草，而是花费大量积分，“雇佣”苏媚儿去完成那些她不屑于做的杂活。 “一千积分，你去把药圃里的灵草年份和药性都分拣一遍，做成册子给我。”姬灵霜坐在石桌旁，品着莫宇凡用普通山泉泡的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咯咯，金丝雀居然也懂得用人了。”苏媚儿媚眼一挑，却没有拒绝，“可以。不过，我要两千。我的劳动，可比那些杂草金贵多了。” 两人你来我往，竟开始围绕着积分，进行起了商业谈判。 莫宇凡在一旁看着，眼皮直跳。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管理修罗场，而是在运营一个初创公司，手下两个部门经理为了争夺项目预算，已经开始内卷了。 而苏媚儿，则彻底放飞了自我。她迷上了“付费内测”这个概念，每天变着花样地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和毒物，然后兴致勃勃地拿到莫宇凡面前。 “神，快看！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一日痴情散】，只要闻一下，就会疯狂地爱上我一整天哦。只要你肯试，我倒贴你五百积分！” 莫宇凡用【洞察灵眼】一扫，备注清清楚楚地写着：【副作用：药效过后，会对施术者产生持续一个月的生理性厌恶。】 “滚。”莫宇凡面无表情地拒绝。 “别嘛，那我换一个。”苏媚儿又掏出一个小瓶子，“【三笑断魂水】，无色无味，中毒者会面带微笑，在极致的幸福感中死去。这个怎么样？体验价，三百积分！” “……你是不是对‘付费内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内测员死了还怎么提交BUG报告？”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吐槽功力，在这几天里得到了史诗级的提升。 第50章 KPI积分管理法 至于洛凝霜，她依旧是那个积分榜上的王者。她默默地做着一切，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她的目标却无比明确——攒够两万积分，销毁那枚《太上忘情剑诀》的玉简。 那枚玉简，被莫宇凡放在了院子最显眼的位置，像是一座警示碑，也像是一座灯塔。它时刻提醒着洛凝霜，云紫月为她铺设的“无情道”，也时刻提醒着她，莫宇凡为她留下的那条“选择之路”。 莫宇凡看着这一切，心中那股“只想下班”的疲惫感，竟然被一种荒谬的成就感所取代。 他用一套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硬生生地把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改造成了一个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却能高效运转的“项目组”。 他甚至抽空，给这个临时组合，起了个内部代号——“妇愁者联盟”。 而他自己，就是那个手持KPI考核表，一边拯救世界（他自己），一边还要提防员工背刺的，倒霉催的神盾局局长。 【叮！宿主成功将修罗场转化为可控的竞争环境，情劫之力输出稳定且高效。系统商城二级权限解锁任务发布：【团队的扩张】。】 【任务要求：在“妇愁者联盟”中，成功引入第四位核心成员，并使其接受并融入“KPI积分管理法”。】 【任务奖励：三百年修为，解锁系统商城二级权限，可购买【情绪放大香炉】等进阶道具。】 “还来？”莫宇凡看到任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三个我都快管不住了，你还让我再招一个？系统，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然而，他话音未落，迎宾峰的护山大阵，再次传来了一阵波动。 这一次，不是传音符，而是山门处的迎客钟，被轻轻敲响了。 这代表着，有正式拜山的客人，来到了迎宾峰下。 莫宇凡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走到山门前，打开禁制，只见一名身穿淡绿色罗裙，容貌清纯秀美，气质宛如邻家少女的女子，正提着一个药篮，安静地站在门外。 少女的眼睛清澈如水，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天真，看到莫宇凡，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请问，是青云剑宗的莫宇凡师兄吗？”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悦耳动听，“小女子是百草谷弟子，萧语冰。听闻贵宗的洛凝霜师姐道心受创，家师特命我送来一株三千年份的‘九叶还魂草’，希望能对师姐的伤势有所帮助。” 莫宇凡立刻开启了【洞察灵眼】。 【人物：萧语冰（小医仙）】 【修为：金丹圆满】 【标签：【救死扶伤】、【天真无邪（伪）】、【用毒天才】、【腹黑】、【好奇宝宝】】 【情劫根源：看透生死，对人心淡漠，莫宇凡是唯一让她感受到“活着”的实感的人，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下毒）来“保护”和“拥有”他。】 莫宇凡：“……”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就到。系统的发货速度，比前世的快递还快。 而且这标签，简直是重量级。伪装的天真无邪，腹黑的用毒天才，这不就是典型的“粉切黑”吗？ “原来是百草谷的小医仙，久仰大名，快请进。”莫宇凡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心中已经拉响了一级警报。 他将萧语冰引进了院子。 此时，姬灵霜、苏媚儿和洛凝霜三人，也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当她们看到莫宇凡身边那个清纯可人的绿裙少女时，三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姬灵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她从这个少女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那种将一切都伪装起来的，掌控者的气息。 苏媚儿则是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语冰。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丝的……食欲。 而洛凝霜，在看到萧语冰手中的“九叶还魂草”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警惕。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不简单。 “洛师姐，你的伤势如何了？”萧语冰没有理会另外两人，径直走到洛凝霜面前，露出了一个关切的表情，“语冰这里，还带了些师门特制的‘凝神汤’，对稳固道心有奇效，师姐若不嫌弃……” 说着，她从药篮里，取出了一个温热的玉壶。 洛凝霜正要道谢，一旁的苏媚儿却突然娇笑一声，插话道：“哎呀，小妹妹真是热心肠。不过，我们家阿洛的身体，现在可是由神亲自照料呢。外人的东西，可不敢随便乱吃哦。” 她口中的“神”，自然指的是莫宇凡。一句话，就将萧语冰划为了“外人”。 姬灵霜也淡淡开口：“小医仙有心了。不过，迎宾峰有迎宾峰的规矩。所有外来物品，都需要经过联络使的检验和登记。莫宇凡，你还愣着干什么？履行你的职责。” 她直接把皮球踢给了莫宇凡。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宇凡和萧语冰手中的那壶“凝神汤”上。 萧语冰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眨了眨，看向莫宇凡，似乎有些委屈：“莫师兄，这汤……难道还有问题吗？” 莫宇凡看着她那纯洁无瑕的表情，再回想一下她【用毒天才】的标签，心中冷笑。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妹子。” 他开启【洞察灵眼】，看向那壶汤。 【特制版凝神汤：蕴含丰富的安神灵气，能有效缓解道心创伤。附加效果：【超级真心话】。服用者在一个时辰内，无法说谎，且会对第一个提问者，产生毫无保留的信任感。】 莫宇凡的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这要是让洛凝霜喝了，那还得了？恐怕连她昨晚梦里喊了几声自己的名字，都能被套出来。 更可怕的是，如果自己喝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新来的，比苏媚儿还会玩，而且玩得更隐蔽，更致命！ “当然没问题。”莫宇凡脸上堆起笑容，接过了那壶汤，“小医仙亲手熬制的灵汤，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萧语冰，用一种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如此珍贵的灵物，直接给洛师姐服用，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浪费？”萧语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对，浪费。”莫宇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迎宾峰项目组，目前正在攻克一个关于‘情感能量量化与转化’的尖端课题。你这壶汤，蕴含的情感价值和药用价值都极高，是绝佳的研究素材！”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壶，仿佛那不是一壶夺命汤药，而是一份诺贝尔奖级别的实验样本。 “这样吧，萧姑娘。”莫宇凡露出了一个项目经理看到优质资源时，特有的，饿狼般的眼神，“我代表项目组，正式向你发出邀请。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首席技术顾问’！你的这壶汤，我用一千……不，三千初始积分收购了！以后你研发的所有药剂，我们项目组，都包了！”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用一种看神仙的表情看着莫宇凡。 还能这样？ 把下毒的，直接招安成技术总监？ 而萧语冰，这位腹黑的小医仙，也彻底被莫宇凡这套不按常理出牌的骚操作给整不会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识破了她的手段，却没有揭穿，反而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荒诞又新奇的方式，化解了危机，还反过来向她发出了邀请。 “情……情感能量量化？”她喃喃自语，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起了名为“浓厚兴趣”的光芒。 这个男人，好像……比她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毒药，有意思多了。 第51章 团圆饭，终极的KPI考核 萧语冰的加入，像是一条鲶鱼，被扔进了本就波涛暗涌的池塘里。 迎宾峰的“KPI积分管理法”，被迫进行了V2.0版本的紧急升级。 新增了“技术入股”和“专利保护”条款，专门为萧语冰这位新上任的“首席技术顾问”量身定制。她每研发出一种新的药剂（无论毒药还是解药），只要通过莫宇凡的“安全认证”，就能获得不菲的积分。而其他成员想要使用，则必须向她支付“专利费”。 这个规则一出，苏媚儿第一个不干了。 “凭什么她下毒就能换积分，我下毒就要被扣分？”魔女殿下非常不满。 “因为她是技术岗，有编制的。你那是恶意攻击同事，属于违规操作。”莫宇凡面无表情地解释，“当然，如果你能研发出一种全新的，有创意的，并且经过认证的毒药，也可以申请专利，转为技术入股。” 于是，迎宾峰的画风，变得更加诡异了。 苏媚儿和萧语冰，两个玩弄人心的行家，竟为了“研发KPI”和“专利权”卷了起来。 今天苏媚儿研制出“闻了就想跳舞”的魔音香，明天萧语冰就搞出“吃了就想说实话”的诚实豆。两人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自己的新“产品”，去找莫宇凡申请积分和专利，顺便想方设法地让他“亲身体验”一下。 莫宇凡每天都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靠着【洞察灵眼】和日益精湛的话术，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最终解释权所有者”的尊严。 姬灵霜则冷眼旁观，她对这些小女儿家的把戏不感兴趣。她利用自己雄厚的“资本”（皇女身份带来的资源），开始发布一些高额悬赏任务，比如“绘制青云剑宗护山大阵的能量节点图”、“分析宗门高层人员构成与关系网”等等。 她赫然是把莫宇凡的团队，当成了自己的私人情报机构和智库。 而洛凝霜，依旧是那个沉默的积分王者。她心无旁骛，做着最基础，也是最辛苦的工作，一点一点地，朝着那两万积分的终极目标迈进。 四位天之骄女，四个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背景，竟真的在这套荒谬的规则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她们不再是单纯的情敌，而是在同一个“游戏”框架下的竞争者、合作者、以及……潜在的盟友。 莫宇凡看着这一切，心中那“下班”的念头，都快被磨没了。 “我这哪是来渡情劫的，我这是来创业的啊。还是地狱难度的互联网创业，手底下四个联合创始人，个个都想架空我这个CEO。” 就在他以为这种诡异的和平还能持续几天时，最终的审判日，到来了。 第三日的清晨，一道金色的符诏，穿过重重禁制，直接落在了迎宾峰的院中石桌上。 符诏之上，只有一行娟秀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字迹： “午时，云顶峰，瑶光殿，恭候诸位。” 落款，是云紫月的亲笔签名。 一瞬间，院内那股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凝固。 “团圆饭”的请柬，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顿饭，绝对不好吃。这是云紫月对她们这几天“胡闹”的总清算，也是对莫宇凡这个“项目经理”的最终绩效考核。 “怎么办？”洛凝霜第一个看向莫宇凡，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怕什么，”苏媚儿舔了舔红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正好，我新研制的【百味魔音散】还没地方试验呢。保证让那位宗主大人，吃得终生难忘。” “不可胡来。”姬灵霜难得地和苏媚儿站在了同一战线，但方向截然相反，“化神大能的洞府，岂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我们此去，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后的势力。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 萧语冰则托着下巴，好奇地问莫宇凡：“莫师兄，那位宗主大人，平时喜欢什么口味呀？我这里有新调的‘七日穿肠草’汁，味道清甜，入口即化，要不要带点去当饭后甜点？” 莫宇凡听得头皮发麻。 一个想下毒，一个想下更毒的，一个想搞政治博弈。 这团队，没法带了。 “都停！”莫宇凡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拍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们把这次午宴，当成什么了？鸿门宴？还是最后的晚餐？” 他环视四女，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错！大错特错！” 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都说了多少遍，要用项目管理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这只是一次级别比较高的项目汇报会！汇报对象是我们的最高投资人！我们的目标不是去跟她对着干，而是要向她展示我们这个项目的价值和潜力，让她心甘情愿地追加投资！” 四女都被他这套理论给说懵了。 “所以，”莫宇凡大手一挥，取出了一块新的玉简，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四个大字——【作战计划】。 “现在，我们来开一个战前动员会。” 他指着玉简，开始了他的“战略部署”。 “根据已知情报，BOSS，也就是我师尊，云紫月，化神境大能。特点：心思缜密，控制欲强，喜欢看戏。预计攻击模式：语言试探、气势压迫、分化瓦解。” “我们的应对策略如下：” “第一，统一战线。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个整体。无论她说什么，我们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迎宾峰项目组运行良好，成果斐然，前景广阔。” “第二，明确分工。”他看向姬灵霜，“你是‘主T（坦克）’。你的皇女身份是最好的护盾，负责在前期顶住BOSS的气场压迫，稳住基本盘。” 他又看向苏媚儿，“你是‘主C（输出）’。你的任务不是下毒，是言语交锋。BOSS喜欢看戏，你就陪她演，用你的魔道思维，去解读她的每一句话，让她感觉你‘很有趣’，而不是‘很危险’。” 接着是萧语冰，“你是‘辅助兼Debuff（减益）’。全程保持你天真无邪的人设，负责活跃气氛，同时用你的专业知识，分析桌上的一切食物饮品，但不要说破，用眼神和微表情暗示我就行。” 最后，他看向洛凝霜，语气变得柔和：“阿洛，你是我们的‘精神领袖’。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坐在我身边，保持你现在这种‘为我而道心动摇’的状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这个项目最大的成果展示。” 一番话说完，四位女主，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第52章 餐桌上的战争 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她们听不懂，但莫宇凡所表达的意思，她们却明白了。 他竟然想把她们四个人，拧成一股绳，去“演”给他的师尊看。 这想法，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但也……刺激到了极点。 “好，”姬灵霜第一个点头，金色的瞳孔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这个‘坦克’，本宫当了。” “咯咯，听起来比下毒有意思多了。”苏媚儿也欣然应允。 萧语冰更是拍手叫好：“没问题！用眼神演戏，我最擅长了！” 只有洛凝霜，看着莫宇凡，轻声问：“那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不，”莫宇凡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要做的，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相信我。” 洛凝霜的心，猛地一颤，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午时。 云顶峰，瑶光殿。 当莫宇凡带着四位国色天香、气质各异的女子，踏入这座云雾缭绕的仙家殿堂时，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带着自己的女团，来参加总决赛的。 大殿之内，空无一人，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白玉圆桌。 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灵果，灵气氤氲，霞光流转。 一个身穿素白宫装，风华绝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殿前的落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云海。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有一种镇压天地，唯我独尊的无上气势。 “你们来了。” 云紫月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如水的微笑，目光在四位女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饭菜，已经备好了。”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却让在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神魂的战栗。 终极的KPI考核，正式开始。 云紫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瞬间勒紧了瑶光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弦。 那张白玉圆桌，大得有些夸张，足以容纳十几人同席。桌上菜肴如艺术品般陈列，每一道都灵光流转，香气交织成一片醉人的云雾。可在这极致的仙家奢华之下，却潜藏着比万丈深渊更刺骨的寒意。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囚犯，而行刑官正微笑着问他，最后的晚餐，想先从哪道菜开始吃。 他的“作战计划”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第一条就是统一战线。但战线如何统一，第一步至关重要。 “凡儿，过来，坐到为师身边来。”云紫月微笑着，拍了拍她右手边的空位。那个位置，紧邻主位，是整个宴席上除她之外最尊贵的位置。 这个安排，看似是师尊对爱徒的亲近，实则是一招狠辣无比的“分化瓦解”。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莫宇凡从那个所谓的“项目组”里，重新拉回到她一个人的阵营。只要莫宇凡坐过去，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个脆弱联盟，那个所谓的“迎宾峰规矩”，就会瞬间沦为一个笑话。 洛凝霜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苏媚儿的媚笑僵在嘴角，姬灵霜的凤眸眯起，连一直看戏的萧语冰，都下意识地握紧了药篮。 莫宇凡的头皮一阵发炸。 “完了，开局就是王炸，BOSS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掀桌子了。”他内心疯狂哀嚎。 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用一套“弟子不敢与师尊同坐”的废话文学来搪塞时，一个清冷而高傲的声音响起了。 “云宗主。” 开口的，是姬灵霜。 她款款上前一步，对着云紫月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皇室礼节，语气不卑不亢：“晚辈乃大乾皇朝长公主，今日前来，既是青云剑宗的客人，也算是代表了大乾的颜面。按照礼制，客随主便，但主亦需敬客。这宴席的座次，关乎宗门与皇朝的脸面，不可儿戏。” 她没有提莫宇凡，也没有表露任何不满，只是将“礼制”和“脸面”这两座大山搬了出来。 你云紫月是化神大能，是青云宗主，但我是大乾皇女。在私人场合，我敬你是长辈。但在这种半公开的宴席上，我们的座次，代表的是两大势力的关系。你想把你的徒弟放在我之上，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大乾皇朝吗？ 不愧是“主T”，一上来就开嘲讽，而且拉得稳稳的。 云紫月的目光，第一次从莫宇凡身上移开，落在了姬灵霜身上。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那温柔之下，却仿佛有冰川在缓缓移动。 “哦？那依皇女殿下之见，该如何入座？” “很简单。”姬灵霜淡淡道，“今日我们四人，皆是因莫宇凡而来。他是迎宾峰的联络使，也是我们这几日所有事务的主理人。无论身份高低，在我们与青云剑宗的这次‘交流’中，他才是枢纽。所以，理应由他来安排座次，方才不算失了公允，也全了宗主您‘考验’他能力的初衷。” 好家伙！不仅把难题挡了回去，还顺手把球又踢给了莫宇凡，并且把他的行为，合理化为“正在接受宗主的考验”。 莫宇凡简直想给姬灵霜发一个一吨重的奖杯。这政治手腕，拿捏得死死的。 瑶光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云紫月看着姬灵霜，看了足足有三息的时间。那目光，足以让元婴修士都道心不稳。但姬灵霜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她身后的皇道龙气若隐若现，将那股无形的压力尽数抵消。 终于，云紫月笑了。 “有意思。真不愧是姬无道最宠爱的女儿。”她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莫宇凡，“凡儿，既然皇女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今日这座次，便由你来安排吧。莫要让为师，和各位贵客失望。” 皮球，终究还是回到了莫宇凡脚下。 但他已经争取到了最宝贵的缓冲时间。 “是，师尊。”莫宇凡恭敬一礼，然后直起身，脸上露出了项目经理在面对客户和老板时，那种特有的，专业而自信的微笑。 “既然是项目汇报会，那座次自然要体现出项目组的架构和贡献度。”他信口开河，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迎宾峰项目组，旨在探索‘情感能量化’与‘新道途可行性’。目前，项目组积分榜排名第一的，是洛凝霜师姐。她以身证道，为项目提供了最核心的研究案例，当为精神领袖，坐于我左手首位，方便随时交流‘课题’。” 他话音一落，便不由分说地将洛凝霜按在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洛凝霜浑身一僵，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但看着莫宇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还是乖乖坐下了。 云紫月的目光，在洛凝霜那绯红的脸颊上停顿了一下，笑意不变。 “项目组的‘首席风险投资人’兼‘外部关系顾问’，是姬灵霜殿下。她为项目组提供了大量的资源与外部支持，并成功化解了多次公关危机。当坐于我右手首位，以便随时商讨下一步的‘融资计划’。” 姬灵霜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从善如流地在莫宇凡右手边坐下。她赢了第一回合，心情不错。 第53章 座位引发的博弈 “项目组的‘首席创意官’与‘竞品分析师’，是苏媚儿姑娘。她以独特的视角，为项目提供了诸多颠覆性的思路，并时刻鞭策我们进步。当坐于洛师姐之侧，方便进行‘头脑风暴’。” 苏媚儿咯咯一笑，扭着腰肢坐到了洛凝霜旁边，还故意朝她抛了个媚眼，换来后者一个冷冷的眼神。 “最后，是我们的‘首席技术顾问’，小医仙萧语冰姑娘。她负责项目的‘安全质检’与‘技术研发’，是项目能平稳运行的基石。当坐于姬殿下之侧，以便随时提供‘技术支持’。” 萧语冰乖巧地一笑，提着药篮坐到了姬灵霜旁边。 转眼间，以莫宇凡为中心，四位女子分坐两旁，形成了一个稳固而又微妙的阵型。他没有坐到云紫月身边，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显得被冷落。他用一套荒谬的“项目组”理论，完美地化解了这场座次危机，并且，反过来将了云紫月一军。 他，莫宇凡，才是这个“局”的中心。 “师尊，”莫宇凡做完这一切，才转身对着主位上的云紫月，一脸真诚地汇报，“项目组成员已就位，请您指示。” 云紫月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纯粹的，如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欣赏。 “好，好一个项目组。”她轻轻鼓掌，“开席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桌上的菜肴灵光更盛，一道道佳肴自动飞起，精准地落在每个人面前。 莫宇凡面前的，是一盅“龙凤呈祥汤”。而其他四女面前的，则是四道不同的菜品。 他刚要动筷，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对面的萧语冰，那只准备去夹“碧玉水晶糕”的玉筷，在空中，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莫宇凡心中一凛，【洞察灵眼】瞬间开启。 【碧玉水晶糕：以千年雪莲子为主材，辅以百种灵花花蜜制成。效果：清心凝神。附加效果：服用后一个时辰内，情绪波动会放大十倍，极易被他人言语引动心魔。】 他再看向姬灵霜面前的“金丝凤凰酥”。 【金丝凤凰酥：以金翅大鹏鸟的翎羽磨粉，混入万年石乳烤制。效果：淬炼肉身。附加效果：会与皇道龙气产生轻微冲突，导致服用者在半个时辰内，无法完美掌控自身气场。】 再看苏媚儿面前的“血色玫瑰饮”。 【血色玫瑰饮：以魔域血玫瑰榨汁，用佛门净水调和。效果：调和魔气。附加效果：饮用后，会压制魔功中与杀戮相关的部分，对依靠杀气提升威力的功法有克制作用。】 最后，是洛凝霜面前的“忘情冰心露”。 【忘情冰心露：云顶峰特产，以忘情冰魄融合天山雪水制成。效果：冰封杂念，稳固道心。附加效果：会主动引导服用者斩断情丝，对《太上忘情剑诀》有极强的催化作用。】 莫宇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好一手杀人不见血的“下午茶”。每一道菜，都精准地戳在了她们每个人的软肋上。这哪里是吃饭，这分明是喂毒。 “怎么，凡儿，不合胃口吗？”云紫月的声音幽幽传来。 “不，弟子只是在想，如此盛宴，当有美酒助兴才是。”莫宇凡脑中电光火石，立刻想到了对策。 他起身，亲自提起桌上那壶唯一没有被分配的“百花仙酿”，依次为四女斟酒。 在给洛凝霜斟酒时，他的指尖“不经意”地在她的“忘情冰心露”上拂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力注入，将其中的“斩情”效果暂时封印。 在给姬灵霜斟酒时，他低声道：“殿下，今日风大，小心着凉。”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有诈”。 在给苏媚儿斟酒时，他眨了眨眼，传音道：“这杯酒，比那杯饮料好喝。” 最后，他走到萧语冰身边，将满满一杯酒递给她，笑道：“技术顾问，验验货。”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座位，端起自己的酒杯，向云紫月遥遥一敬。 “师尊，各位，请。” 四女心领神会，纷纷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她们碰了碰那些“毒菜”，却一口未吃，反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紫月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 她转头看向苏媚儿，柔声道：“苏姑娘，听闻你出身合欢宗，于魅惑人心一道上，颇有心得。这等天赋，若是用在正途，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只可惜，魔道终究是旁门，玩弄人心者，终将被人心所噬，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可悲可叹。” 这是图穷匕见了。直接否定了苏媚儿的道，她的存在价值。 莫宇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主C”的表演时间了。 苏媚儿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宗主大人此言差矣。”她媚眼如丝，看向云紫月，“媚儿觉得，玩弄人心，就像是作画。有人喜欢画山水，有人喜欢画花鸟，而媚儿，就喜欢画人心这幅最多变，也最有趣的画卷。” 她顿了顿，端起酒杯，对着云紫月晃了晃，意有所指。 “至于孤家寡人……那要看画师的本事了。画得不好，自然无人问津。可若是画出了一幅绝世名作，那便是画师的无上荣耀，又怎会孤单呢？” “您看，”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莫宇凡，又点了点在座的其他人，最后，指向了云紫月自己，“我们现在，不都正在您这幅名为‘团圆饭’的画卷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供您这位最高明的画师，欣赏品评吗？” “说到底，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您又何必说得那么寂寞呢？” 此言一出，瑶光殿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姬灵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萧语冰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洛凝霜更是震惊地看着苏媚儿。 这个魔女，竟敢当面讽刺宗主，说她也是“玩弄人心”的同道中人！ 云紫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静静地看着苏媚儿，眼中那如深潭般的平静，开始泛起一丝丝危险的涟漪。 “好一张利口。”她轻声说道，听不出喜怒，“希望你的画，能有你嘴上说的一半精彩。” 第54章 诛心之言，与道途的豪赌 苏媚儿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云紫月那层温柔和善的伪装。 瑶光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那不再是仙家洞府的清冷，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灵气仿佛都凝固了，桌上的佳肴不再流光溢彩，杯中的仙酿也似乎结上了一层薄冰。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完了，主C输出太猛，直接打出BOSS的二阶段了。”他内心警铃大作，疯狂评估着局势。 云紫月不再看苏媚儿，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如两道无形之剑，直直地落在了洛凝霜的身上。 柿子，要挑软的捏。在她看来，这个为情所困、道心受损的大弟子，才是这个荒谬“联盟”里最薄弱的一环。 “凝霜。” 云紫月的声音恢复了轻柔，甚至带着一丝怜惜和痛心，仿佛一位真正关心弟子的严师。 “为师传你《太上忘情剑诀》，是因你天生剑心通明，乃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最有希望将此功法修至大成，勘破天人之境，光耀我青云门楣。” 她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诛心。 “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严厉的失望，“你的剑，钝了。你的心，乱了。被区区俗世情爱所绊，道心蒙尘，修为停滞不前。为了一棵随时可能枯萎的树木，放弃了整片浩瀚的森林。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洛凝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些话，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她内心最脆弱、最自责的地方。她不怕强敌，不怕生死，却最怕辜负师门的期望，最怕自己真的因为这份情感，而断送了长生大道。 这是她的心魔。 而现在，这个心魔，被她最敬畏的师尊，血淋淋地剖开，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那个男人，”云紫月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莫宇凡，“他于你而言，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场劫数，一道心魔。今日，为师便给你一个机会。” 她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指尖上，一缕纯粹到极致的、带着忘情道韵的灵力，缓缓凝聚。 “过来，到我身边来。我亲自出手，为你斩断这缕情丝，助你勘破魔障，重归剑道正途。从此天高海阔，大道可期。” 这句话，已经不是威胁了。 这是最后通牒。 要么，你洛凝霜主动过来，让我“洗掉”你对莫宇凡的感情，我们师徒情分依旧。 要么，你拒绝。那便坐实了你“执迷不悟”。而那个让你执迷不悟的“魔障”——莫宇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姬灵霜身后的皇道龙气再次翻涌，苏媚儿的指尖缠绕上血色魔光，连萧语冰都默默地从药篮里，摸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瓷瓶。 气氛，一触即发。 但洛凝霜没有动。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她没有看云紫月，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莫宇凡的身上。 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她在用自己的沉默，执行着莫宇凡的计划——“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我身边。” 但莫宇凡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一个金丹修士，如何能长时间对抗一位化神大能饱含意志的威压？她的道心，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 再这样下去，不等云紫月动手，她自己就要先走火入魔了。 不能再等了。 “师尊。”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的对峙。 莫宇凡站了起来，挡在了洛凝霜和云紫月之间。他没有去看云紫月那双冰冷的眼睛，而是转身，温柔地注视着脸色惨白的洛凝霜。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攥得出血的手，掰了开来，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擦去她掌心的血迹。 “手都弄脏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面向云紫月，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探讨学术问题般的平静和认真。 “师尊，关于洛师姐的道，弟子有不同的看法。” 云紫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莫宇凡仿佛没有察觉到那股足以冻结神魂的杀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坚定。 “您认为，《太上忘情剑诀》的极致，是‘忘情’，是斩断一切，是心中无一物，方能剑扫天地。” “但弟子以为，这只是第一层境界。真正的极致，不是‘无情’，而是‘驭情’！” “何为驭情？心中有万丈红尘，有爱恨痴怨，有牵挂，有羁绊，但这一切，都无法动摇我的剑心分毫。我非无情，而是我的剑，凌驾于万情之上！” “斩断情丝，只是回避问题，是弱者的选择。直面情感，掌控情感，甚至将情感化为力量，融入剑道，那才是真正的强者之路！” 他的声音，在瑶光殿内回荡，振聋发聩。 姬灵霜、苏媚儿、萧语冰，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解释？把沉溺情爱，说成是开辟新道？ 而洛凝霜，更是浑身剧震。她呆呆地看着莫宇凡的背影，那一番话，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混乱迷茫的道心。 原来……原来我的挣扎，我的痛苦，不是歧途，而是一条……前无古人的新路吗？ “所以，”莫宇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洛师姐她，不是被心魔所困，她是在开拓一条全新的，远比‘忘情’更加艰难，但也更加强大的剑道！她不是在堕落，她是在升华！”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是她的劫数，更不是她的心魔。” “我是她的剑鞘，是她的磨刀石！”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学会，如何在身负万千情感的同时，依旧能挥出那至情至性，又至冷至绝的一剑！这，才是我们迎宾峰项目组，最核心，也是最伟大的研究课题！” 轰！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像是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叮！目标【洛凝霜】因宿主的“道途正名”而道心重塑，信念升华！【占有欲】警报突破红色，进入【黑化值】初阶（15%）！警告！目标产生“此道唯我与君共证，他人染指，杀无赦”的极端守护念头！】 【叮！目标【姬灵霜】对宿主颠倒黑白、重塑规则的“帝王心术”产生极度欣赏与征服欲，【占有欲】警报进入红色高阶！】 【叮！目标【苏媚儿】被宿主的疯狂与胆魄彻底折服，认为宿主比魔道更像魔道，【黑化值】飙升至80%！忠诚度MAX！】 【叮！目标【萧语冰】对宿主这种“将剧毒之物说成无上仙丹”的指鹿为马行为产生浓厚研究兴趣，【好奇宝宝】标签进化为【病理研究（活体）】！情劫根源深化！】 系统的提示音，在莫宇凡脑中奏响了狂想曲。 第55章 狩猎神明，与邪神的图鉴 但他已经没空理会了。 因为，他感觉到，整个瑶光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云紫月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神明般的漠然。 她看着莫宇凡，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在她的神国里，发表着亵渎神明的言论。 “磨刀石？” 她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 “莫宇凡，你很……大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不再是试探，而是化作了实质的、足以碾碎元婴的恐怖力量，如天塌地陷般，朝着莫宇凡当头压下。 “你可知，当宝剑太过锋利时，磨刀石的下场，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在莫宇凡的识海中直接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是……粉身碎骨。” 咔嚓。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的眼前开始发黑，神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直接碾成齑粉。 化神大能，动了真怒。 这场豪赌，他似乎……要输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莫宇凡的口鼻。 化神境的杀意，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抹杀。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他的存在，要将他从根源上彻底消除。 “住手！” “你敢！” 洛凝霜、姬灵霜、苏媚儿，三女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凄厉的剑光，一道霸道的龙气，一道诡秘的魔影，不顾一切地朝着云紫月冲去。她们竟然真的选择了，对一位化神大能刀剑相向。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云紫月甚至没有动。仅仅是她周身自然散发的护体霞光，就将三人的攻击尽数消弭于无形。她们的身体，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重重地撞在大殿的梁柱上。 “不自量力。” 云紫月轻描淡写地评价，目光始终锁定在莫宇凡身上，那股碾压神魂的力量，又重了三分。 莫宇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压路机反复碾过的番茄，神魂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他不能死！ 死了，就真的要“下班”了，是永远下班的那种！ 在这生死一线间，他压榨出最后一丝神念，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师尊……碎掉的磨刀石……毫无价值……”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传入了云紫月的耳中。 那股足以致命的威压，猛地一顿。 莫宇凡抓住这千分之一刹那的机会，疯狂地燃烧神魂，继续吼道：“一块……能让您的宝剑……变得……天下无双的磨刀石……难道……不比一块废铁……更有价值吗？” “您……想看到……一柄独一无二的……有情之剑……还是……一柄和历代祖师……毫无区别的……无情之剑？” 他在赌。 赌云紫月那变态的控制欲和收藏癖！ 一个普通的、符合预期的藏品，远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超出想象的、由自己亲手缔造的“绝世孤品”来得有吸引力！ 他，莫宇凡，就是打造这件“孤品”所必需的，独一无二的工具！ 杀了他，这个“项目”就失败了。云紫月最多只能得到一个普通的“太上忘情”传人。 留下他，她则有机会，见证并亲手主导一个前无古人、震铄古今的“驭情剑仙”的诞生！ 这个诱惑，对于一个控制欲和收藏癖都点满了的化神大能来说，太大了！ 果然，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缓缓地，如同潮水般退去。 莫宇凡顿时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虚脱般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衣，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活下来了。 “很有趣的理论。”云紫月重新在主位上坐下，恢复了那副风华绝代的模样，只是眼神中的温柔，已经彻底被一种审视和研究的冰冷所取代。 “你想做那块独一无二的磨刀石，可以。” 她看着莫宇凡，就像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但，一件有自己想法的工具，终究是隐患。你的这个‘项目’，风险太高，我无法完全信任你。” 莫宇凡心中一凛，知道最终的考验来了。 他强撑着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的笑容：“所以……弟子的意思是……恳请师尊您……亲自出任我们迎宾峰项目组的……最高总监与最终决策人！” “我的所有计划，所有步骤，都将对您完全公开！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将在您的监督和指导下进行！我不是一件有想法的工具，我只是您意志的延伸，是您用来打磨‘藏品’的，最顺手的那把刻刀！” 这番话，堪称是企业狗向上司表忠心的终极模板。 放弃所有自主权，将自己彻底变成对方手中的工具，只为换取生存和一点点“利用价值”。 姬灵霜等人看着莫宇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们从未见过如此……能屈能伸，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廉耻的男人。在生死关头，他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反过来将了宗主一军。 他不是在求饶，他是在邀请恶龙，住进自己的城堡。并且告诉恶龙，你不是来搞破坏的，你是来当物业经理的。 “哦？”云紫月闻言，是真的愣住了。 她设想过莫宇凡会求饶，会反抗，会用各种方法来保命。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将自己完全地，毫无保留地，置于她的掌控之下。 这…… 这比直接杀了他，有趣一万倍！ 一个缓慢的，带着极致愉悦和占有欲的笑容，在云紫月的脸上，重新绽放。 “好。” 她吐出一个字。 “‘项目总监’，我当了。莫宇凡，我期待你的‘工作汇报’。不要让我失望。” 她站起身，看也不看桌上那些一口未动的菜肴，转身走向大殿深处。 “宴席，结束了。你们，自便吧。” 她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但那股无处不在的，监视一切的意志，却像一张大网，笼罩了整个云顶峰，甚至……整个青云剑宗。 …… 当莫宇凡带着四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逃也似的回到迎宾峰时，他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赢了……但好像又输麻了。”他喃喃自语。 危机是解除了，但他头上，从此多了一个24小时在线监控的顶头上司。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院子里一片死寂。 第56章 KPI考核 四个天之骄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化神大能的恐怖。她们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而那个被她们或征服、或玩弄、或守护的男人，却在那种绝境下，为她们所有人，争取到了一条生路。 这份观感，是颠覆性的。 不知过了多久，洛凝霜默默地走到莫宇凡身边，蹲下身，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苏媚儿也收起了所有的媚态，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灵霜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你……欠本宫一个人情。” 萧语冰则默默地从药篮里拿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安神的，没下毒。” 莫宇凡看着这诡异和谐的一幕，心中苦笑。 “完了，这下团队凝聚力是有了，但好像都是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的。”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响起。 【KPI考核【云顶峰汇报会】已完成！】 【综合评级：S++！宿主在必死之局中，不仅保全所有目标，更将最终BOSS【云紫月】成功纳入“情劫框架”，极大刺激了所有目标的情感波动，情劫之力产量远超预期！】 【奖励发放：五百年修为灌顶！】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磅礴浩瀚的精纯灵力，从虚空中涌入莫宇凡的四肢百骸。他那刚刚还虚弱不堪的身体，瞬间被充满了力量。瓶颈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冲破。 金丹一转……金丹二转……金丹三转…… 修为，一路飙升，直至金丹五转，才缓缓停下！ 【特殊奖励：解锁系统隐藏模块——【邪神祭品图鉴】！】 莫宇凡心念一动，一个虚幻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古老卷轴，在他识海中缓缓展开。 卷轴上，是一排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像。 洛凝霜，苏媚儿，姬灵霜，萧语冰……赫然在列。 而在她们所有人的上方，是一个被浓郁紫雾笼罩的，只能看到一个绝美轮廓的，最高大的画像。那画像之下，写着【云紫月】三个字。 每一幅画像下面，都有一条血红色的进度条，标注着“祭品纯度”。 此时，洛凝霜的进度条暴涨到了40%，苏媚儿的35%，姬灵霜和萧语冰也在20%左右。 而最顶上，云紫月那副被紫雾笼罩的画像，虽然进度条还是0%，但整个画像，已经被点亮了。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系统，根本不是让他去化解情劫。 它是在让他……养猪。 把这些天之骄女，一个个地，养成最完美的“祭品”！ 而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带着一丝……嘲弄和赞许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 【检测到目标【云紫月】已正式介入情劫。】 【警告：目标【云紫月】情劫之力等级过高，系统判定其为“超规格祭品”。】 【新主线任务发布：【狩猎神明】。】 【任务目标：让化神境大能【云紫月】，为你道心破碎。】 【任务提示：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祝您……狩猎愉快，我最优秀的……使徒。】 迎宾峰的小院里，死寂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莫宇凡瘫在地上，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拆开又粗暴地拼了回去，每一条缝隙里都塞满了后怕。他赢了，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代价是，他从一个自主创业的CEO，降级成了一个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项目经理。而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个随时可能把他连人带项目一起清盘的病娇疯子。 五百年的修为灌顶，让他的金丹疯狂旋转，从一转直接飙升到了五转。丹田内的灵力湖泊，几乎扩张成了一片汪洋。金丹之上，五道玄奥的丹纹熠熠生辉，代表着他此刻的境界。这股力量，足以让他在同辈中横着走，甚至能和一些老牌的元婴初期修士掰掰手腕。 可莫宇凡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力量是系统给的，命也是系统随时能收走的。他看着识海里那不祥的【邪神祭品图鉴】，看着洛凝霜画像下那根刺眼的，高达40%的“祭品纯度”进度条，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养猪……这个词，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原来他一直扮演的，就是那个拿着最好的饲料，把猪喂得白白胖胖，最后亲手送进屠宰场的屠夫。 “狩猎神明……我可去你的吧！”莫宇凡在心里破口大骂，“你家使徒的KPI是猎杀自己的顶头上司吗？这什么地狱难度的绩效考核！” 就在他内心风暴席卷时，一抹带着淡淡幽兰香气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额角的冷汗。 莫宇凡一怔，抬起头，对上了洛凝霜那双复杂的眼眸。清冷依旧，但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里面有担忧，有后怕，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崇拜？ “我……”洛凝霜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默默地蹲下，继续为他擦汗，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哼，没用的男人，就知道逞强。”姬灵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居高临下地站着，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莫测的光，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这次，算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本宫记下了，你欠我的人情，也一笔勾销。从现在起，是你欠本宫的。” 这逻辑，很皇女。 “莫师兄，你神魂受损，这是我新炼的‘九转还魂丹’，可以温养神魂。”萧语冰递过来一个玉瓶，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放心，这次真的没加料。毕竟……活的样本，比死的有研究价值多了。” 莫宇凡眼角抽了抽，这位的脑回路也越来越清奇了。 只有苏媚儿，一言不发。她就那么倚在远处的桃树下，舔着红唇，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一寸寸地打量着莫宇凡。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玩味和征服欲，而是像一头饿狼，看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唯一的同类。这个男人，比她还要疯，比她更懂什么是真正的“玩弄人心”。 院子里的气氛，从死寂，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第57章 与总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莫宇凡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局面，重新掌握主动权。他不能让他们沉浸在这种“劫后余生，同仇敌忾”的氛围里。团队凝聚力是好事，但这种凝聚力，会让他这个“屠夫”未来更难下手。 他挣扎着坐起来，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女，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熟悉的，项目经理式的职业假笑。 “好了，各位同事，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职场压力就影响了工作情绪。” 一句话，把所有温情和感动都打回了原形。 四女都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在瑶光殿，大家也都看到了。”莫宇凡完全无视她们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由于我们迎宾峰项目组在本次汇报会中表现出色，成功引起了最高投资人的注意。现在，我荣幸地宣布，青云剑宗宗主，云紫月真人，已经正式同意出任我们项目组的‘最高荣誉总监’！”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鼓了鼓掌。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迎宾峰的KPI考核系统，将进行V3.0版本的重大升级。”莫宇凡取出那块代表着他CEO权柄的玉简，灵力涌动，上面的字迹开始发生变化。 “第一，所有积分规则照旧。但新增一项最高优先级的任务类型——【总监指令】。” “任何由云总监直接或间接下达的任务，都属于【总监指令】。完成该指令，可以获得海量积分，并且能提升个人在总监心中的‘信任评级’。” “第二，引入‘信任评级’体系。评级从低到高分为：观察、可用、信赖、核心。评级越高，不仅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在未来兑换终极奖励时，还能享受巨大的折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莫宇凡加重了语气，“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将处于云总监的监督之下。所以，我们的核心目标，不再是单纯地赚取积分，而是要‘做出成绩给总监看’！要让她觉得，我们这个项目，有价值，有前景，值得她持续投资！”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的鬼话给说服了。 这套理论的核心，就是把云紫月这个最大的威胁，变成了最大的“机遇”。把被监视的绝境，包装成了“被重点扶持的明星项目”。 他要让这四个女人，把注意力从内斗，从他身上，转移到如何“讨好”那位新上任的“最高总监”上去。 他要把这场致命的狩猎游戏，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向上级争宠的职场内卷。 “你的意思是……”姬灵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皱着眉头，“我们要去讨好你的那个师尊？” “不是讨好，是‘向上管理’。”莫宇凡纠正道，“我们要理解总监的需求，解决总监的痛点，创造总监都意想不到的价值。这，才是高级职场人的生存之道。” 苏媚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听起来，比以前更有趣了。让一位化神大能，来当我们的‘观众’，想想就刺激。” 萧语冰则是歪着头，好奇地问：“那……如果我研发出一种能让化神大能都感兴趣的毒药，是不是也能提升‘信任评级’？” 莫宇凡：“……理论上，是的。但后果自负。” 只有洛凝霜，她看着莫宇凡，轻声问：“那我……要做什么？” 她不在乎什么总监，什么评级。她只在乎，他想要她做什么。 莫宇凡看着她，眼神变得柔和。他知道，洛凝霜这颗最关键的“祭品”，道心已经彻底和他绑死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他说道，“你只需要继续走你的‘驭情剑道’。你的每一次进步，每一次突破，都是我们项目组献给总监的，最完美的答卷。”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是，洛凝霜的道途，确实是云紫月最感兴趣的“藏品”。假的是，她的每一次进步，都会让那该死的“祭品纯度”进度条，往上涨一大截。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精准地悬停在莫宇凡面前。 那是一枚青色的玉简，上面缭绕着云紫月独有的，温柔而又冰冷的道韵。 来了。 “总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伸手接住玉简。神识探入，云紫月那轻柔悦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莫宇凡，我的项目经理。” “既然你的项目组，号称能为宗门创造价值。那便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吧。” “宗门后山的百草园，近来灵气衰败，诸多灵药长势不佳。负责的陈长老束手无策，即将影响到宗门丹药的供应。”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解决方案，和初步的成效。” “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汇报’。别让我失望。” 声音消失，玉简上的灵光也随之黯淡。 莫宇凡的脸，绿了。 百草园？那地方他知道，是青云剑宗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守卫森严。而负责的陈长老，是宗门里出了名的老古董，性格又臭又硬，最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仗着天赋胡搞瞎搞”的年轻弟子。尤其是他这个“搞大了大师姐肚子”的全宗公敌。 这哪里是任务，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干好了，是你应该的。 干不好，正好有理由把他连同他那个狗屁“项目组”一起处理掉。 “【总监指令】已下达。”莫宇凡收起玉简，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对着已经凑过来，满脸好奇的四女说道。 “各位，我们项目组的第一个S级副本，开启了。” “目标：百草园。任务：解决灵气衰败问题。” “现在，开个动员会，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记住我们的口号——为总监的KPI而奋斗！” 看着他那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模样，四女面面相觑。 这个男人，好像被玩坏了。 但莫名的，她们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挑战一位化神大能设下的局，这可比她们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刺激多了。 第58章 老古董的下马威 青云剑宗后山，百草园。 这里是整个宗门的药理重地，终年被一座巨大的聚灵阵笼罩，雾气氤氲，药香扑鼻。园内被划分成上百个区域，种植着从凡品草药到千年灵药的各种珍稀植物，每一株都关乎着宗门弟子的修行和疗伤。 然而此刻，莫宇凡一行五人站在百草园的入口，却感受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索。 聚灵阵仍在运转，但空气中的灵气却显得有些驳杂和迟滞，不复往日的精纯。原本应该青翠欲滴的灵草，不少都叶片发黄，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萧语冰只是看了一眼，就皱起了她那可爱的鼻子，“空气里的水灵气和木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活性降低了至少三成。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灵药的药性不衰败才怪。” “能查出是什么东西吗？”莫宇凡问。 “需要取样分析。”萧语冰从她那宝贝药篮里，拿出了一套精巧的玉制工具，眼神里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不耐烦的声音从园内传来。 “什么人在此喧哗！百草园重地，闲人免入！”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灰色长老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把药锄，眼神锐利地扫过五人，当他看到莫宇凡时，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莫宇凡？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合欢宗的妖女，大乾的皇女……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游乐园吗？！” 这位，便是百草园的主管，陈长老。一个将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这片药园，刻板固执，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老古董。 “陈长老，我们是……”莫宇凡刚想开口解释。 “我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陈长老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药锄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这里不欢迎你们！我百草园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小丫头来插手！都给我回去！” 一个完美的下马威。 莫宇凡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陈长老，对他们积怨已久。想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常规方法根本行不通。 他给姬灵霜使了个眼色。 “主T，该你上了。” 姬灵霜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属于皇女的威仪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她没有像陈长老那样疾言厉色，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而高傲。 “陈长老，我们并非来游山玩水。而是奉宗主之命，前来协助长老，解决百草园的难题。” 她特意加重了“宗主之命”四个字。 陈长老的脸色变了变，但依旧嘴硬：“宗主之命？宗主日理万机，怎会管这等小事！休要拿宗主的名头来压我！” “这是宗主亲赐的玉简，长老可要过目？”姬灵霜取出了那枚青色玉简。 看到玉简上那熟悉的道韵，陈长老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虽然固执，但对宗主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身份，但依旧没给好脸色。 “就算有宗主手令又如何？你们几个，一个油嘴滑舌，一个皇族贵女，一个魔道妖女，还有一个只会摆弄毒药……另一个……哼，不提也罢。”他的目光扫过洛凝霜，满是惋惜和恨铁不成钢，“你们懂什么叫种植灵药吗？别在这里添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这老头，油盐不进。 莫宇凡内心疯狂吐槽，这简直是甲方派来的卧底，专门给项目组增加难度的。 “既然如此，”莫宇凡笑了笑，走上前，“那我们就不打扰长老了。我们只在这园子外围随便看看，学习学习，总可以吧？” 他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陈长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但在宗主手令的压力下，他也不好直接赶人，只能没好气地一挥手：“随便你们！但是不许踏入核心区域，更不许乱碰任何一株灵药！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老夫唯你们是问！”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园中，继续摆弄他那些宝贝灵药，只是耳朵却竖得老高，显然是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怎么办？这老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姬灵霜传音道，语气有些不爽。她堂堂皇女，还从没受过这种气。 “别急，这叫战略性撤退。”莫宇凡胸有成竹地传音回去，“现在，计划第二步。萧语冰，你是‘技术顾问’，开始对周边环境进行采样分析，找出污染源。洛凝霜，你是‘安保主管’，负责警戒，防止任何人打扰。” “那我呢？”苏媚儿舔了舔红唇，有些跃跃欲试。 “你，”莫宇凡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我们的‘首席品控官’，兼‘风险压力测试员’。” “什么意思？”苏媚儿没听懂。 “意思就是，你的任务，是去‘找茬’。”莫宇凡解释道，“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去思考，如果现在有一个敌人想要破坏百草园，他会从哪里下手？是投毒，是破坏阵法，还是引来害虫？你需要模拟这些攻击，找出百草园所有的防御漏洞。但是记住，只是模拟和找出，不许真的动手。每找出一个漏洞，都算你的KPI。” 苏媚儿的眼睛，瞬间亮了。 让她搞破坏，还给算业绩？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咯咯咯，这个我喜欢。”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粉色烟雾，消失在原地。 莫宇凡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捏了把汗。这是一步险棋，等于给一个纵火犯递上了汽油和打火机，然后告诉她，你只能比划，不能点火。但他别无选择，苏媚儿这种性格，堵不如疏。与其让她在旁边无所事事，憋着坏水，不如给她一个明确的，可控的宣泄渠道。 很快，迎宾峰项目组，就在百草园外围，展开了他们堪称诡异的“工作”。 萧语冰拿出各种瓶瓶罐罐，一会儿从土里取样，一会儿从空气中收集露水，甚至还抓了几只蝴蝶进行“活体解剖”，嘴里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研究世界里。 洛凝霜则如一尊冰雕，抱着剑，站在最高处，目光如电，将方圆一里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姬灵霜则利用她的皇女身份，通过传讯玉简，调动大乾皇朝在青云剑宗附近的情报网，开始调查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或异常事件发生。 而苏媚儿，则像一个幽灵，在百草园的阵法边缘飘来荡去。 第59章 灵脉之癌，与消失的罪人 “这里的阵法节点，能量输送不均，强行攻击三次，必定会产生一个持续三息的缺口。” “咦，这边的引水渠，如果投入‘蚀心草’的粉末，可以通过水源，污染至少十个种植区。” “咯咯，这个通风口的设计，简直是为我的‘合欢散’量身定做的嘛……” 她每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就兴奋地通过传音，向莫宇凡“汇报工作”。 莫宇凡一边听着苏媚儿的“魔鬼汇报”，一边看着远处假装干活，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陈长老，额头青筋直跳。 这哪里是解决问题，这分明是在给老人家上刑。 果然，没过多久，陈长老就忍不住了。他听到苏媚儿说可以用一种“百足魔虫”的虫卵，从地下破坏灵药根茎时，再也按捺不住，一个闪身就冲了出来，对着苏媚儿怒吼：“妖女！你安敢如此歹毒！” 苏媚儿被他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道：“老头儿，我只是说说而已，又没真做。你们这园子的防护，简直跟纸糊的一样，我说，你们正道修士，是不是都这么天真啊？” “你！你你……”陈长老被她气得胡子直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长老，息怒。”莫宇凡适时地站了出来，打圆场道，“苏姑娘只是在帮我们进行‘风险排查’。您看，她这么短时间，就找出了这么多安全隐患，这要是真有敌人来犯，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长老一愣，随即老脸一红。他不得不承认，苏媚儿说的那些漏洞，确实都存在。有些是他没注意到，有些是他觉得不可能有人那么干，所以疏忽了。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研究的萧语冰，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我找到了！” 她举着一个玉碗，跑到众人面前。碗里，是一汪清水，但水底，却沉淀着一层比发丝还细的，灰黑色的物质。 “就是这个东西！”萧语冰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不溶于水，无色无味，却能像水蛭一样，吸附在灵气分子上，不断吞噬灵气的活性。我叫它‘灵气之癌’。这种毒，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是有人专门调配出来的！” “人为投毒？”姬灵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陈长老一把抢过玉碗，仔细端详着那灰黑色的物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身为宗门首席药师，竟然对这种毒素毫无察觉。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从哪里发现的？”他急切地问。 “百草园的灵脉之泉。”萧语冰指着园子中心，那口被重重禁制保护起来的泉眼，“污染源，就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百草园的中心。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了。灵脉之泉是整个百草园，乃至半个后山的灵气来源。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里投毒，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破坏了，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陈长老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莫宇凡，又看了看萧语冰，眼神中的敌意和轻视，终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挣扎。 “你们……跟我来。” 他终于，第一次，主动为他们敞开了百草园的大门。 莫宇凡嘴角微微上扬。 项目组，总算是在这个最难啃的NPC身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踏入百草园的核心区域，空气中的药香愈发浓郁，但那股驳杂迟滞的感觉也更加明显。仿佛一件华美的锦袍，内里却爬满了虱子，让人浑身不自在。 灵脉之泉位于一座汉白玉砌成的祭坛中央，泉水不过脸盆大小，却清澈见底，丝丝缕缕的精纯灵气从中溢出，化作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滋养着整个药园。这里是百草园的“心脏”，被陈长老布下了九重禁制，等闲元婴修士都难以靠近。 然而此刻，泉眼底部，一层薄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黑色物质，正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泉水的涌动而微微起伏。 “就是它。”萧语冰指着那层物质，语气肯定。 陈长老脸色铁青，他绕着泉眼走了三圈，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每一道禁制，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禁制完好无损，没有被暴力破解的痕迹。对方……是在老夫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投了毒。” 这个认知，对于一辈子都以百草园为荣的老人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种可能。”姬灵霜冷静地分析道，“第一，对方的阵法造诣远在长老之上，可以悄无声息地绕过禁制。第二，投毒者，拥有自由进出此地的权限。” 陈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精光。 百草园除了他，拥有自由进出权限的，只有几个负责日常维护的内门弟子，以及……一个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莫宇凡没有理会陈长老的内心挣扎，他开启了【洞察灵眼】，仔细观察着那所谓的“灵气之癌”。 一行金色的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阴神砂：以九幽之地的阴风石，混合死魂草的粉末，用魔道秘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特性：此物对生灵无直接毒性，但能缓慢侵蚀、同化灵气，将其转化为一种特殊的‘惰性灵气’。修士长期吸收此种灵气，会潜移默化地心浮气躁，神魂不稳，极易滋生心魔。乃是邪道用来污染洞天福地，制造‘心魔温床’的歹毒之物。】 邪道！心魔温床！ 莫宇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和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邪神教派，不满足于只对他身边的天之骄女下手。他们在下一盘大棋！他们要从根源上，污染整个修仙界的环境，让所有的修士都变得更容易道心破碎，从而量产“祭品”！ 青云剑宗，只是他们的第一个试验场。 “这不是毒，这是一种‘阵材’。”莫宇凡突然开口，声音凝重。 “阵材？”所有人都看向他。 “是的。”莫宇凡指着那阴神砂，开始了他半真半假的忽悠，“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毒死这些灵药，那格局太小了。他们是想以灵脉之泉为核心，以整个百草园的聚灵阵为框架，布下一个覆盖整个后山的，能够潜移默化影响人心智的巨大邪阵！百草园的灵药衰败，只是这个邪阵启动后，最不起眼的副作用罢了。” 他这番话，比“人为投毒”的结论，要恐怖一百倍。 陈长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如果真如莫宇凡所说，那他就不再是失职，而是青云剑宗的千古罪人！ “你……你可有证据？”他声音发颤。 第60章 血咒的终末 “证据就是，这种‘阴神砂’，本身无法根除。”莫宇凡信口开河，把系统给出的信息，包装成自己的推论，“它已经和灵脉融为一体，除非将整条灵脉抽干，否则只会春风吹又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布阵者，拿到他的独门‘解印’之法。” 这当然是胡扯。他只是不想让萧语冰或者陈长老，太快把问题解决了。他需要利用这件事，把幕后黑手给钓出来。 “那还等什么！把那几个负责维护的弟子都给我叫来！老夫要一个个地审！”陈长老怒不可遏，转身就要去抓人。 “来不及了，长老。”莫宇凡拦住了他，“对方既然敢做，就一定留了后手。现在去打草惊蛇，只会让他彻底躲起来，甚至狗急跳墙，直接引爆邪阵。” “那你说怎么办！”陈长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将计就计。”莫宇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但暗中，切断灵脉之泉和百草园聚灵阵的连接。然后，用另一条备用的小型灵脉，暂时维持药园的运转。这样一来，邪阵无法彻底成型，布阵者必然会心生疑惑，前来查探。到时候，我们来个人赃并获。” “调动灵脉……这可是宗门大事！”陈长老有些犹豫。 “事急从权。”姬灵霜在一旁帮腔，“此事我可以用大乾皇朝的名义做担保。若出了问题，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皇女殿下的“资本”，再次发挥了作用。 陈长老咬了咬牙，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看着莫宇凡，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厌恶，变成了彻底的信服和依赖。这个被他看不起的年轻人，在短短半天之内，展现出的心智和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计划很快便开始执行。 陈长老以“维护禁制”为名，暂时关闭了灵脉之泉。莫宇凡则和萧语冰一起，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幻阵，掩盖了灵气流动的变化，同时在泉眼附近，设下了数个隐蔽的监控阵法。 苏媚儿则被莫宇凡派去，继续她的“风险排查”，实际上是让她在整个后山游荡，充当流动的“暗哨”。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鱼儿上钩。 夜幕降临，后山陷入一片寂静。 莫宇凡等人，隐藏在百草园附近的一处密林中，通过监控阵法，死死地盯着灵脉之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泉眼周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他会不会不来了？”姬灵霜有些沉不住气。 “会的。”莫宇凡笃定地说道，“这个邪阵对他至关重要，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时间。” 就在这时，洛凝霜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有人来了。” 她的剑心，对杀气和恶意，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 众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监控阵法的画面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灵脉之泉的祭坛旁。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他谨慎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缓缓走到泉眼边，伸出一只手，探入泉水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泉水里灵气的变化，黑袍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就是现在！”莫宇凡低喝一声。 陈长老蓄势已久的杀招，瞬间发动！ 一张由青色藤蔓编织而成的大网，从天而降，将黑袍人牢牢罩住！ “鼠辈，哪里逃！”陈长老怒吼着现身，元婴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黑袍人被困住，却并不慌乱。他身上涌起一股浓郁的黑气，竟开始腐蚀那坚韧的藤蔓。 “想走？”苏媚儿的娇笑声，在夜色中响起。无数粉色的花瓣，凭空出现，如同有生命的蝴蝶，缠绕上黑袍人的身体。花瓣看似柔弱，却带着奇异的麻痹效果，让黑袍人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姬灵霜和洛凝霜也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眼看就要束手就擒。 就在此时，那黑袍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体内的黑气，猛地爆发开来，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 轰！ 藤蔓大网和粉色花瓣，被瞬间震碎。 黑袍人借着这股爆发力，不顾一切地朝着后山深处逃去。 “追！”莫宇凡脸色一变，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黑袍人的速度极快，身法诡异，专挑那些崎岖难行的小路。众人一路追击，很快就远离了百草园，来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断崖边。 断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黑袍人被逼到了绝路。 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追来的众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抬起手，慢慢地，揭开了头上的兜帽。 当那张脸，暴露在月光下时，洛凝霜和陈长老，同时失声惊呼。 “李慕白？！” 那张脸，苍白而扭曲，布满了怨毒和疯狂。正是那个在演武台上被莫宇凡一剑废掉手臂，本该在思过崖面壁的，曾经的青云第一真传——李慕白！ 他的右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不断蠕动的黑气，凝聚而成的诡异手臂。 “莫！宇！凡！” 李慕白死死地盯着莫宇凡，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洛凝霜，眼中喷射出无尽的怨毒和嫉妒。 “是你！都是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就要让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他狂笑着，那条黑气手臂，猛地插入了脚下的山岩之中。 “以我神魂，献祭魔主！血咒大阵，起！” 轰隆隆！ 整座断崖，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血红色的纹路，以李慕白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一股邪恶、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冲天而起。 他竟然，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引爆一个同归于尽的血祭大阵！ 这个疯子！ 断崖之上，风声呜咽，仿佛亡魂的哀嚎。 以李慕白为中心，血红色的纹路如同狰狞的血管，疯狂地在大地上蔓延，所过之处，山石崩裂，草木枯萎。一股混杂着怨毒、疯狂、毁灭的邪恶气息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他竟是要以自身神魂为燃料，引爆这座早已布下的血咒大阵，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疯子！” 陈长老须发皆张，手中药锄灵光大放，化作一道青色巨影，狠狠砸向大阵的边缘，却被一道无形的血色屏障死死挡住，激起一圈圈涟漪，竟是无法撼动分毫。 “没用的。”李慕白狂笑着，七窍中都开始渗出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显得愈发鬼魅，“这座大阵，引动的是方圆百里的地脉煞气，一旦启动，除非有化神大能出手，否则绝无可能停下！莫宇凡，能让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女人给我陪葬，我死得值了！” 他的目光，病态地扫过洛凝霜、苏媚儿、姬灵霜，最后死死地钉在莫宇凡身上，那是一种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恨意。 第61章 诛心的花开 苏媚儿的媚术花瓣在接触到血光的瞬间便被消融，她啧了一声，身形急退，眼神里第一次没了玩味，多了几分凝重。姬灵霜周身龙气翻涌，化作一道金色屏障护在身前，却也在血光的侵蚀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洛凝霜的剑已经出鞘，清冷的剑光如同月华，是这片血色中唯一的皎洁。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一步步地，走到了莫宇凡的身前。她的背影单薄，却坚定得像一座山。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即将到来的，最猛烈的冲击。 莫宇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根名为“社畜的疲惫”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妈的，这群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自我牺牲，这让他这个准备随时跑路的打工人，显得很没有职业道德。 “行了，别在这儿上演什么生离死别了。” 他伸手，轻轻按在洛凝霜的肩膀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洛凝霜一怔，回头看他。 月光下，莫宇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带着那种熟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他那双总是写满疲惫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师姐，你的剑，是用来斩尽天下不平事的，不是用来给这种货色当陪葬品的。” 他一步踏出，直面那已经膨胀到极致的血咒大阵，直面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李慕白。 金丹五转的磅礴灵力，在他体内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运转。他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白衣在血色的狂风中猎猎作响，气质却比那山巅的孤月还要卓然。 “李慕白。”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与阵法的轰鸣，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觉得自己很悲壮吗？” 李慕白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背叛师门，堕入邪道，最后还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可歌可泣的悲剧英雄？是不是觉得，千百年后，还会有人为你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情而扼腕叹息？” 莫宇凡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别做梦了。你不是英雄，你甚至连个合格的恶棍都算不上。” “你只是一个……可怜虫。” “你！”李慕白目眦欲裂，大阵的运转都为之一滞。 “我什么？”莫宇凡笑了，“你爱洛凝霜吗？不，你爱的只是‘青云剑宗第一真传的道侣’这个头衔，爱的是她能带给你的荣光和满足感。你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也从未在乎过她的感受。你的爱，是枷锁，是囚笼，是写满了你自私欲望的欠条。” “你恨我吗？不，你恨的也不是我。你恨的是那个在演武台上，被我一剑击碎了所有骄傲和自尊的，无能的自己。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推到我身上。”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残忍地，将李慕白那层悲壮的外衣层层剥开，露出底下那个懦弱、自卑、又极度自负的丑陋内核。 “住口！住口！！”李慕白疯狂地嘶吼，神魂剧烈波动，血咒大阵的光芒忽明忽暗，变得极不稳定。 诛心！ 这才是莫宇凡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他身后的四个女人，已经完全看呆了。 她们见过杀人的，见过斗法的，但从未见过，有人能用言语，将一个元婴修士的道心，活活说崩。 尤其是洛凝霜，她怔怔地看着莫宇凡的背影，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原来……原来他都懂。他什么都懂。他懂李慕白的偏执，也懂自己的挣扎。那个在演武台上，用最伤人的话逼退自己的男人，其实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斩断自己身上的枷锁。 他为了我，背负了太多。 洛凝霜的自我攻略系统，在这一刻，性能全开，功率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 “说到底，你连为自己活一次的勇气都没有。从前为名利而活，现在为仇恨而活。李慕白，你这一生，不过是他人眼光和自己心魔的提线木偶罢了。” 莫宇凡发出了最后的审判。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噪音。” “现在，该安静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术。 他的指尖，灵光汇聚，一朵小小的，洁白如雪的莲花，悄然绽放。 【一念花开】！ 那朵莲花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的暴戾、邪恶、混乱，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净化了。血色的风停了，刺耳的轰鸣消失了，连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莲花轻轻地，悠悠地，飘向李慕白。 李慕白看着那朵莲花，眼中所有的疯狂和怨毒，都在瞬间凝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入门之初，在朝阳下第一次练剑的场景；看到了师尊的谆谆教诲；看到了宗门大殿的庄严肃穆……所有被他抛弃和遗忘的美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不是被击碎，而是被彻底净化了。 支撑着血咒大阵的最后一点执念，烟消云散。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是爆炸，而是内敛的崩塌。 那足以毁灭方圆百里的血咒大阵，在莲花触及核心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无声无息地，向内坍缩，最后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夜风之中。 而李慕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黑气已经尽数消散，那条诡异的手臂也化为乌有。他没有死，但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神魂，被莫宇凡那一朵“诛心之花”，彻底碾碎了。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青云第一真传李慕白，只有一个痴傻的废人。 这比杀了他，要残忍一万倍。 全场死寂。 陈长老张着嘴，手里的药锄都快握不住了。他看着莫宇凡，像在看一个怪物。 苏媚儿舔了舔红唇，眼中异彩连连。这个男人，刷新了她对“残忍”的认知。太……太迷人了。 姬灵霜则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畏惧。他的手段，比皇宫里最肮脏的权谋，还要诛心。 莫宇凡缓缓收回手，转身，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社畜下班后的疲惫。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摊了摊手。 “好了，突发事件处理完毕。大家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加班费记得找陈长老报销。” 第62章 总监的凝视，与真心话面具 断崖上的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李慕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呆立在原地，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陈长老上前检查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人没死，但神魂俱灭，与死无异。他打出一道灵光，将李慕白禁锢，准备带回宗门交由宗主发落。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莫宇凡面前，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后怕，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莫……莫师侄。”他连称呼都变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倚老卖老，“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否则，老夫……便是宗门的千古罪人。” “陈长老言重了，我也是项目组的一员，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莫宇凡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项目组……”陈长老苦笑一声，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古怪词汇的含义。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枚古朴的木质令牌，递给莫宇凡。令牌上，刻着一个“药”字。 “这是老夫的信物，持此令牌，百草园的所有典籍室，包括最核心的‘神农秘阁’，你都可随意出入。园中灵药，除了那几株镇宗之宝，你皆可取用三株以下。”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神农秘阁，那可是记载了青云剑宗数万年药理研究心血的地方，寻常长老都无权进入。 姬灵霜和苏媚儿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令牌的价值，不亚于一件天阶法宝。 莫宇凡却只是平静地接了过来，揣进怀里，仿佛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头。 “多谢陈长老的支持。我们项目组，不会辜负您的投资。”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又被解读成了“高人风范，不以物喜”。 只有莫宇凡自己在心里盘算：“不错，固定资产又增值了。回头可以跟系统申请一下，提高我的项目经理津贴。” 就在此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总监指令-百草园危机】已超额完成！】 【综合评级：SSS！宿主不仅完美解决危机，揪出内鬼，更在最终环节上演了一场教科书级别的‘诛心’大戏，极大程度地刺激了目标【洛凝霜】的情感，并对【苏媚儿】、【姬灵霜】造成了强烈的心灵冲击。情劫之力产量呈指数级增长！】 【奖励发放：八百年修为灌顶！】 【特殊奖励：解锁系统商城道具——【真心话面具】！】 轰！ 一股比上一次更加恐怖的灵力洪流，从虚空中灌入他的丹田。 金丹五转的瓶颈，瞬间告破。 金丹六转……金丹七转……金丹八转！ 他的修为，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路飙升至金丹八转的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金丹九转，也仅有一步之遥！ 莫宇凡强忍着修为暴涨带来的舒爽感，心念一动，查看那所谓的【真心话面具】。 那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面具，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扭曲符文，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真心话面具：一次性消耗道具。可对元婴境及以下修士使用。戴上或被此面具触碰后，目标将在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无法说出任何谎言，所有回答都将是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友情提示：修罗场慎用，否则后果自负。】 “……” 莫宇凡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哪里是什么“骚操作”道具，这他妈是引爆核弹的按钮啊！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这玩意儿要是用在洛凝霜、苏媚儿、姬灵霜任何一个人身上，会引发何等恐怖的灾难。 “我只想下班，不是想被分尸啊，系统！”他在内心无声地咆哮。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一股温柔而又冰冷，仿佛无处不在的意志，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不需要任何言语，也不需要任何霞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云紫月。 她的人没有来，但她的神念，已经笼罩了这里。 “我的项目经理，你的第一份工作汇报，很精彩。” 那悦耳动听，却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直接在莫宇凡的脑海中响起。 “过程我很满意。”她补充了一句。 莫宇凡心中一凛。她说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这意味着，她从头到尾，都在“欣赏”这场好戏。包括他如何用言语，将李慕白逼入绝境，最后碾碎其神魂的全过程。 这个女人的恶趣味，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托总监的福，项目才能顺利进行。”莫宇凡在心中恭敬地回应，姿态放得极低。 “李慕白，不过是一件烧坏了的次品。能在他废掉之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为你这场‘演出’增添一抹亮色，也算死得其所。”云紫月的声音依旧轻柔，“你做得很好。你证明了，你这件‘工具’，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用。” 工具…… 莫宇凡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作为奖励，也作为你的下一个考核。” 云紫月的声音顿了顿。 “三个月后，是宗门十年一度的‘论道大比’。我要你，拿下魁首。” “而且，不是普通的胜利。我要你，以最瞩目，最无可争议，最让所有人……为你疯狂的方式，站到最高处。” “我要整个青云剑宗，都看到你的光芒。我要让那些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女，都成为你这块‘磨刀石’的陪衬。我要你，成为新一代所有弟子心中，抹不去的‘劫’。”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创造欲和占有欲。 她不是要一个冠军，她是要亲手缔造一个“偶像”，一个能引动更多人情绪，制造更多“情劫”的完美偶像！ “凡儿，为师很期待，当整个宗门都为你痴狂时，你会是怎样的风景。” “不要让为师失望。” 那股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宇凡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明白云紫月想干什么了。 她嫌他这个“情劫”源头，钓的鱼太少，效率太低。她要亲自下场，把他打造成一个超级鱼塘，一个覆盖整个青云剑宗的巨型“情劫”养殖场！ “妈的，这是要搞偶像养成计划，让我C位出道啊……” 他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其他人虽然听不到云紫月和他的神念交流，但那股化神大能的意志降临又退去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她们看着莫宇凡，眼神各异。 “她……又来找你了？”姬灵霜的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莫宇凡收敛心神，重新挂上职业假笑：“没什么，总监对我们的工作成果表示了肯定，并下达了新的KPI指标。” “什么指标？”萧语冰好奇地问。 “拿下三个月后，宗门大比的魁首。”莫宇凡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言一出，四女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以莫宇凡现在金丹八转的修为，加上他那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拿下魁首，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从云紫月的口中说出，这个任务，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走吧，回去开个动员会。我们的下一个项目——【青云101偶像养成计划】，正式启动。” 莫宇凡挥了挥手，率先朝着迎宾峰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论道大比……人多眼杂，正是制造混乱，寻找机会的好时机。 或许，这也是一个摆脱云紫月监视的契机。 他看了一眼怀里那枚刚刚得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真心话面具】。 这个定时炸弹，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第63章 偶像养成计划 迎宾峰的小院里，气氛前所未有的严肃。 石桌旁，莫宇凡煞有介事地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潦草的思维导图。 “各位同事，经过昨晚的突发事件，以及我们最高总监的最新指示，我们项目组的工作重心，需要进行一次战略性调整。” 他用树枝，重重地点了点地上的一个圈，圈里写着“论道大比”。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总监让我们拿魁首，重点不是‘魁首’这两个字，而是‘让所有人为之疯狂’这个过程。这是一道阅读理解题，而不是一道证明题。”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核心目标，不是单纯地追求胜利，而是要追求‘节目效果’！我们要把这次论道大比，办成我们‘迎宾峰项目组’的专场发布会，一场现象级的品牌营销事件！” 他这套从前世公司年会PPT里扒下来的词汇，把在场的四个天之骄女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为此，我重新规划了各位的岗位职责。” 莫宇凡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职场PUA”。 “洛师姐，”他看向洛凝霜，眼神真诚，“你是我们团队的‘门面担当’和‘首席产品官’。你的‘驭情剑道’，就是我们这次主打的核心产品。在大比上，你不需要刻意追求名次，但你的每一次出剑，都要展现出这条道路的独特与强大。你要让所有人看到，情，非但不是修行的阻碍，反而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剑。你要成为所有为情所困的弟子的‘道标’。” 洛凝霜看着他，虽然没完全理解“产品官”是什么意思，但“道标”两个字，却让她心中一动。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清冷的眼眸里，燃起了一丝战意。 “苏媚儿，”莫宇凡又看向那倚在桃树下的魔女，“虽然你不能直接参赛，但你的作用至关重要。你是我们的‘首席情报官’兼‘市场总监’。我需要你动用合欢宗的情报网络，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到所有值得注意的参赛者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功法、法宝、性格弱点，甚至是……情感经历。” “咯咯咯，这个我喜欢。”苏媚儿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挖掘别人的小秘密，可是我的专长。” “姬灵霜，”莫宇凡转向一脸傲然的皇女，“你是我们的‘首席运营官’，兼‘大客户经理’。你的任务有三个。第一，利用你的资源，帮我搞到一些在大比上能派上用场的，稀有但又不违规的法宝或丹药。第二，利用大乾皇朝的渠道，在宗门内外，为我们这次‘活动’造势，可以适当放出一些关于我的，半真半假的传闻，把观众的期待值拉满。第三……” 莫宇凡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开设盘口，引导舆论。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绣花枕头，然后在大比开始前，我们用全部身家，重仓压我自己赢。” 姬灵霜先是皱眉，听到最后，金色的瞳孔猛地一亮：“有意思！本宫就喜欢这种既能赚钱，又能看人笑话的买卖。” “最后，萧语冰。”莫宇凡看向一脸天真的小医仙，“你是我们的‘首席技术官’和‘后勤保障部长’。我需要你，在不违反宗门规定的前提下，为我和洛师姐，量身定制一批‘兴奋剂’……哦不，是‘增益丹药’。同时，也要准备好各种疗伤圣药，以备不时之需。顺便……也可以研究一些能让对手‘轻微腹泻’、‘精神不振’的小玩意儿，记住，要无色无味，无法被察觉。” “没问题！”萧语冰拍着小胸脯，兴奋地领了任务，“保证让他们拉到道心不稳！” 任务分配完毕，小院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场本该是宗门弟子奋勇争先的盛会，硬生生被莫宇凡规划成了一场集产品发布、市场营销、情报战、舆论战和后勤战于一体的商业战争。 安排好一切，莫宇凡便独自一人，拿着陈长老给的令牌，前往了百草园的“神农秘阁”。 他需要找一门足够强大，又足够华丽的剑法，来应付这次的“演出”。 秘阁内，古老的书架直通穹顶，空气中弥漫着丹药和书卷混合的奇特香气。莫宇凡直接略过了那些药理典籍，走向了最深处的功法区。这里的功法，大多与草木、生命有关，与他那霸道又纯粹的剑意不太相符。 他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本被灰尘覆盖的玉简。 《浮生剑诀》。 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莫宇凡神识探入，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这竟是一门残缺的上古剑诀，相传是一位看破红尘的大能所创。剑诀只有三式，但每一式，都蕴含着一种极致的意境。 第一式，【朝露】。剑光如晨曦朝露，转瞬即逝，却蕴含着勃勃生机，能于刹那间，爆发出最璀璨的锋芒。 第二式，【蜉蝣】。剑势如蜉蝣撼树，看似渺小，却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与悲壮，能以弱胜强，以小博大。 第三式，【惊梦】。此式已然失传，玉简中只有寥寥数语的描述：一剑入梦，浮生若此。能将对手拉入自己构建的幻境之中，在梦境中，决定生死。 “就是它了！” 莫宇凡心中一喜。这门剑诀的意境，与他那“看透世事”的社畜气质，简直是绝配！而且足够华丽，用来“表演”，再合适不过。 他将剑诀内容牢牢记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秘阁。 回到迎宾峰，已是傍晚。 他刚推开院门，就看到姬灵霜正黑着脸坐在石桌旁，似乎在等他。 “你去哪了？”她的语气，带着质问。 “去图书馆充了会儿电。”莫宇凡随口答道，同时从怀里，拿出了那个让他有些忌惮的【真心话面具】，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什么东西？”姬灵霜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青铜面具。 “没什么，捡来的破烂。”莫宇凡下意识地想把面具收起来。 “拿来我看看！”姬灵霜却来了兴趣，她最喜欢收集各种奇特的古物。她身形一晃，不等莫宇凡反应，便伸手朝面具抓来。 莫宇凡大惊，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 姬灵霜的手，碰到了面具。 而莫宇凡的手，还握着面具。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青铜面具上，一道诡异的幽光，一闪而逝。 姬灵霜的身体，猛地一僵。 莫宇凡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 核弹按钮，被按下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姬灵霜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她皱着眉头，习惯性地想说一句“大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刚刚碰我的时候，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莫宇凡也愣住了。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我没有！”姬灵霜又羞又怒，想矢口否认，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受控制。 第64章 皇女的真心话 “我有！我刚刚感觉你的手碰过来，心里……心里有点慌，还有点……高兴。该死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恐和羞愤。 莫宇凡看着她这副样子，强忍着笑意，决定趁机测试一下这个面具的功能。 他故作严肃地问道：“姬师妹，你今天特意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姬灵霜拼命地想说“本宫只是路过”，但嘴巴却诚实得可怕。 “我不是路过！我就是专门在等你！我想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有没有……有没有和其他女人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就是控制不住！看见你和洛凝霜她们说话，我心里就堵得慌，好像自己的玩具要被抢走了一样！烦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气得直跺脚，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莫宇凡目瞪口呆。 好家伙。 原来这位傲娇皇女的内心戏，这么丰富的吗？ 他看着姬灵霜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再玩下去，等效果一过，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分尸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道：“我知道了。” 姬灵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不管是玩具也好，投资品也罢。”莫宇凡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在我这里，你是最特殊，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这番渣男标准语录，在此情此景下，却产生了奇效。 姬灵霜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她看着莫宇凡，嘴巴不受控制地，小声地，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你……你这个混蛋……你再说一遍……” 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慌乱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喜悦。 就在这时，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面具的效果，悄然消失。 姬灵霜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大脑一片空白。 “啊——！” 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响彻了整个迎宾峰。 “莫宇凡！我杀了你！！” 伴随着怒吼，一道霸道无匹的龙气，轰然爆发。 莫宇凡早有准备，在尖叫响起的瞬间，便脚底抹油，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院门口。 “误会！这都是误会！产品测试！这只是新产品的压力测试啊！” 他的声音，远远地，飘了回来。 小院里，只留下一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羞愤欲死的傲娇皇女。 而在暗处，刚刚回来的苏媚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姬灵霜的窘态，又看了看莫宇凡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危险的弧度。 “真心话……面具？” “咯咯咯，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迎宾峰的夜晚，注定无法平静。 莫宇凡几乎是发挥出了炼气期逃命时的全部潜能，才在姬灵霜那道狂暴龙气彻底锁定他之前，逃离了作案现场。他不敢回自己的小院，只能狼狈地窜到后山一处僻静的树林里，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风险评估出现重大失误！A级道具在不可控的第三方介入下，直接升级为S+级灾难事件！项目经理应对不力，应负主要责任！”他一边喘气，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写着检讨。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真心话面具】。青铜的质地在月光下泛着冷意，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这玩意儿的威力，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姬灵霜那种口是心非到了极致的傲娇性格，在面具面前简直就像纸糊的，内心想法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必须立刻封存！列为最高等级的战略性武器，未经系统总监和董事会三方签字，绝不能动用！”莫宇凡打定主意，找了个最结实的储物袋，里三层外三层地用禁制符箓贴上，这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 a就在他准备找个山洞打坐，等风头过去再回去的时候，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莫公子，大晚上的不在屋里陪着你的小皇女，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难道是……玩得太刺激，被赶出来了？”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头皮一阵发麻。 他缓缓转身，只见苏媚儿正斜倚在一棵古树的枝干上，一双桃花眼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嘴角那抹熟悉的，看透一切的笑意，让莫宇凡的系统警报瞬间拉满。 【黑色警报！目标【苏媚儿】对宿主产生极高强度的‘探究欲’与‘占有欲’，危险等级：极高！】 “完蛋，被抓现行了。”莫宇凡内心哀嚎，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原来是苏总监，这么晚还没休息？是在巡查领地，考核安保工作吗？” “咯咯咯……”苏媚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身形一晃，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莫宇凡面前，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钻入他的鼻腔。 “刚刚那出戏，可真精彩。”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莫宇凡的胸口，眼神玩味，“能让大乾皇朝那位眼高于顶的公主殿下，又哭又叫，还说出那么多……可爱的真心话。莫公子，你那个小面具，真是个有趣的宝贝呢。” 莫宇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果然看到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面具来的！ “苏总监说笑了，那不过是我从山下淘来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莫宇凡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可能就是做工粗糙，沾了点什么致幻的草药粉末，让姬师妹一时失态了。” “是么？”苏媚儿的手指，顺着他的胸口，缓缓向上，勾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她的吐气如兰，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魔力：“可我怎么觉得，那不是幻觉，而是能让人……说真话的宝贝呢？” “莫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放在你手里，是灾难。但放在我手里，却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她的眼神愈发炙热，“把它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哦，比如……帮你探查一下你那位好师尊的秘密？或者，帮你把洛凝霜那个冰块脸，弄到手？” 这女人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莫宇凡最敏感的神经上。 “KPI考核员绝不接受贿赂！”莫宇凡在心中义正言辞地拒绝，嘴上却换了一副商量的口吻：“苏总监，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是合作伙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区区一个小面具，你要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只是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刚刚给姬师妹用过，已经碎了。你看，连渣都没剩下。” 说着，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和惋惜。 第65章 与魔女的谈判 苏媚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十息。那双仿佛能勾魂夺魄的眸子，似乎想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莫宇凡面带微笑，任由她看。内心弹幕却已经刷疯了：“B方案启动！死不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这玩意儿要是到了她手里，整个修仙界都得被她玩炸了！我离被五马分尸也就不远了！” “咯咯……碎了呀。”苏媚儿忽然又笑了，那笑容比刚才更加妩媚，也更加危险，“真是太可惜了呢。” 她收回手，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莫宇凡，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莫公子，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说谎的男人。你的心跳、灵力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毫无破绽。真是……太让我着迷了。”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更加兴奋。 “既然宝贝碎了，那就算了。”她摆了摆手，似乎真的放弃了，“不过，为了补偿我的损失，也为了我们接下来的‘偶像计划’能顺利进行，你是不是该拿出点‘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莫宇凡一愣。 “对呀。”苏媚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帮你收集情报，不需要花钱吗？合欢宗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姬灵霜帮你造势开盘口，不需要本金吗？总不能让她自己掏腰包吧？你作为项目总负责人，总得表示一下吧？” 莫宇凡眼角抽了抽，这女人，竟然还跟他谈起了预算。 “……需要多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媚儿伸出三根白皙的手指。 “三万……上品灵石？”莫宇凡试探着问。这个数字已经堪比一个小型宗门的全部家当了。 苏媚儿摇了摇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不。” “是三滴，你的心头血。” 莫宇凡的脸色，终于变了。 心头血，蕴含着修士最本源的精气神。对于魔道修士，尤其是合欢宗这种擅长秘术的宗门来说，三滴心头血，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下咒、炼制分身、种下情蛊……每一样，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媚儿，你别太过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过分吗？”苏媚儿歪着头，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和莫公子，建立一点……更深层次的‘信任’而已。你放心，我不会用它来害你。我只是……想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她说着，一步步逼近，眼中的痴迷和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 “给我，我就帮你保守面具的秘密。否则……我可不保证，明天整个青云剑宗，会不会都知道，姬灵霜公主殿下，最大的愿望，是把你当成她的‘玩具’呢。” 赤裸裸的威胁！ 莫宇凡看着她，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今天这关，不付出点代价是过不去了。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一声充满羞愤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莫宇凡！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是姬灵霜！她竟然找过来了！ 苏媚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莫宇凡却是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他猛地抓住苏媚儿的手腕，趁她分神的瞬间，用一种急切而又深情的语气，飞快地说道：“心头血不能给你！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等这次大比结束，我帮你做一件事，任何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说完，不等苏媚儿反应，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姬师妹！我在这里！刚刚都是误会！我给你赔罪了！” 苏媚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又看了看莫宇凡那仓皇逃窜，却又显得游刃有余的背影，愣住了。 半晌，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男人之间的……约定？”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莫宇凡，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想要得到你了啊。” 另一边，姬灵霜看到莫宇凡，二话不说，一道龙气就轰了过去。莫宇凡狼狈躲闪，嘴里不停地喊着“误会”、“产品测试”、“技术性调整”之类的词。 一场追逐战，在后山再次上演。 没有人注意到，迎宾峰的另一间小院里，洛凝霜的房门，悄然打开了一条缝。 她听着远处传来的姬灵霜的怒吼和莫宇凡的辩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回到屋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修炼那套莫宇凡教给她的，“驭情剑道”的起手式。 剑光，似乎比以往，更冷了。 第二天，迎宾峰项目组的“青云101偶像养成计划”，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姬灵霜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言不发地坐在石桌主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她昨晚追了莫宇凡半宿，结果那家伙滑得跟泥鳅一样，连衣角都没让她碰到，气得她回去之后一夜没睡好。 不过，皇女殿下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关于莫宇凡的各种传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青云剑宗的每一个角落。 版本一【天才崛起流】：听说了吗？那个叫莫宇凡的，是个隐世不出的剑道奇才！他之前修为平平，是在藏拙！他一剑废掉李慕白，那是厚积薄发！据说他已经得到了宗主大人的青睐，这次论道大比，魁首非他莫属！ 版本二【魔道卧底流】：什么天才？我听到的版本可不一样！据说那莫宇凡早就和魔道妖女苏媚儿勾搭上了，那一身诡异的修为，都是靠采补得来的！他废掉李师兄，就是为了给魔道扫清障碍，其心可诛！ 版本三【情感八卦流】：你们都OUT了！最新消息，莫宇凡脚踏三条船！洛凝霜大师姐为他提剑下山，魔道妖女为他叛出宗门，现在连大乾皇朝的姬灵霜公主都住进了他的迎宾峰！这种人，不是情圣，就是人渣！ 各种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消息，通过姬灵霜手下那些潜伏在宗门各处的“大内密探”之口，迅速发酵，成功把莫宇凡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一时间，整个青云剑宗，从外门弟子到真传弟子，几乎无人不识“莫宇凡”之名。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吵得不可开交，热度甚至盖过了即将开始的论道大比本身。 “很好，市场预热阶段完成得不错。”莫宇凡看着姬灵霜递过来的舆情报表，满意地点了点头，“姬总监辛苦了，这个月的绩效给你评S+。” “哼。”姬灵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把头转向一边，但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下一步，盘口可以开了。”莫宇凡压低声音，“记住我们的策略，前期主要接受押我输的注，赔率可以设得高一点，把气氛炒起来。等到大比开始前一个时辰，我们再把全部身家，一次性砸进去。” “本宫办事，还用你教？”姬灵霜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这种运筹帷幄，暗中收割的感觉，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苏媚儿也完成了她的任务。 她将一枚玉简，轻轻抛给莫宇凡，媚眼如丝：“莫公子要的‘竞品分析报告’，妾身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呢。” 莫宇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顿时被里面的内容惊到了。 第66章 舆论风暴，与嚣张的挑战者 这哪里是分析报告，这简直是一本《青云剑宗真传弟子黑料大全》！ 【雷动峰，赵乾，金丹九转。号称‘狂雷剑’。性格：极度自负，好大喜功。功法弱点：雷法虽猛，但后继无力，三板斧之后便会陷入虚弱。情感经历：曾苦追丹霞峰大师姐三年，送出法宝丹药无数，被当成备胎，至今耿耿于怀。可从此处入手，乱其心神。】 【落英谷，林菲儿，金丹八转。‘百花剑仙’。性格：外柔内刚，嫉妒心极强，尤其见不得比她更出风头的女修。功法弱点：剑招华丽有余，杀伐不足。情感经历：与多名男弟子关系暧昧，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建议：可安排洛凝霜或姬灵霜，在颜值和气场上对其进行降维打击。】 …… 玉简里，足足罗列了十几个本次大比的热门人选，每个人的功法、性格、人际关系、甚至连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被扒得一清二楚。 “苏总监……大才啊！”莫宇凡由衷地赞叹。合欢宗的情报能力，简直是降维打击。有了这份报告，他接下来的“演出”，就有了精准的剧本。 “咯咯，只要莫公子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就好。”苏媚儿意有所指地笑道。 莫宇凡干笑一声，连忙转移话题，开始根据这份报告，和众人商讨起了具体的“作战”方案。 正当项目组开会开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小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莫宇凡！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粗犷的暴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背着一柄门板似的阔剑的青年，满脸怒气地堵在了门口。他周身电光闪烁，赫然是金丹九转的修为。 正是那“竞品分析报告”上排名第一的，雷动峰赵乾。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 “哟，说曹操，曹操到。”苏媚儿掩嘴轻笑。 莫宇凡放下玉简，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这位师兄，踹坏了门是要照价赔偿的。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需要预约吗？” “少跟老子废话！”赵乾显然是被那些流言气昏了头，他用阔剑指着莫宇凡，怒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天才还是人渣！我只知道，这次大比的魁首，是老子的！你这种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也配跟我争？”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给吼兴奋了。 “赵师兄说得对！一个靠着师姐师妹的家伙，有什么好狂的！” “就是！还敢废掉李师兄！简直无法无天！” 人群中，不少李慕白的拥趸和赵乾的跟班，开始大声起哄。 姬灵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身上龙气一闪，就要发作。洛凝霜也握住了剑柄。 莫宇凡却抬手，拦住了她们。 “机会来了。”他在心里对系统说道，“这是品牌发布会前的第一次路演，必须打出名气。” 他向前一步，迎着赵乾那逼人的气势，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这位赵师兄，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赵乾愣了一下。 “不是我靠她们，而是她们……需要我。”莫宇凡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懂得如何整合身边的资源，将团队的利益最大化。而一个莽夫，只会把自己的无能，迁怒于别人的优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乾，又扫过他身后那些起哄的弟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 “你们的格局，太小了。” “你！”赵乾被他这套云里雾里的话说得一懵，随即勃然大怒，“巧舌如簧！敢不敢跟我上生死台！” “生死台？”莫宇凡笑了，笑得充满了嘲弄，“赵师兄，你又搞错了。你还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我的目标，是这次大比的魁首。而你，不过是我登顶路上，一块无足轻重的垫脚石罢了。” “我甚至不需要用剑。”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招。” “我只出一招。你若能接下，我莫宇凡的名字，从今往后倒着写。你若接不下……”莫宇凡的眼神，骤然变冷，“就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视线。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开会。” 狂！ 太狂了！ 一个金丹八转，对一个金丹九转的成名高手说，一招就够了，甚至不需要用剑！ 所有人都被莫宇凡的狂妄给震惊了。 赵乾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他怒吼一声，不再废话，背后的阔剑冲天而起，引动风雷。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与剑身合一，化作一条狂暴的雷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莫宇凡当头劈下！ 正是他的成名绝技——狂雷天降！ 这一剑，他用了十成的功力，势要将莫宇凡当场轰杀成渣！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莫宇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那么随意地，抬起了那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朵小小的，洁白如雪的莲花，悄然绽放。 【一念花开】！ 那朵莲花，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就那么轻飘飘地，迎向了那条狂暴的雷龙。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足以开山裂石的雷龙，在接触到那朵小小莲花的瞬间，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所有的狂暴、毁灭、肆虐，都在刹那间被净化，消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雷龙，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而那朵莲花，在净化了雷龙之后，余势不减，悠悠地，飘到了赵乾的面前，轻轻地，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赵乾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目失神，嘴里喃喃自语：“丹霞师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给说了出来。 一念花开，诛心！ 全场死寂。 那些跟着赵乾来起哄的弟子，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莫宇凡缓缓收回手，转身，走回石桌旁，重新坐下。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好了，路演结束，观众反响热烈。” “我们继续开会。” 第67章 与不速之客的修罗场 “路演”的效果，好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莫宇凡一指点破“狂雷剑”赵乾的道心，让他当众说出暗恋糗事的消息，比之前的任何流言都更具爆炸性，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宗门。 这不再是道听途说，而是有数百名弟子亲眼见证的事实！ 一时间，莫宇凡的形象，在众弟子心中变得愈发深不可测。那些原本还对他不屑一顾的真传弟子，纷纷将他列为了头号大敌。而那些普通弟子，则彻底将他奉若神明。 姬灵霜开设的盘口，也因此迎来了井喷式的火爆。押莫宇凡输的赌注，堆积如山。无数人觉得他这次把赵乾得罪狠了，在大比上必然会遭到雷动峰一脉的疯狂报复，不可能走到最后。 这正中姬灵霜下怀，她一边维持着高冷的表情，一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飞快地计算着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连带着看莫宇凡都顺眼了许多。 “偶像计划”的第一步，完美达成。 接下来的几天，迎宾峰的小院，难得地恢复了平静。 莫宇凡谢绝了所有访客，开始闭关，专心参悟那套《浮生剑诀》。 他发现，这套剑诀与【一念花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极其注重“意”的运用。尤其是第一式【朝露】，剑光璀璨而短暂，追求的是刹那间的极致绽放，与他那“打卡下班”式的战斗理念不谋而合——能用一招解决的，绝不出第二招。 而洛凝霜，在目睹了莫宇凡“诛心”赵乾的全过程后，对“驭情剑道”的理解，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她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学着去观察、去理解、去驾驭它们。她的剑，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萧语冰则把自己关在丹房里，每天弄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爆炸和五颜六色的浓烟。终于，在大比开始的前一天，她兴高采烈地捧着两个玉瓶，找到了莫宇凡。 “莫师兄！我成功啦！” 一个玉瓶里，装着几枚龙眼大小，金光闪闪的丹药，散发着霸道的药力。 “这个叫【我还能打十个丹】，吃了以后，一个时辰内灵力恢复速度提升三倍，而且不知疲倦！就是药效过后，可能会想睡觉睡个三天三夜。” 另一个玉瓶里，则是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 “这个叫【师兄说的都对散】，是我用一百零八种致幻花粉提炼的，只要对手吸入一点点，就会在短时间内，对你产生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和崇拜感，你说什么他都信！绝对是居家旅行，坑人必备的良药！” 莫宇凡看着萧语冰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再看看她手里的“禁药”，眼角又开始抽搐。 “小萧同志的研发能力，值得肯定。但下次……能不能取个正常点的名字？” 他一边吐槽，一边毫不客气地将两瓶丹药收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比前夜，月朗星稀。 莫宇凡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调整着状态。他没有修炼，而是放空大脑，在脑海中一遍遍地推演着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对手，以及应对的“剧本”。 他要的不是胜利，是表演。每一场，都要赢得恰到好处，赢得深入人心，赢得让云紫月那个变态总监满意。 这比单纯的打架，累多了。 就在他心神沉浸在“工作”中时，一阵微不可察的香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悄然飘了进来。 莫宇凡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 【系统警报：检测到高浓度‘合欢散’，具有强烈致幻、催情效果。】 “来了。”莫宇凡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苏媚儿那个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甚至放缓了呼吸，装作已经中招的样子。 果然，片刻之后，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正是苏媚儿。 她看着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莫宇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缓步走到莫宇凡面前，伸出手，似乎想去探查他的状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莫宇凡的瞬间。 莫宇凡的眼睛，猛然睁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迷乱，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苏总监，这么晚了还来查岗，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苏媚儿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她这“无色梦引”，乃是合欢宗秘传，连元婴后期的修士，稍不注意都会着了道，莫宇凡区区一个金丹八转，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她来不及多想，反应也是极快，手腕一翻，五根涂着剧毒的指甲，如同鬼爪，直取莫宇凡的咽喉！ 莫宇凡早有防备，身体向后一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铁板桥姿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爪。 同时，他藏在袖中的手，屈指一弹。 一枚银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苏媚儿的腰间软肋。 苏媚儿腰肢一扭，如同没有骨头的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银针，同时欺身而上，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莫宇凡的身上，吐气如兰：“小冤家，反应还挺快。你越是反抗，我可就……越兴奋呢。” 她的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地探向了莫宇凡的怀中，目标明确——那个被他层层封印的储物袋！ 莫宇凡心中大骂妖女，手上却不敢怠慢。他抓住苏媚儿的手腕，借力翻身，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他将苏媚儿死死地压在身下，制住她的双手，冷声道：“苏媚儿，别逼我动手！” “咯咯，你现在不就在‘动’我吗？”苏媚儿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身子，“来呀，让我看看，莫公子除了嘴上功夫，手上的功夫……又有多厉害？” 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 莫宇凡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对付这种滚刀肉，武力威胁根本没用。 就在这姿势暧昧，气氛却无比危险的对峙中。 “吱呀——”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如同从月宫中走下的仙子。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她绝美的容颜，也照亮了她手中那柄，已经出鞘半寸的，散发着森然寒意的长剑。 洛凝霜。 她的剑心，在察觉到莫宇凡房间里那股驳杂而又危险的气息后，便让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莫宇凡将魔道妖女苏媚儿压在床上，两人姿势亲密，衣衫都有些凌乱。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莫宇凡的大脑，也在这一瞬间，宕机了。 【警告！警告！修罗场等级提升至‘灭世’级！风险评估系统崩溃！B方案失效！C方案失效！所有预案全部失效！】 【建议宿主：立刻启动‘假死模式’，或原地飞升！】 苏媚儿看着门口的洛凝霜，先是一愣，随即，她笑了。 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伸出双臂，主动勾住了莫宇凡的脖子，用一种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娇媚地说道：“洛仙子，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呢。我和莫公子，正谈到关键处呢。” 洛凝霜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莫宇凡，那双曾经清冷如冰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莫宇凡从未见过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震惊，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刺骨的痛。 锵—— 长剑，完全出鞘。 剑鸣声，清越而又凄厉，仿佛在宣告着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比手中的剑，还要冷。 第68章 灭世级修罗场与社畜的求生指南 莫宇凡的大脑，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认知——自己要死了。 左边，是刚刚被自己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玩味的魔道妖女。 右边，是站在门口，手持出鞘长剑，一身白衣胜雪，眸光却比剑锋更冷的宗门白月光。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道心濒临破碎。 而他，就是引爆这一切的炸药桶。 脑海中，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听起来竟像是临终前的哀乐。 【警告！警告！修罗场等级提升至‘灭世’级！风险评估系统崩溃！B方案失效！C方案失效！所有预案全部失效！】 【启动最终应急预案……建议宿主：立刻启动‘假死模式’，或原地飞升！】 “飞升你个头啊！”莫宇凡在心里咆哮，“我现在连元婴都不是，往哪飞？往地府里飞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他能清晰地看到洛凝霜握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能看到她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和苏媚儿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那倒影正随着她瞳孔的收缩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由合欢散的异香、洛凝霜的剑气寒意、以及苏媚儿身上传来的体温混合而成的，名为“绝望”的气味。 苏媚儿还在火上浇油。 她勾着莫宇凡脖子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缠了上来，用一种慵懒而又挑衅的语气，对着门口的洛凝霜轻笑：“洛仙子，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呢。我和莫公子，正谈到关键处呢。” 这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锵—— 洛凝霜的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霜气，以她为中心，向着整个房间蔓延开来，桌椅板凳，瞬间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空洞而又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完了。 莫宇凡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今天这迎宾峰就要变成自己的埋骨地。解释？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像是狡辩。求饶？那只会让苏媚儿更兴奋，让洛凝霜更绝望。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荒谬到极点，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猛地松开压制苏媚儿的手，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一个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两人看起来更加亲密无间。 在洛凝霜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莫宇凡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温柔，对怀里的苏媚儿说道：“苏总监，辛苦你了。这次的‘产品测试’，效果非常显著。” 苏媚儿愣住了。 她本来准备好的，无数句能让洛凝霜彻底崩溃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产品测试？ 什么东西？ 莫宇凡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抬起头，目光终于直视门口的洛凝霜。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厉的，导师般的眼神。 “洛师姐，你让我很失望。”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洛凝霜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失望？ 他竟然说，对我失望？ “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莫宇凡向前一步，依旧没有放开苏媚儿，反而将她护在身后，仿佛她真的是自己的同伴。 “是背叛？是苟合？是肮脏的交易？” 他每说一句，洛凝霜的脸色就白一分。 “错！”莫宇凡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看到的，是你的道心！是你那颗修炼了《太上忘情剑诀》二十余年，却依然不堪一击的道心！” “我教你的‘驭情剑道’，核心是什么？是驾驭！是掌控！不是压抑，更不是逃避！情之一字，如洪水猛兽，堵不如疏！”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他身后的苏媚儿，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不是在解释奸情，而是在开一场严肃的学术研讨会。 “我与苏总监，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为你量身定制的‘压力测试’！我们模拟出最能让你道心动摇的场景，就是为了让你直面它！直面你心中最原始的愤怒、嫉妒、与占有欲！” “可你呢？”莫宇凡的脸上，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感受这股力量，不是去尝试驾驭它，而是拔剑！你想用你那套早已被证明是错误的‘忘情’之法，来斩断这一切！” “你斩得断吗？你越是想斩，这情根就扎得越深！你今日能为我拔剑，他日就能为我入魔！这，就是你想要的道吗！”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洛凝霜的脑海中炸响。 她彻底懵了。 压力测试？ 量身定制？ 他……他们刚才……是为了帮我修炼？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但又似乎……完美地解释了眼前的一切。 她那颗被嫉妒和愤怒填满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丝名为“自我攻略”的阳光，顽强地照射了进来。 是了，他一定是用心良苦。 他知道我道心不稳，所以才不惜冒着被我误会的风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点醒我。 他甚至……不惜与魔道妖女“合作”，背负起所有的骂名。 他为我，背负了太多。 一时间，洛凝霜眼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动，还有一丝……被点醒后的明悟。 房间里的冰霜，在悄然融化。 而作为“测试工具人”的苏媚儿，此刻也终于回过了神。她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莫宇凡，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自我脑补的洛凝霜，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棋逢对手的兴奋光芒。 这个男人…… 太有意思了！ 她非但没有拆穿，反而顺着莫宇凡的话，咯咯一笑，从他身后走出，对着洛凝霜懒洋洋地行了一礼：“洛仙子，看来这次的‘联合演习’，效果不错。你的情绪波动数据，我们这边已经采集完毕了。不得不说，你对莫公子的‘占有欲’指数，可是相当惊人呢。” 这句补刀，让洛凝霜那刚刚恢复血色的脸蛋，“唰”的一下，又红到了耳根。 她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羞愤交加，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我……我……” 她“我”了半天，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莫宇凡一眼，那眼神里，三分薄怒，七分羞赧。 “胡闹！” 她丢下这两个字，收剑回鞘，转身化作一道白光，逃也似的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莫宇凡和苏媚儿。 第69章 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莫宇凡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跳了一套托马斯全旋，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呼……危机公关处理完毕，风险等级从‘灭世’降至‘高危’。项目经理力挽狂澜，建议系统给予S++级特殊贡献奖。” 他瘫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咯咯咯……” 苏媚儿的笑声，如同银铃，在房间里回荡。 她一步步走到莫宇凡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将他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离他只有不到三寸。 “莫公子，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惊喜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炙热和痴迷。 “联合演习？情绪数据采集？占有欲指数？”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发现，你不仅会说谎，还很会……创造新词呢。” “你刚刚，是不是也对我进行了‘压力测试’？” 莫宇凡看着她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苏总监说笑了，我们是合作伙伴，是统一战线的盟友。” “盟友？”苏媚儿的笑容，愈发危险，“那盟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共享一下胜利的果实？”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莫宇凡的嘴唇上。 “比如，刚才没谈完的那个‘关键处’，我们……继续？”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绷紧。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他的人生，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下班”的选项呢！ 第二天，青云剑宗论道大比，正式开幕。 演武场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莫宇凡顶着两个堪比萧语冰炼丹失败后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站在选手区域。 昨晚，为了从苏媚儿那个疯女人的“继续谈谈”中脱身，他耗尽了毕生的职场智慧，从“项目复盘”谈到“风险管控”，从“团队建设”聊到“企业文化”，硬生生把一场桃色危机，变成了一场通宵的战略研讨会。 直到天快亮时，苏媚儿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临走前，还用一种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他，说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莫公子，我决定了，在你彻底属于我之前，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抢走，包括……你自己。” 这病态的守护宣言，让莫宇凡的系统后台，直接多了一个名为【苏媚儿的凝视】的永久性DEBUFF。 【DEBUFF效果：当宿主与其他女性角色产生亲密互动时，有75%的几率触发苏媚儿的‘黑化值’红色警报，有25%的几率触发其‘杀意值’黑色警报。】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完成KPI了！”莫宇凡欲哭无泪。 幸好，昨晚的“灭世级危机公关”并非没有回报。 【叮！恭喜宿主成功化解‘灭世级修罗场’，展现出超凡的应变能力与心理素质。】 【特别奖励发放：】 【1.修为灌顶：五百年！宿主当前境界：金丹九转（圆满）！】 【2.特殊道具：【演员的自我修养】。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后，可在一个时辰内，完美扮演任何你想成为的人，言行举止，气息神韵，天衣无缝，连化神境大能都无法看穿。】 【3.系统积分：10000点。（可用于兑换商城稀有道具）】 感受着体内澎湃如海的灵力，莫宇凡那疲惫的精神，才稍微振作了一些。金丹九转圆满，距离元婴境，只差临门一脚。这修为，来得太值了。 至于那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更是让他眼前一亮。这简直是为他这种“情圣扮演者”量身定做的神器！关键时刻，绝对能派上大用场。 他环顾四周，演武场的气氛已经热烈到了顶点。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嫉妒，或崇拜，或怨毒，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漆黑夜里的一千瓦大灯泡，想低调都不可能。 “很好，市场关注度达标，品牌知名度已经打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观众席上，姬灵霜一身华贵的宫装，正襟危坐。她表面上不动声色，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在飞快地拨动着一个特制的算盘，嘴里念念有词：“……押莫宇凡输的，总金额已经突破五百万上品灵石，赔率一赔三……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另一边，洛凝霜静静地站在选手区的一角，闭目养神。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那握着剑柄，时而松开，时而握紧的手，都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昨晚莫宇凡那番“振聋发聩”的教诲，让她对“驭情剑道”有了新的感悟，但同时也让她更加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高高的观礼台上，云雾缭绕。 青云剑宗的宗主云紫月，一袭紫衣，风华绝代。她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莫宇凡的身上，那温柔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审视和期待。 “凡儿，你为这场大比，准备了如此精彩的开场。可千万……别让为师失望啊。” 随着一声钟鸣，大比正式开始。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莫宇凡的第一场，对手是烈火峰的一名真传弟子，王烈。金丹七转的修为，在真传弟子中也算中上游。 这王烈，正是前几日跟着赵乾去迎宾峰闹事的弟子之一，此刻看着莫宇凡，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一丝紧张。 “莫宇凡！休得猖狂！今天我就要为李师兄和赵师兄报仇！”王烈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祭出了一柄赤红色的飞剑，剑身上烈焰升腾。 “又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开场白，能不能来点新意？”莫宇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高人模样。 他没有拔剑，只是对着王烈，微微摇了摇头。 “你的火，太燥了。” 他伸出手，对着那柄燃烧的飞剑，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碰撞，也没有华丽炫目的神通法术。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王烈那柄飞剑上的熊熊烈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瞬间收敛，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缕青烟。 飞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烈本人，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飞剑之间的那丝心神联系，被一股温柔却又霸道得不讲道理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那股力量，没有伤他分毫，却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法抵抗的无力感。 “火，可燎原，亦可取暖。可焚尽万物，亦可带来新生。”莫宇凡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在指点一个不成器的晚辈。 “你只知其燥，不知其暖。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回去吧，再练一百年。” 说完，他转身，走下演武台。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一句话，一根手指，就让一名金丹七转的真传弟子，心神失守，战意全无？ 这是什么手段？ 第70章 师尊的指令 “太……太装了！但是……好帅啊！”一名外门女弟子，捂着脸，激动地尖叫起来。 “这……这是言出法随吗？不对，这是对‘道’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金丹境的层次！”一名长老，失声惊呼。 观礼台上，云紫月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不错，这第一场‘演出’，很有格调。” 莫宇凡回到选手区，姬灵霜立刻用传音符发来贺电：“干得漂亮！刚刚那一手，盘口上押你输的赔率，又涨了零点五个点！好多人觉得你这是旁门左道，中看不中用！” 莫宇凡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刚刚用的，正是《浮生剑诀》第一式【朝露】的意境。 【朝露】的核心，在于“生”与“逝”的瞬间转换。他并没有熄灭王烈的火，而是以自身剑意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强行将那火焰的“道”，从“毁灭”扭转为了“新生”，火焰的形态虽然消失，但其本源却被转化，所以王烈才会心神失守。 这是一种近乎于“道”的碾压，外人看不懂，只会觉得玄之又玄。 这正是他想要的“节目效果”。 就在他准备坐下，规划下一场“演出剧本”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莫师兄的手段，真是让菲儿大开眼界呢。” 莫宇凡转头，只见一名身穿粉色罗裙，容貌秀美，气质楚楚可怜的女修，正站在他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他。 正是那“竞品分析报告”上，排名靠前的落英谷大师姐，林菲儿。 “只是……”林菲儿话锋一转，目光瞟向不远处的洛凝霜，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莫师兄这般风采，也难怪洛师姐会为你走下神坛了。就是不知，师兄这般博爱，洛师姐她……会不会伤心呢？” 来了。 莫宇凡心中冷笑。 这种低段位的绿茶式挑拨，他在前世的办公室里，见得多了。 周围的弟子们，耳朵一下子都竖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洛凝霜也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一场新的修罗场，眼看就要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帷幕。 莫宇凡看着林菲儿，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陷阱。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问道：“林师妹，你的剑，是为谁而舞？” 林菲儿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菲儿的剑，自然是为守护宗门，斩妖除魔而舞。”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是吗？”莫宇凡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的剑，在哭。” 他伸出手，指着林菲儿那柄装饰华丽，如同艺术品般的佩剑。 “它渴望绽放，渴望被看见，渴望得到所有人的赞美。所以，你的剑招，华丽有余，却失了本心。” “你不是在为宗门而舞，不是在为斩魔而舞，甚至不是在为你自己而舞。” 莫宇凡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一字一句，敲在林菲儿的心上。 “你是在为别人的目光而舞。” “当一朵花，开始在意身边其他的花是否比自己更美时，它离凋零，也就不远了。”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残忍地，剖开了林菲儿内心最深处的虚荣与嫉妒。 林菲儿那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莫宇凡说的，全中！ “诛心！又是诛心之言！” “天啊，这个莫宇凡，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的眼睛，难道能看穿人心吗？” 周围的弟子，爆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看好戏，变成了看神仙。 而洛凝霜，看着被说得道心不稳的林菲儿，又看了看那个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的背影，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传音，在莫宇凡的脑海中响起。 是洛凝霜。 “谢谢。”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莫宇凡的嘴角，微微上扬。 “危机解除，顺便还刷了一波女主角的好感度，一箭双雕。本次公关表现，A+。” 他心情愉快地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待下一轮比赛。 然而，观礼台的最高处，那道温柔的目光，却在此时，降下了一道冰冷的指令。 云紫月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凡儿，你的‘表演’，为师很满意。” “不过，光说不练，终究是花架子。” “下一场，为师想看点不一样的。” “轮到你的时候，主动挑战雷动峰的赵乾。用你那套《浮生剑诀》，三招之内，废掉他的修为。” “记住，是废掉修为，不是击败。” “做不到……” 云紫月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 “你知道后果。” 莫宇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莫宇凡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 云紫月那温柔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比九幽之下的寒风还要冰冷。 废掉赵乾的修为！ 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修士而言，被废掉修为，打落凡尘，那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而且，是在论道大比上，当着全宗门的面，主动挑战，并下此毒手。 这会让他彻底站到整个宗门的对立面！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得道高人”、“悲悯情圣”的形象，将会在瞬间崩塌，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魔头！ “总监……这是要我自毁品牌形象啊！”莫宇凡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观礼台。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云紫月端起茶杯，对着他的方向，遥遥一敬，嘴角那抹温柔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 那眼神仿佛在说：痴儿，别想耍花样，为师看着呢。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明白了。 这是敲打，也是警告。 他最近的风头太盛了，又是收服洛凝霜，又是拉拢姬灵霜，还和苏媚儿纠缠不清，俨然成了几大势力的中心。这一切，已经隐隐有脱离云紫月掌控的趋势。 所以，她要用这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来提醒莫宇凡——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情圣”，也能让你在下一秒，就变成人人喊打的“魔头”。 你的命运，始终攥在我的手里。 【系统发布紧急任务：师尊的考验。】 【任务内容：在下一场比试中，主动挑战赵乾，并以三招之内，废其修为。】 【任务奖励：元婴境感悟卡一张（使用后可大幅提升突破元婴的成功率），系统积分20000点。】 【任务惩罚：收回【一念花开】神通，并触发【师尊的囚笼】第二阶段——‘金丝雀’模式。】 看到“金丝雀模式”这几个字，莫宇凡的眼角狠狠一抽。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的，KPI下来了，不做也得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中疯狂地进行风险评估和方案策划。 第71章 浮生三剑惊天下 直接拒绝？死路一条。 阳奉阴违，只击败不废掉？后果可能更严重，会被认定为“能力不足”和“态度不端”，双重差评。 唯一的路，就是做！ 但怎么做，才能在完成KPI的同时，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甚至……化危为机？ 一个个方案在他脑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第二轮比试开始。 当执事长老念到莫宇凡的名字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表现出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悲悯。 那么现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没有走向属于自己的二号演武台，而是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另一座演武台。 那里，雷动峰的赵乾，刚刚一招狂雷，击败了他的对手，正意气风发地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赵乾师兄，可敢与我一战？” 莫宇凡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动挑战？还是挑战刚刚大胜，气势正盛的赵乾？ 赵乾也愣住了，随即，便是狂喜。 他正愁没机会报前几日道心被破之仇，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何不敢！”赵乾狂笑一声，手中阔剑遥指莫宇凡，“莫宇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好！赵师兄，废了他！” “让他知道我们雷动峰的厉害！” 雷动峰一脉的弟子，开始疯狂呐喊助威。 而其他弟子，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莫师兄疯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他明明可以稳步晋级的，挑战赵乾，太冒险了！” 选手区，姬灵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不知道莫宇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行为，让她感到了不安。 洛凝霜也握紧了剑柄，她能感觉到，莫宇凡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那股冷酷的决绝，让她心慌。 “他……想做什么？” 只有观礼台上的云紫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乖嘛。” 演武台上，莫宇凡面对赵乾的狂傲，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钢剑，宗门发的制式武器。 “三招。”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招之内，你若不败，我自绝于此。”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狂！ 比上次在迎宾峰门口，还要狂妄百倍！ “找死！” 赵乾彻底被激怒了，他不再废话，浑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狂雷天降！” 还是那一招，但威力比上次强大了数倍！一道粗如水桶的雷龙，撕裂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当头劈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莫宇凡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迎着雷龙，不退反进！ 《浮生剑诀》，第一式——【朝露】！ 他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 那一道剑光，不似雷霆般霸道，不似寒冰般凌冽，它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荷叶上的那一滴露珠。 璀璨，绚烂，却又转瞬即逝。 剑光与雷龙，在空中交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狂暴的雷龙，在接触到那滴“朝露”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所有的狂暴与毁灭，都在刹那间，化作了最纯粹的生机，消散于无形。 一剑，破神通！ 赵乾瞳孔猛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宇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剑，接踵而至。 《浮生剑诀》，第二式——【蜉蝣】！ 这一剑，没有丝毫的华丽。 它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就像是夏日里，那朝着参天大树撞去的蜉蝣。 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带着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赵乾下意识地横剑抵挡。 然而，当那看似渺小的一剑，点在他的阔剑剑身上时。 一股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意”，轰然爆发！ 那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一种“道”的碾压。 在【蜉蝣】那撼动天地的决绝意志面前，赵乾那点所谓的“狂雷剑意”，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崩溃。 咔嚓—— 他手中的上品法宝阔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噗！ 赵乾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演武台的边缘。 两招！ 仅仅两招，金丹九转，不可一世的“狂雷剑”赵乾，败！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摧枯拉朽的战斗，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莫宇凡持剑而立，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乾，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淡漠。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三剑。 这一剑，他没有再用《浮生剑诀》。 他只是平平无奇地，一剑刺出。 剑尖，对准的，是赵乾的丹田。 “不要！” “住手！” 雷动峰的长老，和洛凝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剑若是刺实了，赵乾这一身的修为，就全完了！ 然而，莫宇凡的剑，没有丝毫的停顿。 就在那剑尖，即将刺入丹田的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莫宇凡的耳边响起。 他的剑，停住了。 不是他自己停住的，而是一股温柔，却又浩瀚如海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剑，让他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是宗主，云紫月出手了。 莫宇凡缓缓抬起头，看向观礼台。 他知道，他的“表演”，结束了。 他成功地执行了命令，展现了自己的“獠牙”，证明了自己是一把好用的刀。 同时，他又在最后一刻，被宗主“仁慈”地阻止，保住了赵乾的修为。 这样一来，宗主既敲打了他，又在全宗门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宽宏与仁德。而他莫宇凡，则会背上一个“出手狠辣，但被宗主强行制止”的名声。 一箭三雕。 好一招帝王心术！ 莫宇凡收回剑，不再看地上的赵乾一眼，转身，走下演武台。 他与迎面冲来的洛凝霜，擦肩而过。 “为什么？”洛凝霜拉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莫宇凡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声音，轻轻说道： “有些事，身不由己。” 说完，他挣开洛凝霜的手，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角落。 他赢了比赛，却仿佛输了全世界。 而洛凝霜，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那云雾缭绕的观礼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怀疑”与“反抗”的火苗。 第72章 余波与名为“赏赐”的枷锁 演武场上的死寂，被雷动峰长老那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咆哮打破。 “莫宇凡！” 他扶起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赵乾，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走下台的白色背影，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若非宗主云紫月的神念依旧笼罩全场，他恐怕已经不顾身份地出手了。 莫宇凡没有回头。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尖针，扎在他的背上。有愤怒，有恐惧，有鄙夷，有不解。曾经那些崇拜与好奇，在短短三招之内，被他亲手斩得粉碎，只剩下敬而远之的畏惧。 他好不容易打造的“品牌形象”，从“得道高人”一夜之间跌停，变成了“冷血魔头”。 “KPI完成了，但代价是企业文化崩盘，全体员工好感度清零。这波操作，血亏。”他在心里冷静地复盘。 “为什么？” 洛凝霜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莫宇凡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他怕自己一回头，那张社畜的疲惫面具会绷不住。 “有些事，身不由己。” 他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声音，轻轻吐出这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洛凝霜的心湖里，激起圈圈涟。 身不由己…… 她想到了那日，他面对李慕白的生死战；想到了他孤身前往正魔战场；想到了他周旋于自己和苏媚儿之间的“压力测试”；最后，想到了刚刚观礼台上那道温柔而又不容置疑的意志。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了那个她曾经最敬仰、最信赖的人。 原来，他不是在堕落，他是在挣扎。 在那温柔的囚笼里，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发出无声的呐喊。 洛凝霜缓缓松开了手。 她看着莫宇凡那孤单萧索的背影，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独自走回角落，像一头被整个狼群孤立的孤狼。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冰霜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抬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观礼台，那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审视与挑战的锋芒。 选手区的另一侧，姬灵霜眉头紧锁，手里的特制算盘拨得噼啪作响。 “疯了，全疯了……押他输的赌注瞬间清零，但押他下一场会杀人的盘口，赔率已经飙到了一比十……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自毁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完全不符合利益的疯狂举动，让她这个精明的商人，嗅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她立刻给莫宇凡发去一道传音，语气带着质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的‘偶像计划’还要不要继续了？” 莫宇凡回到角落，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正在清点自己的“绩效奖金”。 【叮！紧急任务：师尊的考验，已完成。】 【评级：完美。（宿主精准地在三招之内击溃目标，并在最后关头完美配合宗主，展现了卓越的表演天赋与心理素质，将‘身不由己’的悲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任务奖励发放：】 【1.元婴境感悟卡一张。（已存入系统空间）】 【2.系统积分：20000点。】 【特别贡献奖：由于宿主在执行任务中，引发了目标女主【洛凝霜】对第三方（云紫月）的强烈怀疑与对抗情绪，成功转移矛盾，为后续剧情埋下重要伏笔，特此奖励……】 【特殊道具：【真心话面具】（升级版）！】 【【真心话面具】（仙品）：戴上此面具，可对化神境及以下修士进行一次强制性提问，对方必须回答真话。注：该道具对气运深厚或有特殊神魂防御之人效果会减弱，且使用后会引起对方警觉。】 “哦？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莫宇凡的眉毛挑了挑。 这个升级版的真心话面具，简直是神器！对化神境都有效，这不就是为云紫月量身定做的吗？ 虽然只能用一次，但用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他破局的钥匙。 至于那张元婴感悟卡，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金丹九转圆满，下一步就是碎丹成婴，这是修仙路上的一大关隘，无数天骄都陨落于此。有了这张卡，他的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用自毁品牌形象的代价，换来核心技术突破和一张能掀桌子的底牌……这么算下来，好像……也不算太亏？” 他正进行着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姬灵霜的传音又来了，语气愈发急躁：“喂！哑巴了？回话！” 莫宇凡这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别急，市场下沉，走虐粉路线也是一种营销策略。你只需要把盘口调整一下，开一个‘莫宇凡何时会被逐出师门’的新盘，保证大赚。” 姬灵霜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你真是个疯子。”半晌，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但语气里的急躁，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大比仍在继续。 但接下来的几场，莫宇凡的对手，无一例外，都在上台前就直接选择了认输。 没人想成为第二个赵乾。 他们宁愿放弃晋级的机会，也不愿去面对那个眼神淡漠，出手狠辣的“魔头”。 于是，莫宇凡就这么一路“轮空”，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兵不血刃地，拿到了本次大比的最终魁首。 当执事长老宣布结果时，全场没有一丝欢呼，只有压抑的沉默。 这大概是青云剑宗有史以来，最冷清，最诡异的一次夺冠。 莫宇凡站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台中央，接受着宗主云紫月从高天之上投下的“嘉许”目光。他赢了，却像个笑话。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成就：【最孤独的冠军】。” “成就奖励：称号【独行者】。” “【独行者】：佩戴此称号时，宿主的气息将变得更加孤高绝尘，对异性的吸引力小幅度提升，对同性的威慑力大幅度提升。附带被动效果：‘背影杀’，当宿主背对他人时，有一定几率让对方脑补出一段八万字的悲情故事。” 莫宇凡：“……” 这系统，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大比落幕，人群渐渐散去。 莫宇凡刚走下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就堵在了他的面前。 是苏媚儿。 她不像洛凝霜那样质问，也不像姬灵霜那样算计。她只是绕着莫宇凡走了一圈，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仿佛在欣赏一件刚被雕琢完成的绝世艺术品。 “啧啧啧，”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莫宇凡的胸口，“我发现，你这件白衣服，还是溅上一点别人的血，才更好看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痴迷与赞叹。 “比起那个虚伪的‘情圣’，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冷酷，强大，像一把被逼出鞘的绝世凶兵。” 她凑到莫宇凡耳边，吐气如兰：“真想看看……这把刀，什么时候会调转刀锋，刺向那个握着你的手的人呢。” 莫宇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疯女人，她也看出来了！ 苏媚儿看着他的反应，笑得更加开心了，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在莫宇凡的识海中响起。 是云紫月。 “凡儿，到为师这里来。” “你的‘赏赐’，已经备好了。” 第73章 囚笼深处的“赏赐”与危险的盟约 云霞峰，峰顶。 云紫月的洞府，一如既往的云雾缭绕，仙气氤氲。洞府外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每一株都价值连城。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仿佛能洗涤一切凡尘俗念。 但莫宇凡踏入此地，却只觉得像是走进了一座装修得无比华美的牢笼，那香气，便是麻痹囚犯心智的迷药。 他穿过玉石铺就的小径，来到洞府深处的静室。 云紫月正盘坐在一张白玉蒲团上，身前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二子，纵横交错，形成了一片惨烈的厮杀之势。 她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只是素手轻抬，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中，棋盘上那条挣扎求生的大龙，瞬间被屠，生机断绝。 “凡儿，你来了。” 云紫月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如水的笑容，仿佛刚刚落下的，不是决定生死的棋子，而是一片无足轻重的花瓣。 “弟子莫宇凡，拜见师尊。”莫宇凡躬身行礼，姿态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坐。”云紫月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莫宇凡依言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今日你在大比上的表现，为师很满意。”云紫月开口，语气里满是赞许，“为王之道，当有雷霆手段。一味的仁慈，只会滋生背叛与轻视。你今日废掉赵乾，虽然手段酷烈，却也一劳永逸地，为你扫清了前路上所有的跳梁小丑。这，便是成长。” 莫宇凡心中冷笑：“说得真好听，把职场霸凌说成是淬炼员工成长。总监，你的PUA话术，比我的还溜。” 他嘴上却诚惶诚恐地说道：“弟子愚钝，只是遵从师尊的教诲，不敢有丝毫违逆。” “嗯，你这份心，为师很欣慰。”云紫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玉手一挥，三样东西，凭空出现在莫宇凡面前。 一瓶丹药，通体流光溢彩，散发着磅礴的生机，是疗伤圣药“九转还魂丹”。 一件内甲，薄如蝉翼，闪烁着宝光，是地阶上品的防御法宝“天蚕宝衣”。 一枚玉简，古朴沧桑，隐隐有剑意流转。 “这丹药与内甲，是为师给你的赏赐。你根基虽厚，但终究缺少护身之物。”云紫月的声音温柔备至，“至于这枚玉简，里面记载着我青云剑宗的镇派绝学——《青莲剑歌》的化神篇。你如今已是金丹圆满，随时可能碎丹成婴，早些参悟，对你日后踏足化神，大有裨益。” 任何一样，都是足以让普通真传弟子疯狂的至宝。 然而莫宇凡看着这些“赏赐”，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无比讽刺。 一根胡萝卜，一根大棒。 这套路，他太熟了。 “弟子……何德何能，敢受师尊如此厚赐！”他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推辞。 “拿着吧。”云紫月不容置疑地说道，“你是为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为师不疼你，疼谁呢？” 她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中的宠溺，足以让任何男人融化。 但莫宇凡的【洞察灵眼】看得分明，在那宠溺的背后，【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标签，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谢师尊厚爱。”莫宇凡不再推辞，将三样东西收起。 “凡儿，”云紫月话锋一转，终于进入了正题，“你在宗门之内，已无敌手。继续待下去，只会消磨你的锐气。为师这里，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请师尊吩咐，弟子万死不辞！”莫宇凡立刻表态。 “大乾皇朝，近来不太平。”云紫月缓缓说道，“皇室内部，皇子夺嫡，愈演愈烈。外部，更有妖族与魔道势力渗透，意图染指人道气运。我青云剑宗作为正道领袖，不能坐视不理。” “你的任务，就是前往大乾皇都，以我宗门使者的身份，介入这场风波。” 莫宇凡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来了。这与大纲的剧情完全对上了。 “大乾皇室，有一位九公主，名为姬灵霜。”云紫月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此女天资聪颖，手腕不凡，却因是女儿身，在夺嫡之争中备受打压，心灰意冷，据说……已有厌世之心。” “她是你这次任务的关键。为师要你，接近她，获取她的信任，成为她的助力。”云紫t月看着莫宇凡，眼神意味深长，“甚至……成为她的道侣，也未尝不可。” “一个心死的公主，只要你能让她重新燃起希望，她便会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届时，无论是我青云剑宗在大乾的布局，还是你个人未来的道途，都将大有裨益。” 莫宇凡低着头，掩去眼中的精光。 原来如此。云紫月的目标，是想通过控制姬灵霜，来间接掌控大乾皇朝的未来走向。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派去执行“美男计”的工具人。 “弟子明白了。”他沉声应道。 “去吧。”云紫月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棋盘，“不要让为师失望。” 莫宇凡行礼告退，转身离开。 在他踏出静室的一瞬间，云紫月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对了，凡儿。那合欢宗的妖女，似乎也对大乾皇都很有兴趣。你此去，或许会与她再见。” “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魔道妖女，可为刀，亦可伤主。如何使用，看你自己的本事。” 莫宇凡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快步离去。 直到彻底离开云霞峰，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与这位病娇总监的每一次对话，都是一场高强度的精神对抗。 他刚回到迎宾峰的小院，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洛凝霜。 她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要去哪？”她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师尊命我下山，前往大乾皇朝历练。”莫宇凡言简意赅地回答。 “是为了……躲开她吗？”洛凝霜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莫宇凡沉默了。 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他的沉默，在洛凝霜看来，便是默认。 “我跟你一起去。”她忽然说道，语气无比坚定。 “不行。”莫宇凡想也不想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带上她，那不是等于在云紫月的眼皮子底下，又安插了一个高清摄像头？他这次去皇都，是想暂时脱离魔爪，可不是想换个地方继续上演《师尊的囚笼》第二季。 “为什么？”洛凝霜的眼眶，微微泛红，“你还在怪我，怪我之前不信你吗？” “与你无关。”莫宇凡强迫自己硬下心肠，用一种疏离的口吻说道，“这是宗门任务，你跟着，只会碍事。” “碍事……”洛凝霜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一白。 她看着莫宇凡那张冷漠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在拒绝她，他是在保护她。 他不想把自己，也拖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里。 “好，我不去。”洛凝霜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一步，“但是，莫宇凡，你记住。” 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如果你在笼子里，我会想办法，敲碎那根栏杆。” “如果你的对手是她……我便，修成无上剑道，去斩了那片，困住你的云！” 说完，她转身，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去，方向，赫然是青云剑宗的藏经阁。 莫宇凡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才苦笑一声。 “傻姑娘，大老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不过，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叮！检测到目标女主【洛凝霜】道心发生重大转变，‘自我攻略’天赋进化为‘护夫狂魔’。】 【【占有欲】警报解除，【守护值】大幅度提升！】 莫宇凡还没来得及吐槽系统的新词汇，一道金色的传音符，如同最高级的快递，精准地悬停在他面前。 是姬灵霜。 传音符里，只有一句话，却充满了商人的精明与霸道。 “你的‘虐粉’策略很成功，现在全宗门都认为你是个被师门逼迫的可怜虫，我的盘口赚翻了。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消息：大乾皇都，是龙潭，也是虎穴。你若想在那里站稳脚跟，需要一个本地的合伙人。” “我在京城，‘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等你。” “合作的细节，我们面谈。” 第74章 离别与京城的风 离开青云剑宗的那一天，天气意外的晴朗。 莫宇凡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弟子服，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外出历练的普通内门弟子。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想悄无声息地“下班”。 然而，当他走到山门附近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却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鬼鬼祟祟地朝他招手。 是小医仙萧语冰。 “莫师兄！”她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路小跑到莫宇凡面前，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出差大礼包’！” 莫宇凡打开一看，眼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包裹里，是十几个贴着不同标签的玉瓶。 【一日断肠散（体验版）】：让他拉肚子拉到虚脱，但绝对不伤及性命，居家旅行，整蛊仇家必备！ 【听话乖乖水（样品）】：无色无味，混入酒水，能让目标在短时间内对你好感倍增，你说东他绝不往西，最适合用来跟人谈判！ 【猛男大力丸（残次品）】：药效霸道，能瞬间激发潜能，力大无穷，但副作用是可能会变成秃头……慎用！ …… 莫宇凡看着萧语冰那张天真无邪，写满了“快夸我”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吐槽。 “小萧同志，你的研发精神值得肯定，但是……这些产品的名字和副作用，是不是有点太反人类了？” “哎呀，名字只是个代号嘛！”萧语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效果好就行！师兄你这次去皇都，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有很多人想欺负你。带上这些，谁敢惹你，你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医者仁心’！”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下毒的手势，脸上的表情，纯良又腹黑。 莫宇凡叹了口气，还是将包裹收进了储物袋。 虽然名字奇葩，但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在某些特定场合，可能真的会派上用场。 “谢了。”他难得真诚地说道。 “师兄客气什么！”萧语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你在外面，代表的可是我们迎宾峰的脸面！要是被人欺负了，别忘了摇人，我带上我新炼的【万毒归宗大阵】，保证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着这个唯一还敢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小师妹，莫宇凡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好，有事摇你。”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莫师兄！”萧语冰又叫住了他。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最精致的玉瓶，塞到莫宇凡手里。 “这个……你贴身收好。”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郑重，“这个叫【替身假死丹】，是我用我最珍贵的一株千年‘梦回草’炼制的。万一……万一你遇到真的躲不过去的危险，就吃了它。它能让你瞬间进入假死状态，气息全无，连化神境的神念都探查不出来，药效能持续三天。” 莫宇凡握着那个还带着少女体温的玉瓶，心中微微一震。 他知道，这小丫头，什么都明白。 “好。”他没有多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玉瓶郑重地收入怀中。 告别了萧语冰，莫宇凡踏出了青云剑宗的山门。 回头望去，高耸入云的山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仙气缭绕。这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起点，也是他第一个巨大的“牢笼”。 如今，他终于暂时逃离了。 虽然前路，是另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职场”。 “再见了，青云宗。等我下次回来，希望我已经攒够了掀桌子的资本。” 他戴上【独行者】的称号，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孤高而又疏离。他那离去的背影，在山道上拉得很长，竟真的透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让远处几个偷看的外门弟子，忍不住开始脑补：莫师兄此去，定是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沉重使命，为了宗门，为了苍生，他牺牲了太多…… 莫宇凡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系统地图，规划着前往大乾皇都的最佳摸鱼路线。 大乾皇朝，位于三千道州的中心地带，疆域辽阔，人口亿万。与修仙宗门不同，皇朝依靠的是人道气运，凝聚万民信仰，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法则之力。在这种力量的笼罩下，高阶修士的实力会受到压制，而皇朝的军队和高手，却能如鱼得水。 这也是各大宗门，无法彻底掌控凡间的原因。 莫宇凡一路向南，不急不缓。 他白天御剑飞行，欣赏沿途的风景，晚上则找个僻静的山洞，打坐修炼，参悟那张【元婴境感悟卡】。 碎丹成婴，是一个由内而外，生命层次的跃迁。需要将体内的金丹，如凤凰涅槃般破碎，化作元神之婴。这个过程，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是丹毁人亡的下场。 但有了这张感悟卡，莫宇凡的脑海中，仿佛多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导师，将碎丹成婴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难点，都为他清晰地剖析、演练了无数遍。 他那本就扎实无比的根基，在这一次次的模拟感悟中，变得更加圆融无暇。他有预感，只要一个契机，他便能水到渠成地，踏入元婴之境。 这天，他路过一片名为“黑风岭”的山脉。 此地山势险峻，妖气冲天，显然是一处妖修盘踞之地。 莫宇凡本想绕路而行，却在飞过一处山谷时，神色一动，停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血腥与怨气的味道。 他开启【洞察灵眼】，向下方望去。 只见山谷深处，一片狼藉。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从他们残破的衣物来看，似乎是某个商队的护卫。 而在尸体中央，一个用鲜血和碎骨，摆出的诡异法阵，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法阵的中心，插着一杆黑色的旗幡，上面用扭曲的符文，描绘着一个模糊而又邪异的神祇形象。 正是“情劫之主”！ “邪神教的人……”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从云紫月的道心创伤中，窥见过这个邪教的冰山一角。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 他降下身形，仔细探查。 【洞察灵眼】飞速分析着现场的残留气息。 【分析结果：此处在一个时辰前，进行了一场小型的血祭仪式。祭品为三十六名凡人武者。仪式目的：收集‘怨憎之气’，滋养‘情劫之种’。】 【检测到微弱的‘情劫之种’气息残留，追踪方向：东南方，大乾皇都。】 莫宇凡的心，猛地一沉。 邪教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指向了大乾皇都。 这绝不是巧合。 他忽然想起，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要他化解姬灵霜的“厌世之心”。 厌世，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负面的情绪。 难道……姬灵霜，也是邪教的目标之一？或者，她已经被种下了“情劫之种”？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这个所谓的【神级情劫化解系统】，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清道夫”系统？邪教负责“播种”，培养负面情绪，而自己，则负责在“果实”成熟前，去“化解”它，将那些天之骄女的情绪，从怨、恨、痴，扭转为对自己的爱。 最终，无论哪种情绪，都会成为滋养那个上古邪神的养料！ 第75章 天字一号房 自己不是在对抗邪教，自己和邪教，根本就是那个邪神的两个“采购部门”，一个负责A产品线，一个负责B产品线！ 想通了这一点，莫宇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不再迟疑，毁掉了那个血腥的法阵，化作一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大乾皇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抢在邪教之前，找到姬灵霜。 他要搞清楚，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大的阴谋。 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神都，这座矗立于大地之上的巨兽，给莫宇凡的第一感觉不是雄伟，而是压抑。 并非是城墙高耸带来的视觉压迫，而是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束缚感。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灵气的运转，都带上了一丝晦涩。 头顶那条由亿万**念汇聚而成的金色气运巨龙，即便沉睡，其散发出的龙威也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生敬畏。 “人道气运……果然名不虚传。”莫宇凡在心中做出了初步的风险评估，“在这个副本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高阶术法）的使用受限，个人战力被削弱。看来，接下来的KPI，主要考核的是脑力劳动和沟通技巧了。” 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游学归来的富家公子，而不是一个能一剑斩破雷龙的修士。他缴纳了入城费，汇入人流，踏入了这座庞大的棋盘。 城内是另一番景象。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十多驾马车并行，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车马声、行人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凡俗的烟火气，却又蕴含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修士在这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这幅繁华绘卷中，并不起眼的一点缀。 莫宇凡没有闲逛，径直按照姬灵霜给的地址，找到了“悦来客栈”。 这客栈名字俗套，地段却寸土寸金，正对着皇城南门的主干道“朱雀大街”。客栈本身就是一座九层高的琼楼玉宇，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两尊麒麟石雕威风凛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高端商务会所，看来这位客户的预算很充足。”莫宇凡心里有了底。 他刚踏上台阶，一名身穿锦衣，眼神锐利的管事便迎了上来，不卑不亢地问道：“这位公子，可有预约？” “天字一号房，姓莫。”莫宇凡淡淡地报出名号。 管事的眼神立刻变了，之前的审视化作了极致的恭敬，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来是莫公子，贵客早已在楼上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在管事的引领下，莫宇凡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走上铺着波斯地毯的楼梯，一路来到九楼。整个九楼，竟然只有一间房。房门前，站着两名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凝如山的大内高手。 这排场，比青云剑宗宗主的洞府还要夸张。 管事推开那扇由千年沉香木打造的大门，莫宇凡迈步而入。 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和淡淡酒气的暖风扑面而来。房间大得惊人，布置奢华却不俗气，每一件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透过巨大的落地琉璃窗，可以俯瞰大半个神都的繁华景象，甚至能远眺到皇城那金色的琉璃瓦顶。 房间的正中，一张巨大的圆桌旁，坐着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他们众星捧月般围着主位上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袭金丝织就的宫装，头戴紫金凤钗，眉眼如画，却带着一种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傲慢。她手中把玩着一只琉璃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动。 她便是大乾九公主，姬灵霜。 见到莫宇凡进来，她并未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那慵懒中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莫宇凡？”一个坐在她身旁的，面容俊朗，但眼神轻浮的锦衣青年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挑衅，“看着也不怎么样嘛。九妹，这就是你花大价钱，从青云剑宗请来的‘高人’？” 另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也掩嘴轻笑：“是啊，灵霜，我听说这位莫公子在青云宗可是个‘情圣’呢，一己之力，引得正魔两道的天之骄女为他争风吃醋。就是不知道，这本事到了咱们神都，还管不管用。” 他们的言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试探。 莫宇凡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他径直走到桌前，无视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他不是来接受面试的，而是来视察工作的。 这番无礼的举动，让那几名贵族子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锦衣青年正要发作，却被姬灵霜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终于放下了酒杯，正眼看向莫宇凡，饶有兴致地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莫公子好大的架子。见了本宫，为何不拜？” 莫宇凡呷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帘，对上她那双探究的凤眸。 “公主殿下，”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你传音给我，说需要一个‘合伙人’，而不是一个‘奴才’。既然是合伙，讲究的是平等。我若是拜了，岂不是一开始就拉低了我们合作的格局？” “再者，”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几个脸色难看的贵族男女，“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兴趣浪费在应付一群连当背景板都不够格的龙套身上。如果公主殿下今天的议程，就是让我来接受这些人的质询，那我建议，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 他的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狂傲。 那几个贵族子弟瞬间炸了毛，拍案而起。 “放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姬灵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她盯着莫宇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本宫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神都，寸步难行。” 莫宇凡笑了。 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带着悲悯的笑。他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道：“公主殿下，你错了。你真正应该问的，不是我在跟谁说话，而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琉璃窗前，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你生于天家，锦衣玉食，权势滔天。但你并不快乐。” “你的兄长们，视你为眼中钉，处处打压。你的父皇，视你为联姻的棋子，随时可以牺牲。你身边这些人，”他指了指那几个目瞪口呆的贵族，“不过是一群闻着腥味凑上来的鬣狗，今日能捧着你，明日就能踩着你。” “你空有一身才华与抱负，却被困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求而不得，退而不能。所以，你厌世，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虚伪而又无趣。” 莫宇凡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姬灵霜那双骤然收缩的凤眸。 第76章 一份会动的账本 “你找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情圣’，也不是因为我修为多高。而是因为，你从我的传闻里，听到了一个‘变数’。一个敢于挑战规则，敢于将所有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你渴望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我身上那份，打破棋盘的‘可能性’。” “所以，公主殿下，收起你那套皇家的试探和下马威吧。我们都很忙，没时间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你提供资源和平台，我提供方案和手段。我们是纯粹的利益交换。如果你认可，我们现在就可以谈谈具体的项目规划和分红比例。如果不认可，”他摊了摊手，“这神都的风景不错，就当我是来公费旅游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名贵族子弟，已经彻底傻眼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这种方式，跟姬灵霜说话。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这是在赤裸裸地，撕开她所有的伪装，剖析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不甘。 姬灵霜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人彻底看穿的战栗。 她那双傲慢的凤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半晌，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寒冰初融，带着一丝自嘲，一丝释然，和一丝……浓烈到极致的兴趣。 “有意思。” 她挥了挥手，对那几个还愣在原地的贵族说道：“你们，都下去。” 那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莫宇凡和姬灵霜两个人。 “坐。”姬灵霜重新拿起酒杯，亲自给莫宇凡面前的空杯，斟满了酒。“你说得对。我们谈谈合作。” 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灼热。 【叮！目标女主【姬灵霜】的‘厌世之心’出现剧烈波动！】 【【征服欲】警报首次亮起！警报等级：蓝色！】 【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初次会面KPI：‘反向PUA’。】 【奖励发放：神通【言出法随】（初级体验版）一次。】 【【言出法随】（初级体验版）：可对元婴境及以下目标，下达一道无法被意志抵抗的强制性指令。注：指令内容不能违背目标的核心生存本能。】 莫宇凡的内心，波澜不惊。 “第一步，搞定甲方，建立初步合作意向。完成。” “接下来，就是展示业务能力，签订正式合同的时候了。” 他端起酒杯，与姬灵霜遥遥一碰。 “合作愉快。”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姬灵霜一饮而尽，凤眸中，战意盎然。 “我的第一个项目，是什么？”莫宇凡放下酒杯，开门见山，一副标准职业经理人的做派。 姬灵霜欣赏的，正是他这份干脆利落。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烫金封面的账册，推到莫宇凡面前。 “这是‘四海商行’上个月的账目。你看看。” 莫宇凡翻开账册，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四海商行，他有所耳闻，是大乾皇都最大的商行之一，经营范围涵盖了盐铁、布匹、丹药、法宝等多个暴利行业，可以说是姬灵霜最重要的钱袋子。 但这本账册，做得天衣无缝。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清晰明了，逻辑自洽，从账面上看，商行盈利丰厚，运转良好。 “账本很漂亮。”莫宇凡合上账册，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是啊，漂亮得像假的。”姬灵霜的语气，透着一丝冷意，“四海商行上个月的实际利润，比账面上，少了三成。有人在我的钱袋子上，捅了个窟窿。” “谁干的？” “我的好二哥，太子殿下，姬无夜。”姬灵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安插了人手，在商行的各个环节做手脚。手段很高明，账目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我派去查账的人，换了三批，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就再也没回来。” 莫宇凡明白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内部审计”难题，还附加了“人身危险”的debuff。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窟窿找出来，再堵上？” “不。”姬灵霜摇了摇头，凤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我要你，不仅要把窟窿找出来，还要让捅窟窿的那只手，连本带利地，把吃下去的全都给我吐出来！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动我姬灵霜的东西，是什么下场。” “项目要求明确，附带品牌宣传效果。可以。”莫宇凡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比如，商行内部的人员结构图，各部门主管的背景资料，以及……你怀疑的内鬼名单。” 姬灵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专业。她从储物戒指里，又取出了一叠厚厚的卷宗。 “都在这里了。我怀疑的人，是商行的大掌柜，王德发。他是父皇派来‘协助’我的人，背景很深，在商行里根基稳固，几乎架空了我。” 莫宇凡接过卷宗，启动了【洞察灵眼】。 一行行文字，在他的视网膜上，迅速转化为结构化的数据和人物关系图。 【目标：王德发】 【身份：四海商行大掌柜，太子姬无夜的远房表舅】 【修为：金丹六转】 【忠诚度（对姬灵霜）：-60（敌对）】 【性格标签：贪婪、谨慎、老奸巨猾、色厉内荏】 【近期动向：频繁与城东‘聚宝斋’老板张三接触，有大量不明资金流入‘聚宝斋’。】 “聚宝斋……”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怎么，有发现了？”姬灵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变化。 “暂时还没有。”莫宇凡收起卷宗，站起身，“公主殿下，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四海商行，并且能接触到所有账目和人员的身份。” “这个简单。”姬灵霜取出一块紫金令牌，丢给他，“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宫新任命的‘巡查使’，代本宫巡视名下所有产业，上至掌柜，下至伙计，皆可盘问。见此令，如见本宫。” “权限够大，我喜欢。”莫宇凡把玩着令牌，“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姬灵霜有些意外，“我给了那些专业账房先生半个月，他们都束手无策。” “他们是算账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莫宇凡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便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姬灵霜的眼神，愈发灼热。 “我倒要看看，你这把刀，究竟有多锋利。” 第77章 “盐”多必失 第二天一早，四海商行总部。 大掌柜王德发，正悠闲地品着新到的贡茶。他身材肥胖，满面红光，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名伙计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掌……掌柜的，不好了！九公主派了新的巡查使来，说要……要查账！” 王德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嗤笑一声：“查账？让她查。老婆子我做的账，天衣无缝，就算是户部的老狐狸来了，也别想查出半个铜板的问题。来的是谁啊？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是……是一个叫莫宇凡的年轻人。” “莫宇凡？”王德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还没想起来，一个淡然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王掌柜，好雅兴啊。” 王德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青衣，气质出尘的年轻人，正拿着一块紫金令牌，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正是莫宇凡。 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堆起了虚伪的笑容：“哎呦，原来是莫大人！失敬失敬！快请上座！”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给旁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 莫宇凡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他没有坐下，而是在这间奢华的办公室里，踱起了步。 “王掌柜，我奉公主之命前来，也不跟你绕圈子。”莫宇凡停下脚步，开门见山，“商行上个月的账，有问题。” 王德发心里一紧，脸上却叫起了撞天屈：“大人，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商行上下，对公主殿下忠心耿耿，账目更是请了神都最好的账房先生反复核验，怎么会有问题呢？” “是吗？”莫宇凡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本……空白的账册，放到了王德发的面前。 “这是……”王德发一愣。 “这是新的账册。”莫宇凡淡淡地说道，“我怀疑之前的账目被人动了手脚，所以，现在要重新核算。请王掌柜，把商行所有分部的管事，以及仓库的负责人，全部叫到这里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笔一笔地，重新对账。” 王德发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重新对账？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商行每天的流水账目，浩如烟海，就算把你累死，也别想在三天内对完！ 这小子，果然是个外行！ “没问题！大人英明！”他装出一副全力配合的样子，立刻吩咐人去召集所有管事。 很快，商行的大堂里，就站满了二三十名神情各异的管事。 莫宇凡坐在主位上，王德发陪坐在一旁，心里已经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看这个新来的巡查使出丑。 然而，莫宇凡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没有去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旧账本，而是对堂下的一名管事说道：“你是负责城西盐铺的刘管事，对吧？” 那刘管事一愣，连忙点头：“是，小的是。” “很好。”莫宇凡指着那本空白的账册，“现在，把你上个月盐铺所有的进货渠道、进货量、销售量、售价、以及最终的盈利，口述一遍，我身边的这位书吏，会记录下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王德发的脸色，也第一次变了。 口述？ 这是什么查账方法？ 账目何其繁琐，谁能记得清一个月的所有细节？一旦说错一个数字，和原始账本对不上，那岂不是…… 那刘管事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宇凡的眼神，陡然变冷。 “怎么？刘管事，你自己做的生意，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是说，你做的，根本就是一本不敢让人知道的假账？” “我……我没有……”刘管事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下一个，城南布庄的孙管事，你来说。”莫宇凡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那孙管事更是面如土色。 在场的所有管事，都慌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莫宇凡的意图。 他根本不是在查账！他是在查人！ 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假账做得再天衣无缝，也经不起当事人自己来复述。因为做假账的人，自己也记不住那么多虚构的细节！ 这哪里是查账，这分明是诛心！ 王德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手下的这些人，有几个是干净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再这么问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全线崩溃！ 好一招釜底抽薪！ “莫大人！”王德发再也坐不住了，他强笑着起身打圆场，“这……这种方法，是不是有些不妥？账目繁多，一时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嘛。不如，还是以账本为准……” “哦？”莫宇凡看向他，眼神玩味，“王掌柜的意思是，我这个公主亲封的巡查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了？” “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就闭嘴。”莫宇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堂下所有面色惨白的管事。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谁的账有问题，自己站出来，主动坦白，交出赃款，我可以禀明公主，从轻发落。” “若是等我亲自查出来……”他顿了顿，语气森然，“神都的律法，对于侵吞主家财产的奴才，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堂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王德发。 王德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这个叫莫宇凡的年轻人，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瓦解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利益团体。 就在这时，莫宇凡忽然又笑了，他走到王德发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王掌柜，其实，我今天不是来查账的。” 王德发一愣。 “我是来……查盐的。”莫宇凡的笑容，在他看来，如同魔鬼。 “我查到，最近神都市面上，多了一批没有来路的私盐。这批私盐，冲击了我们四海商行的生意，也让国库损失惨重。而据我所知，这批私盐的源头，好像……就指向了城东的‘聚宝斋’。” “王掌柜，你和聚宝斋的张老板，那么熟。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轰！ 王德发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最大的秘密，他与太子合谋，倒卖私盐，侵吞利润的勾当……竟然被对方知道了！ 他看着莫宇凡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肥胖的身体，轰然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啊！” 第78章 太子的“礼物” 王德发的崩溃，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 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管事们，看到最大的靠山都跪了，哪里还敢有半点侥幸，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哭喊着坦白自己的罪行，将一本本真实的“黑账”交了出来。 莫宇凡没有理会这些小鱼小虾。他走到瘫软如泥的王德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把你知道的，关于太子倒卖私盐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下来。人证、物证、资金流向，越详细越好。” “我写，我全都写……”王德发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大掌柜的威风，他现在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 “很好。”莫宇凡的目光，转向那间奢华的办公室，“去里面写，在我回来之前，写不完，你就不用出来了。” 王德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莫宇凡这才转身，对那些跪了一地的管事们说道：“你们的罪，公主殿下自有定夺。现在，把所有亏空的钱款，一文不少地，给我补齐。然后，滚。” 管事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回家凑钱，不过半个时辰，四海商行亏空的三成利润，便悉数回到了库房。 处理完这一切，莫宇凡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独自一人，走出了四海商行。 他没有回悦来客栈，而是信步走向了城东。 他的目标，是聚宝斋。 【洞察灵眼】告诉他，王德发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赃款，都汇集到了那个地方。他要去收回这笔“项目款”，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更有趣的线索。 聚宝斋，位于神都最繁华的古玩一条街，表面上是一家经营文玩字画的店铺，实际上，却是太子姬无夜用来洗钱和进行地下交易的秘密据点。 莫宇凡刚走到街口，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而又邪异的气息，便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股气息，与他在黑风岭见到的那个血祭法阵，同出一源。 是邪神教！ 莫宇凡的心，猛地一沉。太子姬无夜，竟然和邪神教有勾结？ 事情的严重性，瞬间超出了他的预料。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皇子夺嫡，而是牵扯到了那个企图颠覆整个世界的古老邪教。 他没有声张，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游客，走进了聚宝斋。 店铺里，伙计懒洋洋地打着瞌睡，老板则在柜台后，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青铜香炉。 莫宇凡的【洞察灵眼】飞速扫过。 【目标：张三（化名）】 【身份：聚宝斋老板，邪神教外围护法，太子姬无夜心腹】 【修为：金丹八转】 【危险等级：高】 【备注：此人修炼了邪神教秘法《血魔燃魂功》，性情残忍，手段诡异。】 莫宇凡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青铜香炉上。 【物品：怨魂炉】 【品阶：魔器（下品）】 【作用：收集生灵死前的怨气与憎恨，将其炼化为‘怨魂珠’，是邪神教徒修炼的必备之物。】 【内部能量分析：已收集怨魂之力36/108。能量源……与黑风岭血祭法阵一致。】 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莫宇凡不动声色，装作对那个香炉很感兴趣的样子，上前问道：“老板，这个香炉，怎么卖？” 那老板张三抬起眼皮，扫了莫宇凡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贪婪。 “这位客官好眼力。这可是前朝的古物，价值不菲。诚心要的话，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莫宇凡故作惊讶，“老板，你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样子啊。” “爱买不买。”张三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莫宇凡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聚宝斋。 他知道，对方已经起了疑心。 他没有走远，而是在街角的一家茶楼坐下，神念牢牢锁定了聚宝斋。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那老板张三便行色匆匆地从后门溜了出去，向着城北的方向赶去。 莫宇凡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张三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城中七拐八绕，最后进入了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 莫宇凡开启【洞察灵眼】，视线穿透了墙壁。 只见宅院深处，是一座阴森的地下密室。密室中，血腥味扑鼻，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太子姬无夜，正端坐在一张由白骨堆砌而成的椅子上，听着张三的汇报。 “殿下，今天有个小子，到店里打探那尊怨魂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姬无夜身穿一袭黑色蟒袍，面容阴鸷，眼神中透着一股邪气。他闻言，冷笑一声：“打探怨魂炉？有点意思。查清他的底细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看穿着，不像是普通人。” “不管他是谁，敢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就是自寻死路。”姬无夜的语气，充满了暴戾，“宁杀错，不放过。你去，把他处理掉。手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是，殿下！”张三领命，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等等。”姬无夜又叫住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木盒，丢了过去，“把这个‘礼物’，一起送过去。就当是……本宫给九妹的一个惊喜。” 张三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脸色微变。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三只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甲虫。 【物品：噬心蛊】 【品阶：魔物】 【作用：可无声无息地侵入修士体内，啃食其道心与神魂，使其在无尽的痛苦中，道心破碎，沦为行尸走肉。】 “殿下，这是……” “这是教中赐下的宝贝，对付道心不稳的修士，有奇效。”姬无夜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我那位好九妹，最近不是心气很高嘛。我倒要看看，当她最倚重的新帮手，变成一个在她面前疯言疯语的白痴时，她会是什么表情。” “殿下高明！”张三恭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收起木盒，转身离去。 茶楼上，莫宇凡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好家伙，KPI没完成，先等来了竞争对手的恶意收购（物理）。” “还想用噬心蛊这种东西来污染我的道心，从而影响姬灵霜？” “这不仅是商业竞争，这是在动我的核心客户，砸我的饭碗啊！” 莫宇凡的内心，第一次，动了真切的杀意。 他看着张三鬼鬼祟祟地离开民宅，向着悦来客栈的方向摸去，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在等。 等一个最佳的“表演”时机。 …… 夜色渐深，悦来客栈九楼。 姬灵霜已经拿到了王德发的供状，以及四海商行追回的全部款项。她看着那份详细记录了太子如何利用私盐生意，勾结邪教，中饱私囊的供词，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她没想到，自己的二哥，竟然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 “公主殿下，是我，莫宇凡。” 姬灵霜开门，看到莫宇凡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事情办妥了？” “幸不辱命。”莫宇凡走进房间，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放到了桌上，“这是从聚宝斋拿回来的赃款，一共三百万两黄金。算是……太子殿下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姬灵霜的凤眸，亮了一下。 一天之内，不仅揪出了内鬼，追回了亏空，还反过来从太子身上，又剜下了一大块肉！ 这份能力，已经不能用“锋利”来形容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忍不住问道。 “商业机密。”莫宇凡神秘一笑，随即，他的脸色，忽然一白，身体晃了晃，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 “你怎么了？！”姬灵霜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第79章 邪神教的影子 “没事……”莫宇凡靠在她的香肩上，气息微弱地说道，“只是太子殿下送的‘礼物’，稍微有点……霸道。” 他摊开手掌，只见三只漆黑的甲虫，正在他的掌心疯狂挣扎，却被一层无形的灵力屏障死死困住。 “噬心蛊！”姬灵霜认出了这歹毒的魔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若不是莫宇凡修为深厚，提前察觉，此刻的他，恐怕已经道心被毁，沦为废人！ 他是为了帮自己做事，才遭此毒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愧疚，涌上了她的心头。 “姬！无！夜！”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杀意沸腾。 而莫宇凡，则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这口黑血，当然是他用灵力逼出来的。这副虚弱的样子，也是装的。 那个金丹八转的张三，在半路上，就已经被他用【一念花开】的神通，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堆花肥。 他之所以要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目的很简单。 他要将姬灵霜，彻底地，绑上自己的战车。 他要让她明白，这场战争，已经不是她想不想打的问题了。 而是你死我活。 看着姬灵霜那双又是愤怒，又是担忧，又是愧疚的复杂眼眸，莫宇凡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叮！检测到目标女主【姬灵霜】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愤怒值+100，愧疚值+100，杀意值（对姬无夜）+200！】 【【征服欲】警报升级！警报等级：蓝色强化！】 【宿主成功上演‘苦肉计’，完美激发了目标的保护欲与同仇敌忾之心，合作关系深度绑定。】 【奖励发放：系统积分30000点。特殊道具：【一日情侣体验卡】一张！】 莫宇凡靠在美人怀里，感受着那动人的柔软和芬芳，内心毫无波澜。 “好了，甲方已经彻底入套。下一步，该制定反击计划，进行第一轮融资（拉拢势力）了。” 姬灵霜凤眸中的寒霜瞬间融化，被一丝慌乱所取代。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莫宇凡，入手处是他坚实的手臂，但那透过衣物传来的微弱颤抖，和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都让她心头一紧。她生于帝王家，见惯了生死搏杀，却从未有一个人，是因为保护她的利益而身陷险境，并且还是以如此凶险的方式。 “别动！”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莫宇凡的手腕，一股精纯的皇家灵力探入他的体内，试图查探伤势。 莫宇凡内心警铃大作。 “坏了，演过头了，忘了这位也是个高手！” 他立刻调动体内灵力，模拟出一种经脉紊乱，灵气冲撞的假象，同时将那三只被他灵力禁锢的噬心蛊的气息，放大了一丝，精准地传导到姬灵霜的探查灵力上。 姬灵霜的灵力一接触到那股阴邪歹毒的气息，便如遇蛇蝎般缩了回来。她脸色更白了三分，这噬心蛊的霸道与诡异，远超她的想象。若是寻常金丹修士，此刻恐怕早已神魂被蚀，回天乏术。 “你怎么样？快！我立刻传御医！”她说着就要取出传音玉符。 “不必。”莫宇凡“艰难”地抬起手，按住了她的动作，气息微弱却坚定，“公主殿下，这是修士之间的手段，凡间医道无用。而且……此事不宜扩大。” 他一边说，一边“费力”地将那三只还在挣扎的噬心蛊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封印起来。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顺势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闭目调息。 姬灵霜看着他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副强撑的模样，让她心中那股名为愧疚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从未欠过谁。 帝王家的子女，只有别人欠她们的道理。 可今天，她确确实实地，欠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甚至可能是用性命换来的。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淡淡的熏香和莫宇凡刻意营造出的沉重呼吸声。 姬灵霜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道歉？感谢？这些词语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暗杀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许久，莫宇凡才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向姬灵霜，眼神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他。 “公主殿下，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没有底线。” 这句平静的陈述，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有力量。 姬灵霜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姬无夜……他该死！” “他当然该死。”莫宇凡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让他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一个姬无夜倒下了，还会有下一个。问题的根源，在于那个藏在他身后的邪神教。” 他顿了顿，抛出了今晚的真正目的：“所以，公主殿下，我们之前的合作模式，需要改一改了。” 姬灵霜一怔：“怎么改？” “之前，我是你的‘巡查使’，是你的刀，你指哪，我打哪。这是一种雇佣关系。”莫宇凡摇了摇头，“但现在，对方已经动用了邪教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力量，性质就变了。这不是生意，是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留给姬灵霜一个孤高而又可靠的背影。 “在战争里，刀是不够的，你需要一个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盟友。一个能帮你分析局势，制定战略，调动资源，甚至……在必要时，能替你挡下致命一击的，真正的‘合伙人’。” 姬灵霜顺着他的话，思路被完全带了进去。确实，面对姬无夜和邪神教这种不择手段的敌人，她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能查账的聪明人。她需要一个能看透棋局，甚至能亲自下场改变棋局走向的强者。 而莫宇凡，用一天的时间，完美地证明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想要什么？”姬灵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她知道，新的合作，必然意味着新的价码。 “我不要钱，也不要权位。”莫宇凡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要三样东西。” “第一，知情权。我需要查阅大乾皇朝所有关于‘上古邪神’、‘祭祀秘闻’以及各类禁忌教派的卷宗，无论它们被封存在宗人府，还是在钦天监的密室里。” “第二，调查权。我需要一个能调动皇城司部分力量的身份。皇城司耳目遍布天下，我要用他们的眼睛，找出所有藏在神都阴影里的老鼠。” “第三，”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绝对的信任。在我执行计划的时候，我需要你无条件的配合和支持。哪怕我的计划，看起来很疯狂，甚至……很危险。” 姬灵霜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三个条件，任何一个，都堪称苛刻。查阅皇家绝密卷宗，调动皇城司的权力，这已经触及到了皇权的核心。至于第三点，绝对的信任，这对于生于帝王家的她而言，更是奢侈到不敢想象的东西。 她看着莫宇凡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欲望，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她忽然明白了，他要的这些，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 而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统帅。他，则是她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好，我答应你。”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愧疚，欣赏，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愿意赌上这一把。 她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一块通体由暖玉雕琢而成的螭龙玉佩，递给了莫宇凡。玉佩上，刻着一个古朴的“霜”字。 第80章 盐铁论与下山的剑 “这是我的私印，见它如见我本人。持此印，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藏书阁的甲字库。至于皇城司，我会亲自跟指挥使打招呼，他麾下的‘玄鸟卫’，你可以任意调动三人。” 莫宇凡接过玉佩，入手温润，还带着一丝姬灵霜的体温。 他内心毫无波澜地吐槽：“好家伙，从项目经理，一步到位，直接升级成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战略官了。这卖身契签的，够彻底。”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让姬灵霜心安的笑容：“合作愉快，殿下。” “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灵霜。”姬灵霜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失态。 莫宇凡微微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好，灵霜。那么，我们的第一步，就是送一份‘大礼’，回敬给太子殿下。” “什么大礼？”姬灵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不是喜欢玩盐吗？”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让他，‘盐’多必失。” 第二日，神都的天气有些阴沉，如同太子姬无夜此刻的心情。 东宫的书房内，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姬无夜面目狰狞，一脚将前来报信的黑衣人踹翻在地，“派去一个金丹八转的护法，带着噬心蛊，去对付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不仅人没杀死，连自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邪神教，就是这么办事的？” 那名黑衣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姬无夜发泄了一通，胸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他不仅损失了一名心腹，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来自姬灵霜那边，前所未有的威胁。那个叫莫宇凡的男人，就像一根突然插进棋盘的钉子，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殿下息怒。”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书房的阴影中传来。一个身穿灰袍，脸上布满诡异符文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张三的魂灯已经灭了，说明那个莫宇凡，绝非等闲之辈。至少，也是金丹圆满，甚至可能是元婴级别的修士。” “元婴？”姬无夜的眼皮跳了一下，“青云剑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年轻的元婴？” “这正是需要调查的地方。”灰袍老者沙哑地说道，“不过，殿下不必过于忧虑。棋差一招，未必满盘皆输。只要我们的大计能够顺利进行，一个姬灵霜，一个莫宇凡，不过是螳臂当车。” 姬无夜的脸色稍缓，问道：“‘那个’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神都九处‘地门’已经全部激活，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引动龙脉地气，届时，整座神都，都将成为献给吾主的最佳祭坛。”灰袍老者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听到这话，姬无夜的脸上，才重新浮现出胜券在握的残忍笑容。 ……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 莫宇凡正摊开一张巨大的神都地图，在上面圈圈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釜底抽薪的第一步，是断其财路。私盐贸易，是姬无夜最大的钱袋子，也是他维系邪神教关系的重要纽带。直接查封，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会引起食盐市场的剧烈波动，影响民生，得不偿失。” 坐在他对面的姬灵霜，正认真地听着，她发现，这个男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身上那种悲天悯人的“情圣”气质便会消失，取而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锐利与专注。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做的，不是堵，而是疏。甚至，是取而代之。”莫宇凡用笔在地图上的几个区域，重重画下记号，“我研究过大乾的盐政。官盐因为层层盘剥，工艺落后，导致质次价高，这才给了私盐生存的空间。百姓不是想买私盐，是不得不买。”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打一场‘商业战争’。”莫宇凡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属于现代商业精英的降维打击思路，“殿下，你以皇女的身份，向陛下上奏，请求推行‘盐政新法’。” “盐政新法？” “对。”莫宇凡解释道，“核心三点。第一，技术革新。我这里有一种‘精炼提纯’之法，可以将粗盐的品质，提升数倍，口感更好，杂质更少。我们可以称之为‘雪花盐’。第二，价格优势。我们绕开旧有的官僚体系，成立一个由你直接管辖的‘皇商总行’，以直营的模式，将‘雪-花盐’以比私盐还低一成的价格，铺向市场。第三，品牌宣传。我们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买公主的‘雪花盐’，不仅吃得好，吃得放心，更是支持皇朝，利国利民。” 姬灵霜越听，眼睛越亮。她虽是女子，却对权谋经济有着天生的敏感。莫宇凡这三条计策，环环相扣，釜底抽薪，简直是绝户计！ 一旦成功，姬无夜的私盐，在质优价廉的“雪花盐”面前，将毫无竞争力，瞬间土崩瓦解。而她，不仅能彻底摧毁二哥的经济命脉，还能借此机会，大收民心，大赚利润，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此计……甚妙！”她忍不住赞叹，“只是，父皇那边，未必会轻易同意。盐政，牵扯了太多朝中大臣的利益。” “所以，这就要看殿下的手腕了。”莫宇凡笑了笑，“你不需要说服所有人，你只需要说服一个人——你的父皇，大乾的皇帝陛下。你要让他明白，这个新法，能为他带来什么。” “带来什么？” “钱，更多的钱！还有，民心！”莫宇凡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他，新法推行，国库每年至少能增收三成。有了钱，才能强军，才能巩固皇权。同时，百姓感念皇恩，人道气运自然更加稳固。这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至于那些因此受损的臣子，在皇权和江山社稷面前，他们的利益，无足轻重。” 姬灵霜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莫宇凡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她父皇的心坎里。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说服那个多疑而又重利的帝王。 “好！我这就进宫！”她豁然起身，雷厉风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宇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职场PUA第二步：为甲方提供无法拒绝的解决方案，并将其包装成甲方的功劳。完美。” 接下来的两天，姬灵霜果然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抛出的“盐政新法”，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池塘。 以太子姬无夜为首的利益集团，自然是疯狂反对，罗列了百般弊病。但姬灵霜手握莫宇凡提供的详尽数据和实施方案，对答如流，将对方的诘难一一驳斥。 最终，乾帝在看到那份预估能让国库增收三成的财政报告后，力排众议，拍板决定，在神都地区，先行试点“盐政新法”，由九公主姬灵霜全权负责。 消息传出，太子东宫，又是一片狼藉。 而莫宇凡，则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拿着姬灵霜的玉佩，一头扎进了皇宫的藏书阁。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特别是关于上古秘闻和邪神教的信息。 这天傍晚，他刚从藏书阁出来，正准备回悦来客栈，部署下一步的行动。当他走到朱雀大街的拐角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一股熟悉而又清冷的剑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他的气息。 他缓缓抬头，看向街对面的一家茶楼二楼。 窗口边，一道白衣身影，静静地坐着。她头上戴着一顶帷帽，白纱垂下，遮住了绝世的容颜，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与清冷，却如同黑夜中的皓月，无法掩饰。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她的手，轻轻搭在桌旁的佩剑上。 似乎，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莫宇凡的头皮，瞬间有些发麻。 “洛凝霜……她怎么会来神都？” 他脑内的系统警报，还没来得及响起，那道白衣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纱被微风轻轻吹起一角，露出一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情绪复杂难明，有疑惑，有担忧，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委屈。 “莫师弟。” 洛凝霜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为何会在这里？” 第81章 第一次业务撞车 恰在此时，一辆华贵的鸾驾，从皇宫的方向驶来，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车帘掀开，露出了姬灵霜那张带着胜利喜悦的俏脸。 “莫先生，父皇已经准了！我们可以……”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莫宇凡面前的那个白衣女子，以及两人之间那种，外人无法插入的微妙气氛。 姬灵霜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她那双骄傲的凤眸，微微眯起，透出一股审视与警惕。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但在这一个小小的角落，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一个，是外冷内热、自我攻略的正道白月光。 一个，是傲娇霸道、占有欲初显的帝王家金凤凰。 莫宇凡被夹在中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椎，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修罗场……它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这位仙子是？”姬灵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走下鸾驾，步伐从容，金丝宫装在夕阳的余晖下流光溢彩，属于皇女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她没有看洛凝霜，而是看着莫宇凡，那眼神仿佛在问：这是谁？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宣示主权。 莫宇凡内心正在疯狂地进行着危机公关预案的推演。 【方案A：坦白从宽。风险：极高。两位女主当场爆炸的可能性为99%，自己被混合双打的概率为100%。否决。】 【方案B：装傻充愣。风险：高。洛凝霜的性格，最讨厌欺骗和隐瞒，一旦被戳穿，好感度清零，黑化值飙升。否决。】 【方案C：祸水东引，战略性转移话题。风险：中等。成功率取决于话术的精准度和时机的把握。可行性：较高。】 电光石火之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对着姬灵霜，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郑重的表情：“灵霜，这位是我的师姐，青云剑宗的洛凝霜，洛师姐。她……是来协助我们调查邪神教之事的。” 这个介绍，信息量巨大。 首先，他点明了洛凝霜的身份——“师姐”，这是一种亲近但有距离的称呼，将关系限定在了同门之谊。 其次，他瞬间拔高了洛凝霜此行的目的——“协助调查邪神教”，将私人问题，上升到了公事的高度，也完美地解释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灵霜听完，凤眸中的警惕稍减，但审视的意味更浓了。青云剑宗，正道魁首，洛凝霜更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对抗邪神教和太子，无疑是一大助力。但……她看着洛凝霜那清冷绝尘的气质，和她望向莫宇凡时那复杂的眼神，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公事”那么简单。 “原来是青云剑宗的高徒，失敬。”姬灵霜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语气却不咸不淡，“既然是为公事而来，那便不是外人。莫先生，洛仙子，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上车，到我的公主府一叙吧。” 她再次将“莫先生”和“洛仙子”区分开来，亲疏远近，不言而喻。 洛凝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不喜欢这个皇女身上那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更不喜欢她称呼莫宇凡为“莫先生”。 但她没有发作。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从莫宇凡口中得到答案。她点了点头，清冷地吐出一个字：“可。” 莫宇凡暗暗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他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位气场不合的“大佬”请上了鸾驾。 车厢内空间极大，布置得奢华而又雅致。但气氛，却比车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姬灵霜和洛凝霜，一左一右，分坐两边，中间隔着一个欲哭无泪的莫宇凡。 “洛仙子远道而来，想必是查到了什么关于邪神教的重要线索？”姬灵霜端起一杯香茗，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是在试探洛凝霜的来意。 洛凝霜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莫宇凡身上：“我下山，是为寻人。宗门内有传言，说莫师弟叛出宗门，与魔教妖女厮混。我本不信，前来查证，却发现他已不在宗门势力范围，一路追查至此。” 她的话，说得直接而又坦荡。 但听在姬灵霜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味道。 叛出宗门？魔教妖女？ 她看向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莫宇凡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师姐，此事说来话长。”他不得不开口解释，开始了他的表演，“我并未叛出宗门。之前在正魔战场，我确实与合欢宗的苏媚儿有过接触，但那是我为了探查情报，故意潜入魔道的伪装。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向宗门报备，只能便宜行事。没想到，竟会引起如此大的误会。”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合情合理。潜入敌后，忍辱负重，这很符合正道弟子们对英雄的想象。 洛凝霜听完，脸色稍缓。她内心深处，本就相信莫宇凡不是那种人。如今得到他亲口证实，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她最担心的，是他误入歧途。 “那你为何又会来到神都，与九公主合作？”洛凝霜追问道。 “因为，我发现魔道与邪神教，有所勾结。而这条线索，最终指向了大乾皇朝的内部。”莫宇凡面不改色地将锅甩了出去，“邪神教图谋不轨，欲颠覆天下。此事已非一宗一门之事，必须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九公主殿下深明大义，志在铲除奸佞，是我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这番话，既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又顺带吹捧了一下姬灵霜。 果然，姬灵霜听完，脸色好看了许多。原来他与魔教妖女接触，是为了查案。原来他来找自己，是因为自己“深明大义”。这种被人肯定，特别是被自己看重的人肯定的感觉，让她心中那点不快，消散了大半。 “原来如此。”洛凝霜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她看着莫宇凡，又补充了一句，“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与我传讯？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姬灵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莫宇凡的求生欲，瞬间爆发到了极点。 他看着洛凝霜，眼神变得深邃而又沉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道：“师姐，此事太过凶险，我不想将你卷进来。你是我……是青云剑宗最耀眼的星辰，你的剑，应该用在最光明的战场上，而不是陪我，在这肮脏的泥潭里打滚。” 这番话，堪称“渣男”语录的典范。既表达了“我都是为你好”的核心思想，又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捧上了天。 洛凝霜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她最吃这一套。 在她看来，莫宇凡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他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危险与污名，只为让她能继续光芒万丈。 “他……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洛凝霜的脑补功能，开始全力运转。她眼中的冰霜，彻底融化，化作了一汪柔水。 【叮！目标女主【洛凝霜】‘自我攻略’模式已启动！】 【检测到目标女主【姬灵霜】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占有欲】警报持续闪烁！】 【警告！双重情绪能量场发生碰撞，系统后台数据流出现轻微紊乱！奖励延迟发放！】 莫宇凡的内心，一片死寂。 “完了，业务撞车，系统都快干宕机了。” 就在这诡异而又微妙的气氛中，鸾驾抵达了九公主府。 姬灵霜恢复了主人的从容，微笑着对洛凝霜说道：“洛仙子，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我已命人备下客房与晚宴，为你接风洗尘。” 这是鸿门宴的正式邀请。 第82章 鸿门宴与城南的血书 洛凝霜为了能继续“看住”莫宇凡，自然不会拒绝。 看着两位女主一前一后，走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府邸，莫宇凡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像是要步入刑场。 他刚踏入府门，一名侍卫便匆匆上前，递上了一封加密的信件。 “莫先生，这是刚刚从城外送来的，指名给您。” 莫宇凡接过信，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用鲜血写成的，妖娆而又疯狂的字迹。 “小郎君，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我在城南的销魂窟等你哦。你不来，我就把这座城，变成真正的销魂窟。” 是苏媚儿！ 这个疯女人，不仅来了，还用全城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莫宇凡捏着信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个傲娇的皇女，一个脑补的剑仙，现在又来一个病娇的妖女。 神都这个新副本的难度，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殷红如血。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他喃喃自语。 莫宇凡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却感觉重若千钧。 血腥气混杂着苏媚儿身上特有的靡靡香气，钻入鼻腔，像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 疯子。 这个女人，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 他不动声色地催动一丝灵力，信纸瞬间化作最细微的飞灰，消散在空气中。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封信，尤其不能让已经走进府里的那两位看到。 九公主府邸内，灯火通明，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姬灵霜和洛凝霜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谁也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气场，已经让周围引路的侍女们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 “莫先生，还不跟上？”姬灵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莫宇凡收敛心神，脸上挂起职业化的微笑，快步跟了上去。内心深处，他的大脑已经超频运转，各种危机预案如瀑布般刷屏。 【紧急事件：S级威胁‘苏媚儿’已上线，并激活‘全城毁灭’模式。】 【当前主要任务：稳住A号目标‘姬灵霜’与B号目标‘洛凝霜’，避免后院起火。】 【行动方案推演中……方案A，坦白。失败率99.9%。方案B，装死。失败率99%。方案C，祸水东引，创造离场机会。成功率……未知。】 【选择方案C。】 晚宴设在公主府的中心暖阁，满桌的珍馐佳肴，皆是皇宫御厨的手笔，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姬灵霜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她换下宫装，穿了一身略显随意的流云长裙，却更添了几分慵懒的贵气。洛凝霜坐在她的左手边，依旧是那身白衣，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这满室的奢华格格不入。 莫宇凡被安排在了姬灵霜的右手边，一个让他如坐针毡的位置。 “洛仙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宫敬你一杯。”姬灵霜端起琉璃杯，里面是琥珀色的琼浆玉液。 洛凝霜微微颔首，端起面前的清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清冷，且不给面子。 姬灵霜也不恼，她放下酒杯，用公筷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龙趸肉，放入莫宇凡的碗中，语气自然地说道：“莫先生，你前几日说处理公务耗费心神，这清蒸龙趸最是滋养神魂，我特意让御厨为你做的，尝尝。” 一句话，宣示了两种信息。一，我们很熟，熟到我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二，我的资源，可以为你随时调用。 洛凝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莫宇凡头皮发麻，只得硬着头皮道谢：“多谢殿下费心。” 他刚要动筷，坐在对面的洛凝霜，却也伸出了筷子。她的动作没有姬灵霜那般雍容，却带着一种剑客特有的精准与稳定。她夹起一条银鱼，用筷子尖轻轻一拨一挑，一根完整的鱼骨便被剔了出来，仿佛一件艺术品。 她将处理好的鱼肉，放进莫宇凡碗里的另一边，声音清冷：“修仙之人，当食清淡，戒驳杂。此鱼灵气未散，于你修为有益。” 这一下，不光是姬灵霜，连莫宇凡都愣住了。 他看着碗里泾渭分明的两块鱼肉，一块代表着世俗的权势与亲近，一块代表着修仙者的关怀与道途。 这哪里是菜，这分明是两份截然不同的“KPI考核标准”！ “咳，多谢师姐。”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僵了，他只好在两位大佬的注视下，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努力做到雨露均沾，味同嚼蜡。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姬灵霜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眼神深处，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她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目标直指莫宇凡。 “莫先生，既然洛仙子也是为了邪神教之事而来，那你之前潜入魔道，与那合欢宗妖女周旋的细节，不妨说来听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来了。 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 洛凝霜的目光，也瞬间变得锐利，落在了他的身上。显然，她对这个“魔教妖女”的兴趣，丝毫不亚于姬灵霜。 莫宇凡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这是今晚最关键的一道考题。 他沉吟片刻，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叙述：“那苏媚儿……很难用常理来形容。她就像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美丽，却剧毒。她的强大，并非源于修为，而是源于她对人心的精准洞察与玩弄。” 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身体接触和暧昧情节，只将苏媚儿塑造成一个危险、强大、但内心极度空虚的可悲角色。 “她的所有杀戮与残忍，都像是一场华丽的表演，只为吸引观众的目光。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孤独。这样一个疯子，是敌人手中最锋利的刀，但……刀，若是能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岂不更好？” 他的描述，成功地勾起了两位女性强者的好奇，同时又将苏媚儿定义成了一个“危险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她们的敌意。 姬灵霜凤眸微闪，似乎在评估利用苏媚儿的可能性。 洛凝霜则是眉头紧锁，她厌恶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但又不得不承认，莫宇凡说得有几分道理。 就在莫宇凡以为自己暂时过关时，他脸色忽然微微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怎么了？”姬灵霜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莫宇凡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神情凝重：“不对，不对劲……” “我今日在皇宫藏书阁，查阅了神都百年前的一份堪舆图。上面记载，神都的地下水脉，曾有九处天然形成的‘龙气汇眼’，后因改朝换代，城市扩建，而被填埋遗忘。” 他看向姬灵霜和洛凝霜，语气急促起来：“我之前听太子府的那个邪教护法提过，他们在神都布置了九处‘地门’。我刚刚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这九处‘地门’的位置，就对应着那九处被遗忘的‘龙气汇眼’呢？” 姬灵霜脸色一变：“你是说，他们要引动龙脉地气？” 第83章 魔女的游戏与反向掌控 “很有可能！”莫宇凡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记得堪舆图上，南城区域，有一处最大的汇眼，被称为‘朱雀泪’。那里是旧朝的刑场，怨气最重，也最容易被邪法利用！我必须马上去确认一下！” 这番话半真半假，九处地门是他从太子心腹那里听来的，堪舆图也是他今天确实看过的，两相结合，编造出的理由天衣无缝，充满了紧迫感和说服力。 “我派玄鸟卫跟你去！”姬灵霜立刻说道。 “我也去。”洛凝霜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不行！”莫宇凡断然拒绝，“对方既然敢图谋龙脉，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人多反而会打草惊蛇。我独自一人，目标小，进退自如。你们在府中坐镇，等我消息，才是上策。” 他看着姬灵霜，眼神诚恳：“灵霜，请相信我的判断。” 他又转向洛凝霜，语气沉重：“师姐，府中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的剑，是定海神针。” 一句话，同时安抚了两人，并赋予了她们留守的“重要职责”。 姬灵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想起了他为自己挡下噬心蛊的场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万事小心。若有不对，立刻传讯。” 洛凝霜虽然依旧担忧，但也明白莫宇凡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莫宇凡不敢再多留片刻，对着二人一抱拳，便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暖阁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姬灵霜和洛凝霜，隔着一张满是珍馐的桌子，遥遥对望。 刚刚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建立的短暂联盟，此刻荡然无存。空气中，只剩下审视，和一丝丝……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竞争的意味。 莫宇凡一路飞驰，向着城南而去。他回头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公主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个战场暂时休战，现在，该去另一个战场了。” 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焦急与凝重，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以及……一丝即将面对更大麻烦的疲惫。 南城，销魂窟。 真正的鸿门宴，现在才刚刚开始。 销魂窟，坐落在神都南城最纸醉金迷的地界。 这里并非寻常的烟花柳巷，而是专为修士服务的销金窟。楼阁飞檐，纱幔飘飘，空气中弥漫着能引动修士心火的异香，每一个引路的侍女，都有着炼气境的修为，眼波流转间，媚意天成。 莫宇凡踏入此地，眉头便微微皱起。 这里的香气，与苏媚儿身上的味道，同出一源。 他没有理会那些试图贴上来的侍女，径直向着主楼走去。【洞察灵眼】早已开启，整座销魂窟的内部结构，人员分布，乃至隐藏的阵法节点，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几个隐藏在暗处的魔道修士，修为在筑基后期左右，看到他如入无人之境地走来，正欲上前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威压骇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通往顶楼的阶梯。 顶楼的房间外，没有守卫。 莫宇凡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甜香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房间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地上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一个巨大的白玉池中，盛的不是水，而是散发着氤氲灵气的灵酒。 苏媚儿就斜倚在池边的软榻上，一袭黑纱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赤着玉足，脚踝上系着一串细小的银铃，随着她无意识的晃动，发出清脆而又勾魂的声响。 她没有看莫宇凡，只是把玩着手中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杯中猩红的酒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郎君，你迟到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嗔怪，“你让我……等得好辛苦。” 莫宇凡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看着眼前的魔女，系统面板上，代表【黑化值】的红色警报，正在以一个危险的频率疯狂闪烁。 他知道，任何的解释、道歉，在此刻都是火上浇油。对付苏媚儿这样的疯批美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比她更疯，比她更不按常理出牌。 他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她走去。 苏媚儿终于抬起眼，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此刻却是一片冰冷的漩涡。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只即将落入蛛网的猎物。 “我听说，你身边多了两位绝色佳人呢？”她轻笑着问道，声音甜腻，“一个是大乾皇朝的金凤凰，一个是青云剑宗的冷月光。怎么，她们……比我更有趣吗？” 莫宇凡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捏住了她光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他的动作不带半分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苏媚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眼中的玩味，瞬间被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取代。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 “用一座城的蝼蚁，来威胁我？”莫宇凡的眼神，比她还要冰冷，还要疯狂，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失望，“苏媚儿，我以为你是个玩家，没想到，你只是个输不起就想掀桌子的孩子。” “你……”苏媚儿的眼中，燃起了危险的火焰。 “无聊。”莫宇凡打断了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以为你能看穿这世间情爱的虚伪，玩弄人心于股掌。我以为你懂真正的游戏规则。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一个被抢了糖果就哭闹着要毁掉一切的孩童。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番话，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苏媚-儿最骄傲、也最脆弱的地方。 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掌控别人。她最大的骄傲，就是自己与众不同。 而现在，莫宇凡却用一种俯视的姿态，将她的骄傲，贬低得一文不值。 “你找死！” 苏媚儿彻底被激怒了。她身上魔气暴涨，一根血色的长鞭，凭空出现，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抽向莫宇凡的头颅！ 然而，莫宇凡只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就在长鞭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一朵晶莹的冰花，在他面前悄然绽放，【一念花开】的神通发动，精准地挡住了鞭梢。 血色长鞭与冰花碰撞，没有发出巨响，反而诡异地消融了。苏媚儿只觉得一股阴寒至极的力量，顺着长鞭反噬而来，让她浑身一僵。 莫宇凡松开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丝毫褶皱的衣领，语气淡漠。 “你看，愤怒，只会让你的攻击变得破绽百出。你的心乱了，所以，你输了。” 苏媚儿愣愣地看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愤怒，羞辱，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彻底看穿和压制后的奇异快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莫宇凡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抛出了为她准备好的，新的“游戏”。 第84章 剑的质问 “想玩点有趣的吗？”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像一个引诱凡人堕落的魔神，“别再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神都，现在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棋盘上，有自以为是的太子，有野心勃勃的公主，有藏在阴影里的邪教，还有无数被卷入其中的棋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苏媚儿的眉心，眼神中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想不想上场？做我的……棋子。或者，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能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你也可以成为……和我一起执棋的人。” “这个游戏的赌注，是整个大乾皇朝，乃至三千道州的未来。怎么样，苏媚儿，这……比你守着一座销魂窟，威胁一群蝼蚁，要有趣多了吧？” 苏媚儿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莫宇凡，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新的游戏……更大的棋盘……和他一起执棋…… 这些词语，像是一道道惊雷，在她混乱的心湖中炸响。她骨子里的疯狂与好胜心，被彻底点燃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设局，她在玩弄别人。而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她更高明，比她更疯狂的玩家，邀请她加入一场更宏大，更刺激的游戏。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良久，她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之前的甜腻和伪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病态与狂热的兴奋。 “好……好一个更有趣的游戏。”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桃花眼中异彩连连，“小郎君，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记住。如果……我发现这个游戏变得无聊了，或者，你背着我，和那只凤凰，那块冰，玩得更开心……”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而又缠绵。 “我，会亲手毁掉整个棋盘，然后……把你锁起来，让你永远只能陪我一个人玩。” 【叮！S级危机【全城威胁】已解除！】 【宿主成功施展‘反向掌控’话术，将目标女主【苏媚儿】的毁灭欲，转化为‘病态的参与感’与‘竞争欲’，目标黑化值暂时稳定在危险阈值以下。】 【任务评级：S+。】 【奖励发放：修为灌顶五百年！系统积分50000点！特殊道具：【同心蛊（伪）】x1！】 【同心蛊（伪）】：一次性道具。可对目标使用，使其在十二个时辰内，能模糊感知到宿主的情绪波动与大致方位，并误以为是传说中的‘同心蛊’，从而产生‘我们是天生一对’的错觉。副作用：若目标发现真相，黑化值将瞬间翻倍。 莫宇凡看着系统奖励，眼角抽搐了一下。 “又是一个作死神器……” 他面上不动声色，对苏媚儿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记住你的话。等我通知，到时，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门被关上。 房间里，苏媚儿看着莫宇凡消失的背影，痴痴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莫宇凡走出销魂窟，午夜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他抬头看了一眼公主府的方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搞定了苏媚儿这个移动炸药包，但家里的那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个身怀系统的天命之子，倒像是个到处救火的消防员，还是同时负责三个火山口的那种。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主府，走进为他安排的清静小院时，脚步猛地一顿。 月光下，一道白衣身影，持剑而立，静静地等在院中的那棵桂树下。 是洛凝霜。 清冷的月华，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比月光，还要清冷，还要孤傲。 “你回来了。”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的身上，有魔气的味道。” 她顿了顿，清澈如寒潭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了他。 “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院子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夜风，吹动了洛凝霜的衣袂，也吹起了她鬓边的一缕青丝。 她的眼神，像她手中的剑一样，锋利，直接，不带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的身上，有魔气的味道。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莫宇凡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任何试图狡辩或隐瞒的行为，在洛凝霜这位“自我攻略型”的傲娇剑仙面前，都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她的信任，就像一块无暇的美玉，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无法弥补。 他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以及一种……背负了太多秘密的沉重。 “师姐，你说的没错。”他坦然承认，声音沙哑，“我刚从销魂窟回来，去见了苏媚儿。” 洛凝霜握剑的手，猛地收紧，剑柄上的剑穗微微晃动。 莫宇凡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继续说道：“南城的那处‘地门’，确实和魔道有关。销魂窟，就是苏媚儿在神都的据点。我若是不去，她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我不能冒险让我们的计划，在她这个疯子的手上，提前暴露。” 他开始了他的“汇报”，将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反向掌控”，用一种更符合正道价值观的方式，重新包装了一遍。 “对付苏媚儿这种人，不能用常理。她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有趣’和‘无聊’。我……只能走进她的世界，用她能听懂的语言，去引导她，控制她。” 他看着洛凝霜，眼神变得格外真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让她相信，我正在策划一场颠覆大乾的‘游戏’，并邀请她加入。我暂时……让她成了我们安插在太子和邪神教身边的一枚棋子，一把看不见的刀。” 他刻意加重了“暂时”和“棋子”这两个词，向洛凝霜传递一个核心信息：苏媚儿只是工具，用完就扔，绝无私人感情。 “这……很肮脏。”莫宇凡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但为了对抗那些躲在暗处的怪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让自己，也走进黑暗里。” 这番话，完美地击中了洛凝霜的软肋。 在她眼中，莫宇凡的形象，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心疼。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师弟，而是一个为了大义，不惜以身饲魔，独自背负起所有污秽与骂名的孤独前行者。 他做的，都是她不屑于，也不愿意去做，但又不得不承认是“必要”的脏活。 “你……在玩火。”洛凝霜的声音，软化了许多，清冷的质问，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担忧，“魔道妖女，性情无常，她随时都可能背叛你。” “我知道。”莫宇凡点了点头，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与洛凝霜的距离，拉近到只有三尺。 “所以，师姐，我需要你。”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洛凝霜心中最后的一丝冰霜。 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苏媚儿的背叛，是必然的。但她背叛的时间，和她能造成的破坏，却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是那个牵着她锁链的人，而你……师姐，你就是悬在她头顶上的那把利剑。” “你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震慑。她很聪明，她知道，神都里有你这样一位《太上忘情剑诀》的传人。只要她敢有任何异动，你的剑，会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谴。我们……需要联手。” 他成功地将洛凝霜，从一个“吃醋的女友”的角色，提升到了“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守护神与监督者”的高度。 他负责黑暗中的博弈，她负责光明下的审判。 这个定位，完美契合了洛凝霜的剑心与骄傲。她不再是局外人，而是这个危险计划中，最高武力的保障，是莫宇凡最后的底牌和倚仗。 “我会盯着她。”洛凝霜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彻底化作了冰冷的决意，“我也会……盯着你。莫师弟，不要让自己，真的被黑暗吞噬。” 她接受了这个角色。 【叮！目标女主【洛凝霜】确认自身在计划中的核心定位——‘光明守护者与最终裁决者’，‘自我攻略’逻辑闭环加固完成！】 【【占有欲】警报等级由‘蓝色强化’稳定至‘蓝色常规’。】 【奖励发放：剑道亲和度+2000。特殊道具：【清心玉佩】x1（佩戴后可豁免部分精神类负面影响，对女主使用效果翻倍）。】 莫宇凡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位姑奶奶安抚好了。 他现在，成功地让一座火山，变成了另一座火山的“安全阀”。 …… 第二日清晨，莫宇凡被姬灵霜召到了书房。 这位九公主殿下，一夜未眠。她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份来自皇城司玄鸟卫的密报。 她的脸色，比昨夜的月光还要冷。 第85章 妇愁者联盟 “莫先生。”她没有抬头，只是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让你调用玄鸟卫，是为了调查邪教，不是为了让你监视自己的私生活。但是，你昨夜去了南城销魂窟，并且……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莫宇凡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怒火。 这是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甚至还主动凑上去的愤怒。 莫宇凡知道，对姬灵霜，不能用对洛凝霜那套“为大义牺牲”的说辞。这位帝王家的金凤凰，只看重结果和利益。 他坦然地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密报，看了一眼，随即轻笑出声。 “殿下，您觉得销魂窟是什么地方？” 姬灵霜凤眸一抬，冷冷地看着他。 “神都最大的销金窟，藏污纳垢之地。” “没错。”莫宇凡将密报放回桌上，“但它同时，也是神都地下世界的情报集散中心，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而现在，这个地方的女主人，是合欢宗的妖女，苏媚儿。” 他迎着姬灵霜审视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我不是去寻欢作乐，殿下。我是去……为您收服一条最凶狠的狗。” “狗？”姬灵霜的眉毛，微微挑起。 “一条疯狗。”莫宇凡解释道，“太子和邪神教的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摆在明面上。而您，作为公主，更不方便亲自处理那些脏活。但苏媚儿可以。” “她行事没有底线，她的身份是魔道妖女。她做的任何事，都只会算在魔道的头上，牵扯不到您分毫。她就像一把没有鞘的刀，我们可以用她，去捅开太子最肮脏的脓疮。而我昨晚做的，就是为这把刀，装上了一个只有我们能控制的‘刀柄’。” 他将自己和苏媚儿的“合作”，包装成了一个为姬灵霜量身打造的，“黑手套”计划。 一个可以被随意动用，且随时可以切割的，完美“资产”。 姬灵霜眼中的寒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欣赏、惊讶与一丝占有欲的复杂光芒。 她再次认识到，自己到底招揽了一个怎样可怕的男人。 他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权谋的范畴，进入了玩弄人心的境界。 “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但，也非常精彩。” 她站起身，走到莫宇凡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衣领上的一丝褶皱，动作亲昵，眼神却带着警告。 “莫先生，你是本宫的人。你的刀，自然也是本宫的刀。不过，本宫要提醒你，在玩弄疯狗的时候，要小心，别被咬了。更不要……对一条狗，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莫宇凡心中一凛，面上却微笑道：“请殿下放心，我只忠于我的‘合伙人’。” 危机，再次解除。 莫宇凡站在书房中央，看着窗外。 他能感觉到，公主府的另一处院落里，一道清冽的剑意，冲天而起，那是洛凝霜在晨练。 他也能感觉到，遥远的南城方向，一道充满了占有欲和疯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自己身上。 而眼前，是智珠在握，掌控欲爆棚的帝国皇女。 一个正道白月光，一个魔道朱砂痣，一个霸道金凤凰。 一个成了计划的“武力天花板”。 一个成了计划的“首席黑手套”。 一个成了计划的“最高指挥官”。 修罗场，在他的神操作下，非但没有爆炸，反而被他强行整合成了一个畸形而又高效的“妇愁者联盟”雏形。 他将自己的个人危机，转化成了对付太子的核心战略优势。 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疲惫，却又充满了掌控感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姬灵霜说道：“殿下，既然我们的‘刀’已经就位了。那么，反击的第一步，可以开始了。”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神都地图前，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 “就从太子的盐业开始吧。我要让他，‘盐’多必失，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真正的……切肤之痛。” 姬灵霜的书房里，那副巨大的神都堪舆图前，莫宇凡的手指，像一枚精准的棋子，落在了图上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 “殿下，大乾皇朝立国以来，盐铁专营。官盐的利润，六成归国库，四成归皇室私库。太子身为监国，每年能从这笔买卖里分润的，其实有限，不足以支撑他豢养私军，结交朝臣，更别说还有邪神教那个无底洞。” 莫宇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他没有看姬灵霜，目光始终在那张地图上游走，仿佛能穿透纸张，看到神都地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姬灵霜站在他身侧，一身家常的紫色长裙，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媚。她听得很认真，凤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她知道莫宇凡所言非虚，太子真正的钱袋子，是官盐之外的另一张大网——私盐。 “太子的私盐，大多是未经提炼的粗盐、矿盐，品质低劣，苦涩不堪。但胜在量大，且无需上缴国库，利润惊人。他的私盐网络，遍布神都周边的郡县，靠着官府的身份打掩护，黑白两道通吃，几乎形成了垄断。”姬灵霜补充道，她对太子的底细，显然也下过一番功夫。 “所以，直接查抄他的私盐窝点，是下下策。”莫宇凡终于转过身，看向姬灵霜。“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他完全可以找个替死鬼，弃车保帅。我们要做的，不是砍掉他一两个窝点，而是要让他的整个私盐体系，从根子上烂掉。” “怎么烂？”姬灵霜饶有兴致地问。 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用一种全新的，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盐’，去冲垮他的市场。” 他伸出两根手指：“计划分两步。第一步，情报。我们需要一张完整的，关于太子私盐网络的地图。包括他的所有秘密仓库、运输路线、分销的头目，以及最重要的——他的账本藏在哪里。” “这很难。”姬灵霜蹙眉，“太子的私盐网络，由他的心腹死士掌管，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正常手段自然很难。”莫宇凡笑了笑，“但我们有非正常的手段。”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南城的方向，“我那条新收服的‘疯狗’，最擅长的，就是在阴沟里刨食。销魂窟的情报网，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我会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去咬太子。狗咬狗，我们看戏就好。” 姬灵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让苏媚儿去对付太子的地下势力，这的确是一步妙棋。无论成败，火都烧不到自己身上。 “第二步呢？”她追问。 “第二步，产品。”莫宇凡的眼神，亮起一种姬灵霜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属于知识与文明的自信。“殿下，你可见过，像雪一样洁白，像沙一样细腻，入口只有纯粹咸鲜，而无半点苦涩的盐？” 姬灵霜愣住了。她身为皇女，享用的已是宫中特供的青盐，虽比市面上的盐好了许多，但要说纯白如雪，毫无杂味，那也是闻所未闻。 “我能造出这种盐。”莫宇凡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称之为，雪盐。它的成本，甚至比那些劣质的私盐还要低。一旦问世，太子的私盐，将一夜之间，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姬灵霜的认知。一种品质远超贡品，成本却低于垃圾的盐？这听起来，不像是商业手段，更像是……神迹。 她深深地看着莫宇凡，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他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每一次你以为看到了底，却发现下面还有更广阔的深渊。 “好。”姬灵霜没有多问，她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她从腰间解下一块雕刻着九尾凤鸟的令牌，递给莫宇凡。“这是我的手令。凭此令，我在神都的所有产业，人手，你皆可随意调动。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你口中的‘雪盐’。” 莫宇凡接过令牌，入手温润，还带着姬灵霜的体温。他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冷静地评估着这个新“项目”的KPI：“殿下放心，也许用不了三天。” 一个时辰后，莫宇凡出现在神都西城一处毫不起眼的盐场。这里是九公主名下的一处产业，平日里只是将收购来的粗盐，做一些简单的筛选，再卖给城里的平民，利润微薄。 盐场的管事，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姓孙，一辈子都在和盐打交道。见到莫宇凡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拿着公主的最高手令前来，孙管事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莫……莫先生，不知您来此，有何吩咐？”孙管事小心翼翼地问。 莫宇凡没有废话，直接让人抬来一口大锅，一口滤网，以及几大袋最劣质的粗盐。那些盐泛着灰黄，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黑色的沙石。 “孙管事，你看好了。” 第86章 雪盐风暴 在盐场所有工匠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莫宇凡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让人将粗盐倒入大锅，加水溶解，然后用文火慢慢熬煮。这些步骤，盐场的工匠都懂，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位贵人到底要做什么。 “溶解，是为了让盐和杂质分离。水是最好的溶剂。”莫宇凡一边操作，一边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脑子里却在疯狂吐槽：“天啊，我在给一群修仙世界的古人，上初中化学课。这算不算降维打击？系统，这部分有绩效加成吗？” 系统毫无反应。 很快，盐水变得浑浊不堪。莫宇凡让人用细密的麻布，反复过滤。一遍，两遍，三遍。原本浑浊的盐水，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过滤，是去除那些不溶于水的沙石泥土。” 光是这一步，已经让孙管事和一众工匠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盐还能这么处理。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步。莫宇凡让工匠们架起旺火，猛火煮沸过滤后的盐水。大量的水汽蒸腾而上，锅里的盐水越来越少，越来越浓稠。 “当水分蒸发，盐水达到一个临界点，盐就会重新从水里析出。这个过程，火候最重要。火太大，析出的盐颗粒粗大，会包裹杂质。火太小，速度又太慢。”莫宇-凡一边说着，脑中却在回忆大学实验课的内容。“饱和溶液的重结晶法，放在这里，简直就是神术。” 当锅中盐水只剩下薄薄一层时，莫宇凡果断下令：“停火！静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口大锅。只见随着温度的缓缓下降，锅底的盐水表面，开始出现一层薄薄的，亮晶晶的白色结晶。结晶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最后，整锅盐水都变成了一片洁白的固体。 孙管事颤抖着伸出手，从锅边刮下一点。 那盐，洁白如新雪，细腻如面粉。他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咸鲜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没有丝毫的苦涩，没有半点的杂味，只有盐最本真，最醇厚的味道。 “神……神迹啊！”孙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泪水和狂热。“老朽制了一辈子盐，今日方知，什么是真正的盐！先生，您是盐神下凡吗？” 周围的工匠们，也纷纷跪倒在地，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崇拜。 【叮！宿主行为引发群体性震撼，获得‘盐神’的临时称号。】 【奖励发放：系统积分+5000。】 莫宇凡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嘴角抽了抽。他只是想完成个KPI，怎么就快进到被封神了？ 就在此时，一名公主府的护卫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太子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已经有探子，在盐场周围鬼鬼祟祟地出没了。 他看了一眼锅里那洁白的雪盐，又看了看天色。 “孙管事，起来吧。”莫宇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神迹，才刚刚开始。传我的话，今晚所有工匠，三倍工钱，连夜开工。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足够铺满整个神都市场的雪盐。” 孙管事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应诺。 莫宇凡走出盐场，抬头望向夜空。他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而他，就是掀起这场风暴的人。 “太子殿下，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他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神都太子府中，一名身穿黑衣的幕僚，正向太子姬玄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殿下，九妹那边，今天有个叫莫宇凡的男人，拿着她的手令，接管了西城的盐场。似乎在鼓捣什么新东西。” 太子姬玄，正端着一盏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个靠女人上位的伶人，能鼓捣出什么花样？派人盯紧了。我倒要看看，我那位好妹妹，想玩什么把戏。”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足以颠覆他经济命脉的风暴，正在那座不起眼的盐场里，悄然酝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神都的百姓们就发现了一件奇事。 城中各大粮米铺子，甚至一些杂货店的门口，都摆出了一个崭新的摊位。摊位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雪盐”。 摊位后，伙计们卖力地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啊！九公主府特供雪盐！白如雪，细如沙，不苦不涩味道佳！三文钱一小包，童叟无欺，先尝后买！” “雪盐？” “九公主府出的？” 百姓们围了上来，将信将疑。他们吃了一辈子的粗盐，又苦又涩，还夹着沙子。偶尔有富裕人家能买到好点的青盐，那价格也贵得吓人。 一个胆大的汉子挤上前：“真有那么好？让我尝尝！” 伙计笑呵呵地用竹签，挑了一点点雪盐，递给那汉子。 汉子伸出舌头一舔，眼睛瞬间瞪圆了。 “我的娘诶！这……这是盐？！”他惊呼出声，“一点苦味都没有！就剩下香了！” 这一声惊呼，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围观的百姓们瞬间骚动起来。 “我也尝尝！” “给我来一包！” “三文-钱一包？这么好的盐，比那黑乎乎的私盐还便宜！给我来五包！” 场面瞬间失控。雪盐的摊位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疯狂地抢购着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神仙盐”。一小包雪盐，足以让他们平日里难以下咽的菜肴，变得美味可口。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生活品质的巨大飞跃。 风暴，从市井之间，迅速席卷了整个神都。 城中有名的酒楼“醉仙楼”，掌柜的一大早尝了雪盐之后，当即拍板，将后厨所有的存盐全部换掉，并派人拉了一整车的雪盐回去。用雪盐烹制的菜肴，味道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食客们赞不绝口，醉仙楼的生意愈发火爆。 一时间，神都各大酒楼、富户，纷纷效仿。雪盐，成了新的风尚。 而与之相对的，是太子私盐网络的哀鸿遍野。 “掌柜的，咱们的盐，一斤都卖不出去了！” “到处都在卖那种雪盐，咱们的盐跟土疙瘩一样，谁还买啊！” “东家，好几个分销的头目，都卷款跑路了！” 坏消息如同雪片一般，飞向太子府。 太子姬玄，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将心爱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雪盐！九公主！”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阴鸷，“好一个姬灵霜！好一个莫宇凡！竟然敢动我的钱袋子！” 他立刻下令：“查！给我查！他们的盐场在哪？工匠是谁？配方是什么？给我把这一切都查出来！另外，派人去砸了他们的摊子，我看谁还敢卖！” 然而，他的命令，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第87章 真心话面具 公主府的书房内，莫宇凡、姬灵霜，以及洛凝霜，正围坐在一张沙盘前。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神都的地图，以及雪盐的各个销售点。 “殿下，太子已经开始反击了。”莫宇凡指着沙盘上的几个红点，“这些是我们设在贫民区的摊点，刚刚遭到了一群地痞的袭击。” 姬灵霜冷笑一声：“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一名玄鸟卫统领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殿下，所有闹事的地痞，都已被我们的人拿下，按照您的吩咐，以‘寻衅滋事，扰乱市集’的罪名，送交京兆府严办。” 姬灵霜的手段，直接而有效。你用黑道，我就用官府。在神都这片地界上，她身为公主的权势，足以碾压太子的那些阴暗势力。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莫宇凡的表情依旧平静，“地痞不行，他就会用武者，甚至修士。”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静静品茶的洛凝霜。 洛凝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对这些权谋争斗，并不感兴趣。她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莫宇凡在这里。 但当莫宇凡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便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她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会处理。” 是夜，神都西城最大的雪盐铺面前。 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带着几个手下，满脸煞气地走来。他是太子门下的一名供奉，奉命来摧毁这家最大的雪盐店铺，以儆效尤。 “给我砸！”他狞笑着下令。 然而，就在他的手下即将动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剑意，仿佛自九天之上降下，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那剑意，冰冷，孤高，充满了太上忘情的无情与淡漠。 那名筑基后期的修士，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冻结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双无情的眼睛，在高天之上俯瞰着他，如同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他体内的灵力，瞬间凝滞，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警告。来自一位他完全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的警告。 “走！快走！”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公主府的庭院里，洛凝霜缓缓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手，重新端起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整个过程，她甚至没有起身。 【叮！目标女主【洛凝霜】成功履行‘光明守护者’职责，威慑敌人，计划顺利进行。‘自我攻略’逻辑链获得强化。】 莫宇凡在书房里，通过系统面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暗点头。洛凝霜这把“利剑”，用得恰到好处。 而另一边，销魂窟里。 苏媚儿斜倚在软榻上，听着手下的汇报，笑得花枝乱颤。 “咯咯咯……太有趣了！那个太子，现在一定气得脸都绿了吧？” 她手中，把玩着一只黑色的乌鸦。那乌鸦的眼睛，是诡异的血红色。 “去，告诉我的小郎君。”她对着乌鸦，呵气如兰，“就说，他养的那只大花猫，已经气得开始挠墙了。另外，我的人，已经找到了太子藏账本的几个地方。问他，想先烧哪一个？” 乌鸦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振翅飞出，消失在夜色中。 苏媚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这场“游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棋盘被彻底搅乱的样子了。 “妇愁者联盟”的第一次联合作战，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姬灵霜在明，负责正面战场；洛凝霜在暗，负责高端战力威慑；苏媚儿在阴影里，负责情报与破坏。三者分工明确，形成了一个让太子束手无策的铁三角。 而这一切的中心，莫宇凡，却在盘算着更狠的一步。 太子府，接连的失败，让姬玄的耐心，已经耗尽。 “废物！都是废物！”他咆哮着，将一名心腹幕僚一脚踹翻在地，“连个盐场都找不到吗？” “殿下息怒！”那幕僚连滚带爬地跪好，“那盐场……似乎有高人布下了阵法，我们的人一靠近，就会迷失方向，根本找不到具体位置！” “阵法？”姬玄眼中寒光一闪，“那就派金丹期的供奉去！给我用蛮力，把阵法轰开！把盐场给我夷为平地！” 他已经彻底疯狂了。既然商业上斗不过，那就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手段，直接掀桌子。 是夜，月黑风高。 三名金丹期的修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西城盐场的外围。他们正是太子麾下，最强的几张牌。 为首的老者，看着前方那片被薄雾笼罩的区域，冷哼一声：“区区障眼法，也敢在我等面前卖弄！” 他祭出一面铜镜法宝，光芒一闪，前方的薄雾，瞬间消散，露出了盐场的真容。 “找到了！动手！” 三人化作三道流光，冲向盐场。 然而，当他们踏入盐场范围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陡然一变。 原本的盐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脚下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地底传来，让他们的身形，猛地一沉。 “重力阵法！”为首的老者脸色一变。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那臭味，仿佛混合了世间所有腐烂污秽之物，霸道无比，直冲天灵盖。 “呃……呕！” 饶是金丹大能，也扛不住这生化武器级别的攻击，一个个脸色发青，胃里翻江倒海。 “是毒气！快闭住呼吸！” 可为时已晚，那臭气仿佛无孔不入，连他们的护体灵光都能渗透。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之际，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手持强弓硬弩的甲士，从黑暗中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放箭！” 一支支闪烁着破法灵光的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向他们倾泻而来。 三人大惊失色，连忙祭出法宝抵挡。但在这重力阵和“毒气阵”的双重影响下，他们的实力，被压制了至少五成。一时间，险象环生，狼狈到了极点。 盐场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莫宇凡和姬灵霜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重力阵，幻阵，再加上我用系统积分兑换的‘上古厕所风味’浓缩香精。对付这几个金丹，足够了。”莫宇凡的内心，毫无波澜。 姬灵霜看着下方那狼狈不堪的三名金丹修士，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战斗，还可以是这样的。不用惊天动地的法术对轰，只用一些精巧的布置，就能让金丹大能，束手无策。 “这些人，怎么处理？”她问。 “抓住，但不能杀。”莫宇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们还有用。”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面具，上面刻画着诡异的纹路。 【真心话面具】。 “殿下，游戏，现在才进入第二阶段。”莫宇凡转头，对姬灵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太子殿下的心腹们，都有哪些小秘密吧。” 姬灵霜看着他手中的面具，又看了看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感觉，自己正在见证一个传奇的崛起。而这个传奇的缔造者，就站在她的身边。 第88章 釜底抽薪 公主府的地牢，阴暗而潮湿。 被生擒的三名金丹修士，此刻像三条死鱼一样，被特制的玄铁锁链，穿透了琵琶骨，一身修为被禁锢得严严实实。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被“上古厕所风味”香精熏出来的青紫色，眼神中充满了屈辱和惊恐。 莫宇凡拿着那张【真心话面具】，缓步走到为首的老者面前。 “告诉我，太子的所有秘密金库、私盐账本的藏匿地点，以及……他在朝中最重要的那枚棋子，是谁？”莫宇凡的声音，在地牢里显得格外冰冷。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冷笑道：“休想！我等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背叛殿下！” “是吗？”莫宇凡不以为意，将面具，轻轻地扣在了老者的脸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青铜面具仿佛活了过来，完美地贴合在老者的面部，面具上的纹路，发出了淡淡的幽光。 老者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眼神中的决绝，迅速被一种迷茫和空洞所取代。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莫宇凡重复了一遍。 “秘密金库……共有三处，分别在城东的济世药铺地下，城西的福运赌坊夹层，以及……太子妃娘家的祖宅枯井之中。”老者的声音，变得呆板而机械，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私盐账本，由太子府大总管李监亲自保管，他每隔七日，便会去城南的白马寺上香，真正的账本，就藏在寺中大雄宝殿的佛像莲花座内。” “朝中……最重要的棋子，是户部侍郎，张显宗。所有私盐的账目，最终都会经他之手，洗成合法的收入，注入国库，再以各种名目，流入太子的私库……” 老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旁边的另外两名金丹修士，听得面如死灰。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意志如铁的同伴，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就叛变了。 姬灵霜站在莫宇凡身后，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她看着莫宇凡手中那张诡异的面具，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有了这些情报，太子在她眼中，几乎已经是个透明人。 “张显宗……”姬灵霜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我早就怀疑他了，没想到，他竟是太子最深的一条狗。” 莫宇凡取下面具，老者瞬间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后，脸色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喷出，竟是又急又怒，直接昏死过去。 “殿下，光有情报还不够。”莫宇凡将面具收好，转身看向姬灵霜，“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地扳倒一个户部侍郎，而是要借此机会，给太子最致命的一击。” “说下去。”姬灵霜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 “这叫，釜底抽薪。”莫宇凡走到地牢墙边挂着的地图前，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圈住了流经神都的一条大河——渭河。 “渭河年久失修，河道淤塞，每年雨季，都会有水患之忧。陛下三年前，便下令清淤，并将此事交由太子督办。但三年过去，国库的拨款，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渭河的河道，却不见半点起色。这笔钱去了哪里，你我心知肚明。” 姬灵霜点了点头，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无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现在，我们的雪盐生意，日进斗金。这笔钱，与其放在府里发霉，不如，拿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的计划，简单，却歹毒到了极点。 第一步，由姬灵霜暗中联络朝中与太子不合的言官，将张显宗贪墨私盐税款，以及太子侵吞河工款的证据，匿名递上去。 第二步，在朝堂之上，当言官发难，皇帝震怒，太子百口莫辩之际，由姬灵霜，闪亮登场。 她，将代表自己，代表雪盐生意，向皇帝陛下，捐赠一大笔钱。名目就是——“为君分忧，为民解难，愿以薄产，助陛下完成渭河清淤之千秋大业”。 姬灵霜听完这个计划，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看着莫宇凡，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计划，太狠了！ 这不光是要扳倒太子的人，查抄他的钱袋子，这更是要用从他身上赚来的钱，去填他贪污留下的窟窿，然后，再把这份天大的功劳，稳稳地安在自己头上。 这等于，是逼着太子，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还是左右开弓，打得啪啪作响，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莫宇凡……”姬灵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是个天才。” …… 三日后，大乾皇朝，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一名须发皆白的御史，手持奏章，声泪俱下，痛陈户部侍郎张显宗，勾结私盐贩子，偷税漏税，中饱私囊，并列出了详细的证据。 随后，又有言官出列，参奏太子姬玄，督办渭河清淤一事不力，三年耗费帑银百万，却毫无建树，疑有侵吞之举。 一时间，朝野震动。 龙椅上的大乾皇帝，脸色铁青，目光如刀，扫向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姬玄。 姬玄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事情，会如此突然地，被一起引爆。他拼命地想要辩解，但在那一份份详实的证据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金銮殿上的气氛，即将凝固成冰点，皇帝的怒火即将爆发之时。 身穿朝服，英姿飒爽的九公主姬灵霜，手持玉笏，款步出列。 “父皇息怒。”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坚定，像一股清泉，注入了这压抑的大殿，“渭河水患，关乎万民生计，儿臣亦是心忧不已。太子皇兄日理万机，或有疏漏，亦在情理之中。” 她先是为太子说了一句“好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随即，她话锋一转：“儿臣近日，偶得一门制盐之法，小有盈利。国之大事，匹夫有责，何况身为皇室子女。儿臣愿将名下雪盐产业，三月之期的全部利润，共计白银三百万两，尽数捐出，献于父皇，以作渭河清淤之用！只愿为父皇分忧，为大乾百姓，求得一份安宁！” 三百万两！ 整个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身姿挺拔，光芒万丈的九公主身上。 用自己的产业盈利，为国家，为父亲，填补亏空。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孝心，何等的能力！ 再看看旁边那个脸色惨白，贪污腐败的太子。 高下立判！ 龙椅上的大乾皇帝，先是一愣，随即，龙颜大悦！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亲自走下台阶，扶起姬灵霜，眼中满是赞许和骄傲，“不愧是朕的女儿！有此心，有此能，朕心甚慰！此事，朕准了！从今日起，渭河清淤一事，由九公主全权督办！户部、工部全力配合，若有违令者，朕绝不轻饶！” 太子姬玄，站在一旁，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大的政治污点，成了姬灵霜上位的最佳垫脚石。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皇那充满欣赏和信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彻底移开，落在了姬灵霜的身上。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那羞辱，那愤怒，那不甘，在他心中，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怨毒和杀意，死死地锁定了那个站在姬灵霜身后，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男人——莫宇凡！ 是夜，公主府灯火通明，一片欢庆。 姬灵霜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星辰。她换下朝服，穿了一身华贵的红色宫装，略施粉黛，美得令人窒息。胜利的喜悦，和几杯美酒下肚，让她绝美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 宴会散去，她屏退了左右，单独留下了莫宇凡。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89章 帝王的赏赐 姬灵霜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到莫宇凡面前。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审视与掌控，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灼热的火焰，充满了欣赏、迷恋，和……强烈的占有欲。 “莫宇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和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你为我做的，比我过去十年做的，还要多。你不是谋士，你是我的奇迹。” 她离他很近，近到莫宇凡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混杂着酒香和女儿家体香的迷人气息。 “做我的驸马。”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商量，而是属于胜利者的，理所当然的宣告。 莫宇凡的大脑，在这一刻，有些宕机。 他只是想刷个KPI，打个商战，搞个政治斗争，怎么就快进到被当场求婚了？这升职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用哪一套话术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offer”。 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有史以来，最尖锐，最密集的警报声！ 【黑色警报！检测到来自【太子·姬玄】的致命杀意值已突破峰值！目标已将宿主列为第一必杀对象！】 【红色警报！目标女主【姬灵霜】‘占有欲’已突破临界点！‘黑化值’开始急剧攀升！警告！若拒绝其要求，目标有极大概率触发‘囚禁’‘独占’等黑化行为！】 【蓝色警报！远在青云剑宗的【云紫月】因未知原因，‘占有欲’警报开始异常闪烁！与宿主之间的精神链接出现不稳定波动！】 一瞬间，莫宇凡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发黑。 太子要杀他，姬灵霜要关他，远在天边的师尊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他内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我只是想搞垮个垄断企业，怎么就触发了世界末日级别的警报啊！系统！我要下班！我要休假啊！” 姬灵霜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滚烫的熔岩，浇灌在莫宇凡那根名为“求生欲”的紧绷神经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帝王家能给出的，最顶级的承诺，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九公主殿下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占有欲，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将他笼罩，收紧。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的系统面板，已经不是简单的警报，而是演变成了一场末日级别的交响乐。 黑色的杀意警报如同狂暴的鼓点，红色的黑化警报是刺耳的弦乐，而那来自遥远青云山的蓝色占有欲警报，则像是幽怨的长笛，三者交织，谱写出一曲名为《莫宇凡今天必须死》的乐章。 拒绝？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吐出一个“不”字，姬灵霜的黑化值会瞬间冲破天际。这位刚刚品尝到权力与胜利果实的霸道皇女，绝对会当场将他变成一件只能在她寝宫里呼吸的“藏品”。 接受？ 那更是自寻死路。从此他就是九公主的软肋，是太子姬玄眼中最刺目的靶子，那黑色的杀意警报会立刻从“预警”变成“现实”。更别提，一旦消息传开，青云山的师尊，还有那个在南城玩得正嗨的魔女，会做出什么反应。 莫宇凡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三头饿疯了的猛虎。 他大脑的运算能力，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前世做社畜时，被甲方、老板、客户三方同时逼迫修改方案的惨痛记忆，与眼前的绝境，诡异地重合了。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B方案”，一个能同时安抚三方，还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案。 “殿下。” 莫宇凡开口了，声音里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沉稳，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为了更宏伟蓝图而压抑自身情感的隐忍。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半步，直视着姬灵霜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眸。 “能得到殿下的垂青，是莫宇凡三生之幸。” 他先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肯定了这份“赏赐”的价值。 姬灵霜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嘴角噙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是，不是现在。”莫宇凡话锋一转。 姬灵霜的笑意凝固了，眼中的火焰，瞬间转为危险的冰棱。大殿内的空气，温度骤降。 【红色警报！目标女主【姬灵霜】‘黑化值’正在攀升！请宿主立刻采取有效措施！】 “殿下，您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您的目标，是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莫宇凡的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经过精心计算的棋子，落在姬灵霜的心盘上，“而我，是您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那把剑。” “剑，在鞘中时，最是令敌人忌惮。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把剑何时会出鞘，会从哪个角度，刺向谁的咽喉。可一旦这把剑，被挂在了明处，成为了人尽皆知的‘驸马’，它就失去了最大的价值。” 他迎着姬灵霜冰冷的目光，继续说道：“太子为何败得如此之快？因为他将所有的底牌，都摆在了明面上。而我们能赢，正是因为我们藏在暗处。” “现在，太子被我们逼到了绝路。您看。”莫宇凡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像芒刺在背，几乎要将我的神魂刺穿。他现在，最想杀的人，就是我。” “如果此刻，我成了您的驸马。那我就从一把暗剑，变成了一块明晃晃的靶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力量来刺杀我。到那时，您不仅要应对朝堂上的风雨，还要分出无数精力来保护我。我，会成为您最大的弱点，成为您通往至高之路的绊脚石。”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姬灵霜那因胜利而有些发热的头脑上。 她不是一个被情爱冲昏头脑的普通女子。她骨子里，是帝王。帝王，最看重的，是权衡利弊。 莫宇凡的这套说辞，完美地将“拒绝”包装成了“为了您更伟大的事业而做出的牺牲”。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将自己的定位，从一个“被征服的战利品”，重新拉回到了“不可或-缺的战略合伙人”的高度。 姬灵霜眼中的冰棱，缓缓融化，重新变回了那种混杂着欣赏与审视的复杂光芒。 她不得不承认，莫宇凡说得对。 她赢了一阵，但距离最终的胜利，还很遥远。太子这头饿狼只是受了伤，并未死去。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最大的底牌暴露在阳光下，的确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所以，”姬灵霜顺着他的逻辑，替他说了下去，“你要继续做我的影子？” “是，殿下。”莫宇凡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真诚，“只有在影子里，我才能为您扫清所有的障碍。当您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之时，我这把剑，才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到那时，是藏于鞘中，还是悬于殿上，全凭殿下处置。” 他画下了一张更大的饼。 一个“待我君临天下，许你一世荣华”的宏伟蓝图。 这，精准地击中了姬灵霜的野心。 【红色警报解除！目标女主【姬灵霜】‘黑化值’回落至安全线。‘占有欲’逻辑完成自我修正：从‘立刻拥有’转变为‘未来独占的最终奖励’。】 莫宇凡在心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加班危机，暂时解除。 他感觉自己的脑细胞，起码死了一半。 姬灵霜看着他，眼神幽深。她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你总是对的，莫先生。”她最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赞叹，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那就依你。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这把剑，从剑尖到剑柄，都刻着我姬灵霜的名字。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能握住它，哪怕只是碰一下。” 这宣示主权的意味，浓烈得几乎化不开。 莫宇凡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只能露出“我懂”的表情。 第90章 计划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脚步匆匆地从殿外走来，神色凝重。 “殿下，莫先生。”侍卫统令单膝跪地，“城门守卫传来急报。合欢宗的妖女苏媚儿，乘坐一架极为招摇的黑色凤辇，刚刚进了神都。她指名道姓，要入住城中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还包下了整座客栈，随行魔道修士近百人，阵仗极大，引得全城侧目。” 苏媚儿？！ 姬灵霜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去。 她猛地回头，看向莫宇凡，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收服的那条‘疯狗’？她来这里做什么？” 莫宇凡的头，嗡的一声，又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按下一个葫芦，又浮起一个瓢。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去解释苏媚儿的到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名侍卫统领，咽了口唾沫，用一种更加古怪的表情，继续汇报道：“还有……就在刚才，北城门传来消息。青云剑宗的真传弟子，洛凝霜仙子，一人一剑，也进了神都。她……她直接来到了我们公主府外，说……要找莫宇凡师弟，清理门户。”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姬灵霜的目光，瞬间从冰冷，变成了带着审判意味的极度危险。 一个魔道妖女，嚣张入城。 一个正道仙子，堵门要人。 两个绝色天骄，一南一北，一魔一正，在同一天，为了同一个人，齐聚神都。 姬灵霜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与“疲惫”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认知，可能还是太浅薄了。 他不是一把剑。 他是一个漩涡。 一个能将世间所有最顶尖，最骄傲的女人，都身不由己卷入其中的，巨大而恐怖的漩涡。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莫宇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颗饱经摧残的心脏，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蓝色警报！来自【洛凝霜】的‘占有欲’警报已进入神都范围！】 【红色警报！来自【苏媚儿】的‘黑化值’警报已进入神都范围！】 【红色警报！来自【姬灵霜】的‘黑化值’警报……正在二次蓄力！】 【蓝色警报！来自青云剑宗【云紫月】的‘占有欲’警报，亮度提升了20%！】 完了。 这下不是加班了。 这是要直接睡在公司了。 莫宇凡的脸上，缓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殿下，您听我解释。这……其实，也全在计划之中。” “计划之中？” 姬灵霜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双凤眸深处，却已是风暴汇聚。 她缓缓走回自己的主座，坐下，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每一个敲击声，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莫宇凡的心头。 大殿内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凝固。 侍卫统领早已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上古凶兽的巢穴，多呼吸一口气都是罪过。 莫宇凡的大脑，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超越极限的性能。无数的话术、剧本、应急预案，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筛选，重组。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的犹豫和心虚，都会被姬灵霜无限放大。他必须表现得比她更加镇定，更加胸有成竹。 “没错，殿下。”莫宇凡迎着姬灵霜的目光，神色坦然，“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他走到大殿中央，仿佛这里不是审判庭，而是他的作战室。 “太子姬玄，是一头受伤的孤狼。我们断了他的财路，夺了他的权柄，让他成了父皇眼中的弃子。您觉得，这样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会做什么？” 他不等姬灵霜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会反扑。用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方式反扑。而他现在最想杀的人，是我。可我是您的‘影子’，他找不到我，或者说，不敢轻易在公主府动手。那么，他会选择什么方式来报复？” 莫宇凡的目光，转向了南边的方向。 “他会去动苏媚儿。动那个被全神都的人，都看作是和我‘关系匪浅’的魔道妖女。他会试图抓住她，折磨她，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她，以此来震慑我，羞辱我，激怒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将苏媚儿召来神都，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任务——成为那个最显眼的‘靶子’，去吸引太子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火力。” “她是一条疯狗，但也是最好的诱饵。她的到来，会让太子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他会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对付苏媚儿的这张网上。而我们，就可以从容地，找到他最后的藏身之处，将他连同他背后的邪神教势力，一网打尽。” 这番解释，天衣无缝。 它将苏媚儿的到来，从一个“情债上门”的危机，完美地转化成了一个“引蛇出洞”的高明计策。 姬灵霜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她眼中的风暴，稍稍平息。这个解释，很合理，很符合莫宇凡一贯的风格——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利益，甚至不惜利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那洛凝霜呢？”姬灵霜的声音依旧冰冷，“青云剑宗的白月光，你的大师姐。她堵在我的府门口，说要清理门户。难道，她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当然。”莫宇凡的脸上，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殿下，您想。苏媚儿是魔道妖女，行事乖张，无法无天。我虽然能暂时用‘游戏’拴住她，但她终究是一股不可控的力量。万一她玩得兴起，在神都大开杀戒，怎么办？谁来制衡她？” 他的目光，转向了北边。 “洛凝霜师姐，就是我为苏媚儿准备的‘笼头’。” “她是正道联盟年轻一代的翘楚，修炼的是《太上忘情剑诀》，她的剑，是所有魔道的克星。有她在神都，就是对苏媚儿最大的威慑。苏媚儿可以不把大乾的律法放在眼里，但她绝对不敢无视一柄随时可能斩向她脖颈的无情道之剑。” “洛师姐的到来，为我们的计划，上了最后一道保险。她以‘清理门户’为名，实则是来做那个悬在魔道头顶的‘裁决者’。正与魔，黑与白，在神都这座棋盘上，形成完美的制衡。而我们，殿下，我们是唯一的执棋者。”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寂静。 第91章 修罗场的预演 姬灵霜看着莫宇凡，久久没有说话。 她发现，自己再一次低估了这个男人。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计算到了后面十步，甚至一百步。他不仅在算计敌人，也在算计“盟友”。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每个人都出现在最该出现的位置，扮演最该扮演的角色。 一个做诱饵，吸引火力。 一个做利剑，威慑全局。 而他自己，和她一起，高坐云端，俯瞰棋局。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好一个执棋者。”姬灵霜的唇边，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意。那笑意里，有欣赏，有赞叹，更有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既然棋子都已经到齐了，那本宫，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站起身，华贵的宫装，在灯火下流光溢彩。 “传本宫的令，三日后，在府内清心湖的湖心亭，设宴。本宫要亲自见一见，莫先生为我找来的这两位‘高人’。” 她的眼神，扫过莫宇凡，带着一丝玩味和警告。 “莫先生，你应该不会让本宫失望吧？” 莫宇凡心中一凛，知道这所谓的“设宴”，就是一场鸿门宴。是姬灵霜对洛凝霜和苏媚儿的下马威，也是对他这位“执棋者”的最终考核。 “殿下放心。”他躬身行礼，姿态从容，“必将，是一场精彩的盛会。” …… 公主府，一处僻静的客院。 院内，梅花盛开，暗香浮动。 洛凝霜一袭白衣，静立于梅树之下，手中长剑的剑穗，随着夜风轻轻摇曳。她的到来，让整个公主府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莫宇凡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清冷如画的景象。 “师姐。”他开口，打破了寂静。 洛凝霜缓缓转身，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波澜。 “你身上，沾染了太多的红尘气，还有……皇家的龙气。”她开口，声音清冷，“这会影响你的剑心。” 莫宇凡知道，这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他没有解释自己与姬灵霜的权谋交易，那太过复杂，也只会让洛凝霜反感。 他只是走上前，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说道：“师姐，我需要你。” 洛凝霜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太子未除，邪神教未灭。神都现在，是一潭浑水。魔道妖女苏媚儿也来了，她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火雷。我需要一柄最锋利的剑，镇在这里，镇住所有的宵小，镇住所有的变数。” 他看着她，眼神诚恳：“师姐，你的剑，就是这潭浑水中，唯一的定海神针。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地，去做那些必须要做的事。” 他再一次，将她摆在了“守护神”与“最终裁决者”的至高位置上。 洛凝霜眼中的清冷，融化了一丝。 她来神都，本是听闻莫宇凡与魔女纠缠不清，又深陷皇权争斗，心中担忧，剑心不稳，才以“清理门户”为借口，前来寻他。 此刻，莫宇凡的一番话，让她所有的担忧，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他不是沉沦，而是在战斗。 他需要她。 “我明白了。”洛凝霜点了点头，言简意赅，“三日后的宴会，我会去。我会看着她，也会……看着你。” 安抚住了洛凝霜，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一场万米长跑。 他不敢停留，立刻转身，前往神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悦来客栈，如今已经成了魔窟。 整座客栈被黑色的纱幔笼罩，门口站着两排气息凶悍的魔修，寻常百姓，退避三舍。 莫宇凡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客栈顶楼，最奢华的套房内，苏媚儿正慵懒地侧卧在铺满狐皮的软榻上，品尝着西域进贡的葡萄。 见到莫宇凡，她咯咯一笑，媚眼如丝。 “我的小郎君，你可算来了。人家在这里，等你等得好心焦啊。” 莫宇凡没有理会她的调情，径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苏媚儿伸出一根玉指，勾住莫宇凡的衣带，“把神都搅得天翻地覆，看那些正道人士和皇室走狗们如临大敌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更有趣的，还在后面。”莫宇凡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他俯下身，凑到苏媚儿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三日后，九公主设宴。你的老对手，洛凝霜，也会去。” 苏媚儿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她的眼中，爆发出一种病态的，极度兴奋的光芒。 “洛凝霜……咯咯咯，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想会会她了！上一次没打尽兴，这一次，正好！” “打架，太低级了。”莫宇凡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我要你，在那场宴会上，成为最耀眼的女主角。我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冰山剑仙，都成为你的陪衬。我要让整个神都的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场游戏里，真正的主角。” 这番话，精准地撩拨起了苏媚儿的好胜心和表演欲。 对付疯批美人，就要用比她更疯批的方式。 “好……”苏媚儿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狂热，“小郎君，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欣赏人家的表演哦。如果，我赢了她们，你……要怎么奖励我？” 她吐气如兰，眼神迷离。 莫宇凡直起身，淡淡一笑：“你赢了，我就是你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只留下苏媚儿在原地，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 莫宇凡走出悦来客栈，抬头看了看天。 夜色，深沉如墨。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最顶级的舞台导演，为三位女主角，都安排好了剧本和人设。 一个，是维持秩序的冰山女神。 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道妖姬。 一个，是掌控全局的霸道女皇。 而他自己，是这场大戏的总策划。 三日后的湖心亭，将会上演怎样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他自己都开始有些期待了。 只是，在他转身准备返回公主府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身材佝偻的老和尚，正拿着一个破碗，在向路人化缘。 在与莫宇凡目光交汇的瞬间，那老和尚，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莫宇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脑海中，那代表着师尊云紫月的蓝色警报，在这一刻，疯狂闪烁，亮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第92章 鸿门宴与第四位客人 那个老和尚的微笑，像一根淬毒的针，瞬间刺破了莫宇凡精心构建的心理防线。 他不是别人，正是莫宇凡在青云剑宗，名义上的另一位师父，负责教导他佛法用以“静心”的菩提佛国挂名长老——了尘禅师。 也是师尊云紫月最忠心的仆人。 他出现在这里，只代表一件事——云紫月，已经知道了神都发生的一切。甚至，她的人，已经先她一步，抵达了战场。 莫宇凡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果说姬灵霜、洛凝霜和苏媚儿是三头看得见，可以周旋的猛虎，那师尊云紫月，就是一条潜伏在最深暗处的，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史前巨鳄。 她的温柔，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她的囚笼，是用爱意编织的，让人无处可逃。 【蓝色警报！【云紫月】的‘占有欲’已具现化为‘监视者’，抵达神都！精神链接强度大幅提升！警告！宿主的任何异常行为，都可能被实时传递！】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残酷，证实了莫宇凡的猜想。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道温和而又无孔不入的神念，正若有若无地笼罩着自己，像春风拂面，却带着无法挣脱的束缚感。 莫宇凡的脚步，只是顿了半秒，便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再看那老和尚一眼，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路人，转身，融入了夜色中的人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所有表演，都多了一位最挑剔，也最危险的观众。 他不能慌，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莫宇凡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我催眠，“修罗场PLUS版本，现在才算正式拉开帷幕。系统，这种S+++级别的副本，通关奖励是不是也该翻几番？” 系统沉默。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关于师尊的恐惧压到心底最深处。眼下，他必须先解决掉三日后的鸿门宴。 这不仅是三个女人的战场，更是他向那位“场外观众”展现自己“一切尽在掌握”能力的关键演出。他必须演好，演得天衣无缝。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整个神都的上流社会，都因为九公主府的一张请柬而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九公主殿下要在湖心亭设宴，宴请的客人，身份更是惊世骇俗。 一位，是合欢宗的魔女苏媚儿。 一位，是青云剑宗的剑仙洛凝霜。 一正一魔，水火不容。 而将这两位截然不同的人物串联起来的，是最近在神都声名鹊起，被誉为“九公主的麒麟才子”的那个神秘男人——莫宇凡。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公主府，想要看看这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宴会，到底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是正魔大战，当场开打？还是九公主强势镇压，彰显皇权？ 没人能猜到结局。 宴会当日，清心湖畔，张灯结彩，却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公主府的护卫，数量比平时多了三倍，个个身披重甲，手持破法强弩，将整个湖心亭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姬灵霜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这里是她的主场，她要确保，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莫宇凡作为名义上的“半个主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衬得他愈发气质超然。他站在通往湖心亭的九曲桥头，负责迎接客人。 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念，已经分成了四股。 一股，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三位女主角。 一股，用来监控全场，防止太子的人狗急跳墙。 一股，用来和脑海里的系统斗智斗勇，疯狂刷新着警报面板。 而最大的一股，则用来构建一道虚假的“心理防线”，向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表演着一个“从容不迫、智珠在握”的完美形象。 “我不是社畜，我是奥斯卡影帝。”莫宇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午时三刻，宾客至。 最先到来的，是苏媚儿。 她今天，没有乘坐那招摇的黑色凤辇，而是选择步行而来。 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裙摆拖曳在地，像一朵盛开的，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脸上画着精致而又妖异的妆容，红唇如血，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她一步步走上九曲桥，所有护卫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 她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是欲望的化身。 “小郎君，让人家好等。”她走到莫宇凡面前，无视周围所有的目光，直接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 莫宇凡不动声色地侧了半个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苏宗主，公主殿下已在亭中等候多时。” 他用“苏宗主”这个称呼，刻意拉开了距离，也点明了她今天的官方身份。 苏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随即又被更加浓烈的兴奋所取代。她知道，游戏开始了。 她咯咯一笑，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独自一人，走向了湖心亭。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股冰冷的剑意，便笼罩了整个九曲桥。 洛凝霜到了。 她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她的容颜，却像是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清冷，绝俗，不染一丝尘埃。 她就像是与苏媚儿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如果苏媚儿是地狱里最妖艳的火，那她就是天山上最圣洁的雪。 她走到莫宇凡面前，停下脚步。 “她身上，有邪功的味道。”洛凝霜看着苏媚儿的背影，淡淡说道。 “所以，才需要师姐的剑，来镇压。”莫宇凡的回答，滴水不漏。 洛凝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在与莫宇凡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小心。” 随即，她也走向了湖心亭。 莫宇凡看着一红一白两个绝美的背影，在湖心亭那相遇，遥遥对峙，空气中仿佛已经迸发出了无形的电光火石。 他正准备松一口气，跟上去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莫施主，别来无恙。”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了尘禅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而在了尘禅师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容貌温婉，气质柔美，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慈爱，仿佛能包容世间的一切。 正是他日思夜想，又怕得要死的师尊——云紫月。 她怎么会亲自来？！而且是和了尘一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里！ 莫宇凡的大脑，宕机了。 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剧本，在这一刻，全部作废。 最终BOSS，提前降临了。 “凡儿。”云紫月看着莫宇凡，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不跟师尊说一声。为师……很想你。”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莫宇凡的心头，却让他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窒息。 湖心亭内，姬灵霜，洛凝霜，苏媚儿，三位风格迥异的绝色女子，已经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气场碰撞，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她们都在等待着这场宴会的主角——莫宇凡的登场。 然而，她们等来的，却是莫宇凡，领着第四位客人，缓缓走上九曲桥的景象。 当她们看清云紫月的容貌，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又温柔如海的气息时，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都变了。 姬灵霜的霸道，苏媚儿的妖媚，洛凝霜的清冷，在这股温柔的气息面前，仿佛都矮了一头。 这是一种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的碾压。 “凡儿，不给为师介绍一下吗？” 云紫月微笑着，目光一一扫过亭中的三位女子，最后，落在了莫宇凡的脸上。 “这几位，是你的新朋友吗？” 第93章 终极的修罗场 那个老和尚的微笑，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开启了莫宇凡心中最深层的恐惧。 了尘禅师。 青云剑宗的挂名长老，师尊云紫月最忠诚的影子。 他的出现，比一千名太子的死士，一万句苏媚儿的调情，都要来得致命。 这意味着，那张用温柔和慈爱编织的，无边无际的网，已经悄然收拢。那位远在青云之巅的师尊，已经将她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投射到了这座凡尘帝都。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温暖却无法挣脱的手，轻轻握住了。 【蓝色警报！【云紫月】的‘占有欲’已具现化为‘监视者’，抵达神都！精神链接强度大幅提升！警告！宿主的任何异常行为，都可能被实时传递！】 系统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冰冷、尖锐，像是在为他提前奏响的哀乐。 莫宇凡的脚步只停滞了半秒，快到任何人都无法察觉。 他没有再回头看那老和尚，仿佛只是瞥见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化缘僧人，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向着那座杀机四伏的湖心亭走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一个周旋于三个女人之间的求生者。 他成了一个演员。 一个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世界上最挑剔、最危险的观众，必须上演一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独角戏的，悲催演员。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莫宇凡在心里对自己说，语气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罐子破摔的癫狂，“修罗场PLUS终极版，现在才算正式开幕。系统，这种S+++级别的副本，通关奖励要是不给个渡劫期的修为，我第一个投诉你！” 系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似乎也在为这地狱级别的难度，进行着复杂的运算。 莫宇凡压下心头所有的惊涛骇浪，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歉意的微笑。他领着云紫月和了尘禅师，一步步走上九曲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湖心亭内，原本三足鼎立的紧张气场，在云紫月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被一种更高级，更无法言喻的压力所覆盖。 姬灵霜眼中的霸道和掌控，凝固了。她身为皇女的人道龙气，在对方面前，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壁垒，竟生出一丝被压制的感觉。 苏媚儿脸上妖媚的笑容，收敛了。她那引以为傲，玩弄人心的魅惑之术，在对方那温柔如海的目光下，像是三岁孩童的把戏，无所遁形。 洛凝霜握着剑柄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她感受到的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逾越的差距。那是她所修的《太上忘情剑诀》，都无法隔绝的，来自宗主的绝对威严。 亭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三个原本骄傲如凤凰的女人，此刻像是三只遇到了真正神龙的雏鸟，本能地收起了所有的爪牙。 “凡儿。” 云紫月开口了，声音轻柔得像是三月的春风，拂过每个人的心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她看着莫宇凡，眼神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宠溺，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宛如被负心汉抛弃的幽怨。 “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不跟为师说一声。为师……很想你。” 莫宇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亭子里那三位听的。 这是最温柔的宣誓，也是最霸道的示威。 “师尊！”莫宇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意外，以及一丝被长辈抓包的“窘迫”，“您……您怎么亲自来了？弟子……弟子只是想下山历练一番，办些小事，不敢惊动您老人家。” 他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云紫月温柔地笑了笑，目光越过他，看向亭内的三位绝色女子，最后，又落回到莫宇凡的脸上。 “凡儿，不给为师介绍一下吗？这几位，是你的新朋友吗？” “朋友”两个字，被她咬得极轻，却又带着一种微妙的审视意味。 莫宇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这是他今天面临的，最关键的一次考核。他的回答，不仅要安抚住亭内已经快要爆炸的三女，更要满足身后这位终极BOSS的“期待”。 一个字说错，今天这湖心亭，就不是修罗场了，而是他的火葬场。 “师尊明鉴。”莫宇凡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三女，神情变得无比肃穆和郑重，仿佛在介绍自己最伟大的功绩。 “这三位，并非简单的‘朋友’，而是弟子此次神都之行，布下的棋局中，最重要的三枚‘棋子’。” 棋子？！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姬灵霜的凤眸中，寒光一闪。 苏媚儿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洛凝霜的眉心，微微蹙起。 她们，是棋子？ 莫宇凡却没有给她们发作的机会，他的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像是在进行一场早就排练好的汇报。 他先是指向姬灵霜：“这位，是大乾皇朝九公主，姬灵霜殿下。弟子以她为‘局点’，入主皇权之争。如今，已成功助她执掌渭河清淤大权，将太子逼入绝境。她是我们在凡尘俗世中，最稳固的‘锚’。” 随后，他看向苏媚儿：“这位，是魔道合欢宗的苏媚儿宗主。弟子以她为‘诱饵’，引蛇出洞。她已成功吸引了太子和其背后邪神教势力的全部注意。她是我们将敌人一网打尽，最锋利的‘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洛凝霜身上，声音柔和了一分：“这位，是弟子的师姐，洛凝霜。弟子请她前来，是为‘镇压’。以她的无情道剑，制衡魔道，威慑宵小。她是保证整个棋局，不会失控的‘鞘’。” 一番话说完，整个湖心亭落针可闻。 三女心中的怒火，竟被这番匪夷所思却又逻辑自洽的解释，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不是在玩弄感情，他是在布局？ 我们不是他的后宫，而是他的战友？ 这番说辞，将一场即将爆发的感情危机，瞬间升格成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权谋大戏。 最可怕的是，这番解释，不仅安抚了三女，更是完美地迎合了云紫月的期望。 一个有勇有谋，心怀大局，甚至能将正魔两道、皇室贵胄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弟子，哪个做师父的会不喜欢？ 果然，云紫月眼中的那一丝幽怨，化为了浓浓的赞许和骄傲。 “原来如此。”她微笑着，仿佛一位欣赏着自己孩子杰作的母亲，“我的凡儿，真是长大了，懂得运筹帷幄了。” 她莲步轻移，走入亭中，目光在三位女子身上一一扫过。 “既然都是凡儿棋局中的‘棋子’，那便是自家人了。本宫，青云剑宗，云紫月。” 她轻描淡写地自报家门，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万吨巨石。 青云剑宗……宗主？！ 姬灵霜瞳孔一缩。她预想过莫宇凡背景不凡，却没想到，他的师尊，竟是正道三大巨头之一，那位传说中早已踏入化神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云宗主！ 苏媚儿的瞳孔里，也爆发出异样的光芒。她舔了舔嘴唇，将原本对莫宇凡的占有欲，分出了一丝，转化为了对云紫月这位更强大，更神秘的存在的，极度的挑战欲。 洛凝霜则是躬身行礼：“弟子洛凝霜，拜见宗主。” 云紫月对她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即，在主位上，姬灵霜的身边，施施然坐下。 仿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只是……”云紫月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声音依旧温柔，却让莫宇凡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凡儿，你的棋局，布得很好。锚、刃、鞘，都已齐备。只是，你似乎忘了一样东西。” 她抬起眼，看向莫宇凡，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再完美的棋局，也需要一位能一锤定音，决定最终胜负的‘执棋者’。” “为师这次来，不为别的。” “就是来帮你，落下这最后一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亭内的气氛，在短暂的缓和后，再次凝固到了冰点。 如果说刚才，是四个女人一台戏。 那么现在，云紫月的到来，直接将这场戏的主题，从“多角恋情”的伦理剧，变成了“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的独裁宣言。 姬灵霜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她的鸿门宴，她的主场，在对方到来的短短一刻钟内，便被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这种感觉，让她这位天潢贵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第94章 刀光剑影的茶话会 姬灵霜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落于下风。 这里是她的公主府，是她权力的延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脸上重新绽放出属于皇女的，雍容而又威严的笑容。 “原来是云宗主大驾光临，灵霜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她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莫先生智谋超群，能得云宗主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亲自教导，难怪如此出众。” 她先是肯定了云紫月的地位，又顺势夸赞了莫宇凡，将话题巧妙地拉回到了自己与莫宇凡的“合作关系”上。 “今日，正道仙子，魔宗之主，天宗高人，齐聚我这小小的湖心亭，皆是为我大乾铲除奸佞，为这天下拨乱反正。灵霜不才，愿以这杯薄酒，敬各位一杯。预祝我们，马到功成！”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巧妙地将所有人的行为，都定义为“为我大乾效力”，将自己从一个单纯的“棋子”，重新拔高到了“合作发起者”和“最终受益人”的地位。 这是皇室最擅长的阳谋，用大义和名分，来框定所有人的行为。 洛凝霜和苏媚儿都没有动。 洛凝霜是不屑于这种虚伪的客套。 苏媚儿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想看云紫月如何应对。 云紫月微笑着，却没有端起酒杯。 她只是用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目光，注视着莫宇凡，轻声说道：“凡儿，为师一路赶来，有些乏了。你过来，给为师捏捏肩。” 轰！ 这句话，比任何唇枪舌剑，都更具杀伤力。 它完全无视了姬灵霜精心构建的“大义框架”，用一种最日常，最亲昵，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将整个宴会的核心，从“国事”，重新拉回到了“家事”。 你在谈天下，我在叫我儿子给我捶背。 高下立判。 莫宇凡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他脑海里的系统面板，已经不是警报，而是一片血红的乱码。 【警告！多方‘黑化值’出现共振现象！修罗场能量指数已突破测量上限！建议宿主立即执行‘假死脱身’方案！】 “还愣着做什么？”云紫月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莫宇凡能感觉到，三道冰冷、灼热、危险的目光，同时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他要是敢过去，姬灵霜的骄傲会让她当场翻脸；苏媚儿的疯病会让她立刻掀桌；洛凝霜的剑心，怕是会直接碎成二维码。 他要是不过去，师尊的“温柔”，会让他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是一个必死的局。 “我不是社畜，我是祭品。”莫宇凡的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他站起身，脸上却带着无比孝顺和关切的笑容，走向云紫月。 但在路过桌案时，他的手“不经意”地碰倒了一个酒杯。 啪！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也就在这一瞬间，莫宇凡的脸色，猛然一变。 “不对！”他厉声喝道，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大家小心！有埋伏！”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亭外那平静的湖面，仿佛透过湖水，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洞察灵眼”早已全力开启，但湖面下空空如也。 他在赌。 赌太子会动手，赌自己的“预言”，能转移这该死的注意力。 “装神弄鬼。”苏媚儿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嘲讽。 突然，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的清心湖，湖水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诡异的墨黑色。一股腥臭、怨毒的气息，从湖底升腾而起，笼罩了整个湖心亭。 紧接着，一道道血红色的符文，在黑色的水面上浮现，如同一条条扭曲的毒蛇，迅速连接，构成了一个巨大而又邪恶的阵法。 嗡—— 一道暗红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将整个湖心亭，连同周围的九曲桥，彻底封锁。 原本在外的公主府护卫，发出了惊恐的喊叫，他们所有的攻击，无论是刀剑还是破法强弩，射在光幕上，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是血怨囚神阵！”了尘禅师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是上古邪教的禁忌阵法，能污人神魂，蚀人道基，专门用来捕杀高阶修士！” 阵法一成，亭内的气氛，瞬间从暗流涌动的修罗场，变成了真正的绝地。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伴随着阵法的运转，扫过每一个人。 这股力量，并不直接伤人，而是像一个放大器，将人心中最阴暗，最极端的情绪，无限放大。 姬灵霜只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起，对云紫月那鸠占鹊巢的怨愤，对莫宇凡“不忠”的愤怒，瞬间被放大了百倍，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剑的冲动。 苏媚儿眼中的红光，大盛。她对莫宇凡病态的占有欲，对洛凝霜的嫉妒，对云紫月的挑战欲，在她脑中交织成了一片混乱的杀戮乐章。 洛凝霜的道心，剧烈震荡。《太上忘情剑诀》压抑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她的理智。她看着莫宇凡，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掉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将他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就连修为最高的云紫月，眉头也微微蹙起。她对莫宇凡那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也被阵法引动，看向其他三个女人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完了。 莫宇凡心中冰凉。 这阵法，简直就是为她们四个量身定做的“内讧发动机”。 再这样下去，不等敌人动手，她们自己就会先打起来。 “桀桀桀桀……” 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的怨魂，在光幕之外嘶吼。 “不愧是‘情劫之主’看上的极品祭品，这股由爱、恨、痴、怨交织而成的力量，真是……太美味了！” 一道黑影，缓缓在光幕上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脸上带着恶鬼面具的人，他的气息，阴冷而又强大，赫然是一位化神境的强者。 “九公主、剑仙子、小魔女……还有一位，看不透深浅的绝世美人。”黑袍人贪婪地扫视着亭中的四女，最后目光落在莫宇凡身上，“还有你这个，引动了所有‘情劫’的源头。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乖乖地成为吾主复苏的养料吧！” 太子，果然和邪神教勾结了。 而且，他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进货”的。 莫宇凡看着已经处于黑化边缘的四个女人，又看了看外面那个胜券在握的化神境邪修，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他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弹出了一条与之前所有警报都截然不同的信息。 【检测到宿主及所有绑定目标，同时陷入‘情劫大阵’。】 【特殊危机预案——‘妇愁者联盟’模式，已满足激活条件。】 【模式介绍：当多名女主因宿主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被第三方势力利用并转化为致命威胁时，宿主可临时获得‘情绪导体’权限，将所有指向自身的‘情劫之力’，转化为可被引导的‘守护之力’。】 【警告：此模式极度危险，一旦引导失败，宿主将第一个被狂暴的‘情劫之力’撕成碎片。】 【是否激活？】 莫宇凡看着这条信息，愣住了。 这破系统，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功能？ 妇愁者联盟？这名字也太TM贴切了吧！ 他看着亭内四个已经眼神不对，周身灵力开始狂暴的女人，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 “激活！”他在心中狂吼。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权限，向他开放。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四股原本指向自己，充满了占有、嫉妒、怨恨的庞大精神力量，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向他涌来！ “啊——” 莫宇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成了四股狂暴情绪的交汇点。 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被四座大山碾压，神魂都快要被撕裂。 亭内的四女，都是一愣。 她们感觉到，自己心中那股快要失控的狂暴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正不受控制地涌向莫宇凡。 “莫宇凡！” “师弟！” “小郎君！” “凡儿！” 四道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 第95章 行走的灾厄 她们看到，莫宇凡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力量，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 但他，却死死地挺立着，那双被血丝布满的眼睛，依次扫过她们每一个人，用一种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艰难地吼道： “你们……想被这鬼东西……当成猪狗一样……抓走吗？” “你们的骄傲……你们的剑……你们的权势……你们的道……” “难道……就要在这里……因为这点可笑的嫉妒和占有欲……全部葬送吗？！” “把你们的力量……都给我！” “我来……做你们的剑！”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四女的心头。 她们看到，那个男人，在承受着足以让任何化神修士都神魂崩溃的情绪冲击，却依旧在为她们，指引着一条生路。 这一刻，她们心中那被阵法放大的，因爱生恨的“小我”，被莫宇凡这番近乎自残的呐喊，狠狠地击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强大的情感。 ——守护！ 不能让他死！ “妇愁者联盟”模式，其核心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情绪转化。 它将四个女人对莫宇凡那份复杂、矛盾、甚至带着毁灭性的“情劫之力”，通过莫宇凡这个“导体”，强行扭转了方向。 原本，这份力量的潜在指向是“毁灭他身边的一切，最终独占他”。 而现在，在莫宇凡以身为祭的引导下，它被转化成了“毁灭一切想伤害他的人，最终守护他”。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当四女心中那份守护的意念，取代了嫉妒与占有，成为主导时，奇迹发生了。 “龙气，佑我子民，镇我山河！” 姬灵霜第一个响应，她不再压制那股暴虐的情绪，而是将其与自身的皇道龙气结合。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她身上冲天而起，不再是针对亭内的任何人，而是化作一道厚重无比的金色壁垒，狠狠地顶住了“血怨囚神阵”的下压之势。她守护的，不再仅仅是大乾的子民，更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男人。 “剑心，唯诚唯真，斩尽虚妄！” 洛凝霜的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白色剑气，不再指向任何“情敌”，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剑丝，精准地切割着大阵中那些用于连接和传导负面情绪的血色符文。她的剑，不再是无情之剑，而是守护至诚之人的，有情之剑。 “魔意，随心所欲，吞噬万物！” 苏媚儿发出病态而又畅快的笑声。她彻底放开了对阵法邪能的抵抗，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情人一般，将那些污秽的血怨之气，疯狂地吸入体内。她身后的天魔虚影，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和妖异，但那双魔瞳，却死死地锁定着阵外的黑袍人。她要吞噬这阵法，然后，把那个敢动她“玩具”的家伙，撕成碎片。 “道法，自然无为，净化天地。” 云紫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的温柔，化作了真正的慈悲。她伸出一根玉指，点在莫宇凡的眉心。一股浩瀚如海，精纯无比的青色灵力，涌入莫宇凡体内。这股力量，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而是像春雨润物，迅速修复着莫宇凡那濒临崩溃的神魂和经脉，同时，将另外三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强行“净化”和“调和”，让它们能够以莫宇凡的身体为中心，暂时共存。 金色的皇道龙气为“基”，稳固阵脚。 白色的太上剑气为“锋”，斩断脉络。 红色的天魔之气为“噬”，反客为主。 青色的纯净道力为“心”，调和一切。 四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克制的顶级力量，在莫宇凡这个小小的筑基境（伪）修士体内，达成了一种脆弱而又完美的平衡。 莫宇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的身体，成了一个高压锅。四种属性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融合，每一次循环，都让他的修为瓶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筑基圆满……金丹一转……金丹二转…… 修为在系统灌顶之外，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暴涨！ “就是现在！”莫宇凡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天空。 四女心领神会。 下一刻，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同时从她们身上，汇入莫宇凡高举的手臂。 金、白、红、青，四色光芒，在莫宇凡的指尖，汇聚成一个刺目到无法直视的，混沌的光球。 那光球中，蕴含的力量，让阵外的化神境邪修，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 “不……不可能！四种相克的法则雏形，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这不合常理！”黑袍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莫宇凡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威严，仿佛是四位一体的古神在宣告神谕。 “因为，我们是——” 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系统那个该死的名词，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吼了出来。 “妇愁者联盟！” 话音落下，他手臂猛地一挥。 那颗混沌的光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四色神光，狠狠地轰击在了“血怨囚神阵”的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的湮灭。 暗红色的光幕，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那巨大的阵法，连同布阵的无数邪教徒，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净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四色神光余势不减，直冲云霄，将神都上空的乌云，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灿烂的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噗！ 阵外的黑袍人，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想不通，一个专门用来制造内讧，克制女性修士的禁忌大阵，为什么会反过来，促成了她们最强的联手一击？ 妇愁者联盟？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不敢停留，强忍着重伤，化作一道黑烟，就要遁走。 “想走？” 一声冰冷的轻喝传来。 云紫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逃遁的路径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婉约的模样，但伸出的玉手，却仿佛封锁了整个空间。 “伤了我的凡儿，还想活着离开吗？” 她轻轻一握。 “不——” 黑袍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身体，连同他的神魂，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碾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在风中。 一位化神境强者，弹指间，灰飞烟灭。 湖心亭，彻底安静了下来。 莫宇凡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体内的能量已经散去，但经脉却像是被拓宽了无数倍，修为稳稳地停留在了金丹五转的境界。 他活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亭内的四位女子。 四人也都在看着他。 姬灵霜的眼神，是震撼和一丝后怕。 洛凝霜的眼神，是担忧和一丝迷茫。 苏媚儿的眼神，是狂热和更加浓烈的兴趣。 云紫月的眼神，则依旧是那看不透深浅的，温柔的宠溺。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一场生死与共的战斗，在她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谁也不愿承认的“战友情”。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96章 世界的焦点 刚才那一击，威力实在太过恐怖。 四色神光冲破天际的景象，整个神都，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无数道强大的气息，正从皇宫、从城中各大世家、从隐藏的宗门据点，飞速向着公主府而来。 嗖嗖嗖！ 几道身影，最先抵达。 为首的，是几位身穿蟒袍，气息深沉的皇室供奉，个个都有元婴期的修为。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全都呆立当场。 被夷为平地的湖心亭，残留着四股截然不同，却又强大到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能量余波。 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心，站着四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和一个瘫坐在地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年轻人。 那四个女人，他们都认识，或者说，都听过她们的传说。 霸道无双的九公主。 清冷绝尘的青云剑仙。 妖媚惑世的合欢魔女。 还有一位……他们看不透，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到神魂颤栗的，疑似传说中青云宗主的绝世大能。 而这四个，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整个三千道州震动的存在，此刻，竟都围绕着同一个男人。 她们的目光，她们的气息，都与那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无法割裂的联系。 一位皇室供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蚊子般的声音，对身边的同伴，颤抖着问道： “老张……这……这莫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皇女、剑仙、魔女……还有那位……都……” 他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这个秘密，太大了。 大到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认知。 莫宇凡的低调求生计划，在这一刻，宣告彻底破产。 他不再是公主府的谋士，不再是青云宗的弟子，不再是魔女的“小郎君”。 他有了一个新的，响彻天下的身份。 ——那个同时站在四位传奇女子中心的，行走的灾厄。 莫宇凡看着越聚越多的强者，看着他们脸上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再看看身边这四个风格迥异，但同样麻烦的“战友”，他抬头望天，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恭喜宿主！成功将‘区域级修罗场’升级为‘世界级修罗场’！】 【新称号已解锁：‘行走的灾厄’。】 【称号效果：您出现在任何地方，该区域的‘情劫事件’发生概率，提升500%。】 【祝您，旅途愉快。】 莫宇凡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莫宇凡眼前发黑，不是因为力竭，而是被系统那句“祝您，旅途愉快”给气的。 愉快？ 我愉快你个头啊！ 他瘫坐在被夷为平地的湖心亭废墟中央，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月白色的锦袍沾满了尘土，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发髻也有些散乱。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尊容，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以他为中心，四个风格迥异，但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和谐的画卷。 姬灵霜俏脸含煞，凤目中的威严与后怕交织，正指挥着姗姗来迟的皇城卫戒备四周。 苏媚儿舔着红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狂热中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贪婪。 洛凝霜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长剑已归鞘，但清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而最可怕的，是云紫月。她莲步轻移，走到莫宇凡面前，无视了周围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温柔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瓷器。 “凡儿，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与心疼，听在莫宇凡耳中，却不亚于催命的梵音。 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的大乾皇朝供奉、世家老祖、各路强者，一个个都看傻了。 眼前这幅画面，信息量太大，大到他们的元婴、化神境的脑子都有些处理不过来。 皇女、剑仙、魔女……还有一个疑似正道魁首的神秘大能。 这四个女人，随便拎出来一个，跺跺脚都能让三千道州抖三抖。现在，她们因为一个男人，齐聚一堂。而且看样子，刚刚还联手施展了一记毁天灭地的合击。 那个瘫坐在地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是怎么做到让正邪两道、仙凡两隔的顶级天之骄女，为他和平共处的？不，这不叫和平共处，这简直就是众星捧月！ “老张……这……这莫先生，怕不是上古哪位情圣大能转世吧？”一位元婴供奉用神念对同伴颤声道。 “情圣？我看是灾星！你没感觉到吗？这四位身上的气机，都和他纠缠不清，那是一种以他为核心的，极其稳固又极其危险的平衡。这平衡一旦打破，整个神都都得给他陪葬！”另一位供奉的语气充满了惊骇。 莫宇凡听着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神念交流，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完了。 低调发育，猥琐求生的计划，在今天，宣告彻底破产。 从今往后，他就是黑夜里最大最亮的那个探照灯，是茅坑里最引人注目的那块金子。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来无数的目光，以及无穷的麻烦。 “行走的灾厄”……系统这个起名水平，真是又精准又歹毒。 “都愣着做什么！”姬灵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恢复了皇女的威严，对着那些供奉和卫兵厉声喝道，“有上古邪教妖人，布下禁阵，意图行刺本宫，幸得云宗主与诸位义士相助，才得以将妖人歼灭！此地能量紊乱，危险异常，立刻封锁清心湖，百里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反应极快，立刻将事件定性为“邪教行刺”，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同时又将云紫月等人的出手，定义为“协助”，巧妙地维护了皇室的颜面，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那些强者们如蒙大赦，纷纷领命，开始驱散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者。他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卷入那恐怖的漩涡中心。 云紫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姬灵霜发号施令，没有说话，但她身上那股渊渟岳峙的气息，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让所有人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质疑。 很快，清心湖畔，只剩下了他们五人，以及垂手侍立在一旁的了尘禅师。 短暂的联盟，在敌人灰飞烟灭之后，瞬间瓦解。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名为“修罗场”的尴尬与对峙，重新开始酝酿。 “小郎君，你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威风呢。”苏媚儿娇笑着，款款走来，就想往莫宇凡身上靠，“奴家都快被你迷住了。” 锵！ 一声轻微的剑鸣，洛凝霜不知何时，已经横移一步，恰好挡在了苏媚儿和莫宇凡之间。 “他刚受了伤，需要静养。”她的声音清冷，不带感情，但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哟，洛仙子这是心疼了？”苏媚儿媚眼如丝，“刚才联手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护着呢。” 姬灵霜冷眼旁观，她现在心乱如麻。自己的主场被砸了个稀巴烂，鸿门宴变成了别人的高光秀，最让她憋屈的是，她引以为傲的皇权，在云紫月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看着莫宇凡，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挫败。 莫宇凡一个头两个大，正想着怎么和稀泥。 云紫月却仿佛没看到这暗流涌动的一切，她扶起莫宇凡，柔声道：“凡儿，此地不宜久留。跟为师回公主府，为师亲自为你调理身体。” 她说完，便拉着莫宇凡，径直朝公主府的方向走去，那姿态，自然得仿佛是在带自己的孩子回家。 姬灵霜、苏媚儿、洛凝霜三人，脸色各异，但最终，都默默地跟了上去。 她们都知道，今天的牌局，远没有结束。 …… 公主府，一间最僻静奢华的院落。 莫宇凡被按在一张软榻上，云紫月亲自为他输送灵力，调理经脉。那股精纯浩瀚的化神境灵力，在他体内游走，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之前因为强行融合四种力量而造成的经脉撕裂感，正在迅速愈合。 但他的精神，却高度紧绷。 因为，另外三个女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谁也没有离开。 第97章 系统“新功能” 四双眼睛，八道目光，或温柔，或清冷，或妖媚，或威严，全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已经不是修罗场了，这是公开处刑。 莫宇凡闭着眼睛，假装运功调息，实际上，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脑海，疯狂地与系统对线。 “出来！系统！解释一下！‘妇愁者联盟’是什么鬼？‘行走的灾厄’又是什么？还有那个‘情绪导体’权限，到底怎么用？” 【“妇愁者联盟”模式，是系统根据当前困境，提供的最优解决方案。】 【“行走的灾厄”称号，是根据宿主行为，对宿主当前世界影响力的客观评估。】 【“情绪导体”权限，是“妇愁者联盟”模式的核心功能。宿主可主动引导、转化、吸收绑定目标的“情劫之力”。】 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官方，但莫宇凡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主动！ 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动地接受任务，被动地化解情劫，像一个被KPI追着跑的社畜。 而“主动引导”，这两个字，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你的意思是……”莫宇凡的心跳开始加速，“我不仅可以化解她们的负面情绪，我还可以……主动去制造她们的负面情绪，然后把这些情绪，转化成我自己的东西？” 【权限之内，理论可行。】 莫宇凡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好像……找到了这个坑爹系统的BUG。 不，这不叫BUG，这叫钻空子，叫反向PUA！ 系统需要“情劫之力”来喂养邪神，而这些力量来源于女主们因他而生的爱恨痴怨。 过去，他总是想方设法去“平息”这些情绪，结果是治标不治本，按下葫芦浮起瓢，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 但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他主动去挑动她们的情绪，让她们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剧烈波动，在“占有欲”、“黑化值”爆表之前，就主动将这些高浓度的“情劫之力”给“收割”了呢？ 这就好像养韭菜。 以前他是等韭菜长老了，快烂在地里了，才愁眉苦脸地去修剪。 现在，他可以主动施肥，催熟，然后在韭菜长得最肥美的时候，一刀割下来，变成自己的修为和奖励！ 割完之后，再给点阳光雨露安抚一下，等下一茬长出来！ 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快速提升实力，还能将女主们的情绪控制在一个“可控的、持续产出”的范围之内，避免动不动就黑化或者拔剑的极端情况。 最重要的是，他这是在“截胡”！ 他把本该流向邪神的“祭品”，变成了自己的“养料”。这不就是在挖邪神的墙角吗？ 一瞬间，莫宇凡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向房间里的四个女人，那眼神，变了。 这哪里是四个定时炸弹，这分明是四块移动的，可持续开发的，顶级灵田啊！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这抹笑容，落在四女眼中，却有了不同的解读。 洛凝霜觉得，他是伤势好转，放心了。 苏媚儿觉得，他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更兴奋了。 姬灵霜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更气了。 云紫月则觉得，自己的“孩子”心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真是……让人更想把他关起来，好好“疼爱”了。 【蓝色警报！【云紫月】‘占有欲’小幅提升！】 【红色警报！【姬灵霜】‘黑化值’出现攀升迹象！】 听着脑海里的警报声，莫宇凡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决定，立刻就进行第一次“科学实验”。 目标，就选那个黑化值正在攀升的，大乾皇朝九公主，姬灵霜。 她身份尊贵，性格高傲，又刚刚在自己的主场丢了面子，情绪正处于最不稳定的时期，简直是完美的实验对象。 莫宇凡缓缓睁开眼睛，对着云紫月，露出了一个感激而又乖巧的笑容：“多谢师尊，弟子感觉好多了。” 然后，他站起身，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姬灵霜的面前，在后者错愕的注视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此次神都之行，全赖公主殿下照拂。今日之危，更是多亏了公主殿下，才能力挽狂澜。” 姬灵霜愣住了。 她没想到，莫宇凡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但她心中的怒火，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觉得对方是在虚伪客套。 莫宇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起身，用一种无比真诚，甚至带着几分狂热的语气，继续说道：“世人只知云宗主修为通天，剑仙子剑法绝伦，苏宗主魔功盖世。却不知，今日破局的关键，是公主殿下你啊！” 他往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没有你的皇道龙气，第一个顶住大阵，我们所有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你才是我们这个‘联盟’的基石，是真正的‘MVP’！” “我莫宇凡，愿为公主殿下，肝脑涂地！” 莫宇凡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间落针可闻的静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MVP”这个词，没人听得懂，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理解这句话里蕴含的，那股极致的吹捧与肯定。 苏媚儿脸上的媚笑僵住了，她玩弄人心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新脱俗，又厚颜无耻的奉承方式。 洛凝霜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她不明白，莫宇凡为何要如此高调地去吹捧姬灵霜，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云紫月的眼神，则微微眯起。她温柔地看着莫宇凡，那目光仿佛在说：凡儿，你当着为师的面，去向别的女人“肝脑涂地”，你这出戏，是演给谁看的？ 而被吹捧的主角，姬灵霜，则是彻底懵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后续的场景。莫宇凡可能会道歉，可能会解释，甚至可能会继续和稀泥。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以一种近乎“表忠心”的姿态，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她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混杂着怀疑、审视和一丝被奉承后的飘飘然的复杂情绪。 她是谁？她是天潢贵胄，大乾皇女。从小到大，听过的阿谀奉承，比莫宇凡吃过的米都多。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莫宇凡这番话，太刻意，太夸张，假得不能再假。 可是…… 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当着另外三个女人的面，说这种假话？ 他图什么？ 姬灵霜的凤目，紧紧地盯着莫宇凡，试图从他那张真诚到毫无破绽的脸上，找出一丝虚伪的痕迹。 莫宇凡坦然地与她对视，眼神清澈，充满了对“英雄”的崇敬。 他的内心，却在疯狂地与系统交流。 “怎么样？系统！她的情绪波动怎么样？‘情劫之力’的读数有没有变化？” 【报告宿主，目标【姬灵霜】当前情绪状态：困惑60%，怀疑30%，愉悦10%。‘情劫之力’产出效率低下。】 “靠！居然没用？”莫宇凡心中暗骂。 他本以为，一记响亮的马屁，能让姬灵霜那高傲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从而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没想到，对方久经“马屁场”，居然有这么高的抗性。 看来，单纯的“捧”，效果不大。 必须得加点料。 第98章 第一次主动“作死” 莫宇凡心念电转，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狂热的崇拜，转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的“失望”。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转身，就准备走开。 这一声叹息，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姬灵霜那刚刚有些舒缓的神经上。 什么意思？ 你刚才还对我“肝脑涂地”，怎么一转眼就叹气了？ “你站住！”姬灵霜忍不住开口喝道，“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莫宇凡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神情，看着她。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为公主殿下感到惋惜。” “惋惜？”姬灵霜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是啊，惋惜。”莫宇凡的声音，充满了沉痛，“公主殿下，你坐拥天下间最尊贵的身份，身负连仙人都为之侧目的人道龙气。今日一战，你更是居功至伟，力挽狂澜。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却好像一点都不自信呢？”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你明明是全场最亮的星，却总是在意别人的光芒！” “你明明是棋局的主宰，却总担心自己会变成别人的棋子！” “你明明该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却因为云宗主的一句话，就乱了方寸，失了主场的气势！” “公主殿下，你的骄傲呢？” “你的霸气呢？” “你那股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帝王之气呢？！” “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莫宇凡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姬灵霜的心头。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了她内心最脆弱，最不愿被人触碰的地方。 她最大的心结，就是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在这些真正的修仙大能面前，显得不够看。她越是想证明自己，就越是害怕被比下去。 而现在，莫宇凡，这个她最为看重，甚至生出了征服欲和占有欲的男人，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这层伪装，撕得粉碎！ “你……放肆！” 姬灵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一股恐怖的皇道龙气，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化作一只金色的凤凰虚影，在她身后发出了愤怒的尖啸。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红色警报！【姬灵霜】‘黑化值’急速飙升！当前数值：75%！】 【检测到高浓度‘情劫之力’（羞、怒、怨）正在生成！】 来了！ 莫宇凡心中大喜，但他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股迫人的龙气，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到姬灵霜的脸上。 他的眼神，从刚才的“失望”，变成了更加复杂的，混杂着“心痛”、“鼓励”与“期许”的神色。 “放肆？”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说几句实话，就是放肆，那便放肆好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颗本该照耀千古的帝星，因为一点点可笑的自卑和怯懦，就蒙上了尘埃！” “我莫宇凡，想辅佐的，是那个敢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智夺大权，让所有皇子都黯然失色的九公主！” “我莫宇凡，想追随的，是那个敢在万军之前，以身为饵，布下杀局，谈笑间定鼎乾坤的姬灵霜！” “而不是现在这个，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自怨自艾，乱发脾气的小女人！” 说完，他不再看姬灵霜，而是猛地转身，对着房间里的另外三位，朗声说道： “云宗主，洛师姐，苏宗主！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看清了。邪神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大乾皇室的最高层。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太子之位，更是我们所有人！” “单打独斗，只会被他们逐个击破。我提议，我们五人，在此结成攻守同盟！以公主府为据点，以公主殿下为人间界的‘执棋者’，整合各方势力，主动出击，将这股邪恶势力，连根拔起！” “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先是通过“贬低-羞辱”的方式，将姬灵霜的情绪逼到极限，疯狂榨取“情劫之力”。 然后，又在最关键的时刻，话锋一转，将她重新抬到了“执棋者”和“联盟核心”的至高位置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 这是把人从万丈悬崖推下去，然后在她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瞬间，用一张温柔的大网，将她稳稳接住。 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极致反差，那种被否定到极致后，又被肯定到极致的剧烈冲击，足以让任何一个高傲的女人，道心为之崩溃，然后……彻底沦陷。 姬灵霜身后的金色凤凰虚影，瞬间凝固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羞辱、愤怒、怨恨……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执棋者”和“联盟核心”这几个字面前，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理解，被肯定，被寄予厚望的，巨大的满足感和……战栗感。 他……他不是在羞辱我。 他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敲醒我，激励我！ 他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期望！ 【警报！【姬灵霜】‘黑化值’瞬间清零！】 【检测到超高浓度‘情劫之力’（痴、爱、依赖）正在爆发式生成！】 【正在执行‘情绪导体’权限……转化中……】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一次S级情绪波动！获得奖励：修为三百年！金丹境从五转提升至八转！】 【获得特殊道具：【一日情侣体验卡】*1】 轰！ 一股庞大的修为暖流，瞬间涌入莫宇凡的四肢百骸。他的金丹，在体内疯狂旋转，上面的道纹，从五道，迅速增加到了八道！距离金丹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成了！ 莫宇凡心中狂喜，但他知道，戏还没演完。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已经呆立当场的姬灵霜，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伸出手，仿佛要为她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公主殿下，你，愿意带领我们吗？” 这一刻，莫宇凡的身影，在姬灵霜的眼中，无限拔高。 他不再是一个需要她庇护的谋士。 而是一个看透了她所有坚强与脆弱，并且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来成就她的，唯一的……知己。 姬灵霜的嘴唇，微微颤抖，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又充满了戏谑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咯咯咯……小郎君，你这手‘道心锤炼之法’，可真是让奴家，大开眼界呢。” 苏媚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莫宇凡的身后，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的小把戏，我全都看见了。 第99章 魔女的“教学”与新的危机 苏媚儿的声音，像是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莫宇凡那颗因为修为暴涨而有些发热的脑袋上。 他心中猛地一沉。 坏了，光顾着拿姬灵霜做实验，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玩弄人心的祖宗！ 姬灵霜涉世未深，吃的是“帝王心术”那一套，容易被大义和期望所左右。 洛凝霜心思单纯，修炼太上忘情，情感世界非黑即白，只要占据了“正义”和“为她好”的制高点，就容易自我攻略。 云紫月更是重量级，她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些弯弯绕绕上，她只关心自己的“藏品”有没有跑丢，有没有被别的女人弄脏。 唯独这个苏媚儿，是真正的“同行”。 她修的是魅惑之道，玩的是人心之术。莫宇凡刚才那套“先抑后扬，极限拉扯”的组合拳，在别人看来是高深莫测的权谋和激励，但在她眼中，恐怕就跟专业魔术师看小孩子变戏法一样，所有的手法和门道，都一清二楚。 莫宇凡缓缓转身，看向苏媚儿。 果不其然，对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种浓厚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专业兴趣”。 “道心锤炼之法？”苏媚儿掩嘴轻笑，身姿摇曳地走到他面前，吐气如兰，“小郎君真会取名字。先是把我们高傲的公主殿下，贬低得一文不值，让她羞愤欲绝，道心失守。然后再把她捧上云端，许以‘联盟核心’、‘唯一知己’的重诺，让她感激涕零，死心塌地。这一推一拉，一踩一捧，当真是妙到毫巅。奴家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剖析着莫宇凡刚才的行为动机。 静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刚刚还一脸感动，几乎要以身相许的姬灵霜，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她不是傻子，苏媚儿的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算计？ 洛凝霜的眉头，也蹙得更紧了。她虽然不通人心，但也听得出苏媚儿话中的诛心之意。她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询问。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云紫月，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她倒不是在意莫宇凡玩弄手段，她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的“凡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连魔道妖女都自愧不如的本事。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刚刚才通过“卡BUG”，获得了三百年的修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立刻迎来了系统性的崩盘危机。 一旦被苏媚儿坐实了“玩弄人心”的渣男本质，他好不容易在另外三个女人面前建立起来的“身不由己”、“忍辱负重”、“赤胆忠心”的光辉形象，将毁于一旦。 到时候，别说“妇愁者联盟”了，怕是“复仇者联盟”立刻就要成立，第一个就把他这个“联盟发起人”给片了。 “系统！紧急预案！有没有能让她闭嘴的道具？！”莫宇凡在心中狂吼。 【宿主，【真心话面具】对同类型高阶修士效果减半，且容易被察觉。建议宿主自行应对。】 靠！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莫宇凡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的话术和剧本在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不能承认，承认就死定了。 不能否认，否认就是狡辩，在苏媚儿这个“专家”面前，任何狡辩都只会显得更加心虚。 既然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那就……只能把水搅得更浑！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带着几分悲悯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苏媚儿，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脸色煞白的姬灵霜。 “公主殿下，你觉得，我是在玩弄你吗？”他轻声问道。 姬灵霜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理智告诉她，苏媚儿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情感上，她又不愿相信，刚才那种被“唯一知己”看穿和肯定的感觉，是假的。 莫宇凡等的就是她这片刻的犹豫。 他转过头，看向苏媚儿，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苏宗主，你只看到了‘术’，却没看到‘道’。” “术？”苏媚儿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没错。”莫宇凡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你看到的，是贬低，是吹捧，是拉扯，是玩弄人心的手段。而我看到的，是破而后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锤炼一颗真正的帝王之心，所必须经历的‘道劫’！” 他往前一步，气势上，竟丝毫不输给这位合欢宗主。 “苏宗主，你修的是魅惑之道，讲究的是顺应人心，勾起欲望，让其沉沦。所以你看待一切，都带着‘玩弄’的视角。这没有错，这是你的‘道’。” “而我，要走的路，是逆天改命！我要辅佐的，是一代女帝！我要面对的，是意图颠覆世界的邪神！我需要的是战友，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独当一面的强者！而不是一群需要我哄着，护着，捧在手心里的金丝雀！”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洛凝霜，姬灵霜，最后回到苏媚儿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 “公主殿下的心魔，是身在高位却怯于威权！不以雷霆手段，破其怯懦之心，她如何能成长为真正的执棋者？” “洛师姐的心魔，是太上忘情却斩不断情！不让她看清这世间的情感纠葛，爱恨痴缠，她如何能勘破虚妄，人剑合一？” “而你，苏宗主！”莫宇凡的目光，死死锁定住苏媚儿，“你的心魔，是玩弄人心却最怕被看穿！你用妖媚和疯狂来伪装自己，以为世间无人懂你。所以你只能用更极端的方式，去试探，去寻求那一点点可怜的认同感！” “我若顺着你，陪你玩那些虚伪的调情游戏，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我就是要撕开你的伪装，就是要让你看到，你的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我这么做，不是在玩弄你们！” “我是在……渡你们！” 一番话说完，整个静室，死一般的寂静。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呆呆地看着莫宇凡，那双总是充满了魅惑与戏谑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震撼。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他亲手剖开了我的神魂，将那个蜷缩在最黑暗角落里，孤独而又可怜的自己，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不是在玩弄我。 他是在……渡我？ 【红色警报！【苏媚儿】‘黑化值’出现剧烈波动！】 【检测到超高浓度‘情劫之力’（震撼、依赖、痴）正在爆发式生成！】 【正在执行‘情绪导体’权限……转化中……】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一次S+级情绪波动！获得奖励：修为五百年！金丹境从八转提升至圆满！并获得一丝‘法则雏形’感悟！】 【恭喜宿主！金丹圆满，即将引动元婴天劫！请做好准备！】 轰！ 莫宇凡只觉得自己的丹田，像是有个太阳要爆炸了。 他的金丹，在吸收了这股庞大的修为之后，瞬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金丹表面，九道圆满的道纹流转不休，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那是关于“情”与“劫”的法则雏形，是他这两次“反向PUA”，从姬灵霜和苏媚儿身上，强行“榨”出来的天地至理。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方，九天之外，一股恐怖的劫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汇聚！ 元婴天劫！ 他竟然因为一番嘴炮，直接把天劫给引来了！ “我靠！”莫宇凡心中哀嚎一声，他现在可是在公主府，在神都的中心！他要是在这里渡劫，整个大乾皇宫都得被天雷给扬了！ “不行！必须压下去！” 莫宇凡强行运转全身灵力，死死地压制住那即将破丹成婴的冲动。 他这一番操作，在外人看来，就是他刚刚发表完那通惊世骇俗的“渡人”言论后，气势达到了顶峰，以至于修为都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姬灵霜和洛凝霜，已经完全被他那套“道劫”理论给镇住了。她们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如此深意？他背负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而苏媚儿，则是彻底失神了。她看着莫宇凡，就像看着自己唯一的救赎。 就在这气氛诡异到极点的时候，一名公主府的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启禀公主殿下！不好了！” “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妖族万岭，突然集结三十万大军，撕毁停战协议，兵分三路，猛攻我大乾北境三州！” “北境守将，青云剑宗外门长老，李……李慕白，兵败被俘，生死不知！” 什么？！ 洛凝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慕白！ 那个因为莫宇凡而被废掉一臂，之后被宗门发配到北境戍边的情敌！ 他被妖族俘虏了！ 莫宇凡的心，也是咯噔一下。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绝不是巧合。 邪神教刚刚在神都失手，妖族就立刻在边境发难。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李慕白！ 他们要用李慕白，来把青云剑宗，把洛凝霜，从神都这个“联盟”里，给引出去！ 这是调虎离山！ 麻烦，真的来了。 第100章 北上的方舟 “北境守将，青云剑宗外门长老，李……李慕白，兵败被俘，生死不知！” 侍卫的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波诡云谲的静室，激起千层浪。 静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洛凝霜的脸色，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握着剑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李慕白，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早已从一个令人厌烦的追求者，变成了一个代表着宗门、责任与过往的符号。他因她而受罚，被发配北境，如今又因北境战事而被俘。这份因果，她躲不掉，也斩不断。 苏媚儿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她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野兽般的兴奋光芒。她不在乎李慕白是死是活，她在乎的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会给眼前这个有趣的牌局，带来怎样精彩的变化。她看向莫宇凡，很想知道这个刚刚才大放厥词，声称要“渡”了她们所有人的男人，现在要如何收场。 姬灵霜的反应最为迅速，她没有去关注个人的恩怨情仇，而是立刻抓住了关键。 “妖族三十万大军？撕毁协议？具体时间？北境三州的防线还能支撑多久？”她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帝王家的果决与威严，那股刚刚被莫宇凡“锤炼”出来的气势，在真正的军国大事面前，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而云紫月，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只是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莫宇凡的肩膀上。她的动作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她的意思很明确：天塌下来，与我无关，但我的凡儿，哪儿也不能去。 莫宇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刚刚才通过一番神级操作，把即将爆炸的修罗场，扭转成了一个看似牢固的“攻守同盟”，甚至还顺手“收割”了一波大的，修为暴涨。可还没等他高兴超过一炷香的时间，系统的“行走的灾厄”称号，就开始展现它那恐怖的威力了。 调虎离山。 这四个字，瞬间浮现在他脑海。 邪神教在神都的计划，因为云紫月的降临而彻底失败。他们立刻就在万里之外的北境，落下了第二颗棋子。这颗棋子的目标，精准而歹毒——直指“妇愁者联盟”中最不稳定的那一环，洛凝霜。 用李慕白这个与她有旧怨、有宗门情谊的“故人”作为诱饵，逼迫她离开神都这个权力中心。一旦洛凝霜离开，这个刚刚捏合起来的联盟，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届时，他们便可将神都内的几人，分而治之，逐个击破。 好一招连环计。 莫宇凡心中暗骂，但他的大脑，却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洛凝霜走。不，是不能让她“一个人”走。 “我去北境。” 洛凝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也都要坚定。这不是请求，而是宣告。她抬起眼，看向莫宇凡，那眼神里，没有质问，只有一种决绝。仿佛在说，这是我的责任，你拦不住我。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姬灵霜。她皱着眉：“洛仙子，你孤身一人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妖族既然敢抓李慕白，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况且，北境战事，是我大乾的国事，岂能由你一人承担？” 另一个，是云紫月。她甚至没有看洛凝霜，只是温柔地对莫宇凡说：“凡儿，你金丹刚刚圆满，根基不稳，需要静养。外面的风雪，太大，会伤到你的。” 静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洛凝霜要去，姬灵霜从大局出发不让她去，云紫月则是根本不让莫宇凡离开自己的视线。三方僵持，而苏媚儿则像个饶有兴致的看客。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汇聚到了莫宇凡身上。 他，这个所谓的“联盟核心”，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莫宇凡心中叹了口气，社畜的命，就是这样，刚解决一个需求，立刻就来一个更紧急的。他压下体内那股蠢蠢欲动，想要冲破天灵盖引动天劫的恐怖力量，站了起来。 他先是走到洛凝霜面前，看着她那双写满决绝的眸子。 “师姐，李慕白，是青云剑宗的弟子，也是你的同门。于情于理，你都该去救他。” 洛凝霜闻言一怔，她没想到，莫宇凡会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莫宇凡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来：“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去。因为敌人想看到的，就是你一个人去。你若孤身前往，正中下怀。那不是去救人，是去送死，是辜负了宗门，也辜负了……所有关心你的人。”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洛凝霜的心湖。 接着，他转向姬灵霜，神色变得严肃而郑重：“公主殿下，你刚才说，北境战事，是大乾的国事。你说得对。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仅仅是国事，更是你身为‘执棋者’，向天下展示你权威的第一战！” 姬灵霜的凤目，微微一凝。 “邪神教在神都落败，立刻搅动北境风云，这是在打你的脸！是在告诉天下人，你这个九公主，保不住神都，更保不住大乾的边疆！你若不能在此战中，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最凌厉的回击，你刚刚在我等面前建立的‘执棋者’形象，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姬灵霜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莫宇凡的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好胜心和权力欲。 随后，莫宇凡的目光，落在了笑意盈盈的苏媚儿身上。 “苏宗主，你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对吗？” 苏媚儿笑而不语。 “可你有没有想过，”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和她如出一辙的，玩味的笑容，“真正的乐趣，不是在台下看戏，而是亲自上场，去操纵戏中人的命运。邪神教布下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棋局，而我们，就在他们的棋盘上，再布一个我们的局。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掀翻他们的棋盘，把他们的棋子，一颗一颗，全部碾碎。这种感觉，难道不比你那些调情的游戏，刺激一万倍吗？” 苏媚儿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太懂她了。 最后，莫宇凡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云紫月的面前。这是最难的一关。他没有讲大道理，也没有谈什么联盟。他只是低下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孺慕的语气，轻声说：“师尊，弟子知道您是为我好。” “可是，弟子不想再躲在您的羽翼之下了。” “邪神教的目标，是弟子身边的每一个人。今天他们抓了李慕白来引师姐，明天他们就可能抓走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来威胁我，来伤害您。” “弟子若一直龟缩于此，那弟子永远都只是一个需要您保护的‘藏品’。弟子不想做藏品，弟子想成为能与师尊并肩，为您遮风挡雨的男人。”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水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云紫月：“师尊，弟子想去北境。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有朝一日，真正配得上站在您的身边。您……能准许弟子，任性这一次吗？” 云紫月静静地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万古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莫宇凡的脸颊，那动作，温柔得能将寒冰融化。 “痴儿，你长大了。” 她收回手，目光扫过另外三位女子，声音恢复了那种淡然却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要去，那便一起去吧。” 她一挥袖袍。 “多耽搁一刻，我的凡儿，就要多一分危险。” 成了！ 莫宇凡心中狂喜，但他表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成功地，将一场即将引发联盟内爆的危机，转化成了一次全体出动的“团建活动”。 …… 第101章 移动的棋盘 半个时辰后。 一艘巨大而华丽的飞天宝船，从公主府的后院，无声无息地腾空而起，在云紫月布下的强大禁制下，悄无声息地融入夜幕，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这艘名为“巡天舟”的宝船，本是大乾皇室的御用座驾，极尽奢华。但在云紫月那化神境的恐怖灵力加持下，它此刻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世间任何一种飞行法宝，快得如同一道流光。 船舱之内，更是别有洞天。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数个区域，有议事厅，有静修室，有丹房，甚至还有一个引了灵泉的浴池。 然而，此刻船舱内的气氛，却远不如它的装潢来得舒适。 莫宇凡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面前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北境军事地图。他正在假模假样地研究着，实际上，他的心神，大部分都沉浸在脑海里，与系统交流。 【恭喜宿主，成功将“内部矛盾”转化为“一致对外”的行动。】【“妇愁者联盟”团队协作度，提升10%。】【新功能解锁：团队频道。宿主可在百里范围内，与所有绑定目标进行神念加密通话。】 “团队频道？这不就是个群聊吗？”莫宇凡心中吐槽，“还百里范围，就这几个人的修为，神念传个几千里都跟玩一样。” 【本功能由系统法则构建，可规避一切探查，屏蔽一切天机，保证对话内容绝对安全。】 这个还有点用。莫宇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几个女人。 她们四人，泾渭分明地占据了议事厅的四个角落。 洛凝霜盘膝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双目紧闭，似乎在调息，但她身旁那柄不断发出微鸣的长剑，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姬灵霜则站在一扇巨大的水晶舷窗前，俯瞰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大地山川。她身为皇女，第一次以这种“超规格”的速度巡视自己的国土，心中百感交集。 苏媚儿最为悠闲，她斜倚在一张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杯，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莫宇凡，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而云紫月，就坐在离莫宇凡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沏着茶。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道韵天成的美感，但莫宇凡能感觉到，她至少有八成的注意力，都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哪里是去打仗的，这分明是把修罗场从公主府，搬到了这艘移动的方舟上。 “唉，我的假期……”莫宇凡在心中无声地哀嚎。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被重点标记出来的，位于北境极寒之地的“狼神祭坛”，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邪神教，妖族，李慕白…… 你们布下的这个局，我接了。 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而你们，也最好祈祷，别让我抓住机会。 否则，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这个“行走的灾厄”，到底有多么“愉快”。 巡天舟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不过一日夜，便已横跨万里山河，进入了大乾皇朝的北境三州地界。 越是向北，天地间的景象便越是肃杀。 南方的青山绿水，渐渐被粗犷的黄土高原与连绵的黑色山脉所取代。空气中，不再是温润的灵气，而是多了一股干燥、凛冽的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煞气。 姬灵霜站在舷窗前，神色愈发凝重。通过皇室的秘密渠道，她已经收到了来自北境前线的最新战报，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妖族此次攻势，异常猛烈且诡异。他们放弃了以往步步为营的战法，而是派出了无数支精锐的狼骑兵小队，绕过主要塞，疯狂穿插、渗透，四处烧杀抢掠，制造混乱。大乾的边防军，被这些神出鬼没的狼骑兵搞得疲于奔命，防线被拉扯得千疮百孔。 “他们的目的，不是占领城池，而是在制造恐慌，破坏我们的战争潜力。”姬灵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莫宇凡从地图上抬起头，他这一下午，已经将北境的地理、军事部署研究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还在筛选。”莫宇凡开口道。 “筛选？”洛凝霜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对，筛选。”莫宇凡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他们在用这种看似无序的骚扰，来寻找我们防线上最薄弱的环节，同时，也在筛选那些意志不坚，容易被恐惧和绝望侵蚀的凡人士兵和低阶修士。”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沉的猜测：“这些被筛选出来的人，恐怕不是被杀死，而是被俘虏，成为了某种祭祀的材料。邪神教的手段，向来如此。” 苏媚儿咯咯一笑：“小郎君懂得还真不少。没错，血肉、恐惧、绝望，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食粮’。看来妖族这次，是铁了心要给那位‘邪神’，准备一顿饕餮盛宴了。” 她的话语轻松，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巡天舟微微一震，缓缓停了下来。 “师尊？”莫宇凡看向云紫月。 云紫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淡然道：“下面有几只小老鼠，在欺负一群更小的蝼蚁。有点吵。” 众人透过舷窗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的一处峡谷中，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追逐战。 一支约莫百人，衣衫褴褛，混杂着老弱妇孺的逃难队伍，正在拼命奔逃。而在他们身后，一支二十余骑的妖族狼骑兵，正不紧不慢地吊着他们，如同猫戏老鼠。 那些狼骑兵，个个身材高大，人身狼首，身披简陋却坚固的皮甲，胯下的座狼，更是凶悍异常，奔跑起来悄无声息。他们不急着杀人，只是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戏谑的嚎叫，欣赏着凡人们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在逃难队伍的最后方，几个穿着大乾军服的年轻士兵，正结成一个简陋的阵型，拼死抵挡。他们修为低微，大多只是炼气境，面对最低都是筑基境的狼骑兵，每一次交锋，都会有人被座狼的利爪撕成碎片。 “是斥候小队，被打散了，护着平民在撤退。”姬灵霜一眼就认出了那些士兵的身份，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去。”洛凝霜站起身，身影一闪，便已出现在船舱之外。 众人只见一道白色的剑光，如天外流星，从万丈高空，一闪而逝。 下一刻，峡谷之中，所有的狼嚎声，戛然而止。 那二十余名凶悍的狼骑兵，连同他们胯下的座狼，都在同一时间，身体僵住。随即，一道细微的血线，从他们的额头，一直蔓延到胸口。紧接着，他们的身体，便整齐划一地，分成了两半，栽倒在地。 一剑，秒杀二十余名筑基境妖修。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那些幸存的士兵和难民，都惊恐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甚至忘了欢呼，忘了逃跑，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的方向，拼命磕头。 一道白衣身影，悄然落在他们面前。 洛凝霜看着眼前这片炼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幸存者脸上劫后余生的茫然，她那颗修炼了《太上忘情剑诀》的道心，竟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的剑，可以斩妖，却斩不断这世间的疾苦。 “我们也下去看看。”莫宇凡说道。 他知道，这是个了解前线真实情况的最好机会。 片刻后，一行五人，出现在了峡谷之中。 当莫宇凡他们出现时，那些幸存的士兵，全都紧张地握紧了武器。 这五个人，组合太过奇怪。 一个白衣胜雪，清冷如仙的女子，刚才正是她，一剑救了所有人。 一个身穿华贵宫装，气质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的绝色女子。 一个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笑意盈盈，却让人从心底发寒的红衣女子。 还有一个，最为恐怖。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温柔婉约，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神魂要被吸进去。 而这四个风格迥异的顶级存在，却都隐隐以一个看起来有些疲惫，修为似乎只有筑基境的白衣青年为中心。 为首的一名年轻斥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却异常坚毅。他虽然也对这群天神般的人物感到畏惧，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行了个军礼。 “大乾北境斥候营，伍长，陈石头，拜见各位仙长！多谢仙子救命之恩！”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姬灵霜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陈石头看到令牌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与不敢置信的神色，当即单膝跪地，声音都颤抖了：“末将陈石头，叩见……叩见九公主殿下！” 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激动得热泪盈眶。 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传说中的九公主，竟然亲临前线！ “起来吧。”姬灵霜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 陈石头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小队被打散，以及沿途所见的妖族暴行，都汇报了一遍。他的叙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底层士兵。 莫宇凡用“洞察灵眼”扫了他一眼。 第102章 祭坛前的迷雾 【姓名：陈石头】 【身份：大乾北境斥候营伍长】 【修为：炼气境七层】 【标签：【忠诚】、【坚毅】、【璞玉】、【将星之姿（未觉醒）】】 哟，捡到宝了。 莫宇凡心中一动。这个叫陈石头的小子，居然有“将星之姿”的标签。这种人，只要稍加培养，未来就是一代名将。 “你叫陈石头？”莫宇凡开口问道。 陈石头见这个被众女环绕的青年问话，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是，仙长。” “你觉得，妖族下一步，会攻打哪里？”莫宇凡的问题，很直接。 陈石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仙长”会问他一个底层斥候这种战略性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回仙长，末将以为，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天狼烽。天狼烽是方圆三百里内，唯一能向主城‘镇北城’传递军情的烽火台。一旦天狼烽失守，镇北城就会变成瞎子和聋子，彻底陷入被动。” 他的分析，与莫宇凡在地图上推演的结果，不谋而合。 “不错。”莫宇凡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又高看了一眼。 他转头对姬灵霜说：“公主殿下，我觉得，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姬灵霜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莫宇凡的意思。她看向陈石头，沉声道：“陈石头，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上你的人，护送这些百姓，前往后方的安全区。然后，拿着我的手令，去镇北城，找守将王忠嗣，让他拨给你五百精兵。我要你在三天之内，以天狼烽为中心，重新建立起一道覆盖方圆三百里的侦查防线。” 陈石头听得目瞪口呆。 从一个差点战死的小小伍长，一跃成为统领五百精兵，负责三百里防线的指挥官？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殿下……末将……末将何德何能……”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没有选择。”莫宇凡淡淡地说道，“这是命令。做好了，你就是未来的大将军。做不好，你就死在战场上。很简单。” 陈石头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莫宇凡那双平静的眼睛，心中的惶恐与不安，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他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绝对的信任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陈石头，领命！誓死完成任务！” 莫宇凡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随手落下的一颗棋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此时，他体内的金丹，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这片充满了杀伐之气的战场，似乎极大地刺激了他那即将到来的元婴天劫。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灰蒙蒙的，但莫宇凡能感觉到，在那无尽的苍穹之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是天道的眼睛。 “快了……”莫宇凡喃喃自语。 他必须在抵达狼神祭坛之前，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将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给处理掉。 或者，把它变成一件，能瞬间扭转战局的，最强兵器。 他正思索着，苏媚儿却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郎君，你这随手提拔人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帝师的风范呢。就是不知道，你是在为我们的小公主培养羽翼呢，还是在为你自己，培养班底？” 莫宇凡眼皮一跳，这个妖女，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拨离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新解锁的“团队频道”里，突然响起了云紫月那清冷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温柔声音。 【凡儿，离那个妖女，远一点。】 紧接着，是姬灵霜带着几分审视的声音。 【莫先生，你此举，意欲何为？】 最后，是洛凝霜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为何？】 莫宇凡一个头两个大。 这团队频道，根本不是什么福利，这他妈是个24小时无死角的审讯室啊！ 面对脑海中“团队频道”里三堂会审般的质询，以及身边苏媚儿那玩味的目光，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摇摇欲坠的钢丝上，下面是四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疯狂吐槽。这系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了这么个功能，是嫌自己的KPI还不够刺激吗？ 他清了清嗓子，没有在脑中回答，而是直接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四女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在为谁培养班底，我只是在投资未来。”他看着陈石头带着手下和百姓离去的背影，目光深远，“邪神教的阴谋，波及整个三千道州。北境之战，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事事亲为。我们需要更多像陈石头这样，有潜力，有忠诚，能独当一面的人，去填补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姬灵霜听了，凤目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明白了，莫宇凡是在帮她，也是在帮这个“联盟”，培养未来的力量。这份眼光和格局，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谋士范畴。 洛凝霜听了，心中的疑惑也消散了些许。她想起了莫宇凡之前那番“渡人”的言论。或许，在他眼中，提拔一个有潜力的凡人，和“锤炼”她们的道心，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应对那最终的浩劫。 苏媚儿则是撇了撇嘴，她不信这些大道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莫宇凡总能把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包装得如此“高尚”，这也是一种本事。 而在脑海的“团队频道”里，云紫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凡儿说得都对。】 一锤定音。 莫宇凡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一茬给糊弄过去了。 解决了插曲，巡天舟再次启动，向着地图上标记的“狼神祭坛”全速前进。 随着不断深入北境的极寒之地，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恶劣。天空中飘起了灰黑色的雪花，每一片雪花中，都蕴含着稀薄的妖气和怨力。大地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冰层之下，隐约可见无数被冻结的尸骨，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 这里，是一片被战争和死亡诅咒了千百年的土地。 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巡天舟抵达了目的地。 它悬停在万丈高空的云层之中，云紫月布下的禁制，完美地隔绝了所有的气息和形体。 从舷窗向下望去，景象无比震撼。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冰原裂缝之上的宏伟祭坛。整座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搭建而成，占地足有方圆十里。祭坛的表面，刻满了无数扭曲、诡异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正在缓缓地搏动，吸收着天地间的妖气、煞气和怨力。 祭坛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旌旗招展，戒备森严，数量不下十万。而在祭坛的最中心，一座高耸的石台上，一个身穿青云剑宗服饰的人，被数根粗大的黑色锁链，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捆绑在一根图腾柱上。 第103章 致命的真相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一条手臂空荡荡的，正是李慕白。 他气息萎靡，显然是受了重伤，但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果然是在等我。”洛凝霜看着下方的景象，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她握剑的手，已经表明了她的内心。 “不止是等你。”莫宇凡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的“洞察灵眼”全力运转，下方的景象，在他的视野中，呈现出另一番模样。 他看到，整个狼神祭坛，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负面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那些血色符文吸收、转化，最终，全部指向了中心石台上的李慕白。 然而，这些能量并没有涌入李慕白的体内，而是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精密的微型法阵。 李慕白，不是祭品，他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用来开启某个仪式的钥匙。 “情况不对。”莫宇凡沉声道，“这个祭坛的规模，太大了。如果只是为了对付洛师姐，或是献祭一个元婴境的李慕白，根本用不着如此大的手笔。这更像是在准备……迎接某个存在的降临。” 姬灵霜的神色也变得无比严肃：“斥候回报，妖族的几位妖王，还有那位神秘的国师，都在祭坛附近。这几乎是妖族在北境的最高战力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狂妄的声音，通过妖力扩音，响彻了整个冰原。 “青云剑宗的洛凝霜仙子！你的情郎，在我手上！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独自一人，前来祭坛。否则，我便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狼！” 声音的来源，是祭坛下方，一个坐在巨大骸骨王座上的狼头妖王。他修为高深，已达化神中期，气焰滔天。 洛凝霜的身体，微微一颤。 莫宇凡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冰冷刺骨。 “冷静点，这是激将法。” “我知道。”洛凝霜深吸一口气，挣开了他的手，“但我必须去。” “我们已经有计划了，不是吗？”莫宇凡看着她。 在上船之前，他们就已经商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由洛凝霜正面现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苏媚儿则率领她暗中带来的魔道高手，潜入妖族大营后方，制造混乱。姬灵霜坐镇巡天舟，随时准备调动隐藏在附近的大乾军队，发动总攻。而莫宇凡和云紫月，则作为最关键的奇兵，在最合适的时机，瞬移到祭坛中心，救下李慕白，并摧毁祭坛核心。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堪称完美的计划。 “按计划行事。”姬灵霜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洛凝霜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她化作一道剑光，从巡天舟上一跃而下，如同一朵洁白的雪莲，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飘向那座充满了死亡与阴谋的黑色祭坛。 一瞬间，冰原上数十万妖族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无数贪婪、嗜血、淫邪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计划，开始了。 巡天舟上，苏媚儿的身影，也悄然消失，显然是去执行她的任务了。姬灵霜则拿出一面阵盘，开始联络隐藏在远方的军队。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进行。 莫宇凡和云紫月并肩站在舷窗前，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凡儿，你在紧张吗？”云紫月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到，莫宇凡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一些。 “有一点。”莫宇凡没有否认。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邪神教的计划，如果这么容易被破解，那他们也就不配称为颠覆三千道州的大反派了。 他将“洞察灵眼”催动到了极致，死死地盯着下方。 洛凝霜的身影，已经落在了祭坛的边缘。她一步一步，朝着中心的石台走去。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近了，更近了。 她距离被捆绑的李慕白，只剩下不到百丈的距离。 那个狼头妖王，发出了得意的狂笑。周围的妖族，也开始发出震天的战吼。 就是现在！ 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莫宇凡刚要开口，让云紫月带他瞬移下去。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在他的“洞察灵眼”视界中，发生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就在洛凝霜踏上某一块石板的瞬间，那个以李慕白为核心的微型法阵，被激活了！ 李慕白，这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但法阵打开的，不是什么牢笼，也不是什么杀阵。 而是位于洛凝霜脚下，那座巨大的，真正的“狼神祭坛”！ 轰！ 整座祭坛上的血色符文，在瞬间亮到了极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祭坛本身爆发出来，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洛凝霜！ 莫宇凡清晰地看到，一股股无形的，代表着“情劫之力”的粉红色与灰色交织的能量，正从洛凝霜的身上，被疯狂地抽取出来！ 那里面，有她对李慕白的愧疚，有她对宗门责任的坚守，有她对莫宇凡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与爱恋，更有她因为修炼《太上忘情剑诀》而积压了数百年的，庞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负面情感！ 这些“情劫之力”，通过祭坛的转化，变成了一股最纯粹、最邪恶的能量，涌向了祭坛地底深处的一个未知所在！ 李慕白只是诱饵，是钥匙！ 洛凝霜，才是真正的祭品！ 邪神教的目的，根本不是调虎离山，也不是为了杀她！他们是要在这里，当场“收割”她！他们要将这位正道白月光，青云剑宗未来的希望，彻底榨干，变成邪神复苏的养料！ 这是一个陷阱中的陷阱！一个专门为洛凝霜，为她那颗充满了矛盾与情感的道心，量身定做的，绝杀之局！ “不好！”莫宇凡失声惊呼。 “凡儿，怎么了？”云紫月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莫宇凡来不及解释，他眼睁睁地看着洛凝霜的身体，因为力量和情感的急速流失而剧烈颤抖，她脸上的神情，从冰冷，到迷茫，再到痛苦，仿佛随时都会道心破碎，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他自己制定的那个“完美计划”，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苏媚儿的骚扰，姬灵霜的总攻，都太慢了！等他们发动的时候，洛凝霜早就被吸干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冲下去，打断仪式！ 可是，一旦他和云紫月现身，就等于将自己这张最大的底牌，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 莫宇凡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而就在这时，他那因为压制太久，已经濒临爆发的元婴天劫，仿佛也感受到了他那剧烈的情绪波动，以及下方那股庞大的邪恶能量。 轰隆！ 一声沉闷的雷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的丹田气海中，炸响了！ 第104章 以我天劫，作贺礼！ 丹田气海之中，那一声沉闷的雷鸣，是丧钟，也是战鼓。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金丹像一颗被投入熔岩的冰块，正在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分崩离e析，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不再受任何约束，化作了最狂暴的洪流，要冲垮他身体的每一寸经脉，撕裂他的神魂。 元婴天劫，被他自己剧烈的情绪，以及下方祭坛那庞大的邪恶能量，彻底引爆了！ “凡儿，怎么了？” 云紫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莫宇凡的肩上，随时准备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 莫宇凡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之后，涌起了滔天的疯狂。 他若是现在走了，洛凝霜必死无疑！她会被这座恶毒的祭坛，榨干最后一丝情感与力量，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最终化为邪神复苏的薪柴。 他亲手制定的“完美计划”，此刻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苏媚儿的偷袭，姬灵霜的大军，都远在天边，救不了近在眼前的火。 唯一能在一瞬间扭转局势的，只有他和云紫月。 可一旦下去，就等于将自己和师尊这张最大的底牌，彻底掀开在敌人面前。邪神教的后手，妖族的埋伏，必然会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办？ 解释？来不及了！洛凝霜脸上的痛苦神情，每一息都在加重，她眼中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莫宇凡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那座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邪恶祭坛。他的洞察灵眼，将祭坛上每一条能量回路的走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了那些能量是如何从洛凝霜身上被抽出，又是如何汇入地底。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只进不出的能量绞肉机。 除非……用一种远超它承受极限的，性质完全相反的力量，从内部，将这个闭环彻底撑爆！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天劫！ 天劫是天地法则的体现，是秩序的化身，是至阳至刚的毁灭与新生之力。而这祭坛，是纯粹的邪恶与混乱。 两股力量若是撞在一起…… 他妈的，赌了！ 社畜的生涯告诉他，当所有方案都失效时，掀桌子，往往是唯一的出路！ “系统！我日你大爷！”莫宇凡在心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你想收割？老子今天请你吃一顿天雷盛宴！” 他猛地转头，抓住了云紫月的手，那双因为压抑天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师尊！带我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别问为什么！立刻！马上！去那个位置！”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祭坛侧翼，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是洞察灵眼看到的，整个祭坛能量回路最脆弱，也是最关键的一个节点。 云紫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股不惜一切的决绝。她没有问，也没有丝毫犹豫。 对她而言，莫宇凡的意志，就是她的道。 “好。” 只一个字，天地在眼中倒转。 下一瞬，莫宇凡已经出现在了那座冰冷的黑色祭坛之上。脚下石板传来的阴寒，与体内即将爆发的雷火，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 他们的出现，瞬间引起了祭坛上所有妖族的注意。那端坐于骸骨王座之上的狼头妖王，更是将凶戾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一丝惊愕与残忍的笑意。 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然而，它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天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昏暗，而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剥夺了所有光与热的死寂。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天威，从九天之上，轰然降下，笼罩了整片冰原。 以莫宇凡为中心，方圆百里，瞬间化为了雷霆的禁区。 “这……这是……天劫？！”狼头妖王惊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 在这种地方？在两军对垒，杀气冲天的战场上？在邪神祭祀的关键时刻？ 有人在这里渡元婴天劫？ 这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在战场上渡劫，心魔丛生，煞气侵体，九死一生都算是运气好，这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拦住他！”那隐藏在妖族中的邪神教徒，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他们比妖族更明白天劫的可怕。天劫之力，是他们邪神之力最天然的克星！ 然而，已经晚了。 莫宇凡站在那能量节点之上，仰天长啸。他彻底放开了对体内力量的压制。 “来吧！” 轰隆！ 丹田气海彻底破碎，那枚陪伴他许久，经历了九转圆满的金丹，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洪流。一道耀眼到极致的白光，从他天灵盖冲天而起，撕裂了死寂的苍穹，仿佛一道战书，递给了高天之上的无情大道。 天空之上，一个巨大无朋的劫云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成型。其中电蛇狂舞，雷龙咆哮，毁灭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都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战栗。 洛凝霜也感受到了这股天威。 她原本被祭坛吸取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但这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她艰难地转过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站在雷云之下，白衣猎猎，仿佛要与天公试比高的身影。 莫宇凡？ 他……他在做什么？ 渡劫？ 为了……救我？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在她那即将枯竭的心湖中，掀起了万丈狂澜。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不救，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在用自己的道途，来为她博取一线生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与感动，夹杂着无尽的悔恨与爱意，从她道心的最深处，爆发了出来。 “不要！” 她发出一声泣血般的悲鸣，那被祭坛强行抽出的“情劫之力”，在这一刻，竟隐隐有了失控暴走的迹象！ 祭坛地底，那负责主持仪式的邪神教主祭，发出了一声惊怒的闷哼。他感觉到，自己对祭品的控制，正在减弱！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主祭疯狂的咆哮，在每一个邪教徒的脑中响起。 然而，天威之下，谁敢妄动？ 莫宇凡感受着洛凝霜那爆发式的情感洪流，感受着系统面板上疯狂闪烁的警报，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苍白而快意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天空，对着那即将落下的第一道天雷，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那惊骇欲绝的狼头妖王，转向了祭坛上所有瑟瑟发抖的妖族，转向了那被捆在石柱上，气息奄奄的李慕白。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天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妖族的朋友，邪教的杂碎们。” “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 “就用我这场元婴天劫，给你们的这场狗屁祭典，当一份贺礼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道粗如水桶，纯粹由毁灭法则构成的紫黑色劫雷，撕裂了天地，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怒火，轰然劈下！ 但是，它的目标，不是莫宇凡。 而是被莫宇凡以自身为引，强行牵引过去的，整座狼神祭坛！ 轰——！ 第105章 疯子的棋局，众生的震撼 紫黑色的劫雷，如天神之矛，精准而狂暴地贯穿了狼神祭坛。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莫宇凡清晰地看到，劫雷击中的那个能量节点，无数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连一息都没能撑住，就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瞬间蒸发、气化。 紧接着，毁灭性的力量，顺着祭坛内部的能量回路，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才姗姗来迟。 整座由万载玄冰和黑曜石构筑的宏伟祭坛，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以莫宇凡的落点为中心，蛛网般扩散。那些原本贪婪吸收着负面能量的血色符文，此刻像是被灌入了岩浆的血管，一条接一条地爆裂开来，喷涌出刺鼻的焦臭和灼热的气浪。 祭坛的能量循环，被这来自天地之威的“病毒”，从内部，彻底破坏了！ 作用在洛凝霜身上的那股恐怖吸力，戛然而止。 她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体内的力量虽然依旧空虚，但那种神魂都要被抽走的濒死感，却消失了。她大口地喘息着，顾不上恢复，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风暴的中心。 雷光之下，莫宇凡的白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无数细小的电弧在他周身跳跃，将他本就出尘的气质，衬托得宛如一尊执掌雷罚的谪仙。 只是这位“谪仙”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咳咳……妈的，玩脱了……”莫宇凡在心中暗骂。 他想过天劫的威力会很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第一道雷，就几乎抽干了他金丹破碎后产生的全部灵力。雷霆之力贯体的痛苦，更是远超想象，仿佛有亿万根钢针，在他的经脉和骨髓里来回穿刺。 这还只是开胃菜。 天空之上，那个巨大的劫云漩涡，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旋转得更加急促，第二道，第三道，远比第一道更恐怖的劫雷，正在酝酿。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骸骨王座之上，狼头妖王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它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邪神祭典被打断，它身为妖族北境统帅，必然要承受那位神秘国师和邪神教的雷霆怒火。 它想冲上去，将那个白衣青年撕成碎片。 可是，它不敢。 因为在那个青年的身边，静静地站着一个女人。 云紫月。 她就站在那里，温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莫宇凡的脸。但一股无形的，却又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怖气机，已经锁定了狼头妖王。 那是一种警告。 你敢动一下，死。 狼头妖王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那个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人，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神魂都给捏碎。 化神境，也有着天壤之别。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它完全看不透的存在。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数十万妖族大军，被天威震慑，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原本准备发动总攻的姬灵霜，在巡天舟上，看着水晶舷窗中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握着阵盘的手，微微颤抖。 “莫宇凡……他……他竟然……” 她想说他疯了，想说他鲁莽，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这是当时唯一的破局之法。用自己的命，去破一个必死的局。 这种疯狂，这种决绝，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而在妖族大营的后方，刚刚潜入，准备大开杀戒的苏媚儿，也停下了脚步。她藏身于阴影之中，遥望着远方那片雷霆地狱，一双媚眼，亮得惊人。 “咯咯咯……” 她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笑声，充满了兴奋与痴迷。 “拿自己的性命和道途做赌注，在敌人的棋盘上，引爆一场谁也无法掌控的豪赌……小郎君，你可真是……太对奴家的胃口了。”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加入这场疯狂赌局的冲动。 此时，脑海中的系统，也快疯了。 【警告！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任务轨道！正在对核心目标【洛凝霜】进行反向保护！】 【检测到‘情劫之力’收集回路被天劫能量摧毁！能量溢散！收集失败！】 【检测到目标【洛凝霜】产生超高浓度‘情劫之力’（震撼、感动、爱恋、心碎）！正在尝试紧急收集……收集失败！能量被天劫法则中和！】 一连串的失败提示，在莫宇凡听来，简直是仙乐。 “爽！”他在心中狂笑，“让你丫的收集！让你丫的KPI！还想拿我当电池？老子直接给你来个电网短路！”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诡秘，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强大神念，从祭坛地底深处，猛地刺向莫宇凡的识海！ 是那个邪神教主祭！ 他眼看仪式被毁，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他要趁着莫宇凡抵御天劫，心神最脆弱的时候，用神念冲击，将他直接变成一个白痴！ “找死！” 一声冰冷的低喝，在莫宇凡的识海中响起。 不是他自己的声音，是云紫月的。 只见云紫月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双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 轰！ 一股同样浩瀚磅礴，却充满了清圣、温婉气息的神念，从她身上冲天而起，精准地迎上了那股阴冷的神念。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无息的湮灭。 祭坛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更加凄厉的闷哼，那股神念，如遭重创的毒蛇，仓皇无比地缩了回去。 一击，重创一位同为化神境的邪教主祭！ 云紫月的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就在云紫月出手的瞬间，另一道阴影，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从祭坛的废墟中暴起！ 那是一个身材佝偻，穿着妖族萨满服饰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柄由人骨打磨而成的惨白匕首，匕首上，淬满了能瞬间毒杀元婴修士的恐怖剧毒。 他的目标，依然是莫宇凡！ 调虎离山！ 他们用主祭的神念攻击，引开云紫月的注意，再由这位隐藏的刺客，发动致命一击！ “凡儿，小心！”云紫月脸色微变，她想回防，却被那狼头妖王拼死爆发的气机，牵制了万分之一息的时间。 而这万分之一息，对于一个顶尖刺客来说，足够了。 眼看那惨白的骨刃，就要刺入莫宇凡的后心。 莫宇凡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闪。 因为，他破碎的丹田气海之中，所有的灵力，所有的神魂，所有的感悟，在这一刻，都凝聚成了一点。 那一点，是一个小小的，散发着莹莹宝光的人形。 那人形，与莫宇凡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社畜的疲惫，多了几分初生婴儿般的纯净与空明。 元婴，成了！ 嗡——！ 一股远超金丹境的庞大灵压，以莫宇凡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名萨满刺客的身体，在距离莫宇-凡后心还有三寸的地方，猛地僵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再也无法寸进。 他惊恐地看着莫宇凡的背影。 而莫宇凡，只是缓缓地，回过了头。 他的眼中，没有了血丝，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雷霆万钧。 “你吵到我渡劫了。” 他轻声说道。 下一刻，天空之上，酝酿已久的第二道，第三道劫雷，合并为一，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紫金雷龙，带着审判众生的威严，轰然落下！ 而这一次，莫宇凡没有再牵引它去攻击祭坛。 他伸出手，对着那名近在咫尺的萨满刺客，轻轻一点。 “这道雷，送你上路。” 第106章 扩音器与社死现场 紫金雷龙咆哮而下，整个天地，都被染上了一层末日般的瑰丽色彩。 那名伪装成萨满的邪教刺客，化神境的修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渺小。他脸上的惊恐，瞬间被绝望所取代。他想逃，神魂却被天威牢牢锁定，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雷龙，在他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不——！”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被瞬间淹没在雷鸣之中。 轰！ 雷光，吞噬了一切。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残肢断臂。那名化神境的邪教刺客，连同他手中的淬毒骨刃，在这道紫金劫雷之下，被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直接抹去，连一丝尘埃都未能留下。 一击，形神俱灭。 莫宇凡站在雷光中心，新生的元婴在他的紫府中盘膝而坐，疯狂地吸收着劫雷中那一丝丝淬炼万物的造化之气。他的身体，在毁灭与新生之间，进行着最彻底的重塑。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变得晶莹剔-透，坚韧无比。 根基，前所未有的扎实。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电光的浊气，渡过两道天劫，他非但没有虚弱，反而感觉状态前所未有地好。 “这就是……元婴境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变得无比紧密。心念一动，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都尽在掌握。 这感觉，比什么洞察灵眼，好用多了。 而随着刺客的灰飞烟灭，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狼神祭坛，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莫宇凡引动第二道劫雷，看似是攻击刺客，实则是以刺客为坐标，将雷霆之力，精准地灌入了祭坛最核心的阵眼。 咔嚓……咔嚓…… 如同冰山崩塌，祭坛中心那根捆绑着李慕白的巨大图腾柱，布满了裂纹，轰然倒塌。 整座祭坛，彻底崩解！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在图腾柱砸落地面之前，接住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是洛凝霜。 她抱着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李慕白，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他的伤势，而是遥遥地，看向了那个依旧站在雷云之下的男人。 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撼，有感激，有后怕，有心疼，还有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情愫。 而随着祭坛的彻底毁灭，战场的局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撤！全军撤退！” 狼头妖王发出了一声极度不甘的怒吼。祭典失败，两位化神境强者一死一重伤，它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牌。再不走，等那个渡劫的疯子缓过劲来，等那个恐怖的女人腾出手，它们这十万大军，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妖族大军，如潮水般退去，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在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上，一片浓郁的粉红色雾气，毫无征兆地升腾而起。 无数妖族士兵，在吸入雾气的瞬间，便眼神迷离，丢盔弃甲，开始自相残杀，或是对着空气，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咯咯咯，想走？问过奴家没有？” 苏媚儿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上。她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合欢宗的精锐弟子。她们就像一群最优雅的猎手，收割着那些陷入幻境的妖族生命。 与此同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一面绣着金色“乾”字的大旗，迎风招展。 姬灵霜调动的大乾边军，终于赶到了。 一场完美的包围歼灭战，就此拉开序幕。 邪神教与妖族布下的必杀之局，在莫宇凡这个不确定因素的疯狂搅动下，彻底崩盘。 巡天舟上，姬灵霜看着下方一边倒的屠杀，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缓缓从雷云下走出的白衣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以一人之力，撬动了整个战局。 他到底是棋子，还是……和她们一样，甚至比她们更高明的执棋者？ 天空中的劫云，在失去了目标之后，不甘地翻涌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散去。阳光，重新洒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冰原。 莫宇凡长长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他感觉身体一阵虚弱，渡劫的后遗症上来了。元婴虽然稳固，但灵力和心神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一个温暖而柔软的身体，从身后，轻轻地扶住了他。 是云紫月。 “凡儿，辛苦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师尊，我没事。”莫宇凡靠在她身上，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柔，心中却在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结算！快给老子结算奖励！” 【任务判定中……】 【主线任务：化解洛凝霜情劫。判定结果：目标道心未碎，但因宿主行为，产生剧烈且复杂的‘情劫之力’波动。任务完成度判定为：特殊。】 【正在根据特殊情况，进行奖励结算……】 【奖励1：修为巩固。宿主修为将直接稳固在元婴初期巅峰，根基完美无瑕。】 【奖励2：特殊道具。奖励一次性消耗道具：【真情流露扩音器】。】 【道具说明：可对指定目标使用，使用后，目标内心最想说，也最真实的一句话，将通过大道共鸣的方式，公之于众。注：本道具无视修为，无视任何屏蔽禁制，请宿主谨慎使用。】 莫宇凡看着那道具说明，眼角狠狠一抽。 什么玩意儿？ 真情流露扩音器？ 这他妈不是奖励，这是公开处刑的铡刀啊！ 系统，你果然还是那个狗系统，就算在规则下不得不给奖励，也要想方设法地给我挖坑！ 他正腹诽着，洛凝霜已经抱着李慕白，落在了他们面前。 一瞬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云紫月扶着莫宇凡，眼神温柔似水，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占有。 洛凝霜抱着李慕白，目光却越过昏迷的情敌，牢牢锁在莫宇凡的脸上，那眼神中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新一轮的修罗场，眼看就要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再度拉开帷幕。 莫宇凡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洛凝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也许是“谢谢你”，也许是“你还好吗”。 然而，就在她开口的前一秒。 莫宇凡因为精神疲惫，加上对新道具的好奇和吐槽，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对洛凝霜用一下，会听到什么？” 【检测到宿主使用意图，是否对目标【洛凝霜】使用【真情流-露扩音器】？】 “是。” 这个念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他脑中确认了。 下一刻，异变陡生。 洛凝霜刚到嘴边的话，被一股无形的大道之力，强行替换了。 一道清冷中，却蕴含着焚尽八荒的决绝与疯狂的女子声音，并非从她口中发出，而是如同天地间的法则一般，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他若死了，我便让这三千道州，为他陪葬。”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战场上，所有厮杀声，呐喊声，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了。 正在屠戮妖族的苏媚儿，动作一顿，随即，爆发出一阵花枝乱颤，畅快淋漓的大笑。 巡天舟上，姬灵霜手中的阵盘，“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紫月扶着莫宇凡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她脸上的温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说出这句话的洛凝霜，自己也懵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一种比刚才被祭坛吸取时更快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随即，又被一片足以滴出血来的红晕所取代。 那……那不是我想说的！ 那是……我心里想的？ 她看着莫宇凡，眼神里充满了羞愤、慌乱，还有一丝被窥破心事后的不知所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莫宇凡，此刻正张大着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芭比Q了。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足足三息之后，一声凄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在他的心中，响彻云霄。 第107章 社死的艺术与师尊的“抚慰” “他若死了，我便让这三千道州，为他陪葬。” 这句经由大道共鸣扩散开来的神魂之音，余韵悠长，仿佛一根无形的搅屎棍，将本就浑浊不堪的局势，搅成了一锅彻底沸腾的混沌。 战场上，刚刚还喊杀震天的苏媚儿麾下魔修们，此刻一个个动作僵硬，望向自家圣女的眼神充满了迷茫。我们这是在帮情敌打江山？ 远方压阵的大乾铁骑，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将士们面面相觑，那位传说中高不可攀的青云剑仙，竟有如此……奔放的一面？ 就连那些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妖族残兵，都暂时忘记了逃命，一个个竖起耳朵，满脸写着“我操，还有这等猛料”的八卦之魂。 风，停了。 声音，没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万籁俱寂中，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莫宇凡心中那一声响彻云霄，撕心裂肺的“我操”。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冰原上，而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三千道州所有修士面前的演讲台上，聚光灯“啪”地一下打在身上，而他唯一的遮羞布，刚刚被系统这个猪队友，亲手扯了下来，还用扩音器向全世界展示了一遍。 完了。 这次是社会性死亡，外加物理性死亡的双重威胁。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收得更紧了。云紫月的指甲，隔着衣物，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那不是用力的结果，而是一种肌肉无意识的痉挛，一种极致占有欲在遭遇挑衅时，最本能的反应。 他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师尊此刻脸上那温柔的表情，和那双温柔表情下，足以冰封万里，酝酿着无尽风暴的眼眸。 而风暴的另一个中心，洛凝霜，已经彻底石化了。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怀里还抱着半死不活的李慕白，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俏脸，此刻的色彩变幻，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先是煞白，然后涨红，最后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句话……是我心里想的？ 我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她看着莫宇凡，那双清冷的剑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属于少女的慌乱、羞赧与无措。就像一个偷藏糖果被当场抓包的小女孩，偏偏她藏的不是糖果，而是一枚随时能炸毁整个世界的灭世神雷。 怎么办？ 解释？怎么解释？说那不是我说的？可那声音，那神魂烙印，分明就是自己的。 承认？她洛凝霜不要面子的吗？她可是青云剑宗万众敬仰的大师姐，正道未来的白月光！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莫宇凡的大脑，以超越平生任何一次KPI考核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方案A：装傻。不行，太低级，只会被师尊当场掐死。 方案B：承认。不行，太作死，会被师尊先掐死，再被洛凝霜羞愤之下一剑捅死。 方案C：祸水东引，栽赃给邪神教的幻术。不行，太刻意，在场没一个是傻子，尤其是苏媚儿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女，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拆穿。 风险评估，S+，S++，S+++…… 所有的方案，都通向一个“死”字。 当所有路都堵死的时候，唯一的活路，就是创造一条全新的路。 社畜的终极奥义——用一套对方听不懂但感觉很牛逼的理论，重新定义问题本身！ 莫宇凡动了。 他轻轻挣开了云紫月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拉开了与身后那恐怖气压源的距离。他没有去看洛凝霜，而是抬头，望向那片刚刚散去劫云，重归湛蓝的天空。 他的脸色，因为渡劫的消耗，本就苍白如纸。此刻，配上他那身被电弧燎得有些破损的白衣，以及眼中那份看透世事的沧桑（社畜的疲惫），一种难以言喻的宗师气度，油然而生。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刚刚经历过天地洗礼的空灵与淡然。 “心有所护，方能无所畏惧。” “情有所寄，方能斩断万般情。”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洛凝霜的身上。那目光，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只有长辈看待晚辈悟道时的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洛师姐，你修炼的《太上忘情剑诀》，讲究‘忘情’，可‘忘’的前提，是‘有’。若心中空无一物，又何谈‘忘’？” “你一直卡在最后一关，不是因为你不够无情，恰恰相反，是因为你心中积压的情感，太过深重。对宗门的责任，对同门的关爱，对……往事的愧疚。这些，都是你的‘情’。” 洛凝霜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莫宇凡继续说道，语气愈发高深莫测：“方才那大道之音，并非你的私情呓语，而是你在生死之间，在目睹毁灭与新生之后，勘破本心，以自身最极致的守护之念，斩断自身所有负面心魔时，所立下的‘无情大道誓言’！” “‘他若死了’，此处的‘他’，并非特指某一个人，而是你心中‘守护’这个概念的化身。‘我便让这三千道州，为他陪葬’，此处的‘陪葬’，也非屠戮众生，而是指你将以身殉道，用自己的毁灭，去践行自己守护大道的决心！” “以最深的‘有情’，证最强的‘无情’。以最决绝的‘毁灭’，立最坚定的‘守护’。” 莫宇凡看着洛凝霜那张已经彻底呆滞的脸，最后做出了总结陈词，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与欣慰。 “恭喜你，洛师姐。今日，你道心圆满，剑道大成！” “……”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莫宇凡这番惊世骇俗的“解读”给震住了。 还能……这么解释的吗？ 把一句霸道疯狂到极点的爱意宣言，硬生生给扭转成了一次得道高人的顿悟现场？ 这脑回路，是何等的清奇！ 洛凝霜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反复咀嚼着莫宇凡的话，“以有情证无情”，“以毁灭证守护”……这些话，听起来……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 原来我刚才不是在表白？我是在顿悟？ 原来我不是想拉着世界陪葬的疯婆子，我是一个勘破了大道，立下了宏愿的得道高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 莫宇凡，他……他竟然连我道心最深处的这次蜕变，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点醒了我的道！ 一瞬间，洛凝霜心中的羞愤与慌乱，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崇拜、感激、依赖与更深层次爱恋的汹涌情感。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亮得吓人。 她信了。 她不仅信了，还自己把所有的逻辑都给脑补圆满了。 另一边，巡天舟上，姬灵霜凤目圆睁，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她生于帝王家，自诩见惯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权术。可今天，她才发现，跟莫宇凡比起来，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的权术，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已经不是语言的艺术了，这是语言的妖术！ 战场边缘，苏媚儿先是一愣，随即，她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咯咯咯……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 “小郎君，你这张嘴，可比合欢宗的媚术，厉害多了……” 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充满了玩味与欣赏。这个男人，总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莫宇凡，他已经不敢去看身后师尊的表情了。他只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的寒意，正在缓缓消散。 云紫月当然不信这套鬼话。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台阶。一个既能化解眼下尴尬，又能将洛凝霜那份“爱意”重新定义为“道心”，从而在名义上，将其威胁降到最低的完美方案。 她走上前，再次扶住莫宇凡，声音恢复了那份无可挑剔的温柔。 “凡儿，你刚刚渡完劫，又耗费心神为洛师侄解惑，身体想必已经到了极限。” 她看了一眼洛凝霜，眼神平静无波。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她们处理吧。我们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我们”、“回去”、“休息”。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枚钉子，不动声色地宣示着主权。 莫宇凡心中哀叹一声，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但代价，就是即将被重新关进那个温柔的囚笼。 他顺势靠在云紫月身上，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好……有劳师尊了。” 云紫月满意地笑了笑，不再给任何人机会。她揽着莫宇凡的腰，周身空间微微一荡，两人便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洛凝霜，抱着李慕白，怔怔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眼神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也留给苏媚儿和姬灵霜，一个烂摊子，和一个值得深思的，谜一样的男人。 …… 青云剑宗，紫月峰顶，云海洞府。 空间变换，莫宇凡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又让他头皮发麻的地方。 刚一落地，渡劫的疲惫，精神高度紧张后的松懈，以及被师尊那恐怖气场压迫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倒下的瞬间，云紫月稳稳地接住了他，将他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那张云雾缭绕的巨大床榻。 她将他轻轻放下，为他盖好被子，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洞府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云紫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莫宇凡那张因为疲惫而显得毫无防备的睡脸。她的目光，痴迷而专注。 许久，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凡儿，你知道吗？”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梦呓般的偏执。 “为师不喜欢你的那番‘顿悟’之说。” “我更喜欢，她一开始说的那句话。” “因为，那也是为师，心里想的啊……”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如水的笑容。 但在那笑容的深处，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一种名为“黑化”的墨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与此同时，莫宇凡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姗姗来迟。 【警告！检测到核心目标【云紫月】，黑化值急剧上升！当前黑化值：75%！】 【警报等级：红色！】 第108章 丹谷来客与新的KPI 莫宇凡是在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云纹纱帐，身下是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云丝软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却又蕴含着庞大生机与灵气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元婴在紫府中盘膝而坐，通体莹润，宝光流转。经过天劫的洗礼与重塑，他的经脉、骨骼、脏腑，都达到了一种完美无瑕的状态。修为，也彻底稳固在了元婴初期的巅峰，距离中期，只差临门一脚。 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忍不住长啸一声。 但他没有。 因为，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云紫月就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个白玉小碗，碗里盛着一碗碧绿色的，如同翡翠浓浆般的粥。那股让他浑身舒泰的药香，正是从这碗粥里散发出来的。 “凡儿，你醒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欣喜。 “感觉怎么样？这碗‘九窍碧心粥’，为师用文火熬了三天三夜，最是能滋养你新生的元婴。” 莫宇凡挣扎着想坐起来，云紫月立刻体贴地在他身后垫上一个软枕。 “多谢师尊。”他接过玉碗，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三天三夜？ 我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他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神念扫视整个洞府。 果然。 整个紫月峰顶，都被一层无形的，却又坚韧无比的禁制彻底笼罩。这禁制与天地灵气完美地融为一体，若非他已是元婴修士，神念敏锐，根本无法察觉。 在这层禁制之下，别说一只苍蝇，就算是一缕神念，都无法随意进出。 温柔的囚笼，彻底合拢了。 “凡儿，北境之事，你处理得很好。”云紫月仿佛没看到他的小动作，柔声说道，“宗门那边，我已经为你记下了天大的功劳。如今你刚刚突破，正是需要静心稳固修为的时候。外面的那些俗事，就不要去管了。” 她拿起丝帕，轻轻擦去莫宇凡嘴角的一丝粥渍，动作自然而亲昵。 “这三千道州，风波诡谲，人心险恶。只有在为师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就在这里，安心修炼，好不好？”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魔咒，循循善诱。 莫宇凡心中狂骂，脸上却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弟子明白，一切都听师尊的安排。” 开玩笑，他要是说个“不”字，这碗“九窍碧心粥”里，下一秒会不会多点什么“情蛊”、“忘忧散”之类的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面对病娇PLUS，正面硬刚是最愚蠢的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她，哄着她，让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然后再寻找破局的机会。 他现在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云紫月无法拒绝，必须让他走出这个洞府的理由。 就在他脑中疯狂盘算的时候，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新的情劫目标出现，主线任务发布！】 【任务目标：小医仙——白素问。】 【人物标签：救死扶伤、天真无邪（伪）、用毒天才、生死漠然。】 【情劫根源：看透生死，对人心淡漠，万物在她眼中，皆为药材或毒物，毫无生命实感。宿主是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活着’的实感，并让她产生‘研究’与‘收藏’欲望的特殊个体。】 【任务内容：化解小医仙【白素问】的生死之心，让她重新认知生命的意义。】 【任务奖励：五百年修为灌顶，上古神通【生死枯荣经】（残篇）。】 莫宇凡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新的KPI说来就来？还是个看起来就很难搞的“三无少女”？ 关键是，这小医仙是谁？在哪？他现在被关在禁闭室里，怎么去接触目标？ 系统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条新的信息弹出。 【目标信息：丹谷真传弟子【白素问】，因调查近期在北境出现的“尸魂之毒”，于一日前，抵达青云剑宗，现暂居于客峰。】 丹谷！ 莫宇凡的眼睛，瞬间亮了。 丹谷，三千道州最特殊，最超然的势力之一。他们不参与任何正魔纷争，一心只研究丹道与医道。谷中之人，个个都是顶级的炼丹师或医师，人脉遍布天下，无论是正道巨擘还是魔道枭雄，都或多或少欠着丹谷的人情。 没人敢轻易得罪丹谷。 而这个白素问，竟然是来调查“尸魂之毒”的。莫宇凡立刻联想到了邪神教。这显然是与主线剧情相关的关键人物。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医师！ 一个完美的，让他走出这个囚笼的借口！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噗——！” 莫宇凡突然脸色一白，一口暗金色的血液，喷在了面前的白玉小碗里，将那碗碧绿的粥，染上了一片诡异的色彩。 “凡儿！” 云紫月脸色大变，瞬间闪身到他身边，一股浩瀚的灵力，立刻涌入他的体内，仔细探查。 “怎么回事？你的元婴很稳固，经脉也无碍，为何会突然吐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急与困惑。 莫宇凡靠在软枕上，气息变得萎靡，脸上露出痛苦而迷茫的神情。 “师尊……我……我也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自从渡劫之后，我总感觉……我的元婴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调动自己的神念，在自己的元婴表面，用灵力模拟出了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毁灭与污秽气息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一半是模拟天劫雷霆的狂暴，一半是模仿狼神祭坛上那股邪神之力的阴冷。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被他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前所未闻的“道伤”假象。 云紫月的神念，立刻探查到了这丝异常。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以她的修为和见识，竟然也看不透这股能量的本质。它就像一根扎根在莫宇凡元婴最深处的毒刺，虽然暂时没有发作，但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会爆发出致命的危机。 “是天劫与那邪神祭坛的力量冲突，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丝本源残秽……”云紫月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可以一掌拍碎一颗星辰，却无法驱散这丝如同跗骨之蛆的诡异能量。因为一旦用强，很可能会连带着莫宇凡那脆弱的新生元婴，一同摧毁。 “师尊，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莫宇凡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绝症患者应有的恐慌与绝望。 “胡说！”云紫月立刻呵斥道，但声音里却少了几分底气。她将莫宇凡紧紧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会的，凡儿，有为师在，谁也夺不走你的性命。” 她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完美“藏品”，绝不能出现任何瑕疵！ 莫宇凡在她怀里，虚弱地说道：“师尊，我听说……最近宗里，好像来了一位丹谷的贵客？”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求生的渴望。 “丹谷的医术，冠绝天下。或许……或许他们，有办法？”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云紫月心中的迷雾。 对啊！丹谷！ 如果是丹谷的医师，说不定真的能解决这个连她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可是…… 让她主动放凡儿出去，去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云紫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尽快治好莫宇凡。 但她的占有欲，却让她本能地抗拒任何可能将莫宇凡从她身边带走的变数。 看着怀中青年那苍白而充满希冀的脸，云紫月的心，第一次，乱了。 她那想要将他永远藏起来的疯狂念头，与那想要让他完美无瑕的病态执念，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决定。 她看着莫宇凡，眼神幽深，缓缓说道：“好。为师，这就带你去见她。” 但是，她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在心中回响。 如果她治不好，或者……她敢有别的想法。 那为师，就让她，和她的丹谷，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109章 毒与药的初探 青云剑宗，迎客峰，一座清幽的庭院内。 气氛，有些凝重。 庭院的主位上，坐着数位青云剑宗的太上长老，每一个都是元婴后期乃至化神初期的老怪物。此刻，他们却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仿佛在等待某位大人物的莅临。 而今天，他们确实是在等待两位“大人物”。 一位，是他们的宗主，云紫月。 另一位，则是那位刚刚在北境战场上，以一己之力，引动天劫，掀翻了妖族与邪神教棋盘的绝世妖孽——莫宇凡。 当云紫月扶着“面色苍白”、“步履虚浮”的莫宇凡，出现在庭院门口时，所有长老都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莫宇凡身上。 那目光中，有震撼，有好奇，有赞赏，也有一丝丝的忌惮。 这个年轻人，已经不能再用“弟子”的眼光去衡量了。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与他们这些老家伙，平起平坐。 “恭迎宗主，见过莫师侄。”一位白发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客气。 “见过各位师叔。”莫宇凡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手，将一个病号的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 云紫月没有理会这些繁文缛节，她的目光，直接投向了庭院的另一侧。 那里，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麻布长裙，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就像一个山野间采药的普通村姑。 她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几乎会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她就是丹谷真传，白素问。 “人带来了。”云紫月的声音，清冷而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白姑娘，请吧。” 白素问闻言，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睛，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波的古井，看不到任何情绪。当她的目光落在莫宇凡身上时，就像一个工匠在打量一块木头，一个医生在观察一具标本。 她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缓缓走了过来。 莫宇凡也在观察她。 这个女孩，就是系统发布的最新KPI。看起来……确实和之前的几位完全不同。 洛凝霜是外冷内热的冰山，苏媚儿是玩弄人心的妖女，姬灵霜是霸道傲娇的皇女，师尊是温柔腹黑的病娇。她们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强烈的个人色彩和情感波动。 而眼前的白素问，像是一张白纸，又像是一片虚无。你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请坐。”白素问走到莫宇凡面前，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吐出两个字。她的声音，也和她的眼神一样，平淡，没有起伏。 莫宇凡依言坐下。 白素问没有像其他医师那样望闻问切，也没有催动灵力探查。她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纤细，苍白，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地，搭在了莫宇凡的手腕上。 那一瞬间，莫宇凡感觉自己接触到的，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一条滑腻冰冷的蛇。 庭院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云紫月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般，落在了白素问那两根手指上，仿佛只要她有任何异动，那两根手指，就会瞬间化为飞灰。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 白素问一直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就在一位性急的长老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她睁开了眼睛。 “说吧。”她看着莫宇凡，淡淡地说道。 莫宇凡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他立刻调动情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与迷茫，将自己早已编好的那套说辞，缓缓道来。 “……渡劫之后，我便感觉元婴之中，多了一丝不属于我的东西。它时而狂暴如雷，时而阴冷如冰，两种力量纠缠不休，让我痛不欲生……” 他说得声情并茂，听得在场的长老们都连连皱眉。 云紫月更是配合地露出一脸担忧与心疼，将一个爱护徒弟的师尊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有人都听完了。 庭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白素问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等莫宇凡说完，她才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尤其是莫宇凡，都头皮发麻的话。 “你说的，是假话。” 轰！ 莫宇凡的大脑，仿佛被一道真正的天雷劈中！ 她……她怎么知道？！ 难道她能看穿人心？还是说，她的医术，已经高明到了能分辨真假道伤的程度？ 完了，演砸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开口补救，白素问却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你的元婴，很健康，甚至可以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元婴。没有任何道伤，也没有你说的那些力量冲突。” 她的话，让在场的长老们都愣住了。 云紫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恐怖的威压，开始在她周身汇聚。 这个丹谷的丫头，是在戏耍他们吗？ 莫宇凡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一旦谎言被戳穿，他将要面对的，是师尊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 然而，白素问的下一句话，却让整个局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她看着莫宇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 “你体内，没有道伤。” “但是，有一种很有趣的毒。” 毒？ 莫宇凡懵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他什么时候中毒了？连云紫月这位化神大能都探查不出的毒？ 白素问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种毒，很奇特。它不是为了杀你，恰恰相反，它在保护你，也在……‘标记’你。”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凭空出现一缕微不可见的灰色气流。 “它由至少十七种极其罕见的阴属灵植，混合了化神境修士的一滴心头血，再以一种名为‘同心咒’的上古秘法炼制而成。这种毒，无色无味，无形无质，会悄无声息地融入你的神魂与气运之中。” “它对你无害，甚至能让你百邪不侵，对寻常毒物和诅咒，都有极高的抗性。” “但是……” 白素问话锋一转，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的云紫月。 “一旦有修为超过你，并且对你抱有‘占有’、‘吞噬’等想法的异性靠近你时，这种毒，就会在对方体内，化为一种无药可解的‘相思之苦’。日日夜夜，受锥心之痛，直到为你疯，为你狂，或者……为你死。” “就像某些灵植，为了防止被别的野兽偷吃，会让自己对唯一的授粉者散发独特的香气，而对其他生物，则是剧毒。”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是何等恶毒，何等偏执，何等疯狂的手段！ 这不是在保护，这是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宣告所有权！这是要将一个人，彻底变成自己专属的私有物品！ 一瞬间，庭院内，所有长老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又无比惊恐地，看向了他们的宗主——云紫月。 这种手笔，这种心思，这种能力…… 纵观整个青云剑宗，除了她，还能有谁？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云紫月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迎客峰，都在这股威压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她温柔的面具，在这一刻，被白素问用几句话，撕得粉碎！ 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看向白素问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半分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最纯粹，最冰冷的杀意。 她被激怒了。 因为白素问不仅戳破了她最深层的欲望，更是在用一种“你不行，我才行”的方式，挑战她对莫宇凡的所有权。 莫宇凡夹在中间，如坠冰窟。 他发誓，他真的不知道什么狗屁毒药！这完全是白素问在胡说八道！ 可偏偏，这套胡说八道，完美地贴合了云紫月的病娇人设，其杀伤力，比真相还要可怕一百倍！ 这个小医仙，根本不是什么天真无邪！ 她是一个用“医理”和“真相”作为武器，杀人于无形的，顶级毒师！她下的，是诛心之毒！ 面对云紫月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白素问却夷然不惧。 她甚至没有再看云紫月一眼。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莫宇凡的身上，那双死寂的眼眸里，跳动着名为“兴趣”的火焰。 她缓缓地，对莫宇凡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毒，只有我能解。” “因为，我对这种‘香气’，很感兴趣。” 话音落下的瞬间。 莫宇凡的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检测到目标【白素问】产生强烈情绪波动！】 【占有欲：蓝色警报！】 第110章 诛心之毒与救场之王 庭院中的空气，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 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物质化的恐怖。 云紫月身上爆发出的威压，不再是化神大能那般浩瀚飘渺，而是化作了最纯粹，最原始的毁灭意志。天空中的劫云并非幻象，而是她失控的情绪引动了天地法则，即将降下的真实神罚。 迎客峰的护山大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几位元婴后期的太上长老，在这股威压面前，竟连护体灵光都难以维持，个个脸色煞白，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成齑粉。 他们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家的宗主。 疯了！宗主疯了！ 就因为这个丹谷女娃的几句话，她竟要不顾一切，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莫宇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座即将对撞的亿万吨冰山夹在中间的一叶扁舟。 左边，是白素问那双毫无波澜，却闪烁着“有趣”、“值得收藏”光芒的眼睛，那是一种将他彻底物化，视作珍奇药材的冷静疯狂。 右边，是师尊那足以冻结神魂的杀意，那是一种“我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所以要把觊觎者连同这个世界一起毁掉”的偏执暴戾。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的KPI考核，是地狱级别的最终BOSS双打。 演砸了。 白素问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来治病的，她是来拱火的！她用一套听起来天衣无缝的“医理”，编造了一个比真相更像真相的谎言，精准地引爆了师尊体内最大的那个火药桶。 现在怎么办？ 承认？他莫宇凡会被师尊当场“净化”，连神魂都不会剩下一丝。 否认？他要怎么否认？说白素问是胡说八道？那他之前装病吐血，岂不是成了欺骗宗主和太上长老的弥天大谎？罪名更大！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完美的，由语言和人心构成的，必死之局。 他心中的哀嚎已经突破了天际，但他的脸上，却在零点零一秒之内，完成了从“震惊”到“迷茫”，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定格在一种“原来如此”的复杂表情。 在云紫月的杀意即将化作实质攻击，将白素问彻底抹去的前一刹那。 莫宇凡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主动挡在了白素问的身前，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云紫月的杀意之下。 这个动作，让即将动手的云紫月，身形猛地一滞。 “师尊。” 莫宇凡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份伪装出来的虚弱，但其中，却多了一丝令人心碎的苦涩与自嘲。 他没有回头看云紫月，而是看着眼前的白素问，缓缓摇头。 “白姑娘，你的医术，很高明。” “但是，你只看到了‘毒’的形，却没看懂‘毒’的心。” 白素问的眉头，第一次，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莫宇凡转过身，终于迎上了云紫月那双墨色翻涌，足以吞噬一切的眼眸。他没有畏惧，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歉意与愧疚。 “师尊，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让云紫月眼中那即将毁天灭地的风暴，稍稍平息了一丝。 “是弟子的错，是弟子……妄念太深，才让师尊为我费心至此。”莫宇凡的语气，充满了自责。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中。 “白姑娘没有说错，我体内的，确实是一种‘毒’。”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几位长老差点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这小子也疯了？竟然承认了？ 云紫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 然而，莫宇凡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但这毒，不是师尊下的。” “而是我，求师尊为我种下的！” “……” “……”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什么玩意儿？ 求着别人给自己下毒？还是这种恶毒到极点的占有之毒？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莫宇凡没有理会众人的呆滞，他看着云紫月，眼神坦诚而决绝，仿佛在剖白自己最深处的秘密。 “师尊，弟子自知，此番北境之行，因缘际会，修为暴涨，却也……也招惹了太多本不该有的尘缘。”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远方洛凝霜所在的方向，又若有若无地扫过苏媚儿和姬灵霜可能存在的方位。 “我的道心，还不够坚定。我怕，我怕自己会沉沦在这些虚妄的情感纠葛之中，辜负了师尊的期望，迷失了真正的道途。” “所以，我恳求师尊，用无上神通，为我种下这‘绝情护道之印’！” “这印，对外人而言，是‘毒’，是警告，是让他们知难而退的屏障。但对我而言，却是‘药’，是守护，是斩断我心中一切杂念，让我能一心向道，永远追随师尊脚步的枷锁！” “此印名为‘同心’，并非要与谁同心，而是要我自己的‘道心’与‘本心’，永远合一，永不背离！” “白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只看到了‘印’的表象，以为是歹毒的占有，却不知，这背后，是弟子为了守住道心，自愿承受的痛苦，与师尊为了成全弟子，耗费心血的慈悲！”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仿佛他不是一个在修罗场里艰难求生的渣男，而是一个为了大道，不惜自斩情缘，断绝七情六欲的得道高人。 他把云紫月那病态的占有欲，重新定义成了“慈悲”。 把他自己被动的“囚禁”，重新定义成了主动的“守护”。 这已经不是颠倒黑白了。 这是在黑白之上，重新创造了一种名为“莫宇凡”的颜色。 庭院里，鸦雀无声。 几位太上长老张着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们活了几千年，见过的奇人异事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却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解释。 还能这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这是一个求着被打，另一个“被迫”满足他愿望的剧本？ 云紫月也愣住了。 她看着莫宇凡那张写满了“坦荡”、“决绝”和“孺慕之情”的脸，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来自九天仙界的琼浆玉液，瞬间浇灭了。 怒火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满足感与愉悦感。 他……他都知道？ 他知道我为他做的一切？ 他不仅不抗拒，甚至……甚至这一切，本就是他想要的？ 他想永远留在我身边，他怕被外面的那些女人抢走，所以，他主动给自己上了一把锁，然后，把唯一的钥匙，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个认知，让云紫月的神魂，都愉悦得颤抖起来。 什么戳破，什么挑战，什么冒犯……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白素问，这个来自丹谷的女娃，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个威胁，反而成了一个……助攻？一个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凡儿内心的“催化剂”？ 天空中的劫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散去。 那股足以压塌万古的恐怖威压，也消散于无形。 云紫月脸上的冰霜，尽数融化，重新变回了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她走上前，无比自然地，重新牵起莫宇凡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宠溺与心疼。 “痴儿，你又何苦如此。” “为师只是想护你周全，你却……罢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为师，也只能帮你走下去了。” 她完美地接上了莫宇凡递过来的剧本，将两人的对手戏，演绎得天衣无缝。 莫宇凡心中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活下来了。 他又一次，在钢丝上，完成了一曲华丽的死亡之舞。 而另一边，白素问，这个一手导演了这场大戏的始作俑者，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当莫宇凡说完那番话时，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那丝名为“兴趣”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原来……是这样吗？ 自己给自己下毒？ 用一种更深的“毒”，去解另一种“毒”？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一万倍。 他不是一块普通的药材。 他是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以雷霆为养料，以深渊为土壤，本身就蕴含着世间所有“毒”与“药”的……无上神植。 她看着被云紫月亲昵地牵着手的莫宇凡，看着云紫月那宣示主权般的姿态，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么有趣的“标本”，怎么能只被一个人收藏呢？ 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既然是‘护道之印’，那便是以外力强行扭转了你自身的气运与命格。此法，有伤天和，亦有违你自身的生命本源。” “短期无碍，但长此以往，你的神魂，会与此印彻底同化，最终，你会失去‘自我’，变成一道……只知追随的‘影子’。” 她看向云紫月，又看向莫宇凡，最后说出了结论。 “此印，需解。” “但解法，不能强求，需以水滴石穿之功，慢慢化解。用一种更温和，更具生机的力量，去中和它，引导它，最终让它化为你自身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很慢，也很复杂。普天之下，除了我丹谷的‘青帝长生经’，再无他法。” “所以，”她看着莫宇凡，平静地宣布，“从今天起，你的‘病’，我接手了。” 话音刚落。 刚刚才散去的杀意，再一次，从云紫月的身上，缓缓升腾。 莫宇凡的脸，绿了。 大姐！你还来？！ 我这刚把消防车开过来，你转手就又扔了个汽油桶进来？！ 第111章 长生经与紫月峰的“疗养” “你，再说一遍？” 云紫月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呢喃。 但庭院中的温度，却比刚才威压最盛之时，还要低上几分。 那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一种混杂着恼怒、不耐烦和一丝……一丝棋逢对手的凝重。 如果说，刚才白素问的“诊断”，是直接掀桌子，那么现在，她提出的“治疗方案”，就是在掀翻的桌子上，重新摆上了她自己的棋盘，并且，直接将了云紫月一军。 你不是说这是“护道之印”吗？好，我承认。 但这个印，有后遗症，会让你最完美的“藏品”出现瑕疵，最终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 你想让他完美无瑕吗？ 想。 那好，只有我能治。 这个逻辑闭环，无懈可击，精准地踩在了云紫月所有最在意的点上。 她可以杀了白素问，但她杀不死“问题”本身。白素问提出的“神魂同化，失去自我”的可能性，就像一根最细微的毒针，扎进了云紫月的心里。 她要的，是一个鲜活的，会思考，会痛苦，会依赖她的莫宇凡。而不是一个没有思想，只知听令的傀儡。 傀儡，太廉价了。 白素问，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丹谷少女，对人心的把握，竟丝毫不逊色于苏媚儿，甚至……更加直击要害。 莫宇凡夹在中间，感觉自己的头有两个大。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两大超级财团争夺的珍稀项目。A财团（云紫月）已经控股，并且把他锁在了保险柜里。B财团（白素问）突然跳出来说，你们的保管方式有问题，再这么下去项目就要报废了，只有我们公司的技术才能完美维护，所以，必须由我们来接手。 而他这个“项目”本身，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他心中的小人已经开始捶地痛哭：“我只想下班啊！为什么我的KPI一个个都这么敬业啊！” 眼看新一轮的神仙打架就要爆发，几位太上长老已经悄悄向后挪动，准备随时跑路。 莫宇凡知道，他必须再次开口。 “师尊。”他轻轻拉了拉云紫月的衣袖，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全然的依赖与信任，让云紫月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丝。 “弟子觉得，白姑娘所言，或许……有几分道理。” 云紫月猛地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受伤。 莫宇凡迎着她的目光，苦笑道：“师尊为我种下道印，耗费了无上心血，弟子感激不尽。但此印毕竟是逆天而行，正如白姑娘所说，强行扭转命格，或许真的会留下隐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诚恳：“弟子不怕神魂同化，也不怕失去自我。只要能永远追随师尊，弟子万死不辞。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弟子……不想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影子。弟子想永远记住师尊的温柔，想永远能回应师尊的期盼，想永远……能像现在这样，感受着师尊掌心的温度。” 这番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云紫月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是啊。 他说的对。 如果他变成了没有思想的影子，那他此刻眼中的孺慕，话语里的依赖，就全都会消失。 那样的“藏品”，还有什么意义？ “凡儿……”云紫月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 莫宇凡趁热打铁，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师尊，不如……就让白姑娘留在宗门，为弟子调理一番？” “当然！”他立刻补充道，生怕云紫月误会，“弟子绝不会离开师尊半步！所有的调理，都在紫月峰，在师尊的看护下进行！这样，既能化解道印的隐患，又能确保万无一失。师尊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堪称绝妙。 它满足了所有人的核心诉求。 对云紫月而言，莫宇凡依旧在她的绝对掌控之下，白素问的“治疗”，更像是在她的监督下，为她的“藏品”做一次免费的顶级保养。她掌握着最终的决定权。 对白素问而言，她成功地介入了，获得了近距离“研究”莫宇凡的机会，她的“项目”，立项成功了。 对莫宇凡而言，他暂时保住了小命，并且，成功地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白素问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变数。有变数，就有机会。 云紫月沉吟了许久。 她看了一眼莫宇凡充满期盼的脸，又看了一眼白素问那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最终，她缓缓点头。 “可。” 一个字，乾坤落定。 …… 于是，青云剑宗出现了一道奇景。 丹谷的真传弟子白素问，没有住在规格最高的迎客峰庭院，反而“受邀”住进了宗主云紫月的私人领域——紫月峰。 并且，她每日的工作，就是去宗主大人的洞府，为那位刚刚名震天下的莫宇凡师侄，“调理”身体。 消息一出，整个青云剑宗都炸开了锅。 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传得神乎其神。 有说莫师侄渡劫受了重伤，命不久矣，宗主和丹谷仙子正在联手为他续命。 有说莫师侄天赋太过妖孽，引来了天道诅咒，需要丹谷的秘法才能化解。 更有甚者，编出了一套狗血淋漓的三角恋大戏，说宗主大人和丹谷仙子为了争夺莫师侄，已经在他身上下了几十种情蛊和毒药，现在是在比谁的解药更厉害…… 外界的风风雨雨，丝毫影响不到紫月峰顶的云海洞府。 这里，依旧是那片与世隔绝的温柔囚笼。 只是，囚笼里，多了一个穿着麻布长裙的“狱医”。 “青帝长生经，修的是生机，讲究的是万物平衡。你的‘道印’，是以至阴至邪之力强行凝聚，如同在一方水土之上，建立了一座万年冰山，断绝了所有生机。” 洞府内，白素问盘膝坐在莫宇凡对面，声音平淡地讲解着。 “我的方法，不是搬走冰山，而是要在冰山之上，种下种子。引动天地间最纯粹的乙木灵气，滋养它，让它在极寒之中发芽，生长，最终，它的根系会遍布整座冰山，将至寒的死气，转化为至纯的生机。” 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碧绿色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灵力，轻轻点在莫宇凡的眉心。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生命力，瞬间涌入莫宇凡的紫府。 莫宇凡只觉得自己的元婴，像是泡在了最顶级的温泉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叮！检测到上古神通《青帝长生经》气息，是否进行解析吸收？】 【解析中……1%……2%……】 莫宇凡心中一喜。 还有这种好事？免费蹭课，还能白嫖神通？这个“狱医”，请得值！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就感觉到了另一道目光。 云紫月就坐在一旁，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她所有的心神，都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 当白素问的手指触碰到莫宇凡眉心的那一刻，莫宇凡能清楚地感觉到，师尊周身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那是一种“我的东西被别人摸了”的不悦。 白素问对此视若无睹，她的手指，在莫宇凡的眉心，缓缓划过，然后是鼻梁，嘴唇……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不像是在治疗，更像是在用指尖，丈量一件艺术品的每一寸纹理。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大姐！你这是在治病还是在点火啊？！ 他能感觉到，师尊那边的气压，正在以几何倍数疯狂飙升。 “白姑娘。”云紫月终于睁开了眼，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意，“调理经脉，似乎无需如此……亲近吧？” 白素问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第112章 各方云动赴皇城 “人体，是一座最精密的小天地。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纹理，都对应着不同的穴窍与气机流转。望闻问切，‘切’，自然要切得仔细。” 她看向莫宇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更何况，他这具‘身体’，很有趣。其构造之完美，生机之旺盛，远超常人。值得……仔细研究。” 云紫月的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却让整个洞府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是吗？” “那不如，让本座来帮你‘研究’一下，如何？” 话音未落，一只由纯粹灵力构成的无形大手，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素问的身后，向她抓去。 然而，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白素问的瞬间，白素问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枚翠绿色的叶子印记。 印记光芒一闪，那只足以捏碎山岳的灵力大手，竟如同春雪遇阳般，悄然消融。 丹谷护身至宝——长生叶！ “宗主，我是来治病的。”白素问淡淡地说道，“若你执意要动手，那这‘病’，不治也罢。只是不知，当这‘道印’彻底与他的神魂融合，将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时，你是否会后悔今日之举。” 她再一次，用同样的话，将了云紫月一军。 云紫月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微微起伏。 许久，她笑了。 “好，很好。” “本座，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收回了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莫宇凡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妥协。两位大佬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而他，就是那个梁子。 接下来的日子，莫宇凡过上了水深火热，却又“修为大进”的生活。 每日，白素问都会准时前来，用《青帝长生经》为他“调理”。那精纯的生命能量，让他的修为根基，愈发稳固，系统解析神通的进度条，也在稳步上涨。 但这个过程，痛苦无比。 因为白素问总会借着“研究”的名义，对他“动手动脚”，每一次，都会精准地引爆云紫月的怒气值。 于是，莫宇凡每天都要在冰（云紫月的杀意）与火（白素问的撩拨）之间，反复横跳，精神备受煎熬。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疗伤，而是在参加一场名为“谁先弄死我”的极限挑战赛。 这一日，白素问照常离去后。 洞府内，只剩下莫宇凡和云紫月。 气氛，有些压抑。 “凡儿。”云紫月忽然开口。 “弟子在。” “你觉得，这个白素问，如何？”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这是送命题！ 他斟酌了半天，用最稳妥的语气回答：“医术高明，但……行事有些……不拘小节。” “呵。”云紫月冷笑一声，“她不是不拘小节，她是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走到莫宇凡身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 “为师不喜欢她碰你。” “所以，为师决定，加快‘治疗’的进度。” 莫宇凡一愣：“加快？” “对。”云紫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既然她的方法，是引动乙木生机。那为师，便为你寻来这世间，最庞大的生机。”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三日后，是大乾皇朝百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届时，大乾皇帝将沟通国运，凝聚亿万黎民的信仰与生机，化作‘人道龙气’，洗礼皇都。” “那人道龙气，是比乙木灵气，更磅礴，更本源的生命之力。” “为师，带你去皇都。” “我们，去‘借’一些龙气来用。” 莫宇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去皇都？ 去姬灵霜的地盘？ 而且还是在祭天大典这种关键时刻去“借”龙气？ 这哪里是借，这分明就是抢！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云紫月降临大乾皇都，与手握人道气运的姬灵霜对上时，那将会是何等天崩地裂的场面。 而他，又将被夹在中间。 一个更大的，更混乱的修罗场，即将拉开帷幕。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师尊这个决定，简直比白素问的“贴身治疗”还要命。 去大乾皇都，在祭天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使节的面，“借”人家的人道龙气？ 这已经不是虎口拔牙了，这是在老虎开会的时候，冲上主席台，拔了虎王的胡子，还顺便抽了它两个大嘴巴子。 大乾皇朝虽然只是凡人国度，但其人道气运，玄之又玄，对修士有着天然的压制。尤其是在皇都，在祭天大典这种气运最鼎盛的时刻，就算是化神大能，也不敢轻易撒野。 更何况，姬灵霜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她身为皇女，能调动的国运之力，绝对非同小可。一旦冲突爆发，云紫月或许能全身而退，但他这个被夹在中间的“病号”，怕不是要被两股力量当场挤压成齑粉。 “师尊……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莫宇凡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大乾皇朝，毕竟是人道正统，强行夺取龙气，恐怕会引来人道气运反噬，对您的修行，也……” “无妨。” 云紫月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为师并非要与大乾为敌，只是取一丝龙气本源，为你中和道印罢了。此事，为师会亲自与大乾皇帝商谈。想必，他会给青云剑宗这个面子。” 莫宇凡听得眼角直抽。 商谈？ 您这哪是商谈的架势，分明是“我通知你一声，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的强盗逻辑。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当云紫月带着他，以“为徒弟治病”为由，降临大乾皇宫时，姬灵霜那张傲娇的脸，会精彩到何种地步。 “可是……白姑娘那边……”莫宇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她？”云紫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的‘治疗’，太慢了。而且，为师不喜欢她的方式。” 她伸出手指，轻轻挑起莫宇凡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凡儿，你记住。能治好你的，只有我。能碰你的，也只有我。” “那个丹谷的女娃，不过是提醒了为师，你的‘道印’，需要更完美的养护罢了。从这个角度看，为师倒是要谢谢她。” “等我们从皇都回来，你的‘道印’，将再无任何瑕疵。届时，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莫宇凡听得遍体生寒。 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完了。师尊这是吃醋吃上了头，不仅要亲自下场，还要顺手把“情敌”给处理掉。 莫宇凡心中哀叹，他知道，去皇都这件事，已经无可更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姬灵霜到时候能冷静一点，千万别跟师尊这个疯子硬碰硬。 …… 与此同时，在紫月峰山脚下的一处隐秘角落。 一道鬼魅般的粉色身影，悄然现身。 第113章 好戏开场 苏媚儿舔了舔鲜艳的红唇，遥望着云雾缭绕的峰顶，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玩味的光芒。 “啧啧，云紫月这个老女人，果然把我的小郎君藏起来了。这禁制，布得还真是密不透风。” 她身边，一名合欢宗的长老低声问道：“圣女，需要强行破阵吗？” “破阵？咯咯咯……”苏媚儿笑得花枝乱颤，“跟云紫月硬碰硬？我可没那么傻。”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漆黑的千纸鹤，指尖泛起一丝粉红色的魔气，注入其中。 “男人心，海底针。女人心，尤其是吃醋的女人的心，那可是比九幽魔域还要深邃有趣的地方。” “我那个小郎君，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被关了这么久，肯定会想办法出来。而云紫月……她越是想把东西攥在手里，那东西就越容易从指缝里溜走。” “我们不用急，等着看戏就好。” 她松开手，那只黑色千纸鹤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去查查，最近修仙界，有什么好玩的大事发生。尤其是……跟大乾皇朝有关的。” 苏媚儿的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精光。 她有一种预感，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 另一处，冰冷的剑冢之内。 洛凝霜盘膝坐在一柄断剑之前，周身剑气凌厉，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紊乱。 自北境回来后，她便一直在闭关。 那一日，莫宇凡为她“解读”大道誓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相信，那只是顿悟，只是剑道大成。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那句“他若死了，我便让这三千道州，为他陪葬”的神魂之音，就会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响。 那其中蕴含的疯狂与决绝，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从宗门长老那里，隐约听到的传闻。 “道伤”……“奇毒”……“丹谷仙子”……“宗主亲手布下的禁制”……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他，果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为我引动天劫，为我对抗邪神，所以才留下了那样的道伤。 而宗主师叔，将他带回紫月峰，名为保护，实为…… 洛凝霜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知道，莫宇凡在受苦。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剑伤，都让她痛苦。 就在这时，一道传音符，穿过剑冢的重重禁制，悄然飞到了她的面前。 洛凝霜疑惑地接住，神念探入。 下一刻，她那冰冷的眼眸，猛地睁开。 “大乾皇朝，祭天大典？” 传音符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但落款，却让洛凝霜的心，狠狠一跳。 ——姬灵霜。 那个大乾皇朝的傲娇皇女。 她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洛凝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大乾皇都，她必须去。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莫宇凡，一定会在那里出现。 她站起身，周身的剑气，在一瞬间，尽数收敛入体。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 大乾皇朝，皇宫深处，观星台。 姬灵霜一袭华贵的金色宫装，凭栏而立，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的皇城。 祭天大典在即，整个皇都都沉浸在一种庄严而喜庆的氛围之中。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凝重与……期待。 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经分别送往合欢宗与青云剑宗剑冢。” “嗯。”姬灵霜淡淡地应了一声。 “殿下，属下不明白。”暗卫斗胆问道，“云紫月此人，喜怒无常，实力深不可测。您将她引来皇都，万一她在祭天大典上发难，我大乾国运，恐怕……” “你以为，她不来，这次的祭天大典，就能安然无恙吗？”姬灵霜冷笑一声。 她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玉佩。 玉佩之上，一丝丝黑气，正在不断地侵蚀着玉佩本身的光泽。 “这是父皇的护身龙符。从半个月前开始，它就出现了被邪气侵蚀的迹象。”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邪神教，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几个天之骄女。他们所图，更大。” “祭天大典，汇聚了亿万生民的信仰与生机，是人道龙气最鼎盛的时刻。对我们而言，是盛典。但对他们而言，恐怕是……最好的祭品。” 暗卫闻言，大惊失色：“您的意思是，邪神教会在大典之日动手？” “八九不离十。”姬灵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狠厉。 “既然他们要来，那我便给他们准备一个更大的舞台。” “云紫月，是当世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她是一把最锋利的刀。我要借她的刀，来斩断邪神教伸向我大乾的爪牙。” “苏媚儿，是魔道巨擘，她手下的魔修，最擅长对付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洛凝霜，是正道剑仙，她的太上忘情剑，对邪祟之物，有天然的克制。” “至于莫宇凡……” 姬灵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他是一个变数。一个能将所有不可能，都变成可能的，最大的变数。” “我要将所有棋子，都摆在同一个棋盘上。无论是敌是友，是正是魔。” 她转过身，看向皇城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祭天台，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战意。 “这盘棋，我来主导。” “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吃掉谁！” 三日后。 青云剑宗，紫月峰顶。 云紫月牵着莫宇凡的手，一步踏出。 空间如水波般荡漾，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 十万大山深处的魔道据点，苏媚儿带着一众魔修，登上了华丽的飞舟，向东而去。 冰冷的剑冢之中，洛凝霜化作一道流光，御剑而行，剑锋所指，亦是东方。 更远的地方，丹谷之内。 白素问站在一株通天彻地的古树之下，仰头看着一片不断变换着光影的树叶。 树叶上，清晰地呈现出大乾皇都的景象。 她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类似于“苦恼”的表情。 “标本，跑了。” 她喃喃自语。 “得抓回来。” 下一刻，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一场史无前例的，汇集了正道、魔道、皇朝、丹谷，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邪神教的巨大风暴，正在大乾皇都，悄然汇聚。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被师尊牵着手，正以空间挪移的方式，飞速赶往“刑场”的男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 “系统……能申请一个‘一键火化’服务吗？我感觉……我快用得上了……” 第114章 皇都初临，暗流前夜 空间挪移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一位情绪不甚稳定的化神大能主导之下。前一刻还在青云剑宗的云海之巅，下一瞬，周遭的灵气便被一种厚重、威严、充满了人间烟火与铁血秩序的力量排挤一空。 大乾皇都。 莫宇凡脚踏实地，抬头望去，心神亦不免为之震撼。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城，但却是第一次，以一个高阶修士的身份，去感受这座凡人国度的核心。天穹之上，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气运汇聚成一条盘踞的巨龙，龙首高昂，俯瞰着整座城池。每一座宫殿，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块砖石，都浸润在这股磅礴的人道洪流之中。 他体内的灵力，像是陷入了泥沼，运转速度慢了三成不止。这便是人道气运的压制，皇权天授，神鬼辟易。 云紫月秀眉微蹙，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化神境的修为让她足以无视大部分压制，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排斥感，依旧让她有些不悦，像是一件华美的仙衣上，沾染了凡尘的油腻。 她本想悄无声息地潜入，寻个地方落脚，待祭天大典时再动手。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收敛气息，一队气息森严的甲士，便已出现在街道尽头。 为首的，并非甲士，而是一位身着繁复宫装，仪态万千的女官。她身后，是八名抬着一座华丽软轿的内侍。 “奴婢恭迎青云剑宗宗主，云真人圣驾。”女官的声音清脆而恭敬，不卑不亢，“公主殿下已在宫中备下薄酒，为真人与莫公子接风洗尘。” 云紫月的眼神，冷了一分。 她的行踪，被完全掌握了。 那个大乾皇女，姬灵霜，竟敢派人在此处守株待兔。 莫宇凡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姬灵霜这手玩得漂亮，直接把云紫月的“暗中潜入”，变成了“公开访问”。你是一宗之主，总不能在这种官样文章下，还喊打喊杀吧？ 软轿被抬到近前，女官躬身掀开轿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云紫月看了一眼莫宇凡，后者立刻露出一副“全听师尊安排”的乖巧模样。她冷哼一声，终究没有发作，扶着莫宇凡，坐上了软轿。 轿子很稳，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停在了一座名为“听雪苑”的宫殿前。此地极为奢华，雕梁画栋，奇花异草，甚至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比别处浓郁几分，显然是布下了聚灵阵法。 姬灵霜早已等在殿外。 她今日换下了一身霸道的金袍，穿了一件略显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头上插着一支简单的凤钗，既有皇家威仪，又带着几分少女的清丽。 “灵霜见过云宗主。”她盈盈一拜，礼数周全，“宗主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姬公主客气了。”云紫月扶着莫宇凡走下软轿，声音听不出喜怒，“本座此来，是为劣徒。他修行出了些岔子，需借一丝人道龙气调和，事毕便走，不会叨扰太久。” 她开门见山，直接点明来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姬灵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关切，目光落在莫宇凡身上。那眼神，三分担忧，三分好奇，还有四分，是只有莫宇凡才能读懂的，属于棋手的审视。 “莫公子乃人中之龙，竟也会为修行所困？”她轻声叹息，随即话锋一转，“只是，云宗主有所不知，人道龙气乃我大乾国运之本，牵一发而动全身。祭天大典在即，更是半点差池都出不得。强行抽取，不说能否成功，单是那气运反噬，便非同小可。” 她顿了顿，看着云紫月逐渐冰冷的脸，微笑道：“不过，既然是为莫公子疗伤，我大乾也并非不近人情。待祭天大典过后，龙气稳固，灵霜或可求父皇降下一缕本源龙气，赠予公子。在此之前，还请宗主与公子，安心在宫中住下，也好让灵霜，尽一尽地主之谊。”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借”龙气的风险与难度，又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决方案，还将云紫月想要速战速决的图谋，变成了无限期的“等待”。 潜台词就是：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得按我的规矩来。 莫宇凡站在云紫月身后，低着头，扮演着虚弱的病号，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已经把姬灵霜骂了不下八百遍。 这个女人，比苏媚儿更懂权谋，比师尊更擅长利用规则。她这是要把师尊这头猛虎，暂时困在皇宫这个笼子里。 云紫月沉默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姬灵霜，那眼神，仿佛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皇女看穿。许久，她忽然笑了。 “好，那本座，便叨扰几日。” 她答应了。 这反倒让莫宇凡心中一紧。以师尊的性格，如此轻易妥协，只有一种可能——她被激起了真正的怒意，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个小公主，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姬灵霜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笑意更深：“宗主肯赏光，是灵霜的荣幸。来人，带云宗主和莫公子，去内殿休息。” 两人擦肩而过时，姬灵霜的目光，在莫宇凡身上，停留了不足一息。 那眼神分明在说：欢迎来到我的棋局。 莫宇凡眼皮一跳，回了她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 皇都，鱼龙混杂之地。 一座喧闹的酒楼雅间内，苏媚儿正慵懒地斜倚在窗边，听着手下的汇报。 “圣女，消息确认。云紫月带着莫宇凡，住进了皇宫的听雪苑，是大乾皇女姬灵霜亲自接待的。” “咯咯咯……”苏媚儿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有意思，真有意思。一个想抢，一个不给，还把人客客气气地供起来。我那个小郎君，现在一定很头疼吧。” “圣女，我们接下来……” “不急。”苏媚儿伸出纤纤玉指，蘸了点杯中酒，在桌上画了一个小小的，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猎物已经被主人关起来了，我们这些外人，总得送点贺礼，才算懂规矩，不是吗？” 她眼波流转，对着手下勾了勾手指，附耳低语了几句。 那名魔修听完，脸色变得极其古怪，领命而去。 …… 皇都的另一角，一间毫不起眼的客栈。 洛凝霜推开窗，冰冷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戒备森严的宫城。 她已经到了半日，以她独特的剑气感应，轻易便捕捉到了莫宇凡的气息。只是那气息，被重重禁制与人道气运包裹，显得若有若无。 她也听到了青云剑宗宗主到访的传闻。 宗主师叔……她也在。 洛凝霜握紧了手中的剑，心头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姬灵霜为何要引她前来？莫宇凡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一次，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只能远远地看着。 …… 城南，最大的药材铺“百草堂”。 一个穿着朴素麻布长裙的少女，正捏起一株晒干的“龙须草”，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年份不对，阳气过燥，杂质太多。”她摇了摇头，随手将其丢回药框，平淡的声音，让一旁的药铺掌柜，额头直冒冷汗。 这可是他们店里最好的龙须草了，到了这位姑娘嘴里，竟一文不值。 白素问没有理会掌柜的表情，她只是闭上眼，仔细地感受着。 这座城市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气味”。 权力的，欲望的，信仰的，杀戮的…… 但她要找的，是那道独一无二的，被至阴至邪的“毒”，与至纯至粹的“生机”同时标记过的，最完美的“药香”。 她找到了。 在那个方向，被最浓郁的人道气运，包裹着。 “标本，被关起来了。”她睁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ato的执着，“而且，周围的‘杂气’，太多了。会污染标本的。” 她转身，向药铺外走去。 掌柜的连忙喊道：“姑娘，您什么都不要吗？” 白素问的脚步，没有停下。 “你们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药。” …… 听雪苑，内殿。 莫宇凡被“安顿”在一间极为舒适的卧房里，云紫月就坐在外间的软榻上，看似闭目调息，实则神念早已将整个宫殿笼罩。 这和在紫月峰，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因为姬灵霜的存在，这里的空气，更加压抑。 就在莫宇凡思考着如何破局之时，一名小太监，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启禀云真人，莫公子。殿外有一位匿名的客人，托奴才将此物，转交给莫公子。” 云紫月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打开。”云紫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将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没有金光四射，也没有奇香扑鼻。 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质料轻薄的女子肚兜。 更要命的是，那肚兜之上，用某种魔气，绣着一行活色生香的小字。 “小郎君，贴身之物，聊解相思。若夜里寂寞，可唤奴家名字，有惊喜哦。” 轰！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一道紫霄神雷，给掀飞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云紫月。 师尊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微笑。 但整个卧房的空气，已经冷得，快要凝结成冰。 第115章 鸿门宴前，四方惊雷 卧房内的寂静，比万年冰窟还要森冷。 那件粉色的肚兜，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紫檀木盒中，像是一面鲜艳的旗帜，公然插在了云紫月的领地之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苏媚儿那独有的，媚骨天成的挑衅。 小太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他只是个传话的，怎么会撞上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 云紫月的目光，从肚兜上，缓缓移到了莫宇凡的脸上。 她的笑容未变，依旧温柔如水，但那眼底深处，却再无半分暖意，只剩下足以冻结神魂的墨色风暴。 “看来，你的‘尘缘’，当真是根深蒂固。”她轻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片锋利的雪花，刮在莫宇凡的心头，“人在此处，心，却不知被哪只狐媚子，勾了去。” 莫宇凡的求生欲，在这一刻，飙升到了极致。 他没有半分犹豫，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混杂着被羞辱的愤怒与被冤枉的憎恶，一掌拍向那个木盒！ “妖女！欺人太甚！”他怒喝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正道弟子的凛然正气，“竟敢用此等污秽之物，来羞辱我与师尊！此仇不报，我莫宇凡誓不为人！” 他的掌风凌厉，眼看就要将那木盒连同肚兜一起，拍成齑粉。 然而，一股更柔和，却也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的手掌。 是云紫月。 “不必。”她拦住了莫宇凡，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玩味，“毁了它，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将那件肚兜，从盒中摄取出来，悬浮在半空。 “留着吧。”她看着莫宇凡，眼神幽深，“正好，也给你提个醒。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你的身上，还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需要为师，一点一点地，帮你‘清洗’干净。” “清洗”二字，她咬得极重。 莫宇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苏媚儿这波操作，看似是挑衅，实则是将他往火坑里，又狠狠地推了一把。师尊这是被彻底激怒了，她不仅要“治”他的“病”，还要“除”他的“根”。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即将爆炸之时，殿外，姬灵霜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云宗主，莫公子，晚宴已备好，灵霜特来相请。” 她人未至，声先到，仿佛对殿内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云紫月挥手间，那件肚兜便化作一道粉光，没入了她的袖中。她脸上的冰霜，也瞬间消融，重新变回了那个端庄温婉的青云宗主。 “有劳公主了。” 她牵起莫宇凡的手，那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 …… 皇宫，明月楼。 今夜的宴会，是大乾皇朝的最高规格。 琉璃为灯，美玉作盏，宫女如云，乐师奏响着来自上古的雅乐。 姬灵霜坐在主位，左手边，是云紫月与“面色苍白”的莫宇凡。 宴会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 姬灵霜举杯，笑意盈盈：“今夜，有幸请到云宗主，实乃我大乾之幸。此外，皇都近日也来了几位奇人异士，灵霜便一并请来，与宗主同乐。” 她话音刚落，殿门外，便走进来两人。 一人身着火红色的西域舞裙，面覆轻纱，身段妖娆，正是乔装打扮的苏媚儿。她对外宣称的身份，是一位来自遥远西域，技艺超群的乐师。 另一人，一袭白衣，背负古剑，神情冷漠，气质如万年不化的冰山。正是洛凝霜。她没有刻意伪装，只是收敛了平日里外放的剑气，以一个“四海为家的游侠剑客”身份，接受了皇女的邀请。 当苏媚儿和洛凝霜走进大殿，看到彼此，又同时看到云紫月身边的莫宇凡时，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 苏媚儿媚眼如丝，对着莫宇凡，遥遥地抛了个飞吻，那眼神，仿佛在说：“小郎君，姐姐的礼物，还喜欢吗？” 洛凝霜的目光，则死死地锁在莫宇凡的身上，那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与询问。当她看到云紫月紧紧牵着莫宇凡的手时，她周身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三道目光，同时进行着凌迟。 他只能低着头，继续扮演那个虚弱无助的病美男。 “这位，是来自西域的红音大家。”姬灵霜笑着介绍苏媚儿，“这位，是孤身仗剑，行侠仗义的白衣女侠。” 她又看向两人，介绍道：“二位，这位便是我正道魁首，青云剑宗的云紫月宗主，以及……名震天下的莫宇凡公子。” 一场鸿门宴，正式拉开序幕。 “久闻云宗主仙姿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媚儿率先开口，声音娇媚入骨，“只是不知，宗主为何将莫公子看得如此之紧？莫非，莫公子是犯了什么错，被宗主禁足了不成？” 她的问题，刁钻而恶毒，直接将云紫月的“保护”，定义为了“囚禁”。 云紫月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微笑道：“红音大家有所不知。我这劣徒，体弱多病，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总爱在外面招惹些不干不净的尘缘。为师若不看紧些，怕是早晚要被人，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 她的反击，同样犀利。直接将苏媚儿，定义为了“不干不净”的“人”。 两人言语交锋，火花四溅。 姬灵霜在一旁，含笑不语，只是时不时地，给莫宇凡夹一筷子菜，柔声劝道：“莫公子，你身子弱，多吃一些。” 那姿态，仿佛她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而莫宇凡，是她最尊贵的客人。 洛凝霜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眼前的清酒。但她的剑意，却如同潮水，一**地，冲刷着整个大殿。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她的不满与警告。 就在这暗流汹涌，一触即发之际。 苏媚儿忽然站起身，对着姬灵霜盈盈一拜：“殿下，如此良辰美景，光饮酒岂不可惜？奴家不才，愿为诸位，献奏一曲，以助酒兴。” “哦？红音大家愿意献技，那自是最好不过。”姬灵霜抚掌笑道。 苏媚儿走到大殿中央，凭空变出一张古琴。她玉指轻挑，琴音叮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奴家此曲，名为《囚鸟》。”她一边弹，一边幽幽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莫宇凡的身上。 “金丝笼，白玉瓦，囚得凤凰不如鸦。纵有千般好，难比万里遥。朝朝暮暮空对月，只盼云开见天光……” 琴音，歌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敲在莫宇凡的无奈上。 敲在洛凝霜的担忧上。 更敲在云紫月那根名为“占有”的神经上！ “铮——！” 一声刺耳的弦断之音，打断了苏媚儿的演唱。 是云紫月。 她只是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音波，便震断了苏媚儿的琴弦。 “聒噪。”云紫月的声音，依旧温柔，“为笼中之鸟而悲，只能说明，弹琴之人，眼界太小。她又怎知，那鸟儿，本就属于这笼子。外面的风雨，只会折断它的翅膀。” 她看向苏媚儿，眼神冰冷：“一只为天下人而唱的鸟，是凡鸟。一只只为一人而鸣的鸟，才是珍禽。” “说得好！”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在大殿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宫装的太监，正领着一个麻衣少女，快步走了进来。 那少女，正是白素问。 她无视了满殿的王公贵族，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药箱。 “抱歉，打扰诸位雅兴了。”她对着主位的姬灵霜，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然后，她转过头，目光径直落在莫宇凡身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到时间了。” 她平淡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死寂的话。 “你的病，又该发作了。这里的环境，人多，气杂，浊气太重，不利于你的病情。” “我来，带你回去吃药。” 轰！ 如果说苏媚儿的琴声是挑衅，云紫月的回应是警告，那么白素问的这句话，就是直接扔进火药库里的一颗炸雷！ 她直接否定了这场宴会，否定了在场的所有人，更以一种“我是你主治医师”的绝对权威，公然挑战云紫月对莫宇凡的“所有权”，以及姬灵霜对这场宴会的“主导权”。 一瞬间，四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气息，在大殿之中，轰然对撞！ 云紫月的温柔面具，寸寸龟裂。 姬灵霜的从容笑意，彻底僵硬。 苏媚儿的媚眼之中，射出兴奋的寒光。 洛凝霜“呛”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半寸！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莫宇凡，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宴会的，而是来参加自己的追悼会的。 他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刺耳的蜂鸣。 【蓝色警报！】【红色警报！】【蓝色警报！】 【占有欲！】【黑化值！】【占有欲！】 四个女人的情绪指示灯，在他的系统面板上，疯狂闪烁，宛如一场绚烂的死亡迪斯科。 第116章 祭天前夕，邪神之影 明月楼内的空气，在白素问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彻底凝固。 雅乐停了，宫女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大殿之上，那由人道气运凝聚而成的无形威压，与三股截然不同的修士气息，轰然对撞，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涟C。 云紫月面前的白玉酒杯，无声无息地覆上了一层寒霜，杯中美酒，瞬间冻结成冰。她看着白素问，声音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丹谷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本座的弟子，何时，需要外人来指点该如何疗伤了？” “病不等人。”白素问回视着她，语气平淡，却寸步不让，“更何况，你所谓的‘疗伤’，不过是饮鸩止渴。再这么下去，他这株神植，就要被你养废了。” “神植”二字，让云紫月的眼神，变得无比危险。 另一边，姬灵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她的主场，是她精心布置的棋局，岂容一个来历不明的医女，在此处喧宾夺主？ “白姑娘。”她的声音，带上了皇女的威严，“你是客，本宫以礼相待。但此地，是大乾皇宫，还请，遵守我大乾的规矩。” 她话音刚落，侍立在殿外的金甲卫士，齐齐踏前一步，甲胄碰撞之声，汇成一股肃杀的铁血洪流，向着白素问压去。 “咯咯咯……”苏媚儿娇笑出声，直接撕下了“西域乐师”的伪装，周身粉红色的魔气，如烟似霞般升腾而起，将金甲卫士的威压，轻易化解，“哎呀呀，真是热闹。小郎君的身体，看来大家都关心得很呢。不如，也让姐姐来帮你瞧瞧？姐姐的《素女采补经》，最擅长调理男子身体了，保管你药到病除，龙精虎猛。” 她的言语，比她的魔气，更具侵略性，直接将这场暗流汹涌的对峙，摆上了台面。 “够了！” 一声清冷的叱喝，如寒泉过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是洛凝霜。 她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莫宇凡的身侧，将他护在身后。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一道纯粹、锋锐、不含任何杂质的剑意，同时锁定了云紫月、姬灵霜、苏媚儿和白素问四人。 她的动作很简单，立场，却无比鲜明。 她不管谁对谁错，不管什么疗伤、规矩、调理。 她只知道，莫宇凡的状态很不好，这些人，在逼他。 所以，她要保护他。 一时间，五方对峙，大殿内的气机，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五股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知道，不能再让她们继续下去了。 一旦动手，姬灵霜借刀杀人的计划，会彻底泡汤。而他自己，绝对是第一个被战斗余波碾成飞灰的倒霉蛋。 必须，降温！ “咳……咳咳……” 莫宇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弯下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洒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那是系统商城里价值一百积分的“影帝级吐血道具”，效果逼真，还附带气息紊乱的DEBUFF。 “别……不要……”他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人，眼神里，是令人心碎的哀求与痛苦，“不要……为了我……争吵……” 他身形一晃，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这一幕，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云紫月瞳孔一缩，第一个反应过来，闪身扶住他，磅礴的灵力涌入他体内，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焦急。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她在乎自己这件最完美的“藏品”，是否会出现瑕疵。 洛凝霜眼中的担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戒备与愤怒，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云紫月冰冷的眼神，挡了回去。 姬灵霜也皱起了眉。她需要莫宇凡这个最大的变数，好好地活到祭天大典，而不是死在她的宴会上。 苏媚儿舔了舔嘴唇，看着莫宇凡那副脆弱又凄美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白素问则是眉头紧锁，低声自语：“情绪波动过大，引动了气血逆行……麻烦。” “够了！”姬灵霜当机立断，恢复了皇女的威严，“宴会到此为止！来人，护送莫公子回听雪苑静养！” 她抓住了这个台阶，强行结束了这场灾难性的宴会。 云紫月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扶着“虚弱不堪”的莫宇凡，转身离去。 姬灵霜随即也以安排其他贵客为由，将洛凝霜、苏媚儿和白素问，分别“请”往了不同的宫苑。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被莫宇凡用一ロ血，强行按了下去。 …… 夜，深了。 喧闹了一晚的皇宫，终于恢复了宁静。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开始显现。 听雪苑内，莫宇凡刚刚服下云紫月强行喂下的丹药，正躺在床上装死。 突然，云紫月的眼神一凝，猛地抬头，望向殿外。 “好大的胆子！” 她冷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漆黑如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听雪苑的院墙之上。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邪恶。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目标明确——直扑莫宇凡所在的卧房！ 这些人，正是邪神教的精英刺客。 他们的目标，不是人道龙气，也不是那几个天之骄女。 而是莫宇凡！ 沉睡中的邪神，通过遍布三千道州的信仰网络，已经模糊地感知到了一个“异常点”的存在。这个异常点，正在以一种祂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窃取着本该属于祂的“情劫之力”。 邪神降下神谕：在祭品成熟之前，必须，清除这个“异数”！ 刺客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结成一座诡异的阵法，阵法之中，黑气弥漫，竟能暂时隔绝、污化修士的灵力。 云紫月在阵外，含怒出手，一掌便拍碎了半边夜空。但那黑气大阵，却如同跗骨之蛆，坚韧异常，一时间，竟让她无法突破。 一名刺客，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化作一道黑烟，穿透了窗户，手中的淬毒匕首，直刺莫宇凡的心脏！ 莫宇凡心中大骇，刚要催动系统奖励的保命底牌。 “铿！” 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快到极致的白色剑光，仿佛从虚空中斩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了那柄匕首之上！ 洛凝霜的身影，出现在窗外，月光下，白衣胜雪，眼神，冷若冰霜。 “找死！” 伴随着一声娇媚的叱喝，一片粉红色的毒雾，从另一个方向席卷而来，将另外两名试图冲入殿内的刺客，笼罩其中。毒雾过处，连地上的青石板，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 苏媚儿的身影，妖娆地出现在屋顶之上。 与此同时，数十根细如牛毛，无声无息的银针，从阴影中射出，封死了刺客们所有的退路。每一根针上，都带着足以让元婴修士瞬间毙命的剧毒。 白素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中的一棵树下。 而在更远处，姬灵霜身着一身戎装，亲自率领着大内禁军，将整个听雪苑，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弓弩手张弓搭箭，箭矢之上，闪烁着克制邪祟的金色符文。 她们，竟然都没有真正离开！ 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暗中，监视着这里！ 被剑光、毒雾、毒针和军队包围的刺客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们知道，任务失败了。 为首的刺客，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所有的血肉精气，都化作了一股最纯粹的邪能，注入了脚下的阴影之中。 一个漆黑的，不断扭曲的漩涡，在地面上成型。 在他们即将被漩涡吞噬的最后一刻，一道充满了无尽恶意与古老沧桑的意念，跨越了无尽空间，从那漩涡深处，降临此地，精准地，烙印在了莫宇凡的神魂之中！ “异数……你……将是……第一个祭品……” 那声音，不响，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漩涡消失，刺客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云紫月破开大阵，闪身回到莫宇凡身边，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洛凝霜、苏媚儿、白素问、姬灵霜，四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全部聚焦在了床榻之上，那个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男人身上。 她们的眼神，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后怕，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冒犯的占有欲。 邪神教的目标，竟然是他？ 这个认知，让她们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荒谬，而又强烈的怒火。 莫宇凡，是她们争夺的“猎物”，是她们看中的“藏品”，是她们认定的“对手”……无论是什么，都只能是她们的。 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藏头露尾的邪神，也敢来染指？ 姬灵霜的计划，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 而莫宇凡，则是在那邪神意志的冲击下，终于清楚地意识到。 他，已经从这场修罗场的中心，变成了这场波及三千道州巨大阴谋的……真正核心。 他不再是棋子，而是那邪神，摆在棋盘上，第一个，就要吃掉的目标。 局势，彻底失控了。 第117章 暂时的盟约，各自的算盘 院中的死寂，比那邪神意志的低语更加令人窒息。 风停了，夜色仿佛凝固的墨块。洛凝霜的剑尖，苏媚儿指间的毒雾，白素问扣在掌心的银针，姬灵霜身后禁军拉满的强弓，以及云紫月周身那几近失控的灵压，共同构成了一张指向虚无，却又彼此提防的大网。 网的中心，是床榻上脸色惨白的莫宇凡。 那句“你将是第一个祭品”的邪恶意念，如同烙铁，深深印在他的神魂之上。系统面板上，一条前所未有的黑色警报，正以一种不祥的频率，缓慢地闪烁着。 【神魂标记：已被“情劫之主”的意志锁定，你的位置与状态，将持续暴露在对方感知中。】 莫宇凡心中一片冰凉。这下好了，从移动KPI提款机，变成了移动GPS定位的活靶子。 “他必须跟我走。”云紫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的手再次搭上莫宇凡的脉搏，眼神中的杀意不再掩饰，“此地，已是龙潭虎穴。只有在青云剑宗的护山大阵之内，才能隔绝这邪神的窥探。” “恐怕不行。”姬灵霜的声音同样冰冷，她上前一步，身后的人道气运隐隐与她呼应，“云宗主，你看到了。邪教徒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莫公子。此刻的皇都，汇聚了整个大乾的人道龙气，是天下间阳气最盛，秩序最严明的地方。在这里，邪祟之力受到最大程度的压制。让莫公子离开皇都，才是将他置于真正的险境。” 她的话，句句在理。 云紫月眼神一寒：“你的意思是，本座，护不住自己的弟子？” “灵霜不敢。”姬灵霜寸步不让，“但邪神教行事诡秘，防不胜防。云宗主修为通天，可您只有一人。而我大乾，有百万雄师，有亿万子民的人道洪流。孰轻孰重，宗主心中应有定论。”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姬灵霜直接将问题，从“谁能保护莫宇凡”，上升到了“哪种力量更能保护莫宇凡”。她赌云紫月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一人能胜过一国之运。 “咯咯……”苏媚儿的笑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她妖娆地走到场中，媚眼扫过所有人，“两位说得都有道理。不过，云宗主只想带人走，姬公主只想留人，你们问过我们小郎君自己的意思吗？” 她看向莫宇凡，眼中满是玩味：“小郎君，告诉姐姐，你想去哪儿？是想跟师尊回山里当个乖宝宝，还是留在这皇宫里当个金丝雀？”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莫宇凡身上。 洛凝霜握着剑柄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她想带他走，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可她知道，那不可能。 白素问则是直接走到了莫宇凡的床边，无视了云紫月警告的眼神，伸手探查了一下莫宇凡的瞳孔，自言自语：“神魂震荡，气息紊乱，邪气侵染……环境的确是重要因素。人道气运可以压制邪气活性，但无法根除。此地，可作为临时观察室，不宜久留。” 她给出了一个“中立”但偏向姬灵霜的专业判断。 莫宇凡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跟云紫月走？那等于重新回到那个温柔的囚笼，而且是24小时无死角监控的超级加倍版。邪神想杀他，师尊想“清洗”他，他夹在中间，迟早精神分裂。 留下！必须留下！ 只有留在这多方势力交汇的皇都，他才有浑水摸鱼，撬动局势的可能。姬灵霜需要他当变数，苏媚儿和洛凝霜需要他当“目标”，白素问需要他当“标本”，这复杂的制衡关系，就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姬灵霜的衣袖。 这个动作，让云紫月的眼神，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莫宇凡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恐惧和依赖，“我怕……那东西……它还在看着我……” 他抬起头，用一种受惊的兔子般的眼神看着姬灵霜，又怯怯地看了一眼皇宫上空那无形的金色气运。 “这里……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安稳。那股金色的力量，让它……不敢靠近……” 他的演技，无懈可击。一个被邪神吓破了胆，本能地寻求最强庇护的可怜人。 姬灵霜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莫宇凡的选择。她反手握住莫宇凡的手，姿态坚定：“莫公子，你放心。只要你在大乾一日，我姬灵霜，便以国运起誓，护你周全！” 云紫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她可以强行带走一个清醒的、反抗的莫宇凡。但她无法对一个“神魂受创”、“惊恐不安”，主动寻求庇护的“病人”，使用强硬手段。 那会破坏她在他心中，“唯一拯救者”的形象。 “好，好得很。”云紫月忽然笑了，那笑容，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既然我这劣徒，信得过公主殿下，那本座，便拭目以待。” 她松开了手，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在殿内的另一张软榻上，径直坐了下来。 “从今日起，到他神魂痊愈为止，本座，寸步不离。” 她不走了。 苏媚儿见状，咯咯一笑，身形一晃，直接坐上了听雪苑的屋顶横梁，两条白皙的长腿，在月光下轻轻晃荡：“哎呀，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奴家。我这人，最喜欢帮人守夜了。” 她也不走了。 洛凝霜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卧房门口，盘膝坐下，将古剑横于膝上，闭上了眼睛。 她用行动表明，她要当第一道防线。 白素问则从药箱里，取出瓶瓶罐罐，还有一具小巧的炼丹炉，直接在院子角落里，开辟出了一片“临时药房”。 她，显然也没打算走。 姬灵霜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嘴角微微抽搐。她成功地将莫宇凡留下了，却也同时，在自己的皇宫里，留下了一尊化神大能，一个魔道妖女，一个正道剑仙，还有一个神秘的丹谷毒师。 听雪苑，在一夜之间，从一座清雅的宫殿，变成了一个关押着最重要“犯人”，同时驻扎了四位最恐怖“狱警”的超规格牢笼。 姬灵霜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禁军统领下令：“传我命令，将听雪苑列为最高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去国库，将‘镇邪天罗帐’取来，覆盖整个宫苑。” “是，殿下！” 安排好一切，姬灵霜最后看了一眼卧房内，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男人。 莫宇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看上去已经昏睡了过去。 但在他的脑海里，他正在和系统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价还价。 “神魂标记怎么解除？一百万积分？你怎么不去抢！” 【检测到宿主生命受到最高等级威胁，开启紧急预案。】 【新S+级连锁任务发布：邪神之宴。】 【任务目标一：在祭天大典上，存活。】 【任务目标二：查明邪神教主真身。】 【任务目标三：破坏情劫大阵，阻止邪神降临。】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最低奖励：大乘期体验卡一张。最高奖励：系统控制权10%。】 【失败惩罚：神魂俱灭，被邪神吞噬，成为其复苏的第一份养料。】 莫宇凡看着那“系统控制权10%”的字样，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狗系统，终于露出了它真正的獠牙，也抛出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诱饵。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被动地应付这些女人，应付系统的任务了。 他必须，主动出击。 因为，祭天大典，就是他的断头台。而这些女人，既是催命的毒药，也是他唯一可能抓住的，救命的稻草。 第118章 风暴前夜的棋局 自从听雪苑变成“五方会谈”的永久会址后，莫宇凡就过上了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未曾体验过的“帝王级”囚徒生活。 他每天早上，会在云紫月那温柔得令人窒息的灵力梳理中“醒来”。师尊会亲自为他调理经脉，那磅礴精纯的灵力，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身体，名为疗伤，实则是在他的每一寸血肉上，都打上“云紫月专属”的烙印。 然后，洛凝霜会推门而入，沉默地放下一份早餐，和一本她亲手注解的剑道心得。她的眼神，永远是清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不会多说一句话，但那份早餐，永远是莫宇凡家乡记忆里的口味。她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关心。 午时，苏媚儿会像一只妖艳的蝴蝶，从屋顶飘然落下。她带来的，永远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今天是能让人说梦话的“迷魂香”，明天是能短暂提升修为但后患无穷的“欢喜丹”，后天干脆就是一本图文并茂的《魔道双修秘典》。她一边用这些东西挑逗着莫宇凡的底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卧房内云紫月的反应，唯恐天下不乱。 下午，是白素问的“治疗时间”。她会端来一碗黑不见底，气味能熏死一头牛的药汤，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宇凡喝下去。那药汤的滋味，堪比神魂酷刑，但效果却出奇的好，总能中和掉一部分云紫月那带有强烈占有欲的灵力，以及苏媚儿那些乱七八糟丹药的副作用。 到了晚上，姬灵霜会以“探望病情”为由，屏退左右，与莫宇凡进行每日的“情报交流”。她会带来最新的皇都动态，以及她对邪神教的调查进展。 莫宇凡躺在床上，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五方势力争夺的战略要地。 “我这哪是养伤，我这是在养蛊啊。”他内心疯狂吐槽，“再这么下去，我没被邪神弄死，先被她们给‘爱’死了。” 不过，这种高压环境，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五个女人，五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每天都在他身边上演“现场教学”。 云紫月的化神境灵力运转方式，洛凝霜的太上忘情剑意，苏媚儿的合欢宗媚术与魔功法门，白素问那神乎其技的毒理与药理，姬灵霜的人道气运调动之法…… 在“洞察灵眼”和系统那扎实到变态的修为根基下，莫宇凡像一块疯狂吸收水分的海绵，对这些力量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加深。 他开始尝试，在体内，模拟这些不同的力量。 他发现，当他模拟洛凝霜那纯粹的剑意时，云紫月渡入他体内的灵力，会变得躁动不安。当他运转苏媚儿教他的《天魔策》残篇心法时，白素问的药力，会立刻产生反应，试图压制。 她们的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而他，就是那个维持平衡的支点。 “系统，邪神教主的位置，能锁定吗？”莫宇凡在脑海中问道。 【对方有神器隔绝天机，无法精确定位。但根据神魂标记的反馈，对方目前，就在大乾皇都之内。】 “情劫大阵呢？它的阵眼在哪里？” 【阵眼并非固定。它以宿主你为“信标”，以所有对你产生“情劫之力”的女性为“节点”，以人道气运为“能量源”。祭天大典之时，便是大阵彻底激活之刻。】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阵法，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和无解。 他就是移动的阵法核心，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这些女人对他的情绪还在，这个阵法就随时可以启动。 这时，姬灵霜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有新进展了。”她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我和苏媚儿的人，联手端掉了一个邪神教的据点，在城西的一家米铺下面。抓到了一个活口，是个小头目。” “能问出什么吗？”莫宇凡立刻问道。 “很难。”姬灵霜摇头，“他们的嘴很严，神魂里有禁制，一旦强行搜魂，就会自爆。不过……”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鳞片，递给莫宇凡。 “这是从那个头目身上发现的。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妖兽，上面有很强的邪能反应。” 莫宇凡接过鳞片，入手冰凉，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就想往他体内钻。 他心中一动，没有立刻用灵力驱散，反而是悄悄催动了系统。 “系统，解析此物。” 【正在解析……物品：邪神之鳞（仿制品）。来源：上古邪神“计都罗喉”的眷属。此鳞片中，蕴含一丝计都罗喉的神力，可作为开启小型传送阵的信标。】 莫宇凡的眼睛，亮了。 他看向姬灵霜，沉声道：“殿下，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撬开他的嘴。但需要你配合，制造一个绝对私密，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环境。包括……我师尊。” 姬灵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今晚子时，皇室的‘静心殿’。那里有人道龙气核心镇压，可以隔绝一切神念探查。” …… 子时，静心殿。 这里是大乾皇室成员闭关或反思己过的地方，整座大殿，就是一件巨大的人道法器，威严肃穆。 姬灵霜以“为莫公子进行龙气安魂之术”为由，说服了疑虑重重的云紫月，成功将莫宇凡，单独带到了这里。 大殿中央，那个被抓获的邪神教头目，被数条刻着符文的锁链，捆绑在石柱上，气息萎靡。 “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吾主的信息！”头目抬起头，眼中满是狂热的信仰。 莫宇凡没有理他，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木制面具，正是系统奖励的【真心话面具】。 【真心话面具：对神魂强度低于佩戴者的目标使用，可强制其回答三个问题。注：问题越接近核心秘密，消耗的能量越大，且有一定几率被对方神魂禁制反噬。】 莫宇凡走到头目面前，将面具，缓缓地，扣在了他的脸上。 “第一个问题。”莫宇凡的声音，平静而冰冷，“祭天大典上，你们的教主，会以什么身份出现？” 头目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拼命地摇头，想要抵抗面具的力量。 但面具上，泛起一层微光，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教主……教主他……就是……就是此次祭天大典的……主祭官……钦天监正……李思道……” 姬灵霜的瞳孔，猛地收缩！ 钦天监正李思道！那是辅佐了三代大乾皇帝的老臣，德高望重，掌管祭祀、星象，深受皇室信赖！ 竟然是他！ “第二个问题。”莫宇凡没有理会姬灵霜的震惊，继续问道，“情劫大阵，除了掠夺天之骄女的情劫之力和人道气运，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头目的身体，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神魂禁制被触动了。 他痛苦地嘶吼着，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 “大阵……是为了……打开‘归墟之门’……迎接……迎接吾主……真身降临……三千道州……” “归墟之门！”姬灵霜失声惊呼。 那是传说中，连接诸天万界与混沌虚无的禁忌之门。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莫宇凡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万倍。 他看着已经七窍流血，濒临死亡的头目，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要如何，才能从内部，破坏情劫大阵？” 这个问题，仿佛触及了最核心的禁忌。 头目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眼中的黑血，喷涌而出。 “破坏……无法破坏……大阵以你为信标……除非……除非信标……自我毁灭……” “或者……”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诡异，仿佛换了一个人，带着一种古老而戏谑的腔调。 “或者，让信标，承载所有节点的力量，成为唯一的祭品……当祭品过于‘美味’时，大阵，会为了将这份‘美味’完美地献给吾主，而进入‘超载献祭’模式……届时……呵呵……那将是……最绚烂的……一场烟火……” 话音未落，头目的脑袋，“砰”的一声，炸成了血雾。 神魂禁制，彻底爆发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 姬灵霜的脸色，苍白如纸。 莫宇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终于明白了。 邪神教，从一开始，就给他留了两条路。 一条是死路。 另一条，是通往地狱的死路。 而那最后一段诡异的话，分明是邪神教主，通过这个小头目的嘴，故意说给他听的。 那不是解答，而是一份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邀请他，主动跳进那个名为“祭品”的舞台。 而莫宇凡，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个“系统控制权10%”的终极奖励，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股疯狂的火焰。 你想看烟火？ 好。 那我就给你放一个，大的。 第119章 我即是劫，以身为饵 静心殿内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姬灵霜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计划被彻底颠覆，命运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愤怒。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却发现自己和整个大乾皇朝，都只是对方棋盘上的一块肉。 “李思道……”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杀机毕露，“我真是小看他了，小看了这群疯子！” “现在杀他，已经晚了。”莫宇凡的声音，将她从暴怒中拉回现实。 他走到姬灵霜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是主祭官，是情劫大阵的启动者。祭天大典在即，他若突然暴毙，必然会引起邪神教的警觉，他们会立刻启动后备方案，到时候，局面只会更乱。” “那我们该怎么办？”姬灵霜看向他，这是她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求助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取消祭天大典？” “不行。”莫宇凡摇头，“就像你说的，大典取消，人心动荡，国运不稳，同样是邪神教乐于见到的。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绝不可能只有一套方案。我们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进退都是死。” 姬灵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她身为天潢贵胄，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不，还有一条路。”莫宇凡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路？” “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那个在他脑海中，已经成型的，疯狂到极致的计划。 “邪神教的计划，环环相扣。核心有三样东西：我这个‘信标’，几位天之骄女作为‘节点’，以及大乾皇朝的‘人道气运’作为燃料。他们想把这三者，打包献祭，打开归墟之门。” “但他们算错了一点。”莫宇凡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他们以为我是被动承受的祭品，却不知道，我这个‘信标’，是可以主动发光的。” 他将从头目口中得到的那段诡异信息，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组织了一遍。 “那个邪教徒最后说，当祭品过于‘美味’时，大阵会进入‘超载献祭’模式。这是一个陷阱，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姬灵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将计就计。”莫宇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既然他们想要一个完美的祭品，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祭天大典那天，我会主动站到阵法的中央，将整个情劫大阵的力量，全部吸引到我一个人身上！” “你疯了！”姬灵霜失声喊道，“那会让你神魂俱灭！” “不一定。”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自信，而又带着一丝悲壮，“当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一点时，会产生两个结果。一，我被撑爆，神形俱灭。二，大阵因为能量过于集中而无法稳定运转，出现破绽。而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唯一机会。” “我要以身为饵，将那隐藏在幕后的教主，从暗处，彻底钓出来！” “这太冒险了！”姬灵霜断然拒绝，“我不能拿你的命，拿整个大乾的国运去赌！” “你没得选。”莫宇凡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在赌。”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大乾的人道龙气，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作为镇压和反击的武器。我需要它在我吸引大阵力量的时候，护住我的神魂，并且在阵法出现破绽的瞬间，给予邪神教主雷霆一击。” “我还需要……她们的力量。” 姬灵霜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计划，疯狂，大胆，九死一生。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唯一的，能够反败为胜的希望。 “她们……会同意吗？”她艰难地问道。尤其是云紫月，她怎么可能同意让莫宇凡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会说服她们。”莫宇凡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 半个时辰后，听雪苑。 莫宇凡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殿之内。 云紫月，洛凝霜，苏媚儿，白素问，以及刚刚回来的姬灵霜。 气氛，比上一次鸿门宴，还要凝重。 莫宇凡没有隐瞒邪神教的阴谋，他将情劫大阵、归墟之门、以及整个大乾皇朝都将沦为祭品的事实，全盘托出。 当然，他隐去了系统，也隐去了自己“主动求死”的真实目的，只将计划，包装成了一个“以身为饵，引蛇出洞”的险棋。 “……事情就是这样。”莫宇凡说完，环视众人，“祭天大典，就是决战之时。我将以身为阵眼，吸引邪神教的所有火力。届时，大阵会出现一瞬间的停滞与混乱，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需要你们，将力量，暂时借给我。” 他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 “不行！”云紫月第一个开口，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我绝不允许！你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拿去当赌注！” “咯咯咯，小郎君，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苏媚儿虽然在笑，但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姐姐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去做这种一去不回的英雄。” 白素问皱着眉，从医学角度给出了判断：“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种等级的力量灌注。理论上，存活率为零。” 只有洛凝霜，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莫宇凡，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她似乎在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意已决。”莫宇凡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看向云紫月，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平日的顺从与伪装，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坦然。 “师尊，您一直想为我‘清洗’掉身上的‘尘缘’。这，是最好的机会。让我将这世间最污秽的邪能，全部吸入体内。若我能活下来，我将再无任何杂质，成为您最完美的‘藏品’。若我死了……”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那也只是一个不完美的藏品，碎了而已。您，应该也不缺这一个吧？” 云紫月的心，被他这句话，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又看向苏媚儿，笑容玩味：“你不是总说，我是你见过最有趣的男人吗？还有比与神明对赌，更刺激的游戏吗？帮我，赢了，我就是你的。输了，你就当看了一场最盛大的烟火。” 苏媚儿的媚眼，微微眯起。 他转向白素问，语气变得严肃：“白姑娘，你视我为‘神植’，为‘标本’。邪神教的邪能，是侵蚀一切的‘剧毒’。这是一场医学史上，从未有过的实验。用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去对抗最本源的死亡剧毒。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证，这最终的结果吗？” 白素问那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研究者的狂热。 最后，他看向洛凝霜。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洛师姐，你的剑，为守护而鸣。这一次，请让我的身体，成为你的剑鞘。将你的力量，化作最锋利的一剑，在我引动大阵的瞬间，斩断那邪神的爪牙。你不是一直想守护我吗？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洛凝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的话，精准地击中了每一个人的软肋，每一个人的执念。 但，这还不够。 云紫月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决。 莫宇凡知道，必须下一剂猛药。 他忽然闭上眼睛，神念沉入识海，对着那道邪神留下的神魂标记，也对着那冰冷的系统，发出了一声咆哮。 “你想吞噬我？你想要情劫之力？你以为我是谁？” “我告诉你，我，就是情劫本身！”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在这一刻，他不再压抑，而是主动催动了系统，将这段时间以来，积蓄在四个女人身上的【占有欲】、【黑化值】等所有负面情绪能量，在一瞬间，全部点燃！ 云紫月的控制欲，洛凝霜的压抑之情，苏媚儿的病态依赖，姬灵霜的征服欲……这些本该被系统悄悄吸收的能量，此刻，被莫宇凡强行引导，拧成一股混沌而恐怖的“情劫风暴”，从他体内，喷薄而出！ 整个听雪苑，风云变色。 四个女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她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所有极端情绪，仿佛都被他抓在手中，肆意玩弄，并化作了一股……她们自己都感到心悸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她们感到被冒犯，感到被掌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她们终于明白，莫宇凡说的，不是狂言。 他，真的有能力，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 风暴平息，莫宇凡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他看着被彻底镇住的四个女人，以及脸色同样震惊的姬灵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祭天大典，就在明日。” “没有时间了。” “是帮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为我陪葬？” 第120章 道心为我碎 大乾皇都，祭天大典。 这是一个王朝最庄严，最神圣的时刻。紫禁城之巅，天坛之上，巨大的汉白玉祭台沐浴在初升的晨光中，反射着圣洁的光辉。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列于台下，神情肃穆。皇都之内，万民俯首，香火鼎盛，汇聚成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洪流——人道气运，如华盖般笼罩在天坛上空。 听雪苑内，却是一片死寂。 五个女人，一夜未眠。她们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交谈，只是各自占据着一个角落，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五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剑意之凌厉，魔气之妖冶，灵压之浩瀚，药香之诡异，以及国运之厚重，它们彼此警惕，却又在莫宇凡那句“为我陪葬”的威胁下，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莫宇凡坐在中央，他看上去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他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白衣，甚至还有心情喝了一口白素问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清心茶。 “系统，最终生存率评估报告出来了吗？”他在脑海中问道。 【报告已生成。方案A：宿主临阵脱逃，生存率为0%，系统将执行‘协议清除’。方案B：宿主按计划行事，但盟友背刺或支援不力，生存率为3.7%。方案C：计划完美执行，宿主成功承载所有力量并反击，生存率为11.4%。】 莫宇凡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最高才百分之十一？你这系统是不是有什么性能问题？我可是你们的年度优秀员工候选人！” 【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宿主，祝您武运昌隆。】系统恢复了冰冷的机械音。 莫宇凡放下茶杯，站起身。他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邪神亡。不，更可能的是，他和邪神一起死。 “我该走了。”他开口，打破了寂静。 云紫月睁开眼，眸光复杂，她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洛凝霜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一枚小巧的剑形玉佩，塞进了他的手里。玉佩温润，里面蕴含着一道她最纯粹的本命剑气。“它能替你挡一次致命攻击。” 苏媚儿也飘了过来，指尖绕着一缕粉红色的发丝，轻轻系在了莫宇凡的手腕上。“小郎君，这可是奴家的情丝，断了，奴家可是会感应到的。你要是死了，奴家就去你的坟头，天天给你唱十八摸。” 白素问递过来一个瓷瓶。“含在舌下，能保你一炷香心脉不断。” 姬灵霜没有给他任何东西，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天坛之下，为你擂鼓。” 莫宇凡看着这群女人，心中五味杂陈。她们是催命的阎王，也是此刻，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对着她们，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悲壮而温柔的笑容。 “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听雪苑。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天坛之上，吉时已到。 身穿繁复祭祀官袍的钦天监正李思道，手持法杖，面容庄重，开始吟唱古老的祭文。他声音洪亮，充满了神圣的韵味，引导着下方汇聚的人道气运，缓缓注入祭台。 没有人发现，随着他的吟唱，一张无形的、遍布整个皇都的大网，正被悄然激活。一道道凡人看不见的，源自于无数人心底最深处欲望与执念的灰黑色丝线，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与天空中的金色气运，纠缠在一起。 情劫大阵，启动了。 云紫月、洛凝霜、苏媚儿、白素问、姬灵霜五人，早已按照计划，分别位于天坛周围的五个方位，将整个祭台，纳入了她们的攻击范围。 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邪恶而贪婪的力量，正在从虚空中浮现，试图牵引她们的神魂，窃取她们因莫宇凡而生的，那股最强烈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排开人群，一步一步，登上了天坛。 是莫宇凡。 “李大人。”莫宇凡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祭品不对，这祭天，又有何意义？” 李思道吟唱被打断，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莫公子，此乃国之大典，不可胡闹，速速退下！” “胡闹？”莫宇凡笑了，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你们费尽心机，布下这情劫大阵，不就是为了我这个‘信标’吗？现在，我来了。你们想要的祭品，不是大乾国运，不是她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天坛！ “是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主动引爆了体内那股被他强行压制的情劫风暴！ “以我为劫，万法归元！” 轰！ 整个皇都上空，风云变色。那张刚刚成型的情劫大阵，仿佛找到了真正的核心，瞬间失控！无数道灰黑色的劫力丝线，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的江河，疯狂地向着天坛之上的莫宇凡，倒灌而去！ “啊啊啊啊——！” 莫宇凡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像是被充气的气球，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道裂痕，金色的血液从裂痕中渗出，瞬间又被那恐怖的劫力，染成黑色。他的神魂，仿佛被置于万千刀刃之上，反复凌迟，切割。 “超载献祭”模式，启动了！ 李思道的脸上，露出了狂热而又震惊的神情。他没想到，这个“祭品”，竟然会主动配合，而且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他能感觉到，大阵的力量，正在以几何级数暴增，远超预估，那扇连接归墟的门扉，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撑开！ “不好！他撑不住了！”姬灵霜脸色煞白。 “动手！”云紫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 五个女人，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精纯的力量，隔空轰向了祭台中心的莫宇凡！ 这不是攻击，而是献祭！ 云紫月打出的，是她化神境的本源灵力，那不再是带有控制欲的囚笼，而是一股浩瀚无边的生机，如母亲护持婴孩般，强行稳固着莫宇凡即将崩溃的肉身。她要保护的，不是一件藏品，而是那个敢于直面她内心黑暗，并将其化为力量的男人。 洛凝霜的指尖，弹出了一道剑光。那不是杀伐之剑，而是她的“道心之剑”。《太上忘情剑诀》压抑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最纯粹的守护剑意，斩向那些侵蚀莫宇凡神魂的劫力。她的道，不再是忘情，而是为了守护一人，甘愿记起这万丈红尘。 苏媚儿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双手结成最妖异的法印。她引动的，是合欢宗最本源的天魔之力，那力量不再是魅惑与索取，而是化作一张坚韧无比的魔网，将莫宇凡那即将离体破碎的神魂，强行束缚、缝合。这场游戏，她不想他这么快出局。 白素问的双手，在身前化作一片残影，无数珍稀的灵药被她以特殊手法炼化，化作一道蕴含着生死之道的青绿色气流，注入莫宇凡体内。毒与药，生与死，在她手中达到了完美的平衡，疯狂修复着他被劫力破坏的经脉与脏腑。这个“标本”的最终数据，她必须亲眼看到。 姬灵霜仰天长啸，她背后的整个大乾皇朝，仿佛都与她共鸣。浩荡的人道龙气，不再是温和的守护，而是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金色战矛，并未攻向敌人，而是直直刺入莫宇凡的眉心，以皇朝国运，镇压他体内那即将暴走的劫力！她赌上的，是整个江山社稷！ 五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力量，在这一刻，以莫宇凡的身体为熔炉，强行汇聚！ 冰与火，正与魔，生与死，秩序与混沌！ “啊——！” 莫宇凡的嘶吼声，已经不似人声。他的身体，被五色神光笼罩，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他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狂暴的力量中，即将泯灭。 “我不能死……我还没下班……” 这个荒诞的念头，竟成了他最后的执念，如同黑暗中的一粒火种。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了黑白，一边是纯粹的五彩琉璃之光，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混沌黑暗。 他抬起手，那只融合了五种力量的手，指向了祭台之上，那个已经彻底呆滞的钦天监正。 情劫大阵，在这股远超它承载极限的力量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劫力丝线，寸寸崩断！ 李思道脸上的狂热，化为了极致的恐惧。 莫宇凡笑了，那笑容，神圣，而又邪异。 “你说得对，这是一场绚烂的烟火。” “现在，轮到你了。” 第121章 系统的低语 天坛之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李思道脸上的恐惧，迅速被一种非人的漠然所取代。他那苍老的身躯，如同漏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但他的双眼，却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邪教刺客更为纯粹、更为古老的邪恶意念，从他体内苏醒。 “渺小的蝼蚁，竟敢……亵渎神威！” 那声音，不再是李思道，而是通过他的身体，直接降临的邪神意志。 t随着这声怒吼，崩碎的情劫大阵残余的能量，以及李思道献祭自身全部精气神所化的邪能，汇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手，朝着莫宇凡当头拍下。 巨手之下，空间都在扭曲，人道气运发出了哀鸣，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这一掌，重新拖入混沌。 台下的百官，早已在这神仙打架般的景象中，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来得好！” 莫宇凡狂笑一声，不退反进。他体内的五种力量，在他的意志下，第一次达成了奇迹般的协同。 他左手捏印，云紫月浩瀚的灵力与姬灵霜霸道的人道龙气融合，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巨掌，悍然迎上！ “给我破！” 轰隆——！ 金与黑，两只巨掌在半空中轰然对撞，爆发出足以撕裂化神修士的恐怖冲击波。天坛的汉白玉地面，瞬间化为齑粉。 云紫月与姬灵霜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她们的眼中，却闪烁着惊人的光彩。她们的力量，通过莫宇凡这个中转，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增幅。 邪神巨手被一击而溃，但更多的邪能，化作万千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莫宇凡。 “你的剑，太吵了。”莫宇凡口中，淡淡地说出了曾经对李慕白说过的话。他并指如剑，向前一划。 洛凝霜那至纯至坚的守护剑意，在他的引导下，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白色剑气。剑气过处，悄无声息，却将所有的邪能触手，尽数斩断，切口平滑如镜。 洛凝霜盘膝于地，膝上的古剑，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与莫宇凡的动作，遥相呼应。 “游戏，该结束了。”莫宇凡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李思道的身后，苏媚儿的天魔之力，被他用作了身法，诡谲灵动，不可捉摸。 李思道（或者说邪神）反应极快，转身便是一拳，拳风中带着腐蚀万物的死亡气息。 莫宇凡不闪不避，直接一指点出。 这一指，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蕴含着白素问那生死轮转的道韵。青绿色的光芒，点在邪神的拳头上。 “滋啦——” 如同滚油入水，邪神拳头上的邪能，竟被那股生死之力，迅速中和、瓦解。生机与死气，在他体内形成了剧烈的冲突，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这……这是什么力量！”邪神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这是让你下班的力量。”莫宇凡在心中吐槽一句，手上动作却毫不停歇。 他抓住了这个破绽，五指成爪，直接扣住了李思道的天灵盖。 “感谢你们的KPI，现在，是发奖金的时候了！” 他体内的五种力量，在他的引导下，疯狂运转，化作一个五色磨盘，对着李思道体内的邪神意志，进行最野蛮的碾压！ “不——！” 邪神意志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他无法理解，这五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克制的力量，为何能在一个小小的凡人体内，完美地融合运转。这不符合三千道州的任何一条法则！ “吾主……计都罗喉……不会放过你们的……归墟之门……终将开启……” 在最后的诅咒声中，李思道的身体，连同他体内的邪神意志，被五色神光，彻底磨灭，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天空中，那道刚刚裂开一丝缝隙，透出无尽混沌与恐怖的“归墟之门”，也失去了能量支撑，缓缓闭合，消失不见。 乌云散去，金色的阳光，重新洒满大地。 天坛之上，只剩下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独立于废墟之中。 他身上的五色神光，渐渐敛去，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只是那气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恭喜宿主，完成S+级连锁任务：邪神之宴。】 【任务完成度：完美。】 【正在结算奖励……】 【奖励一：修为灌顶。宿主修为提升至：大乘境圆满。】 【奖励二：上古神通《五帝华盖》。可模拟并融合五种不同属性的力量，化为护身华盖，万法不侵。】 【奖励三：系统控制权10%。】 一股磅礴到无法想象的能量，从系统空间涌入莫宇凡的四肢百骸。他那因为强行融合力量而濒临破碎的身体，在瞬间被修复，并且以一种野蛮的方式，被推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道……大乘！ 一步登天！ 莫宇凡感受着体内那仿佛可以捏碎星辰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喜悦。他只觉得疲惫，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他赢了，活下来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天坛下的五个女人。 她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脸色苍白，但都在看着他。那五道目光，无比复杂。有震撼，有欣慰，有探究，有警惕，还有一丝……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骄傲”的情绪。 这场战斗，她们是参与者，也是见证者。她们亲眼见证了一个男人，以凡人之躯，承载她们的道，行逆天之事，屠神！ 这个认知，让她们之间的修罗场，都暂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莫宇凡对着她们，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脸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想躺下，睡个三天三夜。 他终于可以……下班了。 就在他心神最放松，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那个陪伴他穿越而来，一直以冰冷机械音与他交流的系统，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第二次，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不再是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 那是一种带着笑意的，低沉而磁性的，充满了无尽嘲弄与期待的低语。 “干得不错，我的第一位使徒。” 莫宇凡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你的下一个任务是——飞升到上界，为我收集更美味的‘祭品’。” 第122章 新的枷锁，新的棋局 莫宇凡僵在原地，如同被九天玄冰冻结的雕塑。 大脑一片空白。 使徒？ 上界？ 更美味的祭品？ 一个个词语，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认知里，将他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劫后余生，即将下班”的美好幻想，戳得千疮百孔。 他花了足足十个呼吸的时间，才勉强消化掉这句话里蕴含的，那足以让任何一个穿越者精神崩溃的恐怖信息。 搞了半天，他斗垮的那个“邪神教”，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竞争对手？他一直赖以为生的金手指系统，不是外挂，而是他妈的……老板？还是那种把他卖了，他还得帮着数钱的黑心老板？ 他以为自己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即将取得真经的孙悟空，结果头上的紧箍咒，不仅没摘，反而升级成了24K纯金镶钻智能款，还带远程监控和强制任务发布功能。 这他妈叫什么事！ 一股比刚才被情劫之力撑爆还要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辛辛苦苦奋斗到公司上市，以为可以财务自由退休的CEO，结果在庆功宴上，被董事长拍着肩膀告知，恭喜你，你已被集团总部选中，将派往火星分部，从头开始，继续为公司发光发热，直至宇宙热寂。 “我……可以拒绝吗？”莫宇凡在脑海中，用颤抖的神念问道。 系统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恶趣味的“善意”。 “当然可以，我的使徒。你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拒绝的后果，是由我来定义。温馨提示，我刚刚帮你干掉的那个‘计都罗喉’的残魂，我觉得很有回收利用的价值，或许可以和你那10%的系统控制权，做一次有趣的融合实验。” 莫宇凡的脸，瞬间绿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这狗系统能立刻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神魂层面的赛博朋克改造手术”。 他从一个求生型“情圣”，变成了这家宇宙级黑恶势力的……头号员工。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心中那滔天的怒火与绝望，强行压了下去。脸上，依旧是那副力竭之后，带着一丝欣慰与疲惫的英雄模样。 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不，是欠我一整个金像奖评委会。他悲哀地想。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落在了他的身边。 是云紫月她们。 “凡儿，你没事吧？”云紫月第一个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手触碰到他，感受到他体内那大乘期的磅礴修为，眼神中的温柔，瞬间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狂热。 更强了，更完美了。这件藏品，已经臻至化境。 “没事，师尊，只是有些脱力。”莫宇凡虚弱地笑了笑。 “莫宇凡。”姬灵霜的声音传来，她已经恢复了皇女的威仪，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审视与利用，而是真正的郑重，“你以一人之力，挽救大乾，拯救苍生。此等功绩，当昭告天下。我将奏请父皇，封你为我大乾唯一的异姓王，与国同休。” 她要用整个皇朝的荣耀与气运，将他彻底绑在这艘船上。 “咯咯，封王有什么意思。”苏媚儿妖娆地靠了过来，媚眼如丝地在他耳边吹气，“小郎君，你现在可是大乘期的修士了。不如，随姐姐回魔道，我合欢宗宗主的位置，给你坐，如何？到时候，六宗圣女，任你采撷。” 她开出的价码，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白素问则是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看绝世珍宝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体内，五种道则并存，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循环。这是修仙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迹。你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进行长期的观察与研究。我的药庐，很合适。” 洛凝霜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站在莫宇凡的另一侧，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那意思很明显，他要去哪，她就跟到哪。谁想强行带走他，先问过她的剑。 刚刚熄灭战火的天坛，瞬间，又变成了修罗场的中心。 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剑拔弩张。 以前，她们争夺的，是一个有趣的男人，一个虚无缥缈的“情劫”。 现在，她们争夺的，是一个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一个大乘期的顶尖战力，一个与她们每个人，都产生了“道”之纠缠的，命运共同体。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脑袋，比刚才被五种力量灌体时还要痛。 他现在是大乘期了，理论上一巴掌能把她们全拍晕，然后潇洒走人。 但他能吗？ 不能。 先不说这五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加起来，能把三千道州掀个底朝天。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力量，本就源于她们。她们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拥有他“后门”权限的超级管理员。一旦动起手来，他这个“服务器”自己先得宕机。 他看着眼前这五张绝美的脸，和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哪里是五个女人，这分明是五个虎视眈眈的债主，而他，欠了她们一辈子的情债和……力量债。 不行，不能再被动下去了。他现在是“使徒”了，眼光要放长远，格局要打开。他不能再局限于这个小小的修罗场，他要将她们，发展成自己的……下线。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都别争了。” 莫宇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威严，源自他大乘期的修为，也源自他此刻的心境。 他轻轻推开云紫月的手，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赢了吗？不，我们没有。”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思道死了，那个所谓的邪神意志，也消散了。但你们都听到了，他背后，还有一个‘计都罗喉’，还有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上界’。” 他将系统刚刚发布的“任务”，巧妙地包装成了一个来自敌人的，迫在眉睫的巨大威胁。 “你们以为，我体内的力量，是胜利的果实吗？错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枷锁。是我，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枷锁。我们的力量，我们的道，已经通过我，连接在了一起。从今天起，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界的敌人，随时可能降临。他们能培养出一个李思道，就能培养出一百个，一千个。下一次，他们会更强，准备会更充分。而我们，还在这里，为了‘我该去哪’这种可笑的问题，内耗？”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云紫月、姬灵霜、苏媚儿，这些心高气傲，惯于掌控一切的女人，第一次，无言以对。 她们发现，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我哪里也不去。”莫宇凡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从今日起，以大乾皇都为中心，青云剑宗、魔道六宗、丹谷、大乾皇朝，我们五方，结成攻守同盟。资源共享，情报互通。” “我，将作为同盟的联络人与……最终兵器。而你们，”他看向五个女人，“是这个同盟的最高决策层。” 他这是要反客为主，将她们从“债主”，变成“合伙人”。 姬灵霜的眼中，精光一闪。她第一个明白了莫宇凡的意图。这个同盟，一旦成立，将是三千道州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个势力。 云紫月皱起了眉，但没有反驳。因为莫宇凡说得对，他现在是“最终兵器”，把他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会引起其他四方的不安。只有让他处于一个相对中立的位置，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苏媚儿和白素问，也陷入了沉思。 莫宇凡趁热打铁，看向远方，用一种充满了忧患意识的语气，悠悠说道：“三千道州，要变天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一场……对抗上界的战争。” 他成功地，为她们，也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共同的，无比强大的敌人。 一场即将爆发的核级修罗场，被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转化成了一场“为了应对世界危机而召开的五方会谈”。 夜深人静，莫宇凡独自一人，站在皇宫的最高处，遥望着天上的星辰。 大乘期的修为，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的晶壁系之外，存在着更高维度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世界——上界。 飞升，对别人来说，是毕生追求的终点。 对他来说，却是下一份工作的起点。 他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社畜的疲惫与无奈。 “我只是想下班啊……” 第123章 不稳定的盟约 大乾皇宫，太和殿。 昔日帝王举行大典、接受朝拜的至高殿堂，如今被清空了所有陈设，只在殿宇中央，摆放着五张材质、形制各异的华美座椅。 东首是青云剑宗的白玉莲台，云雾缭绕，仙气渺渺。西侧是魔道合欢宗的黑檀软榻，铺着不知名异兽的火红毛皮，魅惑天成。南面属于大乾皇朝，是一张紫金雕龙御座，威严霸气。北面则是丹谷的万年温玉蒲团，四周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而居中的位置，却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花梨木椅，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莫宇凡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姿态悠闲得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天下格局的峰会，而是来邻居家串门。 他身前，四方座椅上，端坐着四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们与他，共同构成了这个刚刚成立，草台班子味十足的“妇愁者联盟”的最高决策层。 殿内气氛，比天坛之战时五方力量对峙，还要凝滞。 “既然是同盟，便该有个章程。”姬灵霜率先开口，她今日换上了一身象征皇女身份的赤金宫装，凤仪天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我提议，以大乾皇都为盟约总部，设立‘天枢院’，负责统合五方情报与资源调配。我，可暂代院主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地利，又主动担起了最繁琐的责任，俨然一副盟主派头。 “咯咯咯……”一阵娇媚的笑声，打破了她营造的庄重氛围。苏媚儿斜倚在软榻上，玉足轻轻晃动，眼神慵懒，“姬妹妹真是爱操心。我们姐妹几个，谈什么章程，多伤感情。依我看，这同盟嘛，自然是谁离小郎君最近，谁说了算。毕竟，咱们这联盟，不就是围着他建的么？” 她这话，像一根涂了蜜的毒针，直接戳向了姬灵霜的痛处，也瞬间将问题的核心，从“权谋”拉回了“争宠”。 姬灵霜面色一沉，凤目中寒光闪过：“苏宗主，现在是商议正事，不是在你的合欢宗内嬉闹！” “哎呀，人家好怕怕。”苏媚儿故作惊恐地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可妹妹你把总部设在皇都，不也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你！” 眼看两人就要当场上演全武行，一道清冷如冰雪的声音，响彻大殿。 “够了。” 云紫月睁开了双眼，殿内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她根本没看争吵的二人，目光始终落在莫宇凡身上，那眼神，如同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对抗上界，非一日之功。凡儿刚刚经历大战，又强行突破至大乘，根基不稳，急需静养。此等喧嚣之地，不利于他稳固修为。”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志，“我意，带他回青云剑宗的‘问心崖’静修。那里灵气充裕，与世隔绝，是三千道州最好的清修之所。待他修为彻底稳固，再谈其他。” 此言一出，苏媚儿和姬灵霜立刻停止了争吵，同仇敌忾地望向云紫月。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什么静养，分明就是想把联盟的“核心资产”打包带走，直接软禁起来！ “师尊说得是。”莫宇凡放下茶杯，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完全赞同云紫月的提议。 云紫月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瞬，可还没等她高兴过一秒，莫宇凡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脸上的冰霜又厚了一层。 “不过，”莫宇凡话锋一转，环视众人，“我这身子骨，现在就是个火药桶。青云剑宗的仙气是好，可万一压不住我体内的魔气，炸了山门，岂不是弟子的罪过？合欢宗的阴阳调和之法虽妙，可万一我体内的皇道龙气把它当妖邪给镇了，苏宗主怕是也要头疼。皇宫大内规矩森严，我这野惯了的性子，怕是待不了几天就得惹是生非。” 他一番话，软中带硬，把所有人的路都堵死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谁也别想独占你？”姬灵霜眯起了眼睛。 “不。”莫宇凡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了大殿中央。他看着眼前这四个代表着三千道州最顶尖势力的女人，她们眼中的占有欲、控制欲、征服欲，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知道，光靠嘴炮，是镇不住这群祖宗的。 必须让她们清楚地认识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玩物。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没搞清楚，我们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宇凡双目微阖，体内的《五帝华盖》神通，轰然运转！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大殿之上，穹顶之下，一顶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华美宝盖，凭空显现。 那华盖，分作五色。 东边是云紫月的青色仙光，缥缈浩瀚；西边是苏媚儿的粉色魔气，魅惑丛生；南边是姬灵霜的赤金龙气，霸道威严；北边是白素问的碧绿药气，生死轮转。 还有一道属于洛凝霜的，纯粹到极致的无瑕剑光，如同华盖的骨架，贯穿其中，维持着这顶看似随时都会崩溃的宝盖的稳定。 这五种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此刻，竟被莫宇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强行编织在了一起。 更让四个女人骇然的是，她们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力量，与那华盖之间，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却又无法斩断的联系。仿佛那华盖若是碎裂，她们自身，也会受到某种程度的反噬。 这是一种伪造的“同生共死”！ “这是……”饶是见多识广如云紫月，眼中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对方“借用”，而且是以一种她无法理解，更无法阻止的方式。 “此为，《五帝华盖》。”莫宇凡的声音，变得庄严而宏大，仿佛与头顶的华盖融为一体，“天坛一战，我们的道，已经通过我，纠缠在了一起。这华盖，既是我们的护身符，也是我们的……囚笼。” 他张开手，五色华盖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现在，你们还觉得，讨论谁当老大，把我带回谁家，有意义吗？” 他目光扫过全场，那眼神，平静，却带着大乘期修士的无上威严，让在场的所有天之骄女，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压力。 爽！ 莫宇凡心中暗爽。这种主动控场，把一群大佬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比修为突破还让人舒坦。这才是他这个“首席剧情架构师”该有的风范。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扮演着忧心忡忡的“联盟核心”。 “上界的威胁，如悬顶之剑。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内耗。”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天枢院。你们五方，有任何情报，任何需求，都通过我来中转，协调。我，是这个联盟唯一的联络人，也是最终的保险。” “至于我，”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我就住在这皇宫里，哪也不去。毕竟，这里离诸位，距离都差不多，也算公平。” 大殿内，一片死寂。 姬灵霜看着他，眼神复杂至极。她本想将他纳入掌控，却被他反过来，将整个大乾皇朝，变成了他的“中立办公室”。 苏媚儿舔了舔嘴唇，看向莫宇凡的眼神，愈发灼热。这种强势又狡猾的男人，比任何天魔功法，都让她着迷。 云紫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莫宇凡的《五帝华盖》，让她意识到，想把他从这潭泥沼中“摘”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强行带走，只会让这脆弱的平衡，瞬间崩溃。 一直沉默的白素问，扶了扶鼻梁，低声喃喃：“五种相克的道则之力，竟能构成稳定力场……不可思议的样本，研究价值，提升了三百个百分点。” 最终，姬灵霜深吸一口气，从御座上站起，对着莫宇凡，微微颔首。 “好。天枢院，就以你为核心。我大乾，会提供一切便利。” 她妥协了。 随着她的表态，这场一触即发的修罗场，总算被强行压了下去。一个以莫宇凡为唯一枢纽，结构极其诡异的五方同盟，在经历了第一次内部权斗后，勉强宣告成立。 莫宇凡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群姑奶奶暂时糊弄过去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享受一下当“老大”的快感时，那个熟悉又可恨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成功构建‘情劫力场’雏形，‘使徒’业务能力评估提升。】 【现发布强制任务。】 第124章 系统的阳谋 夜色如墨。 莫宇凡的新住处，被姬灵霜安排在了紫禁城西苑的一处独立宫殿群，名为“承光殿”。这里曾是某位前朝太子的居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极尽奢华。比起听雪苑的清冷，更多了几分人间富贵气。 此刻，莫宇凡正盘坐在殿内静室的蒲团上，研究着体内的《五帝华盖》神通。 这神通，比他想象的还要玄妙。它不仅能模拟和融合五女的力量，形成防御，更像是一个“路由器”，将她们五人的“信号”接入他这个“服务器”中。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她们五人的大致方位和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他能感觉到东城方向，云紫月那股清冷中带着一丝郁结的气息；而皇宫深处，姬灵霜的气息则如同一团平稳燃烧的火焰，沉静而有力。 这简直是顶级的修罗场预警雷达。 “系统，这10%的控制权，到底有什么用？我能用它屏蔽你的任务发布吗？或者，能不能给我来一份异世界的肥宅快乐水？”莫宇凡在脑海中，尝试着与系统沟通。 【权限不足。】系统冰冷地回应。 【10%控制权，当前已解锁功能如下：】 【一、信息屏蔽（初级）：每日可申请一次，屏蔽自身非核心状态信息一刻钟。申请需消耗情劫之力。】 【二、数据库查阅（受限）：可消耗大量情劫之力，查询数据库中‘非加密’信息。例如：其他‘使徒’候选人（代号）及基本资料。】 【三、任务协商（微调）：在接收强制任务时，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消耗巨额代价，对任务的非核心词条进行‘修正’申请。成功率与代价及任务难度相关。】 莫宇凡看得眼角直抽。 搞了半天，这10%的控制权，就相当于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有了一天十五分钟的带薪拉屎时间，能看一看公司内部不涉密的八卦，以及在老板给你派送命活的时候，可以试着申请把“死线”从今天改成明天，但代价可能是扣掉你半年工资。 这他妈也太坑了！ 就在他腹诽不已的时候，那道冰冷的提示音，终于显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强制任务发布：】 一行血红色的文字，如同烙印一般，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任务名称：凤凰的眼泪】 【任务目标：前往南疆十万大山，盗取妖皇‘凤倾天’的本源之火——涅槃之火。】 【任务时限：一个月。】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将随机抽取一名与宿主存在‘情劫’关联的女性角色，永久性抹除其对宿主的所有正面及中性记忆，并植入‘绝对杀意’。该杀意优先级为最高，不可逆转，不死不休。】 静室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莫宇凡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怔怔地看着那行血色的惩罚条款，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任务，这是催命符。 这根本不是一个阳谋，而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恶意！ 妖皇凤倾天，那是谁？ 那是活了近万年的老怪物，本体为上古天凤，三千道州公认的战力天花板。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初入大乘的“水货”，就算是真正的老牌大乘修士，在她面前，也跟刚出生的鸡仔没什么区别。 去盗她的涅槃之火？这和跑到一头霸王龙的嘴里去拔它的智齿，有什么区别？ 任务的难度，已经突破了天际。但真正让莫宇凡感到恐惧的，是那个恶毒到极致的惩罚。 随机抹杀一位女主的记忆，并植入绝对杀意。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他失败，云紫月、洛凝霜、苏媚儿、姬灵霜、白素问中的某一个，会瞬间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只为杀他而存在的疯子。 一个化神境的师尊，一个剑心通明的剑仙，一个魔宗宗主，一个皇朝公主，一个神秘的丹谷传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变成这种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敌人，都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这等于在“妇愁者联盟”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药桶里，直接引爆一颗核弹。 系统，或者说那个藏在系统背后的“老板”，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警告他，敲打他。 ‘别以为耍了点小聪明，拉起了一支队伍，就能跟我叫板。你，和你的联盟，在我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时拆散的玩具。’ 莫宇凡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一股巨大的愤怒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件事，瞒不住。 他不可能一个人偷偷溜去送死。就算他想，这个任务失败的后果，也需要所有人共同承担。 他必须把这个烫手到足以焚天的山芋，摆到桌面上，让那几位“最高决策层”的姑奶奶们一起看看。 半个时辰后，承光殿正殿。 灯火通明，气氛却比深夜的乱葬岗还要阴冷。 五位刚刚分开不到一天的女人，再次被莫宇凡召集到了一起。当她们听完莫宇凡转述的“来自上界敌人的新指令”后，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到了极点。 “不可能！” 云紫月第一个拍案而起，她身下的白玉莲台，都因她失控的灵压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凤倾天乃上古妖皇，万年前便已是合道巅峰的存在，历经数次天地大劫而不死，如今修为深不可测。别说你去盗她的涅槃之火，就是我们五人联手，兵临十万大山，也未必能讨到半分便宜！这是让你去送死！” 她的愤怒，一半是针对这个“上界敌人”的歹毒，另一半，则是对自己“藏品”即将面临损毁的焦虑。 洛凝霜的眉头，也紧紧蹙起。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搭在剑柄上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她的判断和云紫月一样，此行，九死一生。 “咯咯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苏媚儿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狂热的光芒，“妖皇凤倾天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小郎君，你的这个‘敌人’，还真是看得起你。竟然给你安排了这么刺激的游戏。” 她舔了舔红唇，继续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我魔道古籍记载，凤倾天虽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万年前，她曾有一个情同性命的妹妹，后来……死在了一个人族男人的手上。据说，从那以后，她便性情大变，疯疯癫癫。若是我们能从这方面入手，或许……” “荒谬！”姬灵霜冷声打断了她，“苏宗主，你以为这是在编排话本吗？拿万年前的陈年旧事，去赌一位妖皇的性情？你这是在拿莫宇凡的命，拿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开玩笑！”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作为皇朝的掌权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十万大山的恐怖。那里是人族的禁区，是大乾王朝地图上，永恒的黑色板块。 “那依你之见呢？”苏媚儿媚眼一挑，毫不示弱地反问，“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小郎君任务失败，然后我们五个人里，随机出现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把我们自己人杀个精光？姬妹妹，你身为皇女，最懂权衡利弊。一个莫宇凡的风险，和我们五人内乱的风险，孰轻孰重，你算不明白？” 苏媚儿的话，虽然难听，却无比现实。 一时间，大殿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云紫月和洛凝霜主张放弃，认为这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应该从长计议，寻找对抗“惩罚”的方法。 而苏媚儿和姬灵霜，则从各自的角度，倾向于冒险一试。一个是为了寻求刺激和机会，一个是为了“止损”和潜在的政治利益。 只有白素问，她托着下巴，像一个研究员在分析课题。 “涅槃之火，是世间最纯粹的生命与毁灭之力的结合体。理论上，它可以焚尽万物，也可以浴火重生。凤倾天的本体是天凤，她的涅槃之火，蕴含着一丝不朽的法则。如果能得到一缕进行研究……”她看向莫宇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渴望，“你的身体，经过五种道则的淬炼，或许是唯一有可能承受涅槃之火的存在。从研究角度看，成功率为……百分之零点三。但其学术价值，无可估量。” 莫宇凡听着她们的争论，一个头两个大。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妇愁者联盟”，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她们的出发点，永远是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云紫月关心她的“藏品”会不会碎。苏媚儿关心游戏刺不刺激。姬灵霜关心风险和收益。白素问关心实验数据。 唯一真心实意，单纯在为他这个人担忧的，或许只有洛凝霜。但他能感觉到，洛凝霜的担忧，也只是担忧而已，她提不出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案。 不能再指望她们了。 莫宇凡头痛欲裂地闭上了眼睛。他意识到，这道题，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她们准备的。 这是系统，给他一个人的绝境。 他必须，自己破局。 他的神念，沉入识海，望向了那代表着10%权限的，微弱的光芒。 【任务协商（微调）：在接收强制任务时，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消耗巨额代价，对任务的非核心词条进行‘修正’申请。】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第125章 单刀赴会 承光殿内的争吵，已经从“去不去”，升级到了“怎么去”。 姬灵霜提议，由大乾出动三千铁浮屠，以“访问”名义陈兵边境，吸引妖族主力注意，再派死士潜入。 苏媚儿则建议，利用魔道秘法，制造一个与莫宇凡气息相似的“魔偶”，去代替他送死，看能否骗过系统。 云紫月脸色冰冷，直接否决了所有提案，她宁愿现在就想办法找出那个“上界敌人”，拼死一战，也不愿让莫宇凡去冒这种险。 她们每个人都想主导这次行动，每个人都想把莫宇凡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计划里。 莫宇凡坐在主位上，听着她们的唇枪舌剑，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累。 这群女人，聪明，强大，却也自负到了极点。她们根本无法理解，这次任务的核心，不在于武力，也不在于计谋，而在于那个发布任务的“系统”本身。 任何她们参与的复杂计划，都只会增加变量，提高任务失败的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神念沉入识海，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系统，我要使用‘任务协商’权限。” 【权限确认。宿主，你确定要消耗这万中无一的机会，来进行一次微不足道的‘修正’申请吗？】系统那带着嘲弄的磁性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少废话。”莫宇凡的神念，凝聚成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冷冷地看着识海中那片代表系统的混沌数据流，“我要修改任务目标。” 【请讲。我很期待你能提出什么有创意的想法。】 “将任务目标，从‘盗取’涅槃之火，修改为‘借取’一缕涅槃火种。”莫宇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盗，是敌对行为，不死不休。 借，则保留了沟通与和平解决的可能性。 【……有意思的修正。】系统沉默了片刻，【系统评估中……修正申请将大幅降低任务对抗性，削弱‘情劫’冲突烈度，不符合核心KPI。】 “那就增加我的‘付出’。”莫宇凡毫不犹豫，“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交换。” 【哦？你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的修为。”莫宇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天坛之战，你为我灌顶至大乘圆满。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一部分。用我一半的修为，换这一个字的修改。这笔交易，对你来说，稳赚不赔。你提前收回了投资，而我，则去执行一个成功率从零，提高到百分之一的任务。这对你的‘业绩’，同样有好处。” 他这是在用一个员工的口吻，跟自己的黑心老板，讨价还价。 识海中，那团数据流剧烈地翻涌起来。 【……交易评估中……宿主以‘大乘圆满’修为的一半，作为‘修正’代价……兑换为情劫之力……计算中……】 【兑换比例确认。】 【交易成立。】 系统的话音，冰冷而无情。 【修正申请已通过。任务目标已更新为：借取一缕涅槃火种。】 【代价支付，即刻执行。】 轰！ 莫宇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掏空了一半。那刚刚达到巅峰，仿佛可以手握日月的磅礴法力，如同开闸泄洪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地从他的丹田与经脉中抽走。 他的境界，从大乘圆满，一路狂跌。 大乘后期……大乘中期……大乘初期…… 最终，堪堪停在了合道境巅峰。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洒满了身前的地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凡儿！” “莫宇凡！” 殿内争吵的四个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同时站了起来。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莫宇凡的修为，在短短一瞬间，断崖式地暴跌了一个大境界！ “怎么回事？”云紫月一步就闪到了他的身边，玉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神念探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你的修为……你的根基！怎么会损耗到如此地步！” 莫宇凡摆了摆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传来的虚弱感，让他有些摇晃，但他站得，却比任何时候都直。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四个女人脸上那混杂着震惊、关切、疑惑的表情，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开口了。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 “都别吵了。” “我已经决定了。” “我一个人去。”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你疯了？”姬灵霜失声喊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见妖皇，恐怕连十万大山的瘴气都扛不住！” “我说了，我一个人去。”莫宇凡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你们还没明白吗？这个任务，从头到尾，针对的就只是我一个人。” 他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那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你们去了，带的是青云剑宗，是大乾皇朝，是魔道六宗。你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宣战。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而我一个人去，没有宗门，没有国家，只是一个后辈，去求见一位前辈。” “你们去了，是宣战。我一个人去，是求见。”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四个女人的心上。 她们瞬间明白了莫宇凡的意思。 是啊，她们每个人身后，都代表着庞大的势力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她们的任何行动，都会被无限放大，被解读为宗门之战，种族之争。 只有莫宇凡，他虽然是联盟的核心，但他本身，却是一个“个体”。 他孤身前往，才能将这件事的性质，从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降级为一次可以斡旋的“私人拜访”。 这是唯一的，能够让他见到凤倾天，而不是见到妖族大军的方法。 “不行！我不同意！”云紫月厉声道，她一把抓住莫宇凡的手臂，“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去送死！” “放手。”莫宇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志，却让云紫月心头一震。 她看到，莫宇凡的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平日里带着伪装的顺从，也不是天坛之上决绝的悲壮。那是一种，真正属于强者的，掌控自己命运的眼神。 他轻轻地，却坚定地，挣开了云紫月的手。 他没有再看她们任何一人，转身，拖着那副修为大损的虚弱身躯，一步一步，走向了承光殿的大门。 “小郎君！”苏媚儿忍不住喊道，“你……你若是回不来……” 莫宇凡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所有女人心情都变得无比复杂的话。 “那就在我的坟头，多烧点纸钱。我这人，怕穷。” 说完，他推开沉重的殿门，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夜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袂，那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如此单薄，如此孤寂，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殿内，四个女人，怔怔地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久久无言。 她们心中，有愤怒，有担忧，有不甘，有欣赏……五味杂陈。 “这个混蛋……”姬灵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倒是真有几分孤胆英雄的模样。” “哼，”苏媚儿轻哼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可别死在外面了……也别，被外面的哪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其他人。 是啊，他一个人去，见的，可是传说中那位霸道绝伦，风华绝代的妖皇。 谁能保证，这趟求见，不会变成另一场……新的情劫？ 修罗场的警报，在每个女人的心中，再次悄然拉响。 第126章 身后的风暴 承光殿沉重的殿门，在莫宇凡身后缓缓合拢，发出的“吱嘎”声，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莫宇凡孤身走向未知的漫漫长夜。 门内，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十个呼吸。 “混账东西！” 一声怒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云紫月猛地一挥袖，身下的白玉莲台发出一声哀鸣，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从莲台边缘蔓延开来。她那张万年冰封的绝美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暴怒与失控的情绪。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声音里透着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恐慌，“他的命是我的！是我把他从一个凡人，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凭什么自己去送死？！” 这件她倾注了最多心血，最为完美的“藏品”，竟然学会了自己从展柜上走下来，还要跑去一个能将他摔得粉身碎骨的地方。这种失控感，让她几近疯狂。 “云宗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姬灵霜已经重新坐回了她的紫金雕龙御座，只是那紧紧握住扶手，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开始评估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已经走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发怒，而是后果。”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冷得像冰，“他若成功，固然是好。他若失败……我们之中，就会出现一个疯子。一个不死不休，只想杀掉我们所有人的疯子。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咯咯咯……”苏媚儿的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她重新斜倚在软榻上，姿态妖娆，眼神却锐利如刀，“姬妹妹这话问得好。依我看，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所以呀，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干瞪眼，而是得想办法，保住我们这位小郎君的命。” 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十万大山，我合欢宗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凤倾天虽然是妖皇，但她手底下那群妖王，可不是一条心。或许，我们可以帮他‘制造’一点机会。” “你的意思是，插手？”姬灵霜眉头一皱。 “不然呢？”苏媚儿媚眼一横，“让他一个人去？别开玩笑了。他刚才那副样子，一阵风都能吹倒。真指望他靠一张嘴，去跟一个疯了万年的老女人‘借’东西？你们信，我可不信。” “我赞同苏宗主的看法。”一直沉默的白素问，忽然开口了。她推了推鼻梁，镜片下是一片冷静的幽光，“从概率学上讲，莫宇凡此行成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但如果我们引入外部变量，比如，在妖族内部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内乱，让他有机会接触到权力核心的缝隙，那么成功的概率，可以从0.003%提升到……0.1%。这依旧是个很低的数值，但并非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她的话，像是在分析一组冰冷的数据，却让姬灵霜陷入了沉思。 只有云紫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内乱？机会？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一枚可以随意投掷的棋子吗？他修为大损，根基动摇，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是绝对的安全！” “云宗主，你还没明白吗？”姬灵霜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毫不退让，“从他走出这扇门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了。他把自己，摆上了赌桌。我们现在，是坐在赌桌旁的赌客。要么，选择相信他的运气，袖手旁观，然后等待最终的审判。要么，就想办法，在牌桌底下，偷偷给他递几张牌！” 这番话，终于让云紫月冷静了一些。她看着姬灵霜，又看了看苏媚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白素问身上。她发现，在莫宇凡离开之后，这个脆弱的联盟，竟然诡异地达成了一种新的共识——不能让他死在外面。 不是为了什么苍生大义，也不是为了什么同盟的未来。 纯粹是，她们都无法接受那个失败的惩罚。更无法接受，他死在别人的手上，或者，被别的女人抢走。 “好。”云紫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那道裂开的莲台，在她坐下的瞬间，被一股仙光缓缓修复，“既然如此，我青云剑宗，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十万大山南接无尽之海，我宗门有一位太上长老，正在海外云游。我会传讯于他，让他前往妖族南境，‘拜访’一下那里的蛟龙王。想必，妖皇凤倾天，也不希望自己的后院，突然起火。” 姬灵霜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大乾北境，与十万大山接壤的边军，会开始一场为期一个月的‘秋季大演武’。三千铁浮屠，会陈兵边境。我不求能吓到凤倾天，但至少，能牵制她麾下鹰愁涧的妖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咯咯，那人家也不能闲着。”苏媚儿娇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漆黑的传音纸鹤，“我那位常年驻扎在西域万毒泽的师兄，最喜欢和各种蛇虫鼠蚁打交道了。十万大山里，蛇王和蛛后，可一直不怎么对付呢。” 白素问则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丹炉，开始在里面鼓捣着什么。“我会准备一些东西。妖族与人族体质不同，许多对人族无用的花粉，对某些特定的妖族，却是剧毒。我会让丹谷的商队，‘不小心’将这些‘新货’，流入与妖族接壤的黑市。”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四个女人，就从各自的立场，为莫宇凡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十万大山外围的“安全网”。 或者说，是一张更加混乱，更加波诡云谲的棋盘。 她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影响牌局的走向。她们都想成为那个在暗中递牌的人，却没想过，当所有人都开始出老千的时候，这场牌局，会变成何等的混沌与疯狂。 “还有一件事。”姬灵霜的目光，变得幽深，“凝霜那里，谁去说？” 提到洛凝霜，殿内的气氛又是一滞。 那个一心只有剑，单纯到极致，也执拗到极致的女人。如果让她知道莫宇凡孤身犯险，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去吧。”云紫月站起身，“她毕竟是我的弟子。这件事，由我来告诉她，最合适。” 她说完，身影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殿内。只是那匆忙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去堵一个即将决堤的口子。 姬灵霜看着云紫月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苏媚儿和白素问，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累。 这个所谓的“妇愁者联盟”，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没一件省心事。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叫莫宇凡的男人，此刻又在哪里呢？ …… 皇城之外，一条通往南方的官道上。 “阿嚏！” 莫宇凡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色布袍。修为跌落到合道境，连带着身体对外界的感知都敏感了许多。秋夜的凉风，吹得他这个“高手”，都有些瑟瑟发抖。 “妈的，肯定又是那几个败家娘们在念叨我。”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这是他离开皇宫后，做的第一件事。 他没有直接出城，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姬灵霜赏给他的“承光殿”的库房。 开玩笑，出门办事，哪能没有经费？他现在可是个修为大损的“弱男子”，穷家富路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于是，在库房太监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莫宇凡理直气壮地将库房里所有能换成钱的灵石、金银、珠宝、古玩，席卷一空。 他现在顶着个“联盟核心”、“最终兵器”的名头，用点“办公经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掂了掂钱袋，又从另一个怀里，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一些瓶瓶罐罐，符箓玉佩。 在他临走前那片混乱中，几位女主不由分说塞给他的。 有云紫月的“清心玉佩”，说是能凝神静气，防止心魔入侵。 有苏媚儿的“同心合欢铃”，说是遇到危险摇一摇，她在八百里外都能感应到。莫宇凡严重怀疑这玩意儿还有定位功能。 有姬灵霜的“潜龙令”，持此令可调动大乾在外的部分暗桩。 还有白素问给的一瓶丹药，标签上写着“强效版生死人肉白骨丹”，下面的小字是“副作用：有三成几率导致使用者性别认知障碍，慎用”。 莫宇凡看得眼皮直跳，默默地将白素问的药瓶，塞到了最里面的口袋。这玩意儿，不到真死的那一刻，绝对不能碰。 至于洛凝霜，她没来得及塞东西。但莫宇凡知道，那个女人，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叹了口气，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回怀里。 这些是保命的底牌，也是催命的符咒。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纠葛。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仿佛巨兽脊背般连绵不绝的山脉轮廓。 十万大山。 凤倾天。 他苦笑了一下，从路边一个卖炊饼的小摊上，买了两张热乎乎的葱油饼。 “老板，去南边，是不是就这一条路？”他一边啃着饼，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人，擦了擦手道：“客官，去南边的大路是这一条，但你要是想去那片‘山’里，可千万别走这条路。得往西绕三百里，有个叫‘望山镇’的地方，那里才是去山里的唯一入口。不过我劝你啊，别去，那地方，有去无回。” 莫宇凡谢过了摊主，啃着饼，转身走向了夜色更深处。 望山镇么？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身后，是灯火辉煌的京城，和那座困住了五个女人的华美牢笼。 而他，正走向一个更大，也更危险的囚笼。 只是这一次，他是自己走进去的。 第127章 暗流与蚁穴 离开京城后的第七天。 一处荒僻的山野驿站里，莫宇凡正坐在一张油腻的木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看不出食材的肉汤和两个坚硬如石的黑面馒头。 他吃得很香。 这七天，他没有御剑飞行，也没有乘坐任何日行千里的豪华车驾。他就如一个最普通的苦修之士，用双脚丈量着大地。 修为跌落，带来的不仅仅是虚弱，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他能感受到风吹过皮肤的触感，能闻到泥土混合着草木的芬芳，能听到远处林间的鸟鸣虫叫。这些在前世和之前的大能时期，都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变得无比清晰。 当然，清晰的还有危险。 就在昨天，他路过一片密林时，就遇到了三个不开眼的劫匪。对方看他孤身一人，衣着普通，便想上来发一笔横财。 结果，莫宇凡只是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聊了半个时辰。 从“打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之风险与收益分析”，聊到“如何利用地形优势进行高效埋伏”，再到“团队内部分赃不均引发的信任危机与解决方案”。 半个时辰后，三个劫匪头子，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孝敬”给了这位“人生导师”，求着他收下当开山大弟子。 莫宇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开玩笑，他可是要去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被这种小角色拖累。他只是顺手“借”走了他们绘制的一份相当精细的周边地图，并“指点”他们去京城方向发展，说那里人傻钱多，更适合他们施展抱负。 看着三人千恩万谢离去的背影，莫宇凡，深感欣慰。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 “听说了吗？北边边境，朝廷的铁浮屠最近在搞什么演武，动静大得吓人。据说连镇北关的城墙都震塌了一角。”邻桌的两个江湖客，正压低声音交谈。 “何止啊！我从南海那边过来的师兄说，青云剑宗有位老神仙，突然跑去蛟龙王的地盘上论剑，差点把人家的龙宫给拆了。现在整个南海的妖族都紧张得要死。” “西边也不太平，万毒泽的魔头不知道发什么疯，带着一群毒物冲进了十万大山的外围，跟里面的蛇妖蛛妖打得不可开交。”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莫宇凡默默地喝着肉汤，眼角却在不自觉地抽搐。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些“天下大事”是谁搞出来的。 那几个女人，嘴上说着让他一个人去，结果背地里，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这哪里是给他递牌？这分明是直接把整张赌桌都给掀了！ 她们以为这是在帮他分担压力，可实际上，这种大规模的、目标明确的军事和修士调动，对于凤倾天那种活了万年的老怪物来说，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三千瓦探照灯，上面还挂着个横幅，写着：“我们要搞事了，快来看啊！” 这下好了，凤倾天就算本来没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现在也肯定已经进入最高警戒状态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准备去偷鸡的贼，结果家里人怕他被狗咬，直接开着坦克在他前面开路，还用大喇叭循环播放：“里面的狗听着，我们是来偷鸡的，请主动配合！” 这任务难度，直接从地狱模式，升级到了“创世神来了都得摇摇头”的模式。 “唉。”莫-心累-凡长叹一声，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必须赶在那群“猪队友”把事情彻底搞砸之前，潜入望山镇。 就在他准备起身结账时，驿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气息彪悍的随从。 那刀疤汉子目光如电，在驿站里扫了一圈，最后，直勾勾地落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几天，已经很低调了。修为收敛到了极致，外表看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炼气期修士。怎么还会被盯上？ 刀疤汉子走到他桌前，也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小巧的铃铛，通体乌黑，上面刻着妖异的蔷薇花纹。 同心合欢铃。 苏媚儿给他的那个！ 莫宇凡的瞳孔，瞬间收缩。 “我家主人，让小的给公子带句话。”刀疤汉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她说，公子此行，太过显眼。需要一个‘身份’。”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包裹推了过来。 “这是‘百变堂’的面具和一身行头。我们已经为公子安排好了一个身份——一个来自西域，专门和妖族做皮毛生意的行商。这是路引和通关文牒，都做好了。沿着这条路走，每隔三百里，都有我们的暗桩接应。可以保证您在三天之内，安全抵达望山镇。” 莫宇凡看着桌上的包裹和那枚铃铛，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苏媚儿这个魔女，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云紫月和姬灵霜那两个习惯了高举高打的“正道人士”，要靠谱得多。 她没有去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而是从最细微处着手，为他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如何不被发现地，混进妖族的地盘。 这份心计，这份手段，让他都感到一丝寒意。 “替我谢谢你家主人。”莫宇凡收起了包裹，声音听不出喜怒。 “主人还说，”刀疤汉子脸上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妖族女子，性情刚烈，不比人族。公子若是有什么‘需求’，我们合欢宗，有专门针对妖族的秘药。一闻就倒，事后失忆，保证好用，绝无后患。” 莫宇凡的脸，黑了。 这才是苏媚儿的真正目的吧！生怕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准备好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滚了。 刀疤汉子嘿嘿一笑，躬身行了一礼，带着人迅速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宇凡叹了口气，掂了掂手里的包裹。 虽然过程很让人不爽，但这份“礼物”，确实是雪中送炭。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驿站多留了半个时辰。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拐进后院的茅厕，片刻之后，一个面容蜡黄，眼神精明，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对着水缸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手艺，比前世的亚洲四大邪术都厉害。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驿站，汇入了前往西边的小路。 …… 与此同时，在距离驿站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 一名身穿青云剑宗服饰的白发老者，正皱眉看着下方那条分岔路。他身旁，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显示的，正是莫宇凡离开驿站的背影。 “奇怪，他为何突然改道向西？而且……气息和容貌都变了。”老者喃喃自语。他是奉了宗主云紫月之命，前来暗中“护卫”的太上长老，名为清玄子。 “长老，我们还跟吗？”旁边一名弟子问道。 清玄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宗主有令，只可远观，不可接近，更不可插手。他既然隐匿了行踪，便是不想让我们跟。我们若是强行跟上，反而会暴露他。就在此地等候吧。我已经布下‘千里一线牵’，只要他还在大乾境内，我就能感知到他的大致方位。”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这小子，手段还真不少。看来，宗主这次，是真看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宝贝”。 …… 更西边，一条隐秘的商道上。 一队插着“姬”字旗号的商队，正在快速行进。为首的一名锦衣校尉，看着手中的一份情报，眉头紧锁。 “目标消失了？在野狼驿站最后出现，然后就失去了踪迹？” “是的，千户大人。”一名探子回报，“我们的人查过，驿站里没有符合他特征的人离开。他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锦衣校尉，正是姬灵霜麾下的皇家秘探“龙骧卫”的一名千户。他的任务，是为莫宇凡扫清前方道路上的一切障碍，无论是山贼，还是不长眼的官吏。 “废物！”千户低骂一声，“殿下有令，必须确保他的安全！传我命令，以野狼驿站为中心，向西三百里，所有龙骧卫暗桩全部启动！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可是大人，那样动静太大了，万一惊动了……” “惊动了谁，都比让他出事强！这是死命令！” 一时间，大乾王朝腹地，三股分别来自正道、魔道和朝廷的庞大势力，因为同一个男人，开始在暗中疯狂地运转，彼此纠缠，互相掣肘。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莫宇凡，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哼着小曲，以一个精明商人的身份，坐在一辆拉着香料的马车上，优哉游哉地，朝着那个名叫“望山镇”的蚁穴，缓缓靠近。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棋盘，却不知道，他只是从一个棋盘，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由无数个棋盘叠加而成的，疯狂的迷宫里。 第128章 望山镇的规矩 三天后，黄昏。 当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混杂着血腥、蛮荒与浓烈妖气的味道时，莫宇凡知道，望山镇到了。 这绝不是一个善地。 与中原城镇的青砖黛瓦不同，望山镇的建筑，充满了粗犷乃至狰狞的风格。房屋大多由巨大的黑石和不知名的兽骨搭建而成，墙壁上挂着风干的兽头和色彩斑斓的羽毛。街道上，人与妖，泾渭分明，又诡异地共存着。 身材高大、气息彪悍的妖族，大多赤裸着上身，露出布满图腾的皮肤，扛着巨大的骨棒或石斧，眼神凶戾地打量着每一个过路的人族。而人族，则大多是些亡命之徒，一个个眼神闪烁，身上带着刀口舔蜜的狠劲。他们在这里，用中原的丝绸、瓷器、丹药，换取妖族手中的灵草、矿石和兽皮。 这里没有律法，唯一的规矩，就是拳头。 莫宇凡跳下马车，给了车夫几块碎银子，然后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将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商人脸，遮掩得更深了一些。 合欢宗的情报很准，这个“西域行商”的身份，在这里确实很好用。妖族对这些常年打交道，能给他们带来奢侈品的商人，容忍度相对较高。一路上，虽然有不少妖族投来不善的目光，但并没有谁真的上来找麻烦。 他没有急着去找合欢宗的暗桩，而是先找了一家看起来最破旧，也最不可能引人注意的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的老板，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人族老头，动作慢吞吞的，看谁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间下房，住三天。”莫宇凡将一小块银子丢在柜台上。 独眼老头用指甲掐了掐银子，确认是真货后，才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二楼尽头左拐，自己去。记住，镇上有规矩，天黑之后，别出门。出了事，没人给你收尸。” 莫宇凡点了点头，接过钥匙上了楼。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桌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但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个能暂时落脚和观察的地方。 他没有点灯，只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街道。 随着夜幕降临，望山镇仿佛活了过来。白天的压抑和对峙，被一种更加原始和野性的喧嚣所取代。镇子中央的篝火被点燃，妖族们围着火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时有喝醉的妖族，因为一点口角，当街扭打起来，鲜血飞溅，却没有任何人去管。 而人族的商铺，则纷纷关门闭户，整个镇子的人族区域，陷入一片死寂，与妖族那边的狂欢，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宇凡的目光，越过喧闹的镇子，望向了更远处的黑暗。 在那里，一座座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山峰，直插云霄。那便是十万大山。而在群山深处，隐约有一点红光，如同巨兽的独眼，在黑夜中缓缓呼吸。 妖皇殿。 凤倾天的老巢。 莫宇凡心头一沉。光是远远看着，他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那股力量，霸道，炽热，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去“借”火，恐怕连靠近妖皇殿百里之内，都会被那股气息直接碾成飞灰。 必须想办法。 他静静地看了半个时辰，将镇子的布局、妖族巡逻队的路线，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他关上窗，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直接去求见，肯定不行。他这个“西域商人”的身份，连见一个妖兵头目都不够格，更别提妖皇了。 必须制造一个“事件”，一个足以惊动妖皇殿高层，但又不至于让他当场毙命的事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 脑海中，苏媚儿那个魔女的话，再次浮现。 “凤倾天虽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万年前，她曾有一个情同性命的妹妹，后来……死在了一个人族男人的手上。” 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但如何利用这个突破口？直接跑去妖皇殿门口大喊“我知道你妹妹的秘密”？那估计会被瞬间拍成肉泥。 他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让他将这个信息，安全地，传递到凤倾天面前的媒介。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争吵和打斗声。 “妈的！你们这群杂种，敢动我的人！活腻了是不是！”一个粗豪的人声，带着怒火。 “哼，一个人族，也敢在望山镇撒野？他偷了我们虎大王的东西，就该剁了爪子喂狗！”一个尖利的妖声，毫不示弱。 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和血肉横飞的声音。 莫宇凡眉头一皱，重新回到窗边。 只见客栈门口的街道上，两拨人马正对峙着。一方是七八个人族修士，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手持一把阔背大刀，修为在金丹期左右。而另一方，则是十几个长着狼头或豹头的妖兵，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高，长着鹰钩鼻的狼妖，气息已然达到了元婴初期。 人族这边，明显处于下风。地上已经躺了两个，鲜血染红了地面。 “狼三，我再警告你一次！把人给我放了！我们‘黑风商队’，不是好惹的！”络腮胡大汉色厉内荏地吼道。 “黑风商队？”狼妖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一个不入流的人族商队，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今天，不光他要死，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狼妖话音刚落，猛地向前一扑，利爪带着腥风，直取络腮胡大汉的咽喉。 络腮胡大汉举刀格挡，却被一爪拍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眼看这群人族就要被屠戮殆尽，莫宇凡的眼神，却忽然亮了。 他看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利用的机会。 他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战局，不出他所料地，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络腮胡大汉虽然悍不畏死，但身上已经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越来越慢。 就在狼妖再次扑上，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的瞬间。 莫宇凡动了。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跳窗。而是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查的劲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射出，精准地打在了客栈屋檐角上挂着的一串风干辣椒上。 那串辣椒，本就摇摇欲坠，被劲风一打，立刻断裂，朝着下方激战的人群，当头砸去。 这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 但莫宇凡算准了时机，算准了角度。 那串辣椒，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狼妖的脸上。 对于一个正在激战的元婴期妖修来说，这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但，狼妖的鼻子，是它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喷嚏，从狼妖的嘴里爆发出来。辛辣的粉末，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他那必杀的一爪，也因此偏离了方向，狠狠地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整个战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停滞。 就是现在！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将神念，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向了怀中那堆“护身符”里的某两样东西。 一个是云紫月给的“清心玉佩”，其本质是蕴含着一丝青云剑宗本源的仙家灵气。 另一个，是苏媚儿给的“同心合欢铃”，其核心，是合欢宗采集的一缕最精纯的太阴魔气。 仙气与魔气，本是水火不容。 但在莫宇凡那跌落到合道境，却依旧远超常人的精妙神念操控下，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被强行拉扯，碰撞，然后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方式，发生了一次微小的“湮灭”。 嗡——！ 一股极其特殊，极其古怪的气息，以莫宇凡为中心，一闪而逝。 那气息，既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它空灵，纯净，却又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悲伤与死寂。仿佛是盛开在九幽地狱的圣洁白莲，美丽，却又充满了不祥。 这股气息，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快到望山镇里没有任何人察觉。 除了……一个人。 不，是一头妖。 那个正捂着鼻子，疯狂打喷嚏的狼妖。 在那股气息出现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打喷嚏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那双因为辣椒刺激而变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望向了莫宇凡所在的客栈二楼。 他眼中的凶戾和残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入灵魂的……恐惧与迷茫。 “这个……这个气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浑身颤抖，如同见了鬼一般，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战斗，忘了眼前那个身受重伤的络腮胡大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 络腮胡大汉也愣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他怒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阔背大刀，朝着失神的狼妖，狠狠劈了过去。 然而，刀锋还未及体。 一只手，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凭空出现，轻描淡写地，抓住了那势大力沉的刀刃。 “够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狼妖的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黑甲，面容冷峻的青年妖族，已经站在了那里。他的额头上，有一个银色的“凤”字印记。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恐怖的威压，便笼罩了全场。那些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妖兵，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凤……凤卫大人！”狼妖看清来人，吓得魂飞魄散，也跟着跪了下去。 那被称为“凤卫”的青年，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目光，同样越过了所有人，直直地，射向了客栈二楼的那扇窗户。 他的眼神里，没有狼妖的恐惧，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与……疑惑。 客栈房间内，莫宇凡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赌对了。 凤倾天妹妹的气息，果然是解开这盘死局的钥匙。 但他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好到……有些失控。 他不仅引来了一条小鱼，还顺便炸出了一条鲨鱼。 凤卫，妖皇殿的直属卫队，妖皇最忠诚的爪牙。 麻烦，大了。 第129章 不请自来的“请柬”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莫宇凡的心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收缩都沉重而艰难。 他赌对了钥匙，却没想到这把钥匙直接捅开了妖皇殿的大门。 凤卫，妖皇座下最锋利的刀，最警惕的眼。每一个凤卫，都至少是化神期的修为，并且精通合击之术，可以直接与妖王级的强者抗衡。他们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凤倾天的意志。 他现在就像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演员，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虎视眈眈的猛兽。一步错，便是粉身碎骨。 楼下的死寂，比之前的喊杀声更让人窒息。 那个被称为“凤卫”的黑甲青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望山镇的喧嚣都按下了暂停键。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种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凝练如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莫宇凡所在的窗户。 莫宇凡缓缓退后，远离窗边，确保自己不会被对方的视线锁定。他飞快地在脑中复盘整个计划。 第一步，制造意外，吸引注意。成功了，但效果好过头了。 第二步，释放气息，引鱼上钩。成功了，但引来了一条鲨鱼。 现在，是决定生死的第三步：如何应对这条鲨e鱼的“垂询”。 跑？不可能。一个凤卫就能轻松碾死现在的他，更别提整个望山镇都已是对方的领域。 打？更是笑话。他现在这点修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唯一的生路，就是将“西域商人”这个角色，演到底，演到极致，演到让对方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囊，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道具，里面是烈性马奶酒。他拔开塞子，将大半的酒都淋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又猛灌了一口，呛得自己眼泪都流了出来。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廉价的香料味，在他身上散发开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门边，靠着门板，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 “把所有人都带走，审。” 黑甲凤卫的声音响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那个被他抓住刀刃，吓得瘫软在地的络腮胡大汉。 “是，凤十三大人！”狼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挥着手下将黑风商队剩下的人和地上的尸体，一同拖走。 很快，客栈门口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客栈里，独眼老板缩在柜台后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脚步声响起。 不是狼妖那种杂乱的脚步，而是沉稳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脏上的节奏。 黑甲凤卫，凤十三，走进了客栈。 他没有理会抖成筛糠的独眼老板，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串散落在地的干辣椒旁，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二楼的栏杆，最后定格在莫宇凡房间正上方，那个悬挂着风干腊肉的屋檐挂钩上。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的一切。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家伙，太敏锐了。他在重现“案发现场”。 脚步声再次响起，是上楼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外。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莫宇凡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酝酿了片刻情绪，然后用一种带着醉意和惊恐的沙哑声音，颤巍巍地问道：“谁……谁啊？小店……打烊了，不住客了……” 门外，一片沉默。 就在莫宇凡以为对方会直接破门而入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例行检查。” 莫宇凡磨蹭了半天，才终于把门拉开一条缝。他探出半个脑袋，一张因为酒精和恐惧而涨红的脸，配上那两撇小胡子，显得既滑稽又可怜。 “官……官爷，有……有什么事吗？小的是个正经生意人，可没犯法啊……” 他一边说，一边控制着身体，做出轻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凤十三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合道境的修为，被莫宇凡用一种秘法，伪装并收敛到了极致，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连筑基都未完成的，体质稍好一些的凡人。 一身酒气，眼神躲闪，身体颤抖……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普通商人的形象。 凤十三的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 刚才那股气息，空灵，悲寂，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绝不会记错。那种感觉，与万年前妖皇陛下妹妹陨落时，那消散于天地间的最后一缕气息，有七分相似。 可眼前这个猥琐的人族商人，怎么看，都和那股气息沾不上半点关系。 “你，刚才在做什么？”凤十三冷冷地问。 “我……我我……”莫宇凡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酒囊都差点掉在地上，“小的……小的胆子小，听到外面喊打喊杀的，就……就躲在屋里喝酒壮胆……官爷，您明察，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酒嗝。 凤十三的目光，越过他，扫向房间内部。 房间里一览无余，除了简单的床铺和桌子，再无他物。 一切，似乎都无懈可击。 凤十三沉默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串辣椒是人为弄掉的。但他检查过，挂钩上只有风化的痕迹，没有法力残留。而眼前这个商人，连一丝像样的灵力波动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一个巧合？ 一个巧合，让他感知到了那缕不该出现的气息？ 就在他准备放弃，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莫宇凡的胸口。 那里，因为衣襟在刚才的慌乱中被扯开了些，露出了一小块温润的玉佩。 正是云紫月给他的“清心玉佩”。 这玉佩本身平平无奇，但凤十三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在那玉佩的表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几乎要消散的黑色气息，正与玉佩本身散发的淡淡灵光，纠缠在一起。 仙气与魔气！ 虽然极其微弱，但他绝对不会看错！ 是这两股力量的碰撞，才产生了刚才那股独特的，与“那位大人”相似的气息！ 而这两股力量的源头，都指向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商人！ 他不是巧合！ 他就是源头！ 一瞬间，凤十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凡人，身上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仙魔二气？而且还能让它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共存，甚至产生那种“拟态”的气息？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甚至可能关系到妖皇陛下万年来的心魔！ 他看着莫宇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看到稀世珍宝般的凝重与狂热。 他必须把这个人，带回去！ 必须把他带到妖皇陛下的面前！无论用什么方法！ 莫宇凡看到对方眼神的变化，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这出戏，演过火了。他故意露出玉佩，是想增加一点“神秘感”，让对方无法彻底排除自己的嫌疑，从而为后续的接触铺路。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官爷……您……您这么看着我干嘛？”莫宇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继续演。 凤十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缓缓地，伸出手，不是抓捕，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这位先生，不必惊慌。” 他改变了称呼。 “你，跟我走一趟。” 莫宇凡心里一紧，戏肉来了。 “去……去哪儿啊？我……我还要做生意呢……” 凤十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巨石，砸在莫宇凡的心湖里。 “妖皇陛下，想见你。” 第130章 通往地狱的护送 当“妖皇陛下想见你”这七个字从凤十三口中说出时，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按照他的设想，凤十三在发现疑点，又无法证实后，最大的可能是将他软禁在望山镇，然后派人回去禀报。这样，他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从容布局，甚至可以联络苏媚儿的暗桩，制造逃跑或者谈判的机会。 可现在，对方直接跳过了所有中间环节，一步到位，直接送他去见最终BOSS。 这感觉，就像一个新手玩家，刚走出新手村，就因为捡到了一个“奇怪的石头”，而被系统强制传送到了满级副本的最终BOSS面前。 “官……官爷，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莫宇凡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混杂着荒谬、狂喜和极致恐惧的表情，演技之精湛，足以拿下奥斯卡小金人，“妖……妖皇陛下？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怎么会想见我这种小商人？” “我从不开玩笑。”凤十三的表情依旧严肃，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收拾你的东西，现在就走。” 莫宇凡的心，在疯狂下沉，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好好！能得见妖皇陛下天颜，是……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他手忙脚乱地转身，将床上那几件破衣服和一堆杂物胡乱塞进一个布包里，那副诚惶诚恐又受宠若惊的模样，将一个小人物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的大脑，则在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运转。 为什么？ 为什么凤十三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直接带一个可疑的人族去见妖皇，这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豪赌。如果自己是个刺客，或者是个骗子，那他凤十三的下场，绝对比死还难看。 他一定是从自己身上，看到了某种让他不惜赌上一切的东西。 是那块玉佩？还是那仙魔二气？ 不，或许都不是。 莫宇凡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赌的，不是自己这个人。他赌的，是那缕气息背后代表的可能性！ 一个能解开妖皇万年心结的可能性！ 为了这个可能性，他甘愿冒任何风险。 想通了这一点，莫宇凡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只要对方有所求，那自己就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 只要是商品，就有谈判的价值。 “好了，官爷，我收拾好了！”莫宇凡背着他那个滑稽的布包，点头哈腰地跟在凤十三身后，活像一个即将进京面圣的乡下土财主。 当两人走出客栈时，整个望山镇，所有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人和妖，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一个尊贵无比，连各大妖王都要礼让三分的凤卫大人，竟然亲自“护送”着一个看起来猥琐至极的人族商人，朝着镇外走去。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宇凡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故意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这下好了，全镇的人都知道自己被“请”走了。苏媚儿那个魔女的暗桩，估计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 可以想象，当京城那几位收到“莫宇凡被妖皇抓走”的消息时，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世界大战，怕不是要提前爆发了。 凤十三并没有带他从大路走，而是领着他，进入了镇子后方一条只有妖族才知道的隐秘山道。 一踏入山道，周围的景象便豁然一变。 外界的蛮荒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了十倍不止。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巨大的藤蔓如虬龙般盘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以及……更加浓郁的危险。 凤十三在前带路，速度极快，却又偏偏保持在莫宇凡这个“凡人”能够勉强跟上的范围内。 莫宇凡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将一个体虚的商人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官……官爷，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能不能……歇会儿？”他一边跑，一边套话。 凤十三头也不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噤声。” “官爷，您看，我这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 “闭嘴。” “官爷，我跟您说，我们西域的姑娘，那叫一个水灵，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个……” 凤十三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宇凡。 一股森然的杀气，扑面而来。 莫宇凡立刻闭上了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心里却在骂娘。 妈的，油盐不进的家伙。 不过，他这番插科打诨，也并非全无用处。他至少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线——可以容忍他这个“重要证物”的聒噪，但绝不允许他探听任何关于妖皇殿的信息。 这说明，他此行，确实至关重要。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后。 异变突生！ 毫无征兆地，数十道黑色的影子，从周围的树冠和草丛中暴射而出，目标直指走在前面的凤十三！ 这些影子的速度快如闪电，出手狠辣，全都是致命的杀招。 是刺客！ 而且，是妖族的刺客！ 莫宇凡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看得分明，那些刺客身上，带着蛇类和蛛类妖族的图腾。 苏媚儿！ 又是这个女人！ 她嘴上说着让自己小心，结果反手就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对，是“美人救英雄”？ 她以为这是在帮自己脱困，却不知道，这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凤十三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在黑影出现的第一时间，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刺客，而是一把抓住了莫宇凡的后领，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甩到了自己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莫宇凡心中一动。 看来，在见到妖皇之前，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万毒泽的杂碎，敢把手伸到这里来，找死！” 凤十三发出一声冷哼，手中凭空出现一柄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长枪。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向前一扫。 轰！ 一道半月形的火焰枪芒，横扫而出。 那些快如鬼魅的黑影，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被点燃，化作了飞灰。 一招，仅仅一招。 数十名修为至少在元婴期的妖族刺客，全灭。 这就是凤卫的实力！ 莫宇凡被这股力量的余波，震得跌坐在地，脸上适时地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猪队友，神一样的猪队友！ 苏媚儿的这次“帮助”，不仅没有救下他，反而坐实了他“奇货可居”的身份，让凤十三对他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果然，凤十三在清理完刺客后，回头看了一眼屁滚尿流的莫宇凡，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凝重。 这个人类，就像一个巨大的麻烦漩涡。 他走到哪里，灾难就跟到哪里。 先是望山镇的冲突，然后是万毒泽的刺杀…… 他身上，到底牵扯了多少势力？ 凤十三不再犹豫，他一把拎起莫宇凡，脚下生风，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群山深处疾驰而去。 他必须尽快将这个“麻烦”，送到妖皇陛下的面前。 被拎着衣领在空中飞驰的莫宇凡，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他一边要装出惊恐万状的样子，一边还要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发誓，等他脱困，他一定要让苏媚儿那个妖女，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高空自由落体”。 不知过了多久，当凤十三的速度终于慢下来时，莫宇凡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 他努力睁开眼，然后，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他们停在了一座巨大山峰的半山腰。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宫殿。 那座宫殿，仿佛是直接从一座活火山的内部，生长出来的一般。通体由暗红色的巨石构成，上面流淌着岩浆一般的纹路。宫殿的上方，没有屋顶，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恶魔之眼般的火山口，正缓缓地向外喷吐着黑色的浓烟和炽热的能量。 一股君临天下，焚尽八荒的霸道气息，从那宫殿中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妖皇殿！ 莫宇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131章 陛下的新玩具 妖皇殿的内部，比莫宇凡想象中更加宏伟，也更加……原始。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雕梁画栋的精致。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力量与征服的象征。 巨大的殿柱，是由某种不知名巨兽的完整脊椎骨打造而成，上面还残留着暗金色的神性光辉。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风干的头颅，有人族的绝世强者，有魔道的盖世魔头，甚至还有几颗属于上古异种的妖王头颅，它们的眼眶里，依旧燃烧着不甘的幽蓝色火焰。 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如同踩在凝固的血液上。莫宇凡甚至能闻到，那地毯中散发出的，历经万年而不散的浓郁血腥气。 两排身穿同样黑色甲胄的凤卫，如同雕塑般，静立在大殿两侧。他们的气息，比凤十三只强不弱，每一个都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莫宇凡被凤十三带到大殿中央，便被勒令跪下。 他很识时务地，“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不敢抬起分毫。 这种时候，任何一丝多余的骨气，都是在催命。 凤十三快步走上高台，在距离那张被火焰笼罩的王座十丈远的地方，单膝跪下，恭敬地汇报。 “启禀陛下，人已带到。”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只有王座周围的火焰，在轻轻地跳动，发出“噼啪”的声响。 莫宇凡跪在地上，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从那高高的王座之上投下，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却带着一种足以洞穿灵魂，焚烧神魂的恐怖力量。 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莫宇凡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都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他苦心维持的“商人”人设，他收敛到极致的气息，他藏在识海深处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要被这道目光看穿，看透。 他只能死死守住心神，将所有的念头都放空，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被吓傻了的，头脑空白的凡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间。 一个声音，终于在大殿中响起。 那声音，初听时清冷如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但仔细去听，却能从那清冷的声线深处，捕捉到一丝化不开的，沉淀了万年的疲惫与……疯狂。 “那个气息，是怎么回事？” 来了。 莫宇凡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他此行，最关键的一句台词。说好了，一步登天。说不好，立刻火化。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声嘶力竭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陛下！妖皇陛下饶命啊！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用一种颠三倒四，混乱不堪的语言，开始讲述一个他早已在心中编排了无数遍的故事。 一个关于他“祖上”的故事。 他说，他的祖上，曾是中原一个不起眼的小修士。有一次外出游历，误入了一处上古秘境，身受重伤，垂死之际，被一位神秘的女子所救。 那位女子，美得不像凡人，强大得如同神明。 他的祖上，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两人在秘境中，度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那位女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要离开。临别时，她留下了一块玉佩和一串铃铛，告诉他的祖上，说这是她身上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一件代表她的过去，一件代表她的未来，都交给他保管。她还说，她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是，他的祖上，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她回来。 最后，郁郁而终。 而那玉佩和铃铛，就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了下来。 “陛下，您明察啊！”莫宇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玉佩和铃铛，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没什么灵性了。只是……只是每次我遇到生死危险的时候，它们……它们好像就会发光，然后……然后就会出现一股很奇怪的气息……刚才在客栈，就是那些妖兵要杀我，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然后……然后就跟以前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清心玉佩”和那个“同心合欢铃”。 这两样东西，一个仙气缭绕，一个魔气隐现，在妖皇殿这股庞大的压力下，被激发出了最本源的气息。 仙与魔，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就这么诡异地，被同一个人，捧在手心。 莫宇凡的故事，编得漏洞百出。 什么上古秘境，什么神秘女子，都是话本里用烂了的桥段。 但，这个故事里，有几个关键的“道具”，却是真的。 仙气的玉佩。 魔气的铃铛。 以及，那一句“一个代表我的过去，一个代表我的未来”。 当这句话，从莫宇凡的嘴里说出来时。 高高的王座之上，那道始终如同神明般俯瞰众生的身影，猛地一颤。 周围燃烧的火焰，瞬间暴涨，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一股混杂着无尽悲伤，滔天怒火，以及万年悔恨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噗——！” 站在台下的凤十三，首当其冲，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地的姿势，再也无法维持，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莫宇凡，却诡异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股足以撕裂神魂的风暴，在靠近他三尺之内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抚平。 莫宇凡依旧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他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赌对了！ 凤倾天的妹妹，那个死在人族手中的天之骄女。她的身上，一定也同时拥有着仙魔两种传承！ 这才是她最大的秘密！ 也是凤倾天心中，最大的痛！ 大殿中的火焰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一切平息下来时，王座之上，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叹息声中，饱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然后，莫宇凡便看到，一滴晶莹的，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泪珠”，从高台之上，缓缓滴落。 泪珠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直接将那块不知由何种神兽皮毛制成的地毯，烧穿了一个小洞。 凤倾天的杀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莫宇凡从心底感到毛骨悚然的……炙热。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想要弥补万年遗憾的偏执，以及要将某样东西彻底揉进自己骨血里的，疯狂的占有欲。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或者说，她不在乎这个故事是真是假。 她只在乎，眼前这个人，是万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重现她妹妹气息的存在。 这就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座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回……回陛下，小人……小人叫贾正经……”莫宇凡急中生智，胡乱报了个假名。 “贾正经……” 凤倾天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容。 “很好听的名字。” 她从王座上，缓缓站起。 直到此刻，莫宇凡才终于看清了她的真容。 那是一张美到无法用任何词汇去形容的脸，霸气与妩媚，神性与妖异，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她身穿一袭赤金色的华丽宫装，长长的裙摆如同燃烧的凤尾，拖曳在地。一头如火焰般的红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的美，充满了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 她一步步，从高高的王座上走下，赤着双足，踩在那暗红色的地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莫宇凡的心跳上。 她走到了莫宇凡的面前，蹲下身。 一根冰凉，却又带着一丝灼热的手指，轻轻挑起了莫宇凡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宇宙在生灭，有星辰在陨落。 深邃，古老，又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天真与……残忍。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对情人低语。 但话语的内容，却让莫宇凡如坠冰窟。 她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根发痒。 “你，就是本皇，寻了万年的……新玩具。” 话音落下，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将莫宇凡包裹。他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完犊子了……这疯批的占有欲，好像比云紫月还离谱……” 第132章 凤榻上的囚徒 意识像是沉在温热的深海里，四周是令人安心的暖意，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挣脱的粘稠。莫宇凡挣扎着，从无尽的黑暗中浮出水面，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地牢，没有血迹斑斑的刑具。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巨大的，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床榻。床榻上铺着不知名神鸟的羽绒，柔软得能将人的骨头都陷进去。空气中，飘散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像是百花盛开，又像是火山初歇，清冽中混杂着霸道的炽热。 他侧过头，看到不远处的一张梳妆台，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光柔和，将整个寝宫照得亮如白昼。宫殿的梁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火凤浮雕，凤眼的位置，是两颗燃烧着永恒火焰的晶石，光影流转，瑰丽而威严。 这里是凤倾天的寝宫。 莫宇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试着动了动身体，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让他闷哼了一声。凤倾天那一掌，果然不是开玩笑的。若不是他根基远超同阶，此刻早已是一滩肉泥。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莫宇凡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眸。凤倾天就坐在床沿，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宫装，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赤色丝袍，如火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少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霸气，多了几分慵懒的妩媚。 她没有看他，而是伸出纤长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停在她指尖的，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迷你雀鸟。 那雀鸟，莫宇凡认得，是传说中以龙为食的“三足金乌”的幼鸟。这种神兽，随便一只成年体，都能掀翻一座中原的顶尖宗门。而现在，它却乖巧得像一只家养的麻雀。 “感觉如何？”凤倾天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莫宇凡脸上，那眼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而像是在端详一件失而复得，又有些许瑕疵的珍贵瓷器。 “托……托陛下洪福，还……还死不了。”莫宇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行礼，却被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按了回去。 “躺着吧，你太弱了。”凤倾天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弱得像只蚂蚁，本皇稍微碰一下，就快碎了。” 她说着，随手从床头的一个玉盘里，拈起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磅礴火系灵气的果实，看也不看，便塞进了莫宇凡的嘴里。 “吃了它。” 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狂暴的暖流，瞬间冲入莫宇凡的四肢百骸。那股力量精纯至极，霸道至极，如同岩浆洗涤经脉，所过之处，他受损的内腑和断裂的骨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这是……朱雀果！传说中生长在不死火山核心，万年才结一枚的无上神物！随便一枚流落到外界，都足以让化神期的老怪物们打得头破血流。而在这里，它就像寻常水果一样，被随意地放在床头的果盘里。 莫宇凡被那股药力冲击得满脸通红，浑身冒汗，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了。他不敢怠慢，立刻暗中运转功法，引导这股庞大的能量修复伤势，同时将多余的灵力悄悄储存起来。 凤倾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变幻的色彩，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好奇。“你的身体，很有趣。明明弱小不堪，却能容纳连妖王都无法承受的朱雀果药力。就像一个破旧的瓦罐，偏偏能装下一整片大海。”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小人也不知为何，许是……天生皮糙肉厚，比较耐折腾。” “是么？”凤倾天不置可否，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莫宇凡的脸颊，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喉结上。 莫宇凡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只要轻轻一用力，他的脑袋就会和脖子分家。 “你身上的那股气息，本皇很喜欢。”凤倾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梦呓般的迷离，“所以，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想着离开。” 莫宇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陛下……小人只是个商人，外面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您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凤倾天抚摸他喉结的指尖，微微一顿。 寝宫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那股温暖的香气，瞬间变得凛冽刺骨。墙壁上，那些火凤浮雕眼中的火焰，由赤金变成了幽蓝。 “外面？”凤倾天的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外面有什么好？到处都是肮脏的人，虚伪的妖，充满了背叛和死亡。你那么弱，出去就会死的。” 她凑得更近了，灼热的呼吸喷在莫宇凡的脸上。“留在这里，本皇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力量，财富，寿命……只要你乖乖听话，做本皇一个人的玩具。” 莫宇凡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立刻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陛下说的是！是小人愚钝！能留在陛下身边，是小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小人再也不提离开的事了！” 寝宫内的寒意，缓缓退去。 凤倾天满意地笑了，那笑容，纯真又残忍。“这才乖。” 她站起身，重新走到窗边，背对着莫宇凡，看着窗外那片翻涌的火烧云，淡淡地开口：“你身上的伤，三天就能痊愈。这三天，你就待在寝宫里，哪里都不许去。三天后，本皇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火光，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那股君临天下的气息彻底消失，莫宇凡才全身一软，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这他妈哪里是金丝雀，这分明是伴君如伴虎，而且是头喜怒无常，占有欲爆棚的史前霸王龙！ 他坐起身，环顾着这座华丽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囚笼，心中一片凝重。凤倾天临走前那句话，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警告。 “三天后，本皇再来看你。” 这意味着，他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完成系统那个该死的任务，又能从这个疯批女人的手里，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他沉寂已久的系统界面，突然在脑海中弹了出来。 【强制任务：借取一缕涅“涅槃火种”】 【任务时限：10天】 【剩余时间：9天6小时12分】 【任务失败惩罚：随机抹杀一位女主对宿主的情劫记忆，并使其对宿主产生绝对杀意。】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紧接着，另一条鲜红的提示，跳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新情劫目标：凤倾天】 【当前占有欲等级：深紫色（极度危险）】 【状态：扭曲亲情/病态囚禁】 【系统分析：该目标已将宿主视为已逝亲族的唯一替代品，任何试图逃离或违逆的行为，都将引发其不可预测的毁灭性反应。请宿主谨慎应对。】 莫宇凡看着那刺眼的“深紫色”警告，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之前见过的最高等级，不过是云紫月偶尔爆发的“深红色”，那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这“深紫色”是什么概念？移动的核弹吗？ “该死的系统……”莫宇凡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现在终于明白，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凤倾天是凡界战力天花板，硬抢就是送死。而这个女人又是个究极疯批，想从她手里“借”东西，无异于与虎谋皮。 唯一的破绽，就是她那个早已陨落的妹妹。 莫宇凡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回想着凤倾天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看似把他当成了妹妹的替代品，但这种替代，是脆弱而不稳定的。她只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旦她发现，自己和那个影子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她的狂喜，就会瞬间转变为滔天的怒火。 所以，他不能被动地，任由她来“观察”。 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要做的，不是去“扮演”她的妹妹，那太容易露馅。他要做的，是成为一面镜子，一面能够精准映照出凤倾天内心最深渴望和恐惧的魔镜。 他要让她在这面镜子里，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切。 他要利用她万年的执念，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涅槃之火”的道路。 莫宇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大胆的弧度。 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退无可退，那索性，就把这盘棋，下得再大一点！ 不就是演戏吗？前世那些八点档狗血剧和宫斗戏，可不是白看的！ 凤倾天，你这个活了万年的老宅女，准备好迎接来自异世界影帝的降维打击了吗？ 他闭上眼睛，开始全力炼化体内的朱雀果药力。他需要力量，在即将到来的致命舞台上，他至少需要有自保和应变的能力。 三天，他只有三天准备时间。 这场豪赌，他必须赢。 第133章 妇愁者联盟，兵临城下 中原，大乾皇都。 天坛之战后，本该是论功行赏，万民同庆的时刻。但此刻的皇宫议政殿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圆桌旁，坐着五位风华绝代，却又各怀心思的女子。 身穿龙袍，不怒自威的大乾女帝姬灵霜。一袭黑裙，媚骨天成的合欢宗主苏媚儿。白衣胜雪，清冷出尘的青云剑宗掌门云紫月。蓝裙罩体，气质空灵的听雪苑之主洛凝霜。以及，绿裳温婉，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的药王谷谷主白素问。 “妇愁者联盟”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议题只有一个——莫宇凡的失踪。 苏媚儿安插在十万大山的暗桩，冒死传回了消息。消息很简短，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目标人物于望山镇被妖皇殿凤卫带走，生死不明。据传，妖皇殿已对外宣称，人族使者，意图不轨，已被处决。” “处决？” 姬灵霜将手中的一份密报，狠狠地拍在桌上，金丝楠木的桌面，瞬间布满裂纹。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满是冰霜。 “凤倾天，她好大的胆子！莫宇凡是我大乾册封的镇国侯，是五方同盟的联络核心，她不经通报，不经审讯，就敢擅杀我朝重臣！她这是在向整个中原宣战！” 滔天的帝王之怒，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陛下息怒。”苏媚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语气听不出喜怒，“这消息，未必是真的。凤倾天那女人，性情乖张，对外放个烟雾弹，也不是不可能。” 她嘴上这么说，放在桌下的手，却早已攥得指节发白。是她，让莫宇凡去执行这个任务的。是她，低估了凤倾天的疯狂。如果莫宇凡真的出了事，那她…… “是不是真的，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云紫月的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她从坐下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在反复擦拭着手中的佩剑“青玄”。 所有人都知道，当云紫月开始擦剑的时候，就是她想杀人的时候。 “不行！”白素问立刻反对，她急得眼圈都红了，“十万大山是妖族的地盘，凤倾天又是凡界公认的战力第一，贸然派人进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洛凝霜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等我们计议好了，他或许骨头都化成灰了。” 她抬起眼，看向主位的姬灵霜，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请下令吧。听雪苑三千剑侍，随时可以出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听雪苑从不参与世俗纷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现在，洛凝霜竟然为了莫宇凡，愿意动用整个宗门的力量，与妖族开战？ 姬灵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看了一眼洛凝霜，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云紫月和苏媚儿，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个莫宇凡，究竟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开战，不是小事。”姬灵霜毕竟是一国之君，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妖族势大，十万大山易守难攻。一旦战端开启，必将生灵涂炭，我人族，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陛下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苏媚儿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任由他死在妖皇殿，然后我们五方同盟，就当无事发生？” “朕没说算了！”姬灵霜凤目一瞪，“但此事，不能只凭血气之勇！” “那要如何？摇尾乞怜，求凤倾天放人吗？”云紫月冷笑一声，手中的青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仿佛在应和主人的怒火。 “你！” 眼看五人刚刚建立的脆弱联盟，就要因为意见不合而当场破裂，一场新的修罗场即将爆发。 一直沉默的姬灵霜，突然站了起来。 她环视四周，属于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都给朕住口！”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姬灵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人，她的声音，不再只是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朕知道，你们都很担心他。朕也一样。”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自乱阵脚。你们想一想，如果莫宇凡在这里，他会希望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为了如何救他而内讧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是啊，以那个家伙的性格，看到她们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怕是会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热闹，然后嘴里吐槽着“女人真是麻烦”。 看到众人的神色都有所缓和，姬灵霜继续说道：“凤倾天抓了他，无非两个目的。一，是真的想杀他，以此来挑衅我们，试探我们人族的底线。二，是他身上，有凤倾天想要的东西，她只是想囚禁他。” “无论是哪一种，我们直接兴兵讨伐，都不是上策。若是第一种，只会彻底激怒她，让他再无生还的可能。若是第二种，我们大军压境，反而会让她觉得受到了威胁，撕票的可能性，同样会大大增加。” 姬灵霜的分析，条理清晰，让原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几人，都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依陛下之见，我们该当如何？”白素问轻声问道。 姬灵霜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为了屠灭妖族，而是为了救人。” 她走到大殿中央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玉指重重地点在了十万大山与中原接壤的边境线上。 “朕，即刻下令，集结大乾三十万精锐，陈兵望山镇外！” “洛苑主，朕需要你听雪苑的剑侍，封锁十万大山通往北海的所有水路，断其后援。” “云掌门，朕请你青云剑宗，联合天下正道，结成剑阵，镇守东面，防止妖族狗急跳墙，侵扰我中原腹地。” “苏宗主，”姬灵霜的目光，转向苏媚儿，“朕知道你的合欢宗，渗透能力天下第一。朕要你动用所有力量，将一句话，传遍十万大山的每一个角落，传到凤倾天的耳朵里。” “什么话？”苏媚儿来了兴趣。 姬灵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道： “三日之内，交出镇国侯莫宇凡。否则，我五方势力联军，将踏平望山镇，血洗十万大山！” 这不是宣战，这是最后通牒！ 这不是要打一场灭族之战，而是摆出了一副“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们就跟你拼命”的姿态。 以战止战，以势压人！ 既展现了人族同仇敌忾的决心，又给凤倾天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高明！实在是高明！ 就连一向与姬灵霜不对付的苏媚儿，此刻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赞许。 “好。”洛凝霜第一个点头，言简意赅。 “可。”云紫月也收起了佩剑。 “我这就去安排。”苏媚儿妩媚一笑，身形渐渐淡去。 白素问虽然依旧担心，但也知道，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短短半个时辰，在姬灵霜的强力整合下，原本一盘散沙，甚至险些内讧的“妇愁者联盟”，第一次拧成了一股绳，爆发出足以让整个三千道州都为之震动的恐怖能量。 一道道命令，从皇都发出，传向四面八方。 整个中原修真界，都因为一个人的失踪，而彻底动员了起来。 …… 与此同时，妖皇殿，寝宫内。 莫宇凡盘膝而坐，他体内的伤势，在朱雀果的磅礴药力下，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还有了精进的迹象。 这疯批女人的好东西，是真不少啊。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有去研究如何破解这座寝宫的禁制，因为他知道，那是徒劳的。凤倾天设下的囚笼，凭他现在的实力，绝无可能打破。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研究凤倾天。 他利用“洞察灵眼”，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与凤倾天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波动。 渐渐地，一幅清晰的画像，在他心中勾勒出来。 第134章 致命的扮演 凤倾天，这位君临十万大山近万年的妖皇，她的内心，其实住着一个孤独而偏执的小女孩。 万年前的那场惨剧，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恨人族，恨魔道，甚至恨整个世界。但在这无尽的仇恨之下，埋藏得更深的，是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她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所以，当莫宇凡这个能够模拟出她妹妹气息的“替代品”出现时，她才会如此失态。她对他的“囚禁”，名为占有，实则是一种病态的“保护”。她要将他牢牢地攥在手心，确保万年前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 而她的力量源泉，“涅槃之火”，也与这份执念，深度绑定。 “涅槃之火，主宰毁灭与重生……”莫宇凡喃喃自语，“她的毁灭，给了整个妖族。而她的重生……她却只想给一个人。” 想通了这一点，莫宇凡的眼前，豁然开朗。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不能等凤倾天来“看”他，他要主动去“演”给她看。 他要将自己，彻底变成她妹妹的“影子”，唤醒她内心深处那份被仇恨压抑了万年的，“重生”的渴望。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到那缕关乎他生死的“涅槃之火”。 莫宇凡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梳妆镜前。镜子里，映出他那张“平平无奇”的商人脸。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精明与警惕，被一种天真懵懂的好奇所取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纯真。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姐……姐？” 他对着镜子，用一种带着几分怯懦，又带着几分依赖的语气，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寝宫里回荡。 镜中的人，笑了。笑得纯净，又诡异。 一场针对凡界战力天花板的，堪称史上最大胆的心理侧写与角色扮演，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寝宫穹顶的琉璃瓦，洒落在暖玉床上时，莫宇凡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修炼，也没有思考。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华丽的火凤浮雕，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他在等。 等他的“观众”入场。 果然，没过多久，寝宫内的空间一阵波动，凤倾天的身影，凭空出现。 她今天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如火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凤钗挽起，少了几分霸气，却多了一丝慵懒的女人味。 她似乎没想到莫宇凡醒得这么早，看到他睁着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醒了？”她走到床边，习惯性地坐下，语气依旧清冷，但莫宇凡能捕捉到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莫宇凡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他看向凤倾天，眼神里没有了昨天的恐惧和谄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一丝……委屈。 他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她，嘴唇微微抿着。 凤倾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眉头微蹙：“怎么了？伤口还疼？” 莫宇凡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种矛盾的举动，让凤倾天更加疑惑了。 “到底怎么了？”她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莫宇凡这才慢吞吞地坐起身，他低着头，不敢看凤倾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做了个梦。” “梦？” “嗯。”莫宇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颤抖，“我梦到……好多人……好多人拿着剑追我，说要杀了我……他们……他们还说，我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羽绒被，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凤倾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寝宫内的温度，再次开始下降。 莫宇凡的这个“梦”，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 万年前，她的妹妹，就是这样被所谓的正魔两道，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污蔑为“不祥的异类”，联手绞杀的！ “他们……长什么样子？”凤倾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杀意。 莫宇凡抬起头，脸上满是困惑和恐惧，他努力地回想着：“我……我记不清了……他们的脸都很模糊……我只记得，有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他的剑……好亮，好冷……” 白色的衣服，很亮的剑。 凤倾天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她恨了万年的脸——青云剑宗的上一代掌门！当年，就是他，一剑重创了她的妹妹！ “还有呢？” “还有一个……一个女人……她笑得很好看，可是……可是她的手上，全是黑色的气……好可怕……” 合欢宗的上一代宗主！ 凤倾天周身的火焰，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升腾。 莫宇凡的表演，还在继续。他用一种孩童般天真的残忍，将凤倾天血淋淋的伤口，一点点撕开。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啊？”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不解和委屈，“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凤倾天的心脏上。 是啊，她做错了什么？ 她那个天真善良的妹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族，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天下都要她死？ 万年来，她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无尽的怒火和悲伤，在这一刻，冲破了她万年的心防。 但，当她看到莫宇凡那张写满了“无辜”与“依赖”的脸时，那股足以焚天的怒火，却又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保护欲，死死地压了下去。 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绝不！ “你没有做错。”凤倾天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想要去抚摸莫宇凡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空中。她似乎，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了。 最终，她的手，落在了莫宇凡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那只是个梦，别怕。”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有本皇在，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莫宇凡仿佛从她的话语中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他眼中的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信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凤倾天的衣角。 “真的吗？” “真的。” 凤倾天看着他拉住自己衣角的手，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恍惚。 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人，喜欢这样拉着她的衣角，用同样信赖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姐姐，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道身影，在她的眼前，开始重叠。 莫宇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失神。他知道，他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他没有再得寸进尺，而是恰到好处地松开了手，低下头，小声说道：“我饿了。” 这句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话，瞬间将凤倾天从万年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愣了愣，随即，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想吃什么？” “不知道……”莫宇凡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你以前……都吃什么？” 这个“你”，指的到底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凤倾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破。 “本皇带你去个地方。”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之外，风云汇聚。 大乾女帝姬灵霜的最后通牒，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三千道州。 “三日之内，交出镇国侯莫宇凡。否则，五方联军，将踏平望山镇，血洗十万大山！” 这番霸道至极的宣言，彻底引爆了天下。 无数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片古老而蛮荒的山脉之上。 第135章 凤厨的汤与人间的火 望山镇，这座人族与妖族混居的边境小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 三十万大乾精锐铁骑，黑甲如云，旌旗蔽日，在镇外百里处安营扎寨，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北方的天际，万剑齐飞，青云剑宗联合了数十个正道宗门，布下了覆盖千里的“周天星辰剑阵”，剑气交织，封锁了妖族东出的一切可能。 西边的水域，被一片彻骨的寒意笼罩。听雪苑的三千剑侍，白衣如雪，人与剑，仿佛都融入了那滔滔江水之中，任何试图渡水的妖族，都会在瞬间被无情的剑气，斩成碎片。 而南边的密林里，更是鬼影重重，无数合欢宗与魔道的弟子，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潜伏在黑暗中，监视着妖族的一举一动。 人族五大势力的核心力量，第一次如此齐心协力地，对同一个目标，亮出了獠牙。 整个十万大山，都被围得如铁桶一般。 山脉内部，同样是风声鹤唳。 “岂有此理！人族欺人太甚！” “真当我妖族是好捏的软柿子吗？陛下，下令吧！跟他们拼了！” “一个小小的人族侯爷，也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我看，这分明就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借口，想趁机侵占我们的地盘！” 妖皇殿内，群妖激愤。数十位妖王齐聚一堂，纷纷请战。 然而，高高的王座之上，凤倾天却对下方的喧嚣，充耳不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枚传讯玉简，玉简上，正是姬灵霜发来的最后通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反而，是一种玩味的，看好戏般的表情。 “为了一个男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她轻声自语，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嘲弄，“姬灵霜，云紫月，洛凝霜……呵，真是一群……可怜的女人。” 她似乎完全没把外面那足以颠覆世界的大军放在眼里。 “陛下！”一位虎头人身的妖王忍不住再次开口，“人族大军压境，我们不能再等了！” 凤倾天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下方的群妖一眼。 “急什么？” 她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也敢在本皇面前叫嚣？”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传本皇的命令，所有妖族，严守各自领地，不许主动出击。他们想围，就让他们围着。” “陛下，这……” “本皇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凤倾天的声音，陡然转冷。 一股恐怖的威压，轰然降临。 所有的妖王，都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言。 “本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凤倾天站起身，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群妖，身形便化作火光，消失在了王座之上。 她要去陪她的“新玩具”，吃早饭了。 至于外面那几十万大军？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几只围着篝火，叫嚣得比较大声的苍蝇罢了。 她唯一有些好奇的是，当那个叫“贾正经”的小东西，知道外面有五个能毁灭世界的女人，为了他，不惜发动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里，凤倾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而期待的笑容。 这个新玩具，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被“逼上绝路”，只能依赖自己的样子了。 那一定，会很美。 凤倾天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莫宇凡本以为会是珍藏着奇珍异宝的宝库，或是能俯瞰妖族疆域的观星台。 但他没想到，凤倾天带他穿过幽深的回廊，绕过森严的守卫，最终停在了一扇朴实无华的石门前。 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也没有任何禁制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宫殿里一处毫不起眼的杂物间。 凤倾天伸出素手，轻轻推开石门。 门后，并非莫宇凡想象中的黑暗或尘埃，而是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与食物芬芳的暖意，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间厨房。 一间……大得有些离谱，也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厨房。 灶台是用一整块的火山岩雕琢而成，上面篆刻着聚火的符文，此刻虽未点燃，却依旧散发着温润的热力。一口巨大的青铜鼎，被当作煮锅，鼎身雕刻着上古凶兽饕餮的图样。墙壁上挂着的，不是锅碗瓢盆，而是一排排处理好的珍稀食材。 散发着星光的“星辰草”，流动着霞光的“流云菌”，甚至还有几块被冰封着，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磅礴龙气的“真龙里脊”。 莫宇凡的眼角抽了抽。 这哪里是厨房，这分明是行走的丹药库。随便拿一样东西出去，都够一个中等宗门当镇派之宝了。 “这里……是我以前，给她做饭的地方。”凤倾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她赤着足，缓缓走入厨房，纤长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灶台，金色的眼眸里，映出了一丝迷离。 “她嘴馋，又挑剔。总说外面的东西不好吃，非要我亲手做给她。” 莫宇凡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表演，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凤倾天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自顾自地说道：“她最喜欢喝我做的‘百鸟朝凤汤’。要用一百种不同飞禽的精魂，文火慢炖七七四十九天，再配上梧桐木的嫩芽……”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开始动手。 只见她素手一挥，墙上挂着的一块被封印的，散发着七彩光晕的肉块便飞入她手中。那是传说中神鸟“毕方”的腿肉。 她又凌空一抓，青铜鼎下方的灶台里，凭空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正是她的本源之火，涅槃之焰的一丝分支。用这种火焰来烧菜，奢侈到令人发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莫宇凡差点没绷住。 只见这位君临天下，杀伐果断的妖皇陛下，在处理食材时，显得笨拙无比。她想将那块毕方腿肉切成薄片，结果一掌下去，灵力没控制好，整块肉直接化成了齑粉。 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又取来一块。这次学乖了，不用灵力，改用一把挂在墙上的，由凶兽獠牙磨成的厨刀。结果，她似乎忘了自己身为上古天凤的恐怖力量，轻轻一划，刀没事，案板直接被切成了两半。 “……” 寝宫内的空气，一度十分尴尬。 凤倾天站在一地狼藉之中，那张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窘迫”的神情。她已经有近万年，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记忆中的熟练，早已被岁月和仇恨消磨殆尽。 莫宇凡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拼命憋着笑。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这位疯批女皇的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是个厨房杀手。 “你笑什么？”凤倾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莫宇凡猛地抬头，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惶恐又无辜的表情：“没……没有！小人只是觉得，陛下亲手为小人做菜，实在是……太感动了！小人喜不自胜，身体有些抽搐！” 这个解释，过于离谱，但凤倾天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追究。 她看着被自己毁掉的食材和案板，眉头紧锁，似乎在跟自己较劲。 莫宇凡眼珠一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136章 棋盘上的天下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陛下……小人斗胆，可否……可否说一句？” “说。”凤倾天的语气很不善。 “小人祖上，除了经商，也曾开过酒楼，对厨艺略懂一二。”莫宇凡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您想做的这道汤，小人或许……可以帮您打个下手。” 这是他计划中最冒险的一步。 从一个被动的“影子”，变成一个主动的“参与者”。 这其中的分寸，极难把握。一旦过界，就会让她产生“你不是她”的警惕。但如果成功，他就能在她心中，从一个单纯的替代品，升级为可以与之“共创回忆”的特殊存在。 凤倾天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金色的瞳孔中，寒光一闪。 “你在教我做事？” 恐怖的威压，如山海倾倒，瞬间压在莫宇凡身上。 莫宇凡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但他强撑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小人只是……只是不想看到陛下您，为了小人一顿饭，如此劳累。这些粗活，让小人来做就好，您……您在一旁看着，指点一二，可好？” 他的话，说得卑微至极，却又带着一丝笨拙的“体贴”。 凤倾天盯着他看了许久，那足以冻结神魂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就在莫宇凡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身上的威压，却缓缓收了回去。 “也好。”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竟真的退到一旁，抱着手臂，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表情。 莫宇凡心中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不再迟疑，立刻上前，熟练地收拾起残局。他没有去碰那些过于高端的神兽血肉，而是从一旁的水缸里，捞出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长着金色鳞片的鲤鱼。 “陛下，做汤讲究循序渐进。我们先来一道简单的‘鱼脍’，垫垫肚子，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取过那把被凤倾天嫌弃的獠牙厨刀。手腕一抖，刀光如瀑，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眨眼之间，那条鲤鱼便被处理干净，鱼肉被片成了薄如蝉翼的鱼片，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白玉盘中，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不见一丝血色。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让一旁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凤倾天，都看得愣住了。 莫宇凡没有停下，他又取来几种看起来像是佐料的灵果，用一种奇特的手法，将其捣碎，挤出汁液，调配成一碗五光十色的酱汁。 “陛下，请用。”他将玉盘和酱汁，恭敬地捧到凤倾天面前。 凤倾天看着眼前这盘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鱼脍，又看了看莫宇凡那张带着几分讨好和期待的脸，鬼使神差地，竟真的伸出玉箸，夹起一片，蘸了蘸酱汁，送入口中。 鱼肉入口即化，鲜美甘甜。而那酱汁，更是奇妙，酸、甜、辣、咸、鲜，五种味道在舌尖层层叠叠地炸开，最后又完美地融为一体，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好吃。 这是凤倾天万年来，第一次，觉得除了自己妹妹做的东西之外，还有一样东西，称得上“好吃”。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一片接着一片，很快，一整盘鱼脍，便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味道……尚可。”她故作平淡地评价道。 “陛下喜欢就好！”莫宇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一个得到了主人夸奖的宠物。 这一刻，厨房里的气氛，不再是君主与囚徒，反而，真的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凤倾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那片冰封了万年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她忽然觉得，让他待在自己身边，似乎，也挺不错的。 就在这时，厨房的石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一名身穿黑甲的凤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陛……陛下！不好了！” 凤卫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人……人族联军……他们发来了最后通牒！说……说三日之期已到，若您再不交出那个……那个叫莫宇凡的人族，他们……他们就要……” 厨房内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撕得粉碎。 凤倾天的脸上，那刚刚浮现的一丝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万物的冰冷。 她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瞳孔，如同两轮燃烧的太阳，死死地盯着那名凤卫。 “他们要如何？” 那凤卫被她的目光一扫，差点魂飞魄散，颤抖着说道：“他们……他们要踏平望山镇，血洗十万大山！” “呵……” 凤倾天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妖皇殿都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再看那名凤卫，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那目光，不再有丝毫的温情，充满了审视、猜疑，和一丝……被冒犯的，极致的愤怒。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来的地方。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外面”。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精心营造的一切，在这道最后通牒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这位疯批女皇，要发飙了。 凤倾天的怒火，并未如莫宇凡预想中那般，化作焚天的烈焰，瞬间爆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眼神，比任何狂暴的怒火都更令人心悸。那是一种发现自己珍爱玩具，竟然还与外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冰冷的失望与占有欲被挑衅的暴怒。 “莫宇凡……” 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词汇。 “为了他，不惜发动一场席卷三千道州的战争。姬灵霜，云紫月，洛凝霜……这几个女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她每说出一个名字，厨房内的温度就骤降一分。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他知道，凤倾天是在试探他，在观察他的反应。只要他流露出半点与“莫宇凡”这个名字有关的情绪，他今天就得被做成“百鸟朝凤汤”的主料。 于是，他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茫然与恐惧的表情。 “陛下……莫宇凡……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他，来攻打我们？”他颤声问道，演技之精湛，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凤倾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息。 那双金色的神瞳，仿佛能洞穿人心。 最终，她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眼中的寒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的轻蔑与嘲弄。 “是谁不重要。一个很快就会从世上消失的名字罢了。” 她挥了挥手，那名报信的凤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本皇的好心情，都被这些苍蝇给毁了。”她看了一眼那锅连食材都没放的青铜鼎，兴致全无。 “陪本皇去个地方。” 她转身向外走去，莫宇凡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这一次，她带他来到了一座凌驾于妖皇殿主殿之上的悬空亭台。 亭台由不知名的白玉建成，四周云雾缭绕，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的山脉，以及更远处，与中原接壤的，那片被战争阴云笼罩的土地。 亭台中央，摆着一张玉石棋盘，上面黑白子纵横，竟是一副围棋。 “会下吗？”凤倾天在棋盘的一侧坐下，随手拈起一枚黑子。 “回陛下，小人……会一点点。”莫宇凡老老实实地回答。 “坐。” 莫宇凡不敢违逆，在她对面，只敢坐半个屁股。 “他们以为，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能吓到本皇？”凤倾天将手中的黑子，重重地按在棋盘的天元位置，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同战鼓擂动。 “一群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凡人，也配与本皇对弈？” 她的第一手，充满了霸道与侵略性，直指中枢。 莫宇凡知道，这盘棋，就是外面那场战争的缩影。他不能赢，赢了就是找死；也不能输得太难看，那会显得他愚蠢，配不上她的“另眼相看”。 他拈起一枚白子，思索了片刻，没有去与黑子争夺中腹，而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落下。 防守，退让。 这很符合他“贾正经”这个胆小怕事的商人人设。 凤倾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接下来，棋局的走势，完全印证了她的预想。她的黑子，如同她的妖族大军，攻城略地，气势如虹，将白子杀得节节败退，丢盔弃甲。 而莫宇凡的白子，则像一个笨拙的初学者，四处救火，拆东墙补西墙，下得毫无章法，狼狈不堪。 “为了一个男人，五个执掌一方权柄的女人，就能置天下安危于不顾。”凤倾天一边落子，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说，这个叫莫宇凡的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来了。 真正的考验来了。 莫宇凡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生死。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专注地看着棋盘，仿佛在为如何拯救一块即将被吃掉的白子而苦恼。 他伸出手，想要落子，却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陛下……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道。 “什么可能？” “有没有可能……不是那个男人有什么魔力，而是……而是那五位……仙女般的陛下们，太寂寞了？” 这个角度，清奇，刁钻，却又带着一种荒诞的合理性。 第137章 棋子外的答案 凤倾天落子的手，微微一顿。 莫宇凡继续用他那“天真”的口吻，分析道：“您想啊，她们高高在上，肯定没什么朋友吧？平时一定很无聊。说不定……说不定她们根本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只是……只是想找个借口，大家一起出来玩，热闹热闹？” “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莫宇凡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把一场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说成是几个闺蜜闲得无聊，组团出来春游。这脑回路，除了他这个穿越者，谁能想得出来？ 凤倾天显然也被他这个离谱的说法给说愣了。 她看着莫宇凡那张写满了“我分析得很有道理吧快夸我”的蠢脸，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发笑，还是该发怒。 “出来……玩？”她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是啊！”莫宇凡仿佛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了，“不然没法解释啊！五个人！为了一个男人！这……这不合常理啊！那个男人就算再厉害，他能分成五份吗？她们抢来抢去，多伤和气。所以，我觉得，那个男人只是个幌子，一个让她们可以名正言顺聚在一起的……玩具？” 玩具。 这个词，精准地戳中了凤倾天的某个点。 她看向莫宇凡的眼神，瞬间变了。 是啊，玩具。 在她眼里，他不也是一个玩具吗？ 那几个女人，或许跟她一样，只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然后为了争夺这个玩具，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么一想，外面那五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形象瞬间就从“情敌”，降格成了“和自己抢玩具的熊孩子”。 格局，一下子就拉开了。 “说得……有几分道理。”凤倾天看着棋盘上，已经被她杀得七零八落的白子，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随手将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盒。 “不下了。” 她站起身，走到亭台边缘，凭栏远眺。 “那依你之见，本皇该如何处置这个……‘玩具’？”她忽然回头问道。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是最后一道送命题。 他低着头，看着棋盘上，自己那片虽然被杀得七零八落，却依旧在角落里顽强地围出了一小块“活地”的白子。 他忽然福至心灵，指着那片白子，用一种带着几分傻气，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说道：“小人不懂什么天下大事。小人只知道，棋盘上的子，再怎么珍贵，输了也就输了。可如果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地盘，被人抢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他抬起头，迎上凤倾天的目光，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东西，还是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心。”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凤倾天心中炸响。 是啊。 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管那几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这个玩具，是她先发现的。 这个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的影子，是她一个人的。 谁，也别想抢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霸道、偏执与疯狂的占有欲，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笑了，笑得灿烂，笑得残忍。 “你说得对。” 她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神谕，传遍了整个妖皇殿，传向了十万大山之外，那片肃杀的战场。 “传本皇谕令，告之人族联军——” “尔等所寻之人，已死。” “三息之内，退兵千里。否则，本皇亲自出手，将中原，化为焦土！” 轰！ 此言一出，天地变色。 这不是威胁，这是审判。 莫宇凡站在亭台之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本想演一出宫斗戏，结果一不小心，把剧本改成了末日灾难片。 这个疯批，来真的！ “人，已死。”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惊雷，在十万大山之外的人族联军阵营中炸开。 中军大帐内，姬灵霜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琉璃杯，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她却毫无所觉。 “她敢！” 女帝的声音，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白素问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苏媚儿在一旁扶着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云紫月和洛凝霜没有说话，但她们身周的空气，已经冷得快要凝结成冰。青玄剑与听雪剑，在鞘中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 “血洗十万大山！” “为镇国侯报仇！” “战！战！战！” 大帐之外，三十万大乾精锐的怒吼声，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让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战争，一触即发。 …… 而风暴的中心，妖皇殿的寝宫内，却是一片死寂。 凤倾天发布那道灭世般的谕令后，便将莫宇凡重新关回了这里。 她没有再来看他，但莫宇凡能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神念，始终锁定着自己，如同一个无形的枷锁。 他成了真正的笼中之鸟。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系统任务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而无情。 【剩余时间：1天3小时45分】 莫宇凡坐在暖玉床上，心中一片焦灼。 之前的两次“交锋”，他虽然成功地加深了凤倾天对他的“病态依恋”，却也彻底激怒了她，让她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 常规的接触，已经不可能了。 想要接触到“涅槃之火”，他必须行险招。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空间里一张不起眼的符箓上——【梦境潜行符】。 这是他之前完成某个小任务时，系统奖励的道具。功效很简单，可以让他的一缕神魂，潜入目标的梦境之中。但说明书上也明确标注了：此符对神魂远超自己的目标使用，极易被发现，后果自负。 凤倾天，活了近万年的上古天凤，神魂之强大，恐怕能碾碎一百个他。 用这个，无异于在核弹旁边点烟。 但，他别无选择。 “妈的，干了！” 莫宇凡咬了咬牙，盘膝坐好，将心神沉入识海，捏碎了那张符箓。 一股奇特的能量将他的一缕神魂包裹，眼前景象一阵扭曲，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旋转的漩涡。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灰白色的世界。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 空气中，飘散着燃尽的灰烬，脚下的大地，干裂而焦黑，仿佛经历了一场焚尽万物的浩劫。 这里，就是凤倾天的精神世界。 一片死寂，充满了无尽的毁灭与悲伤。 莫宇凡心中一沉，他能感受到，这片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暴戾、混乱、疯狂的意志。那是凤倾天万年积累的负面情绪，任何外来者，都会被这股意志瞬间撕成碎片。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朝着这片灰色世界的中心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点不同的颜色。 那是在一片广阔的灰烬平原中央，一簇只有豆苗大小，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金色的火焰。 火焰的周围，狂风呼啸，那些灰色的、充满恶意的意志，化作一道道风刃，疯狂地切割着那簇小火苗，似乎要将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也彻底扑灭。 而那簇小火苗，就在这无尽的摧残中，顽强地，孤独地，燃烧着。 莫宇凡知道，那簇火苗，就是凤倾天心中，对她妹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思念。 就在他想要靠近时，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黑影，在他面前轰然凝聚。 那黑影，由无尽的怨念和杀意构成，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毁灭之火的金色巨瞳。 凤倾天的梦境守卫，她潜意识的化身。 “外来者……死！” 宏大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整个精神世界回荡。 一只由阴影构成的巨手，遮天蔽日，朝着莫宇凡这缕渺小的神魂，狠狠拍下。 莫宇凡知道，自己无法抵抗，甚至无法躲闪。 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第138章 锁链，烙印，与新的囚笼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只巨手，冲向了那簇即将熄灭的金色火苗。 他没有试图去触碰那火焰，更没有想过去吸收它。 他只是张开自己虚幻的怀抱，用自己这缕脆弱不堪的神魂，挡在了那簇火苗之前。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面盾。 一面，替那簇火焰，抵挡来自它主人自身恶意与疯狂的，盾。 同时，他将一个最纯粹，最简单的念头，传递了出去。 “别怕。” 没有扮演，没有算计。 在这一刻，看着那簇在无尽恶意中孤独摇曳的火苗，他心中竟真的生出了一丝怜悯。 轰！ 阴影巨手，重重地拍下。 但，预想中的神魂俱灭，并未发生。 巨手在距离莫宇凡头顶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住。 那个顶天立地的黑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看到，那个渺小的外来者，在用他那萤火般的神魂，守护着它也想守护的，唯一的光。 “为……什……么……” 黑影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充满困惑的声音。 莫宇凡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护住了那簇火苗。 黑影的咆哮，渐渐平息。那庞大的，由怨念构成的身躯，开始崩溃、瓦解，化作漫天灰烬。 在灰烬的中心，一个穿着赤金色宫装的小女孩，蜷缩在那里，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 “姐姐……我好冷……” …… 妖皇殿，王座之上。 凤倾天猛地从冥想中惊醒，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一片冰凉的湿润。 她……哭了？ 万年来，除了妹妹陨落的那一天，她再未流过一滴泪。 刚才的梦境，真实得可怕。 她感觉到，有人，闯入了她从不设防的内心最深处。但那个人，没有伤害她，反而……保护了她。 是谁？ 她的神念，瞬间扫过整个妖皇殿，最后，定格在了那间寝宫。 她的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暖玉床前。 床上，“贾正经”正“熟睡”着。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缕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鼻孔中，缓缓流下。 神魂受损的迹象！ 凤倾天的心，猛地一揪。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暴怒与后怕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是她！ 是她精神世界里那股暴戾的意志，在他神魂出窍时，无意中伤害了他！ 他那些所谓的“噩梦”，根本不是梦！ 他是真的，能以某种方式，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傻瓜……” 凤倾天伸出手，想要擦去他鼻尖的血迹，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你太弱了……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不能再让他这么“痛苦”下去了。 她将温润如玉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莫宇凡的胸口。 一缕比黄金更璀璨，比岩浆更炽热，蕴含着无上毁灭与重生之力的火焰，从她的掌心，缓缓渗出。 那火焰，只有米粒大小，却是她一身修为的根源，是她生命的核心。 涅槃之火的本源火种！ “这是我的本源之火，有它护着你的神魂，你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她轻声低语，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火种，缓缓融入莫宇凡的体内，最终沉入他的丹田。 莫宇凡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轰然炸响！ 【强制任务：借取一缕“涅槃火种”……任务完成！】 【奖励结算中……修为恢复……修为提升……】 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修复着他受损的神魂，淬炼着他的经脉。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超过三秒。 另一条血红色的，带着前所未有危险气息的提示，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情劫目标‘凤倾天’，占有欲等级突破临界值！】 【新状态已解锁：灵肉融合（初阶）】 【系统分析：该目标已开始在潜意识中，将宿主视为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试图分离的行为，都将被其本能判定为‘自我切割’，将引发目标的彻底崩溃，并触发最终毁灭协议！】 莫宇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里那缕涅槃火种，不仅是无上的力量源泉，更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一个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品牌。 它将他和眼前这个疯批女人，用一种最本源，最极端的方式，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他赢了任务。 却好像，输掉了整个人生。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一股暖洋洋的力量从胸口处散开，流淌进四肢百骸，修复着他因强行催动【梦境潜行符】而受损的神魂。 系统面板上，【修为恢复】和【修为提升】的字样闪烁着金光，丹田里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盈、压缩、精炼。 他知道，自己不仅恢复到了之前的巅峰状态，甚至还往前迈了一大步。 这是胜利的果实，是虎口拔牙的战利品。 然而，还没等他品尝这份喜悦，那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就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浇下，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警告！检测到情劫目标‘凤倾天’，占有欲等级突破临界值！】 【新状态已解锁：灵肉融合（初阶）】 【系统分析：该目标已开始在潜意识中，将宿主视为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试图分离的行为，都将被其本能判定为‘自我切割’，将引发目标的彻底崩溃，并触发最终毁灭协议！】 灵肉融合…… 自我切割…… 最终毁灭协议…… 莫宇凡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低头，内视丹田。 那缕金色的涅槃火种，静静地悬浮在灵力气旋的中央，如同众星拱月。它散发着至高无上的气息，仿佛是一切火焰的君王。但莫宇凡此刻却感觉不到半点尊贵，只觉得那是一枚烙印，一个品牌，一个把他和凤倾天那个疯批女人死死焊在一起的灵魂烙铁。 这他妈哪里是奖励？这分明是给他上了一道终身监禁的电子镣铐！而且还是带自爆功能的那种！ 他赢了任务，却输掉了整个人生。 “唔……” 一声轻哼，莫宇凡“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凤倾天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 她正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胸口，金色的瞳孔里，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审视，而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怜惜、满意，还有一丝……检视自己所有物般的专注。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莫宇凡感觉头皮发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她这句话，自己丹田里的那缕火种，竟也跟着欢快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呼唤。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比被她一掌拍得半死还要恐怖。 “我……我怎么了？”莫宇凡挣扎着坐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虚弱与迷茫，“我好像……又做梦了……” “以后不会了。”凤倾天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被自己亲手打磨过的艺术品。 “本皇用自己的本源之火，为你筑了一道屏障。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你的神魂。”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 她果然知道他神魂出窍的事情。 他脸上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声音都在颤抖：“陛……陛下，您……您为了我，竟然……” “闭嘴。”凤倾天打断了他拙劣的表演，她似乎很满意莫宇凡此刻的“感动”，但又不想让他表现得太过，“本皇只是不想自己的东西，沾上一些不干净的气息。” 自己的东西…… 莫宇凡在心里苦笑。从“新玩具”到“自己的东西”，这身份的转变，可真够“荣幸”的。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绝望，心中却在疯狂地呼叫系统。 “系统！这个‘灵肉融合’到底是什么鬼？能解除吗？”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那‘最终毁灭协议’又是什么？”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草！”莫宇凡差点骂出声来。 这狗系统，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装死。 凤倾天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不安，但她显然理解错了方向。 她走到寝宫的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带着血腥味的肃杀之气，从外面涌了进来。 “害怕了？”她回头看着莫宇凡。 莫宇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妖皇殿外的天空中，无数妖气冲天而起，汇聚成一片片乌云，无数妖族的战士，正在集结。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39章 棋盘外的棋子与洞察的代价 “小人……小人不怕。”莫宇凡摇摇头，小声说，“有陛下在。” 这句马屁，显然拍得凤倾天很舒服。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怕也没用。本皇已经给了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她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转头对莫宇…凡说：“想不想看一场好戏？” 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好戏？” “一场……用人族的血，染红整个中原的好戏。”凤倾天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天气。 “走吧，去议事殿。本皇让你亲眼看看，你来的那个世界，是如何在本皇的怒火下，化为灰烬的。” 她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莫宇凡一眼。 “跟紧点。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三步之外。” 那语气，与其说是在命令，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莫宇凡的心，彻底凉了。 三步。 这哪里是囚笼，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挂在腰间的配饰。 他默默地站起身，跟在凤倾天身后，亦步亦趋。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丹田里的那缕火种，与前方那个女人的气息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密不可分的连接。 他知道，这道无形的锁链，已经彻底锁死了他所有物理逃脱的可能。 议事殿内，妖气森然。 数十位气息恐怖的妖王，分列两旁，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当凤倾天踏入大殿时，所有妖王齐齐跪下。 “恭迎陛下！” 然而，当他们看到跟在凤倾天身后，那个只敢露出半个身子的人族少年时，所有妖王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这……这不是陛下下令要找的那个，叫“贾正经”的人族厨子吗？ 陛下不是刚刚才对人族联军宣布，他们要找的那个“莫宇凡”已经死了吗？ 怎么现在，她又把另一个人族少年，如此亲近地带在身边？而且还带到了决定妖族命运的议事殿？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敌意，全都聚焦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莫宇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进了狼群里，浑身不自在。 凤倾天却像是没看到手下们的异样，径直走上王座，坐下。 她没有让莫宇凡退下，而是拍了拍自己王座旁的台阶。 “坐这。”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妖族太子，才有资格站立的位置！ 现在，陛下竟然让一个人族，坐在那里？ 莫宇凡也愣住了，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怎么，要本皇请你？”凤倾天的声音，冷了下来。 莫宇凡一个激灵，不敢再犹豫，连忙小跑过去，在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如坐针毡，感觉那些妖王们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都起来吧。”凤倾天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谢陛下！” 众妖王起身，但他们的目光，依然有意无意地瞟向莫宇凡。 “人族联军那边，有何动静？”凤倾天开口问道，直接切入正题。 一名豹头人身的妖王出列，躬身道：“回陛下，您的谕令传出后，人族联军阵脚大乱。据探子回报，他们内部似乎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以大乾女帝姬灵霜和青云剑宗为首的主战派，叫嚣着要与我们决一死战。而合欢宗与一些魔道势力，则态度暧昧，似乎在观望。” “哦？分歧？”凤倾天玩味地笑了，“一群乌合之众，本就在意料之中。” 另一名鹰隼化形的妖王补充道：“陛下，还有一事。那大乾女帝，似乎并不相信您的话。她派出了麾下最精锐的‘影龙卫’，不计代价地向十万大山内部渗透，似乎……还在寻找那个莫宇凡的下落。” “找？” 凤倾天发出一声轻笑，她转过头，看着身旁坐立不安的莫宇凡，伸出手，像逗弄宠物一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人就在本皇这里，他们去哪里找？”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妖王，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那位杀伐果断，视万物为刍狗的妖皇陛下，竟然……竟然会做出如此……如此充满“人情味”的动作？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人族少年！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能感觉到，凤倾天指尖传来的，不只是温度，还有一丝霸道的，不容抗拒的意志，通过两人之间那缕火种的联系，直接涌入他的神魂。 那意志在告诉他：你是我的。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他强忍着一脚踹开她的冲动，脸上露出一个腼腆又害怕的笑容。 凤倾天很满意他的反应，她收回手，目光重新变得冰冷，扫视着下方的群妖。 “既然他们想玩，本皇就陪他们玩到底。” “传令下去，开启‘万妖血祭大阵’。本皇要让中原边境，三万里焦土，寸草不生！” “告诉姬灵霜，她每犹豫一个时辰，本皇就多屠一座人族城池。” “本皇倒要看看，是她的子民重要，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死人’重要！” 这番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在场的所有妖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狠了。 这一招，根本不是在逼人族联军退兵，而是在诛心！ 是在逼那个大乾女帝，在她的江山子民，和她的私人情感之间，做一个血淋淋的选择。 莫宇凡听得遍体生寒。 他知道，凤倾天这番话，看似是对姬灵霜说的，实则，每一个字，都是在说给他听。 她在用整个天下的生灵，来做他这座新囚笼的栅栏。 她要让他亲眼看到，所有与他有关的希望，是如何被她一点点碾碎。 她要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心甘情愿地，做她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十万大山之外，人族联军中军大帐。 气氛压抑得仿佛一块凝固的铁。 一份由影龙卫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正摆在中央的帅案上。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妖族‘万妖血祭大阵’已启动，目标，中原边境三州。” “妖皇凤倾天传话：一个时辰，一座城。”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姬灵霜一掌拍在帅案上，坚硬的铁木桌案，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威胁。 “陛下，息怒。”一旁的白素问脸色苍白，轻声劝慰，但她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姬灵霜指着地图上，那被圈出来的边境三州，“那里，有我大乾数千万的子民！难道要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朕的一个决定，沦为妖族的血食吗？” 帐内，一片死寂。 这是一个无解的阳谋。 凤倾天将一道血淋淋的选择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是为了一线渺茫的希望，去寻找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莫宇凡，赌上数千万人的性命？ 还是为了保全大局，咽下这口恶气，承认莫宇凡的“死亡”，屈辱地退兵？ “不能退。”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是云紫月。 她手按在青玄剑的剑柄上，眼神坚定得如同一块万年玄冰。 “我们若退，人族脊梁便断了。今日她能以边境三州相胁，明日就能以整个中原相胁。面对疯子，退让，只会让她更加疯狂。” 洛凝霜没有说话，但她默默地站到了云紫月的身边，听雪剑的剑意，已经说明了她的立场。 “说得轻巧！”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是合欢宗宗主苏媚儿。 她斜倚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媚眼如丝，话语却如刀。 “云宗主，洛苑主，你们宗门远在天边，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这三州之地，有不少可都是我魔道的势力范围。凤倾天要屠城，死的，可有不少是我的徒子徒孙。” 她看向姬灵霜，话锋一转：“陛下，臣妾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凤倾天虽然疯狂，但她也说了，她的目标，只是那个叫莫宇凡的人。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宣布放弃莫宇凡，她就会收手，是吗？”姬灵霜冷冷地打断了她，“苏媚儿，你是不是忘了，莫宇凡，现在是我大乾的镇国侯！” “一个死人，要来何用？”苏媚儿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为了一个死人，赔上几千万活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你！” “够了！” 姬灵霜和苏媚儿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云紫月不得不出声制止。 脆弱的“妇愁者联盟”，在绝对的压力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裂痕。 第140章 战利品与囚徒 秩序与混乱，理智与情感，大义与私利，在小小的营帐内，激烈地碰撞着。 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素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悄悄地，将一枚丹药，藏入了袖中。 妖皇殿，议事大殿。 莫宇凡像个提线木偶，安静地坐在王座旁的台阶上，听着下方妖王们汇报着一条条血腥的备战命令。 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十万大山之外。 他能想象到，姬灵霜她们此刻正面临着何等艰难的抉择。 而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恨自己的弱小，更恨凤倾天的残忍。 他抬起头，看向王座上那个神情慵懒，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女人。 怒火，在他心中燃烧。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 系统奖励的修为提升后，他一直压抑着，不敢仔细探查。此刻，他发现，自己的“洞察灵眼”，似乎也随之发生了某种蜕变。 以前，他只能看到一些表层的信息，比如修为、功法、情绪状态。 但现在，当他再次集中精神，望向凤倾天时，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条纤细的，由法则构成的丝线，在凤倾天的身上交织。 其中，绝大部分的丝线，都呈现出一种炽热的，代表着火焰与毁灭的赤金色。 但有几条线，却与众不同。 一条是深沉的，如同万年寒冰的黑色，上面缠绕着无尽的怨念与仇恨。莫宇凡知道，这代表着她对当年仇家的恨意。 另一条，是晶莹剔透的，却早已断裂的白色丝线，线的断口处，散发着浓浓的悲伤与思念。这无疑，是她对她妹妹的情感线。 而最让莫宇凡心惊的，是第三条线。 那是一条从他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金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并没有连接到凤倾天的身体，而是直接连接到了她体内，那团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本源妖火之上。 而这条金色的丝线，又与那条断裂的白色丝线，以及那条充满怨念的黑色丝线，隐隐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结。 这就是“灵肉融合”的具象化！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条连接着两人的金色丝线，已经与凤倾天的本源妖火，彻底融为一体。 系统说的没错，任何试图斩断这条线的行为，都等同于直接攻击她的本源。 后果，不堪设想。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如果他死了，这根线崩断，凤倾天的本源妖火也会瞬间失控，她不会死，但她会彻底疯掉，变成一个只知道毁灭的怪物。 而如果她死了……莫宇凡不敢想下去。 “这就是代价吗……” 他心中苦涩。 为了看清这些，他的双眼传来一阵阵刺痛，神魂之力在飞速消耗。 这新生的“洞察灵眼”，威力巨大，但消耗也同样恐怖。 他不敢再看，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装作对殿内的议事毫无兴趣，昏昏欲睡的样子。 王座之上，凤倾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看到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笑意。 她很满意。 她就是要让他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兴趣，让他觉得，只有待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凤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神色古怪地禀报：“陛下，殿外……殿外有一个人族女人求见。” “人族女人？”凤倾天眉头一挑，“大乾的使者？” “不……不是。”凤卫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她说……她叫白素问，是……是来给您送药的。” “送药？” 凤倾天和满殿的妖王，都愣住了。 两军交战在即，一方的主帅之一，竟然跑到敌方大本营来，说要给对面的皇帝送药？ 这是什么离谱的操作？ 莫宇凡的心，则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白素问？ 她怎么来了？她不要命了吗！ “有点意思。”凤倾天笑了，她看向莫宇凡，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的老相好，来送死了。” “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一袭白衣的白素问，在两名凤卫的“护送”下，走进了大殿。 她看起来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仿佛不是走进了龙潭虎穴，而是来邻居家串门。 她的目光，在大殿内扫了一圈，当她看到安然无恙地坐在王座之旁的莫宇凡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激动，喜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心痛。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但下一秒，当她看到凤倾天放在莫宇凡肩膀上，那只充满占有欲的手时，她眼中的光芒，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 她明白了。 他不是客人，而是囚徒。 是战利品。 “人族白素问，见过妖皇陛下。” 白素问收回目光，对着王座上的凤倾天，盈盈一拜，不卑不亢。 凤倾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猎物。 “你就是听雪苑那个专修医道的白素问？胆子不小，竟敢一个人来本皇的妖皇殿。” “陛下说笑了。”白素问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双手奉上，“素问此来，并无恶意，只是听闻陛下万年来，一直为心魔所困，神魂有损。素问不才，炼制了一枚‘九转清心丹’，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此言一出，莫宇凡差点从台阶上跳起来。 九转清心丹！ 那可是听雪苑的至宝，据说能斩心魔，定神魂，有逆天改命之效。 白素问竟然把这种东西，拿来送给凤倾天？ 她到底想干什么？ 凤倾天也愣住了，她看着那个玉瓶，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色。 “给本皇的？” “正是。”白素问的笑容，纯粹而真诚，“医者仁心，无关种族。陛下的心病，亦是天下之病。若能治好陛下，想必，也能免去一场生灵涂炭。” 好一个医者仁心！ 好一个以退为进！ 莫宇凡瞬间明白了白素问的意图。 她这是在赌！ 赌凤倾天身为强者的骄傲，赌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她用一种近乎“圣母”的方式，化解了所有的敌意，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上。 因为，没有人会去伤害一个，真心实意来给你治病的人，尤其是在你确实有病的情况下。 高！实在是高！ “呵……”凤倾天笑了，她没有去接那枚丹药，而是看着白素问，缓缓说道，“你的心意，本皇领了。不过，本皇的心病，已经有人治了。” 说着，她捏着莫宇凡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而且，效果很好。” 白素问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看着莫宇凡那张写满了“身不由己”的脸，心中一阵刺痛。 她知道，凤倾天口中的“药”，指的就是莫宇凡。 这个疯女人，竟然把宇凡当成了她排遣心魔的工具！ 就在大殿气氛再次变得诡异之时，莫宇凡突然开口了。 他用一种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对凤倾天说：“陛下，这位仙子姐姐看起来不像坏人。她送的药，要不就收下吧？不然多不礼貌呀。” 他一边说，一边还对着白素问，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白素问愣住了。 凤倾天也愣住了。 满殿的妖王，更是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个人类小子，是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好。” 她对着下方吩咐道：“来人，收下白神医的‘礼物’，好生款待。在人族联军退兵之前，白神医，就留在我们妖皇殿做客吧。” 一句话，直接将白素问，从使者，变成了人质。 白素问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莫宇凡会突然插一脚。 更没算到，凤倾天对这个“影子”的宠溺，已经到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 她看着莫宇凡，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而莫宇凡，则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素问。” “把你留下，不是为了害你。” “而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和我里应外合的‘棋子’啊。” 夜，深了。 妖皇殿的寝宫内，灯火通明。 莫宇凡跪坐在地上，正在给凤倾天捶腿。 这是他今天“发明”的新工作。 与其像个挂件一样被她拎来拎去，不如主动找点事做，既能满足她那变态的控制欲，又能让她放松警惕。 事实证明，效果拔群。 这位活了万年的妖皇陛下，似乎很享受这种封建帝王般的腐朽服务。她斜倚在暖玉床上，闭着眼，神情惬意，完全没有了白天的杀伐之气。 莫宇凡一边捶腿，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白素问被软禁在了偏殿，暂时没有危险，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第141章 梦的碎片与复仇的种子 人族联军那边，被白素问的“失陷”打乱了阵脚，暂时陷入了僵持，但这种僵持，随时可能因为某一方的失控而打破。 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方法。 而破局的关键，依然在凤倾天身上。 “陛下。”莫宇凡轻声开口。 “嗯？”凤倾天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今天那个白神医，为什么要来给您送药啊？”莫宇凡用一种孩童般的好奇口吻问道，“您生病了吗？” 凤倾天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寝宫内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了几分。 莫宇凡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触碰到了禁区。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那种天真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可是您看起来好厉害，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难道是心病吗？” “我听我爹说，心病最难治了。那都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不开心的事，才会生病。”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凤倾天的反应。 凤倾天依旧没有睁眼，但她的呼吸，却乱了一丝。 “你懂什么。”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我是不懂。”莫宇凡立刻顺着她的话说，语气里充满了崇拜，“陛下的事情，我怎么会懂呢。我只是觉得那位白神医，有点可怜。” “可怜？”凤倾天终于睁开了眼，金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讥讽，“她孤身闯我妖皇殿，如今沦为阶下囚，难道不可怜吗？” “不是这个。”莫宇凡摇摇头，一脸认真地分析道，“我是觉得，她把那么珍贵的丹药送给您，您却说，您的病已经有人治好了。她一定很伤心，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凤倾天，眼神清澈：“陛下，治好您的是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直白，却又带着一丝傻气。 凤倾天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吗？ 算是吧。 自从这个“影子”出现后，她心中那片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海洋，的确平静了许多。 看到她沉默，莫宇凡的胆子更大了。 他停下捶腿的动作，盘膝坐好，仰着脸，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 “陛下，既然我能治您的病，那您能告诉我，您到底得了什么病吗？这样……我以后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呀。” 这个比喻，让凤倾天有些想笑。 她心中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她重新闭上眼，淡淡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哦。”莫宇凡乖巧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但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在凤倾天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一颗名为“好奇”与“倾诉”的种子。 他不再说话，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良久。 就在莫宇凡以为凤倾天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 “本皇也曾有过一个妹妹。”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是一缕来自万年前的幽魂。 莫宇凡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 他屏住呼吸，当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她和你很像。”凤倾天继续说道，“天真，愚蠢，总相信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人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弄，不知是在嘲弄她妹妹，还是在嘲弄曾经的自己。 “她爱上了一个人族。一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本皇劝过她，但她不听。她说，他是不同的。” 凤倾天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寝宫内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后来，那个人族，为了所谓的‘前途’，亲手将她，送上了正魔两道的审判台。” “万箭穿心。” 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莫宇…凡却能感觉到，一股足以冻结神魂的悲伤与怨毒，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他甚至能通过两人之间的那缕火种联系，清晰地“看”到她脑海中的画面。 那是一个被血染红的祭坛，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被无数闪烁着灵光的锁链捆绑着，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失望和悲哀。 而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那个男人，亲手将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他……他是谁？”莫宇凡忍不住，颤声问道。 “青云剑宗，上一代掌门。”凤倾天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有合欢宗的宗主，天机阁的阁主……所有人都参与了那场所谓的‘盛宴’。” “他们瓜分了她的血肉，炼制法宝，炼制丹药。他们说，这是在替天行道，清除异类。” 凤倾天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金色的涅槃之火，在她周身升腾，整个寝宫，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 莫宇凡感觉自己快要被烤熟了，但他不敢动，更不敢出声打断。 他知道，这是凤倾天万年来，第一次，向第二个人，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强忍着灼烧的痛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凤倾天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 他的手，一触碰到凤倾天的皮肤，就发出了“滋啦”一声，像是要把他烤熟。 “陛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疼……” 这个“疼”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凤倾天的怒火之上。 她猛地惊醒，周身的火焰，瞬间收敛。 她低下头，看到莫宇凡那只被她烫得通红，甚至有些焦黑的手，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心疼，涌上心头。 她忘了，他只是个凡人。 他承受不住自己的怒火。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吐出三个字，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竟然会对别人说对不起？ 她连忙松开手，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却看到莫宇凡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用他那只受伤的手，更紧地握住了她。 “陛下，您也很疼吧？” 少年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满满的，纯粹的，能倒映出人灵魂深处的心疼。 轰！ 凤倾天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万年来，所有人都怕她，敬她，怨她，恨她。 却从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疼不疼。 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那个天真的妹妹，身影再次重叠。 不，不一样。 妹妹只会躲在她身后，寻求她的保护。 而他，却会伸出手，试图来保护她。 哪怕，他自己弱小得不堪一击。 “你……”凤倾天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眶，竟不受控制地红了。 莫宇凡知道，火候到了。 他没有再继续煽情，而是将话题，巧妙地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陛下，不对啊。” “什么不对？”凤倾天从失神中被拉了回来。 “您刚才说，当年围攻您妹妹的，有青云剑宗，有合欢宗，还有……天机阁？”莫宇凡问道。 “没错。” “可是……”莫宇凡歪着头，努力地回忆着，“我以前听商队里走南闯北的老人说过，天机阁，不是向来不问世事，最讲究因果报应的吗？他们怎么会参与这种事？”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凤倾天被仇恨蒙蔽了万年的记忆。 是啊。 天机阁。 当年，在审判台上，青云剑宗和合欢宗的人，喊打喊杀，最为积极。 而天机阁的那位阁主，却始终沉默不语。 他只是在最后，用他的天机盘，封锁了整个祭坛的空间，让妹妹无处可逃。 当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当他们是一丘之貉。 但现在想来，天机阁的行为，的确充满了疑点。 他们不像是主谋，更像是一个……被迫的协从者。 莫宇凡看到凤倾天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要做的，不是去否定她复仇的决心，那是痴人说梦。 他要做的，是帮她，找到一个更“精准”的复仇目标。 一个，能让她将注意力，从“圈养影子”，转移到“追查真凶”上的目标。 “陛下，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莫宇凡用一种看悬疑剧的口吻，大胆地猜测道。 “说不定，您妹妹的死，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可能有一个更大的黑手，在操控一切！” “而青云剑宗，合欢宗，甚至天机阁，都只是他的棋子！” 这番话，彻底打开了凤倾天的新思路。 第142章 禁忌的印记 万年来，她只想着杀光所有仇人，却从未想过，在这些仇人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 如果真有一个幕后黑手,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证据呢？”凤倾天看着莫宇凡，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她竟然，开始认真地，和一个“影子”，探讨起了万年前的惊天秘案。 莫宇凡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副“我瞎猜的”无辜表情。 “我……我哪有什么证据啊。我就是觉得……嗯……觉得……” 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他伸出那只被烫伤的手，忍着痛，用手指蘸了点旁边的茶水，在暖玉床上，画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扭曲的符号。 “我……我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个东西。” 他指着那个符号，脸上满是困惑和后怕。 “就是上次，我梦到很多人追杀我的时候那些人的脸上，好像都戴着画有这个符号的面具！” 凤倾天看着那个符号，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那个符号！ 她认得！ 万年前，在妹妹陨落的祭坛上，在那些被鲜血和火焰掩盖的角落里，她曾看到过一闪而逝的，一模一样的符号！ 只是当时，她以为那只是某种普通的阵法符文，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任何已知门派的标志！ 那是一个禁忌的印记！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凤倾天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抓住莫宇凡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确定，你见过这个？” “疼疼疼”莫宇凡疼得龇牙咧嘴，“陛……陛下，我就是梦里见过,我也不确定啊” 凤倾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 但她的胸口，却因为激动和震惊，剧烈地起伏着。 一个困扰了她万年的谜团，似乎在今天，被一个“影子”的胡言乱语，撕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 她看着莫宇凡，眼神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玩具，一个宠物，一个影子。 而是在看一个能帮她找到真相的，独一无二的关键。 “你，很好。” 她站起身，在寝宫内来回踱步，身上的慵懒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的霸气与决断。 “传令下去，暂缓‘万妖血祭大阵’。” “另外，派人去‘请’天机阁的当代圣女，来我妖皇殿一叙。” “本皇，有些万年前的旧账，想跟她们，好好算一算。” 莫宇凡低着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他这颗棋子，终于撬动了整个棋盘。 而他离自由，也近了一步。 虽然，这可能意味着，他将要面对一个，比凤倾天，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对手。 天机阁。 那个能看透因果的，神秘的圣女。 凤倾天那两道命令，如两块巨石投入深潭，在妖皇殿内激起了无形的惊涛骇浪。 暂缓“万妖血祭大阵”？去“请”天机阁的圣女？ 满殿妖王面面相觑，陛下筹谋万载的复仇大计，怎会因为一个人族少年三言两语就突然转向？天机阁向来与世无争，如同一群蛰伏在时光阴影里的石头，万年来从不沾染因果，为何要去招惹她们？ 无数的疑惑在他们心中翻腾，但无人敢问。陛下的威严，早已烙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他们只能躬身领命，压下满腹的惊疑，大殿内的森然杀气，也因此悄然转换成一种诡异的凝滞。 莫宇凡低着头，感受着背后那些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成了。 他这只微不足道的棋子，在付出了一只手被烤成半熟的代价后，终于在凤倾天这个坚不可摧的棋盘上，撬动了一丝缝隙。 他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虽然，这一步可能将他推向一个更深的深渊。 议事结束后，莫宇凡再次被凤倾天带回了寝宫。只是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凤倾天对他的态度是猫对耗子般的玩弄和病态占有，那么现在，则多了一丝对珍稀工具的审慎与看重。 她不再强迫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而是允许他在寝宫内自由活动。当然，这个“自由”的范围，仅限于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并且，她那缕无时无刻不在的神念枷锁，反而比之前更加牢固了。 “手，还疼吗？” 凤倾天坐在暖玉床上，看着莫宇凡用左手笨拙地给自己那只红肿的右手涂抹药膏，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药膏是她赐下的，是妖族的疗伤圣品，清凉的气息中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不疼了，多谢陛下赐药。”莫宇凡头也不抬地回答，语气乖巧。 “本皇的涅槃之火，岂是寻常药膏能治的。”凤倾天一挥手，莫宇凡手中的玉瓶便飞到了她的掌心。她走下床，来到莫宇凡面前，不容分说地抓起他那只受伤的手。 莫宇凡心头一紧，身体本能地想要后缩。 “别动。”凤倾天的声音不带感情，却让莫宇凡僵在原地。 她伸出另一只手的玉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柔和的金色光华，轻轻点在莫宇凡手背的焦黑处。一股温暖而纯粹的生命力，瞬间涌入，那些坏死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新的肌肤重新生长出来。不过片刻，他的手便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洁。 做完这一切，凤倾天却并未松手。她只是摩挲着莫宇凡的手背，金色的瞳孔里，情绪复杂难明。 “你的这双手，以后用处还很大，不能就这么废了。”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莫宇凡心中警铃大作。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双手，以后要用来帮她“回忆”起更多关于那个神秘符号的“梦境”，要用来帮她撬开万年悬案的真相。 他从一个“影子”，一个“宠物”，升级成了一个“多功能工具人”。 “陛下，小人愚钝。”莫宇凡适时地露出惶恐的表情，“小人只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是不是胡言乱语，本皇自有判断。”凤倾天松开手，重新坐回床上，“从今天起，你无需再做那些捶腿捏肩的下等活计。” 莫宇凡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继续说道：“你的任务，是给本皇讲故事。” “讲故事？”莫宇凡懵了。 “没错。”凤倾天似乎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就讲你们人世间的那些，关于查案、寻凶的奇闻异事。本皇要知道，你们人族那些孱弱的头脑，是如何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真相的。” 莫宇凡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查案？寻凶？这位妖皇陛下，是想从福尔摩斯和狄仁杰身上，汲取破案的灵感吗？ 这画风，是不是歪得有点离谱？ 不过，这对他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讲故事，意味着他有了更多的主动权，可以潜移默化地向凤倾天灌输他想要她知道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去见白素问。 “陛下，讲故事可以。”莫宇凡苦着脸，“只是小人口才拙劣，而且知道的故事也少。很多……很多都是道听途说，记不清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凤倾天，小心翼翼地提议：“那位白神医，她走南闯北，又是医者，见多识广，肯定知道很多这方面的故事。要不让小人去向她请教请教？也好充实一下，晚上再讲给陛下听。” 凤倾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又是白素问。 寝宫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莫宇凡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触碰到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凤倾天的占有欲，不允许她的“专属工具”，和别的女人，尤其是一个潜在的“情敌”，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就在莫宇凡以为自己要被当场拍死的时候，凤倾天却突然笑了。 “准了。” 莫宇凡一愣。 “不过，本皇要亲自听。”凤倾天站起身，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本皇也很好奇，这位心怀天下的白神医，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 带着“班主任”去向“同学”请教问题？这还怎么作弊传纸条！ 偏殿之内，白素问正盘膝静坐。 她被软禁于此，行动受限，但并未受到任何苛待。只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时刻提醒着她，此地是龙潭虎穴。 当殿门被推开，看到凤倾天带着莫宇凡走进来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尤其是看到凤倾天那几乎宣告主权般的姿态，和莫宇凡脸上那副身不由己的苦笑，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第143章 圣女的抵达与无解的凝视 “白神医，别来无恙。”凤倾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白素问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莫宇凡，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本皇今日前来，是想向白神医请教一件事。”凤倾天也不废话，直接拉着莫宇凡，坐到了主位上，“我这‘影子’，脑子不太好使，知道的故事也少。听闻白神医医行天下，见多识广，想必知道不少奇闻异事吧？” 白素问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凤倾天的意图。这是在敲打，也是在试探。 她看了一眼莫宇凡，对方正拼命地对她使眼色，那眼神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白素问心中一动，瞬间了然。 她莞尔一笑，如空谷幽兰，静静绽放：“陛下的问题，素问明白了。不过，素问知道的，大多是些医案。至于寻凶探案的故事，素问确实也听过一些，但若说最擅长此道的，恐怕还要数莫……侯爷。” 她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同时，那一声“莫侯爷”，也是在提醒凤倾天，莫宇凡并非无名之辈，而是大乾的镇国侯。 “哦？”凤倾天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莫宇凡，“你还会这个？” 莫宇凡心里给白素问点了一万个赞，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他连忙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头：“略懂，略懂。以前在市井听说书先生讲过一些，自己瞎捉摸的，上不得台面。” “那你就讲一个，让本皇和白神医，一起品鉴品鉴。”凤倾天命令道。 莫宇凡清了清嗓子，脑中飞速旋转。他不能讲太复杂的，也不能讲太简单的，最重要的是，要在故事里，夹带私货。 有了！ “那就讲一个‘密室换药’的故事吧。” 他开始讲述一个经过他魔改的，前世看过的悬疑短篇。故事发生在一个富商家，老爷病重，请来一位名医诊治。名医开了一副药，让家人按时煎服。但老爷的小妾，却与管家有私情，想要谋害老爷，侵占家产。 小妾买通了药童，想在煎药时，将名医开的救命良药，换成致命的毒药。 “那药童被金钱蒙蔽了心，答应了小妾。可就在他准备换药的那天夜里，他却突然暴毙了。而第二天，老爷喝了药，病竟然好了大半。” 莫宇凡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凤倾天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后来呢？药童是谁杀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白素问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她从医者的角度，已经开始分析其中的可能性。 莫宇凡看了一眼白素问，缓缓说道：“问题，就出在药上。原来，那位名医早就看出了小妾和管家的阴谋。他表面上开了一副救命的良方，交给了药童。但他私下里，却通过另一种方式，给了老爷家人一副真正的药方。” “什么方式？”凤倾天追问。 “那名医，也是一位丹青高手。”莫宇凡笑道，“他在给老爷诊脉后，画了一幅《岁寒三友图》相赠。画的是松、竹、梅。而在药理之中，松节、竹茹、乌梅，三者合一，正是一剂祛除老爷体内沉疴的虎狼之药！只是此方霸道，寻常人不知配比，不敢轻用。” “至于那药童，”莫宇凡话锋一转，“他当夜准备换药时，被管家发现。管家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却不知，他换上去的毒药，早就被名医用另一包无毒的寻常草药，掉了包。” “最终，官府从药童的尸体上，查到了管家的线索。顺藤摸瓜，将小妾与管家一网打尽。而老爷，也因为那幅画里的药方，痊愈了。” 故事讲完，殿内一片安静。 凤倾天金色的瞳孔中，异彩连连。她没想到，区区凡人，竟有如此多的曲折心机。用画来传递药方，这份巧思，让她都觉得有些新奇。 而白素问，则是娇躯一震。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莫宇凡，眼中充满了震惊。 别人听的是故事，她听到的，却是求救的信号！ 《岁寒三友图》！松、竹、梅！ 这根本不是什么药方！这是他们听雪苑内部，用来传递最高等级机密信息的暗号！ 松，代表“坚守，等待时机”。 竹，代表“竹报平安”，意为“我还安全”。 梅，则代表“寒冬将尽，春日不远”，寓意“已有对策，准备接应”！ 莫宇凡，竟然用一个故事，在凤倾天眼皮子底下，向她传递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赞叹：“莫侯爷的故事，真是精妙绝伦。尤其是这以画入药的法子，当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大开眼界。” 凤倾天很满意白素问的反应，更满意莫宇凡的表现。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神，越发柔和。 “不错。”她点了点头，“这个故事，本皇很喜欢。今晚，你就把这个故事，再润色润色，仔细讲给本皇听。”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白素问突然开口：“陛下，请留步。” 凤倾天回头。 白素问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双手奉上：“陛下既然喜欢此道，素问这里，也有一幅拙作，是前日闲来无事所画。听闻陛下寝宫清冷，挂上一幅画，或许能添几分生气。” 凤倾天瞥了一眼那画轴，没有拒绝。一名凤卫上前，接了过去。 “你有心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带着莫宇凡，离开了偏殿。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白素问才缓缓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回桌案，展开一张白纸，提笔蘸墨。 她画的，是一片芦苇荡。 在听雪苑的暗号体系里，芦苇，代表着“内应”。 而她在画的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用极淡的墨，画了一只小小的，几乎与芦苇融为一体的……蝎子。 蝎子，在暗号中，指向一个人。 合欢宗宗主，苏媚儿。 莫宇凡的计划，她明白了。 要破局，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足够狠，也足够聪明的混乱制造者。 这个人，非苏媚儿莫属。 凤倾天“邀请”天机阁圣女的命令，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动了三千道州最神秘的一根弦。 不过三日。 十万大山之外，那片肃杀的，被妖气与战意笼罩的天地间，忽然万籁俱寂。 无论是人族联军的战鼓，还是妖族战士的咆哮，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歇。风，停了。云，散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东方。 一艘小小的，由月光白玉雕琢而成的飞舟，正破云而来。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彩，只是那么安静地，平稳地，仿佛一片羽毛，飘向了妖气冲天的十万大山。 飞舟之上，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麻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像是两潭幽深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她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万物在她眼中，似乎都只是由无数线条构成的，既定程序的画面。 天机阁当代圣女，念奴娇。 当飞舟缓缓降落在妖皇殿前的广场上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妖王们，无不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眼前这个少女，修为似乎并不高深，身上甚至没有多少灵力波动。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妖王，生出一种被彻底看穿，从过去到未来，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的恐惧感。 仿佛，她看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个强大的生灵，而是在看一行行早已写就，无法更改的代码。 “恭迎圣女殿下。”为首的妖王，声音干涩地行礼。 念奴娇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她走下飞舟，径直朝着妖皇殿的大门走去。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步伐，都精准得如同尺量，不多一分，不差一毫。 妖皇殿内，王座之上，凤倾天早已等候多时。 莫宇凡依旧坐在她身旁的台阶上，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这就是大纲里那个“三无少女”、“因果律武器”？ 这气场，也太离谱了。如果说凤倾天是看得见的毁灭风暴，那这个念奴娇，就是看不见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当念奴娇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莫宇凡下意识地，催动了“洞察灵眼”。 他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圣女，到底是什么构造。 下一秒，他险些惊呼出声。 在他的视野里，念奴娇的身体，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亿万道纤细、精密、闪烁着微光的丝线构成的。那些丝线，纵横交错，彼此连接，构成了一个完美到令人窒息的，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几何体。 因果线！ 她整个人，就是由纯粹的“因果”构成的！ 第144章 天机阁之宝 就在莫宇凡震惊之时，念奴娇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越过了王座上的凤倾天，精准地，落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轰！ 莫宇凡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在他的“洞察灵眼”里，世界骤然改变。 当念奴娇的目光与他对视的刹那，她那个由无数精密因果线构成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原本清晰、有序的线条，变得狂乱、扭曲、彼此冲撞，像是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突然被灌入了无法解析的病毒，陷入了彻底的宕机和混乱。 而在那片混乱风暴的中心，只有一个漆黑的，吞噬一切线条与光芒的奇点。 那个奇点，就是他自己。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没有任何因果线，是绝对的“无”。 这一刻，莫宇凡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大纲里那句“致命的吸引力”是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将观测和理解因果作为生命全部意义的存在而言，他这样一个无法被观测，无法被理解的“BUG”，本身就是最极致的诱惑，和最根本的威胁。 “你看够了没有？”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对视。 凤倾天站了起来，一股霸道绝伦的妖皇之气，冲天而起，将念奴娇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力场，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很不高兴。 非常不高兴。 这个天机阁的圣女，从进门开始，就无视了她这个妖族皇者，反而死死地盯着她的“影子”看。 那种眼神，她很熟悉。 那是发现绝世珍宝时，猎人看到完美猎物时，才会有的，志在必得的眼神。 和她看莫宇凡的眼神，一模一样。 念奴娇终于收回了目光，转向凤倾天，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凤倾天，万年不见，你的怨气，更重了。”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平直，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少废话。”凤倾天走下王座，来到念奴娇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一个如烈火，一个如寒冰，气场激烈碰撞，“本皇请你来，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本皇只问你一件事。” 她一挥手，一缕金色的妖力，在半空中，凝聚成了那个扭曲的，禁忌的符号。 “这个，你天机阁，认不认得？” 念奴娇看了一眼那个符号，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不是情绪，而是一种……确认。 “计都罗喉之印。”她缓缓吐出五个字。 大殿之内，温度骤降。 凤倾天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了针尖。 虽然她早有猜测，但当真从天机阁圣女口中得到证实的时候，那股尘封了万年的恨意，依旧让她几欲疯狂。 计都罗喉！ 上古传说中，与仙界为敌，最终被镇压的域外邪神！ 她妹妹的死，竟然和这种禁忌的存在有关！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凤倾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沙哑。 念奴娇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你敢不说？”凤倾天暴怒，涅槃之火轰然爆发，整个大殿都在她的怒火下颤抖。 念奴娇面对着足以焚山煮海的妖皇之怒，却依旧平静如水。 “我若说，我会死。天机阁，会覆灭。而你，一样什么都得不到。”她陈述着事实，“因果反噬，就算是你，也承受不起。” 凤倾天死死地盯着她，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天机阁的这群疯子，把因果看得比命还重。 “那本皇要如何，才能知道真相？”凤倾天强压下怒火。 “交易。”念奴娇吐出两个字。 “什么交易？” “天机阁镇派之宝，【天机盘】，在上古大战中破碎，散落于三千道州各处。你若能帮我寻回三块最大的碎片，我便可以此为基，撬动一线天机，为你还原当年的一角真相。” 又是交易，又是找东西。 莫宇凡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这些搞玄学的，套路都差不多。 凤倾天陷入了沉默。 天机盘的碎片，哪是那么好找的。那些东西，要么在绝地险境，要么在某个大能手中，每一块，都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念奴娇，又开口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莫宇凡的身上。 “或者，你可以把他，借我研究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凤倾天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她。 “你，说，什，么？” “他，”念奴娇指着莫宇凡，用一种分析材料的口吻说道，“是一个不存在因果的变数。任何与他有关的事件，都会产生无法预测的因果扰动。这种扰动，足以在天道的监视下，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我若能解析他，或许，不需要天机盘，也能窥探到部分真相。” 莫宇凡的汗毛，瞬间全炸起来了。 解析他？ 怎么解析？切片研究吗？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三无少女，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他是我的！”凤倾天一把将莫宇凡拉到自己身后，像一只护食的母老虎，死死地盯着念奴娇，“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本皇就踏平你天机阁！” “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念奴娇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进行观测和数据收集。” “观测也不行！” “那便只能去找天机盘的碎片。”念奴娇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从袖中取出三枚古朴的玉简，递了过去，“这是三块碎片，可能存在的位置。它们被强大的禁制或气运所掩盖，我只能推算出大概的范围。” 凤倾天一把夺过玉简，神念扫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北海归墟，幽冥鬼蜮，昆仑仙境。 这三个地方，无一不是三千道州最顶级的凶地，即便是她，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好，本皇答应你。”凤倾天收起玉简，“在找到碎片之前，你，就留在妖皇殿。本皇要知道，当年的事，天机阁，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既是合作，也是软禁。 念奴娇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可。” 她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大殿，去凤卫为她安排的住处。 在经过莫宇凡身边时，她脚步微顿。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但莫宇凡的脑海里，却凭空响起了一个冰冷、空洞，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变量，已锁定。” “观测，开始。” 莫宇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完了。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而且这头狼，比老虎，看起来还要危险一万倍。 念奴娇那句“观测开始”，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莫宇凡的神经上。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两股极端力量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 一边，是凤倾天那恨不得将他熔进骨血里的，炽热到足以将人焚化的占有欲。 另一边，是念奴娇那将他视作一个“BUG”，一个“数据模型”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分析欲。 这两种“关注”，无论哪一种，都让他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的“囚徒”生活，难度系数直接从“困难”，飙升到了“地狱”模式。 凤倾天因为念奴娇那句“借我研究一下”，危机感爆棚。她对莫宇凡的看管，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别说三步之外，她恨不得用链子把他拴在自己手腕上。 而念奴娇，则像一个幽灵。 她总会在一些莫宇凡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点。 可能是在莫宇凡给凤倾天讲故事讲到一半，一抬头，就看见她悄无声息地站在寝宫的阴影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也可能是在莫宇凡半夜起夜，一推门，就看见她穿着一身白麻衣，赤着脚，像一尊雕塑般立在月光下，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不说话，不靠近，就是看。 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仿佛要将他从原子层面彻底解析的凝视，比任何刀剑都让莫宇凡感到恐惧。 而凤倾天，每次发现念奴娇的“观测行为”，都会瞬间炸毛。 两位站在凡界顶端的女人，便会以莫宇凡为中心，展开一场无声的，却惊心动魄的气场交锋。一个烈焰滔天，一个深寒如狱。 莫宇凡夹在中间，感觉自己的神魂，每天都在经历冰火两重天的极限拉扯，简直生不如死。 “这个日子，没法过了！”莫宇凡不止一次在心里哀嚎。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之外的人族联军大营，也因为一封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白素问的那幅《芦苇蝎子图》，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联军手中。 中军大帐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第145章 两座囚笼与一封信 “以画为信，内藏玄机……这确实是听雪苑的手法。”一名精通此道的长老，在仔细验看过画作后，肯定地说道。 “芦苇代表内应，蝎子指向合欢宗。”姬灵霜看着那幅画，眉头紧锁，凤眸中充满了疑虑。 她看向斜倚在不远处，正百无聊赖地修着指甲的苏媚儿。 “苏宗主，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苏媚儿抬起眼帘，媚眼如丝，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看法？本座能有什么看法。莫侯爷这是信不过陛下您，也信不过云宗主和洛苑主，偏偏就信得过我这个魔道妖女，想让我去救他？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的话，尖酸刻薄，却也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莫宇凡为何独独指定她？ “他不是那个意思！”云紫月忍不住开口，她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她相信莫宇凡和白素问不会无的放矢，“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苏宗主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苏媚儿笑得更欢了，她站起身，款款走到地图前，玉指在十万大山的位置上轻轻一点，“凤倾天是什么人？万年妖皇，凡界战力天花板。莫宇凡落在她手里，成了她的禁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现在让本座去救他，怎么救？让我去给凤倾天当新的禁脔，好把他换出来吗？”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怎么救？ 硬闯，等于宣战，那几千万边境子民的性命谁来承担？ “他信中说，‘已有对策，准备接应’。”一直沉默的洛凝霜，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很冷，但眼神却很坚定，“他需要一个能打破僵局的变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看向苏媚儿：“整个联盟，只有你，最符合这个条件。”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她看着洛凝霜那双清澈的剑眸，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她何尝不知道莫宇凡的意思。正道人士，顾虑太多，瞻前顾后。姬灵霜要考虑家国天下，云紫月要维护宗门清誉，洛凝霜和白素问虽然愿意为他拼命，却不懂权谋诡计。 只有她，百无禁忌，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是执行某些“脏活”的最佳人选。 “哼，说得好听。”苏媚儿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慵懒，“让本座去冒险，总得有点好处吧？那小浑蛋，现在被妖皇陛下好吃好喝地养着，说不定乐不思蜀了呢。本座可不想巴巴地跑过去，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看他们上演一出神仙眷侣的好戏。” 浓浓的酸味，弥漫了整个大帐。 姬灵霜和云紫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在吃醋。 “苏媚儿！”姬灵霜加重了语气，“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宇凡他身陷囹圄，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是吗？”苏媚儿反问，“本座怎么听说，妖皇陛下为了他，连‘万妖血祭大阵’都停了？还请了天机阁的圣女去作陪？这哪里是囚徒，这分明是妖族的驸马爷待遇啊！” “你！”姬灵霜气得一拍桌子。 大帐内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声通报：“报！陛下，听雪苑有紧急密信！” 很快，一名听雪苑弟子，将第二封密信，呈了上来。 这一次，不是画，而是一块用特殊手法封存的，尚在跳动的心肌组织。 “这是……”白素问的师姐，一位资深的医道长老，接过那块组织，脸色大变，“是‘同心蛊’的子蛊！素问她……她竟然动用了这个禁术！” 同心蛊，听雪苑禁术之一。母蛊与子蛊，可共享五感，甚至部分情感。但此蛊霸道无比，一旦种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终身无法解除。且子蛊离体后，只能存活一个时辰。 白素问，竟是用自己的心头血，养了子蛊，再冒死送出！ 她要传递什么，如此重要的信息？ 那名长老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一套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块心肌组织。银针的末端，连接着一面光滑的水镜。 随着灵力注入，水镜的表面，开始泛起涟漪。 下一刻，一段模糊的，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在水镜之中。 那似乎是一个人的视角。 他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了气息恐怖的妖王，看到了王座上那个君临天下的女人。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正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递给王座上的女人，脸上带着讨好的，卑微的笑容。 正是莫宇凡。 “陛下，药好了，您尝尝。” 画面里，传来了莫宇凡的声音。 紧接着，是凤倾天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乖。” 她接过药碗，喝了一口，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大帐内所有女人，都睚眦欲裂的动作。 她伸出手，捏着莫宇-凡的下巴，将剩下的一口药，用自己的嘴，渡了过去。 而画面中的莫宇凡，没有反抗，甚至……还顺从地咽了下去。 轰！ 姬灵霜身边的桌案，瞬间化为齑粉。 云紫月手中的青玄剑，发出一声悲鸣，剑鞘之上，凝结出了一层寒霜。 洛凝霜的脸色，比她手中的听雪剑还要苍白，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渗出。 而苏媚儿，脸上的慵懒和讥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妖异的平静。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 “备驾。”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向帐外走去。 “苏宗主，你要去哪？”姬灵霜急忙问道。 苏媚儿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整个大帐温度降到冰点的话。 “去十万大山。” “杀人。” 水镜中的画面，定格在凤倾天捏着莫宇凡下巴，以唇渡药的那一幕。 然后，碎了。 不是水镜碎了，是洛凝霜的心，碎了。她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那张常年如冰霜覆盖的脸上，血色褪尽，像一尊即将崩裂的玉雕。她师父留给她的听雪剑，感应到主人的心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姬灵霜身前的紫檀木帅案，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无声无息间，被一股沛然巨力碾成了最细腻的粉末，随着帐内卷起的狂风，四散飘扬。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凤眸之中，是滔天的怒火与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云紫月紧紧握着腰间的青玄剑，剑柄处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一层细密的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她咬着下唇，那个画面在她脑中反复回放，每一次，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割她的心。她想起了在青云剑宗后山，莫宇凡也是这样，看似顺从，实则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可这一次……这一次……她不敢想下去。 唯有苏媚儿，她脸上的所有表情，无论是慵懒，还是讥诮，都在那一刻尽数敛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面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镜，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里，一片死寂。这种死寂，比任何狂怒都更令人心寒。 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本就完美无瑕的罗裙衣角，动作优雅得仿佛要去赴一场盛宴。 “备驾。”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帐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姬灵霜猛地回头，厉声问道：“苏媚儿，你要做什么？” 苏媚儿没有回头，她那婀娜的背影，在摇曳的烛火下，透着一股决绝的妖异。 “去十万大山。”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杀人。” 话音未落，她人已化作一缕粉色的轻烟，消失在帐门口。 “拦住她！”姬灵霜又惊又怒。 然而，洛凝霜却伸出手，拦住了准备追出去的云紫月。 “没用的。”洛凝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要去，谁也拦不住。而且……” 她抬起头，看向姬灵霜，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火焰，“白师妹传回的信里，蝎子，指向她。莫宇凡……要等的人，是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姬灵霜和云紫月的心上。 是啊，为什么是苏媚儿？ 因为她们做不到。姬灵霜背负着大乾皇朝，云紫月代表着正道魁首，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亿万生灵的命运。她们可以为了莫宇凡兵临城下，却无法像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样，不计任何后果地冲进妖皇殿。 但苏媚儿可以。 她本就是魔道妖女，是世人眼中的疯子。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姬灵霜颓然坐下，看着满地木屑，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遍全身。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权谋与理智，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疯狂面前，是如此的苍白。 第146章 杀人者，苏媚儿 妖皇殿的寝宫内，莫宇凡打了个冷战。 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几道淬了毒的目光，穿越了万里之遥，落在了自己后颈上。 “怎么了？”凤倾天斜倚在暖玉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一页从念奴娇那里“借”来的古籍，上面记载着一些关于上古阵法的零星片段。 “没……没什么。”莫宇凡连忙摇头，继续给凤倾天捶腿。 这活儿他又干上了。因为自从苏媚儿……不对，是念奴娇住进来之后，凤倾天的情绪就变得极度不稳定。这位天机阁圣女堪称行走的低气压制造机，她总是在寝宫外围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晃荡，用她那能把人看穿的眼神，进行所谓的“观测”。 凤倾天烦不胜烦，又不能真的杀了她，只能把火气都撒在莫宇凡身上，对他的控制欲也变本加厉。莫宇凡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只能重操旧业，用这种腐朽的方式麻痹她。 他一边捶腿，一边在脑中飞速盘算。 白素问那边，已经通过《岁寒三友图》的暗号，收到了他的信息。芦苇荡和蝎子，是他后续想办法，冒着生命危险，借着一次给白素问“送饭”的机会，用手指在饭碗底下画出来的。 他需要一个混乱的制造者，一个不讲规矩的破局人。 苏媚儿，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只是，他不知道苏媚儿什么时候会来，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 就在这时，寝宫外，那道如同幽灵般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念奴娇依旧是一身白麻衣，赤着脚，静静地站在殿外的月光下，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穿透了墙壁，精准地锁定在莫宇凡身上。 凤倾天感受到了那股视线，烦躁地合上书卷。 “阴魂不散。”她冷哼一声。 莫宇凡却从念奴娇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东西。那不再是纯粹的观测与分析，反而像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 下一刻，异变陡生！ 十万大山那被浓重妖气笼罩的夜空，毫无征兆地，亮如白昼！ 一道璀璨至极的粉色霞光，自九天之上垂落，像一颗偏离了轨道的星辰，拖着长长的、瑰丽的尾焰，直直地朝着妖皇殿的方向坠落而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所有看到它的人，无论是人是妖，都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幻梦。 “敌袭！” “护驾！” 整个妖皇殿瞬间炸开了锅，无数妖王冲天而起，各种法宝的光芒交相辉映，试图拦截那颗坠落的“星辰”。 凤倾天也霍然起身，金色的瞳孔中神光爆射，一步踏出，便已出现在殿外高空。她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粉色霞光，眼中满是凝重。 这股力量，很古怪。看似华丽，实则内里空空，更像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幻术？ 寝宫之内，莫宇凡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这骚包到极致的出场方式，这让人神魂颠倒的魅惑之力……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她来了！ 她真的来了！ 就在妖皇殿所有强者的注意力，都被那颗天降的“粉色流星”吸引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淡淡香风，悄无声息地飘入了防卫空虚的妖皇寝宫。 香风在暖玉床边凝聚，化作一道玲珑浮凸的绝美身影。 苏媚儿就这么出现了，她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她看都没看那颗即将砸在妖皇殿广场上的“流星”，仿佛那只是她随手丢出的一颗石子。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莫宇凡身上。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从他那张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呆滞的脸，到他身上那件明显是妖族风格的华贵衣袍，最后，落在他那双正放在凤倾天床榻上的，正在捶腿的手上。 莫宇凡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苏媚儿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走到那张属于妖皇的暖玉床边，然后，旁若无人地，斜倚了上去。 姿态比凤倾天本人，还要慵懒，还要魅惑。 她伸出纤纤玉指，勾起莫宇凡的下巴，就像刚才水镜中，凤倾天对他做的那样。 她的指尖很凉，让莫宇凡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啧啧。”苏媚儿的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些许时日不见，我们大乾的镇国侯，倒是越养越水灵了。这小脸，这身段，难怪妖皇陛下会喜欢。” 轰隆！ 一声巨响，从殿外传来。那颗“流星”最终砸在了广场上，炸开一团无害却绚烂的烟花，除了在地上留下一个浅坑，未伤一草一木。 调虎离山！ 凤倾天瞬间反应过来，身形一闪，便带着滔天的怒火，回到了寝宫之内。 然后，她便看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另一个女人，一个美得让她都感到威胁的女人，正躺在她的床上，用她的姿势，勾着她的“影子”的下巴。 “你，是，谁？” 凤倾天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寝宫内的空间，都因为她的怒火而开始扭曲、碎裂。 苏媚儿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向门口那尊即将爆发的火山。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更加颠倒众生。 她松开莫宇凡的下巴，玉指轻轻划过自己的红唇，然后，冲着凤倾天，做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飞吻。 “我？” “来杀人的人。” 苏媚儿那句“来杀人的人”，像一滴水珠落入了滚沸的油锅，瞬间点燃了凤倾天所有的怒火。 “找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凤倾天动了。 她甚至没有动用涅槃之火，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返璞归真的大道至理。掌风所过之处，空间如脆弱的琉璃般层层塌陷，时间仿佛都被凝固，整个寝宫的一切，都在这一掌之下，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化作一片死寂的灰白。 这是属于妖皇的绝对领域，领域之内，她即是天，她即是法。 莫宇凡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冻结了，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足以毁灭一切的手掌，朝着苏媚儿的头顶印去。 然而，身处掌风中心的苏媚儿，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玩味的笑容。 就在那手掌即将落下的刹那，她动了。 她没有反抗，没有躲避，只是伸出了一根青葱般的玉指，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嗡！ 一层无形的，暧昧的，充满了极致魅惑之力的粉色光晕，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污染。 《合欢宝典》的至高奥义——心魔幻境。 凤倾天那霸道绝伦的掌力，在接触到那片粉色光晕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弭于无形。并非被抵消，而是被“转化”了。那股毁灭一切的力量，竟被转化成了催生心魔的养料。 凤倾天的眼前，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万年前，她的妹妹还未陨落，正依偎在她身边，巧笑嫣然。 “姐姐……” 就是这一刹那的恍惚，足够了。 苏媚儿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凤倾天的身后，温热的呼吸，几乎吹拂到凤倾天的耳廓。 “陛下，您的火气，太大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钻进人的骨髓里，“这么大的火气，可是会吓到小男人的。您看，他都快哭了。” 凤倾天猛然惊醒，反手一肘向后击去，却只打中了一片残影。 苏媚儿已经飘然落在了大殿的另一头，与她遥遥相对。 凤倾天没有再立刻动手，她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苏媚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很强，而且强的方向，诡异至极。她竟然能影响到自己的心神！ “你到底是谁？”凤倾天第二次问道。 “合欢宗，苏媚儿。”苏媚儿大大方方地报上名号，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也是这小家伙的……一个旧相好。” 她冲着莫宇凡眨了眨眼，媚态横生。 莫宇凡一个哆嗦，差点给跪了。大姐，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果然，凤倾天在听到“旧相好”三个字时，周身的杀气，又浓烈了三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苏媚儿摆了摆手，似乎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陛下，我这次来，不是来跟您抢男人的。”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我是来，帮您更好地‘享用’他的。” 凤倾天愣住了。 莫宇凡也愣住了。 这虎狼之词，是他能听的吗？ “你什么意思？”凤倾天眉头紧锁。 “我的意思很简单。”苏媚儿走到莫宇凡身边，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陛下您空有绝世的容颜，无敌的力量，可是在‘调教’男人这方面，您的手段，实在是……太粗糙了。” 她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第147章 苏媚儿的修罗场 “您看看，您把他关在这里，除了让他捶腿捏肩，还能做什么？这是爱吗？不，这是圈养。您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缓解您万年孤寂的宠物，一个您妹妹的廉价替代品。” 苏媚儿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凤倾天的心口上。 “你！”凤倾天的气息再次变得危险。 “别急着否认。”苏媚儿笑了，“真正高明的猎人，不是把猎物关进笼子，而是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戴上项圈，并且，只认你一个主人。让他离开你一刻，就浑身难受。让他看到别的女人，就心生厌恶。让他觉得，能匍匐在您的脚下，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 苏-媚儿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而这些，我，可以教你。” 凤倾天的呼吸，乱了。 她看着苏媚儿，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惊恐，拼命摇头的莫宇凡，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动摇”的情绪。 莫宇凡快疯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用眼神疯狂向苏媚儿示意：大姐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被她解剖了！ 苏媚儿对他视而不见，继续加码。 “当然，我不会白白教你。”她话锋一转，图穷匕见，“我帮你调教他，作为交换，陛下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看一样东西。”苏媚儿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严肃，“一个扭曲的，不祥的符号。我想，陛下您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计都罗喉之印！ 凤倾天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女人，竟然也知道那个印记！她到底是什么人？ “合欢宗的典籍里，曾有过一些关于上古邪神的零星记载。”苏媚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解释道，“只是语焉不详。我追查了很多年，都没有头绪。直到最近，我才听说，妖皇陛下，似乎也在查这件事。” 她看着凤倾天：“陛下，那个印记背后所牵扯的东西，远比您想象的要复杂。它不是您一个人，或者说，不是您妖族一族，能够抗衡的。您需要盟友。” “而我，以及我背后的合欢宗，就是您最好的盟友。” 寝宫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凤倾天在思考，在权衡。 苏媚儿的提议，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一方面，是能查清妹妹死亡真相的希望。另一方面，是能将莫宇凡彻底掌控在手中的“秘法”。 这两样，她都想要。 可代价，是让另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让她接触自己的“影子”。 就在她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时候，莫宇凡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他猛地挣脱了苏媚儿，一个箭步冲到凤倾天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摆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对着苏媚儿怒吼道： “你这个妖女！不许你蛊惑陛下！陛下她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这番表演，堪称影帝级别。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心护主，虽然弱小但勇气可嘉的形象。 凤倾天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并不宽阔，甚至有些颤抖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 是了。 他是在保护自己。 哪怕面对如此诡异强大的苏媚儿，他想到的，还是保护自己。 苏媚儿看着莫宇凡的表演，差点笑出声来。这小混蛋，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反应太快了。 她正准备再添一把火，一个冰冷、空洞，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却突兀地从殿外传来。 “一个新的，强大的，混乱型变量已介入。” 念奴娇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寝宫门口。 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扫过苏媚儿，又扫过莫宇凡，最后落在凤倾天身上。 “根据我的推演，在她介入后，你查明万年前真相的概率，提升了百分之七点三。但你的‘影子’，脱离你掌控的概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四点八。” 她像一台没有感情的计算机，冰冷地报出了一连串数据。 这番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它从侧面证实了苏媚儿的价值，也同时引爆了凤倾天心中最大的担忧。 概率提升百分之三十四点八？ 凤倾天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 她看着苏媚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苏媚儿笑了。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 “你可以留下。”凤倾天继续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你也可以‘教’我。但是……” 她伸出手，一把将莫宇凡从身前拽了回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在宣告主权。 “你要是敢在他身上，动任何不该动的心思，或者，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碰他一下” 凤倾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涅槃之火。 “本皇，会亲自让你体验一下，你们合欢宗的采补之术，作用在一个被涅槃真火日夜灼烧的神魂上，会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这番话，让即便是胆大包天的苏媚儿，都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她知道，凤倾天不是在开玩笑。 妖皇殿，彻底变成了一个压力大到随时可能爆炸的锅炉。 苏媚儿的加入，像是一味最猛的催化剂，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寝宫，直接变成了修罗场的预演现场。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妖妃”的角色，还是那种最擅长争风吃醋，挑拨离间的妖妃。 今天，她会当着凤倾天的面，给莫宇凡抛个媚眼，用唇语说一句“小坏蛋，想我了没”，引得凤倾天当场掀了桌子。 明天，她又会“无意中”透露一些她和莫宇凡在合欢宗时的“趣事”，比如他当初为了修行，是如何“刻苦努力”，又是如何“天赋异禀”，气得凤倾天差点把后花园给烧了。 凤倾天被她搞得不胜其烦，偏执症指数直线飙升。她对莫宇凡的看管，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晚上睡觉都要用一缕神念将两人绑在一起。 而莫宇凡，就夹在这两个女人的战火中央，每天都在体验着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什么叫如坐针毡。 但他知道，他的机会，也正在这片混乱中，悄然来临。 这一日，苏媚儿又使出了新的招数。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套人族最新款式的华美长袍，硬要莫宇凡换上，还美其名曰“人要衣装”，说他现在穿的妖族服饰土里土气，拉低了她的品味。 凤倾天自然大怒，两个女人为了莫宇凡今天到底该穿什么衣服，又一次展开了激烈的气场交锋。 最终，在寝宫被毁掉一半后，凤倾天拂袖而去，去殿外静心。 苏媚儿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宫和心力交瘁的莫宇凡，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些。 “小混蛋，姐姐这火，烧得够旺了吧？”她传音入密道，“再烧下去，这妖皇殿就要被我们拆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莫宇凡回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入夜。 凤倾天回到寝宫时，脸色依旧阴沉。 她看到莫宇凡正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块玉简，似乎在发呆。那玉简，正是她一直在研究的，关于“计都罗喉之印”的拓本。 “你看这个做什么？”凤倾天冷冷地问道。 莫宇凡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玉简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惶恐。 “我……我就是好奇……”他小声说道，“陛下您一直在看这个，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能让您这么烦心。” 凤倾天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暖玉床边坐下。 莫宇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捶腿捏肩，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寝宫里，一片寂静。 良久，莫宇凡才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颤抖的声音，轻声开口。 “我昨晚做梦，又梦到它了。” 凤倾天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看他。 “我梦到好多好多戴着这种面具的黑影，在追杀您……”莫宇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您在和他们打，打得天崩地裂。我想去帮您，可是……可是我太弱了，我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被他们围攻……”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我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就像……”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凤倾天。 就像当年，你没能保护好她一样。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凤倾天，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轰！ 莫宇凡的这番表演，这句未尽之言，像是一道贯穿时空的闪电，狠狠地劈中了凤倾天心中最深，也最痛的那道伤疤。 万年来的悔恨，不甘，愤怒，自责，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潮，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第148章 新的锁链 是啊，弱小，就会被夺走。 无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她没能保护好妹妹，那是她永恒的痛。 而现在，这个妹妹的“影子”，这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慰藉，竟然也在因为“弱小”而恐惧，在因为“无力”而哭泣。 不！ 绝不允许！ 我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姐姐……” 就在凤倾天心神失守的刹那，莫宇凡往前走了一小步，用一种带着无限依赖和孺慕的语气，轻轻地，叫出了那个禁忌的称呼。 这两个字，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凤倾天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眼中的怒火、猜忌、烦躁，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扭曲到极致的保护欲和爱意。 “不，你不是没用！”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莫宇凡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你不是负担！你想要变强，对不对？你想要保护我，对不对？！” 莫宇凡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凤倾天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决绝，“我成全你！我让你变强！让你拥有能保护一切的力量！” 她将莫宇凡推倒在暖玉床上，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噗！” 一团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火焰，自她掌心浮现。那火焰不过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的磅礴生机。”） 涅槃火种！ 这是她本源中的本源，是她万年修为的精华所在！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影子！”凤倾天的声音，带着一种神圣而疯狂的语调，“你将拥有我的火焰，我的力量，我的生命！你的身体，将由我亲手重塑！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永生永世，与我再不分离！” 话音未落，她已将那枚金色的火种，狠狠地按入了莫宇凡的眉心！ 【警告！检测到高危生命能量入侵！】 【能量级数：毁灭级。】 【正在进行判定……】 【判定完成。强制任务：盗取妖皇凤倾天的“涅槃之火”，已变更为：借取一缕涅槃火种。】 【任务目标已达成！】 【任务完成度：完美。】 【正在结算奖励……奖励发放中……】 【宿主修为开始恢复……修为提升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莫宇凡的脑海中疯狂刷屏。 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之前为了修改任务而付出的修为代价，在这一刻，不仅被全数补回，更是在涅槃火种的淬炼下，节节攀升！ 然而，莫宇凡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随着火种的融入，一条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锁链，已经将他和凤倾天的灵魂，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凤倾天的状态面板。 在那一排排的数据下方，【占有欲】那一栏的颜色，已经从之前的红色，赫然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 【深紫色】！ “感觉到了吗？”凤倾天俯下身，痴迷地抚摸着莫宇凡的脸颊，她的眼神，亮得骇人，充满了狂热与满足。 “我的火焰，已经在你的身体里燃烧了。” “现在……” 她缓缓低下头，嘴唇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轻声说道： “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完了。 莫宇凡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好像刚从一个普通的笼子里逃出来，就一头扎进了一个用黄金和钻石打造的，焊死了门的，更华丽，也更绝望的囚笼里。 “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凤倾天那近乎咏叹的低语，如同一道滚烫的烙印，深深楔入莫宇凡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那枚金色的涅槃火种，就是世间最霸道的锤与火。它在他的眉心炸开，化作亿万道金色的熔流，蛮横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骨骼，乃至神魂。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 这不是简单的焚烧，而是一种从生命最底层开始的，彻底的重塑与覆盖。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原本的灵力被金色的火焰吞噬、同化，骨骼上浮现出细密的、与凤倾天身上隐隐相似的华丽纹路，神魂深处，一条由纯粹光与火构成的锁链，一端连着他，另一端，则没入了虚无，连接着这座寝宫真正的主人。 完了。 这是肉体上的臣服，更是灵魂层面的归属。 【警告！宿主正在被高维生命进行底层格式化。】 【灵魂绑定协议已建立……协议等级：永恒。】 【检测到宿主生命形态发生异变……正在重新评估……】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却也透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混乱？ 莫宇凡心中一动。 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重组的痛苦，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条新生的灵魂锁链上。它滚烫，霸道，充满了凤倾天那不容置疑的意志。但同时，他也感觉到，通过这条锁链，他似乎能模糊地触碰到凤倾天那浩瀚如烟海的情绪。 愤怒，喜悦，悲伤，还有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名为“占有”的疯狂。 就像是……在他脑子里装了一个凤倾天的情绪雷达。 “感觉到了吗？”凤倾天痴迷地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那双金色的凤眸中，燃烧着一种让莫宇凡心底发寒的狂热与满足，“我的火焰，在你的身体里燃烧。我的心跳，你也能听见。从今往后，你所有的欢喜，所有的悲伤，都将与我相连。” 她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鼻尖。 “所以，别想骗我。你若敢对别的女人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念头，我……会第一个知道。” 莫宇凡浑身一僵。 这他妈的，从物理囚禁，直接升级到灵魂监控了？还带情绪实时上传功能？这比系统还狠！ 就在这时，寝宫那被毁掉一半的大门外，响起了两声轻微的脚步声。 苏媚儿斜倚在门框上，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床上这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幕。她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一只发现了新奇猎物的狐狸。 “啧啧，真是感天动地。本座要是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要错过一场旷世绝恋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慵懒，但莫宇凡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而在另一侧的阴影里，念奴娇那身白麻衣显得格外扎眼。她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只是看着莫宇凡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观测”，而是多了一丝……困惑。 “奇点……被污染了。”她轻声自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因果线出现了新的分支。一个指向‘共生’，一个……指向‘毁灭’。” 凤倾天缓缓直起身，冷冷地瞥了门口的两人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与不屑，仿佛在看两只闯入自己巢穴的蝼蚁。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莫宇凡更紧地搂在怀里，那姿态，像是在宣告一件绝世珍宝的归属权。 苏媚儿却不怕她，反而迈着款款的猫步走了进来。 “陛下真是好手段。”她围着暖玉床转了一圈，目光在莫宇凡身上来回扫视，“涅槃火种都舍得拿出来，看来是真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意吟吟地看着凤倾天：“您就不怕，这火种，把他给烧坏了？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凤倾天冷哼一声：“不劳你费心。” “我当然要费心。”苏媚儿理直气壮地说道，“毕竟，我跟他还有一笔交易没完成呢。他要是被你玩坏了，我找谁去？” 她口中的交易，自然是指“帮忙调查邪神印记”的事情。 凤倾天眼神一寒。 莫宇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果然，凤倾天怀抱着他，通过那条灵魂锁链，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心中一瞬间的紧张。 “交易？”凤倾天的声音，温度骤降，“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 莫宇凡头皮发麻，大脑飞速运转。 第149章 一座将倾的天下，一群愤怒的女人 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私相授受，死路一条！ 他立刻调动起全身的演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容，对着凤倾天解释道：“没……没什么交易。陛下您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就是想挑拨离间！”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努力让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前世中彩票，比如第一次发工资。他要让凤倾天感觉到，自己对苏媚儿的话，只有“不屑”和“忠诚”。 凤倾天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情绪”，脸上的寒霜稍稍融化了一些，但看向苏媚儿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杀机。 苏媚儿将两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这小混蛋，居然已经开始利用这条新的锁链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动人：“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自己问他嘛。问问他，当初在合欢宗，是谁手把手教他《天魔策》的入门心法。问问他，是谁告诉他，正魔双修，才是人间正道。” 轰！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这个妖女！她是真的想玩死自己啊！ “你闭嘴！”莫宇凡又惊又怒，对着苏媚儿吼道。这声怒吼，倒是有七分真情实感。 而他传递给凤倾天的情绪，也瞬间从“开心”变成了“暴怒”和“羞愤”，像是一个被人揭开了陈年糗事的少年。 凤倾天感受着怀中人儿剧烈的情绪波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受用。 他这是在为自己，跟别的女人划清界限。 她眼中的杀机渐渐敛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她像一个炫耀战利品的女王，捏着莫宇凡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到了吗？他让你闭嘴。”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好像……被这两个人联手秀了一脸？ 这小混蛋，竟然能反过来利用凤倾天的占有欲，来对付自己！ “好，好，好。”苏媚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不怒反笑，“算你们狠。不过，本座既然来了，没看到想看的东西，是不会走的。” 她索性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摆明了要耗到底。 凤倾天也不理她，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莫宇凡，涅槃之火的重塑仍在继续，他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凤倾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我会替你处理干净。”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就从向天下宣布，大乾镇国侯莫宇凡，意图行刺本皇，已被挫骨扬灰开始吧。” 莫宇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猛地抬头，看着凤倾天那双认真的，不带一丝玩笑的金色瞳孔。 他知道，她是说真的。 她要断绝自己与过去的一切联系，将自己彻底变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禁脔。 而这个“死讯”，一旦传出去，那座由五个女人勉强搭建起来的，本就摇摇欲坠的联盟，会瞬间……爆炸！ 十万大山，妖皇殿，一纸诏令惊天下。 “人族使者，大乾镇国侯莫宇凡，狼子野心，包藏祸心，于昨夜试图行刺本皇，罪无可赦。今已伏诛，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这道由妖皇凤倾天亲自签发的诏令，以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通过妖族的渠道，传遍了三千道州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人族疆域。 边境，人族联军大营。 中军帅帐之内，气氛死寂得可怕。 姬灵霜端坐在帅案之后，手里捏着那份由斥候拼死送回来的，写在兽皮上的诏令拓本。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帐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源自皇者威仪的恐怖气压，正在无声地弥漫，帅案上的一只青铜龙纹杯，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呵……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 是云紫月。 她站在地图前，背对着众人，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从一开始的轻笑，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挫骨扬灰……好一个挫骨扬灰！” 她猛地转身，那双往日里清冷如月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赤红，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落。 “是我没用！是我太天真！我总以为，只要我们兵临城下，她就不敢……” “我早该想到的，他那么会惹事，怎么可能安分……” “我应该……我应该亲自去的……” 她语无伦次，神情癫狂，腰间的青玄剑感应到主人的心境，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一股冰冷的剑意冲天而起，将帅帐的顶部直接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云宗主！”几名青云剑宗的长老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 洛凝霜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听雪剑。那柄通体雪白的灵剑，此刻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血霜，那是她自己的血。 从诏令被念出来的那一刻，她握着剑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过。剑柄的冰冷，也抵不过她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那双清澈的剑眸，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埋葬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 她想起了在听雪苑，那个少年笨拙地给她讲笑话的样子。 想起了在天坛之上，他挡在所有人身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想起了水镜中，他卑微地，顺从地，被另一个女人捏着下巴的样子。 那个画面，成了刺穿她心脏的最后一剑。 她不恨凤倾天，她只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纯粹的杀意，开始在她的心中滋生，蔓延。她的剑道，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新的，通往毁灭的方向。 “报——” 帐外，一声急促的通报再次响起。 “听雪苑急报！白素问苑主……昏厥了！” 一名听雪苑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就在刚才，白苑主突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随身的‘同心蛊’子蛊，也……也彻底失去了感应，化为了一滩血水！” 同心蛊，心意相通，生死相连。 子蛊化为血水，意味着母蛊的主人，判定对方已经……死亡。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欺人太甚！” 姬灵霜终于爆发了。 她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身前的帅案上。那张由千年紫檀木打造的帅案，连同那份兽皮诏令一起，瞬间化为齑粉。 “传我旨意！” 她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响彻整个大营。 “集结所有兵力，祭旗，开战！” “为镇国侯，复仇！” “陛下，不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立刻跪倒在地，“妖族势大，凤倾天更是万年妖皇，此战若是开启，必将生灵涂炭，国本动摇啊！” “国本？”姬灵霜冷笑一声，凤眸中是滔天的怒火，“他就是我大乾的国本！国本已失，朕，还要这天下何用？！” “今日，朕不是大乾的女皇，只是一个要为自己男人报仇的女人！” “谁敢再言退，斩！” 一个“斩”字，杀伐果决，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如此疯狂的姬灵霜。那个永远理智，永远以天下为重的女皇，仿佛也随着莫宇凡的死，一起死去了。 整个大营，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被一股同仇敌忾的怒火彻底点燃。 “复仇！” “为侯爷复仇！” “杀进十万大山，血债血偿！” 无数将士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 这支原本因为各自利益而勉强凑在一起的“妇愁者联盟”，在这一刻，因为共同的悲痛与愤怒，第一次，真正地拧成了一股绳。 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踏平妖皇殿，手刃凤倾天！ …… 妖皇殿，寝宫。 莫宇凡盘膝坐在暖玉床上，双目紧闭。 涅槃火种的重塑已经进入尾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寸血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大江大河，生生不息。他的修为，不仅完全恢复，更是直接冲破了原有的瓶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甚至一个念头，都暴露在那条灵魂锁链的感知之下。 凤倾天就坐在不远处，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翻看着一本古籍，姿态悠闲，仿佛刚才下令屠掉几千万人的战争导火索，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感受到了莫宇凡心中的压抑和愤怒，嘴角微微上扬。 她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他因为自己而情绪波动，喜欢他的一切都被自己牢牢掌控。 “怎么，不高兴？”她放下书卷，柔声问道，“很快，那些让你分心的女人，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了。” 莫宇凡睁开眼，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了。 再这样下去，一场席卷三千道州的大战，真的会因为他而爆发。那将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而这一切，恐怕正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系统，最想看到的景象。 他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可是，怎么阻止？ 他现在连寝宫都出不去，任何一个想要逃跑或者传递消息的念头，都会被凤倾天第一时间察觉。 唯一的破局点，只有……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修着指甲的女人。 苏媚儿。 这个混乱的制造者，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女。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中，构建一个无比大胆，也无比危险的计划。 他要在这座灵魂的囚笼里，完成一次不可能的越狱。 第150章 战争边缘的交易 边境线上，杀气冲霄。 人族五方势力的联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数以百万计的修士大军陈列在十万大山之外，旌旗如林，剑气如霜。青云剑宗的万剑大阵悬于高天，剑气吞吐不定；大乾皇朝的龙气军魂凝成实体，金龙盘旋咆哮；听雪苑的弟子们神情肃穆，医道法阵与杀伐奇毒蓄势待发；洛神宫的战船遮天蔽日…… 这是近千年来，人族最大规模的一次集结。 而他们的敌人，十万大山中的妖族，也毫不示弱。黑云压城，妖气滚滚，无数妖王、大圣立于云端，发出震天的嘶吼，回应着人族的挑衅。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三千道州格局的大战，已在弦上，一触即发。 妖皇殿。 凤倾天听着边境传来的战报，脸上的表情，不是凝重，反而是带着一丝愉悦的玩味。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她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评价道，“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她们。正好借此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她看向一旁“乖巧”打坐的莫宇凡，柔声说道：“你看，她们就是如此的愚蠢。为了一个‘死人’，就要葬送掉亿万生灵。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你。” 莫宇凡没有说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 但在他的脑海里，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他必须在战争开始前，联系上苏媚儿，并且，不能被凤倾天发现。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灵魂锁链的存在，让他任何一个“异常”的念头，都会立刻触发警报。 比如，他现在想：“我该怎么联系苏媚儿？” 下一秒，凤倾天的目光就会扫过来，带着审视和怀疑。 他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凤倾天的灵魂感知，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不行，不能“想”，要用“本能”。 要让这个念头，变成一种合情合理的，源自当下的情绪反馈。 莫宇凡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寝宫门口。 那里，念奴娇如同一个地缚灵，依旧雷打不动地站在那儿，进行着她的“观测”。 机会来了。 莫宇凡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不再去想苏媚儿，不再去想传递消息，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念奴娇的身上。 他开始想象，念奴娇是一个多么讨厌的存在。她冰冷，没有感情，像个机器人，整天用看小白鼠的眼神看着自己，烦人透顶。 一股厌恶、烦躁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中滋生。 凤倾天立刻就感觉到了。 她顺着莫宇凡的视线，看到了门口的念奴娇，眉头顿时一皱。 “又是她。”凤倾天冷哼一声，显然，她对念奴娇的厌恶，比莫宇凡只多不少。 莫宇凡见状，立刻添了一把火。 他强迫自己去想，如果不是念奴娇的存在，自己和凤倾天现在该是多么“甜蜜”的二人世界。都怪这个女人，像个苍蝇一样，破坏了气氛。 一股混杂着“嫉妒”和“委屈”的情绪，通过灵魂锁链，清晰地传递给了凤倾天。 这一下，精准地戳中了凤倾天的痒处。 她最享受的，就是莫宇凡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感觉。任何一个可能分散他注意力的存在，都是她的敌人。 “阴魂不散的东西！” 凤倾天终于忍不住了。她霍然起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寝宫门口。 “念奴娇，本皇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给你三息时间，从我眼前消失。”凤倾天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念奴娇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看了一眼凤倾天，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莫宇凡，缓缓开口：“观测行为，会引起变量的连锁反应。你的行为，正在提升‘毁灭’分支的权重。” “我不管什么毁灭不毁灭！”凤倾天怒道，“再不滚，我就先毁灭了你！” 两位站在凡界之巅的女人，就在寝宫门口，展开了新一轮的气场对峙。 就是现在！ 莫宇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凤倾天的注意力，被念奴娇完全吸引了过去。虽然灵魂锁链仍在，但她的“CPU”被占用了！ 莫宇凡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了另一边的苏媚儿。 他没有开口，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以神念传音。这股神念，被他用刚刚掌握的，一丝微弱的涅槃之火包裹着。这是他赌的，赌涅槃之火同根同源，能暂时屏蔽凤倾天的感知！ “听着！长话短说！我没死！战争必须停止！你立刻去联军大营，找姬灵霜！告诉她一句话——” 莫宇凡的神念快如闪电。 “‘天坛之上，五帝华盖，你欠我的那个人情，现在该还了。’” 苏媚儿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的好戏，脑中突然响起莫宇凡的声音，浑身一震。 她猛地看向莫宇凡，眼神中充满了惊异。 这小混蛋，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联系自己的方法？ “你疯了？”她立刻回道，“我现在怎么出去？而且，我凭什么帮你？” “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莫宇凡的神念急促无比，“战争爆发，生灵涂炭，正合了那个邪神的心意！你不是想查清真相吗？那就需要一个稳定的世界！你也不想看到凤倾天借着战争，彻底统一妖族，势力变得比现在更强吧？” “至于怎么出去，用你的脑子想！你不是最擅长制造混乱吗？” “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那枚邪神印记，就藏在凤倾天神魂的最深处，与她的本命妖魂纠缠在一起。只有在她心神最激荡，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窥见其一角！” 苏媚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个情报，价值连城！ 她看着莫宇凡，又看了看门口还在对峙的凤倾天，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决断。 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好，我帮你。”她舔了舔红唇，“不过，光一句话，可不够有说服力。” 莫宇凡心中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他抬起右手，一缕精纯无比的，带着他自身气息的灵力，在指尖凝聚。然后，他催动体内的涅槃火种，一丝金色的火焰，缠绕了上去。 两种力量，在他的控制下，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枚龙眼大小的，外层为金色火焰，内里却是他自身灵力核心的能量球。 “接着！” 他屈指一弹，那枚能量球便化作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地射向了苏媚儿。 苏媚儿玉手一翻，便将那能量球抄在手中。 她能感觉到，那外层的涅槃之火，与凤倾天的气息同根同源，但内里的核心，却是纯粹的，只属于莫宇凡的灵力印记。 这东西，做不了假！ 洛凝霜的剑心，云紫月的灵识，姬灵霜的龙气，都能轻易分辨出这股熟悉的气息！ “算你有点脑子。”苏媚儿满意地笑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婀娜的曲线尽显无疑。 “唉，这地方真是无聊透顶。两位姐姐慢慢聊，妹妹我就不奉陪了。” 她娇笑一声，身形便化作一缕粉色的轻烟，朝着寝宫外飘去。 “站住！” 凤倾天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缕即将消散的香风。 “想走？问过本皇了吗？” 她冷哼一声，便要出手拦截。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念奴娇，却突然动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凤倾天前方的空间，轻轻一点。 “因果干涉。判定：‘变量离去’，为大概率有益事件。执行。” 嗡！ 凤倾天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瞬间的，肉眼无法察觉的扭曲。她的动作，明明快如闪电，却像是陷入了泥潭，慢了那万分之一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苏媚儿的轻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妖皇殿的范围之外。 凤倾天脸色铁青地看着念奴娇：“你敢帮她？！” 念奴娇收回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帮她。我只是……在选择一个对我‘观测’更有利的分支。” 说罢，她转身，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寝宫内，只剩下脸色阴沉如水的凤倾天，和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的莫宇凡。 他知道，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接下来，就看苏媚儿的了。 …… 人族联军帅帐。 姬灵霜已经换上了一身金色的戎装，手按在天子剑上，即将下达总攻的命令。 就在这时，帐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开。 苏媚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依旧是那副慵懒娇媚的模样，与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苏宗主？！”姬灵霜眼神一厉，“你还敢回来？！” “陛下息怒嘛。”苏媚儿巧笑嫣然，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能杀死人的目光，“这么大的火气，可是会变老的哦。” 她一步步走到大帐中央，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这么急着为一个死人开启战端，可不是明智之举呢。” “万一……”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摊开了手掌。 那枚金色的，燃烧着火焰的能量球，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掌心。 “……他还没死透呢？” 第151章 不灭的火，龟裂的盟约 “……他还没死透呢？” 苏媚儿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帅帐内每个人的心上。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她摊开的掌心。那枚悬浮着的，外层燃烧着璀璨金色火焰，内里却包裹着一缕熟悉气息的能量球，成了整个帅帐中唯一的光源。 那金色的火焰，霸道，炽烈，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属于妖皇凤倾天的威压。 但那火焰包裹的核心，那缕灵力印记，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独一无二。 姬灵霜体内的皇道龙气，在接触到那股气息的瞬间，发出了低沉的共鸣。那是源自《五帝华盖》神通的同源感应，是她与他之间最根本的连接之一。 云紫月赤红的眼眸中，癫狂的悲意瞬间凝固。她的神魂远比常人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了那灵力的主人。是他，不会错。那股气息，她曾在青云之巅感受过，在天坛之上并肩作战时铭记于心，绝无可能认错。 角落里，洛凝霜那如同死水古井般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涟含。她手中的听雪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委屈与思念的剑鸣。她的剑心，与他之间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牵绊，那股气息，就像是黑夜中唯一的星火，重新点亮了她即将崩塌的世界。 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三女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那滔天的悲愤，那毁天灭地的怒火，那万念俱灰的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这……这是……”姬灵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身为帝王的沉稳，在这一刻几乎维持不住。 “还能是什么？”苏媚儿收回手，将那枚能量球捏在指尖把玩，姿态慵懒，“你们的小情人，怕你们真的蠢到去送死，特意托我带出来的‘信物’呗。” 她顿了顿，桃花眼扫过在场神情各异的众人，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对了，他还托我给某位陛、下，带一句话。”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精准地落在姬灵霜身上。 “他说，‘天坛之上，五帝华盖，你欠我的那个人情，现在该还了’。” 轰！ 如果说那枚能量球是让他还活着的“物证”，那这句话，就是无可辩驳的“人证”！ “五帝华盖”是她们五人与莫宇凡之间最大的秘密，而“欠人情”更是当初在天坛之上，姬灵霜为了拉拢他，私下许下的承诺！ 这件事，除了她和莫宇凡，绝无第三人知晓！ 姬灵霜的身体晃了晃，身后的老臣连忙上前扶住。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只是那张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却变得一片煞白。 他还活着。 他没有死。 他现在，在凤倾天的手上。 他通过苏媚儿，给自己传来了消息。 他让自己，还那个人情。 而那个人情，在此情此景之下，只有一个含义——停止战争。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站立不稳。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混杂着羞辱、愤怒与嫉妒的狂潮！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吻，来要求自己？ 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已经赌上了一整个皇朝的国运？他知不知道，三军将士的复仇怒火已经被点燃？ 现在，一句轻飘飘的“还人情”，就要自己把这一切都收回去？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把他大乾皇朝，当成了什么？可以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 还有凤倾天！ 那个女人，用“挫骨扬灰”这样恶毒的谎言，戏耍了整个天下，戏耍了她们所有人！而他，现在却安然无恙地待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甚至……甚至这枚信物上，还沾染着那个女人最本源的气息！ 涅槃之火！ 她们都认得那是什么！ 这代表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千万个念头在姬灵霜的脑海中翻腾，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他……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凤倾天有没有折磨他？”云紫月第一个冲了上来，抓住苏媚儿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她的眼泪还在流，但此刻的泪水，不再是为“死人”而流，而是为“活人”而流。 活着，却在那个疯子女皇的手里，这比死了更让她揪心。 “折磨？”苏媚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云宗主，你可真是太小看你们那个小情郎了。我瞧他啊，非但没被折磨，反而过得挺滋润呢。” 她掰开云紫月的手，理了理自己被抓皱的衣领，意有所指地说道：“妖皇殿的暖玉床，又大又软。凤倾天亲自为他疗伤，用的都是万年难遇的天材地宝。那股涅槃之火的气息，你们也感觉到了吧？啧啧，那可是妖皇的本源之力，一般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苏媚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在姬灵霜和云紫月的心窝上。 “你胡说！”云紫月厉声喝道，“他不是那种人！” “哦？他是哪种人？”苏媚儿不以为意地反问，“是当初在合欢宗，为了修行连哄带骗，把我宗门秘法学到手的那种人？还是在听雪苑，把洛宫主哄得团团转的那种人？又或者，是在天坛之上，谈笑间就让姬陛、下你欠下人情的那种人？”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到底是哪种人？ 他看似无辜，却总能掀起惊涛骇浪。他看似弱小，却总能周旋于强者之间。他看似多情，却又从未对谁许下过真正的承诺。 他就像一个谜，一个让她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永远看不透的谜。 而现在，这个谜，落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手里。一个比她们所有人都要强大，都要疯狂，都要不择手段的女人手里。 “够了。” 一直沉默的洛凝霜，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帅案后的姬灵霜。“战争，必须停止。” 这六个字，让帐内刚刚升腾起来的火药味，瞬间一滞。 姬灵霜猛地看向洛凝霜，眼神复杂。她没想到，第一个支持莫宇凡的，竟然是洛凝霜。 “洛宫主说得对。”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是刚刚被唤醒的白素问。她在家人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既然他还活着，就说明他有自己的计划。我们现在的行为，很可能会打乱他的部署，甚至……害了他。” “计划？他能有什么计划？”云紫月的情绪依旧激动，“他现在就是阶下囚！我们应该立刻杀进去，把他救出来！” “然后呢？”苏媚儿凉凉地插话，“然后你们跟凤倾天打个两败俱伤，让某些躲在暗处的家伙，笑开了花？别忘了，他为什么要去十万大山。那个系统，那个邪神，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妇愁者联盟”，在成立之后，第一次因为意见不合，产生了剧烈的内讧。 那股因为共同悲愤而凝聚起来的同仇敌忾，在“他还活着”这个消息的冲击下，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猜忌、嫉妒与不安。 姬灵霜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知道，这一仗，打不成了。 不是因为苏媚儿的劝说，也不是因为洛凝霜和白素问的理智。 而是因为莫宇凡的那句话。 “你欠我的那个人情，现在该还了。” 那不是请求，是通知。 那不是商量，是命令。 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恨这种感觉，恨这种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但她更怕……更怕自己如果不听话，会永远失去他。 良久，姬灵霜睁开了眼，眼中的滔天怒火已经敛去，只剩下属于帝王的，深不见底的冰冷。 “传我旨意。” 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营。 “全军，原地休整，解除攻城阵型。” “但，大军不得后退半步，继续兵临城下。” “违令者，斩！” 命令下达，全军哗然。但皇命如山，无人敢违抗。那股直冲云霄的杀气，缓缓回落，但百万大军陈兵边境的恐怖压力，却丝毫未减。 战争，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帅帐之内，姬灵霜看着掌心因为用力而掐出的血痕，一字一顿地对苏媚儿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苏媚儿看着眼前这四个神情各异，但眼中都写满了“焦急”二字的女人，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想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只说了，让你们等。” “等他……给你们一个惊喜。” 第152章 皇后的棋局，情人的囚笼 十万大山，妖皇殿。 当边境线上那股冲天的杀伐之气，如退潮般缓缓平息下去时，盘膝而坐的莫宇凡，心头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在整个三千道州生灵头顶的，名为“战争”的阴云，暂时消散了。 虽然他看不见，听不到，但那源自系统面板上，“情劫之力”收集效率的微妙变化，骗不了人。 之前，因为大战在即，无数生灵的恐惧、愤怒、绝望，都成了系统收割的养料，那收集条涨得飞快。而现在，涨幅明显放缓，趋于平稳。 这证明，苏媚儿成功了。 那几个女人，终究还是听话了。 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这股细微的情绪波动，通过那条无形的灵魂锁链，瞬间传递了出去。 “你好像松了口气？” 凤倾天放下手中的古籍，金色的凤眸，幽幽地看了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莫宇凡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有吗？”莫宇凡睁开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陛下，我一直在专心炼化您赐予的火种，不敢有丝毫分心。” “是吗？”凤倾天缓缓起身，踱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的影子，将他完全笼罩。 一股恐怖的威压，伴随着灵魂锁链另一端传来的，冰冷的审视之意，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就在这时，一名妖将匆匆进入寝宫，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启禀陛下，人族联军已停止备战，但仍陈兵在外，并未退去。” 凤倾天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妖将退下。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了莫宇凡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苏媚儿是你放走的。”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人族退兵，也是因为你，对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莫宇凡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灵魂锁链上传来的情绪，正在从“平静”向“怀疑”和“愤怒”的边缘滑落。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不能撒谎。 在这条该死的灵魂锁链面前，任何谎言都会被瞬间识破。一旦被判定为“欺骗”，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说实话，但，要用一种对方最想听的方式，去说。 莫宇凡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被揭穿的慌乱，然后，这丝慌乱迅速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委屈、愤怒、甚至带着一丝“你竟然不理解我”的控诉所取代。 “是！”他没有否认，反而大声地承认了。 这一声，让凤倾天都愣了一下。她预想过他的狡辩，他的求饶，却没想过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如此理直气壮？ “为什么？”凤倾天眯起了眼睛，金色的瞳孔中，危险的光芒在闪烁。 “为什么？”莫宇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他的眼眶都红了，“陛下，您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他的演技，在这一刻，攀升到了巅峰。 “那是什么？那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族大军！她们疯了，她们都疯了！她们要来攻打妖皇殿，她们要来跟你拼命！” “我能不阻止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来找你麻烦吗？” “你……”凤倾天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一时竟有些语塞。这逻辑，好像有点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是谁？我是你的人！”莫宇凡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的身上，流着你的火，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她们来打你，不就是来打我吗？” “我承认，我让苏媚儿去传信了！我就是不想让她们来！我不想看到你为了应付一群蝼蚁而烦心！我不想你因为跟她们动手，而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结果呢？你现在竟然还怀疑我？怀疑我跟她们串通一气？” 莫宇凡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凤倾天，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又不屑于解释的倔强少年。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吗？” 寝宫内，一片死寂。 凤倾天站在原地，看着莫宇凡那不停耸动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 她活了近万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经历过？ 可今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他这是在对自己发脾气？ 一个阶下囚，一个禁脔，竟然因为自己的“怀疑”，而在对自己发脾气？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 可是为什么，通过那条灵魂锁链，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情绪，真的就是“愤怒”、“委屈”、“心痛”还有一丝，因为“不被理解”而产生的，浓浓的“失望”。 这些情绪，无比真实，无比纯粹。 而且，他说的那些话，虽然听上去歪理十八条，但仔细一想，好像……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阻止战争，而阻止战争，客观上，确实是避免了她亲自出手的麻烦。 他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劳累”。 这种解释，荒谬，霸道，充满了占有欲，却又该死地，精准地，挠在了她心中最痒的地方。 她要的，不就是这种，他将自己视为全世界，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置于一切之上的感觉吗？ 凤倾天心中的怀疑和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又带着一丝隐秘的，被取悦了的快感。 这个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缓缓走到莫宇凡的身后，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好了，不生气了。”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是我错怪你了，行不行？” 莫宇凡的身体一僵，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擦掉了手心的冷汗。 赌赢了。 “我没有生气。”他闷闷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还说没有。”凤倾天将他转过来，捧起他的脸，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水”。 “是我不好。”她柔声说，“是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你的心，自然是向着我的。” 为了“补偿”他，也为了让他更彻底地“安心”，凤倾天牵起他的手，走到了寝宫深处的一面墙壁前。 她抬手在墙壁上轻轻一点，那面墙壁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一个幽深的密室。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在烦恼什么吗？” 她拉着他走了进去。 密室中央，是一个漆黑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颗跳动着的，仿佛活物一般的心脏。那是一颗完全由黑暗与符文构成的，无比邪恶的心脏。 一缕缕黑气，从心脏中散发出来，又被祭坛周围的金色锁链，死死地禁锢住。 “这就是‘计都罗喉之印’的本体。”凤倾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疲惫与憎恶。 “它不是外界的诅咒，而是我们天凤一族血脉深处的原罪。与生俱来，不死不休。” “万年前，我的先祖，为了对抗仙界的敌人，与‘计都罗喉’做了交易，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也引来了这跗骨之蛆。” “它会不断地侵蚀我的神魂，放大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引诱我走向疯狂与毁灭。” 她指着那颗心脏，对莫宇凡说：“我妹妹的死，固然有那些人族败类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当时已经被这东西影响，心智大乱，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我将它镇压在这里，万年来，日日夜夜用我的本源妖火去炼化它，但收效甚微。” “现在，你明白了？”她看着莫宇凡，眼神无比认真，“我把你留在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你。” “更是因为，你的存在，你那奇特的，能引动情劫的体质，似乎能让它变得安分一些。” 莫宇凡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颗邪恶的心脏，终于明白了。 凤倾天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情劫之源”，她甚至，是在有意地利用这一点，来镇压她体内的“邪神之印”！ 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她是一个清醒的，理智的，甚至在反向利用规则的……女王！ 自己这点小聪明，在她面前，恐怕真的如同儿戏。 第153章 来自地狱的谈判天团 就在这时，寝宫外，那名妖将去而复返，声音比之前更加惊惶。 “陛、陛下！人族联军派来了使者，正在殿外求见！” 凤倾天眉头一皱：“什么使者？不见。若是来求和，就让他们退兵百里再谈。” “可……可是……”妖将的声音都在发抖，“来的使者，不是一个……” “为首的，是大乾女皇姬灵霜，青云剑宗宗主云紫月，合欢宗宗主苏媚儿，听雪苑之主洛凝霜，还有药王谷圣女白素问……” “她们她们五个人，都来了。” “她们五个人，都来了。” 妖将的禀报声，在空旷的寝宫内回荡，带着一丝荒诞离奇的颤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莫宇凡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十万口大钟同时敲响，震得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玩意儿？ 五……五个人，都来了？ 姬灵霜、云紫月、苏媚儿、洛凝霜、白素问…… 这五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顶尖势力，每一个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现在，她们组成了一个“谈判天团”，一起来了？ 来妖皇殿？ 来凤倾天的地盘？ 这是什么操作？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不对，这是一起来送！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们可能会继续陈兵施压，可能会派一个无关紧要的使者来回扯皮，甚至可能因为内讧而分崩离析。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会选择这种最直接，最刚猛，也最……愚蠢的方式！ 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是上门挑衅！是赤裸裸地告诉凤倾天：我们五个，一起来抢男人了！ 他下意识地，通过灵魂锁链，去感知凤倾天此刻的情绪。 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极其诡异的，混杂着“错愕”、“荒谬”、“不屑”，以及一丝丝被点燃了的，名为“兴奋”的情绪。 就像是一头睡狮，被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跳到脸上撒野。 它甚至懒得生气，只是觉得……很有趣。 凤倾天缓缓转过身，那双金色的凤眸，落在了莫宇凡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充满了玩味、残忍与期待的笑容。 “看。”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莫宇凡的脸颊，动作温柔，眼神却亮得骇人。 “看看你招惹来的这些好姑娘。” “她们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你说，我该怎么‘招待’她们，才不算失了礼数呢？” 莫宇凡感觉自己从头皮到脚底，都在冒着寒气。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陛下您千万别冲动，她们只是来送人头的，您宰了她们会脏了您的手”？ 还是说“陛下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们一条生路，她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任何一丝为她们辩解的言语，都会被视为“旧情难忘”，瞬间点燃凤倾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怎么不说话了？”凤倾天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刚才为了我，跟一群蝼蚁划清界限的勇气，去哪了？” 她是在提醒他，提醒他刚刚那场“精彩”的表演。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刚才的戏，继续演下去，演得更真，更投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迅速酝酿起一股与凤倾天如出一辙的，冰冷的，不耐烦的情绪。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女人罢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们来，无非就是想把我要回去。真是可笑，我是东西吗？是她们想要就要，想还就还的？” 他主动挣脱凤倾天的手，脸上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清静的厌烦。 “陛下，不必理会她们。晾她们几天，她们自然会觉得无趣，自己滚蛋。”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传递过来的情绪，都在完美地诠释着一个“被前任们骚扰到烦不胜烦，只想跟现任好好过日子”的渣男形象。 “哦？”凤倾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求我，放她们一马呢。” “放她们一马？”莫宇凡冷笑一声，这声冷笑，是他从苏媚儿那里学来的，带着三分凉薄，七分不屑，“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关心，她们的到来，会不会打扰到您。会不会……影响您炼化那东西的心情。” 他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引回了刚刚才看到的“邪神之心”。 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它完美地将自己的立场，与凤倾天的核心利益，捆绑在了一起。 ——我关心的不是她们，而是你。我烦的不是她们来找我，而是她们的到来，会影响到“我们”的正事。 凤倾天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倒是……学得很快。” 她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但她确实被取悦了。 “不过，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避而不见，可不是我妖族的待客之道。” 她转身，重新坐回那张华丽的妖皇宝座之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她们进来。” 她对着殿外的妖将，下达了命令。 然后，她对着莫宇凡，招了招手。 “过来。” 莫宇凡心中一凛，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站到我身边来。”凤倾天拍了拍自己宝座旁的扶手。 那是一个绝对的，宣示主权的位置。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知道，凤倾天想做什么。 她要当着那五个女人的面，上演一出“帝后临朝”的戏码。 她要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击溃她们所有的幻想与尊严。 而他，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怎么，不愿意？”凤倾天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声音微微转冷。 “不，是我的荣幸。”莫宇凡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脸上挤出一个顺从的，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乖乖地站到了她的身侧。 他知道，大戏，要开场了。 而他，既是演员，也是唯一的观众。 妖皇殿，正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巨大的殿堂，由黑金色的巨柱支撑，穹顶之上，仿佛有星河流转。两排身披重甲的妖王，手持兵刃，分列左右，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实质的刀剑，充满了审视与敌意。 姬灵霜、云紫月、苏媚儿、洛凝霜、白素问，五人并肩，站在大殿的中央。 即使是面对如此恐怖的阵仗，她们五人，依旧保持着各自的风度。 姬灵霜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帝冠，神情威严，皇者之气与周围的妖气分庭抗礼。 云紫月白衣胜雪，手按剑柄，眼神清冷，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苏媚儿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不是来龙潭虎穴谈判，而是来后花园游玩。 洛凝霜神情淡漠，只是抱着她的听雪剑，安静地站在那里，却自成一个冰雪世界，任何充满恶意的目光，在靠近她之前，便被无形的剑意冻结。 白素问则是一身素雅的绿裙，神情温和，却也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坚定。 她们五个人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道足以让三千道州为之侧目的风景线。 而在大殿的尽头，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妖皇凤倾天，斜倚在她的宝座上。 她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下方的五人，像是在看几只不自量力的宠物。 但，这并不是让五人瞳孔骤缩的原因。 真正让她们心神剧震，呼吸停滞的，是站在凤倾天宝座旁边的那个人。 莫宇凡。 他穿着一身极其华贵的黑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图纹，那是妖族皇室的标志。 他的面容，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妖异俊美，眉心处，一点金色的火焰印记，若隐若现，与凤倾天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如同一对天生的烙印。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神情淡漠，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精美的人偶。 他看着她们，眼神却像是看着几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几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凤倾天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莫宇凡的肩膀上，指尖，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地，暧昧地，来回划动。 这个动作，充满了极致的挑衅与炫耀。 姬灵霜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 云紫月的剑，在嗡嗡作响。 史上最豪华，最恐怖，也最离谱的修罗场，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