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豪门文里的管家撞上修罗场》 1、第 1 章 《禁止觊觎豪门文里的npc管家!》 首发文学城 作者:关山若飞 第一章 精致奢华的雕花大门缓慢打开,一辆加长林肯平稳驶入。老宅的主干道两旁种植着蓊郁的苍柏,细碎的影子洒落在光可鉴人的车身上。 宋之劼携众仆毕恭毕敬站在林家宅邸前,等车子彻底停住,走上前。 黑色车窗上映入他净白的面容,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落在车把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不出多余情绪,和宋之劼的声线一样清冷: “大少,宴会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宾客们预计九点进场……” 车内的男人顿了顿:“嗯,辛苦你们了……” 车门打开,迈出一条修长的腿,宋之劼保持着开门的姿态,闻到男人身上浅淡的冷雪气息。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从车内走出。男人长相硬朗,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隐约能看出常年锻炼的痕迹。 这位就是林继,林宅的大少爷,也就是本书的主角之一。 是的。 宋之劼穿书了,穿到了一本虐身虐心的狗血豪门文里。 穿书前,宋之劼是被迫内卷的大厂螺丝钉,每天吭哧吭哧做牛马,996是常态,偶尔喘口气休息一下都会有罪恶感。 原本想着买房买车、攒够500万美美退休,谁也没想到宋之劼在梦想实现前猝死了。 其实,在他猝死前身体的各项指标就已经开始亮红灯,只是他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撑到退休那天。 他背着房贷、车贷,不敢有一天停止奋斗,结果竟然这么不尽如人意。 在离开这个残酷世界的前几秒,宋之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上天给他个机会再活一次,他不想那么累了。 他要准点下班,他要属于自己的时间,他不想内卷了。 于是,当宋之劼再次醒来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时,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虽然一切都变了,但是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 宋之劼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明白自己穿到了口口文学城的一本小说里。这本小说是他的一个表妹忘在他的卫生间的,后来他上厕所时闲来无事读了几页,虽然这本小说疯狂飚狗血,奈何作者功力了得,情节跌宕起伏,节奏张弛有度,宋之劼情不自禁读了下去。 让宋之劼觉得别扭的是,这本小说里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npc。原文中关于这个小配角的信息少之又少,只有需要他为主角团们打助攻时才把人拎出来说说台词。 后来听表妹说,这种小配角在很多狗血豪门文里都出现过,技能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打出“一键三连”: “少爷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你是少爷唯一一个带回家过夜的人……” “从没见少爷这样对过哪个人……” 对,就是那个背景板管家。 宋之劼一脸无奈:“所以还是卑微打工人对吗?” 常年浸淫于各类狗血文的表妹笑嘻嘻地说:“快全文背诵吧,万一哪天你穿进去了呢,好多小说都是这样写的哈哈哈……” 谁也没想到表妹的一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宋之劼真的穿书了。 面对着这个比他大了五岁的男人,宋之劼表面一脸淡漠,实际上脑海中闪过作者描写的无数狗血情节。 别的不说,该作者是真的对狗血情节爱得深沉,本文集齐了市场上人们喜闻乐见的各种狗血梗,诸如白月光、替身、追爱火葬场,德国骨科、真假少爷等等。 林继,就是这本书的攻。 而原书中的受,即将在这场庆功宴上出现。 当然,这都和宋之劼没关系啦,他只是一个小配角罢了,能有个名字都不错了,对于主角们相爱相杀的剧情不感兴趣。 作为卑微资深社畜,宋之劼只希望今天能够准时下班。 身为林宅的管家,宋之劼的劳动合同上写着他一天需要工作八个小时,但实际上宋之劼发现劳动合同就是一纸空文,他隐形的工作时间至少有十八小时——除了睡觉的6个小时,只要有需要,一周七天,宋之劼必须随叫随到。 啊这。 宋之劼一度觉得那根本不是劳动合同,而是新时代的卖身契。 幸好宋之劼不是以前那个任劳任怨的牛马了,他现在学乖了,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了。当然,谋权夺利的道路任重道远,宋之劼也知道要一步一步来。 凭借着精湛的业务能力和优秀的人格魅力,宋之劼为自己谋取到一周一天的休息时间和晚上六点下班的权益。 当然,工资相应减少百分之三十。 这倒也没什么,宋之劼可不想每天连轴转再次猝死,到时候就算挣再多钱也没命花。 林继脱掉了外套,熟练地递给一直保持着笔直姿态的宋之劼。 宋之劼把林继的外套搭在右臂上,身后是毕恭毕敬的林宅仆从。 林继:“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九点准时叫我。” “好的。” 如果记得没错,这位林家的大少爷昨夜又去风流了。 据说像他们这种野心家往往那方面需求都比较强,林继是野心家中的翘楚,更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 前几天林继为林氏集团拿下一个与政府合作的大单子,他心情好的话就想找人寻欢作乐,发泄发泄多余的多巴胺。 所以大早上才要洗澡换衣服,冲刷掉身上纵情的痕迹。 等林继跨入金碧辉煌的林宅,宋之劼身后的郝梅情不自禁对着男主角的背影犯起花痴,她声音娇柔,眼睛呈星星状: “大少爷好帅哦,也不知道哪位千金小姐如此命好会被大少爷放在心尖尖上……” 她是林宅新来的侍女,所以对有些事不太清楚。 张潇道:“你不知道吧,咱们大少爷男女通吃,将来能和大少爷在一起的不一定是小姐,有可能是位公子哥儿。” 郝梅和张潇与宋之劼的身份一样,都是原书里的工具人。 比如刚才他们的对话就是为了侧面烘托主角优秀的外表并告诉读者们林继的性取向。 接下来就该是宋之劼的助攻环节了。 宋之劼咳嗽了一声,郝梅和张潇顿时噤声。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你们懂什么?能在大少爷心尖尖上的只有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头顶碧蓝的天空,一脸讳莫如深。 这句话是个伏笔,暗示林继有个去世的白月光。 原书中林继和白月光只在一起一个月,白月光就不幸遇上车祸去世了。因为主角受和白月光长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所以林继才选择他作为白月光的替身。 不过,这是后话了。 “距离客人们进场只有一个小时了,快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宋之劼对众人道。 他工作时总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即使不用特别严厉的声音,也能起到一呼百应的作用。 任何位置都怕德不配位。 宋之劼明白这个道理。 上班时间的宋之劼认真尽职,精益求精,做好一位管家该做的事情,林宅内无一人不认可他的业务能力。 随着宋之劼一声令下,侍者们纷纷散去。 这场庆功宴务必完美,因为宋之劼要准时下班,绝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本次宴会是林家老爷林山德为了庆祝大儿子成功拿下与政府合作的单子举办的,参加宴会的都是商业巨擘和政界名流,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宴会在林宅的后花园举行,此时正是赏花的好季节,到处姹紫嫣红,馥郁的香气刺激着人的感官。 宋之劼身着熨烫工整的黑色燕尾服,穿过月亮门。他环视后花园,担心宴会出什么纰漏。 园内的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一旁垒着一排排高脚杯。在柔和的灯光下,每一个高脚杯都闪着璀璨的光芒。 突然,宋之劼的眼波微动。 在一张桌子上,他看到一瓶红酒酒瓶倒在桌子上,鲜红的酒渍触目惊心,雪白的桌布上淋漓着酒汁! 那瓶红酒,是林老爷专门从酒窖里拿出来的庆祝的,是专门从法国白马庄园运来的红酒,酒的年份足有两百多年,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这瓶价值连城的红酒却倾洒在雪白的桌布上,映在宋之劼黑色的瞳仁上。 而此时距离宾客们入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这种红酒全世界只有两瓶,一瓶洒了,幸好另外一瓶安然无恙地放在一旁。 宋之劼的呼吸没有乱半分,覆盖着雪白衣衫的胸膛看不出起伏,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姿态。 他叫住刚好经过的张潇: “去酒窖里把大少爷珍藏的两瓶拉菲拿过来……” 张潇正抱着一盆十八学士山茶花,圆圆的脑袋从硕大的花团后探出:“怎么突然换酒了?” 说罢,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放下手中的花盆,忙道:“好,我立马去拿。” 宋之劼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他走到脏污的桌布前,撤走另外一瓶红酒,然后叫了几个人把桌布重新换掉。 今日到场的宾客预计有上百人,一瓶红酒肯定是不够的,尝不到这瓶红酒的人必定会心存芥蒂。 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以,宋之劼决定撤掉白马庄园的红酒,换上别的酒。 大少爷珍藏的那两瓶红酒年份近一点儿,但还不至于拿不出手。 至于林继那边,宋之劼想他应该会理解的,毕竟这关系到林家的颜面。 等一切回归正常,宋之劼道:“让许厨把昨天刚从冰岛空运来的鳕鱼做了。” 原本这些鳕鱼是准备林家自己享用的,并没有列入今日的菜单中。 张潇点头:“好的。“他笑眯眯地补充道:“宋管家你太聪明了!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客人们觉得咱们林宅舍不得好东西,对吧?” 宋之劼淡淡睨了他一眼:这小伙人挺勤快的,就是嘴太碎…… 收拾完一切,宋之劼去主厅找林山德。 出了这么大事,宋之劼肯定要和林宅的一家之主说明情况。 “什么?!我的那两瓶红酒洒了?!” 听说喜爱的宝贝红酒洒了,林山德气得眉毛差点儿歪了。 他如今已经五十五岁,但身体硬朗、说一不二,看得出年轻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林继完美继承了林山德的这一点。 “只有一瓶洒了,另外一瓶完好无损。我现在已经换上了大少前阵子刚带回来的两瓶拉菲,品质虽不及您的那两瓶,但也说得过去。” 毕竟是林家酒窖里珍藏的酒,等闲次品也进不去。而且,那两瓶拉菲是别人送给林继的,并不是绝版的珍藏酒,如果林继需要可以遣人再买。 宋之劼又道:“为了不失林家的颜面,今日厨房会把昨天空运来的鳕鱼做了……” 林山德知道宋之劼的用心,在心中默默赞叹他的聪颖和沉稳,道:“行,阿继那里我会和他说的。宋管家,你做得很好。” 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就要追责了。 后花园园内并未设置摄像头,也就是说很难查到是谁把红酒弄洒的。 但林山德似乎已经认定了罪魁祸首。 林山德对身边的一位侍者厉声道:“去把那混账小子叫过来!” 即使不直呼其名,整个林宅内的人都知道“混账小子”指的是谁。 宋之劼默默退到一边,接下来的剧情就和他这个npc无关了。 他记得原文中的这段剧情。 说来林山德的两个儿子的故事都挺抓马的,其中老大林继的亲生母亲在林继三岁时就去世了,后来林山德又娶了一个老婆,生的二儿子被护士抱错,在贫民窟中生活了十三年才回到林家。 宋之劼看书时差点儿被这狗血俗套的桥段吓到。 口口文学城的作者们都是ai写文吗?怎么全是同一个套路。 而那个在林宅生活了十三年的假少爷林过,因为不受宠爱,终日生活在一间狭窄的阁楼里。 比林家的哈巴狗还惨。 宋之劼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很同情林过,但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这本书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配角,他改变不了主角们的人生。 何况宋之劼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只想准点下班,度过一个无人打扰的假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第二章 “是不是你弄洒了酒?” 林山德面前站着一个少年,他紧紧抿着唇线,青涩的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态。 见少年打死不吭声,林山德更恼火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你和你亲爹亲娘一样,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手脚都不干净!” 这话实在难听,就连一度想置身事外的宋之劼都微微皱起了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过从小被养在林宅,因为性格沉郁寡言,林山德不太喜欢他。后来他发现这小子的长相与自己没有半分相似,林山德对林过是否是自己的血脉起了疑心,于是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当得知林过根本不是他的种,林山德气得把医院告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自己的亲儿子,本想着把林过送走,却得知林过的亲生父母因盗窃罪入狱。为了不让外人觉得林家过于绝情,林山德没有把林过送到福利院,用他的话就是,反正林家有的是钱,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 此时林过不卑不亢地站在大厅中央,面对众人刀子般的目光,一字一顿:“我、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宋之劼看错了,林过下三白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转瞬即逝。 “哼。”一声冷笑从门口传来。 一个和林过差不多年龄的少年站在门口,他的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空荡荡的,很明显有残疾。 这个是林承,原书中的真少爷。小时候在贫民窟里不慎弄断了小腿,导致终身残疾。在回到林家前一直靠着轮椅和拐杖艰难度日,后来林山德为他请了最好的医生制作了机械腿,现在才可以正常行走。 “就是你,林过,我都看到了……”林承的声音森寒,完全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冰冷。 林过回过头看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他根本没有去后花园,怎么可能弄洒红酒?! 林山德道:“还说没有?阿承都看到了,难道他会说假话吗?” 宋之劼揉了揉太阳穴。 林山德的这套逻辑他真的懂不了一点。 “宋管家!”林山德突然喊他,“你来评价一下,你觉得我们家阿承会说假话吗?” 莫名被cue的宋之劼身形一顿,两个少年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宋之劼比林过和林继高了一个头,他高耸流畅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细细的链子勾在耳后,整个人看着清冷禁欲。 宋之劼下意识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这个动作落在林过眼中,他注意到宋之劼手指修长、指节清晰,皮肤白得像是冬雪。 真的有男人可以这么白吗…… “二少爷血统高贵,自然不会做说谎这种有辱身份的事——” 清越的声音从宋之劼的方向传来,林承的脚尖顿了顿,脸颊上的肌肉滑动了一下。 林过皱了皱眉。 原来连宋之劼也觉得自己血统低贱吗?他还以为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呢。 果然,林家的人都该死。 “不过,我还是认为这件事不能妄下定义,”宋之劼面向林山德,“如果您允许,这件事我会彻查——” 没等他把话说完,林山德打断道:“不用了!没必要在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林过!今天你哪也不许去!给我在阁楼里面壁思过!” 林过死死瞪着林山德,他长了一双下三白,平时看起来冷漠而薄幸,此时更添了几分狠绝。 “你看什么?!”林山德脸都要气绿了,“别用你那双和你爹娘一模一样的眼睛看我!我看着就来气!今天你都别想吃饭了!真是家贼难防!” 看到林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林承差点儿没绷住脸上的讥笑。 他走到林山德身边,乖巧道:“爸爸,你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林山德亲昵地拍了拍林承的肩膀:“还是你关心老爸。” “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可是我亲爸,我不关心您关心谁呢。”林承笑得恣意,似乎对他精心制作的这身假皮感到非常满意。 却见几乎快要隐没到背景中的男人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似乎看穿了他的这层伪装。 林承脸上的笑容僵住。 为什么明明宋之劼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 林承舔了舔后槽牙。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之劼的场景。 那时林承还生活在臭气熏天的贫民窟里,那里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下水道里流淌着肮脏的污水。 林承拄着拐杖,被一群孩子围住,其中为首的男孩把他推倒在地,其他人顺势拥上去,对这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拳打脚踢。 就算是贫民窟,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而身体残缺的林承,注定是最下等,成为别人玩乐欺凌的对象。 等坏小孩们没了力气,林承已经头破血流,腥热的血混合着污泥的臭气,弄得林承反胃想吐。 休息好了,坏小孩们又笑嘻嘻地围着林承撒尿。 林承当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直到他看到为首的孩子王站在了旁边的小河沿上,一股复仇冲动让林承死灰般的眸子重新活泛起来。 他趁着别人们没注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回归的恶魔。 就在林承即将用力把那坏小孩推进湍急的河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泠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干净、透明、纯粹,与周围的腌臜格格不入。 林承转身,看到了一身黑色燕尾服西装的宋之劼,瞳孔一瞬间缩聚。 这个年轻男人有着刀削斧刻的脸型,耸峙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金框眼镜,透明镜片后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瞳仁,像是一颗浸润在潺潺溪水中的宝石。 宋之劼腰细腿长,一身西装将他紧紧包裹,每一粒扣子都严丝合缝,就连手上也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庄重禁欲到了极致。 “你是许好吗?”年轻男人看着他意欲伸出的双手,问。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林承心中肮脏的隐秘。他缩回手,往干燥的嗓子眼里咽了咽。 “我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他的名字。 宋之劼露出一个笑容,林承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个轻柔的羽毛搔了一下。 他从没有见过哪个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嫌弃厌恶的样子,仿佛他是蛇蝎、是怪物、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祥之物。 “我是宋之劼,是林府的管家——” 那群孩子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侧过头看。 “许好,你家是欠了别人的债了吗?人家都来找你要债了哈哈哈哈!” 连绵起伏的笑声在四周回荡,与湍急的水声一起冲击着林承的耳膜。 难道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来要债的? 林承不敢想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如此悲惨吗?为什么别人的父母能给他们的孩子优渥的生活,而他的父母却只能给他无法跨越的贫穷和残疾。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是穷光蛋还非要生孩子,生下一群小穷光蛋重复他们操蛋的人生有意思吗? 此刻,他恨透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恨透了生他养他的人。 宋之劼道:“我不是来要债的,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此时林承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对父母的仇恨在他眼中形成了一把怒火。 “滚!我不想回家!” 宋之劼似乎没有因为林承的无礼生气,他解释道:“许好,其实你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你现在的父母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是林家的管家,现在他们让我带你回你真正的家。” 一旁的孩子头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许好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 就连林承也觉得宋之劼是开玩笑,他拖着空荡荡的右腿,一跛一跛向远处走去。 身后的一只手突然按住林承的肩膀,林承侧头皱眉,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之劼:“跟我回家吧……” 记忆力那个要带他回家的男人和面前的宋之劼重合,林承伪装的完美面具裂开一道细碎的缝隙。 对于宋之劼,林承说不上讨厌,但他很不喜欢宋之劼那副好像看穿他心思的样子。 那些在他内心疯长的阴暗,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有人不小心闯入这片禁地,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不,死亡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赏赐。 林承要折磨那个人,把他死死拴在身边,每日每日折磨,让宋之劼生不如死。 · 宴会开始,后花园中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到处是碰杯的声音。 宋之劼在角落里静静注视着这个巨大的名利场。 突然,他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那男生和他年龄差不多,正和林继交谈着什么,眉眼弯成一道月牙。而林继也紧紧盯着男生,两人像是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完全看不到身边的其他人。 原来这个就是主角受吗? 宋之劼远远看着主角受,为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感到惋惜。 小说里林继之所以喜欢主角受,就是因为主角受长了一双和他早死的白月光别无二致的眼睛。后来主角受知道自己只是替身后,为了不让林继继续纠缠他,甚至不惜自毁双目。 这样一个明媚少年最后变成一个盲人,任何人都会替他惋惜。 隔着一段距离,宋之劼听到林继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看来两人相谈甚欢。 初见总是那么美好。 突然,林继对宋之劼招了招手。 宋之劼款步走过去。 果然,到了该他助攻的时候了。 “这位是宋管家,”林继对顾念安介绍道,“你叫他阿劼就好。” 顾念安微微一笑,向宋之劼伸出手:“你好,我是顾念安。” 林继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我有个客人需要见一下,阿劼,你替我陪一下念安。” 宋之劼点点头:“好的。” 林继走后,宋之劼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道:“这个挺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顾念安接过:“谢谢。” 气氛渐渐尴尬。 “林先生一直是这么健谈爱笑的人吗?”顾念安开始找话题。 那句经典台词在嘴边秃噜了出去: “嗯,其实,我们大少爷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呢……” “是吗?”顾念安的脸上爬上了一丝羞涩,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林继把顾念安叫了出去,两个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之劼从桌子上拿了一颗车厘子,塞进口中。 如果记得不错,林继应该和顾念安去他的书房了。 嗯,在书房中,两人除了最后一步,把该做的都做了。 等宋之劼把盘子里的车厘子都吃完后,他突然看到椅子下放着一只价值几百万的劳力士手表。 原书中,管家就是为了给林继送手表才去书房找主角的。 然后,管家在书房外听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声音。 宋之劼死死盯着那块劳力士手表,脑子飞速运作。 只见他一脚把劳力士踢进了桌子下面。 哼。 宋之劼才不要成为主角们play中的一环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第三章 宋之劼端着食盘出现在阁楼的楼梯前。 精致的食盘上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各种点心和水果,另外有一个小瓷盅,盛着雪白的鳕鱼汤。 楼梯往上,就是假少爷居住的阁楼。 与后花园的热闹喧嚣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凄清,像是皇宫里被人遗忘的冷宫。 并非是宋之劼喜欢多管闲事。 原书中,林过后来出国留学,在国外搞对冲基金赚了一大笔钱,后来还收购了林氏集团,成为林家真正的掌舵人。 而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林过掌权后把林家的骨干全部大换血,宋之劼也是其中之一。 宋之劼算过了,他如果想尽快买房买车,再另外攒500万,至少还要在林家待十五年。 他不能得罪林过,他要尽量留下来,这样才能早点儿退休。 而且,宋之劼对假少爷抱着几分同情心。 林过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林山德只允许厨房给他吃残羹冷剩,还总是不让他吃饱。 今天要是一天不吃饭,铁打的人也会出问题。 宋之劼担心林过将来还没有他高呢。 宋之劼现在是一米七六,他记得自己十五岁时已经一米六六了,但现在的林过只有一米六出头,人看着很瘦,明显营养不良。 宋之劼端着食盘走上吱呀吱呀的楼梯,最后在门前扣了扣。 里面传来一声:“谁?” 闷闷的。 “我,宋之劼。” 宋之劼听到里面发出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哒哒声。 门开了,露出林过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看到宋之劼手里的东西,林过扶着门框的手用力合上,宋之劼反应很快,立马用脚卡在了门和门框之间。 “先别关门。” 林过:“你没听到林山德说的话吗?今天我都不许吃东西。宋管家,你是来钓鱼的吗?” 宋之劼没想到林过会这样想,忙道:“当然不是。” 完了,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你放心,没有人看到我,你现在正在长身体,一顿饭都不能少,知道吗?” 林过注视着宋之劼的眼睛,那双桃花眼掩在透明镜片后,卷翘的长睫像是精致漂亮的小扇子。 发现对方的确没有恶意后,林过松开了门。 宋之劼松了一口气,他跟着林过进入阁楼。 这是一间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占地面积不足十六平方米,房顶以一定角度倾斜,成年男性站在里面必须弓着身体。 宋之劼还是第一次进这间房。 阁楼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书籍,宋之劼一眼就看到了几本和经济学有关的专业书籍。 怪不得林过之后能成为在华尔街搅弄风云的人,他从小就对经济学感兴趣啊。 对了,宋之劼听说林过在学校里的成绩很不错,考了好几次年级第一,是未来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 “放在这里就好。”林过指着一个小木桌道。 宋之劼把食盘放到桌子上:“这个鱼汤你赶紧喝了吧,趁热喝比较好喝。” 他起身,突然看到林过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人物油画。 油画以红黑蓝为主要色调,整体给人一种沉郁压抑的感觉。宋之劼几乎一眼就看出画中的人是林承,而在“林承”的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 似乎是注意到宋之劼的目光,林过挡在宋之劼面前,遮挡住了画像。 “宋管家,你还有其它事吗?” 宋之劼讪讪地收回目光:“嗯,那我回去了。” 林过抿着唇线,把宋之劼送到门口,宋之劼刚在楼梯下站稳,就听到阁楼上的门后传来门闩落锁的声音。 小小年纪,戒心还挺重的。 幸好宋之劼只是原书里的一个npc,将来和林过的交集不会太多。 回到宴会上,宋之劼查看了酒水和食物的供应情况。 一切正常。 今天应该可以准时下班吧,他忍不住构思今晚的安排。 最近有一部口碑不错的悬疑片上映了,要不要去看一下呢? 看完电影然后去附近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晚餐。 吃完饭再回家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完美。 打工人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宋之劼一边美美地想,一边在桌子上的车厘子和草莓间做选择。 当然要选价格更昂贵的车厘子啦,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能多薅就不能少薅。 甜腻的果汁在口腔爆开,给人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比起酒,宋之劼更喜欢果汁,他用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菠萝汁,刚喝一口,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宋管家,终于找到你了。” 宋之劼转身。 是张潇。 张潇手里拿着一个昂贵的手表,笑嘻嘻道:“宋管家,我刚才在桌子下看到了这块手表,好像是大少的,你看一下对不对啊?” 宋之劼嘴里的果汁一下子呛到嗓子眼,咳得惊天动地,把张潇吓了一跳。 “宋管家,你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被你吓的! 好不容易平息了,宋之劼的眼尾都红了。 “没、没事,你把手表放这里吧。” 看着那块在日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劳力士手表,宋之劼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所以,今天他注定要去林继的门口听墙角了,对吗? 该死的作者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这种情节啊?为了给主角们营造偷情的氛围吗? 主角们是幸福了,小配角们的幸福谁在意呢? npc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何况还是没有感情线的npc! 宋之劼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好悲惨。 算了,想想那五百万。 宋之劼只想尽快还完房贷、车贷,然后再攒五百万,把五百万存银行里吃利息,他物欲不高,五百万每个月的利息都够他生活的了。 这样一想,宋之劼的心情好了点儿。 其实,也可以不用听墙角,只要等林继和主角受腻歪完,他再去还手表不就行了吗? “叮咚~”宋之劼的微信响了。 是林继发来的语音。 “阿劼,我的手表好像落在后花园了,你帮我找一下,拿过来。” 宋之劼:“……” 怎么会有人一边和喜欢的人做羞羞的事,还让别人给他送手表啊。 是不是就喜欢有人听墙角啊。 宋之劼严重怀疑林继就是好这口! 变态,玩得真花。 行吧,看来宋之劼今天注定要成为主角们play中的一环了。 他整了整衣襟,拿着那块劳力士手表,朝林继的书房走去。 · 书房外,宋之劼用指节轻扣房门。 “大少?” 宋之劼侧耳听了听门后的动静。 奇怪,他好像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宋之劼记得很清楚,原书里作者对这个情节用了很多笔墨。主角攻和主角受在书房的桌子上缠/绵悱恻,主角受敏感得很,没多久就缴械投降、不住求/饶。 又因为门外站着来送手表的管家,主角攻用舌头堵住主角受的嘴巴,逼着主角受不发出浪/荡的声音。 真会玩。 所以现在宋之劼听不到什么声音,就是因为两个主角正在接吻吗? 宋之劼好想逃。 二十三岁的宋之劼没有谈过恋爱。 大学前他忙着高考,没时间也没精力恋爱;上了大学后他又忙着让自己的简历看起来更好看,虽然有同学对他示爱,却都被他拒绝了;后来成为社畜,宋之劼每天下班后就想在床上躺尸,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提不起兴趣,虽然偶尔觉得孤独,但是比起恋爱的各种麻烦,他宁愿孤独点儿。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宋之劼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人。 大学时,舍友给他分享了很多男女或男男的小电影,宋之劼也没兴趣看,导致舍友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无性恋。 宋之劼对人和人之间袒露私密、交换体/液的事情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门后传来林继的声音:“请进。” 宋之劼推门而入。 书房内一片整洁,看起来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激烈战况的样子。 难道他们已经收拾好了? 动作真快。 宋之劼把劳力士手表放到桌子上:“大少,你的手表。” “嗯,对了,帮我关一下窗户。” 书房内有一扇向外打开的窗户,外面种植着葱郁茂盛的花花草草。 宋之劼走过去,用手向外够窗扇,由于窗扇开得太大,竟然没有够到。 无奈,他只好踮脚去够。 从林继的角度,宋之劼曲着上身,窄细的腰紧紧贴着窗沿,臀部拱起一个流畅饱满的弧度。 林继突然觉得今天的领带太紧了。 等关上窗户,宋之劼又问:“大少,。还有别的吩咐吗?” 林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之劼又问了第二遍:“没有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 等宋之劼出去后,林继注视着顾念安发红的嘴唇,竟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他原本想和顾念安做更多的事情的。 就在刚才,林继和顾念安抱在一起亲吻,亲着亲着他突然发现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 那可是他刚买的一块表。 林继一边搂着顾念安,一边思考手表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他记得是在宴席的长桌旁。 按理说,宋之劼那么细心的人,应该能注意到他的手表才对…… 为什么现在都没来给他送手表。 这个念头一直在脑海中盘桓,导致林继亲着亲着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 所以他才给宋之劼发微信,让对方给自己拿手表。 幸好手表没有丢。 ·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宋之劼和接下来换班的人员列了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 然后开始等着下班。 他正准备在t票票上订电影票,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又是林继。 “宋管家,等会儿把我的书房收拾一下。” 这句话堪比晴天霹雳,宋之劼呼吸一滞。 “???”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存在喜欢卡着下班时间发任务的老板啊!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的工作到底是谁在上?! 宋之劼此刻的怨气足够邪剑仙吸一年! 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 “孙助今天出差了,你知道的,闲杂人等决不能进我的书房。辛苦了。” 宋之劼:“……” 行叭,既然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拒绝也不太好。 宋之劼在vx聊天框打字: 【不辛苦,我活该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第四章 林继看着和宋之劼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系统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宋之劼又发了一条消息: 【没事,我应该的~】 林继:“……” 他不认为宋之劼是手误打错字。 作为一个上司,林继觉得自己的脾气最近都变好了,要是别人,估计都准备把宋之劼辞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之劼变得比以前大胆很多。 以前宋之劼是个工作狂,恨不得一天工作二十五小时。 突然有一天宋之劼把林山德和他叫到一起,就管家的上班时间做了重新安排。 按理说,林家给宋之劼开的薪水足够丰厚,虽然时间上的确有很多限制,但也是因为“管家”这个职位的特殊性。 但宋之劼执意说宁愿降低工资,也要有更多休息时间。 他保证之后林家大小事务正常运营。他会提高工作效率,并且发挥好这个职位的管理职能。 当时林继就觉得宋之劼是个运筹帷幄的管理型人才。 以前的宋之劼每天都很忙,因为他喜欢凡事亲力亲为,这也使得他陷入琐碎的事务中。可是一个好的管理人员不能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具体的事情上,而是应该用在资源的调配、挪移、统筹上,这才是一个管理型人才要做的事情。 所以林继毫不犹豫地支持宋之劼。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不错。 此刻,“胆大”的宋之劼牵动着面部肌肉练习微笑,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怨气太重。 他怕等会儿一开门,林继以为他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哈、哈、哈。 社畜,笑出强大。 宋之劼朝林继的书房走去。 · 周日上午十点,宋之劼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自然醒来。 窗外的阳光撒在黑色的被子上,暖洋洋的。 太舒服了,宋之劼像餍足的猫科动物,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要是每天都能是周日就好了。 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的宋之劼忍不住想。 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声。 必须要起来了,不吃早餐会得胃病的。 阳光照在宋之劼的脸上,将另一半侧脸湮没在阴影中。宋之劼长而翘的睫毛像鸟儿的羽毛一样扑簌两下,缓慢睁开。 宋之劼用手掩在嘴上,长长打了个哈欠。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美好的周末正式开启。 宋之劼花了十分钟洗漱干净,然后在家里的厨房里捣鼓早餐。 没多久,一份双拼三明治加上一份蔬菜沙拉端上中岛台。 宋之劼一边吃早餐一边想今天的安排。 昨天晚上加班一个小时,导致宋之劼只能换成下一个场次的电影,看完电影后他比计划结束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他赶到新开的西餐厅时,店员和他说本店新品已经售完,要提前关门谢客。没办法,宋之劼只好去另外一个西餐厅吃晚餐。不幸的是,这家西餐厅快打烊了,宋之劼只好狼吞虎咽,加快吃饭速度,体验感大打折扣。等宋之劼结束晚餐回到家时,他精疲力尽,只想随便洗洗澡就睡觉,计划的热水澡也取消了。 该死的资本家。 今天宋之劼直接把林继拉黑了,明天上班再把黑心资本家放出来。 他准备下午去附近citywalk,顺便在商场买点儿东西。 吃完早餐,宋之劼换上了一套休闲装,准备出门。 玄关的穿衣镜前,宋之劼一身白色t恤加深蓝色背带牛仔裤,看起来根本不像二十三岁的人,少年感满满。 他戴上一个棒球帽,出门。 周末街上人很多,宋之劼买了一束向日葵,抱着花在街上乱溜达。 因为长相优越,他甚至被一位正在街头直播的小姐姐叫住。 小姐姐以为他是大学生,知道他已经工作后一脸震惊。 不知不觉,宋之劼走到一个学校附近。 他认识这个中学,这是本市的一所贵族学校,能在里面上学的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大小姐。 除了一个人例外——林过。 林承和林过都在这所贵族学校上学,但据说林承的成绩不如林过。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人很少,操场上有几个人在跑步,一个女人正在遛狗。 宋之劼的目光被/操场角落里一小撮人吸引。 “瞪什么瞪?!再瞪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以为学习成绩好就了不起了?在这里,血统才是最重要的,你这种骨子里流着脏血的人根本不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给我上!今天不把他揍服了,老子就跟他姓!” 围攻的几个人一看就是中学生模样。 居然在搞校园暴力。 宋之劼立马拿出手机,隔着操场周围的铁栅栏,对打架的人进行录像。 “喂!”宋之劼冲作恶者喊了一声,因为太着急,向日葵花束被他落在地上。 为首的刺头儿抬眸看向他。 看到宋之劼举着的手机,刺头儿眉心皱成川字,依旧一副凶神恶煞的刁蛮样。 “谁让你拍的?!你他妈别给老子多管闲事!该哪去哪去,别怪老子没警告你!” 这小屁孩还没宋之劼高呢,口气倒是不小。 宋之劼面无惧色:“小孩,我现在可是正在直播呢,直播间里几千个粉丝都看着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就尽快收手。” 一听宋之劼正在直播,刺头儿旁边的一个小喽啰立马慌了,他对着刺头儿附耳低语:“哥,咱还是先走吧,这事闹大了真不好,反正也给这小兔崽子教训了,见好就收吧。” 另一个小喽啰疯狂点头:“对对对,闹大了真不好,我满十四周岁了哥。” 宋之劼弯了弯眼睛,声音仿佛淬了毒:“我已经报警了,现在跑也许来得及。”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那一套了。 想搞特/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喽啰甲继续劝解:“现在网上那些屁民对校园暴力的话题特别敏感,咱别往枪口上撞。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你爸爸还要找人公关,对叔叔公司的股价也有影响……” 刺头儿貌似听进去了,他朝蜷缩在地上的“被霸凌者”踢了一脚,忿忿道:“你等着!这次是老子不走运,放你一马!你要是敢在警察面前说不该说的话,老子明天就让你出殡!” 一群人乌泱乌泱离开了。 站在学校外的宋之劼赶紧绕到操场上。 等走近了,被霸凌的少年已经从地上站起,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斜跨在肩上,一瘸一瘸朝远处走,只留给宋之劼一个沉默的背影。 宋之劼加快步伐追上少年,走近后才发现少年竟然是林过! “三少爷?” 林过即使没有转身,光从背后男人的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 因为除了宋之劼,已经没有人喊林过“少爷”了。 宋之劼把手按住少年瘦弱的肩头:“你怎么在这儿?” 林过沉默着,想甩掉宋之劼的手。这个人是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他宁愿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是林承。 被讨厌的人嘲笑也比被宋之劼怜悯让他心里好受。 宋之劼知道林过倔强的秉性,继续道:“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想到未来的大反派童年时如此落魄,就连身为背景板的宋之劼也看不下去了。 他转到林过面前,林过略显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少年的额角破了一块,鲜红的血顺着他初显锋利的下颌角汇聚到下巴。 “你流血了,走,我给你包扎一下。” 宋之劼想都没想,用温热的手牵住少年的手,拽着林过朝操场的出口走。 拽了两下,没拽动。 宋之劼:“……” 没想到林过看着挺瘦弱,力气倒是不小。 他转身看少年,只见林过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呆呆注视着宋之劼骨节分明、腕骨清晰的手,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三少?” 少年没有反应。 “林过?” 依旧不鸟人。 “林过!”宋之劼提高了声调。 少年终于听到他说话了。 闷声道:“我不去。” “不行,你受伤了,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死。” “但是会疼。” 闻言,林过抬头看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突然感觉伤口好像真的疼了。 明明刚才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而此刻,名为“疼”的感觉正从心底复苏。 “走,听话。”宋之劼松开林过的手,把林过灰扑扑的书包接过来。 两人在药店里买了纱布和消毒药水,宋之劼带着林过来到咖啡店,认真地给林过包扎伤口。 “你怎么会惹上那群人的?”宋之劼一边用消毒棉签给林过清理伤口一边问。 林过抿着唇线,拒绝回答。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恶意,莫名其妙就产生了。 比如林过和那群霸凌者。 只是因为林过是整个学校里最格格不入的人。 这个学校里,除他外每一个学生都是父母的掌心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们有亿万家产等着继承,出入豪车接送,仆从成群。不需要通过学习改变阶级命运,因为他们注定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而林过,父母入狱,在这群自诩“顶级掠食者”的人中,就像一个牛皮癣一样的存在。 学校里也有一些家庭条件不那么富裕的学生,但是他们识时务,懂得站队。 林过却没有依附任何团体的想法,在学校里总是一个人,像一只落单的羔羊。 可想而知,一个食草动物在一群食肉动物中生活有多么艰难。 注定会成为戏弄欺凌的对象。 “学霸”的光环只在普通学校里有用,在贵族学校里只会成为激怒他人的原因。 这些,宋之劼怎么可能会懂?林过在心中冷笑。 见少年不说话,宋之劼故意用手指戳了一下林过的脑门。 少年“嘶”了一声。 “你年纪不大,怎么那么喜欢把心事憋心里?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他拿起纱布,给林过做最后的包扎。 “好了。” 林过别过头,不理他。 服务员把宋之劼点的两杯饮料端过来,放在他们的桌子上。 其中一杯是hellokitty联名的饮料,杯身上是粉红的小猫,另外一杯则是普通菠萝果汁。 宋之劼将那杯粉红的饮料杯推到林过面前:“给,我看好多小朋友都喜欢这款饮料,专门给你点的。” 他则把吸管插进饮料杯里,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林过无奈开口:“我不要这杯……” “为什么?”喝到甜甜的果汁的宋之劼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不喜欢……这只猫。”少年嫌弃地指着杯身上的hellokitty。 “我看别的小孩挺喜欢这份联名款饮料啊。” 宋之劼环顾四周,另外几个座位上的年轻小孩面前都放着这种饮料。 林过也看到了。 “听话,你是小朋友,别整天装得像大人似的,赶紧趁热喝。” 没办法,“小冰山”只能捧着和他阴郁气质一点儿不搭的粉红杯子,低头轻啜。 见林过终于有点儿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宋之劼嘴角扬起,一口气干了大半杯。 他一边用吸管搅着果汁,一边说:“我会把那段视频发给警察,必须要给这群熊孩子一个教训——” “没用的,”林过道,“报警对他们起不到威慑作用,警察也最多‘教育’几句,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从来不是守法的乖孩子,而是披着人皮的小恶魔。 如果报警处理,也许还会激怒他们。 宋之劼替林过愤愤不平:“难道就这样放过这群小兔崽子吗……” “当然不是,”林过冷笑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顶级掠食者……” 宋之劼想到原书里作者提过一句。 林过出国后开了一家公司,后面杀回国内,把几个和他完全不沾边的小公司搞得直接“破产清算”了。 当时外界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林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想想,难道是“天凉王破”? 虽然知道后面霸凌者的结局,宋之劼还是担心之后他们再找林过麻烦。 “你有手机吗?” 林过摇摇头。 “那我给你买一个。” “不用。” “这次不能听你的,万一你之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找人帮忙,也可以报警,不至于孤立无援。” 宋之劼打定主意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半个小时后,他带着林过来到一家手机店。 “给我拿一款最新的xx手机。”宋之劼对手机店里的店员道。 店员取出五个颜色的xx手机:“您要哪个颜色呢?” 宋之劼问林过:“喜欢什么颜色?” 都这个份上了,林过没有继续坚持立场,他指了一下黑色的手机。 宋之劼:“就这个了,多少钱?” 店员:“一万二。” 宋之劼豪气的表情差点儿裂开了:“怎么这么贵?” 卑微打工人突然觉得肉疼。 店员微笑:“我们这是限量款呢,这款手机刚到货,好多人抢着要买呢。” 林过:“不用了——” “不行,必须买!”宋之劼用手机扫了一下店里的二维码,输入密码后转了账。 出了店门,宋之劼四十五度望天,悠悠道:“三少爷,其实我会算命。” 林过:“?” “你以后会成为排在福布斯富豪榜前一百名的男人。” 林过:“……” 某人继续神神叨叨:“所以,如果以后应验了,你能把这一万二还给我吗?我不收你利息,只要这一万二。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打工仔,每天都梦想着还完贷款,拿着五百万退休。一万二对将来的你也许不值一提,却关系着我能否早一点儿脱离苦海——” “好。” 嗯?这小反派居然这么爽快! 果然是能待在福布斯富豪榜的男人,格局够大。 宋之劼笑了笑,在林过的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号码。 “你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想到什么,宋之劼又道:“你最好设置几个紧急联系人,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可以快速找到帮手。最好是你在学校里的朋友,他们离你近,能最快替你解决问题。” 少年捧着手机,陷入沉思。 “可是,我并没有朋友……” 宋之劼一愣。 完蛋,他怎么忘了这点了呢,好像戳到小反派的痛点了。 原书里作者说过林过性格孤僻,没有和任何人交过心,所以长大后才会变成心里扭曲的阴暗批。 宋之劼友好建议:“也可以把你的老师设置成紧急联系人。” 老师总不会不管吧,这点儿师德要是都没有,不配为人师表! “没用的,那群人背后的家族是学校的股东,老师们拿着他们的钱,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之劼突然觉得小反派的过去还挺悲惨的。 “没事的,你也可以直接打给警察,警察肯定会管的。” 林过抬头看他。 “是不是最好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最重要的人?” 宋之劼点头。 林过盯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儿。 之前,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关心林过的人,林过也不关心任何人。他只想活着,等足够强大后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后悔。 但现在,好像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林过在手机里输入那个人的名字。 宋之劼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他看了看林过额头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上隐约露出淡红的血痕。 “伤口还疼吗?” 林过摇摇头。 “疼就说,别憋着。” 小反派实在是太犟了,啥都喜欢自己扛着。 林过看着宋之劼真诚的目光,手在纱布上摸了摸。 嗫嚅:“好像是有点儿……” 似乎是不太习惯袒露内心的脆弱,少年声如蚊蚋,宋之劼还以为听错了。 “那忍着。” 林过:“……” 所以说,说疼有啥用呢?反正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不知为啥,看着宋之劼,林过觉得说出来,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神奇。 两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拦住了他们。 “先生,需要报培训班吗?”女人手里拿着传单,用身体拦住宋之劼。 “不用。”宋之劼用手揽着少年的肩膀,想从女人身旁穿过去。 女人很热情,快步追上前推销:“买一份课程吧,我们机构里的老师都是大学教授,一对一教学,保证孩子考上c9呢!” 宋之劼知道现在国家打击教培机构,不允许学生上私立培训班,他没有贴脸输出不错了。 女人继续纠缠:“我们的课程很便宜的,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宋之劼忍不住了。 “抱歉,我们孩子成绩很好,上你们这种培训班只会耽误他时间,降低他的效率。” 说的是实话但是听起来像阴阳怪气。 女人一愣,见年轻男人不可能买他们的课程,瞬间暴露了真实面目。 “哼,不买就不买,父母多大心啊,对小孩的教育这么不上心,穷光蛋一个。” 最后还啐了一口。 宋之劼:“……” 林过道:“他不是我父母。” 听到这话,女人白了他们一眼,恶毒道:“怪不得,是孤儿啊,这就是了,没爹娘的人只能靠自学,当然没人培训啦,可怜哦。” 宋之劼感觉胸内涌出一股怒火。 女人摇着头走远了。 他总不能打女人。 算了算了,还是直接举报吧,让相关部门处理。 宋之劼回身看林过,少年已经走远了。 路上看到一家饭店,宋之劼带着林过进去准备把晚餐解决掉。 服务员上了几道菜,宋之劼越想越气,朝桌子猛拍了一下,吓得服务员以为他对自己不满意。 服务员战战兢兢,一脸卑微:“先生,是我们家的服务让您不满意吗?” 宋之劼意识到吓到无关人员了,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服务员松了一口气:“好的。” 等服务员走了,宋之劼对林过道:“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题就找我吧,我来给你培训。” 林过:“……” “我认真的,我大学也是c9呢,教你一个初中生绰绰有余。” 这话不假,穿书前宋之劼之所以能进大厂内卷,也是因为本科足够优秀。 林过突然道:“你确定?” 宋之劼一脸认真地点头:“当然。” 林过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和一支笔:“这道题你看看怎么解?” 这有什么难的?一道初中数学题罢了,小意思。 宋之劼信心满满地拽过试卷,拍拍胸膛:“给我五分钟。” “好。” 五分钟后,宋之劼咬着笔头,不好意思地说:“再给我十分钟……” 林过毫不犹豫:“行。” 十分钟后,宋之劼的头发掉了几根,他一脸苦涩:“再……再给我十五分钟……” 林过已经吃饱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没事,你慢慢算。” 半个小时后,林过已经做完了一张物理试卷,宋之劼望着只写了一个“解”的试卷,欲哭无泪。 林过抬头看他:“写不出来就算了,菜已经凉了,你还要吃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第五章 宋之劼平生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他堂堂一大学生,面对初中数学题,居然无从下笔。 感觉以前读的书都还给老师了。 没办法,宋之劼只能投降。 某人开始给自己找补: “太久没接触初中题目,好多知识点我都忘完了。但我真的是c9的大学生,大学期间拿过国奖和数学竞赛一等奖呢。” 林过:“嗯,我相信你。” 见他表情如此淡定,宋之劼问:“你知道这题怎么算吗?” “知道。” 宋之劼:“……” “那你算一下?”宋之劼把试卷退给林过。 林过眉毛都没皱一下,花了不到五分钟,在草稿纸上写出一大堆演算过程。 最后,他从试卷上抬头,胸有成竹道:“答案是19。” 宋之劼赶紧翻答案,居然真的是19! 这小反派脑瓜子还挺好使。 林过把试卷收起来:“我不用任何人给我培训。” 嗯,宋之劼也这么觉得。 “忘了问你了,今天是周末,你怎么在学校里啊?” 林过收拾书包:“在教室里学习更能进入状态。” 宋之劼相信了。 而真实的原因是,阁楼内太热了,教室里有中央空调。 林过住的那个小阁楼里,每天都能听到老鼠啃东西的声音,夏天闷热,冬天寒冷,完全不适合人生活。 也对,林家的人根本没把林过当人。 但这些,他不想让宋之劼知道。 到了林家,他们依旧是不同立场的人。 宋之劼拿着林家的工资,和林过注定不会站在同一条战线。 他必须保持清醒。 · 两个月后,林家独栋别墅内。 宋之劼身形笔挺,一身黑色挺括西装,出现在林家的后厨。 他一手扶着门框,用眼睛扫视厨房内忙碌的人群。 正在厨房忙活的张阿姨看到他,笑眯眯道:“宋管家,您的牛奶在桌子上呢。” 宋之劼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等他离开,张妈和另一位帮佣唠嗑:“宋管家这两个月迷上了牛奶,每天都要喝一杯,跟我家正长身体的小孙子似的。” “他还不够高啊,难道要长到天花板上去哟。” “谁说不是呢,宋管家高高瘦瘦的,咱们宅内不少年轻女孩暗恋他呢。” 说到这个话题,帮佣立马不困了,惊讶道:“张妈,你咋知道的呀?” “嘁,那群丫头的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我也是从她们那个年龄过来的。” “哈哈哈真的呀?我看宋管家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另一边,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八卦的宋之劼把一杯牛奶放到阁楼门前。 这两个月,他每天都会悄悄给林过送一杯牛奶。 没办法,林过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宋之劼是真的担心林过将来还没他高。 宋之劼敲了两下门,把牛奶放下就走了。 这已经成了他和林过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刚开始林过是抗拒的,一方面他不想让宋之劼冒风险,另一方面他不喜欢牛奶的腥味。 但宋之劼坚持让他喝牛奶,还说什么等他变得和自己一样高了才有拒绝的资格。 林过没办法,只好接受宋之劼的“投喂”。 也许真的是牛奶在起作用,短短两个月,林过高了五厘米,体重比以前多了两三斤。 宋之劼很满意,看林过像看自己养的小猪一样有成就感。 · 画室内。 一个裸/体男人正对着雪白的墙面,左手臂高举,侧脸盯着手臂的方向。 林承面前放着画板,用手中的画笔蘸了几下颜料。 他盯着男人粗犷的身体,迟迟无法下笔。 林承一点儿也不想画。 他和林过不一样,林过五岁就开始学画画、弹钢琴,而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林承却是半路出家,难以望其项背。 要不是林山德觉得画画是豪门子弟必备的技能,林承才不想学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见林承迟迟不下笔,一旁的绘画老师道:“二少,你不用害怕画得不好,想要学好画画一定要先下笔。” 林承硬着头皮在画板上画了一道,却因轻重不当,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 看着这张乱糟糟的画,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 他的人生就像这张画,每一道痕迹都是败笔。 绘画老师没办法,只好重新给他换了一张画布。 “没事的,重新画就行了,专注点儿,注意明暗区分。” 站在墙前的男模身体都僵了,小腿肚子发颤,他忍不住道:“三少,能让我休息一下吗?之前给另一个少爷当模特都没这么累——” 闻言,林承的目光像凌迟的刀子落在男模身上。 “你说什么?” 森寒的声音透着杀气。 绘画老师想劝已经来不及:“二少——” 林承走到男模身后,将一桶黑色的颜料兜头淋在男人的头上! 这当然不够,林承又把另外几桶颜料泼在男人身上。没多久,男人浑身是淋漓的颜料,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幅巨大的抽象画。 斑斓的颜色映在林承浅淡的眸中,他突然大笑起来,面部扭曲狰狞。 “是,我不如林过,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林承恶狠狠地盯着教学老师:“我画画不如他,弹琴不如他,什么都不如他,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他拥有的都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们敢嘲笑我?你们也配!” 林承一脚踹在男模的肚子上,男模吃痛地蹲下身,整间画室内浮动着颜料的气味,熏得人头疼。 林承像是享受到报复快感的小孩,他一脚踩在男模的脸上,男模的侧脸因为挤压变形。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评价我?我就算不会画画也比你尊贵一千倍一万倍,我看到你的裸/体都觉得恶心!” 突然,几道敲门声打破了画室内紧绷的气氛。 林承怒道:“谁?!” “我,宋之劼。” 听到宋之劼的声音,林承脸颊上的肌肉攒动了一下。 又是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林承打开门,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他依旧是平时乖巧礼貌的样子,似乎刚才那个发飙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宋管家,你找我有事吗?”林承笑着问。 宋之劼手里端着一个银质餐盘,上面放着下午茶和小点心。 “太太担心你待在画室内时间久了肚子饿,让我给你送点儿点心吃。” 他依旧是那副冷静疏离的样子,西装严丝合缝,和林承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林承突然有了想给宋之劼画一张画像的冲动。 那一定很有趣吧,他忍不住想。 林承从宋之劼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上接过银盘,“谢谢宋管家,我会好好享用的。” “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宋之劼的目光从林承的头顶望进去,注意到了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模。 林承把门缝拉得更窄了,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画画需要安静的氛围,一定是你听错了。” 宋之劼不信。 刚刚他明明听到男人痛苦的叫声。 而且,里面那面墙上怎么被泼了这么多颜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凶杀现场呢。 林承在原书里就是个特别擅长伪装的白切黑,把别人骗得团团转,就连一向精于算计的林继也曾被他的表象骗过。 “能让我进去一下吗?” 林承舔了舔后槽牙:“不行呢,宋管家,我不太喜欢别人看到我的作品。” 他总觉得宋之劼看透了他,这种感觉让林承觉得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宋之劼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宋管家。” 背对着林承,宋之劼莫名感觉后背像是被一道贪婪的目光灼烧出一个洞。 他回头。 少年依旧扶着门框,脸上带着精致的笑容。 · 林家晚宴。 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精致的瓷瓶中插着娇嫩的花朵,烛光摇曳间,投下明暗不实的阴影。 “阿继,听说你最近和你张伯伯闹别扭了?”林山德坐在长桌的最前方,悠悠开口,“你张伯年纪确实大了,在有些事情上或许不如年轻人思想开化,但怎么说他都是和我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别太拂他面子了……” 林继用刀叉扎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和林山德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伯倚老卖老,总是在新人面前标榜自己资历,打压新人的想法。我不认为这种人还有资格继续留在林氏集团。爸,你和我说过,我们是需要盈利的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看张伯也到了该退休享清福的年纪。” 这话一说,有和林山德对呛的味道。 林山德刀叉一撂:“你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叫板了是不是?!” 陈莲对儿子使了个眼色,随后柔声道:“老公,阿继好不容易回来一起吃个晚饭,别闹得大家不愉快。” 林承附和道:“爸,我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定是为了公司好。” 林继冷嗤一声:“你们母子俩就别演戏了,倒胃口。” 说罢,只听身后椅子唰得响了一声。林继从桌前站起,二话不说朝门口走。 林山德气得胡子哆嗦着:“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敢给老子甩脸子了!” 他对着林继的背影吼道:“你走吧,下次别回来吃饭了!” 陈莲眼角眉梢漾着笑意,努力压抑着不让人看出来。 “老公,你别这么凶阿继,万一他真不回来吃饭了怎么办?咱们一家人闹别扭,外人看到了该笑话林家了。” 林山德用手指指着林继离开的方向,抖动着:“你把他当一家人,他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没事,阿继和阿承都是我的孩子,当妈的哪有和孩子置气的。” 宋之劼一直在角落里静静看着林家的闹剧。 他朝门外望去,林继已经坐上车走了。 豪门世家,其中的恩怨是非错综复杂,宋之劼在心中不免唏嘘。 比如谁能想到一直在给林继说话的陈莲,实际上恨不得林继滚出林家呢。 还有陈莲的儿子林承,居然一边恨不得夺走林继的一切,一边又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不能见光的心思。 好大一盆狗血啊。 烛光摇曳。 林承突然道:“爸,你没觉得我们吃饭时太安静了吗?” 他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要不,让林过给我们拉一首小提琴曲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第六章 不愧是父子,林山德没有任何犹豫,脸上带着近乎歹毒的笑意说:“宋管家,你去叫一下林过。” 这一招太阴损了,宋之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他道:“最近听说他们学校里快要期中考试了,三少爷应该在复习吧。” 一向很少对上级的命令赘言的管家今天居然多嘴了。 林山德不满地皱眉,眼睛一大一小:“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那臭小子的成绩来了?” 林承冷哼一声:“宋管家该不会觉得,我们故意为难他吧?” 宋之劼打了个哈哈,摆手道:“没有……”个屁。 随后脚尖一转,离开了三个人的视线范围。 · “哟,这不是三少爷吗?怎么和我们一样,在这里洗起衣服来了?” 秃顶的男人在“三少爷”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刺耳的讽刺。 林过坐在盆前当作没听见,用在衣服上的力道暗暗加了几分。 男人是林家的司机,以前专门送林过上学,后面真少爷回来后,林山德就再也没让林过坐过家里的车,他每天都要早起半个小时徒步走到学校。 林过从没有惹过这个司机,男人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有一种看着别人从云层摔进谷底的愉悦。 说白了就是幸灾乐祸。 男人看着沉默的少年,一脚踢翻了他脚边的塑料盆! “没听到我说话啊?你聋了吗?!” 一道冰冷中透着森寒的声音响起。 像是混合着冰碴的冷水兜头而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赚外快的事情吗?” 说话的人是林过。 “你每次送完林承还会在外面跑几单,有没有想过,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待在这里吗?!” 秃头男人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只能干瞪眼却不敢发出一言。 林过冷笑一声,从秃头男人身边重重擦过,弯腰捡起刚洗好就被弄脏的衣服。 他低着头,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是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干净得不染一尘,映着少年近乎苍白的脸。 不用看,林过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捡起地上的一团布料。 宋之劼道:“这里为什么这么乱?” 秃头男害怕林过真的把他偷偷拉外快的事情抖落出去,他一边帮林过捡衣服一边道:“刚才我不小心把他的盆踢翻了,不好意思啊三少爷。” “……” 变脸比翻书还快。 宋之劼不太相信,问林过: “是这样的吗?” 他淡淡给少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嗯。”林过没有否认。 不是因为他宽容大度,他只是觉得在这件事还可以做别的文章。 “宋管家,你看,我怎么可能说谎呢。”秃头男心虚地用手摸了一下光滑锃亮的脑袋。 “行。”宋之劼说,“三少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正厅。” 林过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个点?” “对。” 林过皱着眉把衣服全放好,转身跟在宋之劼身后。 两人穿过走廊,廊檐上挂着一盆盆绿萝,阳光穿过绿萝,将斑驳的绿影投在身骨嶒崚的斯文男人身上。 “你会拉小提琴的吧。”宋之劼突然问。 林过点头。 “那就好。” “所以,”林过偏过头看宋之劼的侧脸,男人的下颌线流畅顺滑,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他们是想让我在晚饭时拉小提琴?” 果然是未来聪明的大反派,猜得很准。 宋之劼欲言又止,林过在他开口前道:“没事,我琴技很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过在安慰宋之劼。 “……” 这不是弹的好与坏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 到了餐桌前,林承笑道:“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肯赏脸呢。” 林山德:“林过,我们三个人吃饭觉得太安静了,你就在旁边给我们拉首小提琴吧。” 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一架施坦威钢琴和一个小提琴。 宋之劼突然毛遂自荐。 “林董,我小时候学过几首钢琴曲,能否让我给三少爷当个伴奏?”为了说服林山德,宋之劼又补充,“只有小提琴曲太单调了。” 闻言,林承眉心耸起,他的目光像是黏在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 这个宋之劼,他又想搞什么…… 陈莲柔媚笑道:“宋管家居然学过钢琴?我们算有耳福了。” 宋之劼在心中苦笑。 到底是有耳福还是有耳灾还不好说。 毕竟他已经十几年没碰过钢琴了。 堪称琴渣。 他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小时候宋之劼的父母给他报了钢琴班,但是因为当时宋父创业失败欠了外债,家里一下子拮据起来,宋之劼就再也没机会弹钢琴了。 宋之劼走到施坦威钢琴前,黑色的琴身映出男人白皙的面容,他款款坐到琴凳上。 林过则拿起一旁的小提琴。 宋之劼摘下手套,将十指悬在黑白键上,他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是非常适合弹琴的一双手。 他暗自吸了一口气,对林过说:“舒伯特的小夜曲。” 少年将小提琴架在下巴和锁骨之间,手指按在弓杆上,准备完毕后对宋之劼点点头。 优雅的旋律从小提琴上流泻而出,宛若把人拉到一个美妙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突然,一个跑了调的键音打破了温柔的夜晚,像是不合时宜的闪电。 宋之劼心虚地继续弹奏。 他的节奏时快时慢,不时还会跑出一个杂音。 小提琴曲则发挥得很好,但无奈实在带不动宋之劼的“神曲”,一首小夜曲七零八碎,闻者逐渐有了捂住耳朵的冲动。 林山德实在受不了了,他对宋之劼道:“宋管家,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林承皱着的眉心就没解开过,一开始是因为宋之劼提出要给林过当伴奏,后面就只是单纯觉得噪音太大。 宋之劼兀自弹奏,手指没停,跑了调的钢琴声混合着优美的小提琴曲,简直堪称折磨。 “宋管家,你也饿了吧?”陈莲的一只手已经虚虚掩在耳朵上了,“赶紧去吃饭吧。” 钢琴声一停,林山德脸上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摆手道:“把林过也带走,你们去吃饭吧。” 宋之劼从琴凳上站起:“可是我们一首曲子还没奏完呢……” 他好久没弹过钢琴了,施坦威的触感让他找回记忆中的感觉,虽然弹得不太好,他却享受其中。 他才不想管听的人的死活呢。 反正林家父子就没安好心。 “没事的,反正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啊,阿承?”林山德问林承。 林承无奈,为了他的耳朵好,只能点头。 宋之劼:“走吧。” 林过放下小提琴,刚走到宋之劼身后,听到林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管家要去饭厅吃饭,你就不用跟着过去了吧?” 林承看着宋之劼和林过一前一后的身影,咬牙道:“别忘了,你只配吃我们家的剩饭。回你的阁楼里等着吧。” 林过用眼睛瞪了林承一眼,少年的拳头默默攥紧。 他发出一声只有宋之劼才能听到的冷笑。 林过冷漠地转身,直接走了。 · 翌日早上,宋之劼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 “喂?” “宋管家……” 是林继。 宋之劼睡意登时没了,他从被窝里坐起,脑袋上顶着几根翘起的头发。 “大少,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男人深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麻烦来秀庄一趟。” 随后挂上电话。 宋之劼:“……”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闹钟,现在才上午六点。 天杀的资本家,不把打工人当人。 宋之劼一边刷牙一边回忆原书里的情节。 他记得书中写过这一段。 昨天林继和家里发生不愉快,直奔主角受身边,他带主角受去了自己的私人山庄,和主角受在那里第一次发生了关系。第二天,身为文中的背景板兼工具人,宋之劼去帮林继给主角受买药膏。 对,就是擦主角受隐私部位的药膏。 绝了。 几乎每一部耽美文里攻受爱/爱后都要涂药膏。 因为攻的生/殖器/官总是异于常人,长度能绕腰上三圈,粗度堪比保温杯。 而受的小菊花则无比坚强,在被“庞然大物”一夜七次后依然能正常发挥作用。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无比般配吧。 宋之劼想。 而在耽美文里,涂药膏的情节更是司空见惯,因为能充分展示攻在床上的凶猛和事后的温存。 可是却苦了送药的工具人。 穿戴整齐后,宋之劼驱车前往秀庄。 秀庄是一座建在郊外深山里的庄园,园内林木郁郁葱葱,清幽古朴,是林继亲生母亲留给他的遗产。 林继的生母从小在这里长大,在世时经常带林继在秀庄玩耍,所以秀庄对林继意义非凡。 原书的作者选择这里作为主角攻受第一次doi的地方,也暗示林继在和顾念安相处时已经不是简单把他当作替身,只不过林继当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穿过幽雅的檐廊,宋之劼在别墅内见到了林继。 男人刚从浴室里出来,黑短的头发上缀着水珠,身上穿着白色浴衣,浴衣散开的地方隐约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 他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道:“你帮我照顾一下念安,他生病了,现在正在卧室里。” “嗯,我去看一下他。” 宋之劼眼睛都没眨,面目冷静地直奔卧室。 卧室内一片昏暗,只从窗帘的缝隙泄下几道光芒。 双人大床一片凌乱,蚕丝被下伏起一个弧度。 宋之劼拉亮了灯,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在卧室里踩到不明物体。 毕竟这种狗血文里的主角攻都有随地大小套的习惯。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一夜七次似的。 宋之劼走到睡着的顾念安身边,轻声道:“顾先生……” 顾念安动了一下,看到宋之劼后问:“宋管家,你怎么来了?” 宋之劼也不想来啊,谁让他是卑微npc呢。 “大少说你生病了,让我照看一下你。你需要医生吗?需要的话我现在就给私人医生打电话。你不用担心,医生嘴巴很严的,也不用觉得害羞……” 毕竟私人医生们早就习惯了。 顾念安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似乎没太明白宋之劼在说什么。 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嘴唇苍白。 突然问:“宋管家,你觉得,林继是真的爱我的吗?” 细听,声音中夹着难言的委屈。 宋之劼心中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怪不得本书打着“虐恋情深”的标签,即使两人发生了关系,主角受依然不敢确定主角攻的心意。 “我不能随意断定大少的心意,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是少爷唯一一个带回秀庄过夜的人……” 虽然台词烂俗了点儿,但还挺好用。 主角受的耳朵尖再次泛起艳丽的绯色,衬得白皙的脖颈秀美精致。 宋之劼轻轻拍了一下顾念安的肩膀:“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那里。”他朝顾念安眨了一下眼睛。 顾念安懵懂地问:“哪里?” 宋之劼继续暗示:“就是那里呀。” “我不太懂……” 林继走进卧室,正好听到宋之劼抬高的声音: “你的屁股有没有很痛?一夜七次能受得了吗?需要涂药吗?” 林继:“……” “宋管家——” 宋之劼闻声回头,看到林继半靠着门框,手臂随意地搭在一起。 男人脸上带着疑惑。 “你的脑袋是不是该漂白一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第七章 时间回到昨天。 林继和父亲不欢而散后,准备找顾念安吃顿饭。 自从上次庆功宴上两人接吻后,林继和顾念安没有再发生过身体上的接触。 不过,他的确主动找过几次顾念安,因为他很喜欢顾念安的那双眼睛。 没有世俗的侵染,饱含纯真和深情。 和那个人的眼睛几乎别无二致。 这些年,林继换了一个又一个床伴。在他们中,背影和那个人相似的,说话的语气却粗鲁蛮横;说话的语气相似的,身材却臃肿走样;身材相似的,生活习惯却纸醉金迷;生活习惯相似的,眼睛却无神且空洞…… 直到他见到了顾念安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顾念安是海外留学硕士,目前在林氏集团做it工程师,家境优渥,性格温柔。 他算是林继近年来遇到的最佳替身。 林继对顾念安没有一丝爱意,他只是爱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 此时心情不爽,他想对着那双眼睛倾诉心中烦恼。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产生一种和死去的白月光互诉衷肠的假象。 刚把车到林宅大门,林继发现他的公文包忘在了书房。 公文包里放着他的重要证件和签章,他一向都是随身携带。 现在的商战都比较弱智,抢公章、拔网线的事情层出不穷。为了对付弱智,林继只能采取最朴素的方法避免此类事情。 没办法,他只好折返回去拿东西。 把车泊好后,林继突然听到大厅内传来小提琴的声音。 他从小浸淫在琴声中,听到曲调开头就知道弹的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突然,破碎的钢琴声打破了小提琴的曼妙。 听着这不着调的钢琴声,林继往里瞅了一眼。 只见宋之劼端坐在琴凳上,背脊笔直,漂亮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他表情沉稳,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看样子享受其中。 丝毫不考虑听众的想法。 林继忍不住想起一些旧事。 阿潭也是一个琴渣。 林继有个年少的恋人名字叫明潭,也就是他的白月光。 他第一次见到明潭的时候只有六岁,那时候明潭就是因为不想弹钢琴躲在家里的桌子下,和与父亲闹了别扭的林继相遇的。 想及此,林继突然不太想去找顾念安了。 拿回公文包,林继看到宋之劼和林过在转角的走廊说着什么,一向不苟言笑的少年嘴角竟扬起一点弧度,看起来薄情的下三白藏着不宜觉察的柔和。 林继皱起眉,幽深晦暗的眸中情绪不明。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过好像和宋之劼的关系变好了许多。 对于林过,林继之前就不是很喜欢。 在他心中,林山德对林继的生母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情。 生母活着时,林山德就经常夜不归宿。 在他母亲病逝没多久,林山德立马续弦把陈莲娶回家,那时候林继就恨死了这个穿红戴绿、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 后面林继知道林山德在他生母去世前就和陈莲勾搭在了一起,他更是恨死这个女人。 恨屋及乌,林继对林过和后来的林承都不太喜欢。 也许是对自己的出轨心怀愧疚,林山德把林氏集团全权交给林继打理,在身后的遗产分配上也把大头都给了林继。 至于陈莲和林承则只得到了少部分的遗产,只能勉强维持体面的生活。 林继准备去公司里处理一会儿公务。 作为事业型男人,林继逃避烦恼的方法就是工作和情人。 情人带给他身体上的愉悦,工作带给他精神上的成就感。 林继拿着车钥匙,坐上库里南朝公司驰骋而去。 到了公司,林继意外发现it部门的楼层没有熄灯。 公司并不提倡加班,分给员工的工作量也不是超额的,所以此时看到还有楼层亮着灯,林继很疑惑。 他推开玻璃门,看到了正趴在桌上的顾念安。 林继小心地走过去,发现顾念安脸颊发红,像是发烧了。 他用手背贴了一下顾念安的额头,果然很烫。 “念安,你是不是生病了?” 病恹恹的男人咕哝了几声,声音含混,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办法,林继只好把人抱起来,送到总裁办公室内的休息间内。 这个休息间是林继平时睡午觉用的,里面有一张床,顾念安生病后不太老实,手臂揽着林继的脖颈往下沉。 林继差点儿和顾念安一起躺床上。 “念安,你是生病了吗?” 顾念安此时找到了几许清明,他睁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男人。 看到面前的男人是林继后,顾念安不知为何有点儿委屈地瘪瘪嘴。 他不同于一般的男人,不适合用帅气来形容,反而“漂亮”这个词更适合他。 即使是“过尽千帆”的林继,也承认顾念安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柔,一般人都会沉沦。 但林继一直把他当作白月光的替身,所以并不动心。 他只是爱那双神似的眼睛。 “你好像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林继问。 “我……”顾念安欲言又止,“我很难受,你能带我回……你家吗?” 这句话近乎邀约了,成年人几乎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林继把人带回秀庄。 他原本真的有和顾念安滚床单的想法,听说和发烧的人doi会非常爽。 但不知为何,他今日想起明潭的次数太多了,对去世白月光的思念让他兴致减弱。 于是两人在秀庄的不同房间睡了一晚。 早上起床后,林继发现顾念安的烧好像还没退。 他给宋之劼打了个电话,想把这个麻烦丢给宋之劼。 反正一向做事严谨的宋之劼总是能解决问题,堪称好用,他乐得撒手不管。 当他听到宋之劼对顾念安说:“你的屁股有没有很痛?一夜七次能受得了吗?需要涂药吗?” 他觉得一向清冷的宋管家好像对他有了什么误会。 听到林继的话,宋之劼脸上带着不解的表情: “是我误会了吗?” 随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还以为……” 林继站直身体,长腿一迈踏进卧室内: “昨天念安吃了退烧药,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还生着病,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去打理一下花园。” 他语调平静,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顾念安语调中含着委屈,似乎很不满林继的行为。 明明是接过吻的关系,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林继对他没有那么喜欢。 他以为是自己太内向了,平时没有给够林继再进一步的暗示,让林继怀疑他不愿意。于是昨天顾念安趁着生病对林继发出邀请。 可是林继却没有动他一根手指。 都说喜欢一个人最直白的表现就是生理性喜欢。 难道林继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么? 林继刚才的话冷冰冰的。 表面上是让宋之劼照顾他,可是他却感觉林继有一种甩掉包袱的轻松感。 顾念安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何发展成这样。 宋之劼自然不知道主角受心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他能感觉到主角受心里不太好受。 宋之劼不太明白,明明书中这个时候,主角攻受是发生了关系的。 作者对两人的第一次用了极其隐晦的字眼,宋之劼还是看了好几遍才看出来这是“发烧play”。 当时宋之劼还吐槽作者对攻太好了。 因为听说受受发烧时爱/爱,那里会很热很紧,攻的体验感直接翻倍。 宋之劼很心疼受,生病了还要承受一夜七次。 虽然作者总是说做0也很爽,躺着就行,但宋之劼就是很心疼0。 毕竟是不适合性/交的地方,被保温杯塞进去能好受吗? 至于作者们描述的“爽感”,宋之劼不敢想。 林继走后,宋之劼联系了私人医生,他没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宋之劼把顾念安交给医生后,突然又收到林继的电话。 林继让他拿点儿肥料,他正在温室内种花,需要用。 “……” 宋之劼都懒得吐槽了。 真的对得起“渣攻”的名号,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种花。 等着后面追妻火葬场吧。 宋之劼按照林继的要求拿了一点儿花肥,去温室花园见林继。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两只袖子捋到手肘以上,露出丰俭得当的手臂。 林继常年保持锻炼,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动作间牵动肌肉线条,一股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不过,宋之劼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忘不了书里主角攻做的那些烂糟事,人品有问题,身材再好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 “大少,你要的肥料。”宋之劼把肥料放到林继脚边。 他环顾四周,这个温室花园是林继生母最喜欢待的地方,自从她身故后,林继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亲自打理花花草草。 花园内鲜花盛开,蝴蝶翩跹其中,阳光从顶层玻璃上投射,照在两人身上。 林继脸上沾了一小块泥土,宋之劼看到了,从兜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灰色手帕: “大少,你脸上有一块泥土,擦一下吧。” 林继抬头,看到向他伸手的宋之劼。 宋之劼的手上戴着洁白的手套,掌心里放着一枚灰色手帕。 他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手帕上带着洗衣液的清香,是清幽的蓝蕨香气。 原来宋管家私人用的洗衣液是这个味道。 宋之劼看林继擦了几次都没有擦干净,说:“泥土在你左边嘴角上面一点点……” 林继朝他说的位置擦了几下,“擦干净了吗?” 宋之劼:“还没有,再擦几下应该就好了。” 林继的霸总脾气上来了,他把手帕朝宋之劼胸前一扔:“你帮我擦吧,快点儿,擦完我还要施肥。” 宋之劼从胸前捞住手帕:“……” 要不是林继是上司,他一个卑微社畜惹不起,宋之劼绝对撂挑子不干了。 为了五百万,为了五百万,为了五百万…… 宋之劼在心中安抚自己。 他走上前。 由于原耽内卷,主角攻个子将近两米。 而身为背景板的宋之劼还是正常世界的身高。 明明一米七六的宋之劼在现实男人中算是个子高的了,来到耽美世界,他就像个南方小土豆似的。 林继看着宋之劼头顶的两个发旋,眼里带着自己都没觉察的笑意。 听说两个发旋的人很聪明。 宋管家很聪明吗? 林继想起之前宋之劼强烈要求调整上班时间的样子,得出一个结论: 反正不傻。 反正不傻的宋之劼垫了垫脚,勉强用帕子在林继嘴角边擦了一下。 擦掉了大部分,但是还是有浅淡的痕迹。 “那个……”宋之劼脚底重新挨到地面,沮丧地问,“大少,你能弯一下腰吗?” 他真的够不着啊。 林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低下脑袋,方便宋之劼擦拭。 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林继能闻到宋之劼身上浅淡的蓝蕨香气,那气味清幽独特,沁人心脾。 等宋之劼擦好后,林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咳嗽一声掩盖尴尬: “我正好缺个帮手,你帮我浇一下水。” 他一只手拿着一株花苗,另外一只手握着铲子填土,等土盖住了根茎,宋之劼就在土上浇一勺水。 “你知道吗?我母亲生前特别喜欢这座花园,有时候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待一下午,我找不到她就会在保姆怀里哭闹。那时候我特别讨厌这座花园,心里想着将来长大了就把这里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 林继一边种花一边絮絮地讲着。 他很少在人面前提起生母。 林继在人前总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他的亲生母亲是他唯一的伤口,同时也是他的逆鳞。 宋之劼生怕不小心说错话,导致他明天早上因为左脚先踏进林宅而被辞退。 他小心翼翼地在脑袋里斟酌语言,确认不会惹来上司的不满后才开口: “大少的母亲如果知道你把她的花园打理得这么好,一定很欣慰。不仅如此,她要是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林氏集团的一把手,肯定会特别自豪的。” 林继抬头,侧颜宛若刀削斧刻,有着凌厉的美感。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宋之劼一愣。 “我信,无论山川湖泊还是草木花鸟,万物皆有灵魂。你的母亲必定化作了一株花、一只蝴蝶、一缕阳光,花香萦绕,蝴蝶缠绵,阳光照耀。她始终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大少。” 林继突然看向宋之劼,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宋管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戳到了他内心柔软的部分。 像是清风拂过一片荒凉贫瘠的土地。 宋之劼注视着一朵开在阳光下的玫瑰:“你不必难过,生死由命,都是必定会经历的节日罢了。” 也许是曾经死过一遭,宋之劼才能说出如此禅意的话。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宋之劼切切实实感受过死亡的恐惧。死神的脚步悄然而至,他的心脏仅在一瞬间就被那只巨大的手攥紧,浑身肌肉抽搐,瞳孔散去…… 离世前的几秒,短暂的人生像是倒放的磁带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那时,他才意识并非只有年龄大的人才会死亡,在那之前死亡一直都是随机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宋之劼眼中带着超脱生死的淡然,林继感觉对这个背景人一样的管家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而宋之劼则没有注意到林大眼中晦涩的情绪,他注视着空中的一片浮尘,良久,才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突然,宋之劼看到一侧的自动喷淋系统射出几道水光! “小心!” 宋之劼用身体挡住射来的水迹,水渍在他后背绽放开来,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水珠散开,宋之劼的后背湿了一大片,黑色的头发滴着水。 林继双手不知何时落在宋之劼的肩膀两侧,他目光关切地问:“宋管家,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宋之劼全身都被自动洒水系统里的水浇透了。 宋之劼摇掉脸上的水:“我没事,大少,你没淋到吧?” 林继摇摇头:“我没有淋到。” 宋之劼看着出水的地方,“我们还是先从温室花园里出去吧,我担心等会儿它再喷水怎么办?” “嗯,好。” 林继和宋之劼从花园里出来,宋之劼脱掉已经湿透的燕尾服外套,把外套斜跨在左手手臂上。 “抱歉,大少,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充满歉意地说。 林继没明白他语气里的愧疚,问:“怎么了?” “怪我平时没有找人维护花园里的自动喷淋系统,我估计是系统长时间未维护出了故障……” 林继摆手:“没事,你平时处理林宅的事情本就很忙,难免百密一疏。过阵子我会专门请一位管家打理秀庄内的事务。” 之前因为秀庄内总共只有不到十个人居住,林继就让宋之劼代理着秀庄内的事务。 他手里事情繁多冗杂,终究忙不过来。 宋之劼:“好的。” 阳光下,他的白色衬衫湿了一半,隐约能看见里面白皙的肌肤。 宋之劼的身材劲瘦,腰上没有一处赘肉,极富美感的线条妥帖地束进西装裤内。 林继呼吸一滞。 他见惯了各种男人的身体,第一次隔着布料感受到贲放的性感。 那样纤瘦有力的腰肢,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如果掐一下会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大少?我们回去吧,我需要换一身衣服。”宋之劼丝毫没注意到林继的异样。 林继收回心神,“嗯”了声。 “走吧。” 秀宅内没有宋之劼的衣物,没办法,他只能穿林继的衣服将就一下。 林继在衣柜里找出两年前他的一套西装。 “给,你试一下这个大不大?这个算是我在秀庄里最小的衣服了。” “谢谢大少。” “你不用谢我,你帮我挡了水,我应该谢你。”林继转身看他,“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或者想要的东西吗?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你尽管提,我能实现的话尽量帮你实现。” 正在解扣子的宋之劼闻言停下动作,他笑了笑: “真的吗?大少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林继转身看他:“当然是真的。” 宋之劼:“那我还真有一个愿望。” “你说。” “下次……”宋之劼那双掩在透明镜片下的桃花眼弯了弯。 “可以不要在早上八点前给我打电话么?” “打工人也需要好好休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第八章 等从秀庄回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宋之劼困得眼皮打架,准备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他是典型的j人,做事情喜欢按部就班,平时有严格的作息表,最讨厌别人打乱他的计划。比如昨天他计划零点睡觉,七点起床,这样正好保证七个小时的健康睡眠。 谁也没想到林继会在六点给他打电话。 这就导致宋之劼只睡了六个小时。 加上在秀庄忙忙碌碌,他觉得身体的关节涩滞住了,需要休憩一会儿才能恢复平时的行动力。 林宅车库内,宋之劼穿着宽大的西装从他的车上走下。 为了方便开车,他把袖子在手腕的地方折了两三道。 宋之劼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这是他买洗衣粉送的——里面装着他的湿衣服,刚出车库,迎面碰到郝梅。 郝梅正在吃东西,瞅到一道长长的影子,加快了往嘴里塞东西的速度。 等到她看清是宋之劼后,郝梅噎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嗝。 “宋、宋管家,咋在这儿遇到你了……” 估计是吓住了,郝梅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宋之劼笑了笑:“我刚从秀庄回来,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郝梅的脸由白到红,又由红转白,双手在胸前挥舞着,拼命解释: “宋管家,你别扣我工资,我就是早上嗝儿没来得及吃早饭,我以为这里没人,想在这里吃点儿东西嗝儿垫一下。” 宋之劼被她胆小的样子逗笑了,低哂:“没事……” 这种上班摸鱼吃早餐的事情他穿书之前干过无数次,怎么会生气呢? 都是打工人,谁比谁高贵,宋之劼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怪手下的人,郝梅只是刚来林宅,对他的秉性还不太熟悉。 姑娘不信,还以为他是笑面虎——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郝梅急得眼圈都红了,结结巴巴说:“宋、宋管家,你可别开除我哇,我一个月房租两千呢,要是没工作了只能喝西北风啦……” 宋之劼最不擅长安慰人,以前有朋友来他这里找安慰,他就只会“你别哭”“你别难过”“你别伤心”,要么就化身面点大师“揉揉”“捏捏”“抱抱”。 他手足无措立在一边,“我真的不是王熙凤,不会开除你的……” 郝梅一听,刚噘起的嘴一收,把快孵出来的小珍珠憋了回去: “真的?” “当然。” “也不会扣我工资?” 宋之劼要被郝梅气笑了:“不会。” “哦哦,宋管家你人太好了叭。” 郝梅吸了一下鼻子,用圆圆的杏眼打量着宋之劼身上松垮垮的衣服。 “宋管家,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吧?看着不太合身。” 宋之劼展开双臂,之前折好的袖口散开,看着像戏服里的水袖。 “嗯,这的确不是我的衣服。” “那是谁的啊?” “大少的,我在秀庄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大少把他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下。” 郝梅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 她见宋之劼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从宋之劼手中抢过袋子。 “宋管家,我帮你拎吧。”郝梅看到这个印着洗衣粉牌子logo的袋子,一下子觉得一向高冷克己的宋之劼有了烟火气儿。 宋之劼:“这里面是我换下的衣服。” 郝梅有眼力见儿地说:“那我把你的衣服拿到洗衣房吧。” “好,谢谢了。” “没关系,顺手的事。” 和郝梅分开后,宋之劼准备换掉身上的衣服。 林继长手长脚的,衣服实在是太大了,宋之劼感觉四肢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不自在。 他在林宅内有一间专门的房子,偶尔会在里面午休,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宋之劼推开门,靠墙的地方放着一面比人高的穿衣镜。镜子里的宋之劼看着着实怪异,上衣包住他的臀部,肩膀松松垮垮。他身材偏瘦,撑不起来这身衣服。 宋之劼取下金边眼镜,镜框拿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一下子模糊了,像是蒙上了淡淡的水雾。 他的度数并不深,两只眼都是二百三十五度,略有散光,但是近视就是近视,摘下眼镜不可能看到一个完全清晰的世界。 宋之劼把眼镜轻轻放在柜子上,等适应了没有眼镜的世界后,脱掉林继的西装外套,上身只剩下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领带。 宋之劼单手扯松领带,刚把领带搭在椅子上,一种不适感让他回头。 身后没有任何人,宋之劼皱起眉,以为自己多心了。 他继续脱上衣,修长的手指轻松地解开胸前的两粒扣子。 整个过程宋之劼的眉心没有松开,身上的肌肉不自觉绷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黏腻的目光,像是有一个危险的动物在暗处窥伺。 这也许就是人的警觉心在起作用。 就在宋之劼解开第三枚扣子时,透过穿衣镜,他看到门缝外闪过一道影子。 宋之劼猛地扭身,正撞上转身的林承,他先发制人,喊了一声“二少爷”。 林承脚步钉在原地,像是脚底生出无数根系,将他死死困在原地。 他调整好表情,回身:“宋管家,我刚好经过,你叫我是有事情吗?” 宋之劼上身穿着宽大的白衬衫,由于扣子解开三颗,露出修长好看的脖颈和胸前的一小块皮肤,他的喉结并不突出但也不是毫无存在感,像一枚小小的桃核。 林承逼着自己把视线移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宋之劼露出大片的皮肤,他不敢相信居然有男人的皮肤像绸缎一样光滑皎洁,仿佛天生自带滤镜。 林承并非恰好路过,实际上他在正厅就看到了宋之劼。当时宋之劼正在和林山德说话,他看到宋之劼身上居然穿着林继的外套,心中陡生狐疑,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他很清楚,如果不弄明白为什么宋之劼穿着林继的外套回来,他肯定会几天几夜都睡不好的。 宋之劼松开眉心,脸上表情淡淡的:“我倒是没有事情,刚才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有人站在门口偷窥。” 林承脑子转得飞快,丝毫不慌:“宋管家,我也是男的,偷窥你干吗?难道你身上长了和我不一样的东西,是双性人吗?” 宋之劼:“……” 那可不一定。 要不是看过书,宋之劼也许就信服了。 但书里说林承对林继有违背人伦道德的心思,林承的话就没有说服力了。 林承假装现在才注意到宋之劼身上的衣服,皱眉问:“宋管家,你身上怎么穿着我哥的衣服?难不成你昨天在他那里过夜了?” 宋之劼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转念一想,不对,林承有这种想法太正常了,因为原书里的林承喜欢林继,他现在是吃醋了。 宋之劼可不想参与主角们的修罗场,他只是一个小配角,在修罗场中最多就是炮灰,宋之劼还想退休养老呢。 “我在秀庄把衣服弄湿了,大少见我没衣服,把他的衣服借给我。至于你说的过夜,纯粹子虚乌有,二少爷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言毕,不知是不是宋之劼的错觉,他觉得林承浑身的肌肉放松下来,像是卸下警戒的小豹子。 这也太离谱了,林承对林继的心思昭然若揭,在别人面前都不掩饰了吗? 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啊,你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宋之劼无法理解那些喜欢骨科文学的人——他还是太保守了。 林承的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从小就被截肢,他今天穿了短裤,露出精美绝伦的仿生机械小腿。 阳光从窗外投射到他的机械腿上,昂贵的材质反射着熠熠的光辉,给人一种赛博朋克的科技感。 误会解除,宋之劼遂准备关门谢客。 语气礼貌疏离:“二少,我要换衣服了。” 林承耸耸肩,带着市井的笑意:“你换啊,我又不是女的。” 宋之劼心道:“你不是女的,但你是同性恋啊。” 林承有时候表现出一种恶劣的气质,让宋之劼不能把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当成小孩来看。 “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二少,希望你能体谅。”宋之劼保持着成年人的理智,语气尽量毕恭毕敬。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林承转身,身体定住两秒,像是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 宋之劼疑惑:“二少,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承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宋管家,你确实没有在我哥那里过夜,对吧?” “当然。” “那就好,否则……”林承的指节咔嚓响了一下,带着威胁的意味。 宋之劼:“……” 主角团果然可以为所欲为啊,身为背景板的宋之劼惹不起。 让宋之劼震惊的是,林承对哥哥的占有欲都到这个地步了。早知道就不穿林继的衣服回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可不想被林承记恨上,这个角色就是个疯批。 · 洗衣房内。 郝梅拿着宋之劼的衣服,和另一个年轻侍女聊着天。 “宋管家人真的特别好,我摸鱼吃早饭被他抓包,他一点儿没和我生气。”郝梅一脸幸福,“对于打工人来说吗,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位善解人意的上司还要开心的事情啊。” 另一个女孩道:“宋管家的为人那是没话说的,做事认真,对下面的人宽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郝梅疯狂点头:“嗯呢。” “不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洗衣粉吗?”女孩用眼睛瞟了一下郝梅怀里抱的袋子。 “嗷,你说这个啊,这里面装的是宋管家的衣服。” “啊?”女孩震惊地打开袋子看了看,“宋管家怎么用这么……朴素的袋子啊。” 郝梅笑了起来:“哈哈哈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拿的是洗衣粉。这只能说明宋管家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也许是有收集癖?喜欢收集各种袋子?” “啊?”郝梅挠了挠脑袋,“也有这个可能。” 两个女孩聊得火热,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正在倒水的林过。 洗衣房内的角落里放着饮水机,林宅内的仆从一般都是在这里接水喝。 “不过,宋管家今天挺奇怪的,我看到他穿着大少的衣服。” 郝梅道:“宋管家刚从秀宅回来,他在那里弄脏了衣服,只能穿大少的。等会儿我让张妈洗——” 突然,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把郝梅吓得一激灵! 她回头看到林过定定站在原地——瞳孔放大,脚边是碎掉的玻璃渣。 少年紧紧抿着唇线,眼中仿佛酝酿着疾风骤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第九章 宋之劼换上平时的衣服,戴上手套,打了个轻轻的哈欠。 实在是太困了。 可惜还没到午休时间,宋之劼暂时不能休息。 他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盐水,走出休息间。 林宅内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即使他不在宅内,一切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宋之劼四处检查了一下,并无异常。 · 正厅,陈莲正在和妹妹陈荷聊天。 两个姐妹长得很像,都是那种偏欧式的长相,鼻梁高挺,眉目深邃,林承良好地继承了这一点。 陈荷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猫咪舒服地眯着眼睛,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悠闲地扫来扫去。 陈荷眉心微锁:“姐姐,你就没想过让姐夫改一下遗产分配比例吗?” 陈莲叹一口气:“没用啊,我软磨硬泡了好几次,但是他死活不听,还冲我发火。” 陈荷忿忿,柳眉一挑,抚摸猫咪的力道大了些,猫咪“喵呜”一声: “真不知道姐夫怎么想的,这也太偏心了。” 陈莲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扫到宋之劼的身影,朝陈荷使了个眼色。 陈荷了然,转身看到正朝这边走来的宋之劼。 布偶猫在她溜神的空当儿,从女人腿上跳下,一溜烟跑到宋之劼脚边,在他裤腿上蹭了蹭。 “喵~” 宋之劼被突然窜过来的猫咪吓了一跳,见布偶猫猫并没有攻击性,这才放松下来。 陈荷:“雪团,跑什么,来妈妈这里!” 宋之劼看着脚边的布偶猫,笑道:“你叫雪团吗?” 布偶猫“喵”了一声算是回应,在他脚背上打了个滚儿。 陈荷走到宋之劼身边,从他脚边捞起雪团,略带歉意地说:“宋管家,我家猫不怕生,你别见怪哈。” “当然不会。”宋之劼说。 他的眼睛在陈莲面前的圆桌上瞄了一眼,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花瓶,瓶中插着鲜艳欲滴的山茶花——并没有饮品。 宋之劼体贴地问:“两位要喝咖啡吗?” 陈莲笑道:“那麻烦宋管家了。” 陈荷抱着雪团重新坐到圆桌前。 她朝陈莲挤眼睛,发出唇语:他应该没听到吧? 陈莲摇头,她也不知道宋之劼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 · 宋之劼没注意到这对姐妹花的异常,他走到茶水间,从上方的壁橱中取出两个圆口茶杯。 咖啡机烘焙豆子时,空气中浸染着微苦的咖啡香气。 宋之劼熟练地压粉、打奶泡、拉花,很快,两杯醇香浓厚的拿铁就做好了。 宋之劼在业余时间学习了咖啡拉花,图案多变,算是他的一个小技能之一。 当他把两杯拿铁放在桌子上时,陈荷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 “宋管家,你居然还会拉花啊,这只小奶猫也太像了。” 宋之劼用奶泡在咖啡上画了一只布偶猫,猫咪栩栩如生,透着可爱的神气。 “过奖了。” 陈莲笑道:“宋管家你就别谦虚了。” “对呀对呀,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和咖啡店里的咖啡师媲美了呢。” 陈荷转头对姐姐道:“你们这是从哪里请来的管家,长得帅就不说了,还多才多艺、十项全能,我都想把人挖走了。”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宋管家现在在我们林宅可是香饽饽,老爷子对他可满意了,林继也对他喜欢得不得了,说是明年还要给他涨工资呢。” 宋之劼面如止水,不起波澜:“两位太太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他在心中放了两束小礼花——天呐,老板说要给他涨工资呐,这谁不开心啊。 “哦,对了,明天红太阳慈善机构的老总和夫人要来我们家里做客,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媒体朋友,届时需要你提前安排一下。”陈莲嘱咐,“别忘了叫上林过那臭小子,我们全家要在媒体面前拍照,你让他不要乱说话。” 宋之劼不傻,他知道陈莲话里的意思。 “嗯,您放心,我会和三少爷说的。” · 终于挨到午休时间,宋之劼回到休息间,脱掉外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他实在是太累了,没几分钟,就沉入黑甜梦境。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满打满算,他睡了一个小时。 宋之劼伸了个懒腰,戴上放在床边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他想起陈莲上午说的话,准备去阁楼找林过。 平时这个时候他一般会给林过送牛奶,宋之劼准备送牛奶时正好把陈莲交代给他的事情完成了。 走到阁楼门口,宋之劼一只手拿着热腾腾的牛奶,另一只手在木门上轻扣。 以前,宋之劼都是敲三声,把牛奶放下直接走人的,一般不会和林过打照面。 这次,他刚敲第一下门,阁楼的门打开,露出林过略显稚气的脸。 宋之劼:“……” 不知道,还以为林过在等他呢。 自从上次在客厅一起弹琴后,宋之劼有好几天没见到林过了。 短短几天,林过像是抽尖的小树,又长高了几厘米。 都快比宋之劼高了。 看样子,宋之劼也送不了几次牛奶了。 宋之劼在林过脸上扫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过的眉间罩着阴翳,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谁惹他了? 宋之劼不太走运,来当说客正撞上林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一切顺利吧。 想着,他手一哆嗦,几滴牛奶溅在白色手套上,泅出几点痕迹。 林过黑着脸,一声不吭接过宋之劼手上的牛奶。 宋之劼站在门口,恭敬状:“三少,我能进去一下吗?” 林过“嗯”声,宋之劼踏进阁楼内,把门轻轻带上。 他正在心中寻思怎么开口,少年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去秀庄了?” 宋之劼:“?”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而且,这个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兴师问罪? “嗯,你怎么知道的?” 林过转身,下三白的眼睛死死盯住宋之劼,阁楼内空间逼仄,宋之劼感觉到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狭窄的阁楼内,他几乎能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你为什么穿着林继的外套?难道,你在他那里过夜了?” “……”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这句话宋之劼听到了两次。 离谱。 为什么真假少爷对他是否穿林继的衣服那么上心? 真少爷喜欢林继,宋之劼还能理解一二,林过又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也喜欢林继? 但宋之劼不记得原著里写过这个情节啊。 宋之劼站直身体,声音诚恳:“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大少什么关系都没有,相信我,好么?” 林过看着他的桃花眼,足足凝视了有好几秒种,像是在努力从那潭水般清幽的眸中寻找什么。 “好,”他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自我催眠的意味,“我相信你。” 宋之劼:“……” 要是知道林大的一件外套会引发后面这么多事情,宋之劼宁愿穿着湿衣服回来。 他想稀释一下阁楼内紧绷的气氛,漂亮的眼尾一扬,笑道:“你这几天又长个儿了,我应该也送不了几次牛奶了,快喝吧,喝完我顺便把杯子拿下去……” 林过却像是没听到,把装着热牛奶的杯子晾在一旁。 少年走到宋之劼身边,身后带着威逼的气势,宋之劼的身体不自觉向后靠。 他的身后放着一张桌子,宋之劼右手放在上面,手指不自觉蜷起。 林过走到宋之劼面前,两人还是第一次面对面靠得如此近,近得宋之劼能听到少年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像想要拼命从胸腔里挣脱的飞鸟。 “你……” 宋之劼不知道林过想干什么,他本能地产生一种想要退后的想法,但是身后退无可退,脚底像是粘在木制地板上,移动不了分毫。 却见林过把手在自己头顶和宋之劼的头顶比划了一下。 “我还是没有你高,”林过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脸上却不显,“可能还需要你再送一阵子牛奶。” “……” 宋之劼“咦”了一声,他学着林过的样子比划了一下,明明差不多高度了啊。 林过坚持没有他高,搞得宋之劼也不确定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宋之劼懒得多做计较。 “行吧,反正我也送习惯了,那就再送一阵子好了。” “嗯,谢谢劼哥。” 宋之劼:“三少,你还是喊我‘宋管家’吧,你的哥哥是林继,我只是林宅的一个打工的。” 林过坚持己见:“我喜欢叫你哥哥。” 宋之劼:“……” 行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他倒是不介意。 一想到阁楼里卧薪尝胆的少年将来会成为林家挥之不去的阴影,为了将来能不殃及池鱼,宋之劼觉得有必要和小反派处好关系。 但是,该怎么说服林过明天乖乖配合林山德他们演戏呢? 想及此,宋之劼蹙起眉头,心想陈莲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只是原著里的一个背景板,怎么能担此大任? 林过会听他的吗? 宋之劼都能想象出林过生气的样子了。 平时林家的人视林过为玩物,林过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配合他们饰演和和美美的大家庭? 宋之劼斟酌语言,尽量美化这个请求: “三少,明天林宅内会来几位客人,还有一些媒体……” 他感觉快说不下去了。 再怎么美化,也抹杀不了林家人的虚伪傲慢。 林过静静看着宋之劼,“嗯,你说。” 宋之劼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向林过说明了要求,在这一过程中,少年始终安静听着,不发一言。 等宋之劼说完,林过淡淡道:“可以。” 宋之劼:“???” 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林过要和他争执一番呢。 “你不生气?” 林过:“不生气。” 宋之劼不理解:“为什么?” 林过坐回椅子,一只手搭在上面,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认真: “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个理由可以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第十章 翌日,宋之劼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送到顶层阁楼门口。 林过平时穿的衣服根本无法见人,陈莲和林山德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幸好宋之劼一向思虑周全,他从给林承预订的几套衣服中选了一套最朴素的,准备拿给林过穿。 林过倒是没拒绝,看样子真的如昨日所说,不想让宋之劼为难。 红太阳慈善机构是国内一家专门针对农村留守儿童上学问题的慈善机构,每年资助上千万的留守儿童,在国内首屈一指。 很多大企业负责人都会参与一些慈善项目,以此彰显他们的社会责任感,为公司营造良好的声誉。 林山德的目的亦是如此。 他对留守儿童不感兴趣,但是参加这种慈善公益活动可以让林氏集团在大众面前更有亲和力。这不仅可以提高林氏集团的名气,还可以吸引股市中的散户前来投资。 按照商人的思维,这叫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红太阳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叫霍凯,他身着棕色西装,身高一米八几,身侧挽着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两人身影相贴,在媒体记者面前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 在林宅别墅前的草坪上,林山德携陈莲一起迎接霍凯和妻子孙云,宋之劼则站在林山德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 媒体记者们举着摄像机对着他们疯狂拍照,按下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一位记者小声问:“那个站在林董身后的年轻男人是谁啊?”她看了看镜头里的照片,年轻男人隐没在两对夫妻身后,气质卓然,如山间清风般清爽疏俊。 身旁的记者道:“好像是林宅的管家,之前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帅气,在镜头里很吸睛,丝毫不逊于网上的那些大明星。” “我要是星探绝对找他要联系方式,这不比内娱的某些丑男好看多了。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妥妥的明日之星。” 镜头里,林山德脸上堆着精巧的笑容,和霍凯握手。陈莲伴在身侧,与孙云低声交谈。 林山德亲切地与霍凯握手:“霍总、霍夫人,感谢二位愿意赏脸来我们林宅做客。” 霍凯笑道:“什么赏脸不赏脸的,林董说笑了。我们夫妻俩很感谢林氏集团捐的善款,替那些孩子们谢谢你们了。” 林山德对着镜头声情并茂:“应该的应该的,常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很高兴能为社会做点儿贡献,以后每年林氏集团都会捐款,希望孩子们都有上学的机会!” 记者们纷纷鼓掌,快门声如潮水般充斥在耳膜。 霍凯对这些华丽的场面话早就司空见惯,他笑道:“对了,我早就听说林家收养了一个孩子。林总宅心仁厚,心地良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提到林过,林山德心虚地咳嗽一声,摆摆手:“哈哈哈没什么,那孩子能平安成长,我看着也高兴。” 陈莲也跟着笑,将成年人的虚伪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宋之劼彬彬有礼地问:“霍总,正厅早就备好了茶水和点心,请移步品尝。” 霍凯眼皮一掀看了男人一眼,瞬间瞳孔放大,像是见到什么奇珍异宝。 孙云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示意他注意场合。 霍凯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意:“可以啊,正好我们肚子饿了,实不相瞒,为了见林董,我和夫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 林山德:“那就更好了,走吧,我们去正厅。” 四人并行前往目的地。 宋之劼走到媒体记者面前,朝诸位鞠躬:“各位记者朋友,如果你们不嫌弃,林宅内在后花园备了茶点,欢迎各位前去品尝。” “还给我们准备了茶点吗?林宅也太体贴了。” “谢谢啦,我肚子都叫了哈哈哈。” “快走快走,我是真的饿了,正好去看一下林宅的后花园,肯定美极了。” 记者和摄影师们拿着装备,张潇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一个女生经过宋之劼时,含羞带怯地递过一张名片。 “小哥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能加微信认识一下吗?拜托拜托啦。” 宋之劼手里拿着女生的名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平时在街上不是没有遇到过主动加他微信的人,但宋之劼还是不太适应。 看着女生涨红的脸蛋,宋之劼嗫嚅:“不、不好意思——” 突然,一个人从宋之劼和女生中间穿过,把宋之劼手上的名片蹭到地上,连一句抱歉都没说。 女生吓了一跳,她看到那人在名片上踩了一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女生看着那人背影吐槽。 宋之劼则认出来那人是林过。 他在心中长吁一口气,捡起脏污的名片,温声说了一声“抱歉”。 他对谈恋爱实在没什么心思,不想耽误女孩子。 宋之劼不相信一见钟情,对这种始于颜值的恋情更是持怀疑态度。 总觉得容易一见钟情的人对感情并不真诚。 宋之劼还是比较倾向于细水长流。 他工作在身,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脑后。 正厅内,林山德和霍凯坐在沙发上,两人就一款广式点心谈论着,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门口,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迈入,他穿着黑灰色的格子西装,眉眼冷冽,薄唇轻抿,天生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势。 林山德看到他,像是忘记了前几日的龃龉,招手:“阿继,快过来,这位是霍总,红太阳慈善机构的总负责人。” 在外人面前,林继知道不能拂林山德的面子,他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和霍凯握手。 “霍总,你好,我是林继。” 霍凯问:“没想到林大少年纪轻轻就成为林氏集团的掌舵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继笑道:“哪里哪里,是我父亲教导有方。” 林山德一手揽着林继的后背,两人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谐模样: “阿继,你以后有时间多和霍总交流,他是前辈,有很多你能学习的地方。” 林继点头:“知道了,父亲。” 陈莲在众人面前靠近林继,语气体贴至极,眉眼弯成月牙:“阿继,你饿不饿啊?我让保姆在小厨房给你炖了鸡汤,听说你最近工作忙碌,正好补补身子。” 她将手放在林继后背,作亲昵状。 林继微微皱眉,没有理她。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到二人身上,气氛像是缓慢拉紧的弦,在张力的拉扯中有了微妙的意味。 陈莲的脸一时又红又紫,嘴唇都哆嗦了。 连林山德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宋之劼忙出来圆场:“林董,我请来了专业的摄影师给各位拍照,需要让人进来么?” 林山德猪肝色的脸转过一道活色:“行,顺便把阿承和阿过也叫过来吧。” “好的。” 宋之劼让一位姑娘去叫人,他则在正厅的角落里喝了点儿饮料。 孙助理不知何时转到他身后。 他是林继的助理,个子和宋之劼差不多高,人笑起来很温和。 “宋管家,林总有一样东西托我带给你。” 宋之劼:“大少怎么想起给我带东西了?” 以前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孙助把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宋之劼手上,“这是大少买来送人的人参,据说一棵有上万元呢,最后一盒他让我交给你。” 宋之劼向正在和霍凯夫妻攀谈的林继望去,男人的侧颜俊朗依旧。 “那,你替我谢谢大少。”他接过精美的礼品盒,外包装上显示盒中装着五根人参,拎着有点儿沉。 林继突然给他送东西,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孙助拿起一个小布丁放进嘴里:“最近林总变了很多,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宋之劼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林总经常找小情人,最近一两个月居然没有找一个人,这还不够奇怪吗?我都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宋之劼吃了一颗车厘子,甜滋滋的笑意蔓延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许是他心里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呢?野心家为爱从良,这不就是真爱吗?” 宋之劼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这只能说明主角攻和主角受的感情进展良好。 过了没多久,侍女带着林承和林过回到大厅。 林山德看到两个少年,热情地走过去,一只手臂揽住一个人。 林承笑着问:“爸,你们在干什么呢?” 而林过则侧脸看着林山德放在他肩头的手,眉头拧在一起。 像是看到了蛇蝎。 霍凯饶有兴趣地喝了一杯茶。 忍不住在心中啧啧有声: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 陈莲为了掩饰刚才的难堪,装作亲昵地走到林过面前:“阿过,你刚才去哪里玩了?我们要拍照呢。” 林过半个眼神都没给她,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陈莲:“……” 梅开二度。 她用眼睛瞟了一眼林山德,似在无声控诉。 这还怎么演? 媒体记者已经吃完茶点回来了,万一他们看出来林家对林过这个养子一点儿也不好,传出去林家的名声可就没救了。 林山德咳嗽一声:“阿过,来爸爸这里。” 林过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和孙助理聊天的宋之劼,忍着内心的不适感走到林山德身边。 孙云笑道:“林董和林太太果然是大善人,把养子养得这么好。” “霍太太过奖了,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陈莲厚着脸皮说。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继说:“我们快点儿拍照吧,公司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 霍凯:“没想到林总是个工作狂,怪不得林氏集团在你手下能这么风生水起。” 林继没有吭声,其实他只是觉得看不下去了而已。 一家子各怀鬼胎的样子让他心里直犯恶心。 豪门世家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里面的纠纷矛盾令人咋舌。 今天,记者们准备专门就林氏集团和红太阳慈善机构捐款的新闻为林家做一个专题,详细介绍林家的情况,因此需要给林家拍几张全家福。 “哥,你最近工作累不累?”林承笑着问林继。 摄影师的镜头将二人拉近。 林继看了一眼记者,露出一个笑容:“不累,你最近缺零花钱吗?我回头打给你,你带着你的同学们去玩吧。” “大哥对我也太好了,谢谢大哥。” 林山德和陈莲坐在沙发上,林继个子最高,走到二人身后。 摄影师已经就位,就等着林家人全部坐好拍照了。 林承走到陈莲面前,坐在她前面,陈莲把手按在他的肩头,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 林山德对林过招手,脸上的皱纹舒展,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阿过,现在就差你了,过来,坐爸爸前面。” 林过却迟迟不愿移动步子。 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林家人一起拍合照,他们根本不是一家人,只是把他当作维持名声的借口。 令人作呕。 记者们将摄像头对着林过。 有人在下面嘀咕:“这什么情况啊?林家人不会在演戏吧?” “嘁,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这位假少爷明显不太喜欢这家人。” “有意思,这不比林氏集团家庭和谐的专题有看点?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豪门假少爷惨遭霸凌,所谓良善其实是有钱人的伪装?》。” 见林过在原地一动不动,陈莲脸上的笑容彻底冷掉,她嘴角抽了抽:“阿过,你站在那里看什么?过来,我们一起拍张全家福。” 林过像是自动屏蔽了她的话。 陈莲朝宋之劼看了看,对他使眼色:你快去劝劝他。 宋之劼指了指自己,满脑袋问号。 怎么又是他?他说的话林过也不一定听啊。 林过注意到陈莲和宋之劼的交流,他的脚尖动了动。 在宋之劼头痛欲裂想办法时,少年走到林山德身前坐下,保持着一段距离。 摄影师道:“好,现在我要开始拍了,来,大家都笑一笑。” 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同时,宋之劼的方向传来花瓶碎掉的声音! “啪!” 那声音太大,将整个客厅内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一个景德镇陶瓷制作的瓷瓶从桌子上滚到地下,碎得七零八落。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正在拍照的林家三兄弟目光齐齐投向宋之劼,其中林过差点儿站起来,要不是林山德按住他的肩膀,少年可能已经跑到宋之劼身边了。 林承的目光越过林过的头顶望过去,他的心揪在一起,生怕宋之劼出了什么事。 林继的年龄到底长了几岁,他比林二和林三镇定一些,脸颊上的肌肉绷紧,显得轮廓更加凌厉。 而这一切,宋之劼一无所知。 几秒钟前,他还在想怎么说服林过去拍全家福,正想着,一道炸在耳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助理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抱歉,都怪我不小心。” 他没注意到手边的一个花瓶,手臂一伸,不小心把花瓶弄到了地上,碎了。 幸好花瓶碎片没有伤到任何人。 孙助理弯腰去捡瓷器碎片,宋之劼拦住他:“别动,万一伤到你的手指怎么办?你别管了,我会让人处理的。” 而另一边,林承看到林过因为过分紧张后背绷起,活像应激的大型猫科动物。少年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充血裸露,宛若蜿蜒的山丘。 林承皱眉看着林过的手,脑子里冒出一个不成型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内心翻江倒海,像是窥见了非常可怕的怪物。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彻底崩坏的画面,说:“还是重拍一张吧,这张废掉了。” 林山德问:“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摄影师遗憾地说:“三位少爷都没有看镜头,目光全都看向一个方向了。” “那就重拍一张吧。”林山德说,“你们都别走神。” 林承“嗯”了一声:“好的,爸爸。” 见宋之劼没有受伤,林继收回目光,正了正衣领。 林过则依旧没收回心神,眼睛看着宋之劼。 林山德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别看了,拍照。” 林承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恨不得揪着林过的衣领问个清楚。 等拍完照,五个人的脸都僵了。 林继与霍凯道:“霍总,我公司里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失陪。” 霍凯不以为意:“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林山德对林承和林过道:“你们去送送哥哥。” 林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 他在众目睽睽下揽住林过的肩膀,温声说:“走吧。” 林过怔忪了一下,低声告诫:“把手拿开。” 林承面带微笑,仿佛已然把精致的面具焊在脸上。 他用只有林过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别忘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承死死按住林过的肩头,林过如今已经比他高了。 “你既然这么反感,为什么要答应拍照?” 林过压住心头的汹涌怒意:“反正不是为了你。” 两人跟在林继身后走着,林继转身:“到这里就好,你们别送了,在家里好好学习。” 林承用眼角余光瞥到拍摄的镜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林过则像个闷葫芦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林继看着两个少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一转身,笑意像是俶尔远逝的游鱼,不见了踪影。 他当然知道做戏要做足。对于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林继来说,这点儿演技他还是有的。 什么狗屁一家人,明明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让林继震惊的是,林承的演技丝毫不逊于自己。 小小年纪,居然会对自己讨厌的人露出笑容——这说着简单,其实做起来很难。 难道是从小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修炼的技能吗? 看来,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林继真的要多点儿防备。 送完林继,林过和林承在记者们的注视下走到餐桌旁吃东西。 桌子上放着一款草莓蛋糕,两人的手同时伸过去。 少年的手碰在一起,瞬间像触电般缩回! “你干什么?!”林过问。 林承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的笑阴森森的,明明是初夏,却有一种让人浑身觳觫的魔力。 “林过,我警告你,不要和我喜欢上同一个东西。” 他在林过的注视下,夺走草莓蛋糕,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我的就是我的,你别想再抢走。” 林过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不装了?不怕记者们拍到你的真面目了?” 突然,身后传来宋之劼清冽动听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承一转身,脸上重新换上纯正无害的笑容,他手里拿着草莓蛋糕,舀了一勺送到宋之劼面前: “哥哥,你吃蛋糕吗?很甜的。” 而另一边,林过拿起一个抹茶酸奶布丁,布丁上放着一枚车厘子,看着很是诱人:“这个你要吃吗?” 宋之劼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只手,一时犯难。 “……” 草莓还是车厘子,这是一个问题。 林承长了一张欧式的脸,深邃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但是林过的布丁有车厘子诶,宋之劼真的很喜欢车厘子。 左想右想,宋之劼还是决定谁也不得罪。 “你们自己吃吧,我不饿。” 林承肩膀一沉,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过,好在,宋之劼也没有选择林过。 林承:“对了,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事,是林董有事找你。” 林承嘴唇弯起讨人喜欢的弧度:“哦哦,好,我吃完这个蛋糕就过去。” 宋之劼转向林过,他的眼睛瞥向角落里的钢琴。 “你现在想弹琴吗?可以的话,我能给你当伴奏吗?” 自从上次试过施坦威钢琴后,宋之劼几次从钢琴旁边路过,都忍不住想上去弹奏一首。 几十万元的钢琴摸起来就是不一样,宋之劼在梦里都在怀念指尖触碰黑白琴键的美妙触感。 正在吃蛋糕的林承打了个嗝儿,差点儿噎死。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林过:“……我今天不太想弹。” 对于宋之劼的琴技,林过不敢恭维。 如果是平时没什么人的情况下,林过当然不会介意,但这次不一样,不仅有客人,还有一些媒体人。万一媒体把视频放到网上的鬼畜区,宋管家的脸可就丢光了。 他这也是为了某个战五渣着想。 宋之劼“哦”了一声,叹了一口气。 行吧。看样子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弹钢琴啦。 · 下午,林宅走廊内。 窗外莺鸟啁啾,阳光洒在图案繁复的波斯地毯上,漾着点点流光。 之前给林家人拍全家福的摄影师站在走廊内,手上拿着一张照片,嘴里嘟哝着:“这张照片拍废了,太可惜了。” 他随手将照片丢到一旁。 几秒钟后,照片旁站了一双运动鞋。 林承捡起地上的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中,除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山德和陈莲,另外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镜头以外的某处。 像是有一个黑洞,将三人的视线牢牢吸引过去。 林承的注意力落在林过的侧脸。 照片里,林过的下颌绷成一条线,清晰明朗,宛若险峰。 他舔了舔后槽牙,脸颊上的肌肉耸动。 随后,眸中掀起腥风血雨,咬碎银牙,将照片狠狠撕碎! 林承的眼神凶狠阴鸷,一字一顿:“敢喜欢他,我会让你死。” 少年脚步一转,将碎成齑粉的照片撒在地上。 窗外的风一吹,恍若无痕。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临近下午三点,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林山德邀请霍凯一起打高尔夫。 林宅别墅后有一块儿高尔夫球场,平时林山德和林继会去那里打球。 高尔夫球运动作为一项上流阶层的社交方式,林家继承人很小就开始学习这种运动,林过也学习过,而且打得很不错。 而林承则是后面回到林家才开始学,所以球技不如林家的另外两个孩子。 湛蓝晴空下,林山德一手拿着球杆,双腿分开摆正姿势,朝远处的目标挥动球杆! 高尔夫球在绿色的草坪上方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宋之劼递上毛巾,林山德接过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林董好球技!”霍凯十分捧场,笑声爽朗,“我都好久没打高尔夫球了,不如你啊。” “霍总就别开玩笑了,我年纪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林山德说,“你比我小十几岁呢,视力好,看得清,怎么可能输给我?我老眼昏花,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喽。” “我可没看出来您老眼昏花,您这叫宝刀未老,我自愧不如。” 对霍凯的吹捧,林山德很受用,他大笑:“实不相瞒,我大儿子的球技才是堪称一绝,京城中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也不如他。” “那还不是您教得好。”霍凯站定,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他瞅定目标,再次挥杆! 宋之劼在一旁看着,不得不震惊于霍凯惊人的爆发力。 霍凯:“我看林大少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怎么也没见动静?我在他这个年纪都离婚了。” 林山德脸上一时没挂住:“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身旁一直没有个固定的人,我倒是给他安排过几次,他都不愿意。” “只能说,还是没有遇到让他安定下来的人。有时候,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定,不可强求。”霍凯感叹着,突然面向林山德身后的宋之劼,“对了,宋管家,你有对象了吗?” 此人话题转换太快,宋之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太阳的照射下,宋之劼的眼镜上浮着一片蓝紫色的光斑,他用左手中指扶了一下眼镜框。 “我目前还是单身。” 只听霍凯发出极轻的笑声,像是一粒投落在湖心的小石子,荡起不容忽视的涟漪。 宋之劼:“……” 这人好奇怪。 林山德走累了,粗喘着气说:“宋管家,你帮我陪着霍总打几杆球,我去阴凉处休息一会儿。”他将球杆递给宋之劼,后者接住。 宋之劼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像是拿着烫手山芋:“我没有学过高尔夫球……” 林山德:“你不是在我和阿继身边看过好几次了吗?比着葫芦画瓢,不难的。” 霍凯的目光转到宋之劼的脸上,慢悠悠道:“我可以教你。” 男人将近四十岁,看人的时候像是珠宝商在估价,有一种功利性的试探。 宋之劼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林山德离开后,霍凯突然问:“宋管家,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你会吃惊吗?” 宋之劼:“???”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他看了一眼在凉棚下看书的孙云,善意提醒:“霍总,您的妻子还在那里等你。” 霍凯了然,笑得爽朗:“宋管家,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我的妻子是开放式婚姻,她有女朋友,也不会限制我在外面养小情人。” 这种婚姻模式宋之劼也听说过,他倒是没有多惊奇。 针对霍凯的问题,宋之劼回答:“我并不歧视同性恋。”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荡漾着青草的香气。 霍凯笑了笑:“那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宋之劼:“……” 要不是碍着林董的脸面,宋之劼真想把球杆挥到男人脸上。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为了五百万,为了五百万,为了五百万…… 宋之劼在心中做好心理建设,摆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抱歉。” “你都不知道我会给你什么,就拒绝我吗?”霍凯问。 “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做这种事情,我还没沦落到需要出卖/身体的地步。”宋之劼把球杆收起,“抱歉,我现在实在没兴致陪您打球。” 他转身想走,却见霍凯将球杆横在他面前。 他走到宋之劼身侧,声音中带着威胁的意味:“如果你现在敢走,我会立马说服林董明天炒掉你。” 宋之劼:“……” 他后悔没有随身带着录音笔,这样就算遭到职场性骚扰,也有证据为自己辩白。 就在这时,宋之劼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宽肩窄腰,一双腿笔直修长,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是林继。 霍凯也看到了他,他与宋之劼拉开距离,上前想要握林继的手:“林总,你不是忙工作了吗?怎么现在来了?” 林继像是没看到霍凯伸过来的手,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霍凯:“……” 只见林继走到宋之劼身前,面对着霍凯:“听说霍总在这里打球,我来讨教两招。” 霍凯尴尬地收回手,干笑两声:“讨教算不上,我不过比你虚长几岁。” 后面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林继听的。 林继不以为意,他双手握住球杆,站在白球前:“霍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拿年龄压我。”话音一落,林继轻轻一挥,白色的球以惊人的速度飞了出去! 霍凯脸色突变:“林大少,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林继没有分给霍凯半个眼神,他用鹰隼般的视力眺望远方,举重若轻道:“不好意思,球进了。” 霍凯:“……” 生平没有受到这么大的侮辱。 “我只想说……”林继眉眼弯出一个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别动老子的人,否则,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林继忙完公司里的事情,提前回家了。 回到林宅,他问家里的保姆:“我爸在哪里?” 保姆:“林董在和霍总打高尔夫球。” 他放下外套,朝别墅后面的球场走。隔着不远的距离,林继看到霍凯和宋之劼站在草坪上,霍凯一手撑着高尔夫球杆,和宋之劼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向礼貌谦和的宋之劼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似乎想要远离男人,却被霍凯用高尔夫球杆横在面前,拦住了。 林继对霍凯的风流史有所耳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洁身自好的人是少数,大家都心照不宣。 听说霍凯男女通吃,更恶心的是,他还聚众滛/乱搞过淫/趴。 以前林继找情人也没有这么混账过,至少他每次都是1v1. 看到霍凯一脸猥琐的样子,林继动动脚指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之劼是林家请来的工作人员,就是林家的人,霍凯欺负林家的人就是挑战他的威严。 林继对此零容忍。 林继朝两人走去,故意无视霍凯伸过来的手。 霍凯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不敢和林继正面刚,对宋之劼冷笑一声:“宋管家好手段,怪不得不愿意给我做小情儿,原来早就有主了。” 宋之劼嘴唇动了动,嗓子里的字眼还没蹦出来,林继乜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霍凯,道:“霍总,你别忘了,是红太阳求着林氏集团捐款,不是我们巴着你们。国内慈善机构多的是,红太阳是可选项,不是唯一解。” 此话一出,霍凯愣了愣,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嗓子眼卡住了。 林继说得没错,林氏集团算是红太阳慈善机构的金主,虽说后者成就了林氏集团的名声,但终究不是平等的关系。 他忍下这口恶气,冲林继和宋之劼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等男人走远了,宋之劼道:“大少,霍总有可能在林董面前给你穿小鞋……” “怕什么?林董再这么说也是我爹,难不成他会为了外人和我断绝关系?” 这话说的也是。 林继转身看向宋之劼,阳光下,男人皮肤净白,脸上反射着淡淡的光晕。 林继突然不想这么早结束,他说:“宋管家,陪我打会儿高尔夫。你不会打的话我可以教你。” “我学东西比较慢,希望大少别嫌恶。” 林继知道宋之劼是在谦虚,笑道:“我当然不会嫌弃你。” 偌大一个林宅,宋之劼管理得井井有条,林继对他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 林继绕到宋之劼身后,两人落在草坪上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 宋之劼能感受到男人站到他身后,那股雪松气息被阳光烘烤得炽烈,宋之劼不自然地绷紧肌肉,放慢呼吸。 “双腿站直。”身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 宋之劼按照要求站直身体,一阵清风吹过,两人的衣角纠缠在一起,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这奇怪的氛围让宋之劼很想逃。 “宋管家……” 突然被点名的宋之劼发出一声溢着鼻音的“嗯”。 “把腿打开点儿。”林继的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 宋之劼脸上蒙上一股潮/热,他分/开腿,恨不得时间走快点儿。 林继把手放在宋之劼手臂上,开始教他怎么握杆。 他的目光越过宋之劼的发顶,帮后者掌控着高尔夫球杆的方向。 宋之劼身上飘着淡淡的蓝蕨清香,头发黑黑软软,衬得耳垂素白。 林继的目光停留在宋之劼左耳耳垂后的一枚红色小痣上。 那小痣像是造物主用血点的,很小很小的一颗,看着很……诱人。 林继的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太阳晒得厉害,他感受到体内涌起一股躁动,像是困在四肢百骸的小兽,怒吼着想要撕咬着什么。 “是这样吗?”宋之劼浑然不觉,他握着高尔夫球杆,举起一个角度。 林继收回心神,手心潮腻。 “上半身向前倾。” “好。”宋之劼倾斜着上身,拿着球杆对着脚尖前的白球轻轻挥了一下。 球沿着轨迹平稳飞出——没有进洞。 这很正常,即使是老手也不能保证一杆进洞。 宋之劼笑了笑,感受到了这种运动带给人的多巴胺。 “没进,不过还挺好玩的。” 他笑着,转身看林继,那双蛊惑性很强的桃花眼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轻微的笑意溢出,似夏至的风拂动柳梢。 林继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微微呆住。 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流动,全溺毙在那双柔情的眸子中。 宋之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林总,您是累了吗?” 林继反应回来,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动作像是逃跑。 “嗯,我有点儿累了,先回去了。” 宋之劼“嗯”声:“行,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 霍凯和妻子孙云离开后,记者们也陆续回去了,林宅内的仆人们忙着收拾残局。 宋之劼在各处指挥着,脚不沾地。 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切终于回归原位。 宋之劼说了太多话,嗓子有点儿干涩。 他准备去茶室中调一杯蜂蜜柠檬茶润润喉。 然后就准备下班啦。 刚走到茶室门口,宋之劼听到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已经上新闻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我看一下我看一下,真的诶,哇,你们看到没?宋管家在镜头里真好看!” “让我瞅一眼评论区,哈哈哈,果然网友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谁说不是呢?成年人的世界充满套路,林董装起来连自己都信了。” 宋之劼站在门口“咳嗽”一声,茶话室内的分贝骤然降到零。 他走进门内,原本聊得欢快的仆从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杯子里,鸵鸟一般装死。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眼力见儿,一个女仆怯生生问:“宋管家,你要喝什么啊?我帮你调吧。” 宋之劼说:“不用了,我自己随便调一下就行。” 他平时并不摆架子,但是职级放在那里,由下而上的敬畏也就明摆着。 “嗯嗯,我们休息好了,继续回去工作了。” 几个人溜着墙根准备出去。 宋之劼突然叫住一个人:“你们刚才聊的视频,是在哪个平台看到的啊?” 众人面面相觑。 “哦,在w博上。” “嗯,谢谢。” “没事的。” 宋之劼打开w博,在热搜上看到了林氏集团的名字。 他点开词条,进入博文。 博文很长,有图片有视频,评论区很热闹。 前几条评论比较正常,被博主置顶了,都是清一色的夸夸。 【林氏集团大气!这才是民族企业该有的社会责任感!活该你享受泼天富贵!】 【替留守儿童们谢谢林爸爸了,孩子们能享受教育真的很不容易】 【红太阳慈善机构就是留守儿童的再生父母,它把阳光带给了偏远山区的孩子们,让他们有机会上学读书!】 再往下,评论的画风就开始歪了。 【林董明显是假笑啊,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些资产阶级有爱心吧,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什么好感激的】 【十秒钟内把林董身后的男人的联系方式甩我脸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我在现场,那个男人是林宅的宋管家,本人比照片好看无数倍!】 【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姐妹们别拦着我,我要嫁给他!】 【笑死了这张全家福,各怀鬼胎,心思各异,我都替这一家人尴尬】 【有一说一,林爸爸的三个儿子都挺帅的哈,包括养子】 【林爸爸你是我素未谋面的爹,你还缺儿子吗呜呜呜】 【没有人觉得养子的眼睛很阴郁吗?看着就像大反派诶,好吓人(怂)】 【你们说(嚼嚼嚼),去林家面试(嚼嚼嚼)仆人需要本科学历吗?不敢想象当面和这位管家(嚼嚼嚼)说话我会成为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嚼嚼嚼)】 宋之劼:“……” 他一边接热水,一边用勺子舀一勺蜂蜜,取了两片柠檬放进杯子里。 没一会儿,茶话室内飘荡着甜蜜的香气。 宋之劼将杯子放在嘴边吹了几下,隔着手套,茶杯辐射着暖暖的温度。 突然,他的手机跳出一条信息。 【林过:你现在在哪里?】 宋之劼腾出一只手打字。 【宋之劼:在茶话室喝茶,你是有事情要找我吗】 他给林过买了手机后,林过主动加了他的微信,两人平时不聊天,一直默默躺列。 林过那边没了消息,宋之劼看着对话框,也没在意。 他发现林过换了头像,遂点开小图,发现头像是林过自己画的一幅油画——画中是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上面落着一只蓝色的蝴蝶。 画技真是不错,宋之劼默默在心中赞叹。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手。 这样想着,宋之劼喝光了茶杯中的蜂蜜柠檬茶。 他刚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眼角余光中瞥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宋之劼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 林过拿着手机刚走到茶话室门口,突然,门内窜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宋之劼身上沾着尚未冷掉的蜂蜜甜味,裹着风息,像一团柔软的云撞到林过身上! 幸好林过和他差不多高,力气也足够大,堪堪顶住了突如其来的外力。 宋之劼脸上恓惶,胸口起伏,戴着洁白手套的右手掐着林过的肩膀,以此为支点稳住身形。 男人红润的唇瓣露出一个小口,呼气中晕染着浅淡的蜂蜜柠檬香气。 林过问:“怎么了?” 宋之劼找回理智,他与林过分开一段距离,默默走到林过身后,警惕地看着那扇门,像是茶话室内藏着巨怪。 支支吾吾:“那里……有一只狗……” 他因为小时候被狼狗咬伤过,所以很怕狗。 在路上看到狗,宋之劼都会主动退到半径十米以外的地方。 看宋之劼这么害怕的样子,林过没有掉以轻心,他绷直身体,准备和门内的恶犬大战一场。 就在这时,门内走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 小狗只有茶杯大小,它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林过和他身后的宋之劼,奶声奶气:“汪!” 贼凶! 林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林过不可置信:“你怕狗?” 站在他身后的宋之劼定住身形,耳根浮上一层不自然的羞赧,缓慢点头。 一点笑意在林过眸中化开,像是落入水中的徽墨,泅染出斑驳的痕迹。 他走上前,一只手把小白狗拎起来,小狗四只脚丫蹬来蹬去,发出奶乎乎的吠鸣。 “汪汪汪!” 小奶狗的眼珠上莹润着水光,黑乎乎地倒映着少年的面孔,两片还没张开的小耳朵对折耷拉着,尾巴尖儿用力抻直。 “汪!” 宋之劼退后几步,脸色相较之前更白了。 林过端详着小奶狗问:“这狗是怎么进来的?” 宋之劼启唇:“不知道,我在休息室内看到的,可能是从外面跑进来的。” 小狗的鼻尖很湿润,看着很健康,林过能闻到小白狗身上奶哄哄的狗狗味儿。 小白狗力气耗尽挣扎不动,在林过手心里生闷气,偶尔发出不长不短的哼唧声。 宋之劼还是很怕,他想起小时候被一只比他个子还高的德牧追着跑的记忆,心脏像是注射了肾上腺素,咚咚咚跳得厉害。 “现在该怎么办?”林过问,“需要我把它送走吗?” 宋之劼稍作思忖:“还是我来吧,我给它找个主人。” 林过认识的人有限,宋之劼不认为他能给小白狗找到负责任的主人。他自己虽然怕狗,但只要和小白狗保持安全距离,应该没太大问题。 “我问问林宅的人有没有想领养小狗的。” “好。” 林宅的工作人员有一个大群,宋之劼在里面发了一条信息并@全体成员。 名为“吗喽集中营”的群中跳出一条消息: 【宋之劼:捡到一只小狗,有人想领养吗(图片)(图片)(图片)】 消息一出,群内像是捅了马蜂窝,沸反盈天热闹起来。 “哇塞,这是谁家的小狗狗啊,快让ee亲一口,mua~” “好想养,但是我妈不让养呜呜呜。谁敢想啊,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要看老妈的脸色(允悲)(双手合十)。” “要不,我养吧,我是一个人住,一直想养一只小宠物陪我来着。” 宋之劼@郝梅:“行,你来我休息室吧,我在这里等你。” 郝梅@宋之劼:“嗯呢,马上来。” 没多久,郝梅从走廊另一边探出一颗脑袋:“宋管家,我来啦,没等多久吧?” 宋之劼:“没有。” “狗狗在哪里呢?”郝梅朝他身旁逡巡,这才发现和宋之劼站在一起的林过。 她的声音登时小了下去:“三……三少爷怎么也在这里?” 说实话,郝梅有点儿怕林过,因为林过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像是全世界欠他二五八万的样子。和他比起来,林二少爷看着讨人喜欢多了。 还有一个原因,郝梅听洗衣房的大妈们说,林过的亲生父母是“杀人犯”,现在还在监狱里,所以她每次见到这个阴郁少年就犯怵。 总感觉像是黑化预备役。 面对询问,林过没有吱声。 宋之劼笑笑,替林过应答:“他有事情找我。对了,三少爷,你还没告诉我,找我有什么事呢。” 林过看了一眼郝梅,一递一声:“现在不方便说。” 郝梅:“……” 怎么有种“你是外人不配听”的被排挤感。 她指了指正在林过手里睡觉的小白狗:“就是这只小狗吗?给我吧。” 林过把小狗放到她手心,小白狗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两只前爪胡乱挥了几下。 “好可爱哦。”郝梅露出姨母笑,看着毛茸茸的小狗,心脏像是融化一般。 宋之劼:“对了,你今天准备怎么回家?” “我平时都是坐地铁上下班,现在带了宠物恐怕只能打出租车了。”郝梅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提高几度,“我差点儿忘了!今天晚上我要替张姐值班,得十点下班!” “你一个人那么晚坐出租车恐怕不太安全,”宋之劼思忖了一下,“要不然我今天开车送你回家吧。” 一直鸦雀无声的林过突然道:“不行。” 宋之劼坚持己见并阐明理由:“郝梅一个姑娘晚上打出租不太安全。” “你们孤男寡女,是不是也不太好?”林过的声音抬高,固执地说。 郝梅手里的小白狗被噪音吵醒,“汪”了一声,刷刷存在感。 林过一脸笃信,更正:“孤男寡女一狗。” 宋之劼:“……” 怎么还咬文嚼字起来了,这是重点吗? “我也去。”林过语气坚毅,像是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一直在旁边听的郝梅点点头:“可以啊,如果三少爷不放心,那我们一起回去呗。” 宋之劼叹了一声,把胸腔中的郁闷一点点挤压出去:“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和三少爷晚上一起送你回家。” “嗯嗯,”郝梅点头,“那麻烦宋管家和三少爷啦。” 她举起小白狗的爪子朝宋之劼挥挥:“奶油,快说‘谢谢’。” 小狗“汪”了一声,像是真的在说“谢谢”。 宋之劼本能地退后一步,郝梅注意到他的动作,“咦”了一声:“宋管家,你是怕狗吗?” 宋之劼摸了摸鼻尖,脸上泛起羞臊的赧色:“嗯,小时候被狗咬过……” “哈哈哈,”郝梅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真没想到宋管家居然怕狗,还是怕这么一丁点的小奶狗。奶油,宋管家怕你诶,来,凶一个!” 小白狗龇了龇还没长齐的小白牙,“呜”了一声。 “……” 宋之劼一只手堪堪扶着林过的肩膀,忍住想要跑掉的冲动。 林过身体一转,完全挡住宋之劼的身体。 像是在保护他。 郝梅闹够了,这才把小白狗抱走。 看着她的身影,宋之劼卸力般松开林过。 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像是一粒小石子落进深潭中发出的闷响。 宋之劼转头看林过。 小反派是在笑吗? 林过剑眉深沉,薄唇成线,看不出情绪。 宋之劼以为是出现幻觉了。 “晚上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出去?” 少年眼皮扇动:“当然。” 宋之劼扶额,心中苦笑。 看样子今天晚上不仅要加班到十点,送完郝梅还要把假少爷送回林宅。 回到家也不知道几点了。 他感慨:美好的夜晚彻底被毁掉了。 不过也没办法,就算再选一遍,宋之劼依然会选择送郝梅回家。 毕竟她是女生,一个人大晚上坐出租车宋之劼不放心。 与其在家里为员工的安危左思右想,还不如亲自上阵他心里踏实一点儿。 · 挨到晚上十点。 黑沉沉的夜空中挂着一钩弯月,几颗疏朗的星子忽明忽暗。 郝梅手里拎着帆布袋,眼神空洞,脸色蜡黄,像是被吸干了阳气,慢悠悠走到停车场。 上了一天班,真的好累。 宋之劼和她约好,在这里等她。 停车场内灯光昏暗,姑娘掀了掀眼皮,看到了站在车子旁的宋之劼。 男人脱掉了工作时的西装长腿,上身穿着白t,下身穿着休闲的运动装,肩线利落,身形颀长。 宋之劼身旁,是和他差不多高度的假少爷——林过。 看到上司,郝梅抖擞了一下,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身上的“班味儿”抖掉。 她努嘴,扯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宋管家,我来啦!走吧!” 宋之劼打开副驾的车门:“现在已经下班了,叫我之劼就好。” 郝梅嘿嘿两声:“好的宋管家。” 宋之劼:“……” 郝梅躬身正准备钻进副驾,林过冷冷开口:“这里不是你的位置……” 冷不丁的一句话炸在耳膜,郝梅起身,在脑袋撞上车顶的刹那,宋之劼用手挡了上去! “咚!” 郝梅的头碰到宋之劼的掌心,宋之劼皱了皱眉,压住喉间的痛吟。 郝梅双颊不受控制地浮出愧怍:“宋管家,抱歉,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疼不疼啊?” 宋之劼收回手,笑道:“想什么呢?这点儿力道伤不到我的。” 郝梅眼中渍出水花:“真的吗?” “真的,你不用愧疚。” 郝梅转身看向林过:“要不我坐到后面吧。” 宋之劼不明白林过为什么不想让郝梅坐到副驾驶,他唇瓣绷平:“没事,你就坐前面好了。” “哦哦。” 郝梅拎着她的帆布包钻进副驾驶。 寥落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林过面色骤降十摄氏度,周围的空气似乎冷凝成水珠。 他一声不吭钻进后排车座,唇线绷紧,没再发一言。 宋之劼刚坐到车里,郝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关心地问:“今天累不累?” 郝梅摆了摆手:“不累啊。” 才怪哦。 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宋之劼:“……”不信。 “怎么可能不累?我以前加班到十点,下班的时候恨不得公司爆炸、宇宙毁灭。” 郝梅眼睛一亮:“宋管家,这个居然不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吗?可是你看着好年轻啊。” 宋之劼想起穿书前的他是大厂里的社畜,每天戴着眼镜闷头干活,拿着不上不下的薪资给公司卖命,最后猝死在案头。 他笑了一下,音节低沉,带着乾坤无尽的意味,似是感慨又似是暗讽。 “我以前也只是个卑微社畜,当然,现在我依旧是苦逼打工人,你没必要把我当上级,在我眼中,大家都是一样的。” 郝梅激动地快哭了,嘴巴嘟起:“呜呜呜宋管家你好好哦,有你这样的上级我要给林家打一辈子的工……” 宋之劼:“……” 郝梅不掩饰了:“今天真的好累,我的手臂都酸了。” 昏暗的车厢内,郝梅腿上的帆布包里有什么东西咕涌了一下,哼唧一声。 “是奶油,它睡着了。”郝梅说。 宋之劼顿了一下,慌张地系上安全带:“你坐好,我送你回去。” “好的。” 宋之劼眼角余光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后座上攒着一团阴影,这才想起车内还有一个人。 他转身看向抱着手臂坐着的林过:“三少,别忘了系一下安全带。” 林过看着车窗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宋之劼:“???” 怎么感觉小反派生气了? 他哪里惹到这个小少爷了?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郝梅觉察到车厢内降至冰点的气氛,她咳了一声,缓缓道:“是不是因为我坐在副驾驶,三少爷生气了?” “是吗?”宋之劼不明白,坐在副驾和后面没什么区别呀。 郝梅侧过身问林过:“三少,要不我们换一下位置?” 林过抱着手臂坐着,依旧不看二人:“不用。” “……” 怎么还闹上小情绪了? 算了,没时间纠结了,还要送人回家呢。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驶出林宅,车灯劈开山间的雾岚,汇入城市中的车流。 到达目的地,宋之劼和林过看着郝梅进入小区后才重新回到车上。 宋之劼刚给车解锁,林过径直朝副驾驶舱走,打开车门,坐上去。 站在车外的宋之劼轻叹。 还要送小反派回林宅。 长时间开车,他的小腿肚子有点儿发酸。 他一坐上车,一直沉默不言的林过终于发声:“不用回林宅了。” 路灯的光辉透过车窗打在少年侧脸,描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宋之劼注视着林过高挺的鼻梁,疑惑地问:“那你晚上在哪里休息啊?” 林过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似是鼓足勇气。 “宋管家……” “嗯?” 少年唇瓣翕动,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分辨不出情绪: “今晚,我能去你家过夜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为了说服宋之劼,林过说明原因:“现在是十点半,你把我送回林宅再回家,到家肯定都凌晨了。我不想让你在路上来回跑” 宋之劼思考片刻,认可地点点头:“可以的,只要三少不嫌弃我家就好。” 林过掀了掀眼皮:“你叫我林过就可以,我早就不是林家的三少爷了。” 宋之劼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开导他:“虽然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千万别因此妄自菲薄。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情况。” 毕竟未来的你可是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商界巨佬,不要因为暂时蒙尘就对生活失掉信心。 前方是红灯,宋之劼停下车。 林过道:“谢谢你安慰我。” “算不上安慰,是我的心里话罢了。” 绿灯后,宋之劼一脚油门,汽车在夜色中宛若利箭,裹着呼啸声,驶向目的地。 到了家门口,宋之劼对着密码锁输入密码。门开后,宋之劼走进玄关脱鞋,林过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影子落在门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之劼问:“你怎么不进来?” 林过看了一眼房间内干净整洁的地板,像是踏入某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秘境。 少年犹豫开口:“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宋之劼的桃花眼中反射着温暖舒适的柔光,笑得璀璨:“当然可以了,我家又不是怪物的洞穴,有什么不能进的?” 他从柜子里掏出一双新拖鞋放在林过面前:“喏,没人穿过的。” 少年犹豫着踏过门槛,脱掉脏污破旧的运动鞋,换上拖鞋。 玄关处放着一个木制鞋柜,从上到下摆着整齐的鞋子,看得出宋之劼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每双鞋子都不染一尘,价格也许不算昂贵,但胜在干净整洁。 林过手里拎着那双破了一个洞的运动鞋,偷偷把鞋子放在鞋柜旁边的旮旯里。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林过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自卑感。 这种情绪他之前从未有过。即使每天和学校里富家子弟一起上学,林过也没产生过相形见绌的感觉。相反,他骨子里有一种恃才傲物的倔强和桀骜,从没觉得自己不如那群纨绔子弟。在林过眼中,他们不过是投胎投得好的寄生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脑子里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而在宋之劼家里,林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积贫积弱。 此刻,想要变得强大的愿望像是越吹越大的气球,在少年稚弱的身体内急剧膨胀。 而这一切,宋之劼浑然不知。 他换好鞋刚起身,手机铃声响起来。 宋之劼将手机放在耳边:“喂?是外卖员吗?嗯,201室。好的,谢谢。” 挂上电话,宋之劼说:“我刚才点了外卖,咱们一起吃点儿宵夜。” 林过掩去内心中汹涌翻腾的情绪,点了点头。 没多久,外卖员将装着食物的纸袋递到宋之劼手上。 宋之劼拎着纸袋走到客厅的餐桌前,解开封贴,将散发着热气的夜宵摆在桌子上。 “我点了烤串、披萨、麻辣烫,快吃吧。”说罢,他拿起一小份披萨放进口中。 林过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说:“你平时经常点夜宵吗?怎么都是垃圾食品?” 宋之劼噎住:“……” 他嘴里塞着食物,含混不清道:“我也没有经常点夜宵,这次是因为你在,我觉得你可能饿了,所以才点这么多的。至于垃圾食品,我没觉得烤串、披萨、麻辣烫是垃圾食品呀。” 好吧,确实不太健康,但不至于和垃圾食品归位一类。 林过被他逗笑了,眉眼的线条缓慢柔和。 他拿起一根烤串,吃了起来。 两人很快陷入沉默,宋之劼边吃边打开电视,嘈杂的声音挤走餐桌上的静默,自在多了。 冷不丁,林过问:“你家里来过其他人吗?” 宋之劼从美食前抬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就单纯好奇。” 宋之劼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在这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闻言,林过嘴角起弧,又吃了一块披萨。 电视中放着一部纪录片,宋之劼饶有兴趣地看着,所以并未注意到少年的表情变化。 吃完,林过主动要求清理桌子上的狼藉。 宋之劼:“嗯,那我去客房给你收拾一下。” 毕竟那间客房还没有人住过,平时宋之劼都是把它当仓库用的,不拾掇拾掇根本没法住人。 他抬脚欲走,突然,袖子被什么东西牵住。 宋之劼顺着手臂看过去:“怎么了?”他问林过。 少年目光沉炽,像是一抔闷烧着火的灰烬:“不用这么麻烦。” “那你睡哪里?”宋之劼不解问。 “我在你床边打个地铺就行。” “这样不太好吧。”宋之劼可不想让将来的大富豪记仇,说他怠慢人家。 林过嗯声:“没事,我不介意。你会讨厌别人和你睡一间房吗?” “我没事啊,那就这样了,我找两床新被子。” “好。” 过了一小会儿,林过把餐桌收拾完毕,宋之劼也把床铺弄好了。 他此刻换上了居家服,看着比白天少了几分严谨认真,多了几分随意。 宋之劼打了个哈欠:“你先去洗澡吧,我坐这儿看会儿电视。” “不用,你先洗吧,你洗完先睡觉,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嗯,这样也行。”宋之劼走向浴室。 林过则坐到沙发上,胡乱地找了个频道。他眼睛盯着五光十色的屏幕,耳朵像是蹲伺的猎豹,朝某个方向竖着。 卫生间的房间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混合着沐浴乳香气的热气从门下的缝隙飘散到客厅。 林过看着电视上的字幕,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就是怎么都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 他听到莲蓬头喷洒热水的声音,偶尔热水停了,林过忍不住猜测里面的人到了哪个步骤。 是在洗头吗?宋之劼的头发沾了水是什么样子? 在涂抹沐浴露吗?白色的泡沫覆盖身体时,又是怎样柔糜绝艳。 开始最后冲洗了吗?他的眼中是否蓄满水雾,看着人的时候会不会特别勾人? 林过觉得嗓子像是着了火,浑身的皮肤仿佛爬着数不尽的蚂蚁,一时奇痒难耐。 他走到冰箱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 混合着冰渣的水似乎无法浇灭少年内心的滚烫。 他站在打开的冰箱前,任由柜内的寒气吹在身上。 宋之劼穿着雪白浴袍从浴室中走出,他看到正在冰箱前发呆的少年,声音仿佛沾了水汽:“你怎么站在那里啊?很热吗?” 听到宋之劼的声音,林过抬头,一开口,声音都是嘶哑的:“嗯,有点儿闷热。” 宋之劼走向他,他的头发沾了水很潮湿,下巴上还滴着水。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林过,林过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快。 在两人只余一臂距离的时候,林过突然转身,把冰箱的柜门关上了! “啪”得一声响,宋之劼脚步顿住。 他其实想拿一瓶水喝,洗完澡体内严重缺水,不喝点儿水皮肤太紧绷了。 “你怎么了?”宋之劼终于觉察到林过的不对劲儿。 “没、没什么。”林过说,他闻到宋之劼身上浅淡的沐浴乳香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少年抬头,木讷地蹦出几个字:“我……我去洗澡。” 随后逃似的从宋之劼身边走了。 “……” 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宋之劼是吃人的怪物呢。 他看着林过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冲少年喊道:“浴袍放在盥洗台旁边的柜子里。” 卫生间内传来林过的声音:“知道了。” 闷闷的。 他笑了笑,打开冰箱门,取出冰镇白开水喝了几口。 卫生间内,林过背靠着白色的门,紧张地吞咽了几下。 仿佛刚才喝的水都白喝了,一靠近宋之劼,他就觉得浑身发烫。 像是生病了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过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作祟,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好不容易平息体内的躁动,林过环顾浴室内的布局。 墙上贴着青灰色的瓷砖,上面缀着淋漓的水珠——是宋之劼洗浴后的痕迹。 盥洗台上放着护肤用品,瓶瓶罐罐按照从高到低排列着,像是列队训练的士兵。 林过笑了一声。 宋之劼应该是有强迫症,怪不得工作时总是一丝不苟,看着就很可靠。 林过走到莲蓬头下,地漏周围浮着雪白的泡沫,是宋之劼刚才沐浴时冲掉的。 这里的沐浴乳香气比宋之劼身上浓郁多了,缠缠绕绕,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掌心中的林过攥紧。 无处可逃。 林过鼻尖翕动,闭上双眼。 仿佛看到那人站在水汽氤氲中,袅袅蒸腾的热雾遮住他的身体,隐约露出雪白的皮肤…… 等他回到卧室,宋之劼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过头上盖着一块浴巾,身上裹着浴袍,擦拭的动作放缓。 他害怕惊动宋之劼。 地上铺着被子,林过绕过障碍物,走到床边。 宋之劼仰躺在床上,两只手规整地放在被子上,灯光打在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旁卧着阴影,让另一半脸庞隐没在黑暗中。 林过轻轻坐在床沿,近距离看着宋之劼。 他第一次见到人的睫毛这么好看,卷翘纤长,在卧蚕处投下小扇子般的暗影。 宋之劼的唇瓣透着健康红润的颜色,唇珠饱满,嘴巴没有一点儿唇纹,看着很柔软。 “如果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一个声音在林过脑海中响起,宛若恶魔低语,他手背上的青筋充血狰/狞,内心的欲|望隐约有抬头趋势。 林过冷脸昂然,不看宋之劼那张熟睡的脸。 仿佛那是摄人魂魄的精灵,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沉沦下去。 他起身钻进地上的被窝里,脑子里全是宋之劼的身影,翻来覆去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睡着。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到林过身上时,他缓慢醒来。 窗外鸟儿啁啾,清脆动听。 林过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锁住,腹部承受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重量。 等睁开眼,林过才发现宋之劼的手臂正搭在他胸前,一条白花花的腿落在他裤/裆上。窗外的阳光照在宋之劼的肌肤上,反射着柔和的白光。 眼前的画面像是用欧根纱拍摄的视频,晕染着梦幻的色彩。 林过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没想到宋之劼的睡相这么差,半夜居然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而现在,他半抱着林过,两人的身体紧挨在一起,体温纠缠,染上彼此的气味。 简直比林过夜里做的梦还美好。 宋之劼的脸近在眼前,林过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容,呼吸停滞,像是怕一口气把他吹散了。 他的目光描摹着宋之劼的轮廓,从饱满光滑的额头,到耸峙有型的鼻梁,再到圆润饱满的唇峰,还有线条优美的脖颈……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林过心想。 如果能永远拥有就好了。 心思宛转间,宋之劼在睡梦中溢出一声带着鼻音的“嗯”。 那声音极轻极轻,温柔、动听、旖旎。 勾起少年内心的骚动。 突然,宋之劼掀起眼皮,露出莹润着水雾的惺忪睡眼,黑色的瞳眸浸了水般澄澈。 男人就这样懵懂无辜地看着林过,足足停留了十秒。 时间停滞,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二人。 林过突感鼻间一阵腥热,鼻子下面缓慢流下两道血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看到那两道血柱,宋之劼的眼睛中瞬间清明。 他坐起身,从身后的床头柜子上抽了几张纸巾。 “你怎么突然淌鼻血了?” 声音沾着刚醒时的沙哑。 林过从他手里接过纸巾,瓮声瓮气:“可能是上火了……” “我家里有降火药,等会儿你喝点儿。” 纸巾上很快就泅了很多血,红得惊心。 宋之劼担心血流不止,道:“你仰起头,张开嘴呼吸,我给你拿冰袋。” 少年没敢看他,说了一声“好”。 没多久,宋之劼把冰袋拿过来,隔着毛巾放在林过鼻梁上。 冷气贴着皮肤传到血管,效果立显。 宋之劼眼中关切:“怎么样?好点儿没?” 林过说:“好多了,你别担心。”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林过的鼻血终于止住了。 “对了,我怎么是睡在地上的?”宋之劼看着周围的被子,眼中现出迷惑的神色。 林过:“我一觉醒来就看到你睡在我旁边了。” 宋之劼的后脑勺翘着几绺头发,看着比穿着西装革履的他多了几分烟火气。 “可能是半夜掉到地上的,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宋之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起身:“我去做早餐,等会儿吃完饭你喝点儿药。” 林过跟着站起来,这样一对比,他已经比宋之劼高了半个手掌的长度了。 宋之劼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刚才在卫生间看到你的衣服已经干了。” “嗯。” 昨天晚上洗完澡,林过把脏衣服洗了,还在烘干机里烘了十分钟。对于夏天的衣服来说,晾一夜差不多就干了。 宋之劼去厨房忙活早餐。 与此同时,林过把卧室内的被子重新收纳好。他穿上衣服洗漱完毕,这才去厨房找宋之劼。 宋之劼做了烤吐司、酸奶碗、水果杯,还用豆浆机榨了两杯豆浆,堪称健康、营养、丰盛。 林过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上去。 宋之劼指着桌子上的早餐说:“快吃吧,吃完我们一起回林宅。” 林过的书包还在林宅,所以必须先回林宅,他才能去上学。 电视里放着晨间天气预报,主播声音甜美:“明日我市将迎来强降雨和强对流天气,中央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预警和雷电黄色预警,请大家注意防范,出行注意安全……” 宋之劼双手拿着吐司,“最近可能要下雨,你上学别忘了拿雨衣。” 林过正在吃酸奶碗里的碧根果,闻言点点头。 宋之劼又把几袋冲剂药放在他手边:“这是降火药,吃完饭你喝一袋,剩下的留着你回去喝。” 林过言简意赅:“好,谢谢。” “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谢谢的,”宋之劼说,“昨晚我应该没有压着你吧?我睡觉不老实,睡着了控制不了自己。” “还好。” 其实他的下腹有点儿酸痛,宋之劼昨晚一直把大腿压在那里造成的。 两人继续吃饭,正吃着,宋之劼突然问:“你昨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当着郝梅的面不能说。” 林过说:“也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一个东西。”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蓝牙耳机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用赚来的第一笔钱买的,送给你。” 宋之劼看着这个耳机盒说:“这个牌子的耳机很贵,你怎么有钱买的?” 林过现在还不足十六岁,去打工都算童工,到底是如何赚到钱的? 原书中说林过很有商业头脑,难道现在已经初露端倪了吗? “你放心,我是合法途径得到的钱,”少年说,“学校里那么多有钱人,我从他们兜里赚点儿钱很容易。” 宋之劼看着面前的少年,一时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该担心。 不过,林过未来会很厉害,他的担心多多少少有点儿多余了。 宋之劼收起礼物:“谢谢,其实你应该把你赚来的第一笔钱存起来的,下次别给我买礼物了,挺浪费的。”林山德说过他只资助这个养子到十八岁,之后读大学还是要林过自己掏学费和生活费的。 “送给你不算浪费,”林过说,“就当答谢你给我买手机了。” 宋之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天气阴沉,果真下了大雨。 雷声轰鸣,闪电撕开天空,像是狰狞的疤痕。 宋之劼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黑色燕尾服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正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景色,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宋之劼很喜欢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因为会让他产生一种世界走到尽头的错觉。 雨水落在窗户玻璃上,汇合成飞舞的逶迤水流,明暗的光影落在宋之劼昳丽的脸庞上,缤纷秀丽。 身后走来一个仆人,恭敬道:“宋管家,你快去看看二少爷吧。” 宋之劼收回心神,转身:“出什么事了吗?” “您还是亲自看一下情况比较好。” 宋之劼跟着仆从前往林承的房间。 林宅内的房间很多,林承的房子在三楼的最右侧。 刚站到门口,一个水晶杯子突然砸在宋之劼面前,发出“嘭”得一声脆响。 看着面前的玻璃碎片,宋之劼小心翼翼地踏过门槛。 屋内一片狼藉,枕头被撕碎了,从缺口处漏出大量的鸭绒毛毛,飞得到处都是。 书架上的书籍散落一地,桌子上的花瓶倾倒,里面的水顺着桌沿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趴在床上,脸蛋埋在被子里。 宋之劼把食指竖在唇间,朝仆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示意他回去。 林承可能不太想接触过多的人。 宋之劼缓慢走到林承身后,声音柔和:“二少爷,你是不舒服吗?” 闻言,林承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他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霎时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几秒种后,巨大的雷声轰隆而至。 林承像是受惊的动物,用手捂住耳朵,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宋之劼问:“二少爷,你是怕雷声吗?” 他走到林承身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抚慰的话语,只见少年从床上坐起,用手臂环住宋之劼纤细的腰身,紧紧箍住! 宋之劼一下怔在原地,两只手悬在少年头顶,突然不知道该做何动作。 林承闷声:“宋管家,我好疼……” 少年湿热的呼吸,隔着腰上的布料,搔着宋之劼的皮肤。 宋之劼一动不动,良久吐出气息:“二少爷,我在呢,不要怕……” 他感觉腰身上的手臂缠得更紧了,勒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这是宋之劼第一次意识到林承的力气这么大。 “你能在这里陪着我吗?”林承从他腰上抬头,一双眼睛充斥着红血丝。 宋之劼把右手放在林承肩膀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林承终于松开宋之劼的腰身,他把被子盖住下半身,朝床沿的空处拍了拍,示意宋之劼坐在那里。 宋之劼按照他的要求坐在床边。 他拉亮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隅。 男人刚坐好,林承又重新抱住他。 宋之劼:“……” 他能听到林承沉重的呼吸,像是在拼命从他身上汲取气味。 “二少爷,你刚才说你身上疼,是伤病复发了吗?如果需要请医生,我立马给你叫家庭医生。” “不用。”林承斩钉截铁道。 宋之劼没办法,只好任由林承贴着他。 过了好久,林承才开口:“宋管家,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截肢的吗?” 宋之劼之前在原文中读过,他撒谎道:“不太清楚。” 窗外雨声渐大,噼里啪啦混合成喧闹的背景音,屋内的空气沾染上雨水和泥土混合的腥气。 “小时候,我的养父母每次出门都把我锁在家里。有一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就像今天一样大。贫民窟平时就老爱断电,那天电线出了故障,整个街区都停电了。那时候我只有五岁,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里,特别害怕。 “养父母的家是很小的那种房子,门是木制的,我扒着门缝冲外面哭喊,回答我的只有一道道闪电和冰冷的雨水。雨水淋湿了我的脸,我的声音也哑了,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有人能够陪着我,孤单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特别想去找我的养父母。 “于是我从抽屉里找来备用钥匙,隔着门缝把锁打开。门终于开了,我跑进雨水中,在无人的街道上寻找着养父母的身影。可是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呢?后来我也不知道我跑到了哪里,只看到一条宽阔的马路。我在路上走啊走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尖锐的鸣笛声,我下意识转身看,在客车明亮的灯光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的身体,连带着我的灵魂也淋湿了…… “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就发现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消失了……” 听到林承说到这里,宋之劼忍不住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林承仰起脸,浓眉深目,鼻梁高挺,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不,没有过去,这么多年,我每晚都会梦到那个下雨打雷的傍晚,在噩梦中一次一次感受着撕裂碾碎的痛苦。”他突然抓住宋之劼的手,隔着手套,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宋管家,你能好好抱一抱我吗?” 宋之劼把手放在林承的肩膀上,作出搂抱的姿态。 林承想起什么,恨恨开口:“你之后可不可以别和林过走那么近?我不喜欢他。” 宋之劼一顿:“二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三少爷只不过寻常关系,没有走得很近。”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虽然昨天在一个床上睡了一觉,但依旧是普通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宋管家,”林承逼着宋之劼直视他的双眼,“你能理解我对林过的恨吗?” 突然,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把少年的眼睛照得雪亮。 宋之劼缓慢吐息:“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那个医院的护士,林过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抱错真假少爷的护士早就锒铛入狱,医院也赔得倾家荡产,算是遭到报应了。 听到宋之劼的话,林承拉开和他的距离,怒道:“不!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凭什么林过偷走了我的人生,现在却可以若无其事?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吗?我失去了半条腿,他呢?他四肢健全,可以活蹦乱跳,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我呢?我走到哪里都要忍受别人的白眼,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因为我的残疾而不重视我!” 说罢,他喘了一口气,脸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林董并没有不重视二少爷,你别胡思乱想。” “怎么没有?!”林承反诘,“在他心中我就是个残废,所以才把遗产几乎全给了我哥!” 宋之劼试图开导:“其实,林董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和大少爷的母亲有关。”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不信。” 宋之劼:“……”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除了自己想通,别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行吧,宋之劼只是个背景板,不要多管闲事。 风声混合着雨声,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林承又说:“宋管家,你答应我,不许再向着林过了好吗?” 宋之劼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没有向着谁,在我眼中,你和林过是一样的。” “完全中立就是偏袒,”林承固执地说,“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 “……” 宋之劼觉得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暂时答应林二,以免少年继续和他缠闹。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宋之劼推了一下林承,善意提醒:“二少爷,外面有人来了。” 他们现在这样抱在一起,看着不太好。 “不要,我很喜欢之劼哥哥身上的气味。” 有股浅淡的蓝蕨香气,不是奢侈的香水气味,却让人欲罢不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之劼紧张得额角起了一层薄汗。 他语速稍急:“松开吧,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林承松开宋之劼的一瞬,门开了,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卧室的门口。 是林继。 林继穿着黑色西装,上面没有一丝褶痕,包裹着耽美文里经典的倒三角身材,他拿眼睛瞟了一眼屋内,宛若扫描仪般精准仔细。 男人一眼就看到宋之劼腰身上被揉扯出的痕迹,剑眉峰起,在额心挤出淡淡的痕迹。 宋之劼走到他面前,颇有礼仪地鞠了一躬:“大少。” 林继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落在床上的林承身上,语气森寒:“你今天为什么没有上学?” 林山德和陈莲这两天去三亚旅游去了,林承的班主任找不到这两人,于是给林继打了电话询问林承的情况。 林承闷声说:“我不想去,下雨了。” “下雨了就可以旷课了?林过怎么都可以去上学?”林继冷哼一声,眼神中藏着机锋,“而且你有专车接送,他还是走着去上学……” 一旁的宋之劼看着这一切,在心中暗暗佩服林继的聪明。 小说里也是这样的,林继既不喜欢真少爷也不喜欢假少爷。他擅长挑拨林承和林过的关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林承不敢和林继对呛,放在被子上的手暗暗握紧。 “我腿疼。” 林继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眼中晦暗不明:“腿疼?那为什么不去请家庭医生,难不成宋管家能给你治病?” 宋之劼见两人有吵起来的趋势,连忙出来斡旋:“是我的问题,怪我考虑不周。” 他刚说完,只听房间内的另外两人同时开口。 林继:“你不用帮他揽责。” 林承:“和宋管家没关系。” 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宋之劼安静闭嘴。 “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是身体不舒服,下次记得找老师请病假,别让老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我不是你爸妈。”林继冷声说,随后瞥了宋之劼一眼,“宋管家,你去叫一下家庭医生。” “好的。” 他抬脚欲走,林承道:“你先别走。” 宋之劼转身,恭恭敬敬:“二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林承:“别忘了刚才你答应我的事……” 宋之劼看了一眼这两位眉眼相似的兄弟。 “嗯。” 却见林继的眉心再次拧紧,身后风暴渐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宋管家,你答应他什么了?” 男人目光严峻,死死盯着宋之劼的脸,像是在对他做试探性的切割。 宋之劼避无可避,直视上去:“没什么,二少爷说让我有空多陪他说会儿话……” 林继冷笑,每一个字都像冰块砸向床上的林承:“还真是闲的,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吗?陈莲给你报了这么多兴趣班,我看就是单纯浪费钱。我问过你的班主任,她说按照你现在的成绩之后不一定能读大学,要是将来你来大学都上不了,你认为父亲会不会觉得丢脸?” 林承沉默不语,只有跳动的额角能看出他内心的激荡。 林继转身面向宋之劼:“宋管家,你平时很忙,不用理会他。” 宋之劼表面应承下来,心中有些自责。 这个谎言好像太蹩脚了,害林承受林继责难。 他一直都不太擅长说谎。 “还有一件事,我最近想把我卧室里的家具换掉,你帮我物色一下新家具,之后我会把具体的要求发给你。” 宋之劼“嗯”了一声:“好的,大少。” 他记得这个剧情。 原书里,他这个“宋管家”一直都是好用的工具人,作者时不时把人拎出来给主角们打打助攻。 在口口文学城内,有一个经典情节叫下/药梗,主角一般因为各种原因被下/药,然后两人因此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情戏。 而在原书里,宋之劼就是在替林继物色新家具时收到了具有催情作用的茶饼,他将茶饼送给了林继,林继把茶饼带到公司,后来顾念安喝了茶饼泡的茶水。 后面的剧情可想而知,他成功帮助林继和顾念安解锁了在办公室里doi的新剧情。 宋之劼已经无力吐槽,当时看书时虽然觉得很刺激,但当他成为故事中的一环时,只觉得倒霉。 这不妥妥的工具人吗? 林继很快把要求发给了宋之劼,宋之劼回了一个“ok”,并把日程插入到他的计划中。 宋之劼先在网上看了很多测评视频,把几个有意向的厂家纳入考察规划里。 准备工作完成,宋之劼和林董说明理由后,开着他的车前往意向品牌方的实体店。 车子刚开到林宅的大门口,黑色的雕花大门缓慢打开,正好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林过。 因为是周末,林过没有上学,他看到宋之劼的车子,走上前拦住了后者。 “宋管家,你要出门吗?” 宋之劼降下车窗,露出那张净白的脸,他换了一套常规白西装,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肃,平添了几分清冷。 “嗯,我替大少采买家具。” “你一个人吗?”林过的脸的倒影映在黑色车窗上。 “对。” 少年停顿片刻:“宋管家,你介意带上我吗?我现在没什么事情。” 宋之劼嘴角勾起,黑白分明的瞳眸中点缀着生机盎然的温暖的光。 他和颜悦色道:“可以啊。” 多一个人多个伴,还可以借此和未来的大反派建立友好的联系。 何乐不为呢? 林过绕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坐在宋之劼身边。 “他怎么突然想换家具了?” 宋之劼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大少对家具的颜色不太满意,想换成德国黑桃木的。” 少年没有继续问,宋之劼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晚上我带你下面馆吧,最近听说有家面馆挺好吃。我正愁没人陪我去吃呢。” “好。” 宋之劼开车很稳,窗外景色朝后平缓滑过,很快就到了第一家门店。 工作人员热情周到,详细介绍了他们家具的优点和品牌的历史,宋之劼和林过一起去看了几套黑桃木家具。 看到第五家门店时,店内的大堂经理亲自迎接宋之劼,并带着二人看了他们的家具。 与前几家相比,这家店的黑桃木家具手感更细腻,色泽高雅,几乎没有气味,价格相对便宜。 宋之劼询问了林过的意见,林过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两人都觉得这家门店的家具最好,价格也合适。 大堂经理笑着说:“两位觉得如何?可以的话我这边立马让人打包发车,明天就给贵府送过去。” 宋之劼:“你先把刚才我列的几种家具的价格单打给我,我今天带回去给上级过目一下,他点头后我再通知你。” “可以,”大堂经理笑着,露出洁白健康的牙齿,“小张,快把价格单打印一下,让宋先生过目一下。” 叫“小张”的实习生热情回复:“好嘞,马上就拿过来。” 不到五分钟,小张将一张价格汇总单送到宋之劼手上,随后忙别的事去了。 宋之劼目光落在表单上,林过在一旁扫了一眼。 “这里,小数点打错了,刚才那位经理说这个价格是25120元;还有,刚才我们说的衣柜要两套,这里怎么是3套?” 林过声音平平寂寂,没有谴责的意味,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还真是,这个小张也太不细心了,你记忆力真好,眼睛也犀利。” 林过被夸了,蹭了蹭鼻尖:“我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 宋之劼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林过将来能成为林氏集团的掌舵人。 宋之劼把价格明细表上的两处纰漏给小张说了,小张连连道歉,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然后给他们重新打印了一张。 临走前,大堂经理两只手一起握住宋之劼的手,脸上的皱纹随着笑意舒展,无比热情。 “宋先生,太感谢了,你这边只要确定好,我立马安排货车给您发过去。” 林过盯着男人粗糙的手拧紧眉心,嘴唇像琴弦一般绷紧。 宋之劼的手被经理攥得生疼,他挣脱了一下,大堂经理握得更紧了。 “……” 林过双目莹炽,红得快要滴出血。 他不堪忍受地凿了男人一眼,男人被刀子般的目光吓得一顿,下意识松开宋之劼的手。 小张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递给宋之劼:“宋先生,这是我们公司准备的特级茶饼,一斤上千元呢,送给您,还请笑纳。” 林过冷着脸接过礼品袋,拉着宋之劼就朝门外走,仿佛一秒也不想继续停留。 等回到车上,林过低头在车子前面的储物盒里翻找,眉心蹙起。 “你找什么?”宋之劼关切地问。 “有消毒湿巾吗?” “有啊,”宋之劼从自己身侧的储物盒里取出一袋湿巾,递给林过。“没看出来,你有洁癖?” 林过抽出一张纸巾,不答一言,把宋之劼刚才被大堂经理握住的右手拽到他面前。 宋之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林过用纸巾在宋之劼的手上一遍一遍擦拭,每一道纹理都不放过。 宋之劼:“?” 他的手上是沾有病毒吗? 宋之劼的手因为常年戴着手套,白皙得像雪一样,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上面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林过把宋之劼的手翻来覆去擦了两遍才松开,虔诚地像是在擦拭佛龛。 “这样看着干净多了。”少年满意地看着宋之劼的手,终于勾唇。 宋之劼:“……” 刚才也没有多脏吧。 搞不懂林过。 “走吧,我们去吃面。”宋之劼说。 暮色渐合,路边华灯初上,已经是晚高峰。 宋之劼的车汇入车流,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龟速前进。 等到达目的地,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面馆内人很多,看得出老板的生意很好,店内蒸腾着雾气,宋之劼刚踏入小店,薄薄的眼镜片上凝了一层水雾,视线瞬间模糊。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身旁的林过手臂上,担心撞到人。 “眼镜起雾了,我跟着你走,你来找位置吧。” 他没注意到,林过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 宋之劼的手搭在林过的手腕上,带着沁凉的体温,却在少年的皮肤上撩起一阵滚烫。 就像小时候将雪攥在掌心的感觉,滚烫与冰冷两种完全矛盾的体验,奇迹般地共存。 宋之劼扶着少年的手臂,慢悠悠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 眼镜片上的雾气慢慢散去,世界再次清晰。宋之劼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街道,两旁路灯亮着,吸引了很多飞蛾,街道上走着很多散步的行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店内服务员走上前,友好地说:“两位要点点儿什么呢?本店是扫码下单哦。” “好的,我在菜单上看一下。”宋之劼用手机扫了一下桌子拐角处的二维码,点了两份馆内的招牌面。 没多久,服务员把两碗面放在桌子上。 “请两位品尝。” 在面条蒸腾的雾气后面,宋之劼笑道:“我饿得都有点儿胃痛了。” 林过:“快吃吧,别饿坏了。” 两人拿起筷子,一起吸溜起面条。 面条很筋道,里面放着炖得烂熟的大排,汤面上浮着碧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两人闷头吃面,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 突然,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宋之劼抬头,看到林过身旁站着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 女孩脸颊上浮着赧红,手脚不自然地放着,身后站着三个女伴。 其中一个女伴推了女孩一下,笑道:“没事儿,大胆点儿,直接要联系方式就行了。” 女孩将额角的碎发掖在耳后,冲林过的背影鼓足勇气,声如蚊蚋:“你好……” 林过像是没听到,宋之劼提醒道:“你身后有人……” “谁?”林过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短裙子的少女。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胸部起伏一个角度,又将胸腔内的气息挤出:“你好,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女孩说完,恨不得把脑袋埋在领口内,一双杏眼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面前俊朗的少年。 宋之劼看着少年少女般配的样子,回忆起原书里的情节。 原书里林过回国时据说已经订婚了,对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大佬的掌上明珠。 这样说,林过算是这本耽美小说里少有的直男了。 在有些耽美小说里面,几乎只要是个男的就都是同性恋,一点儿也不符合现实。 林过听到女生的话,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几乎是脱口而出:“抱歉,我不——” 宋之劼在心中忍不住感叹:怪不得林过是主角团中唯一的直男,连拒绝女生的方式都是那么简单粗暴。 他截断话头:“林过……” 林过转过头看他,目光中带着疑惑。 “加一下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宋之劼声音温柔,漂亮的眼睛在女孩身后的三个女伴身上扫了几眼,似在暗示。 他担心少女当众遭拒会承受不住,不如先给女孩一个面子,在微信上再委婉拒绝,这样对双方都好。 宋之劼习惯于面面俱到,以期将伤害降到最低。 林过看着宋之劼,在男人柔和的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心声。 他将手机微信二维码放在桌子上,女生紧张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绽放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对林过说:“谢谢了。” 只听“滴”的一声,女孩加上了林过的微信,嗓音甜美:“再见哦。” 随后被女伴们簇拥着离开了,几个人说说笑笑,为她成功加上crush的联系方式感到高兴。 等女生们离开后,宋之劼才注意到林过头顶上顶着一小片乌云,脸上罩着未知的阴翳。 少年闷着脑袋吃面条,宋之劼戳了一下林过的肩膀。 “生气了?” 林过继续吃面条,不理他。 宋之劼仔细复盘了一下刚才的行为,为其注脚:“刚才那女孩身后站着她的朋友们,你当面拒绝不太好。” 林过冷不丁问:“你希望我谈恋爱吗?” 宋之劼一噎:“我没权利干涉你的感情,不过身为你的朋友——我们的关系姑且算是朋友吧——我想善意地劝告你不要谈恋爱。你现在还在上学,前途应放在第一位。至于年少时期的情羹初开,我现在回想起少年时期喜欢的人,只觉得当时太感性了,喜欢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我想象中的对方。” “是吗?”林过说,“若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他本身呢?”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宋之劼眉眼一弯,“挺好的,我还担心你心理太压抑,不利于身心健康呢。” “我……”林过一顿,放低声音,“我……我还不确定……” 宋之劼语重心长,“没事,这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你早晚会弄明白的。” 这时,林过的手机响了一声。 【雪梨与花:你好啊,你们吃好了没呀,外面的月亮很漂亮,分享给你[图片.jpg]】 宋之劼大概猜到了是谁,笑道:“是刚才那个女生的消息吗?” 林过眼神中染上怨怼,“我不喜欢她,不想和她纠缠。” “没事啊,你和她委婉说明就好了,总比刚才当着她朋友的面拒绝好。” 林过看着手机几秒,突然问:“如果我和她谈恋爱,你是什么感受?” 宋之劼不假思索;“我吗?我尊重你的想法。” 林过带着逼问的语气:“你不会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宋之劼不疾不徐道,“我祝福你可以修成正果啊。” 虽然大概率修不成正果。 因为在原书里林过和另一位旗鼓相当的女孩订婚了。 少年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像是群星坠落,世界归于沉寂。 宋之劼:“……” 他说错什么了吗? 小反派还真是阴晴不定,难伺候。 林过正颜厉色,带着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严肃: “可是,如果你谈恋爱,我会不开心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周日,宋之劼在家里做大扫除。 他穿着居家白衬衫和休闲裤,身上围着围裙,脸上带着口罩,穿梭在各个房间。 滚筒洗衣机里塞了床单和被罩,发出轻微的噪音,扫地机器人在他身后忙碌着,像个小尾巴。 宋之劼无比感谢现代科技,让他在家务中省下了很多时间。 储物室内放着平时堆积的杂物,是宋之劼最头疼的地方。 埋头收拾时,视线中看到一个精致的包装——是林继送给他的五根人参。 据说每根足有上万元,生津养血,安神益智,对身体很好。 宋之劼坐在凳子上休息的空当,在网上搜了一下人参的食用方法。 可嚼食、炖服、泡酒或煲汤。 宋之劼思考了一下,决定炖一锅人参鸡汤。 他话不多说,立马下单了一份老母鸡,同城配送很快,没一个小时,快递员就把生鸡送到他家门口。 签收后,宋之劼着手开始煲汤。 放假了,当然要吃顿好的。 花点儿时间也是值得的。 宋之劼带着黑色围裙在厨房里洗洗弄弄,切了两、三片人参放进锅里,还加了点儿枸杞。很快,厨房内弥漫着鸡汤的浓郁香气,混合着人参的甘苦,形成了特殊的气味。 最后又焖了十分钟,宋之劼戴着防烫手套把陶土砂锅放在桌子上。 宋之劼给自己盛了一碗人参鸡汤,汤色清亮,闻着很香。 用白瓷勺舀了一勺,宋之劼一口喝完。 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林继。 【宋之劼:感谢大少送的人参,煮了鸡汤,味道还不错[照片.jpg]】 另一边,林继正在书房看书,看到宋之劼发的消息,勾唇一笑。 照片的正中央是一个白瓷碗,里面放了鸡肉块和一片人参,点缀着几粒枸杞,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而在照片的最下面,是宋之劼握着勺子的手。 手指修长,皮肤白皙。 林过把照片放大,仔细端详着宋之劼的手。 看着很性感,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虽然某人弹钢琴的水平一般般…… 【林过:喜欢就好】 宋之劼看着聊天界面的四个字,笑了笑。 他已经喝完了小半罐鸡汤,有点儿撑。 脸上莫名很热。 宋之劼起身,到阳台上吹了会儿风。 夏天的风都是燥热的,宋之劼觉得身体由内而外产生着热气,奈何无法从毛孔中散出去。 宋之劼感觉头有点儿晕,脚下的地板天旋地转,他一个不稳,堪堪扶住沙发。 怎么会这么难受? 宋之劼心中疑虑,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把空调温度调到十八度,依旧觉得热,胸闷头晕,很不舒服。 更可怕的是,宋之劼开始淌鼻血了。 幸好上次照顾林过有经验了,宋之劼立马拿冰袋止血。 等稍微感觉舒服点儿,宋之劼开始怀疑那几碗人参鸡汤。 他上网一搜,果然看到有人和他有类似的症状。 人参汤大补,但是有的人体质不太适合喝人参汤,喝了可能会上火,身体发热,严重的甚至有生命危险。 有句话叫“人参杀人无过,附子救人无功”。 无论多珍贵的药材,都有两面性,最终还是要看适不适合。 宋之劼就属于不适合人参汤的那一类人。 他找了点儿降火药喝了,又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等体内的燥郁之气散了,才感觉精神点儿。 傍晚时分,窗外晚霞灿烂,宋之劼睡得正迷糊,突然手机响了。 他的手在枕头旁边摸了半天才拿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能感觉到对面人的急切。 卧室内窗帘半掩,除此外再无其它光源,宋之劼摁亮手机,贴在耳边。 手机屏幕冰凉的机械光打在他侧脸,让他的皮肤看着有种无机质的美感。 “喂?” 宋之劼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慢悠悠的,像是把他平时说话的语速调了0.5倍速。 对面的林过顿了顿,压下原本准备好的话,关切地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宋之劼听出是林过的声音,他从空调被里起身,将枕头放在腰后,靠着床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嗓子疼。对了,三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过本来是想告诉宋之劼,他在省里举办的期中考试中考了年级第一、市里第十。 他以前考了好成绩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什么人,因为没有人真的在乎他,他也一点儿也不关心别人的看法。 冷漠、薄情、心如铁石。 但现在不一样,林过特别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之劼。 似乎这样可以放大他的快乐。 也能减少他和宋之劼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他希望宋之劼不要觉得他林过永远都翻不了身,他想让宋之劼对他抱有希望。 这是林过之前从没有过的感受。 以前,他把所有人看做蝼蚁,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有野心也有信心,他会让那些伤害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可以说,长久以来,林过都是靠着复仇的信念活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闯进他的生活,像是深海中的一束光,让深渊里蛰伏的野兽感受到了温暖。 从此,野兽的心中不再只有仇恨。 不过,此时的林过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变化。 “你听着状态很差,需要我过去吗?”林过声音焦急,“我可以照顾你。” 宋之劼心底流过一股暖流,声音里沾着笑意,尽管依旧沙哑。 “不用,我就是喝了几碗人参鸡汤,体内燥郁,有点儿上火,你不用替我担心。” “是吗……”林过听起来有点儿失望。 感觉宋之劼好像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感。 宋之劼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找我有什么事呢?” 林过默了默,说:“我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市里第十。” 宋之劼眉眼一弯,声音高了八度:“太好了!你真棒!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将来是上清华还是北大了!” 电话那头的林过耳朵尖突然红了,幸好夜色深沉,才不至于那么明显。 “还早着呢,将来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准。” “是吗?”宋之劼的笑声从屏幕里传来,像是柔软的羽毛搔着林过的耳朵,“可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所建树的,你也要相信自己。” 林过对此有信心。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 挂上电话,宋之劼困意消散,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准备把厨房收拾一下。 陶瓷砂锅里还放着半锅人参汤,宋之劼直接倒掉了。 可能他就是没有享福的命吧,这么好的人参鸡汤居然喝不了。 生病难受死了,宋之劼算是对传说中的大补之物祛魅了。 他看着包装盒里的五根人参,发了会儿呆。 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呢? 扔掉太浪费了。 送人呢? 可是宋之劼结交的人几乎都在林宅,要是万一让林继知道他把人参转送给他人,宋之劼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因为右脚先踏进林宅而被辞退。 那还能怎么办呢? 宋之劼突然想起他的某鱼账号,脑中灵光乍现。 可以把人参转卖给他人。 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 宋之劼打定主意,对着五根人参和外包装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在某鱼上发了信息。 宋之劼孜孜不倦打字: 【上司前阵子送了我五根人参,我体质不适合吃人参,想卖掉,价格私聊[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接下来的几天,宋之劼都在等某鱼的消息,奇怪的是,他挂了好几天,并没有人来问价格。 宋之劼很疑惑,直到收到一条陌生人的消息。 【你人还怪好的嘞:你提供的信息别人一看就是捏造的,谁家上司送下级这么名贵的人参啊?假货吧?】 宋之劼气噎,手指在手机的全键盘上飞舞: 【咸鱼粘锅:百分百真实,的确是我老板送的!正品保障!假一赔十!】 【你人还怪好的嘞:嘁,我不信。打工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品种的老板,除非——】 【咸鱼粘锅:除非什么?】 【你人还怪好的嘞:他想睡你】 宋之劼:“……” 这什么逻辑?不要“你即全世界”好吧。 林继和顾念安爱得死去活来,哪有空想起他? 再者说,宋之劼和林继的交流完全围绕工作进行,根本没有机会产生其它感情。 这个“你人还怪好的嘞”想象力可真丰富。 没多久,那人又发了一条讯息。 【你人还怪好的嘞:我看图片里你的手挺好看的,善意提醒一下。】 【你人还怪好的嘞:你看一下别人的商品介绍都是怎么写的吧,别写这种一看就很假的信息】 宋之劼默了默,情绪稳定地退到app的推荐页面。 他点开几个点赞很高的帖子。 【修勾不懂但修勾爱你:前男友上一年520送给我的金镯子,现在分手了不想看到关于他的东西,低价出,有意私聊,不接受砍价[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一元一串的钵钵鸡:男朋友断崖式分手+无缝衔接,我不想要了(哭)。今年开春和他一起爬了4680,这是他送我的始祖鸟冲锋衣,只穿过一次,现在866元出,有意者私聊,非诚勿扰[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宋之劼:“……” 难道只有这种文案才会有人信服吗? 他沉吟片刻,噼里啪啦在页面敲字。 【咸鱼粘锅:这是前男友上门看我父母时送的人参,后来他初恋来找他,这渣男说要和我分手。现在看着他送的人参就觉得晦气,低价出,有意者私聊[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写完还不忘把性别修改成“女”。 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没几分钟,就收到好几个人的私信。 【敢与天公试比高:这人参看着品相还不错,价格多少?】 【果果: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只是想吐槽一下你前男友真渣。姐妹,想开点儿,幸好结婚前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算是及时止损了,抱抱~】 【踏雪寻梅:多少钱?可以买一根吗?包邮吗?】 【心如止水:你好,人参还在吗?想买,求价格】 …… · 林氏集团大厦内,孙助理正在茶水间里摸鱼。 他一边接热水,一边打开某鱼app。 他最近想把之前买的哈曼卡顿蓝牙音箱卖掉,加点儿钱买另一款心水的音箱。 也许是在微信上和林继交流过关于“人参”的讯息,软件主页给他推了几个关于人参的帖子。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之前他和家人讨论奶瓶,结果打开某宝,第一页全是奶瓶和其它母婴用品。 孙助理在一个帖子的照片中看到熟悉的包装盒,和林继之前买来送人的包装盒一模一样,图片中还有发帖人用手拿着人参的照片。 孙助理好奇地点进去,心想怎么会这么巧。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 “在看什么呢?马上就开会了,文件准备好了吗?” 孙助理吓了一跳,手机掉在桌子上。 他转身,看到西装革履的林继。 林继手里拿着茶杯,眼睛在孙助的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在孙助理放大的图片中,林继立马认出宋之劼的手。 因为宋之劼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枚小痣,之前宋之劼在秀庄花园里给他帮忙时他就注意到了。 孙助理摸鱼被抓,心虚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支支吾吾:“林总……我……” 却见男人根本没看他,拿起孙助理的手机,仔细端详帖子的内容。 不知是不是孙助理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林继唇角勾了一下。 像是在笑。 林继冷声:“某鱼是什么软件?” 孙助理没想到林继会问这个,他挠了一下脑袋:“就是个二手交易软件,相当于跳蚤市场。” 林继沉默着走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孙助理:“……” 明天该不会就辞了他吧? 他只能往好处想:n+1也不错,就当休息一下了…… 过了没多久,宋之劼接到林继的电话。他刚才已经和一个养生达人把价格谈拢,准备瞅个空挡就把人参寄过去。 林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鼓膜,磁性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宋管家,听说,我成你前男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下药梗 第十七章 宋之劼举着手机,像雕塑一样定住。 林继是怎么知道他在某鱼上卖人参的事情的?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情。 早知道宋之劼就去买几注双色球了。 他的舌头差点儿打结,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林总,谢谢你送我这么昂贵的东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发现我的的体质不太适合人参,实在无福消受,所以——” 林继的笑声从对面传来:“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追责的。” 宋之劼:“?” 所以林继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逗逗你……”林继转动着手中的限量版万宝龙钢笔,眼中溢出轻微笑意,“不过,宋管家,你的前男友真的是渣男吗?” 宋之劼急得摇了摇头,忘记手机对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那只是我模仿别人杜撰的故事,我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前男友。” “哦?是吗?” “句句属实。” “我还以为,以你的颜值,早就谈过好几段恋爱了。” 这句话带着隐约的夸奖意味,但宋之劼急于剖白,完全没注意到。当然,他也没发现和林继的谈话内容已经超出了上下级的范围,多了几分暧昧。 “绝对没有。” 林继单手将钢笔的笔帽脱掉,在桌上文件的签名处龙凤凤舞,笔画中有着割金断玉的利落。 “好了,不逗你了。”男人嗓音醇厚,在手机的传导中,多了几分变调的沉哑,“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宋之劼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我在看林宅内的收支流水。” “嗯,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反馈。” “好的。” 挂上电话,宋之劼的肩膀一松,用指腹揉了揉阵阵发紧的头皮,叹了一口气。 幸好林继不追究,要不然他真的有可能要失去工作了。 宋之劼走到穿衣镜前紧了紧领带,镜子里的他端庄禁欲,透明的金边眼镜上反射着蓝紫色的光。 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盒子。 是上次采买家具时老板送的茶饼。 也是原书里让主角攻受上演激情四射的办公室play的罪魁祸首。 原书里说,这个茶饼是原主带给林继的。原本是家具店经理买来送给客人的,但不知为何里面掺了能促使人发/情的药粉。 当时宋之劼还质疑过这个情节的逻辑性,觉得很不合理。 有的小说作者为了写某个特定情节,逻辑无法自洽。读者如果吐槽,作者会说现实中的事情很多都没有逻辑,过于追求逻辑就不要看网文。 这倒也是。 宋之劼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有问题的茶饼拿给林继。 按理说,他就是原书里的工具人,只要按照原书的情节打打助攻就行,至于主角团们的爱恨情仇,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想参与。 可是一想到林继后面的骚操作,宋之劼忍不住心疼主角受。 顾念安好好一个海外硕士,本应该过上顺风顺水的人生,就因为眼睛和林继的白月光相似,后面的人生跌宕起伏,甚至还失去了眼睛。 宋之劼一想到顾念安那双无辜清透的眸子,就觉得可惜。 如果他是主角受,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主角攻。 虽然原书里,主角攻为了让主角受原谅他,在主角受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了主角受。 后面的剧情已经到了狂飙狗血的地步。 宋之劼看着那包茶饼,始终下不了决心。 到底要不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宋之劼眉心蹙起,额角沁出一滴汗。 “……”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选择将茶饼闲置在休息室内。 宋之劼不希望顾念安和林继建立过多感情联系,这样也许之后顾念安在做选择时可以多几分理性。 他觉得就是因为主角受太恋爱脑了,所以才会原谅曾经伤害过他的主角攻。 之后的一个月,宋之劼都没有再管那包茶饼。 茶饼静静放置在角落里,生活按照往常的轨迹行进着。 一日,打扫卫生的张叔拿着清洁工具走到宋之劼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干净,他每周会来打扫一次。 张叔拿着拖把认真拖地,眼睛时不时瞟着角落里的装茶饼的盒子。 这个盒子已经放了一个多月了,他每次来清扫都能看到。 距离上次他在后花园偷喝红酒已经快半年了,张强的手有点儿痒。 上次红酒事件爆发后,他没想到林董直接认定是林过喝的酒。 林董对这个养子的厌恶程度可见一斑,怪不得整个林宅的人都上行下效,不给林过好脸色。 啧,有个替罪羊的感觉真不错。 那次事件后,张强收敛了一阵子。 现在看着这个茶饼盒子,张强心中忍不住又起了坏心思。 他边擦拭休息室内的桌子,边用余光打量着盒子,若眼神是有实质的,他的目光像是贪婪的触手,反复舔/弄着目标物。 宋之劼的休息室从不上锁,丢了东西也很难查到他头上。 再说,这个盒子都放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估计宋管家都忘了有这个东西了。 等到他觉察到东西丢了,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张强打定主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盒子里的茶饼取出,塞进他的衣服下面。 林宅的工作服很隐蔽,加上他外面还穿了一个防尘围裙,不会有人觉察到他衣服下面放了东西。 张强把工具收好,拿着东西准备开溜。 走到林继的办公室门口,走廊拐角后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清冽动听,有很独特的音色。 居然是宋之劼。 做贼心虚的张强害怕碰上宋之劼询问,他灵机一动,推开林继的办公室大门,将衣服下面的茶包放在柜子上,然后迅速走了出来。 等宋之劼走到张强身边时,张强顶着一脑门的汗,恭敬道:“宋管家。” 宋之劼点头致意,问:“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我……我没事……”张强结巴道,“宋管家,我还要去其它房间清扫,先走了。” 获允后,张强拿着工具赶紧落荒而逃。 · 夜幕降临,林继刚从公司回来,经过客厅时,看到正在和林山德聊天的陈莲母子。 他单手勾住领带扯了扯,面无表情,准备上楼。 林山德叫住他:“吃晚饭了没有?” 林继脚步顿住,敷衍道:“吃过了……” “你陈阿姨亲自给你做了银耳炖梨盅,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林继语气中带着嫌恶:“不用,我不饿。”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给陈莲情面。 沙发旁的烛光照在林承脸上,让那张浓丽的脸掩在阴影中。林承启唇:“大哥,你还是吃点儿吧,毕竟是我妈的心意。”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让林继生气,他冷嗤:“我不需要这份心意,要是没事的话,我上楼了。” 林山德的嘴唇抖动,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 反倒是陈莲不动声色,等林继走后,用做了美甲的手帮林山德顺气。 林山德气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核桃捏碎了。 “没事儿,我都不生气,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嘛……” 林承说:“既然大哥不需要,爸,你吃了吧。” 林山德大声说:“我不吃!我早被这混小子气饱了!你们见过谁家亲儿子天天和老子对着干的?!” 另一边,林继脱掉西装外套,动作粗鲁地扯掉领地,将衣服搭在书房的椅子上。 眉间烦躁愈盛。 眼光一扫,看到柜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茶饼。 他猜测可能林山德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后者之前给他带过红酒、香烟。 林继拆开茶饼的外包装,半垂着眼端详。 看着还不错。 他把茶饼放在鼻前闻了闻,茶饼散发着干燥的茶香,不涩不滞,有着特有的清甜。 一闻就知道是特级好茶。 刚才和林山德争吵,林继心里郁闷,准备泡点儿茶水平复一下内心的烦躁。 书房小桌上摆放着一整套茶具,一般只有接待特别重要的客人时才用。在整个林宅内,宋之劼是唯一一个对泡茶手艺融会贯通的人,每次都是宋之劼来给客人泡茶。 林继回忆起宋之劼跪坐在软塌上,按照“温杯”“投茶”“刮沫”“激茗香”等步骤仔细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从茶饼上取了一小块,放在杯子里,接了点儿水,学着宋之劼的样子泡了几杯茶。 泡好后,林继细细品茗,书房内飘着袅袅轻烟,萦绕着醇厚的茶香。 喝完,林继给宋之劼发了条信息,让他过来收拾一下茶具。 其实他可以让别的人来处理,但不知为何,林继希望能和宋之劼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走到桌子前,从文件夹中取出几份报告,准备再工作一会儿。 没想到,茶汤下肚不到三分钟,林继觉得浑身不太舒服。报告里的白纸黑字在他视线中忽大忽小,每一个方块字拆解成横撇竖捺,在他眼前飞舞。 林继脑袋发沉,皮肤上攀爬着痒意,体内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炙烤着他的灵魂。 他呼吸变得粗重,耷拉着眼睫,脚步变得虚浮,连亲自走到卧室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书桌上。 突然,门开了,林继朝着声音来源掀开眼皮。 他先是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再往上,是雪白的衬衫和那张清秀的脸庞。 宋之劼看到柜子上打开的茶饼和书桌上半趴着的男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转到林继身后,关切地问:“林总!你不舒服吗?” 最后的清明让林继回答了一个“嗯”字。 宋之劼当机立断:“我带你回卧室。” 他将林继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刚想使力气,谁知林继顺势把他压在了书桌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系领带 第十八章 林继的万宝龙钢笔从上衣口袋里掉下来,在书桌上滚了两圈,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身上重量陡然增加,宋之劼呼吸一顿,闻到了林继身上独特的冷雪气息。 宋之劼不敢想象,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狎/昵。 他想要推开林继,慌乱中把手放在后者的胸肌上摸了好几把。 “……” 你别说,同样是男人,宋之劼还挺羡慕林继的胸肌的。 触感真不错。 林继身形高大魁梧,宋之劼没有撼动对方半分,尝试着又推了一次,这次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动作间,宋之劼不小心把林继白衬衫的扣子扯掉了。贝母色的扣子弹落在地上,露出男人铜色的皮肤。 林继常年锻炼,八块腹肌块垒分明,腰线利落,完美地束进西装裤中。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宋之劼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林继似乎不太舒服,他将脑袋埋在宋之劼的脖颈处,气息扫在后者的皮肤上,宋之劼感受到一股痒意。 “宋之劼……” 林继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宋之劼一时愣在原地,他能感觉到林继正在一寸寸靠近他的脖颈。 在林继的嘴唇碰到他的肌肤时,宋之劼用手捂住林继的脸,推开一段距离。 被“捂脸杀”的林继:“……” 宋之劼好不容易把林继架在身上,心中一直敲鼓。 希望林继药劲儿过后能忘记这段记忆。 他将林继的一只手臂搭在右肩上,左手扶着男人的腰,一步一步朝卧室走。 林继的卧室和书房之间有一扇门,卧室内配备着独立卫生间,宋之劼决定给林继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林继上衣敞开,由着宋之劼搀扶着他,两人走得艰难。 终于走到卫生间,宋之劼把男人放在浴缸里。 宋之劼刚和林继分开,林继的心中被巨大的失落感占据,他很喜欢面前男人身上的味道,仿佛可以舒缓神经,让人安静下来。 浑身的血液叫嚣着,想要,想要,想要…… 宋之劼正准备拿淋浴喷头,突然感觉右手被人抓住。 隔着雪白手套,林继吻了一下宋之劼的掌心,他的眼神迷离,直勾勾看着宋之劼的侧脸,仿佛吻的不是手,而是那张昳丽面容上红润的嘴唇。 宋之劼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喷头一下子洒出大量凉水,弄湿了他的衣衫和头发。 冷水让宋之劼清醒,他把温度调整成不至于让人生病但又能浇灭欲/望的温度,朝浴缸里的人身上洒水。 林继浑身淋了水,感受着体内体外冰火两重天,不舒服地皱紧眉头。 他的视线是涣散的,隐约能看到宋之劼的眉眼。 那是一张足以诱人犯罪的脸,尤其对于现在的林继。 他已经许久没有找过情人,这对于林继来说一点儿也不常见——以前他几乎半年换一位床伴。 在药效的作用下,林继特别想把面前的人拥入怀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冷水刺激着他的感官,男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冲了大概半个小时,宋之劼才关掉开关,把喷头挂好。 浴缸内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沉睡,只有眉心还攒在一起,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宋之劼松了一口气。 但一切还没结束,宋之劼不能就这样放着上司躺在冷水中,再强壮的人也会生病的。 林继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宋之劼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少?”宋之劼用手戳了一下浴缸里的男人,男人没动。 他把袖子折了几下,捋到手肘上方,露出净白的小臂。 接下来是个大工程,他需要帮林继把衣服脱下来,换上干燥洁净的睡袍,然后弄到卧室的床上去。 宋之劼没想到身为管家还要做这种事情。 他怎么都没想明白,那块放在休息室里的茶饼怎么会跑到林继的书房。 难不成茶饼自己长腿了? 真是匪夷所思。 宋之劼现在没时间细想其中的因果关系。 他先是脱掉了林继上身的白衬衫,目光不经意扫到男人的胸肌和锁骨,呼吸暂停了一秒。 作者用尽所有华丽辞藻捏的身材就是不一样啊。 肌肉线条流畅,锁骨分明,胸肌饱满,腹部上还有人鱼线和马甲线。 对比一下,宋之劼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路人甲。 他只有四块腹肌啊。 着手给林继脱裤子时,宋之劼犹豫了一分钟。 虽然都是男人,对林继这个同性恋来说,会不会觉得他冒犯? 可是,总不能就让林继穿着湿衣服吧? 宋之劼思考了一下,觉得生病比被看光的后果更严重。 他小心翼翼地帮林继解开皮带,皮带扣发出一声金属音,在安静的浴室内显得格外清脆。 好不容易解开皮带,宋之劼屏住呼吸脱下林继的裤子…… 等林继身上不着寸缕后,宋之劼用干燥的浴巾给林继擦干身体,给他披上睡袍,然后半搀扶着男人走到卧室的床边。 等林继躺在床上,宋之劼累得扶着床沿喘/息。 接近两米的男人,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要是他没有擅自留下掺了药粉的茶饼,也许今天就是林继和顾念安在办公室里享受刺激的日子。 正想着,床上的林继嘟囔了一声,嗓音沙哑。 “水……好渴……水……” 宋之劼起身,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他走到床沿,用勺子一口一口往林继口中送水。 给林继喂完水,宋之劼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快没电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暮色像是透明的网,落在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上,窗外的树木在晚霞中镀上了淡黄色的金边。 又陪林继待了一会儿,确定他没事后,宋之劼走出卧室,将凌乱的书桌整理了一下。 地上滚落着林继的万宝龙钢笔,宋之劼弯腰捡起,放在桌子上。 书桌上四散着雪白的纸,上面能清晰地看见衣服摩擦的痕迹。 宋之劼心头一紧,不敢直视纸上的褶痕。 他想起林过将他死死抵在那些纸上,有种做了第三者的感觉。 宋之劼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一想到自己和主角攻有这么亲密的行为,心中涨满愧疚的感觉。 在他眼中,林继始终是顾念安的。 宋之劼把书桌收拾好,脚步转到茶具前。 他现在手上脱力,有点儿使不上力气。 刚才实在是消耗了太多体能。 把茶具也归纳好后,宋之劼准备将柜子上的茶饼拿到隐蔽的地方。 万一林继醒来又喝了茶就遭了。 宋之劼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今天的事情。 等一切归于原位,宋之劼站在门口,最后检查了一下书房。 他喜欢井井有条的房间,这让宋之劼升起惬意的感觉。 刚从书房走出,宋之劼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林承正准备开门,身后站着林过,他们都没想到宋之劼突然从林继的书房走了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宋之劼精神极度疲惫,敏捷度直线下降,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轻松。 “宋管家,”林承先开口,“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林过最想问的问题。 宋之劼目光向下看了一眼,这才想起他身上全湿了。 “……” 他该如何解释才不会让真假少爷怀疑。 “大少卫生间的喷头坏了……” “我不信。”两位少爷异口同声说。 林承嫌恶地看了林过一眼,仿佛和林过产生同样的想法让他感觉不爽。 “真的……”宋之劼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林过的目光在宋之劼的脖颈和嘴唇上流连,确认那里并没有被蹂/躏过的痕迹,这才开口:“你快去换衣服吧,要不然该生病了。” 宋之劼正愁找不到借口溜走,点点头:“嗯。” 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又退了回去。 “你们是要见大少吗?” 现在的林继并不方便见人。 林承举起手里的炖梨盅,“父亲让我给大哥送东西。” 林过:“我只是路过。” 他在门口遇到了林承,两人照例争执了一番,他和林承一直水火不容,只要遇见就不会有好事。 宋之劼对林承道:“大少已经睡着了。” 林承眉眼不悦:“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宋之劼淡淡开口:“你把炖梨盅拿回去吧。” “好。” 回到休息室,宋之劼换上干燥的衣服。他的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准备拿到车里充电。 宋之劼今天加班了一个多小时,有点儿想骂人。 拿着东西准备回家,宋之劼经过客厅,看到正在钢琴前坐着的陈莲。 女人穿着金粉色吊带裙,脸上染着两团酡红,正在弹着听不出调子的钢琴曲。 曲调哀婉,有着淡淡的忧伤。 钢琴上面放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所剩无几。 看到宋之劼,陈莲拖着语调说:“宋管家,酒没了,能帮我去酒窖里取一瓶红酒吗?” 宋之劼:“……”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林氏集团能破产,这样他就不用伺候这家子人了。 他压下心中的不悦,脸上露出社畜的标准微笑:“好的,夫人。” 脚尖一转,朝林家的酒窖走去。 林家的酒窖在整个别墅的最西北角,走过去得七八分钟。 刚走到半路,林承追了过来。 “宋管家,是我妈让你拿酒吗?” 宋之劼笑了笑:“对啊,二少爷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林承说,“要不然我替你拿酒,你回家吧。” 宋之劼:“谢谢二少好意了,不过还是不了。我来都来了,也不差这最后几步。” “行,那我和你一起去。” 宋之劼没有拒绝,两人很快走到酒窖门前。 用钥匙开了门,宋之劼先进入酒窖,林承紧跟其后。 他按照陈莲平时的喜好挑了一瓶甜白葡萄酒。 林承在一边说:“我妈最近心情不好,酒瘾犯了,给你添麻烦了……” 宋之劼随意地说:“哪有,这是我的工作。” 他拿起酒瓶:“好了,我们走吧。” 来到门口,宋之劼用力按了一下门把手,奇怪的是,门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林承关切地问。 “门好像坏了。”宋之劼把手里的酒瓶递给林承,“你帮我拿一下,我再试试。” 林承接过酒瓶,站在他身后看。 宋之劼用尽全力也没有打开酒窖的铁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书里,林承和林继有次因为酒窖的门坏了,两个人困在酒窖里,林承趁着林继睡着后偷偷亲了他的哥哥。 看书的时候宋之劼对这个情节“不懂但大为震撼”,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骨科的情节。 可是奇怪的是,这扇门不该现在坏啊。 宋之劼迷惑地瞅了铁门一眼。 林承问:“怎么样了?” “不行,打不开。”宋之劼下意识想找手机,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时,手机最后一点儿电量也告罄了。 他手上没有充电线,充不了电,联系不上其他人。 “二少,你带手机了吗?”宋之劼期望地看着林承。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林承犹豫了两秒,“我没拿手机。” 宋之劼眼中的光熄灭了。 酒窖很偏僻,晚上八点之后基本上没有人来这里。也就是说,他和林承可能要困在这里一晚上了。 幸好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宋之劼不敢想象得多难熬。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承将手伸进口袋里,拨开某果手机侧面的静音按钮……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夫人了,希望她能发现我没回去,派人来酒窖找我们。” “嗯,”林承看着宋之劼的侧脸,笑了笑,“希望他们能快点儿来。” 宋之劼叹了一口气,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背靠着墙。 今天实在太水逆了,遇到的全是不顺心的事情。 因为身体和精神都有点儿疲惫,宋之劼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宋管家,你困了吗?要是困的话睡一会儿好了。”林承关心地盯着他。 “没事。” 林承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没多久,林承感觉右肩一沉。 宋之劼睡着了,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林承嘴角勾了一下,有着得逞了的狡黠。 他能听到宋之劼清浅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林承忍不住想,要是睡在宋之劼床畔,每天都能听到男人呼吸的声音,那得多好啊。 感觉到身边的人睡熟了之后,林承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人脸解锁。 他给陈莲的保姆发了一条信息,询问陈莲的情况。 保姆说陈莲喝醉了,她已经把人带回卧室睡觉了。 林承笑了笑,心想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他摁灭手机,仔细端详着宋之劼的脸。 宋之劼闭着眼睛,纤细浓密的睫毛帘子垂落在眼前,看着有着宁谧的平和,像是一只睡熟的布偶猫。 男人的嘴唇嫣红,看着软软的,有着引人堕落的魔力。 林承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唾沫。 他看着宋之劼没有唇纹的嘴巴,心底产生了一种想要弄破那里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这种想要破坏的感觉。 只有宋之劼。 林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之劼时,宋之劼看他的眼神,有一种参透他内心隐秘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林承始终关注着这个男人。宋之劼像是一块磁铁,吸引着他的目光。只要宋之劼在,林承就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这个明明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却勾起了林承内心的破坏欲。 看着这个严谨禁欲仿佛中世纪苦行僧的男人,林承产生了想要看到他露出其它表情的想法。 他忍不住想,宋之劼在他最亲密的人面前,是不是也是一副矜贵清冷的样子。 此时,林承看着宋之劼的面容,不知不觉向男人靠近。 宋之劼的鼻梁上反射着光泽,皮肤保养得很好,即使离得再近也看不见毛孔。 就在林承的嘴唇快要碰到宋之劼时,宋之劼突然醒了。 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承。 林承第一次这么近地直视宋之劼的眼睛,他感觉心跳突然加快,慌乱地和宋之劼拉开距离。 宋之劼嗓音沙哑,迷迷糊糊问:“还没天亮吗?” 林承咳嗽了一声,掩饰内心的躁动不安:“没有,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吧。” 宋之劼又打了个哈欠:“二少爷,你不困吗?要是困的话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我不困。”他特别精神,恐怕今天一整夜都睡不着。 “嗯,那我先睡会儿,希望明天来这边清扫的阿姨能早点儿发现我们。” 第二天,当宋之劼醒来时,发现林承的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他关心地问:“你昨晚没睡觉吗?” 林承:“睡不着。” “是有心事吗?” “没……没有……” 昨晚宋之劼一直靠在林承肩膀上,他脑海里思绪乱飞,精神高度兴奋,睡不着才正常。 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宋之劼喊了一声:“有人吗?” 脚步声明显加快且越来越清晰——是早上在附近清扫的阿姨。 “你们在酒窖里吗?” 宋之劼说:“是的,门坏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我去叫人修门。” “好的,谢谢了。” 没多久,修门的师傅终于把门打开。 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宋之劼也不用回家了。 他们从酒窖出来后,宋之劼准备前往休息室洗漱一下。 在酒窖待了一晚上,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宋之劼闻了一下衣服,总感觉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儿。 等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衣服,宋之劼先是去看林继。 希望林继身体已经好了。 黑色的皮鞋停在书房间,宋之劼礼貌地敲了两下。 里面传来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请进。” 宋之劼走进书房:“大少,你感觉怎么样了?” 林继正在系领带:“好多了,对了,我昨天……” “您昨天喝的茶饼中掺了□□。” 林继目光一凛:“你怎么知道的?” 宋之劼这才发现他表现得有点儿过于聪明了。 “我猜的。” 林继细想了一下昨天的经过,也觉得那块茶饼有问题,他瞥了一眼桌子,“茶饼去哪里了?” “我放到其它别人接触不到的地方了。” “是谁把茶饼放在我这里的?” 宋之劼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让人去调监控了。” 林继赞扬地看了他一眼:“好,等有结果了及时告诉我。” “这块茶饼是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下药。” 林继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宋管家有爱慕者很正常,你下次要多几个心眼,别让心怀不轨之人得逞了。” 宋之劼彬彬有礼:“我明白,谢谢大少关心。” 林继系了几下都没有弄好领带,他烦躁地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 看了一眼宋之劼:“宋管家,你会系领带吗?” 宋之劼了然,走到林继面前。 林继今天穿了黑灰色戗驳领格子西装,内里搭配浅色系格纹衬衫,他身形挺拔,宋之劼站在林继面前,只勉强到男人的肩膀。 林继把手中的蓝色领带递给宋之劼,宋之劼接过,看了一眼领带。 他温声道:“大少,我觉得这条领带和您的西装不太搭。” 林继起了兴趣:“哦?宋管家有什么建议?” “我认为黑色领带更适合你这身西装,蓝色虽然能减少西装的沉闷感,但是有着割裂的感觉。”宋之劼稍作思考,“可以挑选一条烟灰色领带,再搭配镶嵌着钻石的领带夹,更适合大少现在的衣服。” 林继唇角扬起弧度:“行,就按你的想法来。” 他很喜欢宋之劼这种有想法的人。 宋之劼从衣帽间内取出一条烟灰色领带和一个爱马仕的白色领带夹。 他再次走到林继面前,在给后者打领带时,宋之劼发现有点儿不方便。 “……” 和林继比起来,他一米七六的个子真的有点儿矮了。 林继笑了笑,向宋之劼弯腰。 宋之劼轻声:“谢谢。” 他专心致志地给林继打领带。 突然,头顶传来林继的声音:“昨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宋之劼动作顿住,维持着冷静:“没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吗?” 林继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失望。 宋之劼给林继弄好了领带,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领带夹。 “当然。” 他还没碰到领带夹,突然被一只大手捉住手腕。 林继的目光中带着逼问的意味,似乎急于证明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可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吻过你的掌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生病了 第十九章 宋之劼挣了挣,林继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林继的手在一点点收紧,宋之劼皱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轻呼:“大少……” 林继终于放开他,宋之劼另一只手握在右手手腕上揉捏。被林继按过的地方多了几道红色指印,和周围净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继也看到了,声音中带着歉意:“抱歉,是我太用力了吗?” 宋之劼刚想开口,鼻子里涌起一阵生理性痒意—— 他忍住那股刺激,朝空处打了个喷嚏! “阿秋!” 打完喷嚏,感觉舒服多了。 林继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宋之劼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鼻子,声音中透着沙哑:“嗯,好像是的。昨天酒窖的门坏了,我和二少在酒窖里待了一晚上……” 加上昨天下午又淋了冷水,宋之劼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不太利落。 林继沉声,眼神中透着关切:“宋管家,我给你批五天的假期,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假期”两个字,宋之劼眼睛一亮:“真的吗?” 尔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追问:“是带薪休假吗?” 林继笑道:“当然。” 听到肯定的回答,宋之劼在心中放了两束烟花。 他眉眼弯成月牙,“谢谢大少。” 看到宋之劼露出笑容,林继心中因昨日之事产生的愧疚少了点儿。 想起什么,他敛眉:“之后找到偷茶饼的人,直接开除吧。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家里都进贼了。” 宋之劼“嗯”声:“放心吧大少,这件事我会从严处理的。” 从林宅回家的路上,宋之劼去药店买了点儿感冒药和退烧药。 虽然带薪休假很爽,但是生病依旧不好受。 他刚到家,林继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林继:安全到家了吗?别忘了喝药,在家里好好休息】 【宋之劼:已经到家了,谢谢大少关心。药买了,准备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喝掉,然后睡一觉】 【林继:行,那你休息吧】 【宋之劼:好的】 他从冰箱里找了一袋速冻饺子,煮开水下锅,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荠菜饺子就出锅了。 宋之劼打开电视,电视中放着真人秀综艺,他看得入神,很快吃完了饺子。 假期第一天,宋之劼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等醒来,天已经黑了。 看着窗外最后一抹夕照,孤寂落寞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他挣扎着起身,用体温计量了一下,依旧有点儿低烧。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林过:你生病了?怎么回事】 【林过:[小狗担心你.gif]】 宋之劼会心一笑,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底流过一道暖流,驱散了他心中升起的孤单感。 【宋之劼:哈哈哈我没事的,只是普通感冒,现在好多了】 为了表现他的友好,宋之劼回了一个“啾咪”的可爱表情包。 他看到聊天界面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这边迟迟没有消息。 宋之劼笑了笑,低头打字。 【宋之劼:你好好学习,别分心,不用担心我】 【林过: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之劼:大少爷给我放了五天假】 【林过:过两天放假了我能去看你吗?】 【宋之劼:可以,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给林过转了500元的红包,备注:来回打车费。 林山德平时不会给林过零花钱,宋之劼担心林过没钱打车。 【林过:我有钱的】 【林过:我不要[怒]】 隔着屏幕,愤怒之火扑面而来。 宋之劼自言自语:“这小子从哪里弄的钱?死要面子。” 不过,他知道林过是个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的人,所以没有继续和他争执。 【宋之劼:行】 接下来的两天,宋之劼除了去超市买东西,基本上没有出门。 他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在线上处理了一部分工作。 除此之外的空闲时间,宋之劼会看看书或有意思的电视剧,有时还会在跑步机上运动一会儿。 下午,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宋之劼正在洗草莓,他用毛巾擦干手,走到猫眼前看了一下外面。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手臂缠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 宋之劼打开门,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是?” 年轻男人看着二十出头,露出一个明朗恣意的笑容。 “你好,我们俩是隔壁的住户。最近才搬过来,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平时可以一起吃吃饭。” 他身边的女孩道:“我们家里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两个人实在吃不完,想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吃完我们还可以玩switch游戏,怎么样?” 两人给人一种很友好的感觉。 宋之劼笑了笑:“可以啊。” 平时他没什么朋友,趁此机会交几个朋友也挺好的。 宋之劼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抱歉地说:“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换一下衣服。” 男生:“好的,我们等你哦。” 十分钟后,宋之劼出现在邻居家的门口。 “请进。”男生给他开了门,“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可晟,这是我女朋友莉莉。” 宋之劼伸出手:“宋之劼。” 陈可晟的家里和他的房子有着同样的布局,客厅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远远的就能闻到诱人的饭香。 宋之劼不吝笑意:“这么香啊。” 陈可晟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们今天在庆祝乔迁之喜,所以就做了很多菜。” “你们也太厉害了。”宋之劼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笑道。 陈可晟被夸得不好意思:“哈哈哈,我平时挺喜欢做饭的,对八大菜系有点儿研究。”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聊天中,宋之劼了解到这对小情侣毕业于c9院校,两人是在公司里认识的。他们之前是在这个城市租房子,今年买了房子。两人和宋之劼同龄。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宋之劼问:“你们在哪里上班?” 莉莉说:“我们都在林氏集团上班。” 宋之劼眼睛一亮:“这么巧吗?” 不过细想一下也很正常。 林氏集团是本市的龙头企业,c9院校的毕业生基本都在那里上班。 陈可晟放下筷子:“不会吧?你也在林氏集团上班吗?之前在公司里好像没有见过你。” “你误会了,”宋之劼扒拉了一口米饭,“我们应该算是有着同一个上司,但我不在林氏集团上班,我在林家的别墅内上班。” 莉莉说:“哦哦,这样说来我们挺有缘分的。” 宋之劼点点头:“对啊。” 他举起装着橙汁的玻璃杯:“敬我们的社畜生活!” 陈可晟和莉莉也举起杯,笑道:“敬我们为林家打工的日子!” 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屋子里发出阵阵笑声。 晚饭结束后,三个人又玩了几把steam。当墙上的时钟转到九点时,宋之劼从沙发上起身:“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我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他们今天都很开心。 陈可晟笑道:“好啊好啊。” 莉莉笑着打趣:“下次玩游戏我可不让着你了哦。” 宋之劼:“行行行,哈哈哈……” · 林氏集团办公楼内。 林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 林氏集团大楼是本市最高的建筑,而他的办公室在这栋楼的顶层。 林继手里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浅灰色的眸子在烟雾后面反射着冷光。 刚才和董事会里的几个老古董又发生了争执,他心情不太好,只有尼古丁可以纾解心中郁闷。 在最高处看这个城市,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车流像是城市血管里的血液,一排排商品房则是鸽子笼,困住普通人沧海一粟的人生。 而站在云巅之上的林继,无疑是这个世界的操盘手。 他的许多决定有时候可以左右部分人的命运。 商场拼杀多年,他心如冷铁,对这个世界的丛林法则熟稔于心。 有时候,林继自己都觉得他太冰冷了。 烟云吞吐间,脑中酝酿着不近人情的计划…… 门外传来小心谨慎的敲门声。 “请进。”林继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顾念安拿着几份文件款款走来:“林总,这是我们部门就最新的光刻机项目给出的几个方案,需要您过目一下。” 林继身形挺拔,背对着顾念安:“好的,你放在桌子上吧。” 顾念安照做,漂亮的眼睛扫到林继办公桌上的空杯。 “林总,需要我帮你弄杯咖啡吗?” 林继回头,语气不咸不淡:“不用了,孙助理等会儿就回来了。” 顾念安笑了笑:“行,那我回去了。” 林继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喊住顾念安。 顾念安闻声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伟岸的男人。 林继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之前第一次见面时,”林继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的确对你产生过几分好感。不可否认,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应该有不少人对你这双明亮澄澈的眸子趋之若鹜吧?总之,也许我曾经向你释放过引起误会的信号,我很想补偿你。” 他指了一下金色的银行卡:“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密码是你的工号后六位,你拿走吧。我祝你早日遇到正缘。” 顾念安一愣,因为震惊不知该做何动作。 他眨了眨眼睛:“所以,这是你的最后选择吗?” 林继笑了笑:“算是吧。” 顾念安扯了扯嘴角,心中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的感觉。 有的只是拨云见雾的释怀。 他家境一般,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这样的原生家庭让顾念安成长为一个很缺爱的人,缺爱的人有一个典型的特征——他不会主动爱上谁,一般都是谁爱他他就爱谁。 和林继第一次在林宅相遇时,林继主动吻他,顾念安以为林继喜欢自己。 但是从那以后,林继对他忽冷忽热,顾念安慢慢的产生了怀疑。 从此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这样也好,说开了,省得他胡思乱想,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林继池塘里养的鱼。 现在看来,林继对他没有半点儿真心。 顾念安看了一眼桌上的银行卡,犹豫了一下,把卡放进口袋。 收完,还不忘保持礼节:“谢谢林总。” 这五十万就当他最近的精神损失费了。 在他眼中,现在的林继就是个喜欢和人暧昧的渣男。 顾念安一点儿也不想再和他有半点儿关系。 林继见他收下银行卡,就当顾念安原谅了他之前的行为。 “之后,我们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你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将来在公司里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顾念安笑了笑:“那就借林总吉言了。不过,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林继:“你说。” “你是单纯不喜欢我还是另有喜欢的人了?” “答案很重要吗?”林继用手摸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 顾念安顿了顿:“对我来说,是的……” 林继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宋之劼清隽秀丽的脸庞。 嗓音低沉:“你就当作我有喜欢的人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抱一抱 第二十章 假期第四天,宋之劼早上一睁眼就收到了林过的消息。 今天是周六,林过的学校里放假,他说过要来看宋之劼,就一定说到做到。 上午十点,门铃响了。 宋之劼刚打开门,一道清冽的风扑到脸上,腰身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林过的冲劲太大,宋之劼的身体在他的拥抱中向后倾倒,堪堪稳住。 “之劼哥,好久没见……” 宋之劼笑道:“不就是三天没见吗?你搞得像是十年没见了似的……” 林过放开他,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彼此。 林过:“只有三天吗?我怎么觉得有十年那么长呢?” 宋之劼:“你这也太夸张了。” “你的病好了吗?”林过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早就好了,这点儿小病奈何不了我的。”宋之劼不假思索,“你吃早饭了吗?我今天起得挺晚的,刚做好早餐。” 林过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我还没吃,有我的份儿吗?” “当然有,我做了南瓜粥,烤了三明治。” 餐桌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鲜花,精致的餐盘上摆着三文鱼冰草三明治,小碗里盛着金黄色的南瓜粥,上面飘着白色的热气。果盘中放着草莓、葡萄、蓝莓等水果,色彩缤纷,看着就很健康。 宋之劼拉开椅子坐下:“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林过“嗯”了一声。 突然,宋之劼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林继:怎么样了?病好了没】 看着林继的头像,宋之劼皱了一下眉。 他每次看到林继的消息心里都会发慌,总觉得上司又要给他发任务了。 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林继现在给宋之劼发消息是想确认一下他的病好了没吗? 要是宋之劼回复“好了”的话,明天不会被叫回去上班吧? 那可不行,打工人誓死保护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假期,少一天都不行! 宋之劼求生欲很强地打字。 【宋之劼: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儿咳嗽和低烧】 【宋之劼:[猫猫躺.jpg]】 【林继:听起来挺严重的,你有好好吃药吗?】 【宋之劼:吃了的】 【林继:注意多休息】 【宋之劼:嗯嗯,谢谢大少关心[花]】 结束对话后,宋之劼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种“生活所迫”的无力感。 林过觉察到他的心情变化,抬头问:“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宋之劼看了一眼林过,心想林过现在虽然艰苦,但前途是光明的,可是他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完房贷、车贷,攒到五百万元退休。 如果是现实世界,宋之劼其实攒个两百万就可以躺平了,但书中的世界通货膨胀很严重,钱根本不是钱,需要攒五百万才能高枕无忧。 宋之劼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 他问林过:“你周末有作业吗?别因为我耽误你学习上的事情。” “我已经做完了。”林过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一个稀松平常的事,“我从来不把学校的作业拿回去写。” 宋之劼一顿,忍不住赞叹林过的聪慧。 他上学时学习成绩也挺不错的,可是依旧要把学校里的作业拿回家写,到了高中每天都要学习到凌晨一点。 可能这就是勤奋型选手和天赋型选手的差别吧。 宋之劼看着低头吃草莓的少年,在心中啧啧称奇。 林过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抬头:“怎么了?我脸上沾了饭吗?” 宋之劼托住下巴:“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挺帅的。” 林过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哪……哪有……”他低下头吃东西,耳朵尖迅速蔓延上绯色。 宋之劼笑了笑,觉得这少年还挺好玩的,不禁夸。 · 金碧辉煌的酒店内,林继颀长的身影倒映在雪白的瓷砖上。 他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握手,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谌总,感谢你们的配合,希望这个项目节节开花,咱们合作愉快!” 他口中的谌总笑着说:“哎呀,林总客气了。这次要不是时间不够,真想和林总再多聊聊,我好久没有和谁聊得这么投机了。” 林继:“没事,下次谌总有空的时候叫我,我一定奉陪,咱们聊个够。”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助理:“小孙,你去送一下谌总。” 孙助理:“谌总,走,我送送您。” “好好好……” 等他们离开后,林继看了一眼手机,他切到微信界面,最上面一条讯息是宋之劼发给他的。 他查了一下酒店到宋之劼的房子的距离,发现只有三四公里。 没多久,孙助理小跑着回来了。 孙助理喘着气儿,他看了一眼手机里关于林继的日程安排,负责地提醒道:“林总,接下来要去耀星集团见刘总——” 他话还没说完,林继打断他:“今天就不去了,你和刘总说一声,我另有安排了。” 孙助理瞪大了眼睛,以为听错了。 他印象中林继很少临时变更日程,唯一一次是还是林继阑尾发炎的时候。 “林总,您是遇到什么很重要的事了吗?” 林继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照做就行。” 孙助理心脏一紧,垂头:“好的,林总。” 等他走后,林继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对司机道:“去这个地方。” 司机看到手机里发来一个定位,说了一声“好”。 车子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 · 宋之劼正在家里和林过玩switch游戏。 这是林过第一次玩,他学习能力很强,上手迅速,很快就压制住了宋之劼。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这时,宋之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过乜了一眼,把手机拿给宋之劼。 “林继给你发信息了。” 宋之劼接过手机,下意识问:“他找我干吗?” 人脸解锁后,宋之劼看了一眼林继的信息,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 林过停下动作:“怎么了?” 宋之劼脸色灰败:“大少爷说要来看我……” 林过像是被烧到屁股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 宋之劼有气无力:“说是觉得我病情严重,他有点儿担心,看望一下我。” 林继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宋之劼话不多说关掉电视,藏起游戏把柄,在脑袋上胡乱抓了两把,故意把头发弄乱。 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要装病。 林过突然说:“我不太想见到他……” 宋之劼点点头,林过和林继的关系一向不好,最好还是不要让两人碰面。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寻思着哪里是最佳的藏匿地点。 思考时,林过说:“我藏在卧室里的衣柜里吧。” 宋之劼思忖了一下:“你可以藏在储物室,那里更安全。” 林过摇摇头:“不行,储物室太远了,听不到客厅和卧室里的声音。” 宋之劼:“?” 这是什么理由? 正想着,门铃发出刺耳的声音,林过灵活地钻进卧室。 宋之劼站在玄关处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上司的登门造访。 门开了,林继看到宋之劼穿着银白色的丝绸睡衣,病恹恹地站在门口。 “大少,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林继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和刚才面对谌总时完全不同的笑。 “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宋之劼以心问心:这就对了,堂堂林氏集团的大老板,怎么可能特意来看他这个小管家。 林继把一盒特级车厘子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 “我记得你喜欢吃车厘子,在路上看到一家水果店刚开张,顺便给你买了一盒。” 宋之劼连连道谢:“大少费心了。” 林继敏锐的目光在玄关处的鞋架上扫了一眼。 宋之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林过的鞋子还放在鞋架上,忘记藏起来了。 他脑子转速飞快,咳嗽了几下:“咳咳!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忘在这里的……” 林继定睛看了一眼:“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鞋……” “这种鞋的价格很亲民,是一款很常见的鞋子。” “是吗?”林继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 林继转身走到客厅,宋之劼顶着一脑门官司跟在他身后。 突然,林继停住脚步,宋之劼心中纷纭杂乱,一个不察,差点儿撞到男人身上。 他堪堪刹住步子。 林继转身说:“宋管家,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吗?你回床上休息吧。” 宋之劼这才想起他现在需要装病,声音虚弱:“还是不了,我的病……咳咳……快好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听话。” 宋之劼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还是林继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带着梦幻的色彩。 林继注视着他的眼睛,强调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病人。” 宋之劼从怔愣中回神,又咳嗽两声:“好的。” 他转到卧室,掀开空调被坐了上去。 林继走到窗户处朝外眺望片刻。 “窗外的风景很不错。”他背对着宋之劼淡淡道,窗台上放着几盆鲜花,在阳光下开得鲜艳,林过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花朵的叶子。 宋之劼有点儿担心柜子里的林过,要是让林继发现林过藏在那里,不知道会是多么抓马的情节。 宋之劼心虚地看着衣柜。 林继转过身,发现宋之劼正看向别处,目光追随而去。 宋之劼卧室内的家具采用的材质是北美红橡木,整体有一种典雅古朴的氛围感。 之前林继挑选家具时,曾经在德国黑胡桃木和北美红橡木之间纠结过,遂对宋之劼卧室内的家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走到衣柜前,仔细打量着家具上的条纹,伸出手想摸一下,谁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林继转身,看到床上的男人跪坐在床下的地板上,皱着眉头,正在揉膝盖。 “你怎么了?”林继大步走过去,扶住宋之劼的一只手臂。 宋之劼脸上露出难色:“抱歉,我只是想够一下水,但是茶杯太远了……” 林继抬眸看了一眼小桌上的玻璃杯,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把玻璃杯放在宋之劼触手可及的地方,嗓音温沉:“你在家里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宋之劼点点头,“那我就不送大少了。” 听到客厅内传来落锁的声音,宋之劼卸力地朝床上一躺。 宛若一滩烂泥。 “终于走了……” 宋之劼在脑门上摸到一层汗。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装病。 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非常不习惯说谎,每次说谎都心惊胆战,宛若打仗。 柜门打开,林过从衣柜中跳下来。 他走到宋之劼身边,眼神中带着询问:“刚才你受伤了吗?” 宋之劼摇摇头:“没有,你不用担心。” 宋之劼翻身下床:“走吧,我们去外面。” “好。” 林过担心打扰宋之劼,小心地问:“你等会儿有安排吗?” 宋之劼笑了笑:“没有,我一个人在家里正好觉得无聊,你陪着我挺好的。” 宋之劼找出昨天刚买的西瓜,分成两半,两人一人抱着一半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随便找了个频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家庭伦理剧,男主出轨了一个网红,剧情播放到男主趁着老婆出差,和小三在家里幽会。谁承想男主老婆提前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男主把小三塞在了卧室的衣柜里。 这个情节太过抓马,宋之劼和林过看得入神,紧张地屏住呼吸。 电视里,男主老婆刚想要拉开衣柜,一下子被男主抱住! 宋之劼用勺子舀了一勺西瓜,正要把西瓜往嘴里送,见此情节动作顿住,一滴西瓜汁顺着勺子滴落。 林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突然,宋之劼“噗嗤”笑出声。 林过看着他:“怎么了?” 宋之劼的眼睛弯弯的,看着很好看。 “你没觉得这个情节有点儿似曾相识吗?” 林过舀了一勺西瓜塞进嘴里,别过头。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宋之劼的意思。 宋之劼笑着说:“刚才我还以为林继要打开柜门,吓得我只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 他又舀了一勺西瓜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他的话被林过打断:“一点儿也不像。” 宋之劼看向他:“不像吗?” “当然不像。”林过语气笃定。 补充道:“电视里的男主喜欢藏在衣柜里的人……” 宋之劼咬着勺子思考:“也对。” 他又不喜欢林过。 林过陷入沉默,抿着唇线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早餐和西瓜。” 宋之劼看着匆忙果决的身影,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跟了过去。 林过在玄关处换鞋。 宋之劼看着他:“你心情不好吗?” 林过唇线紧抿,“没有啊……” 他气自己太无能,没有能让宋之劼喜欢上他的资本。 宋之劼当然是不信的。 林过换好鞋,身体刚站直,突然落入一个蓝蕨香气的拥抱中。 “别气了……”年轻男人在他耳畔说,林过能感受到宋之劼胸腔的震动,“来,抱抱。” 林过感觉脑袋里的血液发出“嗡”的一声。 一瞬间,少年的心脏像是爆炸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过生日 第二十一章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林承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周。 很早的时候,宋之劼就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是线性的。有时他明显感觉时间流速变快,这说明主角们在这段时间内没有触发重要剧情点,作者一笔带过了。而有时他又感觉时间很慢,说明主角们正在这段时间内频繁活动,作者花费了大量笔墨。 这是身为小说里的背景板琢磨出的规律。 作为林宅的管家,每次林宅举行宴会,都是宋之劼最忙的时刻。 比如这次的生日宴会。 林山德提前半个月嘱咐宋之劼务必保证此次宴会的完美。 因为此次宴会上会出现一个很重要的人。 为了保障宴会一切正常,宋之劼提前列出采购计划和员工排班表,经过林山德过目后正式执行。 · 生日宴开始前最后一天。 陈莲正在草坪上练习瑜伽,女人身量苗条,瑜伽垫上倩影婀娜。 远远的,她看到小径上有个人影——林过背着破旧的书包低头走路,没有注意到她。 陈莲放下高举的手臂,朝林过的方向喊了一声。 “林过!你过来!” 林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像是没听到女人的话。 陈莲气得捡起脚边的一粒石子,对着少年的背影砸去。 小石头堪堪落在林过的后脑上,林过吃痛地摸着头,转身看到了气急败坏的女人。 陈莲指着他:“过来!” 林过能感觉后脑勺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他咬了咬嘴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现在还不能和林家撕破脸,最起码要忍到他成年后。 等他彻底离开林家,就不用天天看人脸色了。 林过面无表情地走向女人。 陈莲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厉声道:“你听着,阿承生日宴的时候你就给我好好待在阁楼里,哪里也不许去,别让任何人看到你,知道吗?” 林承用下三白盯着破球鞋旁边的一只蚂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女人的话。 “你听没听见啊?”陈莲用手拧了一下林过的耳朵,“你这个样子就别给林家丢脸了!” 少年突然瞪着女人,嘴唇翕动了两下,像是想说什么。 “你看什么看?!”陈莲说,“要是让我在宴会上看到你,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我会把你送进孤儿院!” “你说完没有?”少年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冰块里抠出来似的,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陈莲一下子呆住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过转身,用烂了洞的球鞋踩死了脚边的蚂蚁,一声不吭地走了。 沿着小径往回走时,林过遇到了宋之劼。 年轻男人从他身边经过时,像平时一样点头致意。 这是宋之劼和林过之间的约定。 在外人面前,他们需要假装关系不熟。 如果是平时,林过会木然地看宋之劼一眼,继续低头走路。 但现在,脑后的鼓包传来密密匝匝的痛感,少年鲜少露出脆弱的神情。 林过也是人啊,心是肉做的,他希望有人关心一下自己。 两人擦肩而过后,林过突然喊住了宋之劼。 “宋管家……” 宋之劼正在看手机,听到林过的声音站定身体。 他目光中露出迫切的神色,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语速很快:“怎么了?” 林过一愣,咽下涌到嗓门的话。 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楚情绪。 “没事,喊喊你。” 宋之劼又看了一眼手机,“那我下班了。” “嗯。” 看着宋之劼急匆匆的身影,林过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这种感觉像是潮汐,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宋之劼也和别人一样嫌弃他吗? 一想到这里,林过的心脏像是缠绕上了铁丝,铁丝在一点点收紧,把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勒出鲜红的血。 林过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他,他也无所谓。 但是唯独不可以是宋之劼。 他真的会受不了。 宋之劼一定不能讨厌他,要是连宋之劼也不喜欢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几步远处,宋之劼收到一个电话。 他正在和一家蛋糕店里的师傅沟通。 这家蛋糕店在市区里很有名,宋之劼求了蛋糕师傅好久,那人才同意每天在他下班后两个小时教他做蛋糕。 毕竟师傅也要下班的,宋之劼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太多时间。 刚才师傅一直在微信里催他尽快到店里。 宋之劼连续学了一周的蛋糕,目前只能做最简单的蛋糕,勉强能吃。 宋之劼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当然不允许自己做的蛋糕只是停留在“勉强能吃”的地步,所以学得很认真。 “不好意思啊,你再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就到了。” 挂上电话,宋之劼叹息着朝停车场快步走去。 · 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宋之劼换上了一袭白色燕尾服,站在林山德和陈莲身后,眼镜片下的眸子发出清亮的光。 宾客们每次从林山德面前经过,都忍不住瞅一眼男人身后的宋管家,因为他太有气质了。 众人向林承道喜,祝福他又长大了一岁。 小寿星穿了一身高定西装,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看着空荡荡的,但乍一看依旧是个高挑俊朗的少年。 他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陈莲身旁,接受着各种虚与委蛇的祝贺。 林山德口中说的重要客人是贺氏集团的董事贺丛和他的掌上明珠贺梦澜。男人揽着宝贝女儿的肩膀,和林山德夫妇嘘寒问暖。 说起来,林山德之所以能和贺丛搭上关系,还是因为林继的生母。 贺丛的妻子张妍和林继生母是好姐妹,两人曾经约定等他们有了孩子,若两个孩子性别不同就结为亲家,若性别相同就让他们成为朋友。 林继生母生孩子比较早,张妍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无所出,直到四十岁才生下了贺梦澜,这就导致林继和贺梦澜年纪相差足有十二岁,不适合结婚。 林山德有意让贺梦澜和林承发展男女关系,这次也是想借着生日宴让两个小孩认识一下。 贺梦澜长相甜美,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看着就很讨喜。 不过性格可能就不那么讨喜了。 贺丛老来得女,对贺梦澜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把女孩养得有点儿骄纵。 林山德拉着贺丛叙旧:“老贺啊,咱们多久都没见了,趁着阿继生日咱们好好聊聊。” 陈莲看了一眼林承:“阿承,你带梦澜到后花园逛逛吧,大人们聊天,你们小孩子会觉得无聊的。” 林承“嗯”了一声,走向穿着粉红裙子的贺梦澜:“走吧。” 贺丛嘱咐道:“梦澜,别搞破坏,知道吗?” 贺梦澜柳眉倒竖,不耐烦地说:“知道啦老爸,我又不是无敌破坏王。” 贺丛哈哈笑了两声,“这孩子,臭脾气也不知道随谁。” 陈莲婉转笑道:“小孩子有脾气正常。” “你家的养子呢?怎么没看到人?”贺丛看了看四周。 听到“养子”两个字,林山德脸色一暗。 陈莲心思玲珑,早就想好了借口,笑道:“那孩子和朋友一起出去了,您也知道的,现在的小孩想法多,他喜欢和同龄人一起玩。” 贺丛笑笑:“原来是这样。” 宋之劼安排人给客人上饭前甜点。 贺丛对林家的甜品师傅啧啧称奇,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点。 宋之劼见这里没有他什么事情,准备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照计划,林承要在下午四点切蛋糕,晚餐结束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看烟花秀。 下午检查时,宋之劼在走廊处听到陈莲和林承影影绰绰的争吵声。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妈妈的苦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林家继承的财产还不及林继的百分之一,万一将来你爸……林继肯定会把咱们母子赶出林家的。如果你娶了贺家姑娘,将来咱们母子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林承忿忿说:“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你懂什么?喜欢有个屁用啊?钱才是王道。再说了,那女孩长得这么漂亮,你有什么好挑的?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承顿了顿,没有回答。 “听话,快回去和她道歉,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林承咬牙切齿:“女人真麻烦。” 陈莲戳了一下林承的脑门:“你早晚要学会和女人相处,将来长大了,身边肯定要有个女人的……” “谁说的?” “你这孩子,你将来娶媳妇肯定要娶个女孩的啊,总不能娶男人吧。” 林承别过脸:“不一定。” 宋之劼没有继续听下去,沿着原路返回。 他只是小说里的背景板,不想掺和主角们的阴谋阳谋。 他记得小说里林承一直喜欢林继,最后没有和贺梦澜结婚,反而是林过和贺梦澜订了婚。 陈莲的算盘算是失算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的儿子是同性恋。 · 下午四点,宾客们济济一堂,一起参与了切蛋糕的环节。 生日宴会上,到处是欢声笑语。钢琴师在林家的施坦威钢琴上演奏着欢快的音乐,大家脸上都带着笑,一边吃蛋糕,一边再次祝福小寿星。 到了六点,仆人们把烟花摆放在林宅的院子里,准备表演烟花秀。 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里,交谈声此起彼伏。 等确认人到齐后,宋之劼对点烟花的张潇点点头。 张潇得令后,开始点燃烟花。 美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像是盛开在天空中的花朵。 众人看呆了,眸中映着缤纷的光芒。 绚丽的烟花前,林承突然想起某人。 刚才,宋之劼一直站在他和林山德的身后,保持着兢兢业业的态度,没有走远。 可他回头后,却发现宋之劼不见了。 华丽的烟花尖叫着升入天空,炸开,散成漂亮的弧线。 林承的心中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东西被剜走了一块。 他脸上阴影渐重,心头涌起一种快乐没有分享给对的人的感觉。 而另一边。 宋之劼站在阁楼里,手里拿着一个八寸芒果蛋糕,轻轻扣了一下木门。 “咚、咚、咚。”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少年茕茕孑立,落寞的身形像是一道孤单的剪影。 与热闹的庭院相比,这里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你怎么来了……” 林过没想到还有人能想起他,一时不知所措,木讷地吐出这句话。 在烟花升空的声音中,宋之劼笑了笑,举起手里的蛋糕,一脸真诚。 “阿过,十六岁生日快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成年了 第二十二章 阁楼顶部镶嵌着一块正方形的天窗,夜空中,象征着美好的烟花依次绽放。 林过头顶染上绚丽的色彩,蛋糕上蜡烛的光芒映在那双漆黑的眸中,像是他的生命之火在燃烧。 他看着门口清隽秀丽的男人,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过不习惯别人对他这么好,面对生日蛋糕显出一丝拧巴的拘谨。 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过生日。 十三岁之前,他的每一个生日都是既奢华又热闹的,那时林山德虽然不喜欢他,但依旧会给他作为林氏继承人的排面。 他们会为他开生日party,为他定制五六层的大蛋糕,给他准备华而不实的礼物。 但都比不上宋之劼给他准备的这个只有六寸的蛋糕。 林过甚至觉得这是他迄今为止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之劼将蛋糕举到他面前,蛋糕上插着数字蜡烛。 “快许愿吧,我手都酸了。” 黑暗中,林过的眼中闪过一道晶亮的泪光,转瞬即逝,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宋之劼说:“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蛋糕是我亲自做的,我已经尽力去学了,如果不好吃你别介意。这几天我每天下班都要和蛋糕师傅学习做蛋糕,天天急着像是赶着去投胎,忙到手脚打结——” 林过像是想起什么,低声喃喃:“所以你上次那么匆匆忙忙,不是因为讨厌我……” 在烟花阵阵爆炸声中,宋之劼没太听清林过的话。 “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过摇摇头。 “快许愿吧。”宋之劼催促他。 林过站在他面前,对着宋之劼手里的蛋糕许愿,摇曳的烛光下,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像是缓慢播放的定格动画,少年面前的蛋糕一帧帧变换着不同的样式,一起变化的,还有蛋糕上燃烧着的数字蜡烛。 从“16”到“17”,再到“18”。 面前的少年一点点长大,最后长成一个一米九三的高个子男生。 时间终于慢下来。 宋之劼依旧举着蛋糕,脸上带着笑意:“十八岁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三个生日啦。” “进来吧。”林过侧过身,给宋之劼让出位置。 这间小小的阁楼已经装不下成年后的林过,他站在阁楼里必须弯着身体,像是一棵不属于这里的参天大树,注定要到更广阔的的地方伸展拳脚。 宋之劼走进阁楼内,这间屋内还是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到处堆满书籍。 “恭喜你啊,考上了喜欢的大学。”宋之劼坐在床上说。 林过刚结束高考,现在已经是一名准大学生,他的总分在全省前十,妥妥的大学霸。 林过揉了揉鼻尖:“谢谢。” 他切下一块蛋糕递给宋之劼,宋之劼接过,不好意思地笑笑:“希望这次的蛋糕比前两年的好吃点儿。” 林过的十六岁生日蛋糕,宋之劼不小心把糖放少了;十七岁生日蛋糕,他又把糖放多了。 总之前两次都是失败的例子,幸好林过很喜欢。 林过尝了一口奶油,点评:“嗯,这次味道刚刚好。” “真的吗?”宋之劼得到肯定,眉眼舒展,认真地尝起蛋糕。 “嗯,真的诶,我也太厉害了。” 林过也笑:“是啊,你真是太棒了。” 宋之劼笑了笑:“行了,别给我当捧哏儿了,快吃吧。” 突然,他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绒布盒子,递给林过。 林过挑眉:“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啊。”宋之劼笑着说,“快打开看看。” 林过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黄金转运珠。 宋之劼诚挚地看着林过,“希望你的人生能从此一帆风顺,不再受林家的影响。” 林过觉得眼眶湿润,鼻头隐隐有发酸的感觉。 “谢谢。” “不用客气。”宋之劼弯弯眉眼。 天窗外的烟花不停绽放,林过贪心地希望烟花不要停。 因为当烟花秀结束后,宋之劼也要消失了。 就和前两次一样。 宋之劼就像童话中乘坐南瓜马车的灰姑娘,逃不过十二点消失的诅咒。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过明白他指的是将来的大学生活。 “我会找几个兼职,你不用担心,我能养活我自己。” 宋之劼边吃边说:“你缺钱的话不用和我客气,我手中还是有些闲钱的……” 林过没有答话,他很清楚自己就算穷死也不会向宋之劼借钱。 他可以让任何人看不起,但决不能让宋之劼看不起。 烟花秀最终还是结束了,夜空恢复平静。 宋之劼吃完了蛋糕,用灰色手帕擦了擦嘴角,确定嘴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后才站起。 “行,我该走了。” 林过起身送他。 · 宋之劼回到院落里,林承第一个注意到他的身影。 林承眉间罩着阴翳,声音森寒:“你又去哪里了?为什么每次我过生日放烟花你都不在我身边?” 宋之劼琢磨着林承的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保持着谦卑:“抱歉,我只是想上个厕所。” 林承准确无误地回忆起宋之劼之前的回答,一字一顿:“我十六岁生日时你说你家里有事在打电话,十七岁生日你说你身体不舒服。” 宋之劼一愣,都过这么久了,他自己都忘了当时找的是什么借口,没想到林承到现在都记得。 更不理解为什么林承这么生气。 他又不是生日宴会上的重要人物,没必要时时刻刻陪在林承身边吧。 “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林承总结陈词。 陈莲举起红酒杯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宋之劼摇头:“没什么,夫人。” 陈莲转向林承,莞尔道:“阿承,现在要去送客人了。走,和我一起过去。” “我不想去。”林承冷脸道,“好烦。” 陈莲问:“你又闹什么脾气?” 林承抿唇不语。 陈莲问宋之劼:“他怎么了?” 宋之劼说不知道。 陈莲:“行,你回去吧。” 宋之劼:“……好的。” 等宋之劼离开后,陈莲说:“阿承,你马上就要去大学上学了,别老这么孩子气,知道吗?” 林承缓和了一下脸色:“我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陈莲抚摸着儿子的肩膀,“对了,你开学的时候我和你爸一起送你去,爸爸妈妈保准给你做足面子。” 林承抬头:“宋管家去吗?” “你这孩子,宋管家去干吗?”陈莲说,“林宅这么大,肯定要有个人照管。” “可是我想让他去。”林承朝宋之劼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 “别太过分了,”陈莲佯怒,“我早就发现你对宋管家太上心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主,他是仆,弄错了尊卑就闹笑话了。” 林承知道母亲不会改变决定,撇了撇嘴,放弃争论。 没事,就算宋之劼不去,林承之后也能继续见到他,林过就不一定了。 十八岁生日,林承最开心的就是终于不用再和林过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他和林过都考上了a大,不过两人走的途径并不相同。 林过是理科生,而他是艺术生。之前为了让他能考上优秀的大学,林山德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当家教。 考上同一所大学,林承觉得林过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幸好他们只是在一个大学读书。大学校园那么大,两人肯定遇不见彼此。 一定不能再遇到林过,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林过有任何瓜葛了。 · a大开学日。 校园里到处是青春洋溢的学生,各大社团鳞次栉比地排列在主路两侧,招揽着新鲜血液。 道路上方挂着红色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新生入学的字句,看着很喜庆。 林过拖着沉重的箱子,按照入学通知书附录中的地图,寻找着宿舍的位置。 路上,遇到一个热心的学长帮他把行李拎到宿舍。 道谢后,学长就离开了。 林过是宿舍中来得最早的人,他刚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突然,门开了。 一个寸头小伙子跨进门槛,此人面目坚毅俊朗,皮肤有点儿黑,看着很有精气神。 寸头的身后跟着两个中年人,应该是他的父母。 看到林过,寸头笑着说:“你好啊,我叫曾辉,咱们算是室友了。” 林过点了点头:“我是林过。” 曾辉的父母看着林过,出于对陌生人的关心,不乏善意地问:“就你一个人吗?” 林过如实说:“是的。” 正说着,宿舍的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他也是父母陪着过来的。 “我叫喻博容。” 林过和曾辉做了自我介绍。 曾辉和喻博容都是外省人,只有林过是本地的。他们交流片刻,发现彼此专业也不同。 曾辉:“我还以为一个宿舍的都是同个专业的呢。” 喻博容嘿嘿一笑:“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之前没有进新生群吗?有学长在群里说过。” 曾辉的父母用带着口音的话说:“你们一个宿舍的一定要互帮互助,千万别闹矛盾知道伐?” 曾辉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门又开了。 看着走进来的人,林过的瞳孔放大,咬紧嘴唇。 林承身边一左一右站着陈莲和林山德,身后的司机一只手拎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喘气儿。 陈莲正在和林承说话,眼角余光瞥到林过,一下子脸都绿了。 林山德也差不多。 林过不管他们,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林承气得手都在发抖,他本以为进入大学就可以远离林过,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他们居然成为了室友。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怎么在这里?!”林承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忘记了宿舍内还有其他人。 林过冷冷道:“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曾辉本能地感受到宿舍内的气氛正在变冷,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认识吗?” 岂止认识。 简直堪称冤家路窄。 林山德说:“没事,反正只有一年,一年后你再搬走。” 林承在心里说:可是我一天也不想和林过待在一起。 他定定看着林过挺拔的身影,压下心中的不快。 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 幸好只用和林过当一年的舍友。 陈莲和林山德身上穿着奢侈品牌的衣服,一看就是钟鸣鼎食之家。曾辉和喻博容的父母朝林承瞟了好几眼,谨慎地闭上嘴巴。 “阿承,爸爸给你买的人工学椅子明天就该到了。” 林承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谢谢老爸。” 陈莲翻看着林承行李箱里的衣服,关切地问:“宝贝儿子,你带秋天的衣服了吗?听说过两天就降温了,到时候别没有衣服穿。” “没事,要是衣服不够穿,就去学校附近的服装店买几件衣服。阿承,老爸给你的生活费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打点儿钱。” 林承:“当然够,我一个月怎么可能花得完两万。” 听到那个数字,曾辉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天呐,传说中的富二代竟在他身边。 一个月的生活费比他一学期的生活费都高。 曾辉的爸爸用只有儿子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学习知道吗?你来大学是学习的不是来攀比的。” 曾辉点点头:“知道了爸。” 一个宿舍内,只有林过的方向安安静静。 林承看了林过一眼,眼中尽是讥讽。 “真可怜。”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给林过听的。 林过当然听到了,他用手抚摸着宋之劼送给他的转运珠,仿佛此时的他并不孤单。 反正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再忍一年又何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他,根本不需要十年。 · 开学一个月后。 下了课,林过到博学楼201教室找曾辉,两人准备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林过的专业是金融学,曾辉学的是计算机,因此两人并不在同一间教室上课。 “中午吃什么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快想想!”曾辉急躁地说着。 考虑了一下预算,林过问他:“黄焖鸡米饭?” “可以啊,那就黄焖鸡米饭!”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林过发现曾辉是个大大咧咧但又心细如发的人。比如曾辉知道他经济拮据,但依旧愿意陪他一起在食堂里吃便宜的饭菜。 这是林过第一次交到朋友。 教学楼距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曾辉不停吐槽今天的课有多么无聊,教授有多么难搞,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 林过适当地评价几句,既不显得扫兴又能引导曾辉继续说下去。 两人正聊着,突然,一个女生拦住了两人。 “你好……”女生一脸羞涩。 曾辉眼睛一亮,以为女生是来找他要联系方式的。 谁知女生身体转向林过,从口袋中掏出一封粉红的信纸,耳朵尖红得能滴血。 “林先生,你可以收下我的表白信吗?” 曾辉也不恼,推了一下林过,笑着说:“赶紧的,别让女生等着啊。” 这已经不是林过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他个子很高,样貌帅气,大学校园里没有人不喜欢帅哥。 入学一个月,林过天天被人挂在表白墙上,不知不觉已经晋级为校草了。 但林过只要有空就去兼职,要不是曾辉和他说,他都不知道还有表白墙这种东西。 看着女孩又期待又羞涩的表情,林过顿了顿:“抱歉,我不想骗你……” 女生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 林过:“我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女生和曾辉的眼中齐齐露出惊奇的神色。 “你是同性恋?”女生问。 林过不想骗任何人,也不觉得承认性取向是件丢脸的事。 他“嗯”了一声。 神奇的是,女生露出释怀的笑容,脸上受伤的表情散了个干净。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很勇敢。”她收起了粉红色的表白信,“我们虽然做不成恋人,交个朋友怎么样呢?我是金融学院的许晓晶。” 许晓晶向林过伸出手,被曾辉握住。 曾辉咧着嘴笑道:“我是计算机学院的曾辉,交个朋友。” 许晓晶脸上露出难色,干笑了两声。 许晓晶离开后,曾辉说:“你居然是同性恋!” 林过边走边说:“很奇怪吗?” 曾辉摸了摸寸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是老古董,不会歧视同性恋的。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对了,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和我说说呗。” 林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 曾辉在他身边抓耳挠腮:“你快说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清冷温柔,严谨体贴,金边眼镜,白手套,腰细腿长皮肤白……” 曾辉一愣,脑门上冒出三个黑人问号。 “你说得这么详细,我怎么感觉是你照着某个人的样子说的呢。”曾辉摇掉头顶的问号,“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暗恋的人了?” 林过搪塞道:“赶紧走吧,再磨蹭就吃不上饭了。” 说到吃饭,曾辉双眼发光,拽着林过就撒丫子朝食堂狂奔。 “快走快走,真的要饿死了。” “……” · 某体育馆内,宋之劼一身白t恤加运动短裤,手里拿着羽毛球拍,对准飞来的羽毛球奋力一挥,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持续发力,显现出充满力量感的人体美学。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头上戴着棒球帽,绿色的羽毛球在两人之间飞来飞去,丝毫没有要落地的意思。 终于,宋之劼卖了对面一个破绽,故意错过了一球。 他拎着上衣抖动两下,让风灌进衣服。 “不行了,太热了,我想休息一下。”他笑着说,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邻居陈可晟。 两年多的时间,两人已经发展成挺好的朋友。 陈可晟上一年查出甲状腺、淋巴都有小结节,用他的话就是“打工人哪有不长结节的”,医生建议他多运动。于是陈可晟每周拉着宋之劼来体育馆打羽毛球,宋之劼正好觉得自己缺乏运动,也就没有拒绝。 两人只要有空就来这里打球,在体育馆内结识了不少球友。 “今天宋总很厉害啊,”陈可晟喘着气儿,拧开一瓶矿泉水,“居然能和我对抗三十分钟。” 宋之劼以前不擅长球类运动,自从和陈可晟打球后,进步飞快,现在和陈可晟算是势均力敌。 “那还不是因为陈总教得好。”两人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哈哈哈笑了起来。 宋之劼正在喝水,眼角余光瞥到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男人,那人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打了滤镜,在人群中极其打眼。 他怎么在这里遇到顾念安了? 宋之劼一口水呛出来。 他想起来了。 原著里主角受在这个体育馆内遇到了裴鸣——这个男人对主角受一往情深,尽管主角受多次明确自己已经有恋人了,裴鸣依旧无条件爱着主角受,主打一个深情、温柔又多金。 当主角攻受展开“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剧情时,裴鸣不惜一切帮助主角受离开渣攻。心如死灰的主角受准备和裴鸣开始新的恋情,却再次被主角攻找到了藏身之处。 然后就到了经典的“他碰你了没有”“你的这里他有没有进去过”的质问环节,主角受哭着说没有,主角攻当然不相信,于是爆炒了主角受,表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强/奸。 宋之劼当时看到这个情节时天灵盖都炸开了。 这还怎么he?在局子里he吗? 主角攻已经不是一个“渣”字能概括的了,这不妥妥的法制咖吗? 宋之劼不理解,只能“尊重祝福”。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顾念安了,对主角攻受的感情进度不太了解。 直到今日在体育馆里看见顾念安,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记得没错,林继应该也在附近。 说来裴鸣和宋之劼一样也是个助攻,只不过是个戏份比较多的助攻。 原著里林继看到裴鸣和顾念安说话,就因为顾念安对男人笑了一下,林继醋瘾大发,把主角受弄回家又是一顿爆炒。 “宋管家,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顾念安走向宋之劼,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宋之劼环顾四周。 “你在找谁啊?”顾念安问。 当然是找林继。 果然,他在门口看到了高大挺拔的男人。 宋之劼好意提醒主角受:“林总今天也在,你最好注意一点儿。” 顾念安:“?” 注意什么?他没太懂。 宋之劼以为顾念安和林继是情侣关系,善意地提醒主角受:“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也不要对陌生男人笑……” 顾念安不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宋之劼一脸认真,故意压低声音: “小心被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中圈套 第二十三章 顾念安:“被炒?我为什么会被炒?” 他最近刚帮林继解决了项目上的一个b端难题,就算是兔死狗烹也不会这么快吧? 看到顾念安疑惑的表情,宋之劼进一步暗示:“你和大少最近怎么样了?” “和平时一样。”顾念安说。 是权责分明的上下级关系。 宋之劼继续暗示:“那你应该知道大少挺爱吃醋的……” 一吃醋就化身打桩机器。 顾念安更听不懂了,对他来说,宋之劼的思维有点儿跳脱。 “吃醋?你是说他吃饺子喜欢蘸醋吗?” 宋之劼:“……” 为什么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 “你好,打扰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能问一下卫生间在哪里吗?” 宋之劼和顾念安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高奢西装的男人,男人身上肌肉鼓鼓囊囊,显出爆棚的男性魅力。 原来这个人就是裴鸣。 和宋之劼之前看书时想象的差不多,帅气、温柔、多金,再加一个头发茂密。 啧啧,打工人的关注点就是这么奇特。 头发茂密的裴鸣保持着与陌生人沟通的友善和礼貌:“我是第一次来这家体育馆,所以想问一下卫生间在哪里?麻烦一下了。” 宋之劼没有发言,看了顾念安一眼。 现在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产生交集的时刻,当然要主角受回答了。 宋之劼自动消音,试图扮好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但顾念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巴抿得紧紧的。 宋之劼推了他一下,眨了眨眼睛,嘴角维持着友好的弧度。 顾念安:“……” 裴鸣没搞明白面前的两人在搞什么哑谜,他又问了一遍。 宋之劼没想到顾念安比他还社恐。 一直晾着裴鸣好像不太好。 宋之劼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玻璃门:“你顺着前面的那个门出去,往北走;再在第二个路口处往西直走五六米,就能看到卫生间了。” 裴鸣道了一声谢,朝宋之劼指着的方向径直走了。 等男人消失在视线中,顾念安问:“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个男人。” 宋之劼苦笑:“他好像是你的邻居……” 原书里说主角受和裴鸣在体育馆内初遇,之后主角受发现裴鸣居然和他在同一个楼层。 “你怎么知道的?”顾念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之劼。 “我猜的。”宋之劼摆摆手。 顾念安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里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转身:“林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宋之劼跟着回头,看到面若覆霜的林继。 林继没有回答顾念安,反倒看着宋之劼。 “你刚才在笑什么?” 宋之劼:“???” 他刚才有笑吗? 而且,林继是不是问错人了? 顾念安出来打圆场:“宋管家只是在陪我说话。” 林继语气凛冽:“我当然知道。” 宋之劼:“……” 今天林总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像吃了火药一样。 他试图缓和僵硬的气氛,问:“大少,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林继:“我和易用科技的裴总一起来的。我们经过这里,他想找一下卫生间。” “裴总?”宋之劼问,“难道是裴鸣吗?” “对,你认识他?”林继看向宋之劼,面色讶异。 “只是听说过。” 宋之劼暗自在心中奇怪,原书里林继是通过顾念安认识的裴鸣,现在为何比顾念安先认识裴鸣? 剧情好像和他在书中看到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说里,林氏集团和易用科技有生意上的合作,就是因为顾念安和裴鸣有那么一层关系,林继直接叫停了和易用科技的合作,试图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裴鸣放弃顾念安。 过了一会儿,裴鸣从玻璃门后露头,正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 他走到林继身边,露出谦和的笑容:“林总,你认识这两位吗?” 林继对裴鸣介绍:“这位是之劼,林宅的管家;他是顾念安,我们公司it部的部长。” “你们好,我是裴鸣。” 介绍完毕,林继对顾念安说:“顾念安,你等会儿送一下裴总。” 他转向裴鸣,露出歉意:“裴总,抱歉我今天不能继续陪你了,我让顾念安送一下你。我在这边突然遇到点儿事情。” 裴鸣大度地说:“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宋之劼看着顾念安和裴鸣并肩离开的身影,不解地看着林继。 “大少……” 林继看着他:“怎么了?” “你就这么让顾念安走了?” 林继盯着他的眼睛,幽深的瞳孔中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语气冷冽:“难不成你不舍得他走吗?” “……” 宋之劼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在想象中揪着林继的衣领,发出惊天吼叫: “清醒一点儿林总!你老婆跟人跑了啊!!!” 等会儿顾念安将会和裴鸣坐在同一辆车里,在狭窄的车厢内交谈,肩膀几乎贴着肩膀,气氛暧昧。 到时候顾念安要是真的跟人跑了,有你后悔的! 看着宋之劼平静的面容,林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总感觉宋之劼骂得很脏。 “你想说什么?” 宋之劼最后提醒一下林继:“您确定不去追了吗?” 林继的目光看向顾念安和裴鸣,两人穿过体育馆的大门,拐了一个弯儿,消失不见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林继收回目光,问。 宋之劼:“……” 行叭,反正跑的是你老婆。 “我和朋友在这边打羽毛球。”宋之劼这才想起陈可晟,四处看了看,“我朋友在那里。” 之前陈可晟看到宋之劼遇到了熟人,识趣地待在角落里,没有上前插话。 看到宋之劼和他招手,陈可晟脸上带着笑容挥手致意,但是没有往前凑。 他只是林氏集团的小职员,林继和顾念安都不认识他。 陈可晟希望林继千万别让他过去——和老板尬聊对于打工人来说简直是史诗级灾难。 林继带着敌意看了一眼陈可晟,一字一顿:“男的?” 宋之劼:“……” 显而易见,陈可晟是个男人。 “他是林氏集团的员工,不过您可能不认识他。” “哦?真的吗?”林继对陈可晟笑了笑,笑中意味不明,“你们关系很熟吗?” “挺好的,经常一起打游戏、打羽毛球。” 陈可晟感觉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射在身上,回过头看了宋之劼和林继一眼,吓得手都在发抖。 为什么感觉林继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啊? “要不然,我和他打一下羽毛球怎么样?” 宋之劼一愣,不知道林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样不太好吧……”宋之劼觉得陈可晟不会想和老板打羽毛球的,试图挽回急转直下的局面。 林继隔着几米的距离冲陈可晟喊道:“陪我打一会儿羽毛球,怎么样?” 陈可晟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面上堪堪维持着表情,只有抽搐的嘴角昭示着内心的破防。 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回复:“好的呢。” 陈可晟拿着羽毛球拍走向林继,他偷偷看了一眼宋之劼,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之劼在林继看不见的地方用唇语说:“我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林继脱掉西装外套,扔在宋之劼手上。 “帮我拿一下。” 宋之劼自觉退到战场外。 场中的林继一手拿着羽毛球,一手拿着球拍,绷直身体。 男人腰细腿长,身上的肌肉似乎要撑开布料,呈现出一种喷薄欲出的雄姿。 他看着对面的陈可晟,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把手中羽毛球朝空中一扔,随后,拍子准确打在羽毛球上! 羽毛球在力量的推动下弹向陈可晟,陈可晟控制住核心力量,奋力迎上林继的攻击! 林继:“不用让我,如果让我发现你故意让球,明天你就不用来公司了。” 陈可晟:“……” 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林继常年锻炼,身材优秀,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观赏。 男人挥球时,腰上拉出一道伶仃的线,手臂上肌肉攒动,体育馆内的路人们很捧场地发出称赞。 “哇,这西装男好帅啊,球技真不错!” “卧槽,这肌肉也太美了!如果没有十年的撸铁经验锻炼不出这么好的肌肉!” “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男人吗?好想和他认识一下,要是能谈个恋爱就好了……” 宋之劼在一旁苦笑。 想和主角攻谈恋爱,不要命了吗? 羽毛球在林继和陈可晟中间飞来飞去,发出委屈的呼啸声。 林继绷着脸,嘴巴抿着,一副不把敌人打趴下决不罢休的样子。 陈可晟则没那么好看了,他喘着气儿,使劲力气对抗着林继莫名其妙的敌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林继现在很生气。 他从林继寒气逼人的双目中看到了腾腾杀意。 两人水平不分伯仲,羽毛球生无可恋地在空中飞了足有一个小时。 后面,体育馆内的观众们看腻了,纷纷散场。 宋之劼则抱着手机回复起林过的消息。 林过这小子太能憋了,居然今天才告诉他林承和林过在一个宿舍。 宋之劼一想到真假少爷待在一间屋内,简直无法想象那有多么灾难。 【宋之劼:你们没有打架吧?】 【林过:没有】 【宋之劼:不许打架,知道吗?】 【林过:前提是他不招惹我】 【林过: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打架斗殴有可能被扣学分,我还想拿奖学金呢】 【宋之劼:嗯嗯】 【林过:我最近找了份兼职,工资还挺高的】 【宋之劼:[转账10000元]】 【林过:?】 【林过:我不用你的钱】 【宋之劼:和我就别客气了,你又要上课又要兼职,身体会搞垮的】 【林过:我没觉得多累,反而觉得很充实】 宋之劼看着林过的最后一行消息,默默叹了一口气。 林过真是太倔强了,他给林过转了几次钱,林过都没有收。 他抬眼看了一下打羽毛球的男人们,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羽毛球拍子都要被林继抡出火星子了。 宋之劼:“……” 感受到了林继的胜负欲。 而陈可晟那一边,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脑门上积了一层汗。 最后终于体力耗尽,输掉了一球,宣布比赛结束。 陈可晟四肢着地,颓废地趴在地上喘气儿。 林继轻蔑地看了陈可晟一眼,把羽毛球拍扔给宋之劼。 “我赢了。” “……” 看出来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林继看了陈可晟一眼,问。 “陈……陈可晟……” 他现在特别害怕林继给他来一句“明天不用上班”了。 “球技不错。”林继拿起宋之劼手中的西装外套,装在身上,“你继续和之劼打球吧。” 陈可晟:“……”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打球。 “我回去了,”林继注视着宋之劼的眼睛,“下次想打羽毛球,可以来找我。” 宋之劼:“……” 他严重怀疑这才是林继的最终目的。 等林继走了,陈可晟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四肢颓然地僵在地上。 宋之劼递给他几张纸,“擦擦汗吧。” 陈可晟从下往上看着面前的男人,问:“你说,林总为什么突然和我杠上了,我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了,我今天就不应该出门!” 宋之劼也有点儿可怜陈可晟,他也闹不明白林继为什么针对陈可晟。 他拍了一下陈可晟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开除你的。” “你确定?你有没有看到林总看我的眼神?我真的害怕他明天把我从公司里踢出去!” “他应该还干不出这样小人的事情。”宋之劼把陈可晟从地上拉起来,“行了,我们走吧。” “可累死我了。” · 早上七点,宋之劼起床洗漱好,打开冰箱,发现昨天忘了买食材,连鸡蛋都没有了。 没办法,只能去附近的甜品店里买点儿面包咖啡当早餐。 宋之劼把车停好,朝面包店走,推开漂亮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他长腿一迈,走进面包店。 这家面包店也是宋之劼之前给林过做生日蛋糕的地方,不过教他做蛋糕的师傅一般上午九点来上班,现在这个时候遇不到他。 宋之劼在蛋糕店里选了一个肉松面包和一份蔬菜沙拉,拿着东西走向服务员。 “你好,请给我冲一杯意式浓缩。” 正在咖啡机前忙活的男人穿着甜品店的褐色营业服,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转过身。 “好的。” 宋之劼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抬头看店员,震惊地发现面前的店员居然是林过! “林过?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抬起头,露出坚毅俊朗的面容。 “早上好,之劼哥。” 宋之劼还没有从讶异中反应过来,他把手里的面包和沙拉放在柜台上,隔着桌子拽住了林过的衣服,把人拽到面前。 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男人,确实是林过不错。 林过笑着说:“我真的是林过,你不用检查了。” 宋之劼拍了青年一下,佯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来这个面包店打工了。” “这里距离你们学校有将近十公里,坐公交车得一个小时吧,你跑这么远来打工干吗?” “距离不是问题。”林过举重若轻地说。 宋之劼语重心长,忍不住以过来人的姿态说:“怎么不是问题?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每天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多不划算,还不如在学校附近找个工资少的工作。” 林过明白宋之劼是对他好,但是对于他来说,能见到宋之劼比时间和金钱都重要。 他和宋之劼一样都是计划性很强的人,这类人有一个重要的特性就是重视效率,所以往往更容易取得成就。 一向追求效率的林过当然知道在路上来回耗费两个小时是一件非常低效能的事情,但如果是去见宋之劼,这就不算是没有意义的事。 自从上了大学后,他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宋之劼了。 林过以前不知道:原来见不到宋之劼是一件这么让他难受的事情。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林过嗫嚅着说。 宋之劼知道他是个决定了就不会改变的人,清了清嗓子说:“你先帮我弄一杯意式浓缩。” “嗯。”林过立马在咖啡机前忙碌起来。 宋之劼看着年轻男人忙碌的身影,在心中忍不住感慨时光匆匆。他第一次见到林过的时候后者还是一个没有他高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比他高了许多,身上虽然残留着少许的稚气,但已经初步散发成年男人的魅力。 机器在林过面前发出轻微的嗡鸣,宋之劼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气。 “你知道吗?之前我就是在这个甜品店里给你做的蛋糕,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过刘师傅,他高高瘦瘦的,看着差不多五十岁左右。” “我见过他了,刘师傅对我挺好的。” “给。”林过把打包好的热咖啡递给宋之劼。 宋之劼接过,林过开始给他结账。 “你今天上午没有课吗? 林过点头:“我下午有四节课,中午之前赶到学校就可以,下午结课后还要赶回来。” 扫完码,宋之劼说:“嗯,那我先走了,我还要上班。” 林过盯着宋之劼离去的身影发了会儿呆,没注意到咖啡机上的热水滴在手背上。 他“嘶”了一声,赶紧把手放在冷水下冲洗。 手背上的痛感密密匝匝,男人反而笑了一下。 这种疼痛让他产生了与梦境割裂的真实感。 美好极了。 · 下午。 宋之劼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上楼的脚步略显沉重。 回到家,他先去泡了个热水澡。 在他眼中,洗澡对于打工人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它就像工作和生活的分界线,意味着只有洗完澡后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完全属于他的。 吹干头发,宋之劼开始做晚餐。 他烤了一块牛排,牛肉的香气在空气中爆开,等牛肉的表面呈现出诱人的红棕色,宋之劼撒上欧芹碎,摆盘上桌。 除了牛排,宋之劼还做了一份贝果三明治,准备简单应付一下。 晚餐宋之劼喝了小半杯红酒,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讲述一对研究火山的科学家夫妇故事的纪录片。 也许是白天太累了,又或者晚上的小半杯红酒起了作用,宋之劼不知不觉阖上眼睛。电视机发出的缤纷的光映在他身上,闪闪烁烁,时明时暗。 突然,门铃响了两下。 宋之劼醒了,用脚在昏暗的客厅内找拖鞋,等到门铃响到第五下时才趿拉上拖鞋,走到玄关处开门。 “林过?”宋之劼的声音中透着沙哑,清澈的眸子中蒙着一层水雾。 林过闻到宋之劼身上有一股甜丝丝的酒香,忍不住问:“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宋之劼笑着说,“你的鼻子还真是灵敏,这都能闻到。快进来吧。” 林过熟悉地在鞋架上找到他的拖鞋——宋之劼专门给他准备的——将手里的一个纸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宋之劼问。 “刘师傅给我的,他说这是店里剩下的甜品,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可以当早餐吃。” 宋之劼知道林过是一片真心,没有拒绝他。 “我可以在你这里洗澡吗?”林过问,“在甜品店里待了太久,我感觉身上都是甜腻腻的味道。” 宋之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八点,发往林过学校的末班车大概九点到达这里,还来得及。 他没有怀疑为什么林过不回到宿舍再洗澡,语气柔和:“可以,你快去洗吧。” 等林过洗好后,男人穿着浴袍从卧室里走出。 他身上飘着宋之劼家里的蓝蕨味道的沐浴乳香气。 “之劼哥,我能穿一下你的衣服吗?” “可以,我找一下有没有你可以穿的。” 宋之劼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两件之前不小心买错号的衣服,因为工作太忙,他当时没有退货。 林过把衣服勉强套上,袖子有点儿短,裤子成了七分裤,幸好现在是初秋,天气不算特别冷,勉强可以对付。 他站在门口,准备离开:“我把我的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好了,不过还要晾一下,等下次我再来这儿取。” 宋之劼没有多想,点点头:“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宿舍了别忘了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了。” 等林过走了,宋之劼走到卫生间,看到林过挂着的衣服,发了会儿呆。 这还是他家第一次出现别的男人的衣服。 他回想起林过口中的“等下次我再来这儿取”,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这几个字变成一个旋转的圆圈。 而他,没头没脑地掉进了某人的圈套。 一切开始变得怪怪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扎小人 第二十四章 宿舍。 林承正坐在桌前打游戏。 他戴着头戴式蓝牙耳机,控制着电脑里的英雄走位。 曾辉正在看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电影,故事进行到男女主因为外力不得不分开,他抽了一张纸巾,猛地擤了一下鼻涕,发出很大的响声。 喻博容早早就钻进了被窝,在床上和女朋友小声打视频。 门开了。 曾辉摘下一只耳机,看了一眼在玄关处换鞋的林过,关切地问:“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林承操纵游戏的鼠标顿了一下,眼睛却没朝门的方向看。 林过换好鞋站直身体,说:“嗯,你在干什么呢?” 曾辉笑道:“看电影呢。” 他注意到林过身上的衣服很奇怪,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林过身边,问:“你这身上的衣服是谁的?怎么以前没见你穿过?” 这衣服在林过身上显得很局促,像是买小了两号。 林承假装不经意瞟了林过一眼,冷哼了一声。 真寒酸,连一身合码的衣服都买不起。 林过毫不避讳:“衣服是别人借我的。” 曾辉问:“借的?” “对。” “你在外面洗过澡了?” 林过点头。 曾辉揉了揉鼻尖:“怪不得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那味道很好闻,是一种植物香气。 林过笑了笑,把身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准备洗脸刷牙。 曾辉的手机在桌子上唱起歌,听着很滑稽:“钵钵鸡,啊钵啊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林承皱眉:“你不能换个手机铃声吗?” 曾辉道:“为什么要换?这个铃声很魔性啊。” 林承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他对曾辉是恨屋及乌,所以看他就像看林过一样不顺眼。 曾辉接了电话,用家乡话和电话那边的父母聊天。 “嗯,吃过了,你们在家干什么呢……” 他打开阳台前的落地门,然后又关上,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小了。 林过脱掉上衣,换上他自己的衣服,用衣撑子把宋之劼的衣服挂在床头,拿着牙刷和毛巾进入卫生间洗漱。 林承看了一眼正在床铺上的喻博容,他们宿舍是标准的上床下桌,喻博容正和女朋友聊得甜蜜,不会看他。 又看了一下阳台上讲电话的曾辉,曾辉背对着寝室,也没有看他。 林承抿了抿嘴角,走到林过的桌子前。 刚才隔着一小段距离,林承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种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为什么林过身上会有蓝蕨香气? 林承用鼻子在林过的衣服上嗅了嗅,他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过的“新衣服”。 他可以断定,林过身上的味道和宋之劼身上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林过身上有宋之劼的味道? 林承额角上的青筋鼓起,差点儿把牙咬碎! 他不敢想象林过和宋之劼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沾染上这么浓郁的气味。 那些绮丽香/艳的场景像是电影画面,生动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林承仿佛看到林过和宋之劼拥抱在一起,缠吻住宋之劼的嘴唇,后者的喉结滚动,似乎把什么吞入喉咙,两人的气味缠/绵在一起,沾染上对方的体温…… 而得逞了的林过在纠缠的间隙睁开浸透着情/欲的眼眸,眼神中写满对林承的讥诮…… 林承的拳头缓慢捏紧。 “啪!” 林承朝着声音的方向回头。 曾辉的手维持着放在耳边的姿势,手机掉在地上,一脸惊诧地看着正在闻林过上衣的林承。 从他的视角来看,林承正捏着林过的上衣,用鼻子嗅着舍友的衣服。 好像还一脸痴迷的样子。 怎么看都不正常! 手机落地的声音让曾辉惊醒,他赶紧捡起地上的手机,幸好屏幕没有碎,但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碎得很彻底。 那是他的三观。 “幸好没事……”曾辉用奇异的眼神瞟了林承一眼,擦了擦手机。 林承:“……” 他觉得曾辉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曾辉胸腔像波浪一样起伏: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在心中嘶吼:“卧槽!卧槽!卧槽!林承是不是喜欢林过?!一定是喜欢林过!要不然为什么闻林过的衣服!怪不得林承总是找林过的茬儿,原来这不过是他追人的手段罢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林过?如果林过知道林承暗恋他,会怎么办?!啊啊啊啊!” 林过洗漱完,走出卫生间,一眼就看到脸上表情精彩纷呈的曾辉。 曾辉嘴唇翕动,仿佛有什么想对他说,眼睛朝林承的方向瞟了一眼,不知道想干什么。 “你怎么了?”林过心情不错,声音中沾着笑意。 林承隔着两米的距离剜了曾辉一眼。 曾辉瑟瑟发抖:“没……没什么……” 林过无暇计较,他内心中被更愉悦的东西占据,刚才刷牙时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宋之劼清丽的脸,一想到他的衣服还留在宋之劼家,心腔就被一种幸福的感觉涨满。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真实的满足感。 林过在宋之劼的家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宋之劼看到他的衣服时一定会想起他。 这件事让林过感觉无比幸福。 · 林宅。 落地窗外的阳光柔和地撒在地面上,反射着粼粼的光芒。 林继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此时他坐在桌前,正在阅读一本一直没时间读完的书。 他的面前放着厨房里做的点心和手冲咖啡。 宋之劼侍立在林继身边,像是一株安静的松木。 看到咖啡见了底,宋之劼轻声问:“大少,我再给你续一杯咖啡?” 林继抬眸:“好。” 没多久,宋之劼将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放在林继手边。 “咖啡好了。” 林继放下手里的书,用手捏着杯柄,抿了一口咖啡,醇厚的咖/啡/因刺激着味蕾,带来舒畅的感觉。 “最近我准备再给林家建一栋别墅,目前已经有三个中意的选址,之后我想让你陪着我去完成这件事,怎么样?”林继放下杯子,杯子和杯碟发出清脆的响音。 宋之劼一愣。 林家又准备建别墅? 据宋之劼所知,林继名下的房产差不多有二十套了,怎么还要建别墅?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吗?用房子积累财产,持续维持阶级水平? 当然,这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可以。”宋之劼说。 宋之劼其实一百个不愿意,林继这样做无疑给他增加了工作量——他不仅要完成日常的事务,保证林宅内的工作有序进行,还要跟着林继跑前跑后。 拒绝老板可能会让他丢失工作,所以宋之劼只能想办法让林家给他更多的报酬。 那么,到底该怎么暗示老板给他加钱呢?这可是一件非常考验情商的事情。 宋之劼清了清喉咙:“大少,您计划什么时候去查看选址呢?我需要提前把本职工作安排好。” 希望林继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建新别墅是宋之劼的额外工作,给他增加了工作量,需要额外的价钱。 林继眼睛盯着书上的文字,“嗯”了一声。 “下周六我们一起出发。”林继没有要提加钱的意思,淡淡道。 “好的,不过……”宋之劼停顿了一下,加大了暗示力度,“如果因为建别墅的事情耽误了林宅的日常运行,还希望您别计较。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希望大少能够理解……” 林继看了他一眼,“我相信宋管家的实力,你一直把林宅打理得很好,我很感激你的辛苦付出。” 宋之劼:“……”感激有屁用啊,对于打工人来说钱才是王道。 林继说:“如果你忙不过来,将来我可以给你配个助理。” 听到“将来”两个字,宋之劼开始在心中扎小人。 没有哪个打工人喜欢吃老板画的饼,做了多年社畜的宋之劼尤甚。 “助理就不用了……”宋之劼陷入沉默。 林继终于意识到宋之劼的异常,他看着宋之劼的脸,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宋之劼索性直接摊牌:“我希望您可以给我额外的劳动报酬……” 林继嘴角扬起:“只有这个吗?” 宋之劼有时候会提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要求,这一点林继已经习惯了。 比如之前宋之劼说,希望林继不要在早上八点之前给他打电话,因为他需要好好休息。 从那次以后,林继就再也没在下班时间给宋之劼打过电话。 林继不疾不徐地说:“我会给你五十万元的奖金,分五批打进你的工资卡里,怎么样?” 目的达成,宋之劼笑意盈盈地说:“谢谢大少。” 等五十万进了账,宋之劼距离早日退休的目的就又近了一步。他今晚要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林继看着宋之劼嘴角泛滥的笑容,放下书。 宋之劼收敛了一下,依旧有少量的笑意从眼睛里飞溅而出,桃花眼中溢出生机盎然的光。 “怎么了大少?”被林继看着,宋之劼的声音不太自然。 “我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候胆子太大了。” 宋之劼:“???”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要求我不要没事给他打电话,”林继的语气中没有苛责,只是在叙述一个客观的事实,“更没有人明目张胆地问我要额外报酬……” “……” 没有不代表就是对的,打工人维护自己的利益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病态的职场。 如果宋之劼没有猝死案牍的经历,也许面对老板对休息时间的压榨,面对不断增加的工作量,他会为了微薄的“窝囊费”选择忍耐。 但现在的宋之劼不一样,他死过一次,知道人生中除了生死没有大事。 都是血肉之躯,就算是上级,也不是能长生不老的,百年之后谁还不是一堆骷髅? 宋之劼并不觉得上级就比他高贵。 所以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 偶尔整顿一下职场,肃清一下歪风邪气,也算是另一种侠之大义吧。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宋之劼不卑不亢地说。 林继笑道:“我没有说你是错的,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宋之劼没想到林继会这样说。 “我知道你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份工作,而是这份工作带给你的报酬,这样很好……” 宋之劼定住,不知道林继到底想说什么。 面前的男人笑了笑,笑中乾坤无尽、意味不明: “这样,我就知道该如何继续把你留在林家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摆姿势 第二十五章 “宋管家,这幅画要搬到哪里啊?”张潇指着一幅油画问。 宋之劼抬眸看了一眼。 面前的这幅油画是林继出差时从一个北欧画家那里买来的,画中是挪威的雪林,树木萧索零星,除此之外是空旷孤寂的雪景。 油画靠着楼梯,上面的玻璃反射着宋之劼修长的身影。 原本这画是放在林继的卧室里的,放了差不多有一年。最近林继想换一幅画挂在墙上,遂让张潇等人弄走油画。 宋之劼静静看着那幅画,“挂在三楼楼梯转角处的墙上吧。” 林宅内的走廊和楼梯处挂了很多油画,都是林家的主人们在全球各地买到的画作,其中不乏大家之作。 张潇立马行动起来,和另一个男人搬起画,沿着楼梯朝上面走。 看着两人摇摇晃晃的身影,宋之劼提醒道:“走慢点儿,别把画摔了。” 张潇脸上的肌肉都在使劲,他笑了笑:“宋管家,你把心放肚里好啦,我有分寸的。” 张潇干活一直爽快利落,宋之劼很放心。 突然,林承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语气淡淡:“宋管家,你能过来一下吗?” 林承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学校吗?宋之劼心中带着疑惑,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嘴上恭敬地说:“好的。” 他拾级而上,经过油画时侧了一下身子。 林承转身,宋之劼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两人来到三楼的画室。 在画室门口,宋之劼停住脚步。 “二少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管家,”林承说,“你今天能给我当一下模特吗?教授让我画一幅人物画,我实在找不到人给我当模特了……” 宋之劼一愣,“可是——” 林承打断他:“如果耽误了你的工作时间,我会和我爸解释,他会理解的。” 宋之劼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明白林承为什么执意让他当模特,据宋之劼所知,林山德给林承请了很多模特,个个颜值堪比明星。 但是二少爷开口,他拒绝也不太好。 他不能得罪林承,因为未来的林家有一段时间是属于林承的天下。 没办法,宋之劼只好跨过画室的门槛。 林承脸上露出笑容:“宋管家,你人太好了。” 宋之劼问:“我穿这身可以吗?” 林承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当然不行,不过我早有准备。” 没多久,宋之劼就知道了他口中的“早有准备”是什么意思。 画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一米多长的移动衣架,上面挂满各种样式的衣服,其中甚至夹着几件裙子。 宋之劼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承脚步欢快,走到衣架前,笑意吟吟:“挑一件吧,这都是我为宋管家准备的。” 宋之劼看着衣架上的小裙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林承不小心把之前给女模特穿的衣服放进里面了。 宋之劼走到衣架前,从上面找出一件白色的衬衫,这衬衫的材质很特殊,上面荡漾着五彩的流光,轻薄得仿佛纱幔一样。 这已经是这排衣服中最正常的一件了。 林承眼神中写满失望:“之劼哥,你确定要选这件吗?” 他看了一眼那件粉红色的裙子,眼神中依依不舍。 宋之劼:“我比较喜欢这件,就是不知道该搭配什么裤子。” 林承从他手中拿过衣服,在宋之劼身前比了一下。 “不需要穿裤子。” 宋之劼:“?” “如果模特穿得太严实,就不能体现我的画技了。”林承不疾不徐地说,“教授希望我可以画出人物的肌肤纹理。” 没办法,宋之劼只能换上这件薄如轻纱的上衣。 好在衣服的下摆很长,能遮住臀部和大腿根。 宋之劼光着脚走到画室中间的沙发前,“我应该做什么动作吗?” 林承看着面前的宋之劼,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件上衣的领口很宽,正好露出宋之劼漂亮的锁骨和平直的肩膀。 下摆堪堪遮住宋之劼的大腿,其余部分一览无余。 这是林承第一次看到宋之劼露出这么多的皮肤,以前的宋之劼总是将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那一颗,连手都很少露出来,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质。 而现在,宋之劼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暴露在林承面前,比林山德之前找的很多女模特的腿都好看。 林承不敢想象,居然有男人可以性感到这种地步。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二少爷?”宋之劼提醒了一下林承。 林承从怔愣中回神,“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需要摆什么姿势吗?” “侧躺在沙发上,抱着花。” 宋之劼把桌子上的一捧黄色玫瑰花抱在怀里,按照林承的要求侧躺在沙发上。 他摆好了姿势,问:“可以画了吗?” 林承被沙发上的人儿迷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失神地坐在画布前,调着颜料。 昂贵的颜料散发着好闻的气味,林承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害怕宋之劼看到他布满欲/望的双目,林承重新走到宋之劼面前,用一块白纱布遮住了后者的眼睛。 “这样更好看……”他说,声音竟然是沙哑的,像是含着砂砾。 眼前的宋之劼十分乖顺,一副任他摆弄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生出蹂躏破坏的阴暗想法。 宋之劼红润的唇瓣近在咫尺,“你快画吧。” 林承回到凳子上,他的手握着画笔,因气息不稳导致画错了好几笔。 宋之劼侧躺在对面,一只手抱着黄色玫瑰花,另一只手拄着脑袋,臀部高高鼓起,显示出优美的弧度,两条雪白纤细的腿交叠在一起,脚趾透着健康的粉色。 林承感觉嗓子在冒烟,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他也不知道在画什么,眼睛时而看着宋之劼,时而落在画布上,舌头舔着干燥龟裂的嘴唇。 日脚一寸一寸移动,从宋之劼的脚尖移到下塌的腰窝,从橙白变成柔和的金黄色,最后给宋之劼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色。 隔着两米的距离,林承能看到宋之劼手臂上细腻柔软的绒毛。他的目光像是吐着信子的蛇,一点点攀爬到男人身上,缠绕着宋之劼的双腿,滑到他的腰上,最后环在他漂亮的天鹅颈上,在他全身留下白色的涎/液…… 过了许久,宋之劼终于听到林承说了一句“好了”。 他松了一口气,用发麻的手扯掉覆在眼上的白纱布,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宋之劼一时不能适应光线,用手挡了一下。 在沙发上躺了太久,一动不动,宋之劼觉得度秒如年,浑身肌肉酸痛,比跑了一千米还难受。 他走过去想看林承的成果,林承却把画收了起来。 “我能看看吗?”他问。 “不能。”林承拒绝得干脆。 “……” 一幅画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宋之劼不太明白。 难不成林承把他画得很丑? 宋之劼只能用这个借口搪塞自己。 他头有点儿晕,于是说:“既然二少已经画好了,那我就回去了,我该下班了。” “好的,今天很感谢你愿意做我的模特。”林承的声音仍然是哑的。 “没什么,就当我摸鱼了。”宋之劼嘴上这样说,心中却觉得给林承当模特比干体力活还累。 他正准备走,林承突然拦住他。 “二少,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承干燥的嘴唇动了两下:“之劼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像小时候那样。” 宋之劼眼中露出惊诧,还没说话,就被林承搂在怀里。 林承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九,抱住他的时候,宋之劼的头只能碰到男人的肩膀。 林承贪婪地嗅着宋之劼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宛若盛开在罪恶之地的罂/粟花,致命却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林承又想起之前林过身上的宋之劼的味道,缠着宋之劼的手不自觉握紧。 宋之劼的耳朵正好贴着男人心脏的位置,不知是不是躺久了脑袋有点儿发晕,他觉得林承的心跳声一点儿也不正常,咚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 过了很久。 出于关心,宋之劼问:“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林承口是心非地说。 其实他就是因为那天在林过身上闻到了蓝蕨香气产生了极大的不安感,总觉得宋之劼要被林过抢走了。 宋之劼很想问问林承有没有和林过闹矛盾,但是直觉告诉他,林承不会喜欢他主动提起林过。 他咽下涌到嗓子眼的话,看了一眼画室墙上挂着的西洋钟,淡淡说:“二少,我得下班了。” 林承终于放开了他,脸上带着不满足的神情。 宋之劼光着脚去换衣服。 等他走了,林承立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双目盯着空气中的一片浮尘,徒劳地感受着宋之劼残留的体温。 但那点儿温度像是窗外的夕阳,无法给他彻彻底底的温暖。 林承展开画布,视线落在凌乱纷杂的笔画中。 上面根本没有人像,只有林承宣泄于上面的渴望。 每一笔都像扭曲爬行的蛇,看不出画布原本的面目,照出林承内心的隐秘。 直到此时,林承的心中依然激荡着那种情绪。 那种想要冲上前,撕碎宋之劼身上仅剩的布料,狠狠靠上去的想法,让林承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更无法自如地下笔画画。 所以在画布上留下了这些疯狂的痕迹 林承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舌尖上渗出甜丝丝的腥味。 这些错乱的笔画,全在无声地指控着他的罪行。 冰冷地昭示着那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抹药油 第二十六章 “林总,这里就是将来别墅打地基的位置,您看一下怎么样?” 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指着半山腰上的一大块空地说。 这里是林继备选的几个地址之一,位于海拔不到两千米的小山上,山上有温泉,树木葱郁,山川秀丽,算是一块风景绝佳的宝地。 林继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如果将来在这里建立豪宅,可以弄一个小型的温泉山庄。 “之劼,你觉得怎么样?”林继放下望远镜,递给宋之劼。 宋之劼接过,先是看了一眼头顶石青色的天空。 天气不是很好,头顶乌云一块接着一块,空气很潮湿,混合着山里泥土的腥气。 四处扫视了一下,宋之劼蹲在地上,用手捻捻湿润的泥土,淡淡道:“土质好像不太好,需要考虑一下是否有塌陷的风险?” 之前宋之劼看到过一个新闻,工程队在山上建酒店,结果因为泥土过于松软,导致建造过程中遇到了塌陷事故,死了十几个人。 林继问:“是否可以出具经过专业测评部门提供的土质报告?” 中年男人讪讪地说:“暂时还没有,如果你需要,我最近就可以安排人去弄。” 林继点点头。 三个人在附近又逛了一圈。 林继说:“张工,你先回去吧,我和之劼再在这附近逛一逛。” “好的,那你们注意安全,半山腰上有一间小屋,如果林总渴了可以去那里拿水。” 林继点点头。 等张工走了,林继说:“这里可建造面积没有老宅大,不过我很喜欢这里的温泉。来之前张工说山上经常下雪,要真的建造起来,冬天在这里猫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之劼:“对面的山景也不错,幸运的话,早上还能能看到日照金山。” “等张工那边把土质报告弄出来再看看。”林继说,“刚才张工说附近有一条瀑布,要不要去看一下?” “可以,不过天气好像不太好。”宋之劼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好像比之前更多了。 “没事,转一圈我们就走。” 两人顺着路上的指示牌,前往瀑布的方向。 这是一条小瀑布,白练一般挂在山上,周围都是松树,树干上缠绕着不知名的植物。 “周围的风景还不错。”林继客观地评价道。 突然,一滴雨落在宋之劼脸上,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好像要下雨了……”宋之劼喃喃道。 林继抬头看了一眼天,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遮盖了半边天空。 “走,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谁知刚到半路,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两人身上,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更糟糕的是,雨水落在泥土上,导致道路变得湿滑。 林继保持着镇定的情绪,“走慢点儿,路太滑了。” 宋之劼点点头。 尽管他十分小心,还是摔倒了,膝盖磕在路边的一小块石头上。 “你没事吧?”林继把地上的宋之劼拉起来。 “没事。”宋之劼感觉膝盖有点儿木,幸好还能走。 林继朝着四处看了看,雨水打在脸上,遮挡住了视线。 雨幕中,他隐约看到一座小木屋,这应该就是张工口中的那间房子。 “我们先去木屋里躲会儿雨。”林继搀住宋之劼的一只胳膊,两人慢慢朝小木屋走。 打开小屋的门,林继让宋之劼先进去,然后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宋之劼看了一眼木屋内的摆设,角落里有一个壁炉,周围有一小堆干木柴。另一边是一个柜子,上面放着几瓶矿泉水和一个烧水壶。 “这里的东西还挺全的。”林继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东西说。 “嗯,等会儿我们可以弄点儿热水喝。” “你膝盖没事吗?”林继想起宋之劼刚才摔了一跤,关切地蹲在宋之劼面前,自顾自卷起宋之劼的裤脚。 面对林继突然的动作,宋之劼顿住身形:“没……没事……” 半跪在他面前的林继抬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这叫没事吗?” 宋之劼低头看了一眼膝盖,上面居然青了一块,在周围雪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 他也没想到轻轻一磕,膝盖居然有了淤紫。 “我平时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淤青,但我总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磕到的,可能天生体质就这样,随便一碰就青了。” 林继却像是没听到,拦腰把宋之劼抱起。 宋之劼感觉身体突然一轻,手不自觉环住男人的脖颈,轻轻搭在他肩膀。 林继和他的身形相差太大,抱他轻而易举,走动间,两人的衣料摩擦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宋之劼贴在额角的头发上缀着水珠,在静默的空间中缓慢滴落。 林继轻轻把宋之劼放到壁炉旁的单人沙发上,语气清冽:“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生火。” 说完去找打火机。 幸运的是,抽屉里真的有打火机,林继还在柜子里发现了几桶泡面和一个医药箱。 总之,小木屋里东西很齐全。 林继用斧头砍了几块木头,丢进壁炉里生火。 炉火映在宋之劼侧脸,身体很快就感受到了温暖。 宋之劼把外套脱掉,搭在壁炉旁烘烤。 “你把湿裤子也脱掉吧,要不然生病了。这里有个毯子,你可以包在毯子里。” 林继把一块毛毯丢在宋之劼身上,宋之劼及时捞住,才没有让毯子掉在地上。 雨依旧在下,屋内的世界安静了许多,壁炉里的木柴时不时爆出令人心安的噼啪声 宋之劼知道林继说的是对的,他如果穿着湿衣服,很可能会感冒发烧,这对于野外的他们将是更大的灾难。 他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将毛毯包裹在身上。橙黄色的火光像是温暖的手,不停摩挲着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林继在医药箱里找到一瓶药酒,语气沉沉:“我给你抹点儿药酒,这样你能好得更快一点儿。” 宋之劼看到林继手里的药酒,“我自己涂吧,就不麻烦大少了。” 林继说:“之劼,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 他径直走到宋之劼面前,掀开毛毯,火光映照下,宋之劼膝盖上的那块淤青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看着触目惊心。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眸光沉沉看着伤口:“必须要处理一下了,要不然明天你可能连路都走不了。” “好吧……” 林承在掌心里倒了一点儿药酒,两只手掌来回摩擦,等药酒染上他的体温后,才把手放在宋之劼膝盖上。 “嘶——”宋之劼皱眉。 “疼吗?”林继从下往上盯着他的脸,“那我轻点儿。” 宋之劼轻轻“嗯”了一声。 林继的手掌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宋之劼的膝盖。 男人的掌心滚/烫,在宋之劼的皮肤上来回摩擦,结合的的地方传来密密麻麻的感觉,说不上是疼痛还是酥/麻。 宋之劼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只露出膝盖。 林继跪在他面前,手掌在他的膝盖上缓慢揉按,从宋之劼的方向,能看到林继黑色的头发,火光勾勒出男人流畅锋利的下颌线,给另一半脸扫上浅淡的阴影。 宋之劼眼睛一瞥,看到林继头顶的发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林继的发顶,他忍不住想,林继个子那么高,应该很少人能看到他的发旋吧。 正想着,突然感觉膝盖上的触感消失了。 药油的气味被炉火烘烤得浓郁,遮盖住了雨天山里的腥气。 宋之劼看了一眼窗外:“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 山里信号不好,他刚才试了一下,手机完全发不出消息,只能等雨停了才能下山。 林继深深看了他一眼:“顺其自然。” 其实他心中不太希望雨过早停住。 至于为什么…… 宋之劼看了林继一眼,说:“大少,你也快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吧,别生病了。”说着他准备把身上的毛毯给林继,却被林继按住了手。 “不用,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毛毯,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没事,等会儿衣服就干了,我穿上衣服就行了。” “不行,”林继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我知道怎么办。” 他走到炉火旁,朝里面又放了几块干木头,火焰变得更高了,照得半间屋内亮堂堂的。 林继把上衣从身上脱下来,火光照在他线条清晰的腹肌上。 这已经不是宋之劼第一次看到林继的肉/体,但还是震惊于男人颇具力学美感的身材。 他下意识把目光移到别处。 林继把上衣挂在空处,脱掉了脚上的皮鞋。皮鞋上沾了很多泥土,他从角落里找了个十字改锥,一点点把泥土剥掉。 壁炉内的木柴爆破声、屋顶的雨声,混合着山中树叶摩擦的窸窣声,构成了小屋内的所有声音,给人一种舒畅安然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宋之劼摸了一下炉火旁的上衣和裤子,差不多已经干了。 他背对着林继,把衣服穿上,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恢复了平时整洁的样子。 宋之劼在屋子内四处看了看,发现柜子里居然有食物。 “大少,这里有方便面,你能吃吗?”宋之劼不太确定地问。 林继肚子有点儿饿了,他启唇:“可以。” 宋之劼笑了笑,把矿泉水倒进电热水壶中烧水,很快水就开了,他把热水淋到面饼上。 调料在热水的冲泡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宋之劼迫不及待地舔了一下嘴唇。 在雨天,肚子饿的时候泡上一碗泡面,于他而言是个幸福的小事情。 等了一会儿,宋之劼把一碗番茄牛肉面端到林继面前,笑了笑:“大少,快吃吧。” 林继接过,“谢谢。” 两个人围着壁炉开始吃泡面。 宋之劼用叉子挑起方便面,问:“大少,你之前吃过泡面吗?” 林继:“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叫我‘大少’。” 宋之劼顿了顿:“嗯。” “我没吃过,这是第一次吃,”林继尝了一口,“挺不错,没想象中那么难吃。” 宋之劼哈哈笑了声:“饿的时候我觉得泡面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看着宋之劼一脸满足的样子,林继仿佛也受到感染。 宋之劼乐观地说:“我们挺幸运的,能进这个木屋躲雨,还能烤炉火、吃泡面。” 林继看着宋之劼眼中的笑意,突然说:“你笑着很好看。” 宋之劼一愣,没预料到林继会说这个。 林继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 宋之劼继续吃面。 炉火照在两人身上,晕染上同样的色彩。 宋之劼仔细听着外面的雨声,说:“雨好像比之前小了点儿。” 林继谛听片刻,转头:“好像是的。” 又过了一会儿,林继说:“之劼,你知道吗?其实我挺讨厌下雨的。” 宋之劼摇摇头:“我是第一次听你说。” 他觉得很奇怪,怎么林继和林承一样,都不喜欢下雨天。 宋之劼就不一样了,他很喜欢下雨天,雨声给人一种宁谧的感觉,身心像是水中沉淀的泥沙,慢慢归于平静。 林继继续道:“我母亲病重的时候一直下雨,那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漫长的雨季,连骨头缝里都沾染着潮湿的水汽,让人难以忍受。” 宋之劼用富有感情的语气道:“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继看着宋之劼的眼睛,“你是这样想的吗?” 宋之劼尽可能宽慰林继:“你很厉害,你的人生不会再遇到雨季,可是有的人一生都活在潮湿的雨天中。” 这句话中有一点作假的成分,因为将来的林继会经历事业上的低谷,但宋之劼想安慰一下林继,只能这样骗他。 “那你呢?你很少向我说过你的烦恼,你遇到过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这个……”宋之劼想了想,“有啊,很多。” 林继起了兴趣:“洗耳恭听。” “比如我每天都很抗拒起床?起床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不开心的事情。” 林继沉默着。 “还有我一想到要还几百万的房贷就头痛,恨不得立马捡到一千万成为暴发户。” “……” “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在周日打扰我睡觉的人……” 林继像是想起什么,没有吱声,只顾吃面,最后把面汤都喝完了。 宋之劼把泡面碗里最后的面条吃完,满足地把碗放在桌子上,摸了摸肚子。 “吃饱了,太舒服了。” 他瞟了一眼林继的泡面碗,震惊地发现林继居然把面汤都喝完了。 “……”他好像忘记告诉总裁大人没必要喝面汤的。 林继不解地看着他的泡面碗:“你里面还剩了点儿汤。” 宋之劼揉了揉鼻尖:“我从来不喝面汤,太咸了。” “那我帮你解决了吧。” 说罢,林继把宋之劼的泡面碗举了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面汤都喝完了。 宋之劼:“……” “怎么了?”林继抹了一下嘴。 “没事,就是觉得,你真的是一位很接地气的霸总。” 林继笑了笑,“我只是单纯觉得把汤留下太浪费。” “嗯,是我太浪费了。” 在木屋里待了将近四五个小时,雨终于停了。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鸟叫声空灵清脆,树木泛着惹眼的绿色,看着人心情舒畅。 就是山路不太好走,到处都是泥泞。 宋之劼和林继身上溅了许多泥点,刚到山脚,遇到了正准备上山找他们的司机。 宋之劼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他打开手机发现里面好多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其中一半都是林过的。 宋之劼简单和林过解释了没接到电话的原因,就没有再看手机。 司机一脸担忧地说:“林总,宋管家,你们可真吓死我了,给你们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我差点儿就报警了……” 林继:“山上没信号,我们在木屋里躲了会儿雨。” 天已经快黑了,夜空中亮着几颗星子。 林继开口:“走吧,先送宋管家回家。” 司机得了令,立马发动车子。 加长林肯在夜色中像是一支银色的箭,射往目的地。 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宋之劼小区的门口。 “到这里就可以了,大少,我先走了。” 林继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回家后洗个热水澡,雨水太脏,注意别生病了。” 宋之劼点头:“嗯,你也是,那我先走了。” “好。” 宋之劼站在路口,目送着加长林肯混入夜晚的车流,这才转身朝家的方向走。 正走着,突然,宋之劼朝口袋了摸了摸,发现他的手机好像落在林继的车上了。 没办法,只能先回家,到家后用另外个手机给林继打电话确认一下。 宋之劼膝盖还是有点儿痛,他一瘸一拐地朝家走去。 宋之劼居住的小区最高的楼层只有四层,所以并没有安装楼梯,这增加了他回家的难度。 快到家门时,宋之劼发现门口蹲着一团黑影。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林过。 林过听到脚步声,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写满关切:“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青年连珠炮似的提问让宋之劼一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我……” 林过一眼就看出他的腿脚有异样,又问:“你受伤了?” 宋之劼摆摆手:“没事,一点儿淤青罢了。” 林过走到宋之劼身边,二话不说蹲下身,掀开宋之劼的裤腿,只见男人雪白的腿上,只有膝盖的地方颜色特别重,透着绀紫色。 “没事?”男人不悦地问,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自责。 宋之劼把裤子扯下去,笑笑:“别太紧张了,我真的不觉得疼……” 林过像是没听见,“走,我进去给你处理一下。” 宋之劼输入密码,门“滴答”响了一声,开了。 “你真的不用帮我处理,我今天淋了雨要先去洗个澡,你留下等我的话太耽误时间了。” 林过倔强地摇摇头:“我没觉得耽误时间,我想给你处理,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不会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的。”宋之劼像想起什么,“而且,你会错过末班车的。” “已经错过了,现在都晚上九点半了。” “……” 林过没有继续和他辩论,直接把宋之劼拦腰抱起来,关上门,轻车熟路地走到卫生间。 宋之劼一直在心中阿弥陀佛。 今天居然被两个男人“公主抱”了。 林过力气很大,抱宋之劼像抱洋娃娃似的,一点儿不费劲。 到了浴缸前,林过把人放下,他熟练地朝浴缸里放热水。 “你先洗澡,我给你做点儿晚饭。” 宋之劼震惊地看着他:“你还会做晚饭?” “我学东西很快的,找个美食视频看一下就行了。” 林过随后转身去了厨房。 留宋之劼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好像是林过第二次在他家里留宿了。 上一次是几年前,那时候林过还和他差不多高。 转眼都这么大了。 · 林继拿着宋之劼的手机,站在一扇银色大门前。 车子开了十分钟后,林继才发现座位的缝隙里放着一个手机,他猜测是宋之劼不小心遗忘在这里的,于是立马叫司机掉转车头。 他按了两下门铃,依然没人开门,林继猜测宋之劼可能在洗澡。 就在他正准备再按一次时,门突然开了。 林过手里拿着两个番茄,站在门口,表情漠然,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太多惊奇。 林继看着面前已经和他体型不分伯仲的男人,眼睛微微睁大,一脸错愕。 “林过?”他的手在黑暗处缓慢握紧,“你怎么在宋之劼家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别打架 第二十七章 林过眼神中闪过一道冷漠,语气冷硬:“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继一字一顿:“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你呢?你就该出现在这里吗?”林过迎上男人的目光,面容中没有一丝畏惧。他气势咄咄逼人,一点儿不像比林继小了十三岁的样子。 “林过,”林继脸上肌肉绷紧,“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男人身后聚集着风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就在林继即将发作时,宋之劼穿着黑色浴袍从卫生间走出,他看到门口对峙而立的两个男人,悚然一惊,不顾膝盖的疼痛,快步走过来。 这两个男人怎么撞上了?!宋之劼在内心暗忖,脑子高速转动,寻找着平衡之法。 “大少,你怎么来了?” 林继目光中的冷厉在看到宋之劼的时候稍微缓和。 语气淡淡:“你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宋之劼把林过拉到身后,用身体隔绝住林继对林过的恶意。 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大少专门给我送过来。” 林继看了林过一眼,声音冷峭:“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宋之劼迎难而上,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大少是想问林过为什么在我家吗?是这样的,林过最近在我家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兼职,我前两天让他在今日给我送点面包——林过在店里帮我买蛋糕的话比较便宜,这样可以省点儿钱——但是今天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们困在山里足足有好几个小时,林过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都没看到,林过就在我家门口等了我一会儿,结果不小心错过了末班车。我心想要不是为了给我送面包,林过也不会回不了学校,所以就让他暂时在我家里将就一晚……” 宋之劼喘了一口气,细长的眼尾上扬:“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说呢?” 林继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他话里的可信度。 宋之劼偷偷扯了一下林过,暗示他也说几句。 林过没有吭声,像是不太想帮他一起撒谎。 林继凿了林过一眼,又看向宋之劼:“宋管家,我劝你不要随便把什么东西都带回家,小心成为东郭先生。” 宋之劼勉强地扬起嘴角:“大少,您过虑了,我知道分寸的。” “你确定你知道分寸?”林继问,“你要是真的知道分寸,为什么林过现在在这里?” 林过冷声:“我在这里又怎样?林继,你别太过分了。” “你现在就给我从之劼的家里出去,至于住处,这附近有这么多酒店,你要是没钱,我给你订一间房。” 林过没有动,林继把人从屋内拽了出来,顺手把林过手上的两颗番茄放在宋之劼手里。 宋之劼拿着番茄,眼睁睁看着林继把门关上了。 “……” 这两人在闹哪出? 这里是宋之劼的家,他为什么不可以留林过睡一觉呢? 林继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宋之劼刚走回卧室,手机里收到林过的信息。 【林过:别忘了吃晚饭和抹药】 【宋之劼:好】 · 林继带着林过来到一座豪华酒店。 酒店的前台似乎认识林继,看到林继微笑示意,友好地说:“林总,您要住房吗?” “不是我,是他。”林继面无表情地说。 “哦,好的,先生这边请。”一位服务员恭敬地说。 林继:“房费算到我的账单上。” 前台点头:“好的。” “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不准回去找宋管家。” 林过:“……” 这个酒店距离宋之劼的住处有十公里,他严重怀疑林继是故意的,就是因为担心他再回去。 林过一秒钟也不想待在林继身边,转头跟着服务员走了。 · 夜晚,林承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墙上的油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油画中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宋之劼。 这张画是林承后补的。 画中的宋之劼慵懒地躺在画室中间的沙发上,眼上罩着白纱巾,一双洁白修长的腿特别性感,怀里抱着玫瑰花。 为了不让人发现林承在墙上挂了这幅画,林承专门在床铺上装了床帘,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宋之劼了。 而且不用怕别人看到这么好看的宋之劼,对他产生觊觎之心。 林承看着油画中宋之劼的唇角,起身,将指腹凑上前摸了摸。 仿佛真的触碰到男人柔软的嘴角,林承感觉尾椎骨经过一道电流,浑身变得又酥又麻。 他咽了咽唾沫,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将刚才接触“宋之劼”唇角的手指移到自己唇上—— 突然,曾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奇怪,林过怎么还没回宿舍?都快熄灯了。” 喻博容问·:“也许是在打工?” “我问一下他。” 曾辉给林过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你今天不回来了?哦,没事,我还奇怪呢,原来是这样。那你赶紧休息吧,别忘了明天上午八点的课就行了。好,拜拜。” 喻博容问:“他在哪里?” “在兴乔大酒店。” “兴乔大酒店?这不是一个很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吗?林过居然有钱去这么高档的酒店。”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宿舍内的灯灭了。 曾辉说:“熄灯了,睡觉睡觉。” 林承躺在床上,打开了他的小台灯。 在台灯寥落的光线下,画中的宋之劼出现不一样的色彩层次,人物更立体了。 林承躺在枕头上,目光摩挲着墙上的画,不知不觉眼皮有点儿发沉,慢慢沉入黑甜梦境。 早上,手机铃声吵醒了林承,林承从床上坐起,突然感受到什么,掀开被子一看,脸唰得红了。 “……” 正在刷牙的曾辉看到林承钻进卫生间,砰地关上门,很快卫生间内传来水声。 他嘴里含着牙膏沫,含混不清地说:“昨晚上不是洗过澡了吗……” 搞不懂这位大少爷。 洗了好久,林承终于打开门,全身湿漉漉的,耳朵上挂着一抹红晕。 曾辉看到卫生间里一点儿热气都没有,疑惑地问:“你用冷水洗澡啊?” 林承冷冷开口:“怎么了?不行吗?” 和林承当了快一学期的舍友,曾辉早习惯了这位大少爷乖戾孤僻的性格,说:“行行行,我没说不行,就是担心你洗冷水澡生病。” 林承没有说话,重新回到床上。 他看着墙上的画,死死盯着“宋之劼”。 他昨晚梦到了宋之劼,然后就晨/勃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承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难道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没有及时纾解吗? 真是奇怪…… 幸好没人知道。 · 操场上,几个身形矫健的男生正在打篮球。 碧蓝的天空下,男生们的上衣被汗水打湿,衬衫上攒着斑驳的汗迹,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水珠,在日头下反射着晶莹的光。 “快上篮!哇靠!三分!还得是你!” 曾辉走上前,和林过拍掌庆祝刚才的好球。 林过之前在高中时就很喜欢打篮球,在大学里参加了篮球社团,除了上课和兼职的时候,只要有空就来球场打球。 球场上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混合着男生们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构成了青春的乐曲。 林过手长腿长,很擅长此类球类运动。他趁着对面没注意,在拦着他的男生面前给了个假动作,随后身体灵活跳起,衬衫下面的腰线拉出一个流畅的弧度。风吹过,掀开他的衣角,露出青年漂亮的八块腹肌,上面覆着晶莹的汗珠,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手掌轻轻一推,篮球在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只听“嘭”的一声,球又进了! 对面的一位男生说:“林过你也太厉害了,这还怎么打?” 突然,场上一个男生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接完电话,他满脸歉意地说:“我女朋友叫我回去陪她上课,兄弟们,我先回去了。” 曾辉气呼呼说:“薛强,你回去了我们还怎么打?!不行,高低得找个人顶替你的位置!” 薛强似乎也不太过意得去,目光四处逡巡,寻找着目标。 这时,他看到一个路边的男生,那男生穿着长裤,个子很高,差不多一米九,看着像是会打篮球的样子。 他把球丢到男生面前,喊了一声:“同学,有时间吗?会打篮球不?” 林承正在走路,突然一个篮球滚到脚边,他抬头,看到球场中几个男生都在盯着他看,其中一个人是林过。 曾辉看到林承,立马拦住了抬脚准备过去的薛强:“别!这是我室友,他……” 薛强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曾辉背对着林承,小声说:“他腿有点儿残疾,打不了篮球。”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承的右腿上,他们才发现林承右腿的裤筒空荡荡的,被风一吹,显出异样的形状来。 这些目光像是锋利的箭镞,扎在林承身上,他感觉浑身都在轻微地抖动。 “你们看什么?!”林承声嘶力竭地冲球场上的人喊,一时间,包括观众席上的女生们,都看向了他。 林承感觉他像是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仿佛有一道聚光灯投射在他身上,让他无处遁形,连周围尘埃的形状都暴露在众人面前。 林过用手臂揽住薛强和曾辉,“没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兼职,大家解散吧。” 曾辉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林承,点点头:“行了,回去了回去了。” 薛强说:“这个是不是就是你口中那个特别有钱的舍友,怎么感觉那么凶啊,我也没说啥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曾辉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行了,闭嘴吧,走了走了。” 烈日下,林承隔着几米的距离,狠狠剜了林过一眼,眼中布满红血丝。 他回到宿舍,宿舍内没有人,林承转头看向林过的桌子,眼中发出恶狠狠的光。 因为身体残疾,林承没有参加过任何体育运动。 事实上,林山德给林承找了个专业的医疗团队,这个团队专门照顾林承的身体,为他提供制作精良的机械假肢。林承穿戴着为他量身定做的机械腿,是完全可以做普通的运动的,但是林承不喜欢参加那些运动。 因为每次和其他人一起奔跑时,他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这种对身体残缺的自卑让他无法从运动中获取任何乐趣。 林承三步并做两步,用手臂将林过桌子上的东西全拂到地上! 林过和曾辉回到宿舍后,一眼就看到林过桌子下的东西。 而林承正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拭他的机械假肢,像是个局外人。 曾辉眼睛睁大,看着一地的狼藉,挑眉:“发生了什么?” 林过看了一眼林承,心中明白了七七八八。 除了林承,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以前在林家,林承就经常把他的阁楼弄得一团糟,甚至还在他床上泼过颜料。 “是你弄的?”林过走到林承身后,声音凉飕飕的。 林承不动声色地安装上机械腿,站起身走了两步,像是把林过当成透明人。 “我在和你说话!”林过突然喊道。 林承终于掀开眼皮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对,就是我弄的,怎么了?” “怎么了?!”林过突然揪住林承的衣领,将人掼在地上! 像是丢垃圾一样。 林承很快从地上坐起来,上去一拳挥在林过鼻梁上! 幸亏林过侧了一个角度,减少了力度的冲击,要不然他的鼻梁骨定会被林承打断不可! 林过内心的怒火被点燃了,多年来对林承的怨恨全都涌到拳头上。 林承恨林过,林过亦不喜欢林承,两人一直势如水火,每次遇到都会爆发战争。 “你他妈找死!” 林过的拳头雨点般砸到林承身上,林承亦不遑多让,很快两人缠打在一起! 曾辉看两人真的打了起来,赶忙上前拉架。 “行了,都是室友,别闹笑话了!快停下!” 他想用手把两个男人拦住,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斗殴,而是两个积怨已久的死对头在撕咬! 完全是冲着弄死对方来的啊! 林承脸上已经见了血,林过的拳头上也见了红,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林承的血。 曾辉见事态越来越严重,赶紧下去把宿管大爷叫了上来。 …… · 林宅华丽的走廊内,宋之劼正快步走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唱起歌。 他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是?”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林过的辅导员,林过说你是他哥,他在学校里打架斗殴,麻烦你来学校一趟。” 宋之劼:“……” 他什么时候成了林过的哥哥了? 还有,打架是怎么回事? “嗯,好的。”宋之劼挂上手机,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倒影。 他不知道林过为什么会打架,只是心中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林承有关。 正想着,突然,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的人是林山德。 “宋管家?林承在学校里打架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学校,我和他母亲现在在外地参加朋友的婚礼,林继那小子不愿意去,所以需要麻烦你去一趟林承的学校……” 宋之劼:“……” 还真让他猜中了。 “好的。” 这样也好,宋之劼不用请假了。 他收拾了一下,开车朝学校驶去。 · 宽敞的办公室内,林过靠着门站着,林承则坐在沙发上,两人谁也不看谁。 林过的鼻梁上贴了一张创口贴,拳头上沾了很多赭红色的血,看着很吓人。 林承的眼角和嘴角都青了,校医院的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怎么打这么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乜了林过一眼,语气中带着责备,“都是一个寝室的,就算再看不顺眼也不能这样打啊。要是下手再重点儿,人就毁容了。” 林过嘴巴抿成直线,一声不吭。 突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男人身上裹挟着冷气,进入办公室后取掉手套,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是宋之劼,算是林承和林过的朋友吧。” 林过的辅导员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前,和宋之劼握了握手。 林过和林承的目光一前一后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两人同时皱起眉。 “我是林过的辅导员,王海。” 宋之劼看了一眼林过和林承,声音中带着歉意:“王教授,我这次不仅是为了林过而来,同时还代表林承的父母前来。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林承家的管家,林承父母今天都在外地,所以就没来。” 办公室内另一个女教授走上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承的导员。” 她指着沙发说:“我们坐下来好好就这件事谈一谈吧。这两位学生因为私人矛盾在宿舍里大打出手,现在闹得整个男寝都知道了,影响面还挺广的。” 王海冲靠门站着的青年道:“林过,别像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了,过来。” 办公室会客区域里摆着两排沙发,其中一排坐着林承和女教授,他们对面的沙发空着。 林过走过去,和王海坐在一起。 他看着对面的林承,眼中恨恨的。 看着真假少爷,宋之劼觉得好笑,感觉林过和林承像是两只龇着牙的小狼狗,谁也不服谁。 “宋先生,你也过来吧。”女教授冲他招手。 宋之劼缓步走过去,正思考坐在哪里,突然感觉两只袖子被外力牵扯住。 只见林过和林承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袖子,眼中带着期待,异口同声道: “之劼哥,坐我这边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第二杯 第二十八章 宋之劼沉默着,一时做不了抉择。 他自己是无所谓,坐在哪里都可以。 但真假少爷好像很在意他的选择。 两个青年眼中写满期待,时间仿佛点了0.5倍速,每一秒钟都格外难捱。 宋之劼眼尾一扫,突然,他发现沙发角落里放着一个小马扎,眼中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 他把小马扎拎过来,放在林过和林承之间的空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我坐这里好了。” 如此就可以谁都不得罪,这碗水算是端平了。 林承、林过:“……” 王海咳嗽一声:“行,人都齐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了。关于林承和林过的打架斗殴事件,我问过了,起因是林承把林过桌子上的东西都弄到了地上,林过气不过,遂和林承发生争执,两人最终发展成肢体冲突。对以上叙述,各位有异议吗?” 林承耸耸肩,脸上带着一丝痞气:“这件事尽快结束吧,学校里给我什么处分我都认。” 林承的辅导员孙英说:“虽说这件事是由林承所起,但是先动手的是林过,林过同学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王海:“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肯定会秉持公平公正原则对这件事进行处理的。” 孙英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双方都有过错,至于谁的过错更大,这个不太好裁定,” 她看了宋之劼一眼,问:“宋先生,你觉得呢?” 宋之劼慢条斯理地说:“目前看来,除了‘各打五十大板’,似乎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宋之劼很清楚,这件事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林承和林过积怨已久,无论是他还是两位辅导员都无法从根本上处理好这件事。 王海:“宋先生,私心而论,你倾向于站在谁那边呢?” 这句话堪称灵魂拷问,宋之劼顿了顿,发现林过和林承的眼睛都转到他身上,似乎对这个答案很重视。 “我……”宋之劼捏了捏手指,坐得特别端正。 随后刚正不阿地说:“我站在正义这边。” 众人:“……” 王海尴尬地说:“宋先生还真是正义凛然。” 宋之劼干笑了一下,没办法,在夹缝中生存只能这样。 他真的谁也不想得罪啊,一个是未来林氏集团的话事人,一个是将来的华尔街金融大佬,他只是一个想要安稳退休的小人物,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从办公室出来后,宋之劼身后站着林过和林承,两人依旧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不愿意正眼看对方。 这件事最终以两人各自一个警告处分收尾,教授说了,只要他们接下来的三年内不再受到处分,就不会影响毕业。 同时林过和林承都被取消了一学期的评优评奖资格,这对于林过来说算是沉重的代价,他本想用奖学金冲抵学费,现在只能更加卖力地搞兼职了。 林承倒是不痛不痒,反正他也看不上奖学金的三瓜两枣。 宋之劼转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之后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林董和夫人,希望你们不要再闹出类似的事情。” 林承笑笑:“之劼哥,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宋之劼看了一下时间:“我想去周围逛一逛,你们有人愿意陪我吗?” “我愿意!”林承和林过同时说。 林承朝林过翻了个克制的白眼。 “能不能别学我说话?!”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宋之劼:“……” 该说不说,真假少爷还真是挺有默契的。 宋之劼看到林承眼角的伤口,有点儿心疼地问:“二少,你现在伤口还痛吗?” 林承一听,眼角上扬,用一种和刚才的语调完全不同的声音道:“很痛,火辣辣的痛。” 宋之劼走上前,右手撩开林承鬓角的头发,仔细看了一下。 “幸好已经消肿了,过阵子淤青散了就好了,不影响颜值的。” 一旁的林过突然道:“我鼻梁差点儿被他打断了……” 语气中好像带着点儿委屈。 宋之劼转头看他,“谁让你先动手的。” 林过:“……” 他的眼皮耷拉下来,平时看着凶巴巴的下三白反倒多出几分可怜。 宋之劼扑哧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个表情?又不是我给你弄成这样的。” 林承又道:“之劼哥,他都给我打出血了……” 林过剜了他一眼。 宋之劼见两只小狼又要咬起来,连忙把话题拽到别处。 “你们确定等会儿没事情吗?我可能要逛很久。”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不算他摸鱼 林承:“我没事,走吧之劼哥。” 林过:“我也没事情。” 其实他晚上要去面包店打工,但是他不放心宋之劼和林承在一起,执意要跟过去。 “行,那走吧。” · 学校附近有一家男装店,宋之劼之前在网上买过这个牌子的几件衣服,这是第一次进他们家的实体店购物。 一进门,导购员热情地招呼上来:“先生你好,请问是自己买衣服穿还是给人买啊?” 宋之劼说:“我想买一件风衣,你们有推荐的吗?” 导购员笑道:“当然有,我们家最近新出了好几个款式的风衣,你身材这么好,穿上去肯定好看。” 她从衣架上取了三件风衣和一件内搭,送到宋之劼手上。 “这三件都是羊绒的,我们店铺最近做活动,两件八折,三件六折哦。” 宋之劼从导购员手上接过衣服,银边眼镜后弯着一轮月牙:“好的,我进去试穿一下。” 随后对真假少爷道:“你们等我一下哦。” 林过比了个“ok”的手势。 林承甜甜道:“没事,之劼哥你慢慢试。” 宋之劼掀开试衣间的门帘,过了大概两分钟,从里面走了出来。 导购员说了一天的假话,这次是发自内心地赞扬客人:“先生,这件风衣和你真的很搭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这件衣服穿得这么有气质。” 林承看着镜子里的宋之劼,眼中欣喜:“之劼哥,你真好看,我把这件衣服买下来送给你吧。” 镜子里的宋之劼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羊绒风衣,一双长腿不容忽视,丝毫不比时尚杂质里的男模特差。 “谢谢二少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能买得起。” 林承说:“可是我真的很想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 他看了一眼林过,鄙视道:“某人肯定买不起,只有我能送你这么贵的风衣。” 林过立马顶上去:“我也可以买。” 他之前攒了很多钱,不至于一件风衣都买不起,再说只要是送给宋之劼的,就算让他花光所有积蓄也在所不惜。 宋之劼淡淡道:“不用,别和我争执了。” 他转向导购员:“这两件我都要了,我再去试试另外一件风衣。” 小姐姐眼笑成缝:“好的。” 试衣间内很狭窄,宋之劼在里面手脚都抻不开。 第二件风衣是黑色的,摸着料子没有刚才那件柔软,宋之劼穿上后在试衣间的镜子里看了看,觉得不太适合他。 他正准备脱下去,突然,膝盖磕在木凳的拐角上,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的膝盖之前在山上磕到过,上面的淤青还没完全淡去,现在又撞上尖锐的木头,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让宋之劼不由弯下腰。 外面的林承和林过听到宋之劼的痛呼,一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 两人快步走到试衣间,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之劼哥,你怎么了?!” “撞到哪里了吗?” 宋之劼感觉两道阴影落在身上,抬头,直直对上两个青年热切又关心的眼神。 “……” 他挺直腰杆,和林过、林承的身体挨在一起,三人的衣料摩擦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狭窄的试衣间根本装不下三个人。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撞到膝盖了。” 林承:“哪里?我帮你看一下。” 宋之劼拦住林承,道:“你们不觉得,三个人太拥挤了吗?” “……” 空气安静了一秒。 他把林承和林过转了个面,推了出去:“太挤了,你们都出去吧。” 林承被宋之劼推着,脸向身边侧了个角度:“之劼哥,真的没事吗?” “我没那么娇气。” 送走了两尊大佛,宋之劼放松地喘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感觉真假少爷好像对他过于关心了。 按理说,他只是这本书里一个小角色,不该收获主角们这么多的关心。 这份关心让他有点儿无措。 …… 走出商店后,林过夺走宋之劼手里的购物袋。 “我帮你拿吧。” 宋之劼嘴角漾着微笑:“谢谢你了。” 林过:“没事。” “你的膝盖真的没问题吗?”林承问。 宋之劼用轻松的语调道:“现在都不疼了,就是当时有点儿痛。我这个膝盖真是多灾多难。” 他感觉嗓子有点儿渴,看了一眼步行街旁的奶茶店。 林承及时捕捉到他眼中的信息,“之劼哥,你想喝奶茶吗?正好我也渴了。” 宋之劼点点头,“的确有点儿渴,一下午都在忙,没来得及喝水。” 他转向林过:“你喝奶茶吗?” 林过摇摇头,他从来不喝奶茶。 三人走到奶茶店前,店员问:“请问需要点儿什么吗?” “现在还有‘第二杯半价’的活动吗?”林承问。 “有的哦。” 林承掏出手机准备扫码:“那请给我两杯,我要一杯芋泥奶绿。” 他转向宋之劼:“之劼哥,你想喝什么?” 宋之劼看了一下面板:“我要一杯柠檬热茶。” 店员:“好的,柠檬茶半价。” 林承对宋之劼笑道:“两个人一起买果然比较便宜。” 突然,林过拦住店员:“你好,可以取消第二杯半价吗?我想正常付钱。” 店员吃惊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不愿意使用优惠的顾客。 “这位先生,你的意思是芋泥奶绿和柠檬热茶按照正常价格收费吗?” 林过点点头,用手机扫了一下奶茶店的收款码。 “一共是三十五元吗?” 宋之劼扯了一下林过的衣角,小声问:“你在干吗?有优惠为什么不用?” 店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讷讷道:“嗯,是的。” 林过付完钱,白了林承一眼。 凉飕飕道:“你的第二杯半价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放寒假 第二十九章 结束了艰难困苦的考试周,大学生们迎来寒假。 曾辉的行李箱在地面摊开,上面放着各种鸡零狗碎。 他整个人钻进衣柜内,声音从里面传出:“这件也带上吧,万一能穿上呢……” 喻博容说:“行了别万一了,你的行李箱都装不下了。” 林过刚买完早餐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曾辉倒退着从衣柜里走出来,头上顶着一块不知道是内裤还是衬衫的东西。 “我下午三点的高铁。”曾辉老家在南方,坐高铁要五六个小时。 喻博容说:“我中午十一点就得走了。你呢?” 一直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林承意味深长地说:“他估计会待到宿管大爷撵人为止。” 林过从没有提过家里的人,所以曾辉和喻博容都不太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喻博容起了疑惑:“为什么这么说?林过不是本地的吗?为什么不早点儿回家?” 林承冷嗤一声,鼻音中全是鄙夷:“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家,谁会收容两个小偷的儿子啊?不怕一早起来家被搬完了吗?” 林过冷冷道:“林承,你别太过分了……” 他握紧拳头,额角青筋鼓起。 曾辉按住他的手臂,摇摇头:“冷静,别又闹出上次的事情。” 喻博容也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 林过压下心里的恶气,胸腔起伏。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现在还不够强大,只能先欠着。 时间会给他结果的。 林承前面的话是对的,林过的计划是先在宿舍内待到宿管大爷锁门,之后他准备去租一间房住上一个月。 他在寒假里要打两份工,一份是蛋糕店的工作,另一份是晚上跑外卖。 总之林过会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赚钱上,他准备提前一年结束本科课程,然后出国留学。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林过想要变得像林家一样强大。 因为只有他变强大了,宋之劼才会看到他。 再者。 林过清清楚楚记得每一个曾经伤害过他和瞧不起他的人。 他承认自己睚眦必较,如果没有宋之劼,林过完全是靠着这股恨意活着。 对林过来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对仇人的宽容。 他更喜欢加倍偿还。 …… 林过凿了林承一眼,默默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的账本上。 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林承看了一眼时间,猜测是林宅的司机到了。 “进。” 一个秃头大哥推门而入,他瞟了林过一眼,走到林承身边。 “二少爷,走吧,行李我来拿,林董和夫人都等急了。” 他是林承的专属司机徐强,从林承上学开始就一直接送他。 “嗯。” 林承没带什么行李,家里东西很齐全,根本不需要他带东西回去。 曾辉和喻博容都傻眼了,虽然早就知道林承家里有钱,但是听到司机大叔喊林承“少爷”,多少有点儿小说照进现实的感觉。 传说中坐拥万贯财产的少爷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林承走了,徐强脸上带着殷殷笑意跟上去。 · 林山德和陈莲一直在客厅里坐着,听到嘈杂的声音,两人从沙发上坐起身。 陈莲看着遥遥走来的儿子,眼珠上沁着嗔怪:“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我和你爸从早上起来就在等你了。” 林山德说:“平时又不是见不上面,搞得像是什么似的。” 陈莲嗔道:“儿子考试月很忙的,他都快大半个月没回家,我可想儿子了。” 林承眼中放着光,亮晶晶的宛若明星。 陈莲张开手,准备用温暖的怀抱迎接儿子的归来。 林承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陈莲身后的宋之劼面前。 陈莲的手臂空空地展开着,像是孤独的船桨。 “……” 宋之劼也没想到林承会走到他身边,直接抱住了他。 青年的衣服上裹挟着初秋的凉气,蹭到脸上带着微冰的触感。 他惊吓地绷直身体:“二少……恭喜回家……” 林承笑着说:“好久没见,之劼哥。” 陈莲收回手臂,慢悠悠地看了儿子一眼。 为什么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 她有点儿生气地说:“阿承。” 林承松开宋之劼,笼罩在宋之劼身上的阴影淡去。 他走到林山德和陈莲面前:“爸妈,谢谢你们等我这么久。” 陈莲怒道:“你还能想起你爸妈?” 林承摸摸鼻尖:“妈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最爱爸妈了。” 当妈的听不得孩子的甜言蜜语,陈莲眉眼明媚:“行了别贫嘴了,饿了没?厨房里早就做好了饭,就等你回来了。” 林承欣然:“嗯,我还真饿了,赶紧开饭吧。” · 中午,休息室内。 宋之劼摘掉手套,看着微信里林过的头像,思考了几秒。 【宋之劼:你寒假住在哪里?】 没多久,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林过:我问过宿管大爷,他说宿舍可以再住一个星期,之后我准备租间房】 宋之劼看着林过发来的消息,斯文修长的手指在聊天框上方悬停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后,他快速打字。 【宋之劼:你明天就来我家住吧,我家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他看到林过的昵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消失,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林过:会不会太打扰你】 【宋之劼:不会,这样你可以省下房租,而且做兼职也方便多了】 【林过:行,不过到时候我会把房租转给你,我不想占你便宜】 【宋之劼:不用,你这样太客气了,实在不行你帮我打扫卫生、做做饭,就当抵了房租了】 过了好久,林过终于发来一条消息。 【林过:好】 · 宿舍内,曾辉说:“你在笑什么?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林过收起嘴角,眼中莹润着笑意:“没有啊。” 曾辉不信:“骗鬼呢?” 林过咳嗽了一声:“他让我住到他家……” 曾辉一听,立马警觉地问:“他?就是你暗恋的那个人?” 林过没有否认。 “哇靠!你行啊!争取更新一下进度,祝你告白成功!” 林过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喜欢就早点儿在一起啊,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林过默了默:“我现在还配不上他,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而且……” 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告诉宋之劼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拉远他们的距离。 何况,宋之劼也不喜欢他,对他只是出于对弟弟的关心。如果林过告诉宋之劼,他们可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宋之劼会不会被其他人觊觎,林过一直都没有放松,这么好的宋之劼,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他会把环伺在宋之劼周围的狼全都消灭掉!宋之劼只能是他的!他要快点儿强大起来才行。 曾辉嘴唇动了动,没有继续和林过辩论。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一个外人说再多都没用。 况且林过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还是课题分离,做好他能做的吧。 “没事的,你加油就好。言教授带的那个项目听说已经立项了,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功,咱们就有了原始积累,将来可以做别的项目,挣大钱不是没可能的!”曾辉鼓励他。 林过的教授想带几个学生做一个项目,林过推荐了曾辉,他们和许晓晶一起参与了这个项目,目前进展良好。 “嗯,我们还需要更加努力。” “那是肯定的,就算是为了你的幸福,我也要努力啊,是不是?”曾辉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林过知道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谢谢你。” “都是兄弟,不用客气,你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兄弟还等着你的喜糖呢。” · 林宅内。 宋之劼站在花岗岩大理石桌子前,正在用剪刀修剪一枝早梅。 修长的手指在梅花映衬下显得洁白,林承看着他,眼中呆呆的。 宋之劼:“二少爷,你都待在我身边快一天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的话,你直说好了。” 林承嘴角一扬:“没有啊,我就想守在你身边。” 像守护宝藏一样。 宋之劼:“……” 他感觉要是林承有尾巴,现在估计都摇上天了。 林承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之劼哥,你不喜欢我在你身边吗?” 宋之劼把梅花插进花瓶内,细长眼尾上扬,眼中露出柔和的光:“没有啊。” 宋之劼从纷乱的枝丫中找出最好看的那支梅花,指尖染上梅花幽独的香气。 林承突然凑上前闻了闻,鼻子像犬科动物动了动,会心一笑:“之劼哥,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的手指特别好看。” 宋之劼顿了顿:“谢谢二少夸奖。” “我不是夸奖,只是在陈述事实,”林承说,“还有,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叫我阿承就好。” 宋之劼插好了花,拿着花瓶走向另一边的柜子,林承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走到哪跟到哪。 宋之劼看了一眼手机,“二少,我该下班了。” 林承眉心一跳:“这么快就下班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宋之劼:“……” 他维持着面上的和善:“加班的话,需要另外加钱的……” 林承说:“只要加钱之劼哥就愿意留下来吗?可以啊,我给你二十万怎么样?” 宋之劼婉拒了,一板一眼念起法律条文:“《劳动法》规定,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应超过八个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个小时。所以,还请二少体谅。” 林承眉眼耷拉下来,嘴巴翘得能挂一瓶水:“好吧。” 宋之劼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好险,差点儿就要加班了。 哼,资本家休想薅他的羊毛。 · 宋之劼到家后,刚洗漱完,大门传来门铃声。 他裹着浴袍,头上盖着一块浴巾前去开门。 门开了,林过穿着高领毛衣,气质斐然,长腿边放着两个行李箱。 他看到宋之劼,平直的眉眼有了柔和的弧度: “之劼哥,我把行李弄来了……” 又笑了笑: “我们开始同居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吃早餐 第三十章 “那我给你收拾客房。”宋之劼说。 “一定要住在客房吗?”林过把两个行李箱拎进来,“其实我睡在哪里都可以……” 宋之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那哪行?你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再说这里又不是没有房间,没必要让你和我将就着睡在一起。” 林过默了默,没有多说什么。 等宋之劼把客房拾掇好,林过也洗漱好了。 他站在客房门口看着宋之劼,宋之劼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对林过说:“你睡觉吧,我去休息了,晚安。” 林过:“晚安。” 等宋之劼走后,林过躺在床上,把脸面向宋之劼卧室的方向。 目光盯着雪白的墙面,像是能穿破实质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样。 他的听力很好,隔着一堵墙,林过听见宋之劼在床上翻身时床垫发出的细微的声响,甚至听到宋之劼支起上身喝水的声音,紧接着隔壁的房间安静下来,宋之劼应该是睡着了。 但林过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像是上了发条,持续高速转动。 林过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成功过,他快等不及了,他想变得更有资格去喜欢宋之劼。 如果一贫如洗,拿什么去爱人呢?一颗看不见摸不着的真心吗? 言教授的项目是个好契机,之前林过在项目组里非常卖力。言教授看到他的辛苦付出,答应这个项目要是成功了,之后可以带着他去做更多项目。 林过有时候完成了自己负责的部分,还会花时间协助曾辉和许晓晶。 他需要快速成长,就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林过不能一直掩盖在尘埃之下,他要发光,要让宋之劼注意到他。 这样想着,林过更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起身,轻轻走到宋之劼的卧室。 如林过所想,宋之劼已经睡着了。他的手搭在被子外面,面容平静,胸脯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着,像是夜风吹拂的湖面。 林过的拖鞋移动到床侧的位置,他蹲下身,把下巴放在宋之劼的床沿,眼睛描摹着宋之劼精致的五官。 月光从窗外倾斜而入,像是覆盖在两人身上的薄纱。 就这样守护着宋之劼,似乎可以抚平林过杂乱急躁的心绪。困意缓慢攀爬到林过的眼皮上,他终于有了想睡觉的念头。 林过轻笑,没想到宋之劼还有这种功效,简直是他生命中的药。 · 第二天,宋之劼是在一股诱人的香味中醒来的。 他走到客厅,发现林过穿着黑色围裙正在摆盘,桌子上放着蒸腾着热气的咖啡和其它食物。 宋之劼走近,端详着咖啡里的拉花图案,上面是个可爱的狗爪子。 “你居然还会拉花?” 林过把中岛台上做好的香煎鸡胸肉端过来。 “在甜品店里学的,还行吧,我只会简单的图案。” 宋之劼笑道:“很厉害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前,看着面前的蔬菜沙拉和可颂,诚恳地说:“今天的早餐真是丰盛,辛苦了。” 林过嘴角微扬:“我很乐意给你做早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给你做一辈子早餐。” “那怎么行?你不可能一直待在我家,将来也要结婚生子。”宋之劼拿起可颂咬了一口,“再者说,你的这双手应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林过:“我不喜欢小孩,也不会和别人结婚。” 宋之劼一愣,放下咬了两口的可颂,笑着摇摇头。 林过看着他:“你不相信吗?我是认真的。” “没有不相信,只不过你要知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你现在不想结婚生子,不代表将来也不想。” 林过语气笃定,眼神诚挚地盯着宋之劼:“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宋之劼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用刀叉挑起蔬菜沙拉里的紫甘蓝。 “你今天会一直待在甜品店吗?” “嗯,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快过年了,店里客人很多。” “行,我把密码锁的密码发给你了。” 林过看一眼手机,宋之劼果然给他发了消息。 宋之劼盯着林过的手机,那手机还是好几年前他给林过买的,看着很旧了。 “你怎么还用着这个手机?用这么久了,是不是都不好用了?要不然我再给你买部手机吧。” “不用,我能买得起手机,我只是不想换。” 宋之劼疑惑皱眉:“为什么不换?这么长时间,内存应该都不够用了。” “这个手机对我来说意义非常,带着它,我会更有动力。” 每次看到这部手机,林过就觉得像是见到了宋之劼。 他就会产生不断往上爬,打破阶级壁垒,成为更优秀的人的想法。 宋之劼笑着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随后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种和别人一起吃早餐的感觉很陌生,不过宋之劼觉得还蛮不错的。 早上一睁眼就可以吃到丰盛的食物,这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看着林过,宋之劼笑了笑。 林过问:“你看着心情还不错?” 宋之劼吃掉鸡蛋,眉眼弯成月牙:“嗯,总之谢谢你的早餐。” ·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林继长身玉立在库里南前,问宋之劼。 宋之劼在车尾的后备箱最后确认了一遍:“全都备齐了。” 他们准备和新别墅地皮的主人见一面,一同参加的还有工程项目的负责人,算是个碰头宴。 林继前阵子确定了选址,项目顺利立项,接下来就要投入施工了。 他很重视此次的宴会,让宋之劼把酒窖里珍藏的几瓶好酒拎了出来。 林继给宋之劼比了个ok,“行,那上车吧。” 宋之劼走到车子侧身,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舱。 司机启动发动机,在低低的轰鸣声中,汽车飞一般驶向目的地。 到了酒店,齐总和几个男人站在门口等候,热情地走上前迎接林继。 宋之劼始终站在林继身后,低首敛眉,保持着谦和恭顺的模样。 齐慕就是别墅选址的主人,他一身高定西装,身材丰俭得当,年龄比林继大不了多少,笑时眼角皱纹攒簇在一起,像湖面荡漾的觳纹。 “林总,走走走,菜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来了。我这就让服务员布菜。”他亲昵地揽住林继的后背,就差称兄道弟了。 另外几个和工程有关的人凑到林继面前,自动忽视了林继身后的宋之劼,仿佛他只是一面背景墙。 众人见宋之劼穿着朴素,自动默认他是林继的小助理,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在慕强的社会,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宋之劼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工程师模样的男人握住林继的手,“林总,谢谢您把这个工程总包给我们公司,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个项目做好的,保证不让您失望。” 宋之劼被趋之若鹜的男人撇到最外围,而林继无疑是整个人群中的焦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林继停下脚步,众人也停下来,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他的意图。 林继转身,在众目睽睽下看向宋之劼。 “之劼,你过来。” 人群中破开一条缝隙,而宋之劼就在缝隙的尽头站着。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宋之劼身上,他感觉有点儿不自在,脸微微发烫。 宋之劼款款走向林继。 林继肃声道:“这位是我的管家兼好友,希望各位不要怠慢他。可能各位并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很喜欢听耳边风。如果之劼对谁有意见,我是不会对那个人客气的……” 众人愕然,看宋之劼的眼神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一个男人一马当先握住宋之劼的手,眉眼弯弯:“宋先生,我是应凯,你叫我‘老应’就好,之后的合作还需多多指教。” 其他人也走上前纷纷向他示好。 宋之劼一时不太习惯大家的热情,谦逊地笑了笑:“各位不用这么客气。” 这句话说了如同白说,众人就算看在林继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慢宋之劼。 林继见目的达成,面色稍霁:“行,都走吧,我们饭桌子上再谈。” “好的。” 包厢内。 林继举着酒杯对众人说:“各位好吃好喝,今日就是个碰头宴,不用太拘谨。别墅建成后,林某会办个庆功宴,届时各位一定要赏脸前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林总说笑了,我们肯定会来的。” “祝大家之后合作愉快,保证别墅顺利竣工。” 齐慕笑了笑:“今天林总把家里最好的红酒都带来了,林总为了振奋士气也算是舍得了。各位看在林总对你们这么好的份子上,千万别辜负他的信任。” 几位工程师笑道:“那是那是,我们肯定会尽职尽责的,林总放心就好。毕竟是林总之后要住的豪宅,我们不敢懈怠。” 侍应生把醒好的红酒依次倒进众人的酒杯。 林继:“大家都别干愣着了,动筷子吧。” “好好好。”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席上谈天说地,渐渐的,脸上都漫上醉意。 醉意上头,其中一个工程师开玩笑道:“宋管家,你这么持家有道,将来哪个姑娘和你结了婚,岂不是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齐慕大着舌头说:“宋管家一……一看就……就是好男人啊,我……我女儿要是找个宋……宋管家这……这样的,我高兴死。” 他转向宋之劼,“来,我们碰……碰一个。” 宋之劼没办法,只好抿了小半口酒。 他酒量一般,不敢多喝。 但有时候不能扫别人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喝几口。 酒过三巡,宋之劼雪白的脖颈上漫着绯红,眼神飘忽不定。 林继在酒场上出入多年,酒量很好,所以没有太多醉意。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场。昏暗的包厢内,只剩林继和趴在桌子上的宋之劼。 林继还是第一次看到宋之劼这么恣意的样子,硬是直勾勾看了十几分钟才想着把人叫醒。 “之劼,我们该走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轻柔和煦。 宋之劼的耳廓红得可爱,他用鼻音哼了一声,推开林继想要搀扶他的手。 “我没醉,我可以……嗝儿……自己走……” 随后站起身,还没坚持三秒钟,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去,幸好林继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栽倒。 只听男人发出一声温柔的低笑,在半明半昧的氛围里,透着绮丽的意味。 宋之劼感觉耳朵痒痒的。 “宋之劼,你不会喝醉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孩子气 第三十一章 宋之劼从林继胸前仰起脸,长长的睫毛像是栖息在眼睑上的蝴蝶,簌簌颤动。 他脸颊上晕染着浅红的色泽,乌黑的瞳孔上移,目光缓慢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 嘴里含糊地说:“我……我……没醉……” 宋之劼尝试摆脱林继的支撑,动了几下都失败了,还把男人整齐的西装扯得凌乱不堪,领带也被他蹭歪了。 林继哑笑,揽住他的腰,防止人滑下去。 “别动了,我扶着你吧。” 昏暗的包厢内,林继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他又笑了一声:“还说没醉?” 男人右手握住宋之劼纤直的腰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 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宋之劼脑袋很涨,他用空闲的右手搓了两下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好受点儿。 突然,宋之劼停住身体,目光定在远处的一个雪糕型路障上。 他推开林继,跌跌撞撞走向雪糕桶,把它顶在脑袋上。 整个人瞬间拔高了几十厘米,看着很滑稽。 “……” 林继:“宋之劼,你在干吗?” 宋之劼闷闷的声响从雪糕桶内传出来:“咦?路哪去了?” 他左看右看,头上的雪糕桶跟着他转了好几圈。 有一对情侣看到顶着圆锥形路障的宋之劼,用手掩住嘴巴偷笑。 林继注视着喝醉后显得孩子气的宋之劼,语气中没有责怪,只是单纯觉得好笑:“宋之劼?你还真是醉了。” 宋之劼顿住身形:“我在找路呢?路没了啊……” 林继的笑意从双目中溢出,他走到宋之劼面前,取下男人头顶的雪糕桶。 宋之劼的头发弄得乱乱的,林继放下雪糕桶,站在宋之劼面前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林继:“原来你喝醉了这么好玩啊……” 宋之劼懵懵地看着林继:“大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继:“……” 完了,这人喝醉了,连之前发生了什么都忘了。 宋之劼看了一下四周,慢悠悠问:“这里是哪里?你不会要把我卖到缅甸吧?” 林继扑哧笑了一声:“我怎么舍得呢?” 宋之劼不信地摇摇头,抬脚准备从“人贩子”身边走开,刚迈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幸好林继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行了,之劼,你就别逞强了。你现在连直线都走不了,还是靠着我吧。” 没办法,宋之劼只好借着林继的力气站直身体。 他的眼睛里莹润着一层水汽,与平时贵气儒雅的宋之劼完全不一样。 像是高冷小猫摊开柔软的肚皮,让人忍不住升起怜爱的心思。 林继握着宋之劼的腰,手指缓慢收紧,指腹隔着布料感受到宋之劼攀升的体温,心跳开始加速。 周围偶尔经过一两个人,林继只能压下想把人按在墙上的冲动。 他扯了扯领带,继续扶着喝醉的人儿走路。 他把宋之劼塞进车子后排座椅,司机关切地问:“宋管家喝了很多酒吗?看着怎么醉这么厉害。” 林继说:“也没喝多少酒,他酒量太差了。” 听到林继的话,宋之劼不满地挠了林继几下,随后歪倒在林继肩膀上,身体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他醉醺醺的,当然想不起来要系安全带。 林继起身准备给他系安全带,宋之劼动来动去,在他胸前蹭个不停,手不安分地拽着男人的领带。 林继笑了,眼中是他不曾有过的柔情蜜意。 他给人系好安全带,正准备从宋之劼面前撤开,突然感觉宋之劼拽着领带的手猛地一扯! 两人的距离蓦地拉近,林继闻到男人沾着香甜酒气的鼻息,喉结在昏暗的车厢内上下滚动。 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林继的身形完全压在宋之劼身上,只能看到后者握在林继手臂上修长白皙的手指。 不知为何,司机有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感觉,立马移开目光。 林继拼命压抑着什么,如果不是有人在,他真的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第一次忍得这么厉害。 司机咳嗽了一声,眼睛瞟了二人一下:“林总,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林继理智回笼,从宋之劼身上起身。 一开口,声音透着沙哑:“嗯,先去他家。” “好的。” 车子开动,车窗外深深浅浅的灯光揉进宋之劼黑软的发色里。 宋之劼醒了,但神志明显不太清醒,他看了一眼窗外黑色的夜空,眉心拧起。 外面车水马龙,宋之劼冷不丁问: “为什么这个点我还在上班?” 车厢内突然安静了几秒。 司机呆若木鸡,不敢出声。 林继哄他:“抱歉,今天宴会持续时间确实久了点儿——” 他还没解释完,宋之劼打断他的话:“道歉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吗?” 司机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替宋之劼捏了一把汗。 宋管家喝醉了怎么什么都说啊。 居然敢和林氏集团的大老板叫板。 他又看了一眼平时威风赫赫的林继。 林继现在居然还在笑,一点儿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宋之劼愤怒地说:“我应该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可是为什么现在和你待在一起?这合理吗?” 说完,宋之劼打了个酒嗝儿。 林继完全不在意宋之劼的责备,反而觉得真实的宋管家很可爱。 宋之劼继续吐槽:“这个班我是一点儿也不想上了!你们几位大少爷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我平时处理日常工作就很累的了,还要和你们三个主角平衡斡旋,真的想甩手不干啦!” 林继听到“主角”两个字,不解地问:“三个主角是什么意思?” 宋之劼不管不顾继续埋怨,此时的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谁也拦不住。 “是,你们主角高贵,我们这些小角色没有人权,所以就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我们也是人,也会疲惫、生气、生病的,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别人……” 司机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他开始担心宋之劼明天酒醒后该怎么办,这也太尴尬了。虽然宋之劼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是正因为是实话才不能说啊…… 宋之劼直起身子,表情懵懂地看着前方,没多久,肩膀塌落,自暴自弃地歪在林继身上。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像闹腾够了的小猫。 等到了小区停车库,林继让司机在车里等他,他送宋之劼回家。 司机满脸担忧地看着宋之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目送着林继扶着宋之劼的身体往前走。 · 站在宋之劼家门口,林继问:“你家密码是多少?” 宋之劼立马警觉起来,挡在智能密码锁前。 凶巴巴:“不能告诉你!” 林继语气温和:“那你自己输吧,我不看。” 宋之劼慢悠悠地命令道:“你转过身……” 林继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好,我转身。” 见林继果真按照他的要求转过去,宋之劼弯着上半身,撅着屁股开始输密码。 林继背对着宋之劼,只听身后的人一边输密码一边拉长语调: “2……1……6……3……8……7……”门开了,宋之劼嘿嘿笑了一声,“成功啦,我真棒……” 林继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气的宋之劼。 没想到他喝醉了这么好玩,真有意思。 宋之劼抬起脚朝前走,林继跟着进入房内。喝醉了的宋之劼根本没办法走直线,他晃晃悠悠来到沙发旁,一股脑趴在沙发上,双手双脚摆成一个“大”字。 林继走到他前面,蹲下身撩起散落在宋之劼眉间的一缕头发。 “之劼,你家里有没有醒酒药?” 宋之劼的脑袋埋在沙发里,含糊地说:“没有……” “有蜂蜜吗?” 宋之劼依旧闭着眼睛,橙黄色的灯光嵌入他漂亮的五官上。 “冰箱里……” “行,那我给你弄点儿蜂蜜水,这样对你的胃好一点儿。” 沙发上的人儿没有回答。 林继走到厨房里,在冰箱里找到半罐蜂蜜和一个青柠。 没多久,他端来一杯柠檬蜂蜜水,扶起沙发上的宋之劼。 宋之劼缓慢起身,他看着林继俊朗的面容,找回几分清明。 “谢谢。”他用手抓了两下脑袋,感觉头疼欲裂,喝醉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清醒了?” 宋之劼皱眉:“好像是的。” 宋之劼喝完了柠檬蜂蜜水,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林过:我刚下班,马上就到家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把宋之劼彻底弄醒了。 他面露异色,对林继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宋之劼坐在马桶盖子上,额角浮起一层薄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林继知道他收养了林过,上次就是前车之鉴,他不想让林继误认为他和林过的关系很好。 【宋之劼:你能帮我去超市里买几只螃蟹吗?】 【林过:现在?】 宋之劼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十点了,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但是为了避免林过和林继碰在一起,他只能这样做。 【宋之劼:对,现在去买应该还来得及,我特别想吃螃蟹,你一定要帮我买回来】 林过刚下班还要给他买螃蟹,宋之劼在心里捶了自己好几下。 太作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不过林过居然没有生气。 【林过:行,你等我半个小时】 宋之劼松懈地吐出气息。 【宋之劼:没事,你慢慢来】 宋之劼走出卫生间,发现林继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大少,谢谢你送我回家,我现在好多了。” 闻言,林继起身,“行,那我就回去了。” 宋之劼点点头,“嗯,路上注意安全。” 林继走后,宋之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猜测应该是林过回来了。 林过把螃蟹放在桌子上,走进宋之劼的卧室。 他鼻间闻到一股酒味,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宋之劼在床上动了动,言简意赅:“小酌了几口。” 林过:“螃蟹你准备怎么吃?今天就要解决掉,要不然过了夜螃蟹就死了。” 林过走到宋之劼身边,发现他眉眼低垂,似乎睡着了。 他笑着看着宋之劼的睡颜。 “你是太累了吗?” 宋之劼的胃有点儿不舒服,他把手放在胃部动了动身体。 他在席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空空的,酒液灼烧着胃部,给人带来不适的感觉。 “我有点儿饿了……” “行,那我用买的螃蟹做两份蟹黄面,我晚饭还没吃。” 宋之劼没有说话,进入假寐状态。 林过走出卧室,把螃蟹认真清洗了两遍,然后从橱柜里找到一个蒸锅,将洗好的螃蟹放到锅里蒸熟。 他认真地把熟螃蟹内的蟹黄和蟹肉剔到碗里,没多久就弄了两小碗。 宋之劼躺在床上,卧室的门没有关紧,他能听到林过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这种声音似乎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给人营造安恬舒适的气氛。 宋之劼把脸埋在枕头里动了动,嘴角微微扬起,享受着这种被幸福簇拥的感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只手在宋之劼背上推了一下。 宋之劼掀起眼皮:“嗯……” “蟹黄面做好了。” 宋之劼起身,揉了揉眼睛:“好。” 两人走到客厅,宋之劼面前摆着一碗面,上面浇着金黄色的蟹黄,掺着几粒虾仁,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尝尝吧,这是我第一次做蟹黄面。” 宋之劼肚子空空的,拿起筷子搅和着面条和蟹黄,让二者充分混合在一起。 蟹黄的香气冲到鼻间,宋之劼咽了咽分泌的唾液,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口中。 面条混合着蟹黄有着诱人的味道,宋之劼咀嚼着,眉眼弯弯,对林过竖起大拇指。 “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第一次做蟹黄面就做得这么好。” 见宋之劼露出满意的神情,林过悬着心终于回归原位。 他也尝了一口:“还好……” “别谦虚了,真的挺好吃的,比我之前吃的蟹黄面都要好吃。” 林过笑了笑:“所以你喜欢我住在你家吗?” 宋之劼点点头。 眼中闪动着幸福的光芒,静静看着林过:“当然喜欢啊。” 林过把碗里的一只虾夹在宋之劼碗中,眼中是无法藏匿的柔情: “我也喜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说坏话 第三十二章 翌日清晨。 宋之劼给林继送早餐。 男人正在穿衣服,他手里拿着领带,看到门口亭亭站着的宋之劼,温和地说:“你先放在桌子上吧。” “好的。” 宋之劼刚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发现林继正透过穿衣镜看他,眼中笑意满满。 重新见到谦逊得体的宋之劼,林继笑了笑:“你今天还头疼吗?” 宋之劼保持着温顺:“谢谢大少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看着林继面上的表情,宋之劼问:“我昨天不会对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林继摇摇头:“没有。” 宋之劼:“……”他怎么不太信呢。 总觉得林继今天有点儿奇怪。 宋之劼已经想不起昨天喝醉后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吃了一顿很好吃的蟹黄面。 目光落在林继的领带上,一个记忆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是一只掠过海面的海鸥。 画面中,林继的领带歪向一边,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像是被人暴力拉扯过。 宋之劼皱了皱眉。 林继喝了一口咖啡,笑着对他说:“抱歉,昨天应酬太晚了,你休息的怎么样?” 听到林继说“抱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给宋之劼很熟悉的感觉。 突然,脑海中响起不知谁的声音。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为什么现在和你待在一起?这合理吗?” “这个班我是一点儿也不想上了!你们几位大少爷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宋之劼:“……” 他突然很想捂住耳朵。 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涌上心头,宋之劼的唇色越来越淡,拇指掐着食指,在上面落下苍白的痕迹。 林继注意到他面上的异色,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宋之劼身体晃了一下,后退两步,像是不想承认事实。 他抬头看着林继刀削斧刻的面容,嗫嚅道:“大少……我昨天……是真的喝醉了……” 面上浮着讪讪的红色。 林继弯了弯唇角:“我当然知道。” 宋之劼心情灰败,面上是淡淡的死气:“我当时说的话都不是我的心里话,我没有不想上班……” 林继没有接话,只是注视着他。 宋之劼手心里浮了一层汗。 他觉得林继现在是故意的,表面友好和善,实际上已经在寻思怎么把他辞掉了。 没有哪个总裁听到员工那样无理的话还会把人留在身边,除非总裁脑子坏掉了。 “之劼,你在害怕什么?”林继注视着他的眼睛,澄明的眼中映着宋之劼的影子。 宋之劼使出背水一战的勇气:“您不会想要辞退我吧?” 闻言,林继笑了笑:“我怎么舍得呢?” 林继这句话给宋之劼一种熟悉感,可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了。 宋之劼说:“大少是在骗我吗?我昨天貌似说了很多无礼的话……” “你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算无礼呢?” 宋之劼:“……” 林继的脑子不会真的出什么毛病了吧…… 不过他要是不计较,对宋之劼总归是好事。 男人穿戴整齐后,坐在桌子前开始吃早餐。 “新别墅的工程已经开始了,你有时间去现场看一下,把发现的问题反映给我,跟进一下进度。” 宋之劼:“我会的。” 从林继那里出来后,宋之劼在厨房遇到了郝梅。 “宋管家,夫人有事情找你。” 宋之劼点点头:“行,我马上过去。” 林山德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他躺在床上,陈莲正在给他喂药。 看到宋之劼,女人把药盅放在桌子上,对他招了招手。 宋之劼款款走向前。 “今天公司里的几个元老要来看望林董,你看着厨房去做点儿好吃的。他们都是老人家,身体不是特别好,别弄一些重油重盐的食物,多做点儿健康养生的东西。” “好的,”宋之劼说,“夫人,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呢?” 林山德咳嗽了两下,“张清辉,许六,孙成江,总共三个人。” “嗯,我清楚了。” 他离开了林山德夫妻,去厨房内安排工作。 中午,张清辉三人果然来了。 宋之劼先是让仆人给客人准备茶水。 张清辉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双目一点儿也不浑浊,放射着精光。 “老林,你要注意身体啊,咱们哥几个现在就只剩你我还有老许、老孙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林山德笑了笑:“没事,我好着呢,你不用操心。” 许六说:“说是这么说,我发现人年纪上来了,真的跟不上潮流了,要被年轻人拍死在沙滩上喽。” 张清辉瞥了许六一眼:“老许,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老林现在身体不好,你说点儿开心的。” 林山德从床上坐了起来:“别,你让他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愁眉苦脸的?” 张清辉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你别操心,安心养病。” 许六点头:“就是,我们自己能解决。你好好养病,其它的事别管。” 林山德说:“我话听一半怎么可能安心养病?别给我打哑谜,我让你们说就说。是公司里的事情吗?” 张清辉面露难色,看了许六、孙成江一眼,幽幽开口:“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之前林总不是在投资一个光伏项目吗?他让顾念安全权负责整个项目,但是我和老许、老孙都觉得顾念安太年轻了,没有经验,恐怕顾念安一不小心弄砸了项目。我的想法是,让老许做项目负责人,顾念安协助,但是林总不愿意,说老许的想法太老旧,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 林山德胸口难受,咳嗽了几下,张清辉给他拍了几下,被林山德拦住了。 “没事,你继续说。” 张清辉:“我们三个人是老了,但是林继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咱们筚路蓝缕创业时他林继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说话口气特别大。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给我们三个人面子了,公司里的小辈们上行下效,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儿退休吧,给他们年轻人腾位置,省得天天被一群孩子指着鼻子骂。” 许六话里苦涩:“老林啊,想当年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现在你退休了享清福了,我们几个没人护着了,马上都要被林继给逼走了。 林山德脸色很难看,重重拍了一下被子:“谁敢逼走你们?!当年要不是你们仨把家底掏了陪我创业,林氏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那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我肯定不会同意他让你们走人的。” 宋之劼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把原书里的时间线捋了一遍。 应该快到林继事业的转折点了。 原书里就是因为林继的事业遇到危机,加上顾念安发现他是替身,林继感情和事业都不太顺利。 所以才会被陈莲母子摆了一道。 当然,这都和宋之劼没什么关系。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林氏集团的股票降了,导致他的工资缩水了5%。 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 下午,宋之劼从走廊经过时,发现陈莲正和张清辉在尽头的角落里低声说着什么,林承站在两人身边,看到宋之劼的身影,林承对陈莲使了个眼色。 陈莲慌张地看向宋之劼,故意提高声音:“老张,你走的话把人参拿走吧,林宅不缺这东西,你心意到了就行。” 张清辉笑道:“行,夫人,那我就走了。” “嗯,阿承,你送一下张伯。” 林承说:“张伯,这边走。” 见林承走了之后,宋之劼才走过去。 陈莲笑道:“宋管家,你怎么在这里?” 宋之劼恭恭敬敬地说:“我要去一趟冷库,张潇说里面东西对不上账。” 女人眨了一下眼睛:“嗯,你待在这里没有多久吧?” “我刚到。” 陈莲像是松了一口气,宋之劼没有和她多说什么,继续干活了。 · 晚上回到家,宋之劼感觉很疲惫。 随着年龄增长,宋之劼明显感觉身体没有几年前好了。 以前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现在结束工作后经常觉得很累,每次下班后需要先在床上躺一会儿,回血后才能继续做别的事。 晚上十点,林过还没回来,宋之劼做了番茄牛腩汤和米饭,他专门给林继留了半锅,发消息让他回来后用微波炉热一下。 宋之劼实在太困了,就去睡觉了。 · 林过晚上跑了几单外卖,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轻手轻脚地开门,换上拖鞋后先去宋之劼卧室看了一眼,然后才去弄晚饭。 冰箱里放着宋之劼做的番茄牛腩汤,林过用微波炉把汤和米饭热了一下,简单结束了晚饭。 今天一天都在忙,林过流了很多汗,衣服和身体黏在一起,很不舒服。 林过洗完澡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刚躺下没多久,突然听到宋之劼的房间内传来“咚”的一声。 林过倏地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快步走到宋之劼卧室。 只见床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林过走近,看到宋之劼趴在床下,脸枕在拖鞋上。 林过无奈地笑了笑。 对宋之劼的睡相,林过真的不敢恭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宋之劼掉到床下了。 他走过去把宋之劼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动作小心至极,像是对待精美易碎的艺术品,生怕把人弄醒了。 宋之劼的身体刚碰到床,林过感觉一只手臂突然落在脖颈,身子往下一沉,脸颊上拂过一道轻柔的呼吸,混合着薄荷牙膏的香气。 昏聩的房间内,宋之劼勾着年轻男人的脖子,一起躺在床上。 林过能感觉到宋之劼的体温,鼻间是男人身上幽独的蓝蕨香气。 心跳声骤然放大,像是有一面鼓在耳边敲。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挡桃花 第三十三章 宋之劼的呼吸声很轻,落在耳边,像一根羽毛轻轻搔着人的鼓膜。 林过感觉到某处充斥着血液,全部感官汇集在下面,尾椎骨像是被什么东西抚摸着,全身流过一道电流。 宋之劼似乎感觉到什么,平静的面容皱了皱眉。 林过倏地从男人身上起开,避免硌到宋之劼。 他不敢看宋之劼,逃似的从这间卧室离开了。 回到客房,林过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中一直想着宋之劼,直到视线模糊,肌肉绷紧到最后一刻,口中吐出压抑着的呼吸,浑身像秋天的树叶簌簌发抖……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心跳声才恢复正常,林过把沾了浊物的纸巾塞进枕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像是不想承认某个事实。 但纸上的东西成了不容辩白的铁证,昭示着他内心的隐秘。 此刻林过觉得非常对不起宋之劼,宋之劼只是把他当作朋友或者弟弟,而他却对宋之劼产生了反应,刚刚直到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宋之劼的脸。 如果宋之劼知道这一切,会不会觉得他冒犯…… 愧疚很快演变成自弃,林过掐着手心,在上面留下红白错杂的痕迹。 好不容易睡着了,林过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宋之劼让林过不要再出现在他身边,因为他觉得同性恋恶心…… 林过是被惊醒的,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 林过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趿拉着拖鞋悄悄走到宋之劼的卧室,宋之劼的被子被他踢到腰上,林过给男人掖好被子才离开。整个过程林过都不敢看宋之劼的脸,嘴巴绷得像是一道琴弦。 因为睡不着,林过换上运动服在小区周围跑了几公里,回来后全身都是汗,他冲洗了一下就去厨房做早餐。 宋之劼起床后,没有像平时那样见到林过本人,只在手机里看到一条消息。 【林过:早餐放在岛台了,别忘了吃】 宋之劼走到岛台,上面摆着虾滑海苔饼、鱼子酱寿司和牛油果果汁。 他拿起一个寿司塞进嘴里,一边感慨: “今天林过怎么怪怪的……” 宋之劼也没多想,直接就去上班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天,宋之劼每天早上起来后都收到了林过的信息,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却见不到林过的人。 宋之劼晚上一般在十点左右睡觉,那时候林过还没回来,整整四天宋之劼都没看到他。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四天傍晚,a市落了初雪,晶莹的雪花从高高的天空旋转着飘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宋之劼准备把林过睡觉的床单换掉,刚拆掉被套,翻开枕头时下面突然滚出一个白纸团。 宋之劼把纸团捏起来,上面干涸着东西,他看了两秒脸唰得红了。 该不会是…… 都是男人,宋之劼当然清楚纸团上沾着的是什么。 他不是性冷淡,偶尔也需要自己解决需求,所以对林过自/慰的行为没有太多想法。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年富力强的青年人,有需求再正常不过。 那个纸团让宋之劼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林过真的长大了,不再是第一次见到时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而是一个男人。 林过已经十九岁,有时宋之劼能看到林过下巴刚刚冒出的青茬,显露出男人成熟的模样。 他亲眼看着少年抽枝拔节,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为了不让林过尴尬,宋之劼把摘下来的被套重新装了回去,那团纸也被他放在了原位。 外面雪越下越大,遮盖住了视线,小区的草坪上落了一层薄雪,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清冷的雪光。 宋之劼站在阳台朝外看,伸出手接了一团雪花,雪花在他皮肤上停留了两三秒,旋即化成了雪水。 他寻思着去林过兼职的甜品店里看一下。 这几天林过实在反常,宋之劼有些担心他。 宋之劼一向行动力很强,他打定主意后立马找了一把大伞,披上羽绒服就朝林过兼职的地方走。 宋之劼一身白色过膝羽绒服,手上戴着红色毛绒手套,擎着一把透明雨伞,在雪地里走了不到十分钟,来到林过打工的地方。 这个点快到林过下班的时间,但甜品店内依旧有很多人,节日氛围浓郁。宋之劼站在店外的屋檐下收起伞,轻轻磕掉上面的雪,把伞插在门口的置物架上。他揉了揉冻红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雪天中尤为明显,随着呼吸的频率忽长忽短。 宋之劼推开甜品店装饰得喜气洋洋的玻璃门,头顶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薄薄的眼镜片在屋内瞬间蒙上一层冷雾,过了一会儿,视线才恢复正常。 甜品店内开了空调,至少比外面高十几度,宋之劼一个眼风扫过去,没有看到林过的身影。 他先找了个座位坐下,取下手套,活动活动冻僵的手指,然后给林过发消息。 【宋之劼:快下班了吗?】 林过也许在忙,没有像平时那样很快回他的讯息。 甜品店内的其他员工看了宋之劼一眼——这个男人长相卓越,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宋之劼还在看手机,柜台后的两个女员工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因为快要下班了,两个姑娘很随意地聊着。 宋之劼坐在靠窗的位置,玻璃橱窗外是翩跹飞舞的雪花,他的脸在雪地里冻得更白了,只有鼻尖和耳朵上染了浅淡的红色,像是奶油上放着的草莓酱。 【宋之劼:我来甜品店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林过依旧没回他。 突然,甜品店里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宋之劼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先出去一下……” 林过掀开门帘,身上裹着围裙,上面沾了很多面粉,看起来有点儿狼藉。 他在店内客人中扫了一眼,看到了安静坐着的宋之劼。 宋之劼正盯着窗外的大雪出神,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条银链缀在上面,清冷的气质和大雪很般配,没有半分烟火气。 林过看到宋之劼,第一反应是开心,第二反应是羞愧。 这几天他都没敢见宋之劼,就是因为对他有些内疚。 仿佛他是肮脏的污泥,不小心弄脏了神祇的衣袍,玷污了心中的圣灵。 从此自厌自弃。 他取下身上的围裙,让自己尽量看着干净一点儿。 “之劼哥。”林过走向宋之劼,后者转身,眼睛在碰到林过的瞬间弯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宋之劼说。 林过的眼睛一直不敢看他:“我在里面给刘师傅打下手。” 宋之劼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帕子,在林过的脸上轻轻擦拭。 周围的嘈杂像潮水般褪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林过的呼吸变慢,看着宋之劼瓷白的面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捏住。 宋之劼声音温柔:“你脸上沾了面粉……” 林过目光闪烁:“谢谢。” 不远处,柜台后的两个小姑娘兴奋地笑了起来,脸蛋上飞着红晕,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宋之劼问:“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人,我有点儿担心你。你赶紧回去工作吧,刘师傅很严格的,你别惹他不高兴。我在这边等你下班,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 “好,我也快结束了。”林过揉了揉鼻尖,“我给你弄点儿热茶和甜品吧。” 宋之劼:“甜品就不用了,我刚吃过晚饭。” “行,那你稍等一下。” 宋之劼重新坐回椅子上,林过走到柜台前,对两个姑娘说:“帮我弄一杯热茶。”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问:“林过,那个年轻男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哦。” “我哥……” 另一个短发女孩说:“你哥好年轻啊,看着不到二十三四的样子,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吗?现在家里过年了,我老妈一直在催婚,你哥哥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撮合一下呗。要是能成我绝对好好酬谢你。” 听到这句话,林过突然冷脸:“不行。” 短发女孩瘪瘪嘴:“怎么不行?难不成你哥有女朋友了?” 林过停顿片刻,撒谎道:“我哥……他是不婚主义,你别打他的主意。” 两个女孩朝宋之劼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这么优质的男人居然是不婚主义?!这也太可惜了。 两人啧啧啧叹息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林过端着一杯热茶放在宋之劼手边:“慢点儿,小心烫。” 又道:“我回去了。” “嗯。”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林过终于下班了。 他脱掉店内的营业服,换上黑色羽绒服,和其他人道别后站到宋之劼身边。 林过拉上羽绒服拉链,声线温沉:“走吧。” 雪还在下,宋之劼戴上手套,把伞撑开。 林过站在他身边,肩膀比宋之劼的脑袋还高。 在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她脖子上缠着红色粗线围巾,不远处一个男生顶着雪跑向女孩。 女孩说:“小心点儿,路滑。” 男生站在女生身边:“老婆,我来接你了,赶紧走吧,外面冷。” 周围的空气像是飘起了粉红气泡。 女孩抱住男孩的手臂,笑道:“亲爱的,谢谢你来接我,爱你~” 两个情侣搀扶着彼此,路灯下的影子连在一起,像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宋之劼看着渐行渐远的小情侣,再看一眼他和林过,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宋之劼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 虽然都是来接人,但别人是接老婆,而他是来接“弟弟”的。 林过从他手里拿过伞,笑着说:“幸好你过来接我,要不然我就得淋雪回去了。” 宋之劼走进伞下,跟上林过的脚步。 “走吧。” 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唦唦的声响。伞下像是一隅安心的角落,让人忍不住变得柔软。 他们的鞋子踩在新雪上,吱吱作响。 而他们身后,是一道不分你我的影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行不通 第三十四章 从甜品店到宋之劼家有一小段街道,落雪无声,一片阒静。 宋之劼和林过并排走着,风吹在脸上,刺麻麻的。 一把伞想要保护两个人有点儿困难,林过道:“你抓着我的手臂吧,靠近点儿你才不会淋湿。” 宋之劼把手攀在林过手臂上,隔着羽绒服,宋之劼能感受到林过手臂上的肌肉,像是在摸一个沙袋,硬邦邦的。 想起这几天林过的异常,宋之劼问:“最近工作累不累?” 林过吐出热息:“有些忙但并不累,你不用担心我。” 宋之劼抬头,看到青年锋利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林过脖子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浮起一层小疙瘩。 他低着头看脚尖上的雪沫:“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永远作数。如果你需要钱,可以随时找我。” 林过笑了笑:“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你这么信任我了。” 不仅愿意把钱给他,还收留无家可归的他。 “你又不是坏人,我为什么不能信任你?”宋之劼踩在新雪上,在上面留下一个个雪白的脚印。 雪不知何时变小了,在天地间轻盈地落下。 林过突然站住,声线冷峻犹如寒雪:“也许我是坏人呢?” 林过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他是个很记仇的人,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绝不会手软。 十五岁之前,林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无论以多么低贱卑劣的姿态,他一定要活下去。 后来他和宋之劼的关系慢慢拉近,林过的目的变成了“好好活着”。他想给这个人更好的东西,不管用多么卑鄙低下的手段。 可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林过可以出卖灵魂。 他不是好人,也许就像林山德所说的那样,他的血管里流淌着肮脏低贱的血,他的五脏六腑早就腐烂,骨头缝里生长了致死的霉菌。 而宋之劼,被林过放在这颗腐烂的心脏上唯一干净的地方,他愿意为宋之劼保留纯洁善良的一隅。 这一切,宋之劼并不知道。 宋之劼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林过,一点儿也没被这句话吓到。 “没有谁是完全的好人和坏人,这也是大多数人都活得比较辛苦的原因吧。”宋之劼说,“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能够舍生取义,一个完完全全的坏人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会共情他人。他们心中有道义,所以活得心安理得。但我们一般做不到他们那样,都是亦正亦邪、亦好亦坏地活着。” “不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说这句话时,林过薄情的眸子中映照着宋之劼的影子,完全容不下更多的东西。 宋之劼眼中温热:“谢谢你这么说。” 虽然他不知道将来的林过是否能言行一致,依旧为大反派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动。 两人在寂静的雪路上缓慢前行。 宋之劼:“对了,你晚饭吃了吗?” “今天有点儿忙,我只吃了几个面包。” “正好,我在家里做了几道小菜,给你剩了一半,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谢谢你。”林过客气地说,“之前还说我来做饭和搞家务,现在看来我不太尽职。” 宋之劼笑道:“当时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有真的指望你做这些。你就好好住在这里吧,其它的不用多想,我们之间不用分那么清楚。” 两人没过多久到了家,林过吃完饭洗好澡,宋之劼敲门后走进他的卧室。 他手里拿着床上用品,“你自己换一下吧,我先去睡觉了。” 林过接过东西,“嗯,晚安。” 宋之劼刚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脚尖一转看向林过。 他脸颊潮热:“明天早上希望能看到你……” 林过笑了笑:“好。” 等宋之劼离开,林过盯着手里的被单两秒,凑上前闻上面洗衣液的味道。 良久从被单上抬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甜蜜的弧度。 · 这场雪下了一夜,第二天a市银装素裹。 雪景是美好的,但对于上班的社畜们就没那么美好了。 宋之劼比平时早起了二十分钟,路上雪太滑,他开车开得谨慎,差一点就迟到了。 雪后的林宅有很多工作要做,宋之劼换好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工作人员做好除雪工作。 他条缕分明地列好任务,众人各司其职投入工作。 整个林宅都忙碌起来。 中午,宋之劼发现贺氏集团的千金贺梦澜来了。 他猜测陈莲又在撮合林承和贺梦澜。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他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一下午都没见到林承。 · 后花园。 贺梦澜看着面前的点心,噘着嘴说:“这里的点心也太难吃了,和我家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几年贺梦澜的身高窜到一米七五,身材匀称丰满,只有脸上的神态没怎么变,还是那么骄纵傲慢,不可一世。 陈莲拿起一块尝了尝,干笑道:“我吃着还可以啊。不过没事,如果梦澜不喜欢,我再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别的吃。” 她偷偷扯了一下林承的衣服,用眼睛暗示着。 林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在陈莲面前,他只能戴上精致的面具,维持着绅士风范。 “你要是不想吃,我可以带你去林宅的后山逛一逛。” 贺梦澜拍掉手上的点心渣,从椅子上起身,“算了,这里好无聊,我还是回家吧。” 陈莲拦住她:“这么早就回去吗?别啊,阿承还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呢。” 说着,她对林承道:“阿承,你最近不是画了几幅画吗?去带梦澜看一下呗。” 贺梦澜看着林承,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陈阿姨,我知道你和林承的心思,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我不喜欢林承,不管你们多么舌灿莲花,我也不会接受他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说服我爸的,但只要我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陈莲脸上带着设置好的标准笑容,仿佛建模人物,不会出半点儿差池,却少了几分真实感。 她走上前,装作慈爱地拉起贺梦澜的手:“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阿承很好啊,他对姑娘很上心,性格特别好,还是名牌大学出身。你试着和他接触接触呗,反正又没有坏处。” 贺梦澜冷笑一声:“怎么能说没有坏处呢?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她对林承说不上讨厌,但本能地觉得林承身上缠绕着迷雾,脸上似乎总戴着面具。 这种感觉让贺梦澜很不舒服。 贺梦澜的目光无意地扫了一眼林承的右腿,林承默默咬紧牙关,把掌心掐出痕迹。 她丝毫不在乎地说:“而且我喜欢比我强的。” 陈莲差点儿就要发火了,脸颊的笑肌小幅度抖动了两下。 幸好她及时控制住了情绪,才没有把巴掌扇到贺梦澜脸上。 贺梦澜离开后,林承一拳砸在桌子上! 桌上的碟子被他的力道震碎,连同装着果汁的玻璃杯都裂成了好几块。 “她居然敢瞧不起我?!”林承的眼中布满血丝,双目狰狞凸出,拳头上的血淋漓不止。 陈莲拿起他的手,声音中充满心疼:“阿承,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啊,妈妈心疼。” 林承一字一顿:“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陈莲也知道靠着和贺家攀上关系这条路已然行不通,她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叹气。 “看来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林承知道陈莲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快去包扎一下,手还在流血……” 林承咬牙切齿地说:“贺梦澜那个丫头片子,我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 · 宋之劼正在休息室,突然,门被敲响了。 “请进。” 林承走了进来,他垂着脑袋,恹恹地说:“之劼哥……” 宋之劼转头看向他,一眼就注意到林承手上的血迹,立马走上前。 “二少爷,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林承一脸难过,嘴巴翘起:“我不小心弄伤了手,之劼哥,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吗?” 宋之劼立马从柜子里找来医药箱,声音轻柔:“你过来,我帮你弄。” 林承顺从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宋之劼瓷白细腻的面容。 宋之劼用镊子夹着蘸了酒精的棉球给林承清理干涸的血迹,他眉目如画,做事时格外认真。 棉球贴在肌肤上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林承忘记了疼痛,情不自禁说:“之劼哥,你真好。” 两个人挨得很近,宋之劼的鼻息轻轻扫在手上。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呢?” 林承笑道:“和贺梦澜生气了。” 宋之劼抬眸看他:“你不会打女孩子了吧?” 林承气愤地说:“难道在之劼哥眼中我是这么无耻的人吗?你这也太冤枉我了。” 不知为何,宋之劼居然在林承的话中听出一丝委屈。 他一边给林承缠纱布,一边说:“我这叫合理怀疑。” “你就是不相信我。” 宋之劼笑了笑,收起医疗工具。 “二少爷,你说笑了……” 林承不依不饶,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要是今天受伤的是林过,你还会这样说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发福利 第三十五章 面对林承的询问,宋之劼无奈地笑了笑。 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你不要老是和林过比较,这样会活得很辛苦。” 这是宋之劼的心里话,一直以来,他觉得林承最大的痛苦就是源自比较。 尤其是和林过比较。 如果林承能放过林过,也算是间接放过他自己了。 林承默默垂下头,咬紧嘴唇:“我只想知道答案……” 宋之劼不太想回答,他扣上医疗箱的盖子,站起身:“二少爷,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注意最近别碰到伤口,要是伤口撕裂了就不好了。” 林承没有说话,宋之劼离开了休息室。 他坐在原位,目光盯着空气中的一片浮尘,思维不知飘到了何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承觉得宋之劼好像特别偏向林过。 这种感觉让林承很不舒服。 对林过的厌恶又多了一个理由。 他默默握紧拳头,白色纱布上泅出一片赭红的血迹,映在男人眸中,像是带刺的血色玫瑰。 · 临近年关,林宅内的员工开始准备过年的年货,与此同时,大家闲暇时间便讨论起林宅为员工发的年终福利。 这是郝梅第一次在林宅享受年终福利,她兴奋地问张潇:“去年林宅发的是什么东西啊?” 张潇想了想:“也就发了一桶花生油、一袋大米和200元的超市购物卡吧。” 郝梅一脸失望:“啊?就发这么点儿啊?我还以为林家这么大的家族至少发1000元购物卡呢。” 张潇嘴角抬起苦涩的弧度:“想什么呢?林宅再有钱说到底也是资本家,能发这些就不错了,归根究底我们不过是牛马罢了。” 两人身后,一道清冷的声线说:“我也觉得发的太少了,以林宅的富有程度,最起码1000元的购物卡,再加上十斤车厘子、两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 郝梅点头如捣蒜,无比认同地说:“就是就是,200元的购物卡够干什么啊,随便买点儿东西就花完了。这些还不够,再组织一次员工旅行,三亚、济州岛什么的,多好啊。” 宋之劼赞同地喝了一口咖啡:“三亚挺不错,只可惜老板太抠了,怎么可能组织员工旅行呢?唉。” 张潇气得捶了一下桌子:“别说了,过年就放三天假,我今年特别倒霉,除夕和春节都要值班,真是无语死了!” 身后的声音继续说:“我也是啊,除夕和春节比平时还忙,必须有人在林宅主持一切,离不了人啊……” 郝梅叹了一口气:“打工人好难,谁家好人还要在除夕上班啊。” 宋之劼放下咖啡杯:“是啊,这个班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突然,张潇和郝梅像是觉察到什么,身后的声音过于熟悉,两人脖子僵直,动作一致地缓慢回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宋之劼。 张潇吓得把手里的手机都扔了!郝梅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两人大惊失色,脸变得比白纸还白! 张潇支支吾吾,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宋……宋管家,你……你怎么在这里?!” 郝梅捡起砸在地上的下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宋管家,我……我和张潇就是闲聊,你……你千万别当真啊……” 宋之劼看他们吓得声音都变了,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觉得林董和林总太抠门了,过年就发那么点儿东西。” 郝梅一听,带着一丝怀疑:“宋管家,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潇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宋管家你不是在钓鱼吗?” 宋之劼被两人的反应逗笑了:“每天上班都够累的了,我没有多余精力放在耍心眼子上,那样活着真的太辛苦了。” 闻言,张潇和郝梅一人抱住宋之劼的一只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不住扭捏。 郝梅忍不住抹起眼泪:“呜呜呜,宋管家,你真是好人,我好爱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在林家当管家,我就给林氏集团打一辈子工。” 张潇抽了抽鼻子:“宋管家,你是我的神,我也爱你!” 宋之劼:“……” 这突然的告白让他不太适应,宋之劼笑了笑:“你们就别腻歪了。” 郝梅像是抱着他手臂的小猫,完全成了宋之劼的小迷妹。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放开宋之劼。 宋之劼说:“员工的过年礼品是林董和林总定下的规矩,我也无法决定。其实我也觉得这点儿年货太少了,显得林氏集团太抠门。” 张潇叹了一口气:“唉,我听说我的一个亲戚收到的年货是666元的红包和两千元的购物卡,实名羡慕了。” 宋之劼沉吟片刻,无奈地说:“我也挺羡慕的,其实我要求不高,就给我放一个星期的年假就好了。” 郝梅气呼呼地说:“真的不明白,林氏集团每年都赚这么多钱,为什么就不舍得给底下的人一点儿甜头呢?那么多钱攒着不花,留着买棺材板吗?!” 宋之劼对天感叹:“资本家要是不吸血就不是资本家了。” 张潇苦笑道:“暗恋同事的人有福了,大年三十可以一起包饺砸~” 三个人正在讨论,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如松如柏的男人,林继笑着看着宋之劼挺拔的背影。 林继原本是想找宋之劼问问新别墅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他没准备偷听的,是等的时候被迫听到了三个人的对话。 突然,郝梅的目光扫到了宋之劼身后挺拔的身影。 “……” 她感觉心脏都要窒息了。 宋之劼注意到她的异样,转头看,发现林继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宋之劼感觉嘴角抑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平时极其灵活的舌头像是僵住了,完全发挥不了正常作用。 宋之劼:“大……大少……您都听到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高眉深目的男人,第不知多少次在离职的边缘疯狂试探。 距离上次酒后吐真言还不到一个月,宋之劼觉得这次死定了。 内心中的小人脸上挂着两行宽面条眼泪,背着小包袱一步一步离开林宅…… 这次肯定要被辞退了。 林继看着宋之劼吓得惨白的脸,笑容温和:“我刚到,怎么了?你们说我的坏话了吗?” 张潇:“啊?大少爷你是才来吗?” 林继点点头,这种程度的谎言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张潇和郝梅松了一口气,只有宋之劼还在考虑林继话里的真实性。 “大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过来一下,去我书房聊。” 宋之劼:“好的。” 两人在书房里就新别墅工程的问题聊了许久,快结束时,林继突然问:“今年员工的礼品采购了吗?” “还没有,”宋之劼说,“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吗?” 林继单手盖上万宝龙钢笔盖子,盖子和钢笔嵌合时的音色很好听。 他拿着钢笔轻轻敲击书桌,一声一声富有节奏感。 这是林继思考时下意识会有的动作,宋之劼站在制式办公桌前静静等待着。 林继手里拿着的钢笔还是之前那支,宋之劼不由想起林继喝了茶饼泡的茶水后在这间屋内发生的事情。 宋之劼承认这时想起那些旖旎的画面太过分了,但谁让林继的身材那么优越,他身为一个男人都羡慕。 而且,那次宋之劼不小心瞥到小林继的真容——果如小说里说的那样,堪称保温杯。 他无数次为主角受的菊花担忧不已。 林继注意到宋之劼脸上的恓惶,问:“你在想什么?” 宋之劼结巴了一下:“我……我没想什么……” 林继放下手里的万宝龙钢笔,缓慢吐息:“林氏集团今年的收益提升了不少,我想给林宅内的员工搞点儿福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只让大家跟着林家受难,林氏集团赚钱了却不和大家分享,是不是?” 宋之劼没想到林继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人,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林继继续用那种仿佛被夺舍的语气道:“今年,我想给林宅内的每一个员工包一千元的红包,外加500元的超市购物券,其他的礼品盒按照往年的标准再加一盒车厘子。还有,在所有工作人员中抽十名员工免费去三亚游玩,旅行中产生的所有费用我来报销。” 宋之劼有种生活在天堂的感觉。 忍不住问:“大少,您现在是清醒的吗?” 林继笑了笑:“我当然是清醒的,我说的话句句有效。接下来就该你忙的了,要准备红包还要采购物资……” 宋之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没事,只要您这边确定好了,那些都是小事情。” 林继继续说:“还有,今年的年假也延长吧,从二十九号到正月初五,总共一星期。值班人员一律三倍工资。” 宋之劼的大脑有自动记录功能,他复盘了一下刚才林继的要求,条理清晰地说:“所以除了一星期年假,今年员工福利包括1000元红包、500元购物券、一桶花生油、一袋大米还有一盒车厘子是吗?” 林继点点头:“对,花生油买市面上品质比较好的,大米就选黑龙江珍珠米,车厘子要挑新鲜的,一盒十斤的那种?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之劼已经压不住唇角的弧度,眼中浸透着喜悦。 “没有问题了。” 看到宋之劼露出开心的模样,林继觉得比他中标一个十亿的项目还满意。 “你高兴不高兴?” 宋之劼沉浸在打工人朴实的愉悦中,“嗯”了一声。 林继走到办公桌前,面对着宋之劼。他身形颀长挺拔,深深注视着宋之劼黑色的眸子,声音中沾着磁性: “那就好,我做这些,就是单纯想让你高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去三亚 第三十六章 男人的嗓音中带着天然的蛊惑性,双目注视着人的时候既温柔又深情,仿佛他只在乎你一人。 怪不得林继这种人能成为是渣攻,作者把他的魅力值拉满了,可惜是个崇尚精致利己主义的野心家。 宋之劼含混地笑了笑:“大少爷还是别和我开玩笑了,我替大家谢谢您的慷慨。” 林继没有说什么,走上前,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 宋之劼不太习惯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听到林继的呼吸声,深深浅浅,像是月夜下的潮汐。 林继的目光落在宋之劼高挺耸峙的鼻梁上,他的鼻子右侧落着一枚小痣,可爱中带着一点性感。 林继涌起一股想要摸摸的冲动,刚伸出手,宋之劼偏过脸,他的指腹带着体温滑过年轻男人的肌肤。 林继收起手,感受着指腹上最后一点光滑细腻的触感,默默滚了一下喉结。 宋之劼迷茫地看着他,像是不太明白男人动作的含义。 他带着一点儿惶惑,语气不自然地问:“大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林继看着这个珍宝似的男人,害怕袒露内心的想法会把人吓跑。 他顿了顿:“嗯。” 从林继的书房出来后,宋之劼站在门前愣了两秒。 “……” 刚才差点儿以为林继对他有别的想法。 不怪宋之劼往那方面想,实在是林继手段高超,看人时目光有种舔舐的感觉。 再加上男人长相优越,家底丰厚,一般男人很容易就沦陷了。 堪称情场翘楚。 宋之劼定了定心,离开了林继的书房。 · 年节福利的消息不胫而走,林宅工作人员的总群立马炸了。 【卧槽卧槽,大少爷这是被人附身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谁说不是呢?在林家五年第一次有一星期的年假(旋转)(跳跃)(闭着眼)】 【假消息吧,我不相信大少突然转性,这也太不真实了】 【千真万确,张潇和郝梅都是从宋管家那里听说的,你就算不相信大少也得相信宋管家啊,他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宋管家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急急急,我没心思上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快说这是不是真的(揪衣领),你快说啊(尖叫嘶吼)】 【应该是真的,我看到宋管家早上抱了一箱红包,还听到他打电话联系水果商买车厘子了】 【十个人有机会去三亚旅行?我靠我靠我靠!这是能梦的吗?老天爷保佑,让我抽到吧,我想去三亚qaq】 【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少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是在做梦吗?】 【我听郝梅说,大少是听到宋管家吐槽福利太少才改的主意】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这也太炸裂了,抠抠搜搜的林总居然为了宋管家修改了惯例!】 【好奇死了,宋管家到底是怎么吐槽的啊,居然能让资本家肯花这么多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天呐有那味了,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 【笔递给你,你快写啊,我要看野心家攻x社畜受的文文】 【感谢宋管家,终于能过个像样的年了呜呜呜,我还以为大年三十要在这里包饺子呢,可以回家好好陪陪父母了】 【宋管家你是我的神,这样的福利可以保持下去吗?原本我还说干完今年就不干了,这下也许我还可以再干一年】 …… 宋之劼看着“吗喽集中营”内的评论,沉默了片刻。 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再这样传下去,他感觉会有更离谱的猜测。 没办法,只能亲自下场。 【今年林氏集团效益增长,林总认为应该和大家“有福同享”,所以增加了很多福利,感谢大家这一年对林家的付出!新的一年希望大家红红火火,开开心心!@全体成员】 【卧槽!所以说这是真的?!】 【谢谢宋管家,不过您不准备说说是怎么让大少爷改变主意的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新的一年大家继续努力加油!】 【好好赚钱,努力打工鸭~】 …… 宋之劼没理会群里的胡闹,他正在思考该怎么弄三亚旅行的事情。 林继说要抽票选出十个人,这十个人在三亚旅行的费用全由他报销。 其实宋之劼也挺想去的,但是他一向运气不太好,抽中的概率很低,估计去不了。 正想着,林继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大少。” “三亚旅游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宋之劼沉吟片刻:“我准备把大家叫在一起,一起在众人面前抽票决出十名幸运儿。旅行时间就定在初三到初五,如果有人这个时间有别的安排、选择放弃机会,我们再现场重新抽。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现场抽票时叫我一下。” 宋之劼:“好的。” · 挂上电话,林继用勺子搅弄着咖啡,看着杯子里的泡沫旋转、消失。 孙助理的儿子发烧了,他今天没来上班,林继半天没看到其他人,只能自己来茶室泡咖啡。 身后传来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人声混合成嘈杂的背景音。 “今年的年终福利也太少了。” “谁说不是呢?老板是越来越抠门了。明明这两年公司效益挺不错的,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罢了。” “能给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给你多少?呵呵,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三个人打开茶室的门,一眼看到面前站着的林继,集体傻眼了。 “林……林总……您怎么在这里?” 林继举起咖啡杯,语气不善:“很明显,我在喝咖啡。” 其中一个男职员努力缓解尴尬的气氛:“林总,您怎么亲自弄咖啡啊?打个电话让我们给你弄就行了。” 林继勾起唇角,摇摇头:“不用,我不敢麻烦你们。” 三人一听这话,心都凉了,脑门子直冒汗。 林继明显听到他们之前说的话了,现在在阴阳怪气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人走上前,嗫嚅着说:“林总,我们刚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林继笑了笑,笑中别有乾坤:“没事的,如果你们想走,我不会挽留。” 众人:“……” 完蛋了。 林继握着咖啡杯走到门口,脚尖停住,侧过脸。 “我不在意,你们不愿意为林氏集团工作,有人愿意干。” 随后转身离去,留下三个人浑身发抖站在原地。 · 一个晴朗的日子。 草坪上支着长桌,上面放着一个盒子。林家众仆围着桌子站着,目光汇集到桌前的人身上。 低低的交流声汇聚成一堵音墙。 宋之劼笔直地站在盒子前,气质如琢如玉,在阳光下浑身反射着透亮的光辉。 张潇和郝梅在他面前举着几张雪白的纸,小心翼翼地把纸张对折,宋之劼拿着剪刀,在众目睽睽下将纸张分成一份份小纸片。 全部弄好之后,林继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钢笔,在其中十张小纸片上依次写下“三亚”。 男人的字割金断玉,在阳光下反射着墨色,笔画饱满潇洒。 准备工作完成后,宋之劼将折好的纸片放在盒子里,用温沉动听的声音说:“各位,等会儿你们依次从盒子里取一张纸片,拿到写了字的纸条的人,初三至初五可以去三亚旅行,旅行费用由大少给大家报销——” 郝梅兴奋地鼓起掌,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好好好,我都等不及了。” 张潇说:“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等宋管家把话说完。” 宋之劼笑了笑:“期间的费用大家合理控制,不用太节俭但也不要太铺张,要是太过分了,小心大少裁人……” 大家哈哈哈笑了起来。 林继接过宋之劼的话头,继续说:“宋管家只是开玩笑,大家不用当真。旅行期间你们该吃吃该玩玩,不用在意金钱的问题,好好放纵一次,我来兜底。” 众人再次鼓起掌,脸上洋溢着笑容。 宋之劼:“行,开始吧,我知道你们早就等不及了。” 张潇对着天许愿:“求上天保佑,一定要让我抽中。” 他从纸盒里拿了一张,打开纸张,猛地笑出声:“卧槽!我这运气也太好了!我抽中了!” 宋之劼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恭喜!” 张潇情不自禁搂住宋之劼的身体,笑着说:“哈哈哈,我太高兴了!” 宋之劼的身体被张潇摇晃着,他拍了两下张潇的后背,张潇这才放开他。 张潇说:“宋管家,你沾沾我的喜气,也许等会儿你也能抽到!” 突然,林继咳嗽了一声。 张潇看到林继,这才发现林继脸色严肃,看他的眼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张潇脸上的笑容僵住,松开宋之劼。 他避开林继刀子般的目光,默默退到人群之后。 其他人纷纷上前从盒子里抽纸,宋之劼也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纸片。 人群中,有人高兴尖叫,有人悲痛掩面。 宋之劼打开手里的纸片,不巧的是,这张纸上并没有字。 宋之劼心中有点儿失落,但很快接受了现实。几百分之一的概率,他抽不到很正常。 突然,面前落了一道影子,宋之劼抬眸,看到林继走到他面前。 “怎么样?” 宋之劼摇摇头:“没抽中。” 突然,林继把一张纸放在他掌心里。 宋之劼抬头,面上不解:“这是什么?” 男人声音醇厚:“打开看看。” 宋之劼一丝不苟地按照林继的要求做了,目光在纸片上的“三亚”上流连着。 林继居然自己藏了一张带字的纸片。 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林继笑着说:“你去三亚玩吧,就当犒劳一下自己了。” 宋之劼眼中惊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林继注视着他的眼睛,“偷偷留一张带字的纸,不是君子所为?” 这也是他今天一定要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宋之劼嘴唇动了动:“没有。其实我去不去都行。” “可我刚才看你眼中有点儿失落。” 宋之劼怔在原地,他没想到林继居然一直观察着他,连那点儿情绪都收在眼底。 “正常人的反应罢了,我没有很深的执念。” 林继笑了笑:“去吧,我希望你开心。” “谢谢林总。” “之劼,我做这些不是想让你谢我。” 宋之劼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张潇突然揽住他的肩膀! “宋管家!你抽到了吗?” 宋之劼把带字的纸条亮给他看了看。 “天呐太好了!咱们可以一起去三亚旅行啦!”张潇激动地说。 “嗯,挺好的。” 林继剜了张潇一眼,离开了。 张潇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小声问:“宋管家,大少爷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宋之劼:“没有啊,我感觉他和平时一样啊。” “不可能!”张潇摇摇头,“你没看到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吗?” “我没注意。” 张潇面如白纸,声音发颤: “我感觉他想刀了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游乐场 第三十七章 抽签结束,宋之劼立马在众人面前公布了十个幸运儿的名字,其中包括他自己。 “中奖”的人开心地和周围的人抱在一起,没有“中奖”的只能默默叹气。 郝梅一脸苦相:“宋管家你好幸运哦,我没有抽中呜呜呜。” 张潇说:“你想要我的吗?” 郝梅捶了张潇一下,“能不能别炫耀了……” 张潇用手指扒着眼皮做了个鬼脸。 从草地回到休息室,刚关上门,宋之劼立马给林过去了个电话。 林过很快就接了,背景音很吵闹,他猜测林过正在甜品店内忙活。 “你现在忙不忙?”宋之劼害怕耽误林过的正事,压下心中的分享欲。 没多久手机那边安静下来,林过应该是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不忙。” “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宋之劼把手机从右手挪到左手,眼中闪耀着星星般的光芒,“今年年假我可以去三亚了!” 林过的笑声透过手机传来,低沉温柔: “恭喜你啊,之劼哥。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你走了我就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宋之劼说:“我也希望你去,但是……” “我知道的,没事,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和之劼哥一起去三亚,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林过笑了笑,“你要在那里待几天啊?” “三天。” “对我来说是三年。” 宋之劼哈哈笑了一声:“你这也太夸张了。我打电话其实就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实在是太开心了,想分享给你。” 挂上电话,宋之劼盯着面前的空气安静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以前遇到开心的事情,宋之劼没有人可以分享也没兴趣和别人分享。 不知为什么这次就特别想把这件事告诉林过。 算是他分享欲最强烈的一次。 宋之劼摇了摇头,忍不住想,要是以后林过出国了,他们的关系肯定就慢慢淡了。宋之劼也没机会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告诉对方了。 毕竟那时林过已经成为世俗眼光中的成功人士,身边接触的人都是大佬,他和林过的交集几乎为零,林过应该也看不上他了吧…… 想及此,宋之劼不知为何,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 晚上回到家,宋之劼做了牛排和油焖大虾。 林过今天很早就下班了,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林过主动去刷碗。 结束了一系列家务,宋之劼对林过说:“你现在有空吗?” 林过解掉身上的黑围裙,点点头:“有的。” “我车子里放着林家发的东西,你和我一起拿上来吧。” 宋之劼下班时本想着自己弄上去,但是那袋米太重了,加上其它东西他搬上去最起码要跑两三趟。 反正家里有个免费的劳动力,干嘛不等林过回来再收拾呢? 两人一起到了车库,宋之劼打开后备箱,林过看着面前的食用油、珍珠米和车厘子,问:“这都是今年林家发的礼品?” 宋之劼抱起车厘子的箱子:“对,今年林总可大方了。” 寥落的光线下,林过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宋之劼当着他的面夸别的男人,尤其是林家的男人。 林过单手把一百斤的大米从后备箱提溜出来,轻轻松松搬到电梯上。 宋之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笑道:“这是今年发的红包,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吧,把这些钱都花掉。” “我年三十放一天假。” “行,那我们说好了,就那天一起去吧。” “好。” · 年三十很快就到了,天气晴朗,很适合出去游玩。 这是宋之劼年假的第一天,他先是带着林过去理发店修剪了一下头发,上午十点才从家出发去游乐场。 a市是国内一线城市,这里聚集着很多外地打工的人,一到过年城中至少走掉一半的人,这两天街上都比平时冷清。 不过游乐场内人依然很多,不少父母趁着放假带着孩子来这里游玩。 宋之劼手里拿着十张鲜红的毛爷爷,大手一挥,颇为大方地说: “今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必须把这一千块钱花掉,别帮我省钱!” 林过笑了笑:“你这语气也太暴发户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一千块算是意外之喜。”宋之劼手里的钱哗哗响,“再说了我都好久没来游乐场玩了,这次一定要尽兴!” “行,我陪着你。” 其实林过对游乐场内的娱乐项目不太感兴趣,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他觉得幼稚。 宋之劼笑着说:“今天很想去玩云霄飞车?怎么样?敢不敢陪我?” 林过注视着宋之劼澄澈透亮的眼睛:“舍命陪君子。” 宋之劼眼镜后的眼睛弯了弯:“哈哈哈够义气。” 两人去云霄飞车的售票处买票。 玩了两回,宋之劼从上面下来时腿有点儿发软,蹲在地上犯恶心。 林过一手拿着矿泉水瓶,一只手给宋之劼顺气,语气关切地问:“你怎么样?难受吗?” 宋之劼脸色发白:“有点儿,不过还好,哈哈哈挺刺激的,真的好久没玩了!” “等会儿你还要去哪里?” 宋之劼接过林过给的矿泉水,直起腰:“去玩密室逃脱吧,听说最近又出了几个好玩的剧本。我们看看能不能和别人凑一凑。” “行。” 宋之劼看了林过一眼:“你自己没有想玩的吗?从上午到现在一直都是跟着我的想法,钱肯定花不完的。” 林过说:“没事,省下来中午可以吃一顿好的。” 宋之劼弯了弯唇角:“也行。” 两人正说着,突然,宋之劼感觉腿上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目光向下,看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抱住了他的腿。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哭得一抽一抽的,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痕。 声音奶乎乎的:“呜呜呜……” 宋之劼低头看小女孩,蹲下身把女孩抱在腿上坐着,声音温柔:“小朋友,你怎么哭了啊?” 女孩哭得伤心,鼻子上吹起一个鼻涕泡,边哭边揉眼睛: “呜呜呜爸爸妈妈走丢了,我找不到他们……” 宋之劼用手轻轻拍女孩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没事的,我和哥哥一起帮你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圆嘟嘟的脸蛋上挂着两团红彤彤的天然腮红,大过年的看着很喜庆。 她一脸童真地看着宋之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刚才是在哪里把爸爸妈妈弄丢的啊?” 女孩伸出白嫩的小胖手,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那里!” 宋之劼顺着女孩的手看过去,发现那里并没有夫妻模样的可疑人员。 林过:“要不找一下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在广播里问一下,这样比较快。”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过看着他的腿,问:“你腿麻了吗?” 宋之劼笑了笑:“有点儿。” 小女孩一直坐在他腿上,宋之劼感觉肌肉酸涩,下半身失去了知觉。 林过从宋之劼腿上抱起女孩,女孩看到他沉郁的脸,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要这个哥哥,怕怕!” 她在林过的怀里扑腾着脚丫子,两个藕节似的白胖小手朝宋之劼的方向伸着,想要他抱。 “呜呜呜哥哥抱抱~” 林过黑着脸:“……” 宋之劼忍不住笑出声。 林过闷声:“我是长得太凶了吗?” 宋之劼无奈,把小女孩从林过的怀里解救出来:“你笑一笑就好了。” 女孩用手紧紧搂着宋之劼的脖子,脑袋上扎着的两个喜庆的小辫子颤颤巍巍的。 她用小鹿一样的眼睛打量着林过,朝宋之劼的脖子里钻。 看了一会儿,女孩想起还没找到爸爸妈妈,嗲嗲地哭着:“呜呜爸爸妈妈……” 宋之劼耐心十足:“小朋友,你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女孩打了个哭嗝儿:“就叫爸爸妈妈呀……” 宋之劼看了林过一眼,小声说:“走吧,看样子只能拜托工作人员了。” 他抱着小女孩,林过跟在他身后,一起朝穿着工作服的人员的方向走。 “你好,这里有个小朋友找不到爸爸妈妈了,能用广播帮她找一下家人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嗯,可以的。” 没多久,女孩的父母应声找过来。 女孩的爸爸从宋之劼怀里接过女孩,女孩看到父母,眼中闪着泪花:“爸爸,妈妈,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想去买板栗,转身时突然发现小孩没了,去别的地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吓得差点儿报警了。” 女孩妈妈抹了抹红红的眼睛,一个劲儿对宋之劼道谢。 宋之劼说:“没事,下次看好娃娃,千万别又弄丢了。” 女孩妈妈点点头:“不会了不会了,谢谢你们。” 等女孩和她的家人离开后,宋之劼和林过准备去玩密室逃脱。 排队的人很多,宋之劼正准备买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居然是林继,宋之劼以为是林宅内的事情,立马按了接听。 “大少?” 一听到这个称呼,林过的目光移在宋之劼身上,剑眉耸起。 而在不远处,林继把手机放在耳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广场上光风霁月的男人。 “之劼,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游乐场。” 林继看到宋之劼偷偷对林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个人吗?”林继继续问。 宋之劼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是的,我一个人。” 林继放在西装裤旁的手缓慢握紧,他看到林过目光不善地看着宋之劼手里的手机,像是想抢过来。 林过站在宋之劼身边,个子高高的,像保镖一样如影随形。 林继看着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样子,不耐地舔了舔后槽牙,身后像是酝酿着风暴。 “确定吗?” 宋之劼问:“大少爷,你怎么突然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了?” “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不确定是不是你。” 宋之劼握住手机在四周看了一下,林继一个转身,动作机敏地拐进墙角后。 对面停顿了一下,语气不是很确定:“大少,您看错了吧……” 林继声音森寒:“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宋之劼沉默着,电话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继用近乎命令的运气,一字一顿: “你把手机递给林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住酒店 第三十八章 上午,林继和b&a集团的主管约好在游乐场附近的江湖会馆见面。 b&a集团是m国一个有名的网络公司,上个月为了促进和b&a集团的合作,林继往返飞m国好几次。他很重视这个项目,因为b&a集团可以帮助林氏集团拓展海外市场,如果成功了一定能带来不小的收益。 b&a集团的主管是个白人,汉语不是特别流利:“林总,那就这样说定了,初三我们再和相关人员一起,就这个项目的细节进行讨论。” 林继阖上蓝色的文件夹,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好,很高兴能和b&a集团合作。” “我也很高兴,说实话,我完全是看在林总的面子上才愿意合作的,希望林总也拿出对我司的诚意,谢谢。” “那是一定的,接下来的项目我会持续跟进,你不用担心。” “好的,那就初三见了。” 林继坐起身:“对了,这阵子正是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春节,希望你在华国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把客人送走后,他和孙助理在路边等司机,没成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继让孙助理和司机先回去,他则走进游乐场,慢慢靠近宋之劼的位置。 林继从没来过游乐场,他在嘈杂的人群中小心谨慎地行走,生怕和人产生肢体接触。 男人一身高奢西装,在周围的人群中格格不入。 当林继看到宋之劼抱着一个小女孩,林过不离不弃地站在男人身后时,林继咬着牙齿,脸颊上的肌肉滑动了两下。 为什么宋之劼会和林过厮混在一起? 更让林继愤怒的是林过看宋之劼的眼神,一点儿不简单。 来自雄性的直觉告诉林继,林过对宋之劼的感情和他比起来,只会多不会少。 这让林继非常抓狂。 林过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宋之劼的? 上次他在宋之劼家里遇到林过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难道那个时候林过就开始对宋之劼起了歹心了吗? 还是说更早?在林过还没离开林宅的时候,这小兔崽子就对宋管家暗生情愫? 脑海中冒出无数个问题,像是一张网在徐徐收紧,让林继头疼欲裂。 “你把手机递给林过。” 对面明显沉默了三四秒。 宋之劼:“大少?你也在游乐场吗?” 林继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不像平时那么好说话。 无法,宋之劼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做。 “大少找你。” 手机里传来摇晃的杂音,很快,一个寒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林继。” 林继冷哼一声:“林过,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直呼其名?你别忘了,我是你哥。” “是吗?我早就和你们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是我哪门子的哥?”林过毫不留情地说。 林继气得眉心跳动:“你什么时候和宋之劼关系这么好的?” 林过鼻间哼出一声冷笑:“和你有关系吗?林家大少爷,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林过,”林继顿了顿,“你以为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竞争吗?” 林过道:“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不想和你浪费口舌,不过我警告你,别觊觎我的人。” 林过看了一眼神色悒悒的宋之劼,走到一米开外的地方,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林过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森寒,“别觊觎我的人。” 随后挂上电话。 林过把手机还给宋之劼,举重若轻地说:“走吧,我们去玩密室逃脱。” 宋之劼突然拉住他的手臂,而这一切全被墙角后的林继收在眼底。 阳光照射在头顶的树枝上,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男人的脸上,枝枝叉叉将这张硬朗的面容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林继眼尾狭长,瞳仁像是野兽的竖瞳,死死盯着宋之劼落在林过臂上的手。 身上的肌肉在小幅度发抖。 林继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在心中盘算着计划。 看样子要加快动作了。他看中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夺走。 林继在手机里找到孙助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林总。” “给我订两张来回三亚的机票,初三去,初五回,快点儿。” 孙助理:“……现在吗?” “对。” “可是现在正值春运,恐怕很难订机票了。” 林继默了默:“那就申请飞行吧,我坐私人飞机过去。” 孙助理:“好的。还有一件事,之前不是和兰斯洛特·亚当说好初三开会吗?您这边要是不出席,他可能会有意见。” 兰斯洛特·亚当便是上午和林继进行圆桌会晤的白人。 林继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对方因为折服于林继的人格魅力才同意来华国和他亲自沟通。 可想而知,要是林继爽约,兰斯洛特·亚当肯定会怀疑他的诚意。 但是没办法,比起和b&a的合作,宋之劼更重要。 “让张总和兰斯洛特对接吧,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行,反正初六我就回来了。” 孙助理还是第一次看到林继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他简直怀疑林继是不是被夺舍了。 不过孙助理很清楚林继的秉性——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更改。 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按照林继的要求照做。 · 初二,林宅。 孙助理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跟着林继坐上库里南。 林承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看了林继一眼。他咬了一口苹果,问陈莲:“妈,大过年的他要去哪里?” 陈莲正在插花,她用剪刀修剪着寒梅的杂枝,漫不经心地说:“去三亚啊。” “什么?!”林承震惊地看向林继的方向。 他想起宋之劼也说他今年年假要去三亚,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林继是要去和宋之劼一起度假吗? 林承越想越觉得可怕:谁知道林继和宋之劼在三亚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立马给宋之劼发了消息。 【林承:之劼哥,你现在在哪里?】 【宋之劼:刚坐上飞机】 【林承:你到了酒店能给我发个定位吗?】 【宋之劼:你怎么突然想知道我的定位了?】 【林承:我想知道你在哪里,这样我更放心一点】 【宋之劼:好】 · 看着手机屏幕,宋之劼疑惑地皱眉。 “怎么了?宋管家?”张潇把行李放好,问。 宋之劼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摁灭了屏幕。 “二少爷找我有点儿事。” “哦哦,天呐,好开心,真没想到我们现在真的要去三亚了哈哈哈。” “郝梅说让你给他录视频,你别忘了。” 张潇把脖子上挂的相机冲宋之劼晃了晃:“不会忘的。到时候我给你多拍些照片,你那么上镜,再加上我的技术,绝对是大片级别的哈哈哈。” · 林宅内,陈莲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林承,一脸疑惑:“儿子,你这是干什么?准备出远门吗?怎么没有提前和妈妈说啊。” 林承也是刚才才下定主意要出门的,他把几件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内,站起身: “妈,能找人帮我定一下今天去三亚的机票吗?” 陈莲眼尾一扬:“这个时候不可能买到今天的机票了,现在是春运期间,机票老早就被抢完了。” 林承气急败坏地说:“不行!就要今天的机票!” 他必须要尽快到三亚。 陈莲走上前握住林承的手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非要今天去三亚?你要是想去那里旅游,等过阵子妈妈和你一起去。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海南的旺季,肯定到处人山人海的,去那里人挤人有什么意思?” 林承自顾自甩开陈莲的手:“不行,我说今天去就得今天去!” 陈莲见林承钻进了死胡同,只好顺着毛安抚他:“行,我马上叫人看看能不能给你买到飞机票,但是我猜大概率是买不到了,而且就算能买到也只有经济舱。” “我不管是什么舱,只要能到三亚就行。” 过了一会儿,陈莲返回到林承的房间,她面露愁容,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太乐观。 “我早和你说了,现在是特殊时期,肯定买不到票的。” 林承转身问她:“那林继是怎么去的?” “我问过了,他是坐他的私人飞机去的。” 林承没有私人飞机,自然不能像林继那样说去就去。 “妈妈,可以帮我买一下高铁票吗?” 陈莲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林承为什么非要去三亚。 “你到底怎么了?坐高铁要很久的你知道吗?” 林承语气生硬:“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尽早到海南。” · 宋之劼在飞机上翻看一本黑塞的诗集,中途又睡了几个小时。 飞机落地时正值三亚的蓝调时分,天空浸透在温柔浪漫的蓝色中,看着宛若一个童话世界。 宋之劼脱掉身上的外套,感受着海岛微咸的空气。 张潇举着相机对着天空一顿抓拍,最后镜头落在宋之劼身上。 宋之劼站在风中,衣衫的一角随着风息翻卷,黑软的头发遮住眼角,高挺的鼻梁勾勒出面部的立体感。 他穿着秋天的长衫和牛仔裤,戴着黑墨镜,在镜头里一点儿也不输牛仔拍的明星机场照。 “宋管家,给你拍照片也太简单了,你这随便一站就是一张海报啊,根本不需要我找角度。” 宋之劼弯了弯唇角:“谢谢你的夸奖。在外面别叫我‘管家’了,要不然我会觉得我好像还在上班。” 张潇说:“好的劼哥。” 在等行李时,宋之劼联系了酒店,酒店的工作人员说来接他们的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他们了。 他们订了海南很有名的海景酒店,坐着车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在酒店分别时,张潇说:“劼哥,你先在房间内休息一下,晚上十点我们一起去夜市逛一逛,找点儿吃的。” “好。”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宋之劼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准备先泡个热水澡。 他把行李箱拎进酒店内,平摊在地毯上,从里面取出几件干净衣服。 随后站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设施和摆设。 不愧是海南最有名的海景酒店之一,酒店内有一面玻璃,里面可以看到各种海底生物,五彩斑斓的游鱼不时出现在视野中,甚至还有美丽的水母在里面游弋。 宋之劼走到阳台,外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雪白的窗帘在海风中翻卷,发出让人心安的声音。 大海上是一轮红色的落日,燃烧着最后的余晖,海鸥在天空中翱翔,不时发出动听的鸣叫。 一切是那么美好,宋之劼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平和,这是心灵在休憩时才会有的宁谧。 等洗完澡出来,宋之劼换上短裤短袖,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时用叉子扎着西瓜吃。 “叮铃~” 门铃响了,宋之劼起身看了一眼屏幕,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林继! 宋之劼打开门,“大少,您怎么会在这里……” 林继的指间夹着两个高脚杯,冲他摇晃着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男人的声音悦耳动听: “我来这里度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开屏啦 第三十九章 男人从宋之劼身侧走进酒店房间,皮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宋之劼跟上前:“大少——” 林继突然伫足,因为身体惯性,宋之劼撞在男人宽大的后背上,脑门上泛起一阵阵疼痛。 他用右手捂着脑袋,疼得微微蹙眉。 林继转身看到宋之劼的样子,立马把红酒和高脚杯放在岛台上,走上前:“很疼吗?” 宋之劼苦涩地笑了笑:“还好……” 其实很疼。 林继的身材堪称双开门,和泡菜国漫画里的男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宋之劼刚刚撞在林继的肩胛骨上,怎么可能不疼? 林继把他抵在额头上的手拿开,时间像是放慢了速度,宋之劼正对着林继,看着林继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将掌骨抵在他泛红的皮肤处,缓慢打旋,轻轻按揉。 林继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轻易就能撩拨起人的心绪。 身侧的玻璃幕墙后飘过一群五彩的小鱼。 宋之劼听到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带着磁音的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之劼后退一步:“抱歉。” 林继语气轻柔和煦:“别这么拘谨,我只是开个玩笑。” 这时,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您叫的晚餐吗?” 宋之劼看向林继:“你还叫了餐食?” 林继旋转着开瓶器,木塞“啵”得一声从酒瓶上弹了出来。 “嗯,我在飞机上没怎么吃饭,”他语气诚恳,“你愿意陪我共进晚餐吗?” 宋之劼心想服务员都站在门口了,他还有机会拒绝吗? 总不能让人把饭退回去。 没办法,他打开门,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小车进入房间内。 宋之劼扫了一眼,发现晚餐很丰盛,有黑松露牛排和其它餐食,烛台上燃烧着蜡烛,烛光摇曳,烘托得气氛略显暧昧。 宋之劼不太明白林继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和顾念安是情侣关系吗?现在的烛光晚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之劼皱着眉,不想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有一个可能,林继和顾念安闹别扭了,他开始找别人消遣,以此让顾念安生气。 还有一个可能,林继作为渣攻,和顾念安玩腻了,想从宋之劼身上找点儿新鲜感。 不管怎么样,宋之劼都是工具人。 现在宋之劼只想说:能不能不要沾边?! 他可不想当小三。 服务员开始布菜。 没多久,桌子上摆满精美的佳肴,蜡烛燃烧着,火焰跳动,将橘黄色的烛光打在花瓶中的鲜花上。 “先生,请用餐。”服务员对二人恭敬地说。 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宋之劼看着桌子上的丰盛菜肴,低声:“大少,这样不太好吧。” 林继把醒好的红酒倒进高脚杯中,红色的酒浆在玻璃杯中摇晃,反射着透亮的光。 “怎么了?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个晚饭吗?”林继拿着红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宋之劼。 宋之劼接过酒杯,酒浆中的葡萄和树莓的香气撞向鼻间,勾起人的食欲。 “没有,只是我觉得对顾先生不太好。” “顾先生,”林继眼尾一挑,“是谁?” 宋之劼:“……” 这两人还真是闹别扭了,林继居然开始装不认识主角受了。 小情侣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 宋之劼抿了一口红酒,酒汁滚入喉咙,带来令人回味的甘甜。 林继身高一米九以上,走到宋之劼面前,烛光在他们身后摇曳,将男人耸峙的影子投在宋之劼脸上。 林继步步紧逼,宋之劼后退了两步,身体撞上冰凉的玻璃幕墙,身后是深蓝色的海洋世界,美丽的海洋造景将宋之劼半个身体染成淡蓝色。 “大少……” 林继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宋之劼侧着脸,他的脸浸透在冰蓝色的水光中,增添了几分清冷感。 他琢磨不透林继到底想干什么,脑中只有三个字——好想逃。 林继还在靠近他,男人身上的衣料蹭到宋之劼的衬衫,发出难以言喻的摩擦声。 空气的温度缓慢攀升。 没办法,宋之劼只好转过身,把背影留给林继。 林继:“……” 为了缓解尴尬,宋之劼指着面前一只漂亮的水母说:“大少,你看这有一只水母,是不是很漂亮?” 身后的男人直起身体,目光落在宋之劼流畅白皙的颈线上,没分给水母半个眼神:“嗯,很漂亮,简直不可方物……” 宋之劼笑了笑:“是吧。” 林继转身走到桌子前:“来,吃饭吧,你不饿吗?” 宋之劼松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饿,我晕机,在飞机上什么都没吃。” 他坐到林继对面的椅子上,鲜花香气馥郁,稀释了牛排散发的腥气。 林继拿起刀叉,在烛光下认真地切割着牛肉,刀子和瓷盘之间偶尔发出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烛光柔和了林继面部硬朗的线条,男人动作慢条斯理,漫不经心地说:“听说这道牛排是这家酒店的拿手菜。” 宋之劼:“是吗?我尝一下。” 他一丝不苟地切开牛排,将其中一小块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品尝、回味。 宋之劼点点头:“的确不错,是我吃过的所有牛排中最好吃的。” “你喜欢就好。”林继举起高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宋之劼想了想,还是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大少,最近顾念安怎么样了?” 林继继续吃着:“他很好,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宋之劼:“……” 因为你们是官配啊。 宋之劼:“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他在公司里干出了不错的业绩,以后还有可能继续晋升。” 林继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他动作娴熟,剥虾时像是在搞艺术。 很快,一只剥得干干净净的虾仁放在宋之劼面前的碟子上。 宋之劼道了一声谢,低头吃虾。 一阵夜风从外面吹进屋内,裹挟着潮湿温暖的咸腥。 林继望了一眼落地窗,海面上升起星星点点的渔火。 “这是你第一次来三亚吗?”男人的嗓音和外面的夜风很搭,低沉喑哑中多了几分性感。 “嗯,以前一直想来这里,但是工作太忙——” 刚说完,宋之劼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在领导面前说工作忙,很容易被误会成抱怨。 他正在想补救办法,只听对面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那我很荣幸,可以成为第一个和你一起来三亚的人。” 宋之劼:“……” 怎么觉得今天的林继怪怪的。 “你会喜欢上这里的,以后每次来三亚都会想起我。” 宋之劼咬了一口口菇,笑道:“你以前是和谁一起来的这里?” 他希望林继能想起顾念安,这样才能放过他。 “上次我来这里是为了公事。” 宋之劼一顿,“哦哦。” 他低着头继续吃饭,不时抿上一口红酒。 林继带来的红酒的确不错,味道和价格十分匹配,宋之劼贪恋地多喝了小半杯。 林继说:“这酒还不错吧?我专门从酒窖里取的,它是八八年产的,里面有股甘甜的果香。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瓶红酒的味道,专门为你挑的。” 宋之劼看着高脚杯里透明的酒液:“嗯,确实不错。” “你喜欢就好。” 结束了烛光晚宴,林继叫来服务员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宋之劼则站在阳台上偷偷给顾念安打了个电话。 虽然不知道林继和顾念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宋之劼觉得必须把林继的事情告诉主角受。 海浪一潮潮冲击着海岸,宋之劼压低声音:“是顾先生吗?我是宋之劼。” 顾念安好像刚醒,声音微哑:“嗯,我是。” 宋之劼看着房间内站着的林继,注意着不被发现:“顾先生,你是和林总闹别扭了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之劼咳嗽了一声:“林总今天突然邀请我吃晚饭,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劝一下林总吗?” 最好能把人拽走。 对面停顿了几秒钟:“没事的,你和他好好享受晚餐,我祝你们幸福。” 宋之劼:“……” 是他听错了吗?主角攻受的关系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他挂上电话,一脸震惊。 林继突然走到宋之劼身边:“你在干什么?” 宋之劼说:“也许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我脑袋有些发沉,在阳台上吹会儿海风。” 林继递给他一杯热茶:“喝点儿暖暖胃。” “嗯,谢谢。”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光横铺在海面上,像是一道潋滟的锦缎。 宋之劼忍不住赞叹:“真是太美了。” 林继问:“之劼,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宋之劼收回目光:“我准备和张潇到附近的景点逛一逛,跟着导游一起潜水。” “你以前潜过水吗?” “没有。” “我可以教你,”林继注视着宋之劼的眼睛,表情很认真,“反正我也准备去潜水。你和我一起我也放心一点儿。” “嗯,不过就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求之不得。” 宋之劼侧脸看向林继,夜风吹起他的发丝,两片薄薄的镜片反射着蓝绿色的光芒。 他是个不喜欢在心里憋事的人,有话就会直说:“大少,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 林继笑着看他,“此话怎讲?” 宋之劼清了清喉咙:“我认为您在有伴侣的情况下和我共进晚餐,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林继眉毛扬起:“伴侣?” “嗯。” 微凉的夜风掀起林继的衣角,他盯着宋之劼:“谁告诉你我有伴侣的?” “难道你和顾念安分手了?” 林继被宋之劼的话气笑了:“怎么又提起他来了?我和顾念安什么关系都没有,从未在一起过。” 宋之劼再一次震惊了,以心问心:这不可能!你们不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吗?! 他的世界观坍塌了。 宋之劼完全说不出话,林继看着他的表情,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和顾念安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问他。” 宋之劼结结巴巴道:“怎么可能……” 等林继离开了他的房间,宋之劼还在想这件事。 他感觉一切是那么不可理喻,主角攻和主角受居然没有在一起!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这本书的剧情彻底崩坏了! 如果主角攻受的感情线都消失了,这个世界还能继续存在吗? …… 第二天,宋之劼和张潇在酒店吃完早餐,从走廊朝房间走时,路过一个宽敞的游泳池。 宋之劼朝里面瞟了一眼,泳池内有一个男人,正在水中自由泳。男人手臂很长,大臂上肌肉线条流畅,在泳池内溅起一层层水花。那人腰部力量很强,在泳池里像是一头威武的鲨鱼,速度很快且极具美感。 突然,男人转变了方向,游到离宋之劼最近的地方。 只见男人攀着梯子走到泳池外,摘下戴着的泳镜。 男人肩宽腰细,腰上堪堪是八块块垒分明的腹肌,一看就很有力量感。水顺着线条滚落,眼光下,男人的身上闪着钻石般的光芒。 “早上好,之劼。” 宋之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居然是林继。 林继笑了笑,腰上肌肉绷起,泳裤包着某团不可名状的家伙,妥妥的男性魅力拉满。 “……” 宋之劼沉默着,感觉今天的林继和平时的霸道总裁差距有点儿大。 这扑面而来的花孔雀既视感是怎么回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学潜水 第四十章 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男人,宋之劼面带微笑:“大少早上起这么早,没有多休息一会儿吗?” 一旁的侍应生很有眼力见地将一块白浴巾递到林继手边,林继接过:“我习惯早起锻炼一个小时。” 在宋之劼的注视下,林继用浴巾擦掉身上的水,只见雪白的浴巾依次扫过男人的胸肌、腹肌,宋之劼正发呆,突然,林继把浴巾送到他面前。 男人声音温和:“你帮我擦一下身后的水,好吗?” 宋之劼没办法拒绝——以林继的身份,根本犯不着对他使用祈使句。 他拿着浴巾走到林继身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继后背上的水珠。 男人麦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水渍,肩胛骨微微凸起,肌肉比例优越,流畅的腰线完美地收束进泳裤内,是绝佳的倒三角身材。 宋之劼认真擦着,面前的男人扭过头,手臂上的血管绷起一个高度,性张力拉满。 “今天去潜水吗?” 宋之劼点点头:“嗯。” “我在这边有位擅长潜水的朋友,我把他叫上吧。他经常在三亚这边潜水,知道哪里的海底安全且能看到漂亮的景色。” 宋之劼帮林继擦干后背的水,白浴巾摸在手里潮乎乎的。 “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林继:“下午一点吧。” “好。” · 下午,天空碧蓝如洗,海面上波浪起伏,卷起雪白的浪花。 林继很贴心地为宋之劼和张潇准备了潜水湿衣,让宋之劼没想到的是,林继给他准备的湿衣穿在身上尺寸刚好。 他换上衣服后,拿着潜水镜去找张潇。 张潇正在沙发上换湿衣,他噘着嘴巴,皱眉:“怎么觉得这衣服有点儿紧……” 宋之劼走到他身边,张潇抬眸看了一下面前的年轻男人。 宋之劼穿着黑蓝款式的湿衣,衣服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身体,可以防止太阳晒到皮肤。湿衣是紧身款,紧紧包裹住男人的身体,勾勒出清瘦的腰线和丰俭得当的肌肉。 张潇:“劼哥,你的湿衣怎么这么合身啊,我感觉大少爷给我准备的湿衣小了,穿身上别别扭扭的。” 宋之劼的目光在张潇身上扫视了一下,手放在下巴上点点头:“嗯,确实不太合适。” 张潇嘟囔着:“为什么你身上的湿衣就那么合适,感觉大少爷好像知道你的穿衣尺寸似的……” “应该是巧合吧,”宋之劼说,“等会儿我和大少说一下,让他给你找一件大点儿的湿衣。” “好。” 张潇在客厅脱衣服,宋之劼走到阳台上给林继打了个电话,把张潇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林继没犹豫,说等会儿会把湿衣送过来。 没多久,门外传来叩门声。 宋之劼打开门,面前的男人穿着纯黑色的湿衣,肌肉在衣料下绷出流畅的形状,隐约能看出腰上的八块腹肌和两侧的鲨鱼线。面料紧巴巴的,仿佛里面的肌肉随时能撑破那层布。 林继笑了笑,“衣服拿过来了。” 宋之劼侧身,给林继让出空间:“麻烦大少了。” 林继一边进入屋内一边说:“小事。” 他把湿衣递给张潇,“之前我不太清楚你的衣服型号,就随便给你挑了一件。” 张潇摸摸脑袋,打了声哈哈:“没事没事,大少爷不知道我的尺寸很正常……” 林继没说什么,他转向宋之劼,递给他一个黑色罐子的东西。 宋之劼问:“这是什么?” “防晒泥。” 宋之劼一愣,在心中暗自赞叹林继的细心。 他笑了笑:“谢谢,大少你真是厉害,连这都能想到。” 林继:“我经常潜水,比你多点儿经验。在脸上涂点儿防晒泥,要不然会晒伤。” “哦哦。” 宋之劼拧开罐子的盖子,用手指在里面勾了一点儿抹在脸颊上。 他四处看看,想要去找一面镜子,林继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问:“你是在找镜子吗?” 宋之劼惊奇地看向林继:“你怎么知道的?” 他都快怀疑林继是不是有读心术了。 林继面不改色:“你的心思并不难猜。”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宋之劼,猜中宋之劼的想法对于林继来说并非难事。 宋之劼:“……” 感觉像是个透明人。 “你不用找镜子了,我来帮你涂吧。”林继从宋之劼手中拿走了防晒泥,宋之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林继按到了沙发里。 宋之劼抬头看着正在拧盖子的林继:“还是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林继已经用指腹从罐子里勾了硬币大小的防晒泥,按在宋之劼额头上,随后蹲下身,半跪在男人面前。 宋之劼感觉有一个温柔的东西贴在他额头的皮肤,在那里缓慢打旋、按摩,他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浑身关节像是生锈了,完全不能动弹。 林继的表情异常温柔,是宋之劼从没看到过的神态。 很快林继就在宋之劼脸上涂满防晒泥。 他拧上盖子:“ok了。” 宋之劼从沙发上坐起:“谢谢。” “等会儿你们准备好了,在酒店的游泳池边集合。” “好。” 林继离开后,张潇凑到宋之劼面前,扯了扯身上依旧紧巴巴的湿衣。 “劼哥,我怎么感觉大少爷对你很不一般啊。” 宋之劼转身看向他:“你想多了……” “还说没有?谁家大总裁亲自给下属涂防晒泥啊?”张潇若有所思,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宋之劼正想解释,张潇自言自语道:“大少一定觉得宋管家你能力很强,对你这么好是怕你跳槽。” 宋之劼:“……” 张潇拍了拍胸脯,傻乎乎笑道:“肯定是这样。” · 游泳池旁。 林继坐在遮阳伞下,手里拿着一杯冰镇柠檬汁。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所以说,这次你是陪你家的管家来潜水的?” 林继点点头:“怎么了?” “你脑子没病吧?” 戴墨镜的男人和林继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所以说话口无遮拦,一点儿也没留情面。 他家几乎在每个省都有一套别墅,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光豪车就能塞满两个地下车库。 “一个管家而已,至于你林大少爷亲自作陪?难不成他比天仙还诱人?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林继乜了他一眼,皱眉:“你等会儿有礼貌点儿,别这副强盗头子的样子。” 孙泽恩笑道:“嘁,还摆上谱儿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间绝色,瞧你这怂样。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撑足面子的。” 正说着,走廊尽头走来两个人,孙泽恩只看了一眼,嗖得从椅子上弹起。 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椅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咬了他一口。 宋之劼正在和张潇闲聊,远远看到两个身材优越的男人站在遮阳伞下,其中一个是林继,另外一个是陌生面孔,他猜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林继的朋友。 孙泽恩主动走到宋之劼面前,浓密的眉毛一挑,脸上堆笑,向宋之劼伸出手。 “你好,我叫孙泽恩,是林继的朋友。” 宋之劼的笑容礼貌中透着疏离,他正准备象征性地和男人握一下,手掌突然被一个宽阔温暖的手包裹。男人掌心干燥,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子,触碰时给人一种粗糙的质感。 宋之劼抬头,才发现和他握手的人不是孙泽恩,而是林继。 孙泽恩的手尴尬地悬在空气中,他看了一眼林继,用眼神审判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林继装作看不懂他的腹语,搪塞道:“快走吧,要不然就没时间潜水了。” 他揽着宋之劼的肩膀,把人从孙泽恩身边捞走。 张潇和孙泽恩落在两人身后,孙泽恩眉心跳动,对着林继后背的空气给了两拳。 张潇说:“孙先生,我们也走吧。” 孙泽恩这时才注意到还有张潇这个人,他看了一眼张潇,说:“你们家大少爷绝对有问题。” 张潇颇有感触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孙泽恩看着宋之劼瘦劲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我也能理解……” 张潇:“……” 孙泽恩笑着追上去:“你们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臭小子!” · 考虑到宋之劼和张潇都是第一次潜水,潜水的位置距离海岸并不远,深度不足八米。 林继在游轮上简单教学了潜水的常用手势,确认宋之劼和张潇都学会之后开始检查氧气瓶、调节器等设备。 为了防止出意外,孙泽恩再次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设备,这才同意下水。 目前他们停留在浅水区,海水清澈,和头顶湛蓝的天空一个颜色。海面上波光粼粼,水清澈得像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下面雪白的沙子和游动的小鱼。 下水前,林继一边戴上潜水的装备,一边对孙泽恩说:“等会儿我来教之劼怎么平衡耳压和有关调节器的使用知识,张潇那边就由你来负责。” 孙泽恩看了一眼在天蓝色海水中游泳的两个人,“不是吧,你来真的?” 林继正在穿脚蹼,他抬头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孙泽恩。 语气端正:“我一直都很认真。” 又补充:“别打他主意。” 孙泽恩嗤了一声:“你就是有好东西不舍得和哥们分享。我真没想到你家居然藏着一枚小帅哥,好家伙,金屋藏娇啊。” 林继准备妥当,站起身,身上的紧身衣包裹着他雄伟壮观的肌肉,展现出男性非凡的魅力。 他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住海水中的宋之劼,目光锐利犹如看爪下猎物,意味深长地说: “反正他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随后跃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砸了孙泽恩一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1、真心话 第四十一章 宋之劼之前在网上学习过关于潜水的理论知识,加上林继很有耐心,很快他就可以在十米以内的海中自由潜水了。 宋之劼学习能力很强,不过林继依旧没有放松,他在水下时刻和宋之劼保持着两米的距离。林继身形矫健,在水中舞着脚蹼,动作娴熟,像是跟在宋之劼身后的保镖。 宋之劼沉浸在海底新奇的景色中,甚至忘了身后还有林继的存在。 因为是第一次潜水,林继在水面上和他定了规矩:宋之劼只被允许在十米深度以内的海底活动。他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电脑表,防止违反“教练”的规定。 海水很清澈,宋之劼在水中自由游动,呼吸器中吐出一串串气泡,偶尔会遮挡住他的视线。 整片海都是蓝色的,水下生长着各种颜色的珊瑚,目之所及,有一只海龟从宋之劼面前游过,他兴奋极了,转身对林继指了指正在游动的海龟。 水下没办法用语言交流,林继冲宋之劼点点头。 宋之劼高兴地弯了弯眼睛,踢着脚蹼游向海龟。 除了海龟,水下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鱼。宋之劼看到一只乳白色的水母,水母几乎是透明的,他能看到生物体内部的构造。阳光从海面上折射下来,一道道光线在水下闪动,明明暗暗,构成了海底独特的丁达尔效应。 宋之劼在水下恣意游弋,直到林继提醒他已经到了十米以下。 林继给他做了个“上升”的手势,想让他回到游轮上休息一会儿,宋之劼意犹未尽地摇摇头。 在水下看不清林继的表情,但宋之劼能感受到他在思考,最后选择尊重他的想法。 宋之劼笑了笑,继续在水下左顾右盼。安全起见,他时刻注意着手腕上的电脑表,不让自己潜到十米以外的深度。 等到他感觉有点儿累了,才和林继回到水面上。 在水下待久了,宋之劼一下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他把手搭在额头上遮住太阳,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张潇和孙泽恩正在游轮上烤面包片,林继先回到船上,在船沿把宋之劼也拽了上去。 宋之劼浑身是水,林继脱下身上的氧气瓶,紧接着就去帮宋之劼卸装备。 张潇把吸管插在椰子上,递给宋之劼:“劼哥,喝点儿椰子水,补充能量。” 宋之劼笑着接过,用力吸了一口,椰子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部,舒爽极了。 “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他问。 孙泽恩咬了一口烤猪排:“比你们早半个小时,小张他累了,我就先陪他上来了。” 宋之劼看向张潇:“你怎么样?等下还下水吗?” 张潇甩了甩头上的水,咧了一个笑容:“下啊,我刚刚只是体力不支,现在补充了能量,啥事都没有。” 宋之劼这才放下心,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椰子汁一边说起在海中的见闻。 “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一只乳白色的水母,它的触手得有一米长。”正说着,宋之劼视线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林继把一个干毛巾放在他头上,声音温沉:“擦擦头发,要不然被海风吹感冒了。” 宋之劼把毛巾拿在手上,冲林继“哦”了一声。 孙泽恩把一切收进眼中,他笑了笑,对林继说:“林大少爷,等会儿我们能换一下吗?我和之劼一组怎么样?” 林继甩给男人一个眼刀,在桌子上拿了一杯橙子汁。 张潇嘴唇蠕动,他的目光在林继和孙泽恩两人之间逡巡,默默垂下脑袋。 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太受欢迎…… 心思缜密的宋之劼笑着把手放在张潇后背,他对林继说:“要不然我和小潇一起潜水吧,我们就在这附近潜水,不会去太深的地方的。” 林继立马反驳:“不行,你们都是初学者,没有熟手跟着太不安全了。” 孙泽恩认同:“水下面有很多危险的水流,就算有经验的潜水员也不一定能应付,你们单独潜水肯定不行的。” “那我们四个人一起?”宋之劼问。 林继思考了一下:“这样也行。” 下午,四个人又在水里潜了一会儿,宋之劼已经能熟练地在海下平衡耳压以及应对调节器进水的突发情况,无论是林继还是孙泽恩都觉得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出水后,宋之劼在游轮上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甲板上欣赏落日。 正是日落时分,不远处是海平线,一轮橘黄色的落日缓慢沉入海中,天边晕染着瑰丽绚烂的晚霞,头顶的云是温柔的紫粉色,浪漫又温馨。 宋之劼穿着白衬衫和短裤,头发早就被吹干,在海风中扬起轻微的角度。 他手里拿着一个细细的高脚杯,里面倒了半杯香槟酒。 游轮距离岸边不远,孙泽恩查过天气预报,今晚天气很好,很适合在海上休息,宋之劼被邀请留在游轮上过夜,当然,一同被邀请的还有林继和张潇。 此时的宋之劼戴上金边眼镜,瞳孔中映着温柔的落日,一只胳膊搭在船舷上的围栏上。 身后传来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宋之劼回头,看到林继向他缓慢走来。 林继换上了孙泽恩给他准备的花衬衫,宋之劼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这么接地气的服装,控制不住地笑了笑。 林继看了一眼身上的花衬衫和短裤,问:“我这身衣服是不是看着很傻气?” 宋之劼可不敢说上司傻,他颇有情商地说:“很有烟火气。” 林继走到他身边,海风温柔,撩起男人的上衣,露出紧绷的腰线。 “落日很美。”宋之劼目光看向已经沉了一大半的太阳,轻抿一口酒。 林继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今天开心吗?” 宋之劼转头看向男人坚毅的侧脸,眼中荡漾着粼粼波光。 他声音中沾着笑:“开心啊,谢谢你今天教我潜水,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海底下这么漂亮。” 今天他们很幸运,在海底看到了“大货”——一群抹香鲸。当时宋之劼正坐在海底的岩石上休息,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在头顶,他当时愣在原地。与面前的庞然大物相比,人类显得无比渺小,而这些鲸鱼早在人类产生之前就已经生活了无数年,更让他产生沧海一粟的震撼感。 就连孙泽恩也很震惊,他在这附近潜水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鲸鱼。 “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去考个潜水证,这样你就可以去更深的海底潜水了。” 宋之劼“嗯”声:“我刚才正在想这件事,不过……” “有其它顾虑?” 当然有。 宋之劼又不是林继,他每周只有一天的假期,有时候睡个懒觉、干干家务,一天就过完了。 哪有时间去考潜水证…… 林继盯着男人秀丽的眉眼,笑了笑:“你是觉得假期时间不够吗?” 宋之劼一怔,男人继续道:“如果你需要考潜水证,不用和我请假,直接去就可以。” 宋之劼摇摇头:“还是不了,林宅有规章制度的,而且那些规定是我定下来的,如果连我都做不到如何去要求其他人呢?不过还是谢谢大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继的目光中不无赞赏,宋之劼的领导能力他一直都很放心,遂没有继续说什么。 “明天想去飙车吗?”林继问。 宋之劼笑笑:“好啊,不过我车技不好。” “没事儿,我是老司机。” 宋之劼扑哧笑出声,气氛格外轻松。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孙泽恩手里拿着一个烤鱼,边吃边走向两人。 林继:“欣赏落日。” “哟,真有闲情雅致。不去吃点儿烧烤吗?” 孙泽恩在游轮上准备了很多食物,刚才的半个小时他一直和张潇在上面捣鼓烧烤。 “饿吗?”林继问宋之劼。 宋之劼说:“有点儿。”他看向孙恩泽:“烧烤已经好了?” 他上到甲板前一直在串肉和蔬菜,没想到这么快烧烤就熟了。 孙泽恩有个想法:“不如我们把桌子弄到甲板上,一边吃烤串一边欣赏风景,怎么样?” “可以啊。” 几个人都是行动派,没多久就把桌椅安排好了。 四个人围着桌子,桌子上摆着烤好的食物和饮料酒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落日已经完全沉入海平线,紫色的晚霞变成了浅蓝色,船身在海面上轻轻摇晃着,耳边是阵阵涛声。 孙泽恩从游轮的储物室中找了几个户外营地灯,他把灯放在桌子上,说:“怎么样?我这里东西齐全吧?” 林继:“行了,你就别嘚瑟了。快坐下吧,挡光。” 孙泽恩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嘿嘿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牙齿。 “你们真无聊,要不要做个游戏?” 张潇正在埋头吃鸡翅,他嘴里含着东西,问:“什么游戏啊?” 孙泽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林继一点儿也不给他情面:“无聊。” “行行行你不无聊,真没意思。” 宋之劼很捧场地说:“没事啊,玩就玩呗,又不是玩不起。” 孙泽恩剑眉一扬,冲林继吹了一声口哨:“你看人家!” 孙泽恩一屁股坐在宋之劼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吧,就石头剪刀布。” 第一回合,孙泽恩输了,宋之劼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男人拧眉:“真心话。” 张潇:“你总共有几个前任?” 孙泽恩皱着眉,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他眉心越拧越紧,嘟囔着:“算了算了,根本数不完,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前任了,最起码三四十个吧。” 张潇把一杯香槟酒递到他面前:“愿赌服输。” 孙泽恩没办法,只能一饮而尽,喝完,他抹了抹唇角,豪气地说:“继续继续!” 第二回合,林继输了。 孙泽恩脸上带着坏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林继面无表情:“前者。” 孙泽恩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他咧嘴坏笑,夜色中牙齿闪了一下: “嘿嘿,林大少爷,在座的人中,有你喜欢的人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2、抖家底 第四十二章 宋之劼和张潇都没想到孙泽恩居然会问这个,一致把目光投在林继身上。 游轮在海面上轻微颠簸着,一波一波浪潮撞到船身上,时间的流速像是变慢了。 林继笑了笑,启唇:“有。” 张潇正在喝可乐,闻言一下被可乐呛到,褐色的液体从鼻子中流淌而下。 宋之劼赶忙给他递纸巾。 孙泽恩哈哈哈笑了起来:“还真让我猜对了!” 林继把一个鸡翅塞到孙泽恩嘴里:“可以闭嘴了吗?” 孙泽恩吐出鸡翅,在林继肩头狠狠来了一拳:“怎么?家底让我抖出来了,想报复我是吗?” 张潇的眼睛坐看右看,快把嘴唇咬烂了。 林继喜欢的人居然就在这艘船上?!到底是谁啊? 难不成是他吗? 这不能吧,他平时和大少爷没什么接触啊…… 张潇快好奇死了! “接着玩接着玩!”孙泽恩笑着说。 第三回合输的人是宋之劼,他喝了一杯柠檬汁,淡淡道:“大冒险吧。” 这艘船上就他们四个人,玩大冒险对于他来说比真心话风险更小。 孙泽恩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给你微信中最近的联系人发条讯息,我说什么你发什么!” 宋之劼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微信,林过的头像赫然映在眼帘。 早上林过问他在干什么,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直到现在他们的聊天记录还悬在最上面。 没人注意到宋之劼的指节比平时白了几分,他强装镇定地说:“你说吧。” 孙泽恩坏笑道:“你就问那人‘你是不是暗恋我’。” 宋之劼立马把手机屏幕按灭了,站起身想逃,他刚起身,孙泽恩拽住他的手臂,男人力气太大,宋之劼完全应付不了,被迫留在原地。 “之劼,你想去哪?别玩不起啊!” 宋之劼嗫嚅:“要不然还是真心话吧?我自罚三杯。” “那可不行!”孙泽恩看到他的反应更加感兴趣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快点按照我的要求发信息!不发的话我直接把你扔海里!” “那你还是把我扔海里吧,”宋之劼脸色灰败,“我游回酒店……” 张潇也起了兴趣:“没事的劼哥,发完你再解释一下就行了,对面的人肯定能理解的。” 宋之劼咬紧嘴唇,摇摇头。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是这个世界中他最不敢招惹的人——和大反派搞恶作剧,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啊。 何况林过和他相差八岁,宋之劼一直把他当作小一辈的人看待的,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实在是离谱。 宋之劼害怕到时候百口莫辩,让人家误会他是个“怪哥哥”。 孙泽恩不依不饶:“快点儿,你要是不发的话我替你发了!”说着他开始抢宋之劼的手机。 见逃无可逃,宋之劼只能重新坐回座位上。 “这样才对嘛!”孙泽恩按着他的肩膀。 孙泽恩的目光越过宋之劼的头顶落在他的手机上:“你这么慌,对面的人不会真的是你的暗恋对象吧?” “当然不是。” 林继:“那个人是谁?”这句话是问孙泽恩的。 孙泽恩正只准备看,宋之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林过的备注改成了“大反派”。 他偷偷匀气,生怕林继知道他早上还在和林过聊天。 孙泽恩瞟了一眼:“大、反、派?大反派是谁?” 宋之劼支支吾吾:“我的一个亲戚。” “你给亲戚起这个名字?” “这是他的昵称,不是我起的。” “这样啊,”孙泽恩说,“这个大反派应该年纪不大吧,总感觉是个小学生,还是个黑化的小学生。” 宋之劼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按照孙泽恩的要求在对话框里打字。 打完那串字,宋之劼深吸一口气,最终在孙泽恩的监视下点了“发送”。 · 书桌前,一盏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林过正在给一个初中生辅导功课,他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题,谆谆道:“这个图形是六边形,所以可以知道∠b是120°,因为ad平行于bc,所以可以知道∠dab等于180°减去∠b,等于60°。这个解释你能听懂吗?” 男孩点点头:“我理解。” “好,那我们接着看下一题……” 这时,门开了,男孩的妈妈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嫣然:“你们渴了吗?我给你们弄了两杯热牛奶。” 牛奶冒着热气,被放在桌子上。 女人把手放在男孩后背上,语气温柔:“宝贝要乖乖听讲哦,过阵子就开学了,妈妈希望宝贝在开学考试考出个好成绩,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林继道:“笑笑他很聪明,张太太你不要太担心。” “嗯,对了,牛奶很烫,你们小心一点儿哦。” 女人离开后,笑笑看了一眼林过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林哥哥,你的手机来新消息了诶。” “是吗?”林过把手机拿到手上,输入解锁密码,他一眼看到宋之劼发来的消息,瞳孔骤然缩紧。 【宋之劼:你是不是暗恋我?】 “……” 宋之劼是怎么知道的?! 笑笑看到林过的脸色蓦地变成了白色,像是全身血液褪尽! “你怎么了?”他担心地问。 林过没注意到他的手在大幅度抖动,牛奶从杯子里落在手背上,他像是完全感受到不到疼痛似的。 此时的林过像是一个被扒掉衣服游街的人,所有秘密都被公之于众,他不知道宋之劼是怎么知道的,心跳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疯狂跳动。 林过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打字。 他在输入框里一遍遍修改着文字,刚想发出,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宋之劼:我刚才在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你就当没看见吧[微笑][微笑][微笑]】 笑笑贴心地给林过送了一张纸:“林哥哥,你擦擦脑门上的汗吧。” 林过的声音带着颤音:“好,谢谢。”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流了这么多汗。 【林过:知道了】 笑笑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林哥哥,是你的女朋友吗?你是不是干坏事被她发现了?” 林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跳缓慢恢复正常。他笑了笑:“算是吧。” “那可不行哦,对女朋友要真诚,不能骗她。” 林过用笔戳了戳男孩的脑门:“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 笑笑脱口而出:“当然有啊,我喜欢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是个特别温柔漂亮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但是我的成绩太差了,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心意,我怕她瞧不起我。” 林过一愣,突然觉得和这个男孩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他喃喃道:“抱歉,看样子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林过把男孩的练习册翻开到下一页:“来,我们继续。希望我可以帮你把成绩提上去,这样你就能早点儿告白了。” 笑笑举起拳头和他碰拳:“我们一起加油!” 林过笑了笑:“加油。” · 海面上,风吹起游轮上的小旗帜,发出簌簌的声响。 孙泽恩问众人:“船上只有两个房间,怎么安排?” 宋之劼:“我和张潇睡一间房吧。” 林继立马反驳:“不行。” 孙泽恩问林继:“怎么?你就这么想和人家睡一起啊?” 他说“人家”的时候,用下巴指了指宋之劼的方向。 林继剜了他一眼,口是心非:“我只是不想和你睡一间屋,你晚上打呼噜。” 孙泽恩用手臂搂住林继的脖子,“你别造谣!我晚上从不打呼噜的好吗?不行,你今天非得和我睡一起,我要用事实打你的脸!” 孙泽恩把林继拽走,剩下宋之劼和张潇在甲板上。 宋之劼看着桌子上的狼藉,起身:“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要不你先回去睡觉?” 张潇:“你一个人收拾估计要收拾很久,我也帮忙吧。” 两人说着就开始动手,宋之劼把桌子上的竹签和饮料瓶丢进袋子里,张潇把椅子和桌子归拢到一起。 宋之劼洗漱好才回到房间。 游轮上的房间很狭窄,里面放了一个双人床和一张桌子。 张潇正在铺床单,他看向门口的宋之劼:“劼哥,你洗漱好了?” “嗯。”宋之劼走到床边,扯了一下床单上的褶皱。 他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今天好累,我都有些困了。” 白天潜水消耗了不少体力,宋之劼一开始以为潜水不会很累,真正在水里才发现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你快睡吧,我去洗漱一下再睡。” 宋之劼躺在床上:“好。” 困意像是一道影子从天花板笼罩而下,宋之劼把脑袋放在枕头上,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宋之劼感觉床的另一边凹陷下去,卷翘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鼻尖荡漾着一股冷雪的清冽气息,耳边是温柔的波涛声,宋之劼舒服地翻了个身,正对着身旁的位置。 “之劼……” 耳畔响起他的名字,宋之劼下意识掀开眼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蒙着雾气的视线中,是林继那张俊朗的面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3、朋友圈 第四十三章 宋之劼的眼珠在眼睑下滚动两轮,再次平静下去。 林继坐在床沿,静静端详着他沉敛的面孔。 刚才他在卫生间碰到张潇,动用了一下权利,逼着张潇把这里的位置让给他。现在张潇估计已经回到孙泽恩身边了。 林继不在意程序是否正义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其它都不重要。 现在他坐在宋之劼身边,就是他此刻唯一想要的。 林继掀开被子,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以防吵醒了宋之劼。 宋之劼似乎觉察到身边的人的存在,他朝林继的方向动了动,减少两人之间的空隙。夜里的海面上漂浮着海雾,空气是潮湿的,温度比白天降低了七八度。宋之劼似乎是觉得冷,把脖子朝被窝里缩了缩。 林继躺在宋之劼身边,见状帮他掖了掖被角。 两人挨得很近,林继能听到宋之劼的呼吸声,和窗外潮汐的频率几乎一致。 原本以为躺在宋之劼身边,林继能更快入睡,事实上正好相反,他几次闭上眼睛后又睁开,忍不住盯着宋之劼的睡颜看,像着迷了一般。 林继侧着身子,把脸对着宋之劼,宋之劼的下颌线线条柔和,山根挺秀,给人一种平地起高楼的深邃感。他的唇瓣晕着粉嫩的颜色,唇形饱满圆润,顶端在稀薄的灯光下像是通透的石榴籽。 林继像是欣赏世界名画,连呼吸都放慢了。 出神之际,宋之劼突然把手搭在林继的上身,林继像是触电一般觳觫了一下,好在对面的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没有感受到异动。 时间像是长了翅膀,倏然走了一大截。 宋之劼是在海鸥的嘶鸣声中醒来的,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小窗那里透出几道光线,在被子上投射了一个不规则的光块。 身边的人在阴影中蜷着身体,被子拱出一个小山包,宋之劼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没有着急把伙伴叫醒。 他推开门,一下子被眼前的风景震慑住,最后一点睡意被彻底稀释。 远处的新日初露光芒,海鸥在熹微晨光中展翅翱翔,海水反射着晨光,空气中氧气含量很足,呼吸一口让人身心舒畅。 宋之劼对着日出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的细胞都醒了。 他正在拉伸身体,突然身边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张潇声音疲惫,像是老了十岁:“劼哥,早啊。”说着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宋之劼差点儿被张潇吓到:“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视线平行到张潇脸上,他才发现张潇的眼下乌青,像是昨晚被人打了两拳。 “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吗?” 张潇叹了一声气,“可不是嘛,身边的人一直在打鼾,我一夜都没睡好。” 宋之劼指了指自己:“我昨晚打鼾了吗?” 不对,之前和林过一起睡觉时没听林过说他晚上打鼾啊。 张潇:“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孙哥。劼哥你不知道吗?昨天我和大少爷换了房间。” 宋之劼震惊:“你的意思是,昨天和我睡在一起的人是大少?” 张潇重重点头。 宋之劼转身朝房间走,张潇跟在他身后。 他步履匆忙,手刚想放在门把手上,门突然从里面开了,林继顶着凌乱的头发打开门。 他的眼下圈着黑色扇形阴翳,眼皮半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宋之劼关心地问:“大少,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昨天晚上我不会打鼾了吧?” 林继矢口否认:“没有,是我个人的问题。” 宋之劼闻言心口一松,他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上司睡觉了呢。 不过,林继为什么要和张潇换房间呢?从结果上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之劼又问:“难不成大少你有心事?” 林继看着宋之劼黑色通润的眸子,笑了笑:“你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 昨天一夜他思绪纷纭,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浮想联翩,所以才没休息好。 怪不了别人。 正说着,孙泽恩从旁边的房间探出头:“你们都醒这么早啊?” 林继道:“都八点了,不早。” “行了,你就别和我抬杠了,谁来弄早餐啊?老子昨天太累了,浑身肌肉酸痛,不想动弹。” 宋之劼眼眸一动:“我来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做的。” 孙泽恩笑了笑:“那辛苦宋管家了。” 张潇:“那我去给劼哥打下手。” 宋之劼脚尖一转,张潇屁颠屁颠跟上。 等两人在视线中消失,孙泽恩贱嗖嗖地戳了一下林继的肱二头肌。 “怎么样啊?昨天和小帅哥一起睡觉是什么感觉?” 林继面向他,孙泽恩被他眼底乌青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日见了鬼。 “卧槽!你们昨晚这么激烈的吗?你这是一夜没睡啊!精力全被榨干了?” 林继忍不住爆粗:“滚蛋!我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能吧?”孙泽恩幸灾乐祸,“你真能忍啊,一块肉放在嘴边都不吃?你是不是阳什么痿啊?” “别逼我抽你。” 孙泽恩摆摆手:“行行行,我闭嘴好吧。你真不是男人,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上了。” “你敢。” 孙泽恩“嘁”了一声:“得得得,你也就嘴巴厉害,我怕了行吗?不是,你以前那股子军阀气质都哪去了?以前强买强卖的事你都做过,怎么在宋之劼面前就装君子了?我瞧不起你,你已经和我不是一类人了,我们没办法做朋友了……” 林继像是听唐三藏念经,剑眉皱起:“再逼逼赖赖我就把你嘴巴缝上。” 孙泽恩像是锯嘴葫芦,瞬间沉寂了。 两人朝甲板上走,没多久,宋之劼把做好的三明治和热牛奶放在桌子上。 “厨房里没多余存货了,大家将就着吃点儿吧,回酒店再好好吃点儿。” 林继道谢后开始用餐,孙泽恩贱兮兮地笑了笑:“辛苦宋管家了,你做的早餐肯定好吃。” 经过一天的相处,宋之劼大概知道孙泽恩的秉性,没有多言。 清晨时分,海鸥在空中一阵阵飞过,宋之劼拿着面包,在甲板上喂海鸥。 身畔传来林继的笑声:“你这样喂海鸥,小心被它们抓到。” 宋之劼定住身形,掌心里的面包被一只海鸥叼走,他吓了一跳。 “真的吗?我还以为海鸥很温顺呢。” 林继笑了笑:“我是开玩笑的。” 他把手里的面包渣丢向海鸥,一群鸟儿一拥而上。 宋之劼不太习惯林继的玩笑,没有说什么。 “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去了?你们的飞机票都买好了吗?”林继问。 “嗯,我们来之前就订好了机票,要不然买不到票。” “那就好。” 宋之劼侧脸看男人:“你呢?” 林继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是坐私人飞机来的,申请一下返航就可以了。” 他把手机递给宋之劼:“之劼,你能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宋之劼欣然:“好的。” 林继站在甲板的最前方,“我在这里喂海鸥,你给我拍一张背影照,我拿来做微信头像。” “好。” 宋之劼拿着林继的手机和林继隔开一段距离,这样可以把新日也放进相框里。 林继站在甲板上,手里的面包吸引来一群争食的海鸥,金灿灿的霞光像是黄金箭镞射到船上,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宋之劼半跪在林继身后,想把林继拍得更高大一些。 “三、二、一!”手机“咔嚓”响了一声,“好了!” 宋之劼起身,把手机物归原主。林继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眼波荡开:“你的审美果然不一般,照片很完美,谢谢。” 宋之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看着林继眼下的青痕,缓缓道:“黑眼圈好像消了一点儿……” 林继把手放在眼下摸了摸:“我刚才拿冰块冷敷了一下。” 宋之劼:“怪不得。” 林继说到做到,把微信头像换成了宋之劼给他拍的照片,同时还发了一个朋友圈,只有一张照片,没有写文案。 宋之劼则对着面前的海鸥和太阳继续拍照,拍完在朋友圈发了个九宫格。 刚发完,宋之劼看到林继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正是他刚才给林继拍的照片。 宋之劼礼貌性地给林继点了个赞。 林继胸线涌动,礼尚往来给宋之劼的九宫格也点了个赞。 宋之劼看到了林继的消息,背对着满身金光笑了笑,眼中是温润的亮光,晨光描出他手臂上细短柔软的绒毛,像是给他勾了一个透明的轮廓。 林继像是看一块熠熠发光的钻石,心思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心脏射了一箭,脑中银光一窜,大脑宕机般失灵了。 宋之劼浑然不觉,转身继续看远处的蓝天。 林继咽了咽,在男人没看到的地方,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一瞬的心动永远定格。 · 高铁上,林承一脸烦躁地坐在座位上。 车厢内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这种味道无法用单纯的“难闻”来形容它。空气中混合着方便面的刺鼻气味、人身上的汗味还有其它说不清的味道,林承捂住口鼻,忍住想要干哕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坐高铁,林承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这种公共交通工具。 身边的一个大叔正在外放某音,林承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能把声音关小一点儿吗?” 大叔看了他一眼,额角的青筋动了动,但身边的人太多,他忍了忍,不情不愿地关小了声音。 身后的一个婴儿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抱着他的母亲不耐烦地哄着。 林承感觉脑袋快要炸了,要不是为了宋之劼,他才不要和这些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受罪。 他打开手机,点进微信,一眼看到朋友圈里宋之劼发的风景照。 林承短暂地从喧闹的车厢内走神,他刚想给宋之劼点赞,突然看到下面林继的照片。 短暂停顿后,林承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战栗。 他们两人的照片明显是用的同一个背景,蓝天白云如出一辙,就连日出高度都是一样的! 林承感觉肺部像是气炸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飙车啦 第四十四章 下午四点,宋之劼到了林继和他约定的地点。 这个时间刚刚好,过了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烘烤得地面热腾腾的,面前的公路时不时有一辆豪车飞驰而过,惊起的尘土有一股阳光的特殊气味,暖烘烘的,带着干燥的甜味。 宋之劼戴着墨镜,他脸上涂了一层防晒霜,使得原本净白的皮肤增添了几分通透。 不远处,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几秒钟后,一辆黄色兰博基尼超跑停在宋之劼面前。 “上车。”林继坐在驾驶位,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对宋之劼拍了拍副驾。 不远处的海岸上,有两个金发美女一直看着林继的车,两人捂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蓝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看样子很兴奋。 宋之劼三步并两步走到副驾的位置,打开车门,一阵干燥的风从他背后吹过,林继闻到宋之劼身上那股浅淡的蓝蕨香气。 男人墨镜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弯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宋之劼正在扎安全带,随着咔嚓的声响,转头:“什么?” 林继笑了笑:“没事,坐好了吗?” 宋之劼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 随着“了”的尾音,林继放在油门上的脚逐渐加力,宋之劼还没反应过来,超跑已经飞出去十多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头发在风中像海草一样飞舞。 宋之劼提高嗓门,以防被风声掩盖:“孙先生怎么没来?” 林继诚实地说:“我没叫他。” 这是一条平整的单行道,身旁是起伏的蓝色大海,视野前方是连绵的小山,高低不一,错落无序。 不愧是百万名车,排气筒中气流阵阵,音色低沉动听,黄色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能刺伤人的眼睛的亮光。 林继似乎是嫌没有解释清楚,又道:“我不太想让他来,三个人太吵了。” 宋之劼语塞,他想起上次在游轮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林继说在座的人有他喜欢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 宋之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觉得被上司看上是一件好事。 以宋之劼对林继的了解,他不确定林继对他的“喜欢”中有几分真诚,对象是他的“灵”还是“肉”。 总之,被“渣男”看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宋之劼只希望林继只是一时新鲜,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胸腔涌动,舌头因为紧张讷讷发麻。 林继的眼角余光追踪到宋之劼放在大腿边的手上,他看到宋之劼在一点点使劲,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的颜色。 他把音乐打开,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电音。 金属质感的旋律中和了空气中的尴尬,宋之劼的肩膀小幅度松懈,眼睛四处乱瞟,开始放松身心享受着风的抚摸。 眼前是曲折的公路,太阳开始下沉,余光不温不火。 林继的速度时快时慢,黄色超跑在道路上掀起阵阵尘土,引起路人赞叹。 林继说:“回去的时候你来开?” 宋之劼刚才那点儿烦躁郁结早就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消弭干净,他嘴角起弧:“好。” 想了想,又问:“这车买保险了吧?” 林继被他逗乐:“你说呢?” 宋之劼也觉得这个问题太离谱,转头不看林继,他把手伸到车外掬了一捧清爽的风息。 林继分神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返程时,宋之劼开到半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车子在颠簸中晃动了一下,在路上留下一道曲折的车辙。 宋之劼表情明显变了,像是头顶突然由晴转阴,周身气质变冷。 林继看向他,用嘴唇问他发生了什么。 “好的,我现在立马过去。” 挂掉来电,宋之劼沉眸看向前方。 “去哪里?”林继问。 宋之劼唇线微启: “警察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警察局 第四十五章 一个小时前,高铁上。 林承盯着宋之劼和林继的朋友圈已经好几个小时,他面如白纸,嘴唇绷得紧紧的。 旁边座位上的大叔正在吃零食,嘴里咀嚼的声音奇响,落在林承耳中,像是放大了一百倍。 林承皱眉,恶狠狠看了中年大叔一眼。 大叔收到信号,胡子抖动两下:“看什么看?!” 林承心情烦躁,怒火中烧:“眼睛长在我身上,我不能看吗?在高铁上吃东西,你很有礼貌吗?” 大叔把嘴里的零食尽数咽下:“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找事?我在高铁上吃东西犯法了吗?你那么牛逼怎么不坐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四个字正中林承下怀,如果他像林继一样是林家的话事人,此时和宋之劼一起旅行的人就可能不是林继。他从座位上弹起,搡了男人一把:“滚!” 中年男人忍无可忍:“我花钱买的座位,你是太平洋警察啊管这么宽?” 他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男人一拳砸到林承身上,林承眉心跳动,眼中闪过一道狠戾:“别怪我没警告你……” 林承语气低沉,男人愣神的空当,被林承抓住了衣领,重重摔到地上! …… · 随着一道低沉暗哑的轰鸣声,一辆黄色超跑停在警局前。 车门打开,迈出一条修长笔直的腿。 宋之劼对车上的林继道:“大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把二少带回来。” 林继和林承关系本就紧张,加上警察那边并没有给林继打电话,林继乐得把这件事交给宋之劼。 “好。” 宋之劼刚转身,林继突然叫住他。 宋之劼回头看他:“还有别的事情吗?” 林继嘴唇动了动:“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和我打电话。” 宋之劼点点头,大步流星朝警局走。 宋之劼叹气,心疼自己的三亚之行。 他把情绪藏在打工人的面具之下,维持着平时的淡定从容。 独自消化情绪是每个社畜的必修课,宋之劼早就炉火纯青。 警务人员和宋之劼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宋之劼把保释的相关文件签署好之后,看到了鼻梁上粘着绷带的林承。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握在一起,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安在眼眶里凝滞的玻璃珠。 警务人员带着宋之劼走到林承面前,林承抬头,在看到宋之劼的那一刻,眼中终于醒转了一道活色。 “之……之劼哥……” 警察先生:“林先生,这件事起因在你,希望你之后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再做这种危害公共治安的事情。” 在宋之劼面前,林承垂着头,像是站在家长面前意识到错误的孩童。 警察又简单交代了几件事,就离开了。 宋之劼语气淡淡:“走吧,二少。” 他刚转身,袖子上落力,林承抓住他的手,力气很大。 宋之劼看着林承:“怎么了?” 林承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你这两天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吗?” 宋之劼微蹙眉心:“他是谁?” 男人一字一顿:“林继。” “没有。” “你撒谎!”林承突然提高了声音,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女人吓了一跳,女人目光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宋之劼用另一只手推林承的手:“我们出去说。” 奈何林承反而加重了力道,宋之劼拧眉:“二少爷,你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承一愣,这几乎可以算是宋之劼对他说过最重的话。 他松开宋之劼的手,宋之劼朝出口走,他亦步亦趋跟上。 快到门口时,林承问:“之劼哥,你生气了吗?” 宋之劼看了他一眼,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状态转换之快令人咋舌。 “二少,你不要多想。” 他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台精确度极高的机器,只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输出语句。 林承反而感觉更不好了,他很少看到宋之劼这样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像一潭死水。 宋之劼看到门口的玛莎拉蒂超跑,快步朝那里走。 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二少……” 林承看到车上的林继,定在原地没有动作。 林继音色极冷:“怎么?要我下去请二少爷落座吗?” 林承紧抿嘴唇,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上。 宋之劼回到副驾,林继余光扫了他一眼,等宋之劼弄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上去。 车子像是金色的闪电,在路上疾驰。 傍晚晚霞烂漫,宋之劼的头发上像是落了金粉。 风声中,林继问:“有本事啊林承,你妈知道你一到三亚就进了警局吗?” 林承:“和你没关系。” 林继冷哼一声:“和我没关系?要不是你的这波操作,我现在应该在酒店休息。” “我让你来了吗?”林承提高声音,在呼呼的风声中像是破了音。 林继怒极反笑:“好,我来了反而是我的错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 林承侧脸:“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林继毫不留情,“能坐几十个小时高铁来三亚,脑子肯定抽疯了。我不认为你现在的智力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林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对你的行为简单概括一下。” 车厢内火药味十足,宋之劼把手放在鼻子上揉了揉,内心又是一声叹息。 真想回到酒店的大床上睡一觉,这两位少爷想怎么吵就怎么吵吧,他真的累了。 到了酒店,林继对宋之劼说:“晚上八点,餐厅见。” 他径直去他的房间,留下宋之劼和林承。 宋之劼看了一眼林承和他的行李:“二少,你有提前预定酒店吗?” 林承摇摇头:“没有。我不想去别的房间……” “那你住在哪里?” “我想去你的房间。” 宋之劼:“?” 林承害怕宋之劼拒绝他,加大筹码:“我在陌生地方身边没有熟人的话会睡不着。” 宋之劼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林承:“真的。” 没办法,宋之劼只好把人带回房间。 他在卫生间的盥洗池前净手,林承跟在他身后,像条尾巴似的与他形影不离。 宋之劼沉默着,林承也不说话,只是坚持不懈地与他保持着一米以内的距离。 宋之劼不说话单纯是因为心累没力气,林承的沉默却像是罩了一层雾,看不清本质。 宋之劼洗完手去客厅找遥控器,刚把液晶屏幕打开,林承突然从他身后抱住他。 宋之劼握着遥控器的手一顿,低头看到腰上箍着男人的小臂,上面竟然是三道爪印,红中泛白,应该是在高铁上与人打架被人抓伤的。 男人把脸颊放在宋之劼后颈上的软肉上蹭了蹭,声音泫然欲泣:“之劼哥,你别生气了好吗?” 宋之劼把手放在林承手臂上,想让他松开,试了几下反而感觉林承勒得更紧了。 “我没有生气。” 林承第二次说:“你撒谎……”只不过这次他语气极轻,完全没有上次的暴躁。 宋之劼侧脸看他,露出清晰如凿的下颌线。 “我真的没有和你生气。” 其实宋之劼是生气的,要不是林承突然出现在三亚,他现在应该一个人待在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独自享受私人空间。 林承:“之劼哥,我来三亚是为了你。” 轻柔的呼吸扫在脖颈上痒痒的。 宋之劼疑惑:“为了我?为什么?” “你出来旅游我不放心。” 宋之劼:“……我是小孩子吗?” “你太好了,总有人盯着你,我得保护你不被别人抢走。” “……”宋之劼更不理解了。 “我不喜欢林继。” 宋之劼从林承的怀里转身,顺势解开林承的手臂。 他谆谆诱导:“怎么说他都是你哥,没必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林承低头看他细软的头发:“他不喜欢我,我只是用相同的方式对待他。” 宋之劼嘴唇动了动,还是放弃了说教。 主角的事他还是少管。 林承:“之劼哥,你知道坐几十个小时的高铁有多难受吗?我以前从没坐过高铁……” 这句话听着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宋之劼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说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是个大人,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管,我就要待在你身边。”突然,林承想起在朋友圈看到的图片,脸色暗了下去,宛若罩上一层阴翳,“之劼哥,你今天发朋友圈时是和林继待在一起呢吗?” 宋之劼没想到林承突然问这个,顿了顿:“我们只是在游轮上喂海鸥。” 林承再次走上前,重新抱住宋之劼。 “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讨厌大少吗?我和大少是上下级的关系,不管我喜不喜欢,我对他都必须保持恭敬,因为我不能得罪他。”说到这里,宋之劼没控制多说了几句,“二少爷,我和你不同,你是林家的继承人之一,你可以对大少爷发火,但我不行,我如果随心所欲地对待他,林家早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你懂吗?” 林承一愣,宋之劼很少和他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他默默握紧了拳,一眨不眨地看着宋之劼的眼睛: “没事,以后我坐上他的位置,你再也不用讨好他了。” 宋之劼忙捂住他的嘴,虽然四周没有其他人,他心中依旧有些发毛。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林承眼中亮晶晶的,写满真诚。他把宋之劼的手拿下: “之劼哥,来之前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但现在我知道了。” 宋之劼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啊……” 林承笑了笑,深邃的眼睛中像是藏着无数颗动人的星星: “因为我喜欢你啊,之劼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6、低姿态 第四十六章 闻言,宋之劼瞠目结舌站在原地。 “……” 最近是什么情况,怎么林家大少爷一个两个都来向他倾诉“衷肠”? 按照小说剧情,现在的林继应该正在追爱火葬场,林承因为喜欢林继逐渐偏执,为什么现在都把箭头指向了小说里的工具人宋管家? 宋之劼有种被聚光灯突然打在身上的不自然感。 这不是宋之劼想要的。 原书里的林继和林承有着一脉相承的疯披属性,两兄弟都占有欲爆棚,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试探,有几次甚至僭越了法律的底线。被这两个人喜欢上,绝对不是好事。 他是希望两个人都是新鲜感作祟,能尽快放过他。 见宋之劼目光错愕,林承走上前,在他走神的时候突然握住他的手。 男人掌心温热,于宋之劼来说宛若一块烧炭。 他想甩开,却感觉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收紧,眉心微微皱起。 林承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他用那种透着可怜的语气道: “之劼哥,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林承一米九的身高,在宋之劼面前垂着头,时间的钟摆仿佛回拨到几年前,那时候林承还不足宋之劼肩膀高,为着早就想不起来的因由,在宋之劼面前伤心地抹眼泪…… 宋之劼心一软,像是夏天阳光下的冰淇淋,不受控制地融化成说不清的情绪。 说来,面前这个男人也算是宋之劼看着长大的,两人相差了足足八岁,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年龄差距是不可能产生费洛蒙的。 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身份地位的天堑。 林承在宋之劼面前本应像一个少爷一样趾高气扬,但他从没有那么做过,反而处处放低姿态。 这让宋之劼没办法对男人生气。 “你累不累?”他问。 林承一听,知道宋之劼把进警局的这一页翻过,眼中重新泛起亮光。 “累,还疼……”他掀开裤子,露出左边的小腿。 宋之劼目光向下,看到林承腿上的青肿。 “我在高铁上坐了十几个小时,小腿充血,现在又酸又痛。” 林承话语中流露着难过的情绪,宋之劼蹲下身,仔细查看后又站起:“我去给你拿几个冰袋,你敷一下,看看能不能消肿。” 林承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嗯,谢谢之劼哥。” · 第二天早上,宋之劼是被一阵“滴滴滴”的警报声吵醒的。 那声音尖锐刺耳,宋之劼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从梦中惊醒后,光着脚推开卧室的门,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只见开放式厨房中烟雾缭绕,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道长长的身影。 林承身上穿着围裙,咳嗽着从岛台前走到宋之劼面前。 他脸上沾着面粉,手里拿着一个平底锅,锅底黑不溜秋,上面沾着一团看不清面目的东西。 “之劼哥,你怎么醒了啊?咳咳!” 宋之劼:“……” 烟雾报警器这么响,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宋之劼先是把烟雾报警器关掉,然后打开窗户,让房间内的雾气散一散。 然后木着脸夺下林承手里的平底锅。 “二少爷,你是想吃早餐吗?还是我来给你做吧。” 林家堂堂二少爷,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把厨房烧了都是万幸,宋之劼可不敢让他做饭。 林承委屈:“我是想给你做早餐……” 宋之劼没有生气,他知道林承也是好意。 “你平时没进过厨房,还是我来吧。” 宋之劼拿走平底锅,开始在洗水池前忙碌。 林承在他身后转悠,语气中含着真诚和愧疚:“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宋之劼看着黑成炭的锅底,眼中充满不信任。 不过他还是努出一个温和的笑:“你来帮我打下手吧。” 林承很珍惜这种能为宋之劼做点儿什么的机会,他的眉眼像是开了花,孩子气地重重点头:“yessir!” 宋之劼开始刷锅,“你帮我拿两个鸡蛋,再洗一下蔬菜。” “好!” 这家酒店东西很齐全,每天都有阿姨朝冰箱内送新鲜的食材。 林承去冰箱里拿东西,宋之劼戴着橡胶手套开始忙活。 流水的哗哗声中,宋之劼的肚子“咕叽”响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林过。 若此时和宋之劼住在一起的人是林过,此刻他一定已经吃上丰盛的早餐了吧? 林过寒假寄住在宋之劼家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准备早餐,各种菜谱信手拈来,宋之劼每日都能吃上健康又好吃的早餐。 平时没感觉,离开的这几天,宋之劼居然开始想念林过做的早餐。 正走神,客厅内的座机突然响了。 宋之劼摘下手套,一只手在围裙上擦拭,另一只手握住电话柄:“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道女声:“请问是301的房客吗?我们系统收到您房间内的烟雾警报,请您检查一下是否存在火灾风险。” 宋之劼语气谦和:“没事了,刚才我们做饭时不小心产生了烟雾,现在警报已经解除。” 林承手里拿着鸡蛋和几个土豆,走到他身边:“是谁啊?” 宋之劼挂上电话,“酒店里的工作人员。” 林承揉了揉鼻子,“对方没说什么吧?” “嗯。” 宋之劼在腰上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林承在开放式厨房的角落里,时不时给他递个鸡蛋洗洗东西,目光始终没离开宋之劼。 宋之劼认真做事的时候喜欢抿着嘴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事情,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可靠。 林承小时候就喜欢偷偷在角落里看宋之劼工作,他觉得工作时的宋之劼比平时更有魅力。人前沉稳自持的宋之劼总是一身西装革履,恨不得把所有皮肤都藏起来,这让林承忍不住想象宋之劼私底下的样子…… 而这一切,宋之劼并不知道。 二十分钟后,宋之劼端着烤好的土豆泥和煮青豆摆盘上桌。 刚煮好的咖啡散发着醇厚的香气,宋之劼一落座就抿了一口。 “快吃吧,”宋之劼对林承说,“你等会儿有想去的地方吗?吃完了我们可以在附近逛一逛。” 他和张潇都是今晚六点的航班,只能陪林承到下午三点,就要出发回a市了。 林承问:“之劼哥,你真的就不能再多待一天吗?” “我订的是今天的机票,最近的机票不太好买。”宋之劼舀了一勺雪白的土豆泥,“对了,你回去的机票订了吗?总不能回去也坐高铁吧。” 林承揉了揉脑袋:“我还没想那么远。” 宋之劼一愣:“你这次出发实在是太草率了。” “可是我真的想见你,不想让你和我哥单独待在一起。” 话题又饶回到这里,宋之劼没有继续争论,而是开始寻找解决办法。 “要不然我和大少爷商量一下,让他把你捎上?” 林承忿忿:“我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就要坐高铁回去了。”宋之劼说,“或者你在这里继续待几天,看看能不能买到回去的机票。” 林承撇撇嘴,“不行,你都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宋之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承的性格这么倔。 “等会儿我陪你去附近的海洋馆吧?或者动物园?你有想去的地方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 “好啊,”林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劼哥,你陪我去喂海鸥吧。” 宋之劼惊奇地看着林承:“喂海鸥?” “对。” “可是,”宋之劼眉心微扬,“你来三亚只是喂海鸥的话,不会觉得没必要吗?在a市也可以喂海鸥。” 林承郑重其事地看着宋之劼漆黑的眸子:“这不一样,重点不是喂海鸥,而是和你一起喂海鸥。” 宋之劼:“……” 他越来越不懂这个二少爷的脑回路了。 林承像是看出他心中的疑惑,认真地解释:“我希望下次你看到海鸥,不是想起你和林继在游轮上的记忆,而是想起和我在一起的回忆,这叫‘记忆覆盖’。” 宋之劼沉默片刻,冷不丁问:“你之前说‘喜欢我’,真的不是在戏弄我吗?” 林承语气激动:“当然不是!字字真心!” 宋之劼不知为何有些心头发凉。 吃完饭,两人向附近的一个码头出发,那里风景很美,有不少新婚夫妻在拍婚纱照,为了拍照更有氛围感,摄影团队会安排人专门在码头喂海鸥。 不过他们出门时天公不作美,蓝天上飘着几朵乌云,空气很潮湿。 宋之劼看着灰蒙蒙的天幕:“你来的时候不太巧,前两天天气还是很好的,今天就变天了。” “没事啊,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待的。” 宋之劼在路边的甜品店买了几个面包,两人到码头时已经有很多人了,大人小孩都在喂海鸥。 雪白的海鸥在天空拍打着翅膀靠近宋之劼的手掌,从掌心衔走面包渣。 突然,天上落了几滴雨,林承皱眉:“居然这么快就下雨了。” “我们回去吧,等会儿雨大了,海鸥也飞走了。” “再喂一小会儿吧。” 无法,宋之劼只好在濛濛细雨中继续喂海鸥。 突然,宋之劼感觉面前的世界骤然变暗,头顶的雨停了,面前赫然是一道阴影。 他转身,看到撑着黑伞的林继。 男人面色不太好看,不过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林继天生的俊朗帅气。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林继明显心情不太好:“下雨了为什么不回去?” 听到林继的声音,雨伞之外的林承面色一下暗了几度:“不要你管。” 林继冷哼一声:“你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如果之劼生病了我不会饶了你。” 林承挑眉:“之劼哥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所有物吗?!” 宋之劼见两兄弟又要对呛起来,忙从雨伞下撤出,雨淅淅沥沥打在伞面上。 “二少爷,你和大少爷打着伞吧。” 林继和林承异口同声:“不行!” 宋之劼:“……” 他按下想要撂挑子的冲动,嘴角抽动:“我们回去吧。” 林继自顾自走到宋之劼身边,将黑伞偏向他。 林承白了林继一眼,不悦地跟在两人身后。 伞下,宋之劼抬头问:“大少爷,您今天回去的时候能把二少爷也带上吗?他没有预订回去的机票。” 林继还没开口,就被林承截了胡:“我不坐他的飞机!” 林继冷笑:“那正好,我也不喜欢让别人坐我的私人飞机。” 宋之劼沉默了一会儿:“大少爷,希望您再考虑一下。” 林承冷眼瞥了一下林继,拦住宋之劼:“之劼哥,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宋之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专注于找到合适的解决之法:“要不然我把机票退了,二少爷坐飞机回去,我坐高铁——” 突然,林继道:“可以。” 林承眼睛瞬间瞪大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林继语气转了一道弯,“你不用坐高铁。” 宋之劼:“?” 林继语气认真,一眨不眨地看着宋之劼: “我和我的私人飞机随时欢迎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7、急救室 第四十七章 林承:“不行!” 林继乜了他一眼:“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之劼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你别想越过我擅自决定!” 林继气笑:“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霸道了?” 林承抻直脖子:“总之,之劼哥绝对不能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林继鼻尖逼出一声冷哼,充满对林承的不置可否。 林承像是屏蔽了来自哥哥的嘲讽,扭头转向宋之劼:“之劼哥,你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去,不用管我。反正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就算在这边多待几天也没事。” 宋之劼依旧寄希望于林继能在私人飞机上捎上林承,这是最省时省力的解决方案。 他语气委婉:“大少爷,二少爷一个人待在三亚,林董肯定会担心……” 这已经是宋之劼今天第二次恳求于他。 理智上,林继知道宋之劼的建议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 他在宋之劼明亮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三秒,似乎是承受不住对方无形的吸引,移开目光。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他和我一起回去……” 宋之劼一听,在林承开口把事情弄得更糟之前抢道:“太好了,那就这样,二少爷和大少爷一起坐私人飞机回a市,我和其他员工按照之前的机票回去。” “嗯。” 林承嘴巴动了几次,宋之劼用眼睛告诉他不要多语,他头一撇,被迫认命。 宋之劼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行,这件事算是解决了,那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林继关心地问:“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天晚上六点。” 回到酒店后,宋之劼看到张潇正在和人视频电话,他用嘴型问他收拾好了没,张潇点点头,拉住从他身边经过的宋之劼,声音中沾着笑意:“宋管家好着呢,依旧帅气倜傥,无人能比。” 宋之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郝梅,对面的人问:“宋管家,张潇把拍的图片发给我看了,你在镜头里简直是行走的model!呜呜呜,为什么去三亚的人不是我!” 宋之劼笑道:“别灰心,以后还有机会呢。” “我就是非酋本酋,运气一向不好。” 宋之劼笑道:“你老是这样说只会加重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没有人运气一直不好的,别给自己随意贴标签。” 对面的郝梅定了定,“哦”了一声。 “那个……嗯……”郝梅支支吾吾,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 宋之劼一眼看破她的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就问,别拐弯抹角。” 郝梅一听,鼓足勇气:“那我就直接说了,宋管家,听说二少爷连夜坐着高铁去三亚了,一落地就进了局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宋之劼看了一眼心虚地缩着头的张潇,猜测消息肯定是这人散播出去的。 “这件事你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林董和夫人那里。二少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只是在高铁上和人不小心起了龃龉,不是什么大事。” “哦哦好的,我会守口如瓶的。”郝梅顿了一下,“没想到二少爷和大少爷表面上关系恶劣,实际上二少爷还是关心大少爷的,居然坐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去看他,血缘果然是割不断的……” 宋之劼:“……” 要是郝梅知道林继连飞机都不想让林承一起搭乘,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 下午五点半,机场。 人群中的宋之劼有着浑然天成的清贵气质,很不常见,因此显得很打眼。 他坐在候机厅的真皮沙发上看手机,对周围人的目光浑然不觉。 突然,手机界面跳出一个电话,备注是“大反派”。 指尖推开绿色的接听符号,一道熟悉的男声落在耳畔,清亮中夹杂着不经意的磁性,是声控无法拒绝的声音。 “之劼哥,你上飞机了吗?” “还没,六点的飞机。” 林过:“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落地后可能需要自己打的回家了,我就不去给你接机了……” 宋之劼没有一丝责怪,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接机了?我到a市都快凌晨两点了,把你薅过来也太没人性了。何况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今天晚上当然要好好休息。” 对面停顿了几秒:“谢谢之劼哥体谅。” “不用和我说谢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秉性吗?” “好。” 似乎到了该挂电话的时刻,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第一个说“再见”。 沉默了几秒,宋之劼问:“这几天你在家里还好吧。” “嗯,我这边很好,不过……”林过顿了顿,“就是房间内太安静,有点儿不习惯。” 宋之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害怕吗?” 林过笑道:“算是吧。” “可是你之前一个人住在林宅的阁楼里,也从没见你害怕过,现在长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林宅的阁楼里总是黑乎乎的,暗处还藏匿着老鼠,有时宋之劼给林过送牛奶都害怕,那时候的林过却总是用那冷静地近乎冷漠的下三白看着周围的环境,让他都自愧不如。 林过:“可能以前无人可靠,只能被迫勇敢吧。” 宋之劼一愣,林过的话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他现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那个人是谁呢? 突然福至心灵,他笑了笑:“你是谈恋爱了吗?” 电话那头:“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现在又不是小孩了,恋爱也无可厚非。” 林过急道:“我没有。” “我又不会责怪你,你愿意把这种秘密告诉我,把我当做朋友看待,我反而很开心……” “我真的没有恋爱。”林过郑重其事。 宋之劼短暂停了两秒,“哦”了一声。 张潇小声提醒他,该登机了,宋之劼忙道:“我要上飞机了,就先不聊了。你晚上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好。” 挂上电话,林过看着航站台周围嘈杂的人群,脸上的生动渐渐沉寂,像是突然失去魔法的木偶。 身边一个男生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像是浸了蜂蜜,林过目光移向对方。 “亲爱的,已经下飞机了吗?我就在门口这里等你,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嗯嗯,爱你~” 男生挂上电话,看到了穿着简单却气质斐然的林过。 他笑着问:“哥们,你也是等女朋友吗?” 男生明显有社交牛逼症,他亲昵地拍了拍林过的肩膀:“唉,谈恋爱就这点儿麻烦,以前我连我父母都没给他们接过机。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她回老家这几天我瘦了两斤,现在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她就开心。哥们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到?不会和我女朋友一个航班吧?” 林过没有多做解释,像是沉湎于这种不真实的身份,不愿意醒来。 “他凌晨两点左右到。” 男生一听,眼睛差点儿瞪脱框:“凌晨两点?那你来这么早?!” “反正在家也是等。” 男生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狐疑,像是在看一个怪胎。 最后对林过竖起大拇指,“你比我厉害……” 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冲男生招手:“亲爱的!” 男生立马迎上去,接过女生手里的行李箱。 林过看向四周,人群中除了他都有了归宿。 他突然想起男生刚才的话,剑眉稍稍拧起。 “女朋友……”他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字,从中咂摸出一丝苦味。 什么时候宋之劼也可以给他一个专属称谓呢?不是“上司家里的假少爷”,不是“暂时寄住的弟弟”,更不是大众化的“朋友”。 而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称谓,象征着唯一的身份。 宋之劼出去玩的这几天,他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尽管这几天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忙着赚钱,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宋之劼的想念。 以前看电视剧里里经常出现一个桥段,主人公为了抑制思念会选择让自己忙起来,林过发现这一招对他并没用。也许是比较聪明的缘故,他可以同时做几件事,仿佛灵魂中的一部分始终坚贞不渝地想着宋之劼…… 短短的几日让林过意识到宋之劼在他灵魂中的份量,他不敢想象要是将来不能见到宋之劼,他会多么痛苦。 之所以没有和宋之劼说实话,是因为林过昨天刚拿到驾驶证,蛋糕店老板知道他要来接机,把自己最喜欢的奥迪车借给林过开。林过想给宋之劼一个惊喜,所以才和他说自己不能来接机。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宋之劼身边。 · 飞机上,宋之劼翻看着来时没看完的诗集。 像是被针突然刺了一下,他啪得合上书籍,声音透露出不宜觉察的烦躁。 这种情绪对于宋之劼来说并不常见,他一直兢兢业业扮演一个情绪稳定的社畜,很少将情绪外露。 也许是身处几千米的海拔高度,身体受生理状况影响? 总是宋之劼感觉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恶气,非常不爽利。 林过以前总是粘着他,几天没见,居然不想快点儿见到他吗…… 他可是挺想快点儿见到林过的。 一旁的张潇听到声音,睁开惺忪的眼睛问:“劼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宋之劼调整了一下心情,充满歉意地说:“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在椅子上坐久了不太舒服。” “再撑一下,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好。” 一个小时后,飞机顺利在停机坪降落。 a市的气温比三亚低将近十度,宋之劼穿的衣服略显单薄,加上夜晚湿气很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张潇沉浸在即将回家的喜悦中:“劼哥,我爸妈来接我了,等会儿就要说再见啦。” “嗯,你快回去吧,别让家人等太久。” 张潇默认宋之劼一定也有人接机,笑着说:“嗯,那我就回去啦,你路上小心哦。” 宋之劼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张潇离开后,宋之劼拖着行李箱朝出口走,身形踽踽。 迎面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接机的众人中格外吸睛。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一双不容忽视的大长腿将气质拉满,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长腿帅哥。 看到宋之劼,年轻男人径直走上前,周围的人群瞬间沦为背景板,变得黯然无光。 宋之劼钉在原地,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的人竟然是林过。 他以为是自己出幻觉了,发涩的舌头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林过不是说不能来接机吗?那现在的这个人是…… 男人身上沾着夜晚的凉气,一靠近宋之劼,就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包在宋之劼身上。 林过的体温混合着蓝蕨的香气猝不及防裹住宋之劼的身体,在寒冷的夜晚给人不经意的舒适。 在宋之劼家寄住的时间,林过用的是和他一样的沐浴露,不知何时,他们身上已经沾染上了一样的气味。 “你……” 没等宋之劼质询,林过主动交代“罪行”:“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骗了你。” 宋之劼:“……” 林过又道:“我开车来的。” 宋之劼惊诧:“开车?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我竟然不知道。” 林过语气轻飘飘:“有时间就去考了,一把过。” 看着林过俊朗的脸,不知为何,宋之劼感觉假少爷好像没怎么变。 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听他夸奖。 宋之劼情绪价值给足:“真厉害,果然聪敏。” “这几天家里空荡荡的,”林过拖着宋之劼的行李箱,朝停车场走,“你不在我不太习惯。” 宋之劼笑了笑:“我也有点儿……” 突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地下停车场内显得格外刺耳。 宋之劼掏出手机,屏幕上映着三个字——孙助理。 他喃喃:“这个点,孙助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了?” 为了方便宋之劼通话,正在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的林过放轻动作。 “喂?” 对面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炸在耳边: “宋管家,出大事了!林董进急救室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8、龌龊事 第四十八章 五小时前,林继的私人飞机上。 天空彻底黑暗,机舱内格外安静。 林承在飞机上一直闷着,一句话不说,全身绷着抗拒的姿态。 林继更是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径直在飞机上睡起了觉,像是把林承当作空气。 林继享受着林家掌权者的优越感,林承则默默咬着嘴唇,忍受着巨大的屈辱。 阴暗的角落里,林承偷偷睨了一眼林继,俊逸出尘的男人脸上映着昏暗的灯光,敛着眼睑,像是沉睡中的猛兽。 要是他们的位置可以对调就好了,林承默默想。 如果林山德把公司给了林承,现如今处在云端之上的人就是他林承,而林继则只配在泥潭里舔他的鞋子…… 宋之劼更不用看林继的脸色,不用被迫和林继一起喂海鸥。 林承可以随意享用宋之劼的时间,和他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念及此,林承的眼中闪过贪婪的底色。 自从他回到林家,陈莲便告诉他,他们必须在林山德死之前拿到林氏集团,否则一旦老头子嗝屁,覆巢之下他们也会摔得粉身碎骨。林继手段狠厉,何况他一直讨厌他们母子,怎么可能会把他们留在林家呢? 为了达到目的,陈莲偷偷和张清辉联手,张清辉负责控诉林继的“罪行”,并且在公司里拉帮结派,陈莲则负责唱白脸、吹枕边风,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是这些根本不够,林承甚至觉得林继知道他和陈莲的算盘,不过林继完全没把这些伎俩放在眼中,甚至抱有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当双方实力差距天上地下时,弱势方的所有行为在上位者眼中都变得格外“可爱”。 林继就带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的玩味。 这几年林山德的年纪上来了,健康状态明显呈下滑趋势。这就像游戏里的进度条,提醒林承和陈莲要加快进度。 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将是“gameover”。 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在林承脑中纠缠盘结,他丝毫没意识到有些想法甚至僭越了人类的道德标准。 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林承的思绪:“二少,您想喝什么饮料?” 闻声,林继从休憩中抽神,抬眸看了林承一眼。 林承对上林继的目光迅速挪开,对服务员道:“我不渴。” 林继鼻尖冷哼,服务员的脑门子在一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林承当然也听到了,他默默压下火气,拳头在衣角后攥紧。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位祖宗,生怕一个不小心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 好不容易挨到降落,林承一下飞机就跳出林继的视线范围,像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而林继则坐上林家的加长林肯,扬长而去。 到达府邸,林继简单洗漱后换上休闲的服装。他的手机因为没电了就一直没有打开,刚插上充电器,门口传来郝梅的声音。 “大少,林董叫您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 发现郝梅依旧站在门口,林继多看了她一眼。 姑娘面上转过一道难色。 林继问她:“怎么了?” 郝梅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郝梅心一横,没有忍住:“大少,公司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林董今天脸色看着很不好……” 手机在此刻开启,甫一启动,叮叮当当弹出几十条消息。林继的视线迅速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诸如“b&a”“终止合作”“爽约”“m国”“兰斯洛特·亚当”“生气”等。 林继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大概理清了里面的逻辑。 之前为了见到b&a的高管,林继往返m国多次,最终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才让兰斯洛特·亚当答应来a市与他商量合作事宜。原本双方约好在大年初三签署合同,但林继却坐着私人飞机去了三亚,对方一听肯定恼火了…… 突然,孙助理的电话戛然响起。 林继接通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是说好让张总去和兰斯洛特对接的吗?” 对面的孙助理停顿了几秒,话里乾坤旋转:“可是,他是张清辉啊……” 听到这三个字,林继的眼中的怒火突然被浇了一道冷水。 是啊,他可是张清辉,这个恨不得林继能立马滚出林氏集团的张清辉啊…… 林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去三亚前把如此重要的任务转交给张清辉,或许他心中还保存着对这个从小叫到大的“张叔叔”的几分感情,又或许他始终坚信张清辉就算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至于拿林氏集团的未来开玩笑。毕竟和b&a的合作关系到林氏集团在全球的战略地位,如果这个合作黄了,林氏集团想要开拓海外市场,又要另寻通道,届时又不知道会消耗多少时间和精力。 想通此节,林继笑得苦涩。 看来他还是年轻,对人性的认识不够。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张清辉为了扳倒他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林继也就没必要为了那点儿情分把他继续留在身边了。 林继骨子里始终是冷血的,唯一的善良不过是他为了适应这个社会容器披着的皮。 既然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就得做好承接林继怒火的准备。 林继掩住嘴角的笑,脑海中开始计划一场宏大的叙事。 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就别怪他不客气。 · 林山德坐在轮椅上,自从上次生病之后,他的健康状况就一直没有恢复。 此刻他看着老泪纵横的张清辉——这个从他创业时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男人不知何时也花白了头发,林山德心中的酸涩转化成对林继的怒气。 张清辉一脸的皱纹,泪水在皱纹里像是沟渠里纵横的溪水。 “这个项目一直进展得十分顺利,要不是林继突然跑去三亚,原本是十拿九稳的。”张清辉有节奏地哽咽着,“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突然丢下工作?” 林山德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不住安慰老朋友:“这孩子一直沉稳,突然缺席肯定是为了重要的人。” “什么人能比林氏集团重要?”张清辉一脸不理解,“我为了公司连老命都舍得!”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终究不是他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江山,不知道创业的艰辛。之前他还一直看不惯我和老许、老孙,嫌我们仨年纪大,自己却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事情。这小子也想想,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老人提点着他,他能有今日的成就?” 林山德说:“你也别生气,等会儿他来了我会好好教训这兔崽子。” 而林山德并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张清辉的手笔。 虽然兰斯洛特·亚当得知林继有事不能出席会议有些生气,但是在之前的圆桌会议上,双方已经就合作的主要内容谈妥了,林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了b&a最大的利益分成,初三的会议只是签合同的最后一个步骤。兰斯洛特·亚当是个商人,在利益面前个人的喜恶是最不重要的。他之所以决定放弃和林氏集团的合作,是因为张清辉突然变卦减少了给b&a的分成,这才是这场合作走向失败的真正原因。 陈莲关切地说:“老公你也别太生气了,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阿继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样的。” 林山德眉毛一横:“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就是太年轻了,玩心太重!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千钧一发的时候还想着去三亚玩!你看看你养的两个好儿子,一个两个都是没出息的,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一个放弃这么重要的会议坐着私人飞机去三亚!一个宁愿坐十几个小时的高铁也非要跟过去!三亚是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吗?!” 张清辉见局势走向歪了,立马想办法拉回来。 “山德,你不能怪陈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继的脾气,我都怕他,更别说——” 正说着,林继迈着步子走进客厅,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置身事外,连声音都没有起伏:“找我吗……” 看到林继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林山德气不打一处来,他坐看右看,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朝林继身上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一道鲜血从林继黑色的头发里流淌而下,在灯光下看着格外狰狞恐怖。 就连张清辉也吓了一跳,陈莲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因震惊瞪得圆圆的。 身边的仆从上前想要给林继包扎止血,林继右手一扬,做了个拒绝的动作。 他鼻间逼出一道冷哼:“爸,你居然为了两个外人打我……” 林山德气得手都在抖:“怎么?老子还不能打你了?你一天是我儿子,我就能打得了你!” 张清辉迅速镇静,他见这对父子剑拔弩张,继续加力:“阿继,你说说你惹你爸爸干什么?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的不对,你好好给你爸道个歉,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林继气极反笑:“我的错?张叔,你现在真是越老越可笑了。你以为你偷偷调整分成的事情我不知道吗?那间会议室里一直有录音器,你想让我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公之于众吗?” 听到会议室安装了录音器,张清辉呼吸乱了几分,声音不自觉发抖,他强撑着道:“你在……在说什么?吓唬我吗?我有什么不敢的?搞笑。” 见局势不好,陈莲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装出那副贤妻良母的体贴样子。 她故作温柔地说:“阿继,你就算看在你妈的份上也不能和你爸对着干啊——” 话未说完,林继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别提我妈,你不配!” 陈莲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朝林山德的方向走近些,像是一个寻找庇护的小鸟。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语气无辜地问:“阿继,你今日是怎么了?” 鲜血继续从林继的额头流淌而下,血迷一目,让林继看起来多了几分血腥和残忍。 他一字一顿,声音狠戾:“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山德过去做的龌龊事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9、不清醒 第四十九章 这是林山德第一次听到林继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面上带着错愕,嘴唇哆嗦着,字句从唇间蹦出:“林继,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林继迎上父亲的诘问:“怎么?连你也觉得丢脸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和这个贱人比谁都清楚!” 陈莲反应极快,立马掐着嗓子哭嚎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公!你看看你的大儿子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以后还怎么在林家活下去啊?我还是死了算了!”女人说着就想朝墙上撞,张清辉立马拦住她,避免失控的女人真的作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张清辉用责备的语气对林继道:“林继!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这是你妈!你的教养去哪里了?你父亲教育你做一个正直的人,难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父亲的教诲的吗?” 林继气笑:“张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和我说‘教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莲一起做的事情,你俩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林继!”林山德气得咳嗽不止,眼睛红了,他用食指指着林继的方向,肩膀像秋叶般觳觫,“你给老子闭嘴!是不是我老了,你觉得你可以当林家的老大了?!我告诉你林继,只要我一天不死,这个位置你就不一定做得稳!” 陈莲装模作样地抹眼泪:“老公,没想到林继心中这么记恨咱们,亏你过去对他这么好……” 她话锋一转,又将目标对准林继的逆鳞,重重一击:“你这孩子,怎么能说我和你爸干龌龊事呢?这种话就连你母亲都没说过,难道你连你妈都不如了吗?” 林继忍住想要打女人的冲动:“我说了,不要提我妈!你这种小三根本不配!” “小三”这俩字宛如铁块直愣愣砸向众人,林山德一时震惊大于愤怒,他问:“林继,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继冷哼一声:“怎么?我戳破你和陈莲做的事情,你心里觉得难受了?可是这点儿难受和我妈过去受的委屈比起来狗屁都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你出轨,我妈会死吗!” 林继的声音大起来,差点儿穿透林山德的耳膜。 他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一时竟陌生得像是看一个外人。 林山德以为林继不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他一直都清楚他生母的事情,而且早就怀恨在心…… 过去的记忆如雪花般在林山德脑海中纷飞。 林继母亲去世前一年,林山德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爱上了舞会上遇到的陈莲。一次林继的生母在家中撞见他和陈莲苟合的场景,自那一日女人便搬出了林宅,心情郁郁寡欢,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女人竟得了胃癌。而在这期间,林山德依旧没有和陈莲断掉联系…… 林山德对林继的母亲是有愧疚的,他将这种愧怍转移到林继身上,加上林继在商业管理上确实有能力,便准备让林继将来接掌林氏集团。 可是没想到一朝纸没有包住火,丑陋的过往被揭开,倒映在男人浑浊的瞳膜上。 林山德感觉胸口像是噎着一块铁,骤然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竟晕厥过去。 · 机场上,宋之劼脸上覆上淡淡的死感。 林过担心地看着宋之劼,声音关切:“之劼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宋之劼平日清隽的面容此刻破败如颓,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怪不得说不上班是最好的医美,任谁沾染上了班味都得去掉半条命。 宋之劼声音凄然,眼中光芒不再,低喃淹没在机场嘈杂的背景音中,像是自言自语:“天杀的,一定要这个时候出事嘛,出事就出事,非要把我这个npc薅走嘛……” 林过没听懂他的嘟囔,问:“要不然你别去了,都这么晚了,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宋之劼充耳未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算我是工具人也不能这么欺侮吧。” 好好的三亚之行被林家人弄得比平时上班还累,宋之劼此刻连吐槽的气力都没有了。 不过,就算再不愿意,宋之劼还是保留一丝理智的。 “早日退休“四个字已经刻在他基因里,为了这个目标他只能忍而再忍。 “不行,我还能继续上班……”宋之劼嘶哑着喉咙说。 林过:“你为什么要为他们林家这么拼命,他们又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宋之劼抬头看着突然加快语速的林过,“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自己。”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因为平时林过很少会有情绪起伏的时候。 “将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这么累。”林过没看宋之劼的眼睛,兀自说。 虽然知道林过没过多久一定会忘记现在的话,宋之劼依旧觉得感动。 他还记得原书里的林过在执掌林家大权后把之前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报复了个遍,而原主因为站错队也被“连坐”,不仅没了工作还被a市所有名门贵胄拉进了黑名单。 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林家话事人的风险聘用宋之劼,宋之劼为了继续还房贷,只好选择去做“铁人三项”,他干过外卖、送过快递、跑过滴滴,就为了房子不被法拍。 也许将来林过从a国回来后根本不记得宋之劼这个人,也忘记了今天说过的话,但宋之劼还是觉得有点儿感动。 也算是几年的牛奶没有白喂……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宋之劼把右手放在林过宽厚的背上轻拍两下,“我去林家一趟,这次确实是情况紧急,林宅肯定要有个人维持秩序。你回家吧,不用等我。” 林过看着宋之劼浅淡的眸子,知道他打定了主意,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发出一言。 “行,你处理好了和我说一声,你自己也偷点儿懒,林家不值得你为他们卖命。” 宋之劼笑道:“我知道。” 翌日,林宅。 医生们抢救一宿,终于把林山德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年近花甲的男人经此一遭,精气神去了大半,陈莲辗转病榻,悉心照顾,老头似乎对她更依赖了,就连饭都只吃陈莲喂的,像是对所有人都充满不信任。 林继从医生口中确认林山德没有生命危险后,驱车去了秀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这期间,林过回学校继续上学,那夜的争吵像是一个大石头丢进了水里,逐渐恢复平静。 只不过,宋之劼很清楚,这都是假象,真正的腥风血雨还在后头。 某日,宋之劼经过林宅的后花园,听到有窸窸窣窣的人语从不远处的杜鹃花丛后传出。 他抬脚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对方提到林继的名字,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脚尖一转,匿在身旁的一棵大树后。 一道女声从树后传来:“财务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联手了。” “确定吗?您是怎么说服他的?我记得之前他不是一直不愿意的吗?” 男人道:“他再难啃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我答应等这件事解决后给他一千万,这可是他给林继干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的钱。加上我了解到他父亲得了脑癌,急需去a国做手术,我儿子在a国最好的医院上班,我能帮他约到最好的医生。他不会跟我们对着干的。再说了,我只不过让他伪造一份假的财务报告,东窗事发后顶多几年牢狱之灾,他钱到手了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女人语气中带着忧虑:“这计划能成吗……”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让医生看过了,老头顶多两个月的寿命了,只要在这期间他能修改遗嘱,咱们就成功了。” 在暗处听到这一切的宋之劼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瞅到机会,他赶紧远离了这两个奸诈小人。 豪门世家看着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肮脏不堪。 “像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1 宋之劼甚至觉得胃里开始犯恶心,人性幽微,不忍直视。 虽然早就知道事情的走向,亲耳听到,依然给了宋之劼不小的震撼。 他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林继。 宋之劼正在低头思忖,突然听到耳边一声闷响,额头一痛,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手工高定皮鞋。 他抬头,一瞬间没有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林继。 林继的脸色很不好,平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蒙上灰败之色。 他忍不住关心:“大少……您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继不以为意:“我没事,这阵子辛苦你了。” 宋之劼:“如果您指的是林宅的事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少您要注意好好休息,身体才是一切的前提。” 公司和家里的事情让林继连续多日都没睡好觉,所以状态才会这么差。 男人薄唇启动:“谢谢关心。” 他刚转身,宋之劼再次叫住林继:“大少——” 林继转身,重新看向面前身形笔直的男人。 宋之劼踯躅片刻,他注视着浑身围绕着主角光环的男人,突然想通了。 他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联系我,我一直都在。” 林继:“好。”说罢转身离开了。 盯着男人逐渐缩小的背影,宋之劼突然觉得刚才的犹豫实在多此一举。 林继可是这部小说的主角,就算遇到偃蹇不偶也只是暂时的,而他作为这部小说里的npc,居然对主角起了同情之心。 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还是好好攒钱吧。 林家的掌事人换来换去的,他能保住自己的工作,让工资不受影响才是王道。 再说了,原书里林继间接弄伤了主角受的眼睛,受此一劫也算是因果报应。 宋之劼豁然开朗,他感觉心头也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像是上了发条,有节奏地从日常琐碎中溜走。 林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除了增加了林宅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余并无影响,日子还是要正常进行。 宋之劼更是如此。 他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所以比其他人更多出一份淡定和从容。 现在正是原书里林家三子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宋之劼很清楚他们现在根本没有空闲想起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即使是不久前刚刚对他表达过好感的林继和林承。 想及此,宋之劼感觉舌尖泛起微微的苦涩。 不是因为他喜欢林继或者林承,只是一种身为蝼蚁的认命。 在这部小说里,他不是高光加身的几个男主角,而是隐没在聚光灯后,无人问津的背景板。 如今林继遇到人生中的滑铁卢,林承适逢人生的转折点,就连林过也正在筹备出国深造的事情。此刻的他们估计没有一个人能想起宋之劼吧…… 坐在办公室内,宋之劼抿了一口白瓷杯里的清茶,注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心思沉沉。 突然,手机的铃声将他从愣神中薅了出来。 是林继。 他叫宋之劼去一趟秀庄。 电话里,林继的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宋之劼担心上司出事,立马拿起外套和车钥匙,驱车赶往秀庄。 · 秀庄。 将车在车库内停好后,秀庄新上任的管家张才立马迎上来。 男人比宋之劼小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青涩。他看到宋之劼,像是看到救星,苦着的脸瞬间展颜。 “宋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人都没了,林总喝醉了太可怕了,我真的应付不了啊!” 张才认识林继不久,着急忙慌时难免出现左支右绌的情况。 宋之劼安慰他:“没事,等你摸透了林总的脾气秉性就知道该怎么伺候他了。” 张才瘪了瘪嘴:“希望吧……” 宋之劼道:“林总现在在哪里?” “在三楼的卧室。” “好。”宋之劼点点头,加快步伐朝三楼走,张才紧随其后。 很快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喝酒的林继。 几日没见,林继脸上罩上了阴翳,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傲气,多了几分颓靡。他身上的高定西装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平日扣得整整齐齐的衣扣此刻全都解开,露出里面沾了红酒的白衬衫。衬衫的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是松开的,男人胸前一小片麦色肌肤随之暴露。 这还是宋之劼第一次看到林继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 从他有印象开始,林继一直都自带久居上位者的凌然气质,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窥见人心。而今日,林继的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光芒,像蒙尘的宝石。 这些日子里,林继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林继的眼睛缓慢移动到宋之劼的身上。 躲在宋之劼后面的张才触发了ptsd,头皮有些发紧。 张才讷讷开口:“林……林总,宋管家来了……” 林继像是没听到张才的声音,视线始终落在宋之劼身上,像是一具雕塑。 张才识趣地退后几步,脚底抹油地离开了。 宋之劼到底在林继身边待了很多年,即使是面对从没见过的情景,也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 他冷静地走到沙发前,声音沉稳:“林总,您现在需要帮忙吗?” “陪我喝几杯……”男人的声音透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宋之劼也不忸怩,从一旁的酒柜内拿出一个高脚杯。 他很清楚,在他面前的,是个处在人生失意中寻找慰藉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是林氏帝国的缔造人,谈笑间足以影响国家gdp,手握上万人的“生杀大权”,如今却因内讧身陷偃蹇。 而宋之劼作为这样一个人中翘楚的下属,其中有一个职责就是为上级提供情绪价值。 他明知故问:“林总,是公司里出了什么状况吗?” 林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最近过得如何?” 宋之劼一时有些震惊,都这个时候了林继还有心力关心他一个下属…… 但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异样:“照旧。” “那就好……”林继喃喃地说,“没有影响到你就好……” 宋之劼早就默认林继把之前的三亚之行忘了,所以没往更深处想。 只当是上级对下级的例行关心。 “谢谢林总关心。” 林继又朝他举起酒杯:“喝。” 宋之劼无法拒绝,但又害怕喝酒误事,于是轻啜一口。 “怎么样?” “入喉微甜,回味起来却是辛辣的。”宋之劼淡淡道。 “所以这酒有个名字又叫‘爱神的谎言’。” 直到此刻,宋之劼才放轻松下来,觉得张才有些大惊小怪了。 “原来如此。” 林继又喝了一杯,眼神沾染上微醺的沉醉。突然,他握住宋之劼的手,视线落在宋之劼清隽秀丽的脸庞:“之劼,如果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你还乐意像此刻一样,陪在我身边吗?” 林继的手传递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宋之劼甚至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他试图挣脱,却移动不了分毫:“当然……” 林继的眸中闪过惊喜:“无论我是不是林家的掌权人?” 宋之劼有些云里雾里,这些话难道不应该是主角攻对主角受说的吗? “当然。”宋之劼重复道。 不知是不是宋之劼的错觉,他好像在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神中看到一点亮光,又转瞬即逝。 林继说:“谢谢你,之劼……” 宋之劼大概知道林继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能理解为何他会这么问。 “大少,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相信‘否极泰来’。” 这句话如果出自寻常人之口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客套话,但宋之劼以一种悠悠的语气说出,让人忍不住信服。 酒过三巡,林继的声音变得不清醒: “别对我失望,阿劼……” 宋之劼:“怎么会呢。” “我什么都不怕,”林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就算失去一切,我也不在乎,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对我失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话事人 第五十章关山若飞/文 从秀庄回来后,宋之劼按照记忆里小说的剧情,梳理了一下未来几天的重大事件。 其中包括林氏集团话事人变更、林山德去世、林过出国等…… 同情林继的遭遇之余,宋之劼更关心他的五百万退休计划是否会被波及。 答案:是的。 宋之劼赶紧登入某股票软件,将多年前买入的林氏集团的股票抛售掉。 清仓后,宋之劼大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那群因林氏集团股价飙升而疯抢的股民们,根本不知道未来几天内,将会经历怎样的困境。 他们的股价几乎拦腰折断。 宋之劼还记得原书里为了形容林氏集团的风雨飘摇,说有几个股民甚至因为股价下跌跳楼了。 历史的尘埃落到每个普通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啊。 接下来的几天,林山德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有好几个私人医生出入林宅。 这些医生脸上都挂着沉重的表情,似乎额头上写着“奠”字。 林宅内的仆从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忍不住沾上忧愁之色。 只有宋之劼仿佛未卜先知,完全没有被各种流言蜚语所累。 一天,郝梅看着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宋之劼,男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忍不住问: “宋管家,您真的不担心嘛。” 郝梅杏眼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着不同于年龄的认真。 宋之劼抬头,缓缓放下杯子,杯子与琉璃桌面相触,清脆地“哒”了声。 他看向郝梅,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声音中沾着笑:“担心什么?” 郝梅紧皱着眉心,嘴巴撅起:“林家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不害怕万一江山易主,影响我们的工资吗?” 听及此,宋之劼眼波没有一丝波动,笑道:“除了生死无大事,没必要担心一些我们无法决定的事情。” 郝梅:“……” 怎么感觉宋管家已经悟道了。 宋之劼理解郝梅的担心。 林宅上上下下的仆从肯定都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因为他们觉得林继虽然严苛,但确实有能力维持林宅的体面。而林承和他那整日花枝招展的母亲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他们也并不喜欢工作,但好歹这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加上近几年在宋管家的带领下,他们的工作福利不断提升,给的工资算是不错的。 林承性格阴暗不定,天知道他会怎样为难林宅的仆人。 所以大家都很担心。 宋之劼又啜了一口咖啡:“林宅有一套完整的运转体系,无论是否易主,都不妨碍它正常运转。” 宋之劼的声音仿佛具有稳定人心的力量,郝梅心中的忧愁逐渐按捺下去。 “既然宋管家都这样说了,我就不担心了。” 宋之劼“嗯”声。 早在穿书伊始,宋之劼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早早布局,创立了完整的林宅运行流程。 这样无论林家的实际控制人变成谁,短时间内都不会造成不可承受的崩坏。 · 几日后的一天早晨,宋之劼正堵在早高峰的路上,四周鸣笛声此起彼伏。 突然,新闻频道插入一条紧急消息: “近日,据相关部门通报,林氏集团高级管理人员因涉嫌严重职务违法问题被采取留置措施。” “该人员在任职期间,疑似利用职务之便,存在非法占有公司财物等违规行为,其行为已严重违反企业管理制度及相关法律法规,目前正接受进一步调查……” 宋之劼低声自语:“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周围的车流仿佛也都接收到讯息,停止了焦躁不安的鸣笛。 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a市的头顶。 林氏集团拉动着整个城市的gdp,影响着上下游千千万万的工作岗位,加上股市内的投资者,可以说是影响颇多。 这个消息爆出后,不难想象是怎样的哀鸿遍野。 此时的林继因为财务人员和张清辉的苟合,已被监察委员带走留置。 林氏集团失去了主心骨。 宋之劼不发一言,快速驱车前往林宅。 到了林宅,宋之劼挑了一件纯黑色的燕尾服,佩戴一枚绿色的袖扣,显得比平时庄严许多。 林山德早些日子已经显露出油尽灯枯的迹象,连私人医生都不再为其诊治,只是开一些缓解疼痛的药物。 张清辉今日早早就来到林宅,他泪眼婆娑地坐在病人的榻前。 声泪俱下:“老林,现在林继被带走了,整个公司快完了啊……” 林山德的卧室内乌压压站了一堆人,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的人,他们是张清辉找来的律师。看样子张清辉此次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陈莲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刚做的美甲衬得她手指修长。 女人蹙眉,用手背假意拂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老公,听说林继违法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你忍心把林氏集团交到他手上吗?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啊。” 林承走上前握住林山德枯枝一样的手:“爸爸,谁也没有想到大哥会做出这种事情,现在整个林氏集团已经大厦将倾,您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林山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蠕动着嘴唇,用尽力气拍了拍林承的后背。 隐没在人群之后的宋之劼,像是舞台下看话剧的观众。 他不发一言,只静静看着主角们的表演。 林承早就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他忘我地贡献着演技。 “父亲……” 张清辉:“公司不可一日无主,否则人心就乱了。” 林山德在这些日子的摧残下,早就没了心气,对林继更是失去信任。 加上林继被监察机关带走,他以为林继真的触犯了法律。 如果在林继和林承之间选择一个继承人,林山德别无可选。 看到这里,宋之劼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不想继续看这出华丽的闹剧。 宋之劼款步走到林继的书房,这里刚被监察机关的人搜查过,到处凌乱不堪。 书柜里的文件夹随意丢到地上,各类合同散落得到处都是。 像是被人刚刚洗劫过。 宋之劼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张白纸,翻面后仔细端详。 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宋、之、劼。 宋之劼愣神:咦?为什么林继的书房里有写着他名字的纸? 白纸上的字是用钢笔所的,一笔一划犹如利剑出鞘般利落。 一看就是林继的字迹。 宋之劼跟在林继身边这么多年,对林继的字迹了然于心。 他猜测林继可能是随便写个人名试试钢笔的墨水好不好用。 宋之劼按下心中疑惑,在林宅的沟通群中叫了一个人来林继书房收拾。 林宅内的工作人员今日有些松怠。 按照平时,监察机关前脚一走,就应该有人来林继的书房拾掇才对。 今天居然要宋之劼亲自去叫。 估计众仆从都在吃瓜,没有一个人好好干活。 另一边,林山德修改完遗嘱,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莲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冲林承眨巴着眼睛。 成功了。 张清辉咳嗽了一声,示意陈莲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他假意挤出几滴眼泪:“老林啊,你怎么舍得丢下兄弟们啊……” 闻言,林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米八的男人嘶哑着喉咙,肩膀觳觫:“爸爸——” 私人医生赶紧上前拉林承的手臂:“二少,您也别太伤心了。林董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只能接受事实……” 林承伛偻着腰,脑袋几乎贴在冰冷的机械假肢上,泪珠一大颗一大颗滚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 那双深邃的眼睛掩在阴影里,让人分辨不出是哭还是笑。 陈莲遣散掉房间内的无关人员,只留医生们收拾残局。 回到正厅,陈莲见四处无外人,终于不用继续忍着了。 女人绽放着笑靥,手里拿着崭新的遗书,将那张纸递到林承手上。 “儿啊,咱们母子俩终于熬到出头之日了。”她笑得肩膀乱抖,“现在整个林家都是你的了!” 她等这日实在等了太久。 陈莲当然不爱这个比他大了很多年岁的男人,她第一次在舞会见到林山德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妇之夫。 她也知道出轨的男人是多么恶心的男人,好在她也不是好女人,在和林山德婚姻存续期间也偷偷出轨多次。 恶人自有恶人磨,偏偏恶人最好命。 陈莲忍不住大笑。 林承眼角还扒着泪痕,他反倒比陈莲多了几分冷静:“妈,我要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陈莲闻言,止住笑声。 她心思一动:“难不成你要给贺家的那个丫头片子打电话?” 陈莲还记得贺梦澜曾经当面羞辱他们母子的事情,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准备马上就告诉贺家的人,现在整个林氏集团都是林承和她的了。 这种大仇得报的爽感,陈莲已在心中排练多次。 她想想就乐得不行。 林承反问:“贺家?谁?” 陈莲:“……” 她解释:“就是那个之前瞧不起你的贺梦澜。” 林承冷哼一声:“她也配?” 他要告诉的那个人,可比贺梦澜重要一千倍、一万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1、一千万 第五十一章关山若飞/文 傍晚,林宅花园。 错落有致的名贵花草散发着草木独有的香气,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的光芒。 宋之劼正在檐廊下欣赏风景·,脚边突然转入一道阴影。 身后衣衫摆动,传来林承的声音:“宋管家,我找你好久……” 细听,带着不经意的委屈。 宋之劼回首瞧声音的来源,堪堪对上已经比他高很多的林承。 今日的真少爷,与往日有着极大的不同。 林承站在阳光下,周身沐浴在荣光中,深邃的眉眼中透着喜悦。 “二少……”宋之劼习惯性地喊出口,又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奇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林继被带走,林宅内还有“大少爷”吗? 宋之劼存疑。 “宋管家,我父亲临终前已将整个林氏集团给了我,林宅已经没有林继的容身之地。”林承注视着宋之劼黑白分明的眸子说,“你再也不用听命于他了。” 林承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语气。 宋之劼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声音沉稳:“二少爷找我,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对。”如果不亲自告诉宋之劼,林承的喜悦会减少一半。 宋之劼笑道:“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差不多也猜到了。” 林承上前一步,拉近和宋之劼的距离:“你为我高兴吗?” 宋之劼一愣,“当然为你高兴。” 于宋之劼而言,和新上司搞好关系,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林承突然抱住宋之劼,像小时候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他现在个子太高了,抱住宋之劼的时候像是用整个身体埋没了对方。 男人的身体兴奋地抖动,像是终于得到了心爱之物。 宋之劼拍了拍林承的后背,柔声:“你怎么了?” 新上司好像很感性啊。 宋之劼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还是习惯于林继那种只对事不对人的向下管理方式,冷静中透露着理性,永远保持严谨。 林承说:“我太高兴了。” “接下来你还面对着很多挑战。”宋之劼淡淡陈述着事实。 林承点头:“我知道,你要相信我。” 宋之劼没有说话,林承太年轻了,没有经验,林氏集团现在算是“危急存亡之秋”。 林承松开宋之劼,注视着身形疏俊的男人:“宋管家,你不是一直想要五百万吗?我现在可以给你五百万。” 听到林承的话,宋之劼眸子一闪。 但很快就恢复理智:“代价是?” 林承弯唇:“我要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 呵呵,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居然想要五百万就买走宋之劼的一辈子。 宋之劼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太行哦。” 他现在已经攒了一半了,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赎身”,宋之劼不至于这笔账都不会算。 林承眸光黯淡下去,仿佛有点失望,开始加码:“那给你一千万呢?” 宋之劼摇头:“一千万买不了我的自由。” 他的目标是房车到手,再加上五百万——最重要的是拿着五百万躺平。 而不是为了钱住进真少爷的金丝笼里。 给宋之劼多少钱,他都不会出卖初心的。 宋之劼的话语带着确凿无疑的笃定,林承反而更加欣赏宋之劼了。 也对,这才是他认识的宋之劼。 如果宋之劼是随意可以豢养的金丝雀,林承可能就不会对他感兴趣了。 金丝雀他可以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会让林承有任何危机感和占有欲。 他喜欢的,就是宋之劼身上那种若即若离、无法掌控的感觉。 · 林氏集团的大楼坐落在a市最繁华的地段,是周边建筑中最高的。 一楼大厅,保卫科所有人将目光射向林继。 林继平日里熨烫服帖的西装竟带着几丝褶皱。 一个身穿保卫服的年轻小伙子道:“林……林总,张总说了,林氏集团不欢迎你,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男人冷嗤一声:“我竟然不知道林氏集团如今已经改姓张了吗?林承在哪里,让他和我说话。” 小伙道:“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就是个打工的。” 越来越多人驻足,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林继。 以前的林氏集团话事人,如今变成不被欢迎的“丧家之犬”,足以成为打工人好几个月的谈资。 林继看着周围的人群,他们脸上带着或好奇或嘲笑或讥讽的表情,精彩纷呈。男人默默握紧拳头。 短短半个月,他便经历了从天上掉到地下的落差感。 监察委将林继带走后,详细调查了林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发现是林氏集团的财务总负责人偷偷修改了报表,这才解除了对林继的留置。 林继出来之后,发现世界已经变天。 林山德去世,并且修改了遗嘱,他已经不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 取而代之的,是杀死林继亲生目前的陈莲母子。 林继后悔没有早点儿对林承下毒手,如果他知道昔日病怏怏的林承居然一直在蛰伏等待机会,他肯定会除之后快、以绝后患。 但是没有如果。 木已成舟。 林氏集团内部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张清辉为首的守旧派,一派是以林继为首的革新派。 现在大权掌握在林承和张清辉手里,仍有部分员工心里是盼望这林继能回去的。 他们是林继日后夺回林氏集团的关键。 突然,人群中散开一道缝隙,缝隙尽头走出一个右腿装着机械假肢的年轻男人。 男人所过之处,是一声声惧怕的声音: “林总……” “林总……” “林总……” 而这个称呼,原本是林继的。 林继目光阴狠地看着林承:“你终于来了。” 顿了顿,发出一声冷笑:“藏得可真够深的,我竟然不知道你们母子早就和张清辉那厮勾搭在一起了。” 林承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笑道:“我只是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罢了。” 林继说:“你觉得这样做可以永保无虞吗?” “如果不这样做我的胜算就是零,”林承舔了舔后槽牙,“一旦我和母亲没了依靠,你就会将我们赶出林家。” 而如果这样,林承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宋之劼,更没办法得到宋之劼的“芳心”了。 所以,在和林继的继承之战上,林承必须赢。 宋之劼才是林承想要的“战果”。 “就怕你有命抢,没命守。”林继的声音带着威慑,让人不寒而栗。 林承丝毫不为所动,“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他看了眼保卫科,示意他们将林继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 保卫科的小伙得了命令,向前大步一迈,横在林继面前:“林先生,请吧。” · 从林氏集团的高楼碰了一鼻子灰,林继第一次感觉到人生偃蹇。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自带主角光芒,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 没想要一着不慎,他从云巅跌落,处处吃瘪。 林继看着许久没有新消息的手机,竟不知道该和谁倾诉。 通讯录里罗列着几千个名字,大多数都是为了利益关系而交往的合作伙伴。 如今林继已没有了价值,就算他去找他们,大概率也会被下“逐客令”。 世态炎凉,就是如此。 突然,林继看到朋友圈处冒出一张熟悉的头像。 是宋之劼。 林继点开,发现宋之劼刚发了一个朋友圈,朋友圈是精致的九宫格,展示着男人亲手做的晚餐。 林继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是宋之劼休息的日子。 脑海中浮现宋之劼清隽的面容,林继拧眉思考:宋之劼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厌恶他吗…… 林继不确定了。 林继知道宋之劼平时对他的尊敬不过是看在他是林氏集团继承人,如果林继失去了曾经的光环,宋之劼还会一如往初吗? 夜色中,林继的影子像是一头蜷缩的猛兽,痛苦地抽搐着。 其他人对林继的厌恶像是一粒石子投射在他心湖上,但如果宋之劼也厌恶他,那无疑是往其中丢了一座大山。 可是除了宋之劼,林继居然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 · 宋之劼正在家里享受晚宴。 他很喜欢做饭,切菜洗菜的时候看着五颜六色的蔬菜有种温馨治愈的感觉。 打工人工作日的一日三餐都是随意应付应付,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好好做一顿饭,犒劳一下辛苦了多日的身体。 今天晚上宋之劼给自己做了红烧排骨和油爆虾,他厨艺不错,每一根排骨都软烂合适。 突然,门外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宋之劼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林继。 林继换上了常服,头上戴着一个黑色棒球帽,显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颓圮气质。 宋之劼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林继。 他下意识愣在门口:“林……大少爷……” 林继抬头,眉眼从帽檐下的阴影显露:“之劼,可以让我进去一会儿吗?” 宋之劼闻言,恢复理智,侧身给林继让出进来的位置。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拦住正准备迈入门槛的林继。 宋之劼愣在原地,cpu疯狂运转:不对,原书里,在林继落魄时照顾林继的人明明是主角受! 就是因为林继落魄了,主角受动了恻隐之心才和主角攻同居了一段时间。 那现在给林继开门的,为何是宋之劼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不舍得 第五十二章关山若飞/文 林继怔在原地,以为宋之劼突然转变了心意。 宋之劼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帘波动。 玄关处暖色系的光投射在男人背上,勾勒出宋之劼清瘦的身形。 “大少爷,我很欢迎你来我家,但是我可能有个不情之请。” 林继:“你对我没必要这么客气。” 宋之劼想了想,试图让自己语气显得委婉一些:“如果您需要找个住处,我可以帮您在这附近找一户。” 这相当于拒绝“同居”了。 宋之劼可不想走主角受的老路。 “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大少落魄了,才不想让你住在我家。”宋之劼缓缓开口,解释道,“是因为我是个i人,很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而且我喜欢把工作和生活彻底分开。” 如果和林继住在一起,会有一种在林宅上完班,回到家继续上班的感觉。 那才是打工人真正的“天都塌了”。 不知为何,听到宋之劼这样说,林继反倒觉得更轻松了。 果然,宋之劼始终没有变。 男人低笑一声:“可以的。我也不想让你太辛苦。” 听及此,宋之劼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在这本虐渣小说中,当个背景板可比当主角安全多了。 宋之劼让开位置,林继走进屋内。 在门口林继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勾得他食指大动。 实际上,林继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宋之劼大方地说:“大少,正好我在吃晚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我今天做得有点多。” 林继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太饿了。 宋之劼给落难的大少爷拿了一副干净碗筷:“我做的是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没等他把话说完,林继已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丢进口中。 宋之劼:“……” 看样子林继是真的饿了。 林继又夹了一块排骨,赞许地点点头:“宋管家,你做的饭很好吃。” 宋之劼笑了笑,想起原书里主角受给主角攻做了很多次饭,当时看书的时候他还评价,果然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他忍不住脱口:“我的水平一般,比不上顾念安。” 林继突然停住动作,眉头紧拧:“你怎么会知道顾念安的厨艺好不好?” 他作为顾念安曾经的上司都没有去对方家里吃过饭,为何和顾念安毫无关系的宋之劼,会吃过顾念安做的饭,还知道他厨艺很好? 难道说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宋之劼:“……” 好像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我……我也是听说的……”他心虚地笑了笑,“之前顾先生来林宅赴宴的时候,和他聊天时听他说起过。” 嗯,这个理由还不错。 希望林继会信。 然而。 男人没有继续动筷子,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宋之劼,似乎不太信。 “……” 宋之劼被看得心里发毛。 一秒,两秒,三秒…… 林继刚想质疑,宋之劼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塞进男人嘴里。 嘴巴被堵住的林继:“……” 宋之劼感觉脑门在冒汗。 “大少,赶紧吃吧,要不然菜都凉了。”他赶紧找补,试图稀释空气中缓缓升起的尴尬。 林继将嘴里的排骨放到碗里,悠悠开口:“宋管家,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宋之劼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朝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 没有再敢看林继一眼。 看着这个样子的宋之劼,林继发出一声极低的笑:“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 时间来到林过要出国的日子。 林过在大学期间和言教授一起参加了很多项目,在实践过程中学习到了很多经验。 言教授德行高尚,项目拿到分成后每每慷慨地发给参与的学生,不像有的教授完全把学生当作免费劳动力使。 林过在众多学生中表现优异,言教授对他青眼有加,甚至让他跟着做一些中外合资的项目。 林过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读完了普通人四年的课程,并成功考到国外首屈一指的大学读研深造。 每当林过取得什么成绩,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宋之劼。 是以宋之劼知道林过出国的日子,他和林过约定好会会专程送他。 候机室,宋之劼一进来就看到了格外打眼的林过。 年富力强的男人穿着黑色t恤和运动裤,一双长腿丝毫不逊色于专业的模特,往路边一站就是一幅海报。 给林过送行的,还有曾辉和许晓晶。 两人围住林过,林过比他们中最高的人都高一头。 曾辉拍了拍林过的肩膀:“到了那边别忘了勤给我们打电话,虽然咱们相差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我们也不会介意的。” 林过道:“我介意,你要是敢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让你尝到同样的滋味的。” 许晓晶笑道:“行了行了,你俩就别在这贫嘴了。” 曾辉瘪着嘴:“你这出国一趟,下次见你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正说着,林过突然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来的宋之劼。 宋之劼笑道:“我没有来太晚吧,路上有点儿堵车。” 林过朝宋之劼的方向走过去,曾辉也想跟过去,许晓晶拦住他,朝他眨眼睛。 曾辉没明白她的意思:“你眼睛进沙子了?” 许晓晶恨曾辉不长眼睛,恨声:“你真是榆木脑袋,现在是你过去的时候吗?” 曾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状况:“你在说什么?” 许晓晶用嘴朝林过和宋之劼的方向努了努:“你就别打扰他们了,林过肯定不希望你过去的……” 曾辉:“……”越来越听不懂了。 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按照许晓晶的意思待在原地。 许晓晶看向林过和宋之劼的方向,默默欣赏着两个帅哥站在一起的好风景,忍不住弯起嘴角。 真是养眼啊。 怪不得说看帅哥延年益寿呢。 看俩帅哥更是超级加倍。 另一边,宋之劼抬头看向林过,语气抱歉:“我给你买了一些点心,你可以在飞机上吃。” 从a市飞到a国需要花费二十小时,宋之劼担心林过吃不习惯飞机餐。 林过眼中亮着光芒:“谢谢。” 他们这次分开,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林过的语气竟听着有点儿不舍。 宋之劼却很清楚,等林过三年后学成归来,宋之劼的日子将变得很难过。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缓和和大反派的关系,但大反派是个很记仇的人,三年的留学时光很容易就稀释掉他们本就淡薄的感情。 人都是更容易记得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事情。 宋之劼看着面前早就是个成熟男人的林过,心中竟然感觉有些失落。 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在的。一想到那些情感被时间和距离完全抹杀,宋之劼感觉很不是滋味。 终究是年长林过八岁,宋之劼可以更好地收放内心的情绪,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看你一直也没找女朋友,倒是可以在国外谈谈恋爱。” 宋之劼记得原书里林过和贺梦澜就是在国外相遇的,也算是一段异国情缘。 林过倔强地摇头:“我不会谈的。” 宋之劼笑道:“你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说这话为时尚早。” 林过注视着宋之劼眼睛,一字一顿:“我不会的。” 一些话就在嘴边,林过嘴唇动了动,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不行,不能说,现在把那些话告诉宋之劼,宋之劼一定会吓跑的。 林过现在狗屁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表达心意,这只会让他看起来像个笑话。 他一无所有,和宋之劼之间还横亘着很远的距离。 林过感觉手在颤抖,默默咬住唇内的肉,口中很快泅染上血丝的腥气。 而这些,宋之劼并不知道。 林过突然道:“之劼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宋之劼一愣,心中悄悄漫起喜悦的情绪。 其实他也很想在离别前拥抱一下林过,因为这可能是宋之劼唯一拥抱大反派的机会了。 林过要离开,宋之劼有些不舍。 他分辨不出不舍的深层原因,只觉胸口有些发闷。 宋之劼还没有回答,林过直接揽住宋之劼的腰,两只手臂像是铁丝一样紧紧箍住他。 两人的心脏隔着最近的距离,在彼此的胸腔跳动,仿佛共振般感受到对方。 林过只是短暂地拥抱了宋之劼三秒,像是怕沉溺其中,很快就松开了宋之劼,两人刚染上的体温转瞬就消散了。 候机室的广播开始提醒乘客登机,宋之劼说:“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林过“嗯”了一声,没有再看宋之劼,转头朝曾辉和许晓晶的方向示意,然后朝登机口走去。 男人加快步子,像是怕狠不下心,逼着自己做某个决定。 背对着宋之劼,林过推着行李箱,眼圈红得滴血。 就算是之前在林宅家里受尽众人折辱的时候,林过也从未因为难过红过眼眶。 他最擅长的情绪就是仇恨。 而这一次,是林过第一次感受到难过的情绪。 如潮水一般,几乎令其溺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坏消息 第五十三章关山若飞/文 两年后,听竹山庄。 水晶灯的光芒倾泻在舞池中央,衣香鬓影随着旋律流转。两名侍应生端着托盘,趁着空档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 “你知道吗?这栋别墅原是林家大少没和二少爷分家时置办的。” “哦?可我听说这两年林继为了办公司,把名下地产几乎全清了啊。” 另一人摇头:“卖了不少是真的,只有浣雪山庄留着没动。” “浣雪山庄?难道那地方对他有什么特别意义?” “谁晓得呢。”那人瞥了眼不远处的宾客,“贺小姐当初想买的就是浣雪山庄,林大少不肯松口,她才退而求其次买了听竹山庄。听说浣雪山庄里有天然温泉,下雪时可以泡在池里看雪景,换作是我也舍不得卖。” 先前说话的侍应生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今天还有两位正主没到呢。” “什么意思?” “贺小姐特意请了林家两位少爷。这两年林继和林承在生意场上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只要碰面就少不了唇枪舌战,想想都热闹……” 两人的窃笑被骤然拔高的钢琴声吞没,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瞬涟漪而后归于沉寂。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一道颀长而沉凝的暗影先一步探进来,随即,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过门廊,缓步走入宴会厅。 是林继。 他比两年前清减了些,下颌线条被时光打磨得愈发锋利。男人抬眼,目光如精密仪器般精准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 他径直走向铺着红丝绒的长桌,指尖拾起一杯斟好的红酒。沿途的喧嚣仿佛都被无形的气场压下去几分,几道或探究或忌惮的目光悄然落在他身上。 “那不是林家大少爷吗?听说他从林氏集团挖走了不少核心人才。” “林承怕是要被他气炸了,好几个大项目都被他半道截胡。” “最近他们还在抢索力达的招标项目呢。” “胜负难料啊……”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空气里,林继却像未闻未觉。他将高脚杯凑到唇边,猩红的酒液刚沾到唇瓣,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林总,又见面了。” 林继回首,看到贺梦澜穿着一身高定抹胸紫色礼服,裙摆上的碎钻随着动作闪烁。她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和跋扈,眉眼间沉淀出成熟女人的妩媚与锋芒。 半年前,贺梦澜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她临危受命接手贺氏集团,在股东间的刀光剑影里周旋至今,早已练就一身不动声色的从容。 这般光景,倒与当年在林氏集团割据奋战的林继有几分相似。 贺梦澜这半年来多次出手买下他手里的房产,无论初衷如何,都实实在在帮林继解了资金链的燃眉之急。放眼整个a市,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大手笔。 林继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听说贺小姐在国外交了位男友,还是位身价上亿的公子哥儿?” 贺梦澜眼尾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没想到林大少也会关心我的八卦?” “豪门八卦从不是闲闻。”林继轻轻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有时一句话就能牵动股价涨跌。” 年轻女人纤指拂过耳后的碎发,语气轻快:“这么说,林大少手里还握着贺氏的股票?” “那倒没有。”林继的声线平稳无波,“我最近忙着索力达的投标项目,没空关心贺氏集团的股价。” 听到“索力达”三个字,贺梦澜没再说话,眼睛盯着空中一片浮尘,嘴角挂着丝若有似无的神秘笑意。 林继的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门口——一道身影穿过灯光缓步走来,是林承。 林承穿件棕色西装,身形高挑,深邃的眼睛在水晶灯下亮得惊人。 林继抿紧唇,压下心里的厌恶。他创办的海宇集团正和林氏集团竞标索力达的项目,这个项目预计净利润十亿元,要是海宇能拿下,就能在市场站稳脚跟,也能证明林继离开林氏,照样能闯出一片天。 贺梦澜也看见了林承,笑道:“往日都是王不见王,今天两位肯赏脸来我这儿,真是不容易。” “贺小姐盛情相邀,不来不合适。”林继接话,“也别卖关子了,这次宴会到底要宣布什么?” 贺梦澜扬唇:“等会儿就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继仰头喝掉杯中剩余酒液。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居然是宋之劼。 他怎么会在这儿?这场宴会请的都是商界名流,宋之劼显然不属于这个圈子。 林继拨开人群走到宋之劼身后,手指刚要搭上他肩膀,宋之劼突然扭头,正好撞见也朝这边走来的林承。 林承看见林继,眉心紧锁:“你来这儿干什么?” 宋之劼这才发现身后的林继。 林继冷冷道:“我找宋管家,跟你没关系。” 林承呛回去:“宋管家是我们家的人,跟你也没关系。” 夹在中间的宋之劼:“……” 没等他开口,话筒里响起贺梦澜的声音:“各位,欢迎来参加贺家的宴会,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到她身上。 “贺氏集团将协助瑞曼集团,帮其投标索力达的项目。” 众人脸上都露出惊讶,其中最震惊的要数林家兄弟。 海宇在索力达项目里最缺的就是资金,毕竟是初创公司,很容易因为资金断裂黄掉。林氏虽是老牌企业,但林承接手后不善管理,跟张清辉闹内讧,股价已经低迷半年了。瑞曼也是初创,可一旦有贺氏撑腰,中标的可能性就跟林氏、海宇不相上下了。 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另一边的宋之劼,脸上被灯光晃出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想起,瑞曼集团是林过在国外和投资伙伴一起创办的。 难道林过要回来了? 宋之劼是被贺梦澜请来的,本不想来,架不住她再三邀请。今天是他生日,已经订了蛋糕,打算在宴会上露个面就走。 原书里说大反派要在国外待三年才回来,他算着时间,还没到。 林过出国这两年,他们起初还偶尔联系,后来林过太忙,他也不想让林过记着自己,就主动疏远了。想来林过早就把他忘了。 宋之劼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大反派回来报复林家时牵连到自己。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蛋糕订单,准备跟身旁的林家兄弟打个招呼就走。 这时,话筒里的贺梦澜继续说:“今天给各位介绍我的一位朋友,瑞曼集团的ceo——” 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到贺梦澜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话筒。不知是不是错觉,宋之劼觉得那人隔着无数人头,正望向自己的方向。 男人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平时总添着狠厉,此时却浸润着雾气。 嗓音中沾着磁性:“好久不见——” 宋、之、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倔脾气 第五十四章关山若飞/文 周遭的音乐仿佛瞬间退去,只剩下男人那道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宋之劼望着站在贺梦澜身边的林过,心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挺般配的。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希望林过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最近算了算手头的资产,距离“有房有车无贷款,拿着五百万美美退休”的目标还差十分之三分。再熬几年,就能彻底解脱,不用再时不时被拉出来当工具人,更不用伺候林家这一家子。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蛋糕店发来的进度更新。宋之劼转头看向身旁的林继和林承,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大少、二少,你们找我有事吗?” 没事的话,他就要回家了。 林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霸道:“你今天哪儿都别去,就在我身边待着。” 林继在一旁冷笑:“林二少和宋管家认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最不喜欢下班时被人限制自由?” 宋之劼在心里默默给林继鼓掌:真是说到心坎里了。 “这跟你无关,我会给宋管家加工资。”林承硬邦邦地回了句。 林继又帮宋之劼把心里话秃噜出来:“宋管家不是会为了加班费就留下来加班的人。” 宋之劼:“!”还是前上级懂他。 林承皱着眉呛道:“看样子林大少是不够忙,整天盯着我们林宅的管家。怎么,对索力达的招标项目已经十拿九稳了?” 林继眼神一冷:“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宋之劼清了清嗓子:“两位少爷,要是没什么急事,我先回去了,确实还有事要处理。” “我找你,是觉得奇怪,贺梦澜为什么会邀请你来?”林继开口,“毕竟这次宴会请的都是商界人士。” “我也觉得纳闷,”宋之劼实话实说,“但贺小姐邀了好几次,不答应怕拂了她的面子。” “她跟你说过找你有什么事吗?”林继追问。 林承在一旁插言:“我看贺梦澜就是想让林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林过的事。” 林继却显得更老道些:“她和林过要是真有事,早该在宴会上宣告关系了。贺梦澜若想借瑞曼抬股价,宣布情侣关系显然更有用。” 宋之劼心里认同林继的话,同时也泛起一丝疑虑。原书里林过是在国外待满三年,回来时还和众人宣告了与贺梦澜的关系,可今天的场景明显不一样。 那后面林过对原主的态度,会不会也和书里不一样呢? 宋之劼暗暗祈祷:可千万别让他重蹈原主的覆辙,尤其不想去干什么铁人三项。 跟林家两兄弟告了别,宋之劼驱车去了住处附近的大型商超。今天是他生日,他决定好好犒劳下自己。 路过一家面馆时,宋之劼脚步顿了顿——这是之前和林过一起吃过的那家。他想起当初在这里跟林过比做数学题,结果还输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脑海里又闪过刚才在听竹山庄见到的林过,明明早知道他会高调回国,可亲眼看到时,还是被那股气场震撼到了。 林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功的男人,要开始他的复仇计划了。 宋之劼盯着面馆的橱窗出神片刻,正准备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宋之劼……” 他猛地回头,只见林过还穿着宴会上那件黑色西服,正一步不落地朝他走来。 宋之劼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林过走到他面前,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臆想。 “林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过的声音低低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 宋之劼心里突然有点儿发毛。 难道大反派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可他穿书后,压根没刻意针对过林过,这样也逃不过原主的命运吗? 正胡乱想着,林过忽然将手里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在蛋糕店里自己做的,太久没动手,手艺可能有点儿生疏。”男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宋之劼愣住:“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原本以为林过早就把他忘了,更别说记得他的生日。 林过的眼睛却亮起来,目光和两年前一模一样:“我当然记得。” “你……”宋之劼有很多问题想问,一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林过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何会提前回国?和贺梦澜又是什么关系? 林过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开口解释:“我今天早上才从a国到a市,为了能早点回来,把三年的课程提前修完了。还有,我和贺梦澜只是合作伙伴,她需要瑞曼帮着稳定股价,瑞曼需要贺氏拿下索力达的项目,希望你别误会。” 宋之劼被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脸上的疏离感淡了些:“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林过望着他,眼神格外认真:“我不想让你误会。” 宋之劼坦诚道:“我其实没什么好误会的。说实话,如果你今天没来找我,我还以为我们之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明显,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过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不想见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之劼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刚回国,肯定有很多事要忙,说不定早就把我忘了。” 林过突然往前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我怎么可能忘?我在国外的每一天都在想你。” 就因为为了早日回国见到宋之劼,林过在国外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掰成两半过,除了每天睡觉的六个小时,脑子里想的全是宋之劼。一想到林继和林承只要想见宋之劼随时可以见到他,林过心里就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因此患上了焦虑症。 他已经七百多天没有好好睡个觉了。 过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如果不是害怕吓到宋之劼,现在林过只想紧紧抱住宋之劼…… 宋之劼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看到林过给他送蛋糕,心里多少还是开心的。 这至少说明大反派没有记恨他。 “我今天打算买条鱼回去。”宋之劼转移了话题。 林过立刻接话:“我可以给你做。” 宋之劼心里莫名一动,有种时光倒流回两年前的错觉。林过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用麻烦你了,你刚回国,该我好好款待你才是。” “今天是你的生日,”林过坚持道,“我想让你开心。” 宋之劼知道他的倔脾气,没再推辞:“那好吧,辛苦你了。” 得到应允,林过的眼神亮了亮,看向旁边的面馆:“你还记得这里吗?” 宋之劼笑了:“当然记得,我们在这里一起吃过面。” 林过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嘴角也扬起笑意:“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记忆力还没那么差。”宋之劼也笑起来。 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似乎消融了一些。 在商超买齐了菜,两人一起回了宋之劼的家。 林过动作非常麻利,一回到宋之劼家里就在厨房忙碌起来。 “你不用给我打下手,你等着吃饭就好。”他对宋之劼说。 宋之劼“嗯”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打开一个频道。 林过高大的身形在狭窄的厨房里显得局促。 宋之劼透过中岛台望向林过,男人有着小耽美小说里常见的倒三角身材,身高已经逼近两米,身价更是宋之劼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而这样一个男人,居然在宋之劼的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 宋之劼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只不过是这本小说里的一个npc,何德何能? 没过多久,林过就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全是宋之劼爱吃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喜好。”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宋之劼说。 “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很感激你愿意接纳那时的我。”林过说。 “你没必要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宋之劼说,“我之所以那样对你,有我的私心。” 这句话是实话。 当初大反派“明珠蒙尘”的时候,宋之劼一方面确实觉得林过可怜,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林过面前刷点儿好感度,不至于将来被无情报复。 宋之劼心情不错,拿出珍藏的红酒。 他一边拔掉酒瓶的木塞,一边说:“你好久没有回来了,就当为你接风洗尘。”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品酒。 没过多久,宋之劼脸上便染上红晕,说话的语气也慢下来 他看着林过的眼睛,语气带着不经意的责备:“这两年,我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 说完,宋之劼趴在桌子上,像猫一样蜷在桌畔。 林过在宴会上虽然喝了不少酒,现在却清醒至极。 他走到宋之劼身边,拦腰将男人抱起,熟门熟路地走向卧室。林过将宋之劼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像是放置一个精美绝伦的瓷器。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在沉沉的夜色中沾着磁音: “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预防针 第五十五章关山若飞/文 宋之劼是被窗外清脆的啁啾声吵醒的。 他缓慢睁开眼,感觉后脑勺有点发胀。 视线往下,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宋之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 愣了三四秒,才想起来昨天林过来他家里给他过生日,这个趴在他床边睡觉的男人应该是林过。 林过睡得很熟,肩膀随着呼吸的幅度轻轻浮动。 突然,宋之劼感觉尿意上涌,必须要上个厕所。 不忍心打扰林过,他缓慢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刚把脚放进拖鞋里,只听身后传来林过的声音:“你醒了?” 宋之劼转身,笑着看向林过:“嗯,刚醒。我昨天喝醉了,没有耍酒疯吧?” 林过站起身:“没有,你昨天只是睡着了。” “是你把我弄到床上的?” 林过没有直接回答:“你这两年体重没有变化。” 宋之劼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的?” 他这两年体重确实没有太大变化,浮动不超过1斤。 “我以前也抱过你……” 宋之劼嘴角扬起笑意:“嗯,我都不记得了。” 林过语气认真:“我和你之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我都不会忘记。” 宋之劼说:“你年轻,记性比较好。” 林过笑道:“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他绕到宋之劼面前,柔声:“我去给你做早餐。” 宋之劼早上冲了个澡,等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一边走到客厅时,林过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今天是周末,宋之劼不用去林宅上班,家里有个人伺候他,他乐得享受。 反正是某人自愿的,宋之劼可没有逼迫任何人。 宋之劼配得感就是这么高。 他走到餐桌前,拉开桌子,坐下后拿起一杯热牛奶,抿了一口。 林过正在阳台给什么人打电话,清晨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描出林过高大俊朗的身形。他穿着黑色衬衫加黑色休闲裤,看起来有着生人勿近的高冷。 宋之劼有一瞬的怔住,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排在福布斯富豪榜上的男人吗?总感觉他还是多年前熟悉的那个人。 他们之前一起吃过饭,一起喝过酒,甚至在同一间房子里睡过觉…… 宋之劼咬了一口牛油果贝果,眼神在回忆中涣散。 林过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阳台处传来,将宋之劼从万千思绪中拉回。 “按照计划执行,有什么事线上call我。” “每个节点都要盯紧,这个项目我们必须拿下。” “如果沟通上遇到什么问题,交给我我来处理。” …… 林过工作时看起来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有着金融精英的果断和利落。 过了大概五分钟,林过推开落地玻璃门进入屋内。 他的眉眼在看到正在啜咖啡的宋之劼时柔和下来,像冰雪遇到春阳。 宋之劼关切地问:“你工作很忙吗?” 男人声线平稳:“不忙。” 宋之劼:“……”怎么不太信。 现在是林过事业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不忙呢? 林过说:“我在这里住会打扰你吗?” 宋之劼笑道:“当然不会,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两年,”林过突然盯住宋之劼莹润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我?” 宋之劼正在往嘴里送一颗硕大的车厘子,闻言一下子愣在原地,差点儿被呛住! “……”一向情商极高的宋之劼突然大脑宕机,舌头讷住。 “你是想我的,对吧?”林过用的是疑问句,却给宋之劼一种确认无疑的肯定。 男人的目光在宋之劼清隽的面容上流连。 宋之劼:“我……” “宋之劼。”林过突然喊他的名字。 宋之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印象中林过一直是个比他年龄小的“弟弟”的存在,几乎没有连名带姓叫过他。 看着宋之劼反应迟钝的样子,林过嘴角扬起不经意的弧度,周边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冰冷了。 宋之劼也觉察到林过的变化,道:“你这两年在国外变了许多。” 林过“哦”了一声,尾音上扬:“哪里变了,你倒是说说看。” “变得比以前更大胆了。” “这是真的,”林过毫不否认,咬破了口中的车厘子,“以后可能还会让你看到更大胆的我……” 宋之劼:“……” 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吗? 大反派果然还是大反派,天然自带侵略感。 宋之劼一顿早餐吃得心里毛毛的,仿佛被吃的不是早餐,是他自己。 早餐结束后,林过跑到宋之劼的书房里办公,宋之劼则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三十分钟。 运动后拉伸了会儿,他走到冰箱前准备喝口柠檬水,刚从里面把装着柠檬水的水杯拿出来,背后落下一道高大的阴影。 宋之劼转身,正好碰到也来拿饮料的林过,两人面对面身体几乎挨在一起。 两人距离很近,林过甚至能看到宋之劼鼻尖右侧的那枚小痣。 宋之劼的皮肤很好,离得很近也看不到毛孔,光滑细腻如雪白的锦缎。 林过感觉胸腔中的心跳变得雀跃,视线落在宋之劼的唇角上。 宋之劼的嘴巴因为刚刚运动过,显得红润异常,像极了早上吃的车厘子。 林过在梦里已经品尝过无数次。 然而。 面对宋之劼,他只能忍住。 还没到时间,林过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宋之劼身边,已经蛰伏了很久,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毁掉之前的努力。 林过压下眸下的欲望,手臂穿过宋之劼的身侧,从冰箱内取走一罐苏打水,单手打开易拉罐扣。 宋之劼感觉男人带过一阵风息,混合着沐浴露的气味。 喉结上下滚动一轮。 “太热了。”趁着林过拉开距离,宋之劼逃似的离开冰箱。 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冰水,压下内心隐约升起的怪异。 林过确实变了好多,宋之劼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宋之劼很清楚,他再也不能将面前的大反派当个小弟弟看待了。 · 几日后,林宅。 宋之劼正在正厅内向郝梅、张潇安排工作事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林承。 林承像是没看到其他人,径直走到宋之劼身边,从宋之劼身后直接抱上去。 他这几天因为索力达的事情一直在公司里待着,今天好不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宋之劼的身影。 郝梅和张潇没见过这阵仗,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尽量不要留在现场。 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宋之劼,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 宋之劼感觉腰要被林承勒断了。 他不转身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因为整个林宅只有一个人敢这样抱他。 “林总,”他耸起眉头,“我有些呼吸不畅。” 闻言,林承松开了环住宋之劼的手臂,走到宋之劼面前。 垂着眼睫,声音像是颤抖:“抱歉,连续好几天没有见到你,我有点儿太着急了。” 宋之劼声线稳定:“没事。”他已经习惯了真少爷敏感的情绪,应对裕如。 “最近林过回来了,我心情烦躁得很。” 总感觉林过回来,是想抢走他的所有东西——包括宋之劼。 林承心中有种不安的危机感,让他这几日寝食难安。 宋之劼用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道:“林过这几年变化很大……” 林承听到这句话,突然拔高声线:“宋之劼!我不许你再和林过有任何牵扯!” 这几天一直和林过住在一起的宋之劼“……” 这句话有点儿晚了。 宋之劼冷声:“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有些东西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比如我和谁接触,见什么人,和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林承斩钉截铁:“不行!你必须听我的!” “我没有这个义务,二少爷,你也应该意识到,你不能控制我。” 突然,林承走到宋之劼面前,步步靠近。他比宋之劼高一个头,周身带着压迫感,宋之劼竟然没办法反抗,被男人逼到墙角,按在墙上! 林承眼中射出狠厉的光,看起来像是要把宋之劼生吞,一字一顿:“你敢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进林宅的酒窖!每天不允许你接触任何人,只能注视着我!” 宋之劼一愣,这句话是那么熟悉。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林承能做出囚.禁人的事情,因为原书里,林承就是那样对林继的。 没想到,如今被威胁的人居然是他——一个豪门文里的背景板管家。 林承似乎也觉得语气太过,转而安抚因震惊瞳孔变大的宋之劼。他靠近宋之劼的耳边,吹气般说,细听却像恶魔低语:“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满足你,但是你不能再靠近林过,因为我讨厌他。” 宋之劼看着男人的眼睛,只看到自己的身形蜷缩在那细窄的黑色眸子中,像是被一潭黑水淹没。 他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震惊和疑惑:“你威胁我?” 林承发出桀骜不驯的笑声,眸中罩着阴影:“如果你做令我讨厌的事,就别怪我强硬点儿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送礼物 第五十六章关山若飞/文 宋之劼望着面前的林承,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即便早就清楚他的性子,此刻直面这份偏执,仍觉得由内而外的不适。 林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怕吓到宋之劼,脸上的戾气稍稍收敛,表情也柔和了些:“之劼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留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宋之劼沉默着没接话,压下心头的不适,轻声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林承立刻摆出关切的样子:“那你先回去歇着,我过会儿再去看你。” 宋之劼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了林承。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面容清秀,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水珠,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自己略带困惑的脸。 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承的样子,似乎比原书里的真少爷偏执了许多。 正思忖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继发来的消息: 【林继:你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吗?】 宋之劼用洗脸巾擦干脸,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宋之劼:有的】 【林继:有空陪我吃顿饭吗?】 宋之劼想了想,回复:可以。 【林继:好,我正好办事要经过林宅附近,到时候去接你】 宋之劼退出对话框,点开林过的头像:【我晚上有点事,可能回去晚点】 林过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大反派:你去什么地方?发个定位给我】 宋之劼看着屏幕,默默扶额:“……”这林家三兄弟,怎么个个控制欲都这么强。 【宋之劼:去见个朋友】 【大反派:是林继?】 【宋之劼:你怎么猜到的】 【大反派:你有什么朋友,我全都清楚】 宋之劼哑口无言——还真被他说中了。 下班时间一到,林继的消息准时发来:【我已经到门口了】 宋之劼回了个“嗯”,换了套西装,拿着手机朝林宅的雕花大门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林继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男人身形高挑挺拔,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利落的侧影,长腿随意站着,在地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宋之劼加快了脚步。 “今天很忙?”林继先开了口。 “还好。” 林继解释道:“上次宴会后,一直在忙索力达的投标项目,没来得及跟你见一面。今天正好经过,想请你吃顿饭。” “劳林总挂心,我还是老样子。”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林承绕到两人面前,脸上挂着轻蔑,看向林继时眼神像淬了冰:“谁允许你来我家的?” 宋之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俩兄弟真是冤家路窄。 林继显然习惯了林承的无理取闹,直接无视了他,上前拉住宋之劼的手腕就要走。林承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攥住了宋之劼的另一只手。 宋之劼被夹在中间,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瞬间浓得化不开。林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瞪着林继的眼神像两头对峙的猎豹,充满了攻击性。 “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放开宋之劼!”林继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承攥着宋之劼的手腕,暗暗加了把劲:“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是。”他转头看向宋之劼,语气突然软下来,带着几分诱哄,“之劼哥,别跟他走。晚上想出去吃的话,我陪你,你想吃什么都行,我带你去五星级酒店。” 林继在一旁冷笑:“你以为我请不起五星级餐厅?” “我没跟你说话,闭嘴!”林承剜了林继一眼,火气更盛。 林继的怒火也被点燃,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语气陡然加重:“林承,你也该长大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圈住宋之劼?用这种幼稚的手段?” 林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握着宋之劼的手不自觉松了开来。 林继冷冷扫了他一眼,拉着宋之劼走到副驾旁,单手打开了车门。漆黑的车身上,清晰地映出林承站在原地的身影,他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默默咬紧了牙关。 车子驶离林宅几分钟后,林继才开口:“抱歉,让你见笑了。” 宋之劼摇摇头:“大少和二少本就有利益之争,有龃龉也正常。” “若是只动嘴也就罢了,你也看到林承那样子,他恨不得我死……”林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宋之劼捏了捏下巴:“按理说,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该是爱恨交织才对……” “什么?”林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宋之劼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剧情,连忙笑道:“没什么……” “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我最近确实是太忙了。”林继转了话题,语气里带着感慨,“林过那小子,现在翅膀是真硬了。我要是不用尽全力,怕是很难争得过他……” 听到林过的名字,宋之劼集中了注意力:“他刚回国,按理说,还没实力和林氏、海宇抗衡吧?” 林继叹了口气:“他跟贺氏集团绑在一起,这对海宇来说,有点棘手。” 宋之劼没想到一向孤傲强硬的林继,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脆弱神情,想到后面的结局,心里难免有些不忍。他只好用善意的谎言安慰道:“林过和林承的经验都不如你,不用太担心。” 林继抿着唇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林继带宋之劼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店里人不多,璀璨的水晶灯洒下柔和的光。穿着笔挺西装的服务生一道接一道地将新推出的菜品端上桌。 宋之劼:“你最近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林继看着他,笑了笑:“这点你放心,再忙我每天也会去健身室练两个小时。” 宋之劼也笑了:“倒是忘了你有这习惯。” “离开林宅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林继的语气里带着点怅然。 正说着,林继的手机响了,是孙助理打来的。 宋之劼看着他接电话时渐渐皱起的眉头,心里就猜到这顿饭怕是吃不完了。 果然,林继挂了电话,脸上带着歉意:“抱歉,索力达的项目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处理一下,不能陪你吃了。” “没事,菜都上齐了,我自己吃就行,谢谢林总款待。”宋之劼笑着说。 林继走后,宋之劼一个人慢慢吃着。忽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他走来,径直走到对面,拉开椅子,泰然自若地坐下来。 宋之劼看清来人,笑了笑:“林过,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定位,正好我在这附近,就过来了。”林过说。 来之前宋之劼给林过发了定位。 “这么巧?” 林过坦然承认:“我让公司里的人加快了动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支走了林继。” 宋之劼眉眼柔和下来:“那个项目对他很重要,你下手别太狠了。” 林过故意板起脸:“这项目对我也很重要。你说实话,更想让他赢,还是我赢?” 宋之劼认真想了想,说:“希望你赢。” 林过的眼底瞬间漾起笑意,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地问:“请问需要再加一副餐具吗?” “要的。”林过说。 服务生麻利地换好餐具,恭敬地说:“菜已经全部上齐了,祝您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生走后,宋之劼拿出手机,对着满桌的菜拍了张照片。为了能早日攒够退休的钱,宋之劼平时对支出把控得很严,难得出来潇洒一回,自然要留个纪念。他发了条没配文的朋友圈,继续享用晚餐。 “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林过说。 “去哪?” “劳斯莱斯授权店。” 宋之劼愣了一下:“?” 林过看着他,笑了:“以前你不是给我买过一部手机吗?我想送你份礼物,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 “没必要送这么贵重的,一部车太贵了。”宋之劼连忙摆手。 林过的语气却很坚持:“这是我想送的,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宋之劼正想再说点什么,桌上的手机“咚”地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林承发来的消息。 【林承:你在跟林过一起吃饭?宋之劼,你今天到底陪了几个人?】 【林承:[图片]】 宋之劼点开图片,是他刚发的那条朋友圈截图。林承用一个大大的红圈圈出了照片里的红酒杯倒影,那里依稀可以看到林过的身影。 宋之劼:“……”这位真少爷已经化身福尔摩斯了?这都能被他扒出来。 【林承:别忘了白天我跟你说的话】 林过见他盯着手机皱眉,问道:“谁找你?” 宋之劼关掉手机屏幕,笑了笑:“没什么,一个小孩子在闹脾气而已。”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看向林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 宋之劼语气带着点无奈: “要是将来你发现我突然失踪了,记得去林宅的酒窖里捞我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被告白 第五十七章关山若飞/文 两人吃完饭,林过和宋之劼去了附近的劳斯莱斯授权店。 宋之劼从没想过当年借给大反派的一万块钱,几年后变成了几百万。 林过态度非常坚决,执意要送宋之劼一辆车。 “不只是因为你小时候送我一部手机,还因为我在你家里住过好几次,回国后也一直在麻烦你,我理应付出一些报酬。”试驾完,林过站在崭新的豪车前,语气笃定,“我赚钱就是为了能回报给你一些东西,你如果拒绝我,我赚多少钱都失去了意义。” 林过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宋之劼没有再坚持。 办理完相关手续,林过和授权店的工作人员确认好,几天后让人将车子开回去。 路上,宋之劼说:“我平时上班,不需要开这么贵的车。这辆车,你平时想开就自己开吧,要不然放着也是落灰。” 他是真的觉得几百万花在一辆车子不太划算,但是是林过的心意,也不好一直拒绝。对于宋之劼来说,车子只是一个代步工具。 回去的时候,林过开着车子载着宋之劼,等红绿灯的间隙,宋之劼突然想起什么,问:“索力达项目是什么时候揭示标的?” “一周后。” “嗯,你紧张吗?”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其实很紧张,但是十拿九稳。”林过语气沉稳道,“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我在国内展站稳脚跟的那天。”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看法?”宋之劼看向林过。 “不对,是我只在意你的看法。” 车子启动,车厢内除了舒柔和缓的音乐声,没有其它声音。 其实,宋之劼有几次都觉得有种错觉,林过似乎对他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但是想一想原书里的林过是小说里难得的直男,又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今天这个怀疑再次冒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错了…… 回到家,林过又收到公司里好几个电话,他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宋之劼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 电视里传来起起伏伏的声音,宋之劼咬着吸管喝着果汁,一派惬意。 过了不知多久,林过走出书房,宋之劼正在沙发上吃车厘子,寥落的光线落在他身上。 从林过的角度,宋之劼像是一只享受悠闲生活的小猫,蜷在沙发上舒展着身体。 林过唇角带笑:“累了吗?” 宋之劼说:“还好,要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林过走到他身边,收起长腿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沙发的角落里,拿起一颗车厘子放在口中。 宋之劼夸赞道:“这次的车厘子不错,你从哪里买的?” 林过视线落在宋之劼殷红色的嘴唇,失神片刻,良久舔了舔干燥的口腔,说:“让a国的朋友空运过来的,他家开了果园,这是这几天新鲜采摘的。” 宋之劼震惊:“专门从国外空运回来的?” 林过道:“你喜欢吃车厘子,以后想吃多少有多少。” 宋之劼一时有些感动,没想到林过还记得他的偏好:“谢谢你,林过。” 突然,只听“咚”的一声,林过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滑落到了地上。 林过刚才放手机时没有关闭屏幕,手机上的光块晕在宋之劼脸上。 宋之劼手指不小心碰到林过手机的相册。 屏幕中,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的宋之劼是在林宅的花园里,正在春天的姹紫嫣红。 宋之劼疑窦丛生,手指往左一滑,居然还是他的照片。与上一张不同的是,这一张照片里的宋之劼正在喝咖啡,脸上带着平静而惬意的神情。 又划了一张,照片里的宋之劼刚从车子里走出…… 宋之劼拧着眉心,将照片亮给身旁的林过看,眼神已经在询问。 林过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这是林宅家的司机拍的。” 他语气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在国外的两年,林过对宋之劼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他通过林宅的司机了解宋之劼每天的行程安排,并且让司机将宋之劼的照片发给他。 宋之劼能看到他藏在手机里的照片,是因为林过的相册里只有宋之劼的日常照片。 “为什么要拍摄我的照片?”宋之劼问。 对于他来说,那些照片都是宋之劼在林宅内活动的剪影,虽然无伤大雅,但也需要一个解释。 林过突然盯着宋之劼的眼睛,反问:“我出国的两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乍然被提问,宋之劼毫无防备:“我……” 男人乘胜追击:“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是想我的,对不对……” 宋之劼嘴唇动了动,没能给个完整的回答。他承认林过离开的这两年,他是有些想念林过的,尤其是想到林过可能将他遗忘,他打心里感到难过。 像是掌握了读心术,林过逼问:“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你,你会不开心,是吗?” 林过的眼睛有着神奇的力量,让宋之劼动弹不得。 “如果你真的忘记了我,我的确会难过……” “宋之劼,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林过坚定地说。 “我们认识这么久,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些感情的。”宋之劼意识到被林过反客为主,坐直身体,“你是不是忘记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指了一下林过的手机:“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因为我喜欢你,宋之劼。” 时间仿佛暂停了。 林过骤然告白,宋之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凝滞一瞬。 “我喜欢你,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久到我记不得确切的日子。”林过声音开始颤抖,“我原本以为我这样的人只配拥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恨,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爱的滋味。我努力提升自己,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我想让你幸福。在国外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想什么,我受不了这种感觉,所以让林宅的司机拍摄你的日常照片。只有看到你的照片,我焦躁不安的心脏才能得到些许平静。我每一天都想立马回国见你,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我必须变得强大,变得有能力和林继、林承抗衡,才能真正拥有你。“ 宋之劼看着面容坚毅的林过,有片刻的陌生。 林过告诉他的事情实在冲击太大,他要完全消化肯定需要时间。 林过,喜欢宋之劼?大反派不是耽美小说里少有的直男吗?怎么会喜欢上身为背景板的宋之劼? 宋之劼难以置信,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可是林过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他能感受到林过藏在声线里压抑不住的情绪。 仿佛忍耐太久,终于和盘托出。 “我喜欢你,宋之劼,我一直都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间,我无数次忍下想要告白的冲动,我原本准备等索力达的项目中标后再对你剖白,但我等不及了。” 林过继续道:“你不需要给我答复,我可以等十几年,不在乎这点时间。” 宋之劼没有说话,林过起身:“我先去洗澡。” 宋之劼“嗯”了一声,看着男人离开,躺在沙发上任由思绪翻飞。 卫生间内传来花洒的水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宋之劼听到里面传来林过的声音。 “之劼哥,我忘记拿浴袍了,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男人的声音似乎沾着水汽,听着朦朦胧胧的。 宋之劼去卧室的柜子里拿了一套黑色浴袍,踩着拖鞋走向卫生间。 推开门,只见轻盈如纱的水雾中隐约可以看到林过健硕的身形,沐浴露的香气烘托着燥热的气氛。雾气中,林过身材优秀,倒三角的身材上缀着水珠,有着标准的八块腹肌,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宋之劼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被告白的缘故,没有直视林过的身体。 虽然他们同为男人,身上的部件都是一样的。 宋之劼将浴袍递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昏暗,手指不小心碰到林过的手臂,男人的肌肤辐射着沐浴后的热度,像炭火一样灼烧着宋之劼的手指。 “你怎么了?”林过的声音沙哑。 “没什么,给你。”宋之劼平时冷冽的声线竟有些慌乱。 昏暗中似乎听到男人发出一声极低的笑,细听又无法捕捉。 林过从花洒的位置走到宋之劼面前,两人一个穿着休闲家居服,一个赤身裸体,看起来极不和谐。 林过当着宋之劼的面穿上浴袍,问:“你洗澡吗?” 宋之劼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几秒后说:“我过一会儿再洗澡。” 感觉身上像发烧了一样热热的。 宋之劼逃似的离开了“罪魁祸首”。 他跑到卧室内,发觉手心里竟起了一层黏腻的汗。再看一眼穿衣镜,只见镜子里的宋之劼白皙的皮肤上浮着薄红,宛若红樱桃透着水润。 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作响,随时能从嗓子眼里飞出去似的。 一向泰然自若的宋之劼抿了抿干燥的唇角,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现着浴室里的画面。 他好像再也没办法把林过当弟弟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五十八章关山若飞/文 林宅。 一位仆从拿着一封邀请函走到林承面前。林承近日因索力达招标项目失利,心情本就烦躁,看到邀请函,眉头拧得更紧,语气不悦地问:“这是什么?” “瑞曼集团送来的邀请函。” 林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过?他给我送邀请函?”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他接过邀请函,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正准备撕个粉碎,余光却瞥见了“宋之劼”三个字,动作猛地顿住。 林过居然也邀请了宋之劼?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林过为什么邀请他?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炸开,林承攥紧邀请函,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仆从见他面目越发狰狞,怯生生地问:“少爷,您怎么了?” 林承猛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玻璃瓷片碎了一地。男人怒吼:“滚!” · 庆功宴上。 宾客穿梭,灯光璀璨,酒杯相碰的脆响此起彼伏。宋之劼拿起一杯果汁轻抿,身边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名流,他倒也坦然,自顾自捏起一块甜点上的车厘子送进嘴里。 周围的音乐突然淡了下去,只剩下一道清晰的皮鞋声由远及近。 “之劼,你来了。”林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之劼回首,瞬间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人是谁啊?上次贺梦澜的宴会上也见过。” “听说是林宅的管家,他怎么跟林过走得这么近?” “林家三个继承人他好像都能搭上,情商够高啊。” “说不定是哪家养的金丝雀呢……” 低俗的嗤笑声钻进耳朵,宋之劼仿若未闻,自顾自享受着宴会上的美食。 林过突然提高声音,将他介绍给身边的西装男:“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宋之劼。” 西装男是华氏集团的总负责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伸手道:“宋先生您好。” 宋之劼礼貌性地握了握:“您好。” 男人端起酒杯想敬酒,林过拦住:“抱歉,他不胜酒力,我替他吧。”说着拿起一杯红酒,熟练地与对方碰杯。男人看向宋之劼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敬重——能让瑞曼总裁亲自挡酒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林过带着宋之劼一一应酬,不动声色地挡下无数杯酒,那些嚼舌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脸上始终平静,脚步沉稳如常。 走到僻静处,宋之劼忍不住问:“喝了这么多酒,你还好吗?” 林过笑了笑:“你是在关心我?” 宋之劼坦然道:“对,怕你身体扛不住。” 林过那双下三白的眼睛里难得露出柔情:“我很开心。这点酒不算什么,以前在国外创业,最多的时候喝得比这多十倍,早就练出来了。” 那时为了拿下项目,他和合伙人天天应酬到深夜,甚至喝进过医院。可再难的时候,一想到宋之劼,就觉得必须咬牙撑下去——他要尽快回国。 宋之劼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起往事,心里莫名一酸。这个比他小八岁的男人,能有今天的成就,背后藏着诸多不易。他看着林过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林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好了,别担心,我真没事。” 话音刚落,宋之劼瞥见林继和林承正朝这边走来,皱眉问:“你还邀请了他们兄弟俩?” 林过顺着宋之劼的目光,看到来者后点头:“嗯,我知道他们会来。” “?” “他们知道你在,肯定不会缺席。” 果然,林承几步就走到宋之劼面前,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这是修罗场吧?要打起来了?” “抛开恩怨不说,这四个人是真养眼啊。” “今天这个宴会可要热闹了……” 林继努力维持着体面,问:“之劼,你和林过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林承懒得废话,直接拉起宋之劼的手就想走。林过立刻拦在中间,冷笑:“林二,宋之劼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说带走就带走,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管你!离宋之劼远点!”林承瞪着眼,已经完全不讲道理。 林继也看向林过,语气不善:“我来不是为了给你庆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之劼骗过来的,他不该和你在一起。” “他不该和我在一起,难道该和你这个精致利己的商人在一起?”林过嗤笑。 林承道:“林过,你是不是觉得赢得了这次的招标,你就可以和林氏集团平起平坐了?你抢走了这次的标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林过冷笑:“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有些人连自家公司都保不住,还有空操心别人的事?索力达的项目输了,不去反思自己,倒来这里挑事?据我所知,林氏集团现在还在闹内讧。有这时间和我耍嘴皮子,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搞定自己的烂摊子吧。” 林承被说中,脸上红白交替,“林过,你别太嚣张,之后我肯定会和瑞曼集团斗到底——” “别吵了……”宋之劼头疼欲裂,后退几步与三人拉开距离,“我累了,想回家。” 他刚才陪着林过转了一圈,认识了一大堆人,现在又身陷修罗场,脑容量真的不够了。 林继、林承、林过三人异口同声:“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开车。”宋之劼摆摆手,脚步坚定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i人的能量条已严重告急。 · 翌日,林宅。 宋之劼结束工作准备回家,休息室门口突然投下一道阴影。 “宋之劼……”林承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翳。 宋之劼疑惑转身:“林总有事吗?” 林承脸上像罩着层雾,眼神深不见底。他走到宋之劼身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之劼,你已经和林过住在一起了?他碰过你吗?” 宋之劼皱眉:“没有……” 林承又逼近一步,两人间距不足十厘米,呼吸交缠:“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比林过更懂你,我能给你安稳的生活。你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却偏执得吓人。宋之劼下意识后退:“林承,你越界了。你并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越界?”林承突然低笑,笑声里藏着疯狂,“从知道你和林过住在一起的那刻,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打了个响指,门外走进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 “把宋管家到酒窖,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他。” “林承!你疯了!”宋之劼挣扎着想反抗,却被保镖牢牢按住。 “我没疯,”林承看着他被带走的背影,声音发颤,“之劼,我不允许你属于任何人,除了我。你只能是我的…” · 酒窖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宋之劼被绑在角落,他靠着冰冷的石壁,感受着周身的潮气漫卷而来,眼皮沉重。 连续几天,林承都有让人给他送饭菜,只有让宋之劼洗漱时才会给他松绑。林承有时也会过来,无论宋之劼如何劝说,林承都不愿意放他离开这里。 后面宋之劼看到林承,已经懒得和他说一句话,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宋之劼正在昏睡中,突然,耳边传来皮鞋踩在土地上的拖沓声。 宋之劼努力睁开眼皮,从下及上,先是看到一双长腿,然后是林承俊朗却冷漠的面容。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又感觉只是浪费力气,于是抿直唇线。 林承蹲下身,视线和宋之劼齐平,男人的声线像是淬了毒:“宋之劼,你想不想我?” 宋之劼回复了沉默,他扭头不看林承,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厌恶。 林承每次来,宋之劼好像都是这副讨厌他的样子,不知为何,林承心中突然腾起火焰! 男人用手指紧紧掐着宋之劼的下巴,指节发白,逼迫宋之劼只能看着他的脸。 “宋之劼,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林承的眼睛燃烧着火焰。 宋之劼依然不发一语,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林承,像是看什么丑陋的怪物。 林承怒气更盛,凑上前,唇角擦过宋之劼的唇角,皮肤相触的瞬间,柔软的感觉让林承像是闻到血味的吸血鬼,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宋之劼的瞳孔却骤然缩聚,他挣扎着从林承手中逃脱,声音沙哑:“你想干什么?!” 林承用手抹了抹唇角,像是在回味。 “你不是不愿意张嘴吗?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你张嘴。” 突然,外面传来争执声和重物倒地的声响,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站在木梯上。宋之劼猛地抬头,心跳瞬间加速。 是林过! 林过冲了进来,看到角落里的宋之劼,瞳孔骤缩:“之劼!” 他推开想要拦住他的林承,解开绳子,刚想问有没有受伤,身后传来林承的怒吼:“林过!你敢带走宋之劼!” 林过转身将宋之劼护在身后,眼神冰冷:“你囚禁了他,你不知道他最讨厌被限制自由吗?” 林承一愣:“是你逼我的!你居然和宋之劼住在一起,你最该死!” 林过冷笑:“他和谁住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林承气得发抖,他眼神中射出森寒的光,看到宋之劼选择站在林过身边,林承感觉理智的弦遽然断掉。他随手捞起身边的一个红酒瓶,径直朝两人的方向砸去! 酒瓶瞬间爆开,溅出的酒液像鲜血一样淌了宋之劼和林过一身! 宋之劼道:“林承,收手吧。” 林承恍若未闻,他眼中射出恶狠狠的光。刚才投掷的半个酒瓶滚到他脚边,林承捡起酒瓶径直刺向林过! 宋之劼震声:“林过!小心!” 林过看着面前发疯的男人,生怕林承伤到宋之劼,用身体紧紧护住宋之劼! 只见酒瓶的尖端插到林过的腰上,鲜血和酒浆混合在一起,深深浅浅映在宋之劼眼眸。林过发出一声闷哼,宋之劼感觉心脏空了一拍。 看到林过的举动,林承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手上的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 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结结巴巴嗫嚅:“我……我杀人了……” 宋之劼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紧紧握住林过的手,仿佛一松开就失去了对方。 林过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血腥味在鼻间蔓延。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宋之劼从林过手里掏出手机,他用林过的脸解锁了手机,迅速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林过身体一震,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他看着宋之劼着急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别担心……” 宋之劼声音都在颤抖:“林过,你要撑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说罢,又忍不住指责:“刚才为什么不躲开……” 林过耐着灼人的疼痛:“这里空间这么狭窄,我如果躲掉了,那个玻璃就插到你的身上了……” 这是实话,林承刚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如果林过不拦住林承,宋之劼势必遭殃。 林过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宋之劼,这可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如果宋之劼出事了,林过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人生他将如何面对。 人间,于他将如同炼狱。 林过的视线逐渐模糊,隐约能看到宋之劼清隽依旧的面容,他用沾满血的手触摸着宋之劼的脸颊,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林过!”宋之劼抱住他软下去的身体,感觉温热的血浸透指尖,烫得他心脏骤停。他探向林过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林过!你醒醒!” 可是林过已经昏迷过去,没办法做出回答。 另一边,林承看着那片刺目的红,手中的酒瓶“哐当”落地,脸色惨白如纸:“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之劼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眼泪砸在林过染血的衬衫上。直到医护人员冲进来,逼着他松开了林过的手。 肌肤分离的瞬间,宋之劼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林过。 他宁愿被刺的人是自己,也不希望林过受伤。 · 病房里,林过脸色苍白地躺着,腰间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眼睛睁开,看到宋之劼正在摆弄桌子上的鲜花。 男人腰细腿长,站在阳光下,浑身都是暖融融的光。 不知为何,一种幸福的感觉充斥在林过内心。 宋之劼看到他醒了,忙问:“你醒了?” 林过坐起身,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我昏迷了多少天?” 宋之劼说:“九十九天。” 林过将信将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宋之劼笑了笑:“你昏迷了三天。” “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宋之劼淡淡道,他坐到林过身边,眼神诚挚,“我很担心你。” 林过看到宋之劼眼下淡淡的乌青,知道他一定很久没有阖眼,心疼道:“我没事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我去叫一下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 宋之劼正准备走,林过一只手拽住他的手:“之劼……” 宋之劼回头看他,林过语气郑重:“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失踪的那几天我有多担心你,我晚上根本睡不着……” “我知道。”宋之劼语气也是同样的郑重,“我也喜欢你。” 林过像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睁大:“你说什么?” 宋之劼笑道:“你没听错,我也喜欢你,我害怕失去你。” “真的吗?”听到暗恋多年的人说出那三个字,对于林过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恨不得录下来,听个一千遍一万遍,以此确认宋之劼的心意。 “是真的,”宋之劼道,“等你伤口好了,我想和你一起吃很多次饭、看不同的风景,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林过笑道:“好。” · 时光如梭。 一年后,宋之劼的家中。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床上起起伏伏的被子。 窗外皎洁的灯光映在屋内,如同薄纱一般柔和。 宋之劼发出一声难忍的声音,一股电流流遍全身,鞭/笞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林过一遍遍吻着。 “我爱你……”林过重复,像是得不到答复不罢休。 汗水淋湿了床单,宋之劼已经没有力气回答。 这似乎并不能让身上的男人满意。 …… 声音有节奏响动,宋之劼一边感受着一边面红耳赤。 林过这个男人,体力实在太好,比他年长几岁的宋之劼如果不是有运动的习惯,恐怕真的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 宋之劼还在强撑着,林过没有疲惫的意思,更卖力了。 宋之劼咬紧嘴唇,直到抛到最高处,他耐着一丝哭/腔,几乎是脱口而出: “林过,我也爱你……”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