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汉高祖,我渣爹》 1、爹?好踹! 刘小凹最先的感觉是手心里毛绒绒的触感,然后他就知道又到了哥哥的身体里。 这意味着他可以跟母亲姐姐一起玩了,看向手中,果然是两只才刚满月的小鸭子。 一个月前是他第一次在哥哥的身体中醒来,当时他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比自己和爷爷住的还破烂的房子,发现进进出出找不到爷爷的时候,刘小凹吓得哇哇大叫。 后来一个妇人和小少女闻声赶来,推开篱笆门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听见他喊着闹着要爷爷,自称是母亲的妇人带着他走到另一家篱笆院。 指着拄着拐棍出来的白胡子老爷爷跟他说那就是爷爷。 看着那个颤巍巍对他笑着叫他“影儿”的陌生老爷爷,刘小凹哭得更大声了。 眼前的情景让他聪明的小脑瓜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被人拐走了。 刘小凹眼睛里含着大大的两泡泪,看着将他围成一个圈哄他的人,这些人都叫他什么影儿,他们把他买下来连新名字都取好了。 “哇哇哇,我要我爷爷,我不是影儿!”刘小凹用力扯着嗓子大哭,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到地面上,都溅起了小小的一团泥土的烟尘。 妇人心疼地将他抱起来将他带回最开始看见的那个房子,顺着他的话说,还问他叫什么,家在哪,爷爷又是谁。 刘小凹从一岁会说话起就被爷爷教爷爷的名字家在哪儿等等,当下便把家庭地址具体到房门号的告诉了眼前的妇人。 希望她能好心的把自己还给爷爷。 “爷爷只有小凹一个孩子,没有小凹在,爷爷会哭瞎眼睛的。”刘小凹尽力给自己营造凄惨的身世氛围。 没想到初时还算平静的妇人,听着听着忽然就哭了,大颗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跟着他们的小少女,也看着他哭起来。 后来刘小凹才知道,他其实就是这个妇人的儿子,只是在他出生的时候被一团白光笼罩,然后在母亲的视线中消失了。 而现在的他,又不是跟着爷爷的那个他,他是在母亲当日生下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他哥哥的身体内醒来的。 刘小凹很聪明,看了上千部动画片的脑袋让他不能这么轻易相信妇人和小少女的话,但是她们将他带到一个泛着金色的镜子前面,让他看里面的人。 这一看,给刘小凹吓傻了,里面的小孩儿,真的不是他。 他记得自己明明穿的是自己爷爷买的大圣运动衣,头发也是跟着爷爷刚到理发店剃的,镜子里面的小孩儿却有两个女孩子才梳的包包头,穿着的还是蓝朴朴一身的裙子。 但是,衣服可以被别人换下来啊。 只有头发做不了假。 刘小凹看着镜子狠狠抓了一下脑袋左边的发包,然后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这不是我啊啊啊啊。” 妇人眼睛里含着泪,却蹲下身笑着将他抱进怀里,柔声对他说:“小凹不要怕,我是娘啊。只要你还能回来看看娘和哥哥姐姐,娘就心满意足了。” 淡淡的暖暖的香味包裹住自己,让刘小凹被暴躁充斥的内心安静下来。他抬头看见妇人柔和的下巴线条,温暖的感觉竟让他有些眷恋。 娘? 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吗? 刘小凹虽然很眷恋,接受得却也很谨慎。直到睡着之后看见另一个梳俩发包,就是那个镜子里模样的小哥哥出现,跟他聊过之后,刘小凹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在另一个世界有娘亲有姐姐有哥哥。 第二天醒来刘小凹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了,到幼儿园跟小朋友们玩了会小篮球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然而七天后,刘小凹很清晰地记着这中间是隔了七天的。七天后他竟然又跑到梦中那个发包哥哥的身体内,这次,也是穿着一身蓝布长裙子的母亲一看见他就把他认了出来。 母亲扔下手里拿着的一件刘小凹没有见过的东西,就将他抱到了怀里。 他听到母亲惊喜的说:“小凹,你回来看娘了。” 刘小凹不知怎的,眼睛好像有点热,像上次一样仰头看了母亲一眼,喊了声“娘亲”。 从那时候起,刘小凹就过上了每隔七天跟娘亲姐姐在一起生活的幸福生活,晚上睡着之后还能看着哥哥。 他对这样的生活满意极了,每次来到娘亲和姐姐哥哥生活的地方,都撒欢不已。这是个跟他和爷爷生活的地方很不一样的村子,有很多刘小凹见都没见过的新物件儿。他每次来都到处跑,还四处结交小伙伴,又知道自己有好几个哥哥,觉得娘亲和姐姐姐姐哥哥家里虽然没有好吃的,却很是好玩。 在村子里玩开之后,刘小凹听说以前有人欺负哥哥的,必要揪出来将人打得对“自己”连说三句“我服了you,盈哥”才罢。 哦对了,他哥叫不是叫影儿,而是叫盈儿。 刘盈。 他大名叫刘凹,和哥哥的名字让人一看就是俩兄弟。 唯一的遗憾是,娘亲和姐姐哥哥生活的地方好穷,村头连半个小卖部都没有,于是他每隔七天就在自己枕头边准备很多糖果,可惜一次次从哥哥身体里睁开眼睛那些东西也没有跟他来到哥哥身边过。 可能是发现他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上次入睡之前娘亲和姐姐问他想要什么,刘小凹想起爷爷养了一院子的鸡鸭,就跟娘亲说他想要养小鸭子。 母亲笑着答应了他,姐姐还说会帮着哥哥一起照看小鸭子。 刘小凹可开心的,睡着之后在梦里跟哥哥说话的时候,还缠着哥哥替他养小鸭子,他等七日后过来的时候还要跟哥哥一起放小鸭。 哥哥也答应了,说明天醒了就去给他买小鸭仔。 刘小凹嘿嘿一笑,只等着百日之后小鸭子长大了,跟哥哥母亲姐姐一起吃炖鸭。 爷爷炖的鸭子就是最好吃的,于是他在这一次醒来之后的七天非常认真地跟爷爷学做炖鸭,不对,学了两天之后的刘小凹才想起来吃鸭之前得先学会养。 娘亲家里老穷老穷了。 这七天,刘小凹过得可是非常的忙碌。 刘小凹今天一睁眼就感觉到小鸭鸭的绒毛,知道哥哥一定践诺特别认真的养了小鸭鸭,开心的差点一下子蹦起来喊娘亲姐姐。 对于他来说每次来这里都要晚上睡着了才能看见哥哥,没办法跟哥哥一起喂养小鸭子,还是让贪心的小凹觉得遗憾不已。 他也很想跟哥哥一起玩的。 不过没关系,小鸭鸭可以让他哥哥在前面喂了,他在后面来了再喂。 他吃的时候哥哥也能感觉到,就是他俩一起享受了。 刘小凹动动小手指,爱惜地摸了摸被他团在怀里的两只小鸭鸭,两只小鸭鸭躲在哥哥怀里,竟然在瑟瑟发抖。 刘小凹这才察觉到现在的处境,跟以往从哥哥身体里醒来时都看到的宁静不同,感觉很颠簸,头顶有一片明亮的月辉洒下,夜风温和的吹拂在脸上。 他们好像是在车上快速地行走,娘亲和姐姐要带着哥哥去赶集吗? 刘小凹好奇过小卖部,娘亲跟他说要走很远的路,需要天不亮就起来才能赶到,这是娘亲知道今天自己来,提前和哥哥姐姐起来去有小卖部的地方吗? 咕咚一声,身下的车子不知碾到了什么,将刘小凹震得弹起来一段距离。 他还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车子,有点刺激。 嘿嘿,刘小凹咧嘴嗞出来小虎牙,仰头正想吓娘亲和姐姐一下,看见的却是姐姐紧张的脸庞。 姐姐在刘小凹的记忆中,一直都是温柔如水的,脸上的笑意都不曾淡去过,他第一次看见姐姐浑身紧绷的模样。 “姐姐---” 刘小凹刚刚开口,就看到姐姐朝他微微摇头,而且能感觉到,姐姐环抱着他的整个手臂也在抖。 其实是姐姐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们要干什么去啊?”刘小凹怀疑不是去找小卖部,要是去小卖部,姐姐应该开心的。 而且,这里也没有娘亲。 “兔崽子,”一声暴喝突然在对面炸起,“我堂堂汉王,怎么会有这种不孝又胆小懦弱妇人之仁的儿子?!天予我此类子,我宁可不要。” “阿父不要。”刘嘉一下子扑到弟弟抱住弟弟,用后背挡住父亲的训斥,“弟弟只是还小,弟弟不是懦弱。” 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在刘小凹肩窝,刘小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充满了气,竟然是有人把他和姐姐掳走了。 至于什么阿父,刘小凹表示没听见不认识。 敢吓唬他姐姐的家伙都该死,刚用他的小胳膊把姐姐拉到后面,一只大脚已经迎面而来。 刘小凹两边的脸颊都鼓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去!” 他轻轻松松抬起自己的小腿,迎着那只大脚正面对上,哥哥脚上的小小布鞋还没有挡住那大脚的一半大。 不过,眨眼就只听得咔擦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对面凶神恶煞的大胡子咕咚一声从车子上翻了下去。 刘小凹安慰地看向姐姐:“姐姐,别怕,坏人已经被小凹踹下去了。” 刘嘉的眼泪都干在脸颊上,震惊地看了看翻下去就没有了父亲影子的车外,又低头看了看两只眼睛亮晶晶一副讨赏模样的弟弟。 她赶紧把弟弟抱在怀里,紧紧地搂住。 只是吓唬吓唬懦弱儿子却被人麻溜地地踹下车的刘邦,在路边的草丛里翻了一圈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驭!” 前面的夏侯婴听见后面的闷声咕咚,紧急刹车,骤停的马儿尖锐嘶鸣,吓得夏侯婴心都快要停跳了,但是不能不停车,若王上有个什么好歹,整个汉军都要受制于人啊。 后面紧紧跟随的几骑也因着车上的变故拽着马儿停下来,两个军士跳下马快步和夏侯婴将翻到草丛里的汉王扶起来。 刘邦浑身狼狈,头上身上都粘着碧莹莹的苍耳子,还吃了一嘴繁茂的青草,站起来之后龇牙咧嘴推开几人搀扶,一脸凶神恶煞的大步抬脚走回去,咚一声踩在车板上跨上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又又又 夏侯婴摆摆手让军士赶紧上马,自己飞奔到驾驶位拉起缰绳,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马儿再次飞奔在月色明明的绿茵小道上。 刘小凹已经跟姐姐交流了两句,知道刚才被他踹下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们爹,而且现在还有一大批军马在追杀他们。 睁着大眼睛向车子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能看到一片游龙似的火光。 刘小凹护着小鸭鸭的手都忍不住要挥舞起来,追逃游戏,喜欢。生活在和平环境之下的小孩子没有亲眼看见大刀铡下,就意识不到它所隐藏的危险性。 刘小凹真心把有追兵在后面追他们这件事,当做了游戏的。 至于那个重新爬上车来的大胡子老父,并没有得到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刘小凹转身跟赶车的那个大人喊道:“赶车,快赶车。我们是第一!” 刘邦听得眼前一黑,第一,你老爹损失了十几万兵马命都快没了,你要当第一! 他扶着腰坐好,看到儿子由一开始的惶恐怯弱到现在的兴致勃勃,怒火更是一丛一丛有如实质地在炸毛的头顶窜起来。 “不孝子,竟然敢把你老子踹下去。”刘邦的蒲扇大手伸过来,刘嘉再次挡到弟弟前面,小心翼翼道:“阿父,盈儿只是吓坏了。” 刘邦虽然生生止住了巴掌,但他的气还没有顺过来,而那被女儿完全遮挡住的小家伙就从侧面冒出头,明亮月色下能清晰看见这小子的表情。 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的,充满了好奇的正在打量他:“你真的是我们爹?你叫什么?” 刘邦压抑怒气点头,竟然敢问他叫什么! “好啊好啊,真是乃公的好儿子,两年不见你连我这个爹都不认了,既如此,你们两个便下去,少了你们两个小累赘乃公逃出生天的机会更大些。” 话犹未完,那只蒲扇大手已经从上面落在刘小凹后脖颈。 黑压压的一只大掌从上而下,刘小凹却一点都不见怕的。 刘嘉却吓坏了,松开弟弟,跪下抱住父亲的手臂,声声恳求:“阿父,不要,盈儿是您的嫡长子啊,扔了弟弟,您或许真要一败涂地了。”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刘嘉始终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尤其此时还不知道母亲情况如何,父亲又口口声声要扔掉他们,恐慌一遍遍冲刷着小少女的心。 此时已经有了即使一刀抹了脖子,也不能让父亲把两个弟弟扔下去的狠绝。 刘邦还没来得及生气女儿的大逆不道之言,这女儿就又转头呵斥那逆子,“盈儿,快向父亲道歉。” 姐姐眼睛里的恳求随着眼泪一齐流淌出来,胸口还传来一阵一阵惊慌的情绪。 这是哥哥也在害怕。 刘小凹瞬间对这个自称是他们父亲的人充满了反感,扭身好好地把自己的小鸭鸭安顿到车子内侧,他一言不发地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拉回姐姐。 然后,那条在刘邦眼里除了稚嫩还是稚嫩的小腿儿再次抬起。 因为腿儿太短,刘小凹还往前移动半个身子,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小脚精准的踹在刘邦心窝。 刘邦眼前的景象还是逆子短短的小腿儿,耳边就又是咕咚一声。 浑身疼的感觉才后一步传来。 刚才嚷着要把儿女小累赘扔下去好加快车速的汉王,再次后仰着翻到进路边的草丛里。 他竟然两次没有防备,被这个小兔崽子给踹下了车! 刘邦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 赶车的夏侯婴:--- 为什么带着好大哥逃亡的时候,还要处理这么头疼的事情啊! 夏侯婴再一次急停马车,扭头看着路边晃动的草丛怀疑人生,后面跟着护卫的十几骑军士们全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愣愣的拽停奔马。 王上,又掉下去了。 马车上,荧荧白纱一般的月光笼罩在那个小胖孩儿———汉王嫡长子身上。只见他小脸儿紧绷面无表情,看看众人,便若无其事的低头将在车里发出稚嫩鸣叫的两只小鸭仔抱起来。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小鸭仔的脑袋,那慈祥才好像是对待亲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一开始遇见王上的儿女时,这小孩怀里就紧紧抱着这两只小黄鸭。 王上不如小黄鸭? 忍着这个奇怪的令人想笑的猜测,“扑通扑通”,最前面的军士跳下马。 可能是一回生两回熟,刘邦这次都没用夏侯婴等人搀扶便摇摇晃晃站起来,披着银辉般的月色朝马车阔步走来,一上马就压得后面的车板往下降了降。 刘小凹鄙视的小眼神落在这个人身上。 刘邦看着他,炸雷一般的怒吼道:“乃公走眼了,你不是个羊崽子,而是个狼崽子啊!连你亲生父亲都能踹下车,他日弑父也未可知。夏侯婴,把这个小崽子给寡人扔下去。” 夏侯婴默默地走到车前面,低声道:“王上,楚军越发逼近了,我们还是马上赶路吧。”要不是您故意吓唬孩子,耽误了行程,现在咱们应该能跑得更远一些。 然后夏侯婴才感觉从汉王喊出“夏侯婴”三个字时,便投在他身上的那个凶狠的小眼神收了回去。 马车再再再次快速飞奔在月色之下显得黑幽幽的山林中,车毂几乎连成了一片,足见车速之快。 刘嘉看了看父亲占满了苍耳子的头发,更加害怕了,发抖地想要护住弟弟。 刘小凹腾出一只肉乎乎小手安抚地拍拍姐姐,回瞪正用不善眼神盯着他的大胡子:“你的重量比我俩乘以三都重,你下去才能真正加快马速好让我们姐弟俩逃出生天。” 刘邦快气死了,更气的是这个小崽子如此反抗他,他竟然还不能真的把小崽子扔下去。 只见小崽子的小鼻子翘了翘,昂着小下巴道:“我是你儿子”,刘小凹想着姐姐的话,强调道:“嫡子。我可以继承你的遗志,你要是觉得我们逃不出去,你跳下去,到时我一定帮你报仇。” 一滴冷汗滑过正专心赶车的夏侯婴脸颊,冰凉的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刘邦沉沉地看了儿子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才是我蜀中汉王之子应有的样子。” 刘小凹皱眉,他可聪明了,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个人对哥哥的不满意,因此更加讨厌这个人。 “一个蜀中的王而已,用得着说出好像有了天下的样子吗?”小凹最近就在和爷爷玩一个建城游戏,爷爷都让他当上了宇宙之主了。 刘邦眼中是控制不住的愕然,继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好小子。有乃父之风!” “我哥---”嘴巴被姐姐的手捂住了,姐姐对他微微摇头,刘小凹立即想起,之前母亲跟他说过,不能让外人看出来他和哥哥不同,否则便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梦中和哥哥见面时,哥哥也这般劝说他。 刘小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被姐姐一提醒就老实地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刘邦眼看着这小子又低头抚摸他的小鸭子,一副亲爱不够的模样,又忍不住生气了。 “把这两只蠢物扔下去。”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刘小凹翻着白眼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这一双稚嫩清澈的大眼睛翻得,刘邦竟然觉得胸口一疼,抬手在胸口轻轻揉了揉。别的不说,儿子的力气是真大啊。 才这般小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了不逊于那西楚霸王的力气,等再长大些西楚霸王在他儿子面前也只配当一个提鞋霸王吧。 这么一想,刘邦对前路充满了希望,但性子仁弱却是大忌,这便是手执利器而不知如何使用。大手伸出想要掠夺儿子怀里的小鸭子,让他抛弃掉那最无用的仁弱,就觉得胸口又是一疼,紧跟着出现在的眼前是快速轮转而过的夜空繁星。 赶车的夏侯婴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赶着马儿向前飞奔了,听着后面不再吵吵,刚要放心呢,只听又是咕咚一声。 刘邦又又又掉下车去。 夏侯婴:--- “吁---”赶紧停车。 刘嘉把弟弟圈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低声问道:“小凹,你怎么又把父亲踹下去了?” 刘小凹冷哼:“他要扔我的小鸭鸭。” 说着把浑身发抖的两只小鸭子塞给姐姐,叮嘱道:“姐姐抱好。” 这小家伙就往车前爬,刘嘉素知这另外一个弟弟的叛逆调皮,一只手臂里面护着两只啾啾叫的小鸭子,一只手臂伸出拉住弟弟的衣领将人带回来:“你要干什么?” “趁着那个家伙下去,我们自己赶车,不跟他们一起逃了。”刘小凹的声音坚定得如叩金击玉,却偏又笼罩着一层稚嫩的色彩,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此时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后面的月色照不透的黑暗身后,火光再次显现,还有几声密集的越来越靠近的马蹄声。 刘嘉对弟弟道:“我们两个都不会赶车,只有跟着父亲才能安全。” 刘小凹:“可是他对我们没有一点当父亲的慈爱之情。” 刘嘉柔声轻哄:“不会的,父亲还是疼爱我们的。刚才,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刘邦接连三次落车,摔得不轻,又听见糟心儿子的话,顿时气得胸口一阵血海翻腾。嗨呦嗨呦的被夏侯婴府上马车,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自己掐 夏侯婴赶车之前揉了下刘小凹的脑袋,说道:“盈儿,王上绝不会把你们扔下的。况且还有夏侯叔叔在,”说着又又又一次加紧催动马儿,“盈儿嘉儿,这一次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啊。咱们可不能再停了。” 要不然咱们真逃不出楚军的追杀,被楚军追上的话就是汉王和嫡子一锅端。 刘小凹眨了眨眼睛,看着前面那个叔叔的背影,总感觉自己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崩溃。 夏侯婴这次赶车,直接把前面两匹马的蹄子都赶出来了幻影。 刘邦歪七扭八的靠在车上,全当没有看见对面的糟心儿子,他得好好平复一番,回去找一个知孝识礼之人教一教这孩子何为孝道。 乃父三两年不在家,逆子要翻天啊。 更可气的是,刚开始在小道边发现这逆子的时候,他还故意装作被惊吓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谁知他踹死老子来竟然都毫不犹豫的。 每一次弟弟过来都能从一个全方位角度看到别人的刘盈,看着父亲对他的打量神色,想替弟弟解释。 阿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 小凹只是常年生活在死后的地下世界,被一个咱们老家的老祖宗带着所以才不知道人情世故。 每次想到弟弟的境遇,刘盈都觉得眼睛酸酸的,小凹实在太可怜了,刚出生就死亡,现在能从地下来跟他们一起生活也只是每七日一次。 刘盈衷心的希望弟弟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来到他的身体和他们一家相处。 刘邦正想着日后是让四弟刘交带带自家逆子,还是让董公、郦食其这样有点的变通能力的老儒生带带呢。 忽然感觉脚边动了动,他条件反射的机灵一下,那一瞬间想到的是逆子伸出小胳膊,抓住他的脚将他倒提着给扔出去的画面。 低头一看松口气,却是那糟心儿子正在勾他鞋子里的青草,因两次三番被踹下车,刘邦的鞋袜裤腿子里藏着一根根半截压断的青草。 青色的汁液把他的袜子都染上了颜色。 刘小凹把一条条草叶子拉出来,直接送到直发抖的小鸭子嫩黄的喙边,“吃吧吃吧,吃饱饱。” 有一只小鸭子胆子大点,啄了下吃到草汁的清香便江柳小凹手里的草一寸一寸吃到肚子里。 刘邦把眼睛移到了别处,免得一个忍不住---又被这逆子给踹到车外。 刘小凹看向姐姐,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兴奋的神色:哥哥喂出来的小鸭子就是不一般,吃草这么快。 看着小凹这般轻松的模样,刘嘉竟然在激烈的逃亡中生出一股难得的天地开阔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唇角有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只是想起不知在何处的阿娘和祖父,那丝浅浅的笑容又快速隐匿。 刘邦只有生气:吕雉都是怎么教儿子的? 同时还怀疑这个逆子,是不是傻的。 如此惶惶夜色之下前不见光明后有追兵,逆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嘉儿,阿父派人去接了你们,你们是怎么与你们娘分开了的?” 两个小儿从路边逃出来的时候,刘邦也很是惊讶,在他的设想中,父母兄长妻子儿女现在应该已经被王陵等人安全地带到了定陶。 其实刘嘉整个人还处于惊惧之中,回想起傍晚时围到他们家里的一群兵,就忍不住想要落泪:“阿娘为了让我和盈儿跑出来,故意吸引了那些楚兵的注意。阿娘说,她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刘邦叹了口气,沉默了些许时候,瞧见逆子根本不多看他一眼的表情,到底是安慰两个孩子:“放心放心,你们阿娘是个有勇有谋的,天明到了下邑就能瞧见她了。” “阿娘也说让我们去下邑,舅舅在彼。”似乎用分开之前母亲的话便能安慰到自己,刘嘉的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竖着耳朵听姐姐和阿父说话的刘小凹问道:“娘亲会在舅舅那里等我们吗?” 刘嘉看着弟弟用力地点头:“娘亲,一定在。” 刘小凹又问:“我怎么都没有见过舅舅?” “我们的舅舅和阿父一样,在你一岁多的时候就出去打仗了。阿父很厉害,现在是汉王呢。”刘嘉看向父亲,试图改善一下小凹和阿父之间僵掉的关系。 颠簸的车板向上一弹,把刘邦听到女儿的夸奖面前整顿起来的汉王气势都给颠散了。 更气人的是,逆子那明亮的大眼睛是怎么将鄙夷展示的那么淋漓尽致的,好似他爹就是那路边的一摊臭狗屎。 十八路诸侯中个个出身世家,也没谁能用这么到位的眼神看自己。 刘邦作势劈掌,刘小凹马上就翘起小脚对准这个阿父。 想到这小子的神力,刘邦迅速扯起一抹笑,用力扬起来的巴掌缓缓落下,想学着女儿的模样揉揉逆子的脑袋。 手刚伸出来,刘小凹往后一躲。 刘邦嘿嘿笑道:“不愧是我家的逆子---好儿子。你可知为父这个汉王的感觉,对应了什么?” “不知道,”刘小凹摇摇脑袋,歪着脑袋问道,“汉王很厉害吗?” 刘邦蓄积的豪气在逆子单纯到不行的发问下,散得像是吓破的七魂八魄那样快,“汉,可是对应了天上的银河。你阿父我可以是打下了关中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你都没见过吧。你小子好好孝敬为父,为父便立你为汉王世子。” 刘小凹的小表情太形象了,震惊的时候皱起来的五官像极了一颗大大的感叹号,说道:“你连让我们吃饱都不能,把我娘亲丢了也不回去找,我可不想当这样的汉王。” “你,你,”刘邦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扶着身后的车边框站起身,“逆子啊。” 咕咚一声。 气愤之下站起来的汉王,在马车经过一个小坑狠狠一颠时,自个儿掉了下去。 夏侯婴拽着驭绳回头一看汉王又不见了,恨不得双手抓头。 后面跟着的十几骑中涓护卫:啊啊啊啊啊啊,汉王为什么又掉下来了啊。 一刻钟之后,这次掉下去头着地的刘邦在恍恍惚惚中醒来,上空夜幕悬挂着的明亮的灿烂星斗正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光芒。 刘邦勾唇一笑,念念叨叨的:“嘿,寡人就知道寡人不是一般人,寡人是赤帝之子。嘿嘿。” 这时,一个小儿的脑袋出现在上方,遮挡住了天空的繁星,之前的记忆迅速在刘邦脑海中回笼。 刘邦:“逆子!” 刘小凹对姐姐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姐姐,他正常了。” 刘邦一下子坐起来,但因为坐起太猛,恍惚又看见了黑夜和闪烁繁星,便感觉到一只小手伸到自己鼻子下方,那小手指头微微一动就有一股锐痛从鼻下窜上脑门儿。 耳边是女儿的关心:“阿父,你没事了吧。” 那逆子:“姐姐,你看他都活蹦乱跳地骂我了,真的好了。这是爷爷教我的急救方法,救晕倒的人特别好使。” 说着,逆子拿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掐到鼻中,肉乎乎的小手却有一股莽劲摁着他使劲,刘邦竟是挣脱不得。 不挣了不挣了,片刻后刘邦认命的放松任由摆弄,一定是他经过连日奋战连夜奔袭才能被逆子拿捏。 刘小凹两只小手扶着这个是他们阿父的男人的一只手,将他的手指摁在鼻中,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好晕倒,感觉发晕的时候就自己给自己掐掐。” 刘邦就那么瘫在车上,一只手无力的摊着,一只手被放到人中上,再被儿子这么关心他也是彻底没脾气了。 好晕倒? 自己掐掐! 逆子你等乃公修养好了的。 刘小凹把这个阿父收拾平顺,蹲着后退两步便老老实实坐在姐姐身边,倚着姐姐的时候又想起了娘亲说道:“姐姐,娘亲真的会在舅舅那里等我们吗?” 刘嘉点点头,唇边是淡淡的笑意:“会的。” 马车在夜色中飞驰,在时不时没有任何减震力道的颠簸中,刘小凹靠着姐姐陷入睡梦中,然后在梦中就看到了担心的哥哥。 一片白色空间中,刘盈抱住弟弟,揉揉他没有几根头发的小脑瓜,愧疚道:“小凹,让你替哥哥受惊吓了。” 刘小凹:“哥哥,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如果一会儿你出去了,也不要怕,那个阿父若是欺负你,下次我来了还揍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和爹吵 “嗯,小凹的神力哥哥看见了,小凹是最厉害的。”如果是小凹,一开始就能保护好娘亲吧。不过他也不能差,虽然他没有小凹的神力,但是他可以用其他办法保护娘亲姐姐。 想到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娘亲,刘盈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兄弟在白色空间商量了一些事,刘小凹沿着空间走起来,片刻后转头看向哥哥:“哥,我在你的身体里之后你待着里会不会觉得很难受?” 刘小凹经常跟着爷爷在自家的修车摊和小卖部之间跑着玩,那是一个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的环境,他便曾经听到过有人说将人关在纯白空间是对人精神的一种严厉折磨,时间长了能把人变成疯子。 刘盈看着面对父亲时乖戾的弟弟如此关心自己,稚嫩的眉眼间揉进一层暖暖的笑意,“一点都不会难受,你忘了我能跟你一起感受到外面,只有跟小凹说话的时候我也才会在这里。” 刘小凹那简单目测就能看出来比刘盈胖了一圈的小手有着五个小窝窝,撑着下巴深深叹口气的模样让刘盈忍不住笑了下。 那种有弟弟需要照顾的责任感一下子爆棚,他也要像阿娘和姐姐护着他一样护着弟弟。 刘盈走过去蹲在小凹旁边,揉了揉他毛刺刺的小脑袋:“又发愁什么?” 刘小凹看着对面跟照镜子一样的哥哥:“如果哥哥也能去我的身体里就好了,爷爷会带我们吃很多好吃的。我最喜欢吃爷爷做的红烧肉,星期天我们还能吃炸薯条。” 刘盈疑惑,死后的世界难道还能吃饭? 他日找巫师给太爷爷和小凹祭祀一下,小凹喜欢吃肉的话,就多给他们祭祀一些肉食,至于薯条是何物,他可以找知道很多的大儒问问的。 “小凹,你能多跟我说一说你和太---爷爷的事吗?” “爷爷可厉害了,什么车都会修。” 嗯,死后的世界也有车,太爷爷在底下却成了车夫。 “我们家的修车摊对面就有个小卖部,爷爷每天给我一块钱让我买糖,如果我有想要的大玩具我就攒几天,我还买了一把玩具枪,可以装子|弹打鸟。” 刘盈认真的听着,却越发疑惑了,什么是玩具枪,铁枪吗?子|弹又是什么? “哥,我们家还有很多老母鸡老鸭老鹅,爷爷还会做海带炖鸭子汤呢,也可好喝了。”刘小凹想起昨天和爷爷努力喝也没有喝完的那一锅老鸭汤,非常遗憾,都没办法给娘亲姐姐哥哥拿过来。 刘盈想起弟弟心心念念的小鸭子,小凹定要他养小鸭,难道就是因为要喝老鸭汤? 不知说了多久,小兄弟俩人靠在一起睡着了,两个小身影随着空间一同虚化。 “小凹---”刘嘉抱着弟弟轻轻地拍了拍,想起还在身边的父亲,忙改了口,“盈儿,醒醒。我们到了。” 直到进入下邑城门的这一刻,夏侯婴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才放松下来,前头两匹马儿的速度也慢慢地平缓了。 刘邦从浅睡中醒来,“到了?” 一睁眼就看见对面和他姐姐坐在一起的,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着他的儿子,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夏侯婴说道:“到了,王上,我们安全了。” 下邑城一片祥和,在濉水岸边的那场恶战留下的感觉迅速褪去,就好像是一场噩梦。 刘邦招呼前后的护卫:“去通知吕泽,我回来了,让他准备好热汤热饭高床软枕。” 刘小凹看着刘邦。 刘邦毛毛的,咳了咳,对这孩子说道:“过来,阿父拍拍睡觉。” 刘小凹扭头做呕吐状,说道:“你怎么不先让人去问我娘亲?” 刘邦:--- 护卫正要走的,闻言便停住了。 刘邦也不觉得没面子,高兴地摆摆手,“快去,问问,吾妻等人可来到了下邑?” 护卫:就知道您拗不过小公子。 看到这一切,刘盈感动地想要落泪,阿父对他们还是挺好的。 护卫离开没多久,一个身穿盔甲的高大男人就骑马打头赶来,背后映着东边刚升出的日光,恍惚是披着一身神光。 刘嘉惊喜的站起来,朝来人喊道:“舅舅。” “诶,”吕泽翻身下马,忍着激动,向刘邦抱拳道,“王上可还安好?彭城被项羽回防的事末将已经听说,如今王上平安归来,末将便放心了。” 这么丢人的事在大街上说什么?大舅子就是没有眼力劲儿。 刘邦摆摆手:“回去说。” 项羽虽然脑子挺不好使,但是真能打,可惜自己儿子还太小,否则十个项羽也不够他一个儿子打的。 吕泽重新上马,护卫中会御马的人走过来代替了夏侯婴,接了拴马的辔绳就忍不住看向夏侯婴。 这一路逃亡竟是这般的凶险吗?竟然把绳子都浸湿了。 夏侯婴:你知道什么,汉王一路上掉下来多少次啊,我捞都捞不及。 回到下邑县衙,热汤热饭上来,刘邦直接下手掰一块炙肉,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口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吕泽坐在对面照顾两个孩子。 刘邦喝一口汤,一擦嘴说道:“既然吕雉和我爹大哥二哥还没过来,那就可能还在路上,待会儿你派人沿路去找找。” 吕泽点头。 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如何将反叛的几路诸侯重新拉拢回来,目前的形势对汉军很不利,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被项羽打得节节败退。 甚至将前面打回来的三秦之地再输回去也没什么不可能。 还有那些个他刚败彭城就纷纷反叛的家伙,不可与谋大事。 刘邦骂道:“一群墙头草,乃公稍事休息就能把他们全都摁下去。曹参、樊哙二人目前在何处?” 吕泽:“樊哙在鲁县被项羽打败之后就派信使来了一趟,此刻正在当地收服散兵游勇,让我转告汉王,不将鲁县重新收回绝无颜面再见汉王。至于曹参,暂时还没有消息,但下邑没有被楚军攻陷,他们应该会往这边来投。” 刘邦一边吃一边听,点头道:“先在下邑休息几天,我们就拔军。” 吕泽吃惊:“难道要退?” 刘邦:“不退奈何,此地距离彭城到底是太近了,就在霸王的眼皮子底下,不安全。”重要是回去将三秦这个大后方稳定住。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我娘亲呢?” 刘邦看向逆子,严厉道:“刚才说话没听着?” 刘小凹站起来:“你只说了我阿娘一句,现在,你就要带人去找我娘亲。” 刘邦拍桌子:“反了你了,敢命令你老子做事。” 刘小凹回了一掌,叮铃咣啷咔嚓,结实的桌子颤颤巍巍的向一边倾斜,盘子碗碟摔了一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父不仁 刘邦手里拿着两块肉快速后退,看着逆子怒火窜腾,“刘盈,你反了天了。” 虚影刘盈几乎是立刻认错:“盈儿不敢。” 然后就听到弟弟暴怒的小嗓音:“找娘亲,最重要。” 刘邦说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拿了,今天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老子什么是儿子。” 惊呆的吕泽劝阻道:“汉王,盈儿还小。” 不是,自家大外甥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刘嘉挡在弟弟面前:“阿父,我也觉得,应该马上派人去接母亲。” 刘邦坐下来无视颤巍巍的桌子,继续吃东西,十几名护卫从外面进来,行礼之后首人问道:“王上有何吩咐。” 他们在外面其实听见了是让拿小公子,但太不敢置信了。 这可是汉王唯一的嫡子,年纪弱小,长得又羸弱,很容易吓病的。 刘邦咽下口中香喷喷的炙肉,看了还在鼓着小胸脯与他对峙的儿子一眼,笑道:“把这个臭小子,给寡人拿下。好逆子啊,为父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好力气不如好帮手!” 给护卫们示意了一个眼神。 护卫众面面相觑,然后犹犹豫豫地走了上去。 刘小凹一点都不带怕的,两手一张两腿儿一开,勾勾手指,“来啊。” 刘嘉只来得及拉了下弟弟的衣角,那个小身影已经窜了出去,在一排腿之间窜来窜去,只觉得面前一阵眼花缭乱,那些精选出来护卫阿父安全的护卫就倒下去了一半。 刘小凹扭头看着刘邦:“这叫一力降十会。” 小鼻头微翘,将那副小模样宣扬的十分得意。 刘邦面前的桌子已经被这小子刚才的一番乱窜彻底捣翻了,但他此刻仍然正坐在小杌子上就着面前保留的两个盘子席地而食。 看到这小子得意的模样,刘邦淡然一笑。 “没人了?” 倒下的护卫忍着疼站起来,还站着的,跑到门口向外招招手,于是便又进来一波。 众人站成一圈,将小公子围在中心。 刘小凹谨慎地后退一步。 虚影刘盈喊道:“小凹小心。” 刘嘉全神贯注得盯着弟弟,紧紧的拽着袖子,几乎和刘盈一起喊出来:“小---小心呐。” 刘小凹扭头向着姐姐的方向点点头,嗷一声小狼崽子似的朝个子最高的一人最先发动攻击,小小的身影再次穿梭在一片高大的腿林之中。 片刻之后倒地的护卫又有一半之多。 刘邦看到此时,举杯饮了一口酒,哈哈大笑,爽朗之意飘出天际。 屋内叮铃哐啷的动静,将外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夏侯婴抱着一碗粟米饭,边吃边含含糊糊地对身边瘦弱的青年道:“子房先生,您现在相信公子一路上将王上踹下来好几次了吧。” 张良看了夏侯婴一眼,提醒道:“夏侯,这种事随随便便就说出来好吗?” 夏侯婴后知后觉,筷子都收了,虚心向张良道:“子房先生,目前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和御者王廷,请先生千万不要说出去。” 张良将目光落在室内,众护卫围着的那个身形灵活,一脚能将一个大汉踹得惨叫倒地的,没有大汉腿高的---小孩子,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太担心,汉王有此子,乃天之助。”所以被五岁的儿子踹到车下这种事成为传说,对汉王来说应该也不会太丢人吧。 笑意晕染到了眼角,张良抬手遮了遮。只是希望不要像西楚霸王那般鲁莽无脑,其实鲁莽无脑也不算多大的缺点,只要不心量狭窄便是好的。 咚。 凝神时,一个小杌子擦着眼前被扔到门外。 夏侯婴伸手将张良拉后一尺,后怕地说道:“子房先生,您身子骨弱,被盈儿小公子误伤到可不是玩的。” 所以您还是回房间去听声音吧。 张良抬手挡了挡,淡淡说道:“无妨。” “子房啊,你没事吧。”刘邦看到差点被误伤的张良,心疼得不行,本来就不算小的眼睛瞪起来跟铜铃一样大了,“臭小子,若是伤到子房先生,寡人要让你知道知道为王称孤道寡的原因。” 话音还没落地,只觉得一阵剧痛在鼻子上炸开,眼前被震得一黑,瞬间流下两串酸泪和两贯鼻血。 “我就先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挺着小胸脯站还没有到他大腿高的儿子,表情凶狠的有些邪性。 刘邦绕着这个儿子走出来两步,向外嚷着道:“护驾---” 刘小凹跟着他的一双腿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挡在嘴边,配合着刘邦的声音:“快来人啊,救命啊。” 张良努力控制嘴角,但还是有点,忍不住。 夏侯婴和吕泽则是目瞪口呆,仅仅是三年未见而已,盈儿怎么变化这么大? 刘嘉忍不住抬手遮挡住唇角,用带着些颤抖之意的声音道:“阿父,盈儿只是太想娘亲,又被吓坏了。” 刘邦心道,不把这小子好好教训一顿,以后无论把他交给谁来教,他都要骑着他阿父的脖子拉屎。 大手一挥,就朝着臭小子的后背领子揪去,想象中轻松把这小子揪起来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手小臂反而被咔擦一口咬住了。 这小子绝对是下了死力气咬的,刘邦穿着三层衣服都被咬得一阵钻心的疼,伸直胳膊用力甩,但咬在他胳膊上的臭小子就跟一只逮住猎物的小兽一般。 竟是无论如何也甩不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惨痛惊呼,手臂上的疼痛越发深刻,要不是还记着自己是汉王,刘邦能疼得原地跳脚。 “逆子,快松嘴。”声如洪钟。 明明是一个全身重量加起来都没有一袋粟米重的小家伙,却能把许多人都扫到地上,此子果然是天生神力。 张良含笑看着甩不脱儿子就下意识抬着胳膊上下摇晃的汉王,汉王有一个好儿子啊。 夏侯婴刚吃到嘴里的一口的粟米饭都漏到了地上。 吕泽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朝咬着妹夫的大外甥喊道:“盈儿,快松开你阿父。” 刘小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向斜上方咕噜了一下,看到刘邦的表情,上下牙关一合,咬合力瞬间加大,终于将刘邦疼得嗷了一嗓子骂道:“臭小子,再不松嘴,老子就不客气了。” 刘小凹:你不客气试试。 张良忍着笑意开口:“小公子,我知你意,你想让汉王马上派兵去迎你的母亲可对?”说着咳了咳,“不知子房可猜对了,小公子多少答应一声。” 刘小凹的眼睛看到这个喋喋不休的人身上,黑润润的眼珠向上翻了一下,好似在说“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吗?傻子才开口。” 张良顿住了,竟然很聪慧,知道自己想让他说话松口,看向吕泽,希望这个做大舅的能开口说一句。 吕泽朝前走了一步、两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小孩子软乎乎的温热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揉,“盈儿,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松嘴。” 一阵风吹来,将刘邦颔下那一圈没时间打理的大胡子吹得微微摇动着。 刘邦也软下语气:“乖儿,你再不松嘴,阿父这只手臂就提不动刀了,提不动刀还如何与人拼杀?汉王之位不保,你就又要变成地里的一株小野菜了。还有你阿母,没有阿父的刀相护,如何保全呀。” 刘小凹就是要让阿父派兵去接阿母,听到这里,那钢铁一般的两排小牙齿缓缓松了。 刘邦看着这小子,眼睛里盛着的笑意无比的宠溺。 臭小子啊臭小子,你便等着,待会儿没有你的一顿好打,就枉你阿父在外的多年拼杀。 刘小凹润得透彩的眼珠子一转,在众人都想要彻底松开提着的那一口气的时候,咔嚓又一口咬紧了。 刘邦:--- “啊啊啊!” 终于惨叫出来,疼死乃公了。 但他现在是汉王,汉王不能在一群护卫和将属的眼前毫无形象的惨叫,一声喊出来赶紧收声,被咬的手臂都疼得整个颤抖起来,还淡然地伸出另一只手指着逆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刘盈,你松不松嘴?” 刘小凹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刘邦:“那就不要怪为父不仁了。” 话落,咬牙忍着疼上下左右摇晃了一番。 力道太大,晃得刘小凹一阵头晕,回到了哥哥体内。 刘盈刚一掌控身体主动权,就感觉牙关酸疼,而且他也不想伤害父亲,便松开了牙齿。 一瞬间牙齿好像是从肉里拔出来的,两边的虎牙最是如此。 刘邦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后退两步让护卫挡住自己,才说道:“今日务必将这逆子给寡人拿下,狠狠地打。” 刘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有些无措的想要后退,但想到小凹,便抬手抱拳,持礼有度,“阿父,儿担心您会抛下阿公还有阿娘就这么拔军离开,一时情急才动了嘴。还请阿父,饶恕儿之罪。” 举手投足之间,完美符合众人对汉王嫡子本就该有的一番风度的想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吕释之 护卫和吕泽手底下的郎中们,手持刀枪,手和脚都处在一种防备的状态中,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公子,刚还那么凶呢,现在又如此乖巧,谁晓得是不是在做戏? 再让小公子一嘴,他们也别在汉王身边待了。 或许是刚才的儿子太乖张,露出乖巧礼貌状竟然给刘邦整不会了。 “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刘邦第一次有头疼的感觉,面对的人还是自己儿子。 就算他以前还不是汉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头疼。 刘盈:“伤到父亲是儿之过,儿愿意领受任何惩罚。” 【不愿意不愿意。】 一股强烈的情绪从心口蔓延,刘盈拍了拍胸口,安抚小凹。 刘小凹炸毛了。 他倒不觉得哥哥做的不对,只是哥哥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但是刘盈一下懂事道歉,小小一个人儿也有几分风度翩翩的姿态,刘邦这个当爹的还真不能太过分。 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瞬间觉得这一口白挨了。 张良缓步走到前面,笑着求情:“王上,既然公子已经知错,不如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 刘邦用完好的那只手抱着血淋淋的另一只手臂,转头问道:“如何小惩?” 张良笑道:“便叫小公子抄一篇孔孟。” “你做梦。”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才因为写字写得不规范,而被晚晚老师命令重写一大张的刘小凹对抄写这种事是忍不了一点。 当下一着急,直接夺得身体控制权。 根本没有跟弟弟争的刘盈浅浅叹口气,其实他觉得抄写一篇孔孟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把父亲的手臂咬得血流不止。 刘邦瞪向刘盈:“你还不愿意?” 刘小凹:“你们不要试图岔开话题,我娘,我要找我娘亲。” 喊着娘亲就嚎了起来。 众人第一次觉得小儿的魔音灌耳如此的可怕。 刘邦:“好了别哭了,这就派人,这就派人。” 刘小凹立即收声,刚才眼睛里还爆豆子一般向外涌的大颗大颗眼泪瞬间停止。 刘邦:--- 看了这小子好几眼,总有种被骗的感觉。 如今谁家的孩子能娇惯得起来,因而刘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小孩子的一种把戏,只要在他哭闹的时候答应了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不过刘小凹其实很懂事,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不用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可惜他在这个世界的阿父,对他一点父子感情都没有,还要让人抓他打他,他不得不将从邻居、幼儿园小朋友身上学会的撒泼耍赖进行的淋漓尽致。 刘小凹给人营造出一种破涕为笑非常开心的感觉,道:“谢谢你。” 刘邦又生气了:“我是你爹!” 刘小凹眨巴眨巴刚被水洗过的大眼睛,带着一股你是不是很笨的真诚的无辜:“我知道啊。” 刘邦有种想晕的感觉,赶紧抬手在自己的人中穴用力的掐了掐。 周围一群将领谋士看到汉王如此,都心生同情起来。 有个这样的儿子,的确是足够汉王头疼了。 刘邦答应这逆子派人去接他娘倒也不是骗人,随后进屋子里伸着手臂让人处理伤口的时候,就下令身边的枭卫领三十个人沿着下邑城外小路去找人。 夕阳半洒之时,一个浑身狼狈的人闯进安安静静的下邑县衙,刘小凹正在屋子里吃姐姐给他蒸的蛋羹,忽听见外面有人喊:“吕校尉回来了。” 刘小凹一下子看向外面,因不放心而坐在旁边看着弟弟的刘嘉惊喜起身:“小凹,是二舅舅。娘他们一定回来了。” 父亲又派一波人人去接母亲之后,刘嘉才从大舅舅口中得知其实早在几天前父亲就派了二舅舅去沛县保护他们。 虽然在中阳里没有看见二舅舅的身影,但是父亲并没有放弃他们,这个意识让刘嘉的心情轻松几许,而且二舅舅就在沛县的话,阿娘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小少女迫不及待地就要出去迎接阿娘,却止住即将迈出的步伐,转身给弟弟喂了碗底最后一块蛋羹,拿着帕子给他擦擦嘴角,轻拍了下弟弟的小脑瓜:“娘亲回来了,开不开心?” 刘小凹早就想娘亲了,点点头:“姐姐我们快去。” 前厅,吕释之正跪在屋子中央呜呜哭泣:“我去晚了一步,到刘家的时候,楚军已经搜掠过了,只有在后面的柴堆里找到被藏起来的肥公子。我不甘心,跟随着楚军的痕迹追查,我姐姐还有太公、王将军家人、萧先生老父,都被尽数带到楚军营地。他们有四五百人,我这一百多人,还要保护咱们汉军的其余眷属,我---” 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刘邦气得呀,眼前又是一阵一阵的发黑,寡人在出关之后就派了那么多人去接回眷属,大部队被楚军拦截在阳夏不能进,可是给你选了一百的精英啊。 “吕释之,我看你不是去晚了,你是只顾着你家人了。”刘邦可不会做面子忍,指着二舅兄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吕释之心里不服极了,这家伙以前看见自己都得笑脸相对的,他这个汉王也有自己兄弟的功劳,现在当了几天汉王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刘邦冷笑。 还面子,乃公的爹,乃公的妻都被项羽那莽夫抓走了,这就是相当于蛇被捏住了七寸,自己再与项羽对上就很有可能会被牵着鼻子走。 他都恨不得一脚踹飞吕释之,要不是目前还需要吕泽所部,这一脚绝少不了他的。 吕释之解释:“王上明见,末将绝对没有。” 咕咚一声巨响之后。 吕释之整个人都趴到地上,给李邦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但后背的剧痛让他只觉得脑子一懵。 “你就是没有想着我娘亲。”对刘小凹来说,最重要的人只有娘亲姐姐和哥哥,什么二舅舅,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你连你的小三都带来了。你如果想着我娘亲,就一定会去找到我娘亲的。” 他们刚才进入前厅,见到一群神色仓皇的人,有两个女人还抱着孩子跟姐姐要吃的,走开了之后姐姐跟他说那是二舅舅的媵妾。 刘小凹很聪明,他知道媵妾就是妻子以外的女人,这在他和爷爷的世界是小三,他前桌刘子浩的爸爸就是在外面找了个小三不要他和他妈,刘子浩才被他妈妈送到他们村子里的姥姥家。 他们整个大班的同学都知道,小三就是坏人。而姐姐说是他们舅舅的这个人,竟然带回了坏人都没有带回他们娘亲。 在刘小凹心里,这个二舅舅比坏人还坏。 吕释之懵了一瞬爬起来,回头吼道:“谁敢踹本将。姐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邦知道自家逆子的脚力,在心中只觉得解气,从从容容喝完半杯酒才说:“你不认识啦,这可是你亲外甥。盈儿,到阿父跟前来。” 刘小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刘邦的一只大手就把逆子的小肩膀盖完了,对吕释之安慰:“释之啊,你千万不要生气,我都被这小子踹了好几次呢。这小子脾气大,我们做长辈的只好纵容一些。” 吕释之仔细一看又一看,完全没认出来,看见走上前的眼眶红红的半大小丫头,认了认,给认出来了:“嘉儿?” 刘嘉:“舅舅。” 吕释之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胯骨,看向汉王身边的小子,又烦,又惊喜。 “这,是盈儿。盈儿都长这么大了?” 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要姐姐有这个儿子傍身,便是汉王身边再多的女人,都撼动不了姐姐和他吕家的地位一点儿啊。 因此也就越发后悔,为什么当日到了沛县之后不赶紧去中阳里将姐姐一家接出来。 吕释之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滚出泪水:“盈儿啊,都是舅舅的错,但是你阿娘,可怜啊。” 刘小凹看了看哥哥的脚尖,很想再给这个人来一脚。 一通哭嚎之后,实在没有眼泪的吕释之被吕泽带了下去。 刘邦看了看一个站在他身边一个站在他对面的儿女,天边的夕阳沉没,墨色在人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占据了房间内的角角落落。 莫名有种孤独凄清的感觉在父子三人中间流淌。 刘邦招招手,让女儿上前来。 刘嘉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阿父,娘,娘亲和祖父,还能回来吗?” 她不是几岁的小孩子,阿父还没有回家的时候她就清楚的知道阿父在和西楚霸王打仗,如今娘到了楚军的手里,会怎么样? 两军相对时,被在军前斩杀吗。 刘嘉不敢想,腿软的站不住,抓着阿父的手跪下,哽咽道:“阿父,救救阿娘。” 刘邦也挺心酸,“出远门之前阿父留了审食其照顾家中,他必然追随着你们阿娘和祖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 此时此刻,刘邦却已经动了冷硬的心肠,实在到不可不舍的时候,只能舍弃。但其实相比于儿女更担心的妻子,他老爹的处境好像才更危险。 刘小凹现在也不吵着嚷着让阿父去救娘亲了,娘亲落到了敌军手里,阿父还是个只会逃跑的软蛋,他怎么可能有兵去打到敌军处救娘亲? 再说,娘亲在敌军处,不能打仗救,那样只会让娘亲更危险,对了,还有一起被抓的他这边的爷爷。 爷爷也会很危险。 所以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必须派间谍去敌军后方谋划救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问爷爷 刘邦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儿子,问道:“逆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刘小凹抬起来的眼神都懒懒的,不过还说了:“我想让你派一些特种兵叔叔去救我我娘,哦,还有爷爷。” 爷爷告诉过他,小孩子因为年纪小能做的事情很少,还容易被大人忽悠,让他遇到大的困难时不要逞强,及时告知爷爷求助爷爷才是好孩子。 如今爷爷不在,他就求助阿父。 刘邦一脸懵逼:“什么,特种兵叔叔是谁?” 有人姓特吗? 这下惊讶的成刘小凹了,圆溜溜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盯着刘邦,你不是汉王吗?为什么连特种兵都没有? “特种兵就是会潜伏会狙击的兵,能够执行一般普通士兵不能执行的任务。” 等刘小凹说完特种兵的性质,刘邦才理解了,这就是他身边的护卫团和枭卫营啊。 但派他们去老父和老妻,自己身边岂不是成了筛子? 刘邦还挺犹豫的,但是看到儿子的小眼神,赶紧说道:“可以,阿父这就安排。” 答应下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为父的威严了,深邃的眼神落在皱着小眉头的儿子身上:所以这孩子还是要教训的,只是得想一个好办法,最好就是给他找一个老儒。 说定了,刘小凹就放心了,伸出小手牵住姐姐:“姐姐,我想睡觉。” 他是真的困了,感觉这一睡着就能回到自己和爷爷的世界,所以他还有很多话要交代姐姐。 一刻钟之后,刘邦过来瞧儿子,这小子已经拉着姐姐的衣角睡着了,小腿儿规规矩矩的摆着,一点都看不出来它能将一个八尺大汉踹出老远。 刘邦看了眼确定这小子是真睡着了,对女儿说道:“嘉儿,别看着他了,你也早点睡去。” 刘嘉起身道:“是。只是阿父,我们刚经过逃亡,阿娘又身陷囹圄,女儿担心弟弟会害怕。” 刘邦:“那让人在这边加个榻,你和盈儿一起睡。” “嗯。”刘嘉犹豫了一下,“阿父,阿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邦敷衍道:“很快的,睡吧睡吧。等这小子起来了,别再让他闹腾。” 刘嘉心底不安,但她不敢与阿父争执,眉间藏着浓浓的忧虑,点点头:“是,阿父。” 刘邦其实想安慰女儿两句,但话到嘴边又没什么好说的,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睡去吧,没事了。” 一出门就看见正站在月色下的张良,刘邦走过去在张良身边站了,随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道:“夜深露重,子房先生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一早再商量。” 张良转身行礼,笑道:“见过王上。良候在此处的确有件事,不与王上商量好便无法安枕。” 刘邦龇了龇牙,这么严重那就说吧。 “我观王上之子很有潜质,有些行军伐谋之术想要交给他,不知可否?” 刘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确定道:“子房先生啊,你这个意思是,我那个儿子,很聪明,能学你的计谋?” 张良笑道:“虽不知确切的能教成如何模样,但由张某从小教应该是能见成效的。汉王总不希望,您的嫡子日后会是一个西楚霸王那样的人吧。” 想到项羽那样儿,刘邦坚决的摇摇头:“不成不成,乃公的儿子可不兴那么好骗的。” 张良抽了抽嘴角,虽然他愿意追随刘邦就是因为这人愿意听劝、脑子转得快还没有诸侯那些臭架子了,但这出口乃公闭口你爷爷的,也太没有为王一方的威望了。 罢了,汉王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呢,想要改变只有从小公子开始。 刘邦准许了张良教授逆子的请求,一路琢磨着再给那臭小子找两个文师两个武师的事情回房间睡觉去的。 h市,小县城与乡村交接的地方,有一片杂乱的平房,随着太阳缓缓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以下,平房前面的宽阔省道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再过一年就六十的老头儿刘老头还显得很年轻,他将一个漏气的轮胎修理好,看了看时间就叫修车店里雇的一个小伙子下班去。 刘老头扶着椅子边站起来,手向后捶了捶腰,走到修车店的后面。 他家在县城边上的刘家村,后来家门口修起一条省道,虽然县城的拆迁还没有到自家,但凭着紧邻县城的地理优势开的这个修车店也是旺铺了。 刘老头一个人,家里的宅基地面积不大,前面开了铺子,后面就只有小小的一个不到六十平的院子以及两间屋。 现在小凹才上幼儿园,刘老头倒也不着急给孩子置办县城的房子。 两间屋足够爷孙俩住了,西面那间目前是杂物房,厨房就是东屋错对门临时搭的一个简易房,从外面看很是简陋,但里面烤箱油烟机等厨具一应俱全。 刘老头先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定好今晚的菜谱,才来到东屋。床上一个小包,正是他那睡了整整一大天的孙子。 小凹这症状是一个多月前开始出现的,周日能呼呼的睡一天,带着孩子去医院看了,什么检查也都做了,几圈转下来每个医生都夸自家孩子身体好。 后来小凹还跟他说睡觉的时候能到他娘那儿,刘老头也就不管了。 小凹是他收养的,来历如何他最清楚,并不是从什么福利院抱的,更不是路边捡的,而是五年前一个阴沉沉的夜晚,从自家院子里的桃树下被一团白光带着冒出来的。 话说刘老头孤独一个活了几十年,看见这种异像也没害怕更不觉得大惊小怪。白光里出来个孩子,那他就养着,当时一仰头看见明明是十五满月的日子,天上的月亮却被乌云吞掉了一大半,只余下那么一个向上凹着的小牙。 看了看怀里明显是刚出生的孩子,刘老头笑道:“既然你是这么个天儿出现的,就叫个小凹吧。” 凹下去的,也好盛纳平安福气。 收养一个孩子,自然是有许多麻烦的,更何况小凹是这么凭空冒出来的,为了证明小凹身份的合法性,在他一岁之前刘老头可是没少跑各相关部门办手续。 好在小凹很懂事,一岁多一点就会喊爷爷,给刘老头这个孤独老人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养孩子的乐趣也是体会到了。 这孩子从小调皮,今儿拔了隔壁家的公鸡尾巴吓得人家的母鸡两天不下蛋,明儿就能迈着小短腿沿着大马路跑到县里去。 总之,在养了小凹这个孙儿之后,刘老头的日子基本上过的是一惊一乍的。 刘老头进了东屋开了灯,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把被子小包掀开:“小凹,起来吃晚饭。爷爷给做蒜香鸡翅,吃不吃啊?” 刘小凹就是被这四个字香醒的,他爷爷做的蒜香鸡翅也最好吃了,住在自家隔壁的刘子浩都羡慕他有个会做蒜香鸡翅的爷爷。 刘子浩被他妈妈放到外婆花婆婆家,花婆婆家就在他们家里面一些,而花婆婆每天都要忙着捡破烂卖钱,连红烧肉都不会做。 刘子浩经常想跟他换爷爷。 但小凹才不会答应,一次都不给换。 “吃蒜香鸡翅,还要吃大米饭。”阿娘那个世界的大米,都没有他和爷爷这里的白。刘小凹这一坐起来,就嚷着要多多的吃。 刘老头乐呵呵的,他这种老年人养孩子最欢喜的就是孩子能吃。 七点半,刘老头做好饭,小凹满屋子的跑前跑后地端菜盘子拿碗拿筷子,刘老头满脸笑意的提醒:“小心着点。” 上了饭桌,刘老头提起方桌下的二锅头给自己到了半杯满的白酒,刚喝了一小口,就听见小孙子的叹息声。 刘老头放下杯子,叨一块鸡翅放到孙儿碗里:“小小个人儿,你有什么愁事?” 刘小凹抱着碗吃鸡翅:“爷爷,我好想让我哥哥能来我身体里,吃你做的鸡翅和红烧肉啊。” 今天去的早,跟哥哥姐姐经历一路逃亡,小凹才深刻的意识到哥姐生活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他们平日不能去小卖部,不能吃雪白晶莹的大米饭,还不知道他从三岁就开始玩的各种玩具。 刘小凹越想越心酸,大大的眼睛里差点流下泪来。 刘老头笑了下。 这小子嘴挺严的,平日不怎么说他睡一天在他娘那边的事,他就想着许是孩子那边的娘担心孩子被当做异类特地交代不让孩子说的,孩子知道轻重他还挺欣慰的。 于是从不问。 今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刘老头觉得可能是那边的日子真的苦,便也庆幸小凹当时被那团白光带到了自己身边。 刘老头安慰孙儿说可以教他做了蒜香鸡翅给他那边的哥哥做,接着又是叮嘱小孙儿:“小凹,这些话除了在爷爷跟前,谁也不要说知道吗?” 刘小凹点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但是他今天在那个世界一天所经历太坎坷了,生活一点都不像之前和娘亲姐姐一起去下地拔草然后进村打欺负过哥哥的小伙伴那样平淡。 那里有会追人的坏人,还把他的娘亲和胡子花白的爷爷抓走了,这让刘小凹小小的心灵有些承受不了。 吃完一颗鸡翅,刘小凹抬头看着爷爷,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决定请爷爷出马,问道:“爷爷,你听说过刘邦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临阵补 刘邦是阿父的姓名,来之前他问姐姐知道的,其实姐姐还说,阿父以前叫刘季,因为是在叔伯中排行第三才叫刘季。 刘小凹不太明白老三为什么要叫老季,但并不妨碍他觉得刘邦这个名字更正式。 “刘邦?”刘老头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辣酒喷了出来,一大把年纪还是被这个名字惊到了,“小凹,你说的这个刘邦是咱们家的刘、邦国的邦?” 刘小凹在上幼儿园之前就已经识得五百多个常用字,会写刘邦两个字,点点头一脸深沉:“如果没有其他的生僻字,应该就是这个刘邦的刘和刘邦的邦。爷爷您知道吗?那个刘邦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还生物学父亲,现在的小娃儿知道的真多。 刘老头伸手在头发存把长的头顶抹了一下,那团白光这不是把他刘家的老祖宗给送过来了吗? “难怪当时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刘老头看着眼睛干净澄澈的孙儿,自言自语了一阵,感觉非常为难,“小凹,你说的这个刘邦,爷爷的确听说过,但是你也知道爷爷当年没用努力学习,对于刘邦的了解就只有一台戏目,汉高祖斩白蛇起义。” 至于自己小时候小学都没有念完这种事就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家小凹了解的,不过那可是汉高祖啊,小凹在那个世界所经历的事,自己一个文盲怎么才能帮得上孙儿。 好像那吕后和她那个当了皇帝的儿子下场都不太好,汉高祖刘邦当皇帝的时候做梦都想废太子。小凹在那个世界有这样的娘和大哥,得有多为难啊。 哦对了,咱得先确定小凹的娘就是吕雉。 刘老头可从也没听说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吕后有两个亲生儿子,小凹不会是刘邦别的后妃所生吧。 “小凹,你能告诉爷爷,你那边的娘叫什么吗?”刘老头慈祥的问。 刘小凹想了想,就决定把昨天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事情都说给爷爷听。 爷爷很厉害,如果爷爷知道了他娘亲的危险处境,一定能给他出个救出娘亲的好主意。 刘老头听完了眼前就是一黑,忙心疼的把自家大孙子拉到眼跟前,问道“那姓刘的真把你推下车?” 刘小凹摇摇头,爷爷的耳朵莫不是出了问题? “是我一脚就把他给踹下去了,我还踹了三次,我爹爬都爬不上来。”刘小凹得意的说。 而刘老头没有辜负自家孙儿的得意,笑着摸了摸孙儿的小脑瓜,“我们家小凹是最厉害的。下次再到这样的人,还踹他丫的。” 刘小凹学着爷爷的语气,狠狠地说:“踹他丫的。” 片刻后,爷孙二人对着哈哈大笑。 “爷爷,那我娘亲怎么样才能救回来?”在鸡鸭叽叽喳喳的背景音下显得安静而又美好的一窗亮光下,响起小凹担忧的声音。 刘老头说:“不用担心啊小凹爷爷知道他们,他们都是汉朝的人物,有书记载着他们的事呢,我们在书上找一找厉害的人。” “真的有书吗?”刘小凹睁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爷爷,如果我把那些书都看完,我不就是神仙了吗?” 刘老头缓慢地点了点头,混浊的双眼里满是笑意:“是啊。所以我们小凹要好好读书。” “那爷爷,你知道谁可以救我的娘亲回来吗?”刘小凹激动的两条小腿儿乱倒腾,有书记着娘亲的事,一定有娘亲怎么被救的。 胸有成竹状的刘老头:——— 啊这个,爷爷可能真的不太知道。 吃过晚饭,刘老头洗洗涮涮一番,在孙儿跑前跑后的帮忙下喂完了鸡鸭,就带着孩子回了房间。 “小凹,可要玩游戏?”刘老头坐在床边泡脚,见小凹在床上拼积木,想给今天一整天都睡过去的孩子找一些消遣。 七天要上五天的学,回来还要睡一天的觉,小凹便只有一天的玩耍时间,这都有一个多月没玩鸡仔派对游戏了。 刘老头很心疼。 刘小凹现在对游戏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举起来拼好的积木,“爷爷你看,我拼的像不像一只枪?” 刘老头笑道:“像,太像了。” 刘小凹在床上玩了一会积木,收拾到箱子里躺下来睡觉去了。 他的瞌睡还是挺多的,没多少时间就打起小呼噜。 刘老头洗好脚走到床边看了看,给小家伙提提被子然后轻轻转身。 隔壁,一个中年人从屋子出来:“大爷,有啥事啊?” 刘老头说道:“你家涵子的书有没有汉朝的,我想借本看看。” 刘本德笑道:“是要《汉书》吧,有,等着的,我去给你找找。” 几分钟之后,刘本德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出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刘老头才拿着书回到自家。 夜色渐深,这家位于县村连接处的修车店后院,屋子里还有昏昏的的灯光静静地撒出来。 刘老头披着衣服考坐在床上,就着床头灯的光芒一字一句的正在研读《汉书》内关于汉高祖刘邦和高后吕雉的内容。 直到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一,小台灯的光芒才熄灭了。 刘老头睁着眼睛看着蓦然全黑下来的房间,叹口气。唉,该怎么跟小凹说他娘会在楚军那里关两三年呢。 审食其,刘邦的一名舍人,在这期间一直陪着,连史书上都说他们中间有事,刘老头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写书的那些古代读书人的偏见才给吕后造的黄谣。 这还是楚军中也有刘邦的爹也在呢,《汉书》这种官方史书都说审食其成了吕后男宠,可是让刘老头够无语的。 吕后在刘邦死后独霸朝堂,一定会引起那些自以为很有东西的男人的不满,多少污水不都得朝着她去? 出于嫉妒杀先帝宠妃,出于权欲在唯一的儿子死了哭不出来,独揽大权却连男宠都救不得,多少有些牵强和前后矛盾。 刘老头觉得吕后还真挺难的,尤其是她做为自家孙儿的母亲时。 本来是跟自己无关的人,但现在为了小凹,刘老头也得把这个事给扼杀在摇篮里。 翌日傍晚。 橙红的日光谢谢铺在修车店上面的柏油路上,一辆洒水车伴随着音乐声缓缓的行驶过去,留下一地湿润。 修车店前面搭着一张黑色的晾网,底下,一个老年的电视机摆放在小桌上,小桌的前面,一个小孩儿正乖乖巧巧的坐在塑料小凳子上看电视。 这电视里播放的还是一个老片子,历史剧,汉高祖传奇,因而也吸引了两个正在等着修车的大人注意,找个凳子跟人家小孩儿一起看了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找师父 “爹,爹,让我们一起上车吧。”小桌子上的电视机里,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正抓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慌张地哭嚎着。 而前面的中年男人也是张惶逃命的样子,一手一个将俩孩子扒拉开,说道:“你们跟着谁也逃不了。夏侯婴,快快快,赶车,快走。” 刘小凹看得抿紧了嘴巴,两只小手也在愤怒中攥成了小拳头。 “小孩儿,你能看得懂吗?”边上,坐下来跟刘小凹一起看电视的那人嘴很欠,瞧见小家伙看得挺真情实感的,就故意逗小孩。 刘小凹扭头看了一眼,那人笑了起来,跟刘老头说道:“老爷子,你看看你孙子的眼神,这是在说我是个白痴啊。” 给他拾掇油箱的刘老头笑了笑,“我们家孩子聪明着呢,你再把话说得好听点就不拿白眼翻你了。” 都是经常来往的熟人,没人会生气。 “哈哈哈哈哈。”那人一阵爽朗的大笑,“这也就是汉高祖,逃跑的时候胆小如鼠,人家还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换作一般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谁人还敢跟随?” 刘小凹觉得这个人特别吵。 “哈哈哈,这孩子,你难道是觉得我不对?”那人见小凹皱着小眉头就又笑问。 另一个也等着修车的,是个年轻人,看模样是才上大学的年纪,说道:“太史公书刘邦彭城战败逃亡途中屡次将鲁元公主和太子推下马车这件事,真实性是存疑的。” 小孩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立即投向年轻人,点着小脑袋:“大哥哥说得对。” 故意逗小凹的那人便说:“大哥哥说得对,叔叔就不对了?刘邦不要孩子这都是史书上说的,还能有假?” 刘小凹:“刘邦只是有点不想要他的孩子,但是他没有把他的孩子推下去。” 这话引起两边店铺外各种休闲人口的注意,众人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真能把历史说得头头是道,似乎他对此很有见解的一般。有刘老头的邻居就建议,孩子有这个脑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可以多给他讲讲历史上的故事。 无论什么建议,刘老头都笑着答应了。心说你们哪里去知道,我们家小孩不是对历史事件有看法,而是他才从你们讨论的历史事件中经历过。 年轻人说道:“是嘛,小孩子都知道刘邦逃亡途中推他的一堆亲生儿女下马车是不可能的事。” 刘小凹看着这个大哥哥,跟他认真的说道:“不是刘邦不想推,是他推不下去。” 年轻人失笑,小孩子看问题的角度其实跟成人有很大的不同,自己当真了才是幼稚。 难道刘邦一个大人还推不下去两个小孩,只能是不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再说战败逃亡丢弃孩子,对他可没有一点好处。 西汉,坐在下邑县衙正在听身边的谋士确定下一步作战计划的刘邦,突兀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现代,小小的修车店前空地上也轰然响起一阵笑声。 “哈哈哈,这小孩儿。这是把刘邦战败彭城的事,跟什么动画片记错了吧。” “小凹,你想得挺好的。刘邦可不是推不下去?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呢。” 刘小凹看着这些笑得花枝乱颤的大人,哼了一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简直跟他们生气不了一点。 转回身专心去看电视。 夜色渐起,天边升起一轮眉月。 楚军大营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士卒们埋锅造饭的声音。吕雉端着一碗水回来,因为一路被驱赶着,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磨破了。 连日赶路更是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身上的汗味在四月暖融融的天气下已经积聚成刺鼻的臭味。 吕雉将低声下气用一根银钗换来的水送到刘太公面前,刘太公没想到自己都快七十了还要遭受兵乱。 家里养了四个儿子,到头来一个指得着的都没有。 儿媳妇送来的水他没有喝,摇摇头,指了指后面的人:“给孩子和撑不住的喝吧。” 住在中阳里村的人,有一多半都被抓来了,其中还有王陵的老娘,跟刘太公差不多大的年纪,但身体可没有刘太公的好。 王陵也在前两年跑出去跟着自家儿子干大事去了,只撇下一个老娘,咱不能让王老娘死在这儿啊。 吕雉听从吩咐,将水先喂了一些给王陵母亲,然后才把刚才一并讨来的几个豆饼掰开,羔羊一般聚拢在楚军营帐角落的每个人都分得了一块。 “阿公,我们都吃了,这是您的。”吕雉起身,将完整的一块豆饼和小半碗水放到刘太公面前。 刘太公点点头,抹了一把眼睛,“阿季媳妇,难为你了。” 霸王将军帐。 换下一身染血盔甲的项羽穿着单薄的春衫,一米九的大个子坐着也跟小塔似的,下方左右都是他心腹,正在商议对刘邦家眷的处置。 有人建议:“刘邦的家眷带着太浪费时间,此人背约毁盟,当初王上在鸿门留他一命,他不感恩分毫,竟然还在王上平定齐国之乱时纠急其他诸侯来咱们背后偷袭。依我看,不如将他的老父老妻都给杀了干脆。” “不可。”平平的一道声音响起,却让众人都寻声望去。那是坐在左首第一位的一个白须老者。范增看向说话的人,“刘邦的家眷不仅不能杀,还要好好养着,日后两军阵前,自有大用。若是杀了,便会彻底让刘邦站在道义的一方。义帝之殇,已经很大的损害了王上的名声。” “是啊,杀害对手的家眷之名传开,王上的名声就彻底坏了。”众人窃窃私语。 项羽想起来这次自己平齐却腹背受敌,跟他他没有听亚父的劝谏被熊心暗地里的小动作惹恼干脆命人杀之解恨有很大的关系,若非有此前因,这一次围攻彭城刘邦也难有名头纠集五路诸侯。 于是吩咐下去,好生照料汉王家眷。 下邑,谋士郦食其也在说:“目前太公和吕夫人等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两军对垒,只有活着的人质才有用,他们不会杀人。当务之急是,如何重新稳住从关中出来打下的这些地盘。” 刘邦点点头,没有什么不愉,示意郦食其接着说。 张良看了郦食其一眼,低头装作没听见。 如果没有见识过小公子那副牙口的咬合力,他这时候也会劝说汉王将被抓至楚军大营的吕夫等暂时搁置。 毕竟人已经被抓走了,就要做好将其割舍的准备,若表现得不舍,那么汉王一家便可以去楚军大营团聚了。 郦食其说:“关东之地诸侯司马卬、魏豹等尽叛,汉王留在此处如兔在笼中有旦夕之危,某以为应该尽快收残部,一路向西返回关中。” 三秦有萧何坐镇,且无勇猛之将抵抗,到那里便可重整旗鼓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当初项羽担心无法统御秦卒,将章邯所部二十万军队给坑杀了,否则汉王根本不可能安心东出。 刘邦不能再同意郦食其的看法了,因为他在逃出彭城的一路上想的都是赶紧回去汉中,“先生此计甚妙,我这就让吕泽发布募兵令,咱们一路收兵一路向西。” 众人都觉得,汉王的心态是真好,打了败仗往回走竟然还能被他说出这么振奋人心的感觉。 刘邦看向张良:“子房,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张良的视线向窗口偏移一寸,刘邦根本没看出来,还在问张良有什么看法。 张良咳了咳:“回汉中的同时,我们还要尽力拉拢可用的力量。比如驻扎在九江正安静地当九江王的英布,英布此人起与盗寇跟从项羽多年,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天下一定却被驱赶到南方瘴领之中,不知积累了多少怨恨。王派人去劝其归汉,至少有八九分的把握。” 刘邦笑着拍了拍膝盖,惊喜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还有谁,子房心中必定不止这么一个拉拢的人选。” 张良指了指羊皮地图上的东边,“齐国。项羽这次平叛未成,还杀了那么多平民,将一个富庶地方搅得天翻地覆,齐国田氏对他的怨恨恐怕比英布还深还厚。此时的齐国刚松了口气,看似中立,实则跟楚之间已经间不容发。” “好好好,”虽然田氏都是一群贪婪的蠢蛋,但蠢蛋对付蠢蛋是最好用的,“随后我们就派人把齐国也拉拢过来。” 张良说道:“有这两个外援,再加上我方的韩信,战事想必可以扭转。” 接下里的一步步都安排好了,只等分别派人去实施,刘邦的心里去了一块大石,一开门看见墙边的那个小身影,一块更大的石头就哐叽一声落在心上。 “盈儿啊,”刘邦半蹲着看儿子,尽力的扯出来一抹非常慈祥的笑容,声音也温柔似水的模样,“怎的还不去睡觉?” 刘盈睡不着,“阿父,我担心母亲。” 刘邦说道:“放心啊盈儿,阿父必会派特种兵去将你母亲救回。” 小小的孩童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月辉之下似乎含着无数被揉碎的星光。 刘邦头皮一麻,想到这小子的大力脚,现在却能哭起来,这孩子太善变了吧,忙说道:“盈儿,为父不骗你,真救你娘。” 刘盈自小跟母亲和姐姐一起长大,性格柔软,对父亲还有一种为人子者本能的孺慕,见父亲说得这么真诚,终究没有好意思问“为什么刚才我听见有个人不让救阿娘”? 刘邦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快去睡觉吧,爹跟你保证,你娘一定会没事的。” 刘盈顺着转身,他鼓不起勇气跟小凹那样与阿父说话,心中无比想念弟弟,如果弟弟在,就一定能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郦食其等人站在汉王身后,看着汉王嫡子乖巧地一步步走回房间,都为汉王和他们自己感到欣慰,汉后继有人啊。 刘邦一转身,发现所有人都跟着自己出来了,顺势就提出给那逆子找个师父的想法。 郦食其:“公子聪颖孝顺,我愿为公子师。” 刘邦抽了抽嘴角,你这么能说我很感激,但你这个性子不知道能把那逆子教成什么样的。 然而老先生学毛遂自荐,他也不能拒绝。 “好吧,先生先教一段时间,幼儿这个年纪都太过调皮,若是教不了可跟寡人请辞。” 郦食其淡然一笑,他就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是他用两张嘴皮子说不顺溜的人呢,不置可否地表示:“那便请王上拭目以待。” 刘邦说:“还需要一个武师父。” 期待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还有谁能自告奋勇? 武将们有一半都是前天晚上护送着刘邦逃出来的,小公子那一脚出来的力道能吓死人,教他学武等于自己找死。 “小公子那样的,还需要学?”都尉赵衍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刘邦看向这些个沉默的武将,斩钉截铁道:“就算我那逆子有点蛮力,但也要学技巧,否则长此以往还不成一个莽夫了。” 众武将还是沉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刘老登 “我刘邦虽然没有多少智谋,但生平最恨莽夫。” 刘小凹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他揉揉眼睛正要坐起来,发现自己这次睡着时听爷爷的话攥在手心里的两块花生奶糖,竟然还在。 刘小凹伸手摸了摸头上,是哥哥的小啾啾。 诶,他真的把自己喜欢吃的花生奶糖给哥哥姐姐带过来了。 刘小凹抓着糖起了身,此时的他还是在上次待的那个房间,不过与上次相比,这里多了些变化。 床头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放在木架子上的铜盆,木架子上还有一个毛巾,向外一点有个长方形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两碟糕点。 生活的气息浓厚了很多。 此时,外间传来一道轻柔的说话声:“从这里下针,会不会好些?” 刘小凹跟只小猫一样溜到门边,看到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她梳着温婉的发髻,眉眼含笑,正坐在姐姐旁边让姐姐缝一块布。 刘嘉笑道:“的确好多了,多谢戚夫人。” 戚如月笑了笑,“我自小便学这些,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便来找我。” 刘小凹皱着眉,迈着铿锵的小步伐走过去,将姐姐手里的那块布扯到一边,说道:“不需要!” 温馨友好的气氛,被这道怒气冲冲的小粗嗓音破坏殆尽。 刘嘉看见弟弟,立即露出笑颜,“醒来了?” 这是小凹,小凹的脾气一向比盈儿的大。 刘嘉觉得这样的弟弟也很好。 倒把刚被接来下邑的戚如月惊了一下,汉王的这位嫡子自从见面时起,对她就是很有礼貌的。 她还想着趁那吕雉不在,跟两个孩子打好关系呢。刘嘉到底是年纪大些,与她相处时从不见冷脸,但自己教了多少东西给她,若说她跟自己亲近了倒也未曾。 而这刘盈虽然经常是不说话,但戚如月看得出来,让人准备几次衣食之后这孩子对她还是有些亲近的。 今儿个一下子如此反感,却让人出乎意料。 难道是小孩子刚睡醒脾气不太好? 戚如月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弯腰靠近了小凹一些,“我们小公子怎如此生气,是姐姐做的衣裳不好看吗?” 刘小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问道:“我啥时候说我姐姐做的衣裳不好看?我的姐姐,才不需要做这些,想穿漂亮的衣服自有绣娘给姐姐做来,你不要瞎教我姐姐。” 戚如月:--- 刘嘉转身,对戚如月笑道:“戚夫人见谅,盈儿年幼,说话直来直去的惯了。” 刘小凹才问:“姐,她是谁?” 戚如月脸上的笑意是彻底维持不住了。 刘嘉笑道:“这位是戚夫人,阿父在定陶纳的姬妾。” 刘小凹一下子炸毛,刚才的可有可无,全都转化成了充满敌意,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几乎冒出火来:“我娘亲还在敌军那里关着,那个臭老登竟然找小三。” 急匆匆地就要冲出去,忙得两条小腿儿都连城一线了,也没忘记提醒好说话的姐姐:“姐,你不要学做衣服,你要学更有用的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臭老登,可是说父亲? “小---盈儿。”刘嘉没拉住弟弟,赶紧抬脚跟上去。 小孩子暴躁的吼声已经在外面回荡了起来:“老登,刘老登,你给我出来。” 戚如月神情自若地朝外看了一眼,那张芙蓉面上才显露出焦急的神色,急匆匆地跟着走出来,“嘉儿,盈儿是不是发癔症了?快来人,快去请巫医。” 刘嘉匆忙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停下来看了戚如月一眼,戚如月身边的婆子已经听到吩咐,准备去找巫医了。 刘嘉说道:“我弟弟只是偶尔调皮,用得着请什么巫医?都给我站住。” 声音是颤抖的,却带着不容人违拗的坚定。 戚如月充满担忧的眼神闪了闪,“嘉儿啊,你莫要着急。只是盈儿,的确不太正常,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这个女人第一次露出獠牙来,刘嘉却也不与她着急,见她声音柔柔的,就和她一般很好说话:“我知道的,夫人心地善良,对我们姐弟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但小孩子难免是调皮的,您开口就是请巫医,阿父恐怕会不喜。” 戚如月笑了笑:“嘉儿说得极是。” 此时,前厅又突然传来刘邦的爆喝:“刘盈,你反了天了。” 戚如月唇角勾了勾,焦急不已:“这是怎么了,嘉儿,我们还是快去前面看看吧。” 刘嘉哪还管她,早已经转身小跑着到前厅去了。 前厅的刘邦本来就正在发火。 一刻钟之前,项羽的一个使者大模大样不带一个护卫走进了下邑,直扑下邑县衙要招降刘邦。声称他如果想要父母妻子保命便自废汉王称号,就去与项羽做个伙夫。 刘邦差一点让人斩了这个来使,但念着一个要命的命脉被楚军摁着,最后也只能好好地将人送出。 但是,刘邦说了,让他自废汉王没门,如果项羽真要杀他爹他媳妇,他只能每年好好的给老爹媳妇祭祀一番。 刘小凹过来的时候,刘邦骂项羽骂得正高兴。 一个小身影就如入无人之境的闯了进来。 “老登,我娘亲呢。你竟然背着我娘亲找小三,我一定让我娘跟你离婚,我和姐姐都要跟娘亲过。”刘小凹走进去,一手一个护卫,走到刘邦跟前的时候,小脚直接把案几踩碎了。 “刘盈啊刘盈,真是反了你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刘邦看着没有他大腿高的小屁孩,粗壮的胳膊伸出来就把这小家伙提起来放在膝盖上方,啪啪给了两巴掌。 什么小三,什么离婚,离个屁,这孩子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就欠揍。 对于从没有挨打过的小孩儿来说,这顿揍便是抛弃便是屈辱。 刘小凹划拉着小胳膊,找到一个支点瞬间把刘邦撂倒地上,骑上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拳,打得刘邦是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护卫们全都看傻了,眼睁睁看着汉王挨了好几个小沙包才想起来上前阻拦,刘嘉跑来的时候,众人因为要把汉王救出来七手八脚的差点成个球。 郦食其怒命众人停手,刘邦才被人从底下捞出来。 郦食其怒视着刘小凹,刘小凹回瞪着郦食其,“看啥看?” 虚影中的刘盈头疼,把期望的目光投向姐姐。 刘嘉很清楚两个弟弟的性子,赶紧把小凹捞回来,免得他给盈儿闯祸让郦先生罚抄写,刘嘉端出自己最有利的笑容,施礼说道:“郦先生勿怪,嘉儿代盈儿给您道歉了。” “殴打辱骂亲父,他需要道歉的不是老夫。”郦食其一脸冷硬,“我看公子还需要抄写《周礼》才能明孝道知礼仪。” “你谁呀你---”刘小凹的嘴被姐姐捂住了,见姐姐朝他摇头,便不说了。 刘嘉看弟弟顺毛下来,才缓缓的放开弟弟。 刘邦被手下一众心腹扶起来,上了药,转头就要收拾突然发飙的儿子,什么离婚老登的,这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好听的。 刘小凹看了眼气势汹汹的刘邦,抬了抬小腿,挥了挥小胳膊。 刘邦:--- “儿啊,想要你娘了是不是?”刘邦蹲在刘小凹面前,脸上是最慈祥的慈父笑容,给这小子整整衣领捏捏小脸,然后展露出谋士常见的一面,“如果你再动爹一根手指头,你爹跟你保证,你这辈子都看不见你娘了。” 刘小凹皱眉:“你威胁我?” 刘邦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上下打量,欣慰极了,“不愧是我儿子,连别人的威胁都能听懂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是真的没有去接我娘亲吗?”刘小凹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他小孩的真实性。 而且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管媳妇的男人。 刘邦笑道:“哪能呢,我已经派了特种兵过去了。” 刘嘉给弟弟点头,真的,真派了。 刘小凹做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说道:“那就好。希望你能尽快,让你的特种兵把我娘亲带回来。” 骗人,爷爷都说了,汉朝根本就没有【特种兵】这个称呼,他们有的是斥候或者其他执行专门任务的士兵。 而且爷爷还说他娘亲会在楚军那里被关押将近三年才回来的,老登以为他是小孩好糊弄吗? “王上,小公子刚才不知为何发了狂,”戚如月一脚踏进来,担忧的喘气不匀,“冲着妾身叫嚷了一阵就直冲这边来了,孩子,还好吗?” 刘小凹抱着双臂,看向这个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己的女人。这才想起来他过来找老登,不是为了派兵救娘的事。 这件事听爷爷说完史书的记载,他根本就没有指望老登。 刘邦看见戚如月好像看见一朵灿烂盛开令人心喜的繁花,喜欢的声音都柔了:“好着呢,他一个臭小子,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怀着身孕没有被他吓着吧。” 刘嘉神情略微黯然的低头。 刘小凹瞪大了眼睛,看老登的模样好像看到了一滩狗屎,因为他见过刘子浩的爸对小三时候的模样,刘老登跟刘子浩的爸都没有差别。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这个爸虽然很无耻,但和刘子浩那个爸比起来要好一点点呢。 没想到他们对小三,都一模一样。 刘小凹怒道:“你不管我们娘,你还找小三,刘邦,我不认你这个爹了。” 说完,扭身就跑了出去。被爷爷带出来的向来无忧无虑的刘小凹,在这一瞬间觉得外面晴朗的天空都是乌云。 他虽然嘴上不想认这个爹,但对于自己有了爹这个事实还是很欢喜的。而且他看了电视剧,里面那个刘邦是真的踹【哥哥】【姐姐】下车去了。 他们这个爹,说了好几次,却没有一次真的动手。 现在他爹,竟然找小三,小三一出来眼睛里就根本都看不见他们了,既然如此何不让娘亲跟老登早点离婚。 刘邦看着跑出去的小身影,问左右:“刚才那小子说什么?不认老子这个爹了?” 众人:王上您还是再给小公子找几个师父吧。 刘嘉在后院的一个墙角找到弟弟,小凹正面墙蹲着,两只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她鼻头一酸,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小凹。” 刘嘉走到跟前才发现,弟弟只是两只手齐动,正在拔墙上的白霜,这面墙背阴,下有腐叶脏物,上面起了很厚的一层白色霜体物。 “脏,该生病了。”刘嘉抓住弟弟的手,眼睛里的泪水却还没干,想起盈儿偷偷听到过的父亲他们的安排,都不知该如何张口。 父亲不打算救母亲啊,即使有祖父在,父亲目前也不救人。 侧头抹干眼泪,“小凹,咱们去房间,姐姐给你做米团吃。” 刘小凹两只耳朵听着,却完全没有进到心里去,还是埋头扒硝石粉,敷衍的答应着:“嗯嗯,姐姐,你帮我一起扫把,这个东西越多越好的。” 刘嘉犹豫了一下,“好,好吧。” 只要小凹不伤心了就好。 姐弟俩正在墙根儿忙着,伴随着咚咚咚一阵有份量的脚步声,一个半大少年站在两人旁边,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凹一抬头,少年立即后退一步。 刘肥警惕的说道:“刘盈,咱俩是亲兄弟,要不是我都不过来瞅你。” 刘小凹低声向旁边的姐姐询问:“他没有被抓?” 在刘小凹得知的并不那么全面的信息里,他一直把刘肥这个住在他们家据说是他同父异母兄长的哥哥当作是他爹前妻留下来的儿子。 刘肥:“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刘嘉低声回道:“曹婶子带着大哥在村子外面躲了一夜,咱们来到下邑城的三天后才来的,也吃了不少苦。” 于是刘小凹扭头看了刘肥一眼,“你真当我是弟弟?” 想到这小子的拳头,刘肥咧了咧嘴,“真的,你就是我亲弟弟。” 要不是娘催他,他才不会来。 刘小凹说道:“那好吧,我以后便罩着你,再也不打你了。” 其实本来他也没有打过这个没妈的哥哥几次,而且打的那几次还是因为这家伙抢他的东西吃。 刘肥抽了抽嘴角,心说你得罪了父亲的宠姬,娘说那女人可不好惹呢,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带孩子 但是这些话,刘肥很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娘说他本来就要仰仗刘盈照应的,还经常教育他不能仗着大刘盈几岁就抢他的东西吃。 刘肥便说道:“好,多谢你以后不打我。” 敷衍的感觉非常明显了。 刘小凹却没听出来,摆摆手,他觉得自己不打人然后再接受人家的谢意是理所当然的,“不用客气,不过我有个事儿交给你去做。” 刘肥握了握双手,深吸一口气:“请问你是什么事呢?” 刘小凹:“你去给我找一些木炭和硫磺。” 木炭,还有硫磺? “你要干什么?”刘肥愣了愣,这些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 刘小凹皱着眉,把小脸绷得严肃无比:“你怎么又那么多问题?快去,再问的话,我和姐姐就不带你玩了。” 刘肥一脸骂骂咧咧的走了。 要不是你才是父亲的嫡子母亲对我又不错,我才不搭理你。 刘嘉摇摇头,不过看弟弟这个小个头的模样,现在也没必要跟他讲道理,那些事和道理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三哥孩子又是找硫磺又是找木炭,一会儿还要磨粉,忙忙叨叨的并没有引起忙于离开下邑的众人注意。 刘邦忙着给项羽写信,适当的装一下孙子让项羽高兴高兴,别真给他媳妇和老爹都杀了。 吕泽等将领忙着接收新兵,汉王的募兵令发出去之后,这附近还有些人家的年轻儿郎出来,也有四散而逃躲过一命的汉军亡兵找来。 郦食其也忙,刘盈的顽劣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他回去就从自己那车书简里找《周礼》等讲论孝道礼仪的书,刘盈作为汉王嫡子必须好好教,今日见他脾气,若不从小捋顺,长大必倍于其父。 唯一不忙的就是张良了,但他素来体弱,前日偶感寒意竟然病了,早晨吃了药禀过汉王,现在还在房间休息。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应门的童子打开门,看到敲他家先生门的竟然是那位定陶来的戚夫人身边的一个仆妇,甚是摸不着头脑。 “你有什么事?” 仆妇笑了笑,说道:“小童啊,我有要事要禀告张先生。” 张良侧身躺在榻上,发丝半束,明暗的光线落在线条分明的面庞上,让抬脚进来的仆妇人一阵恍神。 都说这张先生长得好,没想到是这么好的啊。 这般俊美模样,却比汉王那些大老粗好多了。可惜一副病秧子模样,不过以后若是能如夫人打算的把自己女儿许给这张先生也不算亏。 张良皱眉坐起:“你有什么事?” 仆妇收起了内心的小算盘,见过了礼说道:“是这样的,刚才老奴去厨房打热汤,却看见小公子大公子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看样子还要把墙推了。老奴担心他们小孩子惹出祸来,上前制止却被小公子踹了一脚。您看看,这脚趾头到现在都是肿的。” 站在一边的小童都忍不住想让她直接说到底有什么事了,看到自家先生仍然是耐心的模样,只好默默地闭上嘴巴。 “我们家夫人本想是跟王上说一声的,但瞧见王上正在为项羽和前头那吕夫人的事情烦心,不忍心让王上再为这些小孩子的事烦心。这不就想到了张先生,请您去看看小公子,可别让他闯了祸。” 张良就这么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的听完了这堆啰嗦,顺便明白了那位戚夫人的小心思,“某知道了,这便去看看。” 不说别的,刘盈到底是他认可的弟子,这戚夫人有坏心,他必须得去看看。 童子跟着张良出来,瞧着那仆妇几步一回头的走远了,才忍不住嘟囔道:“先生,您是汉王的谋士。戚夫人却叫您去管束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张良看了童子一眼,“自己琢磨去。” 童子:--- * “让开,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屋檐下,刘小凹一下子将举着石杵双臂颤抖的刘肥扒拉到一边,用两个小短臂举起来,哐哐哐几下就把里面的木炭捶出来很多粉末子。 张良缓缓地走过来,问道:“小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小凹双手抱着石杵转头:“关你什么事?”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刘小凹喜欢的。甚至因为刚才听姐姐说,老登身边的人都劝他不管娘就这么离开下邑向西去,对这些人都很厌恶。 被怼了一脸的张良勾唇扯出个温柔的笑容:“想问问小公子,用不用我帮忙啊?” 话说他前天还教小公子认字呢,当时这小家伙可是腼腆又好说话的,怎么一下子态度如此疏远? 刘小凹狐疑地打量一下他的身子板,问道:“你会做什么?” 张良看了看这小家伙手里有他整个人重的石杵,笑了笑,“除体力活,什么都会。” 刘小凹转转忽灵灵的大眼睛,吩咐他说道:“那你先去一边待着吧,有需要了我喊你。” 这杵臼可费劲了,一点都没有他家的破壁机好使,刘小凹都累出汗了才筛出来一碗木炭粉,不过这些也暂时够用了。 张良抄着袖子,站在随着时间推移炽热起来的太阳下,额头沁出汗珠来,童子心疼地想让自家先生去屋里面歇息一会儿。 张良摆摆手。 童子便走到小公子身边,说道:“小公子,要不要我前面喊两个军士来给您杵粉?” 看到杵臼里面的粉末,摸不着头脑的同时还有些嫌弃。 您可是一位诸侯王的嫡子啊,为什么要做这些农夫都不做的事? 难道长在乡下的小孩都是拿这些当玩具的? 童子这一出声,刘小凹就抓了他来当壮丁,“不用别人,你去给我刮一些树皮来,要完整一片的,多多的。” “刮树皮?” 别说童子对这个要求是满头雾水的,就是张良也越看越不明白。 刘肥比刘盈大了有五六岁,现在都能当个小大人用了,他看了看面容过分白的张良,在刘小凹耳边说道:“听说张先生身体不好,他都在这里陪我们站了半个时辰了,你别瞎闹了,快回房间。” “他身体不好应该让他回房间去啊。”刘小凹看不懂这里的称,鼓捣半天一扬手给扔到身后去了,幸好他爷爷有考虑到这边没有电子秤,教他做花炮的时候有给他称过一把手炭粉、硫磺粉的重量。 刘小凹对着刚才筛出来的炭粉伸出手。 刘肥眼睁睁看着就一句话的时间,白白净净的兄弟变成灰一道白一道的小花猫。 刘嘉虽然不知道弟弟在做什么,但只要他有玩的不想着去打阿父就可以,拂着袖子帮抓了一把。 刘小凹正在回想还需要多少硝石粉,看见凭空多出来一把的木炭粉,抬头找罪魁祸首,却发现是姐姐。 刘嘉对弟弟笑了笑:“还要不要啦?” 刘小凹:--- 拍拍小手把口袋的花生牛奶糖拿出来给姐姐。 “姐姐你吃糖,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一副恨不得把帮了倒忙的姐姐推到后面的模样。 刘肥:“什么糖?” 心里有点点不舒服,就知道他们姐弟俩更亲。 刘嘉用手帕包住弟弟给的一个蓝色小方块儿,稍微靠近就已经能够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了。 这难道,是小凹从地底下拿来的? 刘嘉手一握,收到了宽大的袖间,对刘肥说道:“只是饴糖而已,我房间还有,兄长若是想吃,我去给你拿。” 张良看了刘嘉一眼,深邃柔和的眸光微闪。 饴糖吗?或许吧,但是包裹饴糖的布,可不像是任何一种的丝帛。 汉王的这对儿女都不简单。 刘小凹对刘肥说道:“如果你以后都听我的话,下次我也给你一块。” 刘肥嗤了一声:“我缺你一块糖?” 刘小凹可不喜欢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这是在霸凌,马上就要给刘肥一脚的时候,这个高壮的家伙就冲出去了。 “你是不是要树皮,我去给你刮来。” 刘小凹抽了抽嘴角。 等他配好六碗炸|药粉,刘肥和张先生的童子才抱着雪白的杨树皮榆树皮过来。 刘小凹拿过来检查了一下,这韧度根本不够,爷爷也没有说没有包裹药粉的纸该怎么办啊,小声抱怨:“汉朝真不好,什么都没有。 张良动了动耳朵,走到小家伙身边问道:“公子,如何,难道不能用?” 刘小凹点点头,太散了。 张良柔声道:“不知公子要做何物,跟我说说,或许可以给你想个别的办法。” 刘小凹嫌弃的眼神落在张良身上,只差问你懂毛线了。 张良忍不住笑了声,声音里都充满了笑意:“公子姑且说说。” 刘小凹大概形容了一些爷爷给他买的那些炮筒子的特性。 张良是没想到自己能听不明白的,什么是纸?什么爆炸力度? 刘小凹的眼神充满了“看吧你就是不知道”以及“我就知道会浪费口舌”的鄙视。 张良:--- 第一次被别人,还是一个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看。 刘小凹说道:“那有没有薄的铁壶?” 铁壶? 寻常人有一口铁剑就是极大的财富了,哪里舍得用铁做壶? 刘小凹看着沉默的张良:“这个也没有啊。” 张良:“倒不是没有,而是不好找。要不还是看看这些树皮,或许可以当你说纸来用。” 刘小凹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但是他的小手根本不能将树皮卷成很好看的筒状,张良便说他可以。 刘嘉刘肥看着替他们哄弟弟的这人,觉得张先生倒也不像军中士卒说的那般冷酷无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炸老登 戚如月在房间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张良去找汉王说什么,有些不耐烦了,召来仆妇前去看看,没想到就看见那张良正在带孩子。 “公子瞧瞧,这次可捆扎结实了?” 病弱的青年脸色惨白,汗珠密集地排布在额头上,看向地上小娃儿的时候眸光却非常柔和。 “还可以吧,”刘小凹认认真真地检查了每一个树皮筒,都没有正眼看帮他打下手的大人一下,扭头找刘肥,“叫你和的泥巴呢?” 刘肥端着一个瓦盆:“来了来了。” 远处,戚如月看得直皱眉头。 不知为何这么蠢笨的孩子,能够让汉王的谋士当做自家孩子一般看待。 戚如月抬起的双手放在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她这胎一定是个儿子,虽不占长位又不占嫡位,但她却是汉王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在以往子以母贵的事例有很多。 戚如月有让汉王立幼废长的自信,无论是那个所谓的正夫人还是汉王嫡子,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但如果军中上下认可的都是汉王老妻所生的这个儿子,却不太好办。 更不要说这孩子还有两个在汉王军中担任要职的舅舅。 看着远处正在指挥张良做事的小孩子,戚如月的脸色有些凝重:“没想到汉王在乡下娶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不是简单的。刘嘉年纪大长心眼就罢了,那刘盈才多大,竟也有两幅面孔。” 仆妇说道:“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乡下小子,怎比得我定陶戚氏所出?” 若非夫人的兄长没有一个是莽夫,如今谁能为汉王正妻还说不准呢。 戚如月看了一会儿,转身说道:“陪我去给王上送些书过去。” 刘邦最喜欢戚夫人的,就是她身上的书卷气,还有她不管到哪里都带着的一车书,这年头识字的男人都少找,更别说满腹诗书的女人了。 刘邦家底子薄,虽然本人不太喜欢儒家叽叽歪歪那套,但是读书人在他这里的待遇却很高。 戚夫人拿了几本当下失传的书简过来时,刘邦刚把给项羽的信让人拿出去,正想去找那逆子看看他在做什么。 戚如月神色单纯的疑问道:“小公子?妾身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他正拉着张先生在做什么呢。” 刘邦生气:“子房还病着呢,这个臭小子。” 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戚如月在后面喊了声:“公子还小,您有什么话慢慢说。” 刘邦心道,慢慢说个屁,乃公几年不在家就真把这小子给窜得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了。如果逆子把子房踢了一脚,他这个做爹的今日必叫臭小子屁股开花。 “刘盈,你又在调皮?”爆喝声突然在外面响起,刘小凹抱着刚刚做好的六个树皮卷花炮,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刘老登人未到声先至,看着是想给他一巴掌的样子。 “老登,我可没惹你?”花炮做好的刘小凹心情不错,搭理了刘邦一句。 刘邦瞧见子房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很担心自己宝贵的“脑子”在这紧要关头病得起不来,怒冲逆子:“你不好好去读书,缠着子房先生做什么?” 刘小凹无辜的小眼神看向张良:“是你自己先来找我的吧?是你要陪我玩的吧?” 张良抽了抽嘴角,这小孩是真无情啊。 刘嘉刘肥都朝父亲解释:“阿父,的确是子房先生来找我们的。” 张良动作缓缓地点了下头,说道:“是,我听戚夫人的仆妇说小公子在挖墙,便过来看了看。王上是怎么来的?难道也听说了什么?” 刘邦:还真是听说了什么,而且是戚姬跑去跟他说的。 戚如月这女人,竟然开始在他身上动小心思了。 “咳咳,”但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喜爱,刘邦暂时还不打算揭穿她,“我就是没见着三个孩子,过来看看。子房啊,你身体不好最好是多多休息。” 刘小凹摆弄了一下两只手抱着的花炮,大大的眼睛看了刘邦一眼,小小的眼神轻飘飘的,却不知为何将刘邦看得一抖,身体自动唤起被儿子小脚一次次踹下车的疼痛。 “刘盈,你为人子,不可再忤逆父亲。”刘邦看着小孩儿,看似严肃,其实都是戒备。 虚影刘盈点点头,是啊小凹,不要再打父亲了。 刘小凹撇了撇嘴,很看不起掩耳盗铃的大人:“你一开始就是来质问我的,但是你发现误会我之后,竟然连一个对不起都不说。” 张良咳咳起来,为什么会有孩子觉得父亲应该向他道歉啊。 刘邦觉得自己早晚要被这个逆子给气死,“还,我质问你?你一个小屁崽子要什么对不起?” 刘小凹还想说什么,被姐姐和刘肥拉了一把,于是忿忿的噤了声。 下午,刘邦查看吕释之带人从附近粮仓带回来的粮食之后,就准备再召集一个智囊团会议,屁股刚接触到坐具,砰一声巨响便在下面炸开。 “嗷。”刘邦惊惧惨叫,凭借在马上练就的速度飞快地闪开,只见火光一闪,浓烟随即从他的坐具下缓缓升起。 那被黑漆涂得油亮的坐具整个的被炸飞,接触到房顶才重重砸下,要不是刘邦躲闪及时,都不知道下半身最重要的部位能不能保得住。 看着刚才自己要坐的位置炸出来一个坑,刘邦只觉毛发上竖,下意识护住腹下三寸,这可真是老天保佑。 但,难道他不是上天庇护的一方诸侯,否则为什么天雷会在他屁股下炸起? 刘邦的脸色阵青阵白,变幻莫测。 “轰隆”的沉闷炸声响起时,守在房屋八个方向的护卫都出动了,整齐的脚步声向房间门口聚集,有人正在高呼:“保护汉王。” 那是一道稚嫩的小嗓音,“保护汉王啊哈哈哈哈。” 护卫们停在飞檐斗拱的正门外,看着扶着大门笑得直打跌的小孩儿,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走。 虚影刘盈跑到室内,小凹到底在阿父那个位置下放了什么东西?竟然有震天动地之威!阿父不会有事吧? 怀着一腔疑惑和担忧的刘盈,看见的是脸上布满黑灰的阿父。 “刘盈!” 刘盈贴着门站好,不敢正视愤怒的阿父。 刘邦听到儿子那夸张的笑声就已经知道,什么天雷,那就是逆子搞的鬼。 刘小凹扶着门站好,答应道:“阿父,您叫儿子有什么事吗?” 刘邦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这孩子今天尤其调皮,喊阿父的声调也不太对,以前都乖乖的,今日这个却充满嘲讽。 刘邦趁小子不备,一手提起他脖颈后的一领子就将人提溜到房间内,指着那个大坑问道:“可是你所为?” 刘小凹就像是被人抓住七寸的一条灵活小蛇,头铁地布楞布楞摇了摇:“不是我。” 张良揣在袖子里的双手放开,走到被完全炸成一个坑的案几下,从零碎的桌子腿中间捏起一块正在燃烧的已经焦黑的树皮。 刘邦提起刘小凹,与这小子双目平视:“还不说实话?” 刘小凹发现自己的胳膊腿都太短了,根本踢不着老登,嘴巴一张就嗷嗷大哭起来:“啊啊啊娘啊,儿子好想您,没有娘亲在亲爹都成了后爹啦。啊啊啊啊娘,老登他找了个会倒茶的小三,小三还怀孕了,老登有了其他儿子就不要儿子了啊啊啊啊啊。” 堪称魔音贯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弟坑哥 而在他这样的哭叨中,刘邦终于搞懂了老登以及小三的意思。 老登是他,小三就是戚姬。 至于倒茶,暂时还无法理清。 刘邦那一双浓黑的剑眉皱成了一块疙瘩,晃了晃手里的小崽子:“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奇奇怪怪的词儿?” “嗒。” 轻飘飘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刘小凹:“我给,我的糖!” 什么糖? 刘邦一抬眼,站在门口的夏侯婴走了进来,将蓝色小方块拿起来送到汉王手中,临走的时候还手痒地揉了揉刘盈的小脑袋。 不怪汉王生气,盈儿今天确实过分了。 刘小凹睁大眼睛,看着落在刘邦那个宽大手心里的糖,喊道:“那是我的,我的!” 急得脸都憋红了。 刘邦把手里的小孩儿往上提了提,跟他对视一眼,勾起一抹粗犷的笑容,蓝色小方块就那么落在了他口中。 刘小凹:--- “那是我的糖啊。”刘小凹哭闹,不够长的小短手根本打不到这个可恶的会找小三的阿父。 他后悔,他不该,不该把给哥哥留的糖就这么揣到兜里,但是还怀着一丝丝侥幸刘邦并没有吃到肚子里。 在他们家,就没有大人吃小孩子手里的东西的。 除非是没有家的流浪汉。 刘邦看着小子终于老实了下来,可算是解气了,就这么一口一口把那块包裹得精致的糖吃掉了。 刘邦挑挑眉,逆子本来安静的看着他,突然间嗷一嗓子哇哇大哭。 刘邦还想问问哪儿找到的这么甜的糖呢,这下子直接被哭得脑瓜子嗡嗡的。敢情这小子刚才都是假哭,现在才是真的哭啊。 刘邦求助于张良。 脑子都用在回想盈儿制天雷时的各种细节的张良抬头,嗯,发生了什么事? 刘小凹诅咒:“跟小孩抢糖吃的人没有小吉吉!!!” 张良:——— 你说你一个大人,何必要吃小孩子宝贝的糖。 其实连门外的武将都看不下去了,公子虽然稍微偶尔会调皮一下,但其实很可爱的,昨天碰见他们的时候还会关心他们有没有吃饱。 但公子果然是继承了汉王的性子,骂人骂挺狠啊。 张良走下来,将找到的两片还能看出原色的树皮给刘邦看,“王上,这【天雷】,是盈儿所制。” 什么! 刘邦惊讶地恨不能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倒过来看看,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竟然能制作天雷! 张良点点头,看了眼两泡眼泪的小公子,您如果想知道这是这么做的,最好是哄一哄孩子。 他虽然一上午都在带孩子,知晓这东西是由硫磺硝石木炭制作而成,却不知具体份量,毕竟小孩子一把一把抓紧去的,各是多少很难用肉眼衡量。 若是知道盈儿的小胖手随便一抓便是人间天雷,他一定会将那一碗一碗的粉末仔细称量。 刘邦看着逆子,挺心虚的,本来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那块糖能甜到带着钩子,他试探着嚼了一下就没忍住都吃了。 “盈儿,阿父让人给你拿一碗饴糖来好不?”刘邦抓着儿子的衣服,让小乌龟朝下的小孩儿跟自己平视着。 刘小凹想到自己给哥哥带的那珍贵的花生牛奶糖,哥哥没尝到,却被这个讨厌的阿父吃了,当下还对着阿父这张脸,他怎么能忍得住? “我就要我的牛奶糖。” 因为刘邦距离太近,差点被糊一爪子。 郦食其才从外面走来,皱眉说道:“小公子还是野性难驯,请王上将人交给我。” 夏侯婴扯了扯这个老匹夫的袖子,低声说了刚才的事情原委。 汉王跟孩子抢糖吃! 郦食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公子,虽然是你父亲不应该,但你也不能如此吵闹。” “怎么就吵闹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吕太公双手背后在众人分开的道路中进来,看见小外孙,心疼地伸出手来,“盈儿啊,快来外公这里。我们家孩儿没爹,长到五岁吃糖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好容易有个糖吃能不珍惜吗?” 说着走到跟前就要抱走刘小凹。 刘邦:合着你是来骂我的。 对这个外公,小凹一点印象也没有,都顾不得哭了,在老登掌下奋力一荡就扑倒张良身上。 “张先生,救救盈儿。” 小家伙八爪鱼一样捆在张良身上,软乎乎的,紧紧抓着衣服的力道让人心上软了软。 张良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对吕太公说:“盈儿受了惊吓---” “有老妖怪抓小孩儿吃了啊。”刘小凹的喊声冲击了张良的解释。 张良: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刘邦看了眼老丈人那张脸,忍笑忍得吭哧一声。 吕太公面皮发抖,看向郦食其:“你是该对盈儿多加教导。” 郦食其当仁不让,已经想好了明天要给小公子讲的课,包括需要他再三背诵与誊抄的内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发现了 这时夏侯婴又进来了,憨厚的汉子把一碗用糯米蜂蜜饴糖等精细之物做出来的糕点,送到刘小凹鼻子下让他闻了闻。 “刚才糖是夏侯叔叔捡走的,现在还给你一碗米糕好不好?”夏侯婴看到刘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夹起了声音。 刘邦抖了抖。 刘小凹动动鼻子没有任何动作。 张良拿起糕点碰了碰小家伙的嘴唇,米香味让刘小凹忍不住张嘴吃了一口,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很怕下一刻又听见嗷嗷的哭声。 刘小凹自己伸手拿过去了菱形米糕,又吃了一口。 众人大大地松口气。 刘邦第一次觉得养个孩子这么难,挥手让护卫们退下,让身边有点脑子的都进来,议事。 议事前,隶人进来重新收拾座位。 刘邦看了看抱着张良脖子半点下来的想法都没有的儿子,想让人把他抱走,但是彻底害怕了他的哭闹,想了想就没说。 入夜。 刘嘉给弟弟松开头发,想到他故意把自己打发出去却用天雷去炸父亲就忧心忡忡。 “小凹,虽然咱们的爹不怎么好,但我们是人子,不能做伤害父亲的事。” 刘小凹趴在桌子上,正在给哥哥写信,对于姐姐的叮嘱,就嗯嗯的答应着。 “写什么呢?”刘嘉向前一些看了看,净是些鬼画符。 刘小凹对于连张纸都没有的哥哥家非常嫌弃,姐姐给他找的这个什么鹿皮卷,写字的时候一点都不方便。 写完给哥哥的一封信,刘小凹托起下巴,如果哥哥跟他一样有神力就好了,他们能偷偷去彭城把娘救回来。 刘嘉还没有给手底下的小脑袋梳好头发,那小脑袋就猛地一点,刘嘉及时伸手托住弟弟的小下巴。 刘小凹努力地睁了下眼睛:“姐姐,我想睡觉。” 刘嘉柔声道:“睡吧。” 说完,人就呼呼大睡了。 “bang”。 “轰”。 一阵阵的剧烈声音在下邑县衙响起,夜间还能看见火光,残留在下邑县的百姓们瑟瑟发抖,停在这里的汉王到底是个什么啊。 “听说汉王是赤帝的儿子转生,说不定会控火。” “要不然让咱们儿子跟赤帝子一起走吧。” 下邑城内多少人家都在悄悄讨论,县衙内的刘邦,正蹲在地上看那不像样子的树皮,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竟能产生如此威力?” 张良查了一下午古籍了,也算有了些眉目:“真要说起来,很像齐鲁方士炼丹时发生的炸炉,看小公子装进去的东西,这硫磺、木炭、硝是引起炸炉的关键。” 刘邦一点都不笨,“子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更多的硫磺、木炭和硝做出来更大的炸包?” 张良说道:“想来是可以的。” 睡觉前刘邦先去看了看刘盈。 刘嘉说道:“阿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俩个,这都几天了,盈儿应该习惯了,嘉儿你要不就去隔壁房间睡。”刘邦走进来,看了眼床上差点从这头滚到那头的儿子,笑道:“几年不见,盈儿倒是变了很多,今天最是调皮,为父差点都不认识了。” 刘嘉紧张地轻微抖了下,说道:“阿父,小孩子都是安静不住的,舅舅和外公都知道,盈儿一直这么调皮。” 很担心阿父看出来小凹是已经死掉的弟弟,再将小凹当做恶鬼驱赶走。 女儿这表现恰好暗合了刘邦的今天涌现的各种猜测,不论具体原因是什么,今日这个孩子并不是前几日的那个盈儿。 是神鬼降身? 还是盈儿生了会不认人的病? 不管有多少猜测,刘邦都没有表现出来,“你也睡吧,明天让盈儿去前厅见我。” 刘嘉忐忑地答应:“是,阿父。” 翌日。 刘盈在汉王阵营众武将的注视下,迈着方正的小步子走了进来。 “盈儿拜见阿父,诸位将军,诸位先生。”刘盈弯腰,捧拳。 等着这小子朝他要糖的刘邦:咳咳咳。 郦食其微微点头,孺子可教,没有浪费他一大早上就让童儿送去的礼仪之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全要了 刘邦看着乖巧的这个儿子,双眸深深,如果昨晚只有八分的猜测,今天就是完全的肯定,毕竟两个孩子的差别太大了。 刘盈想着小凹的叮嘱,鼓起勇气直视父亲。 “阿父。” 刘邦说道:“有什么事啊?说吧。” 刘盈:“阿父能不能给盈儿几个护卫,盈儿想要自己训练特殊用途的特种兵。” 众人看着小公子,微微颔首。 小公子挺有想法的。 可以吧王上。 武将们看向刘邦。 刘邦发现了武将们的倾向,看了座下的吕泽吕释之一眼。虽然这两兄弟的动作有点急切,但盈儿也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为盈儿拉拢人并不与自己的利益抵触。 刘邦看着十分乖巧,乖巧到有些怯弱的儿子,语气温和了些:“想要什么人,你自己挑吧。” 刘盈没想到这么容易,白嫩的团子脸上带着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多谢阿父。” 说实话看着这样的小公子,郦食其也是微笑满意居多的,捋了捋胡子,还想待会儿要不要给小公子一些兵书。 如今战乱频仍,想要成为一方诸侯王优秀的儿子,光是读书视礼根本就不够的。 刘盈说道:“儿想要曹叔父、樊叔父、夏侯叔父、靳歙将军、薛将军、王将军,还有他们手底下最厉害的精兵。” 刘邦蚌住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冷笑:“臭小子,你要的人倒是不多啊。” 刘盈特别害怕阿父发火时的模样,忍不住抖了下,但他们的确需要人好训练了去救阿母,再开口声线都是抖的:“阿父,儿子不敢多要。” 众人:--- 现代,县城边小屋,刘小凹捧着碗把他想要的人跟爷爷学了一遍。 刘老头被嘴里的一口大米汤呛住了,咳个不停。 刘小凹眨了眨眼睛,鬼精鬼精的样子。 “爷爷,难道小凹要的人很少吗?” 刘老头说道:“你那老爹刘邦手里能打的大将的确是不少,但是最有名的就这么几个了。你要你哥哥小盈都朝你老爹要过来,也不怕你哥哥挨打。” 赶紧吃一口馍就菜,同情汉时的刘邦一秒。 刘小凹说道:“但是爷爷给我看的电视里面,老登手里最能打的就是韩信啊,我都没有要韩信诶。” 刘老头愧疚,他是怎么把孩子给教成这贪多贪足的模样的? “小凹啊,你想想你们找一些普通士兵将之训练出来,岂不是更有成就感?再说,我的孩子啊,你要知道如果你只是想要别人的一点东西,别人家可能想想就给你了,但你要全端,别人可能跟你掀桌子的。”得教孩子一点人情世故啊。 但刘老头还是不支持孙儿带兵跑去救吕后的,不过也忍不住孙儿在那头两年看不见亲妈,自己想不出好主意来,在修车铺前面都立了一个有奖竞答的牌子。 题曰:在汉朝背景下,怎么样能在楚汉战争期间把被抓到项羽大军中的吕后完好的救回来。 如果提供有价值救人路线的,刘老头会给人家赠送一个五十元的免费修车券。 可惜几天过去了,收到的救人路线都是不考虑吕后安全的游戏之作。 甚至还有一个人跟刘老头讨论把吕后救回去的话,救不救吕太公,若是把吕太公一起救了,不就没有“分一杯羹”这个俗语了? 刘小凹看着表情变换的爷爷,小嘴儿叭叭一张说道:“那不是别人爷爷,那是我爹,他的东西就是我和我哥的。有好的自然要好的,我为什么要普通的啊爷爷?” 刘老头:刘邦知道你这么小就会这么想得气死吧。 刘老头抬眼,吓唬小孙子:“你把汉军精锐全要,小心刘邦揍你哥。” 刘小凹:“他揍我哥就是揍我,等我过去就揍他。” 想到小凹从小就有的那股子神力,刘老头还挺担心他把刘邦给揍死的,紧忙跟自家孩子说:“这可不兴打自家爹,不独是你爹,别人也不兴打,我们宝天赋异禀力气比别人大一百倍---” 刘小凹从不因自己与小朋友们不同而自卑的,认真地听着爷爷的话,还跟纠正:“一万倍。” 刘老头点头:“一万倍,咱凹宝比别人的力气大那么多,万一把人打受伤了可怎么好?会不会心里愧疚?” 刘小凹就挺乖巧的:“愧疚。” 他爷爷从小就跟他说,无论是和他一样大的小朋友还是比他大很多的大人,都没有动画片里面那些人的神力,如果被他打一拳头贴到墙上的话那人的骨头就散架了。 所以刘小凹跟人动手的时候都只出三分力,时刻记着打退那些想要欺负他的人就可以,不能杀人。 “是啊,”刘老头点头,自家小孙子还是挺好教的,“所以你不能打你爹,你爹要是死了,在那边就没有人保护你了。” 刘小凹心里说,他就能保护自己,还有姐姐哥哥和母亲。 “爷爷,我知道,老登不欺负我哥,我都不打他。” 刘老头感觉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不过算了,小凹还是知道分寸的,应该不会把刘邦打死。 再说刘邦以后要废太子的,不能培养小凹对他有太深的感情。毕竟这当爹的永远不如当妈的知道心疼孩子。 刘小凹捧着碗跳下凳子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扭头问道:“爷爷要不要?” 刘老头说道:“爷爷吃好了,慢着点儿,别摔着。” “嗯,”小小的个头捧着大大的碗走回餐桌边,爬上凳子坐好,问道:“爷爷,你知道戚夫人吗?” 刘老头的眼皮就是一跳。 戚夫人。 吕后恨得给她做成了人彘,千古流名啊。 但是这中间牵涉到小凹父母的感情,刘邦吕雉两口子在刘老头看来就是不合的白手起家夫妻俩,因为共同的利益不得不维持着那早已岌岌可危的婚姻。 小凹如果单纯生活在汉朝那个环境下,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小凹是现代小孩,虽然不说却也是渴望一手爸爸一手妈妈的。刘老头给小凹看电视的时候,每次都会把刘邦戚夫人吕雉那些争执的场面给过掉。 因此每天放学后都端着小凳子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汉朝故事的小凹,到现在也不知道戚夫人这三个字。 刘老头吃了一颗咸水花生豆,慢悠悠地说道:“戚夫人啊,没听说过。小凹你咋知道的?” 刘小凹扒饭的动作缓慢了下来,“我这次去看见的,他是老登趁我娘不在找的小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了解中 “嘶。”刘老头为难,该怎么跟小凹解释,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尤其是那乱世时期的王,能娶多少个纯凭本事。 “这个啊,小凹,你是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好在小孙子每周只在那边待一天,刘老头觉得目前还能糊弄。 刘小凹可不傻,一眼就看出来爷爷的糊弄了,但是他又不是必须问爷爷才能知道。 中午。 小桔子幼儿园。 吃过饭的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乖乖的上床睡午觉,刘小凹刚躺倒床上又爬了下来,找到外面正在聊天的老师。 “小凹小朋友,”芳芳老师蹲下来,夹着嗓子用非常可爱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不睡午觉啊?” 刘小凹说道:“老师,我今天看电视了,里面有个叫戚夫人的女人,我很不喜欢她,请问老师她是个坏人吗?” 芳芳老师可爱不起来了,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 “她,就是一个历史人物,从她本人为出发点来说,她就是想让自己儿子当皇帝了一点,不算是个坏人。” “哦。”刘小凹乖巧地跟老师说了声谢谢,心里那头愤怒的小兽已经关不住了。 想让她儿子当皇帝,那不就是抢他哥的东西? 芳芳老师带着笑容看小家伙转身哒哒哒跑向宿舍,突然小家伙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问道:“芳芳老师,戚夫人是小三吧。” 芳芳老师笑不出来了。 傍晚,刘老头骑车来接孩子,就听到芳芳老师转告了自家娃今天的问题。 芳芳老师还特别郑重的表示,学校老师从来没有人在孩子们面前讲过“小三”此类话题。 刘老头对人家忐忑的小老师摆摆手,“跟你们不相关,我知道。” 几分钟后,刘老头接到了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的自家娃。 “小凹,你今天是不是问老师什么问题了?”刘老头牵着孩子热乎乎的小手,带着他走向自家的小电车。 刘小凹仰头,根据爷爷的脸色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说慌。 刘老头:“想知道戚夫人的历史吗?” 刘小凹用力地点了下小脑袋:“想。” 刘老头还是决定告诉小凹,这个戚夫人在日后与他母亲之间不可化解的仇恨。 刘小凹是个长在和平世界的小孩,尽管知道戚夫人经常跟刘老登说他们的坏话,他也没有要提前杀人的想法。 在刘小凹这般幼子的认知世界里,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最珍贵的是一向颠扑不破的真理。 回到家之后,刘小凹没有去看电视,偷偷拿出来了爷爷的手机。 爷爷和芳芳老师都没有跟他说全,戚夫人肯定是不简单。 于是刘小凹在手机上查到以下信息。 【戚姬,汉高祖刘邦最宠爱的妃子,生子赵王如意,刘邦极喜爱幼子,称如意类我,想要废长立幼。吕后为确保汉惠帝刘盈的太子之位,令兄长逼迫留侯张良献策,张良告知商山四皓线索,吕后兄迎回商山四皓,刘邦见太子羽翼丰满才放弃废长想法。戚姬为赵王争夺太子之位的努力落空,落在吕后手中,被驱赶至永巷舂米,日日涕泣而歌。后被吕后做成人彘,在厕所终年。】 虽然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字,但是刘小凹看完之后就觉得很振奋。 娘亲,太厉害了。 此刻,身在楚军大营的吕雉正被驱赶着为楚军做饭,双眼麻木的表层下是对一双儿女的想念。尤其是小凹,他是最爱闹腾的,若是醒来不见她不知会不会哭。 但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也有很多,留给吕雉想起儿女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做好饭之后她能端一盆热汤回去,乱糟糟的军营里,一名身穿铠甲的都尉突然出现在面前,上下的打量吕雉。 吕雉低着头,谦卑极了。 都尉笑道:“这就是那汉王的妻子?听说他们惧怕我们亡上追击已经拔营一路向西而去了,你不如与我做个打扫仆婢,或许还可得一条活路。” “成蒙将军看得起,但我是鄙陋妇人,恐怕会脏了将军家眷的眼睛。”吕雉更加谦卑,但谦卑之下却是平静到极致的漠然。 这名都尉只觉得无趣,言语间侮辱了汉军几句才走了。 吕雉深吸一口气。 入夜之后,一个黑影趁人不注意跑到关押俘虏的军营。 来人是审食其。 项羽方面正在想办法策反审食其,因此他的待遇比吕雉等人都要好得多。 审食其今天已经见过了项伯,此人跟张良交好,曾经也帮过汉王一次,双方之间的友好关系还是比较牢固的。 项伯跟他传达了汉王传递过来的一些笑着,并且保证他会尽最大努力去保全吕雉刘太公等人,还说明天就派一个项家本家的侄子来看管后方,让吕雉等人放心。 审食其趁夜过来是为了安吕雉的心。 吕雉并不怕那些,等审食其交代完,才问:“汉王已经西去了?” 审食其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但您是汉王后,还有太公在,汉王绝不是放下你们不管的人。” 吕雉笑了笑,不在意地点点头:“我知道。” 她相信刘邦如果能腾开手就一定会派人来救援,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刘邦心中也必是做好了他们被西楚霸王杀害的准备。 吕雉理解,因为如果位置颠倒,她也会做出保全主要势力的选择。 空气中沉默的只有低低嗽声。 审食其说道:“现在的优势在楚军,汉王必不会正面营救我等,应该会派人从别的渠道进来,夫人还有太公还需要有足够的忍耐力。” 只要活着,只有活着,才可能有别的。 光亮散去,吕雉侧躺在稻草床上,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们和女儿,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她如今被困在楚军大营也并没有什么难受的。 其实,吕雉心内一直担心因为长在地下从而跟他们格格不入的小凹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能因为自小没见过母亲,小凹很依赖她,那孩子的胆子还很大,吕雉只能默默希望嘉儿能拘住小凹。 好在小凹每七天才会过来一次,孩子想做什么应该也是做不成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中计否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刘邦撑不住了,决定放弃乘马坐马车去,回转队后时经过一辆马车时感觉车辙不对,蓦地拉停□□白马。 “车上的人呢?”雨水顺着刘邦的腮帮子往下流,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御者却无法忽视汉王身上腾起的幢幢烈焰。 “小公子和姑娘都在车里啊。”御者跳下马车,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前的竹帘子,里面空空如也,大惊失色,“人呢?王上,属下的确不知何时丢了公子姑娘。” 天地之间雨声哗哗,这是进入汉王二年之后下得最大的一场雨。 刘邦破口大骂:“蠢货,肯定是半路上被那小子偷跑下去了。车子轻了你都感觉不到?回去,找人。” 又急躁躁的叫人:“来人,周昌,你他娘的快点过来,去看看盈儿选出来那些个护卫还在不在军中?” “是、是,王,王,不要不要,着急。” 刘邦气得掐住嗡嗡发疼的脑壳,在空中抽了一鞭子:“还不快去?” 郦食其听到外面的声音,打开车窗竹篾帘向外看了一眼,披着斗篷走了下去,慢悠悠地走到刘邦身边:“王上,发生了何事?” 刘邦觉得身边这些人都特别蠢,他那宝贝儿子不见了都没一个人注意到。 “盈儿嘉儿都没在车上,很可能是又回下邑去了。”刘邦想了想,说道,“你们先走,我带人回去把俩孩子带回来。” 郦食其皱了皱眉,回去了? 会不会是去找地方上厕所了?他很不赞同刘邦回去:“王上,我们拔营离开下邑的消息很可能已经传到项羽耳中,彭城与下邑只有快马一天的行程,项羽一直恨您入骨,这时必定追击而来。如果遇到迎面而来的楚项大军,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邦都没耐心听郦食其继续啰嗦下去,在他念叨的时候已经转身叫来身边的亲信,“靳歙留下护着伤残士兵继续走,纪信,你挑选二百精兵良马跟我回去。” 郦食其跪在雨水积聚的地上:“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刘邦垂眼看他,咬着牙说道:“我现在就是以大局为重,老子今年四十三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了他汉军还发展个狗屁?” 张口老子开口狗屁,郦食其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好像也,有那么点不想让小公子遇到意外。 但如果小公子是悄悄返回下邑去了,似乎比刘邦这位主公更拗性。 张良的童子双手顶在脑袋上跑了过来来,向僵持的二人见了礼,说道:“汉王,郦先生,我们家先生说他愿陪汉王一起回去寻找小公子,但家眷残兵等必须继续向西。” 郦食其向张良的马车看了看,“张子房身体虚多,若真要回,还是老夫陪汉王一起吧。” 童子:“我们家先生不放心公子。” 郦食其瞪着苍老睿智的眼睛,沉声说道:“公子也是老夫的徒弟。” 大雨中的刘邦心情还有点复杂,他手下最聪明的这俩人都没有因为他吵过架呢。 张良的童子根本寸步不让,把郦食其怼得喘气都喘不过来时,一个身穿铠甲的稗将走过来,怒喝道:“汉王在上,吵什么吵?” 童子立即闭嘴。 这人是郦商,郦食其的侄儿,自己再多说一点的话先生都护不住。 刘邦揉揉太阳穴:“这样吧,郦先生跟张先生都和我一起回。”精兵良将也要带最好的,毕竟他在哪里汉军的重心才在哪里。 至于回去的大部队,这向西的一路根本不可能碰到楚军,有十几名武将护卫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刘邦不想再被别人抓到自己家眷,又召来其他几十名门客,虽然一眼看过去都属于没眼看的类型,但至少比五大三粗只知道打仗的武将们有脑子。 交代他们经过已经叛汉的那些诸侯网边界时加快速度小心行事,如遇危难先礼后兵,他会尽快回来。 密集的雨滴打在圆形的车棚上,并不吵人,反而让人觉得很是惬意。 戚姬半靠在柔软的绣枕上,面前放着这个季节新鲜的蔬果和两碟精心烹制的糕点,仆妇凑在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遮唇轻轻笑了声。 “小孩子嘛,总是容易冲动的。倒也有点脑子,能瞒着那么多人偷偷出去。两个都走了?” 这仆妇点头,得意道:“连那女孩儿都走了。” 含着柔光的眼底却划过一丝冷意,戚姬招招手,“待会儿你去跟王上说---” 就在这时,后方马蹄踩踏地面的整齐声响传来。 戚姬心底一空,抓着窗户就身后向外看,急促道:“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辆车的周围都是定陶戚氏从族内给戚姬选的心腹,闻言立即就有两人向后跑,其实刚才他们就发现不停有人往后去,觉出不对劲来了。 但是因为天降大雨根本不想往回走,只盼着能尽快赶到几里外的村子休息。 跑过去打听消息的两人过了一刻钟才回来,已经成了不能看的落汤鸡模样,想着听到的消息根本不敢看戚姬一眼。 “快说,是不是遇到了敌兵?”戚姬身边的仆妇问道。 落汤鸡说:“汉王点兵,让纪将军去把不知何时脱离大队的公子姑娘找回来。” 戚姬突然想到什么,急促问道:“汉王呢?” 两人低着头把打听来的消息告知。 戚姬那张红润的脸霎那间就白了,突然崩溃道:“我呢,我和肚里的孩子汉王就不管了?” 曹氏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冷笑着嗓门巨大的道:“都在逃命呢,嚎什么嚎,汉王的女人儿子可不是只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别在那儿觉得自个肚子里的几斤肉了不起。” 说着吩咐前后的士兵,“快走。这大雨天的,老娘可不想被搁在路上。” 轻蔑地扫了戚姬一眼之后,转身上车。 刘肥跟他娘在一辆车上,外面马蹄和雨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令他心头不安。 曹氏上来看了坐立不安的儿子一眼,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瞒着老娘?” 刘肥蹭了蹭脚尖,声音轻轻细细的:“阿娘,我可能知道阿爹为什么要回去。因为,弟弟回去了。” “什么,”曹氏捂住嘴,然后一巴掌就打在刘肥肩膀上,“到底是什么事,快给老娘说清楚。” 刘肥就说了他上一次被刘盈喊去做苦工,听到的戚夫人那边的人嘀嘀咕咕说什么阿爹这么一走就是不要嫡母的那些话。 “我没想到弟弟的胆子那么大,竟然真的会回去。”刘肥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跟阿爹说的。 曹氏骂道:“毒妇。” 不就是比她们多读了点书,还真以为她能取代吕雉的地位啊。 再说吕雉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会的东西不比她少。更重要的是,说起狠来,没谁能比得过吕雉。 曹氏可是亲身在吕雉手底下狠狠吃过几次亏才长记性的。 现在戚姬敢这么算计吕雉的孩子,等她回来看看,你戚姬能有一天好日子过算我输。 抬眼看见儿子小心打量的眼神,曹氏这次直接打了他的头,打得刘肥脑瓜子嗡嗡的,捂着被打的地方喊道:“阿娘,你打我干什么?” 曹氏冷笑:“戚氏的人是不是在你耳边也嚼咕什么小话了?” 刘肥不敢隐瞒母亲,低声如蚊:“他们说,自古有无嫡立长的传统。” 这下曹氏直接动脚,一脚把刘肥从座位上踹了下来:“你个憨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阿肥,我告诉你,咱们没什么亲族,一切都仰仗你爹和阿母,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你爹打下来的这么大一片家业还能分给你一份,想的多了什么都没有。你这点小心思,以后最后不要动。” 刘肥忍不住反驳道:“我也是爹的儿子。” 曹氏直接:“别说你不是正妻生的,只说你的脑子有没有盈儿的好使?” 刘肥沉默了。 他好像的确没有盈儿聪明,几日前还在下邑的时候,他也跟着郦先生习字了,完全比不上盈儿的。 下邑西三十里外的一个破祠庙里,一个众士兵拥护在中间的小孩儿在发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扫地僧 火苗吞噬木柴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跟随公子偷偷脱离大部队的十几名士兵坐在外围,将兔子野鸡串在树枝上,这是雨下大之前打回来的。 不过忙于烧烤的士兵们偶尔就偷偷打量公子。 士兵甲:公子是不是后悔偷偷回来了? 士兵乙:公子虽然有些任性,但其实挺可爱的。 刘嘉把烤好的一个粟米饼在弟弟嘴边碰了碰,刘盈的眼神聚焦,跟姐姐交流一个只有两姐弟能理解的眼神。 刘盈拿起粟米饼正要吃,空中别人都看不见的虚影弟弟突然喊道:“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刘盈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跟特别容易咋呼的弟弟解释:不是受伤,前些日子写字太多。 小凹不信,写字怎么可能让手腹有细小的伤痕。 刘盈:先生让我用笔刀刻字,据说这样可以练出字入木三分的力度。 小凹咬着小米牙恨恨的说道:“我就知道,臭爹给你找的先生没一个是好的。” 刘盈笑了笑:不是,两位先生都很好。你忘了,前几天张先生还抱着你哄你很长时间呢。 小凹不管:“欺负我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早知道这样,我们把那个郦先生一起带出来好了。” 刘盈:阿父现在恐怕已经快要气死了,还带什么郦先生? 他们是今天一大早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出来的,阿父应该已经发现了,而且肯定很快会派人来抓他们回去。 好在他们一行人骑马跑出来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大雨,能把阿父派来的人阻截一段时间。 刘盈跟弟弟交流:待会儿雨小一点我们就走。 小凹点点头:“哥,你催催给你做马座的人,重新上路的时候你和姐姐骑一匹马,你俩轻,走得快。” 刘盈:嗯,放心吧。小凹,你现在还不回去吗? 这还不到七天呢,弟弟突然就出现了,刘盈担心是地底下的刘家出了什么意外。 小凹拍拍小胸脯:“我在睡午觉呢,可能是太想念哥哥姐姐,一睡着就能看见你们了。” 不过能这样跟着哥哥小凹也放心了,哥哥太没脾气,有他看着才能不被人欺负。 “什么人?”突然,守在祠庙门口做小公子要的马座的两名士兵站起来。 小凹正无聊,催促哥哥:“哥,快去看看。” 刘盈挺喜欢弟弟热闹的性子,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绷着一张小脸儿很有气势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正问着就看到大雨中一个人仓皇转身,拖着一条僵硬的右腿艰难的向外跑。 小凹:“哥,快让人把他拦住。” 电视剧里面都讲了,破庙里遇见的瞎子瘸子都是厉害的人。 小凹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刘盈没时间问为什么,直接吩咐门口的两个士兵:“把人带过来。” “是。” 一分钟后,小凹绕着衣衫褴褛还坏了一条腿的人转圈。 不管弟弟为什么要拿此人,刘盈对人的态度都挺好的,叫士兵给他拿来一身干衣裳和热乎乎的食物。 “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换身衣服吧。如果没地方去,待会儿雨停了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士兵们看了眼认真的小公子。 咱们要去下邑啊公子,下邑那地方只剩下吕大将军将的两千兵了,因为距离彭城太近,也可能随时撤离的。 这么把人带过去不是要送死? 乞丐眼中只有热乎乎的粟米饼,士兵递给他,他捧着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把刘盈的话听进耳中。 小凹观察了半天,失望的发现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傻子。 “哥,这人不是扫地僧。”小凹转身坐在哥哥姐姐中间,托着小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个吃饭太快都把自己噎住的乞丐。 刘盈好笑:什么是扫地僧? 小凹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跟哥哥说起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就不停了。 乞丐终于吃饱,捧着刘嘉递给他的牛皮囊咕咚咕咚喝了半囊水,再次环视一圈众人,朝着坐在中心的刘盈深深地磕了个头。 “小公子,以后我便是您的奴。” 乞丐的声音干哑,好像很久不曾说话的样子。 刘盈皱了皱眉:“你起来吧,我不需要奴。” 小凹:“奴隶制是最落后最灭绝人性的制度。” 刘盈抽了抽嘴角,但乞丐眼底瞬间消失的亮光还是让他心生不忍,说道:“但我还缺一个马夫,以后你就跟着我牵马好了。” 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心底也都暖暖的。 他们不知道什么有舍有得的为王之道,只觉得公子这种能够对一个路边乞丐都愿意施以援手的人,对他们也必定不会差。 虽然之前几天公子的训练方法让他们有点怀疑人生,现在却觉得以后的他们都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前景。 乞丐砰砰磕头,“多谢小公子予某活路。” 小凹:“磕太多了,折寿。” 刘盈便笑眯眯的制止了乞丐的叩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他说话的口吻,倒真有点小凹所说的扫地僧的意思。 乞丐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是不是小凹的错觉,说到名字的时候这个乞丐的声音更干哑了。 他说:“某王合,一家族落魄之人,伺候愿意为公子鞍前马后。” 小凹搓着小下巴跟他哥说:“王合,不是历史名人,不过他挺可怜的,就让他给哥哥牵马好了。” 什么历史名人,难道你们在死后的世界还能看见地上发生的事? 刘盈就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弟弟更可爱更善良的人,对王合笑了笑,手轻轻抬起来一下:“你快起来去换身衣服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二踢脚 暮春的雨已经有了夏天的雨几分脾性,下起来的时候天地皆暗,痛快下一场过后便会迅速放晴。 天空的云丝慢悠悠飘过,夕阳残留的光芒给云丝镶了一道金边,雨后的清风带着沁凉之意,下邑城门只有四个兵丁守门。 忽然看见从西面缓缓走来一个十几人的骑兵队,四人迅速精神起来,伍长表情严肃,不知是从西方而来的这个小队是敌是友。 “怎么也没有斥候传信?”伍长吩咐道:“快去通报将军,疑似有小股敌军从西城门方向过来。” 年纪最小的那个兵丁扶了扶头上的布巾,转身一溜烟往城内跑。 小凹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去睡觉,边跑边说道:“爷爷,我想看看哥哥那边有没有到下邑,先去睡觉了。” 刘老头跟着走到屋里,把手里的包菜干面条放在桌子上,“那你盖好被子啊,一会儿爷爷做好饭了再喊你。” “嗯。”小凹扑到床上,抓着被子盖到小下巴底下,闭上眼睛秒睡。 这边一睁眼,看见骑在马上的哥哥姐姐已经走进城门,给他们牵马的也换了人,不是他们在破庙里收留的那个乞丐了。 “舅舅诶。”小凹说道。 刘盈抬头,眼里闪过惊喜的神色:小凹你下学了? 小凹:“是啊哥,你们还挺快的,竟然这就到下邑了。” 刘盈:我们在雨小一些的时候便出发了,见到舅舅了,你就放心了吧。 小凹点点头:“放心了。”娘亲是舅舅的亲妹妹,舅舅应该会同意让他的兵跟哥哥一起去救娘亲。 当然如果舅舅不同意,他还有爷爷教的planb。 吕泽牵着马还在后怕,念叨刘盈不该回来,还念叨刘嘉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尽好责任。 “我们坚持要回来的,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小凹说道。 刘盈重复弟弟的话。 吕泽没脾气了,“你才多大点,你姐姐不应该管你吗?” 跟盈儿一起马座上的刘嘉不好意思,她的确应该考虑的更全面,但是她也担心阿娘,很担心。 小凹跟他哥蛐蛐:“舅舅特别啰嗦哈,不过我承认他说的这点还是对的,姐姐可以管我们,以后哥你当了皇帝,就封姐姐为镇国长公主,还有封我为镇国小王子。” 刘盈现在还没有读多少书,总觉得弟弟的话有道理但是有奇奇怪怪的。 他两条小小的眉毛皱着,想着,皇帝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而且他能当皇帝,弟弟就不是王子,当然也不是皇子,应该是什么来着--- 吕泽看到小外甥的小脸儿皱巴成一个核桃皮,顿时不忍心严厉,“唉,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你们的母亲还如何在楚军那里撑得下去?” 刘盈这才想起来给他牵马的舅舅,看着舅舅的侧脸:“大舅舅,我回来就是救娘亲的。” 吕泽震惊地回头,呵斥道:“胡闹,你才多大,那楚军已经增兵到五六万,你阿父都要避其锋芒一路后退,你一个小娃娃如何能救母?” 刘盈说道:“大舅舅放心,盈儿自有妙计。” 跟在吕泽身边的将领郭蒙等人,抬头看向这位高高坐在马背上的白嫩小公子,虽然小公子有些神力,这点年纪就妄想与楚军叫阵也太真了吧。 再说,救人质也不是这么救的。 小凹作为魂体跟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五感特别灵敏,刚还在很远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求饶的声音,现在大道边的一个路口时候这声音就更清晰了。 “哥,那边汉军里面的兵在抢老百姓的东西。”小凹一下子飘了过去。 刘盈担忧的眼神立即追向弟弟,说道:“大舅舅,我想去那边看看。” 里面是一个小巷子,灰砖瓦覆盖下的房屋有的被推到有的已经冒起了青烟,几十个红衣汉军在里面穿梭,盆盆碗碗的从屋子里面被扔出来。 菜叶子撒了一地,鸡叫鹅闹,让小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兵荒马乱。 小院内,老妇追着一个身高马大的小兵跌跌撞撞跑出来:“军爷,军爷,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口粮了。” 那小兵粗壮的胳膊抬起来一推,就把老妇推倒在地。 妇人哭孩子叫,这哪是有军队驻扎的城池,简直是强盗入室现场。 刘盈见弟弟冲过去就打那些推搡妇孺的兵,赶紧扶着专座前面的横杠跳下来,喊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还带着稚气的喊声给乱嚷嚷的声音按下暂停键,但也只是一瞬,杂乱的声音继续。 那名推搡老妇的小兵嚷道:“你是谁家的小孩---” 声音顿住,颤巍巍的道:“大将军。” 吕泽走来,带着一片阴影。 大部分小兵看到大将军到来都停了动作,吕泽对他们却没有特别的表示,走到刘盈身边:“盈儿,你还小,军中之事你不了解,回去舅舅让人给你做糯米饼。” 刘盈眼看着弟弟对那些小兵又踢又咬却踢不到咬不到,气得大喊说“强盗,都是强盗。爷爷说的没错,都是匪兵”。 弟弟的失望太明显了,强烈的情绪让刘盈感同身受。 刘盈觉得眼眶发热,为什么要让他好不容易能上来一次的弟弟看见这些? “大舅舅,”小小的孩童仰头,眼角含着一点湿润的萤光,“我阿父不是要为义帝报仇吗?我们汉军不是义师吗?为什么要如此对待黎民?前几天,他们还将家中的孩儿送到汉军中当兵,现在为什么要欺负他们的家人?” “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兵就要当百姓的子弟兵,这么欺负老百姓是得不到民心的,得不到民心的王朝都是短命鬼。你们再这样我爹这个汉王吃枣药丸!” 小凹见不能影响到别人,赶紧飘回到哥哥身边。 刘盈觉得自己弟弟说的话太好了,比郦先生张先生说得都好,对大舅舅说道:“当兵就要当百姓的子弟兵,不得民心的王朝都是短命鬼。现在我们不给下邑百姓留活路,从下邑跟我们走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对汉军忠心。” 吕泽心想他们不会知道的,战乱年代十不存一才是常态,而且即使知道了,小小的兵卒也做不了什么。但他大为惊异,没想到外甥能有这么大的见解。 虽然太过仁厚,却是个做明君的料子。 这就是做皇帝的人才会考虑的事。 吕泽蹲下来拍了拍外甥的小肩膀,与他平视,说道:“盈儿,舅舅也不想这样,但这个城我们守不住,若是留下粮食便是给项羽大军留补给,所以这些人家的东西必须收拾干净才可以。” 刘盈摇摇头:“舅舅,如果非要走的话,我们可以让城内黎民收拾好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啊。” 吕泽不知道外甥怎么一会儿黎民一会儿百姓的,不过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很天真,让人忍不住想发笑,见说不通小孩子,只好转身让那些抢完东西的士兵再把东西放回去。 背着小外甥的时候,却对都尉万广使了个眼神。 万广心领神会,喊那些兵:“都把东西放回去,走了走了。” 惊吓过度的百姓们反应好一会儿,才对着已经被抱上马的小孩子磕头。 刘盈听着身后的“多谢小公子”不敢回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打仗要这么残忍,更不想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弟弟和他一样见证这些残忍。 小凹很生气,但也有种看电视的不真实感,所以他的反应挺好的,跟在哥哥身边嘟嘟囔囔:“如果大舅舅不让那些人住手,下次我过来一定要踹他一个屁股蹲儿。” 来到下邑县衙。 小凹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还觉得非常亲切,大舅舅说了他们一些就出去了,小凹跟着大舅舅出去一会儿才回来找哥哥。 顶着一脸乱糟糟胡子的王合穿着汉军的红色军服,站在他们门口。 小凹停下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这人真的不是扫地僧吗?为什么他直觉这个人很厉害? “小凹,快进来。”刘盈站在门里,轻轻向小凹招手。 小凹飘进去,“哥,别怕。一会儿我去看看这里的布局,咱们还趁半夜出去好了。” 大舅舅竟然不同意用他的兵跟他们去救娘亲,他们就要安排启动planb。 刘嘉站在弟弟面前,问道:“小凹在哪儿?” 刘盈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刘嘉便看着那边说道:“小凹,你快点回去,不要待得时间太长了,这里的问题我和盈儿会解决。” 片刻后,刘盈对刘嘉说:“姐姐,小凹说这里的大人都不赞同我们救母亲,他那边的爷爷还给小凹出了一个好主意,让我们先做准备工作。” 小凹坐在这里奇怪的凳子上翘着小脚丫:“而且爷爷说这个办法就有很大把握能把娘亲他们都救回来的。” 刘嘉问道:“什么主意?” 虚影小凹飘到哥哥耳边一阵嘀嘀咕咕,刘盈又转头在姐姐耳边嘀嘀咕咕。 刘嘉犹豫:“可是,如果他们拿到东西还不交还娘亲呢?而且他们拿到小凹做的那东西,岂不是更厉害了?” 小凹让哥哥转述:“我们给他二踢脚的配方,吓唬人可以,伤人很难的。” “二踢脚,”刘嘉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想到了小凹炸父亲的那个筒子,“他们会要吗?” 小凹让哥哥继续转述:“他们连小摔炮都没有见过,看见二踢脚一定惊为天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送一个 刘盈有些跑神,扭头问飘在他耳朵边的弟弟:“惊为天人是这么用的吗?” 嗯,弟弟倒着飘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刘盈觉得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这张脸竟然也有这么让人喜欢的时候很奇特,总之,弟弟把他们这张脸都衬得惹人喜欢起来。 如果弟弟没有一出生就被白光带到地下该多好啊。 小凹又换了一个姿势,提醒哥哥回神,点点头说道:“爷爷就是这么说的。好了,哥哥姐姐你们先吃点东西,准备好东西咱们入夜就走。” 本来他们进入下邑城就是想用舅舅手下那点兵力去骚扰楚军救母亲,谁知道舅舅跟阿父那边的人一样。 只说什么“你们阿父派了人去楚军帐下,你们阿母有人保护不会有危险”,听得小凹想呸他一口。 刚才离开的时候,还说明天一早就送他们去追阿父的军队。 所以必须趁半夜偷偷离开。 “公子,姑娘,饭菜来了。”王合端着食案进来,似乎打量了一眼什么。 小凹瞅了他一眼就顺风飘走,留下一句:“哥,我先去看看大舅有没有在外面布置看守我们的人嗷”。 如果能不惊动大舅离开,还是不惊动的好。 但是小凹算是看明白了,大舅跟他那个渣爹一样,都是老狗。 小凹顺着风在外面快快乐乐地飘了一圈,特别享受这种御风而行、一个念头就能窜老远的感觉。 飘到一个重兵把守的院子,赶紧鼓劲一下越墙飞了进去。 “郭蒙王廷,明天五更你们就带着盈儿离开,追上汉王之后便护送着盈儿嘉儿一直到关中再回来。” “将军,让王廷一人去吧,末将留下也能保护将军的安全。” “不用,此去鲁县与樊哙合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记住,我吕氏的未来都在盈儿身上,等过了这次危机,我便联合樊哙等人请立盈儿为世子。只有如此,我妹子在楚军的苦才不会白吃。” 小凹在他们上空听了半天,感动不起来。 她娘亲在楚军多待一天就有多一天的危险,他哥是老登的媳妇(他娘)生的儿子,其他的都是小三生的儿子,老登的皇位只有哥哥继承这本就是应该的。 还用舅舅去换吗? 小凹用自己的脑子想,觉得大舅舅的脑子瓦特了。 他如果不趁着还接近楚军的时候把娘亲救出来,哥哥跟老登那个小三待的时间长了还会跟小三特别亲呢,以后哥哥会因为娘亲只是把那个小三做成人彘就被吓死的。 他现在最头疼的事都不是怎么救娘亲回来,而是防止哥哥怎么被娘亲做的人彘吓死。 经过不懈的搜索,小凹现在知道人彘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觉得一点都不可怕,还挺好玩呢。 因此小凹确定了哥哥就是比他胆小的事实,所以他要让哥哥接受人彘的模样。 至于劝说他娘亲不要给人做成人彘,刘小凹的脑袋瓜里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念头。 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小凹觉得舅舅这人特别没意思,飘出去摸清外面的布局,转身便回到哥哥姐姐住的院子。 这时,吃完东西的刘盈刘嘉便催弟弟回去。 小凹还想去楚军大营找找娘亲来着,但是想到自己来到哥哥姐姐身边已经一个多小时,那他就已经睡了有一个多少小时,爷爷肯定会担心,还是先回去一趟的好。 回去之前,小凹又在哥哥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刘嘉看着盈儿呆愣一会儿,便拿起笔拿出竹简要写字,问道:“小凹走了?” 刘盈点点头,小手握着的毛笔落下,柔软的笔尖在竹简上画出一道色泽饱满的线条。 刘嘉坐过去问道:“写什么?” 顺畅的笔画被写在竹简上,刘盈看着笔下的笔迹,一笔一画写得特别认真,“小凹刚给我说的二踢脚配方。” “二,二踢脚配方?”刘嘉挽起袖子给弟弟磨墨,自言自语道:“小凹和太爷爷怎么懂得这么多。” 虽然好奇,心头却是一片安宁,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慌张的夜晚就是因为有小凹在,她才没有怕到一直哭。 明明小凹是最小的那一个,反而给他们俩很大的安慰。 这时,刘盈停下笔。 刘嘉问道:“怎么不写了?” 刘盈一笑,双眼弯弯,“写好了。最重要的不能写,要不然我们还有什么筹码换娘亲。” 刘嘉也笑了,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盈儿,二踢脚真的很厉害吗?” 刘盈想了想:“应该是很厉害的吧,小凹说咱们太爷爷年轻的时候跟鞭炮厂打工过一段时间,会做二踢脚、摔炮、烟花。” 这些都是姐弟俩不知道的东西,更不知道打工是什么。 刘盈说完,姐弟俩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刘嘉:“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很厉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刘家的祖宗,只有太爷爷一个人。” 刘盈想了想:“或许是辈分太远的都在其他地方吧。” 正说着,眼前的空气一动,小凹又出现了,半空中的虚影小凹拖着一个红色的圆筒,那圆筒和虚影的小凹不一样,圆筒有实体,小凹拖着它好像是很重,看起来让他很吃力。 刘盈下意识起身去接那个看似浮在半空,其实是被虚影弟弟拖着的圆筒。 刘嘉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都没有时间害怕,第一时间就是赶紧起身去关门。 “哥,我好像只能拿一个二踢脚,你收好哦。” 说着双手一松,千斤坠一样的二踢脚被他放开,落在桌子上,发出并不怎么响的一声,“哒”。 刘盈拿起来,一点都不重啊。 怎么小凹拿起来把脸都憋红了? 小凹摸了摸虚幻的自己身上并不会存在的额头汗,“累死我了,我先回去了,哥,还有你跟姐姐说,你们不要怕哦。明天我还会睡觉来找哥哥的,咱们出去后就找人给项羽送二踢脚配方去。” “好,”刘盈担心地看着弟弟:“小凹,你快回去吧。以后不要这样来回拿东西,我们可以自己做的。” 这小小的东西,却的确让弟弟很吃力。 刘盈担心会对弟弟产生不好的影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甥舅狗 小凹摆摆手:“嗯。走了。” 刘盈看着弟弟消失在半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色圆筒,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倒是跟那一天小凹做的树皮筒很像。 姐弟二人将圆筒仔细检查了十几遍,发现地底下的东西做得还真是非常精致。这个红色筒子的二踢脚应该比小凹做的树皮筒更厉害吧。 但没做出来这样精致物品的地方,真的是死后的地下世界吗? 娘亲说,带小凹长大的爷爷和他们族谱上太爷爷的名字一样,应该不会错的吧。 刘盈把红色的二踢□□给姐姐保管,刘嘉看了看,直接装到袖子内的袋子里,让刘盈去床上睡觉。 小凹这边,可能是拿个二踢脚而且这次没有进入到哥哥身体内,回来现代之后感觉特别累,但他有很好的收纳习惯,坐起来之后看到他刚才围着自己放了一圈的二踢脚,还是先把这些抱到床边的箱子里,然后拖鞋到床头柜子的外面才跑到爷爷身边。 “爷爷。” 正在研究炸|药包的刘老头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小孙子的脑袋,这孩子粘糊一阵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刘老头摘下老花镜,把小孙子抱到床上,看小家伙睡得呼呼的,叹了口气。 看来那句老话说得还是没错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以前他们家小凹多没心没肺啊,打从认回他在汉代那个家开始真是操碎了心。这一趟又一趟的都没有消停过,可自家孩子满打满算才五岁啊。 刘老头给小孙子盖好薄被,转身又坐到桌子后研究起来。 诶,汉朝刘邦那个家没有他小凹的努力维持早晚得散。他不能一起过去,帮不了小凹多少,只能在这些小方面给出点主意了。 汉时。 夜空黑沉如墨,一颗一颗点缀在夜幕上的繁星明亮如水洗过一般,一阵乌云飘过来,蓦然间便将天地之间的那点亮色收回。 楚军中将军项它带着一支五百人先锋骑兵正在借着夜色的掩盖赶路,前方探路的斥候回转,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据咱们在城内的探子说那刘老三的儿子负气回来了,此刻的下邑城只有不到三千的兵力,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霸王打散的败兵。” 下邑城,面对从齐国大地上打过来的他们没有丝毫抵抗力。 项它摸了摸马脖子,吩咐道:“全速前进,争取天亮之前赶到下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这五百人都是精锐,随后还有龙且带领的五千步兵,今天就要这个刘老三给他大舅子服丧,同时还要让刘老三的媳妇儿子老爹一家团聚。 这老家伙能不要老爹不要媳妇,他能不要儿子吗? 说起沛县刘邦,就别说是项它,任意一个项氏子弟都对这个小吏出身的家伙烦得透透的,刘老三在他们霸王的的时候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食言起来确实比狗吃屎都快。 偏堂弟霸王还真吃他那一套。 而最让项它不服的就是这个刘老三一点打仗的本事都没有,更没有显赫的出身,如此一人竟还想跟他们项氏争天下,简直是螳臂当车令人喷饭。 难不成那张楚陈胜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真的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称王称霸了吗? 如果是项它,当初分封诸侯根本不会有刘邦的一席之地。 三百人的骑兵队伍趁着夜色掩盖着急赶路,那不是容易的事,一路疾驰到天边有启明星亮光的时候,骑兵队里已经有合计十六人跌下马。 十五个人摔伤脸颊或手臂,还有一人比较倒霉,脖子窝在地上直接跌死了。 项它清点伤亡的时候,直接忽视这点不算伤亡的损失,骑兵嘛,都是又从马上跌下来摔死的准备的。 * 下邑城。 吕泽睡得不实在,门外刚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便坐了起来。 门打开,却是正要抬手敲门的斥候渠之。 渠之看见将军,立即抱拳下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回禀刚才在十几里外探到的楚军踪迹。 “项羽小儿,”吕泽心头危机感沉重,项羽这哪是来围他的,就是要踏过下邑去追刘邦,忙吩咐渠之,“你回去继续警戒楚军”。 转身披上一件外衣,行走间就穿好束上腰带,吩咐已经被惊动的郭蒙等副将:“郭蒙,你带人去领着盈儿走西城门出去,王廷,你跟我去吸引楚军视线。他们只有几百人,不足为惧。” 虽然很清楚项羽不可能只拍这么点兵力,但只要争取到小外甥平安离开的时间就好了。 如果盈儿不在,吕泽现在要做的就是带领亲兵从北门逃走,所以现在非常认同一句俗语,“外甥就是狗,吃不了还要带着走”。 吕泽正在心里念念叨叨,迎面又一玄衣斥候疾驰而来,“大将军,不好了,楚军的骑兵后面还跟着大约有五千人的大队伍。” 吕泽的脚步狠狠一顿,抓住斥候的衣领:“看确切了,是楚军?” 不是赵军或者其他的什么军? 斥候点头:“楚军无疑啊。而且他们的骑兵行速非常快,最多两刻钟便会抵达下邑城下。” 灰灰的天色下,追上来的龙且与项它一前一后骑在马上,凌晨沁凉的清风将龙且爽快的笑声飘出去老远。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王上说了,让我们先屠下邑,他傍晚就到,如今有刘邦的儿子在正好,咱们就一路带着那小子去追他爹,然后跟他爹好好谈条件。” “刘邦此人着实阴险,王上心慈数次放他一条生路,不想他却屡次食言,觊觎天下之心不死,范先生说了,军阵之中如遇刘邦,即刻射杀。” * 吕泽头疼的将一脚踢翻郭蒙的小外甥抱起来,束缚住他的小胳膊,严肃道:“盈儿,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若是不想你娘受到更大的威胁就赶快跟着郭都尉离开。” 小凹庆幸自己跟哥哥心灵相通,半梦半醒间感到哥哥的不安努力一睁眼还真是在哥哥身体内,此时被大舅舅抱起来的他一点都没有反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空城计 吕泽说完就要把孩子交出去,没想到一双小手伸出来扳住他的脑袋,吕泽动了动,才发现他竟然没有扭开的力气,被迫与小外甥那张蕴含着怒气的小脸正对着。 刘小凹看着这个老狗大舅,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大舅舅,我只跟你说一次,我要马上把我娘亲救出来,我不要让我娘亲在楚军那里担惊受怕吃苦受累。” “我不会跟你的人走的,要走你们走好了,我只要一百人就可以,”然后一下子从老狗大舅的臂弯里滑溜下来。 吕泽伸手来抓,刚摸到衣角的布料顿时身体腾空,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刘盈不自觉的抽了口凉气,弟弟太虎了。刘嘉抬手捂了捂脸,小跑着过去将大舅舅扶起来。 “大舅舅,您还好吧。”姐弟俩异口同声,大舅舅扭曲的脸色让他们很担忧。 吕泽忍住想要裂开的嘴角,长长叹口气:“作孽啊。” 低头看向刘嘉,“嘉儿,你先走。” 刘嘉摇摇头:“舅舅,我要和弟弟一起。” 小凹噔噔噔一溜烟跑到那群将军面前,说道:“楚军到哪儿啦?” 明明是小小一个人儿,靠近过来却把几个五大三粗的军中悍将逼的不自觉后退一步。 郭蒙指了指东面,“东城门。” 小凹转身招了招手,王合还有他哥哥挑选出来的那十几个护卫都过来了。 这次就是虚影刘盈飘在弟弟身边跟他说情况,“咱们以前做的那些树皮筒我都放得好好的,阿父想要也只给了他两个。” 小凹心疼,两个给了渣爹?那个渣爹一个树皮筒炸药都不配有。 小凹:哥,咱们先前舂的那些硫磺粉炭粉还有没有? 刘盈说道:“都有,姐姐给咱们用牛皮包放着呢,现在就要吗?” “嗯。”小凹跑向姐姐,扯住姐姐的手,“姐,我们先进屋。” 抓着姐姐的手进屋的时候,又扭头对老狗大舅说:“舅啊,你给我找一个小皮球呗。然后留下一百人给我,你就可以带领大部队转移了。” 盈儿怎么生了和他爹一样的毛病,如此喜好吹牛,一百人就能拖延气势正盛的楚军五六千兵力,他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郭蒙觉得小公子这两个要求只有一个让他觉得为难。 “小皮球?将军,下邑城民早就逃了十之五六,到哪儿去给小公子找小气球?” 吕泽看向这位下属:你真心大。 听他那说话的语气还是刚踹过人不好意思了,但吕泽已经急得要原地转圈,要小皮球,什么小皮球? 正在打仗的下邑哪里有小气球? 吕泽手下的将领们也是为难的看着自家将军,等那小煞星走进屋里又出来把他的护卫都叫进去,将领们才窃窃私语起来。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不走,岂非坐困围城?” “小公子力气太大,我这胸口现在还疼呢,想把他带走也非易事啊。” 有一个人的声音特别突出:“不是,现在问题是到哪里给小煞———小公子找皮球啊?” 其他人都看向正在真心实意为小皮球发愁的这人,空气中是难言的沉默。 停顿好一会子,郭蒙才开口:“要不问问姑娘的意思,姑娘大一些,知道轻重缓急了。” 吕泽一推二六五的说道:“那行,你去叫吧。” 几人站在门外就这么相互商量了半天,谁也不敢去敲门。 小公子的厉害基本上都领教过的,这要是被踹出来什么内伤,日后还怎么上战场? 吕泽已经在心底制定了好几条计划,既然抓不走小外甥,只好派一小队人出西城门去追刘邦,实在不行也能在突围不了的关头将小外甥接出去。 绝对不能,让盈儿也落入楚军手中。 吕泽主意已顶,命诸人靠近商议。 他们刚商议好屋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小身影走在最前面,屋内的灯光将地面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竟还颇有气势,可惜从影子去看他的个头,那就太矮小了。 小凹努力保持雄赳赳的气势,走到吕泽面前站定,说道:“大舅舅,请问我的小皮球准备好了吗?” 吕泽实在很难控制住不抽动嘴角,“来人,给小公子那一个小皮球来。” 小凹很快拿到了小皮球,这个小皮球非常简陋,上面还有很明显的缝线的痕迹,只是很干净才没有让他误以为这是大舅舅让人给他从垃圾桶里找出来的。 将小皮球在地上拍了拍,弹性还不错。 小凹就把小皮球抱在怀里,仰着头对老狗大舅露出一个洁白小米牙的甜笑:“谢谢大舅。” 大舅:--- 小凹叫人:“走,跟我去城楼玩耍。” 满头雾水的吕泽赶紧跟上去:“盈儿,你要干什么?” “去城楼呀,踢皮球。” 还有点奶乎乎的小声音顺着风随着雾,轻飘飘地钻进吕泽以及众将领耳中。小凹抱着小皮球上了城楼之后,才发现城墙太高了,他需要站在别人怀里才能看让底下的人看见自己。 小凹只是一犹豫,就指着楼下,对抱着他的王合说道:“下楼,敞开城门。” 下邑东城门内,两扇大门后各站着一排武将,通过门缝看着那个跑出去果真就踢起皮球来的小家伙。 在他身边只有十几人护卫,这还不是楚军过来一下子就能把人抱走? “小公子真的是踢皮球啊。” “不然呢,你还以为小孩子能有什么计谋不成?” 将领们再次面面相觑,稚童清脆的笑声从外面传来,看着小孩子追着小皮球跑来跑去,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十分之诡异,众人一起请示吕泽:“大将军。” 吕泽捏了捏额头:“安排人,随时准备冲出去带小公子撤退。” 对小外甥他是没脾气了,力气大控制不住还特别有主意。 不过盈儿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连他一个久经战阵的人都敌不过。吕泽才想起来,自己也有好久没有跟妹妹聊过天了。 “小皮球,踢呀踢。” 小孩子虎气腾腾来回奔跑的声音,脆脆的唱歌声,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防上。 旭日初升,龙且和项它迎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骑马来到下邑城楼,看到正在敞开着的城门前面踢皮球的小孩儿,二人既惊且异。 龙且打马上前一步,蓄力喊道:“那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怎么汉军会让一个小孩儿在城在玩耍,难道他们不知道楚军已至? 项它赶紧龙且,低声商量道:“是刘邦的儿子吧,他在搞什么?”说着看向四周,警惕已经到达临界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好商量 难道是有诈? 汉王刘邦一向诡计多端,这已经朝齐、赵、还是魏借兵,而且还借到了? 刘盈还担心弟弟被外面靠近的密密麻麻的骑兵吓到呢,一眨眼弟弟已经彪呼呼的冲到那两个将领前面,眨着大大的眼睛向大马上的人喊道:“我不是什么小孩儿,我是我渣爹,汉王刘邦的唯一一个儿子,我爹让我在城外上等你们,他有一笔生意要跟你们楚霸王谈。” 跟在弟弟身边的刘盈睁大眼睛,弟弟真的是很胆大啊。 站在城内的刘嘉都快没有呼吸了,虽然弟弟安排得很好,但还是会很危险啊,这一刻比一年都漫长。 龙且和项它一愣,哈哈哈大笑起来:“汉王唯一的儿子,可是珍贵啊。还谈生意,汉王不做诸侯王改做商人了吗?哈哈哈。” 小凹挠挠头,爷爷只是跟他说他爹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笨,却没有说他们都像大狗熊一样啊。 不过他还记着原则,在汉朝有人嘲笑他的话,那就用物理手段去说服。 小凹将臂弯里夹着的小皮球向上一抛,跃起一脚,踢的小皮球如流星一般旋转着砸向那两个笑话他的人。 还喊着:“小皮球,用劲踢---呀。” “咚”。 小皮球携带着极大的冲力,与前一秒还笑得畅快的项它脑袋撞上,发出一声闷响,项它完全没有做出其他反应的时间,毕竟谁知道一个四五岁小孩能有这样的力气,白眼一翻从坠马到落地。 若非龙且看情况不对抬脚踢了一下项它的身体缓冲,项它这一坠能直接砸碎脑壳。 而那个轻飘飘将项它一球踢下马的小孩,正双手背后探着身子朝前,声音清脆的喊道:“叔叔,把我的小皮球还给我吧。” 龙且抬头大军和小孩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再低头看看晕倒过去就没有醒来迹象的项它,心底那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把握都随风而散了。 刘邦不仅借到了兵,还在城内做好了埋伏,或许此刻他靠前一步,暗中就会有一支利箭射到他的脑袋上。 龙且将他接到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皮球扔回小孩儿附近,习惯性晃了晃被他接住的项它。 项它脖子一伸,“yue---” 声音在空旷的城门外飘荡了老远出去。 龙且差点将人直接扔出去。 后面的士兵们坐在马上,伸了伸脖子: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个声音跟平时攻城时的不太一样? 项它的身体和软面条一般,龙且到底是担心大过恶心,忍不住晃动项它的动作更剧烈了几分,项它一点反应都没有,龙且惊恐地问道:“项它,你怎么样?” 项它还是没有声音,只有yue。 对面的小凹看不下去,喊道:“叔叔诶,你再晃这个叔叔的脑子就成豆腐脑了哦。” 刘盈学弟弟飘的时候那样,飘过去在被摇晃的那个人脑袋上绕了一圈,问道:“什么是豆腐脑?” 豆腐是什么,也有脑子吗? 小凹距离哥哥虽远,却能把哥哥的话听得很清楚,一时之间忘了他和哥哥是在进行别人听不到的对话,扯着小嗓音喊道:“豆腐脑就是很好吃的东西吖,叔叔你别晃啦,他会死哒。” 见过大风大浪的楚军前锋前排骑兵:--- 龙且手背上青筋直露,很好吃的东西?刘邦这个诡异的儿子,难道想吃项兄弟的脑子? 经哥哥提醒,小凹才发觉自己太笨了,赶紧跟哥哥道歉,并表示再也不会这样。 刘盈:“不用道歉,以后小凹注意一点就好了。” 暂时没有龙且的摇晃,项它感觉好了些,但头还是很晕,胸口也闷闷的,咬着牙才没有失态,自己爬起来重新爬回自己的宝驹背上。 “汉军中难道没有人了吗?竟叫一黄口---哦---”项它想叫阵,刚开口就抱着马脖子吐了个昏天黑地。 小凹挥着胳膊招呼刘盈:哥,你快过来,那个人好恶心啊。 刘盈飘上来之后,小凹才把手放在脸颊一边比着6字朝对面一众骑兵“略略略”。极尽挑衅之能事。 “我们汉军人多着呢,我劝你们两个还是快去通知你们家楚霸王吧,”小凹一时嘴快,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耳朵边回响。 王吧,王八,哈哈哈哈。 但是小凹还知道自己不能嘲笑那个连他渣爹都无法战争的西楚霸王,绷着一张小脸儿道:“我乃是刘邦嫡子,有重要的买卖跟他谈,如果他不跟我谈,我渣爹是不可能会跟他谈的。” “先叫你们看一看我的二踢脚厉害不厉害!”说完,举起小手击掌三下,站在他身后防卫的王合点燃手中的树皮筒轻轻朝对面一扔,伴随着“bong”的一声炸响,原本顶多是挠蹄子的马一下子全都骚动起来。 律律嘶鸣尥蹶子的马不计其数,阵仗浩大的城楼下顿时论成一锅粥,人仰马翻人喊马叫马脚人手,混乱不堪。 王合等人迅速将小凹护在包围圈内。 龙且身边的都尉卫尉等都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那天雷便在晴空之下落到骑兵内,惊吓带来的伤害远比二踢脚的实际伤害大得多。 王合护着小孩,看着底下的一切眼神复杂。 树皮筒而已,竟有如此威力。如果当年他的军队有这样的神器,项羽背水一战也无法将他们奈何吧。 龙且是领军大将,倒还不至于被受到惊吓的马颠飞,很快稳住胯下骏马,将差点被混乱的马蹄踩到脑袋的项它又拉到自己的马背上。 城门内,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切的吕泽目瞪口呆,一个二踢脚竟然能有这般的威力!外面突然响起小外甥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小凹拍着两只手,笑得蹦哒哒的,这次爷爷带他玩的游戏好玩多了,“叔叔,我们的二踢脚怎么样啊?你们想不想要?一定很想要吧。” 想要就要用我娘来换了。 刚刚带着几十名护卫,和郦先生来到城门南边隐藏起来的刘邦几乎气死。 这小子还真舍得,把二踢脚给了楚军,别说臭小子他娘,连他爹都不用活着了。 对阵的双方,龙且一下子抓紧手里的缰绳,看向背后映着一轮红日的小孩儿,那红日初升,悬停在东边天空好像是给这小孩罩进一团暖红红的光晕内。 龙且竟不敢直视。 刘邦难道真是赤帝之子,所以才能生出来这么不凡的儿子? 龙且问道:“二踢脚,想要如何?” 马上催马,意图冲过来把小孩拽走,马蹄子突然踏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巨响直接从龙且身下的炸起,平时颇有灵性的宝马受到惊吓,挣着缰绳想要逃离当下。 龙且不能御马,翻身而下,这次他就不敢上前了,后退到楚军中。 小凹不太能理解这个人的话,就趁着他被埋好的炸|药包吓到,跟哥哥交流一番,听哥哥翻译了一下才说道:“你想要就是想要嘛,我可以把二踢脚的配方前一半交给你哦。” 掏出来哥哥写好的竹简,一脚就朝楚军踢飞过去。 “逆子真给啊,”刘邦差点暴露,被郦食其一把拉住,低声道:“且再看看。” 城门后,吕泽身边的将领也着急坏了,纷纷低声说道:“将军不可啊,二踢脚可为我军神器,绝不可使之落于敌方之手。” 小凹特地留下来的姐姐,刘嘉这时语气坚定地说道:“二踢脚是我弟弟的东西,诸位将军不可替他决定是留下还是拿出去。” 众人尴尬,话虽如此,但事关汉军大势啊。 刘嘉看着众人说道:“我相信弟弟,各位将军也可以相信他,我弟弟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子,他是汉王之子,他知道轻重缓急。” 吕泽很清楚小外甥想跟楚军做什么生意,内心纠结,却说不出阻止的话。众将看大将军的脸色,他们是吕氏亲军,自然更以大将军为主。 城外,龙且担心竹简会被城门内突然跑出来的汉军夺回,伸手抓住竹简就打开观看。这是小孩子不知道轻重扔出来的,任何一个大人都知道二踢脚若用在战场上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他一定要帮霸王得到此物。 然后,自认学识并不算差的龙且将竹简捧到眼前,一瞬间破防,这都是什么狗爬字! 给哥哥写的竹简专门打了马赛克的小凹得意的笑了笑,双手叉在圆滚滚的腰上,说道:“想要制作二踢脚,必不可少的三原料是艾斯(s)、是诶(c)和硝酸钾,我都在上面写得很清楚的呦。不过你们想要知道这三者是什么,怎么才能做成二踢脚,我就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哦。” 龙且尽量忽视身边众将士的灰头土脸,仰头明知故问道:“什么诚意?” 小凹:“把我娘给我还回来,”中间刘盈跳着提醒“还有爷爷王奶奶好多人”,小凹不太明显地顿了下说道:“还有我爷爷,等等等我们刘家村---中阳里村的近邻还回来。” 龙且将手中竹简一合,胸有成竹地笑道:“我知道了,小娃娃你是想娘了啊。但是你提醒我了,如今你娘你爷爷你中阳里的近邻都在我楚军手中,你若不告诉我二踢脚如何制作的,回去我就建议我们家霸王把你娘你爷爷烹杀。” 说完,龙且抖了抖,战场拼杀五六年,第一次进行这么幼稚的叫阵交流,感觉很不习惯。 只能说刘邦真不要脸,竟然连这么大的儿子都舍得。 小凹睁大了眼睛,这个怂瓜笨瓜果然是这么说的,不过爷爷好厉害,早就猜到楚军可能会这么说。 小凹笑道:“那叫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二踢脚硬了。” 一个威力更大的树皮筒被扔过去,精准无误地落在龙且脑袋上,“bong---bong---”之后,龙且的脑袋血流涂地。 躲在远处所以能更全面的看到这些二踢脚威力的刘邦:!!! 刘邦转头看向郦食其:“先生,这个比刚才那个的爆炸声更响一些,是不是?” 郦食其点头,声音更低了:“王上,小公子手中恐怕不止一类二踢脚,不能让楚军察觉。” 刘邦惊恐与惊醒两种复杂的情绪一起上头,去看城楼外背着小手笼罩在日光下显得特别从容的小孩儿时竟然觉得眼睛酸涩,转头不停地跟左右护卫确认:“我儿子,我儿子啊,你们少主,小小年纪智谋过人啊!” 护卫们很有些一言难尽,也不知道是谁一路骂了半路的少主,咱们家小公子。 龙且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炸得双耳嗡鸣,他身在被炸中心,还真没有多余的心情注意这个二踢脚和刚才那个有什么区别。他只是真的怕了这个,小奶娃。 小凹捡起来自己的小皮球抱回怀里,对扶着脑袋的那人说道:“我的二踢脚多着呢,你们如果不还我娘我爷爷他们---” 小凹的话没说完,他的那个渣爹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从成弧形包围在城楼的那些楚军一个缺角的地方,背着手缓慢地走了出来。 刘邦在几人护卫下与楚军近距离接触,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我儿做得好,成功把这些楚军拖住了,有二踢脚神兵在手,尔等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听说你们后面还有五千步军,正巧给我的五万大军大大牙祭。” 项它终于在混乱中呕完了,即使双耳不停鼓动太阳穴嗡嗡的,还是坚持着喊出来一句:“刘邦,难道你就真的不顾你那老父的性命?” 刘邦淡然一笑,“我跟楚霸王都曾是怀王手下之臣,我们是亲如兄弟,如果他都不顾他义父的死活,我鞭长莫及也只好当个不孝的儿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楚兵退 小凹看见渣爹突然出现,转身跑到王合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 王合弯腰,这小孩儿便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王合叔,你把我抱起来。” 王合浑身一僵,小孩儿的一声叔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把他带回秦朝还在时的日子,嘴唇哆嗦了一下。 灵动的双眼里有些疑惑。 小凹:难道没有听见?还是觉得他沉? “王合叔,我才四十六斤,还没有一袋麦子沉。” 小孩儿的声音和第一次从鸟巢探出头的毛茸茸的幼鸟般令人心软,王合蹲下身子将小孩抱起来。 小凹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你没有四十斤”,小凹抿着唇乖巧的笑了笑,抱着王合的脖子让自己更高一些,朝渣爹看去。 小凹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渣爹的表情和他的嘴唇,这是不是爷爷跟他说过的渣爹最有名的历史,“分我一杯羹”? 刘邦还没有来得及接着说,地面传来震动声,龙且笑了起来,一时间个人的气势如同长虹贯日:“刘邦!我可不是霸王,我的援兵来了,无论如何今日我必要让你和下邑城一同化为灰烬。” 刘邦笑着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看龙且如同在看一个笑话,“那你且试试看,你的五千能不能吃了我的五万!一开始的条件是我不懂事的儿子跟你们谈的,如今是我做主,二踢脚秘制方法绝不可能给你们。” 龙且虚张起来的声势立即有些维持不下去,突然暗中飞来一箭,龙且侧身一躲险险让过,隔空指着刘邦的鼻子骂道:“出尔反尔无孝悌廉耻之辈。” 刘邦抬手,挥了挥手指:“来啊,将龙且活捉。” 战场之上谁讲理啊,傻瓜。 龙且从一开始就怀疑城内有埋伏,现在看着大大方方一点都不担心被抓的刘邦,他根本不敢赌刘邦在外面有没有兵,甚至里面又被他藏了多少兵。 倘若自己被汉军俘虏,汉军要拿他换刘太公等人,二踢脚化为泡影,他便是楚军的罪人。 龙且立即拽马转身,命善于骑马的都尉将项它横放在马前,喝道:“刘邦,若想你父你妻保全,便放我等安全离开,三日后用完整的二踢脚配方来换。” 还没说完,一夹马腹飞驰出去,这些骑兵反应神速,马上后军变作前军,乱糟糟的几百人彻底成了一盘散沙,撞到一起撞死的都有两三个。 抱着王合的脖子,偏着小身体向外看的小凹直接看傻了眼。 来时军容整齐气势汹汹的一彪人马,就这么卷着黄土离开了! 炸裂。 虽然爷爷跟他说这个时候打仗的人都很好骗,但为什么他们能好骗成这个样子? 小凹第一次特别佩服起来古人的智慧,尤其是想出来空城计的那个诸葛亮。 刘盈也没回神呢,一眨眼看到阿父气势汹汹走来,嘴边的不那么长的胡子都被风吹得往后飘着,担心弟弟被父亲揍,刘盈赶紧和弟弟商量。 “小凹,让哥哥来跟阿父说。” 小凹不喜欢渣爹,正准备离开,感觉到大步而来的渣爹只用一只胳膊就将他从王合的怀里提起来。 刘邦盯着儿子的眼睛吼道:“逆子,谁准许你将二踢脚送与楚军!” 小凹瞬间来气了,好啊,我不在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哥的。 “不,”刘盈刚说出来一个字,小凹已经抬脚将父亲踹了出去,“---要。” 这小短腿儿冲得王合都向后趔趄一步,但王合并没有松开手,下意识将怀里的小家伙抱得更紧了些。 小嗓音跟小钢炮一样:“那是我的二踢脚!” 刘邦又被气得短气儿了,“你的就是老子的。” 小凹看他差点晕倒的样子有些心虚,这些天爷爷也是教了他一些孝道的。就是他可以实际做到不孝,但不能让人看出来。 于是小凹看着渣爹说道:“老登,那你就不能有事找我说事,为什么每次都气冲冲的?” 刘盈捂起来眼睛不敢看。 刘邦:又老登,这坏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你把他放下来,我有话跟他说。”刘邦指挥抱着自家儿子却有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异常沉默的那名军汉。 王合用沉默表示他只会听小公子的指示。 刘盈看着眼前父子“相残”的一幕,只觉得浑身头疼,啊不是,满脑袋酸疼。 小凹扭身抱住王合的脖子,说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家丑不可外扬。” 刘邦彻底被气笑了。你个小崽子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吕泽出来拜见,刘邦让他在周围布置隐蔽兵力,挥手间叫来自己的亲卫,十几人将王合与小凹围起。 小凹最终是被刘邦提着进了后院。 门被从外面关上,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闪过,将条条金色阳光遮挡起来。 跳跃在刘盈脸上的阳光戛然而止。 小凹被哥哥的意志挤了出来,在虚空中急得抓耳挠腮,着急不已:“哥,哥哥,快让我进到你身体里,万一老登要动手我一觉把他踢飞。” 刘盈:小凹,他是我们的父亲,你不能总踹阿父。 小凹急得上蹿下跳:“哥,他是个老登、渣爹,我们不用对他有恻隐之心。” “盈儿,你身体内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刘邦熟悉自己的儿子,一眼就看出来此时面对他的儿子发生了变化,蹲下来扶着儿子的双肩,耐心询问,“祂是何处山神?山鬼?” 刘盈闭紧了双唇,看着刘邦,语气是软和的,态度却是强硬的:“阿父,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刘邦笑了笑,说道:“小子,你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你不说,是不是你阿娘交代了什么?” 刘盈还是摇头。 刘邦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很是开心,畅快地大笑两声,将儿子的脑袋揉得乱糟糟的,“好好好,你不说,我便问你阿娘。” 刘盈头一次感受到阿父对他们的温情,歪着头看了看他,一束眼光照在小家伙的额头上,让小小的孩童散发出来柔和的光芒似的。 刘邦心头大悦,抱起儿子转身出门。 一刻钟之后,留守下邑的将领们看着汉王对他的儿子夸起来都没有停的,虽然很为小公子开心,但是听到后来有种耳朵起茧子的感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砍多多 日影正中时,刘邦带领的三百人马进入下邑,张良赶到,听到盈儿空城退敌的智慧以及果敢,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这是我师父在我出山时交给我的兵书,盈儿有此奇谋,倒是可以跟着开始学了,”张良将随身携带的兵书拿出来,捧着刘盈的小手给他放了上去,“这卷兵书,为师今日便传给你。” 刘盈想说不是他的功劳,这份荣耀应该给小凹,但他又想到阿娘曾经的谆谆叮嘱,紧紧地抿着小嘴点了点头。 张良说道:“接下来跟为师去布置城外兵力,好让今晚可能会来探查的楚军相信我们真的有了五万援兵啊。” 说着看向跪坐在案几后的刘邦。 说大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刘邦则非常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五万兵力不便伪造,伪造三万也行。” 张良面无表情,郦食其说出大实话:“便是一万,也难以伪造。再说如今赵魏皆叛,齐国中立,项羽虽然蠢了点,也很难会相信我们能借到五万兵。” 刘邦说道:“我们这边不是还有韩信吗?韩信跑过来增援了,路上收到不少散兵,不行?” 张良和郦食其一齐为难地叹口气:“只能勉力而为。”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项羽愚蠢,如果使用反间计将范增、钟离昧等骨鲠之臣剔除掉,此人便只是亦不足惧的莽夫耳。” 刘盈看见一个站在门边身穿灰袍的男人,若不是他开口,自己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他。 刘邦高兴道:“敢问先生如何行着反间计?” 现在的他的确很需要范增和项羽反目,陈平是从项羽那边过来的,对他们一定很了解。 陈平开口就是:“若想此事成功,某需要足够多的黄金。” 刘邦理解,刘邦认为成大事者必须舍得花钱,豪爽问道:“先生只管说个数。” 陈平:“十万镒黄金。” “多,多少?”刘邦伸手撑住案几,脑瓜子嗡嗡的。 陈平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十万斤。” 刘盈没想到打仗还能这么打,他根本没办法想象十万斤黄金到底是多少一堆。 小凹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哥哥身边,惊讶地伸出小胖手捂住嘴巴,然后飘到他哥耳朵边跟他哥嘀嘀咕咕的说:“哥,我才看过这段诶。” 刘盈:什么? “就是电视里面的假渣爹和假陈平。”小凹说得不太清楚,但并不妨碍刘盈这个同胞哥哥能快速理解。 刘盈:原来是假的,那是怎么说的? 小凹伸出四根手指:“陈平跟我们渣爹要四万斤黄金去楚军那边布置反间计,不过爷爷说他没用几个人,这个数字报得虚高了。” 刘盈虽然小,但是很成熟的理解了无语的感觉,那是一种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凹佩服的说道:“没想到他实际上报价更高。” 刘盈:为什么弟弟说的话都那么奇怪,而且让人无话可说? 正当小凹佩服陈平的时候,听见了渣爹的话:“十万斤没有,寡人顶多只能给你筹集一万斤。” 小凹张大了嘴巴,他渣爹是砍多多吗? 刘盈在心底跟弟弟说:“其实如果是我,我只会给他一百镒。” 小凹这下要用手托住下巴了,“哥,哥,还是你狠。以后这里天下太平了,咱们一起开个店赚钱吧。” 刘盈很有小大人气势的点点头。 刘邦指着儿子说道:“连我儿子都知道,我最多有一万斤。” 陈平就也为难道:“这中间需要打点到的人有很多,一万斤,恐怕远远不够。” 刘邦看向最心腹的俩人。 郦食其说道:“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将很可能会派人来再探虚实的楚军应付过去吧。” 张良笑了笑:“某从不习孙子兵韬。” 小凹问他哥:“张先生是不是说他一点都不会阴谋诡计?” 刘盈: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张良撩衣起身,“王上,你们接着议,我先带公子去布置伪兵。” 刘邦:--- 小凹给吃憋的渣爹略略略,然后就又成了哥哥的小跟屁虫。 一走一飘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跟着张良沿途巡视士兵们的布置,看到张良都细心地让人留下来几万士兵的生活痕迹,两个小人儿一起张大嘴巴哇了声。 张良回头,牵起刘盈的小手,漫步在干爽的黄沙小路上,“生活痕迹有了,那盈儿觉得如何才能彻底让人相信在这茂密的树林间藏着几万兵马?” 刘盈想了想,仰着小脑袋,看向随着他的行走好似是光影移动的男人,小小的眼神里升起并不自觉的向往与敬仰。 小凹跟着哥哥,此时直接挂在张良腿上,语气里充满了赞叹:“哥,他才像是我们爹。” 刘盈规矩的小脚步凌乱了一瞬,小凹这话被阿父听到又要挨打了。 不过阿父要打小凹,最后应该是阿父挨打。 但是,师父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让人尊敬啊,他,不要像阿父那样。 想起前几天差点跟先生们吵起来的阿父,小小的刘盈坚决拒绝自己以后长大跟他一样。最后,刘盈的目光定在光影笼罩下的张先生身上。 他要跟着张先生学。 张良一点也不介意小孩子的发呆,唇角含着一抹浅笑,静静等待小孩子的看法。 今日之后,张良也不得不承认,他追随的这位主公,是一个受天庇佑之人,老天竟然让他生了一个既有温和谦逊知礼一面又有刚硬不退不惧一面的小小年纪便智慧卓绝的儿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是夸奖 小凹这次跑到了他哥的脚上,被弟弟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刘盈的步子迈得更加郑重,迅速的动起了小脑筋。 小凹唐僧一样催他哥说话:“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想出来特别好的主意。我的哥哥最聪明,我的哥哥天下第一。” 刘盈伸手扶了扶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弟弟太聒噪了,但是弟弟这样也很可爱。 张良微笑看着小小年纪就非常沉稳的小公子。 刘盈要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只不过在听到挂在他脚上的弟弟的催促,立即忘了紧张,说道:“先生已经布置好外面的痕迹,现在就只是缺少人马行动的噪杂声。” 说实话,张良很意外一个小孩子能想这么仔细,唇角的笑容加深:“盈儿可否说说,如何制造出这些噪杂声?” 刘盈的两条小眉毛皱在一起,环视一遍周围枝叶繁茂的树林,说道:“现在草高林深,可以让人牵着马,马驮着树枝在林中行走,便有声音了。” 小凹一下子飘起来,捧着下巴怼到哥哥脸上:“我哥太棒了,竟然能想出来这么好的主意。哥,你一定是黑心的白汤圆。” 弟弟竟然这么夸自己,刘盈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 “好好好!”张良哈哈大笑,伸出大掌轻柔地在小孩子柔软的发顶摩挲一下,转身叫来几人吩咐了下去。 余光却注意到,小公子又开始对着一个方向发呆。 张良有些担忧。 其实刘盈是在和弟弟说话,小凹搔了搔脑袋:“不过这个主意,好像有点熟悉。” 刘盈:熟悉?小凹,难道你又看见了? 小凹双臂环抱,回想了一下在电视上看到的剧情:“我看到咱们那个渣爹和抓了咱娘的坏蛋打仗,就是用这种方法将坏蛋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把那坏蛋吓坏了,还以为咱们渣爹已经把他的地盘都拿下了,然后自信心大丧。” 刘盈很会抓重点:以后阿父会将那个抓了娘亲的坏蛋打败。 那娘亲怎么样了? 小凹拍拍胸脯:“娘亲没事。而且现在有我和哥哥姐姐一起,娘亲只会更快的回来。” 百里之外的彭城,项羽军营驻扎处,几步相隔的营帐扎满了山坡朝阳的一面,吕雉端着刚淘洗好的一筐豆子和军营中的俘虏一起走回来。 平静的军营突然乱了起来,营中歇息的外面晒太阳的士兵都拿着枪站在外面开始列队。 “发生什么事了?” 俘虏们不安的相互询问,吕雉回头看了看,那些和她一起从中阳里村被抓来的妇孺都向她靠拢。 这时,一名身穿青色藤甲的年轻卫尉骑马而来,十几名小跑着的士兵跟在后面,卫尉穿过列队的士兵来到俘虏们面前,指着为首的吕雉道:“将他们都装入囚车。”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手里的筐子盆子掉落一地,扑跪在地上就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吕雉朝四周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审食其,也只能随机应变,顺从的将洗豆的竹筐放在地上。 卫尉没在人群中找到刘太公,转身问旁边负责看押俘虏的伍长,伍长解释:“那老头子在来的路上摔伤了骨头,缠先生特地交代我等不可虐待。” “什么人说的话你们都听?”卫尉冷哼,举着马鞭指了指俘虏军营,“把人带过来。” 很快,一条腿不能着地的刘太公被两个士兵架了出来,吕雉赶紧迎过去,顿时一道灵活的鞭影劈空落下。 “项麒,住手。”项伯口中呵斥,大步走来。 而那道鞭影已经被审食其挡下,吕雉眼神询问,审食其摇摇头。 项麒回头,将鞭子绕在手臂上,轻飘飘的笑道:“大伯,你如此维护刘邦的家眷,不知道人还以为你是通汉呢。” 项伯冷冷的眸光迎上项麒:“莫说他们此时的价值是二踢脚,即便没有任何价值,霸王与汉王争斗,残杀其家眷能流传出多好听的名声?项麒,莫非你根本不想霸王好过?” 项麒说不过他,冷哼一声,“一切便请范先生定夺,让他们上囚车。” 后面的士兵冲出去,七手八脚地将汉军俘虏给塞到车上,一名老妇突然朝着士兵手中的刀冲过去。 “杨大娘。” 吕雉反应极快,上前拉了一把,老妇撞偏了,只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杨大娘抓着吕雉的手,枯瘦的面庞颤抖着:“你不该拦我啊,我一个老妪死不足惜,不该啊,不该。”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这些人威胁她儿子把柄。 吕雉却神色坚定,扶着她,低声说道:“杨大娘,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回去。” 那名士兵挺恼怒的,目中凶光闪烁,“想死啊,乃公成全你。” 举起刀就要砍下来,审食其将刘太公交给其他人扶着,一脚踢飞了士兵,看向项麒:“他们都有用,如果伤了其中任何一个你可不好交代吧。” 项麒冷笑:“这还是在楚军大营中吗?刘邦身边的人到了我们楚军大营竟然还如此猖狂,来呀,把人给我抓起来杖责。” 项伯说道:“项麒,你莫不是忘了,霸王等着见人呢。” 项麒一噎,让人回来,“去主帐。” 一刻钟后,霸王主帐。 项羽跪坐在主位案几后,看着进来的一群人,这都跟多少天没吃饭似的,一个个的面如土色穿的破衣褴褛,刘邦看见这样的家人还能同意他儿子将二踢脚配方交出来? 于是吩咐:“带下去,让他们洗漱,给他们准备食物。” “是。” 这么在里面站了两句话的工夫就出来了,吕雉等人被带着走向旁边的大营时都还是懵的。 吕雉找到跟审食其说话的机会,低声问道:“什么二踢脚?汉王不是已经离开了下邑?” 审食其:“我也不知道详细内容,只是看到刚才那龙且拖着项它回来了,好像听见一句说是在下邑被盈儿踢晕的。” 至于二踢脚是什么,他一点都不清楚。 吕雉回头看了眼主帐,内心焦急。 小凹啊,你可别让娘担心。 主帐内。 坐在左下首的一名发须花白的清癯老人,老人手里拿着的正是被龙且带来的二踢脚,很精致的二踢脚,还是大红色的,很喜庆。 在老人面前摆放着摊开的写了些奇奇怪怪东西的竹简,一旦看到面前的竹简,老人放松的眉头就会不自觉的聚拢起来。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这些,是刘邦之子所写?” 坐在对面的龙且都没有收拾一身狼狈,点点头:“那小子说是他自己写的。” 项羽说道:“先生认为,能换否?” 他只听龙且等人描述,便已经觉得拿到二踢脚配方比捏着刘邦的家属更值得。 范增笑道:“二踢脚的威力,我们还只是听龙且的描述。”站起身,说道:“将这个点燃,我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吕雉刚到营帐内,就听见外面传来“bong”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人都被这声巨响吓得一激灵。 小凹竟然弄了这么样的东西来换他们,吕雉没想到儿子能有这么多的主意,很欣慰,但也很担心。 这么好用的震慑敌人之物,刘邦恐怕不舍得拿出来。 重新回到主帐的范增等项羽的脑子,也在这么说,“这其中必定有诈,或许是效仿秦王曾经骗楚王的故事。” 项羽很自信:“我手中有他的父亲,刘邦不想被我拿捏,一定会换,而且我不是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的那位楚王。” 范增这时着重问了问龙且他们与汉军对阵时的详情,龙且表示:“那汉王不像是怎么关心其父其妻的样子,威力?这一个二踢脚似乎比他们在下邑城门前点燃的那几个更响。” 范增习惯性捋须:“刘邦是个很能忍的人,他有这等神器,按说不会拿出来换其父,继续与我们对战,打到不可打之时提出要求才更合理。” 项伯说道:“为人子者,都不会忍心看着父母受罪。羽儿,我觉得这个交换划得来。倘若我们手中无二踢脚,日后与汉军对阵,可还有一分的胜算?再说,此神器是汉王那个才刚五岁的小儿子趁他外出借兵时拿出来的,臣觉得可换。” 以范增为首的谋士团,这次也觉得项伯说的有道理。 “刘邦那儿子才四五岁,一直在找娘。”还有,龙且也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孩吓到,竭力夸大二踢脚扔到骑兵军阵中之后所产生的效果。 项羽狠狠地心动了。 其实范增也同意二踢脚的神效,但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于是说道:“刘邦一向诡计多端,他口中的话只能信三分。我不信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借到兵马,还是先行探查一番,确定虚实之后再决定是谈是战。” 既然想要二踢脚,两军对阵围困刘邦让他主动交出来不是更好? 项伯笑道:“范先生考虑的是,这前去探查的人还请先生安排吧,免得我等插手了,您还有什么怀疑的。” 范增对项伯这个一心想着外人的很冷淡,并不否认他的阴阳怪气,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烦恼人 翌日凌晨。 小凹还在现代呼呼大睡的时候,驻扎下邑的汉军就抓获了十几个楚军探子。 范增派了十三人去,回来的只有二人,二人还带着一路逃回来的惊恐未定,异口同声斩钉截铁的说“汉王借到兵了,城外的山上驻扎的都是人”。 范增并没有就这么相信二人的说辞,因为只是听到的内容很有可能是骗人的,范增问他们:“可曾亲眼看见汉军援兵驻扎的军营?” 二人还是很肯定:“见到了,下邑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军营,军马不下两千。” 范增仍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实在想不到刘邦这五万人能跑到哪里去借,项伯轻笑道:“我只是以为范先生对我等不信任,没想到连自己人都不信。还是,您不想我楚军拿到这个神器?” 范增给了项伯一个很淡的眼神,这人想什么整个楚军都清楚,没必要与他争辩。 因为在范增看来,项伯这话说得很可笑,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将他这些话当真。 范增对项羽说道:“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我感觉刘邦那边不会有超过一万的兵力。如今他又回了下邑,王上不如尽发彭城之兵,一举歼灭汉军。” 项羽双眉紧皱。 彭城这边,他的兵力不到三万,虽然这一路打过来都是胜仗,并不意味着没有损失,再除去受伤无法出站的,他顶多一万五六千人。 依刘邦那胆小如鼠的性格,他如果没有借到兵根本不可能返回来。自己的军队大部分都留在了齐地镇压,但那些人的行军能力并不多么让人放心。 初时,他便想快速解决刘邦,返回齐地将齐地拿下。 没想到刘邦这么难杀,现在他还有了一个神器,恐怕会更难对付,即使如亚父所料刘邦那边没有五万兵力,一两万却应该是有的。 自己不能那现在的全部兵力去赌。 项羽顾着这边还想着那边,很有点分|身乏术的感觉。略作思考,觉得用刘邦的家眷换那二踢脚是最合算的,当下便派信使去汉军中约定明日交换俘虏和二踢脚的时间。 刘邦倒是想使点诈,但是当交换俘虏二踢脚这天早晨,他到儿子屋里去瞧孩子的时候,这孩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睁着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拽着他的袖子看着他说:“渣爹,我要我娘亲平安回来,你如果敢做别的事害我娘亲手上,我就把你踹到天边去。” 说完就又一下子仰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儿子一起一伏的小肚腩,刘邦哭笑不得,这小子做梦还在担心他娘呢,这些天没少让他受惊。侧身坐在床边拍了拍儿子的小肚腩,叹息一声:“行,一定把你娘给你平安带回来。” 刘邦起身轻轻的关上房门,看向黑沉沉的凌晨天空,心底又是一叹:娥昫,也的确是我让你受苦了。 掐指一算,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刘邦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娥昫这个人脾气上来能把他打得满头包,自己不仅连累她陷入楚军军营,还--- 刘邦觉得后脖颈凉凉的。 “阿父。”一眨眼,衣着单薄的女儿就站在了眼前。 刘邦咳了咳,点点头:“嗯。嘉儿啊,天还没有亮,你起来做什么?” 刘嘉说道:“女儿有些担心。” “担心也没用,就别担心了,你要是一个人睡着害怕,先去你弟弟屋里睡。”刘邦看着女儿郑重的说道,“阿父向你保证,今天一定将你阿母祖父都带回来。” 刘嘉轻声答应:“嗯。阿父,您也要小心。” 刘邦打开门让女儿进去。这时,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吕泽带着众将领来请迟迟不现身的刘邦。 “王上,该出发了。”众人请示。 刘邦微微昂头,是啊,他现在是汉王,天下只有十八个人被封的诸侯王之一,要不是项羽那小子不遵守约定,他现在就是汉皇帝。 所以现在,是吕雉该怕他。 刘邦走出去,接了亲兵拿着的佩剑系在腰上,大步向外而出。 现代,阳光穿头破玻璃窗,静静地洒在床上,门外的马路上已经是车水马龙,床上的小孩子依旧呼吸平稳的睡着。 “小凹,起来吃饭了。”刘老头提着孩子的小书包走进来,“八点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在爷爷的唤声中醒来的小凹扭头看了眼侧面墙上的表,抱头啊了一嗓子。 刘老头担心的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哪不舒服?” 小凹摇头:“不是。爷爷,我今天睡太熟了,没有跟我哥去看渣爹接我娘,听说漂亮师父说他们天不亮就要走,我没起啦!” 刘老头心疼自家孩子操的心,“你还小呢,这些事情大人做得比你好,乖,快穿衣服下来洗脸。等放学了再去,一准儿能见到你娘。再说就算你能起来,你哥哥不睡吗?小孩子不好好睡觉可长不高。” 小凹闷闷不乐的被爷爷哄着上学去了,因为睡太足,上课的时候根本睡不着。一直到中午睡午觉他才跑到汉朝,发现哥哥根本没有被允许去谈判,有点失望。 “哥,渣爹会救咱娘吗?” 弟弟没有出现之前,刘盈和刘嘉就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小小的心里塞满了担忧的情绪,看到了弟弟,刘盈眼睛里才闪现光亮。 刘嘉也猛地看向刘盈:“盈儿,小凹来了?” 刘盈指了指自己脚边,用口型告诉姐姐弟弟很不开心。 刘嘉看着那个方向,浅浅的笑道:“小凹,今天晚上娘亲就回来了,到时让阿娘给你做糯米团子吃好不好?” 小凹慢慢飘到姐姐身边,就是一个农民蹲。 刘盈对姐姐说道:“小凹说他还要吃糯米糍。” 刘嘉笑道:“好。你还想吃什么?” 小凹:“豆子饭。” 小凹跟哥哥姐姐说了会话就离开了,午休结束,老师们把睡梦中的小朋友都叫醒带出来,一人给了一块苹果和一块梨。 小凹坐在小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吃了,他只担心渣爹会在路上将娘亲扔掉,担心像是一条蛛丝,牵一挂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怂就认 老师们还挺不习惯这个小话唠突然的安静,都找芳芳老师反应,小凹这孩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心事重重的小凹也算是体会了一次大人的烦恼,下午跟小朋友们玩游戏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芳芳老师看这个小家伙心情不好,特地走过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 谁知,刚走到跟前,这小家伙就扔掉手中的小铲子跑过来,仰着头问道:“老师,你知道戚夫人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吗?” 芳芳老师:--- 小凹怎么就记住了戚夫人了?难道是家长最近都在看《大汉王朝》? 小凹现在想的是娘亲回来就要看着小三生孩子,会不会很伤心。 诶,为什么他要有一个渣爹? 桔红色的阳光打在小孩充满忧愁的小脸上,芳芳老师蹲下来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戚夫人的孩子是在公园前205年出生的。但是小凹,他们都是历史人物,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小凹的关注重心不能一直放在他们身上哦。” 小凹:“老师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芳芳老师看着满脸求知欲的小孩子尬住,她只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啊,为什么要回答这种历史学教授都不一定知道的问题。 四点半,来接自家小孩的刘老头被快要头秃的芳芳老师提醒,以后最好是带小孩多看看快乐的动画片。 刘老头提着小书包前者自家小孙儿走出幼儿园,问道:“又问你老师啥问题了?” 小凹:“我问问戚夫人啥时候生孩子。” 刘老头:--- 看看吧,我家小孩儿就是这么个家庭环境,看多少动画片都没有家庭的实际影响大啊。 一老一少走向他们家的三轮车。 小凹灵活地爬上后车座位坐好。 刘老头骑车离开,说道:“那小凹问这些是想做什么?” 小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车辆,“什么都不想做啊,我就想看看那个刘如意长得有多好。凭什么给他起个如意的名字?难道渣爹有我哥和我姐还不如意?我娘亲没让他如意?” 刘老头:现在的小孩真是成熟。 他赶紧替刘邦说点好的,比如当爹妈的都疼自己的孩子不会偏心等等。 这不是为了弥补小凹和他那个渣爹之间的罅隙,刘老头是担心他家小孩儿在这种情绪下长歪了。 就骗他说当爹的都疼自己的孩子,其实长大了就知道这是假的了。 小凹听了一路也问了一路:“真的吗?我们也是渣爹喜欢的孩子?那为什么渣爹要废我哥?不是偏心吗?” 刘老头这个没有多少学识老头绞尽了脑汁:“你爹妈都是能人,太子可不像咱们现在的超市小老板,没有能力不行的,或许你渣爹是有别的考虑。” 小凹点点头,又叹气:“就算我哥是个大笨蛋,我也不会让渣爹废了我哥。” 霸道的小语气让刘老头一阵无奈,他也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管教自家小孩儿出门在外别随便打人:“生气了不能打人———” 小凹记忆力很好,爷爷没说完就接着说:“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生命只有一次,生命很脆弱,小凹不能随便对别人动手。” 刚才还担心的刘老头,看着前面的路况然后给自己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汉朝。 下邑和彭城中间的一处四面开阔的旷野上,扎着两个营帐。 刘邦项羽按照约定各带五百兵马,在此已经商谈了大半天。 范增拿到配方还不放心,又让自己人亲自去搜集张良交给他们的那些硫磺硝石炭粉,现场制作后,确定用此三原料能够制出威力无比的二踢脚,这才让人将除吕雉刘太公之外的汉军俘虏放开。 刘邦身后的将领,有好些都是后续才放出来的这些俘虏的家人,迅速将家人接到身边,抱头痛哭。 尤其是王陵,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儿不孝。” 杨大娘摩挲着儿子的面容,几度哽咽不成声,在别人的劝慰下才擦了擦眼睛,叮嘱他儿这辈子都要效忠汉王。 杨大娘擦着皱纹沟壑的脸上蜿蜒而下的眼泪,说道:“要不是夫人护着,你娘这条老命早就没有了。” 王陵又去给吕雉磕头,吕雉赶忙将人扶起。 刘邦忙得什么似的,安排好回去的前后人员护卫,一转头和吕雉沉静的目光相撞,顿时后背起来一层冷汗。 妻子比他小了八岁,还出生在豪富之家,又是那么个脾气,可以说成亲之后到他外出起义之间这么多年,刘邦都是被拿捏的那一个。 “娥昫,上车。”刘邦直接变成柔声。 众将领:到底是谁说沛县的吕夫人是糟糠妻啊? 吕雉看他一眼,伸手自然地搭在刘邦的手臂上,低头上车。 汉军这边是亲人相见痛哭,楚军那边就是心眼子眼神子在空中乱飞了。 范增提议趁机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项羽还在犹豫,总觉得刘邦这人挺没有威胁力,他没必要再做小人行径。 项羽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 刘邦安排好老爹,忍着背上刚被老爹抽的一棍,翻身骑上毛色花里胡哨的一匹马,朝项羽拱拱手:“今日言和,全赖霸王心胸开阔饶我小命,想起此前因为,邦心中甚是难受,羽弟,若非是咱们生在乱世,咱们将是多好的兄弟啊。” 张良抬头看天,又开始骗人了,盈儿能在下邑城外忽悠住龙且,都是从他爹这里无师自通的吧。 范增一脸反感。 项麒等项氏子弟听得想吐,刘邦他是到底是怎么当上诸侯王的啊? 但他们感受如何并不重要,项羽很受用,他觉得刘邦这是怕他了,只要害怕他楚霸王神威愿意低头,一切都好说。 最终,刘邦这个五百人的队伍和项羽的五百人队伍同时转身,双方都遵守约定没有朝对方动手。 刘邦是人手不够,项羽是不想动手,他已经决定明日就带军队返回齐地平定那打不死的田氏去了。 打完齐国,再看刘邦的态度,如果他不老实待在三秦之地,到时将他给彻底堵到巴蜀去不迟。 刘邦这边就是一路向西,经过下邑的时候停都没停,只在城外召集吕泽,让他继续固守下邑,项羽暂时顾不上他们。 等在外面准备离开的吕泽:??? 已经准备好去北面找樊哙配合了,怎么突然不让逃了。项羽那么能打,他要是路过杵一下子,我不得战死? 刘邦安排好就走了,还有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吕泽赶紧跟上去。 途中,走到妹妹所在马车旁交代了戚姬的事。 刘盈刘嘉等人此时都带着亲卫,在下邑城西等着呢。 天色昏昏的傍晚,刘盈刘嘉姐弟俩终于看见了别离多日的母亲。 吕雉抱着两个孩子从头到脚的看过了,确定他们俩没有受一点伤,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很会哄 第29章 很会哄 刘邦看到下邑城西,大大小…… 刘邦看到下邑城西,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包袱扁担堆了二里地,两边的太阳穴就一股一股的,吼道:“带这些孤老病残干什么?这是谁的命令?不知道我们要赶紧逃———去三秦补充兵力吗?” 在车里刚打个盹儿的刘太公吓得一激灵, 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扶着人下车看到离开家几年的刘邦在人模人样的发火, 就想再给他一棍子。 四个儿子全白养, 老大老二只顾着媳妇孩子,老四只顾他娘,老三更是个罪魁,要不是三儿媳妇,他这一天老命要丢在逃跑的路上了。 一个都尉上前回道:“这些人, 都是小公子让带上的。” 刘盈硬着头皮看向父亲,虽然心里害怕极了, 但还是鼓起勇气道:“阿父,他们都可以运军需。” 都尉看了看刘邦的脸色,低声说道:“小公子当时说,生命无价, 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 张良郦食其等谋士都看向这名都尉,田都这是故意在父子之间拨火啊。 刘太公骂道:“我孙儿说得不对吗?你们打仗就能不顾普通人的死活?” 与此同时, 刘邦破口大骂:“妇人之仁。军队全速前行, 哪有空带他们?” 父子二人看向对方,空中蔓延过沉寂的气息。 刘太公指着刘邦的鼻子:“三儿, 要不是盈儿的妇人之,, 你是不是准备把你老爹扔到楚军就这么不管了?” “哥,”昏暗的夜色中出现一个透明物体,刘盈无奈,“小凹, 你应该早点睡觉。” 小凹拍拍肚子:“我刚才吃过饭写完作业了,哥,换我来。” 虽然和弟弟是同一天出生的,刘盈对弟弟却总是有种对不懂事的两三岁小弟的宠溺。 “你不要顶撞阿父,哎,还是算了,你在旁边看着吧。”嘴上这么说,人已经很诚实的飘了出来,让弟弟掌管身体。 刘盈就这么看着自己迈着小步子,跑到爷爷身边,抓着他的手用孺慕的语气说道:“爷爷,您没有受伤吧,小---盈儿差点以为都看不见您了。您不知道啊,那一天有个大高个子骑马跑到城下,他说项羽要把您煮了。孙儿担心的心怦怦的,但我爹那个不孝子,他竟然说,竟然说---” 个头没有大人腰高的小家伙,拽着佝偻老者的手,唱念做打拍腿打膝盖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将所有人都看呆了。 连被捎上的背着全部家当,此刻全都神情瑟缩眼含祈求的看着这位高大威严的汉王,默默祈求不要将他们坑杀在此处,的百姓们,脸上的愁苦惶恐都渐渐消失,转变成了吃瓜表情。 小凹回忆着村里奶奶们的动作,抬起小手掐在鼻子上擤了一把鼻涕:“说他和项羽曾经是一起拥立了怀王的拜把子兄弟,我爹的爹也是项羽的爹,如果项羽要煮您,他不仅很欢迎,还等着分一杯羹。” “好,好,”刘太公扶着拐杖,浑身颤抖,“好啊,这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好儿子。” 刘邦气得咬牙,这不是他乖巧的盈儿,更不是他儿子,是从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山鬼吧。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爹,”刘邦小声道,“将领们都在,给儿留一点面子。” 刘太公一棍子抽了上去,“给你留面子,你怎么不想给你爹留个命啊?” 郦食其说道:“太公,那些话,王上可没有说。” 小凹站在爷爷身边看渣爹躲都不敢躲的挨打,眨巴眨巴大眼睛,对这个冒出来替渣爹说话的老头道:“你又没在,你咋知道?” 郦食其眼神温柔地看着刘盈:“盈儿,当时我就在旁边躲着,看得真真的。” 其他跟着刘邦提前到下邑的将领们也说:“老太公,王上确实没有让项羽煮了您。” 小凹嘴边一扁,低落道:“好吧,你们都向着你们汉王,那他就没说吧。” 刘邦气结:“什么就没说吧,乃公没有不要你爷爷。” 小凹叹口气:“爷爷,我渣,这个爹孝顺着呢,一点都没有想过分一杯羹。” 小孩儿脸上的装出来的顺从太明显了,逃不过大人们的眼睛。 但,刘太公还是很生气,指着刘邦道:“你等着。” 张良看了看刘家人,又看了看吕家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两家人,能长出来盈儿这么根苗啊。当你以为他温顺有礼的时候,他能蔫坏蔫坏的污蔑他爹,当你以为他不是个好孩子的时候,他能想出空城计、以草做兵计。 吕泽却是看向妹妹:这几年都是怎么教的孩子啊? 吕雉擦了擦眼角的湿热,儿子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不会被别人算计。 刘邦见老爹铁了心护着他孙子,看了这个奇怪儿子一眼,冷笑道:“那好,既然你把为父说得如此无情。这些人,全都就地坑杀。” 只是默默吃瓜的百姓们:--- 刚觉得威严无比的汉王其实距离他们也很近,眨眼就要被坑杀吗? “汉王饶命,汉王饶命啊。”百姓们哭作一团,身体好一些的都在瞅着汉军的薄弱区准备逃走了。 本来不该相信的,其实昨天夜里已经有一部分人趁机偷偷逃走,他们很后悔昨天没有跟着那些人冒险一试。 只要在山上躲一段时间,等楚汉大军过去他们便能继续回到原来的家生活了。 然而,小公子的眼神太过纯净,他告诉他们跟着汉王,以后不会再饿肚子,所以他们忍不住的生了贪心。 其实只要想想就知道,诸侯过去,家家鸡犬不留。 刘太公攥得手里的拐杖嘎吱嘎吱的,刘邦下意识后退这要是一直被老头子在手下将领面前打脊杖,还是挺丢人的。 小凹说道:“只要你带着他们,我可以给你带来更好的东西。” 刘邦:“嘿,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仁义的儿子。” 吕雉站出来,说道:“王上,这些人既然是盈儿要带的,那便带着吧。” 虚影刘盈:“是我阿爹,不要为难小凹。” 小凹看向着急的哥哥:哥,你这句话好像白莲花。 刘盈:“白莲花?我也不白啊。” 小凹说道:就是在说什么时候的时候故意强调罪魁祸首,真诚的表示自己愿意背锅。 刘盈挠头,弟弟的话好奇怪啊。 但是他听得出来,弟弟是特别真诚的在夸奖自己。 小凹不管大人们怎么说了,让哥哥飘过来跟他一阵嘀咕,非常努力地想要哥哥保持住这优秀的白莲花性格。 过一会儿,小凹动念,跟哥哥换回身体。 正在低声说吕雉头发长见识短的刘邦,听到一道细弱的声音:“阿父,孟子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虽然是老弱,却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小---军营小事能让他们做。而且汉中也缺耕者,不是吗?我相信阿父也缺百姓,阿父一定会不惜所有的兵力,保护归附你的百姓安全。” 站在跳跃的火把光芒下说话的小孩儿,在那群下邑百姓的眼中,就和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那般高大。 刘邦看了看那些让人头疼的百姓,却也只有一个感觉,完了,被儿子推到高台上下不来了。 摆摆手说道:“走走走,都走吧。我这当老子的,就是给儿子擦屁股的。” 经过刘太公,笑嘻嘻的扶住老爹:“爹,你上车。” 百姓们感激不已,在食不果腹战火频仍的岁月里,能遇到这么一位善心的诸侯王,是他们毕生的福气。 王庇护他们,他们也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王和公子。 虽然有二百多捎带的百姓浪费了一点时间,但好在出发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把城中现有的破车坏车都搜集到一起整修过。 而刘邦带的人基本上都是骑兵,用马拉车替换着坐车跑路,就这么一夜奔袭出来百余里。 等项羽准备回齐地的时候,听说下邑城安静无比,城外也并无军队驻扎痕迹,顿时明白自己又被刘邦骗了。 顾及刘邦的五万大军而没有动手的项羽差点气死,拍碎了面前的案几,想要追击刘邦,齐地那边的最新战报又传了过来。 钟离昧等人不敌田横,他打过来的失地都被田横收了回去,田横改立田广为齐王,对项羽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先把刘邦这家伙放一边,当日便带兵奔袭还齐。 而范增眼看又错失一次大好的杀掉刘邦的机会,心口一阵剧痛。 好在是得到了二踢脚,这才让他不至于被呕死。刘邦此人一直不除,必成大患。 其实想到刘邦那个能一脚将项它踢得到现在还起不了床的儿子,范增心底已经浮现出那种日薄西山无力回天之感。 晚上,汉军驻扎在虞县。 刘邦接到了谒者拿进来的一封来自戚姬的信,戚姬在信上说他们已经到了襄邑,问他什么时候能到,最后还表示了对他的担心以及她和腹中孩儿对他的想念。 刘邦看完这些一点都没有被关心的暖和和的感觉,向窗外看了眼,安静的过分了。这哪哪都不对啊,倒也不是觉得对不起吕雉,他现在是汉王身边多添几个姬妾那是必须的吧。 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把这份竹书被吕雉娘几个看见。回想起那一个儿子的大力脚,刘邦更觉得手里这份来自戚姬的竹书是烫手山芋。 好像这一份竹书,将他和吕雉娘几个的关系给划开了一样。 他还是不想和戚姬像一家人,却和吕雉娘几个像两家。 刘邦原地转了两圈,把竹书垫在案几后面的茵席底下,这才背着双手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招手让院子里的护卫过来,问道:“吕---王后呐?” 其实汉王娶亲的时候还不是诸侯王,即便吕夫人是正妻,这个王后也要册封才算,否则便是名不正的。因此大家都称汉王在家时的原配为吕夫人,顶多是个大夫人吧。 没想到在汉王心中,王后早已定。 护卫稍微顿了一下,说道:“王后刚才带着小公子小姐去了厨房,好像是小公子闹着要吃糯米糍。” 刘邦骂了一句臭小子,问道:“厨房在哪边?” 睢阳县衙的厨房不算大,也不干净,跟下邑那个舅舅住了一段时间的县衙厨房差远了,小凹抱着一捆柴从外面进来,把个睢阳县嫌弃到不行。 吕雉换了一身帛布的红衣,虽然赶了一天路,但女儿儿子都在身边,她心情好就也显得精神很好,看向小儿子时强势中有着一股渗入到骨子里的大家闺秀的温婉。 “小凹,”吕雉招了招手,给一招手就屁颠屁颠过来的小儿子擦擦脸上的灰尘,笑道:“来,娘抱抱。” 小凹抱住娘亲的腰,美滋滋的提要求:“娘亲,等您闲了下来能不能给我做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吕雉拿开儿子,低头看了看这小家伙的表情,温柔地问道:“好吧,我们小凹要什么样的布娃娃?” 刘盈刘嘉也都不知道布娃娃是什么,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听过这种玩具啊。 小凹说道:“就是用布缝起来的娃娃,如果晚上哥哥睡觉的时候害怕,就可以让布娃娃陪他睡觉了。” 这么一形容,只觉得诡异了。 还有,刘盈很奇怪的问弟弟:“为什么要让布娃娃陪我睡?小凹你才是白莲花吧。” 小凹点头,白莲花好,他也要当白莲花。 吕雉看着儿子却心头酸涩。 世上之人做假人,却从来不是拿来当玩具玩的,都是做祭品陪葬,然而一旦想到小凹就是一个跟陪葬品一起玩到大的孩子,就心疼的难受。 吕雉轻柔的理了理儿子的鬓发,说道:“好,娘亲给你做。想要几个?” 刘邦突然出现,背着手走进来,看着母子三个,“什么要几个?” 吕雉连忙抬头看向他,把儿子拉到一边,唇角迅速勾起一抹笑容,“没什么。王上怎么过来了,应该好好休息的。” 刘邦看着吕雉:“娥昫,你心里是不是对我有怨?” “怎么会呢?”吕雉的声音特别温柔,但还有一道混小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当然了渣爹,你真的很烦。” 吕雉护了儿子一下。 刘邦头疼,话是这么回的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俩忽悠 第30章 俩忽悠 看着站在一边的母子三人,…… 看着站在一边的母子三人, 刘邦感觉自己被忽略得更彻底了,叹息着惆怅着说道:“这一次再见面,你都不叫我夫君了。” 而且他还不仅是语气丧丧的, 神情也很失落, 好像, 下雨天找不到的小狗子。 小凹突然激灵了一下子,觉得哥哥的两条手臂上腾一下冒出来很多鸡皮疙瘩,看着刘邦的眼神是“你真油”。 刘邦:这个儿子,叫小凹是吧,他的小眼神怎么让老子如此窝火? “盈儿, 你怎么也不好好叫爹?叫什么渣爹?”刘邦眼神柔柔的看着儿子,好像他多是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似的。 小凹忍不了:“因为你就是渣爹啊呜。” 嘴被娘亲温柔的捂住, 小凹乖巧的安静下来,但那看着刘邦的小眼神却还是充满了挑衅。 刘邦这才呵呵冷笑,“娥昫,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儿子啊, 为父的对他有多少关心他都敌视为父。” 小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刘邦上前了一步, 把小人轻松地从吕雉手下拿出来, “娥昫,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逃出来彭城那天晚上---” 想要说话的吕雉,只好保持着微笑听下去。 接下来省略渣爹告状的字数三百, 小凹听完,震惊地眼睛都睁得圆溜溜的。 不要脸,渣爹太不要脸。 “娘亲,其实是他想把我和姐姐扔下去, 他说我们太沉了,会让马车走得慢。”小凹也仰头告状,还护着刘盈:哥,别怕,如果渣爹让娘亲打你,我会帮你打回来的。 刘盈稚嫩的小脸上满溢着笑意,纠正弟弟:“阿父现在打孩子的话,打的是你。” 小凹:呜呜呜,哥哥还是不要当白莲花吧,听说绿茶也很好,不会吃亏哒。 刘嘉看到小凹这个表情,都能猜想到他和盈儿说了什么,忍不住低头跟着笑起来。 吕雉只要是自己这个小儿子能跟她说话能喘气儿,就觉得自己儿子特别好特别能值得她骄傲,因此对小儿子是宠到没边的。 “夫君,要不是你吓唬孩子,孩子不能踹你的。”吕雉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温温柔柔的笑容又把刘邦吓了一个哆嗦。 从来没这样过,吕雉对他这么温柔只是在刚成亲的那段时间,后来就收起了这样的温柔小意,每年夏收秋收他不回家都得被她举着棒槌追着打。 刘邦是真有点拿不准吕雉的想法,心底不稳,不敢再说这件事,当下一撸袖子:“这是要做什么,我来烧火。” 小凹语气凉凉的说道:“没想到堂堂的汉王还会烧火诶。” 吕雉:——— “跟姐姐先去一边玩,娘和爹给你们做糯米糍。”推推儿子的肩膀,不想小家伙被灶烟熏到。 这糯米糍按照小儿子的说法是很容易做的,吕雉将糯米蒸好,加点油脂锤了锤,果然就变成光滑黏糯拉丝的糯米糍。 小凹扒着桌子,伸手拿着一块送到嘴里,刚咀嚼两下就吐出来,苦着小脸道:“一点都没有味道。” 对面,蹲坐着正拿着一块吃得挺好的刘邦皱眉:“不好吃也给老子吃下去。” 扔这精米做的食物,这孩子也太惯了。 小凹可不怕他,闹腾起来:“我要吃糖,糯米糍蘸糖。” 刘邦抬手:“再嚎一嗓子你!” 小凹看他一眼,抱住娘亲就哭得嗷嗷的,“娘,娘亲。” 刘邦头疼,他刘家怎么能养出来这么个金贵挑剔的小玩意。 “好了好了。”吕雉轻柔地拍着儿子颤抖的小肩膀,看向刘邦,“你不在家这几年孩子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如今你是王上,却也连一点蜜糖都给我们寻不来?” 有很多话要训的刘邦,只好出门,让远处守卫的士兵过来,抹了下鼻子吩咐说:“找找虞县有没有麦芽糖。” “诺。”士兵朝厨房亮着一豆灯光的厨房看了一眼,有点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转身小跑着去找糖,很快就抱着一罐子蜂蜜回来。 刘邦先把糯米糍粘一层金黄流动的蜂蜜,放入口中的时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人,说道:“还不退下。” 士兵笑着退了下去。 刘邦吃一口蜂蜜糯米糍,眼神微亮。 这臭小子还挺会吃的。 “我让人寻来一些蜂蜜,给两个孩子沾着蜂蜜吃吧。”刘邦走进去,吕雉起身把他抱着的罐子接过,将蜂蜜倒在干净的小碗内,笑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快吃。” 小凹吃两口感觉太美了,特别好吃,娘亲做的糯米糍比买的好吃诶,然后他就飘出来换哥哥吃,二人你吃两口我吃两口愉快极了。 “嗯嗯,娘亲做的饭好吃。” “娘亲,好吃。” 其实两个孩子的声音没有什么差别,但若是有特别注意,却能看出来一些不同,更何况刘邦刚才亲耳听见娥昫喊盈儿“小凹”。 刘邦正在发呆,眼前多了一个白胖胖软乎乎的糯米糍。 吕雉将手里的糯米糍朝刘邦递了递。 这个动作唤起了刘邦心底最柔软的记忆,在沛县的时候他们吃饭,吕雉都是先顾着他的,刘邦就着她的手一口把这块精致的点心全吃了。 吕雉看着刘邦那样子,倒是有点理解小儿子说的渣爹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渣男人,不会觉得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外面这个美人那个姬妾的左拥右抱吧。 不会觉得,她不会计较他在逃跑路上吓唬自己的孩子让三个孩子担惊受怕? 听到灶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两人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看到对面连糯米糍都不吃正睁着忽灵灵的看着他们的儿女。 刘邦:“咋了?你们娘不能喂你们爹吃东西?” 刘嘉心思细腻,爹见娘这么好她很开心,这样那戚姬才不能夺走本属于阿娘的东西。小姑娘捂着嘴两只大眼睛弯弯的,点点头说道:“阿父,阿娘还没吃。” 小凹撇撇嘴:“你在沾我娘的便宜。” 刘邦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还是女儿好,儿子都是讨债的,他这个儿子是加倍讨债。拿起一块给他们娘塞到嘴里,吕雉一愣,看小儿子皱着两条小眉毛把那一盘子糯米糍都送到自己面前,大笑起来。 灯光下,女人的笑容明媚。 最后剩下一碟糯米糍,她将之分开,让士兵分别给刘太公、郦食其、张良送去。 *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刘邦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刚被他和娥昫送到屋里看着睡下的小家伙,又突然穿着里衣站在一扇暖光灯光的门口,瞬间头疼。 小凹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外,向里面看了看,仰着头跟刘邦说:“我今天很开心,睡不着。阿父,我能进来吗?” 刘盈好惊奇,弟弟竟然会在阿父面前这么有礼貌。 吕雉走出来,看了刘邦一眼,小凹马上用小手抱着双臂抖了抖,对母亲说道:“娘亲,阿父不是故意让我在外面站着的,他只是想和娘亲单独相处而已。” 吕雉越过刘邦,将儿子抱进来。 看着那个臭小子趴在他母亲肩头朝他“略略略”,刘邦掐着自己的人中穴暗道“不气不气”。 虚影刘盈也迈过门槛,扭头看了眼阿父,摇摇头,原来小凹还没有接受阿父。 阿父不知道阿娘多疼爱小凹吧,小凹还会当白莲花和绿茶,在娘亲面前,阿父一定说不过小凹。 小凹坐在床上晃着两只小胖腿,看到一个装满了布和筐子的针线,惊喜道:“娘亲,您现在就要给我做布娃娃吗?” 吕雉重新拿起针线,笑道:“是啊,小---盈儿想要什么样的,可以跟娘亲说。” 小凹扭头跟坐在自己身边的虚影哥哥交流:哥,你喜欢什么样的。 刘盈没脾气的坐在弟弟身边:“小凹喜欢什么样的就要什么样的。”反正他不喜欢假娃娃。 小凹:“那我们要一个美人儿,”关上门走回来的刘邦还没有嘲笑出来,那儿子的下一句就是,“娘亲,要照着渣、阿父那个小三戚姬的模样来做。” 刘邦差点在平地上一头栽倒,你照着老子宠姬的模样做娃娃是想干什么? 吕雉没有多看他一眼,只觉自己儿子真讨喜。 低头缝线,眼底却凉凉的,那戚姬如果觉得她吕雉的儿子年纪小就想笼络过去,便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娘亲,小三的脸是圆的,没有这么大,”小凹跳下床,站在他娘身边提醒。 吕雉看了儿子一眼,笑道:“盈儿,这可不能真照着真人做,一般的人偶都是用来做祭品的,如果被你阿父那个宝贝疙瘩知道娘亲照着她做个人偶,她会误会我们母亲有害她|之心。” 刘邦咳了咳,“戚姬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宝贝疙瘩这几个字,说你们娘几个才合适吧。 小凹朝渣爹翻了个白眼,说道:“娘亲,阿父喜新忘旧,你不要跟他亲了。” 刘邦:“人戚姬说什么了?” 吕雉看向刘邦,笑道:“汉王,妾身也没见戚姬的面,也没有说他什么啊。盈儿童言稚语,你何必跟小孩计较,盈儿记住了,我们以后都只说你阿父的戚夫人好。” 小凹看了看父母,眼眶子里迅速凝出一汪清泉,对着手指委委屈屈:“阿父,盈儿没有不好的意思。娘亲,您不要和阿父吵架。” 刘邦:--- 他也没有那个意思啊。 随后,拧着眉头审视这个儿子,他这是生出来个什么东西? 刘盈观察弟弟的言行,询问弟弟:“小凹,这就是绿茶吗?” 小凹点点脑袋:对哒哥哥,你要好好学。 一刻钟之后,刘邦躺在床上,母子俩坐在床边的灯下,臭小子靠在她娘亲身边站着,小嘴儿一张三句话不离“娘亲,小三是细细的小眼睛,咱们还是不要把眼睛做的太小了,万一哪天我抱着布娃娃玩被她看见再说我”等语。 吕雉一点都没时间因为刘邦这些事情伤心,全都放在自己可爱的儿子身上了。 刘邦躺着躺着就睡觉了,一觉醒来看见正吕雉轻手轻脚的把那臭小子往床上抱,刘邦赶紧坐起身,无声地将孩子接过去,放在床里面。 多年不见又差点生离死别的夫妻二人,才终于有了独属于他们的安静时间。 刘邦说道:“连累你受苦了,这次你就带着儿子去关中,如今的关中都是我们汉军的天下,那里非常安全。” 吕雉摇摇头:“我不怕吃苦,你在前线拼杀,我怎能安心居住在后方?早前在沛县是我身不由己,既然已经到了你跟前,咱们就不要再分开了。” 去关中待着,然后又是多年不见,让我的儿女看着你跟戚姬的脸色讨生活吗? 不就是会哭,跟谁不会似的。 看到妻子眼中闪烁着晶莹,刘邦心口胀胀的,还有点怕怕的,他太不习惯吕雉哭了。 “你们要是跟着我,那这几年的日子,可能都不会太好过啊。”刘邦抓着吕雉的手,其实挺愧疚的,“我可能会来不及带你们就跑了,还可能让你们陷入两军交战之中。” 吕雉看着刘邦的眼睛,坚定说道:“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和孩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再不好过,能有我独自一人在沛县不好过?能有我住大牢被困楚军营帐不好过?” 说着又哽咽起来。 刘邦想到这次,他们不在自身边被当作俘虏抓走也的确很凶险,犹豫着点了下头:“那行,你们都在我身边也好。” 看向床里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儿子,决定直接问:“娥昫,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小凹,是谁?” 吕雉眼里的泪水哗一下就下来了,扑倒刘邦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给刘邦又吓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吕雉:没想到哭一哭这么好使,以后多哭哭。 好半晌她才坐好擦了擦眼睛,说起当年,“那年,你押送囚徒去咸阳,走的当天晚上盈儿就出生了。大半夜的,咱们家距离哥嫂家又有一段距离,嘉儿哭着去喊人,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就把孩子生了。也幸好是我们家周围没什么人家,才没让人看见那一幕。” 吕雉生女儿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顺利,盈儿和小凹虽是双胞,却生得极快,当时嘉儿才跑出去,大嫂二嫂可能会过一刻钟才能到,她不能让孩子在污物里哭啊,便强撑着起来给他们包裹。 正包着先出生盈儿的时,天心那一轮圆月的素辉洒进室内,照在伸着两只小胳膊哇哇大哭的小凹身上。 白光一闪,孩子就从地面上消失了。 大嫂二嫂赶到的时候,吕雉正疯了似的扒那片土。 刘邦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更心疼吕雉,抱着她拍了拍,“你早该跟我说的。” 吕雉再次哽咽:“我害怕啊,害怕是神鬼所为,更害怕别人说我们一家无德,才把刚出生的孩子被鬼神卷走。但是,今年二三月间,小凹竟然到了盈儿的体内,许是双胎兄弟心灵相通,许是小凹长了些,卷走他的鬼神才舍得把他放回来一二日。我才能再看见,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小儿子。” 吕雉说得又哭又笑,声音沙哑,“夫君可知,小凹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刘邦:“何人?” 总不能是赤帝吧,那是他瞎掰的,山间斩白蛇确有其事,但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夸张。 这些吕雉都是知道的啊。 吕雉说道:“是咱们刘家的先祖。” 刘邦瞬间精神抖擞了,追问道:“如何确定?” “小凹说他在那边的爷爷叫刘荣,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将他从地上捡起来的,小凹之所以叫小凹,是因为他出生之时那边的月亮是眉月。我想着,正是地底和地下相反的缘故吧。再说,若真是神鬼将咱们刚出生的儿子掠走,如何还会送他回来?” 刘邦觉得他媳妇说得太对了,“我听父亲说,祖父正是讳荣。”刘家老祖宗给他养儿子呢,是不是觉得他是刘氏最出息的子孙? 吕雉就听着刘邦的畅想听半夜,一直鼓励他好好打天下把目光放远点,等你和秦始皇一样当了皇帝,咱们小凹也好能给你们刘家的老祖宗带好不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不能忍 本来想着回到关中稳住阵脚…… 本来想着回到关中稳住阵脚就当个太平汉王的刘邦, 此刻是气势澎湃,他还真跟项羽争定了,想当年那秦始皇的威仪真是让人羡慕啊。 自己的儿子都是地下的老祖宗帮忙培养的, 如此说来自己应该也是有那大运的。 刘邦越想越激动。 吕雉都快睡着时, 突然听到身边的男人来了一句:“明儿个让小凹给项羽他叔带个话, 叫那项梁给项羽托个梦,让项羽老实点去南边当个番君算了。” 吕雉一下子彻底清醒,侧身看着刘邦精神的双眼,沉默了片刻,说道:“底下的世界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小凹和老祖宗身边没有其他人。” 刘邦是个遇到困难便要解决困难的人,“那就让小凹跟太爷爷去找找, 总能找到的。” 吕雉:---你是真不怕我儿子累着。 “就算找到了那项梁,项家还有那项燕呢,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将领,咱们刘家好像没有多少。” 刘邦这才觉得头疼, “诶,谁让咱们家底子薄呢, 比不上项家也是应该的。不过---” 刘邦又有了主意, 撑起身隔着媳妇看看此时睡得很乖巧的儿子,笑道:“咱们刘家底子薄, 前面那秦始皇的赢家可不薄啊。项羽竖子,杀子婴焚咸阳抢秦始皇陵, 这一桩桩一件件,跟秦始皇一说,你说他能饶了项羽的祖宗?” 到时候地底下就也热闹了,项家的老祖宗都不够赢家一个秦始皇揍的。 夜色下, 吕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己当年嫁给这个男人时,是怎么对他动心的?真是个不要脸的啊。 吕雉有些勉强的说道:“行吧,下次小凹过来,我跟他说一说。” 现代的小凹终于过上了星期天,已经好久时间没玩的他,吃过早饭玩了会儿钢铁侠大战刘邦,又跑到外面看了会儿爷爷修车,才跟爷爷说:“爷爷,我要去睡觉了。” 刘老头正在给路人修补车胎,摆摆手让孩子去家里玩,“屋里有蛋糕,先吃点东西再睡。天儿热了,开开风扇。” 自从小凹睡着之后能找到他爹娘,倒是省了刘老头看孩子的时间。以前每到星期天,他都得放一半心在喜欢乱跑的孩子身上。 “嗷。” 小凹噔噔噔跑回房间,在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扒出来两个鸡蛋糕,抬头找出来两个干净的塑料袋,包好蛋糕装起来。 两只口袋鼓囊囊的小凹踩上小板凳,将爷爷挂在墙上的一袋南瓜种子拿下来,爷爷很喜欢这个南瓜种子,去年在院子里种了两颗,他和爷爷摘了六十多个大南瓜。 昨天他跟哥保证了,一定不让那些跟他们走的百姓挨饿,这些南瓜种子就是小凹的底气。 当然爷爷还告诉他现代有很多高产的粮食,是汉朝都没有的,红薯啊玉米啊甜菜啊,爷爷说等有空了就去乡下给他找好种子。 让他先捎完了南瓜种子再捎它们。 虞县。 刘邦军还没有离开。 刘盈被郦先生拘在房间内习字,刚想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就看见小凹拖着一个透明的袋子出现了。 然而别人是看不见小凹的,刘盈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去遮挡小凹。 郦食其察觉到学生的不专心,抬眼,就看见一个悬浮在地面上的白色物体一闪而过,郦食其放下书。 刘盈急忙拿起竹书:“先生,这个字我总是写不好。” 郦食其看了看刘盈身后,狐疑的想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小豆丁,觉得这种问题跟小孩讨论也讨论不清楚。 “这个字很好写,公子请看。”说着拿起笔自己写了一个。 刘盈小心地欠起身,拿着笔心不在焉地在竹书上写下几笔。郦食其摇摇头,说道:“公子是不是累了?” 刘盈点点头:“先生,学生想吃点东西。” 小凹还在他身后藏着,不敢起来啊,吓到先生就没人给他爹出主意了。 郦食其摇摇头,小公子根本没有他原先以为的那般聪颖,如今这恒心也是一般,到底是有些失望的。 罢了,教教他基本礼仪孝道让他不总是忤逆尊父也就罢了,起身到门口吩咐下人:“拿些糕点来。” 刘盈看着面前的糕点,以及再次坐下来看着他半步不离的先生,没再敢说话,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也吃的心不在焉,不能让小凹在他身后一直藏着啊,况且小凹还带着东西呢,上一次拿一个很轻的二踢脚就把弟弟累着了。 刘盈希望弟弟快点给他换,让他飘出去拿着那些东西。 虚影小凹已经累得两条儿胳膊都酸了,轻飘飘的蛋糕和南瓜籽在这时都非常沉重,但是那个糟老头子就要坐在旁边看着他哥。 “公子,将这个字写一百遍。”刘盈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块小小的糕点,就又被加作业了。 小凹踮着脚从哥哥手臂底下看见那个字,顿时眼前一黑。 当初,老师让他写【天地人】各两趟他都手疼。 糟老头子。 小凹咬了咬小米牙,倏一下跟哥哥换了位置。 “啪嗒。” 屋内安静,轻微的落地声响便很清晰了。 郦食其那双混浊却精明的老眼又抬起,看向不停做小动作的学生。 “公子,不要分心。” 不满皱纹的手指敲了敲桌案。 小凹两只小脚交叉搭在一起,将刚才掉在地上的南瓜籽和小蛋糕挡住,拧着小眉毛看向糟老头儿。 刘盈赶紧摁住弟弟:“小凹,不能打。” 小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对糟老头儿笑了笑,然后轻轻落笔,一条新鲜的墨痕从三根竹简上走了过去。 刘盈整个人都飘起来一尺,“小凹,字不是这么写的。要不,咱俩先换过来,等我写完字再换你去玩。” 小凹看着糟老头儿,笑眯眯地又画一个竖道道。 不到哥哥身体内他是不知道,原来哥哥的两个手腕都酸疼酸疼的,把竹简卷起来的一边扒拉开,是哥哥已经写满的字。 小凹气坏了。 郦食其皱眉,质问道:“公子不想写了?” 小凹看着他,小眉毛跳跳,随意挥洒一笔,笑道:“没有啊,先生,您看我写的广字,好不好看?” 郦食其顿时眼前一黑,好好的一个端方字,这是被写成了什么样子啊? 郦食其严肃道:“公子,你务必要端正对待你笔下的字,字如人,写字便是修心。” 小凹晃了晃酸痛的手腕,一拳砸在桌案上,看向老头:“你个孬孙老头子,你再让我写这么多字,这拳头就不是落在桌子上了。” 郦食其笑道:“好啊,公子这是在威胁老夫?” 小凹一愣,大人原来都喜欢明说吗?他马上就认了,点头:“我是威胁你又怎么样?” 还真是装乖不过三天啊, 郦食其没有恼怒,想到小公子在下邑城门前的勇敢,给张良出疑敌之计的聪慧,他收回刚才的失望,觉得虽然笨了点野性难驯了点也是一枚极好的苗子。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学生威胁先生,这件事我要跟汉王好好的说一说。” 不就是告家长吗?小凹不带怕的,仰了仰小下巴:“好啊,你去说啊,我还怕你不去说呢。” 小眼神打量人家:“这工作时间你都不去跟我阿父他们商量打仗的事,还在这里教我写作业,你是不是被踢出中心位置了啊。” 刘盈着急忙慌去堵弟弟的嘴:“小凹,阿父很听郦先生的话的,郦先生说今天想休息,才来教我写字的。你还是跟郦先生认个错,这些字换我来写,这样吧,换我来认错。” 其实他一个动念就能和弟弟换回来,但是刘盈根本不想让弟弟有那种我连身体都没有的凄凉感。 小凹不仅没有认错,还挑衅地怼郦食其:“那你就去跟老登说啊,我才不怕你。” 这个糟老头,回去我就让爷爷查你查得掉底裤。 郦食其忍不住笑着虚虚的点了点小家伙,提衣起身,“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去找汉王评评理。” 小公子身上的这股子野性,还是有跟缰绳拴着的比较好。 出门,一老一小左转。 刘邦正在虞县衙门的一个大厅议事,一名谒者进来说道:“王上,郦先生和小公子来了。” 刘盈咬着牙都没有拖动小凹带来的那些东西,又担心弟弟闯祸,只好赶紧跟过来,不停地在小凹耳边说:“小凹,你不能再打阿父了,娘亲说这对咱们的名声不好。” 小凹答应:嗯嗯,哥哥放心。对了,咱们娘亲和姐姐呢? 刘盈:“娘亲去安排虞县的流民去了,姐姐一起。娘亲跟阿爹说,咱们还需要很多粮食,所以还要去和虞县的富贵之家借粮。” 小凹:娘亲好辛苦啊,更放心吧,以后有人在的时候我绝对不打渣爹。 刘盈赶紧飘着跟上,小心脏咚咚的,更不放心了。 刘邦暂停议事,询问郦食其:“先生不是在教盈儿习字吗?” 说着看了眼儿子的小眼神。 哦,是小凹来了啊。 刘邦赶忙关切地问道:“先生没有被这个混小子伤到吧。” 郦食其:这就有点过了。 小公子虽然力气大了点,但是大人想要制服还是很容易的。至于王上在下邑被炸到,只是不防备罢了。 坐在议事厅内的将领们有几个看着不以为然的郦先生,想提醒他,小公子打人是很厉害的。那天晚上如果你老也跟着,就会知道如果没有夏侯将军在,汉王都不能安稳地待在车上。 郦食其笑道:“小公子很懂礼貌,只是这治学的态度不太认真。公子身为汉王之嫡子,如果在治学上都不认真还何谈其他?” 接着,郦食其引用了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何以成功何以亡身,然后还分析当今天下形势,说明一个好的继承人对一个诸侯国的重要性。 不愧是能说会道的辩士,这么一番危言耸听的话,只差指着小公子的鼻子说他不行,还能败家了。 在座的很多都是刘邦的老兄弟,对吕雉和她的儿女认可度远高于后来才出现在刘邦身边的女人,比如戚夫人等。 这能忍? 王陵第一个拍案站起来:“你这老匹夫,公子年纪还小,只是习字不认真而已,你莫要---” “呜呜呜,”忽然,小公子似哭非哭的呜咽声传来,众将看去,小小个子的一个幼童,两只手腕没有力气地耷拉着,跟那下雨天找不到家的小兽一般。 当然,这些武将即使看见什么落单小兽想的也只会是抓来烤着吃,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小公子就是激起了他们这样的联想,并觉得小公子无比可怜。 小凹呜咽着说道:“我认真写字了,但是郦爷爷让我写的字太难写,我的手腕都酸疼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啊。呜呜呜,阿父,是盈儿的错,盈儿没有恒心。不怪先生生气,都怪盈儿。” 刘盈捂了捂脸。 就,看着弟弟自称盈儿这么说话,让他很想原地消失。 武将们气坏了,靳歙拿来郦食其带来的书简展开,很是不平:“郦先生,公子还小,您也不要太严格了。” 王陵:“就是啊,小孩子骨头脆,累坏了还怎么长个子?” 张良笑了笑,刚才看到这一老一小走进来,就能猜到是盈儿做了什么事惹到了郦食其这老头,却没想到让郦食其如此气恼说出如此的重话,不过盈儿这个反应,略微有点不要脸。 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张良看了眼不知喜怒的刘邦,这才悠悠闲闲开口:“盈儿很聪明,郦先生不必用规训俗人的方法来教导。” 郦食其看了装哭的小凹一眼,嘿,这小子比他爹还能哭呢,扭脸就说张良:“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智谋无双的子房,是如此护短的一个人。” 小凹朝郦食其龇了龇牙。 刘邦忙说:“先生不要生气,臭小子,过来给先生认错。” 郦食其笑着抬手阻止:“不必。王上此子胸中有沟壑锦绣,小小年纪便如此能屈能伸,若不加以正确引导,日后恐走了弯路,老夫也有个请求。” 张良眼皮一跳,抢先说道:“盈儿已正式拜我为师,再说郦先生年纪大了,教小孩读读书写写字便好,别累着您。” 郦食其:“张子房,你是除了智谋什么也不教,我可不放心。” 第32章 学人精 本来是告状的,还说那么严…… 本来是告状的, 还说那么严重,把小小一个孩子的危害性说得好像是都能灭了一个国,怎么眨眼间成了收徒弟? 张良坐不下去了, 郦食其看不上盈儿觉得盈儿不够聪明, 确实张良的璞玉, “郦先生何必如此着急,来来来,咱们好好说。盈儿太调皮了,您管不住的。” “再说,汉王的儿子很有个呢, 您要是想要个孝顺您的徒弟,可以收那个。” “张子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郦食其甩袖,“汉王长子既没有沟壑也没有锦绣,还没有汉王的能屈能伸,就是一块顽石。” 说什么能屈能伸, 刘邦怀疑郦食其是在说儿子像爹。但是对于郦食其想收盈儿做徒弟这件事,他乐见其成。 “盈儿啊, 你可愿意拜郦先生为师?” 刘盈正想说不愿意, 就听见弟弟问:“那我拜他为师之后可以打他吗?” 刘邦:--- 众将领:--- 郦食其气愤地指着小凹:“这孩子必须得严加管教啊。”皱纹一道道的老脸松弛,向上提起来一个缓慢的笑容, 弯腰看着个子小小的家伙,“盈儿啊, 拜老夫为师之后你可以学的东西多着那。” 小凹看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好奇:“您展开说说。” 郦食其顿了顿,脸上的微笑更加慈祥:“比如,叫你不用动手就能让人自动想你认输。” 毕竟是汉王嫡子, 总想着用手脚解决问题,岂不是莽夫一个?太野性难驯最后苦的是他们。 郦食其下定了收徒的心,绝不是为了教训徒弟方便。 小凹对此可不感兴趣,小嘴一张麻溜的说道:“我不愿意。” 刘邦笑道:“先生如果想收我儿子为徒,还需努力啊。” “盈儿啊,郦先生学识渊博眼界开阔,你拜他为师,就不用为父操一点心了。”刘邦哄孩子,走下来蹲在儿子面前,“要不然你拜个师,当然不能打师父,但若你拜郦先生为师,阿父便册封你为世子。” 盈儿聪颖仁厚,小凹粗暴能打,俩孩子还都不好糊弄,简直是他的完美儿子。 如此,不趁早将儿子跟这些老人绑上一层深厚不可分割的关系,还等什么? 小凹实在是忍不了渣爹一点,很不理解地看着他说道:“我是你和我娘的儿子,你打下来的江山不让我继承还能给谁?” 就算我不拜这个老头子为师,也是世子啊。 众人都咳咳咳起来。 孩子啊,话不是这么说的。 刘邦气笑了:“你小子,现在就惦记着你爹的东西呢?” 小凹:“祖宗挣的东西不就是给儿孙的吗?要不然你拼死拼活为啥?” 刘邦愣住,真的是无话可接,因为他发现自家儿子这句话说得蕴含着非常大的大道理。像那秦始皇,求长生时如何的辉煌,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在途中。 如果是他当了皇帝,他一定不会去求什么长生,那反而是浪费有限的时间。 刘邦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将小凹抱起来放到主位上他的旁边,“好啊,想要为父打下来的诸侯国,从现在起可要好好学。” 眼神搜寻了一下,不知盈儿在何处。 盈儿太老实了,他才是更需要跟学学为父品质的那个。 虽然众将领本就很认可嫡子,但是汉王说出册封世子的打算之后,他们对刘盈的态度还是比先前更加的郑重了。 王上如此喜欢这个儿子,以后小世子即王位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 门口的一名中郎将,在听到里面说什么拜师世子的时候,便悄悄地低了下头,遮掩住脸上的真实神情。 小凹看了看渣爹身边的小凳子,一脸拒绝,挣扎着要去找别的地方坐。 刘邦皱眉:“咋不听话了呢。” 小凹只是摇头:“我不喜欢坐这个凳子,不得劲。” 刘邦想发火,对孩子他是没有一点耐心,但是很快就想起这是小凹,跟老祖宗一起长大的小儿子。 就在众将都绷着一股劲儿要给小世子求情的时候,汉王的脸色突然好看起来,温柔地笑着拍了拍小世子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行,你想坐哪儿?” 小凹发现这个屋子里只有那种垫在屁股底下的凳子,站起来迈着整齐的小步伐走到门口,然后转身面对着众人,一屁股蹲坐在门槛上。 刘邦笑道:“果然是我儿子,会找地方。” 众将领听见这话,忽而齐刷刷看向汉王。 这,也能夸? 张良体会到了那种眼前一黑又一黑的感觉,这可太有损君子风度了,与箕坐何异?偏汉王还夸! 小凹挺享受渣爹的夸奖,仰仰小下巴,像是一只刚学会站在山头嗷叫的小狼崽。 郦食其抚了抚额头,汉王难道出了什么问题?看不出来越是这样的小孩越要好好教导吗? 刘盈跟弟弟并排坐在门槛上,很开心:“小凹,阿父看起来很喜欢你。” 小凹:所以哥,你不要一直对别人好,只有拳头和甜枣一起用,别人才不会对你有太多的要求。 刘盈觉得弟弟教导人的模样特别好笑:“这些都是你跟谁学的?” 小凹认真:电视剧。哥,下次你做梦的时候认真想我哦,我带你去看电视剧。 刘盈想拒绝,不好吧,弟弟是在地底下生活的。但是又觉得弟弟跟着老祖宗在地下生活那么多年,肯定很孤单。 “好吧。小凹,我以后都认真想你。”他要去跟弟弟和太爷爷做伴。 小凹:那我让爷爷给哥哥准备好多好吃的。 小孩子的注意力有限,说起自己的事就忘了听大人们的话,小凹是听到渣爹突然冷笑的时候才抬头。 刘邦看着身边这一群谋士,说道:“到关键时候真指不上你们一点,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们都不上,寡人该怎么跟你们共谋天下?” 小凹:咋啦? 刘盈知道,跟弟弟说悄悄话:“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愿意去说服那个九江王跟我们一起打项羽。” 小凹:? 刘盈说道:“你不在的时候,阿父他们就在商量这件事,但是根本没人去,张先生说他可以去,阿父不让。” 那是,张先生的身体不好。 小凹偷偷看了眼张先生的脸色,回想了下昨天跟爷爷看的楚汉电视剧,放轻心声:哥,我知道一个人,他会去。 刘盈仰头看了看那些大人,谁啊? 小凹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人出现,他就是唰一下站起来,迈过门槛走到门外,看着两边身穿盔甲的执戟郎和身穿布衣的谒者。 “随何呢?” 站在门口不远的一名谒者低垂着眼神,听到自己的名字,恭敬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却很疑惑,小公子看见他也没说过话,怎么知道他叫随何的? 小凹就是对着这些人瞎蒙叫了随何的名字,他只知道随何在门外,仰头看了看挺高挺瘦的随何,指向门内:“我爹说你们吃白饭,你怎么不进去跟他吵架?” 随何:--- 小凹又觉得自己没有说到重点:“你不是要去劝英布降汉吗?快点进去吧,我爹都被晾在那儿半天了。” 随何很奇怪,小公子怎么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他的确不想一辈子做个通报的谒者,但是去九江也意味着很大的危险,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趁机而出。 刘邦扬声:“臭小子,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呢?有话进来说。” 小凹看了随何一眼,他可不懂什么历史的蝴蝶翅膀而有所顾忌,抓着随何就把他给带了进去。 随何:--- 进门之后的随何很安静:“参见汉王。” 然后,就没了。 小凹着急的呀,你怎么不说你的台词呢? 他把这里完全当成电视剧的真人演出了,爷爷跟他说过,他们看的那个电视剧是完全照着史书来演的。 所以这个时候随何该说话了。 小凹以为他忘了自己的话,就和小朋友背诗的时候忘了下一句一样,提示人家:“汉王你---” 随何低头,看着还牵着他的手关心他的小公子,欲哭无泪,小公子您想干嘛? “盈儿,不许胡闹。”刘邦满脸严肃,“你还小,只有听的份。” 小凹:“就是该他出场了。” 刘邦心一抖,看向随何,语气温和道:“你叫随何?有什么话说吧。” 张良眼底闪过深思,今天的盈儿又不太对了。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劲儿又来了,而且他似乎知道随何下一步该说什么。 随何在众人的视线下,不得不抬手请罪:“汉王,请恕某冒犯之罪。汉王刚才所言,某实在不知何意。” 小凹激动,就是这样的,蹦哒着提醒随何:“渣爹,我爹说,你们都是没出息的吃白饭的,跟你们这群人谈谋天下的大事就是对牛弹琴。”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刚才的汉王就是这个意思,但也没有小世子说得这么让人气愤吧。 随何都听生气了,什么叫对牛弹琴啊。 随何说道:“请汉王细讲。” 刘邦打量了眼随何的模样,儿子拽出来这个人还算可以,咳了咳说道:“你们都知道,如今项羽虽然因为得到二踢脚暂时放弃了追击我们,但是我不可能就这么夹着尾巴逃回关中去。到那时,项羽必定会带人重新击我。因此,老子还需要援手。九江王英布,就是我们要拉拢的第一个人,我需要发兵扰项羽后方,为我牵制项氏在齐地的兵力。” 看着随何,问道:“但我有此计良久,却无人愿意去九江郡说英布啊。先生以为如何?” 随何行文士礼,“既然如此,某愿往。” 刘邦露出惊讶的表情,站起来说道:“先生真的愿意去?” 随何道:“此正是为王效力的时刻,某不敢推辞。” 张良郦食其也在观察这个人,虽然是盈儿随手从外面拉来的,却是目光坚定清正,应该能完成任务。 张良微微点头。 刘邦得意的哈哈笑道:“我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项羽拿什么给我比。这样,随先生,我派二十人亲卫护送你前往九江郡,即刻出发。” 随何:--- 你们父子俩能不能给人一点考虑时间。 事情发展太快,随何和外面的另外几名谒者都没有反应过来呢,他的人已经手牵着马儿被汉王送到了虞县城门口。 小凹坐在他的专属马座上,披着娘亲才做好没多久的小披风,虽然是高大骏马上的小小一个,却威风凛凛地跟在一群大将中间。 张良低声交代了随何几句,郦食其走过去,他送给随何一个信物,表示如果不是汉王这边收复失地更重要,此次出使九江他就去了,让随何务必保重自己的性命。 陈平落于人群后,偶尔的视线都是落在小凹身上的。 小凹在他又一次看自己的时候,看过去:“你瞅啥?” 陈平:--- 眼眸低垂下来,神情柔和,笑道:“小世子目光如炬,某很惊讶。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要跟您举荐的随何说?” “可不是我举荐他的。”小凹强调,“是他自己要跟我爹毛遂自荐。” 陈平顿了顿,说道:“小世子,您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复,应该说是他要毛遂自荐,毛遂自荐本就有他自己的意思了。” 说完勾唇一笑,跟小家伙就不用讲道理,顾左右而言他完全足够。 小凹看着这个长得比张先生难看一点的家伙,瞪眼了,感觉这家伙好会找茬啊。 看到小家伙炸毛的模样,陈平唇角的笑意更浓。 张良回头,看向陈平:“陈先生,对我徒弟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陈平暗暗不屑,你徒弟,不就是让你抢了个先吗? 陈平微微轻笑:“张先生,并非如此,只是小世子还有话要跟随何说。” 他的音量有所增加,本来就觉得小世子很有特点的谋士将领们全都看过来。 刘盈飘在弟弟身边,他是规规矩矩的飘着,不像弟弟能满天的转圈,跟他说悄悄话的时候能倒立着说。 刘盈飘偏了一些,在弟弟耳边说:“小凹,我怎么感觉这个陈先生说的话,好像你昨天晚上欺负阿父时说的那些话?” 小凹恨恨的咬着小牙齿,目光像钉子一样看着陈平。 学人精。 第33章 阴谋家 这个学人精也是白莲花,但…… 这个学人精也是白莲花, 但他刘凹才不会怕这些小手段。 刘邦很乐呵,心说我儿子连他爹都敢踹,还能在门口随手一拉给他爹拉出来这么一个能人, 说的话肯定都不是一般小孩能说出来的。 “儿啊, 来来来。”刘邦侧马回头, “有什么告别的话,好好跟随何先生说一下。” 随何看了看身后的二十骑汉王亲卫,以及担心他不出门恨不得一脚就把他踹到九江去的汉王,对小公子是拒绝的。 小凹:说就说。 不就是英布吗? 巧了,爷爷正好跟我说过英布。 “驾。”小凹拽着缰绳抖了抖, 控制自己的马上前,威风凛凛地与陈平擦肩而过,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向他凝视出死亡射线。 我会让我爷爷查你的,你丸辣! “谢谢你嗷陈先生,替我跟大家表示出我的想法。” “不客气,小公子。”陈平双眼里的笑意汇聚成一片柔和的春波, 趁这小家伙恨恨的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随何时, 扭脸跟张良说:“子房兄, 你平时没有跟小公子分析过我吧?” 张良正关注着自家小徒弟,忙里偷闲似的看了陈平一眼, 说道:“我教盈儿的是大道阳谋,怎会提你?” 陈平不在意的笑笑:“但是我怎么觉得, 小公子好似有我的把柄?” 刘邦看向不专心的两个谋士,用眼神警告他们,都安静点来听我儿子的高见。 刘盈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陈平,觉得他俩应该都会倒霉。 不过刘盈小小的脑瓜已经有了一个意识, 陈平还是很聪明的,小凹看他一眼他就能警觉到小凹有他的把柄。 但他们应该永远也不会知道,小凹在地下可以看电视剧,知道他们的过去未来。 小凹看着随何,听完了哥哥学的陈平那些话,点点头:哥,陈平这就是心脏看什么都脏。 随何:听说小公子的外祖是相师,难道传授过小公子什么东西? 不过,这么一个还没有棵草大的小公子,能有什么话跟他说? 小凹咳了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成熟稳重一些:“我跟你说,你只要抓住英布没有帮项羽打我爹这一点,就能说服他了。” 刘邦忍不住提醒儿子:“盈儿,英布不仅是没有邦项羽打我汉军,在齐国叛乱时,项羽朝他征兵他也没有同意。” 随何:汉王看得清楚。 小凹看着渣爹,话确实对随何说的:“我还有些想法。” 他不能让渣爹小看他哥哥,因此小凹都快把自己的小脑袋想冒烟了,终于想到爷爷在看电视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小凹转头,看着随何:“随先生,到时候你就跟英布说,项羽根本没有把他当人来看过。” 随何:这话挺粗野,不会是汉王曾经亲口说的吧。 “英布就是项羽手底下专门用来做脏事的。坑杀二十万已经投降的秦军,项羽让他干。项羽不喜欢义帝熊心,扭脸儿就又下命令让英布和他老岳父一起去追杀义帝。” 刘邦微微点头,眼神扫过众人,听听,这就是我儿子。 小凹现在最会干的事情就是学话,不仅学他爷爷说这话时的语气,还学了爷爷的神态,唏嘘着摇摇小脑袋。 众人觉得好笑,但是小公子这几句话却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知道,英布那是曾经跟刘啵、”后面的昂音被咽到了肚子里吗,小凹看了刘邦一眼,沉痛的说道,“我爹他们一起拥立了楚怀王的功勋元老啊。而且英布还比我爹会打仗,如果不是做了这么多不仁不义的事,他该拥有美好前途啊!就是这么一个人愣是被项羽给搞臭了名声,成了一个专门给项羽干脏事的白手套,你让他好好想想项羽有没有把他当成人!” 笑眯眯的听着、偶尔点头的刘邦反应过来:停一下,臭小子,什么叫比你爹会打仗? 不行,以后他可要经常打胜仗,不然连这个臭小子都镇压不住了。 随何的神情,已经随着小公子的话越来越郑重,谦虚地请教:“小公子,请问,何为白手套?” 小凹伸出来哥哥的小胖手在随何面前晃了晃,娘亲家这边真穷,连手套都没有,说道:“有五根手指头可以套在手上的手套啊,英布把名声不好听的事都替项羽做了,项羽是不是很纯白无暇?” 陈平微微点头:“小公子,比我的心还黑。不过,小公子是不是说了一句好像没有说的话?” 手套是套在手上的手套? 张良嫌弃地看陈平一眼,打马上前两步,让陈平滚边去。 刘邦的亲信将领们也拿白眼翻陈平,就你能似的。 随何不受后面说话声的干扰,跟小凹说道:“小公子的意思,某明白了。即使项羽如今并未因为英布的敷衍而屡次遣使去斥责于他,追随项羽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未来。” 小凹笑着点点头,随何比陈平好教。 小家伙这一副随何孺子可教的模样让众人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武将们挠了挠脑袋,虽然小公子好像在装大人,但是吧,人家说的这个话是真的很有道理,而且是如果小公子不提他们都想不到的话。 小凹眼观六路,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心中,便忍不住暗暗得意,我有个超厉害哒爷爷,你们没有。 随何笑道:“小公子还有其他的话需要教导鄙人吗?” 众人:--- 随何这家伙真是个人才,竟然跟小公子说的出来自己是鄙人这种谦虚的话。 小凹真还有,点点头:“还有哦,你告诉英布,到我爹这里有大马车有大房子还有很多的兵力给到他。让他看看那个叫韩信的,跟着项羽的时候只能当小兵,跟我爹之后却可以当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我爹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给他充分发挥的空间。但跟着项羽,他永远都不能比项羽打的胜仗更多。” 说着拍拍小胸脯:“他入股我爹的汉军,不亏的。” 陈平脸上的笑意清空,双眼呆滞地看着骑马都需要一个小座位才可以的小公子。 我的娘啊,汉王这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他才多大点便能看出来九江王和霸王之间的关系本质,更要命的是,项羽身上的性格缺点,也被他一语道明。 项羽这个霸王,就是不会允许他手下有比他更善于将兵作战之人。自己便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离心项羽和他的骨鲠副手。 陈平有信心,如果把小公子交到他手底下,只需他稍微加以调教,就可以成为一个满肚子坏水的阴谋家。 刘邦听完儿子的话只有骄傲,小凹的心眼是长全了,因此倒也不怕盈儿懦弱一些,日后他刘家的王国在盈儿身上也不会被有异心的人篡夺。 郦食其看着高高马座上的小家伙,更加坚定了收徒之心。 然后送完随何,郦食其找机会跟汉王单独说话的时候,就遇见了曾在平定了司马卬而被项羽封为河内都尉,与他们汉军两次交手,最后担心被暴躁的项羽斩杀而逃到汉军军营的陈平。 郦食其没有搭理陈平,向刘邦表示了小公子必须严加教导的重要性。 刘邦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听着,完了看向陈平,“你有什么事?” 陈平微笑表示他也要收他儿子为徒,还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把小公子给教导成世上无双的阴谋家。 刘邦一脚把人踹了出去,“滚边去。” 当什么阴谋家,小凹怎么都是我的儿子,能跟你当什么阴谋家?然后自己思量的时候还觉得很担心呢,那么点大个孩子就这么聪明,日后不知会不会跟他哥兄弟相残。 * 小凹被王合抱了下来,沾地就喊娘亲。 刘邦瞬间头疼,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依赖母亲?就这么个小东西,他能残什么? “你娘去城里置办东西了,跟我过来,”刘邦提着儿子的后衣领,“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小凹双脚一蹬,使了个千斤坠从渣爹手底下挣脱出来,然后迈着密集的小步伐跑向母亲的房间,走到门口才停下转头:“渣爹你真笨,没看到刚洗好的衣服在院子里搭着吗?我娘亲在家。” 吕雉果然已经带着刘嘉回来了,刘盈飘进去看见阿娘跑出来跟弟弟说了声。 小凹朝刘邦做了个滑稽表情,赶紧提着小短腿迈过门槛去。 母女俩正在整理她们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所必须的东西,听到脚步声靠近,吕雉向门口看去。 “娘亲。” 吕雉伸手接住弹飞过来的小凹,笑道:“听说我儿去送了使者去九江,真厉害。” 儿子的小脸一会儿是柔和羞涩的微笑:“阿娘,都是弟弟的功劳,盈儿没做什么。” 一会儿又是小得意的笑:“娘亲,哥哥只是对所有人都太好了,哥哥太善良了,得改。但是阿娘放心,我一定能帮哥哥改掉太善良的毛病的。” 刘嘉看着弟弟的变化,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非常可爱。 刘盈跟小凹说:“善良是好的啊小凹,我们要与人为善。” 小凹无奈,“哥哥真是让人头疼的生物。” “生物是什么意思啊?”刘嘉忍不住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小凹乖乖让姐姐捏脸,说道:“爷爷教我的,生物就是生物。” 吕雉和女儿一齐大笑,小凹真是太可爱了。说笑在一起的母子几个,根本忘了外面还有一个刘邦。 冷风从刘邦脚底下溜过,感觉好孤独。 里面响起儿子热闹的小声音:“娘亲,姐姐,你们知道吗?爷爷跟我说这里的人很笨很好哄我还不信,现在我深信不疑了。” 稚气一团的小脸上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人好笑不已。 吕雉笑道:“小凹说说,他们是怎么笨的?” 小凹摆着手指头细数:“我跟随何说英布那些事情的时候,渣爹的谋士都没想到,震惊的不行了。还有哦,我说了英布跟着项羽一点都没有前途那些话,渣爹的将军们才恍然大悟,跟听天书一样。我猜,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想到那些。” 英布,项羽。 吕雉觉得小凹说起他们的语气,很像是站在一个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的立场上。 难道,刘家的祖宗在地底下身份地位都很高? 小凹能这般,这必然是跟身边的大人学的。 吕雉只是分神了一下,便听儿子语出惊人:“娘亲,我觉得渣爹身后那些将领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会很好收拾哒。” 吕雉微愣,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柔声夸奖道:“我们家小凹会未雨绸缪了。” 刘盈犹豫一下,说道:“娘,娘亲,为什么要收拾他们?” 想了想就就要进去的刘邦,在听到里面换了一个语调的声音,将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俩儿子,俩极端。 一个过于狠辣,一个过于妇人之仁。 幸好,他们俩是共用一个身体的,要不然他现在得愁死。 吕雉看着眼神清澈的儿子,也很发愁。 对盈儿,她是和嘉儿一般待的,怎么会把他养得比女郎还软心肠。 吕雉拨开儿子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盈儿,弟弟不是说要害人,而是防人,倘若那些人有功高震主之心,我们要有牵制他们的能力。否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肉,懂吗?” 刘盈软软地点了下脑袋:“娘亲,盈儿知道了。” 小凹掌控身体,窜出来说道:“娘亲,还有我呢,我会教哥哥的。” 门口,刘邦犹豫了一下,将门内的脚步收回,转身走了。 不多时,一个在外面洒扫的妇人走进来,将汉王来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的情况禀告给吕雉。 吕雉不在意地摆摆手。 她没什么要瞒着刘邦的,什么话都能任他听。 * 跟娘亲和姐姐说了一会话,小凹就带着他们跑到哥哥练字的房间,从席子底下扒拉出来一块鸡蛋糕和一小袋南瓜籽。 “这是爷爷给我买的鸡蛋糕,我本来带了两个,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只有一个。”小凹踮了踮脚尖,指着娘亲手心里的白色袋子包裹的小小一团,“这是南瓜籽,我爷爷留了十几年的老种子,爷爷说这是高产作物,可以让人吃饱饭。” 吕雉本来还笑儿子找宝贝似的小模样,看着放到手里的两样东西,想不明白了,已经到了死后世界的人还能吃到东西?高产作物,怎么样的高产? 第34章 心眼子 小凹伸出手臂比了下大南瓜…… 小凹伸出手臂比了下大南瓜的饼状:“爷爷说, 种一亩南瓜能收这么大的南瓜三千斤。我们有了这个,跟着我们的百姓就不会饿死啦。” 吕雉不敢置信。 三千,斤, 吗? 小凹指着小蛋糕:“娘亲, 小蛋糕可好吃了, 我们分成三块吃吧。” 吕雉这才回神,给孩子们分蛋糕。 小凹有很多小蛋糕可以吃,在这里就不吃了,等娘亲分好,便主动出来叫哥哥吃。 看到哥哥姐姐还有娘亲吃到香甜的蛋糕, 小凹很开心,他终于明白芳芳老师告诉过他们的分享的快乐是什么一种感受了。 小凹上上下下的偏偏在他哥身边, 跟他传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快乐,“哥,我第一次感觉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以前我都不喜欢把我的玩具分给小朋友,但是现在我有点愿意了。哥, 分享真的很快乐,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要忘了我啊。” 刘盈很无奈地看着弟弟, 跟叨叨叨的他说道:“小凹, 我经常跟别人分享。” 叭叭叫他哥分享快乐的小凹顿了顿,“哦, 对了,你是我哥, 会被吓死的哥哥。” 他反应过来了,所以他和哥哥很多想法都不一样,哥哥本来就很爱分享了,那就不能再教哥哥分享。 刘盈陶掏耳朵:“小凹, 你在说什么?” 吕雉问道:“盈儿,小凹说了什么?” 不爱说话性格柔和的盈儿,能用这么样的声音说话让吕雉很好奇,小凹到底说了什么让盈儿这样震惊。 小凹摆摆手:“哥,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 刘盈见弟弟这么着急,心想什么吓死的跟阿娘说也只是让阿娘担心罢了,便只说小凹前面那些爱分享的话。 吕雉好笑,“他倒是个霸道的性子。” 刘嘉觉得小凹这样就很好:“至少不会被别人欺负。小凹,姐姐很喜欢你拿来的小蛋糕哦。我的弟弟有没有更开心?” 然后刘嘉就看见乖巧的弟弟脸上闪过大大的笑容,伸出两只小胳膊举到头顶比了个圈圈的形状,喊道:“姐姐,爱你呦。” “哈哈哈,”刘嘉看着变脸的弟弟,笑得捂着肚子,问道:“小凹,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凹说道:“比心比心。” 小手圈在胸前,比出心的形状,然后看向娘亲:“娘亲,小凹也爱你呦。” 小眼神闪闪发光的看着吕雉。 吕雉也是好笑不已,蹲下来抱了抱小儿子:“小凹,盈儿,娘也爱你们。” 小凹:“爱我你就亲亲我。” 吕雉哭笑不得,用额头蹭了蹭小儿子的额头。不过等安稳下来,小凹可是需要一个礼仪师傅,地底下的世界应该是礼仪很粗疏吧。 但现在小凹还小,却不用严加管教。 小凹又跟姐姐亲亲,然后才把身体让给哥哥。 刘盈绷着张小脸儿道:“跟别的女子可不能随便亲亲。” 转眼,他严肃的小表情就成了搞怪的模样,两个黑亮的瞳仁挤在一起,学着刚才的语气说道:“跟别的女人不能随便亲亲。” 吕雉:盈儿又被挤了出去,他太惯着小凹了。 这让吕雉不得不担心小凹会被惯坏。 小凹看向娘亲,不知道他娘正在琢磨着等他离开后要告诉盈儿对弟弟不能一味骄宠,大大的眼睛看着娘亲:“娘亲,你快吃小蛋糕。你们还想吃什么,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带。” 吕雉笑道:“娘亲吃过了。” 小凹强调:“要吃完,不能被那个爹看见。” 吕雉没想到这孩子对他们父亲如此不接受,不是渣爹,就是那个爹,没有一口心甘情愿的爹。 “你看看,娘亲都吃完了,没有给那个爹剩。”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吕雉刚才就趁着儿子搞怪没注意,将小蛋糕悄悄留下一小块。 她当然要留下一些让刘邦看看,如此美味根本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根本不是地下世界能有的,刘邦得知道,他们这个自小没有生在他们身边的儿子,给他们带来的都是祥瑞。 虽然吕雉从一开始就把莫名其妙回来的小儿子跟老祖宗紧密联系在一起,但她毕竟没有准确的把握,还是会担心有人天长日久的发现小凹盈儿的不同之后,会用不详的鬼神之说来陷害。 这是吕雉绝对不允许的,所以要从一开始就把所有可能的把柄都藏起来。 夜幕降临,刘邦回到了房间。 看到吕雉拿出来的松软香甜的糕点,非常奇怪:“这是何物?” 这味道,比他当年入关中占领咸阳之后吃到的皇宫糕点都要香甜诱人。 吕雉看着他,“小蛋糕。小凹给我们带的。” 刘邦骂道:“臭小子不让我跟着你们,就是偷偷给你们好东西?” 小凹带着哥哥娘亲去书房找他落下来的东西时,的确是碰到了刘邦,但刘邦当时有事,主动没有跟去的。 吕雉忍着对这个男人翻白眼的冲动,将一直珍惜的放在袖口里的那个白色袋子拿出来,说道:“还有呢,小凹说这是他爷爷,你们家的祖宗给找的,高产作物。能结这么大的瓜,亩产三千斤。” 正一口吃掉小蛋糕的刘邦咳嗽了一下,吕雉赶紧放下东西去给他倒了一碗水。 不稳定的烛火将刘邦的影子拉得老长,折了一下映在床帷之上,忽而,巨大的影子晃动了一下。 吕雉看着一下子抓住她手腕的刘邦,清澈的双眸之间都是疑惑:“夫君,你这是想到了什么?” 刘邦说道:“娥昫,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么香甜的糕点,这么神奇的种子,还有这个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袋子,是死后的世界所能有的?” 吕雉将碗送到他身边,让他喝水,沉思着回忆小凹第一次来时说的那些话,然后一个字都不落的说给了刘邦听。 夫妻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刘邦:“难道是,我刘家的祖宗都成仙了?” 吕雉:--- “你不是一直对那追求长生的秦始皇嗤之以鼻?怎么也开始信起这个来。”她虽然是想把常年居住在地底下的刘家老祖宗引到一个神仙世界,但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难道神仙世界中,也有刘家村?也有小卖部?” 根据小凹的形容,小卖部就是县城内很常见的商铺,只不过可能是偏远地方的小卖部,小卖部里面什么杂乱的货品都有。 刘邦将白色袋子靠近蜡烛光源,越看越是满头雾水,不过他媳妇说得有道理。 “那咱们小凹和咱家老祖宗待的村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对着这些东西,夫妻二人是怎么都猜不透的。 片刻后,刘邦又把白色袋子交给吕雉:“你收着。等小凹再长大两岁,我们问问他那个世界的事。现在,能确定咱们小凹不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世界就好了。” 吕雉听他一口一个咱们小凹,心弦放松,唇角轻微地勾了下,他能这么为他们的儿子考虑,倒也不至于让人彻底失望。 刘邦搂了搂吕雉的肩膀。 “咚咚咚。” 外面的门又被敲响了,听这敲响的节奏,是那臭小子无疑。 刘邦对吕雉说道:“这个逆子,也太粘着你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着,得好好管一管。” 吕雉起身,说道:“夫君待会儿对小凹还是不能太大声,他自小没有跟过我们一天,稚儿喜欢粘在父母身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交代完刘邦不能吓唬小凹,这才转身去开门。 “娘亲,我想跟你一起睡。”门外,小家伙双手抱着布娃娃,被倾泻而出的灯光照亮的双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吕雉牵起儿子的小手,“那就进来吧,娘亲也想跟小凹一起睡。” 刘邦看着笑眯眯的一同进来的母子俩,说吕雉:“你就惯着吧。” 吕雉笑道:“我的儿子我乐意惯着。” 只能我说不可以惯他,否则便是你也要惯着他。 吕雉的笑容温柔。 有娘亲撑腰的小凹给了刘邦一个傲慢的小眼神,说道:“你怎么又在我娘房间,难道外面打仗着你还想让我娘生宝宝?” 刘邦疑惑:“生宝宝?” 弄明白什么意思之后,提起这小子放在膝盖上就打了他两巴掌,“管天管地你还管起你爹娘的私事来了?” 小凹哭得震天动地。 刘盈赶忙给弟弟换了过来,然后觉得两边的屁股蛋子还麻着。 终于趁其不备捞住这个臭小子揍了一顿的刘邦哈哈大笑。 刘盈擦掉眼泪,跑到娘亲身边。 吕雉护着儿子,气道:“汉王,你还记不记得你多大,我们儿子有多大?” 蹲下来给盈儿擦干飘到脸颊上的泪水,却又忍不住想笑,小凹那么调皮的一个孩子,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哭出来这么多眼泪,瞧瞧,飘得脸上都是。 但其实盈儿看起来柔柔的,反而很少掉眼泪。 吕雉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问道:“小凹呢?” 刘盈还不知道阿娘把什么都跟阿父说了,听见小凹,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刘邦。 刘邦瞪着眼睛,语气凶着:“怎么,跟你爹还藏心眼?” 刘盈吓得赶忙摆手:“没有,盈儿不是不想让爹知道。”面向母亲说道:“小凹还没走,但是已经不哭了。盈儿不说,是担心吓到阿父。” 刘邦:你也长心眼子了。 然后一家三口收拾收拾上床睡觉,刘邦想跟吕雉温存一下的想法被两个儿子打消得干干净净。 小凹回到自己家,看到屋子里明亮的光线,从床上爬起来就找爷爷。 挨打了,您的宝贝孙子挨打了。 刘老头还在灯下钻研四大发明相关的各种知识,现在小凹能去大汉的时间频繁了很多,周末这天孩子更是能在他爹妈那儿待一天。 但是刘老头不能不让小凹多学一些给自己加码的东西,在要紧的关头,这些东西说不定能保命。 因此先学会再打算利用周一周五的时间带着小凹学习的刘老头,还在想给自己报一个老年大学的兴趣班呢。 小凹一醒就吵着被打了,让从没打过孩子一个手指头的刘老头挺心疼的。 “来,咱先洗洗脸。”刘老头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爷爷给你留着饭呢,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小凹睡一天其实不会感到饿,不过看到爷爷给准备的菠萝咕咾肉,还是抱着米饭吃起来。 刘老头给孩子碗里添着菜,念叨着:“中午可以回来一会儿,吃过饭再回去,别饿坏了身体。” 小凹嘴角沾着米饭,抬头道:“爷爷,你不是说我睡一天都不饿是因为在我娘亲家里的吃的饭,也会吃到我的身体里吗?” 刘老头笑道:“你还小,那当然是好好吃饭多吃饭才能长高啊。” 小凹又说起哥哥姐姐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他很想把哥哥姐姐带到他们家吃饭玩耍的愿望。 刘老头就跟孩子说:“让你哥哥来有可能,毕竟你都能去。让你姐姐来就有点难了,但是我们小凹可以把菜谱背下来,或者跟爷爷学做菜,以后便能做给你姐姐吃了。” 小凹点头,抱着拌上菜的米饭酷酷一通吃,“嗯,爷爷,我什么都要学,学会了做给我姐姐和娘亲吃。不让渣爹吃,那个渣爹,竟然打我,等我长大了我必还回来。” 刘老头有些心虚,小凹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其实是受他影响颇深,但他以前就是个没养过孩子的单纯老男人啊,根本不知道小孩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开始无意识跟着大人学习言行、品行。 虽然他在觉得小凹四岁会记事的时候开始与人为善,不像小凹两三岁的时候那样遇事都是粗暴解决,但小凹的性格还是定下了。 刘老头只要想到小凹长大之后,会像刘邦今日打他那样将刘邦打一顿的画面,就觉得更加心虚。 “小凹啊,”小凹抬头看向爷爷,刘老头咳了咳,说道:“爹妈疼爱小孩,那是天经地义,那么他们偶尔打小孩,也是天经地义。让爷爷好好想想啊,对了,这就是你们这个年级的小孩都应该拥有的完整童年。” 第35章 恐怖片 小凹看着他爷爷,眼睛一点…… 小凹看着他爷爷, 眼睛一点一点睁大,完整的童年!爷爷您不爱我了? 刘老头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凹,爷爷这是, 爱之深则为之计长远。” 小凹脆生生的反驳:“我不听, 爷爷你这是pua。” 刘老头:——— 自己咋就没话说了呢?现在的小孩子咋就知道这么多呢? “小凹, 以后不许看动画片了。而且,爷爷是真的为你好。” 小凹点出问题的关键:“那您说,我就白挨了这一顿打?” 刘老头:每当小家伙这么能说会道的时候都很有打孩子的冲动。 在小家伙目光灼灼之下,刘老头缓缓地点了下头,对他这无知的孩子说:“大概齐是这样。” 小凹才不愿意白挨一顿。 大人的道理都是狡辩, 所以就决定不听了。爷爷不让他报复回去,他也有办法。 小凹吃完饭, 把自己的小皮球抱出来在院子里拍了会儿,爷爷喊他去写作业,才跑回屋子里。 等写完幼儿园的作业,他就抱着爷爷淘汰给他的手机上床去了。 刘老头从埋头学习中抽神一下, 对抱着手机上床的小家伙道:“小凹,九点半了, 十点必须睡觉知道吗?” “嗷。”小凹用被子盖着自己, 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戳,“我马上就睡爷爷。” 诶, 他白天去哥哥那里,在家里的自己是睡着的, 但他为什么到了时间还想睡? 如果自己睡觉的时候去哥哥那边玩,回来不用睡还能继续玩就好了。 小凹畅想了一阵,继续捧着手机查刘邦,想了想还查郦食其和陈平, 一边查一边问爷爷。快到十点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一个凌晨三点的闹钟闭眼就睡。 如果他睡觉之前想着去找哥哥,睁开眼睛就是在大汉朝,但是他现在才从那边回来,娘亲和哥哥都睡着了,马上过去会影响哥哥的睡眠让哥哥长不高的。 因此小凹想了个主意,先让哥哥睡一觉再去。 但是凌晨三点,小凹并没有被闹钟吵醒,睡眠很轻的刘老头从被窝里找到那个振动响铃的手机,关掉之后看了看床上摊着四肢呼呼大睡的小凹,笑着摇了摇头。 小凹一觉醒来就是六点半,平时他从来没有醒这么早过,这次还是睡觉前惦记着要去报复渣爹才早早的醒过来。 听到外面传来字辣辣的炒菜声,和隐隐约约的爷爷听广播的声音,小凹翻身一看钟表。 妈呀,六点半了竟然。 小凹急急忙忙翻过身闭眼,怀着强烈的对渣爹的报复愿望,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木头框子的窗户。 能自由灵活的来大汉之后,小凹就不是必须在哥哥身体里醒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赶紧去找渣爹。 希望渣爹还在睡大觉。 “呼---哧---呼---哧。” 刘邦的双手放在腹部,正打着呼噜睡得香喷喷。 小凹桀桀一声笑,飘过去找到哥哥,哥哥也在床里面睡得老香了,只有娘亲最勤快,已经起来出门。 正好,方便他行事。 小凹在屋里飘了一圈,停在外面的桌子上方,让自己落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将一个黑色的杯子用双手托起来。 安静的只有悠长呼吸声的房间内,突现诡异的一幕,长方形桌案上的一只黑陶杯,竟然缓缓飘起,落下在地面大约两尺的高度缓缓朝床边移动过去。 杯子里还有半盏清水,这对有实体的小凹来说很轻飘飘,但是对阿飘状态的小凹,就是一座大山。 要不是他天生力气大,根本托不动。 只见那被子一会儿浮在地面一尺高,一会儿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半天才到达床边,又一点点上了脚踏,最后停顿一下,飘浮起来。 片刻后,飘浮在半空的杯子颤颤巍巍的,发出了明显的声响。刘邦警觉,一睁开眼,哗,瀑布式的一汪水流从上面倾倒而下。 “草他奶奶的,”刘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来,正要大骂,却看见他儿子昨天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抱在怀里的布娃娃飘游游飞起来。 布娃娃飞到他面前,忽然,左边的一只小胳膊抬起掉下来,又忽然,右边的小胳膊抱着左腿儿,左腿儿掉下来,紧跟着就是右腿儿。 最后,右胳膊啪嗒掉下来。 脑袋上被缝了一蚕丝当做头发的布娃娃,再次无风自动。 给刘邦吓得,脑瓜子嗡嗡半天都没有停下来。 想当初他经常一人夜行山中,不小心遇见猛虎、豺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怕过。楚人淫祀,刘邦说着不相信求仙,但其实不可能一点都不信的,他在山里行走的时候,未尝没有想象过传说中的山鬼、山神。 然而刘邦从不知惧怕为何物,现在这个自动卸掉胳膊腿儿的布娃娃却让刘邦头皮发麻,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好在,声音没有出来。 刘邦就这么顿了有一段时间,掉完胳膊腿儿的布娃娃在他面前上下左右的蹿腾,而这闹腾的气息,让他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东西。 “刘小凹。”刘邦看着那只布娃娃,突然怒吼道:“是不是你在捣鬼?” 飘飘小凹一顿,那只被他拖着来回转悠的布娃娃也跟着一顿。 恐惧如潮水般散去。 刘邦下床穿鞋,指着那只布娃娃骂道:“你个臭小子,弄这些神神鬼鬼的想干什么?把你哥吓坏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布娃娃“咻”一下落在床上。 刘盈被阿父愤怒的声音吵醒,双眼里还都是没有消退的睡意,揉着眼睛看向好似有怒火在头疼窜高的阿父。 “阿父,”然后就看到了有些不解地站在阿父脚边,仰着小脑袋正看着阿父的小凹,刘盈一下子清醒,担心地给小凹使个眼色。 小凹,快到哥哥身边来。 小凹飘到哥哥身边。 刘邦注意到盈儿的眼神落点,说道:“盈儿,你跟那臭小子说,再有下次,你们的爹一定把他的小屁股打成八瓣。” 刘盈看向弟弟。 小凹抖了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面却不带一点怕的。 刘盈壮着胆子询问怒火中烧的阿父:“阿父,小凹他做了什么吗?” 刘邦:盈儿果然看得见那个臭小子。 “你作为兄长的,可以好好问一问他都做了什么。”说完,刘邦甩袖走就。 “阿父。”刘盈喊了一声。 刘邦回头,双眼怒瞪,两边的胡子上翘,问道:“还有何事?” 刘盈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刘邦转身走了,打开屋门又关上,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才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地腿肚子颤抖起来。 吕雉提着一篮子这个时节的新鲜蔬菜从外面回来,看见刘邦的狼狈模样,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邦抓住吕雉的手,“娥昫,下次我打儿子的时候你拦着点。” 他年纪大,经不起吓了。 吕雉看向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指望这个男人反省他不该打儿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刘邦知道吕雉心有九窍,担心被她嘲笑,摆摆手说道:“我想了想,”脑袋微偏着向屋门的方向,扬声:“我还是不该打小凹,咱们小凹是个多乖的孩子,当爹的怎么忍心打孩子呢?” 屋里,刘盈看了看弟弟。 “阿父知道错了。” 小凹就要窜出去,想当面问问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渣爹。 刘盈觉得,弟弟还是挺让人头疼的,小声喊道:“小凹回来,咱们要给阿父留点面子。” 小凹:“他怎么不给我留面子?” 刘盈眼神一动,看到床上的布娃娃,惊讶地道:“娘亲给我们做的布娃娃怎么成这样了?” 小凹跑回来,撅着小屁股把布娃娃散落在床上的小胳膊小腿捡起来。他为了拆卸布娃娃方便,娘亲做的时候他就守在旁边看着,让他全能的娘亲把布娃娃的胳膊和腿都做成单独的。 这个时候没有纽扣,不过也难不倒小凹,他让娘亲在胳膊和腿上都缝进去一根细细的小树枝,布娃娃的身体是用杨柳絮填充的,针线缝的地方会有一点点空隙。 只要人拿着带有树枝尖头的小胳膊在缝线的肩膀部位摁一下,那小胳膊就上去了。 不过并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小凹便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玩具娃娃给哥哥运过来几个。 刘盈看着弟弟拼接布娃娃,想到别人眼中根本没有弟弟的身影,顿时有些明白刚才醒来时看见的阿父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小凹正在拼合布娃娃的时候,听见了外面的渣爹说:“阿父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小凹看向哥哥:“爷爷打渣爹没有?” 刘盈疑惑:“爷爷为什么要打渣---阿父啊?” 小凹对哥哥摇摇头,“等我中午再告诉你吧。” 吕雉让刘邦先去,已经给医师给太公看过了,情况比在楚军营帐中好了不知多少,“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刘邦点点头,又大声说道:“今天下午咱们就行军,我可以带盈儿和小凹去猎野兔。” 吕雉:发什么慈父心肠呢这是。 莫名其妙的推门进了房间。 “阿娘。” “娘亲。” 一个儿子喊出来两种声调,吕雉放下篮子,走到床边笑着把儿子抱在怀里。 “咱们盈儿有没有气你们阿父?” 刘盈摇摇头。 “小凹呢,有没有吓到你们阿父?” 小凹从哥哥身体里冒出头,小眼神非常无辜:“我没有啊娘亲。” 他都快要累瘫了,渣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气人。 而此时,走出虞县主院的刘邦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外面的将领靳歙赶紧扶一把,狐疑地看了看汉王的脸色。 果然传言不虚,汉王跟王后的感情并非半路捡到的女人可比。 刘邦踹了靳歙一脚:“想什么呢。我先去看看太公,你去通知大家伙儿,吃过朝食咱们就走。” 昨天傍晚接到了曹参樊哙的来信,他们二人都正向南边来,刘邦已让斥候给他传信,众人在雍丘会合。 他爹的王武程处小人贼,当初汉军出关,这些家伙跟孙子一样没揍他两下就嗷嗷着投降了,他刚战败彭城,他们又迅速反叛。 简直是不拿他汉王当人看。 这一次不过去把反叛他的这些家伙的兵力都收过来,他就不叫刘邦。 靳歙看了看汉王特别难看的脸色,双手抱拳道:“诺。” 然后赶紧溜了。 稍后议事排兵,张良等人也都发现刘邦的脸色不怎么好。 张良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那小徒弟又忽然发神力给汉王揍了。小家伙可是有点记仇的,昨天被汉王打了个屁股,不会甘心作罢的。 * 吕雉帮小儿子把布娃娃的腿重新安上,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以后不能吓唬你们阿父了,咱们小凹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 小凹说道:“好吧娘亲,我答应你了。” 眼睛盯着被娘亲安装好之后又重新放到一边的布娃娃,对他娘充满了敬佩。 “娘亲比渣爹胆大。”等娘亲提着菜篮子出去给他们做糯米菜团子的时候,小凹飘出来跟他哥嘀嘀咕咕,“哥,我们要学娘亲,做一个胆子大的人。” 刘盈自己给自己穿衣服,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说道:“好的,我们都要做胆大的人。” 不过胆子多大的人,都受不了一个布娃娃凭空飞起来,然后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和腿拆掉吧。 正想着一抬头,看见穿着小短裤小短袖的弟弟坐在床边,咻一下拔掉布娃娃的胳膊。 刘盈抽了抽嘴角,那是阿娘刚给你装上去的啊。 小凹拔着胳膊看着哥哥的表情,问道:“哥,怕不怕?” 刘盈穿上上衣,到脚踏边穿鞋,还帮了拔布娃娃胳膊很吃力的弟弟一把,“有什么好怕的?” 不仅不可怕,弟弟的模样还很好笑。 小凹开心地继续拔,到最后把布娃娃脑袋都摘下来才看到哥哥有点怕的样子,收手了,非常之贴心体贴地安慰他胆小的哥哥:“哥,你没事要经常把布娃娃的胳膊和腿拔下来哦,看的时间久了就不会害怕了。” 第36章 秦始皇 刘盈下床,无奈地把布娃娃…… 刘盈下床, 无奈地把布娃娃恢复原状,本来就一点都不可怕好不好。 阿娘缝起这个布娃娃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啊,弟弟是不是忘性有点大? 小凹说道:“哥, 这个布娃娃给你吧。等娘亲有空我再让娘亲做一个。” 刘盈:“好。” 反正他抱着和弟弟抱着也没什么差别。 小凹看了看他哥的表情, 微微点头。看来哥哥是真的对这个布娃娃不害怕了, 这样的话他就能进行到下一步。 话说当初看到哥哥是被娘亲吓死的,他担心了好多天呢。 刘盈看着弟弟,为什么他从弟弟身上看到了母亲曾经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就好像,他不是哥哥,弟弟才是当哥哥的那个。 哥哥的胆子没有小到纸糊的一样, 小凹很欣慰。 “哥,你有没有努力的想着去找我啊?”小凹看着哥哥问道。 刘盈点点头:“睡着之前我就一直在想, 让我去你那里。” 如此也好让弟弟在父母身边多待几日,但他还是没有成功,连个找到弟弟的梦都没有做。 听见哥哥已经努力,小凹并不为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而苦恼, “哥,你要坚持, 说不定几天后就可以了。我跟你说, 我和爷爷的家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多种多样的糖果, 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凹想用糖果勾起哥哥对他和爷爷家的向往之情。 “嗯。”刘盈答应,“哥哥会努力的小凹。” 不过他实在无法想象, 小凹和爷爷生活的地下能什么都有的场景。 吕雉带着糯米菜团子回来的时候,看到儿子正抱着那只布娃娃坐在床边,问道:“小凹走了?” “阿娘,”刘盈小跑到母亲身边, 流露出对母亲的依赖,“小凹说他还要去上学。” 吕雉捏捏儿子软乎乎的脸颊,说道:“那小凹放学了还会来的吧。快来吃些东西,待会儿咱们也要走了。” 看着盈儿,吕雉想到更长远的,盈儿从小没什么小伙伴,日后安稳下来,就让汉军中的将领都把他们家的夫人孩子接到关中去。 “郦先生的小孙子在军中,阿娘让他来跟你一起读书习武。”吕雉将食盒里上一层的菜团子等拿出来,“先吃了朝食,待会儿跟阿娘一起去给你祖父送饭。” 刘盈拿起一个雪白的团子送到嘴边,面露为难:“阿娘,盈儿不需要别人陪,有弟弟跟我一起玩就很好了。” 吕雉皱眉:“盈儿,你要记住,你爹是汉王,日后出现在你身边的伙伴,便都是你的下属,他们谁也不敢欺负你。你不能抗拒与他们的相处,还有刘肥,到时娘会让他跟着你。” 刘盈慢慢的吃着菜团子,慢慢的答应道:“盈儿,知道了。” 吕雉笑着抱了抱儿子的小身体,看着他道:“阿娘的盈儿会是最棒的。” 刘盈拿着菜团子的双手绞在一起,用力地答应:“嗯。” 但其实,他在中阳里的时候就不想跟同龄小伙伴玩耍。 辰时,驻扎在虞县的汉军拔营。 刘盈本来祖父刘太公同乘一辆马车,刘邦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像女郎一般躲在车中,让他出来骑马。 刘盈不敢不答应,他个头还小着,就在王合的帮助下坐上了被人牵过来的那匹独属于他的白马。 白马上的小座位经过更加精细的处理,如此比乘马车还舒服。 刘邦看了眼这个专座,觉得不满意,但考虑儿子还小就没说什么。 四月中旬的风带着暖意,吹拂在脸上很舒服。然而刘盈脸上还没有浮现一点轻松的笑容,就看见骑马走在前面的几个半大少年朝他指指点点的发笑。 他们是在笑他骑马还要安装座位。 刘盈心思敏感细腻,却不爱与人冲突,便低头装作没看见。 王合看了眼那群孩子,声音低沉的说道:“公子如果不舒服,就应该找他们打回来。” 刘盈意外地看向给他牵马的王合———弟弟说的扫地僧,犹豫了下,轻声道:“他们都是我父亲手下将领的孩子,我是我父亲的孩子,应该多容让他们的。” 王合也很意外,这么大一点的孩子竟然能有这般胸怀。但世上之人,不会因此就对容让他们的人感恩,他们只会觉得这个人好欺负。 人马缓缓在行进中,偶尔会有骑马从旁边飞驰而过的斥候,人声马嘶,空旷的田野间都是乱嚷嚷的声音。 王合放心的说道:“公子,小人畏威不畏德。您现在还小,汉王可能不会对您有太高的要求,但如果以后您还不能在众子弟中间树立威严,对您来说是很危险的。” “什么危险?” 王合抬头,小孩子的眼神在蓝蓝下更觉得清澈无比,他忍不住叹气,“小公子可听说过秦始皇的扶苏公子?” 刘盈说道:“郦先生跟我说过。他说公子扶苏仁爱,可惜有个暴君之父。” 王合的眼神剧烈闪动,眼底猛然涌起一股酸涩。 暴君吗? 陛下这一辈子,竟教一个内侍误到这般地步。 王合看了看其实什么也不懂的小家伙,压下那股酸涩,开口,嗓音却还是哑的:“小公子,正如郦先生所说,公子、扶苏公子仁爱,但他却是太过仁爱,连一个内侍都对他没有惧怕之心,才敢在秦始皇驾崩以后让人只用一道假诏令便将之害死。” 刘盈看向那些比他高很多的半大少年,犹犹豫豫的:“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而且小凹如果知道自己被人这么欺负,肯定会把他们打得更惨。为了这些人的安全,他还是装作没有看见他们的嘲笑吧。 王合的神情柔和下来,“公子不必与他们动手,公子的座椅很稳,可曾想过,若是给军中骑兵都安上这么一个座椅,会发生什么?” 刘盈想了下,说道:“如果人人都有一个马上座椅,便不会在骑马的时候被摔死了。” 王合点点头,眼神赞赏:“这是公子的聪慧,他们才是一群愚人,因此,这没什么值得人嘲笑的,他们嘲笑的时候,公子正面迎上便是。” 其实刘盈下车骑马之后,吕雉就让前面的御者与儿子的马并行,从吱吱呀呀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里,她分辨出这些声音,心头中微惊。 透过竹帘之间的缝隙,吕雉看到那个给儿子牵马的人。 这是何人,竟然能有这般的想法,看来不比汉王身边的张良郦食其差什么。 刘嘉注意到母亲的视线,说道:“阿娘,他叫王合。是我们回下邑的时候在途中的一个破庙中捡到的乞丐,小凹说他的模样好像是扫地僧,这人又愿意追随,我们便让他留了下来。” 吕雉放松严肃的表情,笑着问女儿:“什么是扫地僧?” 小凹总是会说一些让人很难理解的话,可能是自己小儿子的缘故,她虽不知其意,却听着就想笑。 刘嘉回忆着弟弟的说法跟母亲学了学,吕雉笑着摇头:“也不知小凹都跟你们太爷爷学了些什么东西。” 低眸垂眼之间想的却是“何为寺庙何为僧”?小儿子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刘邦现在带的这股汉军没什么人,沿途收的那点兵也没有超过三百之数,算上下邑时盈儿和小凹坚持带着的百姓,路上俩孩子还沿路捡到的百姓,他们的队伍还不过千。 虽然老弱会拖着行军的速度,到中午时他们走了有三十多里地。 斥候来回说前方有一个小村庄,刘邦命令到村子里休息,顺便跟村人们借---点粮食和驴马之类的。 午时,军队走进村庄,却发现这是一个空村。 刘邦暗骂运气不好,忽而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说道:“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1)。” 刘邦猛地回头,看向背着一对可能都够不到后面的小胳膊,站在众人中间明显凹下去一块的儿子。 刘邦欣喜,刘邦狂喜。 我儿子竟然这么小的年纪会有这么深的认知和感慨啊。 倘若以后我刘邦当了皇帝,我儿子肯定比秦始皇的二世皇帝出息。 一瞬间的大脑暴风过后,刘邦露出痛苦的神情,转身后背双手,向众人痛陈了楚霸王项羽只为发泄愤怒就要屠城的行为。 将屠城的项羽跟土匪强盗并列。 如果不是项羽总是屠城,他们怎么可能想跟村人借点粮食都借不到? 刘邦其实真的很恨项羽这般行为,他自己也是普通黔首,根本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抓住机会拉起一个响应陈胜的队伍,他和沛县的家人们能否安稳生活。 “我汉军是受天之德而生的,与他们霸军不一样,我们这支义军,一定要把楚霸王给彻底打趴下,不能叫天下落于暴虐无脑之人手中。” 汉王慷慨激昂的要挽天下于将倾。 汉军将领们:听得有些心虚,感觉汉王也是在骂他自己。 秦朝还在的时候分明觉得秦廷之下人命如草芥,但这暴君秦始皇一死,感觉人命连草芥都不如了。 各路将领,谁不是动不动就屠城。 区别只是霸王是一怒屠城鸡犬不留。 刘邦咳了咳,说道:“秦始皇暴虐无道残虐下民,才导致天下起兵,我身为汉王,愿意为天下黔首争出一片青天,若我汉军得天下,必定尽去暴秦苛法让黔首们安乐。” 小凹在心里跟他哥说悄悄话:哥,秦始皇是谁啊? 他来到大汉这么多天,第一次听见这个人诶。 第37章 不居功 刘盈跟弟弟说:“先生说秦…… 刘盈跟弟弟说:“先生说秦始皇是个暴君, 逼得天下人都没有活路了,他还喜欢求仙,野心勃勃, 所以才导致败失天下。” 小凹点点头, 恍然大悟的样子:嗷, 我知道了。咱们渣爹说这些是想当,汉始皇吗? 不过人竟然能想到求仙诶,小凹觉得这样的人特别酷,如果还能找到这个人的话,他会向他请教一些求仙方法的。 刘盈被弟弟的话震惊到了, 汉始皇!他茫然看向慷慨陈词的父亲,说道:“不会吧, 阿父这不是在骂秦始皇?他如果要当汉始皇,岂不是骂了他自己。” 小凹搓搓小下巴,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渣爹:谁知道呢,我感觉渣爹对秦始皇是羡慕嫉妒恨的感情。 刘盈小小的抽了下嘴角。 刘邦把士气激发出来之后就让众人去挖灶做饭。 “盈儿, 为父说这么多,你有什么感想?”刘邦走到儿子面前, 低头笑眯眯地慈祥地问道。 小凹可不喜欢回答问题了, 嗖一下溜出来。 突然就直面父亲殷切目光的刘盈第一次产生了一点想骂人的冲动。 “阿父,”刘盈迅速开动小脑瓜, “盈儿觉得您说得很对,掌握天下的人, 要对天下人仁慈关怀。” 远处,张良瞧着自家小徒弟的机灵劲儿,勾了勾唇。 刘邦挺满意,虽然他知道这些说出来都是忽悠人的, 但希望自己的儿子从小是在这种理想下长大。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去找你娘吧。” * 张良喝了半碗温水,才感觉好受了许多,看着地上简单的线条地图说道:“睢阳是个富庶的地方,夏侯将军等人早已在彼驻扎,应该可以为我们至少增加一千兵力。此地与关中相距不过三五百里,等将这一片的军力收拢之后,先在这里驻兵---” “啊啊啊,阿父,救命啊。” “祖父,爷爷!救命啊!” 张良抬头向外看去,刘邦和他的一众手下都站了起来。 “何事喧嚷?”陈平走到门口,问道。 一个少年跑过来,中途被地面的不平绊了一下扑倒地上,然后一只小手就从后面伸出来,提住少年的腿就把他拽起来。 陈平眼睛暴睁地看着因为个子小好像突然冒出来的小公子,只见他一手拽一个少年,在半空中抡个半圆,然后撒手。 陈平吓得,后退一步扶住墙,才没有因为腿肚子发抖瘫下来。 以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汉王的儿子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单知道小公子的力气有点大啊。 为什么大到能把一个比他重很多的少年轻松拿来? 真的就是拿啊。 陈平怀疑人生中。 刘盈看着被甩飞的人,小跑着跟了两步又赶紧转身,跑回对着其他几个少年蠢蠢欲动的弟弟身边:“小凹,这样可是会死人的。我看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就算了吧。” 小凹拍拍小手,安抚他哥:哥,别害怕,我有把握,他们不会有事的。 被甩出去的少年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转头看见那个小家伙,连十步以内都不敢靠近了。 张良走出来,低头问道:“盈儿,为何打人?” 小凹抬手把自己掐成个茶壶状,“你应该问问他们为什么会挨打。” 小凹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讲道理的孩子,因此跟人打架之后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人曾跟他爷爷说他这样的早晚是熊孩子,被他和爷爷联合打骂了一顿,那人直说惹不起,只能骂骂咧咧着“每个熊孩子背后一定有个熊家长”离开。 当下,小凹这理直气壮的一问,让张良有种巴掌落不到这小子身上的无力感。 刘邦过来,连原因都不问:“小,盈儿,给大家道歉。” 别看他沉着一张脸,心里却老得意了,哈哈哈,他儿子小小年纪就把其他将领的孩子抡起来转圈,日后都老实地给他儿子当下属吧。 谁都,别想功高震主! 刘盈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着急道:“小凹,让我来。” 小凹:诶?哥,你也想抡人玩吗? 刘盈着急地都飘飞了起来:“我来道歉啊。” 这些人都是阿父手下的儿子,被小凹这么打真不像样。 小凹抱起自己的两条小胳膊,左边的小脚丫迈出点点点,说道:“凭什么让我道歉,我就不道歉。” 刘邦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蒲扇大掌已经伸出来给小凹比划了一下。 小凹撇了撇嘴,灵活地闪到师父张良身后。探头看着渣爹,只要我不给你近身抓到我的机会,你就别想打到我。 “我说,我不道歉。”小凹伸出手,从被打的那两个少年指向其他瑟瑟缩缩跟来如同小鹌鹑一样的少年们,“你们说,应该谁道歉?” 众少年看向碎嘴子最多而被抓起来转圈的同伴,急忙说道:“我们道歉,我们。我们不应该嘲笑公子只能坐带座的马。” 小凹的眼神飘到刘邦身上:不是我的错,知道了吧渣爹。 “你们还说我娘们兮兮的。娘们怎么你们了?没有娘们,你们这些只会吹牛皮的爷们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世界。” 小声音铿锵如鼓点,将众人敲得都是头脑一阵,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都清醒了很多,的确不应该这么说的。 就是他们错了。 跟着众人过来的王合,瞧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一名当初被小凹挑出来的亲卫走到王合身边,问道:“老王,你都跟公子说了什么啊?” 怎么让好好的一个公子变了这么多? 王合缓缓地摇了下头,他只是让公子展示一下威严,想要收复小小年纪就跟着父兄在战场上奔袭的少年,是需要不弱于他们的气势的。 但,谁能想到小公子会这么猛啊。 “是是是,公子说的说。”少年们异口同声整齐划一,“我等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嘲笑公子。” 看着自己被转圈扔的孙子,郦食其想把这孩子再揍一顿。而且想不到一点跟人家小公子辩解的借口。 小凹斜着眼睛,勾着一边的唇角,轻飘飘地睨向这些人:“愚蠢。” 然后换自己哥哥出来跟他们说。 刘盈:--- 好像现在丢了小凹的气势,不太好。但是他真的不习惯小凹那种连苍天大地都不如他的气势,话音就顿了一顿,跟着说道:“你们真的很愚蠢。” 小凹在哥哥不用扭头就看得见的地方蹦跳鼓掌:“我哥最棒。” 刘盈忍着嘴角的抽搐,说道:“我坐马背座椅,并不仅仅是胆小,而是这样更能保证骑马之人的安全。我问过师父的,每次两军对垒之中因为跌落马背被摔死踩死的便有上千人。如果把马背座椅改得更方便一些,加上马蹬固定住双脚,人还会被那么轻易地甩下去吗?”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将领们交头接耳一阵,最后无比确定地发现小公子这么个主意还真的是无懈可击。 刘盈有些惭愧,这都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要不是王合的提醒,弟弟的补充,他可能再坐几年马背座椅都想不出来。 但是,现在好像全都是他的功劳了。 刘盈真的很惭愧,在他被父亲举起来向天抛起的时候达到顶峰。 回头,别人都看不见的弟弟正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看着被父亲举起的他,明亮的眼神里是向往。 刘盈要跟弟弟换,没想到念头刚升起,弟弟就飘远了。 “公子的智谋无双,汉王后继有人了,咱们汉军会越来越壮大吧。” “张先生都收了公子为徒,你想想公子能笨到哪里去?” “如果公子所说的马座都配了上去,我等是不是也能骑在马上与人拼杀了?” 刘盈回到营帐的时候,脑海中还回荡着这些话,在阿娘身边没有找到弟弟,姐姐身边也没有。 刘盈有些慌张了。 “小凹。” “弟弟,你去哪儿了?” 刘盈在心底呼喊着,转过一个墙角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挖坑的弟弟。 “小凹,你怎么躲在这里?” 小凹可不会说刚才哥哥让他换过去的时候,他心动了。 爷爷是个老头子,从来都不能把他抱起来抛那么高。 他曾蹲坐在自家修理铺外面,看着一个路过的小孩儿不想走路了被他爸爸背起来然后小孩儿嬉笑着爬到了他爸爸的脖子上,高高地俯瞰着他远去。 小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高的位置,可惜他没有那么高的爸爸。 现在有了,却是个渣爹。 小凹可不用他举高高。 刘盈蹲在弟弟身边,小凹给哥哥看他挖出来的一条蚯蚓:“哥,你看好玩不?” 才说完就手起竹片落,将地上扭曲的蚯蚓切成了两半。 刘盈有些惊恐,但想到弟弟跟他不一样,没有表现出来,眼神都不敢落在那两段蠕动的蚯蚓上。 小凹认真的说道:“它会重新长出来一个身体哦。” 刘盈瑟瑟发抖,“小,小凹,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凹歪歪脑袋:“老师说的嗷。” 老师还让他们学会观察学会实践,所以他之前就跟小朋友这么干过。 爷爷夸他能干,芳芳老师生气的说什么都夸只会害了他。 吕雉不放心儿子跟过来,看见凭空截断的蚯蚓,能想象到小凹此时单纯的模样,一点都不会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过于残忍之类的。 回身看到刘邦,惊讶地用眼神询问。 刘邦忍着脸颊肌肉的狂跳,低声开口:“娥昫,咱们小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啊?” 吕雉警惕地看了眼刘邦,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凹有什么问题都是我们的儿子。” 刘邦:---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怕———”小凹长大了会跟项羽一样,生气就屠城吗? 夜晚来临。 汉军停在在距离睢阳还有十里的一个小镇上暂歇。 刘邦骂骂咧咧的,要不是臭小子一定要带的那些黔首,后半下午的时候他们就能到达睢阳,所以等到了睢阳之后这些人都得留下来。 他是带不起了。 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到了房间,刘邦才停下骂骂咧咧。 屋内燃着沉静的檀香,吕雉坐在床边坐着什么东西,女儿在旁边给递线递布头,儿子跪坐在案几后写字。 初看,很温馨,让刘邦有种回到了天下大乱之前的那段时光。 仔细一看,刘邦头皮发麻。 “娥昫,你怎么又在做布娃娃?”眼神惊恐扫视着屋内的角落,“那臭小子在不在?” 刘盈抬头:“阿父,小凹回去写作业了。” 吕雉眼睛都没抬,飞针走线如同天下任何一位普通的母亲,“儿子只是要个布娃娃,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刘嘉笑道:“我知道,阿父是害怕小凹的布娃娃。” 刘邦嘴硬:“阿父浴血疆场五六年,会害怕这一个布娃娃?” 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今天早晨起来看见的布娃娃自己摘掉胳膊腿儿的那一幕。 臭小子啊,真是他的克星。 “盈儿,在写什么?” 刘盈说道:“阿父,我在画马鞍的样式。还有小凹跟我说的一个爷爷刚研制出来的炸|药包配方,小凹说在他们那里没有实验的场地,让我们自己试验。” 刘邦走过去看着儿子用胖乎乎的小手写出来能够让疆场大将都震惊的内容,微笑着点头还是盈儿眉清目秀,是他的好儿子。 刘盈突然放下笔,站起来双手交叠行礼,小脸上布满了惭愧:“阿父,盈儿有个请求。这些东西都不是出自盈儿,盈儿不想居功。” 刘邦脸上满意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那这功该给谁?” 吕雉停下了针线,说道:“这也是我们盈儿善良。” 刘盈说道:“本来就不是儿子的功劳。王先生提醒我才能想到将马背座椅普及能减少士兵伤亡,而马背座椅和炸|药包本来就是小凹从他那个世界带来的,是别人想出来的。” 刘邦收回刚才的想法,刘盈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眉清目秀,也根本不是他的好儿子。 “滚一边好好想想,小凹拿过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当做你的功劳?”刘邦嫌弃地不想多看这个儿子一眼,招手让刘嘉过来,“听说嘉儿最近在学法书,背来给阿父听听。” 刘盈看向母亲,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吕雉笑了笑,有时候当个不普通的人,是需要会灵活变通一些的,刘邦肯教盈儿,这就说明他心里其实是对盈儿非常满意的。 第38章 吃仙丹 写完作业的小凹坐在自己的…… 写完作业的小凹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了会儿动画片才来找哥哥, 出现的时候,他手里还揣着三颗水果糖,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哥哥闷闷不乐的。 “哥, 咋啦?” 刘邦一扭脸, 看到三个奇奇怪怪的方块在半空飘浮飞行, 差点又被吓出个好歹。 刘嘉看了眼父亲的脸色,说道:“阿父,是小凹来了。” 刘盈伸手把小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免得累着他:“没事,小凹这是什么啊?” 心里说:我惹阿父生气了,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水果糖啊,哥一个娘一个姐一个, 渣爹看着。”小凹看向刘邦。 哥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惹阿父生气,肯定是他从现在开始就不喜欢哥哥。 这是渣爹。 虽然小凹说这是给他和娘、姐姐带的,刘盈却没有听小凹的,他自己没要, 把手里的三颗糖拿出来给爹娘和姐姐分了。 “小凹说这是水果糖,让阿父阿娘姐姐吃。”刘盈说道。 刘邦心里好受一点, 虽然儿子太过善良, 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瞧瞧, 这份孝心就很纯粹。 刘邦吃过一块花生糖,这是很难抵挡那种沁甜的诱惑。 将透明的外层包装打开, 得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球状物体,香甜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孔。 嗯,这颗糖更甜。 刘邦一口吃了,完全不关心大度的把自己的糖分出来的儿子。 吕雉:--- 想说自己不吃了给盈儿吃, 就被刘邦看了一眼。 小凹看着这家伙的无耻嘴脸,愤愤不平,跑过去踩他脚,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力气。 “好了,都已经戌时了,你们快回去睡觉。”刘邦嘎巴嘎巴地嚼着糖,站起来赶孩子出门。 小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哥哥姐姐走了出去。 刘嘉不放心两个弟弟,将他们送回房间自己才回的房间。 小凹一直都表现得乖乖巧巧的,待听到隔壁关了门,他才悄悄跟哥哥说:“哥,咱俩换换呗。” 刘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然后刚动念把身体换给弟弟,就看见弟弟小猴子一样窜出去,翻箱倒柜找到他们随身携带的那个布娃娃。 刘盈跟在弟弟身边把布娃娃的所在告诉了他,小凹将布娃娃抱到怀里,喜欢地摸了摸,然后三两下揪掉两只胳膊和两条腿,抱着只有一个身子一个脑袋的布娃娃,出了门。 张良等谋士居住的地方都在汉王周围,此时几个谋士正在外面看天象。 毕竟打仗什么的,也都要挑个好天气好日子进行。 郦食其一转头,看见了刚走过去的小公子又迈着小短腿儿从月亮门那边走过去,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 张良侧头看了一眼,笑道:“盈儿还是个孩子呢,这是不敢自己睡吧。” 旁边有人应答:“张先生猜对了,小公子这些日子总是黏着王后。” 陈平不赞同:“这么大的孩子该是独立了。等到了关中,公子身边总要添些仆人,不能一直这么粘着父母。” 张良看他一眼:我的徒弟用不着你来管。 周围也并没有人接陈平这个话题,他自从逃到汉军这边,一个有用的计策都没有献出,听说前几天献了一个还需要十万斤黄金。 谋士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众人都对贪财的陈平没有什么好感。 “未来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大的下雨天,不过还是争取三天之后赶到雍丘---” 谋士们看着天空灿烂的星河,相互交流着意见的时候,小凹抱着布娃娃进了娘亲和渣爹的房间。 而这时候的渣爹,正双手做枕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跟旁边缝布娃娃的娘亲说:“咱们这两个儿子啊,就没有一个像我的。想我刘季没脸没皮,干什么都是先想着自己,如此这般才有了今天这份家业。小凹还好,是个心黑手狠的,但太也心黑了,不知道欲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盈儿怎么就那么软弱纯善,好东西都给他送到手里这孩子还想着推出去?” 小凹勾着薄薄的小唇角冷笑,好爹,竟然在跟娘亲说他们两个的坏话。 哼哼。 刘邦翻了个身,感觉有什么飘了过来,但是向外看看什么都没有,继续叨逼:“马背座椅是他的手下提醒的,赏赐一些便是。小凹那里的东西,咱们拿过来做出来不就是咱们的---” 说得热闹的刘邦突然噤声。 只见他家小孩安安静静不知何时的站在床边,一条手臂蒯着那个脑袋倒立、充做头发的丝线飘飘悠悠的布娃娃,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他。 刘邦:!!! 小凹立刻伪装成哥哥的模样,说道:“阿父,我要跟你一起睡。” 刘邦:“啊---” 外面正在讨论星象的谋士们齐齐看向主屋方向,然后面面相觑。 守卫在外面的汉王亲卫、舍人们更是莫不不着头脑,刚才只有小公子进去了房间吧,为何汉王会发出如此惨烈的喊叫? 屋内,刘邦咬牙切齿,伸出大手臂就把孩子提了起来。 “刘小凹,你故意来吓你老子的是不是?”眼睛瞪得铜铃大,两边的胡子都被呼吸吹飞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小凹眼底得意外表无辜,伸着手臂喊“娘亲救命”,这一伸手,没有手和腿的布娃娃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刘邦:吓死我算了。 直接把手底下的孩子放开了,拢了拢衣服就起身。 小凹窃喜:哥,我们终于把他吓走了。 刘盈:并不想跟你,们。 吕雉赶紧放下针线把小凹抱在一边,看着一猛子坐起来刘邦:“他才多大点的孩子,你是当爹的,还要跟他认真计较不成?” 刘邦找棍子的动作顿住,转身指着无辜脸的小凹,小凹给他做了个鬼脸,刘邦手指颤抖:“慈母多败儿,吕雉,你儿子早晚要吓死我,你把他放下来。” 小凹委屈地朝他娘的怀里又窝了窝:“娘亲,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阿父会这么胆小啊,阿父,对不起。” 刘邦被狠狠气到了,还有种怎么打这个孩子都发泄不出来的心中怒气的感觉,瞬间理解郦食其不厌其烦的跟自己说要怎么怎么教训这小家伙时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刘邦扶着额头,脑子一晕又一晕,什么叫他胆小?你让这个布娃娃自己拆了胳膊腿儿的给别人看看,看看谁再看见这种没有胳膊没有腿的东西不害怕? 吕雉见刘邦不干休,眼中泪光闪动地看着刘邦,抱紧儿子小小的身体,看了眼地上的布娃娃:“这东西有什么好怕的,我是知道了,你现在是有了新人忘了我们旧人了。” 看见吕雉的眼泪,刘邦的头皮更麻。 “你别多想了,不管有多少新人,你都是王后,”刘邦如此承诺,但他没忘了戚姬就在睢阳等着呢,越想越心虚。 然后就看见吕雉低头只关心儿子有没有被吓到,那有什么半点伤心,好啊,这是有点心眼全都用到他身上来了。 怎么不见她管管他大哥二哥? 吕雉感觉对方安静的过分,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泪水,双手抱着小凹:“不管您是不是对我们母子不耐烦了,但有汉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小凹看看爹娘:“能睡觉了不?” 吕雉爱怜地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睡吧。” 小凹说道:“爹如果害怕,可以出去睡哦。” 刘邦忍着滚到门边去的冲动,看着那个小家伙爬上床,然后将只剩下身子和脑袋的布娃娃放到他刚才枕过的枕头上,拍拍说道:“睡觉觉。” 刘邦忍不住了,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搜寻:“盈儿,快出来,管管你兄弟。” 他这是生了个什么桀纣暴君的种啊。 * 早间新闻时间,小凹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一碗饭坐在电视机前。 “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了我国大一统的封建王朝,书同文车同轨,是我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也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辉煌的音乐背景中,一个身穿黑色龙袍头戴冠冕的高大身影缓缓走上漫长的台阶,回首时好像在凝望着什么。 小凹在爷爷提醒时才想起来吃一口菜,小嘴鼓鼓的咀嚼着饭菜,眼睛都不带从电视机上移开的:“爷爷,秦始皇这么厉害吗?” 刘老头说道:“他结束了一个混乱的时代,算是很厉害。” 小凹才看向爷爷:“为什么是算是?” 刘老头:“因为他在晚年的时候沉迷修仙,给老百姓征发很重的徭役,他还信任一个大奸人,没有把大一统的秦朝稳定下来,让老百姓又经受了好几年的战火纷飞。” 刘老头没上过学,他说的也是传统的儒家观点。 此时,电视机内的讲解说道:“大秦统一后,在内六国旧贵时刻想找机会反扑,在外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内忧外患终于让秦始皇下定决心,力行法家的残酷镇压手段。焚不利于郡县制的《诗》、《书》,坑杀几百敢于在背后诋毁他的方士儒生,使当时的天下人人敢怒不敢言。而这,也是秦始皇被列为暴君的最大证据。” 刘老头点点头,跟小家伙说:“看电视,电视里面说得对。” 小凹看得更加认真了。 “求仙,是秦始皇的野心,更是他人到中年面对大帝国各方问题力不从心之下的外在主动求索。可惜,神仙方术本就虚妄,古代方士炼制的仙丹含有重金属,长期服用之下,刚刚年过五十的一代大帝驾崩于巡游途中。” “历代解说秦始皇,侧重点都只是在他对郡县制中央集权制的贡献上,今天我们从秦法角度,来分析这一位被各种历史迷雾遮盖的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帝王。他到底是暴君,还是仁主,相信在今天这期视频结束时诸君自有答案。” 小凹被爷爷牵着手带上车去上学的时候,还想着吃饭的时候看的秦始皇视频。 刘老头在前面骑车,他坐在跟蹦豆子似的抛问题。 “爷爷,那秦始皇最后没有求仙成功呗。” “爷爷,秦始皇不是被我爹杀死的吗?” “为什么秦始皇没有求仙成功,如果没有神仙我为什么能跑到大汉?” 刘老头:“孩子啊,你的话太多了。到了幼儿园可要老实点,不能什么都问。” 小凹乖乖答应:“我知道啦。爷爷,秦始皇是被谁杀的啊?” 刘老头笑道:“反正不是你爹,你爹虽然很厉害,但他杀不了秦始皇。秦始皇啊,可能是吃仙丹吃得太多,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小凹:“唉,为什么没有仙丹。” 刘老头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小凹说道:“爷爷,我想吃一颗试试,我不想只能用影子跟我娘他们待在一起。” 他当然更不想抢哥哥的身体。 这几次穿越他也感觉到,让他带着身体去大汉好像有点难度。 刘老头一听自家孩子想吃仙丹,赶紧就给他科普吃仙丹的危害,几分钟后到了幼儿园门口,牵着小家伙的手朝校门口走去时还在说:“小凹啊,你知道秦始皇的仙丹都是用什么做的吗?全是些什么朱砂啊水银啊铅啊黄金啊,可能还有一些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的什么动物的粪便,一颗下去能把你送走。” 小凹吓住了,呆呆地点了下头:“爷爷,我知道水银,水银就是温度计里面的银子,手机里说过不能碰的,会中毒。 刘老头看孩子被吓住了,这才满意:“那你还想不想吃仙丹了?” 小凹干脆无助嘴巴摇摇头:“不吃了。” 说着背着晃荡的小书包跑到幼儿园门里,转身迫不及待的跟爷爷再见。 旁边送孩子的家长跟刘老头认识,问道:“怎么又是秦始皇又是仙丹的,你家小凹看什么了?” 刘老头笑道:“学历史呢,刚给他讲到秦始皇。” 第39章 糟糠爹 旭日高升,睢阳县北城门。…… 旭日高升, 睢阳县北城门。 戚夫人抱着大肚子,看到马上的刘邦就哭着迎上去:“王上,您终于回来了, 妾身都要担心死了。” 刘邦一看见戚夫人那张如花美玉的脸庞, 瞬间心软, 跳下马安抚她:“寡人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好了,别哭了。” 吕雉缓缓走下马车。 戚夫人亲昵地在刘邦的手臂拍了一下,好似她和刘邦的关系亲密无间,吕雉和刘邦这对夫妻才是外人。 “姐姐。”戚夫人上前蹲了蹲沉重的身子。 吕雉扯出来一抹笑, 尴尬的别人都看得出来,说道:“快起来, 你还怀着孩子呢,别让人说道我这个王后不仁慈。” 刘邦一瞬间心虚极了。 戚夫人的笑容僵住,看向刘邦,无声询问我能不能起。 刘邦抬抬手, 示意她快起身。 戚夫人这才笑着说:“多谢姐姐。姐姐之前被霸王军抓走,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这些日子我也是日夜为姐姐悬心不能安枕。” 吕雉懒得跟戚夫人应付, 与她点点头,就把目光落在后面的吕家人身上。 吕媪白了话里话外带刺的戚夫人一眼, 冲出来抓住女儿的手,眼神一直在看着女儿的脸庞:“我儿, 受苦了。” 吕雉笑着摇摇头,泪珠从眼睛里滑下来:“娘,你们都还好吧。长姐和小妹如何?” 人群中高大的吕释之说道:“妹妹放心,爹娘我保护得好着呢, 姐姐一家也及时离开了沛县,小妹一直跟着我们。” 刘盈跟在母亲腿边,本来是乖巧的面容忽然一变,露出狡黠的笑容,点着头:“嗯嗯,娘亲你放心好了,二舅舅可厉害了,连他的小妾都没有丢。” 吕释之的笑容一僵,低头看着刚到他大腿边的小外甥说道:“盈儿,舅舅不是故意耽误时间的,真是没想到项羽的军队过去那么快。” 小凹:“是是是,二舅你只是连你家的狗都不忘了带上,所以才耽误了去接我娘的时间。” 刘邦憋笑差点憋出内伤,好儿子,说得好。 把他爹和媳妇都给丢了,自家的小妾什么的却都带着,刘邦早就对吕释之不满了,但他自己的三个兄弟也没有多好,苛责吕雉之就是不给娥昫面子。 谁家没有几个糟心亲戚,有时候这能跟他们比着不懂事? 刘邦表面上可大度的很了,但其实他是个小心眼,这些事情他自己在心里一笔有一笔记得老清楚呢。 小凹对渣爹表扬眼神视而不见,找到对面的白胡子老头,抓住人家一同彩虹屁输出,哄得在下邑时被他怠慢的吕太公合不拢嘴。 虚影刘盈呆滞。 小凹这是干什么啊。 张良忽然轻笑一声,陈平侧头看了眼,只见这张子房竟然笑得一脸宠溺,前面那不是他家的孩子吧? 这么宠小公子也不能叫他爹啊。 陈平靠近几步:“难道你看出来小公子要做什么了?” 张良看陈平的时候眼睛里还残留着浅浅笑意:“盈儿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能做什么?” 不过盈儿乖巧的时候是真乖巧,到刚才为止他都没有看出来盈儿有什么打算。 戚夫人被晾在一边,心里有些赌气,伸手拽了拽刘邦的袖子。 刘邦正要安抚美人,眼角余光注意到自家儿子,睁眼一看,这小子的眼神很阴暗啊,让他一下想到昨天晚上那个被放在床头上的布娃娃。 刘邦赶紧扒拉开戚姬,低声道:“老实点。” 戚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干什么呢,才见面就这么对人。 小凹走到戚夫人身边,仰着小脑袋:“请你让一让,我娘跟我爹需要一起进去。” 戚夫人哭得更凶了,被水洗过的眸子控诉的看着刘邦。 刘邦摆摆手,让她去一边。 戚夫人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刘邦打算过后好好安抚一下戚姬,毕竟是什么都不要跟着他四处奔走的一个柔弱女子。 吕雉笑道:“汉王,你可以先去安抚戚妹妹。” 小凹看到渣爹不舍得小三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难受,走到娘亲身边一声不发的抓住了娘亲的手,不再去管那个摇摆的更偏向小三的渣爹。 爷爷跟他说过,古代的姬妾不是小三,她们也没有选择,让他一个小孩子不要管渣爹的女人。 小凹当然不想管了,但前提是这个小三的存在不让娘亲伤心。 没想到现在他还先伤心了。 小凹扁扁嘴,那个渣爹不是好货,但小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小凹抿着两片薄薄的小嘴唇,暗下决定,以后这个戚夫人把他娘亲惹恼的时候,他要帮娘亲一起给她人彘。 戚夫人被小孩的眼神吓到,好似一股阴风从后背刮过,十分不安,拽着刘邦低声道:“是不是姐姐不喜欢我?盈儿刚开始对我并没有这么反感的。” 刘邦皱眉:“你少说两句吧。” 他咋突然感觉戚姬有点蠢呢,没看出来娥昫都不乐意搭理她吗? 说话的两人渐渐与前面的吕太公等人脱离。 刘邦这才说戚夫人:“戚姬,娥昫那是我正妻,寡人名正言顺的正妃,也是你的主人。你以后,对她尊重点。” 戚夫人没想象到曾经体贴入微的汉王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像是被人一下子摁到冰窟窿里。为什么不对她好啊,他们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戚夫人垂眼,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啊,晶莹的泪珠砸落,哽哽咽咽道:“妾身知晓了。” 刘邦叹口气,非常的不忍心了。 戚姬最得他心的一点,就是很老实听话。 刘邦的谋士将领们全都没眼看,大家伙都看不惯戚夫人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这个戚姬和什么都帮他们提前想到的王后相比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也不知道汉王喜欢她什么。 刘邦跟夫人悄声说话:“别哭了,晚上我去看你。” 戚夫人带着泪水的眼睛抬起,羞涩无限:“我们的孩子也想您了,妾身也想您。” 后面的一句话几不可闻,把刘邦挠得心痒痒的。 忽然,一道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这是吕释之的声音? 刘邦让戚姬先去休息,快步走到前面,在吕家人刘家人的人群中,只看见吕释之被吕太公举着拐杖追得满街乱窜。 他那岳丈六七十的人了,从马车上跳下来,提着拐杖追得两条老腿虎虎生风。 吕太公:“我打死你个不顾前后的混蛋王八羔子。” 谋士们也赶紧跟上,本来想劝劝的,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要管了,都好整以暇看起热闹来。 “这又是小公子美言的了?” 陈平抄着袖子,笑道:“小公子还真是报仇不隔夜啊。” 张良听见这声音近在咫尺,扭头就看见跟他距离很近的陈平,眼神里充满嫌弃:你什么时候又跟上来的? 夏侯婴抽了抽嘴角,从城门到他们在睢县借到的那豪富邓家的院子还有好一段距离呢,盈儿都不能等到了地方再煽动老太公打儿子? 刘邦走到夏侯婴身边,问道:“夏侯,臭小子跟太公说了什么?” 夏侯婴从不仗着一起按的兄弟情分忽略此时应该遵守的礼仪,先后退一步,低头行礼:“汉王。” 刘邦不耐烦的摆摆手。 夏侯婴说道:“小公子好像是说---” 竖着耳朵的刘邦:“说呀。” “渣爹,我来跟你说。”小凹从车窗里面探出半个身子,而车里是脸色阴沉的刘太公。 刘邦:--- 他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夏侯婴看了看这父子俩,悄摸摸放缓脚步远离他们了。 小凹看着渣爹,小嘴儿叭叭的:“我跟外公说,我舅舅把我们丢了这件事真的不能这么算了,但凡有一点偏差,我娘这个正妻和我这个你的嫡子、我姐姐那个你的嫡长女就都没有了。” 刘邦接着往下想了一想,觉得吧,如果他是吕太公,不把吕释之打死都是心疼儿子。 看向眼睛大大明亮的这孩子,心思挺深沉啊。 小凹转头,抱着刘太公的手臂,表情依赖的说道:“爷爷,当初我坚持用二踢脚救您和我娘,我爹就一直说不急不急。爷爷,咱们现在设想一下,假如我没有把你们换出来,我爹和项羽还要打仗,等到他们打到僵持的时候,您会被怎么对待?” 刘太公试着想象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想到刚被三儿带回来那天,小孙子擤着鼻涕跟他说的“分我一杯羹”,颤巍巍说道:“项羽会用煮我这个老头子威胁你爹退兵,你爹会说分我一杯羹。” 小凹双手一击,重重地点头,学着电视剧里的大人:“着啊,爷爷您真有想象力。爷爷您知道吗?其实那天之后我就做了一个梦。” 刘邦突然打断:“臭小子你打什么鬼主意?” 不能让这小子继续说了,再说下去他也会被老爹追着打。 刘太公凛淋如刀的眼神看过来,“你不想盈儿告诉我什么?” 刘邦只能赔笑,然后给了小凹一个不要乱说的眼神。 小凹轻飘飘的斜了斜小眼神装没看见,“爷爷啊,在我我梦里,我爹和项羽在一个地方对峙,双方谁也不能前进一步了,项羽就让人把您绑了出来,放到案板上说要煮了您。我爹不仅不救您,还催项羽快点煮,因为他饿了。” 刘太公气得浑身打颤。 刘邦吓得浑身打颤。 他知道小凹的神秘,这不是臭小子真的看见的吧? 简直比分一杯羹还可恶。 小凹摇摇头:“爷爷,您刚才也看见了,我爹都有了新媳妇,这可能是觉得他当了汉王有您这样的糟糠爹丢人吧。” 张良陈平等人一整个忍不住,憋着的闷笑声响起。 糟糠爹,怎么想出来的? 刘邦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说道:“爹啊,您别听这小子瞎说。” 刘太公点头,心平气和:“我不听他瞎说。” 刘盈飘到小凹身边:“爷爷竟然不生气!” 小凹晃了晃小脚丫,轻哼道:“不可能。” 幸亏他之前看了很多“分一杯羹”的视频,哈哈哈,就算渣爹还没有做那一件事,也够他用一辈子了。 说着不生气的刘太公,等马车进入邓家大门后,向外对刘邦说道:“三儿,待会你扶着爹下车。” 刘邦有种完蛋的感觉,他爹虽然疼他,但小时候气狠了打他之前就是这么平静的。 小凹乖乖巧巧的:“爷爷,我帮我爹一起扶着您。” 刘邦给他的谋士们使眼色。 张良陈平郦食其等等等轮番上前说和都不好使,刘邦还是被先去煮羹后怕中的老父亲叫走了。 一路上,小凹摇头感叹:“爷爷,您看我爹的新媳妇多好啊,虽然没有比我娘好看多少,但温柔贴贴会说话。” 刘盈知道的更多,这时候提醒弟弟:“听说爹很喜欢跟戚夫人学下棋。” 小凹没有一点生涩的把哥哥的提醒用起来:“我爹可喜欢下棋了,戚夫人很会,他俩待在一起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男人嘛,成功了都想换个更可意的媳妇。但那只是一般的成功的时候,我爹理想远大,万一以后当了汉始皇什么的,八成会给他换一个出身更高的爹。” 刘太公双手颤抖,小孙子还在叭叭的说:“毕竟咱们俩以前没有厉害的老祖宗,我爹的身份不好看,多丢人啊。” 刘邦指了指另一边的小凹:“你再不少数两句?” “怎么,你想打我孙儿?” 刘邦一看这是被小家伙撩拨得气狠了,忙说不敢。 臭小子啊臭小子,你爹今天若是挨揍,你也逃不脱。 刘太公出离愤怒,脑海里回想起来的都是老妻刚去那几年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把三儿带大。但现在人家是汉王了,上次当着众人打了一顿,过后好些谋士将军来劝说他不能那么打汉王。 因此刘太公拄着拐杖强忍,走到据说给他安排的院子,毫无征兆地举起拐棍就打。 刘邦才一要躲开,刘太公就撑着短腿跪下来:“草民叩见汉王!” 刘邦:--- “爹啊,我的爹啊,您心里不爽快就打吧。”跪下来亮出整个后背。 后面跟上的刘伯刘喜刘交紧赶慢赶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拉,然后谁拉谁被乱棍打。 在家里等着老头子回来的刘太公继妻冯氏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才跑出来拦老头子。 可惜拦不住,连她都被打了几下子。 第40章 芝麻馅 小凹这时候就站在乱棍圈子…… 小凹这时候就站在乱棍圈子外面, 看得笑眯眯的。乱嚷嚷的刘太公揍儿子画面外,是抱着小短胳膊,淡然旁观的小家伙。 简直是, 管杀不管埋的典范。也不愧是刘邦的儿子。 刘邦一棍子一棍子打在后背上, 虽然他老爹的力气没多少, 但接连下来只觉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 小凹其实还在跟他哥交流怎么样能才能让爷爷打他们爹。 刘盈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小凹,阿爹不会有事吧。” 小凹摆摆手:“不会哒。哥,以后只要渣爹的戚夫人绿茶我们娘亲, 你就请爷爷出马,像我今天这样。” 刘盈:不太好吧。 虚影的他向上飘了一下, 其实还很想试试呢。 小凹点头跟他哥说:“好着呢。” 正在在心里跟哥哥说话,王合走到身边来,一脸怪异地看着这个挺会拱火的小孩。 他也跟着小公子好些天了,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么一个孩子呢。 小凹看向扫地僧, 小眼神一挑:“啥事儿?” 王合低垂眼睛态度恭敬:“小公子,吕太公那边打儿子打完了, 着人请您过去。” 张良等人一瞬间看过来, 有种吾等都不配为公子师的感觉。 瞧瞧人家这报仇速度,这报仇次数。 陈平都怀疑小公子是不是想到一次不高兴一次, 就要报仇一次。更为让他们这些人望尘莫及的事,两边的太公都很听小公子的话。 也不知道小孩子从哪儿学的, 能把老太公们哄得服服帖帖。 张良招手让小徒弟到身边来交代他,过去吕太公那边就劝劝他老人家,别再拱火了。 小凹乖乖巧巧的,“嗯呐, 师父您老人家就擎好儿吧。” 张良:不是,小徒弟是不是将他的话理解错了。 吕太公刘太公的院子被安排在一东一西,做此安排的人是想着一山不容二虎,没想到却方便了两位老爷子毫不影响对方的打儿子。 进来通传请小公子过去的稗将程里,低眉顺眼地跟在迈着方方正正小步子的公子一侧,心里的唏嘘一阵又一阵。 在下邑的时候听师父说汉王有个麒麟子,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才发现师父都把这公子估摸得轻了。 程里不是吕太公那边的人,只是进来传个话接下来就不用他跟着去了。但出于好奇,这家伙跟得亦步亦趋。 小公子突然回头看他。 程里笑说:“小人想保护小公子的安全。” 小凹看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程里突然眼前一亮,他们很多的人跟着师父转投汉王为主,但被汉王等知道名姓的只有师父一个。 他们这些个弟子很多时候连汉王身边的谒者都不如。 所以程里很热情:“小人程里,师从叔孙通。” 小凹的表情有些迷茫,叔孙通是谁啊? 刘盈:“叔孙通是一个大儒,阿父还让我们跟他一起读书学礼呢。” 小凹对程里点点头,在心中跟哥哥说:“哥,不是我们。是你!” 刘盈:--- 小凹对程里说:“好吧,我记住了。” 王合赶紧提醒:“小公子,吕太公还等着呢。” * “外公。”小凹看见坐在厅上的吕太公,两条小腿儿就倒腾的风火轮似的跑了过去。 吕太公懵了一瞬,看看微笑在侧的女儿,赶忙伸出双手接冲击力很大的小外孙,“哎呦。” 伴随着老腰被冲击力带得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吕雉赶紧上前:“阿父,盈儿力气很大,还是我来抱着吧。” “不用不用,”吕太公伸出手挡住要把小外孙夺走的吕雉,“抱得动,我们盈儿这是跟外公好。” 吕太公开心着呢,上次在下邑见面的时候这小家伙看见他都不往跟前凑,现在不就是冲过来让他抱抱吗? 他还不老呢。 “外公,你对盈儿真好。盈儿可喜欢可喜欢您了。” 刘盈对弟弟的撒娇没眼看。 小凹还知道为以前不搭理吕太公的事情找补:“外公,在下邑不是孙儿不想跟您说话,实在是我二舅还有大舅太过分了,我对他们失望才不懂事了。外公不要跟盈儿一般见识,盈儿其实可想您了。muamua。” 说着在吕太公脸上亲了两下,让吕太公整个都人都懵怔了,然后心底涌出无限暖流,还从没有哪个小辈儿跟他如此亲近呢。 刘盈抽抽着小脸,他现在已经对“盈儿”两个字发抖了。 小凹讨好起人来,将他的名字都带得可怕了。 吕太公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后怕,幸好幸好,幸好盈儿和雉儿都无事,要不然他们吕家一点前途都没有了。 吕释之日后再有不以雉儿为主的行为,自己先就抽死他算了。 小凹一番甜言蜜语,把吕太公哄的恨不能当下再把二儿子揍一顿乱棍。 吕雉看着父亲抱着个宝贝蛋似的抱着盈儿,才对后背被打得血呼啦的二哥产生一些抱歉的想法。 吕太公摩挲着小外孙的脑袋,忽然叹息说道:“若是你们母子有个好歹,你二哥就是咱们吕家的千古罪人。” 吕雉:--- 早知道父亲对他的感情不如两个兄长的深厚,但您老人家也不用一直强调吧,好似为我们母子出头都是因为损失了我们,吕家也跟着会有巨大损失的利益取舍一样。 吕雉倒也不至于难受,毕竟她也是吕家人,在利益取舍上很能理解别人。 “事情已经过去,二哥也受到了惩罚,阿父不用时刻挂念。” 吕太公点点头,征求吕雉的意见:“我看盈儿聪颖非常,不如以后就让我跟我学黄老之术以及相面术吧。” 吕雉想拒绝。 吕太公:“我先浅浅的教一下,同时让汉王给他寻找更好的师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自己的爹,吕雉就算是非常不信任父亲的相面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小凹屁股下像是长了钉子,坐不下去了。此时看向吕老头的眼神,就充满了控诉。 我哄你开心,你竟然给我加作业。 不对,是给哥哥加作业。 小凹对哥哥产生了无限的抱歉之情。 吕雉看清儿子的脸色,决定还是为儿子争取一下:“盈儿,你想学吗?” 刘盈:“小凹,让我跟娘说。” 小凹正要撒泼打滚拒绝,听见哥哥的话赶紧飘出来,谁知就听哥哥说道:“阿娘,我想学。” 吕雉无奈:那就学吧。 小凹震惊:“哥,你现在要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啊。” 刘盈安抚弟弟:小凹,你不要着急,哥哥自有打算。 没多久,娘三个离开。 路上,吕雉问儿子:“你是真心想跟你外公学黄老和相面术?” 刘盈笑得露出小虎牙:“没有的娘亲,儿子只是觉得小凹喜欢看外公打舅舅,觉得和外公亲近一下很有必要。” 吕雉好笑,盈儿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没想到还有比小凹更有心眼的时候。 吕雉觉得挺好的,牵起来儿子的小手。 回到刘家人居住的东半边院子,吕雉才从迎他们的女儿口中知道,她丈夫回来后也被打了。 本来打算晚上跟戚姬去亲热亲热的刘邦,最后也只能趴在床上让吕雉给他上药。 “娥昫啊,你能不能跟儿子说说,别跟我捣乱了?”刘邦目无焦距,苦兮兮的抱着枕头。 吕雉面无表情地给他抹着药,吹了吹:“红肿的地方没多少,你这伤比我二哥轻多了。太公还是心疼你,不舍得真打。” 刘邦想到老爹逼着他不能抛弃糟糠爹的场景,就脑瓜子嗡嗡的疼。 “再说,你觉得小凹说的那个梦,能是瞎说来故意害你挨打呢?”吕雉将药瓶放到一边,给刘邦提起衣服穿好。 刘邦盘腿坐起来,看向妻子:“你的意思是,真有分一杯羹的事?” 不不不。重要的是--- “小凹能看到未来?” 吕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咱们儿子还小,什么话都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分一杯羹这样的话更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小凹那么点大,瞎编不出来这个。” 刘邦想到这个可能,亢奋不已,“我们家小凹能前知六百年后知五百载!” 吕雉说道:“即使不知道五百年,对我们却应该是清楚的。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小凹一个孩子会故意为难你的宠姬,或许小凹在那个世界看到过你的宠姬做了什么对我们不好的事情吧。” 刘邦:--- 他看了看吕雉,说道:“不可能吧,戚姬还挺老实的。你不要觉得我看重她一些,就有这样的猜测。” 吕雉笑道:“以后可以等小凹长大了问问,但是汉王,咱们可要提前说清楚,若是日后你那老实的戚姬不老实,便任我处置。” 戚姬在刘邦心里的位分是重,但真要认真的放在天平上称量一下,她是比不过吕雉的。 刘邦点头依随:“若她真不老实,怎么做都随你。但是娥昫啊,你也不要因此就太为难她。” 吕雉笑得真心实意:“你放心,我吕雉从不会刻意为难旁人。” 刘邦叹气。 “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吕雉对刘邦很宽容。 刘邦看她一眼,躺在床上又疼的弹起来,说道:“你也别生气,我是汉王了,有两个女人那是应该的。不过现下,我还没那个功夫想女人,娥昫,你说咱们小凹到底在一个什么地方?” 吕雉看着刘邦那张尽染了风霜却依然英俊不减的老脸,唇角的冷笑都忍不住,翻身躺下:“既然不走,你就自己想吧,我先睡觉了。” 刘邦搓着下须,嘀嘀咕咕:“鬼神?听小家伙说的那些话也不像啊,再说真有鬼神的话,这世上就应该还有秦始皇,但项羽都把他的陪陵挖了,也没见秦始皇蹦出来说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这时,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刘邦习惯性问道:“什么事?” 小凹看着紧闭的房门,跟哥哥吐槽:“爹娘的感情不是不好吗?为什么每次他们还要单独偷偷的睡觉,不喊我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险吓尿 刘盈:“可能是我们太吵了…… 刘盈:“可能是我们太吵了。” 但刘盈在心里哭得应该是弟弟太吵了, 阿父才不想让他一起睡的。 门打开,一个小豆丁迈进房间,小豆丁的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个虚影的小豆丁。 小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脸色有一点苍白的渣爹说道:“我们要和娘亲睡。” 刘邦笑了笑, 侧身让了一下, “进来吧。” 正愁没功夫收拾你小子呢, 你就撞上来了。 小凹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警惕的回头,刘邦想要趁其不备抓住臭小子后领子的想法落空,刘邦咳了咳说道:“干什么?” 小凹看着他:“你干什么?” “老子干什么是你一个竖子能问的?”刘邦那两条轩昂的眉毛倒立,几乎挤到了一起。 可惜, 这臭小子一点都不怕他。 小凹收回鄙视的小眼神,看到娘亲的时候苦大仇深一秒切换成深深的笑容, “娘亲。” 喊着扑了上去。 在刘邦一眼一眼的盯视中,小家伙跟娘亲说完悄悄话,抱着布娃娃就乖乖在床上躺好闭上了眼睛。 确定这臭小子睡熟了,刘邦才小心地爬上床, 一看到没多大点的小家伙两只胳膊里一边揣着一个布娃娃,脸色黑了黑。 “吕雉, 你怎么又给他做了一个布娃娃?” 吕雉展开被子给儿子轻轻地盖上, 眼睛都没有移开,说道:“他还想要二十个呢。” 刘邦:? “要什么布娃娃, 要布娃娃。”伸出蒲扇大手把小家伙两边胳膊里的布娃娃揪出来,没想到揪出来的俩都是没有胳膊没有腿的布娃娃。 阴影太深的刘邦吓得直接将这两个布娃娃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吕雉不赞同的看了刘邦一眼, “小凹是调皮了点,但谁让他还是个孩子呢。”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汉王呢,竟这般心胸狭窄。 吕雉下来把布娃娃捡起来, 拍拍上面的灰尘给放到了儿子脑袋边。 刘邦:咋看咋诡异。 “娥昫,你别说以后都要让儿子抱着这样的布娃娃睡觉?” 吕雉看着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儿子,眼神宠溺:“小凹难得喜欢点什么,一个布娃娃而已,你能给他夺走不让他抱?” 刘邦看着没有四肢的布娃娃,十分不理解,自己的种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睡觉睡觉。”刘邦提着被子躺下来,闭上眼睛之前看到那两个随意摆放在儿子脑袋边的布娃娃,还是觉得后脖颈凉凉的。 * 屋内宁静,珠光昏黄。 戚夫人问道:“汉王呢,还没有过来?” 被她派出去的人连吕雉的房间都没有靠近,欲言又止的摇摇头:“远远看着,那边已经熄灯了。” 戚夫人娇美的面容闪过一抹阴狠,“不都说吕雉年老色衰,根本不得汉王的心吗?” 心腹齐媪低声说道:“到底是生育过一儿一女的,依奴婢浅见,只要那公子和姑娘的地位稳,吕雉就永远都是汉王的正妻。” 戚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什么,笑道:“那就让她的儿女一点点跟她离心。不过,刘盈和刘嘉,都不是什么好哄的孩子。” 虽然养好孩子不容易,养坏却很简单,只是不知两个孩子是单纯的不好哄,还是原本对她有敌意才不敢接近。 齐媪说道:“再不好哄,也总归是孩子。孩子嘛,想要的东西都很简单。” 戚夫人点头轻笑:“说的是,齐媪,你这些天多盯着那两个孩子,他们需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时间长了不信他们还不亲近我。” 自此,齐媪有一半时间都找借口到吕雉附近晃悠,经过两天时间的打探,终于带给戚夫人一个可靠的消息。 “布娃娃?”戚夫人放下书简,看向齐媪,“布偶人?” 齐媪也觉得诡异,“小公子很有些古怪,看起来一时好说话的很,一时又能把过去教他读书的郦先生气得破口大骂。” 戚夫人捧着帕子掩着唇,笑得前仰后合,“这样就很好,最好是更不尊敬师长一些。来人,给我准备布料。” 与此同时,奉命来陪弟弟玩的刘肥看着他咕咕叨叨的才弄一个布偶人觉得很没意思,说道:“盈弟,听说阿父他们正在做二踢脚,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大伯二伯家的孩子都在大人那边呢,他也想去。可惜母亲不让,让他过来哄着小孩子玩。 小凹刚放学,过来找哥哥正玩得开心呢,抬眼看着刘肥。 被他咕噜噜两只大眼睛看着的刘肥:--- 想到弟弟能脚踹阿父的力气,刘肥小心翼翼的说:“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我们继续玩布偶人。” 小凹说道:“大哥,这是布娃娃。你如果想看二踢脚就去好了,我自己玩没关系的。” 很想去的刘肥不关心布偶人该怎么叫,笑着道:“怎么能呢,好久不见弟弟了,我正想陪陪你,二踢脚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小凹也不赶他,“那好吧,大哥,你帮我找一根树枝来。” “好。” 刘肥转身到墙边的大树下,提着袖子捡一根树枝,又回来交给小他足足一个头的弟弟,“给。你要树枝---” “干什么”卡在嗓子里。 只见弟弟用那只胖乎乎的小手,结结实实地抓着树枝,在布娃娃脸上象征着眼睛的两条缝线上戳了戳,然后又在两边耳朵处戳了戳。 听到他嘴里还念叨着:“好了,这个布娃娃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腿和胳膊也没有了,再放到罐子里她还能活吗?” “咕咚”一声,刘肥向后退着坐在了地上。 小凹看着他,笑道:“大哥,你觉得这个布娃娃还能活多久?” “多多多久?”刘肥整个人都在颤抖,感觉自己被弟弟严重的威胁了,而且还成功的威胁到了,最后哭着道,“盈儿,你别吓大哥,盈儿你知道大哥的,虽然跟着你一起长大,但大哥知道自己的地位,在咱们中阳里的时候没想过跟你争家里的良田。如今咱们的父亲是汉王,大哥同样没想过跟你争世子之位啊。” 小凹皱着眉毛疑惑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都没娘,而我娘是历史上第一太后,你能跟我争啥? 刘肥只觉这个才几岁的弟弟心机足够深沉,当下举手发誓:“盈儿,大哥今天就可以给你立个誓言,如果我想跟你争世子之位就让我不得好死。” 小凹哈哈大笑,笑得弯腰抱着肚子,“大哥,你笑死我了。” 刘肥看着小家伙笑成这个样子,自己才小心地放松下身体,嘿嘿笑道:“盈儿,你放心,大哥不仅不跟你争,以后还会帮你的。” 小凹点点头:“行吧。” 扭头看着哥哥:哥,我就替你收下这个小弟了。 刘盈无奈极了,他原以为弟弟只是玩游戏,虽然有点残忍,但这是弟弟爱玩的,也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弟弟还是在吓唬大哥。 就是不知道小凹从哪知道,大哥要跟他们争世子之位了。 然后,兄弟三个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玩了半天的给布娃娃戳眼睛扎耳洞的游戏。 刘肥离开时,那个布娃娃在小凹手中已经是沾满灰尘的破布娃娃没眼看的模样了。 刘肥算是看出来了,盈儿本来就喜欢玩这种小游戏,虽然有点像吓唬他的成分,但根本原因是他爱玩。 回去告知母亲,母亲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曹氏严肃地告诫儿子:“不要瞎说,盈儿只是一个孩子,小孩子玩什么都是摔摔打打的,阿肥,这些话可不许再对旁人说了。” 刘肥想到盈弟戳布娃娃眼睛时那单纯好奇的笑容,瞬间打个冷颤,说道:“娘,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如果让盈弟知道自己在外面说他残忍,他不确定是盈弟先被阿父教训,还是自己先被那小子戳瞎眼睛。 吕雉回来也知道小凹跟刘肥玩了好半天还差点把孩子吓哭的事情,问小凹是怎么回事。 被娘亲拉着问的小凹是刚放学到家,揣着两块冰糕来给哥哥姐姐送好吃的,姐弟三个两个实体一个虚影,正凑在一起吃冰糕。 天气渐热,吃一块这冰冰凉凉的东西感觉挺好的。 刘嘉站起来:“阿娘,您尝尝弟弟带来的冰,甜而绵密,阿娘定然也从未吃过。” 刘盈担心弟弟被阿娘训斥,没有把身体让出来,说道:“阿娘,小凹没有要吓唬大哥。” 吕雉看到两个孩子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了,笑着在他们头顶摸了摸,“阿娘没有要训斥小凹,只是有些话得给你们说明白。” “小凹,出来吧。” 小凹进入哥哥身体后,先舔了一口冰糕,“娘亲,您说吧。” 吕雉好笑,小凹是真不怕她。 不过这小子有时候太不像样了,以后会让他怕一怕的。 吕雉蹲下来,跟小儿子平视,说道:“小凹,你和你哥哥共用身体,你们以后是要做汉王世子的人,因此那些能让人误会你们残忍的行为最好不要在外面做出来。好吗?” 小凹:“为什么啊?”吃着冰糕,递到娘亲面前,“难道汉王世子不能残忍吗?” 吕雉咬了一口,笑道:“是啊,你要有仁性,你爹身边那些谋士才不会因此而诋毁你的品行。” 小凹皱了皱小眉头:“我是人,当然有人性啊。” 诶。 小凹叹气。 吕雉:有点理解刘邦的头疼了。 “娘亲,其实我不是做事残忍,我就是想让哥哥习惯一下没有眼睛没有耳朵的人。” 吕雉立即察觉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问道:“难道,你哥哥以后会跟这样的人相处?” 日后,是她,或者女儿落于敌军之手遭此折磨? 小凹看着娘亲,感到非常为难。 但是娘亲的眼神,让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小凹支支吾吾的。 吕雉就不忍心了,笑道:“小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娘亲吧。” “嗯。”小凹说道,“但是我能给娘亲保证,哥哥不会跟没有眼睛耳朵的人相处。”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的事,就不要说。 这是爷爷教给他的道理,小凹一直记着呢。而且他也担心说了人彘戚夫人这件事会让娘亲伤心,所以既然娘亲会伤心,还是不要说。 反正他以后不在外面跟哥哥做人彘布娃娃就好了。 小凹跟哥哥换过来之后,才忍不住吐槽刘肥:“大哥那么大的块头,竟然会害怕人彘布娃娃。” 人彘? 那样的布娃娃果然有来历,原来叫人彘啊。 刘盈强忍发抖,不想被弟弟看不起自己。 刘邦等人在睢阳准备好二踢脚之后,就用了一天的时间突袭雍丘,然后又用一天的时间将外黄的王武燕县的程处给一一击破,成功收兵两万。 吕雉等家眷就是在外黄燕县被收复之后的第二天到达的。 有二踢脚助阵,攻城神速,从彭城大败损兵折将后心底就一直郁郁不乐的刘邦走到哪都是哈哈大笑的。 张良比较有远见,认识到二踢脚在两军对阵时的震慑效果,没有跟刘邦一样乐呵,已经在想如何提升二踢脚的威力。 二踢脚不能伤人,它在战场上发挥的威力主要是震慑,一开始对于没有见过这种神物的人来说可能会很有用,但一旦认识到二踢脚并没有伤人的威力,很快便会失去其震慑作用。 因为二踢脚是小公子提供的,张良一听到众家眷到达雍丘,赶忙去找他的小徒弟。 刘盈身后背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小包袱,跟张良在雍丘破烂的县衙二门迎面相遇。 “师父。”刘盈后背挂着个小包伏行礼,跟一只小乌龟般。 张良蹲下身好好打量一下小徒弟,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捏捏小家伙的脸颊笑道:“咱们盈儿看起来很不错,先去书房谈个事?” 刘盈:“嗯。先生有邀,无有不应。” 小大人的模样又让张良一阵笑,要把他后背的小包袱摘下来,刘盈摇摇头拒绝:“师父,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您就让我背着吧。” 张良脸上的笑容更深,“什么宝贝?” 其实都是小凹的布娃娃,曹夫人和戚夫人知道他们喜欢布娃娃,给做了好多送过来,小凹收得很开心。 然后拆胳膊拆腿的时候也很开心。 现在那些布娃娃都是没有胳膊和腿的半截身子,刘盈记着娘亲那天的话,于是来雍丘这一路上都亲自背着他们的小包袱。 连疼爱他的爷爷要帮他拿一会儿,他都拒绝了。 第42章 骑大马 刘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 刘盈为难, 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说不用他帮忙。 “既然是你的宝贝,为师就不追问了。”张良没有强求,转身牵着小徒弟的手走向书房。 其实张良觉得很好笑, 小徒弟这么点大就有了秘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难怪汉王对这孩子嘴上骂得紧, 实际却也护得紧。 刘盈背着自己的小包袱, 到了屋里也双手抓着胸前的带子,好像很怕别人趁他不注意给他夺走。 张良伸手跟小童要来蜂蜜,调蜂蜜水的时候抬头看了盈儿一眼,忍不住想笑,柔声说道:“别这么紧张, 你不想让别人碰的东西没人敢从你手里抢走的。” 说着把温热的蜂蜜水放到刘盈面前,在对面跪坐下来。 “师父跟你好几日不见了, 咱们先说说之前教你的避实就虚之策。”张良眸光柔和的看着小徒弟,说道。 刘盈一愣,惊觉师父离开睢阳之前给他讲的那些东西,他都忘完了。 其实不是他记忆力不好, 是小凹总要跟他玩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要做玻璃球, 一时又要什么隐形的墨水。 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些东西之上了。至于师父以前教的这个计那个策的, 现在的他只感觉很遥远。 张良耐心的看着盈儿,笑道:“慢慢想, 为师不着急。” 说着又拿起汤匙,给自己调起蜂蜜水来。 刘盈想了一会儿, 磕磕巴巴道:“避实就虚,就是避开别人的长处,去,去攻击短处。” 张良笑着看了小家伙一眼, 点头道:“说得挺好的,下次勇敢点。不管为师是怎么教你的,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为师都认同。” 刘盈犹豫道:“所以,师父,徒儿是说错了吗?” 张良笑了笑,重新用具体的事例给小家伙说避实就虚的道理。 刘盈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张良说完最后一个字,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想到弟弟让他嘴甜会说话一点,补充道:“师父,您真好。” 张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这么依赖过他,这短短的三个字还真把他说得挺开心的。 谁想到,小徒弟下一句就是:“郦先生就不这样,徒儿上次的抄写只是错了一个字,郦先生训了徒儿一刻钟,如果郦先生跟师父一样好就好了。” 张良:说得挺好的,但下次还是不要再说了。 郦食其本来就有点看不惯他,如果再听到他教导的徒儿这么说,没准会找汉王让他和盈儿解除师徒关系。 况且,现在那几个家伙都在不遗余力的想要跟他抢徒弟呢。 张良:“咱们先不说那个了,盈儿啊,你先前给楚军二踢脚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还有更厉害的二踢脚配方?” 刘盈点头:“有的,但是那个杀伤力太大,有伤人和,小---给我这个配方的爷爷让我慎用。” 张良心底柔软起来,盈儿的本善真的很难得。 “那盈儿觉得,现在能不能交出来?当今天下的势力,汉军能占一半,”注意到盈儿有些不赞同的小表情,张良说道,“虽然咱们汉军在彭城大败了,但还有三秦啊,你爹还是很有实力的。” 刘盈点点头。 张良:“汉军占一半,汉王已经彻底出关,项羽这次很难会放过我们。他本就杀敌勇猛,如今是齐国叛乱还未彻底平息,待他稳定了齐国,下一个就是来追杀我们汉军了。而且楚军现在又有二踢脚助阵,前方斥候传信说楚军在在齐国战场节节胜利,为师担心楚军反过来追杀汉军那一日不会太远。” 刘盈虽然小但是不傻,问道:“师父,现在就要炸|药包吗?” 张良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如果盈儿不为难的话。” 刘盈可不想他娘再被楚军抓走了,而且小凹也说虽然杀伤力大但自保最重要,“师父,我这就把配方写给您。” 张良老脸一红,惭愧啊。 自己一个大人竟然这么哄小孩子的东西。 但这个东西他的确不能在短时间想出来,只能哄小孩子了。张良看着小家伙握笔那只小胖手流畅的挥动,都忍不住怀疑盈儿就是苍天偏向汉王的最大证据。 刘盈刚放下笔,就听见外面传来震动极大的吵嚷声:“盈儿呢?盈儿,你樊叔叔给你带了很多好玩意。” 一个铁塔壮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 刘盈听出来这个声音,跟师父请示一声,拉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在他有些模糊的记忆中,樊叔叔就经常给他带好玩的好吃的,刘盈觉得樊叔叔身上的亲切感比他爹还多。 不过到底有两年没见了,刘盈虽然还记着这个樊叔叔,但是看到人时还是觉得陌生。 樊哙却一眼把长高不少的小家伙认了出来,哈哈的大笑声震动着空气,跨出来两步一把掐着小家伙腋下将他举起来。 “咋成小乌龟了,背上背了什么好东西?”两只钢铁一样坚硬的胳膊举着软乎乎的小家伙,左右晃荡了一下。 张良走出来,皱眉说道:“樊哙,你不要吓到盈儿了。” 樊哙一下子想起来嫂子素来把她的一对儿女养得娇贵,盈儿一个皮小子也从小跟个姑娘似的养着,于是皮子一紧放了小家伙在地上。 然后樊哙开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掏东西,什么秦朝寺工做的箭镞啊战场上拆下来的珍贵弓弦啊,都被他扔到按到刘盈小小的手心里。 张良抽了抽嘴角,过去把小徒弟挡到身后。 刚拿出来一样精致金钗的樊哙瞪着铜铃大眼看张良,但是这家伙鬼点子特别多,樊哙并不敢冒犯,只虚装声势的问道:“张先生,您干什么?” 张良说道:“盈儿现在是张某的亲传弟子,看不惯你吓唬我的弟子而已。” “你,什么弟子,”樊哙的勇气在张先生的眼神下一点点消失,“要说我盈儿就应该拜张先生你这样的人为师。” 张良笑道:“那就多谢樊将军的盛赞了。” 垂眼看了看被他捏着的金光灿灿的簪子,唇角的笑容更加柔和:“这样美丽的女子之物,樊将军应该不是要送给盈儿的。此物珍贵需要好好呵护,樊将军还是亲自送到想送之人手中吧。” 被看穿了心思,樊哙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张先生啊,您提醒的有道理。” 不过俺两年多不见人了,就这么凑过去不好吧? 樊哙明晃晃的眼神落在张良手臂下的盈儿小脑袋上。 刘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昨天母亲和小姨说的话。 “樊叔叔,你是不是想去看我小姨?”刘盈问道。 樊哙:--- 搓了搓脸,怎么自己的心思连一个小孩儿都看得明白? 樊哙笑道:“多年不见,不知道你小姨可好。” 刘盈说道:“好着呢。” 樊哙有点失落,他跟三姑娘根本不是特别熟的人,自己一出门就是这么多年,人家也没必要担心他,自然是好着呢。 刘盈请示张良:“师父,我能带樊叔叔去看看我小姨吗?” 张良拒绝了徒儿的请求,让樊哙自己去。 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还需要小孩子陪着吗? 于是樊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刘盈仰头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带樊叔叔去?” 张良揉揉他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你自然就明白。” 以前樊哙能不能娶到吕三姑娘,要看他的个人家世,现在能不能,则要看汉王的想法。 樊哙是一员猛将,若他和吕氏结合,会无限增加吕王后手中的可用力量,而这股力量最终又是世子的。 虽然汉王乐见诸将领拥护盈儿,但未必乐见盈儿的世子地位高于他这个汉王。 刘盈懵懵的点点头。 傍晚,弟弟放学过来,还吃力的拖着一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人。 十分逼真,身上的衣服确实画上去的小人。 小凹跟哥哥说:“这是蜘蛛侠,爷爷说古人不太会喜欢这个,让我给你带孙悟空,但是我没有孙悟空的娃娃,等爷爷买了我再给你。” 刘盈拿起这个小人,越看越觉得奇怪,不过这是弟弟送的,他一点都不为难的表示很喜欢。 “小凹,这个我就很喜欢了。你带东西很累,不用再拿别的东西来,累着你哥哥会很心疼的。”其实刘盈对母亲和曹夫人戚夫人做的布娃娃都不算多么喜欢,这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为哥哥的成熟的。 小凹见哥哥喜欢,自然要经常给哥哥带这种娃娃,“哥,你不用心疼我,我的力气现在更大了,爷爷说我每天给你们跨时空带东西就是在锻炼我的力量。” 刘盈看了看床上那满满一包袱的布娃娃,头疼到不知该如何拒绝热情的弟弟。 他可不想一直让一床半截身子的各种娃娃陪着自己睡觉。 “小凹,你知道樊叔叔吗?”刘盈赶紧转移话题,就是别再说娃娃了。 小凹想了一下:“樊哙?他咋啦?” 这些天他的早饭时间都是在看秦汉风云的纪录片中度过,对这个时间段的人物也算有了五六分的了解,剩下的那几分,是他这个年龄段无法理解的历史中人物的无奈和心酸。 “他不是娶了我们小姨吗?”小凹看着哥哥,明亮的双眼中满是好奇。 刘盈没想到,弟弟连这个都知道。 “不对,樊叔叔现在还没有娶小姨。”刘盈纠正弟弟之后,问道:“樊叔叔真的会娶小姨?” 小凹说道:“真的。我还知道樊叔叔比小姨死得早。” 刘盈一下子捂住弟弟的嘴巴,低声道:“小声些,娘亲说这都是天机,嚷的大声了让别人知道会有麻烦的。” 小凹乖乖地点点头,乌拉拉说道:“我不说了。” 刘盈这才放开手。 其实小凹被爷爷提醒过,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向别人透露未来,但是现在他哥跟外公学了相面啊,那个纪录片不是说秦汉之间有很多人都会通过相面看到别人的未来吗? 说一些也没什么的吧。 小凹坐下来跟他哥打听:“哥,你跟外公学相面术学的怎么样了?” 刘盈想到这个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主要是他不会说别人的坏话,而他感觉到他们外公的相面术都是忽悠人的。 看着弟弟期待的小眼神,他说道:“你跟外公学一学,就知道了。” 那说干就干,小凹让哥哥现在就带他去找外公求学。 一实一虚两道小身影出门,找到了吕家人的院落。在路上还遇到很多进出的将领,这时小凹都要跑到他哥哥身上热情的跟人家打招呼。 刘盈很无奈,也只能宠着。 娘亲和姐姐都在外公家,小凹看见娘亲就小炮弹似的冲过去。 自小没妈的小孩有了妈妈很是黏人。 吕雉一看这黏糊劲儿就知道是小儿子上完学过来了,把他揽在臂弯里问了好些小话。 然后才想起来他是要找外公听课的,“外公呢?” 吕太公正在跟樊哙下棋,把樊哙一个在战场能把刀枪舞得虎虎生风的汉子难得额头冒汗,看到盈儿哒哒哒迈着小步子走过来,顿时如见救星。 小凹看了看樊哙,灵动的两只大眼睛又看向外公,“外公,你给我讲讲相面术呗。” 吕太公看向小外孙,你小子什么时候如此好学了? 还记得前次给他讲课,这小子听得两只眼睛直迷糊,当时的吕太公就和郦食其深有同感,觉得女儿生的这个娃脑子不太聪明。 小凹磨缠:“我现在想听听,就以樊叔叔为例子讲吧。外公看樊叔叔的面相,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啊?” 吕太公咳了咳,端详了樊哙一阵。 樊哙被看得后背冒汗,盈儿这是在帮自己吧。 能不能娶到吕须,就在此一举了。 樊哙不自觉的抬头挺胸,战场浸染的杀伐之气一下子压住了整个人的气宇轩昂。 吕太公揉了揉眼睛,低头就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外孙关切地看着自己,大眼睛一眨问道:“外公,你被樊叔叔身上的金光伤到眼睛了?” 吕太公:--- 吕雉:! 刘盈跳着脚提醒弟弟:“小凹,你说得太过了。” 小凹努力保持不动声色的表情看着外公,又眨了一下大眼睛,让自己显得非常单纯无知:“外公,樊叔叔能有什么成就,能活多久啊。” 正被金光二字说得惶恐的樊哙一愣,咋听小盈儿这意思是不想让我活太久?不是帮他娶媳妇的? 吕太公捋了捋胡须,对着自家小外孙胡扯了一通,但他说的太深奥,小凹愣是一个字没听懂,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彻底只余单纯的迷茫。 刘盈看不过弟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飘过去给他解释了一下,小凹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原来外公的意思是樊哙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寿命长久。 等到离开外公这里,小凹立即跟哥哥换过来,放肆吐槽:“哥,咱们外公就是个半吊子,他只会说别人面相富贵吧,其他的啥都不会。而且我爷爷说,咱们外公这一辈子相面的人只有咱们爹和娘,所以他的相面术都是咱们爹娘给他炒出来的。” 刘盈:什么是炒啊。 小凹摆摆手:“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哥不要跟外公认真学,他啥也不是。” 刘盈耐心地跟弟弟说:“外公有三大箱子竹简,娘亲说那些都是宝贝,我读过一两行,真的很好。” 小凹还是坚持己见:“外公又懒又馋,他的书也都是那样的,哥你千万不要认真学。” “盈儿。”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刘盈仰头,对母亲笑了笑:“阿娘。” 吕雉说道:“小凹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刘盈:“没有。” 吕雉:“那小凹都说什么?” 刘盈:“小凹什么也没说。” “嗯?”吕雉温柔地质疑一声。 刘盈立刻觉得心虚不已,看了看因为着急几乎飘到半空的弟弟,眼睛一闭说道:“小凹说外公啥也不是。” 吕雉一愣,笑了起来。 原来盈儿刚才脸上的表情那么精彩,是在跟小凹说他外公的坏话。 小凹赶紧窜出来说道:“娘亲,外公还是一点是处的,他可以打舅舅。” 吕雉抽了抽嘴角,慈爱地看着自家儿子:“那娘亲是不是该替你们舅舅谢谢你们?” 小凹心虚的说道:“那就不用了。” 走过这一段无人的小路,母子三人看到前方跟一个少年走过去的刘嘉。 刘嘉是去外面挑选女卫的,母亲走不开才让她带了几个人独自去。没想到雍丘这边也没有比彭城沛县好多少,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嘉儿。” “姐姐。” 刘嘉转身看到母亲和弟弟,鼻子立刻酸了下,眼睛微微泛红。 小凹小跑过去,看了眼姐姐和那个没见过的少年:“你欺负我姐姐了?” 张敖跟他爹刚到雍丘就到处听说这个小公子的各种神勇和事迹,很怕自己被小豆丁一脚踹出去,这可是传说中连他爹汉王都敢一次又一次踹下车的小家伙。 张敖赶忙解释:“小公子,没有,我万万不敢的。” 刘嘉捏了捏弟弟头上的小啾啾:“不是他欺负我,他还救了我呢。” 小凹看向张敖的眼神更嫌弃了,说道:“姐姐就算出门,身边也带了很多人,怎么可能需要他来救?” 张敖:怎么好像自己意图不轨似的。 刘嘉说道:“当时他就在旁边,出手最快。” “哼。”小凹撇嘴,“你不用跟着我姐姐了,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小小的人气势两丈高。 吕雉还是温柔地笑着,夸了夸张敖的年轻有为,带着女儿回到他们的房间才问起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嘉说道:“雍丘两次离乱都是因为汉军经过,他们似乎很仇视我们。可能有人看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才敢动手的,但是有王合张敖那些人在,那人并没有靠近女儿。” 却不知为何,到现在她心里那股子难受的情绪到现在都下不去。 小凹只关心:“想伤害姐姐的那个人有没有抓起来?” 刘嘉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其实那个人当场就被张敖一剑杀死了,刘嘉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人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吕雉把微微发抖的女儿抱在怀里,揉了揉,说道:“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有恨也是冲着你阿父去的,他伤害你,只是觉得我的女儿是一个弱女子好欺负罢了,但我们嘉儿从始至终都跟这些事情无关。” 刘嘉靠在母亲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小凹说道:“我渣爹其实也没错,渣爹唯一的错就是打天下不是为了百姓。这个乱世是那个赵高和秦二世导致的,该惭愧的是他们。” 刚说完,一阵朗笑飘进室内,刘邦面带红光的走进来,出其不意地抓住看到他突然出现很惊讶嗯小凹,然后故意用胡子扎儿子的小脸蛋,“我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夸你渣爹了。来来,跟渣爹说说,这个渣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雉笑嗔他:“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快放下来小凹吧。” 强调小凹两个字就是提醒他,这是小凹,不是盈儿。 小凹一脚能给你彻底醒酒。 小凹还是第一次被渣爹亲香,感觉挺新奇和不好意思的,倒也没有动手,那小眼神不时地看向渣爹的脖子。 “如果你让我骑大马,我就跟你说渣爹的意思。” 刘邦嘿了一声,看向吕雉:“娥昫,你看看,臭小子还敢跟我谈条件。” 吕雉说道:“骑大马而已,算什么条件?” 但是片刻后,吕雉觉得自家小凹真是胆大包天,刘邦也是真喝多了,竟然真把小凹给驾到脖子上让他骑大马。 第43章 很快乐 小凹抱着渣爹的脑袋,第一…… 小凹抱着渣爹的脑袋,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可以这么高。 他还不忘哥哥,自己转了两圈就换哥哥来。 刘盈吓得脸都白了,不过被父亲这么背着, 感觉视野真的很好。 刘邦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气喘吁吁的把沉甸甸的小家伙放下来, 坐在吕雉身边,“说说吧,渣爹到底是什么说法?” 反正这不是什么好称呼,刘邦就想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到底有多赖。 小凹看了看坐在那里都比他高两个头的渣爹,骑大马之后再说渣爹, 他有点心虚。 不过想到渣爹要把他和姐姐踹下车这些事,又瞬间挺直了腰杆子。 小凹说道:“渣就是人渣, 沉渣的意思。” 当然对这个渣爹,说渣爹不配当爹这种话,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可能是心里还是有点把这个人当爹的吧。 刘邦问道:“就是说, 乃公是人渣的爹?” 小凹瞬间跳了起来,小短腿儿一下一下朝刘邦身上招呼:“渣爹是说你是是个人渣爹, 不是人渣的爹。” 气得儿子小嗓音都粗了十倍, 刘邦爆发出畅快的大笑,吕雉也有点忍不住笑, 把儿子抱过来。 刘邦哈哈大笑:“臭小子,你爹永远是你爹。” 吕雉看他一眼, 提醒道:“你够了啊。” “够了,乃公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刘邦成功将小家伙气得说不出话来,高高兴兴地躺床上就睡。 睡着前还听见小家伙跟他娘在那嘀咕:“娘亲,我们不要渣爹了, 让他跟那个人棍过去吧。” 迷糊的睡意让刘邦没有深想人棍二字,倒是心中很是不平,听听这小子叫他娘那就是娘亲,他却是渣爹。 怎么不叫他一声爹亲呢? 刘邦一激灵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是到了第二天。 “醒了?”脚步声靠近,吕雉温柔地笑着,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惹起的碗。 刘邦又是一激灵,这么温柔的媳妇真的很吓人,恍惚间有种回到夫妻二人刚成亲那会儿的感觉。 “喝点热汤,头疼吗?”吕雉坐在床边,将碗送到刘邦嘴边,刘邦没有什么拒绝能力的喝了一口又一口。 “等等。”刘邦压住碗沿,看着吕雉的脸问道,“今年是什么年月?” 吕雉白了他一眼,放下碗起身收拾床上的被子去了,刘邦这才放心地端起碗喝水,“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一觉睡醒回到了秦始皇还活着那会儿呢。” 吕雉折着儿子脱下来的衣服,“回到那时候可没有你知心的好夫人了。” 刘邦喝完水把碗往脚踏上一放就躺回去,回味着吕雉的语气笑道:“娥昫啊,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吕雉说道:“快起来吧,张先生刚才就派人来叫你过去呢。” 刘邦一掀开被子,顿时叫被窝里的场景吓住了,只见他身体两边歪七扭八的躺着得有几十个半截身子的布娃娃,将他围了个密不透风。 头皮一阵阵发麻的刘邦怒吼:“刘盈,刘凹,你们两个臭小子给乃公滚出来。” 吕雉忍住上翘的唇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怎么了?”看到被子底下的情景,唇角就实在是压不住了。 刘邦几乎被布娃娃包围,她早晨起得早,没叫还在睡觉的儿子和宿醉晚起的刘邦,难怪刚才看见盈儿去找郦先生读书的身影有些偷偷摸摸。 被包围的这么好,不会是盈儿特地摆放的吧。 刘邦捏着一个布娃娃,手抖地好像是在愤怒地用力摇晃这只布娃娃,“你以后不能再给臭小子做一只布娃娃。” 吕雉一脸无辜:“我可是冤枉的呀,这些这些都是你的好夫人戚夫人和阿肥他娘做的,让盈儿拿着玩。你也知道喜欢布娃娃的是小凹,我们还在睢阳那两日,小凹可是让盈儿陪着这么一被窝的布娃娃睡的。” 刘邦气得咬牙切齿:“这小子,对半截身子的人偶多有喜爱,足以见凶狠---” 吕雉瞬间就沉下脸来,没让刘邦继续说下去:“小凹也是您的儿子,自出生起你我二人可曾进过一日父母之责?再说汉王何时见过小凹残害生灵,你汉军屠城抢掠百姓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下邑城那些百姓还不是我儿保下?” “只是小孩子贪玩了些,不过在你面前拽掉一次布娃娃的胳膊,你一个当爹的用得着记仇到现在?还是说您现在都害怕呢?”刘邦都没有反应过来,张嘴说他一顿的媳妇就捏着帕子擦着眼睛哭起来,“我拼死拼活只生下这么三个孩子,一个还不能长久的跟在我们身边,外人还没有来陷害我儿,汉王先说了起来。我儿子才多大,你就说他凶狠,以后还有我们母子活的立足的地儿没有了?” 刘邦头疼,当然也有些愧疚,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儿子凶狠残暴一些有什么,吕雉这么哭还是让他心疼。 夫妻两个多年情谊,不是一夕之间能消散的。 更何况现在的吕雉真的很柔弱,很,吓人。 刘邦没办法,反正又无外人在跟前,下床后对着吕雉又是道歉又是擦眼泪,还保证不仅他自己不说儿子残暴别人也不能说。 “呼。” 终于哄得吕雉不哭的刘邦站在门口长长出了口气,又擦擦额头,回头看了眼,吕雉现在是跟谁学的啊,简直能对着他哭死。 殊不知,房间里坐在床边的吕雉也呼了一口气,揉揉胸口,动不动就哭这活儿还挺累的。 但是,谁让刘邦就吃这一套呢。 * 刘邦揣着袖子走在路上,即使大着肚子那身形也不难看的戚夫人突然出现,看到刘邦时漂亮的面庞上浮现怔愣的表情。 “王上,妾身好想您啊。”戚夫人扑过来抓着刘邦的袖子,双眼通红,“自从您回来,妾已有足足八日没有好好跟您说过话了。” 刘邦心疼戚姬,觉得自己放着怀有身孕的她一个人很不是东西,当下保证晚上就去看她。 戚夫人达到目的也不做那不懂事的人,知情识趣地松开了刘邦:“妾也知道王上公务繁忙,不敢奢求您能日日让妾身见着,后方还有两位姐姐在,妾身一点都不孤单。听说盈儿喜欢布娃娃,妾身这些日子便在等着您的时候给盈儿做了不少。” 刘邦想起自己一掀开被子身体两边被摆放着密密麻麻半截身子布娃娃的那个画面,彻底对戚姬笑不出来了。 “哦,那些布娃娃有多少是你做的啊?”刘邦把自己的双手收回来,重新抄在袖口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明眸善睐情意丝丝的戚姬。 戚夫人这时候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好看的笑容慢慢沉静下来:“妾身,做了有十几个。” 说着伸出双手让刘邦看。 刘邦一瞧,这如削葱根的纤纤十指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小针眼。 刘邦抽了抽嘴角,说道:“戚姬啊戚姬,你说你也不擅长针线,给臭---盈儿做那么多布娃娃干什么?” “妾身。”戚夫人不知道自己对刘盈好怎么还让他不喜欢了呢,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刘邦一甩袖子,冷哼着走了。戚夫人急得身体扭曲,“王上,妾身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已经走远的刘邦撂下一句话:“以后刘盈的事你少掺和,好好养你的胎吧。” 这疏离的话让戚夫人看着男人的背影都分外无情起来,心里都怨死刘邦了也不敢骂他一句。 齐媪上前搀扶着戚夫人的手臂,提醒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戚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扭头问齐媪:“汉王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女人,怎么我对其他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好,还让他这般不喜?” 齐媪看向刘邦来时的方向:“老奴想着,不是汉王不喜,恐怕是有人说了什么?” 戚夫人:“吕雉那个老女人?” 咬着牙说道:“王上的心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要不是她儿子跑回去救她,她说不定早就死在楚军大营了。” 不让我接近你儿子,我偏要你的儿子更亲我。 午时,雍丘城郊突然爆发一阵又一阵的轰隆巨响,雍丘县破旧的县衙内,忽然也传来一道悠长的惊恐的女子尖叫。 吕太公正在教小外孙下棋呢,恍惚听到一点声音,看了看面前认真思考的小家伙,微笑点点头就不关心外面了。 小凹举着手里的黑色棋子儿,啪嗒落在棋盘上,看向啥也不是外公。 吕太公一看这个落位,胡子直抖抖。 刘盈站在弟弟旁边,尽管知道外公看不见听不见他,还是声音低低的说:“小凹,外公昨天才讲过,这时候应该放在左上角的---” 小凹看向哥哥的两只大眼睛显得很空洞,刘盈了然,弟弟就根本没有听懂啊。 吕太公又教了一会儿,气得不行了。 昨天的外孙虽然有点笨但还能通气儿,今天怎么就成榆木疙瘩了。 小凹:“外公,该你了。” 吕太公没好气道:“我输了。” 小凹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两只小胳膊向空挥拳:“哦耶,我赢了老---外公。” 吕太公又被气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 小凹的整个午休时间都是和哥哥在外公这儿度过的,两人是一会儿你一会儿我,差点没有把吕太公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玩得直接原地去世。 最后,目送小外孙离开的时候,吕太公甚至都已经决定要好好起卦,用尽毕生精力算一算闺女生出来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天魔星。 小凹觉得和哥哥交替出来的这个游戏太好玩了,除了他娘别人好像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和哥哥有两个人。 “哥,等我晚上放学,咱们去找爷爷玩。” 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的刘太公还是在养伤,小孙子的到访总能让他很开心,但是刘盈很担心小凹会把爷爷气得跟外公那样。 小凹表示:“哥,你放心好了,爷爷对我们好,我不会气爷爷。” 小凹是爷爷养大的,刘太公光是占着一个爷爷的名分就比吕太公个外公沾光。 “哥,刚才咱们下棋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尖叫的声音?”小凹飘着在哥哥前面走,想起刚才的事。 刘盈点点头:“是听见了一下,不过小凹你不能在这边逗留了,你该回去上课了。” 他现在很清楚小凹一天早中晚得上学休息时间,于是到点就催促弟弟赶紧回去。 小凹依依不舍的,他觉得大汉比幼儿园好玩,决定回去之前跟哥哥交代:“哥,你不要只顾着学习了,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晚上我回来跟我说啊。” “好的。”刘盈挥挥手,让弟弟赶紧回。 然而小凹傍晚放学后过来,就在中午尖叫主人的门外。 刘盈眼疾手快的把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挡住,然后将弟弟拖过来的糖抓到手心里,小凹从他哥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前方敞开着的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大门。 “哥,发生什么事情啦?”为什么乱的好像再打仗? 刘盈:戚夫人受惊动胎气了。 小凹从哥哥身后走出来一脸惊呆的看着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场面,扭脸问道:“她怎么动胎气了?她要生娃了?” 刘盈摇摇头。 小凹见哥哥不想说,嗖一下就飘到里面。 刘盈赶忙焦急地跟上去,但刚到门口就被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婆子拦住了:“小公子,请止步。” “中午时我已经找大夫给妹妹瞧过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小凹一进来就听见他娘亲的声音,顺着声音飘到里面。 只见娘亲和渣爹都在,戚夫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伸在被子上面抓着渣爹的手,哭哭啼啼道:“王上不知,那些密密麻麻的布偶人吓死妾身了,大夫说妾身这是惊吓过度,妾身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出息,还累得姐姐担心。都是妾身的不是。” 刘邦特别理解地拍拍戚姬的手背,心疼道:“我都知道,你好好休养。” 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去讨好盈儿,你还偏去,这下子吓到了吧,能怪谁? “娥昫,你也是,怎么不把那床上的布娃娃收起来?”那么多,一个个还只有半截,刘邦都能想象到好心去给盈儿送糖水的戚姬以为盈儿还睡着,掀开被子看到底下那些布娃娃时能被吓成什么样子。 吕雉轻描淡写地看了刘邦一眼,“倒是妾身疏忽了,当时有事没收起来便出门了,没想到还能吓到妹妹。” 曹夫人说道:“不就是几个布娃娃,还有戚妹妹给盈儿做的,怎能吓成如此模样?” 戚夫人柔柔弱弱地低下头,双手仅仅抓着刘邦的手:“妾身实在是没想到,那些布偶,布娃娃都没了四肢。” 虚影小凹还是习惯性站在他母亲身边,安安静静听了半天,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后背瞬间冒出一股股犹如实质的黑气。 戚人彘,戚人棍,竟然这么早就开始陷害我娘。 布娃娃在我床上吓到你还要我娘跟你道歉吗? 小凹窜出去:“哥,我要出来。” 刘盈习惯性的一秒把身体让给气冲冲的弟弟,跟在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小凹?” 小凹走到门口,一脚就将刚才拦住他哥的人踹到一边,跑到床边揪住刘邦的领子把他拉到一边。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连被刘邦质问一点都不生气的吕雉,也没来得及上前一步。 怒气上头的小凹揪住戚夫人就是给她脸上招呼了一拳。 吕雉眼前一黑。 不管戚夫人多恶心人,她到底是刘邦的女人,小凹上来就打,是会被所有人谴责的。 “盈儿,快住手。”吕雉在所有人冲过来之前把儿子抱了起来,笑着对戚夫人说道,“妹妹应该是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的,他还小,不懂事,回去我就训他。” 刚刚还在卖惨的戚夫人愣愣的,被那一个拳头打得鼻子酸疼,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在片刻就隐约看见一滴两滴鲜红的血液砸在被子上。 “夫人,”戚夫人身边的侍候人尖叫起来,“夫人流血了。” 小凹冲他娘咧嘴一笑,吕雉把他的脸摁倒肩膀上。 曹夫人也挤到床边,状似心疼:“啊妹妹,这又是惊又是吓的,你要保重,千万不要跟孩子记仇啊。” 吕雉虽然觉得儿子这做法太莽撞,心里却很畅快,沉着脸沉痛的说道:“妹妹,回去我就把这孩子打一顿给你出气。来人,再把大夫请过来给妹妹好好看一看。” 刘邦被挤到了外面,乱糟糟的场面让他脑瓜子发紧,可要说心底对小凹这个儿子的不满,那还真没有。 毕竟戚姬经历的这两件事(被满床断肢布娃娃吓到,被臭小子揍),他都经历过,而且比戚姬还惨。 吕雉携曹氏安慰了戚姬几句,赶紧就抱着自家儿子快步离开了。 走前看了刘邦一眼。 刘邦突然明白吕雉的意思,这是让他收拾烂摊子啊。 刘盈看了看流鼻血大哭的戚夫人,赶紧飘着跟上自家娘亲和弟弟。 弟弟,好弟弟,可真是会顶着他的壳子给他闯祸啊。 小凹看到脸上有点怒气的哥哥,急忙忙解释:“哥,她说她是去看你,然后被我们的布娃娃吓到了,渣爹还在埋怨娘亲没有把我们床上的布娃娃收起来。我们的屋子谁让她进去了,那他被布娃娃吓到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这样,我都不会打她。” 刘盈气哼哼:“那你打了父亲的女人,父亲会打我的。” 小凹一顿,好像还真是这样,对哥哥笑了笑,弯弯的眼睛露着的小米牙都显示出来他的心虚。 “这样吧哥哥,渣爹打你的时候让我在身体里。” 刘盈挺发愁的,自己弟弟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你走了不还是我疼?” 这下换小凹发愁了:“那怎么办?” 第44章 好小孩 刘盈的一张小脸上绷着郑重…… 刘盈的一张小脸上绷着郑重的小表情, 对弟弟道:“以后不许随便打人。” 小凹暂且答应:“好吧。” 灯火阑珊时分,刘邦回来,推开门找到正在吃东西的小凹, 观察一会儿确定他是小凹, 沉着脸开口第一句就是:“以后不许随便动手打人, 知道吗?” 小凹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对着墙吃。 吕雉说道:“孩子还小,你有什么话慢慢说。” “慈母多败儿,早晚被你惯坏了。”刘邦气呼呼地坐下,“要不是大夫就在旁边守着, 戚姬那么一个泥捏的人今天都保不住孩子了。” 吕雉不在意地给自家小儿子夹菜,给担忧的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才淡淡地对刘邦说:“那不是大夫在嘛,你们的宝贝孩子不也好好的?” 两句话给刘邦气得发抖:“吕雉,你听听你现在都说的什么话。”开口闭口是孩子还小啥也不懂,不正是因为不懂才要教吗? “你要是不教, 这孩子以后不定成什么样子。嗷---” 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臭小子坐也不是好好做,那圆滚滚的小脚跟嵌了钉子一样, 踹得人能原地跳起来。 “打不打, 吕雉你说这孩子今天打不打?”刘邦站起来。 小凹说道:“你看看你也没有汉王的样子啊。” “嘿。”刘邦瞪眼了,“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小凹:“你说我坏话, 我在说事实。” 刘盈看着父亲越来越生气,马上代替了弟弟。只见刚才桀骜不驯的昂着小脑袋的孩子, 一眨眼的时间温顺如绵羊,承认自己的错误:“阿父,我错了。” 吕雉笑道:“汉王不必这么生气,咱们儿子就是这么个样, 连你不也是被他踹下过马车好几次?” 说起这个事,刘邦有些心虚。 毕竟他当初的确是吓唬儿女了。 吕雉没有继续给刘邦冷脸,起身盛一碗粟米饭放到他面前,说道:“小凹才多大点啊,你总说小凹这不行那不好的,我心里都难受,更别说小凹一个孩子了。再说,你就不想想,戚姬她三番两次往我儿子身边凑是个什么意思?” 刘邦弱弱的没说话。 戚姬的小心思他都看得出来。 吕雉笑道:“我不说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谁料想她还能蹬鼻子上脸呢。汉王可别忘了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戚姬这次被我儿子打了一拳,那便是她活该承受。你啊,最好提醒一下你那心上人,别总是想跟我抢儿子,小凹人小力气大,真把她打出来个好歹,那肚子里的宝贝蛋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要赖我我儿子。” 刘邦没脾气地捧起碗吃饭:“好好好,不说了。” 看了眼那边,温温顺顺的儿子又成了那副那得意洋洋的臭小子模样,现在才感觉到温顺听话的儿子其实也挺珍贵的。 刘邦给了小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你等着你娘不在身边的。 * 刘老头正往滋啦啦的锅里倒青菜,充满活力的咚咚脚步声靠近。 “小凹醒了,吃过饭没有?” 小凹跑到爷爷旁边,踩着小凳子看爷爷炒菜,“爷,我吃过了,我娘亲给我做的大汉烤肉,没有爷爷做的好吃。” 刘老头笑道:“可不是,那边什么都没有呢。明天过去的时候,给你哥哥带一些烧烤料,有了烧烤料那烤肉的味道就上来了。” “爷爷,大汉也没有西红柿、青椒,”小凹扒在橱柜上,跟爷爷诉说着大汉的不好,“什么什么都没有,还有好多要饿死的人。我爹还抢那些人的粮食,要不是娘亲安抚,他到处拉仇恨。” 刘老头笑了笑,将翻炒断声的油麦菜盛出来,“孩儿啊,古代的老百姓都是那么过的,这些东西只要你好好看历史纪录片,慢慢的都会知道。” 小凹点头,“爷爷,大汉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人。” 一边在锅里加水洗锅一边说道:“哦,爷爷可感兴趣了,多说点。” 小凹就学话,什么吕太公教他哥下围棋,刘太公给他放的麦芽糖又黏又不甜,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戚夫人被他的布娃娃吓到哇哇大哭的事情。 刘老头同情那个戚夫人一秒。 小小的厨房里,小小的人转着圈地跟着忙碌的家长说话,气氛很温馨,也很好笑。 刘老头在小家伙叨叨的详细而密集的话里,炒好了菜盛好了饭,“今天吃面条,还有大鸡腿儿,小凹要把这一碗全都吃了,这样才不会耽误你长身体。” 小凹很能吃的,小胖手又给自己划拉来一个大鸡腿,“我要吃两个,我长得比哥哥更高。” 刘老头还担心自家孩子两头吃饭会觉得饱呢,笑道:“能吃完了就行,但是待会儿得跟爷爷去拍皮球。” 皮球? 小凹又吐槽那个大舅给他找到的小皮球,说到后来觉得生活在大汉的哥哥姐姐和爹娘都很可怜。 刘老头好笑:“小孩子家哪有气好叹?” 小凹:“爷爷,如果我哥哥姐姐,还有我娘亲都来咱们家,咱们家的米还够吃吗?” 刘老头说道:“够吃啊,而且他们都能干活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爷爷胸有成竹说够吃的时候,在小凹眼里比他那个是汉王的爹还帅。 爷俩吃着说着,又说到了戚夫人受惊吓刘邦说小凹坏话的事情。 小凹还挺得意,嘴儿叭叭的说他如何打了戚夫人一拳,吕雉如何护着他,渣爹想打他都打不着。 刘老头惊讶的问道:“哦,我们小凹还把人打了?” 小凹伸出自己的拳头:“打了她一小拳,我爹的鼻子都歪了。” 刘老头看着已经接受父亲的小家伙,很担心自家小孩儿以后会被那个有了如意子而嫌弃的时候伤心。 伤心吧,也不知刘老头主要担心的。 毕竟人生在世就没人不会伤心。孩子伤心一下有助于成长。 刘老头担心的是刘邦坚持废长立幼的那个时间,正好是自家小凹和他哥中二的年龄段,不被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认可,小凹会不会拧巴了。 而且刘老头综合整理一下小凹学的那些话,吕雉也不是个多会教孩子的,听听小凹说的,他娘护他护的连刘邦都不能动手。 还总说她家的娃儿是孩子,就算小凹的确是个孩子,孩子也不是他做错事的万能挡箭牌啊。 诶呦,这不是现代那些网络上常说的熊家长吗? 刘老头沉思着,看到小凹吃饭吃得香的模样,自己也会觉得这么大点的孩子懂什么啊,旁人别惹我家孩子就行了。 不过,刘邦应该是古代第一个被“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懂什么呀”的话给气到的人吧。 “小凹。”刘老头喊了声,等小家伙脸上沾着米粒抬头看过来,说道:“待会儿跟爷爷看电视去。” 小凹:“爷爷,我想看会书。” 刘老头说道:“今天就不看书了。”都是拼音书,再说就现在的心性你能看懂的也就是孙悟空从龙宫抢走金箍棒这些热闹。 小凹说道:“可是爷爷,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课外书了。” 刘老头是非常开明的家长:“等你上了一年级再看课外书。” “好吧。” 晚饭后跟爷爷一起洗好碗,小凹勉为其难地陪着爷爷看了一个小时的电视。都是动画片,什么孔融让梨凿壁偷光孝顺后妈什么的。 不过看了一小会儿,刘老头就担心给自己小孩矫枉过正,比起让他好的会被坏人欺负,那还不如自家孩子就是个坏人呢。 于是刘老头指着电视里卧冰求鲤的小孩问道:“小凹,如果你后妈虐待你,你会这样做吗?” 小凹摇摇头,刘老头刚想夸自家小孩不愚孝,当然也要说一下不愚孝的同时要学会尊敬长辈什么的,就听到他家小孩说:“爷爷,我那是亲妈。而且我亲妈比我爹活得时间长,可能以后我会有后爹吧。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后爹欺负我的。”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对自家孩儿进行思想教育永远都有必要。都怪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做着生意,小凹从小接触的就是到他修车铺修车的粗人,以及左右前后小卖铺里面的各种自私老太婆。 小凹这个性子哦,有的磨。 这天晚上,刘老头看着床上睡熟的小凹,默默跟那爱找事的戚夫人说了声抱歉,虽然他已经尽力让自家小凹善良了,但三岁看老。 这个戚夫人的命运可能会比正史记载的还要惨呐。 半个月后,迎着朝阳光线的清晨,刘邦一身铠甲身后带着三百精锐正快马便咸阳方向奔袭。 “驭!”刘邦突然拉紧手中的缰绳,回头看去,只见远远的天与地的交接处,又有一行人马追来,刘邦问左右,“那在前面的,是小---盈儿?” 樊哙回马看了看,大声道:“大哥,还真是盈儿。” 盈儿不在栎阳好好待着,怎么来了? 刘邦骂道:“这个臭小子,老子有正事儿,他怎么跟来了?” 声音震动如雷,身后的一群将领都为小公子捏了把汗。 众人都觉得小公子虽然调皮了一些,但那个小脑袋瓜真是个宝贝,给他们想出来炸|药包那样的神物,还能把当初要走的几个人给训练的精神百倍。 关中都是他们的人,小公子又带着人呢,不会有什么危险。汉王有时候对小公子着实过于严厉了。 第45章 找始皇 小凹看到前面的那些人都下…… 小凹看到前面的那些人都下了马, 催促带着他骑马的王合:“快点,我爹在等着我们呢。” 王合好奇:“小公子为何突然要急追汉王?” 早晨还在跟张先生看士卒训练呢,突然就要找汉王。哭闹不休, 哄不住孩子的汉王后只好把他们几人叫来训诫一番让他们护送小公子追赶汉王。 小凹说道:“去救人啊。” 这些天他又看了更多的秦汉纪录片, 爷爷也跟他说, 等他爹一到荥阳,秦朝最厉害的一个大将就要死了。 小凹好奇的看着爷爷:“最厉害的大将?那他有项羽厉害吗?” 爷爷说:“如果是秦始皇还在的时候,不分伯仲。秦始皇死了,没人支持他,这人啊打个败仗就怕, 一怕就怯了,怯了自然要输。” 小凹当然要把那个最厉害的大将给偷偷救出来, 让他给哥哥干活儿。 而且现在那些当初被他和哥哥挑选出来的十八个人,都已经很厉害了,还有扫地僧王合,小凹不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哥哥被人抓走, 找到娘亲一阵撒娇带撒泼的,就把自己和哥哥带出来追他们爹了。 刘邦坐在低头啃草啃的一直在转圈的宝马上, 目光冰冷地看着远处那十几人到跟前。 樊哙等将看汉王这么平静, 都放下了提着的心,忽然, 汉王突然抬腿下马,提着马鞭大步走过去抓住盈儿那匹马的龙头, 瞬间把小家伙从马背上提溜下来。 “王上。” “王上。”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是众人被汉王扭头这么一瞧,都噤声了,只有王合, 坚持说道:“王上,小公子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刘邦:“滚一边儿去。”见他不动,看向樊哙等人:“樊哙,纪信,你们两个看着他。” 王合迎面被两个铁塔大汉堵住。 樊哙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是盈儿捡来的只忠于他,但盈儿的爹不会害他,咱们当护卫的要懂得父子忠孝的道理。” 王合:看着大老粗一个,你还挺能说的。 刘邦见没人来管这臭小子了,这才提着他的后衣领走到一边用别人都听不到声音道:“刘小凹,你要不说出个非要出来追乃公的原因,你爹今天就要把你揍得哭爹喊娘。” 战场之上可不容不得妇人孺子瞎胡闹,这次就算回去跟吕雉吵一架也得给臭小子长个记性。 小凹看着严肃的父亲,黑亮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会挨打,小脑瓜突然一动,开口就差点吓死刘邦。 小凹睁着晕染着柔和光彩的大眼睛说瞎话:“爹,不是我要来的,是咸阳有人找我去,他说他叫秦始皇,他让我去咸阳有事儿。” 刘邦双膝一软险些着地,抓着儿子的小肩膀问道:“臭小子,我是你爹,你要是说瞎话我能看出来。” 小凹摇摇小脑袋:“我没有说瞎话。” 刘邦自己就是个喜欢瞎胡咧咧,不,喜欢发出豪言壮语并且会努力执行君子之行的人,现在他真觉得小凹这孩子是照着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种。 什么秦始皇喊他去咸阳,跟他以前把随便抓到一条蛇的事情改编成斩白蛇不是一模一样?秦始皇要是还有英灵在,项羽早死了。 这个时候就会发现,还是乖巧的盈儿好啊。 然而,小凹就是个能够以灵和他哥哥相通的小孩儿,且自出生起就在现在的人都找不到的一个神秘世界生活。 难保,秦始皇不会真的存在并且来找这个臭小子传话。 “盈儿,你出来跟为父说说。”刘邦看着什么也看不到的左右,声音又轻又柔的好像一个慈父。 小凹哼了一声,两只小胳膊架在身前抱着。 刘邦只见下一秒,面前的臭小子瞬间变成了温顺乖巧的模样,抱着的小胳膊放下来,两只小拳头交叠在一起说道:“阿父,是真的。” 虚影小凹就站在旁边跟哥哥打气:“不要心慌,不要手抖,哥,秦始皇找我们这件事就是真的。你看我们两个都能脱离身体自由活动,秦始皇是个大人他还是古代最厉害的皇帝,他一定也可以。” 就算不可以,谁又知道呢。 只要这时候不挨打,以后什么都好说。渣爹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完全可以说秦始皇已经找到他们说过了话了。 刘盈:小凹,这样不好吧。 小凹安慰哥哥:“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到关内找宝贝的。秦始皇这样的人等于宝贝,所以说是秦始皇召唤我们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了还不太明显的威胁他哥:“而且,哥,你也不想因为我调皮任性挨打吧。” 刘盈:你知道你哥可能挨打还不老实点,还害得阿娘也很担心。 小凹:“哥,章邯有大用啊。如果你是章邯的恩人,就能让他跟渣爹手底下的韩信比着建功立业了,以后渣爹就不敢随意废立我们了。” 刘盈:你不是一直说我们俩是阿娘生的,合盖继承阿父的一切? 小凹没想到哥哥现在这么能说,无所谓的摆摆手:“哥,那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出来并且落到了渣爹手里,不想挨打就要这么说。” 刘盈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凹飘到他哥面前:“哥,你怎么发呆了?快点跟阿父确定,就是秦始皇召唤我们来的。” 刘盈说道:“小凹,我现在有点想和阿父一起打孩子。” 小凹一下子从飘到上面:“哥,我不敢了。” 刘盈仰着一张认认真真的白嫩小脸看向阿父,肯定说道:“今天早晨盈儿睡觉时看到一个男人,他想让我们入关,我们不想来,那个男人就说他是秦始皇。” 刘邦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抓着剑,仰头向苍天。 老天爷啊,秦始皇还能活回来? 还是说,我刘邦是真的天命之子。 刘邦向儿子确认秦始皇的长相衣着等,刘盈就面无表情地学着弟弟话忽悠阿父,但是没想到,弟弟小嘴儿叭叭的那些话竟然让阿父激动起来。 “是秦始皇,真的是秦始皇,”刘邦扔掉鞭子,蹲下来摁着儿子的小肩膀:“小凹啊,盈儿啊,你们再见到秦始皇能不能问问他,他墓里藏的那些宝物能不能给我们用?” 小凹吓得灵体飘远。 刘盈看向弟弟:傻眼了吧。 “阿父,秦始皇已经入土为安,即使仍然有灵存在于世,也不会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了吧。”刘盈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刘邦暗骂张良郦食其还有老丈人,怎么给他教的孩子,这般淡泊名利不务世俗怎么成。 于是他开始苦口婆心的跟儿子说咱们汉军如何如何难楚军如何如何残暴地欺压秦人。 “儿啊,你跟秦始皇说,如果他把他的金银指出来一点给爹,爹保管以后专门给他设祭,爹还会杀了项羽给秦朝和秦人报仇。”刘邦一只膝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宝贝蛋儿子。 刘盈征询弟弟的意见:小凹,你说吧现在咋办。 小凹暴躁的把自己拧成一根麻花:“我怎么知道老爹这么不要脸!” 不是爷爷说的,秦汉时候的人都害怕秦始皇吗?为什么他爹知道秦始皇让他来咸阳会想要人家的宝物啊? 小凹扭曲了一阵,跟他哥说:“先忽悠他吧。” “阿父,只要是为我们汉军好的,盈儿和小凹都万死不辞,不就是跟秦始皇的灵要他的陪葬吗?就算盈儿会被秦始皇一个大人打,盈儿也会争取的。” 看着自己乖巧的那个儿子不苟言笑的说出这一番话,刘邦感动得稀里哗啦,把儿子的小身子抱进怀里拍了又拍。 刘邦说道:“好,好儿子。如果秦始皇要打你们,机灵点,赶紧跑,回来跟爹说,爹给他上香磕头。” 那老赢家现在是一个后嗣都没有,刘邦相信秦始皇如果有灵,一定会同意他家儿子的提议。 看着亲亲热热的渣爹和哥哥,小凹张大嘴巴,他只是让哥哥忽悠渣爹,但是没有让哥哥忽悠得这么好啊。 樊哙纪信等将领,王合等小公子护卫,看着远处越说越好的父子俩,都面面相觑起来。 樊哙摇摇头:“大哥还是最疼爱盈儿的啊。” 众将闻言,心中皆有所感。 刘邦抱着儿子回来,不露声色的对众人说道:“上马,去咸阳。” 夏天的风好似热浪,一浪扑来之后紧跟着又一浪。 刘邦精神抖擞,好像纵马奔驰在温和的春风里。 小凹蔫蔫的飘在渣爹头顶上。 刘盈:别发愁了,到时哥哥再想办法。 小凹拖着小下巴:“这次渣爹一定会揍你的哥。” 刘盈问道:那你可知道错了? 小凹萎靡不振的点头:“知道了哥,那我们怎么办啊哥?” 刘盈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嘴角,对难得老实蔫巴的弟弟说道:“能怎么办,还是让我继续忽悠阿父好了。” 小凹觉得可对不起他哥了,对着小手指心虚地说道:“哥,要不我们到了咸阳之后,就去秦始皇住的地方找找他吧?” 找秦始皇? 秦始皇能和小凹一样用灵体自由活动吗? 咸阳早已在三年前被项羽一把火付之一炬,之后也没有任何人有财力或者有心来整修,进城的城门一片黑黢黢的。 第46章 跨时空 刘邦带着三百精锐走进城内…… 刘邦带着三百精锐走进城内, 还定三秦后,刘邦继续东出,萧何留守, 他就在咸阳待过一段时间, 住在位于城北遭受楚军战火较小的咸阳城县衙。 其实刘邦这次经过咸阳根本不想住这里, 当然不是心虚害怕,而是每来一次看着焦黑的城池就心疼一次。 这里曾经是辉煌壮丽的咸阳城和那一重重宫殿啊,他好不容易有机会住进去,但是凳子都没坐热就被项羽那个莽夫给烧了。 谁能理解理解他当初的心痛,真想把项羽一剑斩于马下。可惜, 打不过。 刘邦看看周围,叹气。想当初, 入关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是他克制了多大的心愿才做到的。他想着自己率先入咸阳,怎么都能捞着关中富饶的咸阳城。 没想到项羽那个鳖孙,想回去楚地风光又不舍得把关中之地便宜给他,竟然就放了一把大火将好好的地方给烧了。 刘邦心疼的滴血, 去汉中就国那一路几乎是骂着项羽走的。 今日重回咸阳,看过去街上灰扑扑的焦炭痕迹, 刘邦又心疼了起来, 都捂着胸口打哆嗦了。 小凹发现爹的不对劲,提醒哥哥去看:“爹是不是有心脏病?” 刘盈:什么是心脏病? 小凹:“就是他的心坏了, 总疼,疼得很了会死。” 刘盈扭头看了看阿父的面色, 除了苍白一点还好啊。 刘邦低下头,看着儿子说道:“找到秦始皇了?” 刘盈:--- 小凹看他爹一秒恢复面色,飘到哥哥面前说道:“我听咱们中阳里的爷爷说,咱们爹心眼多, 可能是挤得疼了吧。” 刘盈把脑袋扭回正前方,不管了。 咸阳县衙留守着萧何安排在关中的一部分兵力,董翳司马欣在汉王彭城战败后重新归楚,这边也没有什么乱子。 现在的咸阳城说是一个废墟之城根本半点都不夸张。 要不是刘邦心心念念着想要效仿秦始皇当年的风光,萧何也不会在这里留兵。 夜夜闻鬼哭,城中尽凄凉就是现在咸阳城的写照。 马蹄踏碎白日下城池内有回声的安静,樊哙的声音在安静中回荡:“据说当年项羽放火时,有十万百姓没有来得及逃出,因此进来都会觉得这里在白天也是太阳照不进来的黑暗,刚出关那会儿咱们在这里住了两天,晚上我一个七尺大汉都冷得打哆嗦。” 小凹跑出来问道:“为什么?你们是冬天来的?” 樊哙虎着脸说道:“听有的方士说是怨气引发的寒意。” 小凹扭着脑袋来回看:“哪有怨气?” 这里明明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刘邦看了樊哙一眼,樊哙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开始往回圆:“不过现在的咸阳有咱们汉军在,已经好多了。” 刘邦说道:“早晚我要把曾经辉煌壮丽的咸阳城重新建造出来。” 小凹高举大旗:“对,我们汉军才是继承秦朝正统的军队。” 刘邦摸了摸前面儿子的小脑瓜,稀罕极了,目光带着隐隐的炫耀看向周围的将领们。你们都看看,我家孩子的脑子这是咋长的,樊哙那么说都没吓到我家孩子,不仅如此他小嘴儿叭叭一说,把怀王都给踢出去了。 这也就是怀王早被项羽命人杀死了,即使还活着,用儿子这个说法,汉军也不用受那怀王节制了。 得,自己有天下之后,真可以宣传他们是继承了秦朝的水德。 刘邦越想越得意,到县衙之后见了这里的二百多兵,布置完向周边寻找粮草和人员逐渐复兴咸阳城的任务,回房间就准备睡觉。 “爹。” 两扇门打开,中间夹着一颗小脑袋。 刘邦想到那些会在他睡觉的时候被臭小子摆到自己身体两边的布娃娃,浑身一抖,将为父的威严和严肃武装起来,走到门口问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小凹有点无辜,在心底跟哥哥商量:“渣爹是不是把我们当成鬼子进村了?” 刘盈:“啥是鬼子进村?” 小凹:就是孬孙进村。 爷爷回忆往昔的时候就喜欢骂孬孙,小凹牢牢地记着呢。 刘盈点点头,记住了。 小凹看着刘邦,乖巧无比地说道:“爹,你不是让我去找秦始皇要东西吗?” 恰巧,一阵冷风从外面吹来,气流穿过罅隙孔洞密布的破败县衙,发出呜呜的声音,刘邦激灵一下子站起来。 “大晚上找什么秦始皇?明天爹再陪你去。”刘邦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色,表情十分严肃,“小凹,盈儿,快回房间睡觉去。如果害怕的话,让那个王合陪你睡。” 小凹扭头看了眼跟在他们身边的王合:“王合跟我们一起去。” 门口的王合沉浸在伤痛中,也是考虑到一个问题:小凹是盈儿的小名? 刘邦走到门口,看到沉默无声的王合,儿子在半路上捡到的这个家伙真听话啊。然后顿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不去,小家伙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当爹的太胆小? “那就,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朦胧乳白色的月光笼罩在崎岖鬼蜮的废墟上。 刘邦身边跟着十几名精锐,包括樊哙等战功卓著的大将,他怀里抱着因为小个子不好在夜间行走的儿子,十几人站在阿房宫遗址上。 樊哙:“听说秦始皇生前经常居住在这个新修的宫殿之中,可惜他也没住几年。” 众人都看向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樊哙,你是怎么能在惨惨的月光下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这么些话的? 樊哙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你们别不信,这是我听一个关中父老说的。” 众人:汉王为什么喜欢到哪儿都带着这狗玩意? 可惜的是他们一众武将,都不能很好的把心中所思表露出来,恨没有劝王上带一位先生过来。 就在众人被樊哙的这些话说得毛毛的时候,听见他们家王上的感慨:“多好的阿房宫啊,发了几十万囚徒民夫来建的,秦始皇本人都没有住多久,就被项羽那个没脑子的家伙给烧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刘邦眼眶通红:“当时我入关,还没来得及住一住这阿房宫啊。项羽,吾此生大仇。” 众将:--- 此时,一道稚嫩的如刚从鸟巢内探出头的幼莺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说道:“气人!还肉疼。” 这么大一片宫殿,不知道能有多漂亮。 看到月光下抱着儿子的父亲,以及坐在父亲胳膊上小脊梁笔直的儿子,众将默默发出相同的感慨:难怪你们俩是父子! 小凹说道:“爹,我一定帮你杀了项羽报仇。” 刘邦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贴心了,就算经常吓他这个老父亲也是能忍受的,“小崽子,你好好长大别给老爹拖后腿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秦始皇够威武无双的了吧,还不是被一个没用的儿子坑到死了都不能安息。 刘邦抱着自家两个崽子在阿房宫废墟上走来走去,俩小崽子的眼睛尖利,不时能从焦黑的废墟底下扒拉出来好东西。 小手指头大小的夜明珠,金饼,甚至还有扣合完好兵符。 刘邦把这些东西一一拂拭,踹到衣袖兜里,项羽其实真的挺蠢的,当初他对整个咸阳城的掳劫都是表面上的。 像虎符秦传国玉玺这些,那家伙全都不在意。 而被儿子扒拉出来这些小金饼之所以有遗落,恐怕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小而不入那些抢东西抢麻的楚兵眼了。 小凹跟他哥相互换着捡东西,一点都感觉不到累。 众将领听着不时传来的夜枭鸣叫声,却都专心不下来找东西。但为什么小公子还能从焦土里扒拉出来金饼子? “天上的月亮都走了一段路了,咱是不是该回去了?”有人捣捣樊哙提醒。 樊哙捏着一块刚从焦土里面扒出来的玄铁,茫然道:“该回去了吗?” 众人:你就装吧。 然后齐齐看向王合。 “你去提醒小公子一声。” 不知为何,王合的样子不太对,就感觉他整个人能跟着一起碎在这阿房宫废墟之上似的。 “王合,你还好?”纪信问道。 王合笑了笑:“失态了,我胆子很小。”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心道看出来了,难为你能跟着坚持这么长时间,感觉他再多待一会儿能晕倒似的。 王合走向前面窜来窜去在废墟上寻宝的小公子,忽然听见一句话:“臭小子,这里有没有秦始皇?” 王合:--- “扑通”一声,王合摔倒在废墟上。 小凹回头,“不疼不疼,王合啊,你捡到钱了没有?” 众人反应好一阵子才明白小公子是在哄不慎摔倒的王合,顿时嘴角抽到飞起。完全能够想象出来的一个画面是,小公子突然平地摔到,王后笑着对小公子说“不疼啊,盈儿捡到了钱没有”? 刘邦看了看天心的月亮,对一开始寻宝就把什么都忘了的小崽子说道:“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刘盈低声说:“阿父,还没有看见秦始皇。” 他和弟弟替换着出去,都没有看见任何与他们相似的灵。 刘邦:“爹还有事,有时间再来找。” 走到县衙才察觉出来,自己是不是被臭小子骗了,他们不是说是秦始皇召唤他们过来的吗?怎么还找不到人? 小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周围有些吵嚷,睁开眼睛望四周一看,差点吓尿裤子。 这是什么地方啊,两边都是人,有穿的跟他爹身后那些将领似的,还有穿的是大袖子长裙子的。 在他前面站着两拨人,两拨人正在吵架。 “是古非今,尔等泥古不化迂腐不知时变势异,想要用以前大周的老制度照搬到我们今日之大秦,可曾为陛下想过?” 一个高高瘦瘦的头上夹杂着白丝的男人说得唾沫乱飞,仰首跟坐在高台上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穿着黑色龙袍带着冕琉的人说道:“陛下,为了杜绝朝中这类言传,臣认为应该焚百家之书---” 突然醒来看见这一幕诡异场景的小凹看了会儿,就一点都不带害怕的了,坐在地上托着小下巴看着,听到这一句话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一幕熟悉。 “焚书坑儒。” 乳莺般稚嫩的声音在大点上响起,前面说话的人一停顿,忽然消失不见,其他人也随着这几个争执的人消失。 高座上慵懒随意的男人抬起眼,起身,看向大殿之上坐着的幼童,剑眉皱着:“尔是仙使?” 小凹站起来拍拍屁股,摇摇头,小腿儿捣腾着向上去:“我不是仙使,只是一个能随时跟我哥互换灵魂的小孩。那些吵架的人呢?去哪啦?你是秦始皇吗?” 高座上的男人被问得茫然了一瞬,吵架的人,是说李斯淳于越吗? 他们不是被小孩控制消失的吗? 至于秦始皇,他的确是秦始皇。 嬴政点了点头:“朕乃秦始皇。” 小凹欢呼:“秦始皇,我真的找到你了。”说着摇摇小脑袋,“我爷爷说得对,你这样的千古一帝就算死了,也会有英灵留存下来,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都有英灵。你是不是有几十万阴兵?” 看见秦始皇,单纯的小凹小孩完全把营销号上说的那些玄乎传说当真了。 嬴政浓眉皱出深深的凹痕:“死了,英灵?朕求不死仙丹,竟是不成吗?” 他昨天还在催问出海的侯鑫是否归来,他不可能驾崩啊。 他看着眼前的三头身小家伙,难道是,苍天派此幼童来向朕示警? 第47章 震惊中 嬴政走下台阶,小凹走上去…… 嬴政走下台阶, 小凹走上去,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在玉阶中间相遇,这时候小凹想要看到这个人的脸, 脖子就要后仰到九十度了。 小凹说道:“你真的有这么高啊?” 嬴政觉得这小童很讨喜, 笑道:“听你的话, 你原本知道朕很高。” 小凹点点头,伸手拉拉他的手,“咱们坐下来说话,我无所不知哦。” “好,坐下来。”嬴政对小童很宽容, 他倒要看看,这么个小不点的无所不知能有多少, 转头看向自己走下来的王座,邀请他:“上去坐?” 谁知这小家伙偏头向上看了看,拒绝了:“这里也很干净,我们直接坐吧。” 下一秒嬴政就被拉着坐在了玉阶之上。 嬴政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才拽着他的那只小手已经撒开,小小的孩童抱着他的两条小胖腿儿盘坐着。 虽然他刚才没有防备, 到一个小孩能把他拽下来, 可见这小孩的力气之大。 小凹说道:“我叫小凹,是刘邦的儿子。刘邦是谁你知道吗?” 嬴政整理一下身前的衣服, 小童的无礼还有神力都是细枝末节,倒是不必在意, 摇摇头说道:“朕不知,你爹刘邦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小凹想了想,很纠结,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爹到底厉不厉害, 说道:“有的人说我爹是个怂蛋,也有的人很佩服我爹,他原来只是一个县里的小吏,后来你死了他就成为诸侯当上皇帝了。” 嬴政脸上的纵容笑意彻底消失,但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还能保持成人的基本稳重。 竟然有人篡位,刘邦,有这么个儿子,你也不是凡人? “小童,小凹啊,你总说朕死了,那朕是什么时候死的?”嬴政耐下心来给小孩分析,“朕死、驾崩之后还有秦二世秦三世,为何你爹一个县中小吏能成为皇帝?” 说完,都觉得能这样说的自己是被刚才群臣消失那一幕诡异场景吓到了。 小家伙的两只大眼睛干净澄澈,似乎沾染不了世间的任何杂质,看着他,嬴政竟然有点相信这小家伙口中的胡言乱语。 小凹看着秦始皇,很认真地将这个人打量许久,摇了摇小脑袋,发出长长的叹息:“我知道了,你真可怜。” 秦始皇这个状态就是缚地灵,而且还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已经死了。 小孩子说话就是这么倒三不着两的吗? 嬴政轻微的皱眉,却难得很有耐心,问道:“朕又怎么可怜了?” 小凹问道:“你,”想到这个秦始皇刚才纠正他的死是驾崩,说道:“你驾崩了以后就被困在这里了吧。然后对外界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回想刚才的场景,这里原本还有很多大臣,却因为自己的到来给惊散了,他们在这里重复的是秦始皇生前的事情吧。 自以为对这方面相当了解的小凹,一下子就还原了秦始皇英灵的可怜现状。不过,他也没有应该瞒着灵不让灵伤心的意识。 嬴政努力的去理解这小童的话,笑了笑:“就当是如此,朕对外界一无所知。小凹可否详细告知?” 嬴政感觉到,这个神秘小孩虽然知道一些未来,却也应该有很多都是不准确的。 他明明一刻钟之前刚上朝,怎么可能是死哦不,驾崩之后被困到什么地方的样子? 嬴政对小家伙露出最慈祥的笑容:“你都知道朕很高,对朕的了解应该不浅。” 小凹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里露出钦佩的情绪,知道自己被困着还能笑出来真厉害,小凹急忙点头:“对对,我对你可了解了。你叫嬴政,是因为在正月出生的,生父成谜,明面是你的生父是赢异人,其实很多人都怀疑你是吕不韦的儿子。” 声音越来越低,只因眼前这个高大的秦始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凹赶忙补救:“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我从电视剧里看到的。” 嬴政深吸一口气,这一次的笑容却把小凹吓得往旁边挪了挪。 嬴政笑道:“刘小凹是吧,你继续说。” “咦?”虽然很奇怪秦始皇身上那种可怕的气息又没有了,小凹还是想起爷爷的教导,接下来用更加委婉的话来说,“你当上秦王之后就开始指挥大秦的军队东征西讨,终于把当时的另外几个小国家都打败,建立起来一个统一的大帝国。这是不世之功,后面的皇帝都应该感谢你。但是你当了皇帝之后开始求仙,被方士忽悠的可惨了,后来你一生气就把怎么也找不到仙药的方士杀了。这就是焚书坑儒,我爷爷说过了几千年都有人在骂你残酷的用钳子夹别人的思想。” 这些童言稚语裹挟着巨大的信息量,嬴政脸上的不以为意逐渐被凝重取代。 小凹问道:“刚才那些人正在吵吵的话跟我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下一步那个左边的老爷爷就该说焚书了吧。” 左边的老爷爷? 那是李斯。 嬴政问道:“何为焚书?” 不知为何他刚问完这句话,眼前这个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里就溢满了同情。 好可怜的秦始皇,不过幸好他遇到我了。 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太丰富,被同情的嬴政:--- 小凹:“诶---你连这些每天重复的内容都忘了。焚书就是把跟你们的想法不一样的书都烧了,我爷爷说,你们为了不让那些被你们打败的国家后裔想着他们的国家,还烧掉了他们国家的史书。爷爷说,这是不给子孙后代留业,后人都要骂的。” 嬴政没想到接下来李斯会提出“焚书”的建议,自己会同意,其实也不难猜测,现在的大秦真的是一个快要濒临散架的烂摊子,容不得淳于越之类再提什么分封。 为了不让大秦基业毁于一旦,他似乎只有焚书,用暴力让那些人认识到在如今的大秦应该行什么道。 本来就觉得这个小童是苍天降临给他指点迷津的嬴政,这下子连那点因为小童幼稚不知事的怀疑都彻底消失。 嬴政:“那朕为什么会杀方士?” 小凹挠了挠额头:“刚才我已经跟你说了呀,他们一直都没有给你找到仙丹,还有那些要船要钱去海上找仙丹的都是骗子,出去老多年什么也没有给你带来。而且,他们还偷偷说你坏话,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仙丹而是秦始皇残暴不配得到。” 嬴政一霎时怒气上涌:“放肆!”看着瞪大眼睛瞧他的小童,说道:“当时都是这样的,的确该杀” “我也觉得应该,”小凹认真,“所以我看到你把那些人坑杀的时候觉得很解气,但是我爷爷说那是不对的。” 嬴政艰难地说道:“你爷爷,应该是个善良的仙人。” 小凹摇摇头,秦始皇在这里被困糊涂了吧,到现在还觉得他和爷爷是仙人。 接下来,秦始皇继续套话。 小凹就有一说一,什么你大秦两世而亡,你死了之后你的儿子女儿都被当上秦二世那个儿子杀了,后来你们的咸阳城就被我爹的军队进驻了。 “我爹现在都有你们的玉玺,还是你们的秦三世给的,我爹说你家的玉玺可好看了,以后会放着给我哥。”小凹小嘴一张叭叭的,“本来我爹要保护你家的三世,但是那个项羽比我爹能打,我爹就怂了。” 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下来,砸得平稳镇定的嬴政全程处于一种懵懵的状态,看着认真的小家伙:“朕的大秦,只三世就没了?” 小凹双眼亮晶晶:“不是啊。” 嬴政莫名的松口气,但还没来及做细想,只听那小孩就说:“后面的人一致认为大秦只传了二世,只有十四年的寿命哦。因为到那个跟我爹投降的三世的时候,大秦已经完球不是大帝国了。” 嬴政看着这小家伙的眼神透出一股无言的寂静沉默,小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点毛毛的感觉。 小凹说道:“秦始皇,你不要生气啊。我爹不坏,他今天看见被项羽烧毁的咸阳城还在。” 先把爹带出来拉仇恨。 嬴政呵呵的越笑越失态,看向小家伙问道:“小凹,你跟朕说说,项羽烧毁咸阳城是怎么回事?” 小凹抱了抱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他爹还高的秦始皇一时吓人一时又不吓的。 看小家伙这样的怯怯表情,嬴政抬手揉揉自己的脸,但是他根本没有哄小孩的经验,更不会随身携带饴糖。 嬴政温柔地笑了下,本来已经不害怕的小凹瞬间跳起来,后退三尺远:“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啊啊啊啊。” 嬴政:--- 小孩子简直是最难琢磨的一类人。 他起身想把小孩抓回来,倒也不是抓,只是不能把苍天派给他的小仙使吓走,谁知这一迈步,辉煌明亮的大堂一瞬间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 嬴政瞬间抬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于照例上朝的秦始皇来说都太超出了,即使他曾经听过很多仙话神祇,也无法应对眼前发生的这件事。 小凹,刘小凹。刘邦。项羽。烧咸阳。 黑暗中的嬴政一边谨慎的踏出一步,一边呼喊道:“小凹?” 等他离开此地,定要下令全国查询刘邦项羽。 随着眼睛适应黑暗,嬴政一仰头就看到了天空的圆月,一低头却是月辉笼罩之下的残垣断壁。看着这些,嬴政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小凹飘出了残影,没想到一扭头大个子秦始皇还是一秒就追到了身后。 小凹赶忙停下认怂:“秦始皇大大,我知道错了。这里就是我爹晚上才带我来的阿房宫,你看看,都是瓦砾灰烬,都是那个项羽干的啊。你要报仇,找项羽,我和我爹都是被无缘无故卷到乱世中的可怜人啊。” 嬴政的目光从自己的手上收回,落在小家伙身上,这小家伙跟可怜的小鸡仔一般,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嬴政笑着摇摇头,手伸出去果然能落在了实处,和小家伙能抓到他一样,他也能摸到这个透明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脑袋毛茸茸软乎乎温暖暖,让一贯冷硬的心也在瞬间软了下来。 刚还怕极的小凹又不害怕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现在这个秦始皇跟他一样就是一团灵气,根本不能跟外面的人有什么交流。 但是小凹问了,两团灵气是能碰在一起的。他抬起眼睛,眼神颤颤的声音弱弱的:“你不会生气的要杀了我吧。我告诉你,你如果杀了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陪你说话了。” 担心他不相信,语气重重的强调:“真的哦,我在这里飘很久了,什么人都没有看见或。而且如果你不杀我,我会帮你找个身体借尸还魂,让你出去报仇。” 嬴政勾起唇角,这些事他还不感兴趣,力道轻柔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朕刚才只是想说,难怪你的父亲能成为皇帝。” 小凹眼神迷茫,诶,为什么啊? 嬴政笑道:“能屈能伸者,必成大事。” 小凹看着他说道:“你是在说我爹不要脸吗?” 嬴政嘴角抽搐,最终也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半个时辰后,习惯了阿房宫废墟的凄凉,嬴政开始想要探寻这个几年后的世界。 青白的天地间有一高大一矮小两个人正在空中漂浮,忽然,矮小的伸手一指:“那个人快要饿死了,陛下,你进去试试吧。” 小凹还是挺想秦始皇能复活的,为他的借尸还魂绞尽脑汁,也在这个找寻载体的过程中发现了破败咸阳城之中隐藏的饿殍。 才短短的一个小时,他们就找到十几个饿死的人。 小凹觉得心里很难受。 嬴政靠近那个奄奄一息的窝在墙角的人,停顿了片刻,看向小凹摇摇头。 小凹失望叹气:“还是不可以啊?” 可能这个要求比较严格,他能够掌控哥哥的身体,因为他们是双胞胎,陌生人之间也许就不可以。 嬴政说道:“朕也不想借助别人的身体,这样挺好。” 小凹难为情的说道:“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啊。” 嬴政愣了愣,这小家伙说帮他重新活起来不是被自己吓到才进行的讨好行为? “你有什么事。” “就是,”小凹对对手指,“我爹要杀秦朝的最后一个大将军,我想把他劝降,让他给我哥干活儿。” 嬴政:感觉很复杂,不知道是该说这小孩子兄友弟恭呢还是该说小孩子为人孝顺。 “秦朝最后一个大将军?”虽然不相信自己是死后的灵,但依然很心酸,“小凹知道他叫什么吗?” 小凹:“章邯。” 熟悉的臣子让嬴政对此有了更加真实的认知感,心底的惆怅几乎要溢出来。 “章邯啊,他竟然是大秦最后一个大将军。”嬴政双手负后,目光悠远地望向已经染上红色的千姿百态的朝云。 这是他死后的第几年?短短几年而已,大秦竟然已经没有了,大将军还只剩下一个章邯。 蒙恬蒙毅,王贲王离呢? 镇守陇西的李信呢? 因为小孩子说得不清楚,还有很多谜团在嬴政胸口徘徊。 第48章 始皇剑 小凹飘着飘着,回头发现自…… 小凹飘着飘着, 回头发现自己跟秦始皇的距离有点远,赶紧转身飘回来停在秦始皇的眼跟前,就是真真正正的眼跟前的距离, 期待地看着他:“秦始皇, 你有没有留下什么能命令章邯的信物啊?” 陷入灭朝沉默悲伤中的嬴政一瞬间就心酸不起来了。 “知道利用朕的余威, 你这小家伙脑子转得倒快。” 小孩听不出来成年人语气里的苦涩,再说小凹看了那么多秦汉纪录片,早就接受秦朝灭亡的事实了。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过去的事。 小凹只把秦始皇的话当作夸奖完全笑纳:“我爷爷还有我芳芳老师都说我是很聪明的机灵小孩儿。如果我不跟你要点有用的东西,今天不是白遇见你了。” 嬴政不能违心地说人家小孩不机灵,“想要信物啊, 那你让朕想想。” 小凹飘着跟着他,声音轻轻的:“您慢慢想。” 毕竟他在这里困了老长时间, 脑子都傻了。小凹挺紧张,很怕秦始皇到最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嬴政被小家伙看得高大的灵体在空中越飘越高,此时低头望去,洁白月辉下的阿房宫废墟亮的地方更亮暗的地方也更暗。 忽然, 空中响起悠远淳厚的声音:“那个方向是朕居住的主殿,朕有一对宝剑藏在枕下, 除了朕谁也不知道, 你随朕来。” 高大的灵体在月光下更加透明,朝着东南方向飘去。 小凹早就能熟练的驾驭灵体, 嗖一下跟了上去:“陛下,您的宝剑赵高也不知道吗?” 嬴政乘风而行, 这种感觉与想象中的成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低头看了眼已经飘到自己腿边的小家伙:“自是只有朕知。为何单独问赵高?” 小凹想了想:“刚才我说秦二世的时候好像没有跟您说那个大坏蛋的名字,他就是您的第一秘书赵高啊。” “如果赵高知道,你的宝剑肯定就找不到了。” 这次, 嬴政的反应很平淡。 小凹努力飘到人家跟前,问道:“您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生气?” 嬴政:啊不是,朕完全没想到赵高能有什么作为。 “小家伙,你没有记错?”赵高一无军权而无财权,他怎么做到的? 小凹说道:“没有啊,赵高可厉害了,电视剧里说你还没有刚咽气,他就冒用玉玺做了一个假的秦始皇旨意,让你想当二世的那个人自杀了。” 嬴政缓缓停止了飘动,问道:“扶苏?” 小凹点点头:“就是叫这个名字,我爷爷说扶苏老听爹话啦,别人假传他爹的意思就把他给搞死了。” 得意地说道:“我爷爷知道我爹是刘邦之后,就让我以后不要听爹话,如果我爹让我不能当太子或者让我死,我可以把老登踹一边去。” 嬴政看着小嘴叭叭的小孩,感受很复杂。 扶苏真死了? 如果扶苏跟这个小孩儿一样叛逆,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欣慰点? 还有,赵高竟然敢冒用传国玉玺! 小凹飘起来,直视着人家的双眼,他看不透那眼神中的无声沉痛,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等你带我找到双剑,我可以带你去我爷爷家看电视,电视里演得可清楚了。” 嬴政才想起来问:“电视为何物?” 难道是这几年里出现的新物品? 小凹说道:“电视就是电视,能播放很多人演的电视剧。不过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我爹他们都没有看过电视剧,只有我和我爷爷家有。” 嬴政更迷茫了,但是能基本判断出来一个信息,这个小孩所说的爷爷家和他爹刘邦,似乎并不在一处。 小凹看着秦始皇:“你想看演你的故事的电视剧吗?那你就快点把你的双剑找到并且送给我吧。” 一双小手几乎伸出来招啊招。 嬴政有些惊讶还有些好笑,小孩子个头不大,心眼子装了不少,“那你还要跟朕说,扶苏死了之后,赵高扶了哪个皇子当皇帝?” 小凹想了想,诶,好像忘那个人叫啥名了,说道:“反正就是一个很拗口的名字,他是你最小最喜欢的儿子。可惜啊,是个草包。” 看着秦始皇的单纯大眼睛好像在说,你秦始皇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喜欢的儿子那么笨。 嬴政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面无表情地说道:“胡亥?”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小凹绕着秦始皇飘了一圈,问道:“你们当皇帝的是不是都不喜欢第一个最优秀的儿子?” 嬴政问道:“还有哪个皇帝不喜欢长子?难道是你爹?” 不过听这小凹前面的话,他爹现在还不是皇帝呢,怎么就知道他爹以后会不喜欢长子? 小凹没心没肺地狂点头:“是啊,我爹以后也喜欢小儿子,还说我哥不类他,小三给他生的小儿子类他,要把我哥的太子之位给废掉呢。我都想好了,以后我爹说他小儿子类他,我就把他的小儿子揍成猪头。” 小家伙还真暴力,如果他哥是太子,照他说的他可以和他哥共用一个身体,这可是很大的风险啊。 嬴政都能想到,以后他爹废太子的理由会多充足了。 现在也后悔,自己没有早立太子。 “能不能跟朕说一下,你为什么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嬴政问道。 也做好了小家伙不告诉自己再用怎么样的话术套出真相的准备,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很干脆,“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啊,我爷爷说我在秦汉就是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年前的神仙。” 这话真把嬴政震惊了。 前后两千年,小家伙难道是未来的人? 小凹说道:“你以前是不是觉得赵高和胡亥就是小卡拉米?但是你看看现在的阿房宫,就知道他们两个有多坏了,要不是他们把国家当成他家乱搞,我爹根本就没有机会当上诸侯王最后又当上皇帝。” 这小家伙总能说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看来他也没有多么厌恶那个会废掉他哥太子之位的爹。 嬴政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凹着急,秦始皇真的是当地缚灵当久了,连这么简单的暗示都听不懂:“你可以去找胡亥和赵高,然后把他们两个撕巴了。但是千万别恨我爹和我们大汉,我们只是不想在乱世当鱼肉才奋起的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以后他哥还要当大汉的皇帝,他娘还要当大汉的皇后,他姐还要当大汉的长公主,他还要当大汉的王爷呢。 嬴政听懂了小家伙的意思,故意逗弄他:“虽然朕的大秦灭亡跟你爹无关,但他毕竟取代了我大秦重立了一个朝廷。朕这心里,可是不舒服啊。” 小凹:“要不是我爹,你的大秦就彻底灭亡了,我爹虽然当了皇帝,但他没当过皇帝啊,一切制度都是跟你在的时候一样的。除了---” 小家伙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嬴政竟然有些好笑的感觉,道:“除了什么?” “除了我爹比你怂,建立大汉之后封了很多诸侯王。” 实诚小孩把嬴政气得一晕,冷笑嘲讽小孩:“那你爹还真是怂。” 然后才觉得自己幼稚,竟然跟一个小孩较真起来。 小凹说道:“还有,我爹为了让大汉受人民的爱戴,放任别人说你和大秦的坏话,不过说你坏话的那些人主要是你不听的儒家人哦,主要也不赖我爹。” 嬴政二晕。 小家伙越是单纯没心机的说出这些话,越是让人的怒火窜得一丈更比一丈高。 嬴政伸出大掌,在小凹看来就是山一样的阴影压下来,飘着想躲,然后感触到的却是轻柔无比的力道。 嬴政揉了揉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脑袋,问道:“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朕不迁怒你爹?” 小凹小心地点点头:“虽然我爹当爹不怎么样,但他挺好的,他也不是不想护着咸阳,只是项羽太厉害了,我爹说他看见项羽就害怕。” 嬴政差点失态,他这个秦始皇后面的皇帝都是这样的? 小凹说道:“以后我爹死了,你看见他千万别撕了他,要撕就撕项羽赵高那些大坏蛋。” 嬴政笑道:“刚才你不还是要把你爹踹一边去吗?怎么这时又为他求情?” 反过来想想的话,小家伙这么向他求情,便是觉得他爹不如自己,总归是让人心情愉快一点。 小凹可不觉得自己是不舍得渣爹受苦,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把我爹撕了,我就是没爹的孩子了。我不想当没爹的小孩。” 小凹之所以有秦始皇会杀自己渣爹的担心,是在自家修车铺外面看纪录片的时候,听到有跟他一起看的人气愤地说如果让他穿越他一定告诉秦始皇杀了刘邦。 小凹就算站在帮理不帮亲的立场上,也觉得自家爹没错。 大秦又不是他爹给霍霍没的,乱世来临难道还不让他爹出头,凭什么因为他爹在大秦后面建立大汉就要让秦始皇杀他爹啊。 因此小凹担心秦始皇也是这么想的。 嬴政最后跟小家伙保证,以后看见他爹的灵绝对不撕他。 停在半空说了一阵话的两个在月光下透明到纯净的两个人影,才继续向前走。 嬴政停下来,看了看下方焦黑的檩条,又看了看四周方位上的远景,转身找到在他前后左右乱飘的小家伙。 “就是这里了。” 小凹双眼蹭的一亮,飘下去站在那根檩条上:“是这里吗?” 嬴政点头:“阿房宫还没完全建好朕就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双佩剑是朕随身携带的,应该也在。” 小凹抬起小脚在上面狠狠地踹了一下,竟然震起来一丝灰尘。 嬴政看了看这小家伙的胖腿儿,落下去自己踢了踢檩条,纹丝未动,小家伙的力气不小啊。 看着这焦黑的檩条,嬴政的心口疼了下,这可是从番越的深山中运出来的百年树木,坚硬如铁,存世千年亦不会朽腐。 就这么给烧了。 小凹透过交错的残木缝隙,看到一个堆起来的高台,问道:“秦始皇,那是不是你睡觉的位置?” 嬴政目测一下,“应该是。你要干什么?” 说着,那个透明小家伙已经扭着钻到了缝隙里面去,片刻后,底下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在床里面还是床底下啊?” 嬴政:“在朕的枕下。” 看了看自己的身形,觉得很难下去,便在外面等着。虽然与这小童才相识不过片刻,倒也有了些牵挂之情。 片刻后,嬴政飘在外面说:“找不到就出来,朕再带你去寻别的信物。” 正说着,咔擦卡擦的摩擦声响起,那小人儿憋得几乎膨胀成一个泡,拖着一个沉重的匣子出来了。 刚从缝隙里面钻出来,虚影小人儿就瘫成了一个片。 嬴政下意识伸手把小家伙接到手里,摸了摸他的小额头小手,双眼关切:“没事吧?” 小凹开口就是:“你还有什么宝贝?” 嬴政:--- 旭日东升,天地之间亮堂堂的。 小桔子幼儿园门口像赶集似的,刘老头牵着自家不听打哈欠的小孙子,到底是不放心孩子去学校,到门口跟人家芳芳老师请个假又带着孩子回去了。 大汉。 刘邦看着进入咸阳之后就睡不醒的儿子,也担心不已,一群武将乱出主意,最后从街上找来一个老头子给小公子看了看。 老头子白须白眉,神叨叨的看了一圈,说小孩子只是太劳神,且让他睡。 刘邦这边还着急去把废丘的章邯收了补充粮草兵力呢,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是想把章邯收为己用的。 之所以将章邯在废丘一困这么八九个月,就是有收降的想法。 不过看章邯坚持到现在的这个死硬样子,收降是不可能的了。 “阿父,我能醒的。” 刘邦把撑着困劲儿的儿子抱起来,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睡吧,等你睡醒了咱们再走。” 他其实有些担心是昨天晚上去阿房宫废墟把儿子的魂惊着了,虽然着急还是决定留下一天。 等孩子睡安稳了,刘邦起身来到外面。 樊哙等将领正在外面候着,赶忙迎上来。 樊哙问道:“大哥,要不让我先带人赶去废丘。” 刘邦抬手止住,说道:“咱们这次拿下废丘,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我有别的打算,等等吧,明天一起走。” 中午,众将领重新聚到刘邦居所外面,七嘴八舌的询问刘盈的情况。 “盈儿还没醒?” “这不吃东西不行啊,要不然叫起来灌一碗汤水。” 刘邦正要让人准备蜜汁炙肉,这是吕雉做肉的手法,俩孩子都爱吃,他偷偷学来了。 后面的门就是吱呀一声响,小家伙打着哈欠拖着一个黢黑的比他还高的匣子走出来,看到外面一群人愣了愣。 “樊叔叔。” “纪叔叔。” 小凹躲出去让哥哥跟大家打招呼。 “盈儿,”刘邦揉了揉眼睛,确定刚才的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刘盈就出去让弟弟跟阿父说,弟弟遇到秦始皇了,他到现在还觉得不可置信,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凹放下铁盒子,小胖手在那锈住的匣子上一捣鼓,这外表黑漆漆的匣子就弹开了,里面竟是并排陈列的两把剑。 小凹说道:“这是秦始皇的信物,用它可以命令秦朝的大将。” 刘邦震惊,众将领却是都失态的把嘴巴张大了。 第49章 出赤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秦……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有秦始皇的剑啊? 那些秦始皇曾经用过的剑,早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而且,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纪信结结巴巴问道:“真、真、的, 是秦始皇、的剑?” 小凹看着大人们点点头:“是真的。我昨天偷偷出去了, 在阿房宫找到的。” 于是, 众将谴责的目光都看向刘邦。 怪不得小公子一直睡不醒,原来是您没看好孩子。 刘邦可确信自己儿子昨天晚上回来后没有出去,这是被秦始皇召唤到了?还给了信物,秦始皇对他的印象应该很不错吧。 刘邦珍惜地拿出来稍长的那柄剑,抽剑出鞘, 寒光如水,湛然有声, 大赞道:“好剑,好剑啊。” 小凹看着渣爹拿走的一柄剑,说道:“这是秦始皇送给我的,我说我太小了, 他才同意让你用一段时间。” 刘邦低头看了眼小不点,哈哈大笑:“你有没有这柄剑高?现在就想用它?你拿得动---吗?” 说着, 震惊地看着从头发丝的高度开始算才能刚刚和剑身持平的小不点, 弯腰拖着剑柄举起来。 小凹看了眼刘邦:“我能用不?” 众将手动托住下巴,齐声道:“小公子神力。” 刘邦看了眼, 小凹在的时候盈儿那两条小胖腿儿都一点不哆嗦的,忙说道:“好好好, 别逞强了,爹记着呢,以后一定还给你。” 将他手里的剑拿起来,想要放回到匣子里去。 小凹赶忙说道:“你只用一个, 另一个现在就是我的。” 刘邦:“好。” 他拿的这个用坏了,再用另一个。秦始皇给他儿子的,那就是给他的。 没想到老秦始皇还真在呢,改天吧,收了章邯他就去骊山陵祭祀一番。 谁知道小儿子又出口惊人:“我的这个是公的,你的这个是母的。” 刘邦低头,捏着小家伙的耳朵:“臭小子,谁跟你说剑还有公母的?别说秦始皇说的,爹不信。” 小凹张开的嘴巴又闭上,说道:“你要是不同意,你就不能拿走秦始皇给我的剑。”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风,匣中剑与之相震,发出清泠的一声剑鸣。在场的人就没有不信这个的,忙劝说刘邦:“王上,既然是双剑一定有雌雄。小公子说的应该是对的。” 刘邦看了看儿子,双剑分雌雄也不能让老子用雌的儿子用雄的,岂不是让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把老子压一头?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匣中的剑果然比他手里拿的这柄更宽更长一些。 刘邦到底是大人,占据身高手长的便利,一手一柄剑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调换,“老子用雄剑,雌的给你放着。” 小凹震惊地看着说话时后退两步的老家伙。 众将也觉得汉王很不讲武德,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嘛。虽然双剑出自秦始皇,但到底是给小公子的啊。 不对,小公子能看见秦始皇,秦始皇还送给他双剑,这意味着什么? 众将血液沸腾,都想劝刘邦将熊的给小公子了。 刘邦看着小家伙,如果他哭起来再说,不哭不闹就听老子的。 小凹看了看刘邦就没什么反应了,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欺负了。 刘邦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儿子,这雄剑爹只是暂用,以后会还给你。如何啊?” 众将纷纷忍不住在心里浮现大逆不道的念头,他们跟从效忠的这位汉王真是不要脸啊。 小凹说道:“那我有一个条件。” 刘邦爱惜地抚了抚手中的剑,点点头:“你说吧,只要不过分,你爹都答应。” 小凹说道:“我要用这个剑让章邯投降,而且章邯投降了让他当我小弟。” 什么,要让章邯给你当小弟? 你可真敢想。 刘邦和众将都抽了抽嘴角。 刘邦抱着剑,敷衍道:“行行行,让他给你当小弟。” 章邯要是能投降早就投降了,还能等到今天老子回来清理资产? 不过,这真的是秦始皇的剑吗?有秦始皇的剑,明亮章邯投降未必不可能啊。 刘邦举起手中的剑朝向日光,众将用目光追随过去,剑鞘上的宝石在朝阳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果然是秦始皇的剑,非同凡响啊。 众将领从来就没有见过锋利漂亮的剑。 “恭喜汉王,受命于天。” 也不知谁起的头,众将领齐齐朝刘邦拜倒。 刘邦一手举剑一手抱儿子,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小凹觉得渣爹笑得特别不带好样儿,捂了捂耳朵还是逃不过魔音灌耳,赶紧跑出去跟他哥互换回来。 在院子上空飘了一个来回的刘盈:小凹,怎么没有看见秦始皇? 小凹:“可能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死了才有英灵留存,肯定白天要在阴暗的地方休息。” 小凹想着,秦始皇现在已经不是阿房宫的缚地灵了,认识路之后当然要回去他的皇帝灵休息。 如果那里面没有其他的英灵,一个人的秦始皇也挺可怜。 小凹叹口气,跟哥哥商量以后要把秦始皇带到爷爷家的事。 刘盈心说自己的弟弟真善良啊,小凹想着把秦始皇哄开心让他忘了大秦灭亡的仇恨,以后才能给他们继续挖宝。 “儿子,跟爹说说,这双剑真是秦始皇给你的?”把众将领打发走,刘邦就抱着儿子进了屋子打听详细,“你在哪儿看见的秦始皇?秦始皇对爹是个什么看法?” 小凹出来,看着刘邦嫌弃道:“秦始皇很恨让大秦毁灭的所有人,他说要等你死了把你撕巴了,我跟他说说情,秦始皇才同意只去撕巴赵高和胡亥解气。” 刘邦:--- 双眼狐疑地看着小家伙,这小子不是在故意忽悠老子吗? “赵高胡亥那样的,还有英灵呢?” 小凹点点头:“应该有的,谁让他们不干好事,什么都能一死了之的吗?” 刘邦还是半信半疑,问道:“秦始皇还跟你说什么了?” 小凹回想一下自己见到秦始皇的场景,“呃这个。秦始皇话少,都是我说的。” 刘邦眼前一黑,盯着小家伙问道:“你都说的什么?” 小凹无辜道:“就是大秦灭亡了,你和项羽还有其他的诸侯天天打仗的事儿啊。” 刘邦呵呵,呵呵呵。 爱惜宝剑一样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秦始皇没有先把你撕巴了,可能是因为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儿。” 小凹把渣爹的手拿开,说道:“要不是我告诉他,秦始皇就困在那里啥也不知道,他还要感谢我呢。” 刘邦揉揉眉心,也不确定自家这个小儿子到底是聪明还是一根筋。 “小凹,这双剑有名字没有?” 小凹惊讶:“什么,剑还有名字?” 刘邦于是跟儿子讲述了一下太阿等名剑的传说,小凹恍然大悟,看向老爹:“你们过得真讲究啊,连剑都有名字。” 这老成的语气跟小老头一样,刘邦一下子还有些心酸,跟儿子说:“以后常来爹这儿,爹带你们兄弟俩上战场。” 小凹觉得突然对他温柔的渣爹有毛病,跳下来扒着匣子从剑身上找名字,扭头说道:“这个剑的身上没有名字。” 刘邦问道:“交给你此剑的时候,秦始皇可曾提过名字?” 小凹又认真的回想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诶。” 刘邦把趴在匣子上的儿子提溜到一边,想了想说道:“此乃秦始皇重礼,我们给它起个好名字如何?” 小凹觉得特别有意思,跳着说道:“好!就叫它小卡拉米。” 刘邦头疼,这是什么名字啊? 小凹:“小卡拉米就是小东西啥也不是,以后秦始皇一看到小卡拉米,就会觉得它很不值钱,然后带我继续去挖宝贝。” “你怎么知道秦始皇还有宝贝?”他真能同意挖陵墓里的东西出来给我们用,“不是,老子都叫你给带偏了。小卡拉米这是什么名字,一点都不霸气。这样吧,此双剑在外就叫赤霄剑,是上天送给我们父子的。” 不想小家伙吵闹,马上就说道:“当然,在私底下你想叫它小卡拉米小东西都可以。” 忽然,一阵清脆的剑鸣自匣中传出。 刘邦指着剑匣说道:“你看,它都同意了。” 小凹看着忽悠他的老爹,点点头:“好吧。” 但是赤霄剑,他好像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诶,电视里面说,这个剑是渣爹从芒砀山里捡的玄铁制造的啊。 小凹对他爹以前使用的剑表示好奇,刘邦也没多想,直接把腰间的佩剑取下来,“这个老赤霄剑给你把玩。” 反正不是什么名家之剑,他用这几年都用的有豁口了。 刘邦拿出双剑中的雄剑,抚摸其上的轻柔力度如果让戚夫人看见,戚夫人都要吃醋。 刘邦越看越喜欢,说道:“这是秦始皇送给我儿子的,从第一个皇帝手里传下来的无上宝剑,便是寡人的帝道之剑啊哈哈哈。有了它,我汉王不当皇帝都没有天理。” 小凹有被吓到,抱着老赤霄剑向后退了退。 他的渣爹,不仅渣,而且很吓人。 晚上刘邦就不睡了,抱着赤霄剑坐在床边,跟儿子商量好了如果秦始皇今天晚上过来让他儿子一定引荐引荐。 小凹这下子还有点佩服渣爹了,他竟然不害怕秦始皇诶。 刘盈也很激动,想看看秦始皇是何等风姿。 小兄弟俩刚开始还能换着身体玩,但很快就撑不住倒下呼呼大睡起来,刘邦倒是撑着守到凌晨,床上的儿子睡得乖乖巧巧的,他晃了晃小家伙,这小子也是连翻个身都没有。 算了算了,刘邦不想活着的时候看到秦始皇的英灵了,别真给发现一睁眼大秦灭亡的暴怒秦始皇给撕巴了。于是抱着剑朝一边倒头就睡。 翌日,整顿军队,向废丘开进。 两天后,刘邦亲自带领的精锐部队就到了废丘城外,与此时在外面沣水南岸围困着章邯的汉军汇合。 刘邦将留在此地围困章邯的军马清点一番,大概有三千多人,从彭城一路捡兵逃过来的人有种终于富了一下的感觉。 废丘城墙上坚守的士兵侦查到汉军的动向,紧急下去禀报雍王章邯。 章邯对于突围其实已经没有一点信心了,此时他正坐在屋门内仔细地擦着剑,脑海中一遍遍重放的是陛下还在时的种种事情。 陛下还在时,他也算是颇受信重的臣子,后来公子胡亥登基,他虽然更多的是想自保,却从来没有想过与那些反秦逆贼沆瀣一气。 后来是怎么同意投降项羽的? 频吃败仗让他没有了底气,司马欣和董翳的鼓动让他彻底摇摆。 最终他向项羽约为投降。 自从陛下驾崩,发生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快了,一直到现在,章邯对一切都有种不真切感。 董翳司马欣能毫无负担的遇楚投楚遇汉投汉,然而他却是再也做不到投降现在的任何一个诸侯王。 二十万秦卒的命整日压得他喘不过气。 没有效忠大秦到最后的背叛感更是整日整夜的折磨着他。 章邯时常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投降项羽,是不是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关内弟兄都不会死?是不是咸阳也不会被烧毁践踏? 而他做了这背主之事,却也没能亲手杀了赵高报仇。 如今的每一天,死或者活着,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王上,”谒者喘着气停在门外,“驻守南城门的军侯来报,汉王亲自带兵来了,或许今日便会进攻,我等护送您从北城突围吧。” 章邯的眼睛没有从手中擦拭着的剑上抬起:“能突围,早便突围了。刘邦比项羽好些,废丘城一破,你们便跟着他去吧。” 谒者和外面的两三个护卫都跪了下来,想劝说些什么,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能劝的话他们早已经劝过好几遍了。 “请雍王自重啊。”谒者哽咽说道,“还不到最后一刻。” 章邯嗤笑一声,扶着剑站起来:“什么雍王,我乃大秦少府令。” 城外,整顿好目前资产的刘邦正命令几个嗓子好的兵卒叫阵。 这些兵壮在废丘围困章邯好几个月,个个都精神充足,刘邦正打算一鼓作气下了废丘带人出关挡项羽呢。 也不知道同意与他们一起围攻项羽的英布能撑多少天呢。 “章邯,你出来,汉王陛下有话跟你说。” 一声一声重复着,整齐的声波重复着送入城墙上以及城墙后的士兵耳中,让这些被围困了九个多月的士兵本能的畏惧颤抖。 谁也不知道,废丘上空的空气突然晃动了下,好似水波流动,随后一个玄色龙袍双眸深邃的高大男人就出现在半空中。 第50章 政大爷 小凹正飘在他爹脑袋上,和…… 小凹正飘在他爹脑袋上, 和哥哥一样严肃地看着城门紧闭的废丘。 他本来还想偷偷混入城内搞点事情让章邯同意跟他哥呢,没想到这里已经被渣爹的人围困大半年,根本连一个进城的狗洞都没有留。 小凹很担心, 这个城里的人不会饿死吧。 看见秦始皇出现, 他立即耸动着小肩膀向上一浮, 飘过去打招呼:“秦始皇,你不用当缚地灵啦?” 嬴政上次和这个小家伙分开之后飘浮在满目疮痍的大秦,都忍不住将自己的情况跟那个小家伙所说的缚地灵上靠拢,前脚还在听大臣们议论分封制的自己被困在了以往的记忆中。 后来雄鸡一声晓,他睁眼就又回到了大秦, 跟小家伙在这个秦朝末年找东西那段时间,对于大秦的他来说只是打了个盹儿。 彼时, 李斯还在说异心之臣的危害,很快便如那小家伙所说提出了焚书的建议。 他就算听了“焚书”带来的后果,还是想选择这一条路,只好暂时罢议此事, 让人将淳于越关押了起来。 不过还能回到大秦,也让嬴政确定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呢。 他不知道多时空理论, 只把这当成自己能够窥见未来的一场奇遇。 因此也不必跟面前的小家伙说自己其实没有死还在过去那些话。 嬴政拉住好像在水中浮游的小家伙:“停下来好好说话。” 小凹看他的脸和头发, 一点都没有电视里的怨鬼模样,便给他竖起大拇指:“你真想得开。” 嬴政迷茫:“为何这么说?” 小凹:“你从缚地灵解脱, 头发没有爆炸,眼睛也没有流血, 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看这小家伙的模样,嬴政没办法违心说他是不真诚的,但是为什么会这么说?小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 嬴政看向底下的城池:“城内被围困的是谁?” 小凹说道:“就是章邯啊。” 一道被朝阳斜着拉长的影子映在城墙上,唇色干裂苍白的瘦削男人手扶长剑, 一步步走上了沐浴在朝晖下却要沉底的废丘城墙。 嬴政那双黝黑双眸里的浅浅笑意消失,看着一身颓丧气息的章邯,沉默了。 小凹看了看秦始皇的脸:“秦始皇,你别生气,章邯其实很可怜的。” 很担心眼前的事情会刺激到秦始皇。 日光下透明的高大身影微微侧头,看着飘在自己肩膀边的透明小身影,开口:“你还是别叫朕秦始皇了?” 小凹歪歪脑袋。 透明的小家伙和水晶雕出来的一般可爱。 小凹回视着秦始皇,问道:“那我叫你政哥?” 政哥,昨天他在家门口看电视的时候,有两个来找爷爷补胎的大哥哥看到电视里的秦始皇,就是说政哥怎么怎么的。 嬴政挺震惊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称呼能在他身上出现。 瞬间觉得这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可爱了,说道:“你叫朕政哥,你爹便是朕的长辈了?” 小凹抬起小手挠挠脑袋,眼睛一亮:“我叫你政大爷,我爹不就是你的晚辈了。” 嬴政的灵体激动地晃动了一下,政大爷,大爷,朕有那么老吗? 嬴政:“陛下。以后你就叫朕陛下。” 小凹眯着眼睛笑起来:“好的,大爷。” 嬴政有点羡慕底下那个刘邦了,老天怎么给他赐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有这笑眯眯将他气死的本事。 底下,刘邦跟章邯沟通一个来回的车轱辘话,将佩在腰间的赤霄剑解下,举到半空中问道:“章邯,你且看这是何物?” 章邯低头下望,冷冷的说道:“你要战便战,我章邯不会再向尔等逆贼投降。” 刘邦一愣,这反应不对啊。 “哥。大哥。”这时汉军中,走出来一骑,马上的男人眼含热泪地看着城墙上的人,“大哥,你就投降汉王吧。他和楚霸王不是一类人,日后一定会善待于你善待城中兵将。” 章邯移开了视线,“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再没有任何关系。” 章平看出来他哥的死志,眼泪哗啦啦的流:“哥,你投降吧,投降吧。你觉得对不起那二十万秦卒,我们兄弟二人便替他们披麻戴孝找项羽报仇去。你投降吧!汉王真的不会胡乱杀俘虏,哥啊,你不能把我搁下啊。” 刘邦拿着手里的赤霄、秦始皇剑看了看,又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章平,两条眉毛皱在一起。 “章邯,你仔细看看,”刘邦不死心,把剑举得更高几分,“这是秦始皇的剑,有号令军将之威,还是说你投降了项羽就不把你自个当作大秦的臣子了?” 章邯被刘邦说得失态,眯眼努力看清刘邦手里的剑,怒道:“尔等逆贼,踏破关中山河竟然还想打着先帝的旗号行事。刘邦,我章邯誓死不---” “汉王。”忽然一声浑厚沉稳的声音打断了章邯的誓言,众人只见护送在小公子身后的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站了出来,到刘邦马前请命道:“小人愿意到城楼上替您说服章邯投降。” 刘邦见章邯根本不认这个剑,正拿着翻来覆去的看呢,不该呀,他儿子不会说谎啊。 这一定是秦始皇的剑,怎么章邯不认? “诶?”突然窜出来的王合让刘邦有点受惊,停顿了一下。 空中,小凹也在问秦始皇呢:“大爷,你给我的是假剑?” 秦始皇看着这个走出来的人,说道:“只是见过此剑的人人不多而已。” 走到跟前的王合看见刘邦手里的剑,顿时双膝一软跪下来,随后才察觉自己失态,忍着颤抖说道:“汉王,小人请命去说章邯。” 他没看错,那是,陛下曾经用过的贴身宝剑,自荆轲刺杀后陛下命铸剑师铸造的一对双剑,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离身。 听说赵高曾经以清理陛下用物陪葬的名义,在陛下经常居住的地方找了多日都没有找到,那么这双剑便是没有被葬入皇陵的。 如今却出现在汉王手中。 难道天意是让汉代秦? 小凹担心王合,赶紧哥哥换了身体,匆忙之间跟随着他飘落在地面的秦始皇说道:“大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哥。哥,他就是秦始皇哦,我们叫他大爷。” 透明的刘盈仰头看了看比他高很多的秦始皇,心里呼喊弟弟,“大爷,会不会打我?” 小凹:“不会。” 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王合跟前:“你要去说服章邯投降,有把握吗?” 他正在想办法让政大爷显出模样来好让章邯投降呢。 自己的扫地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说上去劝说章邯,说不定可以趁机把章邯抓住当人质,但是他这个人比较老实,可能不会用这种方法抓章邯。 王合看着小公子,神色郑重:“王合,定不辱使命。” 小凹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如果他怎么都说服不了,你就把他抓起来带下来,不过别让他受伤。” 王合心底一软,点点头,也悄声回应:“小公子请放心。” 刘邦看不得小家伙在阵前磨磨唧唧的,扭头示意纪信把人抱回去,俯身看着王合:“你能确定,坚决不降的章邯会让你上城楼上吗?” 王合抬头看了汉王一眼,似乎自己最想隐藏的一切在这人眼里都无所遁形,立即避开视线,说道:“不瞒大王,小人曾经和章邯有点旧交情。” 所以他才可能让我上去。 刘邦微微点头,把剑重新在腰上系好,“那你上去吧。” 王合忍不住沉默:汉王你真干脆啊。 刘盈亦步亦趋的飘在高大如山岳一般的秦始皇身边,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合,低声问道:“大,大爷,您认识他吗?” 嬴政回头看了眼这个小家伙,跟他那个双胞胎弟弟不一样,这个看起来蔫巴巴的没什么胆儿。 嬴政说道:“朕看他像一个老将。” 王离啊,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刘盈震惊了一下,王合真是弟弟说的扫地僧。想到秦始皇大爷还在自己面前,赶紧掩饰了一下,什么好奇也没表示。 不过心里已经记下来,王合像老将,说不定是秦朝的大将军,等晚上好跟小凹说。 嬴政摇摇头,这个虽然没胆儿,心眼子却也不少,随后他又看到了自己的两位大将。 城墙上一个,城墙下一个,两人身上完全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扎得嬴政心口密密麻麻的发疼。 刘盈看到秦始皇的表情像是很伤心,想了想还是觉得问秦始皇本人靠谱:“大爷,他是谁啊?” 嬴政叹息:“朕早该想到,群雄并起之后他们会成什么样。盈儿,如今朕只能告诉你,他曾是朕的心腹大将,如今他甘愿追随你,你能善待他吗?” 刘盈认真的点点头:“大爷,我很喜欢王合,我会善待他的。” 嬴政的唇角抽搐着勾了起来,抚摸了下小家伙的脑袋:“盈儿啊,你还是别叫朕大爷了。” 这小家伙虽然有点心眼,却很善良,倒不因为自己没说出王合的身份而闹小孩子脾气。 刘盈不知道秦始皇大爷的想法,坚持道:“小凹说好的,我们要叫您大爷。” 嬴政想要收回刚才对他善良的评价,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 小孩子看不懂脸色就是这点不好,朕一点都不想当大爷。 王合不知道此时在他身边有他想起来就很心痛的陛下,和如今追随的小公子正在观察他,向刘邦表明态度之后,便问道:“小人冒昧,不知大王手中的剑是从何而来?” 刘邦的脑子多灵活,在王合说出自己与章邯有旧之前,他就发现城墙上的章邯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现在这王合又问他的剑。 刘邦便有八分断定,此王合必定是大秦老将,说不定还是王翦的后人,于是笑着把剑送到王合面前好叫他看得更清楚。 “此剑是秦始皇双剑中的一柄,秦始皇托梦于我儿,在阿房宫那堆废墟里面找出来的。” 刘邦说这些话近乎耳语,王合大惊失色,震惊地抬眼看向刘邦,刘邦点点头,“寡人没必要骗你。” 王合又看向被纪信抱到马上的小公子,抱拳道:“王合,定不辱使命。” 说着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喊道:“章邯,我是王合,你的老朋友,请放下吊筐,允我上去跟你好好谈一谈。” 刘邦也看向城楼上的章邯,大声喊道:“章邯,寡人很佩服你啊,如果你还愿意为废丘城的几百黔首考虑,就让我的人你的老交情上去谈谈。” 章邯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王合身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双手扣在城墙上才能不哆嗦。 “王合。” 章邯喃喃自语,忽然大了声音:“王合,你上来。” 巨鹿之战后王离被项羽俘虏,宁死不降,听说被愤怒的项羽斩于马下。没想到,没想到他还能看见这个人。 小凹听到给他牵着马的纪信惊讶说道:“看来他们的交情不浅啊。”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扑通”一声,是仔细观察了王合的相貌之后不慎从马上滑下来的章平。 因为他是俘虏,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待在汉王身边,这也是章平第二次看见王合,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劝降大哥,他今天都没有机会过来。 小凹说道:“现在知道马鞍的重要性了吧。” 纪信: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城楼上放下吊筐,王合走了进去,很快便升到城楼上。 下方,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樊哙低声道:“大哥,这个王合不简单。” 刘邦目视城楼,笑道:“跟章邯有交情的人,章邯都没认出这柄剑他却有反应,哙儿,你觉得他最可能是谁?” 樊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哥心情好也不用这么叫他吧。 “大哥,我觉得他是王离的兄弟,亲兄弟。” 刘邦正要点头,忽然顿住,眯眼仰视:“王离王合啊。” 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看着樊哙说道:“你脑子还挺好用的。” 樊哙嘿嘿一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都额滴 除了小凹所有人都看不见的…… 除了小凹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空中, 刘盈正跟着嬴政往城墙而去。 小凹跟他哥心意相通,就想要他哥偷听章邯和王合的谈话内容。 刘邦忽然回头招手的时候,小凹根本没看见。 纪信身为心腹是有灵活眼色的, 马上把小家伙抱下来送到汉王跟前, 刘邦接过儿子放到前面, 被来回移动的小凹处变不惊,扭头看看刘邦的脸又回头看着城楼上:“渣爹,你干嘛?” 心情很好的刘邦瞬间生气,捏着他的小辫子提了提:“臭小子,你跟我有仇?” 小凹专心跟他哥交流, 刘邦只能看到臭小子得意洋洋晃动的小脑袋。 刘邦把儿子的小脑袋扒拉回来,问道:“臭小子, 你说实话,你真看见秦始皇了?这剑真是他给你的?” “嗯嗯。”小凹没时间搭理刘邦,在心里跟他哥通话:“哥,你给我进行一下城楼上的直播。” 城楼上, 章邯长时间看着王离,嘴唇抖动得吐不出一个字。 刘邦看不清楼上耀眼日光下的两人, 问他儿子:“那这把剑为什么章邯不认?” 小凹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个剑是秦始皇的老剑, 只有他身边的老人认识。” “哦,如此说来, 王合为何会认识?” 刘邦眯着眼睛暗忖:王合啊王合,你就是王离吧。 刘邦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王离,武将世家王家的传人,虽然郦食其那些人在巨鹿之战后都在说王离败于项羽是王家的将气尽了,但他可不这么认为。 前面的小凹扭头:“诶, 王合认识这个剑吗?” 刘邦看着儿子点点头:“八成。” 小凹搓下巴:“难道王合其实是秦始皇身边某个没有被记下来的老人?应该是的。”看向渣爹,“可能因为他是秦始皇身边的护卫,没有人会记他的名字我才没听说过。” 不知道小凹说的【记】是历史记载,刘邦表示小孩子的话总是这么难懂。 “谁记?还有什么护卫?为什么不记你就没有听说过?” 问完,这身前的儿子就又扭头向前,抬起小手挥了挥,他好像是一个很烦人的苍蝇。 小凹:哥,他们现在在说什么啊。 刘盈看着城墙后的两个人,默想着给弟弟进行实况转播。 章邯(眼睛睁的很大差点要掉出来):真的是你? 王合:是我。 章邯:你还活着? 王合:侥幸逃得一命。 小凹听不懂了,这俩人说半天就是在重复一样的话吗? 嬴政却能体会到两个手下大将之间的心酸难言,不忍再看下去,向另一边的方向飘去。 刘盈看到大爷飘走,赶紧去追,同时还要拧着小脑袋继续给弟弟进行实况转播。 嬴政一不留神看到小家伙扭出来的这个姿势,飘动的意念瞬间停止了。 小凹仰着小脑袋,看到哥哥的姿势,眼睛亮晶晶的:“哥,你真厉害。” 刘盈现下只顾着给弟弟转播了。 章邯:性命可逃,命运难逃,我已经决心随大秦而去,希望不会太晚。 王合:那你觉得陛下会愿意看见你吗? 章邯:我会请罪。 王合:汉王刘邦手里的剑,的确是陛下曾经使用过的帝剑。 章邯(震惊):如何确定? 王合:这对双剑铸造于秦王政时期,为我父亲自监造,剑柄的一个花纹底下刻着帝字。 转播结束才察觉自己的脖子不是很舒服,举起小手摸了摸,脖子好像扭了两圈。 “大爷,我扭不过来了。”刘盈苦巴巴着一张小脸儿看着他弟弟给他认的、来回飘忽的政大爷。 政大爷表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你们这兄弟俩这种可怕的小家伙。 刘邦跟他儿子一样仰着头看着城楼,很关心上面的情况,早知道王合很大可能是王离就不让王合上去了。 小凹扭头说道:“渣爹,始皇剑。” 刘邦将赤霄剑解下来给儿子,顺口强调:“这是咱们的赤霄剑。” 小凹抱着剑果然在剑柄上找到一个字,不过他没认出来,小手指点着那个字:“爹,你看看这是不是个帝字?” 刘邦低头随意的一看,郑重起来:“还真是,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字的?” 小凹得意地仰起头,说道:“我大爷,秦始皇给我说的。” 刘邦:--- 你大爷? 后面的众将领们:--- 什么大爷,秦始皇吗? 众人抬头朝空中看去,又看向四周,秦始皇难道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身边? 刘盈直播了一阵之后从城楼上面飘了下来,章邯的身影出现在女墙旁边的凹处,向下喊话:“我若投降,汉王能保证善待我的这些士兵和城中黔首吗?” 刘邦语气坚定的保证:“你前脚下来,我后脚就给你五千人的军队。城中断粮很久了吧,我还能马上让人运输二百石粮草进去。” 章邯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断然道:“好,我章邯投降汉王。开城门!” 几分钟后,章邯带着人从城内走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刘邦跪下。 本来悠然坐在马上的刘邦这才赶紧下马,匆匆地搀扶起章邯:“章兄,快请起。有你相助,我们汉军便是如虎添翼啊。” 小凹这时候跟哥哥换了回来,飘到沉默的秦始皇身边:“大爷,咋回事啊,你的剑还没有我路上捡的一个人好使?” 嬴政抽了抽嘴角,垂下眼眸看他一眼:“你路上捡的人也是朕的人。”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把嬴政和小凹都吓了一跳,看了过去。 樊哙大笑着走到前面,伸出蒲扇大掌在章邯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跟爆雷似的:“我跟你说幸亏你降了,你看那边的沣水,今天你要是坚决抵抗,我就带人去挖沟去了。” 刘邦跟着哈哈大笑,说道:“章兄弟,樊将军只是跟你开玩笑。不过这座废丘城,今天我汉军却必须要拿下。” 章邯面无表情的表示,一点都笑不出来。 刘邦看向城池,跟章邯说道:“此城名为废丘,差点就把你这个有非凡才能的将军给废了,我觉得啊,这个名字不好。我想给他改个名字,你觉得如何?” 章邯谦逊地说道:“但凭汉王做主。” 后面的将领们也都嚷着:“好,好。” 刘邦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树木掩映的城池,语调叹息:“此城生长了数不清的槐树,不如更名为槐里。同时,若秦始皇有灵,希望他能经常来槐里歇脚。” 槐为阴树,普通人家都忌讳种在院子里或房前屋后,也的确有易招亡灵的说法。 汉王做事竟能如此让人感动,章邯和王离对视一眼,抱拳说道:“多谢汉王,事到如今还能为我亡国之人考虑。我章邯不求别的,只求能为大秦枉死的二十万将士复仇。” 刘邦对这个章邯不能再满意,说道:“不止你是亡国人,我也是啊。” 小凹吐槽:“对的嗷,你不说别人都忘了你曾经也是秦朝的官吏。” 沉默的嬴政突然有了点波动,小凹抬眼看着他,笑眯眯道:“大爷,你都没见过我渣爹吧?他以前其实只是个亭长,泗水亭的亭长。” 嬴政:正好朕让人找刘邦,找出来的都不是你爹这个人呢。 小凹根本没有坑爹的意识,看了政大爷一眼又一眼。 这时,章平跌跌撞撞从后面跑出来,抱住章邯就又是哭又是笑的。 “哥,哥,太好了,你投降了。” 章邯更加笑不出来,章平说的是什么话?几天不见怎么显得越来越傻了? 虚影嬴政嫌弃极了。 小凹这个小人精,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眼神雷达一样精准捕捉到嬴政的表情,小脑筋开动一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就是老虎不在家,一群猴子当老大?” 嬴政扭头看向这个小家伙:“一群猴子当老大?” 小凹点点头:“我爷爷就是这么说的,没有秦始皇,才有了秦末风起云涌中浮出来的群雄。” 这下换嬴政哈哈大笑:“小家伙,你不愧是你爹的儿子。朕的心情好了许多,不错。” 小凹说道:“那你能给我点赏赐吗?” 始皇帝当然不会对讨他开心的臣下吝惜一点赏赐,大大方方道:“说吧,想要什么。” 小凹看了看那些皮包骨的从城里走出来的士兵,说道:“先要点吃的,你知不知道什么藏起来的粮仓?” 嬴政眼神震惊地低头,看着小家伙:“你还真是人小心眼大。” 小凹点头:“我这是人好。” 嬴政说道:“容朕想想。” 秘密粮仓的话,应该是有一些的吧。 * 三天后,栎阳。 小凹拖着沉重如泰山的一袋糖出现在哥哥屋里,没想到哥哥不在,姐姐在给哥哥收拾床上的布娃娃。 刘嘉一扭脸看到悬浮在地面几尺的彩色袋子,吓得腿软了一下,然后马上镇定下来:“小凹,是你吗?” “啪叽”,袋子落在地上。 刘嘉捡起来,盲目地在房间内望了望,“小凹,盈儿在书室习字,我们去找他。” 桌子上放着一碗水,碗里的水纹荡漾了一下,水痕在桌面上显现:“好。” “姐姐,你先吃糖。” 糖还是用的拼音。 不过刘嘉聪颖异常,从【你】和【吃】里面懂了弟弟的意思,笑道:“谢谢小凹。” 但这个袋子如此光滑结实,刘嘉不知该如何打开,“要不我们和盈儿一起吃?我们去找盈儿了,小凹你跟上来啊。” 一出门就看见大步从外面进来的刘邦。 刘邦看到女儿,问道:“嘉儿,你娘呢?” 父亲的表情不对,刘嘉有些担心,父亲是昨天半夜回来的,听阿娘说今天凌晨就要去关外,为何还没走。 “阿父,您有什么事吗?” 刘邦说道:“大人的孩子小孩子不要管。” 刘嘉犹豫着,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 这时,齐媪从外面跑进来,焦急的声音里夹带着哭腔:“王上您快去看看吧,我们夫人的腹痛又加重了。” 一刻钟之后,小凹跟这个能看见他的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找他们娘。 小凹骂骂咧咧的:“小三又在陷害我们娘亲,我就应该把她的大眼仔打出来。” 刘盈一边害怕担心一边还要哄弟弟:“小凹,你千万不能再打她。” 小凹抱着小手臂,冷哼,一路跟着哥哥姐姐飘到栎阳的县衙外面,在城西的一片土地上找到正在带领城中妇孺种植南瓜籽的娘亲和渣爹。 “渣爹不是看他的小三去了吗?”小凹问道。 说着飘到娘亲和渣爹面前。 不知道前面渣爹说了些什么,娘亲都不理会他,只是在窑窝里搁南瓜籽,娘亲后面的一个老妇人看了看他们,说道:“参见汉王陛下,王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带领我们整理军士们的鞋袜,今日刚得闲便带我们来播种,并非是故意慢待您的宠姬夫人啊。” 老媪的几句话让刘邦面红耳赤,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戚夫人哭哭啼啼的一说就来找吕雉质问的行为有些蠢。 刘邦:“她好歹怀着我的孩子呢。” 吕雉这时才开口:“按理说夫君的子嗣是大事,但如今情况特殊,我们汉军的补给才是重中之重,不如你找个专门的人伺候戚姬,她需要什么都不用过我的手,也省得她短了这个那个影响到腹中胎儿,再让我承担阻碍你家子嗣的名声。” 刘邦更加理屈:“我不是那个意思。” “汉王不是应该去荥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吕雉带着人继续播种,前面有人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一个窑窝,她把种子放进去,后面便有人浇到里面一瓢水然后再封土。 刘邦挡路了,赶紧让开,解释道:“我只是睡过头了,不是为了戚姬故意留到现在的。” 这么一说,怎么更像是他被戚姬给留到现在然后来跟吕雉找茬的? 刘邦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走了。戚姬那边以后你都不用管了。” 看着他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的背影,吕雉心头漫过一丝酸涩。 刘邦跟正向田间走来的儿女相遇,笑着伸手想抱抱刘盈,小家伙却是没看见他似的从旁边离开。 刘邦看向乖乖巧巧的女儿:“小凹给你们带的什么东西?” 小凹风一样回来,夺回去自己的大眼仔糖,说道:“给了你也是让别人摘桃。” 刘邦这才看清楚那个从未见过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那都是一颗颗硕大的眼珠子啊。 刘邦心里一抖,抓住臭小子,硬是从他手里抢走一颗大眼仔,拿到手里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什么眼珠子,只是做成了眼珠子的形状。 两个凹形外壳内包裹着的,是一颗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糖果。 刘邦投到口中,抱住自家儿子揉了揉:“好好在栎阳当你的小世子,爹去给打天下去。” 话刚说完嗷了一嗓子,而且担心被田间的妇孺笑,嗷了一半又生生压下去。 “臭小子,你想找打!” 小凹摊开小手,马上威胁人:“把我的二踢脚、赤霄剑还回来。” 刘邦骂骂咧咧:“什么你的,儿子的就是老子的。”走出去一段距离,转头说道:“在家好好听你娘的话,这次不能乱跑了。” 小凹已经转身朝着他娘亲跑去了。 虚影刘盈等父亲说完才去追弟弟。 母子四人坐在田埂上,吹着夏天燥热的风,吃着大眼仔糖,也不觉得烦躁。 吕雉教导小凹:“小凹啊,以后要尊重你阿父,不管娘亲与他有什么不愉快,你们和他都要是最亲的。” 刚说完,儿子咀嚼的动作就从刚才的粗暴直接变成了和风细雨。 吕雉哭笑不得。 刘盈说道:“阿娘,弟弟说他就烦我们阿父,烦死了。” 小凹站在哥哥身边补充:“以后我再也不给他带好用的东西了,反正他是个渣爹,以后结了桃子也只会让渣爹其他的儿子摘走。” 吕雉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发顶,笑道:“这可是赌气,有娘亲在,你们阿父的东西,便只能是你们的。” 抬头看向清澈蓝天上的轻盈云朵,目光轻柔,甚至一点涟漪都没有。 刘邦现在能打能争,便让他去给儿子打去争去。而在这拼杀里,还有他们母子的心血,谁要是跟她争,有的是方法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阳更加炽热的时候,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地从郊外田间回到县衙。 戚姬听到刘邦让人带来的消息,也是欢欢喜喜的。吕雉在汉王心中原来就这点份量,自己随便一哭诉便不让她插手自己的吃穿了。 戚姬抱着肚子,神情柔和地跟腹中孩儿展望着她们以后的美好生活。 晚上,在外面忙着征兵找粮一大天的萧何回到县衙,想着汉王如今已经册封过的王后和世子都在,便收拾收拾去后院拜见。 刚到后院门口,就看到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在念念叨叨嘀嘀咕咕什么的盈儿。 小凹看着这一次是太阳落下去才出现的秦始皇,刚放学写好作业来找哥哥玩的他,就把他门特递给大爷放的大眼仔糖拿出来。 刘盈现在握着这个神似眼珠子的糖果壳,已经再没有上午那时候的浑身发麻的感觉。 处理完政事打了个小盹儿的秦始皇看着小家伙手心里的眼珠子,有点被他的天真无邪吓到。 刘盈说道:“我们给你放的,可好吃了。” 但大爷始终不伸手,刘盈以为他是没办法拿到这个糖果,鼓励他说:“您试试,我弟弟就是越锻炼力气越大的。” 小凹也指导自己的经验:“可能一开始连一点东西都拿不动,但只要你咬着牙就能拿起来了。” 嬴政伸手去触碰小家伙手心里的糖,一拿就拿了起来。 小凹:!!! 盯着大爷的手看。 嬴政笑道:“朕试过,什么东西都能拿起来。” 小凹不明白了,为什么他拿点东西会那么累? 越走越近的萧何揉了揉眼睛,盈儿的手心里是漂浮起来一个眼珠子? 第52章 大眼糖 难道他是老眼昏花了? …… 难道他是老眼昏花了? 看到有人过来。 大眼仔糖在小凹和嬴政身上都是没办法隐藏的, 于是嬴政马上扔掉眼珠子。 刘盈很机灵,小手紧急一握拳,后背了下就把大眼仔揣到口袋里, 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萧何面前:“萧伯伯。” 然后有点觉得自己现在都被弟弟影响的更加幼稚了, 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半礼:“萧伯伯。” 萧何:? 拉起小家伙的手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所以刚才真的是他眼神不好吧。 刘盈说道:“萧伯伯,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又募军又征粮会不会很累?” 体体贴贴的让人很喜欢,疲惫也一扫而空。 萧何笑道:“萧伯伯不累,盈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 刘盈编不出来了, 求助弟弟。 小凹跑出来,拉着萧何向里面走:“萧伯伯, 我想知道我爹在外面会面临什么情况,你能给我讲讲吗?” 虽然小孩子都是活泼的,但是萧何就觉得盈儿一下子改变很大。 小凹给旁边的嬴政大爷一个眼神:你等着看吧,萧何很厉害的。 小凹刚才就在跟政大爷说萧何在后世有千古第一名相之称, 非常的有名,他爷爷都想要萧何的签名。 但政大爷不太相信, 小凹特别希望萧何能展示一下才能。 萧何没问出来小家伙在外面做什么, 但是莫名其妙的被小家伙拉到一个书案边,接着, 一只手被塞来一支笔,一只手被塞来一块布, 对面的小家伙还很嫌弃的说:“这东西一点都不好用啊,你先将就一下。” 萧何:--- 这期间为了筹集军资,他跟刘邦见了一面,便听其说起过盈儿这个力气极大的情况, 当时还以为刘邦在说大话,没想到盈儿果然是身负巨力。 不过人被王后养得娇气了些,竟然还嫌弃帛布不好用。 萧何慈祥地笑了笑,问道:“那盈儿是想知道你爹这次出关能不能反击项羽?还是担心你爹会输?” 小凹煞有介事说道:“你都说说吧。” 在萧何看来却是很有小大人模样。 萧何提笔在帛布上画出大致的两个点,跟认真的小家伙说:“这一个是荥阳,一个是函谷关。荥阳以东是大片平原,项羽来追击汉军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大的阻挡。但是只要在荥阳能挡住他的西进,我们汉军就有一多半取胜的可能。” “你知道我们的备战要点为什么要定在荥阳吗?” 小凹摇摇头,看向嬴政大爷。 刘盈问道:“大爷,你有没有听懂?” 嬴政:“懂。” 刘盈:“那您给我弟弟讲讲。” 小凹学着嬴政的话:“荥阳距离关中近,北面就是敖仓,便于筹备军粮,同时汉军的人力也能从关中就近补给。” 萧何越听越惊讶,越听眼睛越亮,“盈儿说得很对。” 不仅很对,还很聪明,难怪听说郦食其等人都争着要收他为徒。 小凹得意地翘翘眉毛,这才示意萧何接着讲,萧何本来不想同小孩子说太多,但看到“盈儿”这么聪明,念及他身为世子的身份,便越说越多。 “为了保证前线的供给,关中之人力物力是被按照竭泽而渔的方式来征收的,”萧何面色凝重,吐露出自己最为担心的也只与刘邦提过的这件事,“即使荥阳能保住,关中剩下的老弱人口也将面临一场□□。” 嬴政看向萧何的眼神这才透露出几分不同来,有这样眼光长远的人相助,难怪刘邦能最后在诸侯中成为最终称帝的那个。 小凹问的却是直击痛点:“是因为你把粮食和能种粮食的人都调走去荥阳打仗了吗?” 萧何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苦笑道:“是啊。” 小凹又问:“那你想到了解决办法吗?” 萧何想到刘邦临行前的交代,说道:“关中没有粮食吃,只能鼓励他们去汉中就食,无论为奴为婢,只要能活下来便是。” 小凹紧接着又问了一个相当能够戳痛萧何的话:“那汉中有足够多的粮食吗?” 萧何一下子沉默。 这场战争到底是已经进行了两年有余,粮食源源不断的输往前线,民间有存粮也不会太多。 “应该够吧。”最终,萧何却是给了小家伙一个圆满的回答,“日后天下太平,黔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小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糊弄的小孩,问道:“怎么好过?” 萧何想了想,笑道:“轻徭役薄赋税,与民休息。” 这几个字让嬴政震动,他不是不知道这样能够让黔首生活得轻松,然而边备不可废,所以他在大秦和黔首们之间选择了大秦。 只是没想到,在大秦灭亡之后,一个努力想要建立新王朝的人所需求的也仅仅是这样。 他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萧何看了看外面,对小凹说道:“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去。” 小凹:好吧。 因为这里没有凳子,小凹又不喜欢坐那个夹在俩屁股蛋中间的小碗凳,坐的时间太久,起来时需要借助双手。 只见小家伙伸手撑在地上,向上站起,“咕噜噜”一个东西滚落了下来。 萧何恍然大悟,刚才他没看错,盈儿手里就是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这时便伸手帮他捡起来。 大眼珠子映入眼帘的时候,萧何头皮一麻。 小凹捂了捂衣服,正想去捡,他给大爷的大眼仔糖已经落在了萧何手里。 萧何:--- 小凹:---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面面相觑。 小凹观察了一下萧何的表情,说道:“萧伯伯你别怕,这是我爹给我的眼珠子糖。” 萧何听完这个更加惊悚了,“你爹,给你眼珠子糖?” 刘盈见弟弟说不清,赶紧换过来,解释道:“只是看起来像眼珠子,这是用类似蚕壳的东西做的一种外壳,做成了眼珠子的形状。” 萧何将信将疑,刘盈看他不信,就把眼珠子外壳打开,取出里面的糖球送给萧何。 萧何拿着看了看,那甜甜的味道便已经钻入鼻孔勾动起味蕾。 萧何没吃,又还给盈儿。 “盈儿,蜜糖是甜的,但是若装在眼珠子外壳下,可能会让你对残忍习以为常,日后我会跟你爹说,不让他再给你这种会减损你悲悯之心的东西。”萧何看着单纯的孩子,说道。 刘盈习惯性听话,就觉得自己是不对的,低头道:“萧伯伯,我知道了。” 萧何正要安慰一下懂事的小家伙,这小家伙又抬头问道:“为啥不让我吃大眼仔糖?它哪儿残忍了?” 嬴政抚额,小崽子一点都不知道掩饰啊,萧何这样的人能看不出来你前后的不同? 萧何微微蹙眉,但是很快笑了下,说道:“因为你是汉王世子,日后说不定还会是太子,你和普通人不同,要对天下人有悲悯之心。” 如果吃糖都吃用眼珠子装饰的,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小凹拿着大眼仔外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想不明白的茫然的看着萧何:“大眼仔很可爱啊。” 萧何眼前一黑,这颗如此逼真的连血丝都无比清晰的眼珠子,哪里可爱? 会觉得人身上器官可爱的小世子,长此以往的长大,对天下人来说会不会是一种灾难? 刘邦啊刘邦,一时看不住就要捅窟窿。 萧何把小家伙给吕雉送了过去,提起他会觉得人的眼珠子可爱的问题,最后郑重的跟吕雉说:“请王后务必要重视这个问题,人在幼时的认知会决定他成年以后的品行,汉王需要的是一个仁善而不是柔弱的继承人。” 吕雉很严肃地答应了,表示一定会把盈儿教导好。 小凹很不理解,飘着问被他拉进来的虚影政大爷:“大爷,我吃大眼仔糖,以后就会成为坏人吗?” 嬴政低头看了看小孩,笑道:“他担心你会误以为人身上的器官都是可以吃的,他的忧虑不是空穴来风,这个萧何,确是个贤人。” 小凹的小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为什么我吃大眼仔糖就会误以为真的眼睛能吃?人吃人会变成丧尸哒。” 沉思的嬴政回神,觉得自己没听清:“什么尸?” 小凹举起双手蹦了一下,张开嘴巴露出透明的小虎牙:“丧尸,咬人的丧尸,可吓人了。所以我才不会吃别人的真的眼珠子。” 嬴政被这举起小爪子的小家伙吓一跳,随即哈哈大笑。如此看来倒是大人狭隘了,小家伙很知道是非对错。 萧何离开了,吕雉对刘盈说道:“盈儿,你弟弟呢?” 嬴政看了眼这个安静沉稳的妇人,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评价,直到她确定小凹的方向,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萧伯伯的话要听,但不能全听,想要做一个好世子,可不能只有仁善。没有仁善而不柔弱,仁善本身就是一种柔弱。你们要记着娘的话,伤害别人不是主要目的,仁善也不是目的,能够掌控你身边人的敬畏之心才是。” 小凹和刘盈都表示不太懂。 吕雉笑道:“不懂没关系,记住就好,以后遇到事,娘亲会教你们。” 虚影嬴政:! 这小孩的娘也不是简单人啊。 一刻钟之后,小凹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找到站在树顶,背手正看着天边月亮发呆的嬴政大爷。 小凹双手举着剥掉外壳的大眼仔糖浮上去。 轻微的气流在身边波动,嬴政扭头看到从底下浮上来的小家伙,在这别不能被别人感知到的孤独世界,他倒是挺怡然自乐。 小小的糖果是红色的,火球一样飘到树顶。 小凹推到嬴政面前:“大爷,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糖。” 嬴政微笑,说道:“多谢。” 虽然今天的月亮很大,但半空中悬浮着直径没有五厘米的糖球也不是能被人眼轻易捕捉到的。 而且这颗糖球还在以均匀的速度消失着。 第53章 有想法 与此隔着一个院落的小院,…… 与此隔着一个院落的小院, 戚夫人还没睡,齐媪端着一碗鸡肉羹进来,戚夫人的飧食没用多少, 闻到鸡肉羹的味道顿时食指大动。 正吃着, 忽闻齐媪一声惊呼。 “怎么了?”戚夫人放下汤匙抬头。 齐媪指着高处院墙的那棵树, 结结巴巴道:“夫人快看,那是一颗小火球。” 戚夫人果然看到一颗小火球,且那小火球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戚夫人的表情很严肃,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是什么方向?” 齐媪正双手合十的默念着什么, 被这么一问反应过来,恨恨的说道:“那是汉王和王后居住的主院。” 戚夫人再看着那个小球的眼神恨不得带上钩子, 好能把那个颗红彤彤的小球拽到自己这边的院子来。 “今天看到的不要告知别人。”转头叮嘱齐媪。 齐媪有些疑惑:“这说不定是什么神异,为何不说?” 戚夫人看着那颗小球:“神异,却是出现在主院,于我们有何利?对了, 你明天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主院那边是否注意到了这件神异。” 齐媪很佩服自家夫人的才智, “诺。” 吕雉正在窗边缝制着布娃娃, 偶尔才抬头向外面看一眼,刘盈坐在旁边的案几后写字, 见母亲不能安心,说道:“阿娘, 小凹和秦始皇正在说话呢。” 吕雉更担心了。 儿子现在就是个会飘动的灵体,毫不防备地跟着一个更大的灵体,且这个灵体还是秦始皇,这岂不是很危险? 而秦始皇这个灵体, 还是刘邦主动让儿子去找的。 吕雉都想现在就把刘邦拽到面前扇他几个大巴掌。 刘盈看着母亲的脸色不好,说道:“阿娘,政大爷是个好人。” 吕雉摇摇头,在盈儿眼里就没有不好的人。 院外,树顶上。 嬴政吃糖的时候,小凹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等他吃了两口才问道:“好吃吗大爷?” 嬴政的感动一下子没有了。 听了很多遍还是觉得大爷这个称呼与他不相称,只不过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他倒很不忍心装作没听见:“很甜。” 然后才想起来问:“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糖球?” 小凹眼神得意:“我爷爷去零食店给我买的嗷,我家里还有很多其他的零食,只不过我身体小力气小,不能拿过来太多。” 说完又问:“你想去我家吗?” 嬴政拿着小糖球又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家在哪里?” “就在刘家村啊,”小凹吧啦吧啦,“但是不是这里的刘家村,是另一个世界的刘家村,爷爷说我们那是现代,你们这是古代。现代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你跟我一起去吧,可好玩了,包你去了就不想回来。” 小家伙还很聪明,这是担心他一直待在这处乱世会被勾起愤恨伤害他的父母? 嬴政笑道:“朕也想去啊,但朕不知道怎么过去。” 小凹伸出自己的透明小手:“我牵着你。” 嬴政的手伸出来,面前的小家伙就消失不见了。 小凹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在满屋子里找。 刘老头正在拆今天收到的一个旧机器,以前都是拆了将铜铁分开卖废品,现在是要仔细地研究一下里面的路线。 “找什么?” 小凹下床跑到爷爷身边:“爷爷,你看见政大爷没有?” 刘老头摇摇头,震惊:“你把秦始皇嬴政忽悠过来了?” 小凹认真道:“不是忽悠,我想请他吃现代的东西。” 刘老头活大半辈子了,听说过很多奇闻怪谈,但自家孙儿这种的还是听都没听过,就这么个样子跑到他哥那里还能携带实体物。 “秦始皇能吃东西?” 小凹点点头:“他都吃我的大眼糖了。” “你吃过你哥那边的东西没有?”刘老头看着小家伙问道,“用你灵体的样子,吃过没有?” 小凹说道:“没吃过,我试过吃,吃不出来味道,但是政大爷可以诶。” 刘老头眼前一黑,结合小时候自己的爷爷奶奶给讲过的那些民间异闻,叮嘱小家伙:“以后可别让秦始皇吃东西了,灵体吃了实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他不舍得回去始皇陵了,怎么办?” 小凹觉得很简单啊:“那我就带他到处飘着玩,爷爷,我还想把他带到现代呢。” 刘老头手头拒绝:“别,爷爷害怕。” 小凹笑道:“爷爷你说谎。你一点都不害怕。” 刘老头:别别别,你爷爷害怕着呢,不敢让秦始皇来咱家做客。 挥手赶小家伙去洗脸刷牙,“九点半了,你赶紧睡去。” 小凹想着让秦始皇住在他家的事,刷好牙又去看了看他们放杂物的小隔间,如果秦始皇能来到他们家就让他住在这里。 还飘在树顶吃糖的嬴政感觉到了一丝孤独,将剩下的一点吃完,从树上落下,跟一直在看着树顶的刘盈说了一声回了大秦。 刚在咸阳宫睁开眼就吩咐:“去把章邯找来。” 内侍战战兢兢,陛下这段时间很吓人,那日赵府令不知办错何事惹得陛下大怒,竟直接交给蒙内史议罪。 最后腰斩于咸阳街头,三族被夷。 越来越暴怒的陛下让众人噤若寒蝉。 不知道章少府身上有没有办错的差事。 * 百里之外的荥阳在夜幕下显得十分安静,军营中不时地走过去巡查的士兵,主帐内灯火通明,刘邦和谋士、众将正在议事。 而在参与议事的人群中,章邯王合是焦点,众人总有意无意地看他们二人一眼。 这两人现在就能参与机密事务了? 章邯虽然在后来投降项羽了,但他也是曾经大秦的将领啊。以前都在战场上遇见过的,有仇,就算汉王要拉拢此人,大家都很难给他什么好脸色。 至于王合,他能进来议事圈,应该是为了给小世子培养人力。 像樊哙这种就能想明白为什么要给小世子培养人力,曹参都不行。两人坐在最后面,嘀嘀咕咕。 樊哙:“盈儿身边最亲的人是谁?” 曹参:“我好长时间没看见过盈儿了,我咋知道。” 樊哙嫌弃,你一个当过吏的还不如我一个屠狗的。 “王后呗,王后身后是吕氏。”说完给曹参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曹参虽然没有樊哙想得多,但还属于能点通那一波,想了想就明白了,盈儿现在是小世子,跟吕氏绑得过于紧密了肯定不好。 日后这汉王的光大封地到底是吕氏的呢还是刘氏的。 因此得让小世子有自己的人手。 然后想明白的曹参看了樊哙一眼,你小子心眼真多,难怪鸿门宴的时候能把项羽说得理屈词穷。 不是项羽嘴笨不会说话,而是你小子太能说。 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也被前后的人都听见了,大部分跟随刘邦的老人都没多想。 培养小世子的人就培养呗,跟他们关系不大。 但在将领们中间,一个身材高大长眉眼之间浸染着桀骜之气的年轻人靠坐在左边席位的桌案上,偶尔扫到这两个人的眼神有些轻视。 汉王真要给他儿子铺路,也该选择自己这种有实力的啊。 不过真要让他给一个小家伙做手下,他只会觉得被侮辱。汉王对他有知遇之恩,服从他是应该的,一个躺在老爹功劳簿上的小崽子凭什么能命令指挥他? 刘邦将战报传下去给众人看,一个浅浅的眼神已经把众将的反应都收入眼底,说道:“半个多月前被乃公送到九江郡拉拢英布的随何来信了,他已经按照我家臭小子的指点顺利说服英布与我汉军合兵,若英布从南攻打彭城,应该能拖住项羽一段时间。因此这段时间,尔等一方面加紧训练,另一方面商量一下,趁着项羽的主力军队被英布拖住,我们朝那边进军。” 主要是萧何从关中弄来那些老弱残兵,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上过战场的,如果没有紧急的训练,上战场连当人盾都不行。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封战报。 斥候战报说项羽目前已经从齐国收兵,回彭城的路上就听从范增的建议,稍微向东一饶攻打了他们陈兵的下邑,吕泽那家伙没有坚持抵抗就弃城逃走。 总之,现在的情形依然对汉军大不利。 刘邦看着他的谋士们和将领们,说道:“你们再想个办法,把范增那个老不死的给踢出去。” 对于整天看他不顺眼力劝项羽杀掉他的范增老不死,刘邦一点都没有拉拢过来为己所用的想法。 谋士们没人说话,陈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张良似乎在出神,郦食其皱着眉,其他没有献过计策的人更不敢再这时候开口了。 再说处理范增这件事,听说陈平揽过去过,但是他需要很多黄金,汉王一时拿不出来,或者说不舍得。 谁再接手,不是得罪陈平吗? 听说这家伙跟莲藕似的,一身都是心眼,还很毒,得罪他可不是好玩的。 沉默中,有个谋士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说道:“依某浅见,当日我们不应该把二踢脚拿出去送给楚军。他们之所以在齐国进军顺利,多赖二踢脚扰乱齐军阵脚。不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想办法应对项羽。” 刘邦听这些抱怨已经听烦了,不耐的眼神在这家伙身上停留一瞬:“田都?” 田都有些忐忑地点点头:“某田都。” 刘邦说道:“那是我儿子的二踢脚,跟你跟们都没有关系。再说拿出来二踢脚是把我爹我媳妇以及诸位沛县将领的家属换回来的,不要总说不应该。知道吗?” 沉沉的文化让田都不敢抬头直视,只能低着头感受着来自沛县其他将领的怒视。 “即使没有二踢脚给项羽助力,齐国那些也不够他半个月打的。早晚他都能追过来,除非我刘邦自此回汉中龟缩不出。” 田都连呼吸都放轻了。 沛县将领们交换一下眼神,都挺烦这家伙的。 咱们小世子多好的,大家喜欢都来不及,就只有他总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得找机会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我只担心英布也牵制不住项羽的军队,项羽虽然不容许底下的将领比他更能打,但但也有几个以一挡百的副将。”郦食其的话打断了众人之间的沉默,这话深得刘邦鄙夷。 “英布也不是软柿子,如果他连项羽的副将都打不过,那就白费我儿子给我找出来的一个好谋士。”刘邦一秒恢复平常的骂骂咧咧模式。 谋士们沉默,虽然但是,好像还是这样的汉王不怎么让人恐惧。 王合章邯其实都不太习惯这种领导人风格,强忍着才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最后大家商议半天,他们能做的好像只有以逸待劳干等项羽。 刘邦都说:“反正让我带军队再回头迎击西进的项羽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来。” 张良等谋士们闭了闭眼睛,有些话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众人散去,王合章邯在大帐外昏黄的光晕之下对视一眼,两人在这一瞬间心灵相通。 好想念他们陛下啊。 帐内,刘邦叫住了正要跟众人一起离开的张良:“子房,今天晚上你怎么一言不发?” 张良回身行了一礼,欲言又止。 刘邦让他到内室,说道:“这周围都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良看了刘邦一眼,便直说道:“听说汉王取得了始皇剑?” 说起这个事刘邦很高兴,转身就把挂在床里面墙上的宝剑拿下来,递给张良:“你看看,绝对是真的。看看这红宝石,颜色多好看,我们当初早入关都没找到这么好的。” 张良:--- 察觉失言,刘邦笑道:“不说那个了,你看看这宝石这工艺,绝对是真的秦始皇用过的宝剑。” 说着就得意地笑了:“我还给取了一个新名字,还叫赤霄哈哈哈。我现在有了秦始皇的剑,还有秦朝的传国玉玺,子房啊,这可是个好兆头。你说呢?” 张良再次失言。 刘邦又说此剑特色:“这是一双对剑,炼制工艺是当世最高水平,臭小子非吵闹着说是一雄一雌,既然有雌有雄,我是当爹的自然要拿这个雄的,雌的给他扔在了家里。你是没看见,臭小子气得跳脚又要踢我,但我现在可能躲了,俩---他那小短腿能踢着我还当什么爹?” 在刘邦越来越离谱的念念叨叨时,张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第54章 孰残忍 刘邦看他这个脸色,说道:…… 刘邦看他这个脸色, 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张良抚摸了下镶金嵌玉的赤霄剑,看向刘邦:“这的确是一柄无双好剑, 您取用为赤霄也并无不可。但是子房认为, 不应该将他原属于秦始皇这件事告知于众人。” “啥意思?”刘邦吃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张良语气坚定的说道:“这就是您的赤霄剑。” 刘邦搓了搓耳朵,子房虽然不是儒家那些一板一眼的君子,但做事比他上台面多了,为什么对秦始皇这么苛刻? 沉默一阵后,他不可思议的不确定的问道:“子房, 我们能这么不要---脸吗?” 看着子房都没有变一下的脸色,流露出赞叹的深色, 以前刘邦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够无人能敌的了,没想到子房更高一手。 以后自己有不好办的事情就找子房来帮忙好了,子房一定能说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张良看着刘邦,无声无言。 刘邦说道:“假如我们对外说始皇剑就是我的赤霄剑, 这不是连秦始皇的名彻底给抹除吗?我觉得,秦始皇他可能不会同意的。” 张良头疼, 其实汉王没有比自己的小徒弟好照顾多少。 “秦始皇不同意又能如何, 他还能来找你算账?” 刘邦后背一寒,对张良说道:“万一呢?而且不是来找我算账, 是找我们俩。” 张良被气笑了:“好,是来找我们算账, 就算秦始皇真的从骊山出来了,我出来顶着,绝不让王上有承受任何危险的可能。” 刘邦的身体一下子放松,张良以为这就是说服了不再把赤霄和秦始皇绑定, 却见刘邦搓搓手笑道:“虽然有你挡着,但我---还是不敢。” 【不敢】说得比前面那些试探的话干脆极了。 张良揉了揉眉心,看起来非常疲惫:“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是要把汉军和曾经的暴秦联系在一起的。” 刘邦不以为意:“我又不是秦始皇的儿子,就算有点联系也是秦朝的基业合该是我的。”顿了顿问道,“还是说你对大秦的恨到现在都没有消除?” 张良哭笑不得:“我对秦朝的恨,往日即是云烟,都已经随着大秦灭亡而消散了。但是您不要忘了,我们的军队是天下共同反秦的时候拉起来的,您还参与了拥立义帝之事。” 刘邦一脸无所谓,那咋啦。 项羽还抢咸阳的各种宝物呢,拥立义帝难道不能有秦朝的东西? 张良:“如今咱们又举起亡秦的旗帜,如何能让其他人信服?” 刘邦顿时不同意了:“我没有举亡秦的旗帜啊,你就说这始皇剑,哦对了还有那传国玉玺,是不是都是宝贝?” 一肚子话的张良:--- 刘邦坚定地说道:“就算始皇剑这些会让人觉得我汉军跟秦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们要传承的也只是亡秦之国运,而不是亡秦的暴政。子房,你放心,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像秦二世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 张良听他说了这么多,只好这样。但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毕竟以前出关也只是嫌汉中不富裕的汉王现在好像志向很远大。 如此,便不容易被项羽的军队吓退。 张良又说了三条军队中需要改正的弊端,刘邦答应得可好了。 送走张良,坐到床边洗脚的时候就发愁,这好像是等他当了皇帝也不能太潇洒。 秦始皇那样的人修建宫殿啊长城太过都会被骂,自己如果想给自己建造宫殿吃喝玩乐还不是在想屁吃? 刘邦一瞬间都不是那么想当皇帝了,然而又马上想到家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儿子,还有他们刘家的祖先,自己都打到这一地步了好像不当个天下共主似乎也辜负祖先让儿子送来的二踢脚炮。 九江。 英布发动大军向彭城逼近,行军驻扎在野外。 夜晚,英布在主帐设宴宴请随何,好奇随口问起随何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随何顿了顿,将酒杯放到案几上,笑道:“将军放心,关于您是替项羽做脏事的这些话,汉军那边没有什么人在说。” 英布将手里的酒一口闷掉,将酒杯狠狠掷在桌子上,想起自己为项羽做的事以及项羽分封天下之后又是如何对他的,恨得龇牙咧嘴。 “若非随先生点明,我英布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楚霸王到底在何处负我。” 这些年他只是觉得项羽对他的差遣让他很不舒服,现在被随何指点才彻底明白,项羽就是把他当作一把好使的剑。 至于剑脏了,跟主人又有什么关系。 随何看着对他真心道谢的英布,心情复杂,自家那边才五六岁的小公子都能一针见血的事情,英布却这么多年都想不明白。 自己这是没有跟错人啊。 随何想到小公子的遭遇,提醒英布可以在正式与楚霸王交战之前将他的家眷送至关中。 英布危险地看了随何一眼:“难道先生是不认可我的能力?觉得我会败给项羽?” 随何笑了笑:“并非如此,项羽过城鸡犬不留,您又是他差遣惯了的一位诸侯,您的反叛对他来说必定是大恨,倘若万一我等被楚军阻截,留在后方的家眷落于他们手中会有什么下场?” 英布沉思,端酒的动作都缓慢了,看着随何道:“我怎么能确定你们汉军拿到我的家眷,不是有别的目的?” 随何笑道:“汉王的为人将军还不清楚,绝做不出来那种用家眷威胁别人的龌龊事。再说咱们两军是合作关系,罢,既然说到此处,我便将所有的底都给将军晾出来。”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二踢脚。 “这是临行前我们汉王交给我的宝贝,好让我在危急之事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请随我来。” 二踢脚在营帐外面炸出两道巨响,放置二踢脚的那片地方都被崩出来一个小坑。 英布这样的人也被这巨响吓得心惊胆颤,连忙问道:“此为何物?” 随何将二踢脚的来历说明,笑道:“汉王还把如何制作二踢脚的配方给了我,如此诚意,难道将军还要有别的顾虑?” 英布摇摇头,本来他还担心跟项羽对上自己没有胜算,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了,震惊退去,哥俩好得揽着随何的肩膀:“好,汉王这么诚心,我就不能当小人,寡人马上着人将家眷送到关中去。” 刘邦,是个好人啊。 随何不自然地笑了下,关于这个二踢脚也在项羽军中的事是半字不提。 英布本来担心自己不敌项羽也不觉得会把身后的九江丢了,安排人护送家眷去关中之后更是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他觉得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以后也好让汉王对他高看一眼。 五天之后。 英布和龙且在阵前互怼的时候,忽然见一个冒着青烟的物什朝自己这边滚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巨响就在马蹄子底下炸开。 饶是胯下战马已经跟他东征西战多年,这一下也被吓出了马魂,扬着蹄子吁律律一声长嘶,没头脑的兔子一样乱冲起来。 好在英布作战经验丰富,一闪身躲过龙且手中挥来的长刀。 站在远处山头上看着双方战况的随何,捂了捂脸。 身后的护卫道:“先生,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随何装作不明白:“任务还没完成,回去干什么?” 护卫:“您没有提醒九江王,项羽早已经有了我们军中的二踢脚。” 随何说道:“英布也有二踢脚啊,打不赢是他的作战能力问题。先看看再说。” 燥热的风吹过,英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扯着破锣嗓子把随何大骂一通,举着长刀跟龙且你来我往迅速过了二十几招。 只见整个战场上,你方嘭一声我方BANG一声,两边交战在一起的军队冒着一股股的青烟。 龙且格挡住英布的刀,也很震惊:“英布,你有二踢脚!刘邦个不要脸的,还有你,只为了这点好处你就背叛霸王?” 英布:“呸,这好处不是先给了你们吗?刘邦那个老泥鳅,他只是派人跟我说了我跟着霸王一条道走到黑的下场。” 龙且:“负恩之人,该死。” 双方刀枪碰撞在一起,爆出细细碎碎的火花。 谁都没有看见,这时候那火花上方正飘着一个透明的小身影。 小身影从火花中间穿过去,浮到上面的大身影对面,“大爷,你看过烟花吗?” 嬴政很快对下方两个打架的人失去了兴趣,招呼小凹:“我们去树顶上看。” 虽然他们现在的样子不会被击到,但那刀光剑影对小孩子也不会多友好。 小凹跟上说完就转身的嬴政,小嘴儿叭叭的:“过元宵的时候我爷爷会给我买很多仙女棒,滋啦滋啦的小银花和他们的刀打出来的一样。” 嬴政现在对小家伙嘴里的那个【爷爷的家】越来越好奇。 小凹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努力的带哥哥带政大爷都不成功的事,就说道:“我回去看看仙女棒怎么做的,做一些给你和我哥哥姐姐一起玩啊。” 嬴政:那倒也不必了。 英布和龙且从早晨打到中午,双方都显出颓势,交战中的小兵们也开始提不动刀了。 英布正想找个机会撤退,等吃饱了再来打,楚军中又冲出来一个大将,项声。 本来项它要来,但他曾经在一个月前被小凹的皮球砸到脑袋,现在一骑马颠簸还是会头疼。 项声主动请缨,并保证一定要把英布活捉给项羽。 英布知道项声的实力,自己这边根本就没有能够应对项声的副将,只能让几个副将一起上来,开启团战。 可惜最后英布还是输了,为了保命只能且暂且退。主将一退那就别指望小兵会不害怕,哗啦啦的小兵跟着前面将领的马匹狂奔逃命。 一时间下方战场烟尘滚滚。 英布军项羽军交战第一回合,英布输,勉强保留了实力。 嬴政摇摇头,没眼看了。 于是后半天,嬴政又带着小凹沿着彭城一路向西,找到项羽的军队。 此时项羽已经进军到虞县,城内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几处青烟寂寞地飘向天空,直到西城门口才听到喧闹声。 楚军随地扎营,嘻嘻哈哈地在火堆上烤着牛羊肉。 小凹气得眼睛通红,他还记得不久前渣爹经过这里,在这里布置过一些兵力的事情,现在就都被项羽杀了。 包括城内手无寸铁的百姓。 小凹冲到项羽的营帐,使出吃奶的想把他身后树立着的一根铁棍子踹下去砸到他身上,可惜这个东西对灵体状态的他来说太重,飘在这铁棍子上方来回转圈用手拽用脚蹬都没有撼动分毫。 嬴政飘进来,看了眼正在喝酒的项羽,又环视一圈底下正在喝酒说话的人,对楚之项氏有了个初步的认知。 项氏宗族庞大,处置他们得更谨慎。 嬴政飘到小家伙面前,伸手取那战戟,竟也是意料之外的沉手,抬眼看见小家伙期待的眼神,没好意思说他拿不动。 这个战戟只有百十来斤的重量,嬴政不觉得自己连拿都拿不动,尽管他现在是灵体状态,但他之前取物都如同正常时。 现在的感觉,倒好像是有什么在压制着他。既然如此,嬴政也不强求,将微微移动的战戟推了一寸,令其自动歪倒。 坐在前面的项羽躲了一下,没有被忽然倒下的战戟砸到。 营帐中的亲信们却都大受惊,纷纷起身拥簇到项羽身边,觉得这个预兆很不好,嚷着让祭祀来看看。 嬴政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便招手让小家伙过来,一大一小飘出了嬴政。 小凹回头看一眼,仰头看着他嬴政大爷:“大爷,你怎么不把从头项羽剁成两半?” 被怅惘等低落情绪笼罩的嬴政一下子只剩震惊了,低头回视小家伙,那双单纯的大眼睛里面只有真实的疑惑。 嬴政:--- 这小家伙不会是比他那个狗屁秦二世还暴虐的一个继承人吧? 小凹:“我爷说项羽就是个战争破坏狂,烧杀抢掠,严重地破坏了现在的经济圈,我们最好解决他。” 嬴政揉揉他的小脑袋,用特别温柔的声音说道:“小凹啊,大刑莫过于腰斩,咱们顶多找机会腰斩他,没必要剁两半那么残忍。” 小凹挠挠耳朵,原来腰斩还没有剁两半残忍。 第55章 多能凹 反正无论怎么分都是两半,…… 反正无论怎么分都是两半, 小凹一边飘着看着人家一边头头是道的说:“我只是想着,刚才你把战戟仍在项羽身上的时候正好把他剁成两半。” 嬴政抽了抽嘴角,这个小家伙果然很残忍。不过吃了年纪的亏太单纯, 没看出来自己刚才是没有力气拿战戟剁项羽。 于是嬴政笑道:“下次我们再来找项羽。” 小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好吧。”小眼神里又闪动着期待的光, “来腰斩他吗?下次是什么时候?” 嬴政用心地想了想:“下次, 就是等时机到了的时候。” 小凹:“什么时候时机能到?” 嬴政:追根究底的小孩儿最不可爱了。 “时机到了朕会告诉你的。”说着牵起小家伙的手,“在这里逗留大半天了,该回去了,不然盈儿会担心我们。” 小凹点点头,叹口气, “爷爷说得对,英布果然打不过项羽派出去的军队, 我觉得我可以去跟渣爹说一声。” 嬴政更好奇小凹口中的【爷爷的家】了,连英布与项羽军队的战争结果都能在双方未交战的时候提前知道。 难道又是那个电视剧告知的? 不过小家伙小小年纪的还挺爱操心,能想到将这件事提前告知刘邦。 “回关中正好过荥阳,朕陪你去, 我们书信告知你爹。”嬴政很担心这小家伙会先回关中找他哥,然后两个小家伙再跑到荥阳去。 小凹看了看他和嬴政大爷的模样:“那我们飘到渣爹的营帐当着他的面给他写信吧。” 嬴政:你真不怕把你爹吓死。 小凹说道:“大爷我跟你说, 我渣爹最崇拜你了, 拿到你的始皇剑之后天天挂在床里面看着入睡。到了地方你给他写信,我爹一定会很开心。” “确定这样不会吓坏你爹?” “不会, 我爷爷说我爹有句名言,是大丈夫应该像秦始皇那样。” “看来你爹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在空中漂浮着行走的小凹一下子刹车, 看向比他高两个还多的政大爷:“我爹当官的时候真地可老实了,你看见他别故意吓唬他啊。” 嬴政笑了笑,到底是谁想故意吓你爹?不过小孩还是更亲自己的爹娘,“朕答应过你, 不撕巴你爹,当然也不会故意吓唬他。不过朕一直很好奇,你口中的渣爹是何意?” 小凹看了又看他,说道:“那你得保证不能告诉我哥。” 嬴政答应:“朕保证,绝不会告诉你哥。” 小凹便飘到嬴政大爷耳朵边,窃窃私语的说:“意思就是我爹以后会想废掉我哥的太子之位,还会说我哥不像他,他的小三给他生的小儿子才像他,气得我娘天天哭,让我娘被以后的人说妒妇。其实我娘才不是妒妇,是那个小三先想害死我们,我娘反击而已。你看我爹的小三多了,我娘为什么只杀了那一个?还不是因为那个小三整天谋害我们?” 嬴政第一次听这种家长里短,越听越头大:“小三是?” “就那个戚夫人,渣爹整天夸她会下棋会读书的那个。” 嬴政恍然大悟,渣爹原来是对他们不好的意思,但只好奇:“你还能知道以后的事、以后的人对你娘的说法?” 小凹满不在乎道:“我爷爷跟我说的。” 嬴政:“有机会朕一定去你家做客。” 小凹叽叽喳喳:“我爷爷一直在准备着欢迎你和我哥。” 金色的夕阳光芒笼罩着大地,两道透明的人影越过绵延无尽的山头,消失在地平线。 繁星点点,已过戌时。 火苗跳动的灯光下,张良正在跟刘邦说:“大业未成,我们跟秦始皇的关系越密切对我们建立新的王朝越不利。难道汉王忘了曾经我们入关时,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之事?便是亡秦旧地之上,也都是不接受秦朝繁法苛法的人。” 刘邦爱惜地抚摸着始皇剑,眼看四下无人,张良又是第二次劝自己,只好说实话:“我其实是不敢啊,不敢不提秦始皇。” 张良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觉得汉王想借秦朝国运为以后的行为做顺理成章的铺垫,但只用秦的传国玉玺就能达到承秦国运的目的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话题还没有深入到称帝,先听到了汉王的这一句真心话。 “您,说什么?” 刘邦抱着剑看了看周围,压低着声音:“我不敢啊子房,秦始皇他真的,真的还在,我拿了他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就已经够胆了,真不敢一个字不提他的。” 张良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至极,最后一切表情都化成了郑重:“王上,您是不是被什么方士骗了?” 刘邦摆摆手:“跟你说实话你怎么还不信了,这始皇剑项羽当初都没找到,我怎么找到的?这东西就是秦始皇给我儿子指点着方位,他们一起拉出来的。” 这谎言,越说越离谱。 刘邦被张良审视的表情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指着他半晌,说道:“子房啊,这么说吧,就算你被方士骗了我都不会被骗,秦始皇咋死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话音才落,本来支在砚台上的笔忽然立了起来,在刘邦张良震惊的眼神中飘到他们面前,然后在他们面前落笔一气呵成。 【朕如何死的?】 小凹站在政大爷身边,看看平静的政大爷,看看一瞬间吓怂蔫的渣爹,觉得渣爹在秦始皇面前真的好像渣渣一样。 “子,子,子房。”刘邦抱着剑后退,“你看见了吧。我就说秦始皇他还在,他还在!” 张良站起身,竟然伸手去触那只悬在桌上的笔,小凹抱住笔努力向上窜,虽然他们现在是灵体状态,但还是担心政大爷会被一下子拽出来。 “大爷,他是我哥的师父,脑子可聪明了,我爷爷说他是历史上公认聪明的人之一。” 嬴政:“历史上?” 小凹点点头。 嬴政对张良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不怕,还是历史上最聪明的人,虽然嘴有点讨厌,但可以召来一用。 “对了,他叫什么?” 小凹小嘴一张吐出令秦始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话:“张良,他是荆轲之后唯一一个刺杀你差点成功的人。” 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朕这一生遇刺无数,唯有一次没有抓到刺杀主谋。 二十八年东巡时,在博浪沙那场锤击刺杀中,只抓了一个自杀的使锤壮汉。 没想到,他能以这样的方式找到当时的主谋。 小凹看到陛下的眼神,想到了一个说法。 “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嬴政回过味这句话的意思,脑瓜子嗡嗡的,盯着小家伙:“小凹,你说什么?” 小凹:“你想撕巴了我哥的师父,但我觉得他比你的大臣聪明,而且还忠心,他刺杀你只是跟你的立场不一样而已。” 你还挺会夸人的。 嬴政问道:“聪明,忠心?何解?” 小凹嘿嘿嘿地抱着毛笔小屁股一撅,毛毛虫般拱着身体着向上,停在政大爷面前:“大爷,你知道你的人缘为什么那么不好吗?” 嬴政看着小家伙,又是这样,遇见这小家伙不想说的话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嬴政笑道:“朕不知道。不过,你们父子俩知道的真多,你爹知道朕是如何死的,你知道朕的人缘为何不好。” 小凹一点都听不出来这是反话,得意的扬扬小下巴:“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了,因为你登基当皇帝之后把原来那些王爷、不对,那时候叫国君,你把别的国君的饭碗都砸了,那些国君和他们的追随者因此才恨你。” 嬴政都忍不住想要珍惜地摸摸刘邦这个儿子的小脑袋了,这还真是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小凹得意之下,又朝上窜了窜:“别夸我嗷,这些都是我看电视知道的。” 至于刘邦和张良,就看着那支悬浮在空中的笔一时一个方位的向左向右向上窜。 张良眼中都是震惊。 刘邦看着张良:知道了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只会自己窜动的毛笔,让难以接受的张良过于怀疑人生了。 搓搓眼睛,笔还在动。 世界上真有仙? 这个在背后控笔的人难道就是秦始皇? 嬴政提醒小凹:“你不跟你爹说什么了?” 小凹抱着笔落下来,警惕地看着张良和刘邦,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笔抢走,整个人飞到笔上面抱着笔上下左右的写。 随着笔在桌面的游动,张良的眼神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 【英布打败了。】 小凹写不动,扭头看着政大爷,希望政大爷能帮他接着写,嬴政装作没看懂:“怎么了?” 小凹:“我的手臂酸啦。” 以前他还没说呢,爷爷就会给他帮忙,但是政大爷为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嬴政看着小家伙,从来都只有别人讨好揣度朕的眼神,朕没有揣度过别人的。 小凹便说道:“我写的字不好看,大爷你写吧。” 明明是不想写了,拉别人当壮丁之前还要先把别人夸一顿。 嬴政没想到这小家伙的脑子转这么快,简直跟个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看不见他们的那两个人也吓得够呛了,于是嬴政将小家伙手里的毛笔拿起来。 这一次,毛笔落下,留下来的字迹就流畅而自然。 张良甚至从平平无奇的几个字中感受到了一股王者霸气,眼神复杂地看向刘邦,难道成仙后的秦始皇真的在帮助汉王? 桌案上的字迹清晰,墨水晶莹饱满。 【项羽军已至虞。】 小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大爷,你写的字太好看了。” 嬴政唇角微翘,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小家伙又是在拿好话哄自己。下得了台阶,哄得了人,未来的前途了不得。 说不定比他这个秦始皇的还要更光明。 成功把政大爷哄成翘嘴之后,小凹就准备带着大爷离开。 这时却听见他哥的师父说:“汉王,这报信的神迹真是秦始皇带来的?”秦始皇会来提醒你打项羽? 如果秦始皇真的在,如今的各路诸侯都是他的敌人吧。 张良怎么想都不敢相信。 刘邦看着左右两排字,正眼神冒火呢。 英布还真让郦先生猜对了,一点用都没有。 心不在焉地回了张良一句:“真是,这字儿我家臭小子写不出来。” 张良走到正面观察这两行字,抬头看向刘邦:“旁边这行字,的确是带了点盈儿的风格,但却更随心所欲。” 刘邦含糊了过去,毕竟他那一个儿子有两个儿子的事最好不要让除他们一家四口之外的人知道。 “盈儿现在是和秦始皇在一起?”张良的眼神里满是深思,所以盈儿能脱离身体跟秦始皇一起遨游在天地间? 刘邦都服了,跟脑子好使的人说话就是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小凹跟嬴政说:“大爷,我哥的师父好像有点接受你了诶。” 嬴政笑道:“朕没看出来。” 不过回去他就把这人找出来弄到咸阳去,小孩儿说你聪明,朕且不杀你,倒要看看你有多聪明。 张良莫名有点不安的预感,看着这两行字,问道:“这些可信?” 刘邦拍了拍赤霄剑:“秦始皇把他的双剑都交给我儿子了,还在乎这一点情报?” 张良其实心里清楚,但就是不太敢相信暴政虐民的秦始皇留存在天地间不是为了重新荡平诸侯,而是---来帮汉王。 刘邦看了张良一眼,说道:“秦始皇很喜欢我儿子,可能想让我儿子在以后重新恢复他建立的统一王朝?” 张良:秦始皇有这么大度? 嬴政让着急回去的小凹稍等一会儿,“再看看,你说的这个张良有多聪明。” 小凹:“特别聪明,他还有个超级厉害的隐士师父。” 张良离开主营帐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头不安,回到房间犹豫半晌,提起笔给隐居在下邳的师父写了一封信。 嬴政站在桌子对面,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 “师父,世上可能真有神仙存在。” 张良一脸凝重地封好帛书,叫童子送出去。 嬴政低头看着小屁孩:“这就是你说的特别聪明?” 小凹点点头:“他说对了,我们俩不是神仙吗?” 嬴政:朕虽然也觉得朕不凡,但还没有会觉得朕这是成仙了。 随后,两人离开张良的营帐。 第56章 好脾气 嬴政交代小家伙:“朕还有…… 嬴政交代小家伙:“朕还有件事。” 小凹无奈地看向这个大人:“大爷, 你怎么还有事?算了,我陪你去,咱们还要快点回去的。” 嬴政好笑道:“怎么, 刚才你还不着急回去, 现在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小凹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我想快点跟我哥说刚才我们写字的时候差点把我爹裤子吓尿啊。” 小家伙很认真的, 这件事好像真的十万火急一样,但想到刘邦差点被吓尿裤子这件事的性质,嬴政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刘邦有你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头疼。 嬴政难以想象扶苏会热衷于跟兄弟们分享他的糗事,他能是个什么感受。 小凹看着不说话的嬴政:“所以, 政大爷你还要办什么事?” 嬴政看着小家伙,一板一眼地说道:“问问你爹知道的朕的死因, 是什么。” 一分钟后,正准备睡觉的刘邦看着桌子上游动的笔,上牙打下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不能不瞎说? “我猜的, 陛下,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刘邦惨兮兮, “您想啊,当时我还是个小吏, 怎么可能接触到陛下的事。我就觉得那些方士炼出来的仙丹不是好玩意,所以才一直觉得您是吃仙丹吃死的, 我知道错了啊。” 听到一些求饶声音的在外面守着的亲兵们疑惑地看了看里面,又相互看了看,用眼神来交流。 王上是在说梦话? 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启禀王上,需要热汤吗?”一个机灵的亲兵忽然朝着营帐这么喊道。 刘邦:“不用。” 看着那支笔, 轻声喊道:“陛下,小凹?” 见那只笔没有什么动静,才放心地躺下来。 实在是吓人,这还是看不见秦始皇呢,若是能看见,自己不得吓死。 一刻钟之后,嬴政一脸嫌弃地飘行在回咸阳的路上,身后跟着一个透明小影子。 小凹:“大爷,其实我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爷爷也说吃仙丹有害健康,你以后别吃了啊。” 在嬴政看来就是个巴掌大的小孩儿,吐出语重心长的语气。 嬴政停下来等小家伙走到他身边,问道:“难道这就是你爹比朕更厉害之处?” 小凹想了想,说道:“算一点吧。不过我爹比你更厉害的,是他连小孩子都会欺负。” 嬴政:--- 回到大秦,嬴政马上让人去传召夏无且,他要搞清楚自己的死因。 这一边,哄完了政大爷的小凹跑到他哥梦里跟他哥嘀嘀咕咕的说他爹差点被吓尿,以及政大爷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让他回去跟爷爷一起查查。 刘盈看着比村头大娘还能叨叨的弟弟,提醒道:“小凹,我们阿父和秦始皇陛下的事,这样说出去不好吧。” 小凹可从没有这个意识,问他哥:“为什么不好?” 刘盈:“毕竟关系到他们的面子,你跟我说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但别人就不一定了,大家都说的时候很容易让他们感觉不舒服。” 小凹很听话的表示:“那我知道了哥,以后我都不跟别人说了。”顿了顿,说道,“只跟你说。” 刘盈觉得弟弟很听话:“那好吧。” 小凹回去睡觉的时候都晚上十一点了,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见爷爷,就忘了昨天晚上答应哥哥的事,小嘴叭叭的给爷爷学了一遍。 刘老头为难:“秦始皇的死因,我们现代的人也不知道啊。” 小凹懵了,那不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吗?怎么不知道? 三天后。 刘盈坐在书案后,会在练字的间隙抬头看看坐在外面树杈上的两道透明人影。 小凹觉得自己的透明腿子翘起来很好看,一会儿翘起来一下,让明亮的日光穿透自己的透明小腿,看着折射出来的微弱的七彩光芒乐。 至于他旁边的嬴政大爷,听了他和爷爷查到的现代人关于秦始皇的死因推测之后,就一直是空茫无神的状态。 刘盈写两个字看弟弟一眼,然后就被旁边的四叔敲了一个小手棍。 刘交说道:“盈儿,治学切忌分心。” 刘盈低头:“知道了。” 刘交笑了笑:“等写完这几个字,四叔便让你出去玩。” 此时墙外传来半大小子们叫闹的声音,什么你当将军我当谋士之类的,刘交以为盈儿想出去大家一起玩。 刘盈说道:“四叔,我不想出去玩。” 刘交笑道:“那是四叔让你出去玩的,好了,写字吧。” 刘盈叹口气,埋头认认真真写字。 自从有了政大爷之后,小凹都不爱跑出来玩了。 小凹想起房间里还在写字的哥哥时,那个爱念叨的四叔已经走了,几个比他们高很多的前面踏着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跑进来。 “盈儿,四叔让我们来找你玩。” 他们嚷着说道,跑到自家哥哥面前,挡住了小凹的视线,不知看到什么又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刘盈,你在画乌龟,你不好好读书,我要告诉三叔。” 小凹窜到哥哥身边时,就听见一个又胖又壮的小子这么说。 小凹还记得这个家伙,他是刘濞,二伯家的长子,才十一岁就能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小凹以前只能在每个星期天来一次,在村里跑着玩的时候遇见过他几次。 只能说,对他的印象不怎样。 刘盈:“我已经读完了,四叔说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刘濞拿起来书案上的竹简,举着给身后十几个半大小子看,“盈儿画的乌龟是不是跟他很像?” 虽然没有故意欺负的意思,但就是在嘲笑刘盈。 小凹一下子窜出来,眼神狠狠地看着大咧咧哈哈笑的刘濞。 刘濞正跟同伴们笑闹间,忽然感觉身后的气息有些危险,那些正面对这刘盈的小少年们已经渐渐收起笑容。 有人扯了扯小子的衣服:“阿濞,别说了。” 刘濞回头,看着小脸阴沉沉的刘盈,噗嗤一声又笑道:“盈儿,你这么不笑的样子更像乌龟了。” 小凹压着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说,我像什么?” 刘濞都被他看得毛愣了一下,若说刚才还有点玩笑的意思,现在就是不能被这么个小屁孩吓住。 刘濞抖了抖腿儿,完全不照顾刘盈的面子,说道:“像你画的这个乌龟啊,你们说像不像?” 跟着刘濞过来的这些都是众将领之子,不到上战场的年纪,又不能安稳地坐下来学东西,整天在关中打鸡逗狗。 虽然知道谁为尊,但这种意识也并不强烈,小孩子天生会服从于更强壮的同龄人,看看那个小豆丁,众少年都下意识跟着刘濞笑道:“像。还真像。” “像你娘的腿儿。”小凹后退一步,飞起一脚踹中刘濞肚子,刘濞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少年毫无防备,被倒向他们的刘濞冲得倒在地上。 小凹走到哼哼唧唧的少年们旁边,低头看着他们:“现在还像吗?” 众少年纷纷摇头:“不像,不像。” 刘濞却是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小凹又问:“知道以后谁是你们的大哥吗?” 少年们看看小豆丁,迟疑地说道:“你、你?” 小凹满意:“叫声大哥就别在我跟前碍眼了。” 这时,沉浸在现代人说他很可能是被赵高害死或者是被仙丹毒死的猜测中的嬴政回神,巍峨山峦一般的透明身影从树上飘下来,落在刘盈身旁。 “怎么又打架了?”看着小小一个却浑身气势的小家伙,嬴政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刘盈有些低落:“都怪我没能力。” 嬴政揉揉他的小脑袋,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他们看见你都要臣服下跪。” 刘盈仰头,兄弟俩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清澈的眼神更像月光一般柔和,这孩子是真的没有任何攻击力。 刘盈说道:“我不需要他们臣服我,这些人都是我的平辈兄长,兄友弟恭不好吗?” 嬴政有种面对扶苏时候的无力感,摇摇头,看向被小凹丧家之犬一般赶出去的少年们,问道:“你觉得有小凹在,这些兄长可能和你兄友弟恭吗?” 刘盈:---好像不太可能。 刘盈赶紧跟小凹换了过来,濞兄被小凹踹得很厉害的样子,一会儿二伯娘肯定会过来找阿娘算账的。 刘盈都想好了待会儿怎么跟二伯娘道歉了,却左等右等没人来。 小凹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提醒在前面来回打转的他哥:“哥,你现在是世子,打了那个什么笔兄没事的。” 刘盈回头看了看弟弟,“你不知道,二伯娘可厉害了。” 小凹满不在乎:“到时候我再出来,把她打走就好了。” 嬴政扶额,这两个小家伙一个过于守礼,一个却是半点礼也不讲。 等着等着,吕雉回来了。 小凹跟他哥一起跑上去喊“娘亲”。 吕雉抱了抱盈儿,又抱了抱小凹,问他们:“怎么在院子里站着?” 小凹:“娘亲,我哥在等二伯娘来打人。” 吕雉想起来刚才回来时遇见孩子二伯刘仲,说什么过会儿带阿濞来道歉,问道:“盈儿,阿濞来欺负你了?” 以前在中阳里的时候,那小子就是最喜欢欺负盈儿的。但若是遇到村中别家的小孩儿欺负盈儿,他又会护着。 因此以前吕雉只觉得阿濞欺负盈儿是小孩子调皮,现在盈儿是世子,却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正想着怎么样惩罚一下才能让那些孩子知道该对盈儿有所尊重,就听活泼的小凹说道:“娘亲放心,我一脚给他踹得起不来。” 吕雉蹲下来看着儿子问道:“用你的脚踹的?” 小凹:“我哥的脚,力气没有多大。” 嬴政好笑了一下。 吕雉头疼,儿子这一觉能把他爹踹飞,可别给刘濞踹出什么好歹。 小孩子之间的,根本没必要啊。 于是刚回来的吕雉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去。 抱着儿子哭哭啼啼的二伯娘迎来领医者过来的弟妹,吓得瞬间把眼泪擦了个干干净净。因为二伯娘也清楚,如今不比以前,他们所有人都仰仗着三弟一家,千万不能跟以前似的得罪人家。 而且这个三弟妹,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得罪啊。 吕雉确定刘濞没有什么大事就回去了,并没有说什么让刘濞以后不能再欺负刘盈的话,反而让刘濞一家更惶恐。 刘仲越想越不安心,跑去跟刘太公说了这件事。 刘太公能有什么说的,吕氏什么都不说你们也得让阿濞郑重地去跟盈儿道歉,现在的盈儿不是盈儿,他是小世子。 “万一以后,”靠在床上的刘太公没接着说下去,“反正咱们家的门庭让刘季这小子给改了,你们以后都注意点规矩。” 刘仲跪在父亲面前,说道:“儿子还是害怕啊。” 这个没出息的,刘太公又骂:“刘季再怎么出息都是你弟弟,杀不了你,去去去,带着刘濞给盈儿道歉去。” 翌日,能够下床的刘濞在他父母的带领下前来向刘盈道歉,吕雉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入门上座,关心地问询问刘濞现在有没有好些,还让他不要跟弟弟一般见识。 刘濞看了眼站在三婶后面的刘盈,吓得抖了下,忙摆着手说道:“不敢不敢,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该嘲笑盈儿。” 刘盈看三哥脸色苍白行动虚弱无力,顿时就心软了,等阿娘让他表态,马上就上前扶起刘濞:“三哥,我也踹你了,我也有错。”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长辈们都很满意。 午饭时间小凹过来,得知哥哥跟刘濞和好如初,差点气出个好歹,指着他哥的鼻子道:“自己懦弱别人会一直欺负你。” 刘盈笑道:“小凹,我们现在是世子,更要与人为善宽厚待人。” 小凹飘到他哥头上给他量了量体温,问道:“哥,你是不是被人忽悠瘸了?那样的啥笔世子我才不干。” 说着就飘了出去。 “小凹,你要干什么去?” 外面的清风送回来小凹的声音:“我去荥阳找老爹告状,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人就经常欺负你---” 念念叨叨的声音逐渐远去。 今天政大爷可没有来,刘盈很担心小凹会出什么意外,然而等他跑出去,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刘盈又跑回屋子里,默念着跟小凹互换身体。 小凹都飘到栎阳城门口了,嗖一下被哥哥带了回来。 这次就是刘盈用灵体状态,站在小凹身边将他念念叨叨大半天。 小凹听到最后捂着耳朵,说道:“好吧好吧,我不一个人去找渣爹了。等政大爷来了,我们俩一起去。” 刘盈被弟弟气得没脾气,如果他也能在离开身体后远行就好了。 这样便能随时看着弟弟,不让他到处乱跑。顺便,也能看看出门在外的阿父。 第57章 军中人 现在嬴政能来秦末的时间很…… 现在嬴政能来秦末的时间很规律, 每隔三天便可以过来一次。这一次过来他想去看看章邯王离二人在刘邦手下待的如何,没想到一出现就被好像随时在等着他的小家伙抓住。 只见小家伙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思念,嬴政哭笑不得, 他只是三天没有过来吧, 怎么好像许久不见面了一样? 小凹眼巴巴的说:“政大爷, 你可来了,咱们去荥阳吧。” 刘盈还是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后面写字,听见弟弟的说话声才朝他们看来。 这个小家伙看着比三天之前更刻苦,而且小兄弟两个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嬴政看了看他们俩,问道:“吵架了?” 刘盈放下笔走过来行礼:“大爷, 我们没吵架,就是我管束了小凹一下, 让他不开心了。” 嬴政看向小凹,说道:“小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小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成了他的不对,震惊地看向嬴政, 眼神控诉,大爷你应该给我哥哥讲道理。 嬴政说道:“弟弟就要听哥哥的话。” 小凹嘴唇抖动, 完全是气的。 “凭什么弟弟要听哥哥的?” 嬴政想起漫漫岁月黄沙之下的那个弟弟, 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弟弟年纪小,不如哥哥知道的多。” 小凹转头看向他哥:“哥, 你知道咱们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吗?” 刘盈摇摇头,他不知道。 小凹沉默的小眼神转移到嬴政身上, 我知道。 嬴政无力:“盈儿,朕是在帮你。” 刘盈认真的说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嬴政:“那你就要想想,问你这个问题的人他知不知道我们天和地是什么形状的?” 说着看向小凹。 小凹一点都没有被大爷和哥哥联合欺负的感觉,得意洋洋地抱起小手臂:“我当然知道啊, 我们生活在地球上。所以不是天圆地方哦,我们只是站在地球的表面。” 刘盈点点头,“小凹说得很有道理。” 小凹:“我知道的多,哥哥应该听弟弟的。” 刘盈:——— 刚被地球论震惊了一下的嬴政,又被刘盈震惊了一下。 也不知盈儿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信任,还是只对他的双胞胎小兄弟如此。 总之在嬴政作为帝王的考虑中,他现在很庆幸小凹并没有实体,否则,兄弟反目成仇只在早晚。 小凹和刘盈都没有考虑过这种复杂的问题。 对刘盈来说,让弟弟一直用他的身体在外面活动他也愿意。而对小凹来说,他哥就是有时候念叨了一点,但他其实还挺享受哥哥的关心。 在嬴政和小凹飘去荥阳的时候,刘盈抓着弟弟的手叮嘱:“你要跟着大爷,不能乱跑,看完阿父就回来,跟我说一声再回爷爷家。” 小凹听一句点头一下:“哥,我知道。” 嬴政就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小兄弟依依惜别,唇角含着浅浅的微笑,你俩现在又成亲兄弟了。 不过不想将来如何,盈儿和小凹两个小小年纪却是做到了兄弟典范。 * 荥阳军营。 小凹和嬴政两个透明身影穿过各种状态下的士兵,向主帐而去。 忽然一个士兵捧着木头盒子呼朋唤友的从后面赶上来,嬴政拉了小凹一把,两人飘高,就算没有实体陛下也不喜欢被别人穿过去。 嬴政看向前方,那边呼呼喝喝的有很多士兵聚集。 嬴政低头跟小家伙提议:“去看看。” 小凹说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放心章邯,我也想看看他和王合现在怎么样。” 嬴政:“朕只是想看看秦亡之后的天下。” 一大一小在上方跟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涌向人群中心的士兵,到了里外团团都是人的一个演武台上。 小凹踮着小脚越飘越高,看到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政大爷,赶忙划动小胳膊腿儿跟上,“大爷,他们在干什么?” 嬴政猜测:“难道是军中比武?” “五,五。” “三,三!啊啊啊啊,我赢了。” 两人飘到人群正上方的时候,底下掀起一阵山呼海啸的人声。 中心的青年笑了笑,将面前的一堆叮叮咣咣的钱推出来,“这些你们几个分了,再玩一刻钟收盘,下午准时去校场演武。” “好!” “好!” “多谢将军!” 人声如阵,气势恢宏。 小凹仰头看着嬴政,小脑袋转不过来了:“大爷,他们在赌钱吗?” 那个青年将军一下去,立即有其他人挤到他的座位上,喊着:“我来我来。” 小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 嬴政对军事把握很严格,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散漫的军队。 “王都尉,章邯大将军。” 走下台正准备离开的韩信看到站在人群外的两个人,笑得眉眼飞起,侧身示意了一下,“二位要不要去试试手气?” 章邯皱眉,行了礼,说道:“大将军,在军中进行博戏恐怕不妥吧。” 韩信挑挑眉,潇洒多过痞气,“章邯,兄弟们行军无聊,总要玩点什么提神醒脑一下。汉王都同意了的,你觉得不妥?” 章邯低头说道:“不敢。” 韩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玩两把,你会发现这真的是一种激励士气的好办法。” 也不待章邯反应,转身把他往那些热闹的兵将中间一推,喊道:“兄弟们,带章邯将军玩两把。” “章将军?” “快快让开,让章将军进去。” “哈哈哈,赢章将军的钱了。” 王合看着被裹挟进去的章邯,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韩信那双充满着笑意的眼睛落在王合身上,问道:“王合?” 王合沉默地行了一礼:“末将在。” 韩信走近几分,看着王合问道:“听说你是小公子,不对,现在是小世子了,小世子的卫尉?” 王合说道:“是小世子信任。” 韩信笑了下,似乎很随意问了一句:“在大秦当过将领?以前是章邯的副将?” 王合看向韩信。 韩信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 王合说道:“我们都是小喽啰,汉王所倚重的还是大将军。” 韩信看他一眼,笑着走开。 小凹和政大爷在旁边看完了双方的暗流汹涌,小凹叹气:“王合和章邯好难啊。” 说完看了嬴政一眼。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军功让他立一下。” 小凹看到政大爷低头,赶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大爷,我们最需要粮食了。你家的余粮让王合和章邯拿出来,可以帮助他们立军功。” 嬴政便是为了关中父老也会把知道的粮仓告知这个小家伙,却没想到他小小一个人儿还能如此操心。 “待会儿咱们去敖仓附近看看。” 敖仓是秦很重要的一个粮仓,每年都有新粮储入以备军需,但现在已经是秦亡后的第五年,还会有人征粮储粮吗?恐怕那里连一颗秕谷都不会剩下了吧。 刚靠近主营帐,小凹就听见里面传来渣爹的声音:“没有多少粮食了?那么大的一个敖仓怎么能没有粮食呢?” 张良:“这几年诸侯征伐,田地无人耕种,敖仓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小凹飘进去的时候,他爹正来回转圈:“项羽说话就到了眼跟前了,没有粮草我可不敢打这场仗。” 嬴政抽了抽嘴角。 这是跟自己的手下耍无赖? 张良头疼,捏了捏眉心缓解:“王上放心,我已经派人在荥阳周围打探,秦亡后这边有几个趁机聚敛钱财的士族,粮仓里没有粮食,他们家中不可能没有。” 刘邦背着手哈哈大笑:“吾有子房,无忧也。” 张良又说道:“同时书信萧何,让他尽量在关中征粮。” 刘邦的笑戛然而止。 小凹也皱起小眉头,他想起了萧伯伯跟他哥说的那些话。他现在跟政大爷找粮食就是为了关中百姓,还跟他们征粮的话,不就是让他们饿死啊。 张良也很沉重,看着刘邦:“如果没有足够的军需供应,不如早日退回关中。” 刘邦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退回去的话,我们也赚了很多地盘吧。” 张良:多亏你想得开。 刘邦笑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回去。” 他还想效仿秦始皇当皇帝呢,皇帝比周天子可风光多了。 嬴政这时缓缓说道:“如果朕记得没错,关内外的督粮官姓任。” 小凹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大爷,你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吗?” 嬴政那种任劳任怨给刘邦带孩子的感觉就十分明显了,而且这孩子还是个十分具有暴君潜质的,有时候很难不生出一点私心。 小凹说道:“我们得把有粮食的豪民都抢了,快点给关中送过去,送完了小孩子都会被吃掉。” 听完的嬴政心情复杂,能把抢民众之物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但抢来又不是为了他自个,小凹这个小家伙身上聚集的到底是仁善还是暴虐? 不过在刘邦和项羽二者之间选其一,嬴政更愿意由小凹他爹将他好不容易统一的天下重新整合。 “那朕要仔细想想任家的地处位置,我们先去看看项羽军所在,便去找粮食。” 小凹抓住政大爷的手,开心地点点头:“好。” 虽然政大爷的记性不好,但是知道的还是很多的,而且等找到粮食,娘亲和哥哥姐姐也能吃大米饭了。 小凹表示,他特别喜欢郑大爷。 两道透明人影正要离开,谒者在外通报:“王上,魏王豹求见。” 刘邦立即欢喜无限地亲自到门口去迎:“豹兄,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你不在那边看我军的二踢脚,怎么来找寡人来了?” 想到汉军中那些能轰出一个个大坑,吓得人马失魂丧魄的二踢脚,魏王姬豹就心惊胆战了一下。 但是他也有仔细观察过的,这东西只看着吓唬人,根本无法伤人,项羽亲率五万大军来势汹汹,汉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就算刘邦有二踢脚又能怎么样,两个月前在彭城的时候,他还有五十万大军呢,不照样被项羽的三万远程军给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 想是这么想,姬豹的表情却不是这个样,笑容谦逊神态谦卑:“弟在此与兄汇合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今早接到家书,却是母亲病重迷离---” 说不下去的声音哽咽。 “汉王啊,能不能让弟回去见老母亲最后一面。” 刘邦伸手搀住说着说着就要跪下去的魏王,两只眼睛也在一瞬间是泪汪汪的:“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母亲临终,怎能不让儿子见最后一面,豹兄啊,你快收拾东西过河去吧。” 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姬豹一僵,沉痛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用宽大的袖子挡住眼睛,呜呜痛哭:“汉王,您是个好人,弟这辈子都不会跟那项羽合作。您且放心,等办完母亲的事,弟即刻引兵来归。” 刘邦感动不已,对姬豹说道:“兄弟,我信你,知道孝顺父母的人都是好人,我就等着你办完咱娘的丧事回来与我一起打退楚军。” 张良的眼皮一跳,有时候他都看不清楚汉王到底是真的这么义气还是表演出来的。 小凹没见过他爹这么伤心,一愣一愣的,小小心口有点酸涩,觉得他爹太不容易了。 刘邦感动的呜呜声忽而一顿,扶着姬豹的双臂说道:“兄弟啊,现在楚军近在眼前了,你只带几个人回去安全不?要不要我两个伍护送你?” 姬豹迫不及待地就想摆手,但是对上刘邦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睛,赶紧笑道:“如此甚好,谁不知道汉王是我们诸侯王中间的大义之王,就算来之前寡人身边那些人都说您一定会派人监视寡人,寡人也不相信。”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豹兄说的是,对了,你身边有多少人来着?” 姬豹:“大约二百人。” 刘邦的笑容更加爽朗:“有二百人啊,我还以为只有十几个,既然你有这么多人护着,我就不派人了,万一你今天走楚军明天就到,我这边多十个人也是手啊。” 姬豹尴尬地笑了笑,告退出门后赶紧就抬起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擦,回头看了眼汉军中帐,脚步如飞地跑了。 刘邦啊,不要怪兄弟背信弃义,战场上容不得妇人之仁。 营帐内,刘邦弹了弹袖子上沾到的一点姬豹的眼泪,对这边氤氲的湿痕嫌弃极了。 第58章 好墙角 换了件外衣,刘邦叹息,希…… 换了件外衣, 刘邦叹息,希望姬豹不要辜负他今天的真情实感。 小凹蹲坐在营帐门口,看着他又可怜又笨的渣爹, 小小叹气。 至于嬴政, 看完一场精彩的大戏之后, 忽然意识到这个刘邦以后开创的可能会是一种远远区别于他的皇帝新做法。 有点想现身亲自教这家伙怎么当皇帝的感觉。 嬴政站在外面,问心思重重的小孩儿:“走不走?” 小凹觉得他爹被欺负了啊,看向嬴政:“政大爷,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欺负我爹了?” 嬴政:小家伙还算有孝心。 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小凹:“那家伙还把他的人带走了。” 嬴政笑道:“你想一下,刚才你爹问那个魏王有多少人?” 小凹伸出两根手指头:“二百。” 嬴政笑得更加云淡风轻:“这说明此魏王豹虽然在你爹这边, 却没有引兵来助,他那二百人有什么用?” 小凹想不明白:“他不想帮我爹为什么要带着二百人来我爹这里?” 嬴政扶了下小家伙的脑袋, 示意他看他父亲:“你爹身上可以让你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或许是你爹用什么魏王豹不得不来的借口把他喊来的。现在你爹让他离开,或许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比你一个小孩子想得齐全。好了, 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嬴政就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有耐心过。 小家伙还是不动。 等等,小凹觉得他知道的比他爹更齐全, 向政大爷表示自己的担心。 “那我爹还能打败项羽吗?” 嬴政看着小家伙, 无奈到没脾气,很想劝小家伙不用这么孝顺。 正在这时, 郦食其衣角带风地走进来,先看见张良, 惊讶道:“子房兄已经在了啊。” 张良笑道:“有些军机要单独禀于王上,某这就回去了。” 不走难道还等着听汉王跟郦食其吵架? 郦食其这么急冲冲的过来,必定是要说刚才放走魏王豹之事。 汉王一定会让魏王回去的,毕竟人在今天提出这个要求之前还给汉王送了一筐金子和一美人。 汉王当然拿人手短。再说人家这是探母尽孝之事, 汉王若紧咬着不答应,那不就成了项羽一样的人? 郦食其虽然不会同意,但这魏王被放回探视老母之事已成定局。 张良刚迈出一只脚--- “子房,你别走。” “大爷,我们也别走。” 小凹眼睛里瞬间盛满看好戏的光芒,和叫住张良的郦老头同时出声,“又有热闹看了嘿嘿。” 嬴政反应不过来,你到底是跟你爹有仇还是不放心你爹的处境? 不过现在让他等等也行,可以把这个谋士的根底打听打听。 郦食其说道:“王上,放魏王回河东这件事,老朽不同意。西魏之地距离荥阳不足百里,若是魏王这一回去便举旗响应项羽,我们岂不是左右临敌?” 刘邦充满大义的表情很坚定:“郦先生,我相信我豹弟不会做出这种事!” 张良眼睛低垂,魏王豹那点胆子,回到西魏之后也只会是观望的成分会更大,再说就算他响应项羽的号召出兵击汉,自己这边还有韩信曹参樊哙等猛将呢。 郦食其没想到汉王这么义气为上,恨铁不成钢地劝说:“汉王啊,打仗需要义气,但两军之间最缺少的也是这个东西啊。老朽请汉王,马上派人拦阻魏王回归。” 刘邦摇摇头:“郦先生,我知道您是为我为汉军好,可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豹弟,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啊。再说我豹弟跟我那么好,我相信豹弟是不会背叛我的。” 郦食其没想到汉王这么坚定,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让他有丝毫动摇,只能“诶,嗨”叹着气甩袖离开。 小凹想了想,向政大爷求教:“大爷,你说那个魏王走了还会回来吗?” 嬴政看了眼单纯的小孩儿,说道:“可能性不大,但是你爹应该能看出来。” “那怎么还把人放走。” 嬴政对小孩儿爹的评价只有三个字:“放得下。” 小凹挠挠额头,想不明白。 而且政大爷好像知道的也不多的样子,他还是回去后问爷爷那个魏王接下来会怎么做吧。 嬴政好不容易在魏王豹这件事上有点认可刘邦,认为他身上多少有点王者之气。 没想到在张良也离开后,刘邦第一时间做的事就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地图打开,眯着眼睛研究上面的路线图,自言自语道:“大不了老子就退回关中,再给项羽求求情老实的当个汉王,这一趟也算没白出来,至少比出汉中之前多了这么多的地盘呢。” 嬴政沉默。 * 晚霞下,小凹抱着一根小布丁坐在爷爷旁边。 刘老头问道:“刘邦放跑了魏王还能不能打得过项羽?” 提着一袋馒头的年轻人从旁边经过,听见了刘邦魏王,笑道:“刘大爷,这么早就教小凹学历史了?” “是啊,这不是听人说学历史能让人聪明?”刘老头抬头笑着跟人家说,“小昀啊,学校放假了?” “昨天才回来,我家的补习班明天就开始招生,大爷,小凹放学后可以让他去我家玩,画个画写个字什么的,也不用您操心了。” 小凹赶忙冒头:“小昀哥哥,我们学校不放假,我不上补习班。” 拒绝的意思再没有比这个更明显的了。 小昀走过来揉揉他的小脑袋,“我觉得小凹挺爱学习的啊,放学后都不看动画片,学历史也学得挺深,都说到刘邦和魏王豹了,这是在说楚汉争霸的第二阶段呢?” 本来对小昀哥哥退避三舍的小凹忽一下站起来,跑到屋子里给他拿一个小布丁,又噔噔噔跑回去给他搬来一个小凳子。 “小昀哥哥,什么是楚汉争霸的第二个阶段?” 小凹看了好几遍电视剧,但他这个心智水平以及电视剧以剧情为主的叙述模式,注定了他到现在对楚汉历史还是一片含糊。 小昀看了看小凳子,笑道:“小凹这是诚意十足啊。” 把小凳子拿过来坐上,“大爷您忙,我来给小凹讲讲。” 刘老头求之不得呢,他这个现学现卖的讲得肯定没有小昀好,“讲,我也听听。” 转身去修理刚才别人送来的一个破电车。 “这楚汉争霸的第二阶段,就是从荥阳相持开始的。魏王豹,小喽啰而已,刘邦放不放他对战局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放了人,让汉军日后往北推进有了十足的理由。” 小凹听得连小布丁都忘了吃,问道:“为什么啊?” 小昀说道:“自然是魏王豹一回去就叛汉,刘邦让人进攻魏国理由充足啊。” 小凹:“刘邦这时候不是还要跟项羽打仗吗?两边都打,他不就输了?” 小昀其实没想到小凹能听懂这么多,随手捡了根修车铺的铁钉在地上画了三条线,“项羽从这边来的,远程奔袭的军队战力会减损,还有就是他的粮草补给没有背靠关中的刘邦军及时,所以项羽在荥阳遇到了刘邦的抵抗之后便不会再往前推进了。刘邦手下的大将很多,他这边牵制着项羽,还能分出一只从魏赵等北方地区迂回收地。” 小凹点点头,懂了点。 小昀笑道:“不过这场仗对刘邦来说也很难,在荥阳相持不下的时候他为了逃命还牺牲了自己身边的一名大将呢。” 小凹特别关心:“谁啊,怎么牺牲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今天讲的已经很多了,先用你的小脑子消化一下,明天我再来给你讲。” 说着就提起他的馒头袋子,吃着小布丁走了。 小凹买着小短腿追了两步,喊道:“小昀哥哥,你明天还要来刘奶奶家拿馒头哦。” 隔壁小卖部旁边是刘奶奶的馒头店,村里的人吃馍都去刘奶奶家拿,必定会经过小凹家。 在小凹看来,放假回家的小昀哥就是他的军师。 小昀伸出手向后摆了摆,答应道:“那你也给我准备好小布丁。” 小凹扯着嗓子:“好---” 翌日。 小凹闲不住,趁着在学校午睡的时间又跑到了他娘亲家。 在小凹的心里,大汉就是他娘亲家。 因为他哥上次不让他一个人去找渣爹,他又很操心渣爹是不是又要被项羽追着逃跑,出现在娘亲家这边之后马上就隐藏起身影,按照记忆飘去荥阳。 “小世子为人善良,二伯家的长子带人嘲笑小世子与乌龟类,小世子也一笑过之,妾初听说此事甚恼,退而细想,觉小世子之仁善,为以后妾与王上之子感到庆幸。” 刘邦念完了戚姬的家信,直接扬了信纸,在军营里来回转圈儿骂:“狗屁的仁善,这是懦弱!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知道反抗!吕雉不是挺厉害的,她怎么带的孩子?” 小凹炸毛,在刘邦头上空投一脚,这时门口传来谒者的通报声,感觉到头顶有风吹过的刘邦放下疑心,向外粗暴地喊了声:“进来进来,都进来。” 陈平走进来,弯腰捡起来地上的帛布,跟刘邦说了一声冒犯就看了起来,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刘邦莫名其妙:“你有什么好笑的?” 陈平把这封家书递给随后进来的张良,张良看完就皱眉,汉王新纳的这位夫人可真是野心昭昭。 郦食其看了一眼帛书内容,现在还有空关心这个呢,姬豹刚踏上魏地就响应项羽,那还不够头疼啊。 陈平说道:“王上,某是为我们笑,我们这是有了一位智谋和仁心兼具的小世子啊。” 刘邦摆摆手,别说了,糟心。 善良是一个人最好的品德,但是他的儿子就必须把这东西当作工具。 这却跟这些脑子弯多的谋士们说不着。 刘邦把帛书扔到书案上,说道:“叫你们来是说说我那豹弟辜负我的信任,一踏上魏地就叛汉归楚的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郦食其脑子一蒙,这才有点明白刘邦的意思了。 正在议事的众人谁也没看到,书案上的那张帛书正在自己一点点往外里侧移动。 小凹上看下看,终于看完了小三给他爹写的信,哼的冷笑了一声,戚小三,咱们走着瞧。 还有他爹,真是渣爹,看了小三的信就说他哥不行,活该被背叛。 不过这个魏王背叛的也太快了,也不等个几天,要不然他能跟渣爹预言一下。 这下子小凹就没有通过写字跟老家伙沟通了,看他气急败坏地骂完魏王豹,扭头就迎来已经跑到荥阳城外的项羽的进攻,抱着小胳膊飘在虚空中嘿嘿冷笑。 不过,跟小昀哥哥说的一样,渣爹这里能打的人有很多,而那天他和政大爷看见的那个喜欢赌博的将军是最厉害的。 他竟然只带了三千人就把荥阳南边一点的项羽军打得四散而逃,二踢脚也是他最会用,只见他把二踢脚绑在马蹄子上赶到敌方阵营中引发混乱,然后再让提前安排好的人冲出去。 小凹看完一场战斗,对这个人的佩服到达顶峰。 天地之间收取了最后一丝夕阳余晖,只余夜幕将临的苍青色,韩信乘着白驹而回,远远看见刘邦在城门口等候,驾马意气风发而去。 临近,韩信抬腿下了马,轻轻抱拳:“王上,韩某不辱使命,已经楚军打得四散而逃。” 刘邦笑了笑,亲自扶起他:“不愧是我亲自封的大将军,对上项羽也如此轻松。快回去,寡人给你接风洗尘。” 一句话让韩信想起当日拜将台的重视,不自在地收敛了神态间的意气骄奢,低头道:“没有汉王就没有韩信的今日,听说索县那边还有两万楚军,末将想一鼓作气,趁今晚绕小路过去挫败楚军。” 刘邦哈哈大笑,拍着韩信的肩膀,“好好好,不过啊,这时候王合章邯军应该已经与他们交上手了,你刚打了一场仗就好好休息。来人,服侍韩将军回帐。韩信啊你且放心,寡人手下多的是能征善战之人,不能可着你一个人劳累。” 韩信虽然会有些倚仗军功,却是真心爱行军布阵料敌于必中的感觉,一看刘邦不让他打仗,瞬间有些着急。 “咳咳。” 城内迎出来的人里面,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韩信便笑道:“既然如此,末将就回去先好好睡上一觉。” 过了几分钟,小凹跟着他现在超佩服的韩信回到军营中,怪不得渣爹不害怕,韩信真厉害。 小凹决定让韩信跟他,撬完渣爹的墙角。 第59章 毛愣了 小凹正绕圈看韩信那身盔甲…… 小凹正绕圈看韩信那身盔甲的时候, 一个白胡子老头悄悄进来。 “蒯老刚才何故不让某说话?”韩信立即将人引到座位上,问道。 蒯彻捋了捋胡子,看向桌子上的水杯, 韩信没反应, 蒯彻摇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大将军莫急啊, 章邯虽然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大将军,但他却是项羽的手下败将,索县的楚军到时还要您出面。汉王啊,现在是想压您的风头,越是如此越不能着急。” 韩信深思, 坐在对面。 “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更不会在这危急关头行如此无聊之事。” 蒯彻笑了声, 低头喝水,忽然哎呦一声。 韩信抬头问道:“先生可还有别的话?” 蒯彻揉了揉小腿肚子,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周围,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 小凹踹了糟老头子一脚, 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才会败,不怀好心糟老头。” 韩信是渣爹的人就是他哥一半的人, 这个糟老头挑拨离间韩信和渣爹, 就是在挑拨韩信和他哥。 更何况章邯和王合现在都是他哥的人,小凹不允许别人看不起他们。 骂完还不解气, 小凹又踹了这老家伙一脚,转身顺着清风飘了出去。 蒯彻又扶住明晃晃感觉到被踹一脚的腿肚子, 眼神狐疑的看向虚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韩信被他搞得也疑神疑鬼地看了两圈,最后决定送他回去休息。 毕竟这家伙是投靠汉王来的,总是跟自己私下议事, 传到汉王耳朵里自己岂不是更惹他怀疑。 如非必要,韩信不想跟一手提拔他的汉王交恶。 不过汉王的戒备还是让韩信非常苦恼的事,双手交叉搁在脑后躺下来,正看着屋顶发呆,眼角余光忽然看见窗下的书案有什么动了动。 韩信猛地坐起来,下床来到书案边,这里竟然不知在何时多了一小撮金黄的粟米饭。 小凹看着韩信,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拿来这么多饭已经是他的最大努力了。 但韩信呆愣愣的不动。 小凹跑到正前方,将那团粟米饭摆出来一个字。 “吃?” 韩信看着这歪歪扭扭的粟米字,发出来极为干哑的声音,忽然转身将挂在床头的剑握在手里,匆忙地在屋里看了一圈,问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小凹飘到韩信眼前,伸手挥了挥,小凹很抱歉地觉得自己好像吓到人了。 韩信应该是他遇到过的最胆小的人,政大爷和自己渣爹,还有看见他们写字的张良都没有这么害怕。 小凹转身,又飘到书案上。 韩信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粟米饭组成的像是狗啃过的【吃】字,自动变幻成了一个【饭】字。 韩信的眼睛睁大,内心狂喊:啊啊啊啊啊! 乒呤哐啷。 小凹看着韩信慌忙地提着他的宝剑走了出去。 小凹:“你还没吃饭啊?” 站在人来人往的军营中,韩信狂跳的心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蒯彻回到谋士们居住的营帐也是越想越后怕,干脆起身出来,看见不停有人从身边走过去,安心了。 然后,蒯彻看见了手持宝剑站在外面沉思的韩信,韩信也看见了蒯彻。 小凹站在他俩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他们中间的小路上跑动起来,两人就看见什么都没有的草地上,偶尔会有脚印显现出来。 韩信:! 蒯彻:! 小凹蹦来蹦去,终于筋疲力竭,该回家了嗯,转身的动作忽然一顿。 小凹这才想起来,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他竟然在渣爹的军营玩到了天黑。 自己不会在幼儿园睡死过去了吧。 想到第一次跑到娘亲家时,把爷爷吓得抱着他去医院做了好多检查的事情,小凹赶紧火烧屁股地回家。 感觉自己在一股柔顺的风推动下回到了家里,却看见他自己正坐在小凳子上。 小凹揉了揉眼睛,原来这就是哥哥出来之后看到自己在外面活动时候的感觉。 真好玩。 “哥!” “哥!” 小凹飘到他哥面前,在他哥眼睛前头跳来跳去。 白炽灯给房间打出明亮而又稳定的光芒,但这种完全陌生的如同仙界的环境,让刘盈警惕又乖巧地坐在一个红色的小凳子上,不敢乱动一点。 虽然爷爷说这是小凹最喜欢的小凳子,刘盈还是放松不起来。 今天中午弟弟没有过去,他很担心,也不知道怎么的,眯了一下再睁开眼睛就看到很多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好在刘盈一向胆小沉默,遇到不明白的事就不吭声,终于撑到放学,被小凹提过的芳芳老师送到了爷爷手里。 听芳芳老师说自家小凹可能生病了的刘老头一开始很担心,但是骑车要带小家伙去诊所的路上就听出来了。 眼下这个不是小凹,而是小凹他哥盈儿。 至于小凹,那臭小子或许还在大汉的什么地方乱逛呢。 刘老头拿来一块小蛋糕:“盈儿,你是盈儿吧?” 刘盈赶紧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好像犯错了似的站起来,说道:“爷爷,我不是故意来抢小凹的身体的,他今天中午没有回家,我担心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就来了这里。” 刘老头可没见过小凹这么听话懂事的模样,稀罕的不得了,把小蛋糕给小家伙手里一塞,“吃吧。爷爷不怪你,你是小凹的亲哥,就也是爷爷的亲孙子,别拘谨,这里就是你家。尝尝这个草莓小蛋糕,这是小凹最喜欢吃的,你吃吃味道怎么样。” 刘盈僵硬地拿着手里的小盒子,里面的食物和小凹曾经说过的一样漂亮,但他并没有想吃的想法。 “爷爷,现在都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小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小凹会不会有事?” 刘老头笑道:“早着呢,小凹第一次去你们那的时候睡了一整天,爷爷带他检查过,哪哪都没事。快吃快吃,爷爷做饭去,说不定小凹一会儿就回来了。” 刘盈被老爷爷说得有点安心了,坐回小凳子上,盯着手里的小蛋糕看了一会儿,没有忍住诱惑把上面那个透明的小盖子打开。 刘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这孩子挺聪明,竟然还知道把盖子上的黑色小勺拿出来,但在那小勺子上有个塑料封,孩子又盯了起来。 应该是不知道怎么把勺子拿出来吧。 刘老头放下手里的豆角,正要过去帮小家伙把塑封打开,小黑勺就这么飘起来,自己给撕开了。 刘老头:--- “小凹回来啦?” 刘盈站起来,不像以前似的能看见弟弟的他现在有些慌张,“小凹,你在哪儿,我咋看不见你啊?” 刘老头:就是说小凹这个臭小子这种状态,挺能唬人的。 小凹跑到爷爷给他买的小奇学习机上,打出来几个字,点击语音播放:“哥,我在这儿,我好着呢。你快吃小蛋糕。” 刘盈激灵一下。 刘老头又是正要安抚呢,小奇用他的机械音说道:“哥你别怕,这是一个学习机哦,机器会说话,我没有在这里面。” 刘老头呵呵笑着转身,端着豆角回厨房去了。 臭小子还挺会照顾他哥的。 几分钟后,刘盈坐在小奇学习机旁边,吃一口小蛋糕跟小奇说一句:“小凹,这个是云朵吗?” 又甜又软。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奇:“不是哦哥哥,这是奶油。我给你搜一下奶油是怎么做的。奶油---” 刘盈听着白色小方块儿说出来的“哥哥”,越听越好笑,“小凹,你让它再说一次哥哥。” 两人一个学习机玩得不亦乐乎。 刘盈吃完小蛋糕,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怪不得小凹总是要叫他来爷爷家,如果姐姐和阿娘也能吃到这个小蛋糕就更好了。 刘盈把小盒子规规矩矩地放回桌子上,看着学习机说道:“小凹,你出来吧,我得回去了。” 小凹操作小奇:“哥,你吃了爷爷做的饭再回去。” “我来一下午了,阿娘和姐姐会担心的。” 再说现在他看不见小凹,刘盈很担心弟弟回不来身体内。 小凹想了想:“那好吧,哥,你回去后明天还要过来跟我一起吃早饭。” 刘盈点头:“我跟阿娘说一声,明天就会过来的。” 眨眼间,兄弟俩完成了互换。 小凹看着透明的哥哥:“哥,我能看见你诶,咱俩再换换。” 于是又换了一次,发现这次刘盈也能看见了小凹,跟他们在大汉时的情况一模一样了,两人高兴地拉着手转圈圈。 刘老头从厨房的窗户看了一眼,就看见小凹跟傻狍子似的伸着两只胳膊嗷嗷得乱叫。 “换回来了?”刘老头端着炒豆角进来,问道,“盈儿呢?” 小凹跑过去帮爷爷端菜,今天一下午都是在荥阳混过去的,他担心被爷爷吵,因此学得跟他哥一样懂事。 “我哥回去了,娘亲不知道哥哥过来咱们家的情况,我和我哥都担心娘亲会害怕。” 刘老头:“我还说让你小哥哥尝尝爷爷的拿手菜呢,那等下次吧。” 小凹忙说道:“明天我再让哥哥来,爷爷,你能给我们做可乐鸡翅红烧肉吗?” “行啊,”刘老头坐下来,“不过在说做什么菜招待你小哥哥之前,咱是不是应该说说你几天下午逃学的事?” 小凹装傻充愣:“诶,逃学,我没有逃学啊,我的作业都写完了。” 这是他哥下午在课堂上给他写的,他哥还说比在竹简上写毛笔字好写不要太多。 小凹决定以后让他和经常来他身体里帮他上学。 刘老头本来只是想跟这臭小子说跑到大汉玩可以不能乱跑,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理直气壮的,作业都有人帮写了,看来不严肃起来不行了。 于是刘老头招招手,沉着脸说道:“臭小子你过来,你跟我说这作业是你写的?” 小凹扭身就跑,但还是被爷爷一手抓了回来,摁在书桌后面让他重新写了两张字儿。 刘盈这边一回去,发现也很热闹。 睁眼就看见床便站着一个带面具的人,给刘盈吓一跳。 “盈儿,你终于醒了。”吕雉红着眼睛,激动地扑到床上,把睁开眼的孩子抱起来,“你知不知道吓死娘了?” “小世子醒来了,这可真是诸神庇佑。” “盈儿,你怎么睡这么沉?” 刘盈从他娘的肩膀上看到很多关心的脸庞,外公爷爷奶奶都在,刘盈赶紧下来,向众人行礼。 吕太公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笑道:“挺好的,摸摸毛吓不着。” 刘太公也拉着上看下看,小孙儿这一觉不醒才叫刘太公意识到这么个小家伙对老三对整个汉军都有多重要。 刘太公让吕氏带盈儿去吃点东西,“孩子睡了一大觉,肯定饿了。你们也都别在这里杵着了,都回去吧。” 大着肚子也赶来送关心的戚夫人表示她愿意留下来照顾小世子,同样被刘太公不客气的撅了回去。 盈儿咋叫都叫不醒的时候,这女子没少说软刀子一样的话。 刘太公不喜欢这女的,说话忒招人烦,摆手赶鸡鸭似的:“都走吧走吧。” 萧何把大巫送了出去,回来就让他的妻子同,准备一些食物给吕王后送过去。 此时是六月的下半月,天上的月亮细如蛾眉,萧何站在树边看了夜空良久,总觉得盈儿忽然昏睡之后吕王后的表现有点过激。 身后响起脚步声,萧何回头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妻子,问道:“怎么样了?” 同笑道:“好多了,母子俩正有说有笑的呢。你不回房间,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盈儿已经没事啦,你不用替汉王操心。” 萧何摇摇头:“你可觉得,盈儿昏睡之后,王后的担心太过了?” 同细细的眉毛扬了下,说道:“萧相大人,你们男人家整日在外建功立业,又有诸多美姬给你们生儿子,怎能理解孩子对于我们这些后方妇人的重要?” 萧何摇摇头,没有跟妻子提王后让那大巫招魂时用的是两个生辰八字。这件事还是等刘邦回来之后,再跟他说吧。 萧何倒也不担心别的,只是恐怕吕雉会受到楚国淫词的影响,为了再生孩子在盈儿身上动什么手脚。 * 刘盈跟母亲说了很多小凹爷爷家的神奇物什,一直说到睡着了嘴里还在咕哝着“明天晚上去小凹和爷爷家”。 吕雉拍了拍儿子,看着虚空的眼神深深沉沉的看不见底。 第60章 调馅儿 今天此事,幸好只是两个儿…… 今天此事, 幸好只是两个儿子调皮。 刘嘉迈着轻轻的脚步进来,看了看睡着还在咕哝着说话的盈儿,低声道:“阿娘, 不是都没事了吗?” 她怎么觉得阿娘还是心事重重的? 吕雉看向女儿, 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说道:“阿娘是在想,今天这件事阿娘太过着急了,处置得有些不妥当。” 女儿清秀的眉毛皱在一起,似乎不明白哪里不妥。 吕雉笑道:“阿娘太担心你弟弟们,盈儿只是昏睡一下午, 阿娘就大张旗鼓的找巫医,恐怕会让别人多想、怀疑啊。” 刘嘉握住母亲的手, 干燥、温暖、柔软,让她觉得心安。 吕雉也只有在对自己的儿女时才会露出这么柔和的一面。 刘嘉想了想问道:“阿娘说的是,戚夫人吗?” 吕雉轻笑,给儿子盖好被子, 起身带着女儿走到外面的中堂,“她啊, 现在只盼着她肚子里能生出来一个如意子呢。平时都把她的肚子护那么紧, 怎么今天就成了关心世子的好人了?” 刘嘉说道:“她是过来看弟弟是不是真的危险了?现在弟弟没事,她就会去想盈儿只是睡了睡, 阿娘为什么会那么担心、惶恐。” 刘嘉能很准确地说出母亲的心情,正是她听说盈儿昏睡不醒时也是这般。很害怕, 很惶恐,担心盈儿小凹都回不来。 “不过,小凹和盈儿的事,阿娘不是已经跟阿父说过了吗?”刘嘉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母亲, 就算戚夫人知道了也威胁不到他们啊。 吕雉还有点红肿的双眼内盛满了笑意,在吕雉看来,女儿就像是刚刚学会探出头观察这个世界的小雏鸟,能看懂一些道理,小爪子和小喙都还是嫩嫩的。 “傻孩子,阿娘担心的不是你阿父那边。”吕雉担心的从来都只有戚姬那个女人,给女儿抿了抿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嘉儿,这段时间可曾听说过什么传闻?” “传闻?” 刘嘉皱起秀挺的眉毛,难道母亲说的是这两天下仆们都在说的戚夫人这胎是火神降世的那些话? “可是女儿听着,那些都像是瞎编哄人的啊。什么某日有个小火球降落在戚夫人院子里的大树顶,被她看见后就发着光消失了。” 刘嘉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都不会信的,母亲怎么会担心这个。 吕雉看着女儿,虽然单纯了些,但却一点都不傻,温柔地笑了笑:“她能给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造势,就不能用这些神鬼传说给盈儿减势?母亲担心的,是她又会想出什么不利于盈儿的传闻啊。” 翌日早晨,小凹来找他哥去爷爷家吃饭,虽然他现在不跑到哥哥身体里就是个透明人的状态,娘亲却还是根据哥哥说的方向,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菱角让他啃着吃。 卧室和外面的中堂之间没有门槛,小凹就捧着菱角坐在书案上,跟哥哥一起听娘亲的念叨。 然后姐姐也来了。 小凹赶紧拿着菱角跑到姐姐身边,乖乖巧巧地听见姐姐说话。 刘嘉看着飘着来到自己身边的菱角,甚至能从一个悬浮的菱角身上看到小凹的可爱和马虎,抬手轻轻在菱角上方拍了拍,“小凹啊,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吗?昨天把娘亲吓得马上就让人找了巫医,娘亲现在还担心戚夫人会想办法用神神鬼鬼的事来贬低你们呢。” 刘盈帮小凹问:“姐姐,小凹问她怎么贬低我们。” 他现在又在脱衣服,小凹来找他去爷爷家吃饭,娘亲说不能再像昨天似的在书案旁边昏睡,让他重新睡一觉再起来。 弟弟来找自己玩,却要先脱掉衣服躺回床上去睡懒觉,这对刘盈来说也是够新奇的。 吕雉特别细心,还把刚刚给盈儿绑好的两个小发啾给拆掉,眼神温柔地笑着看儿子们和女儿说话。 刘嘉:“这还只是阿娘的担心,要的是你们俩以后不能再调皮。” 说完,看到悬浮着的菱角点了点,能想象出小凹完全不同于盈儿的虎头虎脑模样在点头。 刘嘉接着说说起来戚夫人这胎小火球的事。 一边啃菱角一边翘着小短腿的小凹顿住,大眼珠咕噜噜一转。 好熟悉的小火球啊。 而刘嘉也看着正在一点点消失的菱角呆住,突然转头看向已经把盈儿塞到薄被子里面的母亲:“阿娘,您看小凹。” 吕雉经女儿提醒,看到显示着小凹存在的那颗菱角。 被娘亲和姐姐一起看着,咬着菱角不敢吃的小凹,小短腿儿猛然一起然后一落,哒哒哒跑到床边。 吕雉看了看飘到自己身边的菱角,笑道:“小凹,你接着吃,让娘亲瞧瞧。” 咔嚓咔嚓。 虽然听不见小儿子啃菱角的声音,但是这个菱角消失的速度就好像给它配上了音似的。 吕雉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啊,戚姬啊戚姬,枉你费尽心思给你肚子里这个胎胞诌这么好听的传闻。 却原来是我家小凹跑到树顶吃东西的样子。 “阿娘,小凹刚才跟我说,戚夫人说的树顶的火球不是火球。”刘盈拉着母亲说道。 小凹蹲在哥哥的被子包旁边嗯嗯点头,同时还不忘转着圈吃菱角给他娘亲展示:“有一天我跑到树顶上请政大爷吃大眼仔糖,我给政大爷的那个大眼仔是草莓味的,舔下就这样,咻---消失一圈。” 透明小凹横飘在床上,把手里的菱角送到嘴边,咔嚓咔嚓咬一圈。 刘盈抖了抖,就是———弟弟表演就表演,为什么弟弟的形状这么奇怪呢? 小凹停下来,让自己的双脚踩到床上,盘腿在哥哥旁边一坐:“我这是给娘亲复原一下政大爷当时吃大眼仔的场景啊。” 刘盈睁大了眼睛:政大爷是你这个吃法。 政大爷吃大眼仔? 政大爷!嬴政吗? 刘邦带始皇剑回到栎阳的当天晚上,其实嘚瑟的跟她吹嘘过他们俩儿子见到了秦始皇才拿到的剑。 因此吕雉知道自家儿子在咸阳找到了秦始皇的遗灵,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回来了,还把秦始皇给带到家了! 有点可怕。 刘盈跟母亲说道:“政大爷没有家了,我和小凹都觉得他很可怜,才让他跟着我们,可是政大爷也不是每天都跟着我们。” 吕雉赶紧叮嘱两个儿子:“你们可以跟秦始皇一起玩,但是以后他什么时候过来跟你们都做了什么事,你们要告诉娘亲。” 刘盈乖巧听话:“好的娘亲。” 旁边悬浮的好好的菱角突然落地,小家伙乖顺的眉眼显露出几分乖戾,“为什么要什么都告诉娘亲?小凹也有大人不能知道的隐私。” 吕雉揉揉他的小脑袋,预感到小凹长大后也会是一个让父母头疼的孩子。 “因为你们跟秦始皇去做什么,娘亲都不知道,娘亲会担心啊。”她笑着说道。 小凹不想让娘亲担心,点点头:“那好吧。” 顿了顿看向刘嘉,“还有姐姐,以后我什么事也都告诉姐姐。” “好的,姐姐多谢小凹的信任。” 两个弟弟离开之后,刘嘉看了看母亲,欲言又止。 吕雉笑道:“怎么,现在就觉得我管你们管得太多了?” 刘嘉摇摇头:“我知道阿娘其实是担心小凹会被秦始皇带偏,毕竟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养好。” 吕雉:还以为自家女儿会说秦始皇可能会出于汉灭秦的仇恨故意带坏小凹呢。 她的这三个儿女啊,都是像刘邦更多一些,总把人往好处想。 吕雉虽然不喜欢刘邦这种糊里糊涂你好我好就都能好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这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刘邦的最大优点。 * “可乐鸡翅来了,”刘老头将刚出锅的可乐鸡翅撒上芝麻,端到桌子上,笑着对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小家伙说道:“盈儿,拿筷子,快吃饭。” 刘盈起身,行礼,“谢谢爷爷。” “啊哦呵呵呵,”礼仪端正的给刘老头看得好笑到不行,坐下来将筷子递给他,“还谢谢爷爷呢,好好好,乖孩子,下次再来就别不用这么客气了。” 刘老头身上的亲切感很接地气,刘盈自在了许多,笑道:“爷爷,我知道了。” 透明小凹坐在方桌的另一个面,撇了撇嘴,“爷爷做梦都想有一个乖孙子。” 刘盈担心地看了弟弟一眼,小凹会不会因为他太乖烦他了? 小凹好奇:“哥,你看着这么好吃的菜都不馋吗?” “快吃快吃。”刘老头说话的功夫就给刘盈面前的碗里堆满了菜,“小凹呢,小凹怎么吃?” 刘盈给小凹面前的碗里放进去一块鸡翅,鸡翅很快飘起来,刘老头看乐了:“嘿,臭小子还真能变魔术了,以后你哥俩出门饿不着。” 这不,谋生的手艺就有了。 鸡翅上裹着一层琥珀色的浓汁儿,刘盈咽了咽口水,发现刘老头没有在看他,才小心翼翼地夹起来一个送到嘴边。 先试探着舔一点汤汁,鲜美的甜味立即勾出来小家伙的口水。 刘盈很快就吃完了一个,抬头看到小凹面前已经堆了两个鸡翅骨,这才放心地又夹起来一个。 这次就吃得很小心。 刘老头看得心酸,听小凹说他哥现在都是世子的人了,吃到鸡翅竟然能这般珍惜,以前还不知道是过的什么日子呢。 看了看又转着圈去掉肉的鸡翅,刘老头开始头疼。 小凹这没有身体的时候也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难道还能跟那修仙小说里写的一样,修出来个元婴? 刘盈吃到半饱的时候提出和小凹换一下,小凹已经在啃第二块粉蒸排骨了,摇摇头:“哥,你吃吧,你吃了就是我吃了,我这边还能吃。” 刘盈:--- 听完乖巧版小孙儿转述的刘老头:--- 看着吃饭秀气,也可以说是优雅的刘盈,刘老头很心虚,都是刘邦吕雉的孩子,一个在人家爹妈身边养得跟个神仙童子似的,一个跟着他就像是泥窝里打滚出来的一样,实在是对不住啊。 要不然,他找个什么钢琴版绘画班给小凹上上,多少么、培养一点气质出来。 以后刘邦当了皇帝,小凹咋着说都得是一个王,不能太没有气质了啊。 半个小时后,刘盈吃得肚子圆圆,准备回家去了,小凹不乐意,一定要让他哥再跟他去幼儿园混一节课。 刘盈对弟弟是能答应的都不会说个不字,再说他也有点小私心---不想回去跟那些大儒读书,而且这次来的时候跟娘亲说过了。 “走吧哥。” 小凹看出来他哥心动了,瞬间飘出去老远。 刘老头不放心啊:“你们两兄弟都在这儿,你们娘知道不知道?” 刘盈点点头,乖乖巧巧的:“爷爷,我们来的时候跟娘亲说过了。” “那行。”刘老头说道,“今天让你体验体验咱们现代的电动车。” 刘盈这时候跟弟弟心声交流:“小凹,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凹还不知道什么事呢,飘到哥哥身边,“咋啦哥,你哪不舒服?” 刘盈看着跟个小老虎一样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弟弟,缓缓地沉默了。 “小凹,我没有不舒服。”刘盈决定跟蠢笨蠢笨的弟弟坦白内心的感受,“刚才爷爷问我们过来,阿娘知不知道,我说我们跟娘亲说过了。但是我故意没有说,咱们并没有跟阿娘说要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 小凹大大咧咧的:“那有啥啊,反正娘亲知道我们在爷爷家,不会担心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刘盈的小脑袋瓜一转:“小凹,如果我回去阿娘训我,我就说你不让我回来。” 小凹高兴地点点头:“好啊好啊,这样万一娘亲气急了也打不到我。” 刘盈看着欢脱的弟弟,小小的心灵真的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坑弟弟,但为什会感觉很好玩啊。 刘老头将电动三轮车倒出来,看到小凹那张总是一脸虎气坏小子模样的小脸柔柔和和的,觉得有两个小孙子还真是好。 “小凹啊,带盈儿去把你的书包拿过来,要迟到了哦。” “好嘞。”小凹乐颠颠地跑屋里拖书包,刘盈半道上接着,把书包提起来,伸手牵住弟弟的小手,“跟着哥哥啊。” 刘盈坐在平稳的电动车上,视线跟着在半空飘动的小凹认识着这个充满了神奇的世界,视线偶尔停留在总是傻乐傻乐的弟弟身上。 诶,他为什么会觉得能哄到别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啊,尤其当这个人是小凹时,更好玩。 小凹看了哥哥一眼,不满意他的出神:“哥,你看那儿,那是滑冰场,可好玩了,但是爷爷老了怕滑倒,都不敢带我去。以后我们俩一起去玩,好不好?” 刘盈点点头,郑重地答应道:“好。” 汉朝。 吕雉又一次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吃完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被表扬 刘盈“睡醒”的时候已经是…… 刘盈“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没想到母亲还在房间看着他,“阿娘。” 刘盈跳下去跑到母亲身边,看到母亲有些沉沉的脸色, 懦懦的解释道:“阿娘, 小凹和爷爷的家太好玩了, 儿子没忍住就多待了一些时间。” 吕雉的脸色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说道:“盈儿,你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 刘盈眼睛里都闪烁着小小的泪花了,点点头,小声音有些哽咽:“盈儿知道, 但是那里有大楼,有比直道还宽的大路, 我玩得太开心了。” 吕雉叹口气,拿起衣服给这孩子开始穿:“娘亲还以为你们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现在看来,一定是小凹那个调皮的不让你回来。” 刘盈哽咽的声音顿住, 抬头看着他娘:“不,不是啊, 娘亲, 阿娘,是我自己不想回来。” 虽然他在那个神奇的世界这么跟小凹说的,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要这样跟阿娘说啊。 “行了,阿娘知道了。小凹本来就比你更无法无天, 你可不能一直这么护着他。” 刘盈着急:“阿娘,虽然是小凹不想让我回来,但我也不想回来才没有回来的。” “看看,自己说漏嘴了吧。”吕雉看说谎都说不圆满的儿子很好笑, “下次有什么话都实说,阿娘不会训斥你们的。” 刘盈第一次体会到张口结舌的感觉,看着他娘,都不知道是该委屈还是该庆幸了,他说的是他全部的真实想法啊。 吕雉用很短的时间给儿子穿好衣服,推了推他:“快去书房啊,阿娘这就让人通知叔孙通。” 如叔孙通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上次刘邦回关中的时候都被带了过来,而这个叔孙通还有一百多人弟子,据说是各自都有擅长的门类。 刘盈这段时间就从学与他们,一天两个老师,也能让他不看见一张熟悉面孔的上两个月的课。 想到自己要写多少字,刘盈就不愿意过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阿娘。 正在将床铺整好的吕雉一顿,“看娘这脑子,你还没用朝食吧,在你们太爷爷那边吃的不都是进到小凹肚子里了?” 刘盈的眼神跟着说话间就走到门口的母亲,说道:“阿娘,我不饿。我在太爷爷,对了,我觉得抚养小凹的爷爷可能不是我们太爷爷,我在那里吃了很多好吃的。” 不是太爷爷? 吕雉说道:“盈儿,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盈想了想:“他们都不穿长衣不留长发,而且爷爷好像也不认识我爷爷和我爹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吕雉笑着给孩子安排任务,“那你以后去了小凹爷爷家,要多看多听,回来之后都说给阿娘听听。” 如果那边不是刘家的先祖在带着小凹,她就不能这么放心了。 刘盈点点头,比划着说道:“那里有这么宽的路,比咸阳城外面坏掉的直道还要更宽,还有不用牛马拉动就会自己走的车子,爷爷就有一辆小车,坐上去便走了,走得和马奔驰的时候一样快。” 刘盈尽量按照母亲的要求说得很详细,却是让吕雉越听越糊涂了,盈儿叭叭在说的都是些什么啊,简直全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 刘盈终于说到弟弟上学的幼儿园,说那里的滑梯、那里的同学、芳芳老师,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吕雉:“阿娘,我也想有一起上学的小伙伴。” 吕雉重新审视儿子,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不得不说,孩子有了点心眼了她也是很高兴的。 如今的关中的确有不少跟盈儿差不多大的诸侯诸将之子,只是盈儿自小文弱,当初在中阳里那么个小地方都会被邻居家比他小两岁的孩子抢走东西,现在吕雉只会更不放心。 吕雉看着儿子:“真想有伙伴跟你一起读书?” 刘盈认真地点点头:“想。” 吕雉犹豫了片刻,说道:“阿娘就先安排几个文静的孩子跟你一起读两天,但是如果你们相处的不好,阿娘只好解散了他们。” 刘盈有信心的说道:“阿娘,我一定会跟他们相处很好的。” 吕雉怜惜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好笑不已,这傻小子,阿娘是担心你又被你爹手下将领的儿子们给欺负了。 刘季那人从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头儿,如果看到儿子被手下的儿子们欺负,恐怕会很失望。 刘盈不知道他阿娘其实是在担心这些,想到自己以后枯燥的学习中都将有一群人做伴就很开心。 他会带着小伙伴们玩滑梯、荡秋千。 刘盈怀揣着这种期待,在书房看到了十几个人均比他高半个头的大孩子。 刘盈看看自己被门外的阳光打出来的小影子,越发觉得自己矮小了。 被通知来和世子一起读书的众孩子稀稀拉拉的站起来,歪七扭八地行礼:“参见世子。” 刘盈:“免礼。” 然后转身向先生行礼:“先生好。” 叔孙通觉得早就该给世子找一些陪读,对今天书房满员的情况很满意,捋了捋小胡子,推开面前的书简:“都到齐了,那我们今天开始学习《论语》---” 刘盈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回头看了眼“同学们”,略微有些失望,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跟他一起玩游戏。 中午,小凹吃过饭玩了圈丢手绢的游戏,觉得可幼稚了,转身环视了一圈,噔噔跑过去找正在和隔壁班美美老师闲聊的芳芳老师,说:“芳芳老师,我想去睡觉。” 芳芳老师好笑的问他:“你又想睡觉啊?可是你还没有怎么玩呢,一会儿跟大家一起去睡好不好?” 以前小凹都是午睡不睡的那个,芳芳老师每天中午要点他好几次名,现在却是个睡觉最积极的。 芳芳老师都怀疑这小家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转变这么大。 小凹说道:“我可以自己去睡的。” 芳芳老师看了看时间,便拍拍手宣布让小朋友们都回去睡觉。 正在秋千上玩得开心的几个孩子,看向跑过去找老师的小凹。 小凹都不屑把自己的小眼神飘到他们身上。 回睡觉房间的时候,有个没玩够的小朋友走过来找小凹的茬:“又是你找芳芳老师,我们才必须早点睡觉?” 说着,在经过小凹的时候想用肩膀撞他一下,小凹都没动,他却摔了一个屁股墩儿,瞬间哇哇大哭起来。 小凹不带搭理人的,撅着小屁股爬上自己的床位。 “怎么了怎么了?”芳芳老师急匆匆走过来,老师最怕的就是小朋友之间打架了,那家伙哇哇的哭着,看到芳芳老师过来就指着已经扯开小被子的小凹说道:“芳芳老师,刘小凹打我。” 小凹翻了个白眼,“是他撞我没撞动,把自己撞到了。” 其他的小朋友们都嚷:“是赵铭晨自己撞到他自己的。” 赵铭晨看看周围的小朋友,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小凹看了看自己的小拳头,叹口气,拽着小被子躺下来给自己盖盖好,要不是他把小朋友揍哭他们的家长会让爷爷赔钱,今天非打这家伙一顿不可。 * “世子,我等并不想困在书房,要不然咱们去射箭骑马?” “比试比试啊,听说现在的马鞍就是世子想出来的,世子的马术一定更厉害了。” 小凹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别人挑衅他哥的场面,急吼吼的把哥哥给挤出了身体,正好好跟众人说话的刘盈顿住,看了看透明的自己,又看了看炸毛的小凹。 “我可以---” 温顺和气的话突然间变了风格,那张小脸也带了些嚣张:“我怕你们打不过我要哭鼻子。” 大孩子们:怎么就扯到打架了? 他们说的是比射箭骑马好不好。 “听说濞哥就是被他打的,出门的时候我哥还叮嘱我不要惹他呢,算了吧。” “他比我们小,还是世子,阿娘都让我们哄着他,万一把他惹哭了,他阿娘会找我们阿娘算账。” 算个屁。 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哥我娘亲的坏话! 小凹挥动起了睡觉之前就想挥动的小手臂,噼啦啪啦一通乱拳,耳边只能听见哎呦之声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呢。 刘盈都没反应过来,看着躺倒一片的人,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小凹的动作太快了吧。 小凹得意地朝哥哥扬了扬下巴:“嘿嘿,哥,我厉害吧,你该跟我学两招了。” 刘盈结结巴巴:“暂时,还是不用了。小凹,我有种感觉,咱们两个要挨训了。” 小凹掏掏耳朵,“没关系。” 娘亲比爷爷厉害,这些家伙的家长找来的话,娘亲能说得过他们。 叔孙通听到外面的声响,走出来一看,瞬间精神了:“世子,这些人,都是您---他们欺负您了?” 诶? 小凹惊讶地看向这个白胡子老头,他是不是眼睛花了没看清? 自己打人诶。 小凹挠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他在娘亲家里打人都没人训他。 这次是刘盈急忙忙把弟弟挤出来,刘盈真诚地跟叔孙通这位师傅表示:“他们挑衅我,我没忍住动手打了他们,盈儿认错。” 叔孙通赞叹道:“世子真是难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勇力,还知错就改,难得啊难得。老夫一定会写信宇汉王,告诉汉王有了个仁心勇武兼具的好世子啊。” 地上的大孩子们都像是被摁了静音键,一声不敢吭了。 小凹惊奇地看他哥,然后绕着他哥转圈圈:“哥,这个老头子在夸我们吗?” 打了人还能被夸奖,小凹第一次经历,感觉特别好。 刘盈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上前把那些刚才被他打到的大孩子们一一扶起来,道了歉,赶紧带着小凹回去了。 而叔孙通站在门口,看着小世子的一系列行为,笑得更加满意了。 至于被他打又被他安抚的大孩子们:呜呜呜世子这家伙太黑了,他们还要跟爹说。 这边,小凹追着他哥飘:“哥,你担心他们的家长去找我们娘亲吗?到时候你就跟娘亲说是我打的人。” 刘盈:--- 吕雉今天上午就没有出门,正在院子里查看刚命人送来的一些黑色小陶罐,这是小凹之前就吵着要的,非说要给他那一床布娃娃一人一个家。 吕雉想不明白给布娃娃安家为什么要用陶罐,但还是尽量地满足小儿子的一切要求。 “跑这么着急干什么?”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刘盈,吕雉皱了皱眉,“忘了娘说的了,你现在是世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稳重。” 刘盈指着自己的身边,说道:“阿娘,弟弟刚才把陪我读书的那些人都打了。” 刚还让儿子稳重的吕雉眼前一黑,“怎么又打人了?” “小凹,你出来。” 小凹赶紧出来,看着娘亲的脸色:“我不想打他们,可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竟然要跟我哥比试骑马。我哥这么小,骑马摔着了怎么办?” 吕雉没想到小儿子还能说出来这么贴合她心意的话,可不是嘛,她就这两个儿子,还都是很小的个头,比赛骑马摔了怎么好,不过她还是看着小儿子严肃道:“跟他们讲道理就是了,为什么要打架呢?那些孩子的父母都跟着你爹和母亲在做事,如此该怎么交代?” 小凹想了想,试探道:“可以赔钱给他们。” 刘盈出来,招招手示意他娘单独说话:“阿娘,我担心那些人会来找我们道歉。” 上次小凹打了堂哥,二伯和二伯娘就过来找他们道歉,小凹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肯定是让他受到了影响,不然这次不能这么快动手。 如果让他以后养成不说话只动手的毛病可不好。 但刘盈说完,才发现弟弟正飘在他身边听他和母亲说话。 刘盈:--- 小凹双眼亮晶晶:“哥,为什么在这里我打了熊孩子,熊孩子的爹娘会来找我们道歉?” 他刚才就好奇为什么那个白胡子老爷爷会夸他了。 刘盈放弃解释,“不知道,你出来自己跟娘亲说吧。” 吕雉看着一秒变得双眼明亮充满了求知欲的儿子,体会到一种刘邦曾经跟她说过的面对小儿子时特别头疼的感觉。 “小凹啊,你要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不是你爹,可以让你想打就打---” 小凹点点头,渣爹可以想打就打。 看着小家伙的表情,吕雉说不下去了。 第62章 买东西 “娘亲的意思是,你跟你爹…… “娘亲的意思是, 你跟你爹动手,你爹无论骂多响都是不会记恨你,但别人就不同了, 他们虽然道歉, 背后却会偷偷说你的坏话不跟你一条心。”吕雉绞尽脑汁, 希望小家伙能听懂这里面的弯弯绕。 不过,看小凹的样子,希望不大。 没想到小儿子眨了一下大眼睛就说道:“我知道了娘亲,如果我一直打他们,他们会不支持我哥当太子。娘亲你放心好了, 以后我不会随便动手了。” 大不了以后谁不支持他哥的时候,他再每天揍他们。 吕雉抱了抱小儿子, 心头有些沉重。 小凹不像是能一说就通的样子,而且她说世子,小凹说的却是太子,难道以后刘邦当上皇帝之后, 会有人不支持盈儿当太子? 但是吕雉在一瞬间把汉军中的诸侯诸将都过了一遍,实在找不出那个会不支持盈儿当太子的人啊。 刘盈担心的没错, 不多时, 那些被小凹打成一片的诸侯诸将子家中的妇人,带着他们过来道歉。 小凹虽然答应了娘亲不再随便打人, 但他眼神里的跃跃欲试却是不容忽视的。 刘盈觉得自己双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要怎么让那些大孩子能够喜欢上时不时会揍他们的自己呢。 晚上, 叔孙通给刘邦写信,把刘盈今天的所作所为如实写入,末尾不吝赞誉。 正要封信,听到外面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起身到门口一看,一群人拖着木头在院子的西南角栽什么东西。 叔孙通问道:“在做什么?”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走过来,笑道:“刚才就看到先生的房间还亮着灯呢,正吩咐他们都小点声,不想还是将您吵醒了。” 叔孙通抬了抬手,不用说这些没用的。 “世子让做的,王后吩咐我们连夜做好。要是吵到您的休息,”武将回头看了看,一脸歉意道,“您就去王后给安排的房间休息。” 叔孙通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老夫觉重,吵不到。世子想要做什么东西啊?” 武将笑着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布,双手奉上。 叔孙通拿着翻转了一下,看着道:“世子为何想在宅院内修建云梯?” 武将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图样,又看了看这个据说学问非常高深曾经是秦始皇立的几十个博士之一的老头,说道:“先生,这不是云梯。” 叔孙通不耻下问:“那这是何物啊,老夫可从未见过。” 武将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只听世子说这是什么滑梯,让那些被他打的小公子们来玩的,世子说今天下午没忍住打了他们很抱歉,想让他们以后从先生学习都能有个美好的体验。” 叔孙通笑道:“善,大善啊。” 回去又提起笔,添了两行内容,直跟刘邦夸小世子有度量,小小年纪就显露了非凡的领导才能。 想起郦生陈平那些家伙都想收小世子为徒,觉得自己错过这么好的徒弟也是一大损失,赶紧又添了一句。 两天后,收到一堆家信的刘邦看到叔孙通的信,用自己的话理解了叔孙通的意思,那就是王上啊您的世子天生是做世子的料我不甘心只给他当授业师傅我还想给他传道。 刘邦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樊哙等人应召,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刘邦连忙起身拉着他们给这些老兄弟炫耀了一下儿子。 樊哙表示羡慕,大哥的儿子都能帮大哥稳定后方了,咱还没媳妇呢。 刘邦笑道:“知道你想什么呢,回去就让王后给你和那吕三娘操办婚事。” 樊哙喜不自胜,抱着拳头跪下说道:“大哥你放心,我老樊这一辈子只会效忠于你,我不是那听婆娘话的软耳根。” 曹参等人都看了樊哙一眼,原来你小子才是咱们众人最聪明的那一个。 不过没想到的是,大哥真能答应樊哙这个请求。 众人议事完,相继离开。 雍齿想了想又转身回去,试探着向刘邦提了一下他家的儿子和王姬好像是正当龄这件事,然后被刘邦一脚给踹了出来。 雍齿回头看了一眼,刘邦这还是恼着他呢,以后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下场。可是不跟这家伙的话,去跟项羽更没好下场。 雍齿觉得前途很迷茫,就看见章邯和那个什么王合意气风发地从一个方向走来,迷茫的雍齿顿时找到了方向。 他跟刘邦有旧日恩怨,跟刘邦的那个儿子可没有,所以自己可以学学那些谋士,对小世子好点儿。 如果小世子再能替他说几句好话,自己老老实实的,日后未必不能善终啊。 雍齿没有贸然上前,因为看章邯王合的样子,很明显是要去见汉王,他就在道边的树后躲了起来。 章邯和王合哪个不是眼观六路的大将,经过的时候只用眼角余光就将雍齿的行动尽收眼底。 章邯目不斜视的走着,问道:“那人是谁?” 王合还真知道,“我在这边待了有一个多月,多少都了解一些,那是雍齿,功勋一般,往日给汉王找的麻烦却不少。” 说了汉王起兵初期让雍齿守城却被背叛的事。 章邯这下还真有些惊讶,“这样的人,汉王还愿意留着?” 王合说道:“汉王,是个能够原谅别人过错的人,跟在他手底下只要不做特别过分的事,应该都能善终。” 章邯想到前次开会时,汉王的状态,有些不能尽信。 王合又说:“至少我们还有小世子呢。” 章邯的脚步不自觉缓慢了下来,问道:“那真的是,陛下的剑?” 两人在废丘相认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机会谈话,更是不想提起大秦往事。 “是的,陛下的剑。小世子,不知从何处找来的。” 王合没有多说,但不知为何跟章邯在一起说起陛下,会忍不住眼眶热一下。 两人沉默地走进主营帐,发现汉王手下最能行军打仗的那个青年将领韩信也在,这是汉王已经非常信任他们的意思? 刘邦能不信任他们吗?自己家的小崽子现在可是找到了秦始皇,对刘邦来说,章邯和这个改了名的王离都是秦始皇托付给他的,他一定要善待。 而且这两个人也是他受命于天的象征,再而且,他们俩虽然在巨鹿被项羽打得落花流水,但还是很能打。 现在就把追击来的项羽挡在了荥阳西。 刘邦特地召见这三个人是给他们按军功封侯爵,然后又把自己这边在两次大战后增加的俘虏给他们分了分。 分完了,把自己从小崽子那里学的训练士兵的计划拿出来,给他们三人一个人一份。 刘邦说道:“我那小崽子说了,这个训练要想执行下去,就要保证参与的士兵吃得饱穿得暖,目前咱们汉军中还没有那么多军粮,你们只各自挑选一百优秀的青壮年来训练。这部分人以后便是咱们汉军中能上山爬树能下河摸鱼的特种兵了,这个特种兵我日后要用大用处,你们挑选好了人先跟我说一声。” 三人:“末将遵命。” 正要告退呢,又被叫住了:“还有个事。虽然萧相在关中已经昼夜不停地为我们筹集军粮,但这三军所用差的还是很多。寡人啊,有个想法。” 说着打开一张羊皮卷地图,指着荥阳北面的魏和赵,“成信侯让人查了,在那边有很多豪商巨贾,家里的粮食应该不少,你们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去抢点粮食。” 成信侯就是张良。 张良应该想不到他们王上扭脸就把他给提溜出来顶抢粮食这个事。 章邯微微抬眼,虽然由兵到匪已经很多年了,但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思维模式。 出来之后,王合就说章邯:“你以后自然点,抢粮食怎么了,自从没了陛下,天底下这些人要什么不是抢的。” 拍拍他的肩膀:“习惯了就好了。” 章邯:你这两年都干什么去了,连这都能习惯。 “章兄,王兄。”韩信赶上来,笑道:“听说你们这次反击项羽用的战术很少见,咱们一起去喝酒探讨一下?” 章邯:这野路子的,军营不准饮酒是铁律。 王合笑道:“早就听闻大将军最擅长以少胜多的战役,我二人也敬佩不已,能跟您一起探讨对敌之术,荣幸之至。” 韩信对王合的观感瞬间就上来了,笑得露出来两排大牙:“走走走。” 章邯看了看王合,你变得还真多。然后又看了看韩信,还以为这个傲慢不遵守礼数的小子呢,没想到这么好哄。 三人肩并肩,重新走过刚才那排树,树后面的雍齿探头看了看,怎么还有韩信这个家伙呢? 韩信就看不惯这种躲躲藏藏,走了过去,雍齿又冒头一看,诶,韩信那小子竟然不见了,来不及多想正要出去,肩膀被人拍了拍。 雍齿:狗蛋的。 转身后却是满脸堆笑:“大将军啊,你怎么在这儿?” 韩信双臂环抱,笑看着雍齿,挑挑眉:“看来雍尉不是在等我,等王将军和韩将军呢。” 雍齿:“没有。” 韩信:“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接下来大家又要出门了,你的话现在不说,可能会等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 雍齿烦死韩信了,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年轻人呢? 雍齿走出来跟王合章邯行礼,但想了想韩信说的话的确有理,直接就问了:“王将军,听说你以前是跟着世子的,我想问问世子都喜欢什么。” 韩信:那个小屁孩儿世子?谋士们就挺喜欢他的,现在连将领都偏向他,不会让王上觉得他儿子再跟他抢东西吗? 哦对了,应该不会,二踢脚那样的神物都被汉王用来给他儿子树立名声了。 韩信可不相信二踢脚会是一个小孩子制造出来的。 不过韩信也很好奇那个小屁孩儿世子会喜欢什么东西。 章邯更好奇,毕竟小世子才是真正找到陛下旧剑的那个人,章邯的一些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了。 王合被三双眼睛注视着,努力地回想跟着小公子的时候他都喜欢什么。 “对了,小公子喜欢布娃娃,最好是断腿断胳膊的。” “有次我还听他说,布娃娃现在是够了,应该给布娃娃一人安一个黑陶罐。” 其他三人:--- 这是什么喜好? * 栎阳。 刘盈看着摆在床榻上的一排布娃娃,它们都是被透明弟弟拖着给塞到陶罐里面的,只有一颗脑袋杵在小罐子口,就这么齐齐地蹲在床边。 他半夜起来撒尿能被吓一大跳。 偏偏,小凹这么准备的时候还做一步问他一句:“哥,害怕不?” 最后看着被塞到罐子里面的布娃娃,刘盈能说一句害怕吗? 刘盈笑得很坚强:“一点都不害怕。” 其实就是布娃娃而已,他真的不害怕,但是小凹的喜好会不会太残暴了一点? 这时,小凹突然出现,笑道:“哥,咱们快走吧。” 坐在床上正看着布娃娃苦思冥想让弟弟的爱好正常一点的刘盈赶紧躺下来,给自己盖好小被子。 一眨眼,兄弟两个来到现代。 因为自家哥哥没有体会过现代东西,而且透明状态连一口水都很难喝到,小凹就让他哥在自己身体里。 暖橘色的夕阳光芒给仓青色的柏油马路镀上一层金光,刘盈手里捏着刚才出门时爷爷给的五块钱,沿着路牙子迈着平稳的小步子走到大路对面的一个小卖部。 小凹念叨过几百遍的刘奶奶家的小卖部。 老太太从高高的柜台后看向下面的小家伙,笑道:“小凹,今天想买什么呀?” 刘盈今天就比昨天熟练一些了:“要一个小脆筒,两块泡泡糖。” 小脆筒他和小凹替换着吃,泡泡糖一人一个。 刘老太给小家伙拿了小脆筒泡泡糖,见小家伙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的小电视机上,又笑呵呵的给他拿出来一个小板凳:“你爷爷还没做好晚饭吧,先在刘奶奶这儿看会电视。” 刘奶奶家的电视机播放的是一个老电视剧,一忽儿两人三人就打了起来,小凹还挺喜欢看的,跟哥哥点了点头。 刘盈说道:“刘奶奶,那就打扰您了。” 咬字清晰声音乖巧,听得刘奶奶老稀奇了,把乖乖的小凹夸了又夸,还拿出一颗牛奶糖给他吃。 刘盈这时刚坐到小凳子上,看见刘奶奶给自己东西就又赶紧站起来,伸出小胖手---这么一看,弟弟的小手比他的胖了一圈---去接刘奶奶赠送给他的糖果。 “谢谢刘奶奶。” 给刘老太稀罕得笑不拢嘴:“小凹真是越来越乖了,多可人疼的孩子啊。乖乖,一会儿别走了,跟奶奶家吃晚饭。” 刘盈:奶奶家好富有,奶奶好善良啊。 小凹冒出来:“谢谢奶奶,我们看会儿电视就回去,爷爷给我们做了好吃的。” 刘老太:诶,这声音调调怎么又成了以前那个小凹? 第63章 会多云 不过,哪来的们啊? …… 不过, 哪来的们啊? 但是刘老太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小凹是他们这些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才两三岁就话密得不行, 分不清“你我”, 因为别人说他都说你怎么怎么, 他说他自己也是你怎么怎么。 偏人小小年纪不会说还爱说,没少惹得老街坊们逗他说这个你啊我的。现在分不清我和我们的区别,也很正常。 随后,小凹就被他哥提醒了,虽然他们知道自己是两个人, 但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说我们,很容易吓到人。 小凹点点头, 表示记住了。 电视机里面的热闹场景一变,成了两个人坐在房间里说话,小凹觉得没意思,他哥却看得认真起来。 梳着发髻的古装女子温柔如水的说道:“这些鸡鸭都是我们的家人, 怎么能吃掉他们那么残忍呢?” 对面的男人安抚她,“那就养着它们, 我再到集市上买一些现成的便是。” 温柔女子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不多时,男人提着在集市上买来的一只烧鸡回到家, 这两个人便准备吃饭。 男人给女人一个大鸡腿。 这些画面也只有大鸡腿让小凹有了点兴趣,吸溜一下口水, 他想要吃大鸡腿了。 男人说道:“你身子弱,多吃一点。” 温柔女人笑了笑,夹起一块鸡翅膀放到男人碗里,对男人说:“轩哥, 你也多吃点。” 小凹:“没意思,我要看打架。” 刘盈跟弟弟说:“小凹,静下来心来看,这些其实很有意思的。” 这样不温不火的画面又进行了两分钟,小凹想回家的时候,突然画面一转,男人半夜摸黑出门,小凹觉得他应该是去偷东西的吧,反正回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男人身上背着鼓囊囊的包裹,神情恬淡的走进一个回家必经过的小树林,忽然停住脚步,朝黑暗中问道:“谁?” 一阵极度的安静之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驼背老人。 月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照在两人身上,原来两人相互认识。 他们笑着打了招呼,男人正要走,忽然看见树影后扑起一个人影,这人影朝驼背而去,却被驼背扔出来的一枚银光闪闪的飞镖打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凹看得眼睛转都不转,刘盈却略微移开视线不忍看别人受伤的画面。 直到驼背老人从树影后拖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裹,招招手让男人上前给他帮忙。 刘盈才又认真观看起来。 “这个送给你。”驼背老人掏出来一个银壶递给男人,指了指地上的人影,“我没力气,你得帮忙把这个人处理了。” 刘盈眼睛睁大,只看见男人唯唯诺诺的答应,帮驼背老人处理完那个黑衣服的人之后,才一步一踉跄得抱着银壶离开。 等他走到家门口附近,确定周围无人,才掂了掂银壶的重量,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刘盈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默默地看了弟弟一眼。 “小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刘盈想着,他应该教导一下弟弟。 没想到小凹张口就来:“当然是这个老爷爷做了坏事,担心轩哥会告发他,让轩哥跟他成为一伙的啊。” 刘盈看弟弟的眼神都亮了,“小凹,你知道的真多。” 小凹挥挥小手:“我是跟电视上学到的,哥,你以后看电视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刘盈这下知道弟弟为什么一直跟他们说电视了,原来电视知道的真得很多。十几分钟后,刘盈跟刘奶奶告别。 一步一步认真地走在回家的平整路面上,跟小凹说:“电视真是个好东西,哥哥学会了不少东西。” 小凹点头:“嗯,所以哥哥你以后要经常来看电视。” “好的。” “嘿,小家伙,在这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一辆自行车停在他们前面,单脚踩在地上的大男生笑道,“上车吧,我给你捎到家去。” 小凹:“哥,这是小昀哥。小昀哥和小涵哥是我们村里的大学生,爷爷说让我以后向他们学习,你也要和我一起向他们学习。” 刘盈好奇地看着小昀哥:“他骑的这个车子还要脚蹬。” 没有爷爷的车厉害。 小凹:“这是自行车,自行车不用充电,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 刘昀伸手在小家伙面前挥了挥:“小子,发什么呆呢?想骑我的自行车啊?看看你的小短腿,想骑车得先把小短腿长成大长腿。回家了好好吃饭吧。” 刘盈视线上移,看着他说道:“小昀哥,我真的能坐你的车吗?可是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刘昀调转车头,好笑道:“几天不见怎么成了个客气的乖宝宝?快上来吧,你家就在前面你个小短腿也得走五分钟啊。” 回头看了眼,又笑了:“现在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咋,上不来啊?” 刘盈站在车后座徘徊,而小昀哥好像没有把他抱起来的动作诶。 刘昀正要伸手把小家伙提起来的时候,小凹跟他哥换了换,小脚在车轮子的辐条上一蹬就上去了,得意的眯了眯眼睛。 “哥,你以后要跟我学,先从爬树开始吧。” 透明刘盈一听爬树,赶紧跑了。 小凹:“小昀哥,快走快走。” 心里高喊:“哥,我们比赛。” 但不得不说还是飘的快,小凹这话还没落地,就看着他哥到了自家的修车铺前面。 小凹跟火烧屁股似的抓着车子点了两下子,差点没有掌握好别把的刘昀回头:“臭小子你想让咱俩都摔倒吗?” 小凹弱弱道:“我饿了小昀哥。” 刘昀一只手伸到后面,给小家伙的短毛茬脑袋上扒拉了一下,脚蹬了一下车子就窜了出去,不到一分钟车子停在了刘氏修车铺前头。 刘老头听到说话声走出来,一眼看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是哪个:“小凹,又麻烦你小昀哥了?” 刘昀笑道:“大爷,他这是又去刘奶奶家买小零食了吧,您得好好管管他,经常吃零食坏牙齿。” 刘老头:“管着呢,管着呢,一天只有两块的零花钱。” 从后凳子上爬下来的小凹眼看着小昀哥限制了他,说道:“小昀哥,你在开学之前能经常骑你的车吗?” 刘昀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啊?” 小凹:“等你骑坏了车我让三叔卖给我爷爷。” 刘昀想了下,笑道:“你是想让我爸把我的车卖给你,你好继承我的小破车吗?” 小凹看了看小昀哥这辆漂亮的自行车,摇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伸出小手挥了挥:“小昀哥拜拜。” 小昀哥不拜拜,“小凹,你之前有问我一个问题,现在不想知道答案啦?” 小凹想起来那个已经被他忘到爪哇国去的问题,他问小昀哥汉高祖刘邦怎么能在打仗的时候快速致富。但是他这两天没有看见小昀哥,都往干净了。赶忙抓住车子,说道:“小昀哥,你来我家吃饭吧。” 刘盈飘过来问道:“小凹,你问了什么问题?” 能让你对这个小昀哥哥突然这么热情? 小凹说道:“我问怎么样能让我们爹快速发财。萧伯伯不是说咱们没粮食吃了吗?小昀哥说不定知道谁家有钱和粮食。” 刘盈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昀哥,真的吗?小昀哥真的能知道吗? 因为小凹的过于热情,刘昀被他拉到了家里吃饭。 小凹让哥哥出来哄哄小昀哥,解释一下自己绝对没有盼着他的自行车坏掉被送到爷爷的铺子里。 刘盈:“小昀哥哥,我绝对没有期望你的自行车坏掉。” 刘昀搓着手,正在说道:“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来你爷爷家蹭饭,刘爷爷做的红烧肉是一绝、啊?” 刘昀低头看着突然道歉的小凹:“小凹,你说什么?零帧起手啊你。原来你不仅想继承我的小破车,”一边说一边转身帮刘爷爷端菜,“你这还是想在用念力破坏我的小车车啊。” 刘盈完全愣住了,摆手道:“小昀哥,虽然我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但是我知道错了。” 刘昀哈哈大笑,掏出来手机,坐在凳子上朝小家伙招手:“看来小凹是立志当个乖小孩了,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是吗。过来过来,我仔细地跟你说说,在秦汉之交,到底有哪些地方有粮有钱。” 刘盈走到刘昀身边站住,仰头看着他:“秦汉之交是什么意思?” 刘昀只以为小家伙不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很有耐心地说道:“这秦汉之交说的就是你关心的发生在秦朝末年汉朝初年的这段历史,你知道秦始皇死后天下大乱,诸侯并起纷争不休吧?” 刘盈的脑子转得飞快,历史,就是老师傅给他讲的比如像秦朝、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那样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秦朝末年他知道,那汉朝初年是什么? 刘盈缓缓的点下头,不太确定的语气:“知道。” “这个秦始皇啊,在他当了皇帝之后曾经把各郡那些大富豪迁到蜀中,这些人呢在到了地方之后继续老业,或依靠开采铁矿或继续制盐,依然保持着以往的财富积累速度,从而成为当时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刘老头把饭给大家盛好:“边吃边说。” 两家都是熟悉的人家,刘昀并不假客套,端起碗一边吃一边给小凹说着:“按照你打的那个比方,汉高祖刘邦他如果想致富,蜀中这一波就是可以割的韭菜。” 刘盈抱着脸大的一碗白米饭,本能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割韭菜?” 刘昀露出个你知我知的笑容:“抢啊,战争年代,有兵的人有钱就是这么来的。” 刘盈很惊讶:“可以,抢吗?” “大爷,您现在的红烧肉做得更好吃了。”刘昀扯了句闲篇,才点点头,“打仗的时候哪个军阀不是靠抢发家?” 刘盈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刘老头笑道:“那就多吃点,你现在放假了,可以经常来我家吃,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就多给小凹讲讲这汉朝历史。” 刘昀笑道:“小凹,怎么样啊?以后要不要我当你的历史辅导老师?” 刘盈的小脑瓜有点过载,什么汉朝啊,汉高祖刘邦啊,让他接受起来很困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汉朝历史对他们的意义。 “好,”刘盈坚定地说道,“我要学汉朝历史。” 刘昀好笑,还指定是汉朝历史,看来大爷平时没少跟小凹讲刘邦。 透明状态的小凹着急了:“哥,汉朝历史咱们看电视看手机都能学,不用每天听小昀哥讲的。” 刘盈说道看了眼身边弟弟:“可是他讲的比电视里的人好。” 小凹:“你根本就没有看电视里面讲的汉朝。” “小凹乖乖的,”刘盈安抚弟弟一眼,对刘昀说道:“小昀哥,还有什么吗?” 刘昀说道:“不过在战争年代,最值钱的其实就是粮食,而秦汉时期,也有聪明人注意到这一点。那就是宣曲任氏,《史记》记载这个任氏的祖先曾经是秦朝的督道仓吏,天下大乱之后别人都忙着抢金银珠宝,只有他们家屯粮。囤起来的这个数量,应该是不少的,等到天下缺粮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用粮食换金银珠宝,汉朝建立天下稳定之后,金银珠宝价值上升,任氏由此巨富。” 他边说边吃饭,还吃得很香,接受过“食不言”礼仪教导的刘盈,都不自觉跟着学起来,一边听一边吃。 晶莹剔透的大米真香,红烧肉咸中带点甜,学着小昀哥的样子在米饭里面搅拌搅拌,送入口中更是美味。 刘盈吃得停不下来,因为有外人在而不能凭空吃东西的弟弟馋得咽口水他都没有注意到,等小昀哥说完了,一双大眼睛里面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小昀哥,你说的这个任氏,也可以抢吗?” 刘昀笑道:“当然了,你不是问的如何致富最快?还有什么能比直接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更快吗?” 刘盈想了想,摇头:“没有。可是这样,汉高---” 刘昀:“汉高祖。” 刘盈:“这样,汉高祖带的就不是义军了。” 刘昀惊讶,小家伙这是把这个随意的提问认真的当作经营游戏了? “那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刘邦既得到实惠,又得到名声?” 第64章 神仙界 刘盈乖巧地想了一会儿,觉…… 刘盈乖巧地想了一会儿, 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题,说道:“都抢了别人的东西啦,别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想不到可以保护汉高祖名声的办法。” 刘昀笑道:“你可以再转动一下你的小脑袋。你看啊, 汉高祖是什么人?” 刘盈:“是汉王。” “对啊, 汉王。天下统一之前是汉王,统一之后他就是皇帝,皇帝的东西那可是天下最好的,既然如此,应该也能稍微用来换一点东西。咱们完全可以让刘邦许给任氏一个承诺, 用这个承诺来换军资。” 刘盈说道:“如果他们不同意,就可以让汉军直接去抢了吗?” 刘昀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刘老头也很满意, 小昀和本德家的小涵就是这点上不同,小昀会云,胡云乱云,讲起史书天马行空的, 很容易把盈儿教成一个小流氓。 流氓好,不会被刘邦这个当爹的坑。 晚上, 吕雉等到了一个吃得饱饱的儿子, 这小家伙坐起来揉揉眼睛,看到母亲在身边张口就说:“阿娘, 我知道怎么样才能不使关中黔首忍受饥荒了。咸阳以东的宣曲有个任家,他们藏了很多粮食。我们可以去抢他们的粮食给大家吃。” 吕雉伸手试了试儿子额头的温度, 又看了看小家伙的眼神和表情,“这也不是小凹啊,怎么说出来这么像你爹的话?” 刘盈抓着母亲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波光闪烁:“阿娘, 盈儿也觉得这样对藏粮食的任氏不公平,但是盈儿不想让阿父战败,更不想让关中的人口因为阿父打仗而忍饥挨饿流离失所。” 吕雉心头软软的,抱住儿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盈儿,你的确有仁君风采。” 能有自己生的这两儿一女,刘邦还真应该跪谢苍天。不过刘家的祖宗也还可以,才让盈儿过去了一天他就能说出来这么深沉的话。 刘盈伸出小手,挡在母亲耳朵的两边:“阿娘,盈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吕雉点点头,小家伙放空的气音在耳边热乎乎的响起:“阿父以后会是汉高祖,阿娘是汉高后。” 这是他知道刘邦(自己爹)会成为汉高祖之后,特地跟小昀哥问的他娘是什么称呼。 吕雉心口一阵狂跳,高祖、高后,这是帝王皇后驾崩之后的谥号吧,秦始皇罢臣子议帝王谥号之事,在他们这里又重新恢复了吗? 不不,这不是重点。 她将是皇后,皇帝出现之后的,第一个皇后? 吕雉勾了勾唇角,如果是这样的话,刘邦在她心里的那些缺点,可以考虑抹去一些。 刘盈看到母亲开心,自己也很开心。 吕雉看着自家儿子问道:“那盈儿呢,小凹呢?你姐姐必是长公主了。” 刘盈有些谦虚地笑道:“这些盈儿都没有问,等盈儿明天早晨去吃饭的时候,再问问吧。” “你这孩子,你们太爷爷家里的饭有这么好吃吗?”每次回来都念叨吃的。 “好吃,爷爷把猪肉做得很好吃,还有很多可以用来做菜的鸡翅膀,还有糖,”念着念着,刘盈的眼睛一亮,“还有刘奶奶家的小卖部,阿娘,跟小凹说的一样,小卖部里有很多好吃的,小卖部还有个什么都会出现的电视。” 刘盈跟母亲说他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个不忍心自家的鸡鸭被杀就去吃集市上买来的女人,又说那个做了个坏事为了不让别人说出去就把东西分给别人一份的驼背老人。 吕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盈儿说的这些,怎么都不像是正派人物所为? 这还没完。 接下来又是小昀哥的那段皇帝的信誉可以换钱论。 吕雉看着小脸白嫩模样乖巧的儿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她仔细想想,盈儿以后要继承刘邦的帝位,能这么想的话是没问题的。 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让儿子改正的吕雉,决定就这样算了。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刘盈都准时早晚去现代打卡,回来后给吕雉带回的信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全。 小凹想娘亲姐姐了,也会在晚上哥哥吃完饭跟哥哥回来玩布娃娃。 吕雉通过盈儿和小凹的争相叙述,终于把她和刘邦觉得违和不解的地方给补全了。 那不是什么刘家先祖所在的死后世界,也不是什么神仙世界,而是一个他们依靠自己现有的认知力根本就想象不出来的未来世界。 至于收养小凹的老人也叫刘荣,应该只是一种巧合。 栎阳的早晨雾气浓郁。 吕雉打开门,将昨天盈儿和小凹牵牛似的从现代带来的,据说可以生很多蛋的小鸡仔放到院子里。 现代,两儿子都这么称呼那个未来世界,吕雉也不知琢磨了这两个字多少遍,很不想不明白两个孩子怎么在未来和此时来回的。 不过按照小凹盈儿能把活物从那个现代带到这里来看,她的两个儿子一定是出身非凡,否则不能有此大机遇。 这时,吕太公背着手从月亮门外走进来,看见头上包着布巾未簪一根钗的女儿,皱了皱眉。 现在都是当王后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农妇的打扮? 不过这个女儿素来是姐妹三个中最有主见,且能用大道理把他给说得哑口无言的,吕太公不满意也没有说出来。 “阿父,您用过朝食没有?” 直白点说就是,一大早上过来有什么事。 吕太公问道:“我来看看盈儿,这好几天了,怎么不跟我去读书弈棋了?” 虽然小外孙在下棋的时候那手臭棋让他很头疼,但他还是很想亲自教导小家伙的。 吕雉不知道该不该直说,您另一个外孙小凹不乐意学那个东西,嚷着看见就头疼。还有就是,盈儿现在非常喜欢现代,要不是我管着,连叔孙通讲的那些奥义他都不想听了。 两只芦花鸡幼年态啾啾啾的叫着,在人类的脚边啄来啄去。 吕雉蹲下来把它们拿起来,放到墙边栽种的两排竹子间让它们自己找食儿吃。 “盈儿每天学的东西太多了,女儿让他先不要去您那边的。”吕雉回头找着不用的小碗,盛一碗清水放到竹子里面,“过段时间就让他去,您这两日就好好歇着。” 吕太公看着跟他说话都要忙来忙去的女儿,吹了一下胡子。 他又没受伤,歇什么歇。 这是有了好老师就不要他了。 这个姑娘,当初在家的时候就看不上他这点学识,但当时他是为父者,还能训上两句。 现在么,她是一呼百应的王后,自己就是个什么公,管不动喽管不动喽。 吕太公双手背着,下命令似的说道:“过两日就让盈儿过去,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教给他呢。” 心里嘀咕,虽然孩子是个臭棋篓子,但在黄老之学上很有天赋。 吕雉答应了。 吕太公点点头,准备走了,又转身看向女儿,得,这女儿都一副送客的模样了。 吕太公说道:“你啊,不要只顾着外面的事,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也得看着点。那戚姬没少搞事情,你得管管,否则影响盈儿。” 吕雉笑道:“多谢阿父提醒,女儿关注着呢。” 不过戚姬说她这胎如何如何,她还是决定让刘邦管。 吕雉目前要管的,就是不让这种传言蔓延出去,但是自己儿子的神异之处可以传来一点。 只要想到刘邦看到戚姬给他的信里说什么火神,吕雉就忍不住想笑。 吕太公离开后,叔孙通又来了,叔孙通这个叫醒服务已经持续两天了,前两天还是让他的弟子程里来,发现小世子越去越晚,才开始自己来。 吕雉态度热情地招待了人家,委婉地表示孩子年纪小还是多睡睡好。 叔孙通挺惊讶的,前些日子萧相去征粮遇到麻烦,王后带着一批娘子军亲自去救的人,不像是会心软溺爱孩子的妇人啊。 吕雉担心叔孙通对盈儿的印象下降,想了想,删繁就简,透露出一些盈儿睡着的时候能够去仙界的消息。 未来还是有点不好解释,吕雉便以简单的仙界来代替。 一刻钟之后,叔孙通忽忽悠悠的就出来了,路上遇见萧何,张了张口。 萧何:“先生有话要说?” 叔孙通沉思,王后是信任我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虽然很可能萧相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是不要跟他说的好。 那样会显得他多不可靠一样。 萧何就见刚才还欲言又止的叔孙通坚定地摇摇头:“没什么事萧相,听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老朽倒还知道几个颇有蛮力的武将,想找个机会举荐给您。” 萧何知道叔孙通这样的人认识的奇人异事必然不少,听说如今在前线就有很多武夫都是叔孙通推荐给汉王的,为此这老先生的很多弟子都不太满意,埋怨老师不管他们的前程。 萧何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家伙的心思,这是自秦灭亡后东奔西走的跟着项梁项羽叔侄过怕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想让他的那些弟子去经历前线的刀光剑影了。 不过武将嘛,现在是最缺的。 萧何还真想跟叔孙通好好聊聊,笑道:“如此好极,汉王昨日还在信中催着要人呢,先生这边请,咱们现在就去书房细谈。” 交谈中的两人并不知道,一个高大的透明人影此刻正飘在上空。 嬴政最近连续两次过来,盈儿都在睡觉,小凹也不见人影,上次他飘到了荥阳战场去看了看,这一次就感觉有些无聊了。 刚才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因为无聊正尝试叫醒小盈儿的嬴政便飘了出来,直到跟着萧何与这老叟到书房听他们一阵细谈,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老家伙有点熟悉。 原来是他当初从齐鲁征召的儒学博士之一啊。 嬴政心里不太好受,到此时才发现自己虽然统一了六国做成皇帝,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在这里旁听了一会儿,嬴政差点跟那小凹似的气得飘起来。 叔孙通说来说去,说到了他们应该从亡秦吸取的教训,就有一段是说秦始皇太过傲慢自大不听人言。 “当初我就知道大秦不会长久,秦始皇要在泰山进行封禅,在很多地方都不按照古礼来,不想惹得苍天发怒,以至于封禅当日暴雨不止。现在事实证明苍天是不认可秦的,秦始皇进行封禅之后不过短短十四年时间,这天下就又被他大秦丢了。” 叔孙通说着说着,感觉周身很冷,奇怪地看了看周围。 萧何笑道:“先生这是不认可大秦的郡县制?” 叔孙通:“若是当初秦始皇分封诸子,令诸子镇守边疆,又何至于群雄蜂起而无赢氏之人来救啊。嬴政这个人,太贪权了。” 嬴政气出了三米高。 正在这时,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先生,我来找您上课了。”刘盈走进来,看见正在无力挥拳的政大爷,惊讶了一下。 嬴政:--- “臭小子,终于睡醒了?” 刘盈发现自己没有用灵的状态出来竟然也能听见政大爷的话了,又惊讶一下。 小表情丰富到叔孙通都有些害怕了,看了看自己周围,难道他身边真的有东西? “嗯嗯,政大爷,我娘叫我起来读书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嬴政看了眼这个刚才还在诋毁他的老头子,伸出大手摆了摆,表示坚决不去,问道:“小凹呢?” 刘盈:“小凹也在上课呢。” 萧何起身,看了看刘盈,确定他面色红润很健康,便让他去跟叔孙通去读书。 刘盈走之前还问呢:“萧伯伯,咱们的粮食现在够用了吗?” 萧何想到遇他们借粮伊始武立抵抗,见打不过才哭哭啼啼求饶的任氏,笑得特别慈祥:“够用了,咱们有粮可借,还要多亏了盈儿。” 刘盈谦虚地摆摆小手:“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听到有人说哪里有粮食而已。” 叔孙通看了眼没有任何异样的萧何,看来他根本不知道盈儿能在睡梦中去仙界,更想不到盈儿知道任氏有粮食是在仙界得知的吧。 第65章 没吃饱 叔孙通觉得自己挺受王后和…… 叔孙通觉得自己挺受王后和小世子看重的, 竟然都知道萧何这个老人也不知道的事。 因而对王后母子的印象也提升了不少。 “好了,盈儿,咱们去上课。”叔孙通带着刘盈走了出去。 萧何看着他们的背影, 微微一笑。 在秦朝宫廷待过的人, 想的就是多。 嬴政看了萧何一眼, 呵呵,明天你就要为朕的大秦呕心沥血了,随后轻飘飘地跟上盈儿离开。 刘盈一边走一边关注着政大爷,在内心跟他交流着。 “我们这些天都在爷爷家里玩,不是故意忘记政大爷的。” 嬴政这两次过来秦末这边, 一个人很无聊地在咸阳、栎阳、芷阳的每一户人家都游历了过去,才发现那宣曲的任氏家中藏有巨粮。 关中诸多城池因为征粮都没有吃的了, 在任氏的粮仓中却还养着好几窝肥硕的大老鼠,他总觉得这任氏熟悉,回到那边命御史追查才知秦末的这个任家当家人任了,就是当时的督道仓吏。 如果不出预料, 任家这好几大粮仓的粮食,都是他们从咸阳附近的粮仓中运走的。 很少生气的嬴政又气了一次, 差一点将这任家处死以绝后患。但气头过去后想起小凹那个五六岁就能侃侃而谈说“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位置的资源”的模样, 决定绕任了一死,只是马上让他去督管南方的粮仓。 至于秦末这边的任氏粮仓, 陛下打算的是带盈儿小凹兄弟俩去把他们的粮食全都运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这两次来都没找见人,现在见了人, 这两个小家伙也已经找到了任家的粮仓。 嬴政感觉很奇怪:“在你爷爷家玩,怎么知道宣曲任氏有粮?” 刘盈踏踏的走着,就抬头看一眼:“爷爷家在现代,有政大爷的秦朝历史, 还有我们的汉朝历史。” 叔孙通回头,小世子就对他笑笑。于是越发觉得小世子这模样可爱,比他家里的孙子可爱得多了,停下来伸出手牵住小家伙。 刘盈愣了下,笑眯眯道:“谢谢老师。” 叔孙通:今天再给汉王写封信,汉国建制大部分都在逐渐完成,但是就差一个世子太傅了。 刘盈被今天特别和蔼可亲的老师牵着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了眼飘在他前上方的政大爷:“大爷你如果想去我们爷爷家,应该需要人带路吧。我和小凹是有感应的双胞胎,我第一次去没有用他带着,但政大爷你和我们没有关系,不一样的。” 嬴政抬手揉揉眉心,好好好,几天没看见这俩小崽子,乖巧的崽子都变得这么能说了。 你大爷被你安慰到了。 正觉得这小家伙是在炫耀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更亲近,小家伙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不过大爷你别担心啊,等我中午睡觉的时候,就带你去找小凹。” 嬴政抽了抽嘴角,再没有见过这么体贴的小孩儿了。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授课时间,嬴政却更加肯定这个绵软的小家伙长心眼了,还都是黑黢黢的小心眼。 只见书房内,十几个平均比小家伙高一个脑袋家伙,全都被盈儿个小不点哄得服服帖帖欢欢喜喜。 有人说刘肥如何如何,盈儿看似宽容大度的听着,很快就会用两句漫不经心的话把人说得一脸憋屈。 嬴政明显看得出来,被说的这个人想反驳时还皱着眉头,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的模样。 这小家伙,现在是变成跟小凹一样的臭小子了。 透明的高大人影坐在角落的空位上,看着授业结束后被一群半大孩子围在中间的盈儿,很难不对刘邦羡慕嫉妒恨。 嬴政眼神放空,透过盈儿好似能看见自己膝下那些儿子的样子,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想把这俩小的带过去当成自己的。 “大爷。” 一声充满欢乐的呼唤把嬴政唤回神,看到了站在门口招呼自己的小家伙。 刘盈垂在身边的小手动了动:“我要去爷爷家吃完饭了,你跟我一起吧。” 然后转身小短腿车轮一样地捣腾着,后面给他提书简袋子的刘肥都跟不上。 刘肥满心不情愿,他很想去荥阳跟爹一起打仗,不知道娘把拘在家里还让他给盈儿当小跟班是为什么。 盈儿跑这么快,都忘了自己了吧。 终于走到自家居住的院门口,刘盈转身从刘肥手里拿过自己的书简布袋子,欢快地跑进家。 刘盈:忘倒是没忘,可是这小子是不是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 刘肥正准备回去,这小子又从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哥,来我家吃饭。” 刘肥心里舒服了一点,虽然这家伙大多数不招人喜欢,但偶尔也不算讨厌。 刘嘉此时在家,正看着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在转动一个石头圆盘。 嬴政飘进来就好奇地站在一遍观看,刘肥一进来也被这个奇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走过来跟刘嘉说话:“好久不见小妹了,原来你是在家里忙。” 刘嘉笑道:“大哥,也好久不见你了。我就是在瞎忙,明天大哥让曹姨过来一趟,我做的这个东西应该就能吃了。” 嬴政响在虚空的声音和刘肥的合在一处:“这是什么?” 刘盈解释:“这是豆腐,”看了看身边的大哥,简单说道:“用菽做的好吃的。” 昨天早晨,他们听到“老豆腐”的声音,爷爷说好久没吃豆腐了走出门给他们买了一块,然后做了两道菜,一个是鸡子煎豆腐,一个就是小葱拌豆腐。 刘盈第一次吃豆腐,直接把小凹吃成了一个豆腐脑袋。 爷爷看他喜欢,直拍着脑袋说他老糊涂了,说豆腐可是他们传世的国宝。然后爷爷就给他们找出来一个做豆腐的视频看,随后又在院子东北角的一个小房间找到一堆东西,洗洗刷刷之后给他们演示怎么做豆腐。 于是昨天,小凹上午的课都没上。 刘盈和弟弟一起,努力学会了做豆腐。 豆子磨好,过滤,倒入大陶釜内添柴煮豆浆。 刘嘉开始制作卤水,刘盈沉沉稳稳的跟着姐姐指点,看着称指点着重量的增减,半个时辰后,更想去两个小家伙那个神奇爷爷家的透明嬴政说不出话来。 刘肥惊讶的喊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变成羊脂白玉了?” 刘盈说道:“豆腐啊,好吃着呢。” 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饴糖,给放到姐姐盛出来让刘肥这个蠢蠢的大哥来吃豆花。 刘肥吹着喝了一口,眼睛放光:“好吃,太好吃了。” 捧着又喝两口:“好吃,这个味道怪怪的,也好吃。” 众人都吃上豆花的时候,吕雉才同着几位侯夫人回来,闻到院子里弥漫着食物的味道,诸侯夫人都赞不绝口地称赞刘嘉。 刘嘉大大方方地请诸位夫人去室内坐下,然后带着那名健壮妇人盛出几碗豆花端上来。 甜的是稍微加入一点饴糖,咸的也只是用油脂和酱烹出的汤汁点缀。 即使只用这么简单的调味,大家也都吃得惊叹连连。 吕雉跪坐在主位上,矜持地笑纳大家对女儿的称赞。真心夸赞和假意奉迎她还是听出来的,因而更加满意。 刘嘉脸上带着谦虚羞涩的笑容,把抱着碗吃甜豆花的弟弟拉到身边:“多亏了盈儿指点,要不然我也做不出来这样好吃的食物。” 刘盈:“姐,本来就是你很厉害。” 爷爷说他以前做过豆腐,昨天给他们做的第一锅都煮过了,加卤水的时间也晚了,最后的豆花稀稀拉拉不成型。 爷爷重做一遍才做的跟姐姐做的一样好看。 刘嘉拍了拍弟弟,笑得更加谦虚。 诸夫人:王后好福气,有这么好的一儿一女。 吕雉摆手让他们姐弟俩出去,这才说起今天请大家过来的目的。 “前线吃紧后方粮草不足,幸而萧相有成算,从各处征调来十几万石的保底粮,但正如各位所见,这些保底粮中有一多半都是菽,食菽胀气,连牛马都不能适应长期食菽,更何况是人。” 吕雉看着跪坐在两边的众人,搅了搅碗中的豆花,说道:“幸而上天庇佑,让我们有了对菽更好的处理办法,你们现在看到的豆花还不是最终的形态,将豆花放置在筐里用石头进行重压便会更加紧实,成为豆腐。豆腐可以生食,还可以加水野菜做成豆腐粥,吃多了不仅不会胀气,反而有益身体。” 这留在关中的诸侯夫人,谁不是从厮杀的战场上一路跟着自家男人从东边过来的,王后这话不用说太多大家就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萧何妻子同刚一开口:“王后,您说要怎么做吧,我们反正也是无事,都跟着你一起干。”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 吕雉笑道:“我想的是咱们修建几个磨坊,从留下来的老弱妇孺中选择人手,趁着夏收之前这一段时间集中供应没有饮食的人们食用,豆腐做好之后令关中人口每日可以来领一碗。只不过想要吃到这一份口粮,却需要夏天耕作来换。” 而做豆腐剩下来的豆粕,还可以拿来喂牛喂羊喂鸡,或是撒入水中喂鱼,如此坚持三个月,到了秋天便能有续岔的粮食。 至于在前方的荥阳,也能按照此法行事。虽然战士们要上战场不能一天三顿的吃豆腐,但总比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吃一肚子菽饭胀气影响作战好。 同回去将王后今天的各种布置安排一说,萧何就震惊了,起身道:“豆腐呢,你有没有带来些,让我看看。” 能够把菽做成更易饮用的食物,那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同笑道:“豆腐还要压制三四个时辰才能成型,我只给你带回来一碗豆花。想着你应该喜欢吃甜的,便让嘉儿给我盛了一碗加饴糖的。” 侧身将放在身边的食盒打开,给萧何端出来一个黑陶小碗。 萧何都顾不上用勺子,端着碗就着碗沿将尚且温热的豆花喝了大半碗,甜味很淡,却让吃到这一口温热汤水的人心情愉快。 再三向媳妇确定这是菽做的,萧何叹道:“后方有王后在,我都无用武之地了。” 同看着他发笑:“你可以督促田耕去,总不能让你去前线拖后腿。” 萧何哈哈大笑,关中虽然只剩下一些没什么劳动力的老弱妇孺,但现在好像也是充满了温暖的光和热的一个地方。 不过王后的这个安排还有不周全之处,萧何想到这点就马上起身,坐到书案后奋笔疾书。 同洗了洗碗,回到房间看人家萧相更全面的布置。 现代。 面积不大的小屋子里,刘老头一脸抽搐的看着那两个正在饭桌上方凭空消失着面包片,不知道自家祖坟上是冒了哪个方向的青烟。 捡到一个小凹还不算,现在连秦始皇都捡了。 小凹吃完今天的晚餐抹抹嘴,跟爷爷说:“爷,大爷还没吃饱,咱们家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太习惯地坐在奇怪凳子上的透明嬴政看向小凹:朕没说吃不包。 小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问旁边的透明哥哥:“哥,你吃饱没?” 刘盈很给弟弟面子:“没吃饱。” 小凹看着政大爷:“我哥都没有吃饱。” 小眼神表示:你能吃饱了? 嬴政:跟小孩子说不清楚。 “行,朕没吃饱。” 小凹点点头,跟爷爷转述:“爷,政大爷说他快要饿死了,我去帮你给他做饭。” 嬴政:——— 小家伙说完,那小短腿儿就踩到地上,一挺小身子从高凳上落下来站好跃跃欲试的要去跟他爷爷一起做饭。 刘老头说道:“好好,你问问秦始皇他老人家想吃点什么?” 嬴政看着这祖孙俩,尤其是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神情认真的小凹,对他说道:“随便做点什么就可以了。” 小凹扭头看着自家爷爷:“政大爷说随便。” 嬴政欲言又止,小家伙转述出去的话都这么气人和言简意赅吗? 刘老头一愣:“哦。” 转身就跟自家小孙子说道:“秦始皇还怪好伺候嘞。” 小凹点着小脑袋:“就是这样滴,政大爷脾气可好了,我要他的信物,他就给了我一个他自己生前用的双剑。” 刘老头抖了下,生前啊,现在这个秦始皇是真的只剩下灵魂的人,可不跟自家小凹似的能够用灵台来回穿梭时空(这是刘老头补了两篇修仙小说之后对小孙子这种能力的解释)。 刘老头慎重的叮嘱小凹:“那你可不能刺激秦始皇,别让他知道太多的后事黑化啊。” 小凹抬起一根小手指挠挠额头,“爷爷,跟他说赵高把他跟臭鱼放在一起,胡亥登基后杀兄弟姐妹,算不算刺激啊?” 刘老头眼前一黑,这两件事的确是大刺激,看着小家伙问道:“你都说了?” 小凹:“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聊天儿了很长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他跟自家哥哥在现代玩的太嗨,根本就把政大爷忘到脑后去了,所以更多的东西就没说。 刘老头:能让后世人都为秦始皇遗憾的两件事你都告诉他了,还有什么是需要告诉他的? 然后这样的都没让秦始皇黑化,不愧是当皇帝的人。 刘老头想了下,低头跟自家孙子说:“那你再去跟盈儿说一声,让他陪着秦始皇看电视的时候,别看历史解说。” 小凹转身往屋子里面跑:“知道了。” 能听到这爷孙俩嘀嘀咕咕的嬴政:--- 刘盈也听到了一两句,觉得还是不要听太多的好,于是赶紧请政大爷看电视。 他现在已经锻炼出来移动物体的能力,又跟弟弟学过调电视台,于是就从当下这个不太有趣的现代聊天节目调了一下。 小凹及时跑回来,看了政大爷一眼,走到哥哥跟前跟他嘀嘀咕咕咬耳朵,被防着听到他们悄悄话的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会出现各种画面的电视。 小凹他爷爷家,超出了自己此前做出的各种想象。 小凹叮嘱哥哥老半天,走的时候还不放心,跟他哥小声说:“哥,记住啦,不能让---嗯嗯。” 嬴政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刘盈点点头,摆摆手:“记住了。”小凹离开后,他扭头说道:“大爷,小凹说饭一会儿就好,让我们先看电视,你想看什么?诶,我们看着个动画片吧。” 那个显示着几个人正在追赶一个球的画面的电视一闪,出现了一个黄色方块和一个红色尖头物体。 两个小东西的眼睛都长得奇奇怪怪,不过这个黄色方块大眼睛转一下,很有点小凹的模样。 嬴政笑了下,神态间放松很多。 刘盈放心地在政大爷旁边坐下,听着里面叽叽呱呱的声音,笑道:“政大爷,是不是很好玩。” 嬴政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刘盈:--- 不太知道诶,弟弟喜欢看的这些东西他到现在都感觉不出来哪里好看。 小凹跑回厨房,他爷爷已经打开了油烟机,但是却拿着手机站在那儿看,小凹扭身搬来一个凳子,踩着上去跟爷爷一起看手机。 “爷爷,你怎么在看手机。” 刘老头:“爷爷得搜一搜,秦始皇爱吃什么啊。” 小凹感觉好奇怪啊,“爷爷,这个能搜出来吗?” 刘老头说道:“试试吧,说不定有人研究过。你看,这个题目是不是说的挺好的,今天就带你揭秘一下,千古一帝秦始皇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第66章 红温啦 小凹可震惊了,把小脑袋凑…… 小凹可震惊了, 把小脑袋凑到爷爷的手机上:“爷爷,他怎么知道政大爷喜欢吃什么?” 爷爷抽了抽嘴角,带过小孩才知道, 他们是根本听不懂一些夸张的过度的修辞, 于是便耐心的跟小家伙解释:“这不是说他知道, 应该是他根据前人留下来的东西推测出来的。” 小凹:“可是爷爷你忘了,电视里说政大爷的儿子女儿都死光了,没人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啊。” “爷爷说,爷爷不想当你的爷爷了,”刘老头看了看小孙子, 又好笑又好气。 小凹一点都不带怕的,说道:“你不当我爷爷就没有孙子了。” 刘老头:“那我给葫芦娃当爷爷去。” 小凹赶紧抓住爷爷的胳膊不让爷爷走, 可怜巴巴道:“爷爷,你就是我爷爷。” 刘老头呵呵笑,不逗小家伙了,跟他说道:“秦始皇是皇帝, 就算他没有儿子女儿了,对他感兴趣的人也多着呢。接下来不许说话了, 跟爷爷一起看视频。” 小凹快速地点点头:“嗯嗯, ”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小凹不说话了。” 刘老头点击视频进入, 穿着白T的主播笑眯眯地向镜头挥挥手说道:“哈喽大家好,我是主播羊羊, 今天咱们就用十分钟的时间来解析一下秦始皇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刘老头一听这开头,有门儿,很有信心地对小凹说道:“凹啊,爷爷今天一定把秦始皇招待得欢欢喜喜的来了这次还想再来一次的。争取啊, 让他觉得还是现代好,别留在汉朝扎心。” 如果让秦始皇的灵魂一直留在秦汉,看着刘邦推翻大秦建立一个新王朝,秦始皇一定不会太好过,这要是再来个夺舍什么的,孙儿一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小凹不知道爷爷这另一层的考虑,听说要用美食把政大爷留下来很开心,趴在厨房的台面上可有耐心地看政大爷的喜好。 然后,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了,这个羊羊主播还在说秦始皇的功过,什么过度征发百姓好像周扒皮前老板啊,什么将中华大一统令世界瞩目啊,这些小凹听了好多遍了,电视里手机里很多人都会说的。 小凹觉得自己的耳朵在一瞬间起了茧子,仰头问道:“爷爷,他怎么还不说秦始皇喜欢吃什么?” 刘老头为难:“可能,是他还没有讲到。” 小凹:--- “我不听碎嘴子说话,再换一个。”胖乎乎的小手指头刚放到手机上,里面的羊羊主播好像能感应到似的,笑道:“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我们今天主要的话题是秦始皇喜欢的食物。” 小凹的手指头收回去,好了,言归正传了。” “众所周知,秦始皇死后被赵高李斯联合篡位秘不发丧,也算是开启了我国皇帝死后弥补发丧要等到皇帝属意的继承人到来才公布的传统。” 小凹的小眉头皱得好像是两条毛毛虫,看向爷爷,刘老头:“咱们还是换一个。” 自言自语道:“我们小凹说得对,这小子真是个碎嘴子,怪不得只有这几个点赞。” 手机里,羊羊主播的声音继续着:“哈哈哈,接下来才是正传,赵高李斯为了隐瞒秦始皇驾崩的事实,再加上天热,尸体会很快发愁,这俩卧龙凤雏就像出来一个什么主意呢,在后面弄一个鲍鱼车。但是据我推测,他们为了不让皇帝车架周围的人察觉到,在秦始皇的车里应该放了不少鲍鱼。说到鲍鱼,大家就要问了,我们平常吃的鲍鱼也不臭啊。” 说着做出一个搞怪的姿势,“其实秦朝的鲍鱼跟我们今天以为的鲍鱼并不一样,那时候的鲍鱼也就是相当于今天的咸鱼。所以千古一帝不仅死后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礼仪,还跟一车臭鱼同乘了好几千里地。不得不说,这很让我们这些后人唏嘘。” 小凹着急的呀,什么唏嘘不唏嘘的他不知道,他就想知道秦始皇他政大爷喜欢吃什么。 “爷爷,换。” 刘老头:总感觉他下一句就是重点啊。 视频里的主播还是笑意盎然,绕了个花手:“所以我推测,秦始皇如果有灵魂的话,可能会喜欢吃鲍鱼,毕竟是他最爱的小儿子给敬上的。” 刘老头:这家伙不喜欢秦始皇吧,用现在的孩儿们流行的话说,他是不是秦始皇的黑子! “诶呦。”刘老头这时出于本能的一扭头,立即冒出一身白毛汗,他竟然看见一个透明的高大人影站在自己和小凹后面。 差点给老头子吓出心脏病,不过仔细一看,这透明并不是无色的透明,而是晕染着一圈淡淡的粉。 而且这个穿着这个威严的模样,这是,秦始皇。 刘老头揉了揉眼睛,有点激动,他这辈子竟然也能看见秦始皇的正脸,这模样比在电视上看到的什么考古学家的复原图好看多了。 眉毛深嘴唇薄鼻子挺,看身高应该是一伸手就能够着他家厨房的屋顶,难怪这两天手机里推送的视频里面都有人说秦始皇应该是古代最迷人的一个老祖宗。 诶可惜,怎么不给这么吓人的老祖宗看见一个夸他的视频呢,正好叫他看见这个调侃的。 刘老头的念头一个又一个,忽然耳边响起小凹欢快的声音:“大爷,你红温啦。” 刘老头就看见刚还有点生气的秦始皇一瞬间充满了疑惑,他都能从这位的头顶上看到一个透明的大问号出来。 【这死孩子,能气死个人。】 刘老头想起了前面那家小媳妇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将臭小子拉到后面,对透明的高大秦始皇笑道:“小老儿,拜见始皇帝陛下。” 嬴政:--- 小凹:!!! “爷爷,你好像电视里拦住当官的轿子让大人申冤的炮灰。不对,爷爷,你能看见政大爷啦?难道是因为政大爷红温啦才能看见的。” 刘老头伸手就把孩子往后扒拉,红温什么红温,这孩子真不能要了,咱能让秦始皇在这里升起暴走吗? 抬头笑着对透明老祖宗说道:“小老儿不会教导孩子,您见笑了。” 嬴政半天说出来两个字:“无妨。” 想问问红温什么意思,但这个老叟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就是这个,他还是不要讨人厌了。 嬴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回身说道:“朕随便吃一点你们这里的家常食物便可,不用太麻烦。” 刘老头点头哈腰的:“您老放心,随便做的,不费事。” 费时间费精力的我也做不出来啊。 嬴政看着这祖孙俩,心累得一抽一抽的,转身回了那间虽然不大但很明亮的正房。 刚还说自己对动画片提不起兴趣的刘盈,这时正坐在小凳子后背挺得直溜溜地盯着电视机。 嬴政带着满腹心事走回来,看来那天小凹跟他说的那些秦朝历史,还是不详细啊,“盈儿,给朕找个讲秦始皇的。” 刘盈从动画片里面回神,想了一下政大爷的话,弹跳起来,飘到嬴政面前露出最甜的笑容:“大爷,你自己就是秦始皇,你想想你还需要看现在的人讲秦始皇吗?他们说的都没有你自己知道的多知道的对啊,咱么还是看动画片吧,您看看就知道了,好玩着呢。” 这一副小大人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嬴政感觉自己都差点被这小子给忽悠住,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地方有讲秦始皇的人?” 刘盈看着嬴政的小脸充满了无奈,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大爷,您这是在用激将法,我知道。” 嬴政的怒气都被这一下子给说没了,还激将法,你小子的鬼精灵竟然有这么多,难道都是看电视学的? 刘盈把政大爷拉到座椅上:“这个椅子有软垫,平日都是爷爷坐的,今天给您做,我陪您一起看动画片哈。还有这个电视里面什么都有,我们想看哪个调台就行了,但是不是说你想看什么就有什么,而是他们演什么我们看什么---” 听着哥哥温和耐心的声音,小凹的脑袋退回到门外,跟站在他身后的爷爷说:“好了爷爷,大爷没生气,我哥把他哄住了。” 刘老头揉了揉眼睛,是的,爷爷都看见了,那个透明的小家伙,不就是小凹乖巧版吗? 这就是说他以能一下子看见两个孙子了,心儿那个飘啊,止不住的雀跃,牵起小凹:“回厨房去,爷爷一定要给秦始皇做一道他喜欢吃的菜。” 小凹想起那个羊羊主播,很不看好爷爷的方法:“爷爷,咱家有方便面,你给政大爷和我哥还有我做一碗面条吧,我再要一个荷包蛋。” 刘老头打开刚才看见老祖宗时手抖点了一下正好暂停的的屏幕,羊羊主播又开始叨叨了:“哈哈哈,主播忍不住要皮一下,秦始皇如果有灵魂,咸鱼应该是他最不喜欢吃的食物。咱们从秦始皇的祖籍分析,他最喜欢的食物应该是---油泼面。” 刘老头看了看小孙子,“想吃面条?” 小凹这边还没有点下头去,羊羊主播嘴巴一张一合,又是一阵大笑,“其实主播非常喜欢油泼面,油泼面又是我们陕省的特色,主播猜测秦始皇应该会喜欢这到地方美食。可惜斯人已逝,老祖宗已经作古千年,他最喜欢吃什么,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终极谜题了。当然如果有一天能够开启秦始皇陵,说不定能够将这个谜题解开。” 小凹扒着爷爷的手臂,上面的画面又跳到一开始羊羊主播面对镜头打招呼的时候。 小凹:“爷爷,他是不是最后什么都没说?” 刘老头沉默。 虽然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能说人家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老糊涂了,竟然真的相信有人会研究秦始皇喜欢吃什么这种东西。 身边,小孙子还在指指点点地给他验证:“爷爷,这就是标题党,我们遇到标题党了。” 刘老头头疼地龇了龇牙,说道:“就这样吧,咱们去下方便面,给秦始皇做一顿油泼方便面。” 小凹属于特别好哄那一挂孩子,听到爷爷的安排立即开心得不得了,“我也要吃油泼方便面。” 刘老头伸手捂住小家伙的嘴巴,看了看堂屋,压低声音:“小点声,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小凹压着声音:“嗯嗯,爷爷,我觉得政大爷肯定没有吃过油泼面,他肯定会很惊喜。” 十几分钟后,嬴政看着面前的盛着一碗挂着琥珀色条状的食物,跟左一句右一句追问他是不是喜欢他爷爷做的这个油泼面的小家伙表示:“没见过,很喜欢。” 小凹马上给递筷子:“你吃过就知道我爷爷做的油泼面最好吃了。” 看小家伙油乎乎的嘴角就知道,他已经在厨房吃过了,嬴政拿起小家伙手里的筷子:“可以,朕尝尝。” 小凹坐在凳子上看完政大爷吃一口油泼面之后的表情,才转身去照顾他哥。 刘老头能看见透明状态的小盈儿了,正看着他吃饭呢。 小凹问道:“哥,你累不累?” 他知道透明状态下拿一件小小的东西都跟山一样,想和他哥互换回来。 刘盈坚持不,他也要锻炼力气。他觉得小凹的力气越来越大,就跟经常在透明的时候拖东西有关。 叽里呱啦的动画片不知何时播放完了,换成了一个电视,刘老头注意到时已经演了一会儿,因为是个扶贫电视,不会有对秦始皇来说很敏感的历史话题,他也就没管。 没想到,秦始皇看这个却是看进去了。 几个中央下到地方的干部看着吃一口杂粮馒头却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的山村儿童,眼里的心疼都要化为实质。 一到远离孩子们的地方,基层干部就受到了严厉的诘问。 嬴政盯着电视看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吃碗里的面,此时面已经坨了,盈儿吃完了他的小半碗油泼面被小凹带着去玩他的各种拼接玩具。 两个小孩子无忧无虑,根本看不到两千年之间的各种差距。 嬴政内心,却被震惊和复杂搅拌得很不是滋味。 刘老头看了看电视机,从兜里摸出来一根香烟,递到秦始皇面前,嬴政疑惑。 刘老头又递了递:“香烟。前天看手机,有专家说烟这玩意两千年前就有。” 嬴政没接,不过还是跟这位现代的老叟说道:“两千年前在朕的身边,没人吸烟。” 刘老头点燃香烟抽了一口的动作顿住,诶呦这老祖宗,看会儿电视机没少学东西啊,其实养孩子之后他也不经常抽烟了,今天纯粹是面对秦始皇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刘老头笑着掐了烟,说道:“小老儿还以为您听不懂现代的语言呢。” 经过刘老头这个小老儿的一番解释,嬴政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古今语言不通的问题,他从第一眼看见小凹那孩子就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跟刘老头的交流也无障碍,还以为从秦朝开始的语言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刘老头也不懂这些专业的,糊里糊涂地说了一些。 但是一通交流后,两人特别愉快,刘老头知道了很多历史上已经查不到的礼仪风俗,秦始皇知道了刚才电视里面的杂粮馒头是什么。 同时还知道,在现代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鸡鸭鱼肉,吃不饱甚至吃不好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因此电视里面那些官员在看到如今还有孩子吃不到馒头的时候会那般痛心。 刘盈和嬴政离开的时候,刘老头还邀请秦始皇明天过来他家吃中饭。 嬴政表示他一定会来,可是第二天中午人并没有来,刘老头看着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和那瓶珍藏了三年的五粮液,问桌子上埋头吃得嘴巴上粘着饭粒的盈儿和透明小凹:“你们政大爷怎么还没过来?” 俩小孩抬头,异口同声:“政大爷三天出现一次。” 小凹还进行补充:“可能政大爷要一个人打扫他的皇陵吧。” 刘老头觉得荒谬,但是仔细想想他家小凹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灵的,秦始皇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地宫不打扫可还能住人? 兵马俑又不是机器人,做不了家务啊。 难道自己明天去纸扎店给秦始皇买两个家务机器人去。 正在刘老头琢磨给秦始皇这个的时候,身在大秦时空的嬴政打了个喷嚏。 大汉时空下,秋阳似火,刘邦终于一路快马加鞭的从荥阳赶回栎阳,热得后背湿了半截。 被吕雉迎着进到屋里换下干爽的衣物,萧何等留守关中的人员都在外面等候着了。 第67章 一家亲 “诶,今年这个天是不是特…… “诶, 今年这个天是不是特别热,入关这一路上看见许多荒田无人耕种,即使有种上几根黍稷的也都旱死了。”浓浓的杨树荫下, 刘邦大咧咧地坐在席子上, 手中摇着大蒲扇, 视线从天边收回落在萧何身上,“征粮食也就等于抢这些底下黔首的活路,不能再征了。但几万大军一天的吃用不是小数啊。” 声音顿了顿:“老萧,你觉得关中像任家这么聪明知道藏粮食的人家还有多少?” 萧何给递了一个红彤彤的李子给刘邦,让他堵住嘴, 今天在座的有好几个都是曾经咸阳栎阳的豪富之家,他们出蜀之后这些人也没少给予支持。 这么说让人多害怕。 刘邦这才想起他们似的笑道:“嗨, 我也是没有粮食太着急了,众位别介意。” 几位关中豪富动作出奇的一致,摆手摇头哈哈笑:“不介意不介意,我等正想着给咱们汉军捐献一些粮食呢。” 刘邦不好意思地说道:“诶, 这多尴尬,搞的好像我跟你们要一样。” 关中豪富又一次动作一致地摇头, 尴尬不尴尬的我们不知道, 但听你这个说话的语气就跟吓人。 有人说:“王上此言差矣,我们是心甘情愿为汉军捐钱纳粮的。那项羽入关, 烧毁我等家园,坑杀我关中几十万好儿郎, 这都是血海深仇啊。” 又有人说:“如今汉军为我等报仇,我等岂能连点粮食都不出。” 刘邦同仇敌忾地表示:“这辈子不杀了项羽那鳖崽子给关中儿郎报仇,我就不姓刘。” 似乎想到被坑杀的那些好儿郎,眼眶子都红了。 其实刘邦也不全然是装的, 他现在看到了章邯王合指挥战斗的勇猛,非常后悔当初自己无能,没有在章邯有二十万军队的时候招降了他。 若有这二十万秦军,自己现在还怕项羽个毛。 或许上次在彭城,自己也不会损失那十几万士兵了。 而萧何听到刘邦这久违的沛县乡音,撇开眼神看向旁边,免得自己在不合适的场合笑出来,出来这里面刘季越来越会演戏了。 几位关中豪富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位真能对他们真情流露,一时都被刘邦的真诚所打动。而且这位当初一入关便很尊敬他们,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这么好的人被项羽压制着还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刘邦用自己的真诚,为汉军换来了三万石粮食,当然还有豪富们心甘情愿孝敬给他的金银无数。 刘邦很大度地给这些人开空头支票,表示等汉军建立王朝以后,一定给他们最多的致富便利。 不多时,一位侍奉老媪带着几个人奉上来一碗碗豆腐菜,几位关中豪富早就吃过汉王后让人做出来供老弱妇孺们领取的豆腐,此时却还表现出十分惊奇的模样。 吕雉这才出来与众人见面,手里牵着刚被她强制叫醒的刘盈,当然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透明的小凹。 小凹和他哥正在玩怪兽大战孙悟空呢,哥嗖一下就不见了,他跑出门跟正在给客人拾掇车把的爷爷说声,爬到床上就闭眼来到汉朝。 见到娘亲后,娘亲说让他们跟阿父学习为人处世。 杨树叶哗啦哗啦响,一群人坐在一个席子上,一人手里端着一碗葱花煎豆腐,正在吃。 小凹看看他们,看看娘亲。 “我爹吃得最快,娘亲,你让我们跟爹学吃东西吗?”小凹仰头跟母亲说话。 但看不见他的母亲毫无反应。 刘盈心里替弟弟疼了一下,未来的爷爷都能看见他和政大爷了,为什么阿父阿娘还是看不见小凹。 他们如果能看见小凹的真实样子,一定会觉得小凹比自己可爱多了。而小凹跟娘亲说话的时候娘亲都听不到,不知道他会多伤心。 刘盈把身体换给了弟弟。 吕雉感觉手被牵动了一下,低下头,看见儿子此时的小眼神就知道他是小凹,弯腰低声说道:“小凹想说什么?” 小凹用气声:“娘亲,我和哥跟渣爹要学什么?” 吕雉看了看抱着碗一通吃的刘邦,不知道该不该跟儿子说实话,娘亲其实是想让你们跟你们爹学一学那股“什么都是我的”理所当然的精神。 刘邦一抬头,笑道:“娥昫,盈儿,过来过来,来见过诸位叔叔伯伯。” 斑驳的光影下,渣爹看向他们的笑容很温柔。小凹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渣爹再渣也是他们的,不能让那个被人说起来就是刘邦最宠爱的什么儿子刘如意抢走。 这是他爹,最宠也只能是他,顶多加上哥哥姐姐。 小凹的小眼神凶狠了一下。 关中豪富们看见这个小眼神赶忙站起来,对这个小小个头的未来汉王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什么叔叔伯伯啊,我们可不敢当。 小凹被母亲轻轻推了一下,走上前,实诚地喊道:“叔叔,伯伯。” 豪富们躲都躲不及。 刘邦起身抱起儿子来,转身向众人道:“哈哈哈,今天诸位都应了我家盈儿的这一声叔伯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啊。一家人遇到什么问题,可要互帮互助。” 豪富们觉得不大可能,什么一家人啊,汉王能把他们当作他的亲兄弟一样的? 刘邦看着众人满意的笑,一家人就是你们的东西便是我汉王的。其实刘邦觉得自己这个心态转变得还是有点晚,要不是小凹盈儿提醒萧何任氏藏有巨粮,他也想不起来曾经被大周奉为经的《诗》中还有这么一句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1) 刘邦的理解就是,现在我是汉王,你们的都是我的。当然他也不能干那种明抢的事,但自家儿子这叔叔伯伯一叫,以后不就是亲人了吗? 亲人,都得跟自己不分彼此。 关中豪富们直到从汉军重重的栎阳县署离开,才体会过来汉王的意思。 这家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能跟他当家人。 县署内,大杨树底下,刘邦和自己的几个亲信还在说话,这次说穷没粮食吃,就是真正的在为目前战乱相继无可耕之民的窘状发愁。 这时,吕雉拿出来一个保存得完好的羊皮卷,放到中间的案几上,说道:“这是盈儿从梦中看见的手扶铁犁,即使是没有多少力气的老妇也可以轻松使用。” 留守关中的萧何刘交等人都知道盈儿身上的奇遇,听见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可谓是非常惊喜。 至于经常跟在刘邦身边的夏侯婴纪信等人,却有种既惊讶又在预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在当日,他们是亲眼看着盈儿从房间里将秦始皇曾经使用过的双剑拖出来的。 小小的方块羊皮纸上画着清晰明亮的墨色线条,在众人手中传看,虽然他们几个都是不通农事的,但却能看出来这些线条组合成的器械有多精巧。 “这这,”樊哙看着羊皮卷上的东西,震惊的道,“盈儿你莫不是在梦中去了墨家的世界?” 墨家虽然隐退,但还是留下了很多传说,诸子百家中,墨家最令人遐想,这可是宣扬兼爱因此连行不义之事的国君都敢刺杀的一个学派。 远到据说曾经近距离刺杀过秦始皇的荆轲也是墨家的弟子,近则有他们身边的成信侯。 成信侯对自己在博浪沙之后的那一段经历讳莫如深,但是他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军中不乏猜测其曾经受教于墨家子弟。 其他人接过去一看,都非常认同樊哙。 十几双期待又暗藏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小凹感觉自己的厌蠢症犯了,翻了个白眼。 什么墨家啊,他怎么可能看见? 谁知他这小白眼一翻,这些人看着他更激动了,一只只大手伸过来捏他的脸,捏得他脸生疼眼前一片阴影闪过。 “不是墨家,是仙界。”说话声呜呜的。 刘邦哈哈大笑,得,说这话的是盈儿,这些家伙竟然把臭小子给吓得窜了出去。 小凹飘在渣爹头顶都觉得脸颊还在丝丝发疼,最先薅他的那个是樊叔叔吧,竟然还想娶他小姨,没门。 刘邦抱着儿子,跟这些老兄弟们研究怎么样制作这个精巧的手扶铁犁。 捏了捏小侄儿脸颊的刘交表示:“栎阳东北还有一家残留的秦时冶炼场地,我前几日经过那边才看过,大约有两千亩,很多窑址都是完整的,明天就可以征召工匠开始制作铁犁。” 刘邦说道:“这些你安排我放心,不过只怕是如今根本找不到工匠。这样吧,先等等,让盈儿去仙界问问哪里有比较好的工匠。” 小凹挠头,这个爹怎么总是给他哥找麻烦。 萧何皱眉说起另一件要事:“这次请汉王回来,最要紧的事商量一下对西北匈奴的应对。当初巨鹿之战的时候,王离接管蒙恬驻扎上郡的三十万军队大部分南下,给了匈奴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向内扩展的机会,陇西李家也在秦始皇亡故后不知所踪,可以说如今的边塞非常空虚,我们不抽调兵力过去防范,恐怕会是以后的大麻烦。” 听完这个,刘邦就骂,从赵高骂到秦二世,最后骂到扶苏:“还长公子呢,一点长公子的气质都没有,一道诏书让你自杀就自杀啊。就算不敢带着三十万大军从上郡打回来,好歹偷偷逃跑能做到吧。不想别人还不想想自己的妻儿?这傻缺,也不知道秦始皇怎么想的,让一群只会动嘴皮子的儒生教导将来会继承皇位的长公子。哦对了,秦始皇想长生呢,可能根本不---” 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消失,刘邦看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正盯着自己好像在盯着一个什么好玩之物的儿子。 完蛋。 这小子能看见秦始皇。 秦始皇还没死透呢。 这要是被秦始皇知道了自己骂他,还了得? 刘邦麻了一下,再次开口就毫不违和地转变了画风:“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我今天算是知道当年秦始皇为什么要顶着天下的骂声征发百姓去服徭役了,长城不修不行,匈奴不打更不行。要不是蒙恬奉命在边关几年的建设,前两年匈奴就南下了。这都,多亏了秦始皇啊。” 在坐诸人不解的看着刘邦:不是大哥,您又有什么主意了,这忽然的给秦始皇歌功颂德干什么? 吕雉知道干什么,这是怕小凹跟秦始皇学话啊。 小凹学话的能力吕雉是见过的,基本上只要他想学的就没有落下的,真要跟三天出来一次的秦始皇学可是连他爹的动作神态语气都能学出来。 夕阳染红半边天空,绛红粉紫相继晕染,燥热的风吹来,显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很分明。 众人离开后,刘邦直接抱着刘盈和吕雉走进了房间,进门就问:“刚回来你就说有个好东西要给我看,好东西就是刚才那手扶铁犁?” 吕雉:“难道手扶铁犁还不好?” 刘邦笑道:“咱们又不是没见过犁头,要是这个你不会这么惊喜。” 吕雉看了刘邦一眼,很清楚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如同她了解刘邦一样,刘邦也很了解她,这以后做什么说什么还是要演一演,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吕雉抬头向外一望,起身道:“嘉儿来了,惊喜我是让女儿去给你准备的,出去看看吧。” “姐。”刘邦还没动呢,胳膊就被掰开了,刚还乖乖巧巧坐在他胳膊上的臭小子一溜烟跑出去,扯着嗓子喊得撕心裂肺的,“姐,姐姐。” 刘邦看吕雉:这是怎么了? 顿了下为自己辩白:“我可没有偷偷掐他。” 吕雉一言难尽,这当爹的是怎么说出来如此令人发笑的话的,看着他说道:“小凹可真是你亲儿子,难怪我前日还听见戚夫人那边的人说你嫌弃世子仁弱不像你。现在看来不是我生的儿子不像你,是像你的那一部分都被小凹分走了。” 第68章 夫妻俩 刘邦听见这话就有些害怕,…… 刘邦听见这话就有些害怕, 暗骂戚姬不长记性,竟然让人胡说八道这些东西,凭吕雉这个脾气戚姬还不知道多倒霉呢。 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在意的模样, 那也显得自己这个汉王太窝囊了还怕一个吕娥昫, 有点惊讶道:“戚姬竟然这么不知轻重, 什么话都是能说的?你没生气吧?” 吕雉笑了笑,如三月刚开的桃花般清艳,漫不经心的很:“我有必要跟她一个姬妾生气吗?她到底还怀着你刘家的骨肉呢。” 刘邦放松了心情,点点头:“没生气就好。” 看来她当上王后有点要名声了。 然后就听见这女人用更加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不过说我们盈儿不像你,这可是在抹黑我们母子俩,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我就把戚姬那个到处传闲话的老媪处死了。” 处, 处死了? 刘邦轻嘶了一声,倒不是害怕吕雉杀人,从沛县起义这几年来他也是手染鲜血的,乱世之中谁还没杀过几个人啊。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 吕雉这么杀伐果决,万一自己死在前头, 盈儿那么个仁弱性子还不被他娘拿捏得死死的? 到时他拼死拼活忍气受屈打下来的这一片家业, 到底是姓刘还是姓吕啊。 刘邦后背隐隐生出点冷汗,这时听到外面的儿女叽哩哇啦说话的声音, 什么“姐姐你去哪啦盈儿好想你”、“南瓜藤能吃了吗?姐姐和娘亲再也不会挨饿了”等等的吵吵闹闹。 刘邦突然就豁然开朗,担心盈儿被他这个杀伐果决的娘拿捏得死死的?不不不, 还有小凹呢。 这小子混起来,吕雉都头疼。 刘邦一下子心情老好了,伸出手拉住吕雉:“走走走,去看看孩子们在热闹什么。” 吕雉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诶,不是年轻没生孩子那会儿了,真不习惯。 不过一出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女儿,脸上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浅淡而自然的笑容。 “嘉儿,来让为父看看,瞧把这脸晒的,快去洗把脸。”刘邦看见女儿也很开心,然后才对跟着女儿一起过来的几个少年道,“都是谁家的,跟着公主干嘛呢?” 少年们有些局促。 “拜见王上。”少年们行礼。 吕雉说:“我让他们跟着嘉儿做事呢。” 什么做事啊。 刘邦一听就知道吕雉的意思,这是让女儿处处挑个合心意的夫婿啊。 “我看着你小子挺眼熟的,叫什么?”刘邦问一个皮肤黝黑相貌精神的少年。 少年回:“小子雍巨野。” “雍巨野?”刘邦点点头,“雍齿的儿子啊。” 嫌弃的不要太明显。 雍巨野可忐忑了,小声说道:“是,是的。” 可是汉王接下来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了,让雍巨野更加忐忑不安。 都怪他爹,明知道自己不如汉王还要背叛,好的他现在在栎阳到处被人敬而远之。 刘邦一圈儿问下来,发现哪个少年都有缺点,摆摆手让他们各回各家去,一低头,又看见儿子睁着黑润润的大眼睛在认真地看着他。 刘邦蹲下来与小家伙平视,温柔的问道:“看什么呢?” 小凹看着他回道:“娘让我们好好跟渣爹学习。” 所以我在看你怎么说话啊。 刘邦头疼,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吕雉:“这咋还是渣爹呢?” 吕雉立即跟小凹说:“不能叫渣爹了啊,你们爹为了咱们娘几个能富贵,在外面多辛苦啊,乖啊,这是爹。” 小凹:“渣爹。” 刘盈:“爹。” “嘿,还渣爹呢,看乃公不揍你个臭小子。”刘邦表面气得要脱鞋打娃,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看来小凹这小子长大了也很难听他娘的话,这就行。 吕雉看着被他爹一下就泥鳅一样滋溜跑远的小凹,也很满意。 两口子都觉得小凹可以弥补盈儿过于好说话的性格。 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们却也很想见见小凹的模样。 刘邦把儿子吓回屋里去找他姐姐,这才走到女儿带来的两个大竹筐旁边,揭开上面的已经蔫掉的苍绿叶子,看见了被叶子盖着的一筐绿藤嫩叶。 刘邦拿起来一把叶子,还能感觉到上面嫩生的小绒毛,又拿起一片老点叶子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刘邦穷到让妻儿吃野菜叶子了?” “什么野菜叶子,这是南瓜藤。能结南瓜,小凹从他爷爷那里拿回来的。”吕雉说道,“还记得你从雍丘回来就要去荥阳的第二天吗?你跑到田间指责我没有照顾好戚姬的时候,我就是在种这个。” 刘邦哑然,原来自己打扰了这么重要的事,有些气短:“那不是戚姬哭得太可怜了,说她的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什么,要不然我不能那么生气啊。” 把责任都往戚姬身上推,也不担心吕雉会不会又在她身上记一笔。 吕雉闻言,果然更加不喜戚姬这个女人,虽然她知道最主要还是刘邦当时偏心了,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很难站在旁观的立场说最大的错误都是这个男人不怪戚姬什么的。 简言之,吕雉对戚姬的恨意比对刘邦还深。好歹刘邦能出去打天下让她当皇后,戚姬除了抢原本就属于他们母子三人的东西还会干什么? 刘邦推卸完责任,开始向吕雉询问这些南瓜藤的用处。 吕雉正要说,门外就传来戚姬带着哽咽的声音:“王上,妾身听闻王上回归,有冤要诉啊。”’ 吕雉冷笑,还算聪明,忍到现在才过来找刘邦告状。 刘邦赶紧看了吕雉一眼,皱眉转身几步走到门口,看向瞧见他眼中的泪珠子闪烁得更厉害的戚姬。 刘邦也疑惑了,戚姬在他的印象中挺聪明的啊,怎么总是做这种在吕雉跟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吕雉来到刘邦身边,戚姬看见她,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得更加厉害。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没少被吕雉欺负,但刘邦就是没看出来的样子,跟戚姬说道:“寡人还有要事,你先回去,明天晚上去看你。” 寡人? 戚姬抬头看向这个她视为倚靠的男人,心里哇凉哇凉的。 刘邦:“来人,把戚姬送回别院。” 戚姬也不多做纠缠,态度顺从地艰难地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转身之后那脸上也不见了柔弱和悲戚,迅速地在心中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才能让开始跟她讲“寡人”的男人忆起他们的旧情。 * 刘邦一回头,又看见用那种认真的小眼神在打量自己的儿子,瞬间哭笑不得,“这你也要跟爹学?哈哈哈,不愧是我刘邦的好儿子。” 小凹的白眼能翻到天上去,说道:“当渣男,没媳妇。” 刘邦得意洋洋:“等哪天爹没事了,带你去看看你爹我有几房媳妇。” 小凹说道:“那只是你的情人,万一你受伤了快死了,不会有人管你的,只有媳妇才会操心你的死活。” 刘邦突然就沉默了,孩子虽小,说得道理还真是---道理。 刘邦看了看吕雉,知道不该问还是问了:“假如我有受伤的那一天,娥昫你会管我的吧。” 小凹看到自己娘亲的眼神,嘴替说道:“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都---” “夫君,你这么说让我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们娘几个离不开你,你也不会受伤出事的。”听见儿子的话眼前一黑的吕雉,赶紧凄切地开口,“但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有受伤那一天,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把你治好的。” 说实话,刘邦有被感动到,虽然他经常真真假假的发自真心地哄别人,但并不觉得他家娥昫是在说场面话。 可能这就是,结发夫妻的意义吧。 刘邦转头揉了下眼睛,说道:“说正事,这南瓜苗有什么用处,嘉儿怎么从外面带来这么多?” 吕雉一言难尽,都不知道她俩个谁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 小凹仰头看看姐姐,小声地用气音道:“爹又哭啦。一天哭两次!” 刘嘉:--- 其实他们爹以前都不会流泪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脆弱。 她竖起手指当了当嘴唇,示意弟弟不要再说了。 才有了爹娘,也是第一次体会到爹娘“吵架”爹哭这种感觉的小凹感觉很郑重,他回去了要向爷爷请教一下怎么应对爱哭的爹。 现在呢,他们爹刚平静下来,就又开始一惊一乍的。 “什么,亩产千斤?” “苗子也能吃?” “能结到下一年?” 小凹忍不住又冒出来:“爷爷说了,南瓜结到十月就不会再结了,要在藤上留老瓜做种。” 刘邦看自己的儿子都觉得这小家伙在闪闪发光,上前一把就将他捞起来,用大胡子在儿子嫩呼呼的小脸上扎了好几下。 看臭小子一脸嫌弃到家的模样,哈哈大笑:“傻小子,到十月就是汉三年了,可不是下一年?” 小凹已经跑了出去。 而刘盈被阿父这么抱着也很不习惯,他很小的时候阿父就不在家,其实跟弟弟一样不习惯阿父的亲近。 刘邦现在也是能很快分辨出盈儿和小凹了,哈哈笑着把盈儿脑袋上的两个小发啾揉成个乱糟糟的鸡窝。 吕雉赶紧把儿子解救出来,对刘邦说道:“小凹和盈儿说了些南瓜藤的吃法,汉王要不要下厨房?” 刘邦很爽快的:“去,我给你烧火。” 到了厨房又发现很多新鲜东西,看着吕雉从缸里舀出一瓢带着点金黄颜色的细粉,好奇道:“这是什么?” 吕雉:“用磨豆子的石磨磨出来的面粉,这样食麦更美味。” 刘邦又看向灶台,中间卡着的那口锅,“这是什么锅,敞口太大了吧。” 吕雉将面粉拌到洗干净的南瓜叶子里,说道:“炒锅,盈儿从他们爷爷那里学的,用来炒菜蒸馒头都更方便,我便让人做了一口陶制的。本来做的是铁锅,用了两天就漏了,盈儿和小凹都说咱们这里的炼铁技术太落后,他们要在爷爷那儿好好学习,以后让家家户户都用得上不会漏的铁锅。” “还会能学炼铁技术!”刘邦惊喜地搓手,这老天爷难道是担心自己赢不了,才特地把他儿子送到老祖宗那里的? 扭头想找到儿子再亲一顿。 透明小凹看见渣爹的表情,赶紧提醒他哥跑远。 刘邦哈哈大笑,站在吕雉身边给她打下手:“快跟我说说,还有什么好东西?” 吕雉想了想,停下抄匀面粉的动作,说道:“我们先前猜的可能有差错,收养小凹的老人家不是你刘家的先人,而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后人。” 小凹习惯了那个世界的东西,来到他们这里只会觉得有些不方便或是家中穷困才没有他平日常见的那些东西,盈儿却不同,从小见的用的都不是那样的。 因而盈儿更敏感,去了那边几次就把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告诉了她。 刘邦听完吕雉的这些话,激动到搓脸拽头发,许久才平静下来(不知道这时候已经把小凹和盈儿吓到门外面去了)。 刘邦看着吕雉:“真的,是未来?咱们家儿子在未来长大的?未来能看史,咱们家怎么样了?” 因为太压低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汉高祖,”吕雉现在已经能平静应对这件事了,转身把拌好面粉的菜叶子放到锅里面的竹篦子上,提醒刘邦烧火,才淡淡地继续道:“我应该是高后。” 直到蒸菜和炒菜都做好,刘邦还坐在红彤彤的灶火边发笑,品味着高祖高后这两个谥号。 吕雉喊他出去吃饭。 刘邦起身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如果想当上高祖,这范增就一定要解决了。” 不过陈平一下子要十万金办事,这要的太多了。 愁着怎么和陈平讨价还价并且尽快筹到几万两金子的刘邦,走到食案边看到几个软乎乎金黄的块状物,问道:“这又是什么?” 刘嘉欢喜道:“爹,这是馒头,盈儿跟刘爷爷学的。做这个东西需要一个面引子,还是我和娘一起做的呢。” 刘邦拿起个大馒头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香,这可太香了。” “爹,还有炒菜。” 乖巧女儿把筷子给他,刘邦一通狼吞虎咽,才看向正在盛汤的吕雉:“娥昫,这真的是用麦做的?” 第69章 大喜事 刘邦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 刘邦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好吃到让他都体会到一种生为人太过幸福的感觉。 以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时候,一次是与吕雉成亲,一次是他先项羽一步进入关中。 刘邦现在几乎是眼含热泪的, 双手捧着馒头一口一口珍惜无比地吃着。 吕雉也不怪他这么没出息, 自己刚开始吃到成熟的馒头都为之惊奇, 刘季前半辈子的见识都是在信陵君府上的边角落长的,这样子很正常。 吕雉就不厌其烦的解释:“是用磨成粉筛出外壳的细麦粉做的,不过要加面引子,没有面引子不会这么蓬松宣软。” 说话间,刘邦又吃了一个馒头。 这次就着小炒菜, 吃得更加满足。 入夜,夫妻两人正在房间归拢这段时间盈儿和小凹从未来带回来的东西, 包括实物的和非实物的。 当得知院子里喂的那两只小白鸡也是两个儿子从未来拉来的,刘邦恨不得把它们的待遇提升到珍禽异兽级别。 刘邦躺在吕雉腿上,吕雉给他梳着头发,两人谈论着未来的小鸡, 和以后的世界具体的模样,气氛非常温馨。 “等到老子当上皇帝, 就让天下人多种麦, 彼时你和嘉儿再把这面引子做馒头的方法公布,老子啊要让人人都吃得上宣软的馒头。” 吕雉:你是要比秦始皇还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 都看了出来彼此的想法。刘邦正想问你说你应该是高后的应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立别人为后不成? 外面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叫。 刘邦掏了掏耳朵,喊道:“什么事啊?” 小凹跟他哥在现代看了一集动画片, 送他哥回来睡觉呢就听见这么一场尖叫。 小凹从窗户口飘出去,恰好看见一个年轻人走过院子大门,停在他爹娘门口外面的台阶下回道:“戚夫人派侍女来给王上送汤。” 小凹挠挠小脑袋,想到了在刘奶奶家里的电视上看到的妃子给皇上送汤说话的场面, 小眉头深锁,没想到这个戚夫人现在就会送汤了。 刘盈趴到窗口。 月光白白,年轻的将领脸色也白白的。 刘盈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外招了下小手:“小凹,快过来。” 刘峰侧身过来,白着脸行礼:“参见小世子。” 刘盈端正地点点头,看着弟弟飘到自己身边,抱着最后一分的侥幸问道:“刚才,因何大叫?” 刘峰的眼神向后转了一下,迟疑道:“很吓人的东西,末将担心吓到小世子。” 这时,刘邦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阿峰,让她进来。” 戚夫人派来的侍女被汤撒了一身,哆哆嗦嗦的,进到门内也不敢往里面走太近,跪下来行礼。 小凹飘过去听她什么大喊大叫,就看见又一名将领在渣爹的吩咐下,从院子里的树下大门口提进来好几个黑色小坛子。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坛子,以及冒出坛口的布娃娃脑袋,只让众人更觉得诡异。 刘邦一下子就想到之前一段时间喜欢给布娃娃摘胳膊摘腿的小凹,这还用问吗?这些东西又是那臭小子整的。 吕雉看着几乎要吓晕过去的侍女,唇角微笑,象征性地安抚两句便让人退下了。 这侍女已经被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起身浑浑噩噩的走着,院子里还有几个没有被收起来的小坛子,在月光下着实显得吓人,侍女捂着嘴拖着发软的两条腿终于走了出去。 小凹送她出门,很不明白这些晒月亮的布娃娃有什么好怕的,连那些守在院外的卫兵都有些发抖的样子。 刘盈走到院子里,目送着刘峰等人退出小院。 扭脸语重心长地劝说弟弟:“小凹,以后还是别给布娃娃们晒月亮了。” 小凹飘在哥哥的身边,乖巧地点点头:“那就给布娃娃晒太阳吧,还可以让姐姐帮我们翻一翻。” 刘盈的嘴角动了动,很想说只有你,没有们,我一点都不觉得坛子里的布娃娃应该晒什么月亮太阳。 不过弟弟是真的喜欢这种小玩具,他不能说弟弟喜欢的东西吓人啊。 沉默的刘盈点了下头。 姐姐还帮他们把拆坏的布娃娃胳膊封起来过,应该不会害怕。 正房内。 刘邦看着被刘峰搬进来吓到了那个婢女的五六个小黑坛子,捏住露在上面的布娃娃脑袋拿出来,当看到布娃娃没有胳膊和腿的身子时候,又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其实这并不可怕,只是满床布娃娃带来的后怕感觉还在。 刘邦故作镇定的道:“你说咱们小凹怎么执着于这种,有点可怕的东西?” 吕雉皱着眉,也是严肃不解的,“我总觉得这个东西不详,想着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玩耍,就没问过。” 刘邦把那布娃娃塞回去,“你不问是对的,我看着都瘆人,小凹那么点年纪不懂什么,很可能只是看着好玩。” 吕雉表示担忧:“仔细说起来,也不是小凹玩,反而是经常让盈儿玩这个。”什么给布娃娃装坛子拔出来的,都让盈儿来。 刘邦想了想,问道:“难道是盈儿胆小,小凹让盈儿练胆?” 可是这用来练胆的东西也太吓人了吧。 清晨的阳光跳跃在刘盈的发梢,他站在铜镜前,后面的母亲拿着木梳给他绑小啾啾,父亲坐在床上看着他们。 “一点都不吓人。”刘盈通过铜镜看了父亲一眼,说道,“爷爷给小凹买了很多如同真人一样的玩具娃娃,小凹还让我拆那个。” 想到小凹用那只胖乎乎的小手轻轻一拽,就把那个什么芭比金刚的脑袋揪下来,刘盈就是一抖。 看过那么真实的,这个布娃娃的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刘邦和吕雉忍不住看向对方,就是小凹喜欢玩这种小游戏。虽然有点残忍,但是只要他们不特地跟小凹强调说这是残忍的,对小孩子来说那就是一个小玩具,没有象征真的人脑袋的意义。 梳好小发啾的刘盈抱着两个书简袋子,快快乐乐地走向外公家的小院儿。 爷爷跟他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做菠萝排骨。 刘盈都不知道菠萝长什么样子呢,因此对今天的晚餐非常期待。 出门就看见刘肥,刘盈笑着叫了声:“哥。”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刘肥干笑,伸手把这家伙抱着的书简袋子拿过来,问道:“听说昨天,你的布娃娃把戚夫人的侍女吓哭了?” 刘盈回想了下:“吓哭了吗?我没看见啊。” 刘肥看着单纯无辜却把人吓哭的小弟,忍不住在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惹他不偷偷想那些不该他想的东西。 “我娘说戚夫人那个侍女回去就吓躺下了,母亲前段时间才杖杀她的一个老媪,这下子她肯定要跟阿父你和母亲的坏话。” 刘肥决定从小开始,就要学会跟盈儿推心置腹。 刘盈说道:“哥,前段时间有人说戚夫人肚子的弟弟是火神降临,你听说过没有?” 刘肥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刘盈:“前两天,那个老媪又在厨房跟人说我这个小世子仁弱,好似没有阿父的勇武之气?” 刘肥:“我听我娘说了。” 他娘当时还说那个齐媪是在找死,没想到说这话的当天晚上齐媪就被母亲命人打死了。 刘盈看了眼还懵懵懂懂的刘肥,小小年纪叹口气:“我娘说她这是在诋毁我的出身,不罚不足以正视听。” 刘肥恍然大悟好似醍醐灌顶,看着刘盈:“我知道了。” 刘盈说道:“我现在是世子了,阿娘说一切关于我的议论都和当初在咱们中阳里的时候不一样,质疑我的出身更是重中之重。” 刘肥这下是真的知道了,比他矮下去一大截的弟弟是在告诉他以后要对弟弟有对世子的尊重吧。 两人走着,又看见了从对面走来的刘濞。 “三哥。”刘盈眉眼弯弯地打了声招呼。 刘濞行礼道:“参见世子。” 刘盈笑眼一弯,更是给人一种君子如玉的内敛大气之感。 “三哥不用多礼。” 刘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哦,他是没搞明白盈儿刚才的话吧。 刘濞拿出来一个小竹笼子,里面关着几只蟋蟀天牛。 刘盈:“这是什么?” 刘濞:“捉来给你玩的。” 说着塞到刘盈手里,刘盈低头看了看笼子,笑得露出一排雪白小米牙:“谢谢三哥,我很喜欢。” 然后便是到了吕太公的小院,刘盈那些长他好几岁的表哥不知为何,今天都在家,于是刘盈又收获了很多小玩具。 有竹蜻蜓小木剑什么的。 刘盈都珍惜的收了起来,小凹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为什么今天大家都给他小礼物? * 戚夫人眼睛红肿地对刘邦说道:“阿兰昨天回来就病了,妾找巫医来看都说是被什么幽暗的东西拘走了神魂。王上,请您给妾做主啊,如今妾的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全乎人了。” 刘邦:知道你的意思,说盈儿的罐子布娃娃有个是为了拘走你那个侍女的神魂,连带着高明地告吕雉一状。 刘邦心里比谁都明白,但他就是不接戚姬这个话。 戚姬恨得咬牙,擦擦眼泪也不说那些了。 两人以前在一起都是说些琴棋之类的高雅内容,一般是戚姬说刘邦听,偶尔戚姬还会弹上一曲七弦琴。 现在戚姬见告状行不通,又是说起刘邦喜欢听的那些内容,顺便掺杂一些敬仰崇拜刘邦的话。 刘邦美滋滋的。 但是听着听着,这话就不对了。 戚姬:“初时妾听到别人说汉王乃是赤帝子还不怎么相信,直到前段时间看见了一颗小火球在妾身这小院上空盘旋着消失才相信了。” 刘邦很惊讶,伸手摸了摸戚姬的肚子。 难道自己还要有一个出身不凡的儿子?赤帝子这种话都是他跟吕雉半夜一起编的,现在叫别人说得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戚姬越说越玄乎:“看见小火球的当晚,妾身便有一梦,梦中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将一颗火球送给妾身抱着,还说让此子助王上成就大业的话。醒来之后,妾身只觉腹中微微发热,前些天还觉得不舒服呢,那日之后饶是受到多大的惊吓,这腹中之子都安然无恙。” 这话太真了,刘邦真以为自己在有了小凹这个儿子之后,又要有一个神子,喜悦之情充盈心扉。 当下派人给戚姬增添了很多布料器用,并叮嘱她好好养胎。 最多再过两个月这个儿子就要出生了,能不能带来点什么吉兆? 要不是回去看放学才来找他哥的小凹,刘邦是要留在戚姬这里陪她一晚上的,但他这次回来不能久留,还是先去看自家小凹吧。 戚姬强撑着笑脸,走到门口目送刘邦离开,眼神淬了毒似的看向王后所居的小院方向。 王上本来连他爹都不管了,就是因为吕雉生的那一堆孩子要回去找她,才舍弃二踢脚救了她。 若吕雉现在还在楚军大营,她又怎么会受这么多气,到最后连陪伴自己长大的齐媪都保不住。 戚姬扶在肚子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汉王如此重视子嗣,待自己的儿子降生之后还愁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在戚姬看来,吕雉的女儿还有点脑子,那儿子就是个废物。 废物小盈正在跟小凹玩互换身体的游戏,竹笼子里的天牛有一只没动静了,小凹弄来很多东西给它急救。 刘邦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蹲在儿子面前:“干什么呢?” 小凹抬头,看见是渣爹,立刻跟哥哥换了回来,倒也不是不想跟渣爹说话,只是现在小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渣爹太渣了,总是要照顾小三。 但渣爹又是他爹,能给他举高骑脖子,娘还让自己跟他学做人,搞得小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渣爹。 刘盈解释:“我们是在给天牛急救,小凹说这样就能把快死的天牛就回来了。” 刘邦打开笼子戳了戳那个天牛,哈哈大笑道:“死透了,你们的急救方法不管用。” 刘盈震惊地看父亲。 小凹气得踹渣爹。 下一秒,刘邦感觉后腰被人踹了一脚,扭头寻找臭小子的所在:“盈儿,那个臭小子在哪里呢。” 刘盈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道:“孩儿看不见。” 第70章 吃葡萄 刘邦想着既然臭小子能碰到…… 刘邦想着既然臭小子能碰到他, 他应该也能抓到臭小子,于是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挥,吕雉一回家看到满屋子乱摸的丈夫, 有点被吓到。 “夫君, 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邦:“抓小凹呢, 你怎么才回来,我有件大喜事告诉你。” 吕雉点点头,然后听完刘邦所谓的大喜事,忍不住扭头,忍笑忍得嘴角都抽了。 刘邦皱眉, “你这反应不对啊。” 吕雉看向刘盈:“盈儿,你弟弟呢?” 刘盈指了一个方向, 小凹正在屋里的柱子旁边站着呢。 吕雉走过去,弯腰看着一块虚空的地方,小凹走了一步,正好站在娘亲前面。 吕雉笑道:“小凹, 给你爹表演一个馒头凭空消失。” 小凹点点头。 然后刘邦就看到了案几上的馒头飘起来一个,一个个小小的牙印随后出现又消失。 刘邦:! 什么突然消失的小火球, 眼前的景象还不足以解释吗?其实就是小凹跑到外面吃东西, 恰巧被戚姬看到了吧。 他被骗了,被戚姬用一个胡编乱造的梦给骗了。 吕雉也没想到戚姬没有将她用看到的一个小凹吃糖异象编造的神奇故事写信告诉给刘邦, 而是憋了一个大的。 吕雉忍笑说道:“盈儿说,那天其实是秦始皇过来了, 站在树顶有所感触的时候,小凹捧着一颗糖给他吃。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万万没想到戚姬会因此而梦到神仙送子。”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扭过头去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刘邦拍案:“吕雉, 你笑够了吧。” 吕雉回神忍着笑说道:“没有。妾身没想到,你还能信这些。这世上有很多神乎其神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是耳听别人传说,你亲眼见过我们家小凹这样神奇的成长经历,还能相信别的说法,妾身实在是忍不住想笑,绝非故意冒犯你汉王的威严。” 刘邦气得脸都红一阵红一阵的,但又不能把吕雉怎么样,沉着脸说道:“要说话就好好说,什么妾身不妾身的。” 从嫁到我老刘家你就没有说过这两个字,忒吓人。 吕雉笑道:“那不知道妾身应该怎么自呼?” “本宫。”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夫妻二人抬头,隐约看见了个一闪而过的透明小影子。 “小凹?”吕雉惊喜交加,快速上前两步,盯着那个方向,“夫君啊,你看见没有?” 刘邦紧跟着站起来,也看着刚才闪现透明身影的那个方向,激动道:“看见了。” 说着就沉了脸:“小凹,你飘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小凹都被激动的爹娘吓到了,贴着屋顶:“诶,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了?” “能听见了,小凹,快到娘怀里来。”吕雉眼角有点点晶莹,伸开双臂。 这是她另一个儿子啊,明明出生就消失了,长大之后还能找回来,她家小凹才是真正的神仙童子。 刘邦的脸上突兀的露出亲切的笑容,说道:“到爹这儿来,小凹。” 小凹还是飘到了哥哥身边,感觉爹娘有点点吓人。 刘盈看着还对着那个方向说话的爹娘,说道:“爹,娘,小凹现在在我身边。” 好不容易看着爹娘说话觉得很温馨的刘盈,此时对自己的爹娘和弟弟感到非常无奈。 吕雉觉得自己明白了其中原因,心里抽疼,他们一直都看不见小凹,是因为小凹不相信他们吗? “渣爹,娘亲。”小凹开口,“你们现在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啊。”爹娘柔和亲切地表示,“小凹说的话我们都能听见,只是那本宫是什么自称?” 小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爹娘现在才能听见他说话,但是能沟通他就很开心,而且看见渣爹吃瘪也很高兴,欢欢喜喜的说道:“爹,以后我带你去爷爷家看电视,看得多了就不会被骗了。” 刘邦都能想象到这小子说话时上下跳跃的样子,不过能去以后看看,他很期待,问自己怎么样才能去。 小凹想了想:“你没有我和哥哥这样的神力,应该会等到死了吧。不过渣爹你不要怕死,政大爷去我爷爷家做客之后就非常开心,他可喜欢看电视了,还喜欢吃我爷爷做的油泼面。” 以后也让我爷爷这么招待你。 刘邦:“等等,政大爷?秦始皇也去了以后了?” 刘盈被他爹看着,点了下头:“去了。” 刘邦瞬间摆手:“不去不去,你们爹还没活够呢。” 两方面的没活够,听臭小子的说法自己要死了才能想他们一样去以后,那他就真不心急了。另外秦始皇也在以后的世界,他过去是要被撕吗? 小凹说道:“可是电视剧里有很多神仙打架的特效,我觉得渣爹你这么喜欢神仙儿子的人一定会喜欢看。” 刘邦不接话了,说道:“什么渣爹,叫爹。” 然后小凹一开口,无论说什么,他这个渣爹都只有一句话:“叫爹。” 吕雉跟小凹说:“你爹这是害怕了,他不敢见秦始皇。” 小凹恍然大悟,想到政大爷的身高和眼神,再看看低一个头的他爹,就很理解他爹了。 刘邦觉得肩膀上有一点重量,臭小子的声音近在耳畔:“爹,你别自卑,其实你比起政大爷来不算差劲。” 想了想昨天听小昀哥给他讲汉史说到的那些内容,说道:“你以后不能与秦始皇并立也只是因为你不会打仗,但是能建立一个国家并且让这个国家的国号成为一个民族的名称,是只有你这个汉高祖做到的。” 刘邦飘飘然,并试图从儿子的马匹花里面分析出更多的信息,仔细一琢磨,自己在儿子眼中这还不是不如秦始皇吗? 虽然他的确不如,但是他儿子不能这么认为啊。 刘邦就问:“在以后乃公都建立一个民族国家了,怎么还是不能与秦始皇并立,还有谁说的你爹不会打仗?” 刘邦自认为自己很会打仗,没有他就没有屡战屡胜的韩信,更不会有重新走出废丘的章邯。 小凹对过于自信的爹很无奈。 * 刘老头把通过上网和实地去博物馆考察,从而整理出来的一份大型自转水车水车图纸放到文件夹里。 床上裹在夏凉被里面的小家伙睡得满头大汗,刘老头把孩子薅出来,想了想没把空调降低,拿起床头的大蒲扇给扇了会子。 正要入睡,还听见这小家伙咕咕哝哝的说什么“渣爹不会打仗”。 刘老头担心,不知道汉朝那边,刘邦那个当爹的会不会揍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小凹的力气奇大,第一次见面就把刘邦踹下马车。 应该会反打。 嗯,放心了。 小城市在车水马龙和买早点的拥挤人群中苏醒。 今天早晨刘老头懒得做饭,跟家附近的早点摊买了两斤小笼包两斤头条,和三四杯豆浆回来。 进门的时候小凹已经把家里的饭桌搬到了院子里。 他们家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夏天早晚爷俩都更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刘老头把早点放在桌子上,问乖巧地摆凳子的小家伙:“盈儿,小凹呢?” 刘盈抬头看向上面。 小凹在葡萄架顶上,他搬好哥哥搬不动的桌子就跑上找能吃的葡萄了,刘老头走出来喊他:“快下来,吃吃饭上学去。” 再一个夏天太阳出来的早,日头还烈,毫不夸张的说,他真担心臭小子会被晒化。 小凹听话的飘下来,把几颗已经长红的葡萄放到饭桌上。 刘老头现在能看见透明状态下的小凹、盈儿和始皇帝,因此就能看着葡萄是被透明小家伙拿下来的。 但是外人肯定看不到啊,刘老头为了避免麻烦,跟从葡萄架上飘下来的小家伙语重心长的交代:“以后不能再外面的空地上不穿衣裳拿东西。” 小凹哈哈笑:“爷爷,我穿衣裳了。” “哦,”刘老头愣了愣,说道:“爷爷的意思是,不能不穿身体。” 矮油,这个话说起来挺吓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在上演聊斋,不过小凹这种情况,没多少学识的刘老头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凹点点头答应了爷爷,跑到藤架下将摘下来的几颗葡萄放到哥哥面前一半,剩一半给爷爷。 “哥,你吃,甜着嘞。”小凹坐在凳子上,热情的让从来没有见过葡萄的他哥吃葡萄。 刘盈昨天还对这个圆溜溜的小东西好奇呢,来他们家蹭饭顺便讲汉史的小昀哥就是从葡萄切入给他们讲了一段汉朝的历史。 那是关于一个叫汉武帝的后代皇帝的,小昀哥的评价是比汉高祖更喜欢扩张,葡萄就是他派大臣从西域的国家带回了中原。 小凹偷偷跟他说,让他以后当了皇帝就往西打,等到汉武帝的时候他们就能够把地球打一圈过来了。 因此,刘盈还看见了小凹那个被他转得破破烂烂的小地球仪。 弟弟胖乎乎的小拳头在上面嗖一圈,据说就已经转过了全世界。 刘盈把一颗浅红的葡萄放到口中,还没稍微一用力,酸酸甜甜的汁水便迸开了。 小凹比自己吃到嘴里还激动,盯着他哥问道:“哥,好吃不?” 刘盈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吃。” 小凹:“那咱们以后要打西域。” 刘盈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好!” 刘老头忍不住笑出一声,惹来两个小孙子的目光,忙绷住嘴角对他们道:“爷爷的意思是,爷爷竟然忘了去街上给你们买两斤葡萄吃。” 看把孩子馋的,为了吃到葡萄能想到的就是去打西域。 西域那么长一条线呢,也是说打就打的? 刘盈赶紧谢谢爷爷,但是他并不想让爷爷浪费,说道:“家里的葡萄就够我们吃了,爷爷养我们很辛苦,不用给我们买那些消遣的东西。” 小凹看看他哥,低声道:“可是街上卖的葡萄更大更圆更甜诶。” 刘盈嘴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颗葡萄的酸甜味,听着弟弟的形容吸溜了一下口水。 刘老头哈哈大笑,对他们说道:“想吃就吃,爷爷养活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凹欢呼,喊道:“爷爷,我还要吃大鸡腿。” “要什么口味的?”刘老头虽然没多少钱,但真的从来不为金钱发愁。 刘老头看得很开,再不济他还有修车铺这一片地呢,就算以后县里不往外扩建了拆迁不到自家,这边重新盖一下就是亮堂堂的大屋足够给小凹娶媳妇生娃用的。 反正他带着小凹就是有一个花一个,因此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年纪还带着小孙子的压力。 一贯是该吃吃该花花。 小凹跟着爷爷没受过吃穿的委屈,他这个年纪更是对未来的忧虑没有一点:“我要芝士味,哥你要什么味?” 刘盈心累,弟弟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柴米贵,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只让他自己操心就好了。 阿父现在是汉王,昨天那些关中豪富还给阿父送了很多金子,明天让小凹去汉朝接他,他们就可以搬一块金子过来给爷爷花。 刘盈:“我不喜欢吃大鸡腿。” 刘老头好笑:“爷爷从来没有见过不喜欢吃大鸡腿的小孩。” 小凹说道:“我猜哥是不知道有什么口味,鸡腿有有孜然味、奥尔良味、五香味、麻辣味嗷,芝士味最好吃。哥你要什么味?” 刘盈:没味。 吃过早饭,刘老头看了看剩下的油条和包子,有点担心始皇帝了。 “小凹盈儿啊,距离上次秦始皇过来已经有四天了吧,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小凹大大咧咧的表示:“爷爷别担心,等我下午去他家看看他。” 刘老头一反应,秦始皇的家现在不就是始皇帝陵吗?连忙阻止自家小凹:“诶诶诶,不用,小凹啊那皇帝陵太阴森了,你这样可不能去,咱们等等,说不定你政大爷明天就来了。” 小凹看爷爷这么害怕自己去的样子,想了想说道:“那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刘老头:--- 小凹这个臭小子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啊。 刘盈见弟弟这么说完,爷爷还挺开心的样子,暗暗的学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炸鸡柳 小凹上学去,盈儿回汉朝跟…… 小凹上学去, 盈儿回汉朝跟着大儒读书,修车铺恢复了冷清,刘老头关上院子门走到前面的店铺里开始修车。 他修车的手艺不错, 每天找过来的人很多, 有大问题的基本都要排到三天以后去, 这种修一辆能赚个百八十块。 不过家门口路上路过的电车汽车有什么小问题的,刘老头也都接,十块十五块的,一天干下来够他和小凹吃饭。 忙忙碌碌间,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 刘老头放下钳子摘下手套,趁铺子前暂时没人, 就这么亮着摊位去幼儿园接孩子。 去幼儿园只有几分钟的路。刘老头很快接到了小凹,看了看他身边问道:“你哥还没来?” 小凹吃着爷爷来的时候给他带的棒冰,嗯嗯点头。 “中午我午睡的时候去看哥了,他又多了一个师傅, 要学算卦。” 刘老头朝前开着车:“什么算卦?是不是周易八卦阵?” 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后,感觉自己也是个文化人了呢。 小凹点点头, 好像就是这个全名, 还一脸无辜的问:“那不是算卦啊爷。” 刘老头:“算是。” 反正随你乐意吧。 小凹回到家就在厨房的小方桌上发现了一筐还带着葡萄叶的紫色大葡萄,小胖手揪掉一颗就塞到嘴里, 市场上买回来的葡萄更甜,小家伙吃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好吃。爷爷, 你也吃。” 又揪下来一颗给刘老头送到嘴边。 刘老头吃了,笑着点点头:“甜。看来那个卖葡萄的没骗爷爷,先给你洗一串吃着。” 小凹抱着洗菜筐要自己洗葡萄,一会儿拖着两个湿答答的裤腿回来了, 短袖前面也都是湿漉漉的。 刘老头看到这埋汰样,说了两句,随手把小家伙叫到跟前给把滴水的短袖前半片拧巴拧巴,放下来就让小家伙自己去玩。 小凹在葡萄架下面吃完一串葡萄,潮潮的短袖就干了,自己拿出来书包写了一张字,家庭作业就完成了。 小凹看了看挂在树梢的太阳,跑到外面叫爷爷。 “诶。”刘老头正在给刚推着车找过来的一个年轻人补车胎,“有啥事?” 小凹的小嗓门中气十足的:“我写完作业了,要去睡觉。” 一颗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 刘老头摆摆手:“去吧去吧,爷爷一会儿就回去做饭,做好了叫你,要是饿了先吃个小蛋糕。” “嗷。”小凹答应着跑回到自家院子里。 年轻人笑道:“大爷,你家的小孩儿真听话,睡觉还要跟您说一声。” 刘老头没说是怕孩子丢了从小就交代他去哪儿都要跟爷爷说一声,说道:“现在的小孩儿都这样,上个厕所也要喊着大人说一声再去,都是在幼儿园养成的习惯。” 现在的幼儿园可不就是这样,小朋友们有个屁大点的事也要跟老师汇报。 年轻人理解的笑了笑。 小凹可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听话,睡觉之前跑到自家院子里的杂物房,把爷爷昨天跟街上买的红薯抱出来十几个,放到床上围着自己睡。 不过自从他哥来到过爷爷家之后,小凹学会了一个在自家也灵魂出窍的技能,躺下后就飘出来,抱着红薯穿透时空壁。 刘嘉没出门,正在厨房蒸馒头,看见身边忽然飘着一块沾着泥土的红色块状物,惊讶道:“小凹?” 小凹双手把红薯举在头顶,没想到自己这次寻着感觉的气息出现是在姐姐身边,把红薯放到灶台上,走过去拉住姐姐的手。 小凹站在姐姐面前:姐,你怎么还看不见我? 刘嘉努力根据拉手的方向找自家小弟,虽然没听到弟弟的话,却能想象到他的疑惑,笑道:“可能因为我是姐姐,所以看见小凹的时间要晚些一吧。” 爹娘都看见小凹了,她也很想看看弟弟。 小凹:咦,姐姐跟我心有灵犀! 不过姐姐现在都看不见他,是不是因为姐姐年轻,比爹娘要晚死所以看见他也晚吧。 刘嘉抬手在虚空中摸了下,然后便感觉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塞到自己的手下,忍不住笑得十分开心。 “小凹,你吃饭了没有?姐姐在蒸馒头,给你做一个小鸭子形状的好不好?” 小凹点点头,想起来他和哥养的两只小鸭子,问道:“姐姐,我们的小鸭子呢?” 刘嘉以为弟弟很喜欢小鸭子,毕竟当日在车上都舍不得扔下来一点,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也还是跟他说起了他们的小鸭子。 那两只小黄鸭现在已经开始褪去了表面的黄色小绒毛,长大了两个圈,此时正在后院的小水池里面嘎嘎的游泳呢。 看完小鸭子,小凹又跟着姐姐去看了他们给娘亲牵来的两只小白鸡,小鸡啾啾的鸣叫着,怡然自得的在土里捉虫子。 小凹跑过去抓住一直摸了摸,这两只小鸡他们跟爷爷喂养的那些只生活的一点差别都没有,因此他很愉快地决定把爷爷养的再牵两只过来。 厨房里有些闷热,刘嘉把馒头做好就带着看不见的小弟回到了房间,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 小凹带来的一颗脑袋大的红薯安静地在小篮子里面躺着。 到房间之后,刘嘉就去开窗,大门也敞开着,拿好笔和竹坐下来,说道:“小凹,你坐姐姐对面。” 小凹坐下来,看看姐姐手里的笔,姐姐这是要跟他聊天,便伸手拿了过来。 刘嘉笑道:“小凹啊,姐姐要问问你,你这次给我们捎来的是什么好粮食?” 笔在竹简上落下来两个字,刘嘉反过来才看明白,问道:“是不是红、薯?” 小凹习惯性点点他的小脑瓜,然后才想起来姐姐看不见,抱着笔站到桌子上,给竹简上画了一个对号。 刘嘉皱眉看了下,继续问:“这个也能亩产好几千斤吗?” 小凹带来的南瓜种子给刘嘉留下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印象,让她深信未来有很多亩产千斤的粮食。 竹简上又出现一个对号。 刘嘉欣喜不已,“那姐姐明天就和母亲种上去。” 不过这么一大块,要怎么种啊。 小凹看过小卖部的刘奶奶掩红薯苗,抱着笔写:“埋土里,发芽,种。” 刘嘉看得眉心都拧出来一个疙瘩,不过看竹简上的笔挥动得没有刚才流畅,也就没有追问,凭感觉摸到小凹那颗毛茸茸还有点扎手的小脑袋,揉了揉。 “姐姐知道了,谢谢小凹。” 小凹被姐姐夸得倍儿爽,都累得喘粗气了又跟打鸡血似的站起来抱着笔写字:“明天我还给姐姐拿,这个姐姐和娘吃。” “好,”刘嘉宠溺得拖长了音调,“我们家小凹最乖了。” 小凹表示姐姐平时在家只能看书跟娘亲出门种南瓜,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他要给姐姐找一些好玩的产业。 他的小脑袋瓜虽然不能想太多长远的事,但却知道姐姐以后会被渣爹随便嫁人,不想被随便嫁的话就要有自己的家,再有很多很多钱。 至于什么样的产业能让姐姐赚很多很多钱还不累的,小凹暂时想不出来。 但是没关系,想不出来的问题回去问小昀哥就好了。 刘盈提着竹简袋子回来的时候,姐姐和透明小凹正在下棋。 “咦?”刘盈好奇的走到棋案旁,问道,“小凹不是最害怕下棋了吗?” 因为小凹跟外公下过一盘棋,外公到现在还说他臭棋篓子。 小凹得意道:“哥你不知道吧,这是五子棋。” 刘盈放下袋子,拉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越看脸越臭,小凹下五子棋也全靠姐姐谦让,要不然他早就输了。 又赢了一盘的小凹安慰姐姐不要伤心,等他们一会儿回来给姐姐带葡萄。 刘嘉也基本上装不下去了,小凹下棋好像都是在闭着眼睛下的,明明马上都要五个子连成一线了,可他就是看不见。 再下下去她就装的不像了,赶紧站起身说道:“你们去玩吧,正好我也看看馒头蒸好了没有。” 厨房里是吕雉特地从难民中挑出来的一位无名老媪在照看,刘嘉进来她就说锅已经冒大气应该是熟了。 几分钟后,现代的刘家后院的厨房内出现一个馒头、两个馒头。 这些馒头的颜色没有刘爷爷常去馍店里拿的雪白,但却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味,小凹忍不住吃了好几口才放到厨房的馒头筐子里。 刘老头正准备起身去超市买点青菜什么的,身边就飘过去两个小身影,一个是带风跑过去的盈儿,一个是实打实飘在半空中的小凹。 刘盈停下说道:“爷爷,我们要去小卖部。” 刘老头:“拿钱了没有?” 刘盈的小手里露出来一张紫色的小票子,小声道:“拿了。” 透明小凹:“我给哥拿的,爷爷,这是我以前攒下来的零花钱。” 刘老头笑了笑,从衣袋里掏出来一张青蓝色的票子,递到盈儿手里:“拿着去花吧。” 小凹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喊道:“爷爷,我也要。” 爷爷给他规定的每日零花钱只有一块,竟然一下子给他哥十块! 刘老头:“难道你想让别人看着一个票子在空中飞?” 小凹摇摇头。 “所以爷爷只给了盈儿啊。”说着,刘老头笑道,“这十五块钱你们两个一起花,行了吧?” 小凹:“这还差不多。” 走出一段距离后,刘盈低声道:“小凹,你会不会讨厌哥哥?” 小凹不知道他哥为什么这么问,扭过来身子倒着飘:“哥哥可好了,我为什么要讨厌?” 刘盈说道:“可是有我在就会把小凹的东西分一半,爷爷刚才还只给我钱了。” 刘盈是真的担心弟弟会因此而讨厌他,在他看来弟弟就是他自己一般,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东西都分给弟弟或者让弟弟去享有,但刚才他突然察觉弟弟可能会跟他想的不一样。 刘盈不希望弟弟会慢慢厌烦他的存在,想到那个电视机里不想吃自家养的小鸡小鸭却能被别人纵容的女人,马上无师自通地先跟弟弟示弱。 小凹一再的跟他哥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喜欢哥哥,而且特别喜欢跟哥哥换身体玩,看哥哥露出笑容才放心地瘫平在半空中。 哥实在是太难哄了。 刘盈:小凹只是看似聪明而已吧。 一个骑在电动车上的小姐姐经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自言自语的小孩。 现在的小孩每天都看的什么文学,还是在背什么舞台剧的台词? 刘盈和小凹都不知道路过小姐姐的脑补,小兄弟两个说开这件可能在他们之间产生疙瘩的十块钱事件,欢欢乐乐地走向刘奶奶家的小卖部。 小卖部外面也摆着一些散货,刘奶奶坐在凉棚下看电视,看见小凹过来,马上笑着招呼道:“小凹写完作业了吗?” 刘盈点点头,“写完了,刘奶奶好。” 刘奶奶高兴地笑道:“好好,给个泡泡糖吃。” 刘盈道谢接到手里,然后放到小兜兜里。 小凹指着一个绿莹莹的小玩具:“哥,我要那个。” 刘盈毫不犹豫地把钱拿了出来,指着绿莹莹的小玩具道:“刘奶奶,我想要那个。” 刘奶奶:“这个五块啊。” 刘盈点头:“我有钱。” 刘奶奶看他豪气的这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弯着腰把这个小玩具拿出来一个,“还要什么不要了?” 刘盈摇摇头:“不要了。” 小哥俩回去的路上,看见路边多了一个刚才还没有的摊位,有个声音叫卖着:“炸鸡柳炸鸡柳,十五块钱一斤。” “我要五块钱的。” 后面的摊主听到声音,低头一看是个小家伙,忍不住笑了:“好,五块钱的是吧。小孩儿,你来买东西你家人知道不知道?” 刘盈虽然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家人知不知道,还是点点头。 摊主又问:“你多大了?” 刘盈没有防备:“快六岁了。” 小凹:“七岁。我家就在前面。” 摊主:得,太热情然后被小孩当成坏人了。 鸡柳炸好给人家倒了多多的番茄酱,走出餐车笑着递给小朋友。 * 高大的透明身影顺着熟悉的感应出现,周围就是乱糟糟的车笛声,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去,在天边晕染出一片明丽的色彩。 视线扫过,嬴政就在路边的树下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个小身影。 刘盈拿着热乎乎烫手的炸鸡柳包装袋,小凹站在他对面,小手指点点的:“哥,多蘸一点番茄酱。” 第72章 错题本 刘盈将炸鸡柳抹上一坨番茄…… 刘盈将炸鸡柳抹上一坨番茄酱, 递到对面。 小凹趁着没人看见,嗷呜一口,金黄的炸鸡柳立即短下去一截, 刘盈才开始自己吃。 吃着想起来:“我们吃一半给爷爷剩一半。”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外焦里嫩, 鲜香满口,好吃到刚才吃的那口他现在还没舍得咽下去。 小凹说道:“爷爷喜欢吃烧鸡,不喜欢吃鸡柳。” 刘盈拧眉问道:“真的吗?” “真的。”小凹看着炸鸡柳,不知道为什么跟哥哥一起吃的这份比以前自己吃的更香,上下飘动着道:“哥, 再给我一个。” 正在这时高大身影转瞬而至:“你们两个怎么不回家?” 小凹扭脸看见政大爷,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大爷, 你终于来了。对了,你家打扫好了吗?” 嬴政满头雾水:我家,打扫?打扫什么? 低头看向两个小家伙,盈儿的那张小脸上也是充满了关心:“大爷, 你家很大吗?怎么打扫了这么久,爷爷都担心你了。” 小凹用力的点着小脑袋:“爷爷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大爷, 我听说你家有很多兵马俑,他们都没有灵在吗?” 嬴政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小家伙的, 为什么要问兵马俑有没有灵? 原先他是期望着兵马俑可以给他当三千精兵用的,不过去到大秦末年之后他特意去了始皇陵一躺, 里面虽然是他想象中的灯火通明,但寂静的没有任何杂声。 现在如果让他看见兵马俑活动起来,他这个皇陵主人也会被吓到的。 “当然没有了。”嬴政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到两个小家伙投在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的同情。 他们一起说:“那政大爷打扫家里得多辛苦啊。” 嬴政头疼地说道:“朕并不需要打扫。回家。” 转身先走了。 两个小家伙赶紧跟上, 就跟两只小鸭子似的停不住:“那你家里不会很脏吗?你有干净的水杯吗?你吃饭怎么办啊?” 嬴政听到后来就笑:“要不然下次带你们去我家看看?” 不仅没有吓到这俩小家伙,还得到他俩的一致认同:“嗯,我们想去政大爷家。” 小凹的声音掉在后面:“想看政大爷家的兵马俑。” 刘盈问他弟弟:“小凹,你不是看过兵马俑吗?” 那些俑可吓人了,刘盈一点都不想跑到政大爷家去看。 小凹低声在他哥耳朵边说:“我猜政大爷家的兵俑会动,跟扫地机器人一样的在干活儿,要不然政大爷怎么每次出来都穿得这么整齐?” “什么扫地机器人?” 正在说话的两个小家伙仰头,高大的政大爷遮挡住他俩上面的蓝天,过了会儿还是没移开,刘盈没忍住有些想哭,小凹忽然一下子窜上去,手跟小钳子似的抓了一把嬴政的两撇胡。 嬴政:! 刘盈惊讶地张嘴,小凹这是不是在老虎头上拔胡须? 帝王的透明身影高大宽阔,一转眼就把那个小小的身影给提了起来,从刘盈的角度来看,弟弟就像是个小虫子似的被政大爷用两根手指头捏着。 刘盈走过去,此时已经到他们家修车铺外面了,没有看见爷爷,爷爷应该是去后面做饭了吧。 于是好好的默默的建议:“大爷,我们回家吧。” 嬴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小家伙倒是挺能沉得住气的,手里这个也安安静静的,跟那秋天停了鸣叫的蝉一般。 刘盈走在前面打开门,没有听到后院厨房的锅铲翻炒声,立即意识到爷爷还没回来,寄希望于爷爷把小凹救下来的也只能落空。 “大爷,我们请你吃炸鸡柳。”刘盈捧着还很热的小袋子,放到政大爷面前,小眼神殷勤无比。 嬴政手里还提着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小家伙,长腿一迈,坐在刘家的绿色塑料小恐龙椅子上。 小凹哇一声:“那是我的恐龙椅子。” 绿色恐龙椅,小凹的专座,平时最多让他哥坐一坐。 这一声差点给嬴政吓一个激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家伙,说道:“朕十几个儿子,没一个似你这般难养。” 小凹:“你的儿子都死了,被秦二世杀死了。” 刘盈倒像是个给熊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家长,赶紧说道:“政大爷,要不然我们看电视吧。” 嬴政虽然很扎心,却也没有跟一个小家伙一般见识,淡淡的点点头,等盈儿哒哒哒跑过去打开电视机,用另只手拿着那个炸鸡柳的小袋子看了看,然后用里面的小签字扎了一个。 酥脆,爽嫩。 这竟只是两个小家伙从路边买到的。 刘盈打开电视之后更多的注意力就都在弟弟身上,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爷爷叮嘱过不让政大爷看的历史剧。 嬴政看了一会儿,便因为电视剧里那个秦王的表现松开了手里的小家伙。 刘盈看准时机,跑过去将弟弟拉到自己身边,发现政大爷还在专心看电视,扭头教训弟弟:“以后不能随便拔大人的胡须,要不是政大爷跟我们熟,你就要挨打了。” 小凹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看向双眉紧皱正在看电视的政大爷,声音更轻:“政大爷那么高那么宽,在我们头顶说话吓到我了。” 刘盈想到弟弟三番四次踹爹的场景,忽然觉得他会拔政大爷胡子好像也不算什么的。 两个小孩儿站在电视机前,开始研究政大爷的胡子和他们爹的胡子。 小凹:“爹的胡子可以扎小辫。” 刘盈:“政大爷的胡子漂亮。” 嬴政忽然笑了一声,把俩小家伙吓得往后一退,生怕被他捏走。 嬴政看向他们说道:“过来吃你们的鸡柳,跟朕一起看电视。” 刘盈带着弟弟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担心弟弟会闹着要小恐龙凳子,还特地给他一个西瓜圆凳。 哥俩坐下来,看看政大爷看看电视。 电视里,此时正是一个男人痛哭的画面:“寡人悔矣,悔之晚矣。” 场景一变的时候,这个男人重新出现,旁边标注了两个字,凭小凹现在的识字水平,赶紧给他哥蛐蛐:“这是政大爷。” 刘盈看了嬴政一眼,然后小眼神赶紧收回去。 没想到政大爷也会哭啊。 嬴政看着电视机说道:“什么朕会哭,你们不是告诉朕这都是假的?” 刘盈说道:“是是假的,大爷你想不想看其他的电视剧?小昀哥说虽然这些都是假的,但是能让我们学会很多东西。” 嬴政瞧见这两个特别乖巧的小家伙,心里好笑得很,点点头:“换一个吧。这个,朕看着没意思。” 不仅没意思,还有点闹心。 刘盈找到遥控器,调换了一个台。 这个台是动画片,刘盈和小凹都挺想看的,可惜政大爷还是说没意思,于是他们接着调,调来调去,政大爷让他们停在了一个正在讲历史的台。 嬴政漫不经心地看着,其实心里已经在抽疼,因为小盒子里面那个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的是:“我们现在来分析,秦朝灭亡的原因固然有好几个方面,什么无限制的征发徭役将天下百姓都充做役夫啊,秦二世没有任何政治眼光和手段啊,但这些都是浅层原因。今天我们就来从经济学角度,解析一下秦朝二世而亡的深层次原因。” 小凹和刘盈对视了一眼。 让政大爷看这个会不会黑化啊? 两人两双眼睛就找遥控,但是竟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刘盈说道:“爷爷快回来了。” 小凹点头。 嬴政用眼角余光撇了坐在旁边的两个小家伙一眼,唇角含笑,但看着电视屏幕的目光却是冷的。 “大家都知道,秦始皇奉为圭臬的是韩非商鞅等法家人士的政策,更是在读过韩非的著作后对同时代的这位思想家发出见君一面死而无憾的感慨。虽然秦始皇后来因为韩非只能效忠韩国与秦国发展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杀了韩非,但韩非的政策却在秦得以施行。” 镜头里的人穿着灰白色西装,言谈徐缓有节,说起历史往事有种引人入胜之感,接着引用好几段《韩非子》的材料,向观众说明韩非和商鞅一样都是极端的战争主义奉行者。 “尤其是他们认为要把不利于粮食生产的各种行业全部消除,这可能是适应当时各国争霸的局面,但从长远来看很不利于一个国家的发展和长治久安。韩非认为要贫民,百姓富裕了就会侈而堕,然而同时他又认为百姓贫穷是因为不努力,想让百姓一直努力就要保证他们手中不要有过多的财产。这就很崩溃了。对战国时期的百姓来说我穷是因为我不努力吗?我努力了还是不能富裕吗?完全忽视了封建社会对百姓的人身剥削嘛。” “所以说秦朝两世而亡,正是对韩非经济思想不成功的一次完美印证。我们说大秦要想摆脱两世而亡的命运,最应该从哪方面改进?对,跟汉朝抄作业就行了。”嬴政感觉心头在滴血。 “汉朝的作业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秦朝的错题本啊。刘邦登基之后特地命大儒陆贾总结秦亡的教训,然后制订了宽松的与民休息的无为政策。” “但是直到文帝时期的驰山泽之禁,在战国末期遭到严重打击的商业经济才渐渐恢复。可是汉朝的政策就完美吗?刘邦也是个不信奉儒家的皇帝,为什么秦始皇在儒家的书籍中是一个暴君形象,刘邦虽然个人行为有很多瑕疵却被认为是个宽大的明君形象?这些我们就都放在下期节目中讲述。” 小凹和他哥手抓着手,两个人的小凳子也越挨越近。 虽然对于小凹来说专心听这些长篇大论都不是多能懂,但是大概意思还是知道了。 秦朝灭亡是政策出问题了,他们渣爹是明君。 还是爷爷说得对,不能让政大爷看历史,这谁能不黑化啊? 小凹看了看外面,着急的想,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刘盈担心的是:文帝说的是不是我啊? 小凹早就了解他哥的谥号了,肯定道:不是,你是惠帝。 刘盈:难道文帝是你? 小凹的眉心成了一个小疙瘩,话从嘴里说了出来:“文帝叫刘恒,不是我们娘亲的孩子。” 刘盈有点被打击到,文帝竟然是自己的兄弟,那他是死了有多早啊。 小凹拍着他哥的肩膀安抚:“没关系的哥,现在有我呢,你不会早早的死掉。” 嬴政忍不住想笑了,虽然不厚道,但是听两个小不点说这种事,而且是他大秦对照面的汉朝的事,圣人也会心起波澜吧。 嬴政看了看已经不在讲历史的电视,扭头问一人一个小凳子乖乖巧巧坐着的小家伙:“刚才不是还要讲你们汉朝吗?什么时候能看到?” 盈儿小凹都感觉到了政大爷不动声色的对他们家的八卦。 小凹打岔说:“我要看动画片---” 还没说完,听见门外有停车的声音,嗖一下窜了出去:“爷爷,你回来啦!政大爷来啦,他还看了大秦的讲解。” 嬴政忍不住爽朗地笑出来,小孩的告状未免过于直白了些。 刘老头把自家熊孩子藏到后面,心说秦始皇看了大秦讲解,爷爷也不能像揍你一样揍他老人家啊。 “哎呦您可来了,我还说明天坐车去西安看看您呢。”成人之间的人情世故刘老头可会拿捏了,大兜小兜红的白的绿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从中拿出来一个纸扎的圆形扫地机器人,“知道您一个人在皇陵住着打扫不方便,让人给您糊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小凹,拿火机来,爷爷先把机器人少给始皇帝。” 嬴政起身远离,等等,你能不能先说说这个东西是什么。 刘老头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人,小凹更是手脚麻利,几分钟后,两个实在人和两个透明人看着盆子里的灰烬寂然无声。 刘老头满脸不解:“不应该啊,这烧过去您不是就应该马上收到的吗?” 嬴政脸上的笑容很干,的确啊,朕还等着谢你们呢。 刘老头从灰烬看到秦始皇。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小凹透明的小手撮起一片灰,跟他爷说道:“啥也没有,都是假的。” 刘老头想了想,纸扎的烧锅之后会在另一个世界形成实物这种说法只是传说,谁都没见过,这可能就是对活人缅怀亲人的一种安慰吧。 “这可真遗憾。”刘老头看着灰烬叹,“本来我还想如果能烧过去扫地机器人,再给您烧一个百货商店呢。” 嬴政:“---多谢挂念。” 第73章 请吃饭 七点多钟的时候,小客厅内…… 七点多钟的时候, 小客厅内灯光明亮,刘老头端着最后一道蒜蓉蒸虾进来放到桌子上,然后从电视机下方的橱柜里拿出来上次请秦始皇喝的没怎么动的五粮液。 “咱爷俩再喝一顿。”俨然把秦始皇当作一家人的亲切态度。 站在桌边捏菜吃的小孩有点扫兴, 问道:“爷爷, 你们俩谁是爷啊?” 一句话就让刘老头脸上招待老朋友的笑容消失了, 虎着脸看小凹:“臭小子,洗手了没有?” 小凹察觉到危险,立刻跟他哥交换身体,正在用透明状态练习叨菜的刘盈,懵懵地看了看油乎乎的小手, 说道:“爷爷,我洗手去。” 小凹飘着跟上。 刘老头拿出来一个杯子, 给对面的透明秦始皇倒了一杯,“孩子被惯坏了,您老人家别介意。” 跟秦始皇称爷俩的话,爷自然是他老人家了。 嬴政笑道:“小凹被教导得, 很好。” 至少他觉得把小凹这个年纪放到扶苏接到赵高矫诏的时刻,这么个小家伙都不会选择主动去死。 刘老头说道:“我整天忙着赚钱, 根本没空管孩子, 他这样估计像他爹。” 嬴政看了这个老爷子一眼,体会到了无语的感觉。 就这推卸责任的能力, 小凹便是从你身上学的吧。 刘盈带着弟弟悄摸摸的回来,两人坐在旁边乖乖巧巧的捡着自己喜欢的菜吃, 两双灵动的大眼睛也不关注演得叽哩哇啦的电视,正无比认真地听大人讲话。 刘老头说:“人力有时尽,往事不可追,对你秦始皇来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可千万别别放在心上。” 喝一口现代高度白酒的嬴政就说:“朕无接受的是,朕与几世祖先建立的大秦在后人看来竟然是个错题本。” 刘老头看了一眼,得,喝多了,看来他这瓶好酒请秦始皇喝能喝半年。 要不然下次兑点水好了。 刘老头安慰:“您别光看不好的一面,也要听听颂扬的声音,现在还有谁不同意中华的统一是在您建立的大秦基础上进行的。为什么有一句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都是因为您在两千年统一六国的举动啊。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这虽然只是几个字就能概括的,但意义重大到影响了我们这个国家两千多年。” “再说,您现在能跟着小凹来到后世看看盛世繁华,这一点就是历代皇帝挤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好事。哪天有空了吗,我带你们去市里逛逛,看看其他的好东西好景色。” 看完了就别走了,就在现代享福不比回去那个冷冰冰的皇陵强。再不济,就在现代的皇陵居住。 虽然秦始皇陵外围比较吵嚷,里面还是很安静的。 毕竟,没有被发掘呢。这么一想,秦始皇人家来了现代也还有着很大的一片产业呢。 因此刘老头想让秦始皇留下的想法就更强烈了,跟眼前这个与兵马俑一样大的老人家从扫地机器人说到了自动驾驶车辆。 正说着,听见面朝村口小胡同的侧门响了下,刘老头起身透过窗户朝外看去,提着一个礼品袋的小涵已经走了进来。 “大爷。”小涵到门口之前喊了一声。 刘老头走了出去,问道:“小涵啊,你咋来了?吃饭没,在大爷家吃点。” 没想到小涵就说道:“一进门就闻到糖醋排骨的味道了,前两天都在想吃这口,只是一直忙着找不到机会来大爷家蹭饭。现在,我就不客气了。” 刘老头笑道:“别客气别客气,快进来,把东西放外面。” 小涵却提着礼盒进了屋,放在门口的墙边,笑着跟站在桌边的小凹说道:“小凹,最近放学了咋不去小涵哥家玩了,西西都想你了。” 西西是刘涵大哥刘海的儿子,跟小凹同在附近的小桔子幼儿园上学。 小凹说道:“我最近要好好学习,”其实是跟他哥一起玩,“没空去陪小孩子玩耍。” 小涵抽了抽嘴角,听着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西西大多少呢。 透明嬴政打量这个年轻人,然后装做自己不存在。 看到桌子上有两套杯子四套碗筷,小涵问道:“大爷,家里有客人吗?” 怎么他来了还走了,难道是不方便,还是跟他不太对付的小昀?听说他最近经常来大爷家吃饭教小凹汉史。 刘老头一点都不心虚的笑道:“没有什么客人,这个酒杯是小凹的,非要尝尝酒的味道,就给他整了一杯。小涵,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小凹噔噔跑到厨房,给小涵哥拿来一双筷子一个碗。 小涵用比较夸张的语气跟小凹说道:“谢谢小凹!” 小凹:哄小孩的语气让我很没面子诶。 扭脸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换哥哥出来吃饭。 小涵:为什么会觉得小凹突然乖了很多? 刘老头问道:“小涵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涵小的时候就经常来他大爷家蹭饭,并不拘谨地吃了一块糖醋排骨,才说道:“没啥事,今天下午大爷你是不是提醒一辆停在村口的车主车胎了?那人是我朋友,听他说回去检测,要不是修了下车胎,大概率会爆在路上。知道我认识你老人家,一定要让我来一趟,想问问您哪天有空,请去市里吃个饭。” 刘老头笑道:“你说那个黄头发小孩儿啊,竟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更不至于了,我只是看他的车不对劲提醒了一声,要说也是他肯信我。” 小涵放下筷子,“大爷,您可一定得去,咱觉得是尽了本分,感谢您也是别人觉得应尽的本分啊。” 刘老头点了点小涵:“你小子,上了大学像个大人了。” “大爷,我说的是可是真心的,那家伙家里有钱,他请的桌差不了,明天叫小凹一起去。”说着就问小凹,“小凹想不想去大饭店吃饭?” 小凹捧着碗一边吃饭一边点头:“想去。” 小涵笑道:“大爷,就当是带小凹一起去长长见识了。” 刘老头看了眼小涵旁边,说道:“行,那就三天后吧。” 刚还说带秦始皇出去见见现在的繁华呢,正好一起。 小涵不由侧头在自己身边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而且为什么刚才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大爷就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道酒和筷子都是给别人准备的? 小涵可不敢往那个比较可怕的方向想,他从小胆子小,连个民间灵异故事都不敢听的。 在大爷家蹭了一碗饭,回家走的时候,小涵还感觉身旁有人似的,吓得他白毛汗一层一层的出。 这天晚上嬴政离开的时候,刘老头跟他说:“三天后您一定要来,老头子、老朽我,带你们吃大席去。” 刘老头:多看看现代的灯红酒绿,也就不会惦记着已经过去的大秦了。 三天后的傍晚。 交替闪烁着金色灯光的御景阁前,站着两大一小。 小涵刚带大爷和小凹下了车,前天被刘老头提醒车胎问题的黄毛,哦,听说这小子叫王志,王志就笑着迎了出来。 刘老头才知道市里这个开了有十几家的御景阁是人家家里开的,难怪小涵说他请的桌差不了,来对了。 王志让员工留出来的是最好的包间,这一开场就把小凹和刘老头俩没见过大场面的祖孙俩吓一跳。 宰相迎他们入座,一个穿着龙袍的皇上带着一个贵妃给他们表演了一番节目,才开始报菜名。 当皇上说“朕今天安排的御膳都有毛毛毛”时,小凹都把自己正在珍惜地喝着的可乐喷了出来。 刘老头转过身,淡定地抽出一张餐巾纸给自家小孩儿擦嘴。 这也,太差不了了。 刘老头觉得跟时代的距离差得有点远,早知道就不要叫秦始皇了。 人家是皇帝,还是第一个皇帝,看皇帝给他们表演节目,多少会有点尴尬吧。 而坐在对面空座位上的嬴政,此时已经肉眼可见的石化了。 王志正为请到救命恩人而高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祖孙俩的难以接受,让小凹点了些小孩喜欢吃的,双手把菜单送到刘老头面前请他点菜。 “我妈今年给我烧香,就说我有一大劫,当遇贵人,我还不信呢,没想到前几天去找老同学就遇上了那么危险的事。您老啊,就是我的贵人,待会我高低得敬您一杯。” 跟刘涵说:“玄学这件事,有时候不得不信。” 刘老头把菜单放到桌子中央,让秦始皇也看看:“太客气了,说起来我也从你的车胎里赚了几十块钱。” 其实是六十多,小一百了,年轻人傻乎乎的,刘老头还挺愧疚的。 不过这个遇贵人的说法挺准的,秦始皇啊,这可是天下第一的贵人,要不是你把车停在我家附近也没机会跟秦始皇一起吃饭。 所以,玄学,的确有点玄。 大家都点完菜,又上来了一个节目。 这就属于小品性质的,皇上选秀记,看点都在那一个个“环肥燕瘦”的很有特点的妃子上。 刘老头看得内伤。 小凹直跟他哥说以后当了皇上不能选这样的妃子。 笑得流眼泪的王总不经意间转了下头,好像看到了一个菜飞了下,赶紧就揉眼睛,“刘涵,你看那个菜是不是动了?” 刘老头赶紧打哈哈:“没有吧,喝多了眼花了。” 王志毛毛的,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难道刘涵这个大爷,是什么会通灵的高人? 对了,一定是,要不然他怎么能救了自己! 又喝一轮,这家伙邀请刘老头去给他家看风水。 看着这些个说一出是一出的年轻人,刘老头他非常的一言难尽,同时也理解了这个御景阁如今增加的这种表演类节目是怎么来的了。 年轻人啊,脑子转得快,也容易想到一些他们这些老年人接受不了的。 他就是个修车的,捡了个神奇的大汉小孩,会看什么风水啊。 一顿晚饭吃下来,替换着吃饭的小凹和盈儿倒是开心的不得了。 没怎么吃东西的嬴政心事重重。 刘老头觉得自己这次真不应该带秦始皇来吃饭,虽然包厢内没有监控,但在别人看着的时候秦始皇这也不能凭空吃东西。 不过到了秦始皇这种地步,闻闻味道应该也能饱腹吧。 秦始皇面无表情地跟关心他的刘老头表示:并不能。 刘老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十几个打包盒子,菜点的太多了,离开前那个王总叫服务员都给他们打包了起来。 到家刚过九点半,小涵坐了会儿才走。 他一走,刘老头马上提着菜去厨房,开火给秦始皇热了几个菜。 小凹的肚子是个无底洞,看见吃的就又饿了,拿着筷子跪在凳子上陪着他这个大爷又吃了一顿。 虽然这些菜都要比咸阳宫光禄卿进上来的都要更精致美味,嬴政却吃的不是那么开心。 本来以为秦朝二世而亡已经是一件足够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难以接受的,仅仅过去了两千年,皇帝就从掌管全国刑杀大权的统领者变成了可以供人取笑的对象。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封建统治者,嬴政接受起来的确很难。 刘老头活了一辈子的人精,一下子就看出来秦始皇的心事,无非是无法接受自己还在做的事已经成为了落日余晖。 于是刘老头发挥自己这辈子最好的口才,劝说秦始皇接受世界的变动与发展,期望某件事亘古不变才是最不可能的等等。 总之经过耐心劝说,刘老头觉得秦始皇已经接受了人民为主体的历史观念,想来在以后制定大秦的发展国策时应该会尽最大可能的从百姓人民的立场出发吧。 嬴政这两次回去,的确是根据汉朝的改正题,把大秦的一些政策做了修改,三天后再过来那是重拾了秦始皇的自信心的。 相信在他及时的纠正之下,大秦会焕发新的生机。 “大秦错题本?哈哈哈。”刘家后院,在清幽的鸟鸣声中,嬴政刚出现就听见这么一个夸张的笑声,“大秦那叫错题本吗,那就是一本错题集啊。不能从战时政策转变过来是其一,严刑苛法虐民是其二,秦始皇对皇子们的教导失误是其三,君权到最后不能制约相权是其四,秦始皇优柔寡断不能及时放逐李斯就是其五,整个统治集团上层没有形成一个忠君爱国的核心观念就是其七。” 满怀信心的嬴政:——— 刘家,怎么有这么多高人? 第74章 送南瓜 小凹听得眼睛也不眨,看小…… 小凹听得眼睛也不眨, 看小昀哥说累了,还给他递葡萄吃,特别贴心地给人家递到嘴边那种。 小昀后仰身体, 这也太热情了。 在小凹这个年纪, 无论是记忆中还是正在进行时, 爷爷给他什么东西吃都是直接给塞到嘴里。 小昀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说道:“大秦错题集还有很多,要不要继续听了?” 小凹看着出现在小昀哥身后的政大爷,忙说道:“我想听听大汉的错题集。” 小昀笑道:“大汉的错题集也有这么厚的一沓呢,”说着伸出食指拇指给小凹比出来一个厚度,“今天的课那就要上比较长的时间了。” 小凹点头:“我要学。” “首先咱们说说汉高祖刘邦, 那就是他照抄大秦的错题都能做错。建国之初,刑罚太过宽疏, 矫枉过正引起过混乱,使民间的游侠人物到后期汉武时期越演越烈;其二,放弃中央铸币权,将之下与其他经济财政大权一起放到各诸侯国, 使他们快速发展威胁到中央朝廷的统治;最最错误的是,没有看清秦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小凹认真地说道:“怎么又说到秦朝灭亡的真正原因了, 说我们汉朝的吧。” 要不然政大爷会黑化。 小昀觉得这么个小家伙认认真真的听他讲历史课, 还能提出相应的问题,特别的可爱, 笑道:“怎么能不提秦朝,大汉的许多国策都是在纠正秦朝的错误上诞生的。只可惜, 他们并没有认清楚导致秦朝灭亡真正原因,只看到了表面,认为秦朝的速亡跟没有分封子弟有关。这导致刘邦在汉朝建立后,将异姓王消灭之后就开始大肆分封刘姓子弟。” 小凹不仅听懂了这些话, 还在脑子里进行了一个公式换算。分封刘姓子弟,等于分他和他哥的家产。 小眼神沉沉的思考着问题时,看到了小昀哥在葡萄上示意了一下,赶紧伸出小胖手给揪了好几个。 小昀被一口喂三个葡萄,嚼都嚼不开了。 “后来景帝时期,吴王刘濞发动的叛乱,更是在好不容易恢复生机的中华大地上划上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将百姓们推入国家动乱的深渊。” 小凹吧嗒吧嗒直点头。 不对,吴王,刘濞!不就是被他打过一次的二伯家那个嘲笑他哥的煞笔吗? 瞧他那熊样,还能发动叛乱,绝对是欺负他哥早早的被他娘吓死了。 小凹掰着手指头数,首先不能给任何人封王,就是不给任何人抢他和他哥的家产、不给任何人欺负他和他哥的百姓的机会。 数完了点点头,跟小昀哥表示:我都记住啦。 “小昀哥,还有呢。” 小昀喝了一口水,说道:“大汉王朝最大的一个败笔,用公主和亲换取和平。需知和平是用强大的国力和令人畏惧的常备军换来的,不许公主享受权力,国有不平却把责任的担子放在公主身上,这是非常令人不耻的。” 说着便有些好笑,小凹那张小脸儿上布满了怒气,就和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一般,小家伙还挺会共情。 小凹说道:“小昀哥,那汉高祖的女儿也被和亲了吗?” 小昀摇摇头,“但是虽然没有,和亲正是汉高祖首创,一开始提出将汉朝公主嫁给匈奴王做阏氏的人所提的人选,正是鲁元公主。好在鲁元公主有一个护着她并且拥有一定实力的母亲,《史记》记载,汉高祖定下鲁元公主和亲之计后,吕后日夜向他啼哭,才换了人选。” 小凹握紧小拳头,说道:“渣爹。” 小昀:“嗯?小凹,你在说什么?” 这真情实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汉高祖是你渣爹呢。 小凹说道:“我在说,刘邦真是个渣爹。以前他逃命的时候,还要把公主和太子踹下来。” 小昀笑了下:“这个应是司马公在写史的时候听闻的一两句捕风捉影之言,便当作真事记载了下来。司马迁,他本人对汉朝的皇室可是带着浓重的偏见的。” 若非古代皇权至上,西汉的皇帝可能人均无好人,他们也将是继秦始皇之后被文人的笔杆子黑得最惨的一波人。 小凹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疑惑:“为什么?” 小昀说道:“因为汉武帝把司马迁给处以了宫刑。” 小凹:“什么是宫刑?” 小昀好笑道:“等你下一年暑假再给你说什么是宫刑。” “那好吧。”小凹对总喜欢留神秘感的大人们感到很是无奈,“我们接着说刚才的吧,我---鲁元公主没有和亲,最后和亲的是谁。” 小昀叹息:“或许是一个宫女,或许是一个宗室女。自此,我们国家的历史上的历朝历代都开始效仿汉朝,开始用女子换取和平。在坚持维护国家完整向外用兵方面,汉高祖远逊于秦始皇。秦朝时,秦始皇派蒙恬驱逐匈奴,仅仅用了两年时间,此后留蒙恬镇守西北修筑长城,他在时匈奴一直不敢南下。” 小凹就问:“那蒙恬,也是被赵高和胡亥害死的吗?” 小昀点点头:“这两个人,说他们是千古罪人亦不为过。历史上最遗憾的事,便是秦皇早逝。” 拖着下巴的小凹:这个时候的小昀哥好像给他哥讲课的那些老夫子,不过小昀哥年轻一些而已。 嬴政有些动容,无声地飘在小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单手撑在膝盖上,眉心微皱着看向这个年轻人。 小凹看到政大爷跟他一样像个小学生,这就放心了。 “小昀哥,如果你面前现在是秦始皇,他在向你问怎么能避免秦朝灭亡的方法,你会说什么?”虽然政大爷的秦朝已经没有了,但是让他听听这些应该会感觉好很多。 透明嬴政看着小凹:多么懂事的娃啊,而且这么小就能听出来分封的危害,简直完美地继承了他的意志。 小昀听到这个假设,又笑了。 “我只有几个字,别吃丹药,”小凹点头,眼巴巴地听小昀哥出主意,还提小昀哥着急,总担心小昀哥会说得不好听让政大爷不开心。 “普及铁农具,提高生产力。” 小凹等了好久,但是小昀哥说完这几个字就开始吃葡萄。 小凹:“还有呢,怎么普及铁农具?” 小昀说道:“这就涉及到技术问题了,得上网查专业书,明天我有空了来找你,好了,今天的历史课就上到这儿。你该去写作业了。” 嬴政:还要等明天? 小凹从侧门送走小昀哥,转身就跟政大爷说:“我们上网。” 嬴政看了看这简单的一方小院:“网在哪?” 问完了,就把一个小人儿笑得前仰后合。 小凹跑到屋里拿出来自己的手机,跟政大爷展示:“手机网,大爷,我们俩一起看吧。” 小手吧嗒吧嗒几下,搜出一个“在古代如何提高冶铁技术”的问题。 小凹抱着手机看得很认真,因为他觉得他们汉朝也会很需要解决铁的产量。 从原土钢炉到现代工业化一次能出两三吨的大机床,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葡萄架下看到天色昏黑都没有注意到。 中途刘盈过来了,小凹只抽空把身体还给哥哥,眼皮子动都没有动一下的说:“哥,你去找东西吃吧。” 刘盈:--- 刘老头回来做饭,看见围着看一部手机的三个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 难道说网瘾这个东西连秦始皇也避免不了? 嬴政这三次在未来世界待得有些受伤,虽然这里的可乐、炸鸡柳都很挑战他的味蕾,但是学会了高速炼铁法炼焦法之后,陛下觉得还是秦末那个地方更适合他一些。 比如刘邦麾下的那些将领谋臣,就有很多人很值得启用提拔。 过了几天,现代,刘老头发现一个问题:“秦始皇又是好久不来了。” 透明状态也能轻松抱起一大碗饭的小凹抬起头,嘴上站着好几颗米粒,问道:“爷爷,你又想政大爷了?” 刘老头示意孩子边吃边说,“爷爷是担心你政大爷有什么心理问题。” 小凹说道:“吃完饭我跟哥去汉朝玩,顺便找一下政大爷。” “写好作业再去。”刘老头叮嘱,“只能在你们家附近玩,盈儿,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你娘说。” 刘盈:“我知道了爷爷。” 不过小凹去了汉朝之后,和他哥就开始经常在那边玩了,又是忙着跟他姐选地方做玻璃球玻璃镜,又是骑着他和他哥的专座宝马跑到咸阳、栎阳等地捡人,偶尔在家还是个撵鸡打狗的,把他们后奶奶喂养的两只看家狗吓得到处乱窜之后,扭脸就把四叔家才一岁多点的儿子捏脸颊捏得哇哇大哭。 其中,刘濞遭受他们的祸害最惨烈,刚开始还跟三婶娘告状,后面两天看见蔫不唧的小堂弟溜溜哒哒走过来直接是扭身就跑。 而留在关中的诸侯子弟,对这个善变的小世子已经一点的反抗之心都没有了。就这么处着处着,突然发现小世子还挺护着他们。 比如昨天,先生留的背诵太多,就是小世子站起来揪了先生的胡子。 给那先生气得去找了他们的总先生,叔孙先生。 大家都知道,叔孙先生很护着小世子,那位先生根本没有讨来任何公道,最后直嚷着要去荥阳前线。 小世子也是个牛的,说道:“好的先生,我们送您过去。” 大家齐声响应小世子:“先生,我们一起去送您。” 三天后,荥阳军营中的张耳就看见一直跟随他之前因为感染了风寒被他留在栎阳修养的贯高,颤颤巍巍地被裹挟在一群风驰电掣的骏马中间落在了军营的地上。 张耳急匆匆去搀扶了人下来,看向马上的一群少年,最前面的还是个丁点大的小少年,张口结舌道:“尔等何人?” 小凹扬起小脑袋,身后大红色的披风随风舒展,愣是给他说出来的话染上了铿锵的味道:“我乃刘邦的儿子,刘盈。你是谁?” 张耳更加震惊。 贯高年纪一大把,被这些无法无天的少年裹挟而来,站在地上还觉得双眼发昏,断断续续道:“相爷,您得给我做主啊。” 小凹问道:“你是什么相爷?” 张耳倍受屈辱,早年刘邦依附他,今日自己竟然被他的儿子反问,自己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争个王当当。 贯高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小凹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想到他们这么生气,算了不问了,他小孩子不能欺负老爷爷。 “来个人。”声音虽然稚嫩,却一股小霸王气。 一个小士卒站出来,讨好道:“世子爷,请吩咐。” 小凹:“我爹的营帐在哪边?” 士卒:“末将这就给您带路。”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汉王派去说魏王的郦先生已经出发了十几天,军中人心浮动,不过一大部分都是因为迫不及待要去北边打下魏国领土好能发笔财的焦急。 “那个郦老家伙都去魏国十几天了还没回来,不会被魏王的人给杀了吧。” “咦,快看那些人,竟然骑的都是带有马鞍和马镫的马。” “前面有个小孩儿,听说马鞍马蹬就是小世子为了骑马骑得稳当发明的,不会是小世子吧?” 小世子为了救母亲和祖父,还在下邑的时候就做出来一种爆炸会响声震天的二踢脚,之前他们跟楚军交锋,那二踢脚响得后面的楼烦将都觉得震耳朵。 他们军中有马鞍,被受惊战马颠下来的没几个,楚军那边就不行了,颠散下来七八个呢。 章邯带着一百人完成今日的负重越野跑回到营中,营中士卒的焦点一下子都转移到他们身上。 “听说他们这些兵顿顿有肉吃,变着花样儿的吃,和王上一个饮食水平,要是我也能被选进去就好了。” “哈哈,咱们这三尺高的身材怎么可能选得进去?他们可都是照着以前秦始皇那些卫尉的模子来选的,那个章将军,以前就是秦始皇的心腹,咱们汉王特地让他训练王师的。” “不知道的少胡说,咱们这些人就不是王师了?” “我们是韩将军麾下的。” “我们是彭将军麾下的。” 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曹参走过来,将这些嘻嘻哈哈的骄兵全都罚去冲磨。 不过冲的磨多了他们说不定就有机会吃到豆腐,这是一种王上从王后那里带来的方法,可以将难吃的菽饭变成美味的豆腐,有吃过的人说过给一块狗肉都不换。 这几个骄兵来到冲磨场所,也没有那么不情愿,干了没一会儿就问人家这里有没有豆腐吃。 章邯回到营帐不久,王合也回来了,两人说起汉军营中各种仗着军功不将主上放在眼里的乱象,都对未来产生了浓重的担忧。 将太傲,早晚有一天都会引起主上的忌惮。 因此二人都有意再为陛下尽过最后一点心之后退隐山林。 这时,外面的执戟郎送进来一个沉重的包裹,竟然是在关中的小世子给他们送来的,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苍黑色斑纹果实,还有大半袋子的肉干。 王合惊喜道:“小世子来了,我能不能去看一看?” 章邯:这人真把小世子当成对陛下的寄托了。 第75章 对着咧 送东西进来的执戟郎说:“…… 送东西进来的执戟郎说:“小世子正在王帐, 将军可以稍后再去。” 这边,小凹刚被人抱下马,就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营帐:“渣爹, 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刘邦正准备吃饭, 被这一嗓子炸了出来, 猛一出门还没有找到孩子,听见说话声:“渣爹?”这一低头才看到趁着刚才的冲劲停到自己面前的小包子,惊讶道:“你怎么来了?在路上有没有碰见楚兵?” 一边说一边抓着小家伙的肩膀转着圈给他检查了一遍。 “没有,”倒是在路上捡了一些皮包骨头的人,小凹都给带着上路了。 刘邦顺着儿子的小手看到十几个瘦骨嶙峋的男男女女, 头懵了一下,喜欢捡人没问题, 为什么就喜欢捡这种一看就是快要饿死的? “快,带下去给弄点吃的。”无奈地让身边的带下去好好安排,虽然这些人用处不大,但饿死了还要处理尸体。 再说他儿子就喜欢往家里捡东西, 自己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毕竟,现在这个小家伙顶着他哥的脸。 小凹转身站在渣爹身边, 看着走出来去带那些人下去的几个人说道:“别不舍得给他们吃, 我娘种的南瓜都结了,我们来的时候让捎过来好几个大筐, 你们就稍微给他们煮一点南瓜粥好了。” 至于昧下的一筐给章邯和王合的,就没说。 小凹觉得自己要求一点都不高, 几位舍人差点没有被小世子豪放的吩咐吓到。 稍微煮一点南瓜粥? 就连他们都不是能经常喝到粟米粥的。 舍人们向刘邦请示:“王上,这?” 他们只是小公子随手捡回来的难民,确定要给很好的粮食供应吗? 刘邦摆摆手,说道:“有什么安排什么, 别听他的。” 舍人们匆匆告退,很担心被这位连爹都敢揍的小世子逼迫着给难民煮粟米粥。 小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刚才那几个人是不舍得给自己捡回来的人吃米粥,可是他们饿那么多顿,跟着自己在路上也没有吃多少,不好好的养胃会对身体不好的。 刘邦觉得儿子天真的疑问很好笑,说道:“那是因为连他们都不能天天吃粥,更何况你还让加你娘种出来的南瓜。” 然后看见了儿子那个一言难尽的小眼神。 小凹着实没想到,他爹竟然有这么穷,脸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能天天喝粥,眼前立刻出现寒风中渣爹连一口粥都不舍得和的画面。 刘邦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蛋,不错,自从小凹出现后,盈儿也长瞟壮了许多,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脑补过的小凹认为在外面打工的渣爹很不容易,对他软和了很多,摇摇头:“还有四叔和我一起。” 正说着,刘交的身影就出现在营帐前,看见刘邦,加快脚步欣喜道:“三哥。” 刘邦就知道吕雉不可能放心盈儿小凹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出来,不过把阿游给派出来同行,应该让他押送了不少好东西。 刘邦:“到里面说。” 确定外面被执戟郎围了个密不透风,刘交才拿出来一个包裹,神神秘秘道:“三哥,你猜这是什么?” 刘邦将包裹打开,本以为是短刀短剑一类的武器,没想到只是一个铁片,没好气道:“有话直说。” 还让我猜,就是欠抽了吧。 刘交忍不住的笑,说道:“三哥,说这个之前我要先说说咱们家盈儿,那颗小脑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竟然在想到马鞍马镫这样有利于发展骑兵的巧物之后,还能想到保护马掌呢。” 说着拿起来一个蹄铁比划:“您能想得出来吗?用这个给马儿穿上一双鞋,让它们的马蹄子在高速的奔跑下也不至于被损伤。我这么跟您讲不清楚,还是出来看吧,我们来时骑的马全都钉上了蹄铁,日夜奔袭五六百里,这些马的精神头都还很好。” 营帐外的执戟郎们就看见刚进去的汉王又走了出来,围着小世子等人骑来的马转了一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交等他三哥笑够了,才指着外面的几个马车上的大箱子说道:“那里,小弟我带来了三千副马蹄铁,还有更大的好消息,三哥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刘邦的手在一匹枣红马的腹部拍了拍,又到人家的鬃毛底下挠了挠,整一个骚扰行为,让人枣红马忍不住打嚏反抗。 再回到营帐,刘邦先找到儿子,把小凹捞到怀里用胡子扎来扎去,小凹一怒,一脚踢在了渣爹的肚子上。 刘邦嘶嘶倒吸凉气,骂道:“臭小子,老子不能对你好一点。” 小凹略略略,眼神看到案几上有两盘金黄的烤肉,其实他刚才就想动手了,但是担心他吃了很穷的渣爹就没得吃的。 只不过现在,他不用有这些担心。 渣爹不配。 看小家伙跑到食案手伸手去拿他今天的飧食,刘邦就不管他了,转身示意笑着他们父子互动的刘交接着说。 刘交开口就是忧心忡忡:“三哥,盈儿这么好的孩子您以后可不能这么着逗,别把孩子的脑子吓坏了。” 刘邦语重心长道:“是好是坏,是聪明是笨,我是他老子,咋样不都得受着?所以啊这孩子运气好聪明了点,也别指望老子将他哄成个宝贝蛋。” 刘交摇摇头,正色说起后方炼铁的相关之事:“多亏了盈儿,出个门就捡人,给咱们捡来不少的秦时工匠。” 刘邦:“工匠都是朝廷的人,忠于秦的不比那些当官的少,会给我们做事?” 为了在三秦之地收复民心,他可没少费心。 刘交压低声音:“三哥应该知道,盈儿能在梦中入仙界,竟是学来了无比上乘的炼铁之法,那些工匠闻此法,一个个恨不得拜盈儿为老祖。日夜不休地搭起了窑炉,试验盈儿的炼铁法。三哥可知,此法能日出精铁一千多斤!” 压低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因为没有见到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相信阴阳家们所说的神仙世界。但是盈儿不停拿出来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信。 刘邦转头看向此刻正圈着两条小短腿坐在案几后香喷喷吃炙肉的小家伙,忽觉刚才自己那些话说得太早了。 有这么好儿子,他这个当爹的是不是都该给磕一个? 刘交说道:“三哥,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给军队里面的士卒全部配上锋利的铁剑。这是曾经的强秦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您能想象到我们汉军以后会有多强大吗?三哥!” 说到强秦,刘邦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一下,秦始皇还在呢就说自家汉军会比秦的军队厉害,这有点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秦始皇跟他相比也就差了这么一个儿子吧。 刘邦高兴地拍着刘交的肩膀,咧个大牙无声的笑,“这次你带了多少来?马蹄铁和铁剑。” 刘交:“三千副蹄铁,一千柄铁剑。” “好,好,好。”刘邦激动地走到营帐门口,说道:“来人,去把子房先生等人请来。” 看到还在外面站着的那些个少年人,刘邦摆摆手,都叫军中去安排饭菜,洗洗吃一顿休息去,别在这附近转悠了。 转身吩咐刘交:“阿游,你去和将军们交接,这些东西给三军平分,今天入夜之前我要看到一个装备上蹄铁和马鞍马镫的骑兵。” 刘交想到那个场面,热血沸腾,双手抱在一起道:“遵命!” 打发完所有人,刘邦回到营帐,直接在案几旁边席地而坐,一手撑着在案几上一手抱着膝盖,跟好朋友说话似的问道:“凹儿,咋是你一个人?你哥呢?” 小凹听得抖了下,看了旁边有点不随意的渣爹一眼:“我们快到军营的时候,看见了政大爷在那个山头上飘着,我哥说他不会骑马,就先去找政大爷了。” 刘邦给吓得脸色一白,猛一下站起来:“秦始皇的亡魂经常在我们这儿?他他他,”想到什么压低声音,“他不在始皇帝陵,跑到我们这干什么?” 小凹想到他们的确是好几天没有看见政大爷了,应该是经常在渣爹这边吧,说道:“政大爷可能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很怂,另外看看你对我的两个手下好不好吧。” 怂什么怂?还对你的手下好不好? “你的就是老子的,老子的等老子死了才是你的。臭小子,下次看见秦始皇帮爹说句好话,他要是想替三秦的黔首报仇,再给我们出点力。” 小凹又塞到嘴里一块烤肉,争取不给他爹剩一点,“你又没粮食吃啦?” 刘邦没好气地骂道:“你当整个军营就只有老子一张嘴?自从当上这个汉王,老子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本来想着能当个关中王,把秦朝的财物货宝都拿来享受享受,都被项羽那个王八羔子抢的抢烧的烧了。” 小凹翻了个白眼,“渣爹,你很喜欢叨嘟嘴诶,这件事都说多少遍啦,谁让你打不过项羽?不过你可以等我长大,我一定帮你把项羽给踢翻。” 刘邦气得戳了臭小子的小肩膀一下,“等你长大,早打完了。” 这臭小子朝后倒了下,然后也是个不吃暗亏的,抹抹嘴双手撑着地站起来,立即还他一个二踢脚。 刘邦:“臭小子,你这当儿子的得学着尊重老爹让着老爹。” 小凹哼哼,说道:“你没粮食吃了,怎么不去看我娘给你捎来的大南瓜?还有红薯呢,虽然我爷爷说现在不是种红薯的时候,但是红薯梗也能吃。” 别影响我吃肉了。 刘邦这才想起还有这另一桩好事。 从盖着快要干掉的绿藤里扒出来一个圆滚滚的重达十几斤的黄色巨果,刘邦震惊了。 虽然底下的都没有最上面这个大得多,但丝毫减轻不了他心口的怦怦怦跳动。 “南瓜。这就是南瓜啊!”刘邦抱着一颗大南瓜欢喜无限如同在抱着他最喜欢的美人,满眼情深,“你娘没骗我,这个月份就熟了,结果能结到十月,可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能结几千斤。” 念叨到最后,刘邦的眼睛都湿润了:“我们汉军,有粮食吃了,再也不怕项羽会突然增兵把我围在荥阳了。” 正安静的努力消灭烤肉的小凹抬眼去看,马上抬起小手用手背揉了揉突然发疼的眼睛,他没想到他爹的表现会如此辣人眼睛。 张良在距离营帐还远的时候就听见王上隐约的哭声,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战报传了过来。随何那边前日传信回来,报告英布被龙且打得节节败退,彻底溃散就在这一两月之间,让他们提前做准备呢。 但是有些事也不是着急就能瞬间完成的,比如魏王这边,他们王上还“心软”地想等着魏王豹能跟郦食其回来助汉呢。 “发生了何事?”陈平随后进来,跟走在前面的张良一样看见屋内的情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小一团的世子坐在茵席上双手油乎乎的翻着白眼吃着东西,王上怀里抱着一个微微泛黄的看着就很沉的东西,呜呜呜哭着。 王上倒也不是干哭,一边哭一边念叨:“南瓜啊,我们汉军有救了。” 小凹看到他们,丢下喷香的烤肉就哒哒哒跑到这些谋士跟前,尤其这里面还有他哥的美人师父,可别被自家渣爹吓着了。 众人只见小小的世子停在他们面前,满怀关心地对他们说道:“快进来叭,你们进门的时候没有迈错脚,快进来叭。” 重复了一遍邀请众人进来,小手招得跟个招财猫似的:“渣,我亲爱的父亲没有发疯哦,他就是看到高产粮食太激动了。” 刘邦揉了揉耳朵,这小家伙跟个小喇叭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爹刚才在哭呢? “子房,快来看看王后令人送来的好粮食。”刘邦走过去,手一提就把站在张良正面的小家伙提溜到了一边,“还有陆先生,陈先生,你们都是博闻强识的,可曾听说过这神奇的粮种?” 第76章 好好谈 陈平:对张良就是子房,我…… 陈平:对张良就是子房, 我们就是某某先生。 小凹看见陆先生很嫌弃地翻了陈先生一眼之后向旁边走了一步。 小凹:你们有矛盾嘿。 空地上摆着三个满当当的竹筐,前面两个竹筐里是刚才被王上拿着的果实,最后一个却塞着满当当的绿叶。 看起来平平无奇。 自诩见多识广的张良, 对这两样东西却是很陌生。 其他人也表示, 从未见过这种植物叶片。 刘邦哈哈大笑道:“这都是小凹, 咳,”一高兴说漏嘴了,“盈儿啊,从一个长满神奇植物的地方取回来的。” 说着走到第一个竹筐前,“先生们且看, 这叫南瓜,隔三尺种一株, 能亩产千斤。千斤啊!” 谋士们就看着他们这位情绪一向外路的汉王,腿边带着白胖的小世子,激动地跟他们说着南瓜亩产。 一开始只顾觉得汉王这带着个孩子一直说的模样很像努力兜售自己货物的行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王上和小世子。 “亩产千斤?”众谋士整大了眼睛, 从未听闻过此种神物啊。 陆贾说道:“某曾在南越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当地山间有一种根茎植物, 越民能从地底下刨出来重达十几斤的块茎。但若要当作果腹充饥的粮食, 却是很难。王上,不知此物吃起来如何?” 刘邦一只大手兜着自家儿子的后脑勺, “小、盈儿,你说咱们的南瓜好吃不好吃?” 小凹:“又甜又面, 还能做南瓜饼南瓜丸子南瓜馒头。” 陆贾疑惑地看着小世子:“不知这南瓜丸子、馒头是何物?” 现在就是自己偷偷吃馒头的刘邦赶紧表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南瓜它产得多还好吃,要不这样,寡人这就让人蒸一锅南瓜晚上送去给先生们品尝一下。” 谋士们很赞同。 小凹不同意地看着他爹, 你咋能说馒头不重要,爷爷说这是我们饮食史上的巨大进步,而且我娘蒸的馒头你一个人吃了半筐。 刘邦带着小家伙到一边,嘀嘀咕咕道:“咱们现在的麦面有限,爹只能吃独食,等下一年麦子收获了,再让他们吃馒头。你现在说了,他们不得跟爹抢馒头吃?” 小凹摇摇头:“不信。你是汉王。” 意思是说你是汉王,他们只是臣下,才不敢跟你抢吃的。 刘邦牙疼了一下,这小子真没盈儿好哄。 “爹就是不舍得分给他们,行了吧。” 小凹说道:“我感觉也是这样。” 刘邦直接气死了。 后面站了一排,眼观鼻鼻观心地光明正大听汉王晾着他们哄儿子的壁角的谋士们,努力地捕捉着那一二分的话语,然后越来越沉默。 虽然没有听完,但是连起来大概能明白意思。 就是汉王有什么美食瞒着他们呢。 再结合前面的话,应该就是丸子和馒头了。 刘邦摁下自家这个总是拆台的儿子,扭脸笑着跟大家说道:“开始种子有限,盈儿他娘只是在关中种了一趟,才两个月就结了这么多。若能普及开来,最迟明年,我们汉军不会再有缺粮之忧。” “来来来,再看这个,红薯。同样是能够亩产千斤的神种,不过你们王后不是种地的老把式,也就嫁了我之后才下过两年的地,耕种啊这些还是本王忙里偷闲给弄的。这种的时候也不想想现在都入秋了,种什么能长?” 小凹冒出来:“我娘种地种得可好了?爷爷说了,你从小就不老实干活,但是命好,没去我娘的时候地里的活我大伯二伯给你收拾,娶了我娘之后你天天个待在泗水亭,我娘虽然是千金小姐但特别能干,咱家的地能有收成都是我娘照顾出来的。” 小嘴叭叭叭,直接把他爹不爱干活的老底掀了个干净。 谋士们:现在才装没有听见还来得及吗? 刘邦:这孩子是不能要了,老子身上的不光彩是一点都藏不住了啊。 但是刘邦看了看谋士们努力绷着的脸,忽然又觉得这些家伙都猴精猴精的,自己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他们早就在心里琢磨了不下百来回,而且营中的老兄弟甚多,他懒惰种地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 刘邦这样想过就一点都不把臭小子的拆台放在心上了,跟大家表示:“既然王后在这个时节又弄出来这么多苗,那就不能浪费。以老子这老种地人的眼光,管它能不能长成什么,就把这些在营地周围种上一圈,不能收获给人吃叶子还不能给马吃?” 汉军很穷,只有三千匹左右的战马,宝贵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能够统兵打仗的将尉,刘邦也是看这种叶子肥厚多汁吃草的东西都不会不喜欢才有这个想法。 不过谋士们就很佩服汉王了,汉王极善于化不利为有,事情无论糟到哪一步,他能收拾收拾重新安排。 当然最喜欢汉王的一点还是大家有什么建议的,只要他想明白了就都会听。 张良等人齐声说道:“汉王英明。” 小凹大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幼小的心灵大受震撼。 做人要像他爹一样会夸奖自己。 南瓜和红薯苗相继被门外的舍人带下去,该种的种该烹饪的烹饪。 陈平说道:“王上,项羽军援军会很快赶到吧,他们早晚会将荥阳围死,我汉军可要早早下手。” 刘邦:早早下手需要钱啊。 “你要十万金黄金,就是把十个我卖给项羽也没有这么多。” 刘邦坐在案几后,谋士陈平等人坐在两边,议事的场面很接地气。 至少在这时候还没有的小凹看来这跟他爷爷跟村口大爷的闲谈一样,不过他觉得他爹和谋士的谈话可有意思了,好玩还能让他学会一些老师和爷爷都不会的东西。 不过他爹说没钱,上次回栎阳的时候萧伯伯和那些关中豪富不是给送了很多金银珠宝吗? 陈平便说到当年的大秦,最后能快速灭掉其余的六国,不也是听从了丞相李斯的建议实行了重金贿赂奸臣的反间计。 刘邦计算了一下,说道:“寡人顶多能给你二万金。” 小凹赶紧翻开心中的小本本,替哥记:当了王上之后也可以像奶奶们买菜一样讨价还价。 陈平表示不行,他:“楚军中形势复杂,要想成事,非五万金不可,叭啦叭啦。” 小凹一边听一边总结,陈平的意思就是没有这个价办事的,二万金啥也办不成,顶多给弄走一个项声。 双方你来我往,最后定价四万金。他爹给陈平四万金让他拿去活动,陈平保证在半年之内让项羽身边的范增龙且啊全部跟他离心离德。 小凹佩服极了。 众人散去时,张良正打算跟许久不见的小徒弟说说话,就见他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追上出门的陈平。 “陈先生,我送你嗷。” 小孩子说话自带糯糯的小尾音,让人恍如看见刚从狼窝里爬出来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小狼崽。 陈平回身,微微一笑,“劳烦小世子了。” 走在前面的陆贾,稍微放缓了脚步。 陈平这家伙忒狠,连汉王的钱都算,不知道待会儿会怎么坑小世子。 营帐内,张良问道:“王上不去看看?” 刘邦还在为没有捂热的四万金心疼呢,说道:“小崽子精着呢,不用管。” 张良看向外面,心中的违和感又一次浮现。小世子可一点都精明,相反还过分地守规矩。而且王上对待小世子的态度,似乎也完全不一样。 陈平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跟两只小短腿快速捣腾的小世子保持平行,走了一段,说道:“小世子不是单纯要送臣回去的吧?您有话直说。” 小凹:你还怪精咧。 “陈先生,我想向你请教快速发财致富的经商之道,同时还有个小生意想请你帮个忙。” 陈平抽了抽嘴角,“臣并不懂经商之道。” 小凹给他哥小眼神:“你刚才就跟我爹那儿空手套白狼了四万金。” 陈平:“小世子,那是用来疏通楚军内部关系的,您觉得四万金很多,但已经是臣努力压缩后算出来的一个需求了。想让要对方反过来帮咱们说话,便需要用重金,狠狠地砸,把他们脑袋砸晕了才能放弃他们楚军的利益啊。” 说完一笑,“臣可不是在跟王上做生意。而且臣的想法很单纯,学不来商人们为利益的勾心斗角。” 小凹:你在唬我。 “我听人说过你。你来投奔我爹的时候坐船,以为船家是劫道的,你就把衣服都脱了表示身上没有金子,他们就不劫你了。” 陈平脸上的笑容消失。 谁,是谁,竟然把他最狼狈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哄小世子? 小凹说道:“你跟我说你单纯?” 前面一些的陆贾,听着后面稚嫩软乎的声音,忍笑忍得脸部都抽抽了。 陈平这家伙来到汉营之中没交到几个朋友,偏还喜欢对营中将军们的一些事物管手管脚,有人故意把他的事说给小世子听一点都不奇怪。 陈平看着大眼睛咕噜噜的小家伙,平复了一下心情,重展笑颜:“那好,小世子说说,有什么需要臣帮忙的。” 回头就继续跟汉王请求,收你当徒弟。 这样就算以后你成了汉王,我也有个师父的名分能拿捏你。 小凹一点都没有察觉陈平眼神中的深意,小手费劲巴拉的从裙子底下的侧边袋子里抠出来一个跟他拳头差不多大的琉璃弹。 前几天他跟他哥在栎阳可不是只有玩的,还经常跟着姐姐去他们选好的工厂,让匠人们按照他们的办法烧琉璃弹。 有小的刚好适合打弹珠玩,还有这种大的纯白中有点晶莹剔透感觉的玻璃珠,就拿着玩。 烧出来这个弹珠的干瘦老工匠捧着这个弹珠哭了大半天,小凹也觉得比在小卖部买到颜色更好看,出门时就让他哥揣着。 本来是想看渣爹看到这个东西会不会哭,没想到先给陈平看了。 小凹拿着一手拿不住的弹珠,说道:“先生你给看看,这个能卖到楚军赚他们一点钱吗?” 陈平膝盖发软,双手颤抖得伸过去:“这是,传说中的稀世奇珍夜明珠!” 小凹说道:“不是,它晚上不会发光,就是一个简单的弹珠,我有很多的呐。” 陈平缓慢地看向小世子:“有多少?” 前面的陆贾等人回头,看见这么个日光能在其中行走的硕大宝珠,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小世子偷偷翻了王上的府库吧。 小凹小手一挥:“想要多少,有多少。我姐姐会做哦。你如果能帮我们用高价卖掉,给你拿提成。” 陈平震惊。 刘邦晚一步得知道他儿子拿着个稀世夜明珠要和陈平合伙做生意,直接把臭小子给提溜了回来。 当然,夜明珠也要回来了。 陈平都拿走四万金了,这个至少价值万金的夜明珠不能给他。 小凹跟他渣爹抗议:“我们要赚钱。” 刘邦把夜明珠转了一圈又一圈,“赚什么钱,你说你姐姐会做夜明珠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凹想到他这个渣爹喜欢抢小孩子东西的特性,十分后悔没有带着陈平去外面谈事情。 刘邦见他跟个小蚌壳似的不开口,改变了策略,哄这小子说:“你想想那些关中豪富,是不是都听爹的?你跟爹一起卖夜明珠,赚了钱爹好给你盖大房子。” 刘盈和政大爷飘回来的时候,刘邦已经和小凹谈好了怎么经营售卖夜明珠的相关事。 嬴政听完小凹跟盈儿的嘀嘀咕咕,对这个刘邦是彻底无语了,正要找个地方坐,突然发现刘邦偶尔会忍不住朝他这边投来一个瑟瑟缩缩的眼神。 嬴政直接飘到他前面:“汉高祖,能看见朕了?” 刘邦嗷一下站起来,大哭道:“陛下啊,微末小吏刘邦终于见到您了,您不知道自您去后,微臣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微臣无能,没能护住秦赢最近的一个支脉公子子婴,更没有能力为公子扶苏报仇。呜呜呜呜呜呜!” 嬴政:--- 商量着他们分给老爹的利润是不是太多的小凹和盈儿:--- 第77章 父与子 小凹没想到渣爹竟然这么能…… 小凹没想到渣爹竟然这么能哭, 刘盈已经被父亲的悲惨可怜触动,赶紧跑到身体内,把他父亲搀扶起来, 仰头对嬴政道:“大爷, 天下大乱真的不赖我爹。” 这下透明的成小凹了, 哥哥害怕的模样让他也有点被吓到。 刘邦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摸着眼底哗哗的泪水:“微臣也没有能当什么祖的想法,那简直是天打雷劈啊。” 嬴政头疼道:“够了。” 刘邦的声音戛然而止,忐忑的心跳声自己都能听见。 还好,盈儿孝顺。这下始皇帝应该对他占据三秦的行为,没什么不满意了吧。但是皇帝这件事, 他真的只能说声对不起。 该当,还是要当的。 至于小凹---这小家伙从来都没心没肺的, 不能对给他指望太高。 刚想到此处,忽闻小凹嗷嗷的,透明的小家伙直接扑过来挡在他们前面,喊道:“政大爷, 你别撕巴我渣爹。我爹知道政大爷你没有后人了,还特地派人去给你守陵上香!” 担心他爹一下子被政大爷揪出来撕巴了的心很真诚了。 刘邦却觉得, 这个臭小子可以直接过继给秦始皇当儿子去的程度。 嬴政捏了捏眉心, 看了看两个小崽子,对刘邦说道:“你既然拿到了秦朝的玉玺, 便是受命于天,此间事, 朕不干涉。” 皇帝在未来都带着贵妃上菜去娱乐普通百姓了,朕一个灵魂还能怎么着你? 嬴政说道:“只愿你,善待关中之民。以及这,天下黔首。” 他就败在了贫民困民的政策之中, 而刘邦建立的大汉却能强盛几百年,以后的人还以汉这个国号作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民众的称呼,成为一个强大的民族。 这便证明刘邦有强于他的地方。 只能以灵魂姿态观看秦末事态的嬴政,无力,也无心再插手这里的事情。 刘邦一听秦始皇这么说,顿时放松了,这时王帐中的庖厨将蒸好的南瓜送过来,刘邦马上就邀请秦始皇:“政哥,俩咱们兄弟喝两盅。早就他们俩说起过您,我一直盼望着呢。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有的话都告诉小弟,小弟一定帮您办了。”您跟盈儿刚才是去哪里游了一圈?” 嬴政实在忍不住不嫌弃,都有点后悔传召那边的刘邦入朝。这么会说,别人给一分好脸他能接十分,说起话来能把人烦死。 外面的执戟郎听到里面的话,吓得胆战心惊。 虽然秦始皇驾崩后骂其暴君的声音不绝,但是秦始皇回来的话,人人无不恐惧颤抖。 那位曾经用强大无比的铁骑踏破六国统一天下修直道筑宫殿修长城的始皇帝,在秦末汉初这群人心目中留下了永远都不可磨灭的痕迹。 章邯和王合的营帐距离王帐没有多远,先是听到外面传来汉王的呜咽声,难道是汉王的臣子们又做了让他为难的事?正无奈间,就听到小孩子嗷嗷叫的声音,王合一下子起身出去了。 章邯:--- 慢慢地跟出来之后,对看着王帐方向的王合说道:“小世子才多大,不会挨揍的。” 说着声音消失,因为他紧跟着听到了汉王隐约的喊了一声“陛下”,然后是断断续续诉苦的声音。 章邯浑身颤抖。 陛下,陛下难道还对这个世界有感应? 他想到了汉王手中那对赤霄双剑。 王合也是浑身颤抖,低声道:“小世子看见过陛下。” 这一声陛下,唤起的不仅是君臣情谊,还有恍如隔世的往日。 强大的秦一夕之间分崩离析,痛楚锥心,两人都不敢想象陛下若是真的在会怎么样的痛苦。 王合说道:“章少府,陛下还看着,我们定要为关中子弟报仇。” 章邯眼中滑下一行泪,他没有这个面目啊。 因为他的投降导致二十万关中儿郎被坑,咸阳被付之一炬,关中就连一个不懂事的稚儿都恨他欲死,就算报完了仇,他还能有面目再踏进关中一步? 经过的营中士卒都看到了这两个人泪汪汪地看着王帐,就窃窃私语他们是因为听到秦始皇而为旧主伤心。 说句实话吧,营中的底层士兵对他们两个也是抵触居多的。 但沛县老人们知道秦始皇传给小世子双剑的事,听到有人瞎嘀咕就把他们狠狠说一顿然后强调“天命在汉”。 傍晚,收到王帐庖厨小兵送来南瓜的谋士们也拉着打听:“秦始皇现世了?” 有些谋士原先就在大秦担任官员,更是忐忑不已。难道秦始皇当初并不是驾崩,而是求仙成功,灵魂被接引到了天界,回来后却发现大秦已经被天下蜂涌出的起义军给攻了都城? 然后,回来的秦始皇会对他们做什么? 只要这么一想,原先在大秦干过的官员都要吓死了。 张良一看引起了恐慌赶紧出来安抚众人,然后连夜去见刘邦。 打着秦始皇名义行事是一件利弊同在的事,甚至有可能弊要远远大于利。 秦朝的苛重赋税,没有人愿意重受了。秦始皇的威压,也没有人愿意再去忍耐。 已经快要子时,两个小崽子都上床睡觉去了,现在的刘邦可不放心把他这两个儿子安排别的营帐让别人看着,自个坐在床边守到他们两个睡着。 而透明的小崽子躺下一会儿便消失,刘邦亲眼看着这么像神仙的儿子,正激动着呢。 本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泡泡脚,今天也不泡了,脑海中不停在复盘自己儿子能在未来和此时穿梭、以及自己竟然在跟秦始皇驾崩了之后还有机会跟他吃一顿酒这些事。 “王上,张先生来了。” “子房啊。”刘邦笑着走出来,很是心情明媚的样子,看到他凝重的脸色,轻松的问道:“有什么事。” 张良一眼就看到了王帐中还没撤下去的酒馔,说道:“臣刚才来时听闻,今晚王上和已经驾崩的秦始皇一起饮酒了?” 刘邦当时猛地看见秦始皇太激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要放轻声音,后来跟秦始皇一起坐在食案两边喝酒的时候便已经想到秦始皇来到他大营的这件事很可能已经传了出去。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问题。 既然他曾经是打着给义帝报仇的名义集结了五路诸侯,那现在就不妨碍他帮大秦报仇,赵高什么的都死了没关系,那不是还有没少屠戮三秦黔首的项羽吗? 对了,项羽不仅屠戮三秦之地的黔首,齐赵等地的黔首落到他手里也没什么好下场。 刘邦跟张良倒了一爵蜜水,经过深思后觉得还是得把秦始皇真的在这件事跟张良说明白。 张子房太聪明,要是一直瞒着他,可能会在以后影响君臣关系,现在打仗好多时候都得他给出招呢。 但是一说秦始皇,就势必要提到那个双剑。 双剑怎么来的?还有上次自动写字的毛笔,这些都是要说的。 而且为什么秦始皇只有他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 刘邦看着张良,满脸为难。 张良说道:“王上不会要说,真的是秦始皇还在吧?” 刘邦点头:“真的啊子房,我要是没看见他,为什么要一直让人误以为我能看见秦始皇?” 张良展开衣袍跪坐下来,说道:“那臣今天就要仔细听听王上见到的神仙秦始皇了。” 刘邦低声道:“跟你说实话吧,秦始皇不是神仙,我儿子才是。” 一通讲述后。 刘邦神清气爽的看着张良。 张良却佩服的话都说不完整了:“王上,讲的神仙故事很与众不同。” 刘邦拍打膝盖,着急道:“你看看,这个实话我只跟你说过,子房你又是个聪明人,怎么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呢?要不然明天小崽子醒了,我想个办法让他跟你见一面?再不然,让秦始皇亲自来跟你说话?” 张良激灵了一下。 说实话,对秦始皇这个人他是又恨又怕。 张良扶着案几站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有点飘忽:“不用了,容臣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还想什么啊,什么未来世界什么南瓜红薯的,我就算能编出来,也变不出来啊。 张子房哪都好,就是接受能力有点低。 刘邦抓着案几边缘,看着张良摇摇晃晃而去的背影,说道:“你要是觉得难以接受,明天我让小凹带个未来世界的东西给你看看。” 张良踉跄了一下,朝后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 秦始皇和汉王的儿子去了未来? 这简直比十几年前方士们给秦始皇讲的蓬莱仙岛还令人难以置信。 翌日,星期天。 小凹记挂着昨天没有见到的章邯和王合,一大早上就跑到了汉朝这边,他哥在军营,他一出现也是军营附近。 与他们在县城边上的家不同的是,军营这里笼罩着一层如烟似幻的薄雾,远处山上黄叶初现,朦朦胧胧中看起来很漂亮。小凹虽然年纪小不懂得欣赏,却也知道看见这样的景色自己心情好。 正要在雾中飘荡着玩,后面传来一声:“小凹。” 回头看见惊讶的他渣爹,不情不愿地飘回去:“咋啦?” 刘邦觉得自己早晚被这孩子气死,还咋啦。 “你跑到这里怎么也不回营帐?”边说边观察四周,他现在还不想把神奇的小凹暴露在更多人面前,“走,跟爹回去。” 小凹说道:“我想去看章邯和王合呢。” 刘邦:“我刚看他们训练过来,俩人好着呢。回去,爹有事跟你商量。” “啥事儿啊?”小凹一听这么郑重,赶紧跟着他渣爹。 刘邦没想到这么一句话让臭小子如此听从,于是更为郑重的低声道:“回去了再说。” 小凹以为他渣爹要跟他商量什么大事,比如该怎么让他打败项羽之类的,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回去说。” 刘邦勾唇一笑,臭小子你那二两肠子还想跟爹商量什么大事呢。 到了营帐小凹就听到他渣爹说:“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透明的小崽子在案几上漂浮着,刘邦越看越觉得自家孩子可爱。 小凹嗯嗯的:“你说吧渣爹。” 刘邦的脸色黑了黑,什么时候不叫渣爹这两个字就更可爱了。 刘邦便把张良不信他能看见秦始皇和他的事情说了,还说张良根本不相信他家小孩是在什么未来,因此希望小凹能够回去拿一两件可以代表未来世界的东西。 刘邦说得义愤填膺的:“给张良那个老狐狸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未来。” 小凹说道:“说未来多落(low)啊,我和爷爷家在二十一世纪,那里有电车有汽车还有大卡车。渣爹你等着,我就回去拿。” 刘盈睡得正香,被爹和弟弟的说话声吵醒,谁想到一时没起来就听见这么多话,他坐起来向外看的时候,小凹已经咻一下消失了。 刘邦回头,高兴道:“盈儿醒了啊,你弟弟一会儿就回来。” 刘盈看着他阿父快要笑成姐姐送到自己门口的那盆菊花的脸,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认真,阿父刚才是不是哄小凹开开心心地干苦力去了。 小凹来回搬腾东西,把他的什么小卡车小跑车玩具都抱着消失掉,回来找零件的刘老头看他连前几天买的骷髅兵和以前玩的丧尸玩具都要拿,终于是问了句:“小凹啊,你拿这么多东西过去,是送给小朋友的?” 小凹现在的力气练出来了,来了回三趟还不觉得喘气,停下来跟爷爷说了他渣爹说他哥的师父不信他跟爷爷生活的地方是二十一世纪的事。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刘邦能把聪明的小小年纪就不会被人家激将法哄到的小凹,哄得干个苦力这么大劲,也不愧是小凹的爹。 “爷爷,我的豌豆射手在哪啊?”豌豆射手充满电会自己吐豌豆,把丧尸的脑袋打下来,小凹觉得他哥的师父吐豌豆的豌豆和会自己掉头的丧尸之后,一定会相信他和爷爷生活在什么都有的二十一世纪。 刘老头叹息,不是他不会教孩子,而是他忙着修车,为了不让小凹乱跑找不见,他就给小凹看手机,看得自家小凹在两岁刚会走路的时候就会玩大战僵尸的游戏了。 那一双小胖手呼呼生风,打僵尸的速度他这个玩了大战僵尸十几年的老头子都赶不上。 后来小凹看手机看的总是眨眼睛,他带医院给看了看,医生很严肃的说不能让他们家孩子经常看手机了,不然他将收获一个小小年纪就近视的小孩。 于是刘老头就想了个办法,在网上给小凹买了很多小玩具,孩子喜欢玩大战僵尸,就把那些个做成实体的小玩具给小凹买一箱。 玩到四岁半,小凹就对那些东西失去了兴趣。 现在还能想起来拿到汉朝,恐怕是不喜欢的东西不拿回来也不心疼。刘老头都看见了,小凹最喜欢的蓝色炫酷小跑和飞天蝙蝠侠都还在呢。 只不过,这些东西确定不会把小凹的爹和他爹的谋士吓出个好歹? 第78章 要豹弟 对于爷爷的担忧,小凹很淡…… 对于爷爷的担忧, 小凹很淡定地挥挥小手,说道:“不会的,我爹说了他只害怕秦始皇。我哥的师父说, 他只害怕不能复国。” “行。”刘老头给孩子找出来那些放置起来的植物, 随口问道:“你说的你哥师父, 叫什么名字啊。” 挑选了几个厉害植物的小凹:“张良。” 刘老头膝盖一颤,谋圣啊。 不过历史上张良是太子刘盈的师父吗? 小凹这个臭小子,以前怎么不提一下收他哥为徒的那个谋臣是张良呢。 “小凹---”刘老头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小凹拖着那些东西早就看不见了。 根据史料记载,张良的身体不好, 别被吓病了才好。 刘邦守着小凹一趟又一趟拖回来的东西,看到能放在案几上的小红车时他还能伸手推一推, 问盈儿:“这是什么?” 刘盈坐在对面吃弟弟刚给带的土豆片,奇异的香味不停地向他爹方向飘去,刘邦刚问完,就趁盈儿没注意拿了一片扔到自己嘴里。 “这又是什么?” 刘盈:爹, 其实小凹那里的人误会你很深,小昀哥就很佩服你, 说你特别牛。但其实, 你是个连儿子的零食都会抢的汉高祖。 焦香焦香的味道让刘邦食指大动,又夹了好几片。 刘盈赶紧自己护住, 跟他解释说:“这是土豆,这是车。” 刘邦可算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车?未来的车不用牛马拉动吗?” 土豆的名字太土,暂时放一边。 这个小红车刘邦可是看了半天都看不到属于牛马的位置。 刘盈指了指玩具小车前面的小窗口,“这里,坐人。小凹跟我说, 爷爷家乡的车不吃草,喝油,不用牛也不用马。人坐上,呜次次就开了。我也见过真的能在路上开的车,可大了。” 刘邦跟听天书似的,拿着小红车把玩,“有多大?” 刘盈说道:“能坐两千多个人。” 刘邦震惊,赶紧问道:“盈儿,能不能让小凹开一辆真车过来?” 刘盈向后撤了一下:“爷爷没有那么多钱买啊,一辆车要很多很多钱,先前我和小凹给爷爷拿金子,爷爷都不要。爷爷说拿了我们这里的金子也花不出去,万一花出去会有麻烦的,别人会注意到小凹的特殊,然后把他抓走。所以爷爷宁愿辛苦一点,每天多修点车养我们,也不要我们的钱。” 要是让爷爷给他们买大车,爷爷会更加辛苦的。 刘邦叹息道:“那还挺遗憾的。盈儿,你爷爷说的会有人把小凹抓走,是抓到哪里去?” 就发现自己这话说完,小家伙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冰冷冷的,发现自家盈儿也有自己的脾气和在意的要护着的人,刘邦哈哈哈大笑。 刘盈看着突然发笑的父亲更加警惕。 刘邦笑道:“爹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两千年后的事情,你们都是爹的儿子,就算一无是处也不能就不要你们了。” 更别说小凹还能在此时和未来之间来回穿梭。 帐外传来脚步声,刘邦起身说道:“子房先生来了,快把你美食藏起来。” 说着又是亲自出门迎接。 刘盈抽了抽嘴角,没打算藏起来,子房先生又不是阿父,怎么可能抢他的薯片? 小凹这次一出现没有看见渣爹,把带回来的东西扔到桌子上:“渣爹嘞?” 刘盈朝外面指了指。 刘邦和张良回来了,刘邦的谦虚中隐藏着得意:“子房先生请看,这些都是寡人让小凹从未来世界,也就是小家伙说的二十一世纪带来的东西。先生仔细瞧瞧,可曾在任何地方见过?” 几分钟后,刘邦看着咔嚓咔嚓在桌子上走路的骷髅兵,以及哈次哈次拐着脚慢悠悠走路的灰色丧尸,头皮发麻。 小凹看到渣爹瞪眼的模样,捂着肚子笑着在案几上打滚。 “刘小凹,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刘邦站起来,尽量离案几远远的,低声吼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吓唬老子?” 小凹飘起来后退:“没有啊。这些都是渣爹你要的现代物品,你看看这些东西都会自己走路。其他的东西没有这么现代,我才带了他们。他还会唱歌呢。” 伸出去小手在一只丧尸身上扭了扭,哈次哈次的配音下又出现一道“豆儿豆儿”的声音。 听乐从来都是或宏大中正或轻柔缠绵乐曲的刘邦和张良第一次接触恐怖音乐,那种似乎能揪住灵魂从而扯出的声音,差点把两个接受能力已经固化的成年人送走。 张良的视角更恐怖,因为他看到的就是那只灰色的似人却发出兽吼的东西,凭空飘起来之后又落地,然后颤巍巍的继续扭着向前走,令人恐惧的声音从他身体内开始发出。 张良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的时候,一个白色的撒着点点红色的薄片送到他唇边,同时关切的声音传到耳边:“师父,吃薯片。” 感觉耳边飘过去一个黑影,侧头一看竟是一只装着清水的碗。 小凹说道:“我哥师父,喝水。” 刘盈替小凹说话:“小凹让您喝水呢师父。” 刘邦看得又是牙酸又是心酸,两个臭小子对他怎么就没有对子房先生的一点细腻呢? 张良看着飘在耳朵边的碗和嘴边的薄片,眼前似乎看到一个跟盈儿差不多的小家伙关心地看着他,竟然心软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一个小家伙在艰难困苦的未来世界长到这么大,很不容易吧。 伸手,小心地把那碗水转移到自己手中,张良对着那个方向说道:“小凹是个乖孩子。” 刘盈欲言又止:师父,小凹已经飘回到桌子上了。 “师父,这是小凹三岁时候的玩具,没必要害怕。”刘盈看着弟弟,说道:“而且这些花有打败这种怪物的功能。” 随着刘盈的解说,一朵小花飘逸到丧尸对面,开始“豆豆豆”的吐小青豆,张良捡起来一颗看了看。 的确是从未见过的材质。 刘邦:俩臭小子不要爹了?请问这么会子,有谁关心一下他是不是害怕了的? 刘盈说着:“只要是能够被打败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都不害怕———” 正在这时候,小青豆吐出来到第五颗,那个“呜次次”的灰色丧尸晃了几晃,脑袋突然从肩膀上滚落下来,然后整个小丧尸扑倒在桌子上。 刘邦:!!! 张良嘴唇颤抖。 刘盈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小凹欢快的声音响起:“别怕,他死啦。” 刘盈看着弟弟,长喘一口大气,忽然就体会到了弟弟对他的保护,先前弟弟只是揪掉布娃娃的胳膊和腿给他看问他害不害怕而已。 最多是让他玩全身骨节都松开的骷髅兵。 刘邦过去那阵麻木的感觉,伸手就把小凹提了起来。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吓死老子好自己去当汉王?” 张良: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他站起来想把看不见的小徒弟解救出来,但看着汉王空无一物的手下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如果不是刚刚看过会土青豆的花和自己走路的丧尸,张良更愿意相信汉王是在故意做戏给他看。 真实的情况是小凹被提着后领衣服和案几平行,嗷嗷的。 “是你让我拿现代的东西的。臭爹渣爹,我要告诉娘亲你又揍我。”四肢翻腾着跟个始终找不到着力点把自己翻回来的小乌龟一样。 刘盈把一袋薯片都送到刘邦面前:“爹,这些都给你吃,快把小凹放下来吧,会吓到他的。” 刘邦看看这俩儿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总喜欢捉弄人,一个遇事就要哭,顿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几分钟过去,营帐内恢复宁静。刘邦坐在食案后,两个臭小子在他两边一边一个,吃着为了哄他们刚让庖厨做的炙肉。 张良坐在食案对面,跟汉王一起一起研究桌子上的丧尸和小跑小卡。 小跑车玩具和小卡车玩具在长长的食案上跑得飞快,后来刘邦和张良从地步抠出来两节圆柱体的拇指粗细的东西,才略微明白小车为什么不用牛马就会跑。 刘邦数次想谦虚地问问儿子这是怎么做到的,都被还在生气的臭小子一偏头撅开。 问好说话的盈儿吧,盈儿呆呆的懵懵的啥也不知道。 便只能寄希望于无所不知的张良。 而张良推测,公子小凹所在的两千年后的世界是一个机械无比发达的世界。 小凹吃着味道不错的烤肉:你们说的都是废话。 一边吃一边听,在心里把这两个大人吐槽了个遍。 小凹吃饱了,放下烤肉从后面“噗呲”他哥,刘邦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把这俩孩子揪回来:“想干嘛去?” 张良虽然已经接受了看不见的公子小凹,但是看见王上一手空空的还好像揪着一个什么东西似的还是不习惯。 小凹:“我去看看章邯和王合。” 刘盈仰头,扁扁嘴:“阿父,就让小凹去吧。” 张良抽了抽嘴角,盈儿这个样子的确是有点懦懦弱弱的,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凹求情一下的时候,急报的声音响起:“报王上,郦先生回来了。” 刘邦瞬间就不顾得管两个孩子了,猛地站起来:“郦先生一人回来的,还是和我豹弟一起回来的?” 魏王豹可能一点都不想当你的豹弟。张良很好的掩饰掉真实想法,紧忙跟着出去。 点缀着黄色的青山前,隐隐走过来一队骑兵。 郦食其来到营中时,军前将领和谋士舍人们都已经分列在王帐左右等着了。 郦食其一进来,就半跪下来,惭愧的摇摇头:“王上,郦某有负王上的托付,没能劝得魏王豹来归汉营。” 瞬间引起嗡嗡的骂声,刘邦起来搀扶起郦食其。 “忘恩负义,他说他老娘快要病死了,在这紧要关头王上才放了他回去的。” “我看这家伙现在是觉得我们和楚军双方实力相当,最后胜败不知属谁,或许两败俱伤也未可知,他想获渔翁之利。” 郦食其略带愤懑,说道:“魏王的一名姬妾曾被带到魏地那位有名的相术师许负家中相面,许负为之相面,言其可能生出天之子。” 这话刚说完,便引起众将一阵哈哈哈大笑。 “魏王豹这么着就相信他以后能当天子了?” 刘邦也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痛心的看向郦食其:“没想到我这豹弟有如此的大志向,先前都是我耽误了他啊。但是当初我们出关,诸侯等亲身追随于我的只有豹弟,我不能看着他走上歧路。郦先生,出发之前我曾叮嘱你与他好生分析利弊,你可好好说了?” 郦食其肯定的表示:“郦某从头至尾好言相劝,但那魏王却似已经铁了心。” 刘邦痛惜的拍着案几:“如此奈何,如此奈何啊。豹弟当初助我,我今日便不忍与他反目。” 不经常在刘邦身边的那些谋士纷纷站起,喊着“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拿下魏地”。 刘邦听得不忍心,问张良的意见。 张良沉稳的表示:“王上已经派人去劝降,魏王豹却一点都不顾念往日情谊,王上也不必客气。不拿下魏地,魏地返投向楚,对我们汉军形势将大为不利。” 韩信为首的武将们纷纷叫嚷着要战。 刘邦无可奈何,始终下定不了伤害魏王豹之心,最后只能忍痛点将,命曹参韩信一起北上定魏地。 “如今情势对我汉军大为不利,寡人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内把魏地拿下,另外---”语气沉痛,“不能伤了我豹弟,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 曹参韩信一起出列,抱拳道:“诺。” 曹参:“王上放心,我们一定把魏王俘虏回来。” 刘邦很放心曹参的承诺:“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便出发。当然军中短缺什么,尽管抽调安排。陈先生,他们的军粮供应就暂时交给你负责了。” 跑神的陈平抬起头,眼神里还有些茫然,耳边自动回复起刚才的声音,起身抱拳道:“某领命。” 小凹和他哥全程都安安静静坐在渣爹两边,两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刘邦和众人,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一看陈平要负责对魏国军队的粮食,小凹立即觉得机会来了。 “哥,咱们找陈平去。” 半个时辰后,陈平正在清点粮草,一个小身影踩着细碎的脚步跑到旁边,陈平手下的舍人正要驱赶,看清来人是谁后赶紧低头:“世子。” 第79章 一起学 刘盈矜持地点点头,这点还…… 刘盈矜持地点点头, 这点还是刚才跟他们父亲学的,小脸一板挺能唬人。 陈平看到马上就高深莫测起来的小世子,突然有点头疼, 汉王身体力行在前, 小世子长大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啊。 “小世子特意来找陈某的?” 刘盈点点头, 说道:“魏国肯定有很多富商,我们的生意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陈平:还算讲道理,没说让曹参和韩信给你直接在魏国抢金银。 顿时笑得和蔼无比:“某正打算跟您商量一下此时呢,那样大的夜明珠是不是可以让我再看看?咱们好定个价啊。” “好。”刘盈二话没说,掏出来一大堆, 小手拿不下都有滚落在地上的。 那舍人赶忙把记数的竹简放到一边去捡,拿到一颗触手清凉的晶莹剔透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弹珠大小的琉璃珠, 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刘盈说道:“这个是白月光,这个是红玫瑰,这个是囚绿。” 一样一样的都想好了名字,倒是让陈平颇为惊讶的, 昨天小世子来找他商谈生意的时候可还没有说白月光这些。 “这些名字是世子现取的吗?倒是形象好听。”每一个名字都包涵着美好的意蕴,看来小世子在关中经常读诗。 其实这些名字是小凹回到现代之后让他爷爷想的, 不过刘老头没那么高的文化, 遇事不决找网络,这些都是刘老头按照好听有诗意名字的标准给搜索出来的。 刘盈背着一双小手在身后, 脸上是和他爹上午时如出一辙的忧愁深沉模样:“一个好的名字能够为我们的玻璃珠增值,陈先生, 我希望你能给这些玻璃珠定个合适的价格,到时候先生也能多赚到钱。” 陈平看不到的是,在他面前的小世子旁边还有一个透明小家伙,小世子说一句他在后面就提醒补充出来了下一句。 两个人把定价权交出去还不舍得陈平定的太低。但是昨天睡觉前跟他们渣爹说一个琉璃珠卖一万两黄金, 渣爹说根本没人会花这么多钱买一颗小球球。 俩人又担心自己乱定的价格卖不出去。 “陈先生啊,价钱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我们不能收不回本。” 陈平:你还挺有生意头脑。 手心里握着那颗硕大的白月光夜明珠,本来是想再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些夜明珠,小世子说这是他姐姐做出来的,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没想到这一次过来的小公子表现得这么深沉,这么像他爹汉王,陈平都忘了观察夜明珠,琢磨着小世子的学习能力,现在的表现是已经学到了汉王身上精髓的两三分啊。 照这么个成长速度,自己即使跟张良一样收他为亲传弟子好像在以后也要听他的。 最后陈平只好跟小世子保证,这些夜明珠他的最低卖出价是两千金,绝对给他们赚回来很多黄金,让他们放心。 两个小家伙穿过军营走着回王帐。 小凹跟他哥蛐蛐陈平:“他会不会故意骗我们啊哥?” 刘盈比较单纯,说道:“陈先生是好人。应该不会的吧。” 小凹:“他给我们渣爹要钱就是要十万金,我们这么多夜明珠怎么才只有两千金?” 刘盈想了想,安慰弟弟说:“没关系的小凹,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如果以后发现陈先生骗我们的钱,我能对付他。” 小凹很感兴趣:“什么办法啊?” 刘盈:“说出来就走漏消息了。” 小凹捂了捂自己的嘴巴:“我不告诉别人。” 刘盈说道:“天地也能听见。” 小凹:“你根本没有办法,你在哄我。” 刘盈那张小小的白净的脸上很是淡然:“那你就当我没有办法吧。” 无人看见的半空中,一个透明小身影长着爪子抓狂的模样,刘盈迈动着轻快的小步伐,唇角微微抿着。 张良的声音响起:“盈儿。” 刘盈转头,看见站在营帐门口的张良,哒哒哒跑过去,抱拳弯腰道:“师父。” 张良伸手扶起他,这么多天不见了,没想到盈儿还跟他这个师父如此亲近。 张良说道:“师父这边有些板栗饭,进来陪师父一起吃。” 刘盈:“谢谢师父。” 进了营帐内,张良让负责他衣食起居的童子摆好饭就去外面看着。 童子看了看乖乖巧巧地站在先生身边的小世子,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在下邑的时候小世子给汉王凳子下面放二踢脚的事。 童子赶紧低下头,把先生的一份饭分成两份,想了想又把小的那份里挖出来一匕放到大的里面,然后溜了出去。 张良直接把两份都推到刘盈面前,问道:“小凹在不在?” 刘盈朝自己身边看了看,“先生找小凹有事吗?” 小凹摩拳擦掌,防备张良要抓他,正在找准角度从哪里把他踹去。 刘盈皱着小眉头,师父留他们单独说话,是要问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张良笑了笑,从食案下拿出来一本书,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盈儿会忘了为师教过的一些文句,现在看来不是盈儿忘了,而是小凹不知道。你们一体二魂,未知小凹以后会不会从未来到我们此间,所以他也必须跟你一样什么都学。这是为师平日整理的一些心得,你们拿回去好好看。尤其是小凹,盈儿你要督促他努力向学。” 在张良还没说完的时候,小凹已经跑到他头上挥舞小拳头去了。 刘盈紧张地看了眼师父头顶,张良笑道:“难道小凹现在在我头上?看来他仗着没人看见他是够不遵礼仪的,为师看还要他多看一本礼书。” 小凹张口做虎扑状,小虎牙似乎能看见一闪而过的亮光。 刘盈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师父,小凹很懂礼数的。只是他最不喜欢写作业,很烦看书。礼书暂时还是别让他看了。” 张良很欣慰,盈儿虽然比起小凹来显得软弱些,却因为小凹这个弟弟不自觉地很有担当了。 “虽然厌烦看书,但作为汉王的儿子,有些书是必读的。”修长的食指磕了磕竹简,发出轻微的声息。 小凹看见这里的书就头皮发麻,觉得他哥可不会说话了,窜出来喊道:“我爹也不喜欢读书,我要向我爹学习。” 刘盈觉得小凹嘴里的爹就从来没有这么亲过。 张良的双眼中充满了笑意,抬手伸到小家伙的脑袋上,小凹想躲没躲过去,然后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揉了揉脑袋。 “小凹说话还挺有特点的,可惜为师没见过世面,先前竟然未将你和盈儿区分开来,以至教学上漏了一个学生,是为师的疏忽。” 小凹强调:“我,没拜你为师。” “哥,你来。” 小家伙的神态立即温和了许多。 张良看得惊奇不已。 比起秦始皇的灵魂还在,还是汉王之子在现代长大更让他感兴趣。 刘盈看了看坚持的弟弟,只能如实转述他的话,说道:“师父,小凹说他不认你,你就没权力给他布置作业。” 看两个小家伙来回替换,一直努力忍着的张良哈哈哈大笑,在盈儿旁边看了几眼,眼底盛满了笑意,猜测道:“盈儿啊,小凹是不是躲在你身后?” 小孩子眼睛大藏不住心思,张良一眼就看出来了,再次哈哈大笑。 站在门外的童子忍不住嘀咕着回头看了看,小世子说了什么让几乎没怎么大喜大悲的先生笑成这个样子? 张良继续忽悠小孩,三两句就问出来小家伙在现代有实体,因为是双胎小兄弟两个的长相还如出一辙。 这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张良压着总是不自觉要上翘的唇角,跟他们说:“即使小凹日后能带着他的身体来到此间,外人看见他一定会把他当成盈儿你。小凹,你觉得师父说得有没有道理?” 小凹又往旁边躲了躲,现在才认识到他哥这个师父的可怕程度。 “哥,他不是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吗?” 啊啊啊啊。 小凹看着他哥师父又精准地锁定自己的眼神,差点吓尿。 “他为什么好像能看见我?” 刘盈抿着唇在心底安慰着弟弟:“小凹,你别怕,他肯定是看着我的眼神找到你的,你就站在那里吧,我也不看你了。” 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师父充满笑意的声音:“盈儿,你比为师原本以为的更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让小凹学你学过的东西,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把什么都表现在外的小凹衬得更直露?你们二人之间的差别早晚会被人发现。还是说你们想让人知道有两个世子?” 两人一起摇头,小凹还看过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相互怨恨陷害的电视剧,顿时悲从中来,他不要杀他哥也不要他哥杀他。 张良的声线温柔:“小凹就应该学习,至少得懂得一些道理。” 很快就把俩小家伙忽悠得同意接受师父的教导。 离开时,刘盈怀里抱着一堆竹简,跟在他身边的小凹蔫头耷脑的,哼哼唧唧道:“哥,我不想写这里的字啊。” 但是他更不想给哥哥丢人,或者跟他哥相互伤害。 刘盈还没说什么,他那边自己又鼓起了精神:“我要好好学习,不让别人嘲笑我哥啥都不懂,不跟哥哥相互杀害。” 刘盈抽了抽嘴角,很好奇弟弟的小脑袋瓜子里每天都想的啥。 不过,看着弟弟握紧的小拳头,刘盈惭愧得没有告诉弟弟他其实已经想出了办法,小凹不想学习的话,只要让父亲告诉别人他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就好了。 但小凹如此有干劲,敦促他好好学习对自己也有好处。万一以后自己有什么事走不开,就能让小凹假扮自己。 回到他们父亲的营帐竟然没有看到父亲。 “爹?” 刘盈试探着喊了两声。 “渣爹?” 角落里的一个大箱柜里面传出来一声:“盈儿,你怎么也跟小凹学得不懂礼数?” 刘邦顶着满头珠翠从柜子里站起身。 小凹扁扁嘴,突然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刘盈扔到掉书简哄弟弟:“小凹别伤心---”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刘邦喊道:“臭小子哭什么呢?” “渣爹不要给我布置作业哇哇哇,我不要读礼书!” 刘邦从箱柜里面跨出来,头顶掉下来那些珠翠后只剩下一串圆润有光泽珍珠,看到张着嘴嚎着不要读什么礼书的透明臭小子,哈哈大笑。 臭小子哭得太真了,刘邦忍不住,笑得这臭小子愣愣地看着他人都不哭了,才装出一副关心儿子的好爹模样:“盈儿,你弟弟怎么哭这么痛心!” 小凹想把渣爹一脚踹到天边去。 刘邦刚问完了盈儿,就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顶小玉冠给放到透明臭小子手里:“拿得动就给你了。” 小凹立即伸出他那一双胖却有力的小手抱住玉冠,看着渣爹说道:“再给我一个才行。” 刘邦:“你还挺知道要好东西的。还有个,给盈儿。” 说着才发现,“臭小子你是干哭没有眼泪儿啊?” 小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现在是虚拟状态,流不出眼泪。” 刘邦又拿出来一个小玉冠给刘盈,叹息道:“爹出来这么多年好容易攒点家财,这一夜之间全都让陈平给掏空了。” 不过能把项羽身边的心腹都给除掉,花掉自己的金银财宝也值得。 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儿子:“说说吧,小凹刚才为什么哭那么痛心?” 小凹把自己喜提一套书还不能拒绝的事情说了。 刘盈点头口齿清晰的重新讲述一遍师父跟他们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师父用心良苦:“其实师父也是为我们好。” “好。”刘邦嘴角抽搐,越跟着俩儿子相处就越觉得他俩看似聪明,实则憨憨的挺好逗,然后一侧身,“哈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跑不出你们师父的手掌心。” 张良啊张良,你那些鬼点子都用在我儿子身上了吧。 翌日,一万人马集结在荥阳北,这是韩信曹参带领的要去攻打魏国的大军,八月的秋风开始有了些萧瑟的味道,这么点人想要去打下魏国看起来有点寒碜。 小凹和他哥很努力地把王合塞了进去,也在送行之列。 第80章 小石头 小凹把一包纱布和一瓶碘伏…… 小凹把一包纱布和一瓶碘伏塞到王合手里, 很担心的嘱咐人家上了战场后要小心刀剑,受伤就赶紧涂碘伏,别让伤口感染了。 伤口感染容易死掉云云。 王合听到后来都不敢接了, 小世子是关心他还是诅咒他呢? 韩信披着褐色的披风, □□是装上了马蹄铁的佩戴着马鞍马镫的枣红色战马, 身后的小声叨咕实在是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回头看了眼。 小凹:“如果韩信受伤了,可以给他用一点点。” 韩信:为什么只能给我用一点点?难道我打仗不如王合? 小凹返回去,骑到他的专属战马上换哥哥出来。 韩信总觉得小世子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不过自己只是没有陪小孩子玩耍而已啊。眯着眼睛看向身后整肃的军队, 拍马来到亲自送行的汉王面前。 韩信下马抱拳,声音洪亮:“信请汉王静待好消息, 不出半月必定将魏国平定。” 刘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韩信,从一开始寡人就相信你的能力。” 刘盈坐在马上,小脸严肃地看着韩信。 “韩信从此就开始一路猛进,想当王了, 最后还要了齐王的位置,可是小昀哥说不能封王。”小凹在他哥耳边叨叨叨的说韩信坏话, “他还把教你写字的郦食其害得被人煮熟了。” 刘盈的目光更加严肃。 站在地上的韩信能与坐在战马上的小世子平视, 秋日纯净的阳光让他更深的微眯起双眼,勾着唇角道:“不知小世子有什么要交代的?” 刘盈:“韩将军客气。” 小凹上下漂浮着, 小胳膊环抱着,更加气愤地说道:“这家伙拿着我们的钱去给自己扩展地盘,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盈:韩将军没有那么坏,现在的将军都喜欢当王。 小凹说道:“我心疼萧伯伯和娘在荥阳省吃俭用,比我们小的小孩都下地去了,才给他们凑够军粮, 我们娘亲还亲自带人去救跟任家借粮的萧伯伯,他打赢了仗却不想这些一点点。只觉得那都是他自己的功劳,圣人才不会生气。” 刘邦能听到小凹那小气吧啦的叨叨,看着韩信依然浅笑,他觉得韩信不至于背叛他,当初如果没有他给人又给钱,韩信到现在啥也不是呢。 如果他真能把魏国赵国啊给打下来,要地盘什么的,可以考虑给点。 刘盈说道:“我希望韩将军能够大胜而还。” 小凹紧跟着就跃跃欲试的:“哥,要不我们也去打仗?” 小凹觉得自己现在的力气打仗会很轻松的,更加跃跃欲试。 韩信摇摇头,这个小世子对他这副恶狠狠的防备模样非常好玩,笑着答应了他的话:“韩信必大声而还。” 转身上马之前想了想,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兵书里挑出来一卷。 长直如竹的手指尖泄露着阳光,好像有一把金子在他手中绽放出灿灿的光芒。小凹只觉得这个姿势优雅又好看,低头伸出自己的小手看了看。 小眉毛像小毛毛虫一样蠕动起来。 他的手好像短胖短胖的,没有韩信的手好看诶。 韩信说道:“此乃信之家常兵书,小世子看完,信大约就能回来了。” 刘盈双手捧住这卷兵书,抱到自己怀里。 韩信准备上马的动作又一次顿住,原来是从后面的军队中冲出来一个人。 胡子花白的张耳手里握着一柄锋利的青铜戟,出列向刘邦请求:“汉王,请允许我与韩将军一同破魏。” 刘邦不怎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上前将张耳搀扶:“您是老将,素有名望,以后需要用到您的地方还多着,请您务必耐心等待战机。” 张耳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能将赵地重新拿回来。但是我也不能白白借汉王的兵,好歹让我在破赵之前出点力吧。” “赵国虽然被丢了,但现在还是他的,是这个意思不?”小凹跟他哥嘀咕,刘邦也听见了,感觉就很复杂。 谁知道儿子跟着就又来了一句:“现在给他以后还得拿回来,不如就不给。” 刘邦的耳朵动了一下,小凹说的二十一世纪那也是未来啊,都能看到他和吕雉是汉高祖、汉高后,应该也能知道他整个的建国历程吧。 谁能用谁不可用,谁会有什么阴谋,还不是一问儿子就知道的事? 目前小凹说的这句话,就是说那个赵国会被他们拿回来的,但是给张耳管了,后来又被他给拿回来了。 赵国那么大一片地方他当然不会舍得给别人占领着,现在打下的地盘都标上他的姓名才好。 刘邦有些得意,小凹跟他简直是太像了。 在军前安抚好张耳这个旧主,表示自己一定帮他夺回赵国,然后交代韩信不可伤害魏王豹,才举手一挥让大军出发。 韩信上马,再拜。 心中非常为刘邦的有情有义触动。汉王的确是个大方讲义气的人,自己当初能拜将不也得益于此吗? 小凹跟在他哥回到军营后,就催促着打开竹简外面的袋子,想看看韩信送的是什么兵书。 刘邦跟两个孩子前后脚进的门,看见透明得能够把竹简后面的两个字透出来的小凹,用他圆胖的小手指头指着上面笔画圆润的字,说道:“系子兵法。” 刘盈:--- 刘邦沉默地连脚步声都没有了,什么玩意系子? 小家伙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挺头头是道:“哥,我就说韩信不是个好人,他肯定是担心我学了他的兵书以后能打过他,才送给我们一本假的,还说我们是他儿子。” 怎么就成韩信的儿子了? 刘邦抽抽嘴角,走上前说道:“韩信行军布阵的能力,当世很少能有人与他相提并论。你要跟他比,还早了点。” 小凹:“等我长高了就能打得过他了。” 刘盈提醒弟弟:“小凹,这就是兵书,名孙子兵法。孙子是孙膑,一位很值得我们尊敬的人。” 刘邦拍拍小家伙:“孙子兵法可是好书,一般的人还接触不到。小凹,你对韩信的偏见为什么这么大?难道他会在以后做什么背刺你爹的事?” 韩信这个人小凹知道的还不算多,都是他有名的一些事迹,完整的人生轨迹还没有人给他讲过。 不过他牢记着小昀哥说过的不能进行分封,为此他自己都决定在后不当王给他哥拖后腿了。 但是韩信在以后就是一个不给他当王会撂挑子不干,而且威胁到汉军的人。 这次去攻打魏国,韩信会在一个叫蒲板的地方大胜利,曹参俘虏渣爹的豹弟回来,然后韩信请求增兵继续向东北攻打赵国。 打完赵国打齐国,然后把渣爹派出去说服齐王的一个人给撂在了空里,齐王把他给煮煮做丸子汤喝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凹叭叭的说着,整个人越说越含糊,吓得刘邦和刘盈赶紧捂他的嘴,刚才听着他的舌头开始秃噜的时候,刘邦刘盈就已经喊小凹了。 小凹被捂嘴之后才清醒了,看着渣爹和亲哥,问道:“我怎么了?哥,你的眼睛跟兔子的一样红。” 咦,渣爹好像也挺害怕的。 刘盈抱着弟弟,“小凹,你刚才说起来韩信就一直说,好像停不下来一样,以后不许说这些了了。” 隐隐感觉到以后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的说出来,小凹会消失不见的。 刘邦着急地看着两个孩子:“之前说汉高祖、汉高后的时候怎么没事?” 不待两个小家伙说什么,就自言自语:“是了,那只是透露两个名号。现在定然是说得太具体,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不乐意了。” 说着板过来小凹的肩膀,这次就感觉上次抓住小家伙的胳膊都很实在的感觉,一下子虚飘了很多。 刘邦看着儿子叮嘱道:“小凹,以后谁问你未来发生的事,你都不要说,知道吗?” 小凹:--- 渣爹好像有点好的样子,从小没爸的他又一次感受到骑大马时候的那种自豪踏实的感觉。 小凹点点头,问道:“你问也不能说吗?” “是的。”刘邦的眼神很坚定,“还有你娘,她问也不说。要不然小凹就再也看不见爹娘了。” 小凹看向哥哥,是这样吗? 刘盈心有余悸,说道:“小凹你要听话。” 小凹说道:“我不说,还有哥能说啊。” 刘盈想说关于韩信的事,张嘴却是无声。 刘邦一手抱一个儿子,“你们都不用说,你们老子就是皇帝命,这辈子咋都能当上皇帝。韩信有二心也不怕,老子能用他就能收拾得了他。” 片刻后,陈平有事求见,刘邦把俩儿子放到屏风隔出来的内间就起身,站着擦擦眼睛才走了出去。 刘盈拉住又想乱跑的弟弟,推开韩信送的兵书,说道:“哥哥教你认字。” 小凹:“哥,为什么我们俩的时候能说?” 刘盈说道:“我能去爷爷家,本来就什么都知道。好了,我们来看书,历史书和未来的事以后绝对不要再说了,也不要让知道你说这些会糊涂知道吗?” 小凹被哥哥叮嘱的点着小下巴。 “看书。” 其实这么厚一卷书只有几千个字,小凹被他哥带着看,也是看得两眼发昏,拖着下巴问道:“哥,他什么意思啊?” 刘盈伸出小手指头,点这上面的一行字,叫小凹看。 小凹:“才(将)在外---” 刘盈看着认真的弟弟,有点头疼了,但还是耐心地等着他念完,才给他刚才念错的几个字纠正了一下。 小凹也是很无语,他马上就能上一年级了,爷爷给他买的不注音故事书他能通读的都有两本了,为什么这几个字就念出来三个错别字? “哥,你以后当了皇帝,把这里的字改成和现代一样的。”念叨完了又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刘盈知道这句话,平平静静的眼神让他小小年纪就流露出来一股平稳的气势,跟弟弟说道:“叔孙先生讲过,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说将领在外面打仗形势变化多端,这时君主传给他的命令他可以不接受,这样才能打好仗。” 小凹几乎趴在竹简上研究这一行字,看向他哥:“哥,韩信是不是用这句话告诉我们,他打了胜仗之后可能不回来?” 刘盈小小的叹气一下:“可能就是这样吧。” 小凹立即护食的抗议起来:“韩小心眼信,我要去跟渣爹说他以后虽然很会打仗但是他以后总会要挟渣爹给他总指挥权,大围攻项羽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刘盈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看了看外面:“让阿父听到,你又要更透明了。” 小凹才想起来他不能跟渣爹具体的说这些事。 刘盈说道:“我们如果像相面师一样说出一些大而笼统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事。韩信,人还是可以的,小凹你不能太要求完美了。以后他如果真的做什么,我们提前给阿父阿娘提醒就好了。” 况且刚才小凹说的也不少。 小凹:“好吧。” 但是他对小昀哥说过的渣爹和项羽最后大决战的时候,韩信不拿到总指挥权不出兵的事到现在都记着。 小昀哥说,他渣爹能成功就是因为无论处境对他多么糟只要能苟就能苟过去,秋后算账玩得超级溜。 韩信要围攻项羽的指挥权,渣爹就把军权交给他,然后一把项羽打败就收回兵符印信。 虽然他渣爹跟他一样小心眼,但是小昀哥说最后汉朝建立的时候韩信的军队还是要超过中央军队的。 这就让护食的小凹很不能忍了,毕竟以后当皇帝的会是他哥诶,韩信有那么多兵,还不是想翻脸就翻脸? 他才不知道不许将军享太平的道理,只知道人多的人就是比人少的人有理。比如他在幼儿园跟欺负他的人干仗,如果别人都指责他不站他,他马上就放下拳头不打了。 要不然小朋友和老师们都会说是他的错,还让他爷爷赔钱。 在他小小的思维里,韩信和渣爹的情况就和他在幼儿园干仗是一样的。 再说了,韩信打仗带出去的人都是他爹的,那些人吃的东西是他娘亲和萧伯伯在后方准备的,为了多生产粮食还不让关中的人饿死,她娘亲现在天天去下地。 韩信打完齐国就开始要求封他当齐王,小凹想想就不能忍。说不定以后二伯家的那个鼻涕兄造反,跟韩信也有关系。 不得不说,上一次小凹跟政大爷来军营的时候看到韩信跟军营里面的人一起赌博,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有在第一时间俘获他的好感也是很大的原因。 看完这个将在外不受命的小凹嗖一下就跑回了现代,他得先看看韩信以后会不会害他家的人。 然后小凹发现,他完全是担心过早,把他很厉害的娘亲给忽视掉了。 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小凹就找到手机,嘟嘟嘟输入搜索,趴在床上就看了起来。 有人给在讲韩信悲惨的人生结局,说“以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小凹认真地看着手机里那个人感慨道:“不知萧何在当初月下追韩信的时候能够预测到他的结局,还会不会将韩信带回来为刘邦所用!” 底下又一个页面。 “雄才大略之人的陨落总是让人惋惜的,我认为韩信虽然有些桀骜不顺,但他对刘邦的提拔知遇之恩也一定是感激的,否则不会自始自终没有起兵反刘邦。要知道以刘邦的战斗力,如果韩信反了他它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要说就是韩信不知道激流勇退,还恰好给他碰见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临朝称制的女政治家。说实话我也能够理解吕太后,如果换我在吕太后的位置上,对威胁中央朝廷统治的人我可能比他还狠。” 小凹趴在床上抱着手机,小手继续往下的一阵扒拉,终于找到一个说韩信是怎么死的视频,看完之后抖了抖。 他娘亲,还是比他渣爹更适合他学习。 小凹嗖一下,准备回去跟他哥说一声,有娘亲托底,不用担心韩信以后跟鼻涕兄一起造反啦。 正在这时,刘老头进门喊道:“小凹,起床了,七点二十了啊,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小凹翻个身:“爷爷,再等五分钟嗷。”然后彻底睡得人事不知。 刘老头走过去拿起来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打开,锁屏一开那搜索记录上显示的就是“韩信怎么死的”这样的视频。 刘老头的太阳穴一阵跳动。 突然就想到以前自己一边修车一边跟朋友们胡咧咧的那些话。 “咱也别说历史上那些打天下的功臣最后没有好下场,仗着军功恃宠而骄,连上位是谁都不管了,天下太平之后还照着以前战时行事,不镇压他们可能行?依我看这些大将军啊,没一个比得上卫青的,死得虽然都很惨,真正令人惋惜的不多。要我当皇帝,一个个的天下太平之后不愿意回家高乐的,也都一人一颗脑袋给砍了。” 当时看的是大明朱元璋。 刘老头口嗨一阵,他看电视剧就被老朱杀的那些功臣没一个冤枉的,现在想起来小凹当时搬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听得眼睛眨也不眨的模样,刘老头狠狠地拍了下额头。 他家的小凹还是汉朝高祖皇帝的儿子啊。 刘邦也没少杀那些为他打天下的诸侯王,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好在刘盈仁厚点,避免了汉朝像明朝那样的恐怖气氛。 现在又出个不是好鸟的小鸟,还被自己胡嘞嘞给教得更无法无天了。 刘老头都忍不住要为汉朝的那些功臣捏把汗。 不过他们现在正是楚汉战争的时期,像韩信啊、彭越啊、英布啊这些为刘邦奉献血汗的人应该还能好好的风光个几年。 相信他们都是宁可绚烂一时而不愿平庸一辈子的人。 刘老头遗憾地摇着头走了出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小老头而已,什么都不知道。 * 又是几天过去,刘盈着急的在荥阳军营中等着小凹,这两日楚军加大了攻势,荥阳的形势很紧张,阿父已经在安排人送他们回栎阳了。 小凹昨天飘出去一趟,回来就跟他说找到了一个让韩信听话的好办法,可能今天会耽误一天,让他去现代帮忙上颗。 刘盈这都上完下午的课了,急急忙忙回到汉代的身体里看小凹,小凹根本就不在。 刘盈怎能不着急? 此时的蒲板,韩信利用声东击西之计从上游渡过黄河,已经是突破了魏王豹设置在城内的少量守军。 喊杀声中,年轻的将军唇含浅笑,骑马缓缓入城,曹参回头看了眼,总觉得韩信这家伙在昨天大半夜过河的时候就拿着一颗红色的小石头在问什么“从这里下水更好是吗?” 曹参记得那颗小石头当时就闪烁了一下,当然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不过在夕阳中血色飘渺的河东城穿过时,曹参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韩信把玩着手里会用一热一凉给他回应的小石头,心情愉悦,更神奇的时凌晨他们渡过黄河时,小石头上还出现了三个字。 【莫着凉。】 没有任何美感和温度的三个字,却让韩信心头热哄哄的。 阿母过世之后他向好几户人家乞食过,即使愿意施舍给他一点食物的也无不是附带着白眼冷嘲,淮阴县内就没有不知他是如何死皮赖脸乞食于人的。 嫌少的温暖便是曾经淮阴城外河边的一位漂母给的,然后便是这个昨日傍晚突然就滚到他狡辩的小石头。 韩信笑着摸了摸小石头,低声道:“待会儿我就找个工匠,给你做一个金箍子如何?” 小凹龇牙咧嘴的,这个韩信是不是有病啊。 其实他在穿到小石头里面接近韩信之前,已经通过水里的大鲤鱼、岸边的小野兔靠近他好几次了。 本来小凹的打算是给他当个会写字的宠物,小昀哥说这时候的人一般很相信天降神异,动物说话的话都比较好使。 他这么着潜伏到韩信身边,以后他想当齐王的时候给他弄个不好的迹象就好了。 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韩信看见大鲤鱼啊小野兔的都只想到吃,吓得他紧急从大鲤鱼小野兔的身体里逃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表演下 最后从岸边一个被韩信射下…… 最后从岸边一个被韩信射下来的小野鸡身上滚出来的时候滚得太快, 一下子滚到了一颗白色的小石子里面,然后自己的力道带着小石子咕噜噜,滚到了韩信的脚边。 正要去宰了野鸡的韩信一弯腰, 把他揣了起来, 小凹不知道怎么从石头里滚出去, 在里面摸索了一阵,谁知道韩信考野鸡的时候要把他扔到火里面。 小凹还在石头里呢,可不允许自己被烧着,当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扒在韩信手里。 韩信一次两次都没把小石头扔出去,顿时发现了它的神奇之处。 正因此, 打开了小凹装空间老爷爷的思路。 虽然当天他很快就摸索着从石头里出来了,后面还是回来了一次, 没想到看见的是韩信正坐在篝火边捧着小石头唠叨他自己的事。 这可不是天赐良机?小凹改变小石子的温度给了韩信一点回应。然后韩信比他这个装老爷爷的人还激动,跟他问了很多问题,都是琐碎而又让小凹很难理解的,大到秦以前的古事小到他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 缩在石头里的小凹听得直翻白眼。 说完一大段废话, 韩信就笑着他说:“石头仙,你可告诉信何时出兵攻魏最吉?” 小凹眼睛一亮, 这个他知道, 查韩信的时候听到有人讲了韩信攻魏之战。 魏兵在一个叫蒲板的地方布置了重兵,韩信善于指挥, 利用魏国对他们这些远来军队的轻视,在河的这边布兵佯攻, 然后又派人从上游的地方浮着木盆木桶过了岸。 对面看不见他们有人偷偷去了上游过河,那应该就是半夜里。 于是给他显示出“三点”的两个深色字迹。 可能说的很合韩信心意,小凹感觉这个石头被他更珍惜地放在了口袋里,完全没想到韩信看不懂三点的可能性。 小凹觉得这样就很好, 他以后还可以利用石头搞个潜伏,不仅能忽悠韩信还能窃听,今天更是惦记着看半夜渡河的军队是不是胜利,没有让爷爷叫起就咕噜一下起来,咻一下来到汉朝,跟他哥说一声就马不停蹄来到小石头里,现场观摩韩信指挥打仗一天。 小凹发誓要把韩信的打仗本事都学走,争取学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安邑,王城内,到处都是逃窜的人群,哭泣求饶的声音跟王城内的战火一样在这一片那一片的响起。 “丞相,曹将军。” 两个将尉笑着跑过来。 小凹忍不住窜出来坐在飘在上空找丞相:丞相呢,萧伯伯来啦? 然后就看见韩信冲他们点点头,咦,他是丞相?韩信不是只会打仗吗?难道渣爹听了自己的话现在就不让韩信掌兵? 小凹又飘下来,前面那两个人身上还沾着血迹,血腥味一浪又一浪的扑过来,小凹赶紧堵住鼻子直接飘到韩信头顶。 “魏王豹还有他的姬妾们都被我们关在一个大殿内,丞相将军要不要去看看?” “还有那个会算命的,我们也根据魏王豹提供的信息找到了。” 韩信看向曹参:“什么算命的?” 曹参说道:“一个相面师,王上吩咐要的。” 人对自己的未来总是感兴趣的,韩信这两天还刚有点奇遇,说道:“我早就想找个人相相面了,曹将军,一起啊?” 二人身后带着那些浴血的将士们刚刚踏进大殿,魏王豹的那些姬妾们就尖叫着挤在一起。 魏王豹颤巍巍的挡在前面,说道:“曹将军,我们好歹有些旧日交情,放她们一命吧。” 曹参笑道:“自然要放的,王上说了,您还是王上的豹弟,您的家眷在安邑时常令您牵挂,那就都带到汉营那边去,让您天天能看得见。” 女人们的哭泣更大声了。 韩信掏掏耳朵,问道:“许负是谁?” “某在此。”一个年纪在四五十之间的,打扮干净利落的女人从人群的边上走出来,稳稳的向两人施礼一拜,不见丝毫惊慌。 韩信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听说你会相面,且看看小子以后如何。” 许负这才微微抬起眼,平静的眼神却在看到韩信手里拿着的小石头时掀起波澜,韩信笑了笑,然后赶紧把小石头藏在袖口里。 许负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在那个小石头上看见一个五六岁小孩子的面容。 许负看向韩信的面容,说道:“某已经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为人相面了。” “哦?”韩信那双漆黑的眼睛笑意点点,细长有力的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短剑,缓慢地迈出脚步,“许相师这个决定不会是看见韩某和曹将军之后才决定的吧?” 许负低头:“请左丞相恕罪,许某早已决定。” 曹参的眉头也皱得跟个疙瘩一样,“你一个相面师不相面了?” 小凹飘在他曹伯伯头顶上,跟着问道:“对啊,你是要闹哪样?” 许负心有所感,平静的眼眸在曹参身上停顿了一下,心底叹气,若非为人相面,她也不会遭遇今天的事情。 曹参说道:“给魏王就相面,给我们就拒绝,难道是看不起我汉军?” 韩信抽出短剑把玩着。 小凹飘在他俩中间,把众人吓得又惊慌了一下,感觉他们跟大魔王一样。 后面挡在姬妾身边的魏王豹双腿直哆嗦,暗暗祈祷许负不要太得罪人,免得曹参韩信迁怒他。 然后就烦死自己身边这些没事找许负相面的人了,尤其是簿姬,姬妾中间一个相貌普通看起来也很温顺的女子慌张地低下了头。 许负面对韩信曹参明显的威胁,竟然也丝毫没有变色,反而还有点坦然赴死的平静。 韩信:--- 曹参:--- 曹参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韩信收回短剑,对许负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后日到了军营面见到汉王是不是还要坚持。” 许负的面色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 走出来后,韩信就让手下人给他找一个安静的宫殿。 “对了,再去找一个会雕刻玉石的匠人。”韩信脚步从容地走下台阶,语气随和,“好好的说,千万别吓到人。” “喏。” 随意地闲走几步,就看见抱着一个青布包袱走过去的王合。 韩信发出点声音,王合抬头看一眼,走上前,抱拳道:“拜见左丞相。” 韩信问:“拿的啥?” 王合:“末将给小世子寻摸的一些小玩意。” 小凹激动:给我哒? 韩信感觉到手里的小石头热了一下,这是喜欢的意思,便要让王合把这个包袱里的东西给他挑两样。 王合不想找事,犹豫了下捧到韩信面前。 韩信摩挲了下手机的小石头。 小凹跟韩信一起挑选,然后失望,都啥玩意啊,那种卷饼书简有一多半,不要不要了。 小石头凉了下来。 韩信随便拿一个东西然后让王合自去。 小凹跟着韩信飘了一段才想起来,转过身指着韩信:“诶,你刚才是不是抢我和我哥的东西来着?” 虽然抢来是给他这个石头的,那也是抢了。 小凹气得扭曲了一阵,刚才王合都说那些东西是给他哥的,韩信不说加里面一点还往出拿!可恶! 现代,小桔子幼儿园。 芳芳老师牵着“小凹”把他被小伙伴抢走的红色小沙桶要过来,看着这两天特别乖巧腼腆的小凹叹口气。 四点半,刘老头来接孩子回家,就被芳芳老师问自家小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刘老头赶紧问:“小凹咋啦?”在学校不好好玩耍呢,还是哭了? 芳芳老师笑道:“小凹没什么,爷爷您不用着急。就是我看着他这两天来一点都不霸道了,”往常别人的东西都要分给他的,“现在不仅不护食了,那两个调皮捣蛋的要他的小桶小铲子他都老老实实给出去。我就想说———” 芳芳老师尴尬的笑了下,好像觉得人家孩子不调皮了很奇怪一样,赶紧又跟小家伙说:“只要小凹不是生病了,老师就放心了,小凹现在做得特别好,老师要给你比心。” 刘老头没好意思说我家孩子这两天换了芯子,属于蔫坏那一款孩子。 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就鼓励了一番:“盈儿做的很好,自己暂时护不住的东西就给他,咱最后不吃亏就好了。” 刘盈点点头:“嗯。” 两天后,嬴政找到小凹的时候,这小家伙正在装石头仙装得不亦乐乎。 韩信坐在食案后,面前摆着三碗汤,分别加了雉鸡、鹿骨、羊骨,和照顾生活不能自理儿子的老父亲一般,询问放在旁边的一个镶着金框的小石头喜欢泡在哪个的里面。 小凹显字:羊。 嬴政看了看着相处愉快地一人一石,一伸手,但是没想到就把缩在里面等着和羊骨汤的小凹给薅了出来。 正准备喝汤的小凹惊喜道:“政大爷!” 嬴政揉了揉眉心:“你躲在石头里干什么?” 小凹就把他这两天的经历说了,并且表示他此举是为了收服韩信,让他知道王不是那么好当的,顺带他还可以把韩信的行军布阵的本事学走。 韩信看了看忽然寂静如死的石头,知道能够回应他的那个小石头又走了,瞬间有些失落。 嬴政看见韩信的样子,对面前一脸无辜的小家伙也是没脾气了,能装个石头把聪明无比的韩信忽悠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夸你一句。 小凹还叭叭的,把他这些天发现的自己可以进入石头、木头、野鸡、野兔等都说给了政大爷听。 当下,还想给政大爷表演一下穿桌子。 嬴政赶紧把小家伙拉住。 小凹看着比他五六个还长的政大爷,突然眼睛一亮:“大爷,你也穿一下,很好玩的。” 嬴政表示对这种小游戏不感兴趣,随后把小凹带了出去。 一大一小飘行在叶子已经快掉光的树林子里。 嬴政说道:“小凹,你能穿到活物身上的事不要告知别人。” 小凹故意穿到叶子里,把那些快要落下去的黄叶都给晃掉:“为什么啊?” 嬴政:“那样会让别人担心你会占据他们的身体,对你很危险。” 小凹:“可是我除了能穿到我哥身上,别的人都穿不上去,顶多是一个小兔子。” 嬴政揉揉他的小脑瓜:“别人会想你会不会成长,会不会越来越厉害。如果让他们察觉,他们便会想法子治你了。” 小凹这下老实了,拍着小胸脯说道:“好吧,这件事除了我娘和我哥,我谁也不告诉。” 嬴政抽了抽嘴角。 “政大爷,你这次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小凹问道,“还是说,你又去项羽的军营打听情报去了?” 嬴政不是不来,在秦朝进行了一些改动之后,仍然是有很多的反对声,尤其是扶苏,已经当面指陈好几次了。 如果不是想到在现代看到的那些关于他死后扶苏的记录,当时一脚就把人给踢到上郡去了。 嬴政愁得好几天都没有吃好,他才发现比起来回到秦末,是有他在的大秦业走到日薄西山的时候了。 长城,在修了。 黔首们,征发了,不仅如此而且越来越觉得不够用。 一只透明小手拍了拍肩膀,嬴政低头。 小凹说道:“大爷,你别难受啦。等我爹建立汉朝之后,我就让他给你加封封号。” 加封封号这个事,是小凹为了让政大爷不黑化,特意跟小昀哥打听的,他当时的具体问题是“如何让一个前朝皇帝面儿光”。 小昀哥跟他说了加封前朝皇帝的操作,既不费钱还不费人。 小凹觉得很划算,已经在心里给政大爷想好好几个封号了。 嬴政对这个小不点笑了笑:“政大爷需要谢谢你吗?” 小凹:好冷啊。 赶紧呲溜一下远遁:“不用的政大爷。” 天上一枚月印,秋风送爽。 韩信的外衫系在腰上,正在拉弓射箭,嗖一声,尾羽划破风声的铜镞牢牢的楔入箭靶,坐在两边的士卒们叫好声一片。 小凹也在半空中嗷嗷的叫着:“好!” 嬴政半躺在校场旁边的一株大杨树的树干上,侧头看了一眼,这小家伙还说学韩信的本事,又说要收服韩信,现在看他是已经被韩信收服了。 第82章 一家人 不过还算是个有脑子的知道…… 不过还算是个有脑子的知道防备人的小家伙, 这护食的性子倒比扶苏更像他一些。 嬴政想着,目光穿透斑斑落落的树枝看向夜晚降临之前的最后一点空明,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边的韩信如今还是个过于桀骜的少年人, 只能是先让他进入咸阳宫与护卫们一起训练学习。 希望韩信日后的成长, 不会巡于现在的这个。 听小凹说了这个年轻人是如何攻破魏国防守的, 嬴政想到了李信,李信曾经也是这样战无不胜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可惜他没有珍惜,与楚国那一仗战败之后再也没有力排众议的起用过他。 若是李信还在,秦, 应该还有一道防线的。 嬴政不想陷入苦闷的情绪中,想了一下就跑了下去, 然后看到小凹正在忽悠人的一幕。 却说给将士们演示完骑射要领,韩信就想问问石头仙他刚才的表现算不算是天下前几的。 然后小石头给他显示出来一幅画,上面是一头牛,下面是一个小人, 小人双手举顶,牛变成了两半。 韩信百思不得其解此为何意。 小凹挠挠头, 正是因为自己的字韩信看不懂才用的这个图画说明啊。 怎么还是没看懂? 飘到韩信旁边的嬴政看了看小石头, 表示:“朕亦未曾看懂。” 小凹着急,两只手比划着:“牛掰, 牛掰啊。” 这天晚上韩信写信给汉王要求增兵去攻燕、代、赵三国的时候,还在琢磨, 一个小人把一头牛撕开是什么意思。 然后被如此请教的蒯彻扶着胡子想了想,说道:“此意,是不是在说人力能扛鼎?” 韩信摇摇头,他感觉不是, 石头仙的表述往往跟日常生活中的形容相差万里。 嬴政想到小凹努力解释的“牛掰”两个字,多少有点同情韩信了,他把石头仙当知己,殊不知这个石头仙就是个心眼子有点多的五岁稚童。 夜空中繁星点点,嬴政带着在他身边不停念叨的小凹回到了荥阳军营。 刘盈看见他们就放心了,刚才担心的吃饭都心不在焉。 “以后你都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韩信的事不用你管。”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如果自己现在有长成的儿子,很多地方就不用自己过于受累的刘邦现在觉得,喜欢帮自己做事的儿子也没有让他多安心。 这么个宝贝儿子若是不见了,他到哪里去找? “小凹,明天我是不去帮你上课了。”把小凹拉在座位上,刘盈就这么说。 他和阿父都担心小凹是穿在小石头啊小树上的太不亦乐乎,用阿父的话说就是跑野了他会以后不喜欢老老实实的去上课。 刘盈说出来还以为会引起小凹的吵闹反对,没想到他竟然笑眯眯地就答应了:“好的哥哥。” 这小子跟顺毛驴一样,把他带回来的秦始皇肯定没少费心。 刘邦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碗,对高大的透明身影说道:“政哥,吃饭了没?我给你整点?” 说着跑到屋里,给拿出来一些经过处理的可以直接祭祀用的米饭。 上次刘邦邀请政哥喝点酒,政哥没喝,他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可能,政哥现在是个无后嗣的孤单灵魂,可能没办法像他儿子小凹一样自由吃东西。 于是刘邦特地请教了巫师,弄了些祭祀用的米饭。这个米饭并不是说马上就能用,而是要经过特殊处理的。 嬴政看着被刘邦用素白碗端出来的米饭,瞬间沉默。 刘邦小心地看看他的脸色,“政哥,还是不能吃啊?这可是我亲自按照巫师的说法,用山阴之泉的水煮的。” 小凹抱着饭碗,满脑袋不解:“大爷,你在我爷爷家吃饭都吃得很香啊。” 刘邦一看儿子,瞬间抬手擦眼睛,很伤心很自责:“政哥,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也是有怨的,但微臣当年只是一粒微尘,要不然微臣舍得这身家性命也要把赵高给当场勒死啊---” 嬴政抬手:“不用说了。朕知道你的忠心。” 提前知道还有你这样的忠臣,朕是倒了多大的霉啊。 在现代的时候嬴政听到过一些说法,有些说假如项羽在鸿门杀了刘邦,有些说假如项羽过了江东,楚汉战争的最终结局就会很不一样。 但是跟刘邦的这几次接触,嬴政只觉得那些假如很可笑。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假如,项羽那个没脑子的怎么可能杀了刘邦? 换句话说,如果刘邦感觉到项羽会杀根本就不会去。 这人出身微末,对人性的把握让他都佩服。刘邦这个人能够随遇而安的程度让他都吃惊,自己本该不喜欢甚至厌恶恨不得提前杀之以绝后患,但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刘邦就把自己对他本该有的不喜给完全打消了。 嬴政坐下来,面无表情地拿起来一双筷子,没有动刘邦特地准备的那碗饭,没别的,那是一碗特地飨灵的冷饭。 小凹扒一块炙肉到碗里,扭头说道:“大爷,你不能挑食。” 嬴政:--- 刘盈:“大爷,你要吃炙肉吗?味道可能没有爷爷做得好。” “没关系,盈儿,你吃你的。”嬴政对两个小孩还是很温和的,拿着筷子夹了一片炙肉。 刘邦看着终于端起来他家碗的秦始皇,喜极而泣道:“政哥,以后就是我亲哥,是我刘家的一员。” 真心的,刘邦甚至觉得他们这个小小的营帐都因此而温馨了许多。 嬴政额头的青筋直蹦,小家伙欢呼:“大爷是我亲大爷了,我们就是温馨的一家四口。” 刘邦举起一杯酒:“政哥,我大哥死得早---容许我叫您一声大兄!” 刘盈的大眼睛尤其明亮:“大爷,以后我给你年年祭飨。” 喜欢热闹的小凹叭叭的:“下次让娘亲也跟我们一起聚餐,对了,还有姐姐,”犹犹豫豫地又加上一根手指头,“再算上刘肥吧。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家的人好多啊。” 被这不要脸的父子三个不由分说化为一家人的嬴政,修长有力的大手握着小巧的黑陶饭碗,很有一下子盖到桌子上的冲动。 盈儿本来是多乖巧的小孩啊,现在也被刘邦教成了个滑头。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眉眼上和他们的父亲有诸多相似的两个小家伙,嬴政都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们多少才能在活着的时候遇到他们。 暴躁,真是太暴躁了。 扶苏整日地跟那淳于越同声一气的建议这个建议那个,都没有让他这么暴躁过。 朕,在大秦,活得还好好的啊。 “对了政哥,”刘邦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生气了,赶忙说道,“我跟你到底是没有外人所知的亲近关系,我现在大小是个汉王,才把关中那些秦的社稷改成了汉的。再说日后,我身为汉王开创一个秦朝,面向天下人说不通,您看是不是这些虚的咱都不计较了。但是您只管放心,我的儿子就是您的儿子,以后您的皇陵啊祭祀啊这两个兔崽子乃至后面的子子孙孙都得给您包了。” 嬴政更加暴躁,这事儿你问朕什么意思啊?朕能同意?朕都只是一个灵魂了,又还能不同意? 刘邦:“再一个,咱们都是一家人,小弟这边没兵又缺粮食的,您能不能再给找点粮食?” 嬴政想要立刻马上消失,怎么就都是一家人了,朕上哪儿给你找粮食去? “还有兵,听说当年在九原郡您让蒙将军设置了一支神秘军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联系的上?” 小凹和刘盈都跟着眼巴巴地看着嬴政。 小凹:“政大爷,你在外面还有军队呢,那为什么能够让赵高成功了?” 嬴政:朕还有大秦,都和你们刘家人和大汉犯冲。 但对刘邦来说,政哥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吃饭吃饭”,说着把好菜都给端到嬴政面前。 吃过了晚饭,又让人端来很多秋梨秋桃还有剥干净蒸好的板栗,热情地邀请嬴政继续一起吃。 父子仨一人一个梨,啃得很开心,尤其是小凹,双手捧着的那颗梨也没有比他的脑袋小多少,吃的是一口又一口。 “大爷,你怎无不吃?” 倒显得嬴政多格格不入。 “朕还有事,”先走的话没有说出口呢,帐外穿来夏侯婴的声音。 “大哥,栎阳又送来了一些用度。” 刘邦把梨放到盘子里,好的一面朝外,好像是抱怨地说道:“又送东西来了,太操心了,我还能让我儿子饿着?” 夏侯婴身后跟着两个扛着扁担的士卒走进来,看到桌子上一个硕大的鸭梨在无风的室内滚动了下,但也没有多想。 看到大哥现在都带着盈儿一起吃饭了,那么让盈儿来军营的这个做法是对了。 父子俩感情好他们这些当人属下的才不会为难,要不然夏侯婴都不知道下一次再遇逃难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救得及大哥。 这次送来的还是南瓜和红薯苗,但是南瓜里面黄的比上次多了不少,每一个拿在手里的份量都是足足的。 刘邦越看越喜欢,想着哪天有空了趁机回去一趟。 寒冬即将到来,楚军应该会趁机向他们发起最大的一次进攻,韩信不在,曹参等许多他觉得能打的将领也都跟着去开拓北面战场去了,虽然自己在荥阳还留下很多人守着,但也觉得冷飕飕。 回栎阳一趟看看吕雉,顺便把成熟的南瓜再拉来两筐。 正在打算,送东西进来的其中一名士卒突然开口:“王上,其实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出来。” 刘邦立即后退,刺客? 因为有外人在不能啃大鸭梨的小凹蠢蠢欲动,飘过来:“没拿出来的是刀吗渣爹?小昀哥说政大爷就被人赶到面前图穷匕见过。” 要是这个人也藏着刀,渣爹和政大爷的经历就更像了。 嬴政头疼,对刘邦说道:“你应该好好的管一管孩子了,给他请十个师父。” 小凹跳脚:“还不如打屁股。” 夏侯婴看不见另一个空间维度的鸡飞狗跳,当下也被这个突然出声的士卒吓了一跳,这名士卒就跪了下来将一封帛书送上:“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戚夫人刚于三日前生下一个小公子。” 夏侯婴握住刀柄的手也松开了,这是戚夫人的人? “王后担心这会使您记挂于戚夫人母子,便不许送信来,可是临行前戚夫人身边的侍女找到属下,属下实在不忍,这才自作主张将信捎了过来,还请王上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啊?又有一个儿子的刘邦开心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迫不及待拿过帛书信看起来。 戚姬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这个小儿子的出生时辰以及多长多重都在上面写了,最后还说她们母子迫切想念汉王,希望汉王能在闲暇片刻的时候给小儿子取个名字云云。 小凹飘在上面跟着渣爹一起看完了这封信,认识的字没有几个,渣爹那副快乐老鼠的模样让他心里舒服不了一点,转身就飘到哥哥身边去了。 趁夏侯婴注意不到,还啃了一口哥哥手里的鸭梨。 刘盈说道:“小凹,我们又有了一个弟弟。” 小凹本就恹恹的,这下更颓丧了,拖着小下巴,小脸上布满了怅惘,“我就知道,我注定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小孩。哥哥本来就会喜欢戚夫人的孩子,渣爹更是,我就是个小可怜。” 对此事无感的嬴政都有些心疼,更何况是刘盈,他忙解释:“没有啊,不管有多少弟弟,我们小凹都是哥哥最疼爱的那个弟弟。” 小凹耳朵一竖眼睛一亮:“真的?” 刘盈坚定地点头。 这时已经让夏侯婴带人下去的刘邦走过来,说道:“你也是爹最疼爱的孩子。” 对他的话,小凹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虽然有渣爹的感觉还不错,但没有了也没什么。 “诶,那个给戚夫人捎信的人呢?”小凹对刚才那个士卒很感兴趣。 刘邦刚才就觉得不妥,这人明明是吕雉派来的人,却偷偷给戚姬捎东西,这要让吕雉知道了又是得闹起来。 于是他很快就把人打发了。 没想到小凹非要追根究底。 给刘邦无奈的,只好又把人叫回来,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这士卒的神色隐隐有些兴奋,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抖索了一下:“属下虞坚,愿在帐下为王上效力。” 小凹飘到他爹耳边叨逼叨:“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是心说汉王果然是最喜欢戚夫人的,我就是带个信却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83章 搞破坏 刘邦打发了虞坚,想的是回…… 刘邦打发了虞坚, 想的是回去了若是吕雉问起来他该怎么说。虞坚是军中士卒,不能让吕雉随意杖杀,所以最好就不要说自己回去是为了看戚姬和刚出生的孩子的。 再说他本来就打算回栎阳的。 再说他现在是汉王, 想回就回了。 吕雉管不着。 把这个道理想明白之后, 刘邦开始拉着两个儿子说话, 主要目的就是不让他们把戚姬偷偷送信的事告诉他们母亲。 “阿娘忙于田间,应该不会管到戚夫人给阿父送信的事情来吧。”刘盈的小脸上布满忧虑,赶在小凹前面说话,“不过戚夫人应该也没有闲着,平日里一定是经常施恩于咸阳守军, 若不然我阿娘打发来的人不能心软替夫人捎信。” 刘邦嘶了一声,正视自己这个儿子。其实要不是小凹的神力, 他到现在都会很头疼盈儿懦弱如女郎的性格,但是今天这话孩子怎么说得如此有深度呢。 他都,没怎么听懂。 面对家庭事务就习惯性头疼的嬴政表示朕也没听懂,盈儿怎么还替刘邦那宠姬说话? 但是回到大秦, 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嬴政不知怎么脑海里又想起盈儿这番话, 放在刘家一家几口身上不好理解, 但当把这种情况平移到自己的臣子身上时就一目了然了。 嬴政翻了个身,叹口气。 盈儿现在就会说这些话, 以后不会越长越歪?不过但是比扶苏这个年纪的都有心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差劲的嬴政干脆不睡了。 “传扶苏。” 大半夜的, 扶苏被寺人喊起来带到了咸阳宫,还以为父皇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刚见过礼,父皇就问他:“扶苏啊, 你觉不觉得你的东西被你底下那些弟弟们抢了?” 扶苏表示怎么可能呢,弟弟们都是他的臂助啊。 气得嬴政直接踹了一脚,真的是不如小凹啊。 打完孩子后,也是第一次打孩子的嬴政回到寝殿就睡了,至于扶苏,跪在中堂反省。 扶苏满头雾水,这还能让父皇生气?难道要让他说不喜欢弟弟们? 大汉时空下,刘邦也想明白了盈儿的意思就是说戚姬僭越吧,不过戚姬做这些刘邦一向都是能理解的,她就只有这点小心思,再说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他儿子。 很难不喜悦的。 但是现在发现两个儿子和戚姬的矛盾如此深,就有点头疼了。 最重要的是,刘邦先前也点过戚姬很多次了,让她别总挑衅吕雉,这个女人却还是依旧故我。 现在好了,盈儿和小凹都不喜欢你们母子俩。 刘邦把大胡子搓成个鸟窝,也没有想出让儿子们相亲相爱的办法。 翌日,刘邦带领三十从骑伪装之后离开了荥阳,张良和陈平又一次被留在咸阳。他们这位不太着调总有奇谋的王上把忽悠东面项羽和铲除项羽身边“骨鲠”之臣的重任放到他们肩上,然后就非常放心地走了。 陈平同情地看了张良一眼,不知道他跟汉王这么多年是怎么撑下来的。对了,老的是这样,小的在使用下属这件事情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良觉得沛县老臣都不满陈平,是有原因的,太喜欢发牢骚。 目送着汉王的从骑远去,张良赶紧就回去了,不能跟陈平多待一秒。 童子差点跟不上自家飞速离开的先生。 上了马车,童子小声道:“先生是不舍得小世子吗?” 天气渐冷,体虚的张良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件皮裘,没精打采地掀开眼皮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怎么看吗?小世子在的时候,先生每天都要把小世子带在身边教习兵书,连汉王都嫉妒地说他们俩更像是父子呢。 童子嘿嘿笑了笑。 马车直接驶入军营大门,童子先一步跳下来,看见站在他们营帐门口人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韩王。先生,韩王回来了。” 张良下车,对韩王信的态度倒是只有淡淡的,点头致意:“张某见过韩王。” 韩王信皱了一下眉,心内自哂,可够冷淡疏离的,什么韩王?这位成信侯现在的心里只有汉王吧。 韩王信拱手,态度放得极低:“先生客气,我此来有些事想要与先生商议,不知可否进去说?” 张良转身吩咐童子去准备一些热汤,带着韩王信走进了营帐。 韩王信的目的很单纯,听说汉王欲增兵韩信让他继续攻代,他想过去,韩国的领土太少了,如果不在这时候进行军功扩充,等天下大定之后他还不知会被封到哪里去。 张良一直以来都觉得韩王信刻薄寡恩对自己的亲兄弟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才要远离他,而且他并不是什么有军师谋略之人,自然不可能同意他这个请求。 对韩国,张良自认为尽心尽力,要不是刘邦愿意重用收留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如今考虑问题自然是以汉王、以汉军的利益为先,冷冷淡淡地就打发了韩王信。 韩王信颇为不满,在张良面前还不敢表现出来,出门之后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张良啊张良,你自以为遇到了明主,他日我等着看刘邦给你尊位呢。 韩王信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端着一盆热汤回来的童子看了他的背影好几眼才进入营帐。 “先生,韩王怎么气冲冲的离开了?” 张良放下手中才只看了两行的书简,说道:“阿匕,这两日你带几个人,回老家一趟。” 阿匕:“回老家?” 要把家里人接过来吗?之前不是说这边总是打仗不安全吗? 中午,天上的太阳凝聚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光球,散发出来干燥强烈的热度。 一行人停在一个有水有树荫的地方,饮马吃饭。 刘邦手里拿着一个他专属的南瓜饼,旁边是两个儿子,秋阳虽烈,秋风却爽。凉爽的秋风吹过,水面闪着粼粼的波光。 刘邦有点发愁,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小小年纪就种下了相互仇恨的种子。 虽然说现在想这个可能有点早,但等到他们长大再教就晚了。 小凹趁着睡午觉的时间过来的,先去看了看韩信那边的进展,不出意外在外面精明的韩信正在跟他这个石头仙聊天许愿,小凹跟他聊了个两分钟的,然后就马不停蹄来到哥哥这边。 他知道渣爹今天要回咸阳看他的如意儿子,担心娘亲和哥哥会伤心,打算晚上还来,陪在他们身边抵御渣爹这个大boss。 渣爹问他喜不喜欢那个刚出生的弟弟时,小凹正在摘他们旁边的野生浆果,嗖一下飘回到渣爹身边,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刘邦心梗了一下,但同时还有点诡异的欣慰,小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孩子这个年纪还不会作假。 跟清水儿似的,多好啊。 “他和你们是同一个爹,以后能帮你们做很多事,小凹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作为他们的爹,刘邦只想看到儿子们相亲相爱。 小凹觉得渣爹的脑子有问题:“让我喜欢他,就是想屁吃。” 刘邦眼前一黑。 刘盈替弟弟说:“父亲,小凹可能是因为小弟弟跟我们不是一个娘。” 小凹完全忽视了哥哥的好意:“”当然是因为他以后会跟我抢糖抢玩具啦,一个爹又不是一个娘。” 顿了顿说道:“就算一个娘的弟弟也不喜欢,你不能再让我娘给你生儿子了。” 警告的小眼神落在刘邦身上。 刘邦四处睃巡,他的马鞭呢,棍子呢,这孩子不打不行了。 本来距离汉王不算远的护卫们赶紧远离,王上的家事好吓人,参与不了一点。 刘邦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忍着怒气:“你和你哥两个,不会觉得太孤单吗?你们看看我和你们四叔,也不是一个娘,好多事我都要让你们四叔出面呢。要不是有你们四叔,爹也不会这么轻松。” 他这个年纪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这俩刚过五岁,不能帮他在前线分忧就已经够头疼了,最神异的儿子小老三竟然还不让他再生,不对,是不让他么娘亲再生了。 以后的你们爹是汉高祖,只有你们这两三个儿子怎么可能够用? 然后才反应过来小老三管他爹娘跟爹娘似的,得揍。 小凹就很有道理的说:“我朋友都不愿意要小弟弟,而且他们如果有了小弟弟还只是抢玩具,我和我哥有小弟弟就会抢我们的天下啊。” 刘邦的一双浓眉在眉心皱出来一个疙瘩,臭小子还真是被那边的刘荣给养独了,但没关系,还有盈儿呢。 刘盈抿了抿小嘴:“我会照顾小弟弟的,但是他不能比小凹更重要。” 盈儿现在也有点自己这个当爹的一肚子心眼的模样了,这俩小子长以后会不会兄弟反目啊。 刚才还担心不同母的孩子们会相互打仗,现在就担心他俩双胎干仗了,一瞬间愁坏了刘邦。 听到哥哥说会照顾小弟弟,小凹瘪了一下嘴,然后听完后面的就迅速收回来,仗着别人都看不见他而且他一下子能飞远,嫌弃地对渣爹说:“你以后不要再让别人给我们生弟弟了,抢我们的东西会很烦的。” 亮了亮自己的拳头:“我会把他们全都揍飞。” 刘邦气得忍不住了,跳起来骂道:“臭小子,老子是你爹不是你儿子。老子的皇帝还没有当上呢,你倒是护起食儿来了。” 小凹可一点不惯着他,窜到哥哥身体里,很干脆不留恋地说道:“那你跟我娘离婚吧,我们不要你的东西啦。” 到时候他们跟娘亲一起打仗,把渣爹的人都抢过来,然后把他打到山沟沟里面去。 刘邦眼前一黑,离昏,亏这臭小子想得出来? 自此不再对他能够喜欢并妾至少日后不欺负小儿子有一点期待。 听了半天的听懵逼的亲卫们只有一个认识,王上对小世子的纵容宠溺超过了他们所有人加一起的想象。 连夜赶路,半夜就进入了栎阳城东门。 没想到吕雉现在还没睡,正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带着几十个妇人织布做靴。 刘邦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不由得就心生愧疚,现在想想,臭小子理所当然地把他这个老子的东西都圈到怀里也没毛病,吕雉也做了很多。 虽然吕雉做这些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他,当更多的是为他们的孩子。 刘邦越想越感动。 吕雉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那一点亮光里面的刘邦,有些惊讶,当看到他一脸的柔情感动时头皮发麻了一下。 “怎么回来了?” “军粮还有些缺口。”再一个没钱了,都给陈平拿走用到楚军那边行反间计去了。 嘉儿在做琉璃弹珠,他想要一筐当前使。 吕雉没想到还有这么不客气的,让他自己跟女儿商量,“那是小凹和盈儿特地给他们姐姐找到的安身立命之本,我都不能随意的要。” 夫妻二人低声地说着回到房间,吕雉先去看了看睡熟的盈儿,刘邦跟在她身边,被子下的儿子睡得跟小猪似的,自从小凹经常过来,盈儿好像越睡越安稳了。 刘邦低声说道:“跟着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抱进来都没有睁睁眼。” 吕雉的眼神柔和:“把盈儿送到军营这些天辛苦夫君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于是夫妻二人又携手来到厨房,叫外面的人看了,也觉得汉王和王后还真是恩爱,说个话都靠在一起低声私语的。 有些人说什么汉王为了戚夫人斥责王后,还不让王后插手戚夫人院内事,这怕不是什么宠爱而是晾在一边吧? 至少在王后主持后方的这段时间是根本不屑于多看戚夫人一眼的样子,汉王中间回来过两次也都不是第一时间去看望戚夫人,这还不够明白吗? 跟王后相比,戚夫人的优势就是年轻貌美。不过在王后已经有特别优秀的一儿一女傍身时,戚夫人这点年轻貌美也不算什么。 香喷喷的一碗热面条被放到面前,碗沿上搁着一双筷子,刘邦从未见过这种食物,拿着筷子捞了捞,看着正在灶台边炒菜的吕雉:“这是什么东西?” 吕雉将顺手炒好小白菜放在食案上,在食案对面跪坐下来,素静的一张脸上充满了柔和的笑意:“此物是面条,也是用麦粉做的。将麦粉加水和成团,然后再擀成薄饼,最终切成条状,将小葱用脂油炸一炸混入面中,简简单单的便鲜香无比。” 刘邦呼噜吃了一口,幸福感一下子填满胸腔,这也太好吃了吧,呼噜呼噜又连吃两大口。 “这还叫简单?又是小凹盈儿那两个臭小子要的吧,你不能太惯他们了。”惯的他们都不想要弟弟了,你生的也不要。 吕雉神态轻松:“这其实也不费什么,一时片刻的功夫便能做了出来。再尝尝这个菜,小凹把他爷爷种的小苗给我带来的,和我们这里的崧菜相比叶子更肥厚。” 刘邦吃得额头冒汗,放下筷子,不由得感慨:“真想去小凹在现代的爷爷家看看啊。” 吕雉:那你是忘了小凹怎么说的了。 “不过死了才能去,我还是再等等吧。”臭小子那个语气到现在刘邦想起来还头皮发麻呢。 “对了,这个菜往老了种,看怎么给留点种,等以后天下平定,将这些都普及到天下黔首人家。” 吕雉心说不用你特意叮嘱,我早就问过小凹了。 刘邦问道:“你这么忙,戚姬生孩子的事知道不?” 吕雉现在对这个戚姬是真不在意,上次她出的那昏招够她笑一辈子了。 “知道啊,听说生了个儿子,恭喜您又多一子?” 刘邦抖了抖,问道:“真恭喜啊?” 吕雉觉得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那你是希望我不恭喜跟你闹一场?” 闹呢。 刘邦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又觉得不可能,吕雉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一个两个孩子的。 “主要是小凹,小凹说不想要弟弟,你生的弟弟也不要。”等着臭小子明天醒来被他娘教训一顿,就知道他爹永远都是他爹了。 没想到吕雉听到说小凹连她生的弟弟都不要顿时笑得撑不住,非要催着刘邦把小凹的原话复述一遍,听完又笑得捂肚子,这么大点个孩子又争又抢的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刘邦看她笑得这个样子,嫌弃地道:“先我还想我这么豁达的一个人,儿子怎么是个小心眼,看来是---” 吕雉挑眉,什么意思,儿子好的地方就是像你,不好的地方像我了? 天亮之后刘邦先去探望老父亲。 刘太公的伤已经差不多养好了,拉着一直陪在身边的二儿子说道:“你在外面就忙你的去吧,有你二哥在,还有你媳妇也常派人来给我送点好吃的好穿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刘喜跟刘邦笑了笑,叮嘱弟弟:“阿季,你在外面不要有后顾之忧,家里我总能照看一些。但是我一直都听说那个霸王很厉害,你要是打不过了就赶紧入关。” 刘邦:“谢谢您嘞二哥。” 刘喜的笑声更加憨厚。 刘太公问道:“对了,好些日子不见阿绾了,他没跟你一起在荥阳?” “阿绾我让他去给彭越督送军粮了,身边有好些人护卫,安全着呢。”知道老父亲跟卢绾的爹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以前就经常交代他们兄弟要照顾卢绾,刘邦自然把卢绾的去向交代得仔仔细细。 “如此我就放心了。”说着,刘太公看了刘邦一眼。 刘邦:“得,您有什么事就直说。” 刘太公:“卢绾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了,如今又给你出了些汗马功劳,日后好歹不要亏待他。” “我们俩亲兄弟一样的,这还用您交代?只管放心。”但是刘邦直到出门还有些疑惑,自家老头子对卢绾的关心好像比对阿游的还多呢。 不知是何缘故。 刚跨出院门就看到了扒在墙边的两团小身影,小凹仗着他能飘,几乎是骑在盈儿身上的。 刘邦揉了揉额头:“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不是去看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去了吗?”小家伙的眼睛清透明亮,似乎沾染不了人世间的一点尘埃。 但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气死人呢。 别的女人,还不如小三好听。 刘邦现在也琢磨过来味儿了,小三就是说在他和他们娘亲之间的第三个女人,言简意赅简单明了。 刘邦:“你们不是不喜欢弟弟?找过来干什么?” “现在喜欢了。”小凹很虚假的表达他要跟渣爹一起去看看小弟弟的愿望。 刘邦虽然一眼就看出来小家伙没有多少诚意,但想到应该是吕雉特意改变两个孩子对他们的兄弟的看法,感觉很熨帖。 他有个好妻子啊。 忙着赶工的吕雉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跟上。”刘邦伸出手,牵着盈儿。 殊不知被他伸手牵着走着的刘盈,时不时仰头用同情的目光看一眼好哄的阿父。 小凹根本不是喜欢弟弟了,就是想去打探一下敌情,顺便看看戚夫人会不会说他们的坏话。 小凹很肯定的表示戚夫人一定会说他们的坏话,所以他们必须去搞破坏。 半路上又遇到一副来回乱窜样子的刘肥。 “刘肥,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刘邦吼了一嗓子,刘肥瞬间像是没有头脑的苍蝇一般滚了过来。 “阿父。”刘肥还没说话先红了眼眶,“阿肥,阿肥只是听说阿父来了,想要跟阿父说话。” 其实是小凹刚才顶着哥哥的身体去喊刘肥,多日不见,刘肥还挺想这个会给他好东西吃会在那些子弟面前护着他的弟弟的。 可惜弟弟跑太快,他刚才没跟上。 想父亲真的只是顺便,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就会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热热的。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儿子,刘邦心软了一下,揉揉刘肥的脑袋,这边牵着盈儿呢,不好厚此薄彼,就说牵着阿肥吧。 小凹在旁边叭叭:“偏爱是给人希望的开端,肥哥不会想说渣爹好疼爱他的,以后跟我哥抢世子之位吧。” 刘邦:臭小子。 小凹:“我小昀哥说秦二世就是因为被他爹,我政大爷宠爱才有机会当上皇帝的。真希望咱们家不要跟政大爷家一样。” 第84章 刘如意 “盈儿,臭小子都是跟哪儿…… “盈儿, 臭小子都是跟哪儿学得这么些?”才多大点个小萝卜头,平时也挺好忽悠的,但他怎么知道这么多话的。 刘盈赶紧朝他爹挤眼, 大哥还在呢。 刘邦扭头, 和正好奇地看着他的大儿子面面相觑。 “阿肥啊, 这段时间胖了不少吧。”看着都有双下巴了。 刘肥眼底的惊恐一下子扩散,啊啊啊啊娘,我爹说我胖,您和母亲都说过的阿父当初给我取名为肥就是我小时候太瘦小希望我长大后能够肥胖富贵吗? 刘邦叮嘱儿子:“以后少吃点。” 顿了顿补充:“太胖了不好骑马。” 刘肥眼睛里滚下黄豆大的眼泪珠。 小凹看得都不落忍,“渣爹就是喜欢欺负小孩儿。” 刘邦哼了一声, 还不是你个臭小子瞎说话,我要不这么说, 阿肥这个嘴巴不到晚上就能让别人知道我突然说胡话。 被父亲嫌弃肥的刘肥在长大以后还会经常回忆起这段童年阴影,父亲为了不让他多吃竟然说小小年纪的他肥。 手上蓦的一热,是盈儿。 刘肥揉揉眼睛,他有个天下最好的弟弟。 * 戚夫人一身柔弱姿态的起身迎接刘邦, 喜悦中掺杂着泪水,眼底溢满思念, 轻轻拽着刘邦的衣袖:“王上, 您终于回来了。妾身拼着一死生下了孩子,却日日担心见不到您。” 话外音太多了。 刘邦头皮一阵发麻, 戚姬这女人以后是不能再管她了,要是他来了先到戚姬这里, 看见她这个样子又听见这些话肯定会怀疑吕雉对她不好,然后又和上次一样跟吕雉吵架。 然后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开始不喜欢他。 刘邦想想都害怕,戚姬是要害死他。 “妾身,”戚夫人柔柔弱弱地看着刘邦, “妾身哪里不妥吗?王上怎么如此看着妾身?” 刘邦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戚姬很有才华,如果她是个男的,给他出谋划策害人的话应该会比陈平更厉害。 “儿子呢,寡人看看。” 戚夫人又是柔弱的笑了笑,跟才看见跟在汉王身后进来的两个孩子一样,嗔了刘邦一眼,好像是提醒他还有其他的孩子在呢。 “长公子,小世子。”戚夫人转身对两个孩子就是一脸慈母笑,连刘邦看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慈母般的光辉,有一瞬间都觉得戚姬还算有点可取之处。 戚夫人伸手去牵刘盈的小手,“都来看看你们的小弟弟。” 刘盈自然是乖乖的,被戚夫人牵着过去,刘邦欣慰,戚姬不管怎么作妖对他的儿子还是有真心的。 刘肥走到父亲身边,仰慕地看着戚夫人,他其实在心里也很想有一个戚夫人这样温柔的娘,但是要把戚夫人换成他娘的话,刘肥又不乐意。 觉得,如果他娘跟戚夫人这样不会大声说话就好了。 忽然,戚夫人尖锐的喊道:“小世子,你在干什么?” 还没说完就已经上手把刘盈的手粗鲁拿开。 刘邦跨了两步就到床边了,把孩子揽到自己殿下,问道:“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戚夫人眼中的泪花闪烁,“王上,妾身只是第一次有孩子,太着急了。” 拿着手帕,轻柔地颤抖地擦掉正闭眼熟睡的小婴儿身上,然后扭脸温柔地笑笑:“盈儿,没吓到你吧。弟弟太小了,不能这么戳的知道吗?” 小凹还有点懵懵的,他刚才没要戳这个刘如意啊,不是他娘抓着自己的手笑着鼓励地碰碰吗? “为什么不能戳?”小凹模样单纯的问。 戚夫人给了刘邦一个复杂的眼神,又耐心又温和地对小凹说道:“弟弟皮嫩,你这个手劲会把他戳破的。” 小凹立即神奇地看看自己的手指。 刘邦知道孩子手劲没轻没重也没觉得小凹看见这么小的孩子想戳一下有什么,但是戚姬这个说法就有问题了啊。 戳你儿子的不是盈儿,是小凹才对吧。 这个臭小子把他弟弟提起来抡两圈刘邦都不觉得奇怪,现在这戚姬还说什么戳破?你知不知道跟小凹这个喜欢当真的孩子,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啊。 刘邦赶紧说道:“盈儿才多大,戳一下就戳一下,你别说了。” 戚夫人的一颗心瞬间跟掉进冰窟窿里一般,什么叫戳一下就戳一下,那是你才刚出生的小儿子啊。 和刘盈有什么区别吗? 戚夫人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怜了,“王上说的是,是妾身大惊小怪了。” 小凹黝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戚夫人,疑惑道:“咦,刚才不是你让我戳他的吗?” 那你还哭什么啊。 小凹记得自己的手指头就是被这个女人拉过去的,看向渣爹:“爹,你没有看见她拉着我的手吗?” 戚夫人和小凹刚才先站在床边,背对着他们,戚夫人牵着小凹的手,为了配合他的小身高还弯着腰,刘邦在后面真没看见那一时的举动。 “戚姬啊,到底怎么回事?”刘邦都不想对戚姬的愚蠢做什么评价了,这是小凹,连乃公都照踹不误的小凹,你拉着他戳你儿子一下又说戳破皮什么的,到底想干吗? 戚夫人扯出一个淡而娇弱的笑,似乎一切都在这个委屈的笑容里,转身语重心长地对小凹说道:“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是世子,肩负着汉国的未来,也可以不喜欢弟弟,但是不要说谎好吗?” “哦。”小凹像是迷惑了似的,看看自己的小手,“那就当是我戳的这个小子吧。” 戚夫人脸上的笑容像是泥塑身上的外壳,正一点一点的脱落。 竟然不是极力争辩,就这么认了。 还有对她儿子的轻蔑称呼,让戚夫人恨得几乎想将他直接扔出去。 吕雉啊吕雉,你还真是会教孩子啊。 每当挫败时,她都非常恼恨,汉王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从楚军中救出来? 透明刘盈帮忙弟弟解释:“阿父,刚才真的不是小凹戳的,是戚夫人拽着小凹的手,鼓励小凹碰碰弟弟的。而且小凹也没有用多的力气,弟弟的脸蛋都没红。” 刘邦:知道啦知道啦。 现在他只想一溜烟窜走,戚夫人挺会用计的,但是天命不在她,那看着只是一个盈儿,其实是小凹和盈儿在一起。 刘邦对他心中的这个娇弱的懂诗书的解语花很失望。 当着他的面啊,戚姬就敢这么坑盈儿,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对,是她怎么这么愚蠢? 孩子才出生就着急陷害盈儿,对他们母子有什么好处? 刘肥站到小凹身边,仗着身高优势,眼睛稍微一抬就能看到床上裹成一个虫的小家伙,不屑地撇撇嘴:“盈儿,这还没有我娘养的蚕宝宝好看呢,你要是想戳,我带你去戳我娘养的蚕宝宝。” 小凹举着自己的手指头点点头,问道:“那大哥,我能把蚕宝宝戳破皮看看吗?” 刘邦立即就看向戚夫人,你以后也别叫戚夫人了,直接叫欺负人、气姬好了,好好的你说你招他做什么? 还说什么戳破皮,你不知道小凹平时最喜欢的玩具是走路一抖一抖掉头的丧尸,还有那全身骨架都碎掉的骷髅兵啊。 对,戚姬这个傻娘们真不知道。 听听小凹的话,现在傻眼了吧,小凹果真好奇想看看被他的手指头戳破的皮了。 戚夫人震惊地用拽着锦帕的双手捂住嘴,靠近刘邦,忧心忡忡的:“王上,小世子这也太---” 刘邦打断她的话:“太什么太,以后少在盈儿面前胡说八道。” “可我---” 戚夫人解释的话又一次被刘邦打断,“你要是喜欢一直胡说八道,哪天这小子的皮真破了别找寡人。” 呼呼的冷风朝戚夫人心里灌着。 你守在荥阳终日不见个人,一回来就是去吕雉那,我拼死拼活给你生了儿子,你却带着你前面两个女人的儿子一起来看望。 竟然还能为了你的长子训斥我! 戚夫人深吸一口气,施礼道:“王上莫气,都怪妾身说错了话。好了,您还没看我们的儿子一眼呢,孩子已经出生好几天了您还没见过一面,就不想看看孩子吗?” 说着,温柔地将孩子抱起来送到刘邦面前。 戚夫人身娇体弱,抱着个襁褓更显得弱柳扶风,刘邦一下子就心软了,恰在这时,小小一团的孩子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刚出生婴儿的眼睛明亮、纯净,眨也不眨地盯着正在抱着他的人。 刘邦见了十分欢喜,对戚夫人道:“辛苦你了。” 戚夫人娇羞一笑,手指在小家伙嫩乎乎的脸蛋上轻轻地挠了下,刘邦这才发现起戚姬修长的手指甲早已经被剪掉了。 感觉她真是细心。 戚夫人看看小家伙又看看刘邦,笑道:“王上,您没有回来的时候妾身还没有察觉,现在仔细一看,我们的儿子就是照着您的模样刻出来的。” 一家三口的氛围温馨,却又严密得插不进去任何一个外人。 刘肥很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老烦人了,父亲以前看见他都没有这么笑过一次,看见他娘的时候更没有这么笑过。 “盈儿。”悄悄地扯了一下盈儿的袖子。 “哪像哪像,我也要看。”小凹着急得嗷嗷的,都没有注意到刘肥小幅度的拉扯,个子够不着就抓着刘邦的腿想要爬上去。 有一次小昀哥给他讲汉史的时候,小涵哥正好去他家借东西,也给他讲了一下相关历史。 小涵哥说小昀哥给他讲的不准确。 刘邦喜欢刘如意不但是因为他在性格上像刘邦,《史记》已经说的很清楚,刘邦疼爱如意是因为“如意类我”。 这个“类”,应该还有长得像的意思。 戚夫人烦死了这个一点眼色都没有的小世子,微微垂眼,无法遮掩的轻视厌烦悉数被小凹接收。 小凹立即喊道:“爹,你女人用白眼翻我。” 刘邦:! 戚夫人气愤欲死。 刘邦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以后再也不来看戚姬了,她的事儿也太多了,不过现下最着急的是他里面的大裈快要被臭小子给拽掉了。 “撒手,我坐下来给你看。” 小凹看到了一双透明清澈的琉璃大眼睛,刚出生的刘如意也盯着他看。 不过很抱歉,小凹现在还是体会不到小婴儿可爱之处的年纪,他最关心的是这个刘如意到底哪像渣爹。 小小的认真的眼神就在刘邦和刘如意之间来回打量,他真一点都看不出来。 刘邦无奈。 戚夫人咬着后牙根,温柔浅笑地开口:“小世子,弟弟和你们父王是不是很像?” 就又和刘邦说:“我看咱们小公子不像世子是个性格软和的人,长大之后必定能像王上一般战场征战。我们小公子就是要替父王分忧的,是不是啊?” 小凹转头看了眼会变脸的戚夫人,特别认同地说道:“嗯嗯,他有一点真的很像我爹。他和我爹长得一样黑,” 看了又看说道:“不过他的鼻子比我爹的还塌乎诶,还有他的手,也短巴巴的,我爷爷说这样的人长大长不高。长不高的人骑马费劲,他怎么分忧啊?”观察一下刘邦和戚夫人,“爹还算高,戚夫人有点矮喽。” 刘邦的脸黑了,戚夫人的眼睛红了。 戚夫人怀疑这些话都是吕雉教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出来这么伤人的话? “王上,请您给妾身做主啊。” 刘邦:我给你做主谁给我做主? 本来还想给小儿子办个洗三礼,现在也就都算了吧。 小凹安抚看起来受伤严重的渣爹,小手拍拍他肩膀:“爹,是他娘矮,所以他以后长得矮应该跟你没关系。我爷爷说过,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所以爷爷挑猪的时候都找最能吃最能长膘的母猪。” 猪就是彘,但只有山野土人才会用这种说法。 戚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泪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时候听见刘邦说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瞬间,戚夫人的笑比哭都难看,“不,不会的。” 汉王对她的宠爱何时单薄到了这种程度? 戚夫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强打精神,想说自己的孩子哪哪继承了汉王的风采,但刚开口就想到刘盈说的“黑”“短巴巴”,又想哭了。 戚夫人到底是个心理强大的人,硬是把她生的这个才没几天的儿子跟刘邦找出来十几点一模一样的地方。 刘邦都觉得自己要学习一下戚姬这种能忍辱负重的劲儿时,她又开始说小世子仁弱没有他这个父王的杀伐果决之风,以后要让小世子和汉王一起教导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云云。 刘邦:你还真敢想。 放下孩子,说:“寡人还有些公事未办,明日便回咸阳,走之前就不来看你们母子了。” 戚夫人不舍得抓住刘邦的衣袖,刘邦拍拍她的手。 戚夫人的泪珠子断线珍珠似的往下落,轻声哽咽:“妾身知道战事吃紧不敢相拦,您好歹给咱们的儿子取个名字再走。” 刘邦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读书太少,一时间没想出来,低头问站在底下的儿子,“小---盈啊,你说给弟弟取个什么名字好。” 小凹无比认真地想了想:“弟弟像爹一样这么黑,最好是取一个不带黑字的名字,就叫,煤球吧。” 刘邦抽了抽嘴角。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煤球,但肯定很黑。 本来打算是直接把记载下来的小儿子的名字拿过来用的,小凹给现取了个,虽然有点随意,不过小凹的名字也很随意, 刘邦经过深思熟虑后觉得,给小儿子叫煤球没什么不好的。 戚夫人拼死拼活没有拦住这个名字,刘邦才走就哭了个死去活来。煤球,刘煤球,叫这么个名字,她儿子以后怎么样在那些诸侯子弟间立足? 翌日凌晨刘邦带人离开的时候,一身单薄跪在薄雾里面的戚姬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久,又有什么事啊? 刘邦:“寡人说了走的时候不用你送。” 他现在看见戚姬就头疼,都宁愿跟曹氏在一起说说话。 戚夫人哭哭啼啼的说了名字的事,刘邦说:“那你想让煤球叫个什么名字?” 戚夫人哽咽道:“不求多么威武霸气,至少能体现王上对我们儿子的疼爱啊。” 吕雉从门内走出来,叫左右的妇人把戚夫人扶起来:“这点小事,何必还要耽误王上?你想给小公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自己也可以取得。” 刘邦:“煤球就挺好的,煤球当作字,大名刘煤刘球这不都挺好的。” 一下子解决两个问题,小凹的脑子瓜还挺好用的,球以王为边,也算是个尊贵的名字了。 但戚夫人坚决拒绝让他儿子叫这个名字,眼泪哗哗流,“王上,您为孩子考虑考虑吧。” 刘邦无奈,说道:“照王后说的,你自己取。” 戚夫人:“那是您的儿子啊,若没有王上取名,旁人以后还怎么能看得起我们母子?” 吕雉勾了勾唇角,不管他们这破事了,把撑着睡意也硬要从床上爬起来的盈儿抱到前面的马车上。 “阿娘,盈儿不在关中,您要小心戚夫人。”刘盈叮嘱道,小脸忧心忡忡。 吕雉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只要你爹偏心的是你们俩,就让她上蹿下跳去。” 跳来跳去只是一场空。 前些日子也有一些诸侯夫人就建议她把戚夫人的孩子抱走,戚夫人的不老实谁看不清楚? 人都说把戚夫人的孩子养大给盈儿效忠,戚夫人再想什么也就没有多大指望了。但吕雉才不愿意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给这么一个女人养孩子,吕雉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驴踢了。 只要一想到昨日小凹回来学的那些话,吕雉就能想象到她如果时至今日仍旧被困在楚军大营,戚姬这个女人生出来她的孩子之后会如何将盈儿培养成她儿子的衬托。 还让他儿子保护弟弟,想得可真美啊。 吕雉可不相信贱人生出来的孩子会不是贱种,万一她让人抱来养了,难免那孩子以后不会仗着“王后养育”这个名义跟他儿子争权夺利。 而且吕雉很忙,真的没有时间跟戚姬算计这些。 “你跟小凹在军营不要乱跑,跟着你阿父你师父多学习一些有用的。”吕雉叮嘱儿子,“尤其是你阿父,需要你学习的地方多着呢。” “叫什么如意?”刘邦喊出来的一嗓子吸引了吕雉的注意,回头看了眼。 吕雉微笑,这个儿子可不就是如了戚姬的意吗?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如刘邦意的。 刘邦盯着戚夫人:“戚姬啊戚姬,我给你的儿子取了这个名,盈儿还有---阿肥都成什么了?” 他是如意子,其他的儿子难道就不如意了? 最重要的是小凹啊,听见他给煤球取这么个没名字回来还不闹得天翻地覆的。 刘邦沉下脸之后,戚夫人就不敢一味的柔弱痴缠了。 刘邦撂下一句话:“刘如意不成,要么刘如要么刘意,你自己选吧。” 带着盈儿走的时候都懒得替她跟吕雉说好话。 爱咋咋地吧,戚姬这个女人好歹给生了个儿子,赶走不现实,而且吕雉肯定不乐意养这个孩子,就这么让她在后院待着吧。 刘邦人都出了栎阳城,还不禁想起来小凹说的那句“娘矬矬一窝”的话,戚姬这娘们野心太大了,小心思还一套一套的。 这可不行,以后不能让她再生孩子了。 蠢儿子一个就够用。 生得多了戚姬还不得翻天? 叔枝随着秋风吱呀,一个鸟窝被吹落在地上,马上的刘盈看见,赶紧让后面与他骑着同一匹马的护卫下去把两只幼鸟捡了起来。 勒马停在前方的刘邦摇摇头,盈儿这性子还是太过柔软,如果没有小凹在,真得找个人磨磨他的性子。 过于心软的人总是容易被人抛弃的那一个啊。 骑兵队重新奔驰在自秦亡后已经废弃了好几年的驰道上,护卫身前的刘盈点点怀里那两只已经快要满月的白头鸟的脑袋,喜悦的笑意从眼底散开。 小凹看见这两个小鸟肯定会喜欢,本来应该让人重新放回树上的,但为了让小凹开心,他只能自私一点了。 第85章 反间作 午后的荥阳军营安静、懒散…… 午后的荥阳军营安静、懒散, 忽然一彪人马驰至城门前。 疾驰而来的战马打着响鼻在城门下原地转着圈,马上的人朝上喊道:“我等乃是楚军使者,奉命前来谈判, 叫汉王出来迎接。” 陈平听着一道道传进来的话, 笑道:“终于来了。” 其他一些聚集在陈平周围的谋士却不知道陈平在卖什么关子, 要说虽然还有谋士看不起陈平,但在他成功说服汉王使用他的计策并且拿出四万金支持他以后,这部分人就大大减少了。 一人担忧说道:“楚军应该不是来议合的,且汉王不在军营,如之奈何?” 陈平胸有成竹:“先招待使者, 汉王应该快要回来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士卒过来传话:“陈先生,张先生请您过去商议招待楚军之事。” 出门以后, 陈平看了这个陌生面孔好几眼,边走便问:“张先生家那个小童子呢?” 士卒面无表情:“属下无权过问先生的事。” 陈平好像是没看出来这名士卒拒绝交谈的意思,笑道:“难道是张良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叫他的童子回关中接人去了?” 士卒连脚步都放慢了, 好跟这位谋士距离的远一点。这些谋臣们心眼太多,在他们跟前随便说一句话都能露底, 他可不想参与进去。 在暂时议事营帐已经聚集了以张良为首的其他的谋士将领等, 只待陈平到来,听他的计划。 陈平表示第一次被这么重视, 非常受宠若惊。 开口之前先问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打听清楚,楚军那边来的是哪方使者?” “问清楚了, 来的是霸王使者。”说话声是从外面传来的,众人愣了一下就赶紧出门。 “王上回来了。” “王上回来了。” 虽然自家的王上很不靠谱,但是他不在的话却让人有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小凹大摇大摆地跟着他哥走进去,得到给他捡的小鸟一对, 他非常开心,走路都跟渣爹同频了。弟弟这个走路的姿势,却只让刘盈想到了前天跟他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的大魔王回城,跟阿父那是没有一点相像。 让得刘盈想要勾起的嘴唇根本压制不住。 众人进入营帐之后,一个谋士刚想起身让坐,就被张良拦了下:“陆先生,您坐到王上身边,这次计划您辅助陈先生进行。” 陆贾年过半百在跟着刘邦征战,想要扬名建立功业,但汉王身边的谋臣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张良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陆贾感激地看了张良一眼。 张良坐在角落,看着最边上空出来的位置,手不明显地放过去拍了两下,这是希望小凹机灵点能够坐在这里。 刘邦看了眼感动不已的老头子,对张良的小心思不做评价。 毕竟他也觉得自家小凹很可爱。 小凹正要坐过去,这时却看到开着的门口飘过去一个人影,立即开心地飘出去把人影给喊进来。 “大爷我们在这儿。” “大爷你赶上了,我们来看他们怎么戳哒项羽和他的大臣。” 刘邦抽抽嘴角,他这边要进行的是大计,怎么被小凹说的如同小凹过家家? 嬴政被力气越来越大的小家伙一把给拖进来,这一个营帐的所有席位都已经坐满了。 “你爹身边的人还真多啊。”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就得到小家伙无比的认同,“渣爹能打败项羽就是因为他会交朋友。” 认真的童言稚语让嬴政笑了下,小凹又指着张良旁边的位置,“大爷你坐那,那是张先生特地给你留的地儿。” 忽然,嬴政发现张良还真朝他看过来了,忙问道:“他也能看见我们?” 小凹摇摇头。 不过张先生是怎么发现我们在这儿的? 刘邦看不得小凹的蠢蠢模样,咳嗽了一声,吸引到儿子的注意力,对政哥笑了笑,就朝盈儿看了一眼。 还能怎么发现你的,子房这是通过你哥的眼神找到的你。 渣爹的提示小凹看明白了,跑到他哥身边问:“哥,你怎么知道张先生是怎么找到我的?” 刘盈本人在阿父刚才给小凹提示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晕的,现在为什么突然就晕了呢? 他得捋捋。 “小凹,不是我知道张先生怎么能找到你。阿父的意思是说,师父看到我看哪边就推测你在哪边。” 原来是这样啊。 小凹带着大爷坐了过去,他哥的眼神移过来一瞬,他哥师父就勾了下唇角。 小凹:“他太聪明了。” 张良:小凹肯老实地坐下来他就放心了,这位小公子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那个,他一直以为盈儿息怒不定,但其实必须好好教导的那个其实是小凹。 在张良看不见的异空间,情况其实是小凹蹲坐在众人中间,政大爷跪坐到座位上去了。 张良一直看的方向是政大爷。 小凹问他政大爷:“政大爷,我小昀哥跟我说张先生刺杀过你,不知跟刺客坐在一起,您是什么感觉。” 他还当起来小记者了。 嬴政看了看张良,张良看到旁边这个空席位时就找不到焦点的眼神里有慈爱的光芒闪过。 嬴政:只有想要快速离开的感觉。 现实中,大家都已经把焦点落在陈平身上,想要看看他跟汉王要四万金所进行的这个反间计到底如何操作。 帐外传来求见声,一名头裹红巾的伙夫营士卒进来,看见里面都是人还瑟缩了一下。 陈平问道:“招待得如何?” 士卒回:“按照先生的吩咐,用的是最高规格。” 陈平笑道:“王上,请和某一起去接待项王亚父的使者。” 刘邦很配合,两人出来之后才问道:“陈平啊,你到底要寡人怎么做?” 小凹和小尾巴似地赘在后面,本来他想拉着政大爷一起来,政大爷说“朕不行鬼祟之事”表示拒绝。 小凹没办法只能自己跟上来,什么叫鬼祟之事?在小凹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字。 刘邦看了眼明明是个小透明,却还在他们旁边踮着脚一点一点赘行的小凹,差点没绷住。 陈平讲完自己的计策,问道:“王上可是觉得这么不行?” 刘邦没有觉得不行,出去之后表演的比陈平要求的还要逼真,看见坐在席上的使者立即热情地道:“使者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使者满意,骄矜的姿态微微流露。 刘邦把眼睛往席面上一瞄,就大惊小怪的训斥道:“怎么能给准备这么差的菜肴,快去换,都给换最好的来。” 陈平有些懵,进行的略微和他预设的有些冲突。 外面的伙夫也很摸不着头脑,但是看自家王上这么生气,马上就迅速地去更换新菜,刘邦对一桌子菜指指点点:“这是什么肉,也好意思拿给使者享用,快撤下去换新的来。” 使者说道:“这些也还好。” 疾驰了十几里路,他早就饿了,还没吃两口呢。 “不行不行,这太差了,留着给我吃,”刘邦坚持让人撤菜,自己都端了一盘子出去,“怎么能让使者大人吃这样差劲的菜?” 使者微微点头,那就再等一时片刻吧,看汉王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害怕了项王,要让他为之美言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使者掐了掐下巴上的两根胡子,“汉王带兵东出直抵彭城我们霸王都没有追究到底,对您已经是很有慈心了,您而今又这般北攻魏代,南去联合那背主的九江王英布,这是一点都不感恩霸王的仁慈啊。要不是霸王顾念当日共同作战的情谊,你的兵力残存不到今日。” 使者神态高傲,言语间极尽贬低之能事,刘邦要不是有忍性,早就把桌子掀了。 这使者也就是一介儒生的样子,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但是想到陈平已经定好的反间计,刘邦脸上的笑容越发谦卑。 “是,对。”非常能诚恳地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刘邦抬手拿起长颈鹤壶,壶嘴儿都压到青铜酒杯上了,忽然又把这个鹤壶放到一边,“这个酒也太差了,配不上使者,来人啊,上寡人存放的那壶佳酿。” 使者的手都要去拿酒杯了,又矜持地收回来。 刘邦开始吹他的佳酿,说成是他当初率先进入关中的时候,从秦始皇的宫殿里找出来的,酒香扑鼻闻一下都能醉倒。 他一直没舍得喝,行军打仗到哪里就带去哪里。 要不是今日贵客进门,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正吹着,一个高大的透明人影出现在门口。 巧舌如簧的刘邦差点咬掉舌头,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嗨,我这一点东西不值得吹,亚父他老人家当年是跟着霸王一起入关的,他老人家也没少收宝物吧。” 使者有点奇怪,问亚父干什么? “汉王胆子太小了,当年我们军中的小兵都拿出来很多宝货,更不要说亚父了。” 刘邦羡慕地缓缓点头,无比后悔的模样:“都怪我那个丞相萧何啊,他就不让我拿,我说不拿宝贝好歹带个美人儿。听说霸王如今有一美姬,就是秦皇宫中的人?” 使者笑了下。 “还是那老皇帝晚年尤为宠爱的一位美人,诗书舞三绝,霸王非常宠爱,有意立为王后。” 刘邦:“美人配英雄,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 至于老皇帝嬴政,已经红温了。 小凹扇着小手给政大爷降温。 坐在底下的陈平着急,王上怎么越扯越远了,数次眼神示意刘邦,应该唠到正点上了。 刘邦看了眼就在对面座位上坐下的政哥,得意地挑了下眉毛,这怎能算远呢?政哥想听啊。 项羽你抢金银宝物还抢政哥美人,政哥能吓死你。 然后庆幸自己当初听了樊哙萧何的,就稍微拿了一点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更是连一个美人都没看。 刘邦更加谦虚的表示出对亚父宝物的好奇。 使者只知道一点亚父当年所得,再说他是霸王亲自派出的使者,这汉王总是问亚父是什么意思? 刘邦笑道:“关切,请容许我一这介莽夫对亚父表达一些些仰慕之情。当然,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使者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说道:“亚父曾经拿到多少宝物我也不尽知情,只是听说有颗还在方士炼丹炉里的紫金仙丹被亚父拿到了,霸王认为亚父年高,有此物在或许是个保障就让亚父自己收贮。” 刘邦迷惑了,难道当年的政哥不是被仙丹毒死的? 嬴政看向刘邦,威严的目光让刘邦不敢瞎猜了。 “怎么的,仙丹还能吃啊?”不能瞎猜,可以让项羽的使者瞎说啊。再说刘邦对这个也是挺感兴趣的,政哥的仙丹到底有没有用啊。 使者一看刘邦这样就是入关了也什么东西都没敢拿,简直是啥也不知道,使者便巴拉巴拉说其他们攻入咸阳宫之后的事情。 他告诉刘邦,虽然早几年秦始皇杀了一波骗他的方士,但他又找了一些据说见过真神的,斥巨资一下子让方士们给他练出来九十九颗能够延年益寿的丹药。 那些方士跟他们说,仙丹炼出来之后秦始皇就每个月吃一颗,要不然他连多活的两年都没有。 使者说得大快人心:“可惜这个秦始皇太自大,不听方士们的叮嘱,把那仙丹越吃越多,他虽然自号为秦始皇,但也是个实打实的肉体凡胎啊,吃得太多可不就承受不住仙丹中别的神力?” 刘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这不还是吃仙丹吃死的? “你们一定要让亚父注意身体,那仙丹就不要随便吃了。”刘邦很诚恳,“我总觉得方士炼出来的仙丹不能成仙更不能长生不老,你想啊要是能成仙他们自己吃了当神仙去不就行了?到现在为止咱们也没有听说哪个方士有活到七八百岁的啊。” 使者还挺认同的,感觉汉王说得非常有道理。 “什么方士丹药,都是骗那自大的秦始皇的。” 两人说得特别投契。 小凹已经从门口移动到政大爷身边,一脸八卦的小模样让嬴政觉得气怒又好笑。 这个臭小子。 嬴政冷冰冰的问:“你也想吃仙丹?” 小凹没有被吓到,表示:“我想看一看好玩不,大爷,能给我捎一颗吗?” 嬴政去了现代以后就已经不再吃仙丹了,夏无且正在为他调理身体,剩下的仙丹都在匣子里落灰了:“三日后再来,朕给你捎仙丹。” 小凹点点头。 嬴政:“只许看,不许吃。” 刘邦是别人都说能吃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试,还好政哥现在也不吃了。 看来那仙丹真不是好东西。 “你们这个军中全靠亚父支撑着,若是没有亚父在还不成了一盘散沙?那仙丹你们一定要藏起来,亚父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啊。”刘邦真诚关怀。 使者:“这是自然。” 怀疑的看向刘邦:“但不知汉王为何会如此关心亚父?” 亚父是我们霸王的亚父,又不是你的。 刘邦哈哈哈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之前要不是亚父保护我的家人,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多难呢。” 使者恼怒,冷笑道:“汉王啊,当着我这个霸王使者的面说这些不会觉得不妥当吗?” 刘邦一愣,立即一副说漏嘴的模样,看起来对使者更热情:“我还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呢,兄弟啊,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别放在心上,我跟亚父之间什么也没有。霸王最近身体如何,咱们这个仗是要接着打还是干什么啊?” 但使者能感觉得出来,汉王的热情是表面上的,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热情。然而刚才的热情,是因为误以为他是亚父使者。 刘邦叫了人进来:“菜好了没有?别给使者饿坏了。” 红头伙夫回道:“有几道菜耗时颇久。” 刘邦:“那就这样吧,刚才的菜还端上来。”不好意思地对使者道:“您饿了吧,快吃吧,别饿坏了。酒呢,再来一壶。” 这前后的态度就像是对待白月光和饭粘子,而且无比的丝滑自然,小凹对渣爹的演技佩服到不行。 使者冷笑更甚,看了看撤下去又端上来的一桌子冷炙,对刘邦说道:“看来汉王跟亚父感情更厚。” 简直是对霸王和他的大辱。 “不不不,”刘邦无比真诚地说,“要真说寡人和霸王亚父有什么感情,那就只有恨了,要不是他一直催促霸王追杀寡人,寡人也不用好几次死里逃生啊。我怎么能跟亚父有什么感情呢?” 使者很顺利地抓住要点,“霸王亚父”和“死里逃生”,传达完霸王令其主动投降退回关中的意思,使者起身拱拳:“汉王军营只有残羹冷炙,便不烦多劳了。” 说万一撒手便大步离去。 刘邦焦急地在后面喊:“别啊,使者大人别走,寡人这就命人重新整治菜肴款待您。” 说着还做真的追了几步,亲眼看着使者一行走远,才在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陈平身为这场计谋的主策,围观下来都觉得后背不停地冒冷汗,万没想到汉王只是在刚才匆匆听了一遍就能把他这场计谋表演得如此完美。 甚至很多话,还补充了那些他都没有考虑到的漏洞。 刘邦回头看向陈平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这就行了?项羽就能因此杀了范增?” 太潦草了吧,咋觉得一点都不可能呢。 陈平忙说道:“王上高看某了,这一计最多是让亲密的人之间有所怀疑。” 小凹也是全程围观的一员,挠挠小脑壳,看着陈平:“就这就这,你要渣爹四万斤黄金?” 陈平恍惚觉得听见了一阵蚊子嗡嗡似的声音。 刘邦觉得自己儿子抓住了重点,问道:“这用不了四万斤黄金吧?多的都给寡人退回来。” 小凹:渣爹竟然是个这样的老抠。 嬴政:你们父子俩如出一辙。 陈平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脸色一苦,说道:“王上,咱们这边做的事不用花钱,那边想要项羽相信范增跟我们关系亲密,还要散布流言都要钱的啊。” 嬴政看了这家伙一眼,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如此君臣组合,着实颠覆了陛下一直以来的认知。 “那就先收买人,多的给寡人必须退回来。”刘邦跟陈平说道。 陈平: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只有四万金,根本不可能多的啊。 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空间纬度里,有个小家伙还在跟汉王强调:“多退,少不补。” “陈先生就去忙吧。”刘邦等陈平离开,便走到空旷无人的地儿教导儿子,“如果跟他说说多退少不补,那便一定不会有多的了。” “但其实陈平能用四万金把项羽身边的能臣都给离间开,渣---咳咳咳,”刘邦震惊,他竟然习惯性自称渣爹,不满地看了眼满眼求知的小家伙,说道:“四万金换项羽无人可用,超值的知道吗?” 小凹点点头:“知道了。” “政哥,您当初离间六国用了多少金?” 嬴政都不知道自己跟这父子俩有什么好说的,竟然还好奇刘邦会跟小凹说些什么。 “十几万金吧。”嬴政漫不经心的说道,“记不清了。” 这些事情都是交给李斯等人去办的,需要多少黄金都由少府拨给,他每天有很多事要处理,有时候交付的时候都没有亲自过目的。 刘邦羡慕地跟自家儿子说:“看见了没,这就是家大业大。” 小凹也敬佩地看着政大爷,他爷爷家和渣爹娘亲家都太穷了,让他也不得不跟着操心,要是在政大爷家他就不用这么累了吧。 说不定还能睡黄金床,再做一个黄金骷髅兵。 但是小凹很快想起来一件事:“政大爷家到二代的时候就给家败了,好可惜嗷。” 嬴政的心被小家伙的话扎得鲜血淋漓。 刘邦就不知道该不该笑出来。 一刻钟之后,想要亲眼见证陈先生计谋能不能奏效的小凹,和政大爷飘在荥阳以东的驰道上,很快就追上了项羽使者。 两个透明的人影才放缓速度,在上方慢悠悠地跟着。 第86章 捉小虫 霸王使者一路骂骂咧咧地回…… 霸王使者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楚军大营, 气愤地将刘邦的表现一五一十给说了一遍,范增也在场,听完刘邦的行为表现, 波澜不惊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并不是刘邦这个计谋有多高明, 而是项羽不需要全信, 以后他的计策就不会被采用了。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范增还是起身为自己解释,从鸿门宴开始说,说他很多次都要求项羽杀了刘邦以绝后患,他与刘邦绝对没有什么私交。 项羽还没说什么, 座中一人某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亚父的确是曾经力劝杀了刘邦,但是刘邦到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如果亚父真的想让刘邦死, 当初就不应该阻止王上杀了刘邦之父刘邦之妻。” 项羽就这么听着,都不带多看范增一眼的。 范增只觉心底冰冷无比,抬头说道:“王上难道不知,当时杀了刘邦的亲眷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小凹在这个老头子身边转了一圈, 这个糟老头说真的诶,如果杀了自家娘亲或者祖父有作用, 糟老头一定会劝项羽杀人的。 “政大爷, 这个糟老头会被项羽杀掉吗?” 他还担心这个计策不管用。 嬴政把小家伙拉到自己身边,说道:“这个计策很普通, 但很管用只要能利用人心,任何计谋都会是利器。范增不一定会被杀, 但他会渐渐成为一个废棋。” 换句话来说,尽心辅佐项羽的范增,没用了。 项羽任众人吵来吵去的,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亚父既然和刘邦有私交, 不如派亚父使者去汉营。如果能说服刘邦投降,便是亚父的汗马功劳。” 范增一瞬间心如死灰,项王能这么说,那就说明他已经不止信了雕虫小技一点。但是在军营里也是有人站范增的,马上有人出来替他说话:“请王上细思,如果刘邦真的和亚父关系好,怎么会暴露出来?我看在咱们楚营军中的确有人跟汉王好,但却一定不是亚父。” 坐在范增对面的项伯,立即坐立难安。 鸿门宴之后,连自家子侄都对自己不满,更别提其他的谋臣将领了。 项伯的一个侄子站出来,指着这个人就骂:“竖子尔敢。当年我伯父承受张良活命之恩,只不过是在鸿门报恩而已,尔等一直把这件事来诋毁伯父是何意?怎么,楚营内便由尔等小人说了算吗?” 项羽的脸色乌沉沉的。 项伯摇摇头,一脸失望之色,说道:“羽啊,伯父当年的确有心报恩,但也不是没有替我们项楚考虑一点。当是义帝还在,各路诸侯都看着呢,我们怎可未入关中却把先入关者杀了?那般做会让其他的诸侯如何想?当时杀了刘邦,恐怕都等不到今时今日才会有齐赵的反叛啊。” 项羽说道:“那些都一些背恩负义之人,不怪伯父。”沉沉的眼神落在众人身上,“此事以后谁都不准再提,我项家的人难道还能看着自家不好吗?” 帐内众人沉默。 让范增遣使说刘邦投降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散去时,从范增的背影来看似乎老了十几岁。 一高一矮站在项羽的大帐外,看着范增颤巍巍的背影远离。 小凹仰头道:“政大爷,你说项羽当年为什么不杀了我渣爹?” 小家伙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纯净的好奇。 嬴政抽了抽嘴角,你可真孝顺啊。 小凹:“小涵哥说项羽如果早早的杀了我渣爹,他就能胜利了,这是真的吗?” 透明的大手伸出来,落在小家伙脑袋上缓缓揉了下,“项羽那个伯伯说的是对的,当时他们的确没有杀刘邦的立场,刘邦是与他一起推翻大秦的诸侯之一,有功无过,即使想称王也不为僭越。如果那时候就杀刘邦,诸侯震恐,反叛项羽的更早。” 小凹点点头。 嬴政说道:“你渣爹刘邦啊,也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不过若是没了你渣爹,项羽也必败。只是到那时天下四十余郡还有谁能重新统一,朕也想不到。” 小凹感觉挺惊奇的,政大爷的意思是现在就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渣爹更厉害?政大爷这是在夸他渣爹吗? 湛蓝的天空掠过一群南飞的大雁,这应该是最后一批南迁的大雁了,叫声悠远,天地之间的距离似乎都被它们拉长了。 “朕曾一日夜之间走遍了大秦各地,那些据守一方的诸侯王---”嬴政说起来的时候真的一言难尽,郡县制下竟然一个能用的郡守都没有,郡尉如同虚设,实在让他失望。 郡守郡尉的为官执政能力还需要再提升,提升标准也不难设置,就照着那天看的电视中的未来的官员来培养。 小凹看着说话时突然停住的政大爷,“那些诸侯王都怎么啦?” 嬴政说道:“都不如你爹。你渣爹与他们相比,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小凹不敢置信,真的吗真的吗? 政大爷用无奈的表情告诉他,真的。 嬴政想了想,说道:“与目前这些诸侯相比,你渣爹才成了最适合的那一个。” 小凹明白,这就是他爷爷常说“就怕货比货”,渣爹一般般,但是谁让他碰见的对手都不行。 嬴政:从汉朝四百年历史看来,你渣爹也不算是太一般。 他现在也算是反向学习了,学汉史治大秦,让嬴政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有时候适当示弱也不是不行。 其实还没有成为大权独揽的秦始皇时的秦王政,也是一个能示弱的人啊。 小凹欢快的说道:“大爷我知道啦,你就是说在一群大窝瓜里我爹最眉清目秀。” 嬴政:——— * 刘邦正在想办法给韩信曹参王合带出去的军队省口粮,一阵清风掀开帘子,透明的小身影跟着滚进来。 “渣爹渣爹。” 刘邦身边还有其他人呢,就警告地看了小凹一眼。 小凹可不害怕他的脸色,反正这又不是在哥哥身体里的时候能被渣爹掐住后脖颈。 “政大爷说你是大秦以后的诸侯中最厉害的一个。”小凹掐着腰落在渣爹面前的案几上,“不过是矮个里面拔高个,窝瓜里挑好瓜。” 飘的没有小凹快想来刘邦这边听听他们接下来计划的嬴政停在营帐外,算了他还是别进去了。 他和刘邦如果会有什么恩怨,都是小凹给拔出来的。 嬴政转身去找盈儿。 刘邦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见后面的,什么叫矮个里面拔高个儿窝瓜好瓜?伸手就是朝着小凹的后脖子一抓,然后抓了个空。 正在说话陈平一顿,惊讶地看着忽然在眼前乱抓的汉王。 难道汉王有病了? 张良意识到什么,提醒了刘邦一句:“王上,即使项羽军失去了范增也是不会退兵的,楚兵对我们的围攻还是一时之间解不了。” 刘邦给了臭小子一个眼神,让大家开动脑子想办法。 最关键的还是壮勇和粮食,要是小凹现在能有个十七八岁,凭他这一身勇力自己还怕项羽什么啊。 小凹在渣爹面前得瑟了一圈,刷足存在感之后就跑了。 “哥,哥哥。” 人未到声先至,本来正在跟政大爷说话开小差的刘盈赶紧拿起来书简,竖到面前看得摇头晃脑。 身后的地上放着一团用葛麻做的鸟窝,两只刚刚长出一点翅膀的小丑鸟在里面啾啾啾不停。 小凹飘进来就以他们吵到哥哥的名义要把它们带出去,刘盈赶紧放下书,看着已经被小凹抱起来的鸟窝,说他:“小凹,你把他们放下来吧,就在屋里玩,哥哥在看的都是师父讲过一边的书,不影响的。” 小凹:“那好吧。” 一颗小青虫落在小鸟大张着的嘴里。 刘盈:--- 小凹这才发现政大爷,政大爷站在小小的窗口,这里的营帐搭得太低,都快能压到大爷的脑袋了。 小凹飘过去,政大爷看着的窗外只有偶尔走过去的一两个执戟郎就什么也没有啊。 小凹:“大爷,我们去给小鸟抓虫。” 刚飘进来,就拖着嬴政又飘了出去,根本没发现他政大爷根本不想理他。 刘盈抱着书简跑到窗口,看着在远处草地上捉虫的小凹和大爷,大爷都被小凹带得没脾气了,把一个小青虫放到小凹手里。 刘盈看着就笑了起来。 忽然看到陈平慢慢悠悠地从阿父那边的营帐走过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看见没有翅膀还会飞的小青虫,刘盈赶紧跳窗跑了过去。 陈平看着一溜烟跑到面前的刘盈,抬起双手行礼道:“参见小世子。小世子难道有什么急事找平?” 刘盈脑袋瓜迅速转动,说道:“陈先生,我想知道咱们的琉璃弹卖得如何?” 陈平:“韩将军刚打下魏国,某就派人带着小世子的琉璃弹北上魏国,魏国都安邑富人无数,应该会争相购买。只是陈先生我也没有千里眼,不知道具体情况,等人一回来我就直接带他去找您可行?” 刘盈点点头:“自无不可,盈等着先生的好消息。先生还有事,快去忙吧。” 陈平行礼之后离开。 刘盈深深松口气,然后又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张良。 “师父。”刘盈只好停下脚步乖乖的行礼。 张良问道:“不在帐内读书,跑到这里干什么?” 说话间就看到一个小青虫在地面三尺高来回移动。 张良:--- 如果不知道还有一个神奇徒弟,这一幕会让他以为遇见什么鬼神了。 刘盈无奈道:“小凹出来捉虫子,我担心吓到陈先生。” 此时,已经走远的陈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小世子跟张良尤其亲近的一幕,还挺有点羡慕嫉妒。 张良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能先走一步呢。 忽然陈平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吧,是不是有个小青虫飞到了张良面前。 张良走到前头一步,将小青虫挡在后面,对去而复返的陈平笑道:“平弟,难道是找张某有事?” 平弟? 陈平的双臂头顶都麻了一下,不过这恰好证明刚才他没看错。 张良,成仙了? 陈平笑着打哈哈,“钱袋不见了,我看看是不是掉在了这里。” 小凹:“我们没看到,不要想赖我们。” 已经不在捉虫的嬴政抚了抚额头,招手让小凹过来。 刘盈也头疼了下,小凹为什么总是这么实在? 陈平绕着张良转了一圈,张良笑道:“平弟是在找这个吗?” 刘盈说道:“陈先生,我捡的那两只小鸟特别喜欢吃肥嘟嘟的小青虫,你也帮来帮我捉吧。” “好,好的。”陈平笑道。 难道刚才真的是他眼花看错了? 接下来有一刻钟,小凹和政大爷都是坐在树上飘着玩,底下的张良和陈平在帮他们捉小青虫。 小凹看着满满一兜小青虫,开心地道:“下次还让陈先生帮我们捉虫。” 陈平捉小青虫比张良快,一捏一个,准着呢。 小凹又看向脸上有点憔悴的张良:“哥,张先生啥病啊,看起来随时能摔倒的样子。不过他的手好巧,还会编小笼子,下次我们捉虫还能带着他吗?”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想让张先生一起来帮忙捉虫的渴望。 刘盈用心声跟弟弟说:“我也不知道张先生是生的什么病,但是我们可以趁着他身体好的时候捉虫。阿父总担心张先生病倒,我们不能太过份。” 小凹:“我从来都不会过份,不过能让张先生给我们的小鸟编一对笼子吗?还有我们的小鸭鸭笼子,让张先生也给我们编。我给张先生带药,不让他生病也不让他烂手。” 怎么烂手?哦,对了,编笼子太多可不就烂手了。 走在后面的嬴政同情地看了张良一眼。 盈儿和小凹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然而很快,嬴政的同情就都没有了。 表面上看来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案几两边,给窝里的小鸟喂虫子,实际上还有一个透明的趴在案几上。 小凹嘟嘟囔囔:“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给我们的小鸭鸭喂虫子,你们多吃点,长大了叫我们炖肉吃。” 刘盈:倒也不必吧小凹。 张良看着从上面落到小鸟嘴里的青虫,脸上的笑容温柔和蔼的:“小凹今天读书了没有?” 嘻嘻哈哈的小凹一秒不嘻嘻。 刘盈说道:“师父,小凹每天都是学习过后才来的。” 张良又问小凹在未来都学什么。 小凹:挖沙子,滑滑梯,写字,看电视,玩手机。 帮弟弟复述的刘盈多想跟弟弟一起在现代念书啊。 两个小家伙回答完问题,就关心地问师父为什么会一直生病。 “这可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你们要听吗?”张良眼神和蔼,面前的小徒弟点点头,“要听”。 张良现在也是能很轻易地就分辨出来两个小徒弟的差别了,伸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说道:“当年暴君秦始皇还活着,师父为了给家族复仇,就找到一个壮士合作击秦---” 张良说得太形象生动险象环生了,小凹和盈儿都听得激动不已,听完了还轮番追问:“那没杀到秦始皇啊、师父你怎么逃出来的、就在逃跑的路上生病了吗?” 嬴政轻轻一咳,俩小孩瞬间想起政大爷。 政大爷就是秦始皇! 小凹一看,政大爷的脸都是黑沉沉的,能下雨。 刘盈说道:“师父,其实我觉得秦始皇也并没有多少错误。当年的六国与秦长期征伐,双方争斗便一定会有输赢,赢家不卑鄙,输者也自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我能理解师父的仇恨,可是您击秦之后您还恨秦始皇吗?现在很多人都没办法种地,朝不保夕,您还觉得当年的秦朝残暴吗?” 张良从来没有被人问到说不出话来,但今日盈儿的疑问却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放眼望去如今的各地战火相继,黔首们别说苦恼政府频繁的徭役征发,连性命都是朝不保夕。 如今,和曾经的大秦,对天下人来说孰更残暴? 张良说不出来昧良心的话,小凹扒拉着他哥,“让我问。” 刘盈:--- 好吧,给你问。 小凹张口就是灵魂暴击:“先生,你觉得大秦对百姓好还是你们原来的韩国对百姓好?” 刘盈:“师父,百姓就是黔首。” 张良:晓得了。 两个小家伙问的话一个更比一个让人沉默。 小凹冒头:“不能说谎。” 说谎? 张良的沉默震耳欲聋。 小凹:“你说不出来了吧哈哈哈。” 张良理解了刘邦,小凹这孩子不打不成了。 小凹哈哈哈的隐退,刘盈叹息说道:“师父,有个哥哥跟我说过一句未来有位诗人说过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1)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张良受到巨大的震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良喃喃自语,摇头自嘲,“师父多年来只为报国仇家仇,从未站在天下黔首的角度上想过这些问题。盈儿,小凹,你们都是好孩子。” 嬴政说道:“小凹,问问他以前都是在哪里躲避追捕的。” 小凹的小脑瓜一转动,蹭蹭蹭飘到嬴政面前:“政大爷,你都死啦,还能回到过去抓张先生?” 嬴政看着单纯的小家伙,第一次生出了点欺骗小孩子的负罪感。 “不是要抓他,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师父有多擅长躲避?” 小凹想了想,摇摇头:“不想知道。” 嬴政差点爆飘,这小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小孩子? 小凹:“我觉得不是我哥的师父会躲避,是你们那时候的追踪手段不够。” 嬴政都气笑了,小屁孩一个竟然还会挑挑拣拣了。 小凹安慰道:“政大爷,事情都过去了,就算知道我哥的师父躲在那里你也没有办法啊,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而已。算了啊大爷,我们不跟他一样儿的。” 小小的孩子成熟的哄人语气,嬴政表示不接受一波都有点对不起你这良苦用心了。 很少有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表现出来这么多精明还不让人讨厌的。 嬴政说道:“朕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就不想张良解开心结?” 小凹疑惑,他哥的师父有什么心结?只是有病而已。 不过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冒出来趁张先生不说话的时候问道:“先生,你以前都是躲在哪里才没有被秦兵抓住的?” 张良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俩小家伙刚才明明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生病,那个话都说完了一会儿,又问他躲在哪里。 他还没忘汉王曾经看见秦始皇痛哭流涕的那件事。 难道说,秦始皇此时也在他们周围? 这个问题是秦始皇想知道的。 本想随便说一个地点,但是微微笑了下,如实点出自己曾经藏身的所在,声音轻柔:“小凹啊,师父知道你觉得秦始皇是个好皇帝,问这个是想替他弥补没有将我成功逮捕处死的遗憾吗?” 小凹看着温柔的张先生,抖了下。 为什么他觉得张先生的样子好可怕? 张良那双氤氲着浅笑的眼睛,在周围的空气中轻轻拂过。 嬴政冷笑,张子房啊,你恐怕是料错了,朕并非此时长眠在皇陵的那个朕,只要朕一睁开眼睛立即就能命人将你押解入咸阳。 一场无声的交锋在一实一虚两人中间展开,凌厉的锋刃被小家伙软软的声音拂开:“张先生,你不是我师父。” 张良笑了笑。 嬴政:“小凹,你拜朕为师。” 小凹摇头,“拜师什么好处也没有,等你老了以后还要给你养老。” 嬴政:--- 永远都别想搞清楚一个小孩子,尤其是小凹这样在现代长大的小孩子的想法。 * 魏王豹一到汉军营中就哭喊着要见汉王,但是那些汉军将士没有一个理会他的,把他和他的姬妾赶到一个巨大的木笼子里便再也看不到一个能出来主事的人。 魏王豹吓得晚上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夜色漫漫,忽然,整齐的脚步声靠近,魏王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走过来的一队汉军士立即挥舞着双手:“啊啊啊啊饶命啊,汉王,小弟知道错了,小弟知道错了啊。” 樊哙忍着抽搐的嘴角:“许负,许负在不在?” 魏王豹:--- 他身后的姬妾子女们:--- 角落里的许负缓缓抬起眼睛:“老身在此。” 第87章 尖尖角 魏王豹震惊地抓着木笼子中…… 魏王豹震惊地抓着木笼子中间的栏杆问道:“樊兄, 你确定没有叫错人?许负他只是一个老媪啊,我大哥———” “什么你大哥,少说两句吧。”樊哙挥了挥手, 军士走过去打开了那个角上的小门, 将许负请了出来。 魏王豹:我大哥不是最喜欢美人吗? 本来魏王豹还想着刘邦要是带走孩子娘他一定要抗争, 现在就想只要能饶自己一命让自己的孩子叫他阿父没什么不可以。 樊哙什么都没多说,带着人走了。 被忽略个彻底的魏王豹的美人们不可思议。 传闻中不是说汉王最爱美人吗?为什么把她们关了好几天都不闻不问的,半夜来人却是要见一个老媪? 樊哙把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媪送进主营时,探头探脑的。 他也很想不通,大哥如果想让这人看相, 为什么要大半夜叫人过来啊。 想到大哥可能有别的打算,樊哙抖了抖。 刘邦刚把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安抚下来, 看见樊哙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话进来说,没事赶紧滚。” 樊哙留下许负:“你自己进去”,一溜烟跑远了。 刘邦看向低垂着眼睛, 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只有稳重二字的老媪,说道:“听说你会相面?那你给魏王的姬妾相面之前, 有没有给你自己相一面?” 许负双手交叉在在腹部一动不动的, 闻言微微抬头,感觉到了汉王刘邦的杀意。 “当初, 我只是说魏王的姬妾会生下龙子,并未言他的姬妾所生下的龙子, 一定是魏王的。”许负很好地掩饰掉,在看到刘邦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的震惊。 这话够好听,刘邦哈哈大笑:“如何,曾有老人说寡人面相极贵, 寡人的妻、子皆为贵相,你看出什么来了?” 许负说道:“君为汉王,自然贵相。” 刘邦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这?”还等着一波夸赞的心情有点不美妙。 许负古井无波:“老身早已发誓,不再为任何人看相。君王之面相自然贵不可言。” 刘邦早就知道曹参韩信找她看向被拒绝的事,想了一下也好接受,不纠结这个了:“寡人之贵倒也不需要你多言,今天叫你来是有别的事。” 许负的古井无波掀起波澜,找她不为了看相,还能有别的什么事?“还请汉王吩咐,如在负能力之内定不拒绝。” 刘邦说道:“放心吧,一定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说你不给人看相了,寡人不为难你,但你这个看相的本事也不能说本事,就是你怎么跟人说的相面话术,教教我儿子。” 许负一脸震惊,比刘邦大半夜找到她看相更不可思议。 教汉王世子看相?不是世子,只是汉王的儿子吧?但是她这些天在汉军营除了汉王世子也没看见别的儿子啊。 “看相之术,往往都是一刹那的心灵所感,这如何教得来?还请汉王放过老身。”许负一直没有弯下的脊梁,在此时微微弯下来了。 刘邦怒道:“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教你的话术?” 许负愣愣的:什么话术? “就像你这次给魏王的姬妾看相,在彼时彼处说他的某个姬妾将来会生龙子,到寡人面前又说龙子不一定是跟魏王生的。”刘邦平和地说着,眼神定在许负身上。“正反两方面的话都出自你口的相面术,教给我儿子。” 许负:汉王这就是说我在骗人啊。 一架屏风隔出来的里间内,小凹还很精神,其实他在大汉玩耍现代的身体就是处于深度休息中,除非很累了才需要一起睡觉。 不过他是个小孩子,很容易一睡下去就爬不起来,也很容易玩起来不想睡,只不过是让渣爹跟他一起玩丧尸攻城而已。 渣爹竟然被逼的连夜给他找师父。 “我不要学相面。”小凹跑出来,表示强烈的抗议。 刘邦示意了下面前站着的许负,这人很会说话,小家伙需要跟她学一些神神叨叨但又永远不会牵连到自己的话术。 小凹看向许负,坚决地摇头:“她啥也不会。” 许负屏住了呼吸,她又在一瞬间看到了个曾经在安邑王宫看见过的那个小孩儿。难怪汉王脸上的金光灼目,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但她两次都没有看到那孩子的面容,难道是汉王的世子吗? 刘邦不能当着许负的面跟小凹交流,就说她:“寡人现在觉得你看过的相都是极为准确的,可愿意教寡人的儿子?” 许负:不教的话就是看得不准了吗? 小凹跳脚:“她刚才已经说了,不愿意。” 刘邦完全忽略小凹的意见,对许负说道:“每天只用教半个时辰,三天后就让你和你家的家人团聚。听说你是中年得女,你家姑娘还没有寡人的大儿子年长呢。” 许负的双手握紧,沉默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低头行礼道:“许负愿为公子传授相面之术。” 刘邦这才满意,让人把许负给送了下去。 至于小凹的抗议声都被他当作耳旁风忽略了,心情很好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躺在床上,他都快睡着了,臭小子还在地上叮铃咣啷的故意制造噪音。 “小凹,你该睡觉了。”刘邦面朝床里,困意满满的说,“你若是不老老实实上来睡觉,吵醒了你哥,别怪老子揍你。” 刘盈刚才就熬不住睡着了,无聊但精力满满的小凹巴不得渣爹继续陪他玩。 小凹一下子飘上去,伸手在渣爹浓密的胡子上薅了一把,“哈哈哈,你能揍到我吗?” 刘邦疼得嗷了一声坐起来,先看看有没有把盈儿吵醒,长臂一伸,就把臭小子给抓住了。 小凹跟一只被人揪住翅膀的小蝴蝶似的,扑腾都扑腾不起来,他还想哭,刘邦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臭小子,老子说揍你就揍你,绝不是逗你玩的,现在躺下来睡觉。” 小凹憋憋屈屈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透明的小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刘邦有点愧疚,不知道有没有吓到臭小子。但是这臭小子也太调皮了,大半夜还不睡,谁能陪他熬着啊。 自此,刘盈在军营里的学业又多了一个,小凹躲了两天没来,到底撑不过哥哥的劝说和他对大汉军营的思念对增加课业的哥哥的愧疚,在一天下午放学后跑了过来。 跟许负学习相面,学了两顿,小凹发现这个许负比他娘的爹会得多,倒也不那么反感了。 还跟许负的女儿许晴成为好朋友,不过两人凑一起玩,小凹叭叭叭聊的都是他姐姐有多厉害。 扭脸看见许负,小凹就说:“老师,我小有所成了,我给你看看相吧。” 许负:“世子请说。” 小凹:“以后你还会给人看相,而且你外孙会是个大盗贼,你以后给小晴姐姐说婆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啊。” 许负震惊,小柿子这几句话里竟然透露着她也算不透的玄奥。 许晴小姑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也只能一跺脚跑开了。 得意洋洋的小凹,我自己查的史书还能不准? 其实是小昀哥开学了,他只能自己学汉史。 许晴是个温柔的女孩子,不怎么会记仇,虽然有些尴尬,后来小世子主动来找她玩她也就不记前仇了。 不过这个小世子的嘴是真容易得罪人,让她给他的小鸟做小衣服,她还没有做好他就在那说他姐姐会做什么什么做的比她做的好看。 许晴到最后一点脾气都没有,还对小世子口中的姐姐产生了好似。 小衣服做出来,就都被小凹和刘盈拿过来给他们养的那两只小鸟穿上了。 小凹本打算等小鸟长大之后宰了跟他家的小鸭鸭一起炖汤喝,现在倒是舍不得了。 冬天傍晚的太阳红得晶莹剔透,像一片精心烹制的山楂糖,刚刚落入山脚,激烈的鼓声从城门方向传来。 楚兵忽然攻城了。 刘邦马上召集樊哙夏侯婴等人准备二踢脚,等到楚军上城的时候就给他炸,再难也不能在这个大冬天丢了荥阳。 “前几天才把范增的使者用最高的规格送走,怎么项羽还不忙着清算他的亚父啊。”刘邦在军营里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来回踱步转圈。 陈平表示:“楚军如此猛攻,恰恰证明项羽已经被我们的反间计影响。”范增为了证明他的立场,必定要力劝项羽攻城的。 刘邦气得骂人,“你是帮他们还是看自己人不顺眼陈平?” 陈平笑着道:“王上放心,他们的军力跟我们半斤八俩,攻不进来的。项羽范增多年情分,不可能一个计就立即反目成仇啊,您得给仇恨发芽成长的时间。” 刘邦动了动唇角,一万斤给你都是浪费。 张良说道:“韩信彭越英布分别在南北牵制着项羽的大部分主力,楚军这次的进宫只是空有气势而已。” 刘邦在心底骂骂咧咧的,韩信英布哪边的军队不比他的多啊,项羽怎么就盯着他不放了? 只要项羽能带人向北或向南,他就能冲出去。 “精锐都给韩信送过去了,荥阳守军就这么些,不行,得加继续大火力,将楚军给吓住。子房,这段时间积攒的二踢脚有多少?全拿出来。” “大约还有三百根。”张良还有空打个哈欠,“王上放心,双方僵持了两个月,楚军与我们差不多,他们攻我们守,我们算是以逸待劳。” 张良猜想不用大半天就能打腿急攻的楚军,这边刚把二踢脚和善射的楼烦将送上去没多久,准备去成楼上亲自督战的刘邦还没有骑上马。 就听见外面的士卒们大声喧哗,原来是楚军已经丢盔弃甲逃回去了。 刘邦问道:“怎么回事?” 骑马赶到军营外,抓住一个人问道:“楚军攻进来了?” 被汉王抓住的士兵激动地道:“回王上,是小世子,小世子用一个打鸟雀的弹弓,把楚军大将的一只眼睛射瞎了,他们因而大退。” 刘邦哈哈大笑,朝身后追出来的谋士们说道:“听见了吗?我儿子,今年还不到六岁呢,已经能帮老子打仗了。” 张良赶紧问道:“小世子呢?” 这时又有一骑兵快速奔来:“不好啦王上,小世子带着章邯等三十几人追出城去了。” 刘邦腿一软,狂骂,翻身上马去追。 不过汉军的骑兵经过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改良,汉军的骑兵追起人来那真是如风驰电掣,等刘邦带人赶到的时候,小凹他们早就把楚军给灭了。 刘邦只看见眼前一阵黑烟滚滚,到处都是断肢翻滚着哀嚎的人。 他儿子小小一个端坐在肥壮的马背上,纯净的双眸中满是不忍,另一个小崽子也吓傻了似的飘到盈儿上方。 夏侯婴等人如观天罚。 当刘邦跳下马准备赶过去的时候,他儿子挥动小手,说道:“把他们还能救的人都给抬回城内救治。” 刘邦傻眼地看着那些刚才还骑着马徘徊的三十几人飞速下马,止血救人一气呵成。 此次目的为扰乱刘邦军心的攻城,楚军只剩主将项庄一人返回。 项庄一脸黑灰,混着已经干掉的血痂看起来狼狈至极,即将靠近楚军军营的时候,听着里面的号子声顿时脚步重若千钧。 项庄回首荥阳方向,这一战他带了一千精锐,最后只有他一人回去,说那些人全都是被天雷火轰炸而死的谁信? 即使信了,自己令楚军一千精锐儿郎全军覆没,霸王难道还能不处他死刑? 项庄越想越害怕,看着天上那轮圆月,一狠心拍马朝前疾驰,越过楚军军营直至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项羽这边久久等不到项声等人的消息,亲自带人去接应,在即将靠近荥阳城门的时候被一阵炮火轰击的双目前白光一片,双耳中雷声不断。 小凹呼一下从浴桶里窜出来,他这个透明状态洗澡纯属是心理安慰,在门口飘了一圈回来,高兴地说:“哥,张先生算得真准,就是不知道来接应的楚军是谁带领的。” 刘盈一闭眼,眼前还是断肢乱飞,说道:“小凹,你不准出去了,在这里陪哥哥说话。” 小凹当然也没有想到爷爷教他们做的炸|药包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只是扔了两包到楚军中就把他们都给炸飞了,跟那个只能吓唬人的二踢脚完全不一样。 但小凹离开刚才那个环境就没啥反应了,听到他哥的声音非常脆弱,嗖一下就飘了回来:“哥,你还害怕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旁边的主营,刘邦和谋臣们精神奕奕,已经围着从小凹和盈儿那里拿来的炸|药包看了半天了。 早知道有这样厉害的二踢脚,何必还用那四万金去行什么反间计。 刘邦又开始心疼他的钱了。 张良说道:“此物太伤天合,我觉得不到必要时候还是不要用。而且没有足够的臂力投入敌军中,也无法发挥作用。” 刘邦同意,这东西要不是小凹力气大能扔进去楚军窝里,炸不死那么多,而且他还怀疑小凹是飘出来抱着这个药包直接在楚军上方扔下去的。 说起来只要他让小凹再去楚军中,就照着项羽的营帐扔几个药包,汉军便能够不战而胜,但是他只要一接触到这个想法就远远地甩开了。 不能让小凹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变得视人命如草芥。 于是他众人商议的主题还是怎么再制作更多的炸|药包,作为楚汉之战中的最大保障。 总之有了这个,刘邦是放心了,他觉得自己能多出来七八条小命。 不过炸|药包的制作还是要严格保密,若是被别人掌握,便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七八条小命都不够挥霍。 城外的轰隆声就是在这时响起,刘邦精神振奋,走到门口观看东方的火光,“哈哈哈,子房料敌极准,项羽这下还不死?” 回来之前,他们在城外埋伏了一些楼烦将,只要项羽或楚军来看情况,就给他们射二踢脚。 炸药包太重,射不动,刘邦只给儿子要了一个留下,叫楼烦将找机会扔到楚军的队伍中。 项羽还真没死,除了耳朵被剧烈的响声震得有些嗡鸣之外,没有受一点伤。 但此时的刘邦还不知道自己是空欢喜,散会后还心情雀跃的,看见小凹和他哥正在玩骷髅兵大决战。 刘邦抱着刘盈亲了一口,抱小凹的时候就抱不到了,小凹贴在屋顶上,表示渣爹太臭,对渣爹的亲近嫌弃万分。 “行,渣爹不亲你,你下来咱们谈个事。” 小凹缓缓飘下来,时不时瞄渣爹一眼,问道:“什么事?” “你们做出来的这个炸|药包,有多少人知道?”刘邦严肃地看着两个儿子,“此物威力太大,若是走漏了消息,咱们的军营就要被炸了。” 孩子太有主意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不让他知道。 小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小手摆摆:“这一点都不可怕,还有大炮比炸|药包更厉害,大炮能把城门楼轰塌,我爷爷不会做我们才没有学呢。” 一开始拿出来二踢脚,渣爹就说威力大,小凹都要对威力大造成什么误解了。 “等我长大了我去学物理,造真正威力巨大的弹。” 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还不小。 刘邦笑着随口问道:“真正威力巨大的弹是什么弹?” 小凹:“原子|弹,核|弹,炸一个百年寸草不生。” 刘邦突然被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吓得一个哆嗦,把说话的时候飘上去的小家伙哄下来:“小凹啊,爹还想当皇帝呢,寸草不生的弹咱就不要了,咱只要有这个炸|药包,这天下诸侯便莫不敢不从了。” 小凹:“你不是担心别人学会做炸药包以后我们就弱了吗?” 刘邦开始耐心地教孩子:“虽然别人也能学到,但只要我们小心点藏着,可能就要等个几百年才能学会了。到那时,咱们手里炸|药包的威力也要提升的。” 所以啊孩儿,你在未来别着急学这个弹那个弹,多学学其他有用的吧。 小凹觉得渣爹的危机意识真的一点都不强,回到现代,吃早饭的时候就跟爷爷叭叭叭说。 嬴政今天来了现代,听到小凹要造大炮大枪的豪言壮语,只觉毛发上耸。 刘老头笑着道:“孩子小,完整的价值观还没有树立,其实我们小凹就是防范意识强了一点。” 嬴政:是强了一点吗? 如果小凹现在有十二三岁,他都要担心当初烧咸阳的是不是也要有小凹一员了。 小凹没想到政大爷会担心他烧咸阳,特别生气。 “我又不傻,小昀哥说过咸阳城是大爷家好几代人建立起来的,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大房子,我干嘛要烧掉,我要自己住!” 还带着小奶音尾调的声音,听在嬴政耳中震耳欲聋。 刘老头笑了笑,给秦始皇倒一杯酒:“陛下啊,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教孩子。” 那这么教孩子的就只有一个人,刘邦。 冬天的风带着尖锐的哨声,刮在脸上又好似钢刀,刘邦都懒得去看军队操练了,裹着厚重的皮裘还是瑟瑟发抖,打了一个狠声的喷嚏。 好在有炸|药包镇城,这一两个月项羽都没有再派出去什么军队袭击荥阳,不过他们通往敖仓的粮道补给被楚军断了好几次。 刘邦琢磨着在开春前得去跟项羽决一死战,是好是歹的,别总这么盯着他行不行。 但其实在项羽这边,对刘邦也恨得牙痒痒呢。 范增生病了,项羽去看他,如同父子的两人都说出了自己心底最过不去的地方,关系恢复不少。 范增说:“刘邦此人必除,久之必为我楚军大患。” 项羽答应了,“这一次吾绝不会再心软。” 范增又说:“汉军这大半年来不仅增加了装备骑兵的马鞍马镫,还有二踢脚、炸|药包,其间必有奇人,他们能对我们行反间计,我们也应该用一计。” 项羽请教。 范增看着西方双目沉沉。 对于栎阳城的百姓来说,这一年的冬天虽冷,却一点都不难过。 第88章 赚钱钱 公主殿下的玻璃厂每天都烧…… 公主殿下的玻璃厂每天都烧得暖烘烘的, 全城的黔首都能来这里做工。 同时王后设了一个被服鞋袜作坊在玻璃厂左近,借用玻璃厂的热力,作坊在寒冷的冬日也温暖如春。 鞋袜作坊同样需要很多的匠作之人。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中, 整个栎阳吃饱穿暖的人们都对从外流浪过来的人非常欢迎, 热情接待。 需要人手是其一, 衣食足的人不仅知礼节,同情心要更丰富是其二。 这些原因综合下来,让栎阳成为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喜欢接纳的城市。 从早晨开始,天空中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雪花很细碎, 不仔细看都发觉不了。 栋嫂子刚把一盆洗锅水混入些苍色的红薯叶子干豆粕倒入后院羊圈的槽子里,前面就有人在喊她:“栋嫂子栋嫂子。” “老娘还没死呢, 不食祭饗。”这边说着“来了来了”,外面还在喊,栋嫂子的爆脾气可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外面说道:“还喊呢, 咱们这里禁止喧哗。”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补丁羊皮裘的妇人,脚上一双草鞋, 露着的地方可以看到通红的皮肤, 但她却一点都不嫌冷似的,落落大方地笑着。 这是戚夫人那边的洒扫妇人, 栋嫂子不乐意搭理她。 “原来是阿羊姐,你有什么事啊。” 本来上面的衣食父母都不喜欢戚夫人, 她们就很难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了,偏偏那个戚夫人的眼睛还长在了头顶上,从没看得起她们这些底下人过。 谁家的谁谁在街上因为没有及时避开戚夫人的车马,就被抽了个后背鲜血淋漓。 王后人家是王上的正妻, 还能亲自带兵去蜀郡运粮食,对下和蔼,这样尊贵的人和她们说话都愿意垂下眼睛,戚夫人一个汉王宠姬不知道在傲什么。 后来有一次栋嫂子在城里正好好的走着,忽然被几个健壮男仆推搡到一边,叫靠墙立着,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要过路呢,谁知道竟然又是这个戚夫人。 他们都是关内人,谁不曾见过多年以前秦始皇巡游的车驾,那也没有说人正在路上走着被推到一边的。 阿羊看到栋嫂子这个翻眼睛抱手臂的小人模样,就在心里呸了一口,却在脸上热情的笑容:“我就说您现在发达了还是那个好说话的人,这不我谁都不找单找您来了,我娘家的侄女阿鸢---” 栋嫂子眼睛翻得更高:“你好看得起我哦,用不用谢谢你啊?” “栋嫂子玩笑了,”阿羊尴尬地笑,说着招招手,“快来,见过栋嫂子。”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行礼,栋嫂子瞬间躲到了一边去:“我就是个奴婢,不好受礼的,你有什么事儿直说吧。先说好,公主殿下的玻璃厂现在不缺人。” 阿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栋嫂子憋着笑,能想象到这个阿羊能在心里把她骂多狠。 但是她还挺开心的,骂吧骂吧,你越骂我约高兴。 不过多时,目的是送阿鸢进玻璃厂的阿羊果然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阿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低着头跟在阿羊身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但是栋嫂子一点都没有被她的可怜打动,不仅如此她还直觉这个阿鸢不简单。 阿羊说她是流浪来的,那是没见过真正流浪的人,风刀霜剑朝不保夕,饿得皮包骨的都是完人儿。 哪像这个阿鸢,眼皮子活的一股子不老实的感觉。 因为阿羊是戚夫人那边的人,栋嫂子担心是她们要给公主和王后使坏,想了想就趁着午时公主来视察的时候将这件事禀了。 “你做得对,”不管有没有恩怨都不能让戚夫人那边送来的人进厂,刘嘉可太知道戚夫人的为人了。 当下奖励栋嫂子一个羊皮袄一包净白盐。 白盐细腻如丝,像雪一样白,城中人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吃到,听说这是小世子为了不让王后吃到苦涩的菜特地从神仙处学到的煮盐碾盐之法。 栋嫂子高兴得什么似的,抱着东西跪下来磕头,并指天画地的表示只要有她在就不会让戚夫人那边的任何一个人走入公主的厂子。 刘嘉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作对那些人来说是不是断了生存下去的可能,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顶头主子戚夫人。 这天晚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碰个面的母女俩说起这件事,刘嘉还把把她奖励了栋嫂子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吕雉微笑着伸手,“你做的对,戚姬虽然就那点小心思,但也不必让她舞到面前来。更何况是你,下午我就让人去训斥她那边的人。” 别想打她女儿的主意。 刘嘉扑过去在母亲颈边蹭了蹭,“有阿娘在真好。” 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阿娘不在的那些天她面对戚夫人时刻紧绷着,当时的她觉得戚夫人是一个心里深沉很难对付的人,但在阿娘面前戚夫人连一盘菜的重量都没有。 “也不知道盈儿小凹在阿父那边怎么样?” “只要不欺负别人,阿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母女俩之间流淌着温馨,刘邦那就是喜忧参半有点冰火两重天了,两个儿子能干的时候连他都惊讶,比如把项羽派来袭城的军队全部炸飞,但头疼的时候也真头疼,喂鸟喂上瘾的两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喂他的神驹。 第二天要骑马,神驹竟然因为半夜吃太多根本不愿意动弹。 要不是有张良等人拦着,刘邦高低得把臭小子哄下来揪住一顿好打。 还是当天政哥过来,带着两个臭小子找了很多有助于马儿消化的菜叶子,喂给神驹才好的。 不过刘邦当天骑马也是不能骑了,最终骑的是身边一名校尉的马。 “哥,哥,那里还有青草。”乌云一层一层得将原本的蓝天遮蔽,两个小孩儿迎着寒风在山坡上找来找去的。 山坡另一边还有几个护卫,都是刘盈小凹当初在下邑的时候挑选出来的。 找着找着,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喊声:“山,山。”“怎么了?”“昨天晚上他就不舒服。” 小凹飘过去,一边飘一边喊他哥:“有人摔倒了,滚下去了。” 片刻后,刘盈蹲在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的山面前,将出门时阿父叫人给他准备的小壶饴糖温水的壶嘴儿放到山嘴边。 喝了点糖水之后,山终于悠悠转醒,小凹一直都觉得他和他哥身边的护卫威武非常,这才发现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有穿不暖的。 小凹伸手扒开山胸口的衣服,他身上穿的竟然只是两层薄片,虽然他在最外面罩了一层已经快要彻底变成黑色的羊裘,但最近的天总是下雪,他怎么能受得了? 小凹第一次意识到:“哥,咱们的侍卫为什么这么穷?” 刘盈把一壶水都交给了旁边的侍卫,让他们照顾山,转身带着小凹走到另一边,“他们已经跟我们好个月了,没去打仗自然没钱。” 小凹震惊:“难道我们这么多天都是在白嫖?” 刘盈:“什么是白嫖?” 具体说是什么意思小凹当然也不知道了,挥挥小手:“大概就是我们白用他们干活儿的意思。” 刘盈摇摇头:“我们给他们吃饭了。” 小凹再次被震惊到,竟然只给吃饭就可以。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是保护我们安全的侍卫,阿娘还给他们准备了过冬的衣服。”刘盈皱着小眉头,“山的衣服都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两人带着这个疑问,提着满山找的还没有枯萎的青草回到了军营,一放下篮子就撒丫子去请教师父。 张良说道:“这些跟随我们出来的士兵,也像你们一样有爹娘父母啊,我猜他们的衣服甚至口粮,多半是让人捎给老家的父母妻儿了。” 小凹一再被这时候的贫穷震惊,晚上吃饭的时候都蔫蔫的,刘邦难得能跟两个儿子在一起吃饭,问道:“怎么耷拉了?” 小凹沉默的看他一眼,小眼神里不知包含了多少沉甸甸的东西,让刘邦都心酸了一下,小声地问盈儿道:“你弟弟咋啦?” 刘盈的情绪其实没有比小凹高多少:“阿父,我们的侍卫,山,今天饿晕了,他还只有一个羊裘穿。” 刘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看两个小家伙这样,就严肃地说道:“年年征战,食不果腹者太多了,军营中不止你们的侍卫吃不饱穿不暖。” 小凹忽然消失,消失前留下一句话:“我去找爷爷想办法。” 刘老头也没办法,要是一两个人缺吃穿没问题,他随便弄两件旧衣服干粮什么的让小凹拿回去就是了。 但那边可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人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边缘。 刘老头说:“咱们这边没办法啊小凹,但是不代表那边没有办法,你姐姐现在不是在做玻璃?你就拿着玻璃弹去给朝那些富商大贾换衣物。不过换这些,最好用的是盐,你们又不能一下子变出许多盐来,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吧,爷爷先给把水泥的原料和方法写出来,你们先做着水泥,来年去东海边晒盐。” 小凹听得很用心,一边听一边点头。 刘老头:“盐是重利,所以这个产业你要把我在自己手里,算了算了,还是给你爹吧。” 免得你和你哥一起把太子做得太优秀,那老刘会嫉妒你们两个。 “肥皂也是一个不错的产业,可以叫你姐姐做。不过要做肥皂需要猪油,爷爷查资料了,说是汉朝的养殖行业已经很发达,但他们还是没有规模化养猪的,而且这个发达应该是从汉朝中后期来算的,所以你们那时候应该也没多少猪,那就只有用野猪,或者用羊脂,那边应该也没有养多少羊,禁不住造啊。” 刘老头说一句自己给否定一句,小凹握着铅笔的小手停停顿顿,“爷爷,你还是没有办法。” 再说那肥皂也不能吃啊。 刘老头:“不不不,爷爷有办法。这样啊小凹,爷爷给他们买两千斤棉籽,你一点点往汉朝挪,让你娘打造一个棉纺织产业链,过不了两年应该就能让大部分人穿上棉衣了。” 小凹觉得爷爷是在故意逗他玩,“爷爷,到时候他们就都冻死了。” 刘老头:“那咱用肥皂玻璃盐去找当时的富商大贾来换。” 具体怎么换,刘老头没办法。 翌日,汉,小雪初晴。 魏王豹终于被刘邦原谅并放了出来,身边的美人没生娃的全都让刘邦给笑纳了。 不过现在的刘邦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他可不想被儿子再喊什么老登、渣爹,转手就让人把美人送到荥阳。 并且让人给王后带话:“这些都是给你送过去干活儿的,别让她们闲着。” 然后感觉自己这圣人做法马上就要超越政哥了呢。 在军营里悠闲地散着步,顺便巡视一下军营里的情况,发现军营中的士兵跟小凹那几个侍卫差不多,面色发紫抖抖索索。 还是得打仗啊。 要不然就被项羽给困死在荥阳了。 这时,前面走过两个小身影,后背挺直脚步端方的盈儿,以及走路懒懒散散偶尔还鬼鬼祟祟的小凹。 这俩小子又有了什么主意? 小凹经过跟小昀哥视频电话,通过给他出题“假如你在没吃没喝的西汉军营,你会怎么让大家有吃的有喝的”得到了一个答案。 小昀哥说现种现做什么都来不及,那只有通过交换了。古代饿死冻死的人口那么多,生产力低下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占据大批资源的少部分人太多。 小凹觉得小昀哥说的这个办法还算靠谱,扭脸就把他自己的弹珠玩具、小镜子什么的给运到他哥房间。 后续的玻璃弹珠,也可以让姐姐给他们支援。 陈平坐在红彤彤暖洋洋的火盆旁边看书,悠闲惬意。忽然一阵冷风裹挟着地面的小雪花进来,个头矮矮的小世子背着手走进。 “世子驾临,平的草帐蓬荜生辉啊。”陈平放下书,把自己靠坐的软乎乎蒲团给挪到对面,“世子请坐。” 刘盈掀起小小的衣摆,跪坐下来。 陈平重新给自己拿了一个蒲团,笑道:“世子难道是要来拜平为师?” 刘盈努力板着小脸,叫自己显得十分严肃:“陈先生,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陈平慌张地说:“帮忙不敢当,世子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哗啦”。 一大片五颜六色的玻璃珠被倒在席子上,大的小的皆无比圆润,滚得到处都是。 陈平傻眼了,随手在蒲团边摸一个放到眼前看了看,“世子啊,咱们刚在魏国都出手了一批,”换了两三万金回来,叫他也赚了一大笔。 “不过世子,物以稀为贵,咱们这个夜明珠,是不是太多了?”陈平摇摇头,太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小凹拍桌子:“这次不要黄金,要衣服,粮食。” 陈平慎重地看向忽然发怒的小世子,说道:“平,试着想个办法。” 小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陈平的废话快赶上他爷爷了。 “在下邑不好卖,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啊。”小凹说完,飘出来跟他哥嘀咕,“这个人真笨。” 刘盈很少同意弟弟比较带有情绪化的看法,这次也觉得了,阿父总说陈平聪明,但陈平还没有小昀哥或者只见过一面的小涵哥聪明。 刘盈低头,吃力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堆折叠小镜子。 陈平憋着笑,亲眼看着小世子鼓囊囊的胸口瘪下去,“小世子啊,这是还有宝物?” 手指刚接触到小镜子的外壳,眼里如星光的笑意一点点散开,凝重浮上来:“此为,何物?” 刘盈把他手里的不敢结实的小镜子拿出来,打开,将镜子那一面对到他面前,陈平一下子看到里面清晰无比的自己。 陈平震惊地拿着小镜子,结结巴巴:“世,世子,这是水镜?” 刘盈:“是的,这个还能值钱吧。” 陈平看着席上其他的,高兴道:“值钱,值钱,世子,这次我亲自去帮您换衣换粮。” 小凹想了想,说道:“哥,我们跟他一起去。” “去哪儿?”刘邦好像是那在后捕蝉的黄雀,一下子掀开厚重的帘子走进来。 陈平起身行礼,激动地将小镜子拿给刘邦:“王上,这些难道都是当年从咸阳宫中取得?” 刘邦抽了抽嘴角,挑眉斜眼地看看里面的自己,一脸漫不经心的:“随便拿的几个小东西,我政哥的宝贝还多着呢,能照出来一个人的镜子都有。” 我政哥? 陈平一肚子付费内容,不知道秦始皇知道自己在死后多了个弟弟会不会爬出来找刘邦谈谈,而且这么点大的这么纯净的水晶已经不知价值几何了,人那么大的怎么可能有。 刘邦回想着那天攻入咸阳宫之后,在秦二世曾经居住过的宫殿看见的那个人高大铜镜,把人高的大水晶镜描述得如在眼前。 陈平都不得不相信了。 刘邦安排陈平:“两天后你就去,这次去南方。” 陈平震惊,什么南方?随何应该是每天都给他们写信的,因为每次中间都搁不到三天时间他的信就能来一封,尽管如此了,随何那紧相连的两封信的内容都是变化巨大的。 也就是说英布那边的战况一天一个样,说话就弃城逃跑的节奏,现在让他去南边不等于送死吗? 但是,当看到汉王的眼神时,陈平一个不字都没敢说。 刘邦轻拍着他的肩膀,“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尽管多弄一些粮食和衣物过来。这些东西,都交给你处置。” 小凹:“它们都是我的东西。” 刘邦看着陈平:“尽快出发。” 陈平小心翼翼地问:“多快。” 刘邦:“最好是明天。” 陈平眼前一黑。 第二天来到汉军营的小凹想要跟陈平一起去南方换物资,刚要溜就被捏住了后脖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渣爹能轻松抓住透明的他了。 小凹一边扑腾一边哇哇大叫。 他就是担心陈平会带着那些宝物偷偷逃跑而已啊。 刘邦冷着脸不同意,刘盈想给弟弟求情,被阿父看了一眼,赶忙说道:“我去跟师父习字。” 小凹就这么被渣爹揪着|拽着衣角困一大上午,直到日过天心,政大爷到来。 小凹跟看见亲人一样朝政大爷伸着双手:“呜呜呜呜大爷,我想出去玩。” 刘邦立即把臭小子放开,笑道:“政哥,我可没有欺负这小子。” 得到自由的小凹一溜烟躲到政大爷身后,可惜两人都是透明的,刘邦把他得意的小模样尽收眼底。 嬴政:如果找知道今天过来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朕就不来了。 不过一开口,声音就充满了威严:“为什么事困着小凹?” 刘邦:这我可就有话说了。 “政哥你不知道---” “大爷,我是小人操大心。” 最后嬴政一锤定音:“好了,今天我陪小凹去看看。” 刘邦只能伸着手追出来,眼睁睁看着两个透明的人影飘远飘远,消失在天际,抄起袖子无奈道:“政哥,我可一点都没有想让你帮我干活儿啊。” “大哥。”夏侯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刘邦抄着袖子问道,“有什么好事?” 夏侯婴笑道:“子房先生的家眷到了,没想到子房先生的儿子跟他都不是一样的人,那长子看着就一把子勇力,次子倒是文弱,有那么些先生的风采。对了还有女儿,雪团子似的,看得我都想生个女儿了。” 刘邦:“看看去。” 遗憾小凹那个臭小子走得太快,让他看见子房家的小女儿就赶也赶不走了吧。 本来心里还在说夏侯婴不会说话,什么子房的儿子跟他不一样,待看到两个抱拳给他行礼的半大人的两个小子,刘邦就沉默了。 张良的妻子走出来朝汉王行礼,要不是刘邦养性好就当场叫出来了。 子房貌若好女,他这个妻子是面容平板毫无特色、肩宽背厚、肤色黝黑,比吕雉给嘉儿找的那些个仆妇还要粗糙。 就这,自己前几天要把豹弟给的美人分两个给子房,他还不要。 张良说道:“这是长子不疑,这是次子辟疆,这是小女儿嫣嫣。” 第89章 毒士行 小姑娘的确雪白雪白的一个…… 小姑娘的确雪白雪白的一个小团子, 眼睛又大又黑又亮,说实话刘邦都替张良松口气,要不然他以后嫁姑娘的时候得愁成什么样啊。 不过小凹说的对, 娘矬矬一窝。 子房这两个儿子不是不像他, 而是更像他们娘。 张良又郑重地介绍了他的妻子:“王上, 这便是属下的妻子,愚若。” 刘邦笑着:“挺好挺好,先在咸阳团聚一段时间,过后就去荥阳,那里安全。” 愚若大大方方的, 施礼道:“多谢汉王,也多谢其他的兄弟, 这几年没少照顾我们家子房。” 一窝蜂跑过来的夏侯婴等都笑,说:“张夫人言重了,其实是先生照顾我们。” 离开之前,刘邦问本来就在这里读书的刘盈:“盈儿, 你先跟爹回去?” 刘盈道:“爹,我还要带辟疆去看军营外面的风景呢, 你回吧。” 辟疆? 刘邦哭笑不得, 这才多长时间啊你们就成朋友了,说道:“那你们玩去吧, 不许打架啊。” 张辟疆小脸严肃地表示:“王上放心,我不会跟小世子打架的。” 刘邦:这小孩看起来还不错, 以后可以培养为盈儿的心腹。 走远了才忍不住的跟夏侯婴等老人笑道:“子房先生的孩子不是不像他,是太像他媳妇了。” * 傍晚时分的黄河滩水声激激,旷野无人,只见天地辽阔, 远处几只野鸭。 陈平虽然身后跟着十好几个大汉,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危,如果遇到水上盗匪什么的,再来十几个人也不好使啊。 他这是什么命。 “陈先生,看来今天是等不到渡船了。”一名护卫说道。 这几年总是在打仗,有渡船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啊。陈平看着茫茫河面,浓重的阴影爬到心头,道:“这样吧,咱们先回前面经过的那个村庄休息一晚---” “先生,陈先生。”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平蓦然回头,夜色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轮廓越来越清晰。惊讶地往回走两步,“世子,您怎么来了?” 在世子身边的是一个并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此人眉深目重面容威严,淡淡的目光却让人不敢直视。 最让陈平觉得疑惑的是,小世子和这个人是徒步走来的。 他们骑马走了两个时辰才到水边,世子怎么能这么快追来? 小凹:“我们的马在前面累到了,但我没有走多远,是大爷抱着走了好长时间。” 嬴政轻轻地活动了下手臂,实体后就让磨蹭着不想走路的小凹该减减重了。 陈平拱手,将小凹拉到一边:“小世子,为何我在军营中从未见过此人?” “这还不简单,”小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说瞎话,“因为他是我的暗卫,知道什么是暗卫吗?暗中保护的护卫。你见过他才不对!” 是这样吗?陈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呢,看向沉默寡言的这人。 嬴政沉沉的目光看来。 陈平立即觉得后背一寒,笑道:“暗卫好,还是王上考虑周到。” 然而安排小世子过来,只给带这么一个人是不是又有点过于放心了?还是说王上对小世子的所有宠爱都是假的,毕竟听说前不久王上的宠姬才给他剩下一个儿子。 王上现在是想趁机把小世子给除,啊不搞废了。 小凹和政大爷过来了,陈平也不想着说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什么的,一群人就坐在黄河边上等船。 动了会儿,小凹坐不住了,跑来跑去地看:“为什么没有桥?” 陈平解释:“河面太宽,修桥要浪费很多人力。” 小凹表示不理解,说道:“那也不能不修桥啊,对于黄河两岸的人来说多不方便。我就喜欢政大爷,秦始皇喜欢修路这一点,可惜他到最后也没有修到桥。” 说着,小眼神一眼一眼地给向旁边的嬴政。 风将袍袖吹得哗啦啦飞舞,嬴政看着眼前的德水,物是人非之感都能让他原地悟道了,根本没在乎小家伙这话。 小凹拽拽他的衣袖:“你说对不对啊?” 嬴政:“嗯。” 小凹:太敷衍了吧。 陈平就嘴角狂抽地在旁边看着小世子和他的暗卫的互动,“不是,小世子,此水为德水,秦朝为了彰显他们的王朝仁德特意更名。且河与水,又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小凹转移到陈平跟前,十分认真地听他说这个河和水的不同,陈平说到往昔十分感慨,“秦朝建立后黔首们就没有过过一天的消停日子,那秦始皇为了修驰道征发徭役本无可厚非,但他修得太多了,国中黔首修完驰道修长城修完长城修宫殿皇陵,日复日年复年,即使秦始皇能活到现在,也是民不堪命啊。” 小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搞基建不好吗?” 陈平:“什么基建?” “基础建设啊。”小凹说道,“而且秦始皇是皇上,他住的宫殿当然要豪华的漂亮的,如果能保留下去,对后来的人来说就能赚钱啊。” 他现在就已经跟政大爷打听阿房宫是什么样的,以后让渣爹做一个。 陈平舌头打结,基、基础建设?赚钱? “怎么赚钱?”难道是把宫殿租给官员豪商使用?小世子的想法很难理解啊。 小凹:“开放游览啊,门票一天能收一亿多。” 陈平:--- 不是,门票,进门的票据吗?这就是说让民众都进去观看,那岂不是这个王朝也完了? “一,亿。”陈平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诶,这手感不对啊,头巾底下的头发茬子是不是有点短了? 压下那点诡异感,陈平柔和得像慈母:“小世子真敢想啊。” 小凹说得嘎嘣脆:“人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陈平笑道:“的确,小世子金玉良言。若非王后种出来亩产千斤的南瓜,某以前怎么都不敢想还有这样的良种。” 小凹:“这下你知道秦始皇没有造个德水桥有多遗憾了吧。” 风把小家伙的话带到耳边,嬴政有点想揍小孩,就没见过会这么戳人心窝的小孩,但是想到这是刘邦的儿子就觉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子肖父嘛。 不过陈平这个人,哄孩子哄得太过了。 陈平坚持他自己的看法:“小世子,您不要忘了当初强大无比的秦朝只历二朝十四年,这就是因为无节制地朝黔首征发徭役,秦始皇如果有灵,他一定不会为没有造德水桥而遗憾。” 小凹猛地看向陈平:“你怎么知道?” 陈平说道:“如果秦发动黔首造德水桥,应该连十四年的寿命都没有。” 小凹:“真的吗?真的不会遗憾吗?” 这次问的是政大爷。 政大爷过河都要等,肯定会遗憾的啊。 陈平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还不知这位暗卫兄弟如何称呼。” 嬴政简单地说:“你就叫我赵兄吧。” 其他的护卫们:赵兄,你脾气还挺大的。 难道暗卫就是这么厉害?回去了打听一下怎么能入暗卫。 陈平笑道:“赵兄。”又问道:“赵兄对短命秦朝有什么高见?” 嬴政平静地说道:“为什么高见,只是在我看来秦朝十四年灭亡是意外。” 陈平想了一下,笑意更浓:“赵兄的意思是若非秦始皇死沙丘,秦朝不会这么快灭亡?” 嬴政看着陈平,陈平一下子就笑出不来了,底下刚刚超过他膝盖的小世子说道:“你觉得害怕了不?” 小世子仰着头,一脸认真的好像是在说他看你还问不问了。 因为赵兄的视线让陈平紧绷的那根弦松开,将小世子拘在自己的身边,笑道:“赵兄可是故秦子弟?” 要不然不会对秦有这样的好感。 小凹见政大爷不乐意搭理陈平,帮着政大爷点点头,“他老家就是咸阳的。” 陈平还有后面的十几名护卫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呢,难怪他对秦始皇有怀念之情。 “若说秦始皇当年的措施,也不是全错的。”陈平说道,“你们老秦人也不容易啊。章邯你听说过没有,回去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俩应该能成为朋友。” 嬴政很难忍住表情的变化,只有小凹能理解到陈平说这句话对政大爷的伤害有多大,他跟着政大爷溜达时,好多次都看到政大爷对章邯王合露出沉痛的表情。 小凹忽然朝夜雾渐起的水面看去,欢呼道:“有条船,船来了。” 小家伙一边蹦一边挥舞着双手吸引船上的注意力,不多时,挺大的一个船靠在岸边,乘船的是一个在寒风中只有一身单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胡子和头发中间都已经夹杂了几根霜染的白丝,小凹上去就叫人家:“船家伯伯。我们要坐船,还有我们的马。” “诶。”男人扳着的脸因为这一声糯糯的称呼融化开,粗糙的脸上布满爽朗的笑容,跟其他的大人们说道,“都上来吧,我这船吃水深,能一趟把众位都拉过对岸去。” 有护卫在侧,陈平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一名护卫先上船,转身把陈平拉上来,最后好几个人护着他走到船舱中心坐下。 小凹和嬴政就比较随意了,更何况小凹还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和政大爷在前面坐下来就扭着身体左看右看。 看完了,跟前面乘船的船家搭话,问人家“这么大的船你划着不吃力吗?”“你们家住在对岸吗?”“为什么天黑了还出来?” 小话唠把船家都聊得哭笑不得了,两人的谈话也越来越深入,船家说到这两年总打仗,他们这里看似平稳其实也被波及得很严重。 “原本我有个兄弟跟我一起撑船,打渔渡客,一日所获总能够一家几口吃的,前些时间楚军在这边过,被他们抓走运粮去了,现如今也不知道是怎样。” “那你一个人撑船不就没以前赚的多了?” 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屁点大的小家伙似乎能体会到一个成年男人养家糊口的不容易。 男人笑道:“还好,主要是打渔,先时秦朝还在,我们打渔都要上交给里甲一多半,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人有空来找我们要鱼了。” 忽然听见有人笑了声,是那个看起来非常文弱的先生,男人笑了笑:“不怕先生笑话,真的只有这一点好处,是没有朝廷收我们捕的鱼了,但碰见那些三五一伙的水盗性命也也很难保。” 小凹叹气,对这个男人佩服不已,在这样的地方能活这么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嬴政突然开口:“跟小孩子不要说这些,说说你们当地的轶闻趣事吧。” 世事艰难生存不易,并不想让从未感受过这些的小家伙过早去理解。 男人赶紧换了个话题。 “我们兄弟在这里撑船多年,还真遇到过不少轶闻。”说着,思绪飘远,“大半年前吧,汉军从这里过去没多久,一天傍晚,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们载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何,行到河中心时那年轻人发癔症似的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我和我兄弟当时是真慌啊,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山精野怪。幸好不多久就到了对岸,连过河钱我们都没敢要就让他走了。” “放---”陈平猛然出声,又戛然而止地憋了回去。 什么叫没有收过河钱,我的衣服和衣服里面的钱袋你们可没有归还,山野乡民真是一点都不实诚。 小凹扭头看着陈平,小脑瓜忽然亮了一下,“陈先生,我知道了。那个人是———” 陈平越过中间的嬴政,捂住了小凹的嘴,马上就感觉头顶冷飕飕的,陈平心头疑惑,当然还有些怕。 松开手退回去,笑道:“过河的时候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很容易被水神给抓走。” 说完就感觉小世子脑袋上那双无形的耳朵又支愣了起来,双眼亮得跟一年中最亮的大太阳似的:“先生,水神是什么样啊。” 陈平很想拒绝回答,但这个赵兄有点厉害的样子,柔声道:“我不知道。” 不能说出来自己想说的,小凹就故意道:“先生,刚才那个人好好笑哦,他为什么突然在船上脱衣服啊。” 陈平:都差点拉我,让我把这个世子扔下去。 护卫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怎么说着说着陈先生就要跳河了? 船家大哥笑道:“回家后说起,我们兄弟都觉得那年轻人是被水神控制了,我们每次开船之前会在水边祝祷一番,那不就让我们白得了一身衣服,还是丝绸的呢。” 小凹抱着小拳头撑在下巴下,“伯伯,你们真淳朴。” 陈平的嘴角抽搐到变形。 小家伙的阴阳怪气太明显了,比较关注着周围环境的嬴政这时候才想起来,小凹那个小昀哥讲陈平的时候说到的一件事,过河,看到穿上只有两个壮汉,担心会被劫财就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以示身无长物。 但此时,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想法直来直去的船夫,而并非什么水匪。 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陈平是作何感想。 陈平面无表情,出门在外,就是要小心的,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嬴政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软乎乎的,疑惑地朝他看来的眼神更是让人心软。 小凹:大爷,你咋啦。 嬴政眼底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记性挺好,也挺聪明的,一下就听出来船家说的人是陈平了。 其实陈平怀疑小世子一直记着他这点糗事,别让他找出来到底是谁给小世子说的他这件事。 他绝对没有跟别人说过,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也就只有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船家了,汉营的信使从东边南边回来基本上都要经过这片渡口,不一定是谁听到船夫的话想到他曾经投奔汉王时独身过河的事情了。 一个时辰后,船底触到对岸的浅滩,众人下船,陈平拿出一金放在船家手里。 船家大哥借助火把跳跃的光芒看到晶莹的金色光点,擦着手不敢接:“小人找不开。” 陈平说:“都给你的。” 船家大哥还是不要,嬴政开口,“给他二斤干粮吧。” 陈平便对那些护卫道:“将干粮给他一包。” 几分钟后,船家大哥抱着沉甸甸的干粮还是觉得非常过意不去,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以再载他们一程,走出去两步喊道:“客人们,再回去的时候还从这边过,我免费带你们过河。” 变成实体后就不太喜欢走路的小凹坐在政大爷的一支胳膊上,回头挥了挥手:“好的,我们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陈平:“小世子,回来的时候咱们应该就不用搭别人的船了?” 小家伙回头看自己,但这暗卫的个子太高了,一手轻轻松松给小世子坐着还能让小世子高自己一头。 陈平说道:“我们用宝物换来粮食衣物,自然要用大船来装,直接走水路回去。” 又跟小凹说出门在外要有防人之心,尤其是不要把自己的行程透露给陌生人。 小凹点点头:“陈先生你真聪明,不过我也很聪明哦,刚才我一下子就听出来船家伯伯说的那个脱衣服的人是你,但是我都没说出来。” 嬴政忍笑,小凹可从不挨一点欺负。 陈平这一次没来得及捂嘴,他倒是想捂嘴来着,可是抱着小世子这个暗卫的眼神有点可怕,他的手不大伸得出来。 因此,身后的几名护卫都听见了。 陈平干脆破罐破摔,道:“小世子啊,你搞错了,船家说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要是我,他刚才能认不出我来?” 小凹被问懵了,挠挠额头,难道真是我搞错了? 陈平道:“你看,你也没话说了吧。” 护卫们将信将疑,但在心里还是把这件事跟陈先生联系在一起了。毕竟要说不是先生,先生在船上的时候好像的确有些紧张。 “陈先生,我觉得一定是你。”小凹懵了一下就非常坚定地说。 陈平头疼:“为什么啊?” 小凹:“船家伯伯说那个人的时候我们都笑了,只有你没笑。” 护卫们彻底绷不住了,吭哧吭哧的忍笑声在夜色中响起。 陈平无话可说。 嬴政看了看因为路面不问还会用小手搂住他脖子的小家伙,当苦力还当得心甘情愿了。 当晚,众人在德水这岸不远处的一个荒了大半的村庄休息,嬴政带着小凹睡一屋,告诉小凹以后要小心陈平这个人。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也让用实体赶了大半天路的小凹觉得很舒服,像只撒欢的小鹿在床上滚来滚去。 听到政大爷的叮嘱,顶着一根稻草坐起来:“为什么要小心陈平?” 小凹觉得他很笨,竟然用脱衣服的办法表示他身上没有钱,最让小凹好笑的是船家伯伯,竟然会以为陈平是被水神控制了。 “哈哈哈。”脑子里想象出来当时的画面,陈平突然脱衣服,船家伯伯和他兄弟呆呆地都忘了划船,小凹笑得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嬴政无奈地揉揉眉心,问小凹:“你知道下船的时候陈平为何要给船家重金?” 小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给政大爷数数:“我们有十六个人坐在了船上,应该给这么多吧。” 嬴政给他转换了一下:“那一块金子,比你爷爷半年赚的钱都多。” 小凹一点都不纠结,说道:“陈先生是个好人,知道船家伯伯家里不容易。” 嬴政给他盖上自己实体后能够脱下来的衣服,拍拍说道:“睡吧。等回去后问你爹。” 不过在睡着之前,一大一小也商量好了,如果明天他们不能显现实体了或者不能直接到陈平这边,之后再见到陈平就和他说小凹被他这个暗卫带着先行一步了。 嬴政又看到盖在两人身上的外衣,滚边的地方是两条银线绣的在云下若隐若现的游龙,幸好他们叫住陈平的时候光线不好,没让他注意到。 既然能显现实体,以后再来就要穿一些普通的衣物了。 彻底睡着之后,两个身影消失在茅草屋。 第90章 谁更狠 一夜睡得精神十足,小凹在…… 一夜睡得精神十足, 小凹在感觉到身边有响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轻手轻脚穿衣服的刘老头发现小家伙一骨碌起来,马上变得严肃:“咋醒这么早,再睡会儿。” 小凹头顶两根呆毛:“爷爷, 我今天不去上学了。” 刘老头:“你找打。” 小凹说:“我还要去找陈平, 跟陈平一起去做生意。” 听完小凹吧嗒吧嗒的跟讲故事一样的昨天半天加一晚上的传奇经历, 刘老头觉得自家这个小凹是真欠揍啊。 不相信地问:“都这样了陈平也没有揍你?你还敢去?” 小凹得意洋洋:“他不敢。爷爷,我要去监督他,陈平太财迷了,比渣爹还财迷。” 刘老头着实不知臭小子是怎么得出陈平财迷的结论的,问他:“你政大爷还去不去?” 小凹点头:“政大爷说他会努力过去的, 但是政大爷好像没有我厉害,也可能去不了。” 又说他们昨天变实体, 政大爷一开始都不会,得让他教。 刘老头含含糊糊的,我家小凹不会是什么天生修仙圣体吧,可是这孩子生的地儿不对, 哪哪都没灵气啊。 “小凹,你是怎么变得实体?”如果小家伙在汉朝也有身体, 那就是有了两个身体, 孩子的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小凹努力憋气,跟爷爷讲他变实体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就嘭一下有实体了。” 刘老头:“那你政大爷怎么变得?” “政大爷一开始老笨了,我教他半天都学不会。”小凹手舞足蹈的, “后来我牵着政大爷的手让他憋气,然后政大爷也有了身体,我们两个就跑着追上了陈平。” 刘老头掐掐额头,小凹这就是典型的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也没说。想来秦始皇能重回人家活动, 也跟自家小凹有关,小凹莫不真是修仙的好苗子? 现在这个世界不是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吧,小凹在现代吸收一点点,还能去汉朝吸收的更多啊。这孩子不就是越来越厉害? 但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刘老头看着满眼纯真的小凹,根本不可能把他送出去研究这个原因。 根据自己看的拿点修仙小说猜测完了,刘老头为难了小家伙一顿,先吃饭,吃完饭写一张字做一张计算题,才最终同意他的请假要求。 反正现在的幼儿园也不学什么,大概就是带着孩子玩。 陈平带孩子应该、怎么都要比幼儿园的老师强一点。 当第一缕阳光金色阳光冲破云层时,陈平敲响了小凹和暗卫的房门。 门打开,面前空无一人。 人呢? 陈平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事情,越细琢磨就越觉得小世子和那个暗卫都很违和。 这一大清早开门不见人,顿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陈先生,这么早啊。”忽然,奶声奶气的小大人声在底下响起,陈平低下头这才发现矮墩墩的小世子,说实话就这点身高若是刚才不出声,他一脚就趟过去了。 明亮充足的光线让陈平发现了眼前的小世子身上更多的不同,比昨天出发前见到的小世子好像胖了些,头发也的确是个短毛茬。 “陈先生,我有眼屎吗?”小凹伸出小手捣捣眼角。 看到小家伙黑葡萄似的明亮大眼睛,陈平后背的白毛汗起了一层又一层,瞬间不敢多想。 “小世子洗脸没有,我带你洗脸。”陈平一伸手,把小世子抓到了手里,内心这才踏实,小世子的胳膊软乎乎的,挺实在,能抓住。 只要能抓住人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陈平放心了很多,带着小家伙去洁面。 小凹挺听话地给陈平牵着,就是想试试在这里洗脸他在爷爷家的脸能不能变干净。 陈平本来是要试探一下这个小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小世子就跟上天了似的,洗了脸要剪指甲,剪完了指甲呢又要吃东西。 烤兔肉什么的都不吃,要吃炒菜。 问他什么是炒菜,小手圈一圈掀一掀,看笨蛋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我跟我娘亲说一遍,娘亲就会做了。” 陈平和几个护卫忙到灰头土脸,终于把小世子的肠胃给打发好了,然后什么怀疑陈平都不想猜测了。 如果是山神水精幻化出来戏弄他们的,那算他们倒霉好了。 重新上路后,陈平问道:“小世子,你的暗卫,赵兄去了哪里?” 其实一开始没有看到赵兄就像问的,但是实在没想到小世子能那么折腾人。 小凹一脸复杂地跟陈平说道:“陈先生,暗卫暗卫,自然是躲在暗中保护我的护卫,平时你们都见不到他哒。” 小眼神里的嫌弃如有实质:怎么这么笨啊。 陈平:有苦说不出。 护卫们:小世子有时候就是这么调皮,不过以前只针对王上,希望陈先生能够受得了。 小凹嘿嘿,仰头,天上的大太阳给他照得还挺舒服。天上的太阳都那么大,政大爷今天肯定来不了了,很庆幸自己的聪明,刚开始出现就给政大爷安了个暗卫的身份。 “昨天他送我,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以后可能在我想他,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吧。”小凹口齿清晰地强调。 其实陈平听完这个,比猜测眼前的小世子是山神什么的还觉得发毛。如果汉王手底下真有这么一批能够随时隐身、跟踪的暗卫,那可太吓人了。 走了一段路,小凹就不想自己骑马,转身找陈平,陈平没办法,一脸慈母笑地把小家伙接过来放在自己的马鞍前面。 又有一段路,小世子睡着了,陈平正想拿下来小家伙顶上的布巾看看他脑袋,踏实地靠着他的小家伙变得透明起来。 陈平啊一声,张开了嘴却没有声。 护卫们注意到小世子的变化,快速围上来,只见小世子透明一下又实在一下的,那模样实在是像天上的太阳在闪烁。 陈平差点吓死,僵硬地如同一块石头,因为即使这小家伙透明了,他怀里也沉甸甸的。 护卫们却集体呼啦啦跪下来,然后担心吵醒小世子,又赶紧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激动地用眼神示意:神子,我们的世子是神子。 陈平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神子?” 护卫们七嘴八舌。 “先生难道忘了,小世子曾经一脚踹倒王上,随便玩玩就做出来二踢脚?这样的就是神子啊。” “我觉得王上看到的秦始皇,也是小世子找来的。” 小凹发现睡一觉起来后大家都把他当神子,回去就和爷爷炫耀。 对此刘老头只有一句话:“是爷爷低估了他们的迷信程度。” 之后一天平平淡淡地过去,陈平带着小神子有种听了一路方士故事的感觉,到达阜阳的第二天出门时没有看到小世子,他竟然有种本该如此小意思的平静感。 中午,小世子从客店角落冒出来,他更平静了。 进了阜阳城,走一路的小世子开始闹腾。 “走路太累啦。” 陈平:抱着。 “我想吃糖葫芦。” 陈平:买,买不着,我给你做。 “想吃那个小哥哥吃的糖。”站在路牙子对面的小男孩,手里拿的是一块琥珀色饴糖,许是看见小凹手指的方向,竟然目露厌恶,将那块饴糖扔在脚边,用脚尖狠狠碾了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陈平:“小公子---”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直不走路让他抱着的小世子说道:“学到了。” 陈平:你学到了什么啊就学到了。 他们走了过去。 小凹转身撑着陈平的肩膀,看到那块裹满了泥土的饴糖被墙角里冒出来的几个小孩儿捡起来,他们简单地拍拍饴糖上面的土,就开始挨个儿舔。 一人一口,珍惜无比。 小凹觉得心口的感觉复杂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陈,”忽然,路边的一个二层木质小楼上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人扶着窗户惊喜地看着他们,“陈兄。” 陈平抱着小凹转过身,看到楼上的人也是笑了:“张兄啊。” 双方在酒肆的二楼碰面,那个人给他们叫了一些酒菜,看着小凹逗弄了一下:“虎头虎脑的,别说还真像一只小老虎,是陈兄之子?” 陈平正要解释,小凹看着他张口就是:“爹。” 陈平胳膊一抖,差点没有把这个小世子给扔出去。 “小家伙很机灵啊,他日必完全继承陈兄的风采。”张皋客套。 小凹点着头:“别人都说我爹很俊,我长大后比他还俊。” 陈平抽了抽嘴角。 张皋禁不住哈哈大笑。 酒和菜都上来之后,张皋才小声地跟陈平说起分别以后的经历。 小凹吃得很专心,听得也是很用心了。 原来这个张皋以前是殷地的官员,陈平曾经在殷地当宰相,张皋就是陈平的下官,因此才对他特别尊敬。 后来殷地被他爹夺走,项羽大怒,觉得陈平这些辅佐殷王治理殷地的家伙都是笨蛋,要把他们全给杀了。 于是从陈平开始,所有的官员都逃走了。 现在老同事见面,陈平表示很惭愧,当初竟然没有想到安排底下的官员们。 张皋苦笑:“那种时候,谁都顾不上谁啊。” 楚霸王简直有病,当时他都只恨两条腿不够用了,很久之后才想起陈平等上官的。 张皋问道:“不知陈兄现在是在何处就职?” 陈平想了想,没有实说,他这次出门只带了十几个人,此地靠近彭城,项羽的人脉或者亲近项羽的人会很多。 跟张皋也有大半年不见了,人心易变,任何话都要留三分的。 陈平苦闷地表示他现在也不知道投奔谁去,在家乡隐居了一段时间。 张皋倒是对陈平知无不言。 据他说他现在在阜阳豪富童家做门客,今日过得尚可,却不知明日如何。 陈平微微挑起双眉,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表示自己手里有些宝物,想去童府让童老爷掌掌眼。 张皋听陈平很熟练的谈生意话术,只觉得失望不已,但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好。” 陈平表现的很急切,催促张皋当下就去府中商议此事。 张皋端起黑陶酒杯,一口气喝完了,说道:“我愿意为陈兄前驱,但日后陈相有好去处不要忘了属下。” 陈平笑道:“好说。” 于是一个时辰后,小凹和陈平就坐在了童家奢华的大堂内,描金黑漆花纹的食案,整块的毛绒皮毛当坐垫,小凹坐上去一会儿屁股就热乎乎的。 在大堂四角,还放着红彤彤的炭盆。 这间屋子虽然四面漏风,但竟然一点都不冷。 刚开始进城的时候,小凹看见过好几个在寒风中抖抖索索的行人,这里的城门也不高大,还觉得陈平挑选的这个城市不富裕。 没想到啊,里面藏着一条大虫。 陈平将白月光琉璃珠拿出来一颗,瞬间就把坐在首位的童老爷看直了眼睛:“陈兄,你开个价吧。” 陈平又拿出来一颗内里有一块晶莹的绿色的囚绿,让人将两个珠子都送到童老爷面前,缓缓开口:“这一颗便价值连城,成对的更是无价之宝。黄金,一万。” 童老爷都没有打个磕绊,直接就答应了。 “你们先住下,我马上让人去清点黄金。” 陈平说道:“稍等,这只是黄金的价,实不相瞒,某家乡已经遭饥荒一个多月,童老爷是否能把黄金换成等量的粮食与保暖衣物?” 童老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好好,我童家就是不缺粮,明天,童某便把东西给你们备齐。” 笑意在眼底铺洒开,陈平拿一块糕点给小凹,小凹咬一口还不错,就拿着吃起来。 “希望你们尽快,我等还有要事。”陈平的模样温和好说话。 童老爷说道:“自然自然。” 然后就让张皋给他们安排食宿,至于两颗珠子,到他手里就是他的了,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回事。 夜晚,已经自动升级成老妈子的陈平守着睡着的透明小世子,把那十几个护卫叫到跟前,“这姓童的不想老老实实做生意,我们也只好奉陪。” 正要安排部署。 “咚咚咚。” 沉闷的叩门声在这时响起。 一护卫打开门,走进来的人影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张皋。 “陈相。”张皋行礼,“宝珠太惹眼,童老爷认定你们还有别的宝珠,已设下计谋,你们只怕招惹大祸了。” 如此这般地就把张皋准备留下陈平等人性命的事给卖了。 陈平表现平静,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陈相现如今一定有归属,但不知是在哪一支军队之下效命?”张皋的模样很是焦急,“你们这一见到,就应该把主上为谁告知的,好歹让他忌惮一二。” 陈平笑道:“你不用着急,我自有安排。” 张皋:不着急能行吗?他可不想一直在童家这样的一时豪强之家苟活。 “南边,英布频频败在龙且手下,阜阳早晚不安宁,陈相,属下愿意与您合作,将童家的粮草全部转移出去。” 陈平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你带我们去策反童家看守粮仓的护卫。” 后半夜,小院内果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外,童家主看着被自己舍弃掉的小院,面露心疼,但就这么一直等到大火烧到第二天自然熄灭了,才派人去里面寻找。 然而别说珍贵无比的宝珠,就连那些人的尸骨都不见一根。 这时,几名仆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我们的粮仓失窃了。” “看守粮仓的那些人,都消失了。” 童老爷急匆匆带着人跑到粮仓,看着连一颗粮食都没有剩的回声巨大的粮仓,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那么多粮食呢,特地安排的那么多护卫呢? 接着又是其他仓库失窃,皮毛丝绸药石等珍贵的物品是在靠近他居住的院子存放的,竟然也一夜之间离奇消失。 同样是连看收仓库的人一齐不见了。 童家主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其实事情很简单,由张皋这个中间人牵线,陈平答应那些看守仓库的人粮食运走之后没人发一颗宝珠。 看守粮仓的都是最好的打手,牵挂极少,偏偏那童老爷用人无度一点多的都不舍得给,陈平的许诺一出来,瞬间有一大半人都心动了。 在旁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的小凹神补位,“你们要走带着家眷一起走,跟着我们以后有肉吃有地种,要是你们不想这样的,只要走出童家的大门,也可以一人挑一担粮食立即去别的地方生活。” 剩下的那一小半,也活跃起来。 说实话在童家一点盼头都没有,还不如趁乱带着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因此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 陈平则是眼前一黑,妇人哭孩子叫的还怎么走?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还真偷偷摸摸吧家人都带出来了,夜色笼罩之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中,连才一两岁的孩子都沉默地一声不发出来。 远离童府之前,陈平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已经映红了阜阳城的一角,陈平叹了声。 身边的小世子抓着他的衣角,说道:“那个童老头好毒啊,竟然到现在都不救火,他要看着我们烧成灰。早知道就一把火把他家全烧了。” 陈平意外,小世子竟然是和他一样的心思,好歹毒的小世子,感觉自己要更加小心行事了呢。 张皋跟在陈平身边,听见小孩子平平无奇地这么说,也是有些发抖。 看了眼陈平,说道:“陈相,不把我们的宝珠拿回来吗?” 给出去的一颗白月光一颗囚绿,陈平自然是要派护卫去冒险拿回来的,但小世子坚决不同意,说人比东西重要。 把护卫们感动的一塌糊涂,他还能说什么。 陈平看了张皋一眼:“那点小珠子,不值当。” 刚说完,就见底下的小手在他那衣服口袋里一掏,三颗更加硕大的白月光安安静静地在那小手心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比先前的更璀璨更神秘。 陈平有理由怀疑这些白月光,是小世子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 “我们多着呢。” 小凹跟张皋强调,“不要因为这些东西去送命,你们都记住了?” 张皋的心踏踏实实落下:这下是跟对人了。 天色微微亮,荒草树枝上点缀着一层晶莹的白霜。 野外炊烟袅袅,百十号人围在篝火边等着分饭。 只见那人果然说话算话,用上好的粳米给他们煮饭,粘稠温热的米羹顺着肠道滑入胃部,热量便从腹部像四肢蔓延。 太阳升起,每个人身上都暖烘烘的,饱足带来的幸福感让很多人满足,也让一部分人心生贪婪。 一人拄着扁担站起来,看了看身后的粮食又看了看陈平的十几个人,轻蔑道:“兄弟,跟着你干了这偷盗的勾当,只给我们一人分一担粮食啊。” 陈平早就在注意这个人,昨天晚上这个人就叫嚣得最厉害,其他人大部分都是见有好处分之后产生的从众心里而已。 也只有那些听了小世子的话,载好粮食回去叫家人的人,让陈平看不明白。 陈平缓缓迈出一步,又一步,走到重新要分配的那人面前:“那依你看,这些粮食该怎么分才好。” “自然是我们拿大头,”得意的笑容还在脸上,痛苦的扭曲就遍布脸颊,此人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腹部,那里一片刺目的鲜红,一柄短刀赫然被插入腹中。 众人哗然。 杀人了! 陈平放开刀子,免得脏了自己的衣服,没有那点在刀子上的支撑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摇晃了一下就噗通倒地。 小凹也有点被吓到,但他经历过半夜逃跑踹渣爹等事,还不至于太胆小。 陈平一个没有注意到,小世子就哒哒跑过去,蹲在那倒地的人头部,从旁边揪一片叶子试了试鼻息,说道:“他还活着。” 嬴政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过来就看见这一幕,陈平这是怎么带的孩子? “小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给解释 小凹抬头,惊喜,疑惑,然…… 小凹抬头, 惊喜,疑惑,然后是有点失望。 大爷你咋来了, 大爷你咋还不会变实体呢。 陈平自己都害怕着, 赶紧走过去把小家伙提溜起来交给一名护卫, 也没注意小家伙的眼神,看向因此变动而有些骚动的人群:“陈某理解众位的心情,乱世之中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今天明天的都不重要,所以想回老家的不如想想, 哪里有净土?还不如跟我等一起走,我们小公子已经答应众位有地种有衣穿, 我等不至于连这点都是言。” 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老大,跟出来的这些人谁还敢有别的想法? 嬴政见小凹的大眼睛里都是光,就知道这小子没少跟着陈平学,飘在两人中间问他:“想你哥了吗?” 小凹探着头看地上那个人:“一般。” 嬴政:——— “你现在不还是韩信的小石头, 不去看看他?”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撩拨了不少人。 韩信?小凹有点愧疚,他竟然把对小石头超级好的韩信忘了, “那我们去看韩信吧, 顺便告诉他马上就有补给的好消息。” 为什么陈平说了那些话,原本想走的人还不走? “政大爷你先去一边, 待会儿找机会我把你变成实体,咱们再陈平告别。”说着跑到陈平面前, 低声问:“他们为什么都不走了?” 陈平的目光就有些怜惜了,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小世子,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自己的主见的, 只要处理一个头,底下的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凹点点头,看着陈平的目光闪闪发光:“我知道了,这就是从众心理。” 陈平惊讶一笑:“小世子说得太好了,从众心理,实为精辟。” “以后大家说到从众心理,都会以为是我说的。” 看着这一双明亮灵动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陈平笑道:“这就是小世子说的啊。” 他这个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是在问:“然后呢。” 小凹跟他说:“你不给一件事命名,你就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陈先生你可以把你生活中发现的有趣现象取个名字,然后等天下稳定了我给你出本书。” 陈平哭笑不得。 嬴政严肃地抱起双臂,看着已经跟陈平好得不得了的孩子。 小凹还是很懂看脸色的,瞅政大爷一眼,捂住小腹对陈平说道:“陈先生,我快憋不住了,我要去尿尿。” 陈平嘴角狂抽:“我陪你。” “不用不用,”一只小手疯狂地摆着,人已经跑出去老远,小小的身影很快钻进树林中。 陈平放心不了一点,赶紧跟了过去。 小凹伸出手,抓住政大爷的透明的大手,小脸一鼓憋气,不多时,嬴政的身影在空气中显现。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他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小手拉着大手的地方,似乎有一股热流直接穿透皮肤,走到四肢百骸。 第一次变成实体的时候嬴政就问过小家伙,他是怎么做的。可是这个小家伙的年纪实在不大,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事他自己也很难想明白,一脸茫然地跟他讲诀窍。 憋气,憋到脸都热了,想着变变变,然后就变了。 嬴政怀疑憋气不是重点,脸热和变变变才是。 “大爷,我真的想尿尿。”小凹无辜的说。 也算是带了好段时间孩子的嬴政说道:“尿去吧,在哪科小树边。” 老远的时候,陈平就看到忽然出现的赵兄,和抱着小鸡在撒尿的小世子。 哦,他忘了汉王还有给小世子安排暗卫。 这位赵兄可真是够神出鬼没的。 陈平站在树林边缘等人,片刻后,小凹手里牵着政大爷,一脚一脚踩得深深的从林子里走出来。 小凹说道:“陈先生,赵兄让我先回去,我们就走了啊,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虽然对小世子这就要走有点意外,但听他这还不放心的语气,陈平忍不住笑了。 小凹:“给我们一些厚毛皮吧,我带走给我的护卫们穿。” 陈平答应了:“行,毕竟这一趟小世子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小凹笑道:“陈先生,现在我认可你了。虽然你有财迷又小气,但是你聪明而且狠辣,对人还不错,我们是朋友啦。” 陈平抽了抽嘴角,并不想与您做这样的朋友呢。 虽然是这么想,但陈平还是老不放心小世子了,送他们先走一步的时候一直叮嘱赵兄要怎么怎么照顾小世子,目送他们走很远才收回目光。 嬴政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陈平还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感觉小凹这个朋友吧,交得挺直的。 在第一站阜阳,陈平不仅拿到了足够的粮食,还获得了一批免费运输工,虽然有妇孺跟着白吃饭,但那些都是极少的量。 这么走了一天之后,陈平发现妇孺看似无用,其实有大用,连那些才两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注意周围的环境给他们提醒。 想到小世子说栎阳王后处还很缺人,接下来陈平是把路上能收的妇孺都收了。 他采取的是从南往北回着购粮的方式,本来设定的最南边购粮城池就是阜阳,再往南的话很可能会被龙且的军队阻截,因此小凹离开后,众人推着粮食衣物,也开始往回走,走到大城池便在停留下来。 顶多用一天的时间,队伍里的粮食衣物的车辆就会增加十几辆。 之前跟着的那些人越来越觉得跟这人是跟对了。 当然越往北靠近汉军的活动区域,肯与陈平老实做生意的人就越多,终于在半个月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到了荥阳。 这一回来,陈平的名声在谋士与将领们中间彻底打响。 竟然换来那么充足的粮草,虽不如萧相,但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现在的陈平已经是不在乎这些的陈平了,进入军营之后他马上就去求见汉王。 营帐内,刘邦坐下来,请陈平也入座,笑容随和:“怎么,一回来就要奖赏啊?” 陈平:“平不敢居功。微臣只是想问问,小世子回来了没有?那天天都快黑了,小世子跟一个大个子追上我,说是王上让他们来跟我一起购粮,可把我吓了一跳。又半途提前返回,微臣担心了一路。” 其实他现在都会在很多时候觉得跟着他在外面买粮食的小世子,根本不是人。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小凹欢欢喜喜地给他的那些护卫分过冬的衣服,很豪气地跟众人说:“以后不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跟世子说,世子马上就给你们解决。” 刘邦等他替他哥收买完人心,走过去就抓住小家伙的后脖颈把他给带到营帐中给一通狠揍。 还敢偷偷出去吗?还敢什么是都自己决定吗? 打得臭小子哇哇大哭,晶莹的眼泪成串地砸在地上,这还是叫盈儿扑过来当了好几下。 后来刘邦偷偷扒开臭小子的衣服一看,屁股蛋子都红了一片。 盈儿看见他多少冷冷淡淡的,当天还偷偷跟他们娘写信,刘邦没管,让信送了出去。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妻子女儿都从栎阳过来了。 女儿做出来一种叫肥皂的好东西,先让他用了一下,然后就都拿走了,说什么那是小凹从爷爷家带来的方子做出来的,他打了小凹还是别用小凹的东西了。 刘邦笑道:“怎么就成了他的东西了?” 女儿再没跟他多说,抱着肥皂就走了,他转头找吕雉告状,埋怨道:“一个臭小子我这个老子还打不得了了?” 吕雉跟他说什么,吕雉说:“先前汉王管小凹我说过什么没有,你可以吓唬他,不能真打啊。” 刘邦反正是犯了众怒了,倒是臭小子,看见他哼着不理的有三四天,就又开始喊着渣爹这个渣爹那个了。 不过前天臭小子又调皮,差点把他哥的小友张辟疆给欺负哭,把人家孩子的裈裤给绞了,原因竟然人家孩子裈裤的针脚不够细密,看得人难受。 最后是张良给他家辟疆缝的裤子。 刘邦看了一眼张良那个粗笨的连个裤子都缝不好的媳妇,心想人家在子房不在家的时候给几个孩子做个衣服得多不容易啊。 这是一条简单的犊鼻裈吗?这是人家的心血,还是盈儿和辟疆的友情,这不得给一个交代? 实在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些天盈儿跟张家的小女儿处得很不错,刘邦为了长远的考虑,从这方面也更要给人家交代的。 于是他就又把孩子揍了一顿。 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打一下呢张良赶紧拦了下来。 不过效果很好,张家母子四人都很心疼挨打的盈儿了。可惜臭小子这个年纪不识好歹的时候多,他哥没告状,他自己写信跟他娘给告了一状,算到今天,臭小子已经又有三天不理他了,八成还得再过一天才会来看看他。 现在要他给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就很生气。 刘邦哈哈哈大笑,跟陈平叭叭说了很多臭小子(小凹和刘盈的混合在一起)的坏话:“我也担心那个臭小子啊,可他就是个皮起来定不的性子,没办法啊没办法,谁让咱是当爹的。” 陈平:你确定你这是在生气? 看了看周围无人后,又说:“王上可注意到过,小世子晚上入睡后会消失这个现象?” 刘邦那爽朗的笑容忽然一顿:臭小子啊臭小子,这不是在陈平跟前漏底了,你还得欠老子一顿打。 “啊这个,他刚出生就这个样。”刘邦面对自己的谋臣们从来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你也知道寡人当年在芒砀山的时候曾经斩过一条白蛇,当时啊刚把那条蛇劈两半,一个老妇人就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守着那两段哭道:‘我儿白帝子,被你这个炎帝子斩了啊。’” 陈平:所以呢?这是真的? 刘邦点点头,表情无比真实:“本来我都不相信啊,这事儿根本就不像真的你说是不是?酒醒之后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但现在你看看我这个儿子,真不真,重豫,你就说真不真?” 陈平,字重豫。 但这还是自从他投奔刘邦之后,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字。 而且这个人,是汉王。陈平体会到了自己和张良一般的重要性。 蓦然觉得鼻头一酸,有点感动。 刘邦大咧咧地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啊。寡人,就是炎帝的儿子。那寡人的儿子他竟然是炎帝亲自给送来的,他出生的时候寡人没在家,最近才听王后说起过的,他这一出生人就消失了五---天。五天后回来了,白白胖胖的一点没饿着,炎帝暂时给咱养着了。” 简直越说越神乎,有种天上地下海中山里的神仙都是他刘家亲戚的感觉。陈平就这么被忽悠出去了,一步步远离主营,一点点清醒。 不对吧,当年他听说的沛公刘邦的事迹根本就没有这么神乎其神,这是为了掩饰小世子的神奇现编造的? 那汉王也太会编故事了! 井陉口。 韩信张耳王合已经带领大军在这里驻扎了三四天,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地贴着脸滑过去,带着发丝在半空中飞舞。 张耳脸上的胡子都被呼吸带来出的寒气结成了一块,仰头望了望险要的地形,对这场仗实在没有把握。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对方以逸待劳,只要镇守山口就能把他们堵在外面不可存进。倘若对方绕道而出,便是把他们这一两万人给堵在这条狭窄的山道中。 最重要的是,陈余现在有号称二十万军。 王合看着井陉的目光也很凝重,此地素有天下要塞第六之称,易守难攻,后续补给军粮也很困难。 如果对方坚壁不出,他们必败。 小凹跟政大爷来看韩信,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在唱衰,早就看书知道这些的小凹快速钻到石头里,热了一下。 韩信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了,转身到营帐外面正燃烧着的一堆篝火边,取下上面吊着的鸡汤,放冷之后将小石头搁进去。 另外几名主将看韩信不紧不慢,还有心情玩他的小石头,就都有些生气。 嬴政看着一来就要东西吃的小凹,也是没脾气。 难道他们来之前,在现代吃的小凹爷爷做的饭不算饭? 小凹躺在石头里惬意地吸着鸡汤里面的精华,还不忘邀请外面的政大爷也钻进来,“大爷,你难道一来一回之后不会觉得饿吗?小石头里的鸡汤可好喝了。” 大爷不理,小凹继续喊:“大爷,这个石头在外面看着小,但钻进来之后就会发现这里面很大的。” 拍拍左边又拍拍右边,觉得他已经把这个小石头住得很舒服了。 嬴政没兴趣,随意找个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站那,听韩信等将领商议井陉口这一战该如何打。 除了韩信,其他人都没有信心,意见很一致,觉得应该回守代国,等待汉王的救援。 “咱们的队伍虽然扩展了不少,但半个月前荥阳告急,汉王才抽走了一万人。”一名韩信的心腹,略带不满地说。 韩信抬手制止他:“别说抽走一万,咱们这三万都是汉王给的,谁再说两家话,必斩!” 小凹点点头,自己教导有功。 人群中的蒯彻轻叹一声,希望韩信只是出于收买人心才这么说。 韩信意气风发成竹在握:“这场仗,我觉得还是很有打下去的必要的。张老,你对陈余此人有什么评价?” 张耳不屑道:“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为胆小。” 韩信笑道:“那本将军觉得,咱们应该很快就能去赵国王城休息了。”当下说出自己的计划。 张耳等人都不以为然,认为韩信太年轻想当然。 这不是计谋能取胜的战役,对方已经是占据了数量优势地理优势。陈余只是假仁假义,不是傻,他怎么可能不派奇兵堵截他们? 而且怎么能保证汉军主力向井陉口冲击,陈余就会把大军派出来正面迎敌? “糟了,”张耳突然拍打额头,“我竟然忘了他。” “谁?”韩信抬头。 张耳说道:“李左车啊,他是李牧的孙子,他家的兵书能铺满一张床,先前共事,此人也很有谋略。完了完了,有他在我们这点人根本别想越过井陉口。” 韩信只是惊讶了一下,看着鸡汤的颜色变淡了,捞出来又放到一边的清水里,然后拿出来搁在柔软的手帕上轻轻擦拭。 养小石头不费钱,费手帕。 “赵国有他在,当初怎么差点被王离军打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认真地给小石头擦拭水渍。 张耳一阵面红耳赤,说道:“陈余那家伙胆小,当时他统兵在外,如果他肯出兵相助,怎能容王离军撒野?李左车再厉害,也不能做无米之炊啊。” 王合面无表情,其实心底复杂的滋味无法形容。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和巨鹿之战的对家跑到一起攻赵来了! 韩信吭哧一声笑了,把小石头好好地收起来,问道:“那现在赵国当家的是谁?” “陈余啊。” 韩信笑道:“陈余胆小,我赌他不会听从李左车的计谋。斥候前来听令。” 十几个精神状态饱满的年轻人上前来。 韩信命他们走小道去赵国打听消息,正在这时,手心里的小石头热了一下,韩信顺着毛摸了一下。 单独一人回到营帐之后,才问小石头:“难道你又能算出来?” 小石头:左车,白瞎。 想把小凹喊出来去赵国看一下对方情况的嬴政:--- 虽然后世人都很推崇韩信打的这场仗,嬴政还是对眼前的这支疲劳的汉军没有多少信心。 小凹到时自信满满的。 韩信又笑了,跟小石头承诺打下赵国之后带他去赵王的大澡堂子洗澡。 当然韩信的原话中没有澡堂子这样的大俗语,小凹自己理解的。于是他对赵王的大澡堂子充满了期待,同时还想把他哥给带来享受一下。 可惜他哥到现在还不能在汉朝这边飘着走。 夜幕下星光点点,地面上篝火荧荧,嬴政带着小家伙飘越井陉口,看到严阵以待的赵军,如果不是历史已有定局,他也要劝韩信等人回师代地收集军队再来了。 嬴政不相信,陈余真能蠢到连必胜的局都输进去。 “左车啊,你不用再说了。”赵国,辉煌的宫殿内,一个身穿柔软锦缎,整齐竖起的发丝内能看到点点白发的中年人坐在床上,“我陈余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至于去做那等断人军粮由后偷袭的事。他汉军只有区区一两万人,还是远袭而来,我如果还用这样的阴谋小计,叫天下诸侯如何看待我?” 嬴政有点震惊,还真是没一个能打的。 小凹在他旁边说:“阻断敌军粮道不是现在打仗的正常操作吧,他为什么说是阴谋?” 看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嬴政怜悯的看着陈余:“此人,可能是太胆小了。” 他觉得只要守住井陉口,汉军就不能奈何他。 不过小家伙说自己一方为敌军,倒是够客观的。 随后,嬴政就失去了对陈余的全部兴趣,喊了小凹一声。 小凹和政大爷飘出来,跟了李左车一段时间,只见他回到一个大院子之后,脚步就越来越缓慢,最后竟然一点形象都不管地坐在门槛上。 忽然,李左车看着夜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说:“罢了罢了。” 小凹:“他是不是气傻了?” 嬴政看着李左车:“李家人,总是缺少一点运气。小凹,你可以跟韩信说让他把李左车收入麾下。” 说完想起来,“不用说,韩信本来就会收李坐车为谋士。” 小凹着急了:“那不行啊,这群谋士一点当人臣的想法都没有,李左车一跟韩信就会想让他当王,渣爹不就惨了?” 嬴政的嘴角抽了一下:行吧,朕没有你这个小家伙考虑得全面。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小凹:“我去跟韩信说,李左车很笨,让他抓住人送给我爹。” 第92章 搞事情 本来他觉得韩信身边那个老…… 本来他觉得韩信身边那个老头就够笨的了, 再来一个笨笨的李左车,两个人加起来就是超级笨。 不过在小凹看来,就算把李左车给到他爹, 他也需要进行必要的人臣培训, 李左车更适合去当地方官。 嬴政很奇怪:“为什么李左车适合去当地方官。” 小凹:“爷爷说过, 李左车是掌管冰雹的神。” 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嬴政:--- 小凹满脸疑惑:“对了大爷,李左车的爷爷李牧是谁啊?很有名吗?” 嬴政立即惭愧地表示:“很有名,但是被朕用反间计除掉了,李牧可惜了,然而除掉他等于除掉赵国一大臂膀, 朕又觉得一点很值。” 小凹说道:“这就是别人常说的,左右脑互搏吗?” 嬴政放弃跟一个看了很多电视剧的臭屁小孩讲为君之道, 这些东西盈儿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小凹:“你们除掉他爷爷,花了多少钱?” 嬴政眼底到底还是有些惋惜的:“不算多,才几万金而已。” 没想到小家伙那双眼睛更加明亮地看着他:“政大爷,你家真有钱。诶,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就好了。” 嬴政忍不住的勾起唇角,比较出来朕和你爹的差别了吧。 小凹遗憾地说道:“如果是政大爷的儿子, 我就不用这么操心赚钱的事情了。” 嬴政:--- 两人在李左车家中逗留一阵, 返回了井陉口。 小凹立即到石头里给韩信透风报信:陈余,不听。李左车, 哭啦。 过来想看看他写什么的嬴政虽然更加的沉默了,但是不得不说小家伙总结得是挺详细的。 韩信本来在床上躺着, 感觉到胸口的小石头热了一下,拿出来一看,上面如同从里面阴湿出来的丑字,腾一下坐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主帐大将军的笑声让两侧副帐中的将领侧目。 王合坐在灯下擦剑, 又一次的与赵军交战,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巨鹿之战、二世皇帝、陛下还有频阳家中。 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帘子一动,跑进来一个小孩。 韩信的笑容实在是太吵了,待在石头里的小凹被震得一阵气血翻涌,窜出来就往旁边跑。 王合一下子抓住小孩,揉揉眼睛又盯着看了半晌:“小世子!你怎么来了?” 小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和手,比王合更加震惊:“我怎么---在这儿?” 嬴政看出来小凹是出现了问题,赶紧跟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嬴政安慰:“小凹不怕,平心静气,找找感觉。” 小凹哭唧唧:“有人看着,尿不出来。” 本来很着急的事情让小家伙这么一形容,嬴政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小家伙应该是想说有王合在旁边看着,他想变回透明状态就好像小解时被人看着一样。 嬴政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现在笑不厚道。 带孩子的不易都让他在小凹这里体会到了。 看着小凹在王合面前哇哇大哭的样子,他怎么感觉小凹能显出实体之后,小家伙的真身早晚会被所有人知道。上一次忽悠陈平,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辞,就问现在该怎么跟王离解释。 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刘邦头疼吧。 嬴政跟小凹说:“反正你是小孩子,装糊涂就好了。” 比较好一点的就是王离现在是小凹和盈儿的心腹。 小凹听政大爷的哼哼唧唧的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哇哇哇---” 嬴政扶住额头,好心地提醒小家伙一句:“你确定你哥会这么哭。” 小凹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王合可怜巴巴道:“王将军,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小凹就用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他给坑成了王合的挂件。 王合怎么可能让对他有再生之恩的小家伙再出去乱跑,当下将小世子留在了身边,又派快马回荥阳通知小世子的消息。 第二天凌晨韩信下令全军进发井陉口的时候,王合还坚持带着小凹一起。 一直想遁却没有遁掉的小凹:--- 过了一两个时辰了,小凹即使小睡着片刻他的身体也不会透明,飘在空中的嬴政双眸中满是担忧,后半夜就回去了大秦。 秦朝。 咸阳宫突然灯火大亮,十几个巫祝、方士同时被带入咸阳宫。 陛下有问:“一个人若是能把自己的灵魂随意拉出身体,经过一段时间可以将灵魂凝实,诸位以为如何?” 巫祝看向方士:跟陛下说神话故事的时候不要太离谱。 方士:污蔑,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召见我等,连仙丹都不许我等炼了。 小凹发现自己透明不了之后慌了一下,主要是怕回不去让爷爷看着他的身体伤心,但只是慌了一下就不慌了。 他觉得可能还是王合对自己看太紧,让自己紧张得不会透明化了,等他放松了应该能好了。 就打算趁王合注意不到自己的时候,回去跟爷爷说一声自己这边的小麻烦。 但是小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合到哪都要带着他。 小凹一脸苦丧地坐在大马前头。 点名出发的韩信看到烈烈火把下这么一个小家伙,皱眉:“王合,小世子为何在军中?” 还觉得奇怪,现在看到小世子竟然会有一种这么个小毛孩很可爱的感觉。 难道他想成家生子了? 王合骑马靠近,低声禀了发现小世子的经过。 韩信看了看小家伙,说道:“的确不能把他随便丢在一个地方,那就带着吧。不过还要渡河,冻病了他我们可没办法跟王上交代。” 王合:那怎么办? 然后韩信想了个办法,用一个不会透水的麂皮把小家伙抱起来,捆在自己的背上。 王合眼睁睁看着本来跟着自己的小世子被转移到韩信身边,更加不放心了。 众将士看到背着孩子打仗的将军,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不知谁认出来被大将军背着的是小世子,“小世子”这样的称呼从一个个嘴里说出来。 王合率先道:“小世子与我等一起攻赵,此战只许胜。” 在经过魏代之战本就士气壮勇的军队,来不及想一个小孩子这时候是不是拖累人的,听到这话更是血气满满。 “小世子都来与我们一起同进退,我等冲啊。” 寒风嗖嗖的清晨,两万士卒不顾河水的寒冷,喊着爬上简陋的浮木上,冰冷的河水直灌到脚脖子。 小凹扭头趴回韩信背上,揉了揉热了一下的眼眶,问背着他的韩信:“你冷不?” 小家伙的声音软乎乎的,充满了关心,韩信心软了一下,笑道:“不冷。那你呢,害怕不?” 小凹摇摇头:“怕啥?你能赢?” 韩信挑眉:“为何?” 小凹说道:“你是兵仙。” 紧紧地跟在他们旁边的王合:! 好吧,小世子在忽悠人这方面是得了他爹的真传的。 兵仙?韩信在心里将这二字琢磨了一遍,哈哈大笑。 兵仙啊。 韩信从来没觉得什么称呼能让他这么高兴过,说道:“多谢小世子看得起。” 因为不放心小凹,嬴政一大早结束了早朝,就回到咸阳宫闭目养神,外面守卫宫殿的蒙毅连扶苏都挡了。 扶苏担忧地看向大殿,向蒙毅询问:“父皇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总觉得父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信任那些炼丹方士了,而且雷厉风行地将中车府令赵高一家全部处斩,这令扶苏感到些许不安。 赵高的不法之事他知道一些,这不安并非是因为赵高一家的族诛,而是因为父皇这一次的大规模刑罚。 扶苏很担心沉迷丹药长生的父皇,会从此变成噬杀的暴虐之人。 蒙毅摇摇头:“陛下最近的心情,还不错。” 是真的不错,那些令人头疼的六国余孽冒头出来,陛下都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呢。 扶苏说道:“如此便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让蒙毅等父皇愿意见人了将他的求见通报一声。 蒙毅抱拳道:“诺。” 与之前不同,这次嬴政闭目养神之后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血脉中的一股股温热流动的气息,然后身边的环境就变了,风吹来,掠过耳边的发丝。 小家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传入耳中:“兵仙。” 嬴政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黑乎乎的河水黑乎乎的天,还有一群黑乎乎的人,小家伙被绑在韩信的后背。 嬴政倒是因此对韩信改观不少,桀骜散漫的青年的确是很用心地对待小家伙了。 小凹看见政大爷,眼睛唰一下亮得跟个大灯泡似的。 大爷又来了,有大爷在他就不害怕了。 “大爷,你现在是不是变得更厉害了,只隔一晚上就来了。” 嬴政:那多谢你的夸奖。 嬴政想起前两次小家伙牵着他的手让他变实体的时候,那些传导入身体内的温热气息。 小家伙能随意变幻虚拟和实体,应该就与这股热流相关。 那么这股热流到底是什么? 韩信扭头一下,对后背的小家伙道:“说什么,抓紧了,居然就把你掉河里去了。” 小凹听话地抱紧韩信的脖子。 韩信:——— 汉军一窝蜂狂渡河时,对面驻扎着的赵军就注意到了,于是斥候的消息马上就传到城内,然而等到陈余带兵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陈余本来骑马就不紧不慢的,当居高临下地看见汉军在绵水东岸背水摆阵,这下就更加不慌张了。 “韩信啊,到底只有匹夫之勇。”陈余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两万汉军,终将是我赵国忘魂。” 小凹看着太阳红红开始在天空中爬高,带来明显的热力,汉军的号角吹响,向赵军发起了进攻,而在亲临督阵的陈余调动下,对方几乎出动了所有的赵军。 其实赵军号称二十万,实数差不多只有十几万,但对面只有两万不到的汉军,对他们来说吃下汉军就像是老虎吃掉一只兔子那么简单。 两军相接,喊杀声震天动地。 韩信背着一个小孩子杀起敌来多少有些受制,呼呼箭羽擦肩而过,他心里一惊赶紧侧身避开身后的小家伙,却忽然觉得小家伙一用力。 两根利剑从他背后反射出来,流行一般命中敌军前头的一个将领。 汉军这边,酣战中的将领们都非常的不可思议。 刚才那两只箭,确定是小世子用胖乎乎的手抓住,反抛回去的? 小凹很后悔来的时候没有跟他爹要两个现做的药包,在他看来,现在是用药包的最好时机,我军和敌军还没有混合在一起那么多,不会误杀。 韩信扭头看了一眼,惊讶道:“小世子,刚才那箭是你扔出去的?” 说着,又躲过了一箭。 小凹点点头,伸出小手,手心里通红一片:“手疼。一会还有箭我不给你抓了。” 韩信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跟在他们身边的透明嬴政也不鼓励小家伙徒手抓箭,小家伙现在是实体,被创到很可能会受伤。 小凹听话地跟政大爷表示他不会乱抓了。 但是他那小手一抓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将士们看到小世子那么个巴掌大的孩子都能如此神勇,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着向前冲。 进攻状态的普通士兵目之所及只有周围十几米内的人,杀起来就是闷头杀,反而比马上能够看得更远的将领们勇猛。 快到中午时,将领中除了仍旧猛杀的灌婴曹参王合等,其他都有些泄劲。 赵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他们根本就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赵军后方大营传出一阵一阵悠远的汉军号角声,远远望去,赵军大营遍插汉军旗帜。 那一抹抹红色在空中飘扬,如同此刻奔涌在汉军将士们血管中的血液。 汉军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灌婴喊道:“冲啊,赵军的后方已经被我们包抄了。” 陈余大惊失色,“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多人。” 但慌乱之中的赵军谁能听得见? 韩信哈哈大笑:“冲!” 傍晚,残阳如血,陈余只带数十骑冲杀出来,后方汉军不紧不慢地追着,眼看前方一条宽阔的河流阻路,陈余双腿发软。 输了,败了。 但他是败给了韩信吗?不,他只是败给了没有纪律阵前怯敌的自己人。 张耳眼看着陈余抽出腰间长剑,不知为何往日情分涌上心头,凄厉地喊了一声:“别!” “我陈余,至少还有个正直不行鬼蜮伎俩的清名。”一道血花溅起,陈余坠下马,恍惚间看到半空中一个双肩宽阔的高大男人。 但他已经来不及想这个人是谁了,当场气断身绝。 张耳大哭。 护送着大将军的那些骑兵,顿时茫然不知所措,下马受擒。 嬴政亲眼看到了整个井陉之战的进展,也不得不承认韩信的军师才能,更难怪这场战争能在两千年后还为人津津乐道。 这一仗让韩信打得非常痛快,可谓是酣畅淋漓,带着陈余的尸首回转井陉口时,意气风发。 留守清理现场、管理俘虏的将领们在看到大将军返回时,眼神中都是敬意。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们能打胜这场仗。 正在核对简册的王合扭头看见只有韩信一个人回来,立即面色巨变,冲过来问道:“韩信,小世子呢?” 韩信回头,不就在他身后坐着吗? 担心被赵军射暗箭,他把非要吵着闹着跟他们一起去追残寇的小世子给绑到了身后。 韩信:“小世子呢?” 急忙跳下马,把马肚子底下都找了,人就是这么没有了!朝周围跟着他的将领们询问:“后面的人没有看见吗?小世子呢?” 王合就要冲上来打韩信:“你把小世子掉了,你其心可诛。” 王合的双眼通红,因为想也知道小孩子在马上掉下来会有什么下场。 韩信心里也很着急,没空跟王合争吵这些,一一询问周围的人最后看见小世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刚到水畔的时候,我还看见小世子猫着头看前头的陈余呢。” 诸将领中有至少一半都是沛县老人,担心不比韩信王合的少,一通着急地回忆,发现还真不确定小世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小世子绝对没有掉下马被众人毫不知觉地骑马踏过去。 “那小世子一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韩信翻身上马:“回去找。” 路上还求助他的石头仙,一无所获。 不说这边找人找的头冒烟,跟着韩信撑到极限的小凹透明之后就回到了身体内,一觉睡到后半夜。 小凹揉着眼睛做起来,张嘴就喊饿。 没想到这时候政大爷还在他家,而且还没有睡觉,不让他吵醒爷爷,带着他去了厨房。 小凹抱着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喝得跟小猪吞食一样,吃完了喝一杯水,才有空问:“大爷,我怎么回家了?” 嬴政当时就跟在韩信等人身后,亲眼看着小家伙困到栽脑袋,然后一缕白色流光便消失在天际。 嬴政跟着他一起回来,这小子就在床上睡得小肚皮一鼓一鼓的,他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跟小家伙的爷爷说了,然后听到了一个疯狂猜测。 “修仙圣体?”小凹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嬴政将放在一边的书打开,找出一段内容给他看。 小凹惊奇地看看政大爷:“大爷,这是小说。” 嬴政说道:“你爷爷说过了,不过朕觉得这些小说来解释你的身体情况是很有道理的。” 心底前所未有的激动,他到底还是看见了长生的希望。 而这些希望,都是小凹给他带来的。 * 荥阳大营,刘邦拍案而起,本来就大的双眼皮大眼瞪出来铜铃的效果,看着前方来使:“你说什么,韩信给我儿子丢了?原地等待我的处置?” 使者一脸苦涩,本来是来通报小世子忽然跑到前线这件事的,他还觉得路上可能会遇到护送小世子的人,没想到却是后面出征赵军的同僚追了过来。 小世子不见了。 简直是天塌地陷。 正在这时,刘盈从外面走进来:“阿父,谁丢了?” 刘邦摆摆手让那斥候退出去,斥候左脚绊右脚,小世子在军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斥候晕晕乎乎地出去了。 刘邦着急道:“盈儿啊,你这两天看见了你弟弟没有?” 小凹的确是有两三天没来了,但是刘盈昨天才梦见小凹啊。 “梦见那臭小子在干什么?” 刘盈说:“小凹跟韩将军一起渡河,攻破了赵军,又去追赵军的将军,我担心他有什么危险,便喊他回来。” 他早晨起来还觉得这个梦跟真的发生一样,而且心里一点都没有小凹遇到危险的感觉。 “阿父,您先不要着急,”刘盈顶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安慰刘邦,“我试试看能不能去爷爷家。” “好好,”刘邦赶紧拉着刘盈去屋里睡觉,“你弟弟如果在那边,你就把他打过来。” 刘盈看了阿父一眼,小声道:“好的。” 半个时辰后醒来,跟刘邦说道:“阿父,小凹好好的,上学去了。” 刘邦其实在这半个时辰一直在担心,听到盈儿说那臭小子好好的,瞬间冷笑三声,问道:“你怎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刘盈说道:“小凹不能再请假了,再请假老师就不给他发奖状了。” 刘邦:--- 这简直是两个臭小子。 为了给前一个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刘邦让人打包打包身边这个臭小子,让夏侯婴护送着去赵国,不管怎么样先把着急的韩信等人安抚下来。 至少得让人知道他汉王的儿子还好好的呢,两天前出现在井陉口的事再想说辞吧。 臭小子在前线待了一天多,他那脑瓜子里都是奇思妙想,希望不只是惹祸,还能给他哥多少树立点正面影响。 然后刘邦就觉得不行了,臭小子显现实体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能让他一直这么跟盈儿共用一个身份,麻烦会越来越多的,是时候找个机会将小凹的存在公布给众人知道。 不过这件事,刘邦还是决定先跟吕雉商量一下。 当然跟吕雉商量之前,他先召见了知道小凹和盈儿神奇身世的张良和陈平,问问他们的意见。 小凹担心会挨揍,听哥哥的老老实实地上了三天课,这三天时间政大爷也会经常来到他家,跟他试探钻石头钻玉石。 小凹还是挺喜欢在玉石里面吃饭的,有一块政大爷捎来的蓝玉,他钻进去让爷爷给他泡到老鸭汤里,吃饱再出来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大了很多。 刘老头天天看小凹和秦始皇变戏法似的不亦乐乎,不过小凹掌握他身体内的那股能量的能力增强之后,钻的地方更多了。 这天,竟然钻到刘老头打螺丝钉的钻头里,给刘老头吓得心惊肉跳的,哄出来孩子之后摁住就是一顿揍。 第93章 管家精 “幸亏没通电,通电了你就…… “幸亏没通电, 通电了你就焦了知道不知道?” “下次还敢不敢了?” 小凹哭得眼泪淹了脸,呜呜呜道:“不敢了,爷爷, 你别打我了。” 这求饶求得太可怜。 外面有人要修车, 听到后院孩子挨打的声音都心酸, 想象中这家的大人是把孩子吊起来打的状态,一道道鞭痕在孩子身上炸开。 孩子左躲右闪地哭喊着认错,这不是虐待孩子吗? 正想着要不要报警什么的,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人的呵斥声:“刘小凹,你给我下来。” 这人一抬头, 就看见一个四五岁大虎头虎脑的小孩爬在屋顶上,眼角挂着一点泪花还回头得意地略略略。 底下的老爷子手持一根还没有胳膊长的树叉子, 应该是从地上随手捡的枯树枝,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这根本就打不到孩子。 爬高的孩子回头笑嘻嘻的说:“爷爷,我给你摘葡萄吃。” 要修车的人承认自己刚才太武断了,把手机揣回口袋, 往往、至少在大多数时候小孩子被揍,那都是家长不得不给他们一个完美童年。 刘老头看见外面有人, 丢下树枝走出来先给人家修车。 “还是先把孩子哄下来吧, 别摔了。” 刘老头:“没事,这孩子从小就这么爬高下低的。” 那你家孩子真调皮, 在我家早就挨打了。 晚上,刘老头就说小凹:“明天星期六, 去你爹娘那住两天吧。不着急回来啊,这是爷爷自己酿的葡萄酒,给你爹娘一人一瓶。” 转身把一个盛满晶莹液体的大玻璃桶提出来,想了想, 又去拿小酒瓶。 小凹抱着碗,吃饭的时候还是乖乖的。忙忙碌碌的要打发孩子去找他亲爹娘的刘老头一扭头,看见他这小模样,又觉得自家小孩还是挺好的挺乖巧的。 小凹看到爷爷拿出来两个装大半满葡萄酒的磨砂玻璃瓶,又拿出来两个纸盒子,把装满葡萄酒的酒瓶给装进去,说道:“爷爷,渣爹和我娘亲肯定更喜欢玻璃瓶,装起来就不漂亮了。” 刘老头笑道:“再给你拿个兜子,这样装着不会把瓶子磕破。” 不这样包装一下,显得多没面子。把东西都包装得普通人买不起的样子,刘邦两口子就不会觉得小凹跟着他吃苦了。 虽然小凹也的确没吃苦,但现代人的面子还是要的。 小凹不知道大人间的小心机,表示自己一定把爷爷的礼物给完完整整地带到。 他现在去大汉比如邻居家串门还简单,可盼望给娘亲和渣爹拿这些礼物了。 刘老头把这些东西装好,看看提前准备好的许多礼物,又看看小凹的小身板,虽然孩子的力气大了些,这些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动?。 “这点胡萝卜是爷爷今早才从地头拔出来的,给你娘捎过去?”刘老头拉过来一个化肥袋子,看着里面还沾着泥的胡萝卜问。 “嗯。”小凹奋力地扒着饭,“爷爷,大汉现在有胡萝卜吗?” 刘老头现在对大汉相关的知识储备不算少的,说道:“还没,这要等你爹后面的重孙子派出去一个人,大汉的百姓才能有这个吃的。” “张骞通西域啊,可是历史上的凿空之举,这个事没有一定的坚韧不拔、乐观积极的精神是很难做到的。” 小凹听完爷爷的话,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我要向张骞学习。” 你向张骞学习什么,做一次历史上的凿空吗? “好好,我们家小凹最棒了,你要怎么向张骞学习?”刘老头笑着问。 小凹说道:“我要学习他给大汉带胡萝卜。”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小凹的答案不会是什么精神。 “但是如果大汉以后种的是你带的胡萝卜,它就不会叫胡萝卜了。” 小凹疑问:“那叫什么萝卜?” 刘老头:“跨时空萝卜。” 小凹抱着饭碗笑得前仰后合,刘老头眼睛里也全是笑意,没办法,他们家小凹就是这么好哄,能笑得这么有感染力。 小凹又问:“爷爷,我和我哥能活到张骞那时候吗?” “应该差不离,小凹要做到勤刷牙保持好牙口,勤跑步保持好体力,勤读书保持大脑活力,活个百八十岁没问题。” 小凹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的爷爷,你也要活百八十岁,到渣爹死了我带他来看你。” 刘老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话说小凹他爹似乎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掐指一算就十几年。 然后刘老头找出来一些钙片什么的,“送给你爹吃。” 一老一少说着话吃完了早饭,刘老头又出门,把自家院子里用塑料纸搭的小菜棚扒开,给拔了一塑料袋新鲜的青菜让小凹带着给他娘吃。 准备回爹娘家里的小凹像是一个走亲戚的小孩,提着大兜小兜的,还操心的问他爷爷:“爷爷,咱们家的洗头膏还有没有新的?我想给我娘和姐姐带洗头膏。” “好,”刘老头进屋里给他找出来一条简易包,扭身一看,小凹跟屁虫已经在后面跟着了,都给他塞到装了杂物的塑料袋内:“这个好拿,拿这个。古代都是长发,你爹也能用,给你爹一包。” 小凹不太情愿地道:“好吧,那就给他一包。” “提得动不?路上慢点啊。”刘老头又关心起来,不复刚才想赶紧把调皮捣蛋的臭小子送到他爹娘身边让他爹娘好好管的心情。 “拿得动,爷爷,晚上我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别太想我。”准备飘出来的小凹也是不放心地叮嘱爷爷,“中午你要早点回家吃饭,不要喝酒,要睡午觉。” 刘老头:“好好好,快走吧。”臭小子这啰嗦劲快赶上隔壁老太太了。 “咻”一下,透明小凹提着几个方便袋就消失在空气中。 这家里一下子就安安静静的,刘老头正要出门,看见站在地面都快到他家屋顶的秦始皇。 小凹前脚消失,嬴政后脚来的。 刘老头赶紧招待:“陛下来了啊,快坐,我再整两个菜咱们好好喝两盅。” 嬴政:“小凹回大汉去了。” 现在的陛下都习惯称秦末那边的时空为大汉,心中没有什么波澜了。 “这孩子让人头疼得很,我叫他看他爹娘去。”刘老头很快整治了两个小菜过来,拿出那瓶招待秦始皇很多次却连一半都没有喝下去的五粮液。 “那么大一个电钻,就算电通不到钻头,一开动可是每秒几千转,还不把他小子的脑子转成浆糊?” 嬴政惊讶于电钻的厉害,又对小凹的调皮感同身受。 “这孩子带起来,的确很费心。” “可不是,”酒液撞击的声音响起,刘老头给秦始皇斟了一杯酒,“别人家的孩子调皮起来只能在眼睛看见的范围闹,小凹现在是一个看不住就上天啊。好在找到他爹娘了,有空没空的都给他们送过去,省得我操心。” 嬴政看了刘老头一眼,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真把小凹彻底留在大汉,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他吧。 刘老头:“我只担心一点,小凹他爹在那边是个王,身边围绕的小孩子全都是任他欺负的,时间长了把孩子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嬴政说道:“那不可能,有御史和太子太傅教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就放心吧。” 本来轻轻松松的刘老头:那我可就放松不了了。 “当个王子,被管束得这么厉害啊?”咱也没当过,咱家的存款都不超过十万,孩子还是想干啥就干啥呢。 嬴政笑道:“越身处高位,越不能随心所欲。否则,便是遗臭万年。” 刘老头就看了秦始皇一眼,是啊,陛下说的绝对是经验之谈。毕竟眼前这位千古一帝坚持推行一些不被大臣们认可的国策,后来大秦不幸二世而亡,他就愣是被黑了两千多年。 这跟遗臭万年似乎、好像没什么差别。 “我们啊不,咱们小凹以后不会遗臭万年吧。”就很担心,而且这么一说感觉小凹还不如在自家当个傻快乐的小孩儿,再有小凹和盈儿长大以后,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两兄弟会不会相互忌惮、视为仇人? 刘老头给秦始皇递筷子,赶紧地托孤:“我不能看他多少年,顶多就二三十年,但您不同,您现在也算长生不老了吧,能一直看着小凹。再说您有经验,要不然您多费心,日后教一教小凹,千万别让他成了个遗臭万年的人。” 嬴政看着被双手递到眼前的筷子,眼皮狂跳嘴角狂抽。 没见过这么欺负秦始皇的。 这么个老头子养出来的小孩能遗臭万年?他把别人给玩得遗臭万年还差不多。 嬴政问道:“不知道开春的时候有没有红薯苗?” 刘老头:就这么简单?二三百块钱给您买几千株回来。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咱们家在村南边还有三亩地呢,”现在家家户户都把地承包给别人种,毕竟自己种没多少钱还耽误事,但刘老头他就守在家门口,觉得还是自己种比较划算,那地都还是自己种的,“还有二分白地在那儿撂着,开春了我就给您养红薯秧子。” 自己养的还用不了三百块钱,能剪出来万把来株。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关于小凹教导的意见。 刘老头要求不高,能随心所欲还别被御史弹劾。 嬴政:--- 呵呵,你的要求是真不高。 “没问题。”不管怎么说答应就是了,别让红薯苗飞了。嬴政现在也能携带东西穿梭时空,大秦的种植业是重中之重。 刘老头送走秦始皇才反应过来,不对吧,秦始皇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好,有一个算一个,秦始皇的孩子没一个成器的,能教好小凹? 还不如说让小凹教秦始皇的孩子实际呢。 大汉。 小凹出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得小院时,娘亲正好在家,不过正在外面跟那些婶娘伯娘们说话。 小凹老实地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听到娘亲的脚步声靠近,赶紧藏起来,然后在娘亲走过来的时候忽然“嗷”一声窜出来,把娘亲吓一跳。 吕雉:突然窜出来的臭小子真把吓着了。 所以小凹笑得很开心。 带着小凹来到里屋,吕雉就板着脸问他:“小凹,你是不是跑到战场上两天没回去?” 小凹:笑不出来.Jpg。 一定是老登给娘亲写信告状,臭渣爹臭老登,越来越坏了。 “我担心韩信他们吃败仗,才想过去帮忙。而且老登,”自觉的在娘亲的眼神下换了称呼,“爹他不会打仗,我得看着韩信不能让他太骄傲,以后别功高震主。” 在小凹说话的时候,吕雉给他拿下来原来的头巾,揉揉脑袋上的小呆毛,然后给他换了一个干净清新的包头巾,末了在前面给扎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等他说完了,扶着他的小肩膀,语重心长:“小凹啊,你这么小的年纪根本不用考虑这些事。娘看那韩信就挺好的,倘若他以后真的有骄恣狂妄的行为,娘就能把他收拾掉。” 小凹仰着头,看着自家温柔的娘亲,对了,还有娘,他竟然把娘忘了。 “娘亲,我相信你能收拾掉韩信。但是,我还是要未雨绸缪。” 吕雉忽然就觉得吧,自家小凹跟个大奸臣似的,这哪有还没有建立江山呢就先想着把功臣给处理掉? “韩信这个人,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你爹都夸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将领奇才,小凹啊你试着把注意力多放在他的优点上。”吕雉知道儿子说太具体的未来事会对他不好,就没再想过问儿子以后的韩信会如何。 不过小凹这么早就防备韩信功高震主,想必未来的韩信是做了什么事的。 可吕雉现在有别的打算,自然想着能把韩信拉拢过来最好了。 小凹听到她娘这么夸韩信首先觉得没毛病,韩信打仗的时候还背着他呢而且特别听石头仙的话,人真得很不错,但是他娘为什么会说韩信相貌堂堂啊。 吕雉笑道:“那你觉得韩信给你当姐夫怎么样?” “让他娶我姐姐?”小凹直接跳脚了,“不行,不行!韩信的烂桃花大一堆,他还跟我爹的一个女人有一腿。” 这完全要得益于小凹搜索韩信时跳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信息,是根本没有任何依据的噱头历史花边。 吕雉就笑不出来了,问道:“前线的女人?” 她是听说韩信身边没有什么女人,又是年轻有为的人,刘邦肯定是拉拢为主的,先前自己女儿的婚事就被他胡乱跟那项伯许了一道,弄得吕雉到现在都担心。 虽然她在楚军那几天项伯帮忙说过话,但这并不意味着看不出来以后的形势。只从小凹说的她是高后刘邦为高祖,她就能分析出来很多了。 项伯跟楚军同气连枝,有鸿门宴的相助之情以后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项家的后人注定是要平凡平庸一辈子的。 吕雉不可能让女儿去嫁到项家去了。 因此这些天她在荥阳咸阳蜀郡这个大后方,忙的可不止是衣物种植这些事,还为两儿一女考虑了很多。 韩信是她在汉军麾下这么多将领中,最看好的一个。 小凹挠挠头,他搞不清楚别人讲的韩信和他爹的女人的复杂关系,因此把很多具体的内容都忘了,当下跟娘亲表示:“反正韩信不行娶我姐。” 吕雉先答应了儿子,等这小子把从他爷爷那里带来的东西跟她分享完了跑出去玩的时候,马上就给刘邦写一封信。 让刘邦看看他的那些女人哪个跟韩信有一腿。 写完了才察觉,有一腿这个说法挺粗鲁的。 吕雉让人送信出去,把小凹说的洗头膏胡萝卜拿出来,细看试用。 小凹跑出去先去他们和姐姐一起创建的玻璃厂,然后又去他们创建的肥皂厂,为了不被人拉着问来问去,于是他在两个厂子中间用透明状态飘了两圈。 他哥那个人特别注意形象,谁问话都要跟人家笑着说。 小凹就应付不来。 但是两圈之后,竟然没有找到他姐的一点影子。 丸辣,姐姐不会是已经被娘亲嫁给韩信了吧。他只是几天没有回来栎阳而已啊。 快速往家飘的小凹在路上看见带着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的萧伯伯,又忍不住停下来听他们说话。只听见这些人都在夸姐姐,说姐姐的肥皂厂做出来的治冻疮膏造福了很多士卒巴拉巴拉。 小凹听完赶紧飘走。 进到栎阳好多将领官员都住的密集房屋上空,小凹飘得速度更快了些。经过一个院落的时候,听到里面穿来小婴儿哇哇哭的声音,再一次忍不住停下,坠下来飘到门口向内看了眼。 “咦?” 小凹飘进去又退出来。 里面竟然住的是戚夫人,可是小凹记得她原来住的院子没有这么破烂啊。 小凹又飘进去,被一个侍女抱着的类他爹的小黑蛋哭得脸蛋通红,小凹对他做了个鬼脸,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忽然顿住,湿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方向。 小黑蛋能看见他? 小凹觉得小娃娃还怪好玩的,继续冲他做鬼脸。 孩子终于不哭了,戚夫人才松口气,揉着发疼发紧的额头,吩咐侍女。 “你准备准备,今晚我们就去荥阳。” 侍女慢慢地晃着臂弯内的小公子,闻言惊讶地抬头,说道:“夫人,关外在打仗,我们还有小公子,怎禁得起颠簸?” 戚夫人看着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连炭都每天只给她一盆,吕雉就是要逼死他们母子俩。 “禁不起也得禁。再不走,我们母子都要被害死在这里了。” 侍女口唇嗫嚅,其实要不是前段时间夫人在诸侯的姬妾间说审食其太关心王后等含沙射影的话,王后根本就没空管他们这个小院的事情。 是夫人,一直想把王后拉下来,却没有王后那般的雷霆手段,一出手就被王后剁了双手双脚--- 侍女忽然浑身一抖,没由来的想到曾经在王后院子里看见的那些无手无腿的布偶人。 小凹这下不逗戚夫人的小孩儿了,这家伙又想说他娘的坏话,她的孩子长大也不会是啥好鸟。 跟他哥抢太子之位抢得可理直气壮了。 小凹一口气跑回他们家,找到娘亲就开始学话。 吕雉将洗好的麻线端到房间,笑着招招手,小嘴不停地在说戚夫人如何如何的儿子立即跑到跟前。 吕雉捏捏小凹的脸颊:“好了,娘的宝贝儿子不生气了,她们要去找你爹说娘对她们如何苛待,那娘亲就给他们行个方便。” 要不是担心戚姬一死刘邦反而会对她念念不忘,到那时想起戚姬来的可就只会是全都是她的好,吕雉早就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给处以刑罚了。 现在她自个要出去寻死,不帮一把都说不过去。 小凹不知道他娘有什么打算,就一直问一直问。 吕雉直接说了个假的把小家伙哄出去看叔孙通,她算是发现了,小凹比她姐姐一个女孩子还更关心这些后宅的事,这些事以后还是跟他少说。 看着那个透明的小身影飘远,吕雉就出门召人,人还没到跟前,透明小身影又倏忽飘了回来。 吕雉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有点心累:小凹比他哥真是难带了不止一点。 不知道小凹的爷爷把他带这么大多辛苦。 当娘的却还是只能露出宠溺的笑容:“小凹,怎么又回来了?” 小凹说道:“娘亲,我姐姐怎么不在家?” 吕雉唇角那慈母的笑容差点就控制不住要转化成严酷的冷笑了,小孩子家家的却是个管家精。 “你姐姐啊,娘亲让她带这些人出去见见世面。乱世之中的儿女,就要有行走天下的风采,当然你们做的二踢脚和药包,娘都让你姐姐带了一大箱子,还有一队几百人的精锐士卒跟着,很安全。” 把小凹这个爱操心的儿子可能会担心的点都给说到了。 小凹顿了顿,问道:“娘亲,你让姐姐去哪儿了?” 第94章 不同意 吕雉被儿子的小眼神看得竟…… 吕雉被儿子的小眼神看得竟然有些心虚, 声音都不禁比刚才更加柔和了:“前段时间,你们和姐姐建的那个肥皂厂有匠人献出了一份冻疮膏,娘亲让他们加紧做了一些, 天越来越冷, 前线士卒要出现动手动脚的情况了, 让你姐姐给他们送到赵地去了。” 小凹的脸蛋通红:“我就知道,娘亲你是打发姐姐去看韩信去了。” 吕雉伸手把小家伙抱过来摸摸毛,好笑道:“那只是顺便的,娘亲想让你姐姐去给那些在外面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施恩。” 女儿这次出门,带着的不只有冻疮膏, 还有其他的药物,他们刚刚做出来的几千件保暖衣物。 有好几百的精锐骑兵和役夫跟着, 吕雉对女儿这一行还算是放心的。 没想到头疼的在小儿子这里。 小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吕雉点点头:“真的。” 小凹说道:“那好吧,我去看看姐姐。” 真吓人,娘亲竟然想让姐姐嫁给韩信,万一以后娘亲还是会把不老实的韩信杀掉, 姐姐该怎么办? 可惜他以前看姐姐的事,知道的就是那么多, 让小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姐姐的婚事一直被渣爹当做工具。 娘亲好一点, 选的韩信算勉强能配得上姐姐一点了。 不过,小凹就算是给韩信当了一段时间的石头仙, 对他的观感还没有提升到姐夫的层面。 韩信,到底有哪里好? 等到小凹看见正在赵国边境休息的一个长长的队伍时, 韩信那天清晨背着他渡河的好已经被他嫌弃得掉光光。 “姐姐。”小凹如小炮弹坠地,跑到人群中心的一个灰色背影旁边,走到跟前欢快的小脚步却顿了顿,慢慢地绕到正面。 咦, 就是姐姐。 姐姐这么穿衣服也很好看。 刘嘉并没有刻意掩盖女子特征,只不过穿了更便于骑马的男子服饰,未带任何珠玉,年轻的脸上并不用施粉黛就白中透着粉。 一眼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孩子。 却干净、爽利,像一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细长剑。 小凹站在旁边打量了姐姐好久,他也是有自己审美的,就觉得这样的姐姐更漂亮,小凹很想让他姐姐能去幼儿园接他放学,肯定会有很多人羡慕他。 可惜姐姐根本看不见他。 小凹失望。 “小凹?”忽然听见哥哥的声音。 小凹扭头,看见了他身后的人。 “哥,你怎么也在?” 刘盈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凹坐过来:“还不是因为你?” 小凹:“我咋啦?” 刘盈笑道:“咋啦,你跑到战场上见了王将军、韩将军,又突然消失,听说他们为了找你大胜之后都没有庆功,找了你一夜。” 小凹瞬间升起愧疚的心理:“我也不是故意的,太困了,我一闭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关系,下次别这样就好。”刘盈把安抚的精神通过感觉传给弟弟。 小凹安心,问道:“然后你们就碰见姐姐了。” 刘盈点头,“姐姐比我们出发早,我们是十几个单骑,很快就追上了姐姐,但是我也不能让王将军韩将军继续担心我们,已让人提前进入赵国送了信。” 小凹从哥哥这里了解完当前的现状,很热情地说:“哥,还是让我先去赵国看看他们吧。” 刘盈一把拉住了他:“小凹,你可别到处乱跑了。” 小凹瘪瘪嘴,“哥,你嫌弃我了。” 刘盈哭笑不得,谁说小凹笨,这不挺聪明的吗?还知道嫌弃。 “没有。”刘盈坚定地表示,“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无论何时都不嫌弃你。不让你到处乱跑是因为我很担心你,你现在能透明能实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来,万一正处在危险的环境中怎么办?” 小凹眼角还挂着眼泪,说道:“哥,我力气大,就算掉到楚军营里也能跑出来。” 刘盈:“知道军营里的楼烦将吗?他们都是善射者,一箭飞跃二百步,你能跑多快?” 小凹:好像虚了才飘得快。 “那好吧,我陪你们一起。” 刘嘉起身坐到弟弟旁边,手里捧着一碟烤肉和面饼:“盈儿,吃饭。” 然后低声问道:“小凹来了?” “嗯。”刘盈也很低声地应了一声,看看盯着烤肉的小凹,更加低声的说,“我把小凹哄住了,姐姐,待会儿我换他出来,你让他吃点东西。” 姐弟俩还在商量着,刘盈就眼睁睁看见小凹咻一下钻到他腰间的一枚白玉佩中,刘嘉都恍惚看见盈儿的玉佩有白雾缭绕了一下。 刘盈:--- 刘嘉:--- 刚才那是小凹吗?弟弟好像一只喜欢钻地的小老鼠。 刘盈听到弟弟欢乐的声音:“哈哈哈,哥哥的玉佩里最舒服。” 刘嘉担心道:“小凹,你现在还好吗?” 小凹从玉佩里冒出头,只有小小的半截身体在上面:“姐姐,你能看见我了?” 刘盈跟他说:“姐姐猜到你来了,还看不见你,更听不见你说话。” 小凹:“嗷。哥,那你替我说。姐姐我好着呢,我想吃烤肉。” 刘嘉抽了抽嘴角,把碟子端到刘盈眼跟前,“怎么吃?” 刘盈低头看向玉佩上小小的半截小凹,好像这样的弟弟也挺可爱的。而且他忽然就明白小凹为什么总是让他跟没腿的布娃娃玩了,是想让他习惯这样的自己吧。 小凹表示把他塞到烤肉里他就能吃了,刘盈看看自己的玉佩,这还是他跟着阿父在荥阳这几天阿父特地给他和小凹找的双鱼玉佩。 放到油乎乎的烤肉里,他就很嫌弃了。 不过低头看到小凹馋呼呼的小模样,刘盈一狠心一咬牙,把玉佩塞到了烤肉里面去,刘嘉赶紧提弟弟的手,低声道:“别把小凹摔着了。” 小凹这边已经躺在玉佩里面欢快地吸收起烤肉里面的精华,半晌之后钻出来,“哥,你也来试试,这样吃烤肉特别香。” 刘盈努力地摇头,拒绝得不要太强烈。 此次去赵国送物资,吕释之赫然在护送行列,因为在沛县的失误,这一次他发誓要保护好大外甥女。 看到大外甥女和盈儿的相处,再一次意识到讨好大外甥女的必要性。盈儿很听大外甥女的话,以后的盈儿绝对要继承汉王的王位,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让大外甥女经常带着自家的女儿跟盈儿相处了。 事到跟前再谋算,那就什么都晚了。 旁边的将领看到那边姐弟俩的相处,笑道:“世子和公主的感情真不错。” 吕释之:“那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嘉儿比盈儿大了足足有七岁,算是把盈儿从小带大的。” 又有人小声说:“咱们公主,岂不是实打实的长公主?” 有汉王、王后护着,弟弟敬着,还有一个会自己造夜明珠的厂子,如今又弄出来冻疮膏,未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娶得起这般的长公主。 “至少得是个诸侯王。” “那是,长公主以后不当个王后,咱们王后都不能同意。” 从荥阳出来的这些将领,从上到下都很尊敬事事为他们考虑到的王后。说句心底话,连汉王都没有让他们觉得需要如此拥护过。 吕释之听着众人的讨论,又动了念头。 但是把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扒拉一圈,好像都曾经被盈儿给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过,如果说想让他们中的一个求娶嘉儿,会不会直接被盈儿打掉门牙啊? 赵国王都。 韩信刚收起汉王密令,正要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去追杀趁着战乱带兵逃出去的赵王歇,又一斥候持信而至。 “大将军,吕释之的信。” 韩信挺看不起吕释之和吕泽两兄弟的,吕释之整个依附着王后龟缩栎阳不出。 吕泽原本奉命守下邑,但是项羽的军队还没有开过去他就带着人弃城一路向西狂奔,如丧家之犬。 如果他不是王后兄长,当时奔到荥阳之后就会被军法处置了,哪还有如今被派到北面守敖仓的机会? 后来增援的攻赵的队伍中,也有吕泽的手下。韩信观察过,那些吕释之的部将都挺英勇的。 虽然吕泽跟吕释之比起来不算孬种,但韩信还是看不起这兄弟俩。要不是因为王后,这二人能够做到自己手下副将的位置都吃力。 就这样的吕释之,他能有什么信给自己? 韩信让人把信放到一边,安排好了追击赵王歇的人,又处理两件攻占赵国王都之后的琐事,才拿起吕释之那封信大致看了几眼。 一路看下去,英挺的双眉皱在一起。 王后竟然让公主来前线送什么冻疮膏? 韩信感觉非常好笑。 确定这冻疮膏送过来是给战士们用,而不是那娇弱的公主在路上就自己用完了? 将信随手扔到一边,韩信本不想管的,毕竟他现在也不是闲着,没空跟一个小公主玩什么施恩于下的把戏。 但他又看了两片简事之后,还是把吕释之的信拿过来重看一遍。 “来人。” 殿外的执戟郎进来。 韩信吩咐:“去找一个处清净安全的宫殿,收拾收拾。” 执戟郎徐卫是韩信的心腹,立即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嘿嘿一笑:“将军,要不然还是选一个距离主殿比较近的吧。” 赵国王都的确有很多美人,陈余府里的比赵王歇王宫的更美更多,张耳那老家伙都选了三四个回去,更何况是此战指挥若神的大将军? 只是这些在大将军严厉的眼神下,都成了肚子里的话。 韩信说道:“汉王公主明日到来,找一些可靠的人,宫殿居处饮食都准备好。” 嗨,是公主啊。 徐卫表示这事儿好安排,说是公主,其实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赵王都这么多殿宇,随便哪收拾出来一件不够她住的? 下去之前,徐卫还笑嘻嘻地问道:“大将军,真的不用再收拾两个宫殿出来?赵地的美人与淮阴的相比美得大有不同。” 韩信踹了他一脚。 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起这个问题,他还是想娶个媳妇有个温温暖暖的家的,对很小就开始乞食于别人看尽白眼的韩信来说,家对他的意义太过重大。 重大到根本不是王宫这些娇弱得军队一来就尖叫着四散而逃,为了活命又要重新给自己找主人的女人所能参与的。 这些王宫美人随便找两个漂亮的在身边伺候可以,但是给腾出专门的宫殿以贮之就没必要了。 话说,他现在也根本没有那个需求。 韩信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头疼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找到李左车没有?”李左车这个人竟然逃了,本来就想要他的韩信更是发誓非把这个人找回来不可。 几个随便在路上收的文人门客回说:“还没有,我们再去催催。” 人群中前面的蒯彻笑了下。 韩信问道:“先生笑什么?” 蒯彻说:“老朽是在为将军开心,马上就能有一名臣入仕。” 臣,对王。 韩信不太高兴,严肃道:“先生慎言。” 就算他有称王的意图,也不是现在说,更何况他现在还在犹豫,蒯彻三番四次的提起,有些令人厌恶了。 这时,一名看守殿门的护卫跑进来:“大将军,王将军又来了。” 王合来就是问:“小世子呢?” 韩信头疼,感觉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像秦朝的旧将,跟章邯有旧的就更不像了,整天只知道小世子小世子。 “小世子快到赵国了,王合你静下心来等等行不行?”虽然韩信也觉得小世子挺可爱的,但还是很难理解王合的心情。 王合看着韩信:你知道什么,小世子是陛下认可的! “我怎么静心?大将军,我觉得你必须要解释清楚,好好的小世子是怎么再跟着你的时候,忽然又跑回了荥阳去的。”反正事关小世子,他静不下心。 韩信耐心地安抚这个快要暴成二踢脚的家伙,说道:“王上说了,等我们回师他有关于小世子的话要告诉我们,当此之际,安定赵国才是关键。” 王合冷哼:“大将军,劝告你一句,食君之俸便要忠于君事,关于赵国,一切听从汉王安排便是。” 说完甩袖离开。 韩信:“你等等。” 王合停下脚步,侧头道:“请大将军吩咐。” 韩信说道:“刚才收到吕释之的信,他护送公主将于明天入城,你去迎接吧。” 王合抱拳领命,大步而去。 蒯彻走到韩信身边,冷笑道:“此人未必有说的那么忠心。” 韩信还在看着王合的背影:“何以知之?” 蒯彻抚了抚胡须,高深莫测道:“不知将军有没有注意,这人从进入汉军中,从未口称过王上。汉王,他不是把自己摆在了跟汉王相同的地位,就是从为将汉王看做是他的王上。将军啊,王合不得不防。” 韩信再看了眼,王合已经走远了。 防这个整天只知道世子世子的家伙? “你想多了。”韩信背着手,迈步走出去,“随我去城外军营看看吧。” 别整天想这么些,真老得快。 翌日清晨,绵水结了一层薄冰,已经占据赵军大营的汉军们指挥着赵国士卒去打水煮饭。 放眼望去,一个大营中两样军服的人泾渭分明,能去打水煮饭的赵军相对来说都是好待遇了,还有那低头孝敬趾高气昂汉军士卒的、好好地走着就被汉军给踹一脚趴在地上的。 小凹在半空跑了一圈,对底下的八零军营很不喜欢,扭脸回去找到还在绵水对岸缓缓行路的姐姐和哥哥,叭叭一通说。 “而且,他们还有很多人在赌博。通宵!”小凹特别会告状,此时的状态BELIKE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他不喜欢的小胖在偷吃糖,于是赶紧举手告老师,“老师他在偷吃糖。” 刘盈:“好,到地方哥哥管他们。” 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小凹:“韩信就是个大赌头子,这件事要跟我们姐姐说。” 刘盈把自己的马赶到姐姐的旁边,低声说了小凹的原话,没办法,他说的时候小凹就飘在前面监督着。 最好是一个字都别给他漏。 刘嘉也是很疑惑啊,小凹怎么了,昨天上睡觉前就一直在说韩信的坏话? 刘盈问道:“小凹,韩将军得罪你了吗?” 小凹摇摇头:“没得罪,前几天他打仗的时候还背着我呢。”想了想补充,“跟王合对我差不多一样好。” 刘盈用带点嫌弃的小眼神看弟弟:“那你怎么不停的说韩将军的坏话?” 小凹想了下,决定告诉哥哥,一个人负担秘密简直是太累了:“哥,娘亲想让姐姐嫁给韩信。” 刘盈震惊:什么? 他也在一瞬间觉得韩将军,哦不韩信,不是那么好了。 刘嘉抓着缰绳,黑白分明的双眼盛着满满的笑意,问道:“盈儿,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刘盈纠结,“小凹,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小凹赶紧补充,“我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 刘盈感觉到小凹独自一个人承担这么大一个秘密的累,跟小凹商量:“那要不要告诉姐姐?” 小凹其实昨天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就把这件让他苦恼的事情告诉爷爷了,爷爷竟然说韩信不错。 虽然爷爷又带着看了看姐姐的未来,小凹还是不认为让姐姐嫁给韩信比嫁给张敖好多少。 爷爷还说,可以问问他姐姐的想法,因此他哥一说要不要告诉姐姐,他马上就同意。 于是兄弟俩都靠近他们姐姐。 姐弟俩的马都快要靠在一起了。 刘嘉好笑:“盈儿,到底有什么事?” 刘盈:“姐姐,娘亲想让你嫁给韩信吗?小凹跟我说的。” 一旁的小凹不停点头,我说的。 能看见小凹的刘盈:——— 而刘嘉一愣,原来你们半天神神鬼鬼的是因为这个,看了看盈儿担忧的小眼神,想来她看不见的小凹此时也是这么个表情。 刘嘉点点头:“是啊。” 小凹:“姐姐,你想嫁给韩信不?先说好,他没脑子还死得早。” 听完盈儿的转述,刘嘉抽了抽嘴角,幸好前后的人都自觉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晨迎到他们的王将军也在前面。 其实弟弟们这话问得让她挺不知道怎么回答,阿娘也只是跟她说一声,并没有问她想不想嫁这样的话啊。 想来是让阿父跟韩信提的。 刘嘉没什么特别感觉,倒是让弟弟们问得不好意思了下。 不过面前是自己的两个弟弟,比她小了太多的两个小屁孩,刘嘉还能保持从容,想了下笑道:“姐姐觉得韩将军威武非凡,堪称良配。” 两个小家伙:天塌了。 刘嘉看到盈儿震惊不敢相信的眼神,好笑到不行。 小凹:“韩信会死得早啊!”脑子里努力快速找着韩信的缺点,“对了,他还有烂桃花。” 刘嘉好奇又好笑地看着盈儿:“什么是烂桃花?” 小凹:“他有很多女人。” 刘嘉觉得弟弟的天真可爱更让人想笑了,温温柔柔的道:“姐姐不介意。” 是真不介意,她不是弟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在下邑被戚夫人整日示好的时候就知道,只有穷困的男人才只会有一个女人。 连戚夫人那样的女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啊。 小凹已经感觉自己被天埋了,姐姐都愿意嫁给有很多烂桃花的韩信--- 经过小凹的一番深思熟虑,他跟哥哥说了一声:“哥,你们先慢慢走着,我再去看看。” 姐姐想嫁韩信,韩信不一定想娶啊。虽然懵懵懂懂地觉得韩信不想娶姐姐是不给面子的事,但小凹现在的思维更看重结果。 他觉得两个人结婚必须他们都愿意,只要有一边不愿意就结不成,那自己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没毛病。 小凹可不会考虑韩信长得好会打仗等等这些在大人看来都是优点的东西,最重要的是韩信会跟渣爹抢兵权---好感度-30;韩信会被他娘亲杀死---好感度直接负数。 虽然他这些天跟韩信玩得不错,但他还是只会跟娘亲肩并肩啊。 结果就是,姐姐一定不能跟韩信结婚。 绵水东岸的大营,韩信打了哈欠,伸个长长的懒腰,把从将领手里赢来的钱分给底下的士卒,看现在的时辰他还能到营帐睡半个时辰的觉。 进营帐之前吩咐外面的人:“注意着对岸,公主到了便叫醒我。” 第95章 搅混水 “诺。” 将军…… “诺。” 将军进去后, 外面的人都凑在一起好奇,公主来战场前线干什么?接收赵国,那该让一个有威望的人来啊。 一个公主来有什么用? 难道是汉王看大将军指挥若神, 要用公主拉拢大将军? 低声的议论在营帐内扔出来一只靴子后戛然而止。 “公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都安静点!” 护卫们挺腰抬头, 好像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他们。 外面安静下来, 周围鸟雀的清鸣声声入耳,韩信枕在手臂,闭着眼睛,睡意刚上头,贴着胸口放的小石头热了一下。 “这小石头, 有什么事?”韩信探入胸口把小石头拿出来,才睁开眼睛看着它。 小石头闪烁闪闪烁烁, 表面显出来几个湿痕的字:【你想娶汉王的女儿吗?】 韩信愣了下,随即捧着小石头笑得直颤抖,小凹差点被他从手上抖到地上,努力扒着他的手心才没有滑下去, 又发消息:【你笑什么?难道是想娶?】 小凹的眼睛耳朵都因为这个猜测张起来,这可坏事了。不过也没什么, 如果韩信想娶他姐姐, 他就把他打得不敢娶。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韩信从床上坐起, 一只大长腿轻松地踩在脚踏上,道:“石头仙啊石头仙, 你怎么连韩某的亲事都关心了起来?” 小凹伸出手指头挠挠额头,他这说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 【想娶,不想娶?】 小凹努力飞起来,停在韩信眼前头。 虽然越来越感觉得出来小石头有点蠢蠢的, 但韩信还是喜欢得不行,挑眉说道:“自然不想。娶王上的女儿干什么?韩某凭借自己的能力封王为相便已经足够。” “咻。” 刚才悬浮在眼前的小石头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床上,发出“嗒”的一声,如同活蹦乱跳的一条鱼突然被抽去了后背的筋。 韩信把小石头拿到眼前,喂了几声,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只是为了问一句他想不想娶王上的女儿? 难道他说想娶,这石头仙能给他安排是怎么? 他说不想娶,惹怒小石头仙了? 小凹高兴得仅用三秒时间就跑回到汉军补给队伍里,从王合身边刮过去,跑到哥哥面前欢欢喜喜地说道:“哥,我刚才问韩信了,他说他不想娶我们姐。” 刘盈俊秀的小眉毛微微蹙了下,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小凹催促:“快告诉姐姐,韩信不想娶她。” 其实对刘盈来说他也不想让姐姐嫁给韩信,但是姐姐说韩信很不错,现在韩信说他不想娶,那结果就还是和他期望的一样吧。 刘盈:“姐,小凹回来了,他问过韩信了,韩信不想娶你。” 闻言,刘嘉一点低落伤心的感觉都没有,还不如两个弟弟这个办事方式让她上心,这傻乎乎的什么都说的模样,以后不会娶不上世子妃吧? 小凹飘在他姐面前,都能把自己扭成个麻花:“姐,姐姐姐,韩信不想娶你,你嫁不成了。” 刘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姐,这样你就嫁不成韩信了。”刘盈说道。 刘嘉给了弟弟一个关爱的眼神,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眼睛里的笑意浅浅的:“那可不一定哦,韩信只是阿父手下的一名部将,阿父要跟他做这个亲,他还是得答应。” 小凹没想到还有阿父这个阻碍,双手掐腰把自己鼓成个气球,“我去跟阿父说。” 刘盈喊出来:“小凹---” 刘嘉也着急,又走了?小凹这着急性子,现在还没有个端倪呢,不会让小凹给想办法想得谁都知道了吧。 前后的将领都看向世子,王合更是调转马头回来,问道:“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刘盈把嘴型凹大,说道:“小~ao栗子,王将军,我还有点饿,有没有小栗子给我点。” 王合说道:“世子稍等。” 一时间刘嘉憋笑憋得脸通红,看王将军走远,才绷不住笑了一声,道:“盈儿,你现在学会骗人了。” 刘盈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是谦虚的模样:“其实我都是骗小凹骗出来的经验。” 刘嘉想到小凹那个来去如风不听人把话说完的性子,觉得盈儿这样能哄住他也挺好的,不然这个能随意隐身的弟弟以后没人治得住。 刘嘉笑道:“姐姐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小凹第一次来到我们身边那天,哇哇大哭的样子,其实跟别的小孩子比起来,我们小凹挺聪明的。” 刘盈道:“小凹确实不笨,但他有武力,遇到很多事都懒得想。” 阿父其实也是这样,阿娘说他们阿父是仗着自己脑子好用身边的兄弟谋臣多,很多事都懒得自己想。 刘嘉担心:“不知道小凹跟阿父会说成什么样。” 刘盈安慰姐姐:“应该不会更糟吧。”反正韩信不想娶姐姐,他那么会打仗,又会说将在外,阿父不能让韩信听话的。 * 刘邦正在吃饭,突然而至的透明儿子吓他一跳,不过惊吓过后马上就是稀罕,能来回到处飞有点神仙模样的儿子可不让人稀罕吗? 至于担心儿子这个状态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啊这些,刘邦完全就没有想过。 在未来,啊不现代长大的小凹还能回来找到他们,把秦始皇都从皇陵里找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不好。 “儿子啊,有什么事?”刘邦把面前的碗碟都推到一边,让小凹站在他的食案上面。 “要事。”小凹把他姐姐的话重复了一边,又把韩信的话篡改一下,学了一边:“韩信说要娶我姐,当诸侯王。” 刘邦惊喜:“诶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办呢。” 只要让韩信娶了自己的女儿,那他就得听自己这个老丈人的,而且就算韩信以后仗着军功要占地为王那也不怕了,那块地以后会是女儿生出来的孩子的,不还是刘家的? 小凹恨不得当下能抓住老登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来,“韩信要娶我姐姐啊!” 刘邦笑道:“挺好的,为父赞成这门婚事。” 小凹抓狂,啊啊啊叫着都能看见舌头里的红芯子,一口牙好得跟钢牙似的,刘邦得意地夸:“瞧瞧我儿子这口牙,雪亮雪亮的,跟你政大爷给咱们的那柄双剑一般。” 小凹一瞬间地停顿,然后彻底破防。 “我跟你说实话吧,韩信根本不要娶我姐,他还说他自己就能当王,”小凹恨铁不成钢地跟渣爹分析,“他的野心老大老大了,天都包不下。” 刘邦沉思,“嘶,这么一说的话,我更要让韩信那小子当咱们刘家的女婿了。” “你和娘都一样,心中只有大汉。”小凹忽然躺在食案不吭声了,刘邦拨一下他滚一下,和一根软面条一模一样。 小凹:毁灭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这个家操碎的心? 刘邦看这小家伙这无骨幼蚕的模样,越扒拉越来劲,笑道:“还跟乃公传假话呢,是不是你不想让你姐姐嫁给韩信?” 小凹翻了个身。 刘邦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做小聪明,我们所有人都同意是不是?” 小凹沉默得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要说聪明,还是你们娘聪明,”刘邦给小凹又扒拉过来,眸现深思,“韩信那人孤高自诩,可能也不会同意跟我们家结亲。你樊叔叔这不是前段时间抽空娶了你姨娘吗?韩信就颇不愿与你樊叔叔为伍了。诶,将在外,你爹这个王的命令他都能不听,更别说说亲了。” 小凹一下子精神了,坐起来,盘着腿看着渣爹,一双大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芒:“渣爹,你说话这么不管用啊。” 捏着小下巴看着渣爹,“我想起来了,小昀哥跟我说过,你是咱们大汉最窝囊的皇帝!” 脑袋上被拍了一下,直接矮下去半截。 刘邦瞄了眼自己的手,他也没用多大的劲儿啊,装作无事地将手背在身后,板着脸严肃道:“叫爹。还有,什么最窝囊的皇帝,你就想想没有你渣爹,能有大汉吗?” 小凹:好像还真没有。 “但是,你现在想让我姐嫁给韩信还要说亲,”小凹特别不服气,“别人家的皇帝都是赐婚。” 刘邦张口想问臭小子他们大汉有多少年国祚,但这些话都被他及时压了下去,小凹还没怎么学会相面的忽悠预言呢,别让他再给孩子问迷糊了。 “赐、婚,”刘邦笑道,“这说法好,明天我就给你姐姐和韩信赐婚,韩信要是敢拒绝,那他就是当众挑衅你渣爹,咳咳咳,你爹的汉王权威。” 这么着,收拾他也好收拾了。 小凹忙碌一圈,最后发现反而把他姐和韩信的婚事给促进得更实在了。 最后,离开荥阳大营之前,犹豫着飘进了张良的营帐。这里很安静,张良的妻子愚若在这边没待多久便带着他们的女儿入关去了栎阳,军营这边只剩下张良和两个儿子。 小凹还是挺喜欢跟张辟疆玩的,因为他哥和张辟疆是好朋友。 虽然上次小凹给张辟疆的裤衩子剪了,但真的不是故意欺负他。 那次他和他哥、张辟疆一起上厕所,张辟疆那个裤衩子上的针脚太让人想注意到了,小凹就问他:“这种裤衩子你穿着不膈得慌?” 张辟疆也说了,很膈屁股。 于是那天张辟疆换下的裤衩子被他娘洗完晾在竹竿上,小凹就做了一件好事。万万没想到好事做了,还要挨打。 张良正面朝里睡着,忽然听到一声咕噜,侧身问了句“谁”? “先生,可能是风吧,将您放在桌子上的书简吹开了。”童子在外面收拾着,说道。 又自顾自嘀咕,“这股风有这么大吗?” 张良披衣起身,怎可能有风把书简推开?以前可能含糊一下便不会深究,现在那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给我打一盆热汤来。”支走了童子,张良看着桌案上的竹简,问道:“小凹,你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来问师父?” 小凹:“你是我哥的师父。” 可惜张良听不见。 张良想了想,打开食盒里还有些温热的粟米粥,让小凹在上面写字,小凹看了看自己的手,直接在粥上写字下不去手。 这时,看见张良拿起一根上面有字的竹简,“要不拿着个写。” 这个比毛笔好用,小凹拿起来,蹲在桌案对面,一会儿就在粟米粥里写了好几个字。 张良一边看粟米粥上的字一边忍笑:“原来,小凹是在苦恼这个。但是师父这么一想,也觉得你姐姐嫁给韩信是最好的。” “为什么?” “你想啊,你阿父既然动了用你姐姐的婚姻收拢诸侯王的想法,韩信不成,退而求其次会选择谁?” 小凹傻眼,张良的意思是他姐姐非要嫁一个将军不行?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有什么人还会让渣爹去拉拢。 张良笑道:“自然是曾经在赵国治理一时的张家。”如果他猜的不错,请张耳为赵王的文书就要被韩信送来了。 小凹:“那是谁啊?” 张良便用小凹可能有的印象点来提醒他:“就是那个出征之初,要和韩信一起去的老爷爷。” 老爷爷? 小凹知道了:“就是那个糟老头,我去韩信军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他选了好几个美人,整日在赵国里面的豪宅享乐。让我姐姐嫁他吗?还是,他有儿子孙子吗?” 张良笑道:“好些个。” 小凹记起历史记载的姐姐嫁的人家:“他有个儿子叫张敖?” 张良点点头,小家伙知道得还挺多,“张敖与其父一起出征,目前应该就在韩信军营。” 小凹替姐姐感到惊悚。 张良看着面前不动的竹简,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说道:“是不是让你姐姐嫁给韩信,比嫁给张敖更好?” 小凹不自觉点了下头,但是为什么突然间他姐姐就是不嫁韩信便要嫁给张敖了? 张良说道:“虽然这件事是你来提醒的你阿父,但是你阿父早晚也会要这么做的。” 小凹:还是赖我,我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不对,他找张良,是让他帮他想办法的。 “张良,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帮我想个办法。” 张良忍着笑,道:“张良?张良不知道,师父或许知道一些。” 小凹没想到他最后还把自己赔进去了,不过就算他现在认了张良当师父,其他人也不知道。 小凹:“师父。” 粟米粥上出现的两个丑字,却让张良的面部表情融化。 “行吧,徒儿的难事,为师自当解决。”张良给小凹出了个主意,但小凹越听越不对。 “为什么你的主意是让我姐姐能够嫁给韩信?” 张良笑道:“不然呢,让你姐姐嫁给才华相貌均远远逊于韩信的张敖吗?” 小凹沉默了一下下:“我姐姐是公主,可以谁都不嫁。” 张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凹的意思,说道:“你姐姐若是不嫁,以后的皇家就是多事之秋了。” 公主不嫁,只能赘婿。 赘回来的人必无才,且二人诞育的子嗣会同样姓刘,想想便知一代二代下去会有多少非刘姓之人参与到权力的争夺中去。 现在,光是小凹和盈儿两个,张良都已经在为他们兄弟长大之后,被利益、权力浸染之后可能会反目成仇的事情担心了。 他们这种长相相同的兄弟,比其他兄弟之间更容易引发不平与仇恨。 最后小凹被张良哄得晕晕乎乎出去了。 他不能让姐姐一辈子不嫁人,让姐姐娶人娶回来的是没本事的男人,也就是赘婿,赘婿以后只会给姐姐丢人。 那让姐姐怎么办? 把小凹愁得都想长白头发了。 快出军营的时候看见了陈平,小凹眼睛一亮,陈平的脑子也很好用,努力憋了憋,在背人的地方把自己憋出实体来,跑到陈平面前。 正常走路的陈平停下,揉了揉眼睛:“世子?不对,小凹!” 此时,营帐内正在吃粥的张良忽然想起小凹现在能变成实体来跟他们见面了,看着碎糊糊的粟米粥,遗憾刚才没有想到这点。 要不然就不用吃这被搅成糊糊的粥了。 童子疑惑,夫人和两位少爷、小姐都从老家接来了,先生又有什么发愁的事情,竟然把粥搅成这个稀烂的样子? 陈平拉着小凹躲在背人处,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小凹啊,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话说虽然王上给他说了实话,陈平还是觉得那不是真的,是在做梦。 现在好了,终于看见了王上说的神奇儿子小凹。 陈平这时候比刘邦还稀罕这个小公子,蹲下来柔柔笑着,桃花眼里像是揉进去细碎的星光:“小凹啊,你来找陈师父有什么事?” 小凹后退一步,陈平什么时候变成了狼外婆,好像跑啊。 睁着大眼睛咕噜噜看着自己的小家伙,让陈平越看越喜欢,难怪王上连带了一路的宠姬之子都不怎么挂在嘴上,有这么个小儿子,其他的儿子还比什么怎么比? 小凹忍着害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凹?” 陈平笑道:“小凹啊,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分析出来的。比如,知道你是小凹的都有谁?” 小凹都不带犹豫的:“渣爹和我哥。” 陈平挑挑眉,渣爹?有趣的称呼。很早就听见过王上这么说错过,原来小凹在那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啊。 陈平:“你哥现在不在军营,那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凹:“你问的我渣爹?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陈平的嘴角狂抽了一下,小凹这是对他渣爹信任呢,还是不太聪明呢? 小凹盯着陈平。 陈平锲而不舍得尝试教导:“你就没想过是你爹,王上他主动跟我说的?” 小凹:“好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怀疑我。” 陈平提了一口气,但,好像的确是这样。 小凹又问:“那你是因为我在上次的骗你的事,想要质问我吗?” 陈平心累,感觉跟小家伙交流不来。 “算了,小凹你还说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小凹就把令自己烦恼的事情说了。 陈平总结了一下,这件事有两个要点,小凹不想让他姐姐嫁给韩信或者是其他人为汉王的基业铺路,小凹也不想让他姐姐娶个没用的赘婿。 陈平看了眼只比他的膝盖高出一点的小屁孩,话说你人不大,要求不少。 “除非让你姐姐手中也有权力,男子和女子一样,都是会为了权力而屈从的,到你姐姐的权力足够大时,想娶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小凹正要说这个主意好,就听陈平又说:“但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小凹,难道你所在的未来已经允许女子掌握如同男子一样的权力了?” 小凹不知道什么女子男子,只知道姐姐是他姐姐,他哥以后会是皇帝,姐姐还能没有权力? 到时候肯定有一窝蜂的优秀男人哭着喊着嫁给他姐姐。 “我知道了,多谢陈先生。” 陈平疑惑,笑道:“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你知道什么了?” 小凹:“我姐姐可以当有实权的公主。” 陈平赶紧蹲下来捂住小家伙的嘴,让王上王后知道是我教的,以后三孩子争到反目成仇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未必不可以让你姐姐嫁给韩信?”陈平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跟小家伙出主意,“大不了以后我们俩想个办法,让韩信一死了之。” 小凹微微睁大眼睛,陈先生的主意就是比张先生多。 这边,刘邦看完吕雉让斥候送来的信,出门找魏王豹,从陈平和小凹躲着说话的两个营长之间的夹角走过去。 忽然停下来倒退几步,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干什么呢?小凹你不是走了?” 小凹嘴快:“陈先生非要让我跟他说话。” 陈平:这小子虽然不太会动脑子,但真的有做他徒弟的潜质。 “王上明鉴,微臣一开始根本就看不见小公子啊。” 小凹扭头,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陈平:这是不用说汉王就知道的事情。 刘邦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说什么了?” 第96章 小狠人 陈平上前行礼毕,笑着如实…… 陈平上前行礼毕, 笑着如实回答:“小公子在为公主的婚事烦恼,微臣开解了两句。” 刘邦看了臭小子一眼,还挺不服气。 小凹这么不喜欢韩信, 看来韩信在以后做得事挺大啊, 算了现在还需要他在北面开辟战场, 等以后再说。 “王上有事就先忙,微臣先告退了。”说着,陈平就要溜。 刘邦:“先别走,跟我一起去魏王豹问件事。小凹,你要不要同去?” 他已经跟身边的心腹部将等大概说过小凹和盈儿双胞胎这件事, 并不担心小凹在众人跟前露脸。 小凹:“去。问什么事啊?” 刘邦牵上小凹走在前面,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 正在磨豆子的魏王豹, 震惊地看向刘邦。 “谁跟韩信好?”魏王豹的大脑快速转动,都快哭了,“兄长,弟弟不知道啊。” 这时, 扫豆渣的魏王后看过来,放下高粱穗做的小扫帚, 上前两步施礼, “臣妾略知一二。在魏都时,韩大将军的确曾经对一名女子有所留意。” 魏王豹吓得看着王后,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吗?乱说话,会丢命的啊。 魏王后说道:“是一名姬妾, 我们都叫她薄姬。” 刘邦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问道:“人在何处?” 不就是韩信有个喜欢的女人吗?这算什么,给他送过去好了。 簿姬却已经通过打点,成为刘邦帐后的一个女了。 刘邦:这叫我还这么跟吕雉得瑟, 这不成我和韩信抢一个女人了? 陈平:后悔,就不该来。 小凹:看看吧,史书的记载都不会出错。 一刻钟后,一名长相温柔,但其实容貌算不上漂亮的女子被带到刘邦的营帐。 刘邦起身走过去,在这女人身边走了一圈,问道:“你不是跟韩信有点关系,怎么又跑到寡人这里来了?” 簿姬的眼角马上就出现了泪花:“王上明鉴,是王上派人将妾身带来王帐的。” 刘邦:这个女人不老实,不能把她给韩信送去,以后绝对会对嘉儿不利。 “行吧,寡人还挺喜欢你这模样的,来人,送她回去。” 小凹这时候才觉得薄姬有点熟悉,诶,对了,她以后会生出来一个捡漏王。 小凹都想马上回去翻史书了,但是这边的事也很要紧。 感觉自己一个人都忙不过来,而且还忙活一圈,忙活了个寂寞。 不过渣爹找跟韩信相好的女人是要干吗? 难道是不准备给姐姐和韩信赐婚了? 想到赐婚,小凹又觉得心口痛,要不是他说出来,渣爹根本不知道赐婚的事。 刘邦陈平看着小家捂着胸口叹气的模样,都忍不住劝他:“你一个小不点,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了。” 渣爹刘邦说得更过分一些:“再操心,永远都是一个小萝卜丁。” * 绵水西岸的汉军渡河的时候,执戟郎就高兴地把睡熟了打着鼾的大将军叫醒:“大将军,公主来了。” 他激动的不是公主来了,而是公主一定带着很多婢女,对于这些军营里面的小兵来说,能看见个女的跟人说说话就会非常满足了。 因此,在王都高乐的张耳没少被底下的士兵骂。 韩信听见公主二字,瞬间一个激灵醒了,擦擦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没什么在意,其实挺纠结的。 毕竟他早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还跟他母亲坟前承诺,他日一定带着漂亮的媳妇回家给她老人家上香。 韩信站起来,伸手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刺绣云锦长袍,想了想又放到一边,走到左边衣架上的铠甲旁。 小船在融化开的碧清水面上飘行过来,对岸,韩信骑在枣红色大马上,肩上的赤色披风随风轻扬。 渐渐的,小船上面的人影能看清大致的轮廓了。 王合抱着小世子,这个马屁精。 旁边站着一个相貌清雅、干净澄澈的,小姑娘。 韩信那点纠结一下子消散个无影无踪,王上的长女才这么点大,真是个实打实的小丫头片子,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再说,王上王后可都没有透露结亲的意愿,他听了士卒的几句闲言和石头仙的话就想这么多,应该是这几天没事可干闲出来的。 刘嘉也远远得看到了岸上身姿如竹容貌英俊的年轻将军,刚开始真的脸热了一下,不过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并非韩信,没必要一副羞羞怯怯的姿态。 船靠岸,一个侍女先跳下来,然后扶着刘嘉走下来。 韩信下马,上前抱了抱拳:“公主。” 不觉得自己有跟一个小丫头行大礼的必要。 刘嘉也不介意他礼数疏忽,点点头:“大将军。” 刘盈还被王合抱着,本来想说让王合放他下来,现在抬眼一瞧就能看见韩信跟他差不多高,挺直小脊背,说道:“大将军,日前突然回去是因为有点急事,让你们担心了。” 韩信再次行礼,不知为何眼前的小世子跟前几天时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有礼了很多。 应该是在人前要注意吧,一个小家伙还挺有心眼的。 “世子言重,保护世子的安全是臣等的责任,只要世子没事,于臣等来说就是大好事。”说着侧身,自动护送在旁,“军营和王都都安排好了住处,不知世子和公主准备在哪里下榻?” 刘嘉说道:“我们先住军营,随后再去王都看看。” 见她果然有跟军中将士接触的想法,韩信低头掩饰眸中深思道:“那请走这边。” 王后派这么一个小公主来收拢人心吗?也把战场上的厮杀看得低了吧。 殊不知如果没有炸|药包和二踢脚,吕后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出这么远的门。 韩信将刘嘉带到一个宽敞的营帐,果然物物整齐色色齐全。刘嘉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发现连栎阳贵女常用之物香盒都有,有些意外地看了韩信一眼。 没想到这位大将军还挺细心的。 韩信看出来小丫头的想法,一时有些尴尬,那不是先前以为汉王的女儿和他年龄正当吗?不想靠婚姻如何,心里还是有点痕迹的。 当时看见赵王宫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就让人给拿来一份。 谁知道汉王公主还是个小丫头,韩信彻底不纠结了。 刘嘉:--- 韩信说道:“小世子的营帐在隔壁。” 刘嘉说道:“盈儿还小,便与我同住一帐吧。” 韩信看了看这姐弟俩,说道:“如此也好。末将的营帐在前面第三个,公主世子若有什么时就让人去喊一声。” 刘嘉施礼说道:“不敢劳烦将军。” “那好,”韩信也没什么跟他们说的,“你们姐弟俩先安顿。” 韩信离开后,几个其实并没有比刘嘉大几岁的侍女热闹起来,有的说韩大将军英俊有的说年轻神气,连最稳中的侍女都说道:“韩大将军虽然年轻,但却是很细心呢。” 刘盈一眼一眼地看姐姐,刘嘉让大家先去把东西整理一下,把药膏什么的按营中队伍分下去。 众侍女第一次来到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战场,对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也是新奇的,领了公主的吩咐就拥作一团出去了。 刘嘉招手把弟弟叫到身边,看他还是那副小心打量自己的模样,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盈儿有什么要对姐姐说的?” 刘盈:“姐,你也觉得韩信很好?” 刘嘉眼神里有了点真实的憧憬:“大将军英武不凡,很容易让小女子心折咋。” 看见盈儿一张小脸黑漆漆的,刘嘉揉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 去而复返的韩信停在帐外,唇角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没有沾沾自喜,只是觉得小丫头还挺有眼光。 不过笑得挺无忧无虑的。 “大将军。”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疑问的声音。 韩信回头,见这人是公主带来的侍女之一,就把手里的皮毛交给她:“赵国寒冷,这是给公主和世子准备的御寒之物。” 刘盈稳重地走出来,道:“有劳大将军了。” 韩信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但小家伙板着的小脸和身姿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失礼,干咳一声:“军营中夜晚更加寒冷,你们注意点。” 诶,还是前几天的小世子更有趣。 站在门内的刘嘉向韩信微微点头。 然后刘盈就自己抱着韩信拿来的两件毛绒绒的披风进来了,侍女好笑地在上面给小世子扶着,免得衣服拖到地上。 “公主,这些都是好料子,很是轻暖。”进来后,侍女笑着说道。 刘嘉伸手摸了摸,让侍女收到一边,待会出门时再穿。她虽然刚刚到女子婚嫁的年轻,对这些男女之情却不觉得羞涩,更何况韩信的容貌的确俊美,身上那股为将之后的自信与风度更是符合小少女对沙场将军的想象。 总之,刘嘉在看到韩信之后对母亲的安排执行得还是很积极的。 至少以小少女的心性看来,韩信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言谈举止来说都比她父亲好太多。 刘盈却觉得姐姐真让他发愁,低声叮嘱姐姐不要对韩信留太好的印象,一切还是等小凹回来再说。 小凹对韩信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说不定阿父就不同意姐姐嫁给韩信。 还有,韩信跟小凹说了他不想跟他们刘家结亲。 姐姐莫不是忘了这点? 弟弟疑惑的小眼神也太招笑了,刘嘉无奈地道:“好,姐姐知道了。” 但是小凹回来,给带来的却是一个让姐姐哭笑不得让哥哥愁闷不已的消息。 “赐婚?什么是赐婚?” 因营帐里面的人都已经被姐姐打发出去,小凹就努力把自己憋出来实体,站在哥哥对面,对着小手指心虚地不敢看哥哥姐姐。 这却是刘嘉第一次看见小凹,她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亮光,蹲下来看看这个弟弟摸摸那个弟弟,都没怎么在意弟弟的话。 小凹的确比盈儿胖了一点,不过自从盈儿能去小凹爷爷家吃饭之后,他也变胖了不少,两个弟弟初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小凹声音低低的:“那什么,赐婚就是赐婚,长者赐不可辞那样的。” 刘盈看着弟弟:“你跟阿父说的?” 小凹:“就是不小心。” 他也没想到阿父那么不要脸,会把别人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当真。 刘盈恨铁不成钢啊,以前他没觉得自己多会坑人,但是小凹出现后就让他体会到了这点。 有时候刘盈觉得弟弟是因为在没有危机的环境中长大才会这么笨的,让人也是没脾气。 你都说出来了,别人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不小心。 更何况那是阿父呢。 小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以后注意就好了。” 小凹抬头,这才眼睛亮亮的,献宝似的跟哥哥姐姐说道:“哥,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就算姐姐嫁给韩信,以后也可以把他---” 胖乎乎的小手在他脖子上一比划。 刘嘉好笑地摁住弟弟的小手:“小凹,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大将军立有汗马功劳,你为什么总想着提前把人家怎么怎么了?如此寡恩,以后不会有人心服口服跟着你的。” 小凹表示听姐姐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姐,万一你真的嫁给韩信了,别害怕,也别对他太好。” 这样姐姐以后不会伤心。 爱操心的弟弟让姐姐一点没脾气,笑道:“好,姐姐知道了。” 刘嘉自己去收拾东西,让两个弟弟坐在食案两边吃点心。 小凹低声跟他说:“哥,你别听姐的。其实,我听过一个故事。” 刘盈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一块糕塞到弟弟嘴里。 小凹一边忙着吃一边忙着说:“有个猎人打猎的时候打死了一头狼,回头却看见了两只刚断奶的小狼,猎人不忍心杀他们带回家,然后就被长大的小狼吃掉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刘盈想了想:“不能心软。” 小凹:“斩草要除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的记忆力还不错,把当时坐在他爷爷家修车铺门口等修车的时候,两个大哥哥的讨论全都记了下来。 “该心狠时,就要心狠。” 说着,点了点小脑袋。 刘盈怜惜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又把叔孙通曾经讲过的内容讲给弟弟听。 小凹听着就觉得发困,哥哥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 跟着爷爷在底层长大的小百姓凹,可不相信这个点。 还是要把人打怕,别人才会真的怕。 第97章 拜拜神 刘嘉摇头笑,盈儿和小凹在…… 刘嘉摇头笑, 盈儿和小凹在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小凹缺了点盈儿的仁心,盈儿那就是缺了点小凹的果决。 “你要干什么?”帐外忽然传来乱嚷嚷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色厉内荏, 还有男人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声音:“不干什么呀, 就是多谢小绵姑娘赠药而已,公主带你们来不就是慰劳我们的吗?” “哈哈哈哈。” 一阵阵的哄笑声把小绵的反驳压了下去。 刘嘉立即放下东西就走出去,帘子挑开的那一瞬间,还带着少女稚嫩的面容上就端起如母亲一般的威严:“都在吵嚷什么?” “公主。”小绵赶紧走过来。 刘嘉看到袖口有些褶皱,领口也被拉歪了, 双目一寒,看向那些还在笑嘻嘻的士卒:“谁扯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士卒举了举手, 说道:“是末将,但末将并没有做什么啊,末将只是想跟小绵姑娘多说两句话而已。咱们都从军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女子, 一时忘情。” 现在的刘嘉可不是以前那个刘嘉,她曾带着弟弟看着母亲引开楚军为他们争取逃跑时间, 也曾在得知母亲被带到楚军大营而父亲却不打算营救后好几日无法安枕, 在栎阳这段时间更是跟母亲学了很多。 是以,面对这些士卒的哄笑, 她的眉眼动都没有动一下,拔出系在裙裾边的剑, 一剑就朝着那个嘻嘻哈哈士卒砍了过去。 霎时间,此人肩头血花四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肩膀哇哇大叫。 已经有人赶紧去通知韩信,但韩信还是来晚了一步, 只看见一位眉目如霜的小公主。 吕释之听闻争执快速赶来,也是被大外甥女吓得不敢上前一步。旁边,是面无表情的世子盈,他娘说得对,妹夫这一家都是狠人。 “发生了什么事?”韩信虽然有些被震惊到,严肃的眼神却是钉在刘嘉身上,“公主恐怕没有权力在末将的军营中擅行威权。” 吕释之赶紧说道:“韩大将军,你的士卒欺辱公主的侍女,该是我们跟你玩个说法吧。” 韩信心高气傲,根本不给吕释之一个眼神。 见完全被忽视,吕释之气恼交加,韩信你比我多点什么啊,竟然敢看不起我,早晚叫我妹子把你给治罪。 虚飘的小凹跟着他哥哥出来,在他哥耳边啧啧道:“看看,看看,韩信就是这么的当家。就算他是统帅,这些底层将兵也应该知道他们效忠的是谁吧。竟然欺负姐姐的侍女,明摆着没有把我们渣爹放在眼里。” 刘盈偏了偏小眼神,小凹你说话挺像奸臣的你知道吗? 自动在脑海里给小凹的脸匹配了叔孙先生经常会在课堂上骂到赵高身上。 小凹:哥哥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刘嘉迎上韩信的视线,声音虽轻柔却明亮:“我并非擅行威权,大将军手下的士卒对我的侍女都敢如此不敬,日后经过赵国继续东进,赵国的普通百姓将会遭受如何劫难?大将军纪律不明,我此举只是提醒大将军一声,您手下的士卒皆为汉军,而我父王以义起军。汉军,并非不义之师。” 小少女的目光像是一把出自寒潭的利剑,她没有提自己的侍女被欺辱就是冒犯她,却是想到了生活在战乱土地上的普通百姓们。 这不仅让那些哄笑的士兵和随后赶来的将领们无地自容,连韩信都有一瞬间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小凹:“姐姐说得对,把这个家伙杀了以儆效尤。” 刘盈都不知道该夸小凹会说以儆效尤,还是该批评弟弟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粗暴。 “难道他不该死吗?今天欺负姐姐的侍女,明天这些人就敢欺负姐姐。” 小凹说完,刘盈上前,说道:“曾经听说大将军能够与战士同吃同住,但治军还有一条,要纪律严密比较好。此人,刚才进来军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 在将军的目光下连痛声都不敢放出来一点的士卒咬着牙,小世子能注意他什么? 对这样白嫩的公主小世子,众士卒很难有发自内心的真正尊敬,便是因为他们太高高在上了,但假如没有他们这些人的拼死小命,他们又凭什么能高高在上? 所以说陈胜吴广虽死,他们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刘盈看着表面恭顺实则非常不服气的人,说道:“我看见你将一个赵国降卒踹翻在地。” 士卒抱着肩膀冷哼一声,那又怎么了,降卒而已,就是低人一等。 刘盈看向韩信:“大将军,盈以为无论是那个国家的士卒,只要被我汉军收归,那便是汉军,应一以待之,可对?” 韩信很诚恳:“世子说的是,是末将疏忽了。” 除非韩信不想让自己麾下士兵扩充,否则就必须当众承认自己的失职。这姐弟俩联合起来,一招又一招的还挺打脸,但韩信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反感。 微微侧身看了士卒一眼,道:“此人,不友爱同袍,恃强凌弱,该当处斩。” 韩信给了后面的执戟郎等亲卫一个眼神,这人当即就被拉到军营边缘,一刀枭首军法处置了。 惨叫求饶声还在上空盘旋,人就已经尸首分离了。 刘嘉的脸色白了下。 韩信关心道:“可是吓到公主了?” 刘嘉笑道:“大将军军法严明,我只替军中士卒们高兴,为我父王用对了人高兴。” 韩信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勾了勾唇:“公主真乃人中豪杰。” 刘嘉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倒有些天真烂漫的感觉:“大将军,我想去看看伤兵,不知可否?” 刘盈上前一步,抓住姐姐的手。 韩信点头:“自然可以。” 在伤兵营看了一圈回去,太阳都顶到日中了,蒯彻跟着韩信回到营帐,说道:“两个小孩子想做一些把戏施恩于士卒,手法太稚嫩了。” 语气中的轻蔑不加遮掩,那些士卒身上的伤痛是实实在在的,上头的人就这么走过去轻飘飘看两眼,不能让他们心生感激,反而更容易生出反效果。 韩信拿起一卷兵书,也不知都有没有看到心里,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地说:“至少我当年跟公主这般大的时候,做不到她今天所做的。” 蒯彻:“将军对他们难道心软了?只不过才打到赵国而已,汉王就对您用这么多手段,将军可想过以后?虽然娶了刘家女对以后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置会容易失于义的。” 韩信挥挥手,让这个苍蝇赶紧离开。 其实一直留着蒯彻,就是他心里也有称王与刘邦地位齐平的想法。 蒯彻只是离开片刻又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韩信放下兵书:“又怎么了?” 蒯彻舌头都打折了:“那那那公主,还有那小世子,他们竟然开始给穿不暖的士卒、没有药敷伤口的士卒发放衣物和药物。” 韩信不在意,发就发去吧,受益的反正都是他的兵。 蒯彻却不能这么放心,之后派了眼线在公主营帐周围,只要他们一有异动,马上就来回报。 然后接下来一个下午,眼线都没有停下脚步。 一会儿来回:“公主小世子要了笙笛。” 一会儿来回:“他们在军中找会吹笛子打鼓的人。” 一会儿又来回:“小世子要了一盘糕。” 蒯彻气得踹人,这还用回吗? 眼线委屈得不行,您也不多派两个人,我这腿儿都跑细了还是唯恐会错过一两样东西。 蒯彻摆手让人下去。 夜色弥漫在军营处处的时候,篝火燃起,随便吃了点裹腹的士卒正要裹着衣服睡觉,一阵锣声响起。 蒯彻跑到韩信营帐,韩信正在吃饭,看了眼蒯彻,这老头今天怎么回事,有点疯疯癫癫的。 蒯彻的手还指着外面:“大将军,你快去看看吧,公主和世子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花样。” 韩信漫不经心地,就让他们闹去又如何。打个比方,于这批士卒来说他这个整日领军的是亲娘,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和小世子顶多算是亲戚。 亲戚再好,能比得过亲娘? 但韩信还是擦了擦嘴,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在经过营帐门口时要微微低下头,然后才好似能在满天星光下舒展开来。 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个高台。 韩信站在营帐门口这会儿,上面已经出现两个人吹吹打打起来。 韩信走过去,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高台上在唱《无衣》。 越来越多的士卒听到消息聚集到高台下,或站着或直接盘膝而坐,仰头看着高台上的人,都是兴味盎然的。 《无衣》结束,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听他们谈话才知这是在模拟日后战争结束,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多少内容,但是等着一男一女下去后,底下的士卒们中间却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 然后又有几人表演了一个小故事,看似平平只是告诫士卒们要团结,仔细琢磨却让人后背发凉。 这个小故事在传达的意思是,所有士卒只要进入他们这个军营,便都是汉军,都是一家亲的兄弟。 坐在底下看戏的士卒想不了这么多,只觉这种带有表演的歌舞比以前看过的任何巫戏都要好看。 而且,他们还能从台上看到家乡的风物。 但是看得懂的蒯彻站在韩信旁边,看到此处已经是牙冠打颤了:“这俩孩子,是在釜底抽薪啊。” 届时将军戎马一生,统领的军队还是汉王的。 汉王他简直野心勃勃,他是要效仿秦始皇,为天下共主啊。 “大将军,”小少女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韩信看见了灯光照出来的影影幢幢之下,小少女姣好的面庞,她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意,“这是舍弟想出来的一种娱乐方式,见军中戏,往常只见将军帐下舞,我们觉得还是这种能够让将士们同乐的节目好。” 小凹说这叫文艺汇演,爷爷给他们出的主意,用这种可以传达观念的表演,能够在士卒中间形成凝聚力。 只是没想到他们兄妹随便找几个人这么一演,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小凹飘在半空中,得意地哼哼笑:“他们连动画片都没有看过,爷爷说就算给他们放动画片他们也会喜欢的。” 的确,对于一群连动画片都没有看过的人来说,一些具有简单情节的演绎就足够让人激动的。 但这么一招,愣是让韩信摸不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深浅了。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这小丫头还把一卷写满了字的竹简交给他。 “这是我们想好的两个题材,将军以后可以叫人排练了给大家看。” “好。” 韩信将竹简打开,一片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笔一划的稚嫩笔迹,应该是兄妹两个一起写的。 不过韩信看这些稚嫩的字,为什么有种越看越熟悉的感觉? “公主想法非凡,信,多谢公主的提醒。”韩信收起疑惑,道谢,目光渐深,不愧是王上的女儿,想法上很有独到之处。 蒯彻看完公主给的这份竹简,却不是这样的看法。 “大将军有没有想过,士卒们看多了这样的戏,会只认汉王而不认将军?”蒯彻指出一个点,“士卒们没有吃的,是汉王派人四处购买也是汉王———不停地派军前来输送军粮。” 韩信:“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即使不经演绎,仍然是如此。” 蒯彻说道:“将军,我们不能让这军中戏开头。” 韩信现在老烦这个蒯彻了,虽然他也想当个王什么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跟王上背离,这老家伙倒总是担心他不行忘恩负义之事一般。 “现在不是我们让不让演军中戏,公主已经开了头,日后没戏看士卒们可能不会同意。”韩信抛出问题。 蒯彻:“那我们可以换内容,比如将军以身作则,与底层士卒同饮同食,作战时将军总能身先士卒。” 韩信不喜欢这种自夸的东西,但蒯彻的担忧很有道理,“先就按照你说的这么演,那么公主留下的这一卷内容就不管用了,你再写新的来。” 蒯彻为难,他不怎么会写。 韩信可不管他会不会写,问题交代了就不管了。 翌日上午,张耳从城内出来和刘盈姐弟相见,与韩信相比,他的傲慢更为明显。 在他们出生入死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还没出娘肚子呢,就算他们的父亲是汉王刘邦,也不足以让张耳待祖宗一般。 入帐内之后,张耳就说前线危险,希望姐弟俩赶紧回去等等的话。 “前线的确不安全,但众将士们可以在这里生活,我们过两日还担心忍受不了吗?还请长者勿忧,我们姐弟想去城内看看再回。”刘嘉笑眯眯地说。 张耳笑了笑:“赵王还没有抓到,他们随时可能反扑回来,公主世子小心为上。”这小丫头,口齿伶俐的,会说话的样子跟她爹一模一样。 这是明晃晃的吓唬两个小孩子,韩信看了张耳一眼,向两个孩子说道:“我陪着你们,不碍事的。” 刘盈:“多谢韩将军,不过我和姐姐本来也不怕。” 小凹:“他就是故意想制造跟我们姐姐说话的机会。” 刘盈深以为然。 被嫌弃的韩信:——— 张耳的脑回路和两个孩子差不同跑到了一条线上,这个韩信好像有多傲似的,还不是跟樊哙一样汲汲营营。 对这么小的两个孩子都示好得下去。 就算刘邦要嫁女,也该是跟他家联姻。 张敖本来是在关中的,出征赵国之前被张耳派人叫了过来,复赵的过程中也算是功劳累累。 汉王不舍得赵地从此跟他毫无关系,接下来还要掌控赵地的话不是派心腹为相就是两家互为姻亲。 但对于张耳来说,被一个相国指指点点,不如和刘氏联姻。 更不要说,刘氏女有一个可以生产夜明珠的厂坊。 张敖在外面候着,听见父亲的打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紧接着看见迈着小方步走出来的刘盈,那小眼神轻飘飘向他看过来时,张敖登时吓得一抖。 “世子。” 刘盈:“听说你想娶我姐?” 张敖看了眼后面的刘嘉,他还真想过,但是刘盈太能整人了,当初在关中,他和其他诸侯子没少因为他被罚写字。 偏偏他们被罚了,到最后还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不,没有。”张敖犹豫一下就坚定地否决了。 韩信:没想到小丫头这么被嫌弃。 刘嘉:--- 这天晚上,一行人都进了赵国王都,为了保证世子公主的安全,韩信把自己的心腹都派了过去。 而这些心腹有不少是当初刘邦让韩信挑选军中精英训练出来的特种兵,对刘盈刘嘉姐弟的初始好感度就不低。 当起这个差事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翌日上午,士卒来报找到了逃亡在外的李左车,韩信早就在等这个贤才,忙命人带来。 李左车还没来,先来了两个小孩子。 刘盈:“大将军,我们也要看李左车长什么样?” 蒯彻: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心机深沉啊。 其实刘盈一点都不想说话这么幼稚,但谁让弟弟非要让他这么说,他想要飘一会儿让弟弟亲自来跟韩将军对话,弟弟还不要。 飘在上空的小凹只是担心自己跟韩信说话太多会露馅而已。 其实韩信目前对这个小世子就有点头疼的感觉了,让人给他们拿来最软的茵席,请这两位小祖宗入座。 当然,主位还是他的。 刘盈和刘嘉居左上,本来位居左上的蒯彻往下移了一位。 蒯彻冲他们微微笑着点头。 小凹环抱着透明的小手臂,飘在姐姐哥哥头上哔哔赖赖:“不想笑就算了,装笑太明显了。” 弟弟的噪声在头顶持续着,像一只小蚊子,刘盈都想伸手把他抓下来。 “姐姐,昨天晚上我又听见蒯彻在跟韩信说咱们的军中戏坏话了。”蒯彻还想把其中有助于士卒们树立祖国情怀的情节去掉,他还说这种方法不如韩信原来鼓励士卒赌博的方法能激起他们的狠劲。 小凹都快气死了,蒯彻这个家伙太欠扁,他就一直跟着这个老家伙,想要在晚上他做梦的时候吓唬他。 可惜没有等到老家伙做梦,他就先睡过去了。 刘盈安抚气鼓鼓的弟弟:“别生气了,哥哥给你出气。” 小凹点点头,“哥,你一定要把他吓死。” 刘盈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这么暴力。 蒯彻:“小世子模样,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刘盈笑道:“听说您在楚汉战争之前就跟着我父亲,这么多年为何不曾听闻过您为汉军献过一个计策?” 蒯彻:--- “汉王身边谋士如云,一个舍人都比某有勇气,某自然无计可献。” 他觉得自己说得够谦虚了,这小家伙必然挑不出什么来。 谁料想,这么个小不点竟然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蒯先生跟着韩大将军这么久也没有献出什么有用的计策。” 蒯彻脸黑了。 韩信想到蒯彻每天说世子如何如何的那些话,有些想笑,不过蒯彻跟他有一年多了,的确没有献过什么有用的计策。 蒯彻:你这么会打仗,也没给我献策的机会啊。 这时,两名执戟郎押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李左车! 小凹咻一下窜过去,在他面前双手合十对着拜了又拜。 小凹伸手抓了一下弟弟,在心底呐喊:“小凹,你在干什么啊?” 小凹回头,黑溜溜地大眼睛灵活得像是会说话:“哥,你忘了爷爷说的,他是掌管冰雹的神。” 刘盈不禁肃然起敬。 韩信就发现小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左车,忽然又扭头朝他看来,眼神里的敬佩和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别人都看不见的小凹,正在韩信面前拜拜。 刘盈听见小凹对他说,“韩信是赌神。” 刘盈对李左车的滤镜去了一点,对韩信的敬佩上升了一点。不过爷爷说的掌管冰雹和赌神什么的,应该是有点人云亦云的虚假吧。 他没有接触过李左车,小凹说他掌管冰雹还真被唬了一下子。但说韩信是赌神,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服跟他相处过几次的自己了。 刘盈知道韩信即使善赌,也并没有过一点神奇能力。 跟小凹这样的相比,韩信就是一个普通人吧。 第98章 跑荥阳 毫无所觉的韩信亲自起身,…… 毫无所觉的韩信亲自起身, 将李左车被捆缚在背后的双手解开,笑道:“先生请上座。” 于是,蒯彻又被往下移了一位。 蒯彻:--- 但敢怒不敢言。 韩信问李左车为什么逃跑, 李左车答担心被打将军报复, 韩信哈哈大笑, 表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赵国他为主,李左车便是他的自己人。 韩信笑道:“若非陈余为人刚直不阿,我韩信也不能顺利拿下井陉口,其实我还要感谢先生没有力劝陈余阻我粮道。” 嬴政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小凹身边的, 拜过了雹神赌神的小凹正揣着小手手围观历史,他知道这一段, 小昀哥给他讲过韩信礼遇李左车,李左车献计。 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凹赶忙飘到跟政大爷肩膀齐平的位置,看着他们说道:“虾仁猪心啊。” 嬴政问:“什么是虾仁猪心?” 秦汉口语和现代普通话有很大的不同, 但小凹和政大爷交谈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今天这一用谐音梗才让他察觉不一样。 诶, 古代和现代说话都不一样。 “政大爷, 你以前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你还能听懂我爷爷说话诶。” 小家伙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看着自己,让本来有问题的嬴政无话可说。 小凹这孩子看似聪明, 其实很多时候都傻乎乎的。 刘盈倒是因为跟弟弟是双胞胎的缘故,心有灵犀地理解了虾仁猪心的意思, 用心声跟政大爷解释了一下。 虾(杀)仁(人)猪(诛)心(心),这两对四个字的谐音,在秦汉语言中并无相似,但是在现代普通话体系中却是近、同音词。 嬴政摸摸小凹的脑袋, 看着因为看不见他们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而正在正常交谈的韩信李左车,“小凹说得很对。” 小凹说道:“大爷,李左车果然有办法帮助韩信取得燕齐吗?” 李左车:“燕可不费一兵一卒而得,田氏骄纵,必不可能和谈,非出兵强收不可。” 韩信非常认同李左车的看法,二人越聊越投机。 其他人都成了背景图。 刘嘉张耳父子还好,毕竟韩信是大将军李左车是谋士,人家两人商谈进攻某地收取某地的决策本就是人家该做的。 蒯彻这个原谋士,在自己被完全忽略的时候感觉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小凹伸出小手指指指他:“大爷,他更虾仁猪心。” 嬴政跟小孩子待在一起也有了童心,好奇道:“为何?” 小凹:“刚才我哥说他跟着韩信一点有用的计策都没有,现在李左车就可以帮助韩信拿下燕国哦。” 嬴政看去,蒯彻的脸的确很黑,笑意满满道:“的确是---虾仁猪心。” 刘盈磨了磨小牙齿,“小凹,你学坏了哦。” 小凹摇摇头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他咋学坏了。 嬴政好笑,提醒道:“你嚼舌。” 刘盈:“当着我的面嚼舌。” “嚼舌的人舌头会长长。” 小凹被政大爷和他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捂住嘴表示:“我再也不嚼舌了。” 刘盈和嬴政:小凹为什么会有时候好哄得这么不可思议? 三天后,李左车亲自北上燕国说燕王。 小凹钻到哥哥身体里,让哥哥飘着和政大爷一起跟着李左车去访燕国,不放心地交代他和政大爷,如果他们飘着飘着需要回身体就赶紧回,不要担心找不到跟上李左车的办法。他已经提前在李左车身上定好位了。 嬴政问:“如何定位?” 小凹:“我昨天晚上在李左车的簪子里待了待。你们回去之后,我可以先去李左车身边,然后把你们召唤过去。” 嬴政抽了抽嘴角,躲人家簪子里,就不觉得太过亲近了吗? 小孩子是没有任何想法的,送别飘着的哥哥和政大爷,他就开开心心地和姐姐一起出门。 其实这次小凹要跟着姐姐,一方面是想姐姐和娘亲了,另一方面他觉得以后哥哥要当皇帝,这些人在私底下说的话哥哥得清楚。 这样才能别人不服他这个太子或者皇帝的时候,拿出可以扼制人脖子的杀手锏。 刘嘉都替小凹觉得心累,小凹为什么总是会担心盈儿的太子之位不稳啊,毕竟现在太子还没有个影子呢。 不过看着小凹跑出来就四处乱窜的模样,刘嘉也不忍心再问他这些。 韩信刚送完李左车,回头又要送准备回去的小世子和小公主,直送到绵水西岸。 今天的世子倒是活泼一些,拜别的时候还把他拉到一边说蒯彻的坏话,什么蒯彻只是勾心斗角眼界有限的阴谋家真正谋士里面的孬孙让他不要太相信蒯彻的话,等等。 给韩信听得哭笑不得。 不仅如此,这位小世子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还满是担忧。 小凹拉着韩信的手,其实这些天韩信对他们很照顾的,都搜罗了很多赵国的流行小玩具给他,他们这不是要回去了吗?今天韩信又担心他们那个没本事的舅舅保护不好他们,派出三百精锐护送他们。 而且最重要的是,韩信不想娶他姐姐。 小凹语重心长地对韩信说:“以后遇到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就给我写信,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我一定是会护着你的。” 眼底的笑意如碎冰,韩信问道:“不知什么是原则性的问题?” 就见眼前这小世子那忽灵灵的大眼睛一闪,说道:“破坏汉军团结的任何行为,都是原则性问题。” 刘嘉捂了捂额头,小凹到底知不知道目前韩信还在为他们打仗啊。 小凹当然知道,哥哥姐姐都说老多遍了,政大爷也跟他说即使是皇帝要人出力都得给回报。 小凹很清楚不能白嫖的道理。 因此他又低声跟韩信说道:“等你拿下齐国,我会向我爹给你争取好处的。” 韩信抱拳:“有世子的保证,韩某就放心了。” 目送着车马旌旗逶迤而去,蒯彻才将他的马往前赶了一匹马的位置,道:“大将军,可是听出了小世子的言外之意?” 韩信的双目还在远方飘扬的汉军旌旗上,眼睛动也不动的道:“世子,不希望封王啊。” 蒯彻:“汉王还未有天下便如此防备为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吝啬封赏如项羽,但他的野心却只会比项羽更大。如此,大将军依然甘为汉王从属?” 韩信说道:“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喜欢的是战场恣意,让我打仗可以,治国却头疼。为王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蒯彻大惊失色,以前的大将军意在齐国啊。 “是什么让您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韩信浅笑,不算是改变主意,本来想弄个王当当就是为了可以把母亲的墓修得好看一些,刘邦的知遇之恩他怎么都放不下去的。 这些天看到刘嘉一个小丫头为赵国百姓生计奔走,甚至将汉王视为珍宝的南瓜籽都交给他,叮嘱他开春后带领百姓种植南瓜,他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再说,带领百姓耕种、修渠、整理墙郭之事实在太琐碎太没意思。 韩信对蒯彻说:“赵地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信要练兵,治理赵地抚慰城中百姓的事就交给你了。” 蒯彻一脸痛心,大将军糊涂啊。随后就想到,那位公主这些天为何不费繁琐事事都要请大将军过目甚至是参与,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张耳等他们说完私密话,上前,韩信跟他点点头,两人并马而行。 张耳:“大将军,赵地已下,得有人治理啊。” 韩信:“我已经给王上去了信。” 张耳觉得赵国就如囊中之物,放心地笑了笑。当然为了让赵国更稳,他还得给刘邦写一封信。 汉朝的冬天,远比小凹每天待的现代冷,好在姐姐有狐裘等毛裘保暖,小凹在哥哥身体了也穿了一次毛裘,感觉比羽绒袄还暖和才没有跟爷爷要衣服。 他们刚走到荥阳城外,本来就干冷的天骤然冷下来,傍晚时分黑压压的云层酝酿着一场很大的风雪。 小凹发现姐姐的手被冻得通红,担心姐姐也会有冻疮,马上闭上眼睛跑到现代给姐姐拿手套。 刘嘉也是担心在外面冻着,才在天阴了之后好说歹说把他给哄到了车里,没想到人还坐稳,就呼呼大睡起来。 刘嘉起身从车座下面拿出来毛裘给小凹盖上,同在车内的几个侍女看到毛裘底下的赵国绒圈锦,掩唇笑作一堆。 “韩将军虽然经常不苟言笑,但他送给公主的这匹绒圈锦却真的很见心思了。” 刘嘉摆摆手,都别说了,让小凹知道离开之前韩信特地送给她这一匹蓝色的绒圈锦,这小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其实,只是一匹绒圈锦,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思。 皮裘刚给盖到小凹身上,他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什么绒圈锦?” 刘嘉看向那几个侍女:坏事了吧。 侍女们都知道小世子对韩信的不喜,纷纷找借口叫停马车,一窝蜂跳了下去。 弟弟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失望,刘嘉感觉自己才像是那个不懂事需要被照顾的,因而对关心自己的弟弟感到非常愧疚。 刘嘉捂了捂小凹身上的皮裘,把他包裹成一个蚕蛹,指向车外:“好像是下雪了,姐姐去看看会不会耽误我们赶路。” 说着就要下去。 小凹把一双皮手套塞到姐姐手里,气哼哼地被转身面向车壁。 刘嘉没想到自己还把弟弟惹得这么生气,伸手在那个小蚕蛹表面轻轻地拍了下,又忍不住要哄哄他:“小凹,跟姐姐下去看雪去?” 小凹一咕噜坐了起来,刘嘉看去,这小子眼里哪还有什么伤心,净是无忧无虑的笑意,喊着:“我要骑大马。” 他学会骑马之后就发现骑马可爽了,比坐电动车还爽。 刘嘉一个没跟上,小凹就被那些亲卫兵给抱到马上了。 小凹对着刚开始飘落下来细碎雪花的天空“呜呼”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叫声太有感染力,竟然把前面二舅的枣红马激得马蹄子一扬。 小凹哈哈大笑,忽然他座下的白马也是一扬蹄子,伴随而来的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小凹反应神速地朝前趴,牢牢地抱住马脖子。 刘嘉担忧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白马已经被亲兵安抚下来。 吕释之看到小外甥的反应,再想想自己刚才差点摔下来的球样,有点没脸见人,喊来前方哨探的斥候:“哪里来的响声?” 斥候回报:“似乎是楚军攻城了。” 吕释之马不停蹄地说道:“军马向西,回栎阳。” 小凹喊着:“去荥阳。” 舅甥两个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焦急一个迫不及待,但却不是一个感觉,恐惧担忧和跃跃欲试相互碰撞。 小凹再次道:“去荥阳。我要看楚汉交战!” 吕释之:“不,不要了吧。” 还没说完,虎头虎脑的小外甥已经挥着手向荥阳北城方向而去了。 吕释之急忙跑到刘嘉马车前,“嘉儿,你得劝劝盈儿。现在楚汉交战正烈,怕是楚军已经将荥阳城从四面都围了下来。咱们这么些人过去岂不是很危险,如果被楚军抓走,这就很不好了啊。” 刘嘉笑看着已经起码跑到前面的弟弟,吕释之见外甥女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声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 小凹抓着缰绳回头朝姐姐挥手:“姐,别怕,有弟弟在。” 吕释之都想冷笑,虽然你现在是汉王世子,但你还就是个小屁孩,你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 但是,不得不跟去的吕释之在到达北城门之后就不这么想了。 正在围攻荥阳北城门的楚军发现突然从身后冲出来的这一小波军队,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谁啊?哪里来的? 不好,是汉军。 楚军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后半部分的人对他们进行攻击,就见一个什么东西被扔过来,然后一道刺眼的火光就在众人中间炸开。 楚军中的楼烦将都还没来得及搭弓,就被炸开大半。 “汉军火炮,是汉军火炮!”楚军惊慌大叫,这比二踢脚还厉害的东西很快就让楚军乱了阵脚。 趁此机会,小凹赶紧命令他们这边的狙击手秒楚军那边的大将和狙击手,不过是短短两三刻钟的时间,楚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高高坐在马上的吕释之都看傻了眼,前方那个指挥士卒们冲杀过去的小身影像一团火般在他眼中跳跃。 盈儿平日稳重温和的不似这个年纪的人,谁能想到才不过六岁的孩子在战场上也能有如此勇力。 前方,小凹从一名狙击手手里拿过来弓和箭,现在的善射者基本上都是从西域一个名叫娄烦的国家进来的,不过小凹更习惯叫他们狙击手。 这位楼烦将担心小世子拿不动他的弓箭,万没料到这位才几岁大的小世子小胳膊伸过来就将他那重达三十六斤的弓跟玩一样地拿了起来。 不过小凹的手不够长,摆弄片刻发现还真得学小哪吒那样用上脚才能将这个弓拉满,但他是坐在马上的,站马上拉弓很危险,但下地拉弓他就被周围的腿淹没了。箭只能朝天上射。 “你来,你来,给我牵马。” 被小凹点到的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刚刚来到军马两边,小世子一下子就从马背上站了起来,一只脚站在马鞍上,双手合十另一只脚用力拉弓。 唬得两个楼烦将一跳,赶紧把那一匹大白马稳住,随后就听到头上响起一道带着哨响的箭,箭矢如虹,直射向楚军前军的一名大将。 小凹一屁股蹲到马鞍上,牵马的两个楼烦将也差点软在地上,伸手推了推坐歪的小世子。 刘嘉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捂着胸口不敢大声呼吸,这时才长长松口气。盈儿走前说了不让小凹给他找麻烦,这下被迫成了一个神射手,回来还要练骑射不知道会不会哭。 不过小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该被狠狠管一管了。 躲在最后面的吕释之:--- 他妹妹这是生了一个神童吗? 吕释之不可置信地揉了好几次眼睛,都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正在守南城门的三名汉军将领,曹参雍齿夏侯婴,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被一箭贯过去的楚军大将。 雍齿牙关打颤:“那,那射箭的,是是是,一个小孩?” 咱们汉军之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勇力的小孩子了? 而这突然出现的一队汉军,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栎阳来援? 夏侯婴的眼神更好,缓缓说道:“那小孩,是咱们小世子。” 曹参震惊,眯眼想要把远处的景物看的更清楚,“小世子?的确是盈儿能有的力气,二位可还记得,当初盈儿一脚将大哥踹翻的事?” 夏侯婴:“你们不知道,从彭城逃出来那天晚上,盈儿一脚能把大哥踹得从马车上滚下来还在草地里滚三个来回。” “什么,盈儿把大哥从马车上踹下来?”曹参和雍齿都震惊得把眼睛睁圆了,夏侯婴赶紧捂嘴,这种大哥想要把儿子女儿扔下去却反被扔的事情,他准备埋藏一辈子的,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你们听错了,快快快,攻击楚军,欢迎我家世子回城。”夏侯婴赶忙打岔。 北城门上空响起了一阵阵洪亮的喊声:“楚军大将项声已亡,识时务者尽快投降,恭送我家世子进城。” “世子进城!” 进城的时候,小凹还怕自己有危险呢,却发现那些楚军残兵,瑟瑟缩缩的躲在汉军后边,放下的武器留在身边也不敢碰一下。 小凹:--- 他们投降得都太干脆了,可能跟以前也经常打仗有关,而且这些人原本都是大秦子民,投降快值得鼓励。但是以后汉朝建立之后,他们这些毛病都要改掉,通通改掉。 骑马走进荥阳北城门的时候,小凹下决心一定要让他哥当几十年的汉惠帝,把汉朝的版图开拓得更为广大。 而高大的白马驮着小世子,小世子穿过两边楚军残迹,被汉军护送着来到城门下,向上喊“开城门”的时候,曹参雍齿夏侯婴三人看着底下坐在马背上更显得小小一团的小孩,浑身麻了一下。 曹参身为南城主将,高声喊道:“开城门!迎世子!” 刘邦正在最重要的北城们镇守,与他们再次对峙的,是项羽和他的心腹大将钟离昧,刘邦刚才仅仅是露了一下头,就差点被钟离昧一箭射穿脑袋。 摸了摸串在发髻上的箭,刘邦后怕地咒骂着钟离昧,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钟离昧抓起来处以极刑。 “渣爹?”正蹲在女墙后骂骂咧咧地拆掉头上箭的刘邦一顿,眼睛左斜,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臭小子。 “小,盈儿,你怎么进来的?”刘邦神情严肃,脑袋上的箭也不管了,转身扶着他的小肩膀看了看,“怎么进来的?” 小凹得意道:“打进来的呗。” 不过渣爹的样子有点狼狈,大眼睛定位了一下渣爹脑袋上的箭,小凹确定如果这个箭再偏一点他就没有渣爹了。 小凹问道:“谁给我爹射的箭?” 渣爹胆小,吓坏了他就有个傻渣爹了。 旁边的一群将领们,看看城门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气势汹涌的小世子,是项羽手下最厉害的将领之一,钟离昧射出来的一箭。 刘邦:“你快下去,”既然臭小子都进来了,那就去军帐待着吧,抓住他的小肩膀叫了一自己人上前,“刘贾,你把他带下去。” “诺。” 刘贾走到刘邦身边去拉小凹,听见刘邦又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假如这边顶不住,我会让人放两个二踢脚,你马上带着盈儿走西城去栎阳。” 刘贾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您放心。” 小凹站在两人中间,说道:“我不走。” 刘邦:“臭小子,你别觉得咱们有几个炸|药包就可以无忧了。” 小凹说道:“我刚才就杀了一个楚军将领,听曹伯伯说他叫项声。”点点小脚丫,小模样得意非常,“你是我渣爹,我也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给我弓箭!” 小手伸出去,五根手指头并拢上下晃了晃。 “我来给你报仇。” 刘邦在臭小子那只嚣张的小手上狠狠拍了下,“跟你伯伯下去。” 第99章 送菜组 刘嘉这时带着人走上城楼,…… 刘嘉这时带着人走上城楼, 看见刘邦,开心地喊了声“阿父”,朝他跑来。 刘邦眼前一黑, 两个孩子都来了, 不对, 其实是三个孩子吧,盈儿说不定就在旁边不知那个空着的地方飘着。 这下子要是输了,就是给他灭绝了。 “你们不要命了?”刘邦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鼓动,严厉的呵斥,“嘉儿, 快带你弟弟下去。这里不是玩的。” 项羽这次是抱着将荥阳围死的目的来的,范增都被他们用反间计给赶走了, 项羽还是死咬着荥阳不放,有点跟他不死不休的感觉。 陈平刚才还在底下哭呢,说他没想到反间计的副作用这么大什么的,被刘邦让人给带回军营守后方去了。 “刘贾, 把他们两个都带下去。”刘邦紧跟着沉声吩咐。 正在这时,城楼下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小凹滑溜的小鱼一般从刘贾手里脱开, 跑到女墙凹口,让他爹的一个亲信抱着自己, 只在凹处露出一双眼睛。 抱着沉甸甸小世子的纪信:您如果想看外面的战况,前面有更隐蔽的瞭望口。 小凹一看之下, 惊讶了一下。 刘邦在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走过去,扒在口子边的儿子就扭头看着他说道:“渣爹,类你的孩子在楚军中。” 刘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墙口, 通过瞭望口向下一看,眼前就又是一黑,抱着他那小儿子的不就是据说与项羽反目离开的范增? 戚姬被捆着手脚绑在一根柱子上,柱子楔在一辆投石机炮车上。 小凹跟他渣爹说:“还有你的心上人。” 刘邦都被这小子气笑了,实在不行,戚姬和小儿子就不要了。 不过他们两个不应该在关内吗?怎么被楚军抓到了? 汉军将领忧心忡忡,王上的家眷是跟楚军相克吗?怎么又给抓走了一双? 范增正在跟项羽说:“人算不如天算,老朽本来心丧若灰,从事霸王两三年,没想到您还能被汉王的一点反间计所骗,老朽实在是不甘心。万万没想到刚离开没多久,就恰好让老朽遇见了来荥阳探亲的这位汉王夫人。” 于是,老朽就回来了。 项羽双目深深,无声地看着范增。 最开始,他的确深信那是刘邦的反间计,但是亚父使者到汉营传话,不仅被礼遇,还拿到了刘邦送给范增的一封信。 项羽不得不怀疑,范增是不是心不在楚营。即使他告诫自己不能怀疑亚父,怀疑还是已经生出了。 逼得亚父愤然离开。 范增怀中所抱的小婴儿才不过一个月大,不知是饿的还是感应到自己的危险,哭得一张小脸通红。 项羽看了一眼,问道:“利用幼儿逼迫刘邦投降,亚父就不担心百年后留下一个不择手段的恶名?” 范增淡淡一笑:“史书上的是非,取决于成败。若今日能助霸王除掉心腹大患,老朽不惧于任何恶名。” 项羽却说:“羽却不屑为此事。” 范增:--- 身边的将领们都开始劝项羽。 “刘邦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都不卑鄙。” “刘邦用一个没用的二踢脚换走了他爹和汉军将领们的家眷,现在这个女人虽然作用不大,但可以试试。” “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说了,她是刘邦最宠爱的姬妾。” 小凹灵魂出窍了一阵,听完底下的人交谈,返回来后笑得直打滚,戚夫人先前不还在嘲笑他娘被楚军抓走过和军营里一堆大男人相处怎么怎么的,现在被抓的成了她,回去自己也嘲笑她。 不过小凹又想,戚夫人可能没有他娘的脑子,这一次说不定就死了。 小凹倒是第一次同情了渣爹一下,好不容易把爷爷换回来,没让渣爹有说出“分一杯羹”的机会,现在被绑的成了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小凹想了一下,老同情他爹了。 纪信只觉怀中的小世子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动如脱兔,说出来的话还尤其让汉王生气。 刘邦看着下方的戚姬和小儿子,恨得咬牙。 “范增这个老匹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亲信们在刘邦身后围成了一个圈,看着底下的场景,都感觉非常为难。这样的选择,让王上如何下得? “汉王刘邦,现在你主动出城投降还罢,若坚持不投降,霸王只能忍痛把你的幼子爱姬烹成丸子汤犒赏三军了。” 戚姬惊恐地睁大眼睛,一人跨上马车将她嘴里的布扯掉,为了不让她张口布里面裹的是杂草,扯下来的时候划到了戚姬的嘴角,留下一串血痕。 “王上,不要管我,妾身死不足惜,但是您能不能给我们的儿子留一条生路,他才刚满月啊。”戚姬头发散乱嘴角带血,眼神却那么坚毅,儿子哭宠姬叫,城楼上的刘邦心神震动。 平时那么柔软的一个人,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让他怎么不觉得愧疚。 刘嘉看了父亲一眼,唯恐父亲会心软。但其实戚姬这么硬气,也是刘嘉没有想到的。 不过对她也可怜不起来。 看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煤球,刘嘉只觉得他们有阿娘那样的母亲实在是幸运。戚夫人若是老老实实待在栎阳城,怎么可能被范增抓到。 刘邦擦了擦眼角,低声哽咽道:“戚姬,小煤球,我对不起你们。” 完了就朝下高声喊道:“项羽,咱们曾经是一起拥立了义帝的人,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儿子,我的女人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们真的要烹丸子汤,天寒地冻的我也好多天没有人吃饭了,烹好之后分我一杯吧。” 说着说着,声音抖得都要说不下去了。 亲信们感动,王上内心有多痛啊。 城楼下的楚军却大笑成一片,哈哈哈,汉王就是个孬种。 戚姬:——— 连儿子都不要啦! 被绑在杆子上的戚姬气得浑身发抖,寒天冻地的,她却止不住地浑身冒冷汗。汉王往昔对她的好,全都是假的。 她都甘愿为他赴死了,他却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将她给推出去。 项羽看了一眼,大片的雪花之下,这戚姬坚韧的模样还真让人忍不住敬佩,微微勾唇,闪烁着寒光的铁箭就瞄准戚姬的脑袋。 “刘邦,既然你能舍弃宠姬幼子,你的宠姬又如此大义,”说着看向城楼,项羽哈哈大笑,“寡人便成全你又如何?” 咯咯吱吱弓弦拉紧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耳中,戚姬感觉从头到脚都麻木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日后什么王上的宠爱,惨叫声连成一片:“啊啊啊啊啊!王上救命!妾身不想死!” 颤抖的哭声惊走枯枝上的一片乱鸦。 刘邦:--- 其他人:--- 项羽缓缓放下弓箭,笑着看向城楼上,示意身边一个声音洪亮的亲兵传话。 “汉王,霸王追击你到此并不为拿你的性命,只要你投降,并当着天下的面向霸王道歉承认你此前集结诸侯围攻彭城的事实为狼子野心,霸王还许你做蜀中汉王之位。你的宠姬,幼子,也都完好奉还。” 刘邦咬牙,项羽这是在诓傻子不成。 小凹都怀疑项羽是在诱降渣爹,大傻子才会投降道歉。 刘邦冷笑道:“项羽,我们都知道义帝还有韩王成是怎么死的,你我也心知肚明,今日我投降他日必死。与其让他们母子跟我一起死,不如今天让他们先死。” 戚姬整个人都要疯,嗓音尖锐:“王上,你为何如此心狠啊。你看看我们的儿子,他才刚满一个月啊。” 刘邦也想问,儿子才刚满一个月,你带着他在栎阳生活吧,为何要冒着严寒出关? “戚姬,别怨寡人。”刘邦眼底泪珠闪烁,“实话告诉你,即使今日在城楼下的是我父亲,我的正妻,寡人也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一条性命而使身后的几万人陷入危机之中。” 项羽是什么人啊,能坑杀二十万降卒入关就把他不舍得动用的那些珠宝全给他烧掉的狠人,若他今天投降,明天好不容易被萧何经营得有点能看的栎阳就要被屠戮。 更何况他还有老爹、妻、子那么多人要护呢。 不过诶,感伤中的刘邦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今天他说的话好像有谁说过似的?眼神落在被纪信抱着趴在女墙边的臭小子后背上。 小凹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视线,回头,看见了盯着他好像在想什么的渣爹。 小凹:“我没有鼓励他们离开栎阳,是他们自作自受。” 其实小凹还担心戚夫人和煤球就这么被项羽做汤呢,项羽做了汤,他娘就不能做人彘了,那他每天让哥哥看没手没脚布娃娃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刘邦抽了抽嘴角,他想起来了,刚那些话,跟小凹在他父亲跟前诋毁自己的话大差不差。 当时的刘邦深信臭小子是在绞尽脑汁诋毁他,后来知道小凹的存在、小凹生活在未来,也没有想到这些可能是他在史书上看到的注定会发生的事。 今日,方恍然大悟。 若不是小凹坚持把吕雉老爹换回来,今天被项羽拿来威胁的就是他们吧。 看来今天不要宠姬和儿子也会被史书上记一笔。 小凹看不懂渣爹复杂的眼神,只好又去看城楼下的情况。 项羽着实被刘邦这种二皮脸弄得没办法,说来说去好像还是刘邦站在了大义的一边。箭头从戚姬身上转移到已经哭得没力气的刘邦幼子身上,若是一松,此子必当场毙命。 但刘邦这种不要脸,连自己儿子都能不要的人,实为项羽生平仅见,杀了他们能有什么效果吗? 唯一的效果就是给刘邦更合理的与他楚军对峙的借口。 项伯骑马出来,劝道:“王上,战场之上不杀妇孺啊。” 小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只见过去好久,项羽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箭,这让他有点遗憾又有点放心。 好了,娘亲还能做人彘。 还有那个小煤球,只要不跟他哥抢太子之位,应该还能吃好多年的美食。 忽然,一人从西北方向跌跌撞撞冲向楚军大部队,哭喊着说道:“霸王,项声将军,被汉王之子射杀了?” 什么! 楚军震动,汉军欢喜鼓舞。 小世子,射杀了楚军的一个将军! 虽然西楚霸王的将领中本家的都没有什么真本事,但是他们小世子才多大啊。 这可真是鼓舞士气。 城楼上,刘邦也被提醒了一下,问小凹道:“臭小子,那项声的尸首有没有带进来?” 小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应该,带来了吧。我没有注意。” 刘嘉说道:“阿父,将士们已经割了尸首的左耳。” 刘邦笑道:“只要尸首还在就好。” 小煤球到底是他的儿子,就跟当初他嫌弃盈儿臭小子得不行,却也没有真舍得把他们踹下去一样。 能把孩子换回来,当然要换回来的。 要不然在项羽手中也是一个把柄。 刘邦刚要躲好跟项羽谈条件,只听戚姬喊道:“霸王饶命,我知道汉军在栎阳的部署,我还知道他们的萧丞相如今在制造一种便于书写的东西,吕氏那个女儿做的一种琉璃,我也知道一些。” 也不怪戚姬这么恐慌,就在刘邦想用项声换回来戚姬和小煤球的同时,听闻族弟惨死的项羽那刚放下的闪闪发光的箭头又瞄准了戚姬的头颅。 自家人的死,当然要用刘邦的宠姬幼子来换。 戚姬面对生死危机,喊出来的东西让项羽有些迟疑。 戚姬加码:“他们做的那个便于书写的东西还能用于制造炸|药包,我也知道一些做炸|药包的方法。” 项羽彻底放下了箭。 城楼后的刘邦狠狠骂道:“蠢货蠢货。” 刘嘉:戚夫人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些东西的制作她怎么可能知道? 忽然,从城楼上扔下几个黄色包裹,今天楚军刚刚靠近城楼时,汉军就扔了好几个这样的东西。 这可比二踢脚厉害许多,直接让楚军一瞬间损失了数百人之多。 所以项羽前有步军骑兵,自己躲在后面的方位,炸|药包再次落下,他很轻松就躲了开去。 范增跟项羽轻轻摇了下头:“既然杀了她也没有实际用处,不如先留着。” 楚军引兵后退,双方继续在荥阳僵持,当天晚上,楚军就派出一队精锐北上去断绝汉军粮道。 汉军损失不小。 刘邦愁得睡不着。 陈平张良也别想睡,尤其是陈平这个献出反间计的人。 陈平:“臣也没有想到,会半路冒出个戚夫人,能让范增和项羽和好了啊。” 刘邦说道:“你不用给我重复问题,现在怎么办。” “其实,臣早就安排,”陈平小心地说道,“范增此人智谋过人,最重要的是他和项羽情同父子,当初虽一时让他们生了嫌隙,但很难保证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这份嫌隙之心,于是臣自作主张,买通了范增身边的仆人。范增有旧伤,再加上他年纪那么大,稍微动一动手脚,此事便万无一失。” 说完了还担心王上会觉得自己狠毒,其实要不是王上把事关小世子那么重要的事情第一个告诉他,陈平也不会说出这些的。 张良意外地看了陈平一眼。 刘邦的反应只有一个:“早知道这么简单,不浪费寡人那四万金了。” 陈平:--- “军中有军医,如果发病,能及时治疗,因此在范增归乡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刘邦倒吸一口凉气,陈平你是真毒啊。 陈平一看汉王的表情有异,马上就剖白自己的心思。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汉王和小世子啊。 刘邦想到自家从小就喜欢骷髅兵、僵尸、还有什么剁手跺脚布娃娃的小儿子,以及经常会出现教导自己两个儿子的政哥,对陈平就无比放心。 再说还有他传授给儿子的毕生经验,小凹长大绝对比陈平更毒比他更会变通,到那时,两个陈平加两个张良都不是臭小子一个的对手。 刘邦彻底放心了。 陈平和张良却差点没有汉王欣慰的眼神吓出个好歹。 至于戚夫人是不是真的知道那么多,把汉军这边的东西都泄露到楚军那边可能是很大一笔损失这点,刘邦倒是不担心的。 戚姬那女人他很了解,没什么脑子。再说嘉儿不是没有心眼的小孩子,更别说吕雉萧何了,他们管理的东西怎么可能让戚姬的手伸过去? 不过刘邦对戚姬很失望,这个女人真的是辜负了他曾经的一片心。 两位顶级智囊听完王上的抱怨,做好应对楚军的下一步安排,便告辞离去。 夜黑风高,两人踩着火把照亮的路面回营帐。 张良:“你那些毒计,最好不要在小凹面前提起。” 陈平不服气,笑道:“你成信侯的计谋就不毒了?古往今来的计谋也就那些,兵不厌诈而已,说到底战场相争,谁不毒谁先死。” 张良淡淡的说道:“但你我都不能让小凹深谙毒计之道,天下早晚会安定,他与盈儿若是相争,你可考虑过后果?” 陈平也想过这个问题,说道:“小凹没有那个心眼。” 张良说道:“预防将来,最好我们现在教给他的都是光明正大之道。” 陈平勉强同意张良的说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小凹不用教就会很毒了。” 张良摇摇头,网上那次让小凹拿一些现代的玩具来给他看之后,小凹还给他拿过一次现代的糖果。 张良到现在还放着两颗,那样的甜味似乎能一直甜到心底。 张良相信小凹心底的善良纯真。 陈平:“万一日后,世子觉得小凹是个阻碍呢。” 张良笑道:“你跟盈儿相处过一段时间,便知道了。” 陈平就不明白了:“你觉得两个孩子都好,还担心什么毒计不毒计?” 张良看了陈平一眼,没说话,雪花夹杂着寒风打在脸上,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抚着胸口慢悠悠走向他的营帐。 陈平恍然大悟,目前军营里知道世子和小凹的只有他们俩,张良这是担心他会有私心故意教坏小凹。 “活该这么病怏怏的,不用好心度人,你能好才奇怪了呢。”陈平嘟嘟囔囔地回去,在心里琢磨着明天带小凹去学点什么好。 寒风如哨,大片的雪花被风力裹挟着飘进室内,四壁萧然,任凭戚姬把那张不知被谁扔过来的腥臭羊皮毯在身上裹得再紧,仍然挡不住寒意的侵袭。 门外响起脚步声,戚姬赶紧就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问道:“我儿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给她送饭来的是一个年纪才刚刚十四五的小兵卒,后退一步很怕被这么个疯女人抓到,“你还是别问你儿子了,要不是有人替你们周旋,你儿子在这里跟你待一晚上不饿死也要冻死。” “求求你,放我们回去吧。只要让我回去,我一定说服汉王向霸王投降。”才不过被关进来一晚上而已,这个女人就疯疯癫癫的了,和汉王的王后差远了。 “我可做不了主,喏,这是你的饭,不管啥时候能多吃就多吃点。”小兵卒还保持着一颗童真的善心,觉得这个女人也挺可怜的,便传授她在这里生存下来的要点。 戚姬看到碗中发黑的糊糊,像是看见了什么毒蛇猛兽,一下子扔到地上,“我不吃,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小兵卒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这虽然不是好东西但却能填饱肚子啊,嘟嘟囔囔地把碗拾起来,翻到地上的糊糊装到碗里面。 “你还真娇贵,当初汉王后在我们的俘虏营住了好几天,也是吃这样的东西。”小兵卒看了眼戚姬,语气非常嫌弃。 当时他给汉王后送过饭,军营里的老大哥们都照顾着他,所以他才能跟着霸王转战好几个战场。只是这人生未免太奇妙了,他今天竟然又有了给汉王的宠姬送东西吃的机会。 不过当汉王的亲眷也真倒霉,总是会被霸王抓到。 第100章 看见了 霸王营帐,暖意融融,食物…… 霸王营帐, 暖意融融,食物的香气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浮动。 项羽可不觉得总是能抓到刘邦的家眷是他运气好,总是要依靠家眷威胁刘邦, 让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和刘邦差不多的人。 但是对刘邦这个人, 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行军布阵的能力上, 他都是很看不上的。而且觉得,到现在都拿不下一个刘邦让他很没有面子。 明明是差他很多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抓不住打不死的老鼠呢。 当初他去齐国打田氏,也没有遇到这许许多多的挫折,刘邦难道比田荣田广还勇于不成? 说到底, 不过是身边有一些惯会使用小人伎俩的毒谋罢了。 好在,天不绝他, 让之前因为汉军毒计离开的亚父又回转营中。如此想来,拿到刘邦的娇妾幼子却还是不如刘邦的毒计毒。 项羽把盏,起身朗声谢过范增的不计前嫌,说道:“其实把亚父气走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但又拉不下面子去把您叫回来。” “本来,羽也打算着将刘邦收拾完了, 再前去迎回亚父。” 听到项羽这些诚恳的话, 而且这样的话是霸王从来都不会说出口的,范增顿时就心软了。他原本, 也只是气不过多年相处项羽竟然对他没有一点信任,听见这些话如何能不感动, 甚至连心底存着的那些怨气也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诶,”范增叹口气,“王上,臣这次回来, 只是想让您知道臣对楚军绝对没有二心,才会在遇到刘邦的姬妾幼子时行了小人之事。臣,只是要证明,您叫臣这么多年的亚父,没有白叫。”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范增不仅在哭霸王(孩子的懂事),更是在哭自己的失节。如今的他,和汉王身边的那些小人谋士相比,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如果刘邦知道项羽和他的谋士都同样的嫌弃自己和自己谋士们的节操,一定会笑出哭声来。 见亚父如此,项羽也觉得眼眶微酸,他从小没有父亲,在叔父养育下长大,亚父曾经伴随叔父数次征战,对他如自家子侄,他怎么可能没有心? 项羽跟着哽咽了,说道:“是羽糊涂了。” 君臣二人剖心交谈,重归旧好。 营帐内歌舞继续,丝竹声声里,忽然混入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儿的哇哇大哭声。 项羽皱眉:“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话经过一个又一个帐前舍人传了进来。 原来是刘邦的那个小儿子不知为什么又开始哭,亚父特地指派的那几个老媪根本哄不住。 项羽被小儿哭声吵得烦躁不已,吩咐道:“把他给寡人扔到外面去。” 有用的是戚姬,又不是这个小崽子。 说实话范增有一瞬间是不忍的,不管多么残忍冷酷的人,在面对刚来到人世间的纯净幼儿时都会生出不忍之心。 但是他和项羽的关系刚有所缓和,不宜再多说。要是他此时多说什么,必定又会被怀疑自己和刘邦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舍人领命下去没多久,项伯来了,还带着一瓶据说产自燕国的美酒,项羽如鹰鸷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伯父,您是来为刘邦那儿子求情的?” 项伯苦笑了一声:“王上猜中了,我是甘冒被您怀疑的危险,也要来这一趟。两军相交不斩来使,之前我们以刘太公为质已经是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一次颜面。如今又拿弱质女流和一个襁褓中的幼儿威胁,旁人不说王上此行是兵不厌诈,反而要疑我们是惧怕了刘邦啊。” 项羽一下子上头,将酒爵掷到地上。 “刘邦,一介油滑小吏耳,我会怕他?天大的笑话。”最烦别人说刘邦如何如何,刘邦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项伯说道:“既然如此,何必拿一小儿出气?” 项羽正要再吩咐,忽然上佳的耳力辨别出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和幼儿安逸的呜哇声,不待多想,帐帘一动,貌若春花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走进来。 这是虞姬。 范增看了项伯一眼,不知道刘邦那里又给他送了多少金子,竟然把霸王最宠爱的这个姬妾都算计了进来。 项羽面对虞姬的时候声音就柔和了许多,起身让她坐在身侧,抬眼看到那个白白胖胖的刘邦儿子,却顿时心里一堵。 他这是养完了刘邦的老爹,又要给他养儿子? 看到虞姬笑意满满的恍惚有水光闪动的双眸,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虞姬却是真的喜欢这么个小东西,笑道:“王上可见过这么好哄的小孩子,妾身一抱起来他就不哭了呢。刚才那些人,竟然是要把他扔到荒野里面去,妾身斗胆,求您饶他一命吧,就当是给妾身逗乐的一个小玩意。” 在虞姬温言软语的恳求之下,项羽答应了这个请求,只是也提醒她:“别对他付出太多心思。” 虞姬嫣然一笑,“多谢王上。” 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说道:“一个逗闷子的小东西而已,妾身放什么心思啊?” 项羽会心一笑。 下首的项伯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白收汉王使人送来的那二百金。 项羽看见孩子,就想起孩子娘,向下面问道:“那个戚姬,不是说她会造汉军炮吗?明日带她去军械营,如果能造出来,寡人必待他们母子为上宾。” 然后第二天,项羽带着人去旁观戚姬指点工匠给他们造汉军炮,这女人拖拖拉拉两个时辰,只给人弄出来一个样子货。 最让项羽恶心的是,这女人竟然频繁对他眨眼,差点把脾气暴躁的项羽气死,连忙让人把她带下去送到俘虏营,不禁跟左右嫌弃道:“刘邦是什么眼光,竟然把这样的女人当作宠姬?” 没有一点忠贞。 范增也发现了戚姬说她会这个会那个的,可能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为了保命瞎说的,但当时在城前没有把人杀掉,现在更没必要。 于是范增吩咐:“不必特别优待,让她跟俘虏营的那些妇人一般过活就是。” 项羽的意思其实是现在就把这女人杀了省得浪费粮食,但范增马上提醒了他:“王上莫非忘了,二踢脚是怎么换回来的?戚姬不会做她说的那些东西没关系,刘邦有啊。” 项羽觉得,刘邦不一定会为了戚姬拿出那些东西。 范增摇摇头:“刘邦此人狡诈非常,荥阳城门前他越是不在乎戚姬母子,可能越不舍得。” 旁边一名舍人帮腔,“某也听说过,汉王于定陶得此美人,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从彭城逃出之后还不忘让人去把戚姬接回去。” 项羽也眼热那能于瞬间杀人的炸|药包,现在就觉得当初用刘邦的老爹以及那么多将领家眷,只换来一个二踢脚非常亏。 范增更关注的是,汉王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神器? 然后什么都没做出来的戚姬就发现,一开始被她嫌弃的那个烂屋子竟然是俘虏营里面最好的,那种黑糊糊,在她生活在俘虏营和那些妇人一起做苦力之后,竟然也是想求而不得的。 甚至,还有黑乎乎的兵卒,会在看见她的时候露出特别恶心的笑容,因为她曾是汉王的宠姬。 在又一次差点被一个故意从她身边经过的恶心士卒抓到手的时候,戚姬崩溃地大哭起来。 一个老媪出现,好说歹说将那士卒引开,然后看向戚姬:“你别哭啦,跟老身来吧。” 将戚姬带到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老媪给她端来一杯温水,还跟她说了很多在楚军营中生活下去的规则。 戚姬流了满脸的泪,对老媪感激不已。 “若得出,定不负您的恩情。”戚姬语气坚定。 老媪摆了摆手:“我曾经受恩于汉王后,你不必谢我。”汉王后被抓到楚军中时,周围还不是这么些人呢,如果不是汉王后教她,她也早就同那些一路上病死饿死的人一样了。 “你是汉王那边的人,我才帮你。” 不管怎么样,老媪觉得她这么着做就是让这个女人欠汉王后一份情。 但戚姬本就脏污的脸,一下子扭曲了,汉王后,吕雉,如果不是因为吕雉,她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一地步? 戚姬在心里呐喊:“都是汉王后害我。” 但是目前的处境让她不敢喊出来,她怕这个老婆子知道她和吕雉关系不好不帮她了。 * 栎阳。 吕雉刚从女儿的玻璃厂过来,身后的几名侍女笑嘻嘻地抬着一块透明纯净的琉璃,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咱们公主真会想,要这种大块的琉璃,还就做出来了。那些被小世子从半路上捡回来的匠人,也是真有能耐。” 到了房间,吕雉找出来女儿离开前留下来的图纸,只带着这几个侍女,就敲敲打打地把玻璃按在了内室的小窗上。 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这样用琉璃的侍女们,看着外面清晰的景色,忍不住跑进抛出的看。 吕雉也不拘束她们,坐在窗下感受了一番琉璃床的奢侈和妙处。 “王后,荥阳来信。” 一名侍女走进来,将一个封着火漆的竹筒递上来。 吕雉打开看了两行,唇角就浮现一抹微笑,她并没有跟楚军联系让他们抓走戚姬母子这样的能力,但是当戚姬偷偷出走那一刻,她就是这样盼望的。 现在的荥阳可不是韩信等大将还在那时候的荥阳,在那边出现,被楚军抓走的危险很大。 但是吕雉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看完荥阳那边的状况,吕雉就彻底把戚姬放到了一边。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跟这么一个蠢女人浪费时间。 与此同时,小凹趁午觉的时候跑到燕国,在一个客店找到跟着李左车休息下来的他哥和政大爷。 刘盈和嬴政正飘在李左车上方看他写东西,小凹突然出现。 “小凹,你怎么来了?”盈儿问道。 嬴政也看到刚到他腿边的小家伙。 这小子不是嚷着要回去看他娘吗?这才分别有两天没有,看见他娘了吗? “没呐没呐,我还在荥阳玩,”小凹大咧咧的,问道:“哥,你这两天是不是回现代休息的?” 刘盈点点头,是啊,“爷爷还给我买了鸡腿吃。” 小凹在荥阳虽然也是天天吃烤肉,但想到奥尔良大鸡腿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双眼发亮。 刘盈就问:“小凹,要不然你今天回去看看爷爷?” 小凹点头:“好的,我回去看爷爷,你回去看姐姐。还有渣爹。哥,你一定要劝渣爹不要伤心。” 说起来这个,也不想着吃大鸡腿了。 他来找哥,就是要给他分享这件好笑的事。 听完小凹所说的戚姬和刘如意被抓的全过程,嬴政这么个稳重的常年不露喜怒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表情有点失控。 刘盈摇摇头,一言难尽的语气成熟的道:“还真是,聪明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嬴政忍不住笑出来,这俩小家伙说话也是挺有意思的。 “还真是蠢人的灵机一动。” 刘盈谦虚道:“大爷,这是我在现代跟爷爷看电视的时候听见电视里面的人说的。” 嬴政揉了揉他的脑袋,忍着笑道:“不过盈儿用在这里,很贴切。” 小凹则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万一戚夫人被项羽杀了,我让娘做那么多布娃娃不是白做了?” 刘盈:“为什么会白做?”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出现了疑惑和欲言又止两种表情。 嬴政抽了抽嘴角,小凹关心的点总是这么让人想不到,他觉得自己应该参与一下,咳了咳吸引到两个小家伙的注意,说道:“可能布娃娃是跟盈儿有关吧。” 如果没有后来的人彘之行,盈儿就不会被吓到,那么小凹的布娃娃的确是白做了。 小凹看着政大爷:真的要告诉我哥他是被吓死的吗? 嬴政说道:“盈儿啊,你以后去了爷爷家,可以多看看小凹的书。” 小凹那些书很有意思的,不仅能看到汉以后的事,还有很多讲明白道理的,譬如那里的电梯为什么会上下走、人的眼泪为什么是咸的这种。 刘盈却更加莫名其妙。政大爷和小凹到底瞒着他什么了。 一时间说得有点多的嬴政被两个小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那是现代让小孩明白的道理,但他这个皇帝的确不知道。 刘盈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闪了闪,问道:“可是大爷,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戚夫人被杀了,我娘做的布娃娃就会白做。” 嬴政:“---可是小凹担心你会被吓到,你自己慢慢想。” “盈儿还是想不明白。”努力想了一下的刘盈两眼无辜。 小凹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眼珠,说道:“哥,下次你去跟爷爷做伴的时候,看书桌上那本最厚的书第38页。” 为了让小凹更好地了解汉朝的历史,爷爷先用借《汉书》看完了汉初重要人物的传记,随后就去书店买了一本放到家中。 小凹认了不少的字,经常看。还把哥哥被吓死的那一节特地用画笔画了出来,研究过很多遍。 翻过小凹家那本《汉书》的嬴政控制不住地眼皮跳了下,小凹这个臭小子还不如直接跟他哥说关于他的那段记载呢。 小凹忧心忡忡:“希望戚夫人能好好地在楚军营猫一段时间,还有小煤球,希望他俩都别死。” 忽然发现正在写字的李左车手腕子抖了下,小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 刘盈觉得自己弟弟太善良了,安慰他道:“小凹你放心,阿父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戚夫人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在楚营待着。” “嗯嗯。”小凹感受到了哥哥身上温暖又稳定的力量,“我也不担心别的,其实就是担心戚夫人会唱歌。” 嬴政:--- 一下子咳嗽得都停不下来了。 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总是会担心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刘盈拍拍弟弟:“没听说过戚夫人会唱歌,放心吧小凹。” 三人旁若无人地说完,看了看李左车就准备离开。此时,李左车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提了提身上的披风,起来把窗户关得更严实了一点,回来之后看着写好的东西,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秦虽然贪暴,黔首们的日子却也不如今日这般朝不保夕啊。”李左车的语气非常沉重。 其实,经历过几年大混乱,他对秦朝的恨意本也没有那么多了。 “臧荼是旧秦将领,希望他能多为天下黔首考虑一些吧。”李左车喃喃的自言自语,收起来面前的简书,将屋内的炭火拿到外面,上床睡了。 小凹和刘盈两个透明体跟着人家来来回回的忙完,直到他裹着被子睡好,才同意跟政大爷离开。 刘盈说:“李左车真的是个好官。” 小凹说道:“我们去找一下臧荼吧,给他拖个梦。” 说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政大爷。 嬴政:“你们汉朝的事,朕只看,不管。” 小凹瞬间嫌弃地看了政大爷一眼:“小心眼。” 嬴政揪住小家伙的耳朵,“臭小子,你说什么?” 刘盈忙帮弟弟说话:“大爷,小凹的意思是,你都离世这么久了,不想看看你的旧臣吗?李大人都对你们秦朝的官员爱民的品质有很大的信心,难道大爷却没有?” 一边说,一边用他那两只小胳膊抬着政大爷的胳膊,免得小凹的耳朵被拽疼。 而小凹呢,已经把他的耳朵飘到跟嬴政的手臂一个高度的水平线上。 嬴政看着这两个聪明的小家伙,彻底没脾气,“可以,朕带你们去托梦。” 穿窗而出的时候,问道:“盈儿,你在家都跟谁读书呢?” 刘盈掰着手指头细数:“叔孙先生,程先生,陆先生。” 嬴政说:“你以后可以把你学的内容,教教小凹,免得他长大了还不知道尊敬老人家。” “政大爷不是老人家啊。” 声音渐渐远去,床上看似沉睡的李左车,这才抖抖索索地拿下盖到鼻子以下的被子,都走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看见了 他就是在刚才,突然书案边…… 他就是在刚才, 突然书案边出现了三个透明的人影,着实令人感到恐惧,若非有强大的自制力, 他绝对会露出些痕迹来。 但很庆幸, 他没有表露出什么, 因而让他听见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个异常高大的透明成人是秦始皇,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是汉王刘邦之子。 秦始皇带着汉王的儿子,难以想象。 “啊!”刚刚放开鼻子以下的被子,李左车看到站在床边的透明小孩,短促地喊了一声。 一瞬间的恐惧让李左车的头皮麻了一下, 最吓人的不是手执钢刀的壮汉,而是会静静等在被子外面三尺幼童。 而觉得李左车不对头故意没走的小凹看到他从被子里出来, 就跟抓到了躲迷藏的小朋友一样,开心地“啊”一声,见把李左车下一个聚灵,抱着肚子笑得在半空中直打滚。 小凹喊道:“哥, 大爷,你们快回来, 他能看见我们啦?” 嬴政走出来才发现身后少了一个小不点, 正要回去找,就听到窗户内传来这么一阵嚣张的笑声。 当然, 最开始那道短促的叫声,他并没有忽略。 嬴政手里拽上刘盈, 一大一小赶紧返回房间。 屋内的情景有些惨不忍睹,小凹正因为吓到一个人而笑得打滚,李左车面色苍白浑身哆嗦地抱着被子。 嬴政的视线静静地在李左车身上停留一瞬,胆子有点小了吧。 李左车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任谁放松下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透明小孩, 就算只是一个不透明的小孩,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只等待时机捕猎的幼兽,都能把人吓死啊。 刘盈飘过去给人家拍拍后背,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安抚的味道:“别怕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李左车嘴角狂抽,他更害怕了好嘛? 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透明的小童,一个在狂笑一个近在咫尺地安慰自己,从未经历过如此刺激的李左车想晕倒。 汉王,竟然是天命之主吗? 否则他为什么会有两个这么会吓人的儿子? 嬴政沉稳的声音拯救了几欲晕倒的李左车。 李左车掀开被子迅速下床,拱拳道:“庶民李左车,参见秦始皇。” 跟李左车家里有仇的嬴政,没想到他还能承认自己。 李左车:不认秦始皇,他们一家根本不可能还在赵地生活。 嬴政问道:“何时发现我们的?” 李左车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一眼小凹,“就在这位小公子出现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花,就看见了陛下和他们两位小公子。” 嬴政目露深思,小凹出现的时候——— 小凹兴奋地抢答:“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是掌管冰雹的神。” 李左车:“啊?” 什么冰雹神? 这个小秃噜,难怪他爷爷说他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 嬴政就,顺势表示:“对。李左车,你原是雹神。” 秦始皇一顿忽悠,把李左车忽悠得不敢大喘一声。 雹神? 他是雹神? 那死后仍然存在的秦始皇,是什么神? 嬴政随后就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至于自己是什么神就让他慢慢猜吧。 来到月明星稀寒风嗖嗖的室外,嬴政跟两个小不点说:“李左车的镇定与演技能把朕都骗住,可见其心性绝非一般,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不一定相信,盈儿日后对他可要恩威兼并。” 刘盈点点头,小表情十分坚定,握着小拳头表示:“大爷,我一定不让他把咱们的秘密说出去。” 小凹:“他又不会灵魂出窍,以后我经常来吓吓他。” 嬴政望向他,虎头虎脑的模样非常可爱,没想到也是非常的机灵:“小凹,你是怎么看出来李左车看见了我们的?” 小凹想了想,说道:“我就是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奇怪。” 嬴政回想了下临走时,李左车那些感慨之言,笑了:“李左车,的确胆大,竟然敢利用我们。” 小凹撸袖子:“大爷,我们再回去吓他一下吧。” 像个破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小炮弹,马上就能窜出去似的。 搞得嬴政这个暴君还要劝说小家伙不要跟李左车那样心眼多的大人一般见识。 看了看乖巧的盈儿,一点就炸的小凹,小凹还真是一点当皇帝的素养都没有,于是去找臧荼的路上嬴政就跟小凹说当皇帝的不好之处。 毕竟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可能会相争的场景,也不是嬴政想看到的。 对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只能将小的那个教得不慕权力。 刘盈迷惑:“大爷,既然当皇帝这么不好,为什么你要当皇帝啊?” 嬴政:——— 小凹却觉得政大爷没有说到要点,飘着跟在政大爷身边:“当皇帝不是睡得晚起得早老得快死得早吗?不过我现在就已经开始给我哥锻炼身体了,我哥一定会活得比你久的政大爷。” 嬴政很少有想揍一人的时候,除非忍不住。 眼前两个小崽子,现在他哪个都想揍。 小凹滋溜一下窜出去老远,嬴政高大的身形马上就遮天似的压过来。 刘盈头疼:弟弟又要挨打了,他现在不用弟弟帮忙锻炼身体,每天这么窜来窜去的就够了。 * “咦,这是臧荼的梦吗?” 找到燕王臧荼的房间,此人已经睡得呼噜满天响,第一次尝试给人托梦的三个透明体,在床边徘徊了良久,才找到入梦的办法。 不过臧荼的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草地一会儿河流,一会儿又是军队,一会儿那河流都变成了血。 小凹很嫌弃。 嬴政立在虚空中,这里很快稳定下来,臧荼的影子出现了,看见嬴政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什么人?” 哦豁,燕王以前没有见过政大爷。 小凹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跟哥哥一样老实地站在政大爷身旁,想到猴哥那里的观音大士托梦,幽幽道:“此乃秦始皇,嬴政!” 嬴政:--- 带孩子真是天底下最辛苦的活。 不对,他为什么要帮刘邦带孩子? 一刻钟后,拖完梦的三个透明体离开了臧荼房间。 翌日,还在客店的李左车使者一行,被燕王的人请入王府之中,本来臧荼就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清晰地看见了秦始皇的梦而疑惑不已,待李左车分析完归汉的优势,臧荼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 李左车没想到这么顺利,看来秦始皇真的出手帮了汉王啊。 汉,真的是天命所归。 他以后还是跟着汉王干好了。 现代。 小凹一大早起来就跑到爷爷跟前腻歪得不行,不过刘老头不是很享受小孙子的亲近,臭小子这一次就走了两天多,看来一点都没有想爷爷。于是故意问他:“不是在大汉玩得都不想回来了?” 小凹抱着他爷爷:“想回来,我可想爷爷了,但我也想让哥哥能有机会经常跟来现代玩,跟政大爷相处。爷爷您不知道,哥当世子可累了。”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这小子是越来越滑头了,看来刘邦的教导还是很成功的。 不过这小子是自己养大的,那点小心思他还不能轻松拿捏?一大早就这么腻歪,肯定是想吃什么可乐鸡翅大鸡腿的时候。 “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去。” 小凹:“大鸡腿。” 刘老头笑道:“除了大鸡腿,还想吃什么。” 小凹如数家珍的点菜:“紫薯粥,西红柿炒蛋。爷爷您不知道,在汉朝这段时间可把我馋坏了。” “你爹现如今怎么也是个王,能缺你肉吃?” 小凹翻着小白眼看他爷:“爷爷,我怀疑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我说汉朝的烤肉不好吃。” 刘老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是喽,爷爷老喽,竟然忘了小凹给我拿来过一盘汉朝炙肉。那肉,的确不好吃。” 小凹点点头,小脸上布满忧愁,“我爹天天吃肉,拉屎都困难。” 刘老头突然很同情刘邦,有这么个啥都往出说的儿子,别想留一点面子。 小凹还抱了抱自己的屁股给爷爷示意,“我在我哥身体里,也有好几次都拉不出来。” 刘老头恍然大悟,西汉那个时期古人是很难注意到荤素搭配的,那时候的贵族还有个代称,就是肉食者。 这说明什么,在野味丰富的古代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上肉。顿顿吃肉,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诶。”可怜的孩子,刘老头问道,“小凹啊,那你还吃大鸡腿不?” 小凹毫不犹豫,“要吃的。” 为了不让小孙子年纪小小就得痔疮,刘老头也是煞费苦心,做紫薯粥的时候特地给加进去一把糙米。 除了小家伙点名要的西红柿炒鸡蛋,还给他做了一盘炒豆角,豆角是粗纤维,能够促进肠胃蠕动。 于是小凹今天的早饭就是紫薯粥,一盘子奥尔良口味的大鸡腿,还有一盘子炒豆角,一盘子西红柿炒蛋。 爷孙俩开吃,小凹没有食不言的意识,吃饭也关停不了他的嘴,叭叭的说他这两天在汉朝都干了些什么。 “我哥现在必须学骑射,因为我一箭射到了一个楚军的大将军。”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你俩还真是双胞胎,同情地通知小凹:“你哥哥这两天替你上学,把作业写得工整又漂亮,老师每天给你小红花。” 小凹嘻嘻不起来了,芳芳老师喜欢让人把好习惯保持下去,他哥为什么要好好写字?明明他拜托哥随便写的。 刘老头:“可能是一不小心,就写好看了吧。” 小凹觉得他还是跟着渣爹去比较好:“爷爷,吃完饭我还能回大汉去吗?” “那你得跟盈儿商量啊。” 小凹低落了几秒钟,又高兴地接着说起这几天在汉朝经历的事。 什么他爹打仗的时候会准备随时带亲卫逃走,戚夫人和小煤球被抓到项羽军营等等,听得刘老头一脸唏嘘。 戚夫人这么倒霉,肯定是被自家小凹给蝴蝶的了。 不过刘老头帮亲不帮理,觉得戚夫人被抓到楚军中挺好的,一个在楚营中养过的小婴儿无论有多聪明,应该都不具备跟盈儿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了。 小凹也是这么说,刘老头正觉得自己养的孩子还是像自己,小家伙啃着大鸡腿就说:“诶,希望戚夫人能活下来,要不然没人给我娘做人彘玩了。” 刘老头吃饭的嘴巴有点卡顿,好吧,臭小子还是更像生他的人。 不过你娘可能现在没有历史上记载的那么恨戚姬,毕竟没有你的时候,你娘在楚营中当了将近两年的俘虏。 刘老头琢磨着,照着盈儿刚开始来那会儿的天真模样,说不定两年时间里早就被戚姬教养得跟她和她的儿子更亲了。 说不定戚姬还会给盈儿灌输要心疼弟弟的意识,要不然盈儿能为了保护刘如意而与他同吃同住的? 刘肥可也是盈儿的亲兄弟,他在史书上却没有见到在刘肥遇到危险时盈儿对他维护的记载。 看着自家抱着大鸡腿吃得香甜的小凹,刘老头觉得或许老天就是看不下去小凹家的悲剧,才给了小凹能回去的异能。 当然,自家小凹天生修仙圣体的可能性也很大。 小凹发现爷爷看着自己,犹犹豫豫拿了一个大鸡腿,放到爷爷碗里,“爷爷,你也吃。” 刘老头:--- “你在大汉这几天,就做了这么点事?” 小凹摇摇头:“还有呢,我和哥跟政大爷一起去给臧荼托梦去了。哈哈哈爷爷,政大爷为了让臧荼听话,装作成仙了。” 刘老头着实没想到,“秦始皇那么不苟言笑的人,也会被跟你们两个小子带着一起去做这样---”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透明身影显现。 小凹惊喜:“政大爷。” 刘老头赶紧把刚才的话打住,热情的道:“始皇帝啊,您来得正好,一起吃早饭。” 嬴政没好意思说他就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蹭小凹的大鸡腿吃。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问道:“小凹,刚才你们在说朕什么?” 刘老头赶紧给自家小孙子递眼色,小凹眨了眨眼睛表示接收到,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散发着单纯懵懂的光芒:“我们说,政大爷你装的神仙好像是观音菩萨。” 嬴政:--- 早饭后,小凹去上学,嬴政捎两块土豆回大秦,不是他不想多拿,而是拿了的等他回到大秦也会无缘无故消失。 倒是只拿一两块,还能成功。 或许他根本不是特殊的那个,因为小凹的念叨他才能有这份能力。 等小凹长大一些,把他身上的特异之处搞清楚一些,嬴政会建议这小子跟他一起去大秦看看。 带这些良种不是最重要的,让小凹带带扶苏才是。 一转眼又是三天,老实地在现代上了三天学的小凹跑到大汉,第一个出现的地点就是燕国,去找李左车。 他要试试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李左车能不能看见他。 这件事小凹跟爷爷说了,爷爷只说了两个字“难怪”。 难怪李左车在传说中是雹神,真有点神仙缘。 小凹出现在燕国的时候,李左车正在被燕王臧荼招待,宴席很丰盛,烤羊肉什么的摆满了桌子,还有几个漂亮小姐姐在跳舞。 李左车的眼睛忽然在一个地方顿了顿,小凹走上前,在他面前挥挥手:“雹神,你还是能看见我?” “咚。” 李左车手里的酒杯掉在桌子上,上位的臧荼关心道:“李先生,看中了谁直言,或者这些舞女你都可以带走。” 李左车连忙摆手,这可不敢让汉王家的儿子误会的,这么个神仙子如果把他当成好色之徒,他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臧荼没想到李左车拒绝得这么坚决,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敬佩,当下走了两杯酒就说起了别的。 李左车心不在焉,身边杵这一个神仙子,睁着又明又亮的大眼睛看他吃喝,这叫他怎么吃得下去? 于是很快,李左车提出告辞。 臧荼亲自相送。 臧荼也不想这么害怕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谋士,但想到那天晚上出现在他梦里的黑着脸的秦始皇,就不敢小看汉王和他派来的人。 更重要的是,李左车说给他听的天下形势很有道理。 李左车上了马车,回到燕王给他们这一行使者安置的别馆,就赶紧带着小透明人回房间去了。 “小公子,您这样能吃东西否?” 李左车很贴心地要给小凹准备吃的,还让他坐到一个柔软的蒲团上。 小凹表示:“能吃,什么都能吃。” 李左车开门吩咐人上菜,小凹拒绝了那些烤肉,抱着一个大鸭梨啃了起来,还有一盘粉黄的蒸栗子,也被他护到眼跟前。 李左车坐在案几下首,看了眼透明小人的吃相,有些忍不住想笑。 不过汉王的小儿子,真能吃啊。 小凹吃饱了,看向李左车。 李左车还以为他没吃够,又要起身让人上梨柚栗子等。 小凹:“我吃饱啦。” 李左车:这就吃饱了?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李左车问道:“小公子此来,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我政大爷让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听话。” 小凹开始跟人家闲谈,问了人家有几个媳妇又问人家有几个孩子,最后还问人家恨不恨秦始皇。 李左车一一回答,心里觉得这小公子还挺成熟的。 一个小孩子都能考虑这么多,如此看来,汉王的心机更加深沉。 第102章 大孝子 跟着汉王,一定没错。 …… 跟着汉王, 一定没错。 * 残阳如虹,浓郁的色彩像是在西边的山头打翻了一盒粘稠的酱汁,寒风阵阵, 将整片大地都吹出了一片萧瑟之景。 橘红色的光芒将荥阳城楼上的两个人影笼罩在光圈里, 一大一小临风而立。 许负背着手, 为身边的小世子讲述相面之理,说完一段,侧头垂目问道:“小世子可听明白了?” 刘盈想了想,仰头说道:“是不是要玄乎其玄,每句话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许负满意地点点头, 小公子虽然看不到人身上的气,对相面之术的理解却很到位, 长此以往,也能根据人的五官做一个差不多的相士了。 在城楼上橘红色的光芒里,还有一个透明的身影追着夯土层上的枯叶跑来跑去,小凹很不想跟他哥一起上许先生的课, 但他哥说这是渣爹特地给他找的先生,每次上课都要把他骗过来。 幸好小凹不同意的话, 他哥不能把他强行拉到身体里。 小凹赶着一群蝴蝶似的枯叶到哥哥脚边, 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许先生,说道:“哥, 许先生的意思就是瞎忽悠吧,只要不说准, 怎么都是我们对。” 刘盈微微地点了下头,小凹说得更直接,也更准确,“小凹, 你看,你明明很有相面天赋的。好好听课,以后把那些历史上的事说出来的时候也不会让你自己越说越糊涂了。” 小凹拒绝,“太累,我不告诉别人也不学相面。” 这时,一名将领骑马带人从楼下飞驰而过,刚才经过的一瞬间,许负看到了将领的面容,只觉他此生将尽,最近一两个月最迟半年内,有生命危险。 虽然说了不给人相面,但能看到别人的前途而不能说出来,内心也要承受一定煎熬的。 于是许负指着他说道:“公子可尝试给此人相面。” 小凹飘下去看了看人家的正脸,对他哥说道:“哥,是纪信。” 哥俩今天早晨才看过《汉书》中高祖的一篇,知道了纪信的是怎么死的。 给纪信相面,那就是开卷考试。 其实这些天刘盈被弟弟和政大爷指点着,看了不少的此时人的史书记载,让他看纪信的未来,小小的心灵被复杂的心绪填满。 现在的刘盈知道弟弟为什么担心戚夫人会死在楚营,为什么以前经常要让他看布娃娃被砍掉胳膊和腿的样子。 说实话,刘盈本来已经习惯无腿无胳膊的布娃娃,但在知道母亲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处以那样的刑罚时,他还是受了点刺激。 某天晚上甚至做了一个梦,母亲拉着虚胖的他来到一个阴暗的地方,在墙的角落放着一个小瓮,瓮里面就和小凹装布娃娃那样装着一个人。 是戚夫人。 他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情景太真切,刘盈都忘了自己早已经熟悉过这种坛子人,无边无际的潮水一般的恐惧涌上来将他淹没。 然后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哥,哥,你看这个布娃娃好玩不。” 再看时,周围一圈都成了装着布娃娃的小坛子,更多出现的断肢布娃娃没有引起刘盈的恐惧感,反而让给他安心。 小凹,他还有小凹在。 刘盈醒了过来,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去了解历史上原本会发生的事情。 纪信以后会怎么样,他知道。 可是父亲只是让许先生教他相面术的技巧,许先生说,任何事情都不要说得太确切,否则自己就会被牵扯进去。 许负看着远处只剩下一个弧形的夕阳,静待小家伙的答案。 小凹水母一样漂浮着,直接给他哥小抄:“哥,纪信的未来是他快死啦。” 刘盈心情低沉。 对面的楚军人数增加了很多,荥阳没有后续兵力,连粮食都总是被楚军抢走,他们阿父就快要在荥阳守不下去了。 到时候,纪信和那个魏王都会死,阿父也会重新开始被项羽到处追着跑的日常生活。 但刘盈却不能这么说,他得给小凹做一个好的示范,许先生的课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听,本来父亲叫许先生叫他们相面术也是为了让小凹能够学会相面术士说话留三分的本事。 小凹总是不喜欢乖乖巧巧地停下来听先生的话就算了,说话留三分这点必须学到。 于是刘盈看了小凹的方向一眼,“先生,纪副将是否将会遇到一次关系到生命的大危机。” 只说遇到危机,不说能不能度过。 许负微微点头,小世子已经学到了,相面术士只需陈述将会发生的事而不涉及结果,给人一种努力尽人事或许就能度过危机的感觉。 不过许负还是有些惊讶的,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她想小世子或许只能根据她传授的面相九宫看出来纪信的寿命长短,没想到看得这么确切。 许负笑道:“小世子看得很准确,不日就要出师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小世子,其实小世子是一位相面天才术士? 骑马一闪而过的纪信,忽然觉得后背凉了一下,好像被人什么盯上了似的。 与许先生分开后,小凹好奇地问他哥:“哥,你刚才故意不说纪信快死了,是担心吓到他吗?” 刘盈看了弟弟一眼,这些天他都拉着小凹一起听课,现在看来是白听了。 “许先生说,说话留三分。” 刘盈后背着小手,脚步稳稳的行走在时不时有士卒经过的军营里。 “再说有我们在,或许可以帮纪将军避开这次的死。” 小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要怎么帮,才能不让纪将军死掉呢。” “世子。”章邯快步走来,看到刘盈就直接朝他走来,到跟前匆匆地行了一礼,抱起他就走,刘盈被带得惯性后仰,抱着章邯的一支胳膊才稳住了小身子。 “发生什么事啦?” 章邯一边走一边快速地说道:“与龙且那一支楚军相对的英布逃了,楚军分出相当的一部分兵力来助霸王,现在的荥阳很危险,汉王命您马上回栎阳。” 小凹皱起一双不可思议的小眉毛,飘在哥哥上方:“我们不是还让人给英布送炸|药包了吗?他怎么还是败掉了?” 刘盈摇摇头,他们送过去的炸|药包有十几个,难道是因为英布不会用,伤到了自己? 章邯一言难尽,说道:“听说,世子派人送到九江的炸|药包,都被英布的一名姬妾偷了出去,和他的一名门客投奔了龙且大军。” 刘盈:--- 小凹的嘴巴微微张大,英布太不靠谱了吧。 在他们跟爷爷学习制作炸|药包并且在栎阳开始生产之前,爷爷就跟他们说这些东西只要一面世就要有被敌军拿到的准备。 因此他们两个操心得提醒了娘亲和萧伯伯很多遍,让他们严格把好匠人关。 没想到的是,这东西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给流向了敌军。 项羽不就要如虎添翼了? 小凹觉得自己可以去把炸|药包偷回来。 刘盈给了弟弟一个老实点的眼神:“那九江王还剩多少人?” 章邯:“不足一百,听说正朝荥阳方向逃来。” 刘盈小小地叹口气,幸好最开始遣随何去九江郡说服英布的时候,小凹让他劝说英布把家眷都送到荥阳。 但是,九江郡的百姓可能躲不过这一次劫难了。 刘盈感觉自己心口像是有什么在揪着一样,因为他曾经逃过战乱,更能理解此时九江郡的百姓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恐慌。 “章将军,我们真的要回去吗?” 章邯的脚步很快,这时已经将他抱到了王帐外面,蹲下来与小世子平视:“小世子,我会把您送到关口,入了函谷关,您就不要再出来了。” 小凹因为知道他们渣爹以后会胜利,所以一直以来危机感都不强,章邯严肃的眼神,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渣爹能当上皇帝不是因为他有主角光环,而是他一次次都能从生死边缘逃回来才好像有了主角光环。 刘盈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入关?阿父呢?” 章邯笑了笑,“我们和汉王都不能退,但世子放心,汉军还有北面的一支军队,能度过这次危机的。” 即使过不去,他偷生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 章邯够了,刘邦还没够呢。 眼看着楚军要来个大会师,他傻了才会留在这里等被杀,他的第一选择是回关内,闭关。 然后学政哥他们家,在关内休养生息几年再图东出。 但是身边的谋士们都不同意,认为那样与坐以待毙无益。一位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谋士袁鹤力陈此时坚守的重要性,引得一片附和之声。 看着面前这一群谋士,刘邦无奈只能同意。 毕竟在这些读书人面前,自己不能显得太怂了。 “英布这个怂包,以前喊得名声如何如何响亮,竟然连龙且都抵挡不过,他这是故意拖乃公的后腿啊。” 刘邦骂骂咧咧的声音非常响亮,清楚地传到帐外。 虽然早就知道汉王是这么个性子,章邯还是很难习惯,大手柔和地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好在小世子跟汉王不一样。 刘邦骂骂咧咧一阵,问道:“我真得去迎接英布?” 谋士们看着汉王,沉默无声。 “好好好,”刘邦挥了挥手,转身背对着众人,“寡人去就是了。你们都留下来守荥阳吧,只要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就不要把荥阳丢了。” 众谋士齐声称:“喏。” 刘邦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坚决,回头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死是吧。 张良说道:“请王上尽快带兵去将九江王迎回。” 不能因为英布没有价值了就不管了,这对以后号召诸侯攻楚很不利,再说英布只是一时失利,他在九江经营的号召力还在,不能让九江就这么丢到项羽的手中。 “好,没说不迎他。”刘邦忽然有些担心道,“万一项羽接到龙且的分兵,集中攻打荥阳该如何是好?我还是不放心你们。” 谋士们:不用,真的不用。 陈平说道:“王上放心,臣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的人,一定劝说项羽先分兵北上攻赵。” 行吧,韩信张耳现在已经收了赵国一段时间,还有个名门出身的奇士李左车相助,应对强势的楚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刘邦还是不太放心:“范增还在楚军,这老小子一直想让我死,他不会阻挠吧?” 陈平很有耐心:“不会的,霸王和其亚父之间罅隙已成,只需稍微拨弄,便能产生更大的裂缝。再说赵被我们占领,也一直是项羽的心头大患,收赵与攻汉的重要性在项羽心中应该是不相上下。” 袁鹤说道:“臣以为项羽之恨在您,王上此时出荥阳,项羽必会引兵追至,荥阳之危可解矣。” 刚说完,发现张良等心腹谋士都目视于他。 袁鹤:我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吧。 汉王离开荥阳,真的是对荥阳之危最正确的解法。 刘邦笑了笑,“你说得对,寡人跟项羽,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关系。纪信,准备人马,出城。” 随后又大声问道:“章邯呢,把盈儿带回来了没有?” 带着小世子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会的章邯答应:“臣在。” 刘邦看到一个实在的一个透明的儿子,嘴唇忍不住抖动,眼眶发热,蹲下来抱住盈儿拍了拍,哽咽地叮嘱:“和你姐姐一起回关内,让你娘和萧伯伯一定要在关内布置好足够多的火炮和兵力。万一荥阳守不住,关口就会很危险,绝对不能让项羽进去,知道吗?” 刘盈小脸严肃:“阿父,您放心,我们一定守好关口。您也要小心。” 儿子话让刘邦心口暖暖的,摸摸他的小脸,猛地站起来,“章邯,带他走。回去的路上,我希望你能不离盈儿左右。” 章邯:“喏。” 吕释之就是个白瞎的,让他护送盈儿和嘉儿回去,刘邦是一百个不放心,但章邯也很能打。 “你们行程快点,早日回来替寡人守荥阳。” 章邯抽了抽嘴角,再道:“喏。” 张良很想说王上您别说了,丢人丢到了秦始皇面前可一点都不光彩。 刘邦接着交代:“路上保护好你姐姐,让那个许负跟你们一起回去,捡人的时候就让她先给看看面相,她说不能捡的一定别捡,知道吗?” 刘盈点点头,父亲殷切地叮嘱让他有种生离死别的错觉,大大的眼睛红了一圈,无声地告诉阿父,儿子一定会照顾好小凹和姐姐的。 众谋士正在感动于小世子的懂事稳重时,刚还只是有些隐忍的小世子忽然哭了出来,伸开两只小手臂想要抱住王上。 “呜呜呜爹,你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这哭声,一唱三叹的,世家大族的挽歌都没有小世子这一嗓子令人悲痛,但却让人给想给这孩子一脚。 刘邦严肃地把小家伙推开,看着他道:“老子还没死呢。” 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黑亮的眼睛里包着一包泪,越发显得双眼明亮了。 刘邦:--- 造孽啊,他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 第103章 捣乱魂 张良陈平,还有刘邦的悄悄…… 张良陈平, 还有刘邦的悄悄告诉过的几个沛县老兄弟,都一言难尽地看着盈儿。 不,这不是盈儿, 一定是小凹。 小凹他,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小凹擦了擦眼泪, 被刘邦提溜到章邯手中:“快快快,快把他带走。” 夜幕笼罩了大地,四周黑乎乎的山好像是在一起跟着马上人奔跑的巨兽,刘嘉许晴坐在中间的马车上,一行骑兵快速地奔跑在荥阳栎阳之间的直道上。 这段直道曾经被损坏过一部分, 刘邦出关后让樊哙代人重新修整了,骑兵日夜奔袭的话, 一夜就可赶到关口。 小凹在空中飘着,看过了饭点就给他哥换换,让他哥去找爷爷吃饭,他则跑到车里跟姐姐和晴姐姐一起吃东西。 操心的小凹精神集中, 一直到夜间十一二点还不想睡,坐在马上的刘盈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刘盈让小凹回爷爷家早点睡觉, 小凹不回。 这么紧张刺激谁能睡得着啊。 刘盈:“那你明天不上学了?” 小凹:“好吧,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刘盈奇怪,小凹怎么忽然这么听话?看着小凹消失的透明身影, 刘盈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总是要照顾他们的弟弟, 不会是去看阿父去了吧。 刘盈很懊悔,刚才自己没有交代小凹一个人乱飘的时候不要化实体出来。 小凹也不傻啦,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化实体呢,只是令小凹没想到的是, 他找到渣爹的时候,渣爹正在扎营吃烤肉。 刘邦吃得好睡得香,跟下午面对谋士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小凹绕着渣爹转了一圈,诶,渣爹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纪信走过来,说道:“王上,英布的人将到成皋。” 刘邦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醴,眉间郁闷:“别跟我提这个家伙。” 提起来就烦。 小凹:--- 然后他趁着渣爹没注意到自己,继续飘,一直飘过一条河,终于在一个小树林里面看到几十个人。 旁边拴着马,马都喘着粗气没有心情吃草。 小凹找到了几个熟面孔,飘到他们面前。 随何看了看手下给他拿来的粟米糕,起身走到英布面前递给他,看着北方说道:“最迟明天中午便能度过德水,我已写信回去,汉王必定引兵来迎,到时重回九江收兵便是。” “我的家都没了,你确定汉王还能收留我?”英布挺后悔的,当初就不该听随何瞎说反了项羽。 他曾经近身跟随项羽好几年,项羽有多厉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跟楚军对上,看见他们中军悬挂的那个飘扬的楚字旗他就害怕。 随何辅佐了这位九江王几个月,意识到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他追随汉王,是追对人了。 原先还觉得汉王不太行,这九江王更不得行。 随何笑道:“九江王英武非凡,汉王对您是微恐不可得,您多虑了。” 又说了英布这些年的战绩,总算是把人哄得有胃口吃东西了,随何松下一口气,回到自己人中间时,忽然踢到一颗不知是什么鸟的蛋。 随何拾起来,交给手下:“用火烬里面的余温烤一烤。” 小凹赶紧从鸟蛋里跑出来,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捡到一个神奇的鸟蛋就不会想着把他孵出来看看是什么鸟类吗? 随何刚才都不吃东西,小凹还以为他不饿,没想到看见鸟蛋就要吃。 随何闭目而憩,思考着见到汉王之后怎么给自己争取一点功劳,至少不能无功有过啊。 小凹发现他们这些人都不说话,实在没意思,停留了片刻就回现代去了。 这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小凹打个滚就缩在暖和的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第二天一觉睡到九点多。 爷爷没有叫他,小凹还以为今天不用上课,等他醒了之后,爷爷让他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竟然又把他送到学校去了。 现代的阴天总是雾濛濛的,小风冷飕飕地刮着,裹着羽绒服的小凹背着小书包从车上下来,本以为自己是最晚的一个,没想到在校门口还碰见他们班的小胖。 小凹无奈地跟爷爷挥了挥手,抓着书包肩带跑了进去。 幼儿园的小朋友冬天还有午觉,小凹就趁着睡午觉的时候跑到了栎阳。 汉朝的天空下,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见来的是自己人,关门缓缓打开。刘盈拉着章邯的手臂,眉心布着一股郁色,说道:“您要小心。” 章邯感觉自己也忍不住柔和下来,“小世子在关内要好好读书,与诸侯子好好相处。” 转身攀上马背离开,小凹正要跟过去,就被他哥一声给唤了住。 小凹:“哥,我去看看渣爹现在怎么样啦。” 刘盈伴着小脸,清亮如点漆的双眸中就是只有小凹能感受到的来自长兄的威严:“就没有你不操心的事,先跟我去见了母亲再说。” 天上的太阳很大,出来活动的人不少,在吕雉和萧何的治理下,栎阳城以及关内诸城,百姓们的生活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不说人人有保暖衣物穿,家家都能一件保暖的羊皮袄子,这在刚经历过战乱的地方其实很难实现,但是刘嘉开设的那两个作坊着实没少从外面赚钱回来。 吕雉命人将一批玻璃运送到蜀郡,当月就换回来两大车金银,再用这些钱去有粮食的地方收粮食,便也足够了。 原先萧条的栎阳城,在吕雉和萧何的治理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凹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哥进了栎阳城,闷闷不乐的,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哥,我要当你。” 刘盈宠溺,看在他听话的份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于是,刘盈透明体飘了出来。 萧何正在不远处的官署办事,听到盈儿嘉儿回来的消息,当即带人出来迎接,没想到小家伙看见他欢喜得什么一样,扑过来抱着他的腰直喊萧伯伯:“萧伯伯,我想死你了。” 萧何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不禁笑得如一朵风中摇曳的芍药花,“盈儿回来了,萧伯伯也很想你啊。” 不过这么点年纪的孩子最好是不要再出关了,他没有照管好后方让那戚夫人偷偷跑了出去,已经很觉得对不起刘邦了。 幸好这次盈儿没有出什么意外。 萧何都不敢想象若是盈儿被项羽抓走,他们该怎么办。 小凹在哥哥身体里,嗯呐嗯呐地附和着萧丞相的叮嘱,“我知道啦萧伯伯,我再也不出去啦。其实我在荥阳学到了很多,回来后有很多事要跟萧伯伯一起做呢。” “哦,都有什么事?”萧何很好奇,不过也很欣慰,盈儿出去这一趟似乎是懂事了很多。 小凹叭叭的:“冬天野兽出没危急百姓和庄稼,我们要安排一场打猎。打来的大猪吃肉,小猪养起来,到明年的冬天我们就会有很多猪肉吃啦。还有,天暖和的时候我们出关去挖煤,做成煤球给百姓们取暖,这样到天冷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冻死啦。” 他的一张小嘴吧嗒吧嗒的,安排的都是民生之事,且井井有条无可挑剔,萧何觉得连自己都要自愧不如,唇角含着柔柔的笑意在小家伙头顶揉了下。 盈儿以后必定是个仁君啊。 现在,萧何甚至都要庆幸戚夫人这一趟出去被项羽抓走了。人都疼幺子,更何况刘邦又很喜欢戚夫人,虽然盈儿很优秀,但也难保多年以后刘邦不偏向幺子。 到那时,一切只会更麻烦。 现在戚夫人被楚军抓走,倒是无意间消除了一个日后的隐患。 不动声色之间,萧何就动了点心思。 戚姬,最好不要回来。 但萧何这几年一直在后方,不清楚汉军安插在楚军那边的眼线,看来他是时候出关一趟了。 翌日,萧何正在安排自己要出关几天的事,一个小身影迈着匆忙的小步子跑了进来。 “盈儿,这个时间你怎么不在学堂听课?” 其实来的这个还是小凹,小手伸出来挥了挥,口气愉快地说道:“先生说今天不上课了。” 他哥哪都不让他去,还总是把他管在身边,精力无处发泄的小凹只有嚯嚯同学,刚才连先生都惹生气了,担心被娘亲揍,这不赶紧跑出来找萧丞相。 透明的刘盈跟着弟弟飘了过来,头疼得不行,当然了也是有点好笑的,他坚决不让小凹出去的时候,如果小凹坚持飘着去找阿父他也没办法,但小凹还是听话地没有出去。 这是让刘盈特别好笑和欣慰的地方,只是这点欣慰完全顶不住让他头疼的那些。 他一个人简直把学堂玩了个底朝天,该挨训的时候就窜出来让他顶上去。 在跟小凹一般大的年纪时,刘盈愣是体会到了当爹娘的不容易。 可惜萧何跟小凹和盈儿两人接触的都不多,只是觉得盈儿还是有很小孩的脾性的,蹦蹦跳跳得很活泼,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也没有把这不同的盈儿看作是两个人。 既然先生说不上课,那就不上课吧。 萧何一点都没有多想。 “相爷,这些事您走了也一样去请示王后吗?”门客拿着两个竹简进来请示。 萧何看了一眼,说道:“事无大小,均可请示王后。” 甚至这段时间王后做到的事,萧何都自愧不如,这也是他敢扔下栎阳离开的原因,有王后在,栎阳就不会倒,供应到前方的军粮物资更不会断。 小凹问道:“萧伯伯,你要去哪里啊?” 萧何:“我去看看你爹。” 小凹叹气:“我爹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啊。” 刘盈说道:“那也不用你去。” 不去就不去。 “萧伯伯,您什么时候出发?” 萧何很有耐心地跟一个小家伙问答起来,“最迟后天吧,怎么,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爹?” 小凹摆摆手,跟个成熟的大人一模一样:“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 “刘---盈,你给老娘出来。” 忽然,门外响起暴躁的喊声。 吕雉已经多年没有这么怒火冲头的了,很好的是,臭小子在这里待了一天就把她的暴脾气给全部勾了出来。 这么凶的吕雉,把萧何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这里里外外的门客了,官署一下子没有一条多余人影。 吕雉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萧何赶紧行礼:“参见王后。” 这才发现小家伙小泥鳅一样咻一下躲在他身后去了。 吕雉看着躲在萧何身后之后,还探头朝她看来的小家伙,瞬间给气得发笑,跟萧何客气了一句,就对小家伙说道:“你出来,娘不让武士来捉你。” 只看见儿子那双从萧何背后的大眼睛眨了眨,灵动的模样很讨人喜欢,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头顶一下子窜出火来。 小凹:“我才不出去,一出去你就要打我。” 萧何回头看了下,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小家伙嚣张无比的模样,眼皮跳了下。 其实小世子如果这样的话,应该交给王后打一顿的。 于是萧何借着转身拿东西的动作,将后面的小家伙暴露了出来,吕雉上前一步就把还想从旁边溜走的小家伙抓在手里。 萧何震惊得眼珠子都要脱眶,想想也能理解,王后手下没点真功夫当初不能带着士卒把去任家征粮的他给救出来。 “打扰相国了,你们继续忙。”吕雉笑了笑,对外她一向都是温和柔顺的,臭小子今天让她几度破功,揪着他的小耳朵就提了出去。 刘盈赶忙跟上阿娘和弟弟,劝说弟弟:“小凹,阿娘并非一定要教训你,实在是你这次太过分了,连先生都差点被你气哭,你应该道歉的。” 小凹捂着耳朵:“我又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而且我也是好心呜呜呜。” 吕雉低头看了眼臭小子,冷笑道:“回家了你再哭。” 小凹看到娘亲的眼神,直觉后脖子凉飕飕的,扯着嗓子哭得更加大声:“爷爷,外公,救命啊,救救盈儿啊。” 飘着走的刘盈一顿,小凹,你赶紧跟我换回来,太丢人了。 小凹:不不不,略略略。 刘盈:——— * 刘嘉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来哇哇大哭的声音,听着是,盈儿的声音,但盈儿根本不会这么哭。 小凹挨打了? 意识到这点,刘嘉赶紧推门进去。 弟弟趴在阿娘的膝盖上,小屁股露在空气中。 “阿娘,是我啊。” 看到膝盖上儿子的小眼神变了,吕雉赶紧停手,心疼地给儿子揉了揉小屁股蛋:“盈儿,你怎么进来了,打疼了吧。” 刘盈:“小凹故意把我拉进来的。” “娘亲,好疼啊。”盈儿又一瞬间变成了小凹,哭哭啼啼地跟母亲撒娇。 第104章 真的懂 然后母亲手里的竹板,啪一…… 然后母亲手里的竹板, 啪一声落在那两个小屁股蛋上。 “阿娘,别打啦。”呼疼的又成了盈儿。 刘嘉心疼小凹的表情还在脸上,又觉得这小家伙这该被母亲好好地打一顿, 瞧把盈儿坑成什么样了。 吕雉也气得狠了, 拿着竹板追着空气, “臭小子你别走,你给老娘站住。” 虽然看不见透明的小凹,但是刘嘉能想象出来他是怎么跑的,阿娘被弟弟气得如此可怕,弟弟还真是---厉害。 小凹边跑边回头:“略略略, 追不上我。” 吕雉从没有这么希望刘邦在身边过,手里拿着竹板撑在腰间, 望向停在原地的臭小子:“刘小凹,你还不知道错是吧?” 小凹停下来:“我没错。” 刘嘉走过去帮盈儿系好小裤子,问道:“怎么啦?” 刘盈愤愤的,小屁股蛋麻轰轰的, 而且挨打的场景被姐姐看到了,小脸也红通通的。 小凹这次可把他给欺负惨了, 阿娘务必要揍臭小子一顿才能让他知错就改。 “姐姐, 我只是担心小凹才不让他去找阿父,他就开始给我捣乱, 今天上午更是把先生诓到了厕所边,导致先生差点掉进底下的豕槽中。” 小凹就在那边接话:“什么人会把猪养到厕所底下, 猪吃了粑粑长肉,人再吃猪,不就是自己吃自己的粑粑?” 刘嘉:咦,小凹说得好恶心。 姐弟俩对视一眼, 幸好以前母亲都不让他们吃猪肉,要不然就要被小凹说的话恶心吐了。 “那是养豕,养猪的问题,”吕雉还是本能地跟着小凹的说法,不想臭小子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你把先生诓到那里做什么?” 小凹特别无辜:“先生想去厕所,我又不知道那个厕所坏了。” 刘盈再次提了提自己的小裤子,火上浇油道:“娘亲,小凹就是故意的。” 最终的小凹,还是像条小狗似的被他娘提住后颈老老实实地垂着四肢给透明的小屁股上挨了两板子。 刘嘉看着被阿娘打的空气,明知道自己该心疼弟弟的,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一天后,现代,小凹看到了政大爷,赶紧就跟政大爷告状自己挨打了的这件事,说起原因的时候,他说:“我哥让我一定不要去找渣爹,我没事干就跟他们玩,谁知道那些人都那么布巾玩。” 嬴政抽了抽嘴角,这臭小子还说呢,盈儿让你留下你就一定要留下啊,你飘来飘去的他又追不上你。 不过这个道理,就没必要跟目前还不回耍滑头的小家伙说了。 念头刚落下,说其他挨打就眼泪汪汪的小家伙抓着他的手道:“政大爷,趁我哥不知道,咱俩去看看我渣爹吧。” 刘老头在一边叮叮当当地给一个车轴轴承打黄油,听到秦始皇同意了自家小凹的提议,就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打算。 秦始皇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养过孩子,因此也不知道小孩子动起心眼来,大人都比不过。 这臭小子要他政大爷跟他一起去,无非就是日后跟盈儿说起他又偷偷去前线围观他们渣爹的时候,拉出来当挡箭牌而已。 刘老头都不用想就知道,臭小子一定会说:“是政大爷让我去的。” 不过,自家孩子还是被教导得很听话的,明明自己能去,盈儿不让他去就老老实实地不去了。 这么听话的孩子,哪去找? 汉朝,成皋。 嬴政和小凹的身影刚出现在刘邦附近,就看见他正坐在床边慢悠悠地洗脚。 一名舍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屋子里只能听到脚丫子搅动清水的哗哗声。刘邦正惬意地洗着脚,两个透明人影出现,小的那个跑过来蹲在木盆旁边。 “渣爹,你该剪脚趾甲了。” 刘邦惬意的神情一消,嘴角抽了抽,伸手把臭小子提到一边去,舍人看见的就是汉王伸手挥了一把。 舍人请示:“王上,是否要请九江王等人入内?” 刘邦:“请啥请,等我洗好脚再说。” 嬴政了然,他们来得真巧,招招手让小家伙过来,“这是历史上记载过的事,我们仔细看。” 小凹说道:“为什么要仔细看?” 嬴政:当然是想要看一下汉|高祖如何应对打了败仗前来寻求帮助的合伙人? 小凹没有等着政大爷回答,说道:“我知道了,如果渣爹这时候说的话跟《史记》上记的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在场的人跟史官说了什么。” 一副猜到正确答案还不快来夸我的得意小模样。 嬴政真的是每天都在经历被一个小家伙堵得无话可说,小凹这颗小脑瓜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每次一都如此准确地之处会被大人们忽略的核心。 刘邦也是恍然大悟,他现在就是个小小的汉王而已,虽然配备了很多臣子,但是史官那个高度的还没有。 就是说等他当了皇帝之后才有史官,当皇帝之前的事不就需要靠别人口述了吗? 刘邦赶紧把屋里的舍人都赶出去。 舍人一头雾水。 刘邦:能让你瞎咧咧诋毁我的帝王威严? 转头,笑着对嬴政道:“政哥,我这也是没有当过皇帝,希望我没有给您丢脸。” 嬴政能说什么,刘邦从一个小吏当上皇帝,手段自然和自己不一样,“并没有。” 小凹:“不过,渣爹,你增加了皇帝的多样性。” 刘邦伸出蒲扇大掌,信不信老爹一巴掌把你扇出去? 小凹抱住政大爷的大腿。 嬴政一个威严的眼神看过来,刘邦讨好地笑了笑:“政哥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好家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能够先到这么大一座靠山啊,这瞬间还感觉政哥比他高出来很多。 小凹哼了一声,找到拿捏渣爹的关键,那模样更不是好嘚瑟的。 刘邦忍得牙根都痒痒了,臭小子,你等着的。 “王上,张良求见。” 门外响起了张良的声音。 刘邦:“子房,进来。” 进来的人不只是子房,还有陈平。 两人一进来就道:“王上,不能再晾着英布了。” 刘邦看了眼黑乎乎的只有一点火光在跳动的门口,问道:“他走了?” 嬴政和小凹跑出去看了眼,走倒是没走,但人已经气得要原地跳起来了。 “汉王,这是故意侮辱我。随何先生,寡人还是去别处谋生吧。” 英布那么高的个子,一脚迈出去就远离了随何,随何虽然也不低,但他追起来还是费了老鼻子劲。 随何好说歹说,终于把英布劝了下来。 小凹回去跟他渣爹说:“快让英布进来吧,他要气走了。” 刘邦不紧不慢,给了自家小家伙一个安抚的笑容,才道:“让随何英布进来吧。” 门口的舍人听见里面的吩咐,已经马不停蹄地转身去叫人了。 毕竟那是一怒便如风雨雷霆的九江王,还是不要让他生气的好。 陈平看了眼刘邦还在洗脚的悠闲动作,装作没看见,随便吧,英布一个败军之将还能咋? 张良倒是轻声提醒了一句:“王上,如此见客,似乎不妥。” 刘邦不以为意,他那透明的儿子和政哥回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脸的了然模样,却让他浑身毛毛的。 小凹仰着头看向政大爷:“大爷,我爹果然是洗着脚见英布。” 刘邦:--- 他本来打算更过分的,没想到正是史书所记。 英布看到刘邦如此怠慢,愤然转身,被随何挡了一下才没有走出去,但英布眼睛里的怒火已经要喷发出来了。 我英布,死也不受这份屈辱。 然而,刘邦一道夸张的声音很快留下了英布,然后三言两语就把英布给哄好了。 众人目瞪口呆。 嬴政发现小凹的嘴巴能吞下一颗鸡蛋,还伸手给他合了一下。 小凹:“渣爹,太会哄人了。” 英布心中的不平是顺了很多,但还是觉得刘邦在怠慢他。 刘邦说道:“子房啊,快带九江王回去洗洗这一身疲劳。” 第一谋士张良亲自给带路,英布已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足够的重视,待看到让他洗浴的房间不仅有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还有三个妙龄女子时,彻底身心舒展。 汉王刘邦对他,太好了。 星光闪烁的天空下,小凹正要进去,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捞了起来,乘风而起。 “政大爷,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小凹疑惑地问。 嬴政看了眼大眼睛里全是懵懂的小家伙,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正巧此时,小凹看到窗户布上映出来的剪影,小嘴角向一边高高揪起,“我知道,英布要和女人生娃娃。” 嬴政的透明人影强烈地扭曲了一下,刘小凹你会不会懂得太多了? 小凹的大眼睛盛满了天上的星光,“我说得对不对,大爷?” 对?不对? 嬴政的脑海里有两个答案在对打,飘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透明的小不点,今年几岁了来着? 男女,七岁才不同席。 嬴政冷硬的双唇吐出来两个字:“不对。” 然后就要带孩子离开。 小凹扯住政大爷的手:“肯定对,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我们进去看看,我说得绝对对。” 嬴政就感觉自己满头都是绕成一团的乱线。 出来找孩子和政哥的刘邦就被训了,只是几句不带任何怒气的声音,就把刘邦说得怕怕的。 刘邦:看来认政哥是认对了,自家几代都没有当皇帝的,可要跟政哥好好学这一手不怒自威的帝王手段。 嬴政说完,却见刘邦笑嘻嘻的:“政哥,还有没?这事儿我还有哪里办得不妥当?” 嬴政:--- 小凹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渣爹,你这样完全是收买没有志向的小人的做法。” 嬴政忍笑了一下,小凹说得还挺对。 刘邦:“小孩子懂什么,不这样做怎么能让英布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爹我?” 事实证明,刘邦的手段虽然土,却很管用,英布都没有留太多的时间在成皋享受风和日丽的生活,第三天就带着刘邦增援的三千人马奔赴了九江郡。 刘邦真的很大方,这三千人马中有八百都是按照马鞍马蹄铁的标准配备的铁骑。 寒风如铁,刘邦送行到德水边,拿起一杯酒跟英布说道:“我相信兄弟的能力,不日定能将九江重收掌下。” 一杯烈酒下肚,英布只觉遇到了平生知己。 “汉王放心,伺候我九江必定任由您差遣。”说完摔杯,翻身上马。 一大早又过来围观的小凹赶紧飘下去捡那个青铜做的酒杯,爷爷说过,这种老物件可值钱了。 刘邦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将儿子挡住,因此没有给英布看到看成惊悚的一幕。 张良陈平在后,不动声色,挡住了那个悬浮起来的酒杯,陈平想要拿起来揣到袖子里,竟然一下子都没有拽动。 小凹双脚双手平身出去,啾一下把酒杯拽了回来。 陈平:--- 小凹:这是我的。 陈平不愧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小公子的想法,他捡这个杯子是因为觉得杯子贵重,不由忍笑忍得很辛苦。 “我替您收着。”陈平低声说。 小凹左右看了看,他又没有现实体,陈平是怎么能看到他在哪儿的? 张良垂眼,这个酒杯倾斜的方向,让他们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小凹的所在,也只有小孩子才看不到全局。 不过孩子这么节俭,想来不在爹娘身边的日子过得不太好。 陈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酒杯向他靠近几分,然后钻到了宽大的袖口中。 诶,小公子好财的模样如在眼前啊。 小凹又在成皋一带跟着他爹转战了好几天,才忍受不了哥哥的召唤回到栎阳去。 这边,项羽得知刘邦在成皋,马上带兵追至,然而等他到来的时候,刘邦又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 气得项羽原地冒烟,更有把刘邦抓过来在枪头狂旋三百圈之心。 第105章 是真爱 就这么刘邦在前面跑项羽在…… 就这么刘邦在前面跑项羽在后面追, 两人比历史线上更早地开始了你逃我追场面,把留守荥阳的一众谋士给看懵逼了。 原来,咱们王上这么好使呢。 下次荥阳危急, 就让王上带人出去一波。 至于被刘邦拜托了一下帮忙守荥阳的魏王豹, 面对汉军中虎视眈眈的勇猛谋士, 每天都缩在后勤营帐磨豆子。 他都这样老实了,还是有人说要他把他杀掉,吓得魏王豹赶紧去找留下来的汉军将领中,传说心眼最好的一个人求救。 直接学了那早就被赵高翁婿杀掉的秦二世,只要让他活下去他宁愿做一个不名一文的庶民。 作为被求救的那个人, 夏侯婴感觉很为难,但夏侯婴是真的心眼很好, 想了想还是让斥候给正不知道在哪游击的刘邦带过去一封信。 逃跑中的刘邦看完,迅速回了一封,表示只要魏王豹老实就让他活着。 刘邦的信送回到荥阳的时候,萧何正好抵达, 此时的荥阳被剩余楚军围得没有那么紧,他趁夜入了咸阳城, 恰好看到被周苛枞公等谋士命令斩首的魏王豹。 魏王豹不甘心赴死, 又是嚎天又是嚎地,叫嚷着刘邦都放了我一马你们为什么还要杀? 萧何:--- “萧相国。”几人看见他赶紧走过来行礼。 魏王豹也如见救星, 伸着脖子朝萧何喊道:“萧相国,饶我一条命吧,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啊,汉王放过我更是真的放过我啊。” 周苛表示:“王上一向对臣下宽容,但这种前后背叛的两面三刀小人,今日放过他日恐会成为荥阳之患啊。” 萧何索来刘邦的传信, 上面只有三个不耐的大字“放了他”。 这些人恐怕以为刘邦不让杀魏王是他不想担上个杀害诸侯好兄弟的名声,因此他们才要这么积极地动手。 萧何说道:“他之前怎么着,现在还怎么吧着,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荥阳,如果魏王有什么异动再动手不迟。” 好吧。 躲过一次生死危机的魏王豹,到了他每天磨豆子的房间看见在门口等着他的王后,顿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萧何就这么在荥阳留了下来,初时还有人担心栎阳这个大后方,没想到萧相国来到荥阳三日后,还能收到来自栎阳的物资资源,大家这才意识到王后的能力丝毫不弱于萧相国。 也就全力应对日益增多的楚军了。 萧何到荥阳来,一面是要守住这座城,一面就是要趁机把被楚军俘虏的戚夫人解决掉了。 正在萧何苦恼于怎么动手能不着痕迹的时候,他们在楚军中的眼线传回来一条消息。 戚夫人每日在楚军中捣衣,忍受不了艰苦的生活,竟然作歌曰:“夫为王,妾为虏。终日捣薄暮---”(1) 萧何听得嘴角抽搐,戚夫人这是在喊刘邦去救它,还是在埋怨项羽对她不好? 不是,明知道自己是俘虏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用的歌? 担心自己死得慢? 萧何甚至觉得都不用他送戚夫人一程了。 萧何问左右的谋士们:“算上今日,戚夫人被楚军抓了多少天?” 众人回:“满打满算,十二日。” 当初王后被困楚营,至少十五日,但王后却从未发出过任何牢骚之语,反应过来这点之后,谋士们摇头叹息。 戚夫人乃王上富贵时得遇的美人,如同锦上花,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也不想想王上现在是不去救她吗? 汉军乏粮,已经到了被楚军围攻的边缘了。 她若是在楚军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定能等到双方不得不和谈的那一天。 现在就,很有可能一朝惹怒项羽被杀掉。 只是可惜了汉王的幼子。 此时,刘邦已经在项羽没注意到的时候绕了个大圈,从成皋西面避开楚军,跑到赵国去了。 正当初春,嫩芽始出。 打退了楚军一批进攻的韩信张耳都在军营中,早晨的天刚显出亮蓝的色彩,军营内引起了一阵骚动。 韩信睁开双眼,神色清明的没有一点残留的睡意,韩信赶紧披上衣服来到外面,此时,刘邦正在和沛县的几个将领在军营空地上说话。 王上的到来着实令人意外,但意外了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韩信赶紧过去:“信拜见王上。” 这时,蒯彻也急匆匆披衣而来,张耳年纪大手脚慢,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刘邦亲自搀扶起韩信,忽略蒯彻,拉着韩信叙起契阔来,韩信就挺受宠若惊的。 其实汉王这时候来是什么目的,大家心里清楚,收兵就收兵好了,但是他真的不习惯跟人亲切地说什么。 忽然,刘邦问道:“上次我家嘉儿带着弟弟过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想起那姐弟俩,韩信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松快了很多。 刘邦一看韩信这样,就知道他对自家女儿没有什么反感的,双方携手进入军营之后,便由身边的曹参提起了这门亲事。 刘邦正坐在主座上喝茶,案几上的一盏灯差点滚落在地上。 刘邦赶紧伸手已一捞,将弄倒灯的那个透明小身影抓在手里。 其他人听到这点细微的小动静,看向首位,刘邦笑了笑,道:“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说。” 韩信放在荷包里的小石头动了下。 刘邦是眼睁睁看着臭小子一溜烟钻到韩信腰间的荷包里的,要不是这段时间没少跟政哥学不动声色的稳重,他能抬手揉眼睛。 臭小子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招? 韩信起身谢罪,“曹将军所提之事,请让末将出去仔细考虑。” 刘邦摆摆手,考虑去吧。 这小子肯定是觉得嘉儿不错,会答应的。 但是想到钻到他荷包里的臭小子,刘邦又担心起来。 臭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啊,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成了韩信的荷包了?看韩信那般郑重的模样,还是一个能够影响韩信颇深的荷包。 刘邦的眼皮跳了下。 好像是儿子的手段,比老子还多。 小凹刚给韩信忽悠瘸了,让他答应不娶自己姐姐,缩在小石头里跟韩信一起回到营帐内,就听见他爹说:“张先生,赵国还是交到你的治理之下我才放心,不如你担任赵王好了。” 张耳虽然马上欢欢喜喜地谢了刘邦,心里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等着刘邦给他这里派一个监视他的赵相,谁知封他为王之后,就没有别的什么安排了。 韩信同意了曹参替汉王之女的提亲,营帐内气氛融洽。 谁也没有看见一个透明小孩差点气得原地爆炸。 一个时辰后,从赵国这边又带走一万兵马的刘邦看着大好的春景,高兴地哼起了歌。 小凹飘在渣爹脑袋顶上,也跟着哼:“夫为王,妾为虏---” 刘邦猛地顿住,抬手把老老实实不躲不避的臭小子拽下来,“瞎唱什么呢?” 小凹冷哼:“这可不是我唱的,你是的戚夫人在楚军中唱的。好听不?” 好听?好听个屁。 刘邦知道戚姬这个女人凶多吉少了,因为她不老实,在受制于人的地方不知道好好地藏拙。 诶,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小儿子。 不知道小儿子以后得有多笨。 这要是跟他娘一样,都能被小凹这个直来直去的脑子玩死。 幸好他他跟戚姬的儿子只有一个。 这么蠢的女人,就算是能活着回来,也是万万不能让他再生孩子了。 刘邦给透明的儿子顺了顺毛,“别生气了,爹保证啊,韩信以后都得听你姐姐的。” 小凹翻了个白眼。 刘邦:“你别不信,我打算封你姐姐为鲁元公主,等韩信下了齐国,就让你姐去跟他完婚。” 小凹可无语地抱起小手臂。 “我都跟你预言了,封王会导致大乱。” 柔和的春风把臭小子吹得飘了一下。 刘邦笑着在他脑袋上那短短的毛上撸了一把,这臭小子,比他还小气,“今儿爹再教你一个道理,想让人给你好好的干活儿,就要舍得给东西。大不了等以后,慢慢地往回收。” 小凹冷哼,“那你就是狡兔死烹走狗的猎人。” “嘿。”刘邦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大胡子,“小子,你懂得不少。不过你爹我,还是打算当个很善良的王的。” 赵军营,蒯彻对韩信说:“大将军,您不该答应与汉王之女的亲事啊。汉王此举,意在我们所部的这几万精兵。” 韩信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头,笑道:“听说公主很富有,咱们刚占领赵地之时,公主的人就来到这里跟大商贾们做生意,拿出来的琉璃皆是价值连城,蒯先生为什么会觉得不好?” 蒯彻想说,这影响您请封王。 但是想到韩信现在似乎铁了心要当一个单纯的将领,还为此警告过他,便不敢直说。 蒯彻叹口气:“大将军,您细细思虑吧。再说,此名声也不好听,难道您是那无一功劳需要跟汉王联姻来得到封赏的人吗?” 栎阳。 刘嘉这边也是很快得到了她和韩信正式订立了婚约的事,其实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她想起这件事的次数很少,但是听到急巴巴跑过来跟她报告“坏消息”的小凹,竟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凹憋出来实体蹲在他姐姐身边叨叨叨:“姐,你千万不要被一个男人绑死,不信你看看咱们栎阳,好多人都比韩信好看会说话诶。” 刘嘉被弟弟担忧的小模样逗得直笑,“那你说,都有谁比韩信更好看?” 小凹在脑海里扒拉了一圈,这些天跟着他哥读书的那些人,却突然发现竟然找不出来一个比韩信更高,甚至只是比韩信的眼睛更大的人。 摔,为什么被他爹封为诸侯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有好看儿子的。 小凹忽然想到长得很漂亮的张良,“姐,你可以看看张良的两个儿子,虽然他们本人有点丑,但是他们的爹很好看。” 刘嘉点了点弟弟的额头:“成信侯好看,跟他们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小凹挠了挠额头:“爷爷说,会隔代传,姐姐以后能给我生个漂亮外甥。” 刘嘉:--- 大约一刻钟之后,吕雉回来,听说了女儿与韩信婚姻已定之事,顿时眉开眼笑。 首先给女儿的未来安排好了,其次就是把韩信这么一个善于攻城的大将给拿捏到手里了。 小凹爬到娘亲和姐姐之间相隔的一张小案几上,掐着腰道:“我不同意。” 刘盈正好下学回来,把弟弟从小案几上拖走,“叔孙先生赠给我一个七巧板,来跟我一起拼。” 乱糟糟的室内,却满是温馨。 刘嘉对这门亲事和她的未来夫婿还是很有积极态度的,等接到了父亲传来的消息,就把传信在赵国做生意的人,给韩信送去了很多药材。 这边,接到了未婚妻让人送来的东西,韩信才对这件事有了切实感。 虽然他之所以答应这件事是看小石头的反应太过奇怪,但现在还是不由得生出了点小欣喜的。 婚姻大事落定,倒有了种自己不再是浮萍的感觉,甚至想到某一日要回到淮阴祭拜母亲,都有点迫不及待起来。 只不过,想到平白矮了自己最看不上的人---樊哙一辈,还是有点不得意。 之后的日子小凹一直在现代和汉朝两头奔,偶尔自己上学上烦了就会跟他哥强制互换,但是他哥现在都不疼了,每次换他哥去给他上课,他哥就非常积极地表现,搞得他回去后要接着装好几天。 至于他爹的生活,还是日复一日地跟项羽打游击。 有一次被项羽的军队堵在一个山坳死地,纪信假装成他出去说给项羽投降,差点被项羽身边的将领一箭贯胸。 小凹正好在,将那支箭踢了一脚,锋利的箭镞擦过纪信的肩膀,让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当天,小凹往返了一趟现代,给纪信拿来一瓶消炎药。 刘邦看到透明儿子出现后抱给他的药,酸道:“不就是一点擦伤吗?还值当你跟你爷爷去拿药?” 其实刘邦这么酸,是因为他在不久前才受过伤,儿子只是凑过看了看,跟他说“没红肿”就没心没肺飘着玩去了。 第106章 真假假 对比纪信,自己好像都不是…… 对比纪信, 自己好像都不是亲爹。 小凹:“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幼稚?我这是在帮纪信避开死劫。” 刘邦被这个臭小子的语气气得哭笑不得,不过,纪信有死劫, 难道就是因为这次装作他出去投降? “嗯呐, 当然啦。”小凹点头, “要不是我挡了一下,纪信就被项羽身边那个人杀死了。” 刘邦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小凹:“高高的,瘦瘦的,鼻子很尖。” 刘邦笑道:“钟离昧。” 前不久他的受伤,也是拜钟离昧所赐, 如果没有小凹这个臭小子,上次的他和这次的纪信一样, 恐怕受伤都不会轻。 刘邦是个小心眼,从这天开始就把钟离昧记上了他复仇的小本本。 纪信的伤本来就是小伤,再用了汉王特地给的他伸手去接的时候都不舍得放下来的药,当天晚上就结了痂。 小凹本来只担心纪信, 没想到第二天又发生了张良因为连日跟着军队辗转,呕吐倒下之事。 差点让他操碎了心。 想让他哥顺顺利利当上皇帝原来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啊。 傍晚, 张良躺在一间临时搭出来的帐篷内, 行军中条件简陋,身下是直接铺在地上的一张褥子。 半昏半暗的光影中, 一个小家伙显现出来,迈着不长的小短腿跑到他跟前, 蹲下来。 张良睁开眼,笑了一笑:“小凹啊,吃饭了没有?” 小凹点点头,问道:“你咋样了?” 张良撑着手臂坐起来, 忍不住咳嗽两声,“饮食不调所致,喝些热水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小家伙担忧得眉头不展的模样太好笑了,张良握拳挡在唇上,又咳了两声。 “嗷,”小凹又问,“那你都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跟你说你知道怎么治?不过蹲在他身边的小家伙还真是像个小神医,张良笑着,“就是有点肚子疼而已。” 小凹接着问:“怎么疼?锥子扎的疼,还是肠子转着疼?” 小凹很有经验,因为他有一次吃错东西肚子疼得直哭,爷爷背着他诊所,里面的医生就是这么问他的,然后给他拿了两包药,他吃完之后很快就不疼了。 张良笑道:“微微有些疼。” 小凹说道:“那你应该不严重。”就要起身离开,随后又想起自己还没问清楚,“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张良摇了摇头。 “你好好睡觉,多喝热水,我回去找我爷爷给你拿药去。”小凹仔细地交代着。 “诶。” 张良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小身影已经消失了。 现代的这个时候,街上闪烁着各种灯光,铺面里则亮着雪亮的灯光,刘老头带着自家不放心他重复话的小凹,从一家诊所走出来。 “屁点大的个孩子,你还担心爷爷学话学不明白。”刘老头对张良的病比小凹还上心呢,这么聪明的人要是因为行军打仗累死了多可惜啊,拿完了温胃养胃的药,又让医生给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中成药。 另外考虑到古代药品不丰富,刘老头又给拿一些治疗感冒发烧的,和一些消炎药。 有这些药,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基本上就能应对了。 小凹爬到自家车子的后座上,抱着从诊所里拿出来的一大袋子药,说他叨叨嘴的爷爷:“爷爷,我不是担心你不会学话,我是担心你说不准。” 其实刘老头还是欣慰的,自家小凹可算是学会关心人了。 几分钟后一老一小到家,刘老头让小凹先把药给张良送过去再回来吃饭。 刘邦看着一趟又一趟的儿子,心里更酸了。 陈平站在刘邦身后,那边是坐起来看着小公子给他说药效的张良,陈平也有点酸,跟刘邦进谗言:“要不然让张子房回栎阳养着吧,咱们这段时间都要在路上跑的,可别累坏了他。” 刘邦:--- 小凹转身招招小手,“渣爹,你要监督张先生,每天喝三顿药吃三顿饭。” 张良的感动还没有刚出来,这小家伙就说:“张先生不能病死,我哥不能没有师父。” 张良虚弱地笑了下:“那谢谢你的关心啊。” 陈平:酸,酸死了。 当初怎么就让张良抢先做了小世子的师父? 刘邦扶着自己轻微擦伤的右手,咬着牙道:“好,爹会看好他的。” 张良这才后知后觉,他是不是让汉王嫉恨了? 刘邦:谁稀罕嫉恨你? 张良微笑,不过被小家伙关心的感觉挺好的。 看得陈平都想生病一下试试了。 汉三年七月,范增复发的背痈溃脓,病情一日重似一日,项羽暂时放弃对刘邦的追击,回到楚军扎营的后方,亲自照顾范增。 同时命手下的士兵各处抓神医来给亚父治病,但终于还是没有留住这位亚父的命。 亚父临终前留下遗言,让项羽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刘邦的花言巧语,一旦有将之击杀的机会便必杀之。 人生的最后一刻,亚父想的还是自己,项羽再也忍不住,伏在床头痛哭。 楚军缟素。 翌日,正准备继续追击汉王,不杀之不足以遂平生志的项羽,离开军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凄楚的歌声。 “是什么人在唱这衰歌?”项羽双眼通红,眼神凶狠。 有人说是刘邦的姬妾,戚夫人。 项羽:“杀了吧,寡人不想听到这般不吉利的歌声。” 戚姬想活着很简单,想死更容易。 只是因为项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在埋怨洗衣之苦的戚姬没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了。 倒是让照顾她多日的老媪很自责,觉得没有回报了汉王后曾经对她的照顾。 小凹听说戚夫人已经嘎掉的事,已经是戚夫人被杀的三天后,他这次在现代老老实实学习了五天,星期六赶过来看渣爹的逃跑之路。 然后就听见汉军营里到处都是愤怒的声音。 项羽竟然杀了他们王上的女人,而且到现在还扣押着小公子,简直欺人太甚。 小凹飘到渣爹的营帐,问道:“你的宠妃死啦?” 听到戚夫人死讯,的确有些伤心的刘邦:--- 虽然刘邦早就已经做好了戚夫人被杀的准备,真正到人被杀掉之后,想起来更多的还是她的好,因此还在楚军中的小儿子,一定要救回来。 不过小凹这一嗓子,立即又让刘邦想起来戚姬是怎么死的。 蠢死的女人,好像不用这么为她伤心。而且戚姬和小凹相比起来,还是自家儿子更重要,小凹不喜欢戚姬,自己也没必要让小凹留下自己很舍不得戚姬的记忆。 刘邦本来就不是会为了别人内耗自己的人,这么一想,瞬间不伤心了。 小凹被渣爹从伤心到轻松的变脸看得一愣一愣的。 刘邦掐掐他呆滞的小脸蛋,小凹不耐烦地把这个大手拿到一边去。 刘邦说道:“傻了?” 小凹:“你不伤心啦?” 刘邦:“伤心什么?” 小凹第一次对某人的行为抽了抽嘴角,唉声叹气起来。 刘邦席地而坐,招呼小家伙到他面前:“爹都不伤心,你伤心什么?难道是在替小煤球伤心?” 小凹摇摇头:“我只是很遗憾,没办法让我娘做布娃娃了。” 想到那些个布娃娃,刘邦只觉得头皮一炸,小凹的意思是,他想让他娘给戚姬做成装在坛子里的布娃娃? 这个儿子,比老子狠多了啊。 刘邦赶紧替戚姬说好话,很怕以后小凹成年之后会把小煤球做成布娃娃,不管怎么说小煤球都是他亲儿子小凹的亲弟弟啊。 再说,就算是戚姬,刘邦也不能看着她被小凹做成布娃娃塞坛子里的。 小凹听完渣爹怀念戚夫人的话,更是不理解了。 “她这么好,为什么死了你还不伤心?” 正在说话的刘邦一顿,被布娃娃记忆吓得头皮发炸的惊悚冷静下来,看见儿子单纯的大眼睛,哼笑一声,儿子还是不如老子的。 伤心什么啊,就算是有人为救他而死,也只需短短伤心片刻,更别说戚姬这样自找思路的。 能伤心是他出于人的本能,伤心很快就过去,是他作为汉王的本能。 可是想要教给儿子这个道理的时候,看着他单纯的一双眼睛,刘邦就是说不出来了。 这道理是他一路上失去很多兄弟后领悟到的,教给才这么大一点的儿子会不会太残忍?而且他这个小儿子已经够没有良心的了,再教这些应该就要成了没心肝了。 还是算了。 刘邦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没办法,为了汉军,爹不能伤心。” 小凹皱着眉,说道:“渣爹,你太假了。” 说完一溜烟跑走。 刘邦:“臭小子你*&%$,你给乃公站住。” 汉三年七月到九月间,是刘邦和他所部的汉军最难过的两个月,三四千人被项羽带着两三万人追得漫山遍野乱跑。 有一次刘邦差点被项羽抓住,整个肩胛骨都被纪信射穿了过去,虽然有小凹带来的止血散和那什么神奇的消炎药,他还是昏迷了一天一夜。 汉四年十月,韩信兵压齐国,运用奇谋,很快将齐国田氏打得应对不暇,前两年还跟项羽是死敌的田氏迅速发来求救信。 项羽一看齐国都快被汉吞了,赶紧把龙且派了过去。 龙且这一走还带走了项羽部下的几千精锐,项羽自认有他留下来抓一个刘邦用不了多少人,北面的齐和南面又被英布杀回去的九江都要守住才行。 经过第三次分兵,刘邦这边的压力迅速减少很多。 第107章 找代笔 汉四年十二月,郦食其奉命…… 汉四年十二月, 郦食其奉命去齐国说服齐国归汉,出发之前汉王拉着他的手殷切叮嘱:“如有意外,先生要首先保全自己。齐国跟我们合作与否, 都没有先生重要。” 郦食其挺感动的, 从来没想过汉王能这么关心自己。 既然如此, 他更要投身以报。 刘邦也不是要关心人,而是他记得小凹曾经自言自语说过等郦食其遇到危险不救他。那时候郦食其逼着盈儿练字练到手痛,小凹才这么说。 而在刘邦分析,郦食其这次去说齐王就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时候,为此, 他还特地给郦食其准备了二十个善射的弓箭手。 另外,二踢脚准备了十个。 虽然二踢脚伤人的威力小, 但是能在突然之间用出来的时候让敌人震惊,扔到敌人脸上或者□□里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刘邦对儿子给他们的二踢脚威力,还是颇为认可的。 * 小凹跟他哥换了一个星期的课,直到星期六下午跟栎阳的小伙伴们玩够了, 才和他哥一起来到了渣爹暂时驻军的地方。 汉军躲在一个有三条下山小路的小山上,这是找一个当地老田夫带路找到的隐秘地方, 项羽一时之间找不到。 而且因为有几条小路, 项羽堵过来也方便逃跑。 刘邦就放心地在这里歇了起来。 小凹飘到军营上面转了一圈,有点挠头了, 这个环境好像他爹以后攻打匈奴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的白登之围啊。 刘盈点点头, 他也觉得像。 刘邦无聊极了,正在营帐里躺着算时间,他给韩信留下的人只剩二三万,让韩信带这么点人去进攻坚壁清野的齐国, 刘邦有些没信心。 再一想这齐国和项羽之间的仇怨,一点都不比他和项羽之间的少,跟项羽有仇,那不就很好拉拢了吗?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派个谋士去比较好。 这不就选中了辩才最好的郦食其。 不知道现在郦食其到哪了?几天能说服那田广回来。 正当刘邦想着这些的时候,两个透明人影从外面飘了进来。 刘邦笑道:“臭小子,终于想起爹来了?” 说着眼神朝外看,“怎么,你们政大爷又没来?” 刘盈说道:“政大爷说他在那边有事。” 刘邦挑眉,那边是哪边?皇陵? 忽然突发异想,盘腿坐起来,“盈儿啊,你有没有问问你政大爷,在那边是有什么事?” 小凹在这里溜达半圈也没有找到好吃的,在床上一飘,说道:“政大爷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肯定是要定期大扫除,我爷爷给政大爷烧了好几个扫地机器人呢。” 刘邦抽了抽嘴角,抓过来臭小子在他头上拨啷两下,说得这么煞有介事好像你知道很多似的,但你真的清楚你政大爷是在家里大扫除? “说不定你们政大爷是在训练阴兵,然后出来跟我们这些推翻了大秦的人一决死战呢。” 小凹满不在乎地道:“渣爹,要是你,烂摊子的大秦你还要不要?” 刘邦和刘盈都赶紧看看门外,还好还好,刚才只是一阵冷风,神出鬼没的政哥并没有出现。 刘邦再次对小凹耳提面命,“不要什么都说,万一你政大爷生气把你带走,爹可没办法去挖了那机关重重的皇陵。” 小凹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我不说了。” 刘盈:“我听说政大爷的陵墓中有很多机关,很危险的。” 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刘邦,刘邦一哽,他在儿子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小凹:“哥,我没有跟你说,你听汉朝的人说的吗?” 现在找修过始皇帝陵寝的人应该会很容易吧。 刘邦:这小子眼珠子乱转,没打好主意。 父子三人继续闲聊,童言稚语一阵一阵的叽叽呱呱,让刘邦的心情越来越好,而守门的执戟郎却是约战越害怕。 因为这一次,他们都听见里面的小孩子说话声,不止有一个,而是两个。 可是刚才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进去啊。 刀子一样的寒风刮过去,吹得人脸生疼。 执戟郎瑟瑟发抖。 “我们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已经进入小学开始上一年级的小凹很喜欢考试,因为他每次考都能考满分,只不过语文老师总是因为他的字写得不好看,而把他写对的字看错,因而导致他被扣分,“明天下午让我哥给我考语文。” 小凹的对策很完美,刘邦这个当爹的更是觉得儿子这样做没问题,两千多年前的家长和两千多年后的一样,刘邦无师自通激励机制,跟他儿子说:“如果你得到先生的表扬,为父奖励你一件宝物。” 小凹说道:“什么表扬,我们老师只发奖状?而且我爷爷都是只要我考一百分就给我奖励。” 小眼神落在刘邦身上,无疑地是在控诉他小气鬼。 刘邦:“一百分?什么一百分?” 两个透明的小身影摇摇头,跟他们爹说两千多年后分数制。刘邦一边听一边点头,好,这个办法好,以后大汉选人才也要这么做。 当听到小凹考试的试卷内容时,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只不过是写几个字而已,小凹你都要让你哥去替?”刘邦嘲笑起儿子来,一点都不含糊。 小凹被渣爹夸张的笑气得小脸蛋通红通红的,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数学来,道:“那我给你出一道题,你看看你会不会做。” 刘盈用心声提醒弟弟小心点,他们爹还是很厉害的。 刘邦毫无畏惧、气势如虹:“你说来我听听。” 小凹:“有个小猴子爬杆,爬上去三米掉下来一米,总共十三米,小猴子需要爬几次才能爬上去。” 刘邦从未听过这样奇怪,而又充满童真的题目,刚疑惑地挑了挑眉,小家伙就高兴地手舞足蹈:“哈哈哈,你不会了吧。” 刘邦很不忍心地告诉小凹:“爹好像是会一点。” 然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结果。 小凹傻眼地看着渣爹,他做到这道题的时候都想了好久,渣爹为什么能一下子说出答案? 刘邦在心底嘘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你们爹我啊,当年也是师从名家,怎么可能连这样简单的术数都算不过来?” 小凹求助他哥:“怎么办,他好像真的会?” 刘盈:“再出一道。” 刘邦悠闲地换了个坐姿,两个臭小子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来说,在他眼前都是彻底透明的。 小凹上前一步,“渣爹,你听好了。” 刘邦耐心地拖长了音调道:“叫爹---” 小凹:听不见不听见。 “小红和小刚分别有一堆书,小红把她的书给小刚八本,小红和小刚的书就一样多了,请问小红原来的时候比小刚多几本书。” 得意中的刘邦微微一顿,不好,好像真的被臭小子问到了。 多八本? 刘邦看向已经开始得意起来的臭小子。 小凹:“你不知道了吧,要不要我告诉你答案啊?” 刘邦拍着膝盖哈哈大笑:“不就是多十六本吗?你真当你爹是笨蛋啊?哈哈哈。” 刘邦的笑声太猖狂,张良陈平等人大老远都听到了。 陈平:一定是小凹过来了,他得去趁着这个机会跟小凹打好一下关系。 于是陈平把其他人都忽悠走之后,就走向主帐,走着走着,听见后面还有一道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张良笑道:“我正好有事要跟王上禀报。” 来见神奇小凹的两个人,看见多出一个小孩,盈儿,顿时惊讶。 刘盈向张良行礼:“师父。” 张良看看刘盈看看小凹,这,盈儿也是神仙子啊? 受到黄老影响并且在多年的征战中逐渐对分封制失望的张良,很是想到仙界去看看。因此一直以来以智谋闻名的张良,在做小凹的两道一年级数学题时竟然做错了。 这导致很久以后,小凹都对张良的数学没什么信心,遇到不会做的题都更倾向于选择向刘邦求教。 不过,这两道数学题,以及汉初的分数制,对汉初君臣影响巨大,甚至树立了往后几千年的考试标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有难倒渣爹的小凹回去后开始苦练数学,刘老头还挺欣慰的,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一高兴走到街里的书店,给小家伙买回去两本奥数题。 这天嬴政来到现代,傍晚时分阴天暗暗的,屋里亮着一盏明亮的灯,往日里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灯下写字。 嬴政震惊极了,飘过去一看,两眼晕。 算出来一道题的小凹举起手臂欢呼,看到政大爷,精神头更好了,“大爷,你家里打扫干净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做客啊。” 小凹和盈儿以为的他家都是那个始皇陵,虽然嬴政很肯定自己的陵墓修得特别好,但还是无法理解小孩子为什么会想要到别人家的陵墓去做客。 不过,他倒是真想让盈儿兄弟俩去大秦做客呢,便说:“可以,朕随时欢迎你。小凹,你现在能不能去秦末以前的时间?” 嬴政是从那边过来的,好几次想把小凹带过去,但他带不动,多次分析之后觉得能带人的只有小凹。 想让小凹去大秦,只有看小凹自己。 小凹摇摇头,心想政大爷肯定是为了免除遗憾,可惜他现在一闭眼去的都是大汉,根本去不了政大爷活着的时候。 “大爷,我会努力去到你活着的时候,提醒你秦朝会灭亡的,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不能杀我渣爹。” 嬴政抽了下嘴角,这孩子为什么一直担心他会杀了刘邦啊? 他杀赵高杀胡亥就是杀扶苏,也不能杀刘邦,刘邦在大秦被折腾完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小吏,即使嬴政自认自己是暴君,都无法说杀掉刘邦能防止大秦被灭。 “小凹,朕跟你保证,朕绝不杀你渣爹。” 政大爷的神情里,有着小凹这个年纪无法理解的哀伤,但小孩子的敏锐力,却能让小凹知道政大爷不开心了。 可能是因为他而不能杀他爹吧。 小凹赶紧转移话题:“大爷,我给你出一道题吧。” 几分钟后,回来洗手准备晚饭的刘老头问道:“小凹,晚上想吃什么?” 抬脚跨进门槛,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倒退回去,刘老头揉了揉眼睛,没花啊。 那坐在灯下小凹那张小书桌上奋笔疾书的怎么事秦始皇? 自家小凹呢? 小凹忍着头晕,小小的鼻梁上架着他爷爷的黑框老花镜,双手拿着一本展开的书,从嬴政的另一边冒出来,“爷爷,别打扰政大爷学习。” 埋头算笼子里到底有几条鸡腿几条鸭腿的嬴政:毁灭吧,难道是他在咸阳宫看得竹简还不够多吗? 刘老头很配合的放轻声音:“好,好,小凹啊,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小凹:“爷爷做什么我们都爱吃。” 刘老头忍着强烈的笑意,走出去,还把房门带上,屋里的最后一缕灯光都被隔绝后,才笑得肩膀直抽抽。 秦始皇人还怪好咧,这么煞费苦心的带着他俩小凹学习。 这天晚上吃完了晚饭,秦始皇回去的时候,小凹还叮嘱人家带两页数学题,回去好好算一下。 明天他给批改。 刘老头转身去刷碗,不行了,自家小凹也是太会折腾人了。但是秦始皇的脾气真不错,瞧这是给孩子提供了多少当小老师的情绪价值啊。 刘老头觉得秦始皇这也就是家业太大,每天只顾着忙事业,才把孩子的教育忽略了,否则人家绝对会是一个好爸爸。 也不能养出来胡亥那么个该打死的熊孩子。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刘老头就发现很少这么早起来的小凹坐在桌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刘老头:“怎么了?” 不会是秦始皇一道奥数题都没做对吧,昨天小凹还跟他说秦始皇是个学渣来着。 秦始皇当然不可能是学渣,他的法家之术学得那可是比谁都好的,但应该是数学学渣。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拿到秦始皇送过来的答题纸之后,就没有了。 上面用漂亮的字迹,和刘老头看了就是两眼昏昏的解法,把那些数学题都给出来了答案,这水平完全是顶尖数学家的水平啊。 绝对找代笔了。 第108章 算术题 但小孩子的好胜心特别强,…… 但小孩子的好胜心特别强, 小凹一看政大爷用一晚上就进步这么大,在学校上课的时候都在忙着算奥数题。 如此狂学两天,还是没有政大爷厉害。 刘老头就不忍心提醒学习积极性特别高的小家伙, 秦始皇可能是找了代笔这件事, 小家伙不知道, 在古代优秀的数学家那是每个年代都有。 自家小凹就是个普通小孩,哪能比得过啊。 然后,又一天晚上放学,自家的普通小孩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去汉朝找人帮忙。 刘老头才想起来, 哦,自家小凹一点都不普通, 连这性子都越来越向着汉高祖那样往狗的方向跑了。 不过还是小孩子,能想到自己找代笔的主意,却意识不到别人可能是找了代笔才突然强大的。 栎阳城,连绵一片的县衙署人进人出, 一片繁荣有序的景象,苍劲的古松覆盖下, 有一间传出来朗朗读书声的房间。 小凹在外面躲了片刻, 站在松树的背面努力憋着小脸,把个实体憋了出来, 幸好他也有一身娘亲做的汉朝衣服,跟哥哥的那身只是样式有点不一样而已。 小凹从松树后走出来, 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抬起稳稳的小脚步走向了关中诸侯子弟跟着他哥学习的教室。 这个小身影在门口一出现,打瞌睡的读书不认真的,都一下子震惊地看向门口。 “世、世子?” 小凹轻咳一声, 问道:“老师,我能进去吗?” 坐在讲案后面的老先生,失态地揉了揉眼睛,世子,不是刚出去吗? “进来,进来。”老先生招招手,叔孙通那家伙都被小世子坑过,他更不敢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毛孩不高兴。 他这一把老骨头掉进到猪槽里就捞不起来了。 小凹还记着他现在装的是哥哥,只要别人不主动欺负他,基本上都保持着哥哥的礼貌对别人。 小小地弯了下身子,小凹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走到哥哥的座位上。 他哥顶多是出门解个手,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于是小凹坐下来,就跟旁边的一个少年说话,“这道题你会做吗?” 被请教的少年就看着小世子左手握毛笔,粗鲁的写出几个字来。 少年看了半天看不明白,在小世子期待又着急的眼神盯视下,差点哭出来。 小凹气得拍桌子:“你到底会不会啊?”比他高一倍,咋啥都不会。 这一声把正在讲课的先生也吓了一跳,先生沉沉地咳了声,颤巍巍地说:“都不准说话了啊。” 小凹怂怂地安静一下,眼睛却还看着少年。 少年真不会这样的题目,而且小世子写的字好几个都不对,他都没怎么看懂。 却给小凹心急的,他哥就快回来了吧,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出现,会影响他哥的世子地位的。 小凹也不知道会怎么影响,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露面,便觉得露面不好。 少年知道世子的蛮力,那真是一手就能把他举起来的,声音颤抖地说道:“小世子,我真不会。但是我知有一个人可能会,现在仓管衙的张先生,听我爹说他极精通术数,连萧相国都称赞他为不世出的术数子。” 小凹拿起来自己刚写给少年的那张字,道:“你不早说。” 一溜烟跑了出去,留下一句:“先生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讲案后的老先生气得直喘粗气也没有办法,他跟王后说过小世子还有野性难驯的一面,王后每次都是答应着,回头却没舍得管过一次。 萧相国如今又不在,他还是等着王上回来再告状吧。 老先生看向面前的竹简,请了清嗓子,“这个礼---” 忽然,刚跑出去没多久的小世子又回来了,站在门口,跟刚才一样的点点头:“先生,我能进去吗?” 老先生点点头,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了东西:“进,进。” 刘盈坐回座位上之后,才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坐在他左边的张辟疆靠近一些,低声道:“世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刘盈:为什么这么说? 觉得他一回来整个学室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难道是小凹刚才来过了? 张辟疆:“您刚回来,不知给雍巨野写了点什么,吓得他都快不会说话了。” 刘盈看向右边,雍巨野牙关打颤。 雍巨野说:“世子,您刚把纸拿走了。” 王后身边的人都会造纸,每当新纸出来,都会先送到他们这里一筐子,开课之前,先生能领十张,他们这些学生能领两张。 雍巨野每次领到的纸都不舍得用,今天被小世子随手涂了一张,底下的一张还印上了墨迹,因而是又害怕又心疼。 刘盈把他面前的那一张纸拿过来看了看,确定真的是小凹来过,看了雍巨野一眼,低声道:“下课后给你补上。” 雍巨野:“不敢。” 刘盈正面先生去了,难怪他姐看不上雍巨野这个样子,虽然用小凹的话来说他长得眉清目秀很好看,但是在胆量上跟曾经能干出来带着丰邑投靠魏国的雍齿叔叔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而雍巨野见小世子真的没有追究他,还要给他补上那两张纸,瞬间松了一口气。他可禁不起小世子一个拳头,好在小世子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讲理的。 仓管衙,书吏房。 张仓正在埋头计算这个月出入库的金银粮草,一个带风的小身影跑了进来,外间小吏通报的声音“大人,小世子来了”还在后头,小身影就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张仓赶紧放下笔,起身行礼:“张仓参见小世子。” 小凹把手里的纸往他桌子上一拍,道:“看看这几道题你会不会做?” 张仓弯腰,双手将案上的纸拿起来,拜读一秒之后不忍卒读,低头看底下的小世子。 小世子人还没有他的大腿高,气势却很强盛,见他看下去就问:“你会不会?” 张仓只好俯身请教:“世子,微臣还不太能看懂您写的内容。” “这是车,这是人。” 张仓:“人看出来了,主要是后面这些符号。” 小凹:“三十,六百二十一。” 小凹浪费了很多口水,张仓才听明白了这些题目的意思,虽然他不会列现代算式,但他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并将自己的计算方法讲给小世子听。 神奇的是,小凹真得听明白了,他将纸折一折放到衣服里,这次看向张仓的小眼神就有些钦佩了。 “你这么会做题,能不能给我出两道,特别难特别难的数学题,”担心人家听不明白,忙贴心的给人家解释,“就是术数题。” 张仓欣然应允,坐下来拿起笔扶着袖子,略作思考便落笔写下来一道题,考虑到小世子现在的学识,出的还是与小世子带来的题目中方式差不多的,只不过小世子要特别难的,他给加深了难度。 当用到数字时,张仓想了想,还是用了小世子那张纸上的符号。 在张仓落笔的时候,小凹就站在旁边看着,等他写完了,忙双手抱成小拳头给人家道谢。 “我没找错人,你的数学真得很好。” 张仓谦虚地笑了笑:“略有研究罢了,”犹豫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小世子,虽然不知您用的这个数字符号是什么人交给您的,但是它表示十百千的方式太简单,很容易被人篡改。” 小凹只顾满意地看着纸上漂亮的数学题,挥挥小手道:“简单了大家才能都学会吧。” 小凹本想把纸折起来的,但是这上面的字迹干得太慢了,只好这么拿着,又跟张仓挥挥小手:“今天谢谢你了,过两天我再来找你,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张仓忙弯腰说道:“不敢。” 看小世子就要走,又说要派一个人去送送小世子。 “不用了。” 清脆的声音还在屋子里,小身影已经跑了出去。 张仓看着小世子的背影,若有所思,小世子明明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他总是听到有人说被小世子打了欺负了的话? 简单的都能学会,这也是让张仓忍不住想了更多。 * 小凹欢欢喜喜地拿着张仓出的题目回到了现代,放到书包里,到上课的时候先拿出来给数学老师看了看,确定数学老师连都不会做,就非常把稳地拍了拍小书包。 而数学老师,看着她这位欢欢喜喜的小学生,怀疑刘小凹是不是故意从网上找了题来难她。 下了课就拿出手机一顿搜索,才发现这种题目是古算法中最常用到的一种,出自于《九章算术》的编辑者张仓。 搞明白解题思路之后,数学老师装作随意地走到小学生的课桌边,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刘小凹,你那两道数学题我好像知道怎么做了。” 小凹不可置信地看向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我也没说什么啊,为什么小凹同学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天放学,小凹就是哭着跑到在校门口等他的爷爷身边的。 刘老头立即怒火冲头:“小凹,谁欺负你了?” 能把他们家小凹打哭的人,一定是高年级的孩子。 小凹抽抽噎噎地说,“爷爷,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用来难政大爷的数学题被数学老师做出来了。这么简单,政大爷肯定会做。” 刘老头:你政大爷肯定不会做。 不过因为秦始皇,小凹对数学热情高涨,刘老头还真不想提醒小凹敞开思路的想想秦始皇是不是也找人了。 “小凹啊,咱们现在是两千年后,以前的很多数学题都被破解了,所以你的数学老师才会做。但是对你政大爷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回家的路上,刘老头一边骑车一边安慰觉得要输而非常失落的小凹:“不信你拿给他看看,他一定要回家苦思冥想的。” 小凹想起来了,“我们数学老师也是出去一趟才会的,她一定查手机了,爷爷你说得对,政大爷肯定不会做。” 信心坚定的小凹,等到政大爷这天又是傍晚的时候过来,便把这两道数学题交给他了。 嬴政从朝中选拔了很多擅长数学的官员,这些天也是没少利用零碎时间学数学,有了点根基了,相信一般的现代小学题目都难不倒他。 但是看到这手漂亮的字迹,就有点为难了。 这字迹,似乎是出自张仓之手啊。 抬眼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儿表情间充满了得意,明白了,这小家伙也找人了,而且跟他找的还是同一个人。 十几年后的张仓。 嬴政揉了揉额头,“先吃饭,这两题目朕拿回去慢慢解。” 今天回去的时候就试试能不能捎一本现代的数学书给张仓,要不然他还真没有信心,十几年前的张仓能够打败十几年后的他。 小凹为终于难倒了政大爷而开心,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而两个时空的张仓,就在他们互相都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了跟自己较量的一段时间,甚至对对方相见恨晚。 大汉。 吕雉听儿子说了小凹今天早晨忽然出现在学室他又不知情随后出现的事,决定要把盈儿是双胞胎的事情先跟家里人说。 日后刘邦回来要公布的时候,也不会太突兀。 但去跟家人说之前,吕雉还是先跟刘盈说了。 刘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有个弟弟,这件是不是早就应该跟大家说吗? 最初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小凹是一个阴灵,那时说出去只会给小凹带来危险,现在小凹都能憋出来实体了。 走走跳跳跟他们一点差别都没有,而且小凹还是在现代长大的,也不会有人笑话他。 其实今天放学的时候,他已经跟好朋友张辟疆说了弟弟的存在。母亲现在决定公布小凹的身份,让刘盈松口气,好在他没有做错事。 吕雉见盈儿半点没有想过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弟弟出现后,对他以后会什么样的危机,很欣慰。 但也有点头疼。 这两个孩子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真怕将小凹显露于人前之后会引发不好的事。 毕竟,刘邦现在的身份不是当初泗水郡那个小小的亭长了。 可是吕雉也不忍心,让已经能出现实体和他们一起在大汉生活的小凹,一直都这么偷偷摸摸的。 吕雉的心性很是果决,也只是犹豫了这么一下,就还是决定要让小凹为人所知。日后刘邦当了皇帝,给小凹封一个富庶之地的王便是。 再说还有她在呢,不怕这两个孩子翻了天去。 第109章 大家庭 于是,吕雉就带着盈儿,先…… 于是, 吕雉就带着盈儿,先去拜见了刘邦的父母。 刘太公本来刚吃过晚饭,正在树荫下晒月亮, 听到三儿媳爆出这么大一个消息, 悠闲坐着的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什么, 双胞胎?” 吕雉跪坐在对面的席子上,不知家翁为什么反应如此巨大。 刘太公才发现自己失态,摆摆手,笑道:“没什么,我这是太惊喜了。” 不过这笑容的掩饰性太强了, 连刘盈这个小孩子都看出来祖父的不对。 刘太公问道:“那小凹在哪里呢,怎么不接回来?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多一个小孩, 何必送给人?” 吕雉更加疑惑,她也没说送给人了啊。 “小凹出生时便显现了神异之处,才没有养在身边,后日, 儿媳便让他来拜见阿公。” 刘太公看了儿媳妇一眼,吕氏和阿季一个样, 心眼多, 现在是不一定要用另一个孩子做什么说法呢。 什么神异之处他还是别问了。 “好,后日来吧。”刘太公一挥手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这就是出生即带神异的孙子回家,“我这就让你们二兄准备一个家宴, 隆重地把咱们家流落在外的神奇的大孙子迎回来。” 吕雉苦笑,这还是把他们当成那狠心的爹娘了,不过小凹真的出生即带有神异啊,伏首谢道:“劳烦阿公了。” 刘太公摆摆手, 走吧走吧,忙你们的去吧。 却是让盈儿留了下来,陪他说说话。 吕雉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祖孙俩的对话。 太公:“想要个弟弟吗?” 他们家盈儿:“想。爷爷,您不知道弟弟可好玩了,弟弟还什么都会,弟弟能一脚把我爹踹下去。” 吕雉:这孩子,也别什么都说啊。 她只是说了还有个神奇的孩子,什么具体的也没有透露,全都需要让人自己琢磨的,希望盈儿能长点心眼,别都说出来。 这身上没有神异之事的时候,绞尽脑汁的都要给自己塑造一个,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事,反而不敢随随便便宣扬出去了。 像小凹出生后就乘着一道白光跑到未来世界生活的经历,敢让什么人都知道吗? 刘太公却并没有怀疑到这点上,就是觉得老三两口子心眼越来越多,说老三是龙生子就算了,现在又要在孩子身上下功夫。 刘太公关爱地看着小孙子:“盈儿见过弟弟了,这么说小凹已经回来啦?” 刘盈看着双眼混浊的爷爷,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凹顶着他的身体拽过爷爷的胡子。 小凹会透明会在现代和他们大汉两头跑这种事,阿娘都没说,他也不要说了。 “我就见了小凹一面,”刘盈也是聪明,赶紧的转移话题,“爷爷,小凹来了您让二伯给他准备什么好吃的啊?” “什么好吃的,盈儿知不知道小凹爱吃什么啊---” 吕雉出门之后,就听不见祖孙俩的对话了,但她总觉得太公在听到盈儿出生时有个双胞胎弟弟时,那双混浊的眼睛太过震惊,之后的情绪也太复杂。 如果不是不知道刘邦现在在哪里跑,吕雉怎么都要跟他写封信问一问。 难道刘家,以前就有过双胞胎。太公听到小凹不在身边养,就断定他们是将小凹送人了,还是刘家曾经有过被送出去的双胞胎? 小凹是晚上写完作业来找娘亲的时候,知道了这边的爷爷要给他设个欢迎宴的事,当下觉得被非常郑重地对待了,大大的眼睛明亮得好像是在闪闪发光:“娘亲,那我穿什么啊?我用不用给爷爷他们带礼物?” 吕雉拿出来一件前几天就缝好的亮色小布衫在小凹身上比了比,欢喜道:“正合适,后天的家宴我们小凹就穿这身。” 小凹低头看了看脖子下的小衣服,开心地点点头,不过又想起自己现在还是没怎么长长的头发,伸手摸了摸头顶。 因为跟别人不一样,而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娘亲,我的头发还是扎不起来哥哥那样的小辫子。”小凹很苦恼。 旁边,刘盈坐在书案后,他还有点先生布置的课业没完成,听到弟弟破天荒自卑的语气,惊讶地抬起头。 小凹还会自卑啊? 刘嘉拿来一顶帽子,不同于当下的各种冠,又比包头的布巾精致很多,过来在小凹的头上比了比。 小凹也特别乖巧地站在那里让姐姐比划。 刘嘉给弟弟戴好小帽子,蹲下来正看了看,笑道:“戴上这个就好了,娘亲,有没有觉得咱们家小凹非常美。” 姐姐学着弟弟的语气叫娘亲,调皮感足足的。 小凹和盈儿都笑他们姐姐。 吕雉试了试帽子戴在头上的松紧,夸奖女儿:“手还挺巧的,正合适,当然,我们家小凹这么一打扮,就是个俊美的小公子。” 刘盈快速地点着头。 在哥哥姐姐和娘亲的夸奖下,小凹对自己的外形充满了信心。 一天后的傍晚,刘太公居住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宴席设在正厅。 为了安排这次家宴,刘喜找管仓库的官要了一只豕一只羊一只狗,用罢朝食就开始准备,他没有安排这些的经验,就是一切都按照实惠、量大、管饱的标准来。 小凹跟他哥手牵手走进来,很好闻的烤肉香味在他鼻子前头飘来飘去,但大眼睛快速扫过宴厅的布置,看到了两边食案上满满的肉,对爷爷的招待就没有什么期待了。 这些肉的样子不是那么好吃,也没有参杂蔬菜水果。 “爷爷,这就是小凹。” 刘盈带着弟弟给刘太公两夫妻行礼。 刘家人却是早已经被一模一样走进来的两个盈儿惊呆了,虽然吕氏忽然说盈儿有个双胞胎弟弟已经足够的令人惊讶,但是也没有看到这么像的两个孩子惊讶。 小凹跟着他哥行礼,但幅度有点大:“爷爷,奶奶。” 刘邦继母王氏,本来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下意识地摆了摆,这可太像了,她都不敢答应。 刘太公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大笑道:“好好好,我们刘家的孙子回来了,快到爷爷身边来。” 小凹看了哥哥一眼。 娘亲和姐姐都站在旁边笑看着他。 忽然被亮到大家庭跟前的小凹还有点不自在。 刘盈只小声跟弟弟说了句“别拽爷爷的胡子”就让他走了过去,小凹果然很听话,跪坐在边上,对刘太公随着说话乱颤的胡子一手都没动。 之后便是见二伯二伯娘,还有他们家的孩子,大伯家只有大伯娘和一个结婚没多久的堂兄,四叔小凹早就见过,现在四叔在外面呢,就见了四婶和一个堂兄一个堂弟。 最边上,就是刘肥了。 小凹到他跟前,喊了声“大哥”,刘肥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个调调,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啊? 以前盈儿,就这么喊过他。 刘肥看着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个盈儿,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小凹,不会是盈儿变出来的吧。 小凹抬起手在双眼失神的刘肥眼前挥了挥:“大哥?” 刘肥猛地一下回神,答应道:“诶。小,小凹。” 小凹笑得眯起眼睛,回头跟自家哥哥说,“我最喜欢大哥了。” 刘太公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亲兄弟,本就该互相亲厚。” “嗯。”小凹认真地道,“爷爷,我和我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们的。” 刘肥、刘濞齐齐抖了下,两人都被小凹揍过,因此觉得这个小家伙的一举手一投足非常熟悉。 大伯家的堂兄刘信,比这些弟弟们大了七八岁,平日跟盈儿接触很少,此时只是觉得小凹和盈儿相貌很像罢了。 刘信好笑:“应该是哥哥们照顾你的,”小不点,“这是大哥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哦对了,还有见面礼。 还不太熟悉豪富人家规则的刘家人这才想起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纷纷拿出来,有直接往小凹手里塞的,还有直接给他挂脖子上的。 小凹收了三个项圈两个手镯两顶发冠,吃完饭回家之后,就让他娘给他准备个小箱子,把这些礼物全都放进去锁起来。 刘嘉刘盈好奇,问了才知道,弟弟竟然是个小财迷。 小凹拍着娘亲给他抱来的小箱子,跟哥哥姐姐说:“爷爷说啦,咱们家的东西可值钱了,卖一个就够我住大别墅吃喝一辈子了。” 刘嘉听盈儿说过,弟弟跟那个爷爷在现代过得已经很富有了,但看小凹这个样子,不像啊。 还有,大别墅是什么? 很好的房子吗? 刘嘉建议想住大房子的弟弟,“小凹,那你怎么不卖一两个?姐姐那边有好些,都是用琉璃换来的豪门之物。” 今天收到的这些可以不卖,毕竟是家中长辈的心意。 小凹摇摇头,刘盈跟好奇的姐姐和阿娘解释:“从咱们这里拿过去的东西就是文物,不能买卖。拿金子才可以,但是金子也不纯,容易让人发现小凹的能力,万一被坏人发现的对小凹就太危险了。” 小凹点头。 嗯,哥哥说得对。 这些话倒是吕雉开始对小凹在未来的处境担忧起来,刘嘉也不敢让弟弟卖东西了。吕雉放小凹回去之前,还叮嘱他很多,不要在别人面前显示能力等等的。 小凹打着瞌睡走的,第二天来到大汉,又有一个家宴等着他参加,这次是姥爷吕太公准备的。 听到女儿说起还有个外孙,吕太公就是惊讶了一下,听到说那个刘太公要怎么样欢迎小外孙,吕太公当然不能落后。 于是吕太公也让家里人准备欢迎小外孙的宴席。 不过在看到小外孙之后,吕太公觉察到了一种神奇的熟悉感,宴后要试试这小外孙在棋艺上的天分,差点被这小子一手臭棋气得仰倒。 随后就回过味来了,小外孙跟大外孙的棋一样臭,雉儿说小外孙身上有神异,难道、不会他是盈儿变出来的一个分|身吧。 小凹完全不知道外公的大脑洞,陪外公下下棋,逗逗想要欺负他和哥哥的表哥表弟们,就欢欢喜喜地跟着娘亲回去了。 吕雉瞧着小儿子很是开心的模样,问他是不是喜欢表哥们。 如果喜欢的话,就让娘家侄子来陪着他学习玩耍。 在吕雉看来,娘家人天生跟他们多一份血脉亲缘,比那些诸侯子要可信、好用得多。 不料,小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 “娘亲,你说是那个阿产表哥还是阿禄表哥?”小眼神里除了鄙视就没有别的,小手挥挥,“他们太笨,笨人会传染的,我才不要他们陪我学习玩耍。” 刘盈小心地看了眼阿娘的脸色,小小的嘴角抽了抽。 吕雉的脸色一阵扭曲,却也不忍心责怪儿子,只能怪两个哥哥,怎么都生出来笨的孩子。 不对,阿产阿禄笨吗? 小凹点头又摇头,坚决不跟笨人一起玩。 然后吕雉就隐约听见两个儿子凑在一起说什么“封吕”、“有兵”、“交出去”、“被杀”的话,眉心微皱,难道娘家侄子们在以后没起什么好作用? 不仅没起好作用,还跟儿子争夺江山了? 若是这样,那她就要好好考虑了。 这几天小凹在家里大吃大喝的时候,虽然那些大汉烤肉一点都不合小凹的胃口但还是大吃大喝没错了,刘邦正在什么都没有军营里啃干饼。 要不是小凹带来了磨面粉做饼的方法,现在的刘邦啃的,可能就是干肉了,当又一口下去的时候,觉得左边的大牙活动了一下。 刘邦捂住腮帮子看着天骂了一句,堕齿可是上年纪的表现,他还没当上皇帝呢,这贼老天,竟然让他的牙松了。 骂骂咧咧吃完一个饼,又觉得身边冷清。 小凹和盈儿忙啥呢,怎么都不知道来看看他这个老父亲? 哪里知道小凹被娘亲介绍给大家之后,在栎阳玩得不亦乐乎。顺便,也给他哥洗了冤,很多被世子揍过的诸侯子,看见这么个家伙之后才明白,以前揍他们的都是谁。 不过更多是放心,世子并没有他们原本以为的喜怒不定。 时光易逝,半年后,头发白了一圈的郦食其追着拐杖,在剩余的十二个侍卫护送下,终于从齐国回到了如今重又占据荥阳的刘邦身边。 第110章 名场面 当郦食其说齐的时候,韩信…… 当郦食其说齐的时候, 韩信大军正准备进攻齐国,郦食其预感到自己再在齐国带下去可能会很危险,但是想到离开时, 汉王握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以性命危险, 他就迈不出逃跑的脚步。 好在, 韩信还算配合,他让侍卫悄悄地送了密信到军中,韩信果然按照他的安排,佯装后退,与他里应外合, 顺利地拿下了齐王田广。 郦食其很清楚,田广这样的人靠谈判拿下, 日后待除掉项羽也必然会反水汉王,因此不如在韩信陈兵于外的时候里应外合将齐国收到手中。 后来抓到齐王之后,郦食其才知道田广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他,听说他的人送了信出去, 都让人举起大锅准备把他烹了。 幸好,韩信与他配合得还算好, 进攻的速度也快, 要不然他就被烹了。 这后怕,直到今天, 重见到汉王才彻底从郦食其心底爆发出来。 “王上。”营帐外,郦食其被亲自出来接他的刘邦搀扶住双臂, 就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某人不辱使命。” 刘邦眼眶红红的,拍了拍郦食其的肩膀,温声道:“先生, 这一趟您受苦了。” “只要能完成王上的交代,受苦算什么?”郦食其那双混浊的老眼里,涌动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光芒。 刘邦感动,君臣两人直接抱头痛哭。 房间内,小凹正在扒拉他爹的东西听到脚步声,赶紧把找出来的美人图放回去,一抬头看见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来都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刘盈:“阿父受伤了吗?” 他们两人这半年都是相互替换着在栎阳现代学习,情绪稳定不爱乱跑的就行都觉得生活有点枯燥,因此小凹一说来找爹,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刘盈还记得先跟他们娘说了声,两孩子能飘到刘邦身边,吕雉是鼓励的,不仅如此她还叮嘱两孩子一定要跟渣爹多学两手。 刚才斥候说郦先生回来了,他爹立即要安排亲自出门的隆重接待,小凹长大了半岁,对渣爹那点招数还是很清楚的。 因此哥让他跟着去看他就不去,他正好趁着屋子里没什么人的时候,翻翻渣爹的小秘密,这不就翻到了他渣爹的美人图。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小凹飘到他那据说出去跟渣爹学习的哥身边,问道:“哥,渣爹怎么啦?” 这个和郦先生搀扶着回来的模样,好像前几天他跟爷爷去村里参加一个大爷的葬礼时,他爷爷和一个老兄弟哭得悲痛地不能走的模样。 但是,郦先生也没有被齐王给煮了啊。 刘盈飘到弟弟身边,“叫你去你不去,你没看见阿父是如何让郦先生感动的。”抱着手臂惊叹地看向郦先生,“我觉得他都想再为阿父出去一趟。” 小凹就有些好奇了,问道:“渣爹都说啥啦?” 刘盈回想阿父的操作,从心疼流眼泪到封赏,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他会哭,但好像哭不到渣爹这样的效果。 两个飘着的小家伙正在嘀嘀咕咕的时候,听闻郦生回来,张良和陈平等谋士们也赶紧地过来。 众人围住郦食其,七嘴八舌的打听此次齐国之行。 陈平关心的永远都那么切合实际,“田广没有活着吧?” 只要田广还活着,齐国就轮不到他们的人做主。因此陈平认为,再很多时候出兵才是最彻底的收服方式。 齐王没有等到龙且的援兵,就被韩信杀了。 郦食其目光深沉,看向遥远的东方:“韩信,带兵之神,远超我此前的想象啊。” 换做别人,那样的战役,打个半月都是常事,韩信只用了一天半就把齐国国都攻破,于百步之外将人射杀,震破了齐军的胆,那些人追随韩信信服。 郦食其说起这些,对韩信的隐忧表露了出来。 小凹被他哥拉着坐在渣爹的手边,跟一群大人听郦食其在齐国的所见所闻。听到郦食其的话,正想说他说得太对了,但是想到姐姐很喜欢韩信,还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说他的坏话了。 韩信如此厉害,众人都夸刘邦有先见之明,得此佳婿,那么以后定都关内,东方之地也不用太过忧心的。 刘邦哈哈大笑,在他看来韩信就是自家人了,他对一家人是很大方的,马上让张良帮他写封册封书。 封韩信为齐王,长女为鲁元公主,等到灭了项羽,就给他们完婚。 一群老谋士们都忍不住要佩服刘邦,王上您是不吝惜封赏的,那可是富有盐铁之利的齐国啊,就这么交给韩信了? 刘邦想的却是,会赚钱的是自家嘉儿,盈儿都说了韩信一到处理政事上就白瞎,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女儿在齐国当家做主。 封韩信为王的同时,刘邦又拎出来一个人。 儿子给他提过很多次的李左车。 刘邦让李左车任齐相。 谋士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去抓住齐国这块大饼呢,没想到落在了别人头上。 刘邦看了眼小心思众多的谋士们,说道:“李左车乃是李牧的孙子,去年战后的赵国就是他稳定的。所以让他任齐国相,我放心。” 谋士们:您都放心,我们也没话好说了。 李牧之孙,出身上也很完美。只是有一个问题,韩信对他有知遇之恩,让他在齐国任相,齐国不就彻底成了韩信的地盘了? 说来说去还是有人想去齐国跟着韩信去,但是从刘邦身边派出去的,就可能一直作为刘邦的心腹待在齐国吗? 现在那个一直跟着韩信的蒯彻,最先投奔的可是刘邦。 不过李左车,好歹是名将之后,无论怎么样都要念着刘邦此时的封官之恩。 众人退去,只剩下张良、陈平二人。 小凹没把他们当外人,努力地把自己的实体憋出来。 张良、陈平: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小公子是个小神仙。 小凹叹气。 刘邦给他一巴掌,不过巴掌都没有落下去,就被张良和陈平一人一边挡住了,小凹稳稳当当地坐在两位先生的手臂形成的伞中间。 “现在知道我政大爷的郡县制有多高明了吧。渣爹,你现在还是坚持封国,以后要铲除他们的时候会很累的。” 直接累死那种。 而且还把姐姐嫁给韩信,这不就是注定让姐姐伤心吗? 说到底,小凹非常不赞同姐姐嫁人的,不光因为那个对象是韩信。 刘邦气了一下子,张良陈平人家两个也是为你爹出谋划策之人,你出来就道狡兔死走狗烹,让他们两个怎么想? 而且子房一直反感秦国郡县制,当初跟你爹都是为了那个韩王成,也就是韩王成被项羽杀了,要是韩王成还活着,我不给韩王成封王,子房都不一定跟我。 陈平觉得小凹从来不会说没用的话:“韩信的确有勇有谋,日后要除掉他可能会有些麻烦。” 张良语气缓慢地说:“若真有不得不除之的那一天,或许可以借助公主之力。” 不会憋实体的刘盈蹲在他渣爹身边,默默地当着背景板:你们都是狠人啊。 小凹觉得以后要铲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封,刘邦终于找到机会在臭小子的脑瓜上拍了一巴掌,什么都不封你让别人白给你干活儿? 顶多现在封了,以后再剿就是了。 小凹又叹气。 陈平很好奇:“小公子啊,你怎么一直叹气。” 难道封韩信为齐王真的会很糟糕? 小凹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了成年人才会有的惆怅,“我以为能看见一个名场面呢,没想到竟然没有出现了。” 小公子是生活在未来的小孩儿,他说的【名场面】,难道是本来应该发生在历史上的事情? 陈平充满了好奇。 刘邦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没有发生的名场面,不会是跟他有关的吧? 小凹试着说了两句史书上的详细记载,发现自己的脑袋不晕,就继续叭叭的说了。 韩信请封齐王,刘邦气得当着请封使者的面骂人,被张良踩了一脚提醒,马上变成笑脸同意了韩信的请封,还说他本来就想给韩信封王。 张良:这么说,倒是汉王的作风。 刘邦想象一下自己嘉儿没有跟韩信定亲,韩信带人去北面打底盘,回头一不给他送兵二要当齐王,那可就不是骂一句的事了。 那是会被他牢牢记下来的。 难怪小凹一直不同意将他姐姐嫁给韩信,韩信这小子最后绝对没有捞着好儿。 陈平很好奇自己的未来,向小凹打听。 小凹摇摇头,看着他:“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以后是高官厚禄。” 刘邦:许负教得还不错。 以后他就可以跟别人说,他有个会精准预测未来吉凶的儿子。 其实小凹看过陈平的事情以后就又只记得他脱衣服防盗这件事了,没办法,这件事太有趣,导致小凹的脑海里陈平就是一个一言不合脱衣服的人。 * 刘邦主动给韩信封了齐王,压力就全给到了一直在试图劝说韩信自立,脱离刘邦掌控的蒯彻身上。 蒯彻决定最后一博之后,请求面见韩信。 彼时,韩信刚收到了刘嘉让人给他送来的驱寒药,和一封只有短短两行字的信,看着上面的字,小丫头的面容就浮现在眼前。 虽然事情已经定下来大半年,但韩信还是很难相信,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一个小丫头。 将小石头从荷包里倒出来,放在桌子上敲了敲,呵,这小石头自从他和刘嘉的亲事约定下来之后,出现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果然,小石头的出现,为的就是阻止他和刘嘉的亲事吧。 当初他就觉得小石头出现得莫名其妙,只是他和刘嘉的亲事,又有什么好阻止的? 小凹冷漠地飘在上面,才不想钻进石头里去哄韩信。 刘盈在韩信房间里飘一圈,说道:“小凹,你要不去给韩信显示几个字,看他有什么话要问你的?” 正当小凹被他哥劝动摇想要钻进去石头里,跟韩信互动一下的时候,韩信的舍人进来说道:“大将军,蒯先生在外面。” 韩信说道:“不见了,让先生回去好好歇息吧。齐国屡经战火百废待兴,让他多帮李左车做点事。” 齐国富商更多,等通了驰道,也好方便那小丫头的肥皂玻璃什么的往来齐国和关内之间。 当然,这不是他关心一个小丫头,只是想让那个小丫头能够顺便给齐地之民捎带良种而已。 小凹感觉自己又痛失一个名场面,这是不是蒯彻要劝韩信脱离渣爹,但是韩信不同意,蒯彻就假装疯了的事? 忽然,外面传来疯狂的大笑声。 小凹精神一震,就是那件事的,名场面来了。 韩信皱眉,收起小石头走到门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有两个小身影急匆匆地也跟着飘了出去。 蒯彻在天地之间疯狂的大笑着,嘴里还吟唱着“终将为人所虏”的歌。 小凹大声道:“我知道啦,他在装疯。” 终于看到一个名场面,小凹开心地手舞足蹈。 刘盈:幸好蒯彻看不见,不然他可能会真的疯。 舍人想要拦住蒯彻,韩信终究心软,念着这些年的陪伴,摇摇头让人放他离去。 “韩信,总有些妇人之仁。”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叹息。 正在看戏的两个小家伙仰头,看见政大爷,赶紧摆着小胳膊小腿浮了上去。 刘盈:“大爷,您的意思是韩信应该杀了蒯彻吗?” “嗯,此人如同秦之旧勋贵,非常乐于看到分立局面,只有分离,他这样才智一般的人才能捞到相位。” 小凹:“我爹让李左车当齐相。” 刘盈跟弟弟说:“所以他才疯了。” 小凹:“那我去杀了他。” 嬴政并不会为这么一个狂生的生与否苦恼,语气平淡到好似在跟两个小家伙教授日常的吃饭喝水行为:“此人不死,他日必有人向你们父亲说今日旧事,称韩信曾有二心,不忍心杀蒯彻就是证据。但是,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家伙去杀人,以后你爹不会放过他。” 小凹说道:“可是蒯彻会诡辩,而且渣爹也很好骗的。” 这是说刘邦在除掉韩信以后找蒯彻,却因为蒯彻三言两语的话放了他一条生路。 嬴政:呃,忘了史书记载,刘邦最终没有杀这个人。 所以这也是他不太满意刘邦的地方,太过注重虚名。 刘邦不杀蒯彻,或许是因为蒯彻本人只有三寸舌什么都做不成而已。 这是刘邦和他的不同。 透明的大掌在两个小家伙脑袋上轻轻拂过,嬴政的语气悠悠,“你们还小,需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在弥补到秦汉两代王朝都没有完成的遗憾吧。 实现真正的富民强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111章 找渣爹 蒯彻离开的半个月后,韩信…… 蒯彻离开的半个月后, 韩信在潍水河畔斩杀了想要夺回齐国的楚国大将龙且,项佗带着残余的几千人,逃亡彭城。 追刘邦追到脾气暴躁的项羽, 是在一个小雪飘飞的早晨听到龙且战死的消息的, 瞬间就塌了脊背, 双目无神。 前几天,项伯才从九江返回,被龙且夺取的九江郡又叫英布夺了回去。 英布,是刘邦的人。 项羽执枪立在天地间,非常茫然。 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大好的局面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 小雪花飘悠悠地落在项羽肩头。 范增留下来的谋士们站在不远处,愁眉不展地看着雪中的项王, 和秋冬时节的这第一场小雪。 项羽耍了一套枪,转身向主营的方向走,经过谋士们的时候,说道:“都进来, 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方法吧。” 龙且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应对方法? 楚军中唯一一个有带兵之才的人就这么被那个韩信斩杀了, 韩信, 一个甘受胯下之辱的懦夫而已,身经百战的龙且将军, 竟然死于他的手中。 这是龙且将军的悲哀,又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项羽坐在王位上, 听着底下人的义愤填膺,只有一杯又一杯倒出来的酒,才能宣泄出他此时的烦躁。 “王上,依某人之见, 我们现在最先要做的是回彭城重整旗鼓。” “即使在追击汉王的途中我们损失了几员大将,但我们的根基还在啊。” “王上,应该派人去说服韩信。” “韩信如今是那汉王的女婿,他怎么可能反汉王?” “只是一门还没有做成的亲事而已,随时都会发生变化。” 此谋士的话刚落下,所有人都看向坐在对面的项伯。 项伯脸上一阵发热。 项羽问道:“伯父,可愿意替羽去走这一趟?” 项伯能说不愿意吗?立即起身离席,拱拳道:“臣愿往。” 谋士们看他这么干脆,又不放心了,担心这家伙会跟汉军那边达成什么协议,认为应该让人跟项伯一起去齐国说韩信。 但是这寒冬腊月的,又没有人想出远门。 吵成一团的楚军谋士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们头顶有三个透明人影。 小凹:“项羽药丸。” 嬴政:“说说。” 小凹:“都不用说,他的谋士们竟然会吵架,都白给。” 嬴政想到汉军那边的议事风格,那的确是和楚军不一样的,那边是只有刘邦一人看似不靠谱,这边是只有项羽一人看似靠谱。 但刘邦虽然不靠谱,也能压着底下的人,每人敢在议事的时候这么吵吵闹闹。 另一边的小家伙盈儿说道:“范增死了,他们群龙无首。” 嬴政揉了下这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唇角微微地勾起,“你们说的都对。” 项羽完了,他每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按说不应该跟这么个莽夫较真,但是始皇陛下忽然发现他在这里这么多天,就是想跟小凹一样去围观名场面的,不过他只想看一幕“乌江自刎”。 楚军这边刚商议好了接下来的策略,斥候急匆匆地来报:“王上,一队汉军驰入军前,说要见您。” 项羽站起,高大的身影将立在身后的屏风架都挡住了。 项羽说道:“请进来。” 嬴政挑挑眉,项羽此人看着是宁折不弯的,但其实也懂得变通,只是脑子转圈有点慢。 小凹已经嗖一下飘了出去,随后飘在门口朝他们喊道:“是陈平。” 陈平作为汉使来着一趟,是为了要回汉王小公子。 “我们王上说,他和君上是共立义帝的交情,若非种种误会,本不该至此,如果您能把小公子送回到亲生父亲身边,楚汉自此和平共处也未尝不可。” 陈平坐在楚军营帐中,神情自如谈笑如常的模样,连不动声色的项羽都有些赞赏。 两军相持到如今,不是刘邦胜他,而是刘邦身边的这些谋臣武将,合多人之力才让他无法反制。 项羽微笑:“寡人早欲如此,多次在重要关头放了汉王,正是念着昔日情分,既然汉王如今主动请求和谈,那便和谈吧。” 陈平:--- 刘盈皱着小眉头,问道:“大爷,楚王的意思是,他对我父亲有多次的饶命之恩。” 嬴政淡淡地“嗯”了一声,项羽其实真没有后人记载的那么笨。 当初刘邦集结各路诸侯偷袭彭城,项羽能只用三万人反击,能力可见一斑,如果他和韩信在战场上相遇,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项羽说他有恩,陈平便说刘邦对他的尊重,表示汉王真的没有想要首先跟楚王对着干,那都是有小人在中间给他们增加误会。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小凹正看得过瘾呢,觉得渣爹好聪明,找了这么多嘴替,忽然听见营帐外响起小孩的声音。 “阿姨。” “进去吧。”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非常柔和。 小凹窜出去,就看见一个比他低很多的小不点,抓着一个漂亮姨姨的手,不敢进去。 虞姬示意身边的侍女,将小孩子抱进去,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如意快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凹:如意?刘如意? 诶,他不是叫小煤球吗?怎么又成刘如意了? 而且,他都长这么大了! 小凹又紧跟着小煤球进去,刘盈看着被领进来的小孩儿,和来回窜的弟弟,很是无奈。 不过小孩儿看着众人时无措的模样,让刘盈有些心软。 小凹飘到他哥面前:“哥,他是刘如意,会让渣爹想废掉你的那个刘如意。” 刘盈无奈:“我知道的小凹,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弟弟。” 但是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对他没有恶意的时候,他也生不起对他的恶意。 陈平看着怯生生的小公子,招了招手。 刘如意一下子扭过头去,紧紧抓着侍女的手。 小孩子么,都是这样的。 陈平笑道:“小公子,你父亲派我来接你回去。” 心里暗骂戚姬太蠢,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不知道苟活保命,也不知道小公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汉军又有几许归属。 相遇抬眼示意了一下,侍女立即抱着怯弱的刘如意走了出去。 陈平没有不舍或者要追出去的模样,笑了笑,继续跟霸王商议和谈的条款。 小凹见刘如意是这个样,眼睛越睁越大,“哥,他比你还像女孩子,渣爹为什么说如意类他?” 刘盈提醒小凹:“他现在才一岁,还是在楚军中长大的,自然会怯弱一些。” “是吗?”小凹挠挠头,可是爷爷说,他在半岁的时候就能把从他手里夺抢糖果或是玩具的大孩子压到地上。 商谈到最后,陈平要把刘如意带走,项羽没有同意。 项羽起身送客:“双方罢军之日,便是送还汉王之子时。” 这个霸军的日子,一商谈就又过去了两天。 汉四年十二月初,楚汉议和,以鸿沟为界,向东是项羽的,以西是刘邦的,双方约定罢兵。 同时,项羽归还了在楚军中为俘虏一年的汉王幼子。 当刘邦得知现在的小儿子名叫刘如意时,很是惊讶,戚姬曾经提过这个名字,他没有同意,没想到在楚军中还是让她改名成功了。 人都没了,刘邦想起戚姬来,虽然还是会被她的愚蠢气到,但心里不是不怜惜的,因此就默认了刘如意这个名字。 可是从小被虞姬带大的刘如意,却不想默认刘邦这个爹,发现他自己被送到一个陌生地方时,扯着嗓子哭得都没有了一点人声。 “姨姨,我要姨姨!” 众人都觉得幼子无辜。 但小凹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刚来就被魔音贯耳的他,憋出实体,咚咚咚几步走到正两管眼泪横流、大哭大闹的刘如意跟前,吼道:“别哭啦!” 刘如意瞬间呆住,然后嘴巴张得更大,哭声即将窜出来的时候,小凹一手捏住他的嘴,小眼神恶狠狠的:“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刘邦只是看着,将领们更觉得小世子,哦不,小凹公子管这个小家伙没毛病,但却有一个谋士小心地说了句:“王上,这---” 欲言又止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小凹虐待弟弟了。 刘邦:“小凹,把他带下去吧。” 刘如意已经一声都不敢吭了,乖乖地被小凹带到了外面,小凹严肃地说:“我还有正事,别让我听见你再哭。” 黑涩会大哥的语气,让紧跟着才过来的嬴政也是震动得不行。 不过嬴政看了看刘邦这个小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毕竟谁还不是从质子的身份过来的,哭成这个样子就是真的没有一点为人的刚性了。 嬴政带过小凹和盈儿之后,对小孩子的要求更是高了很多。 小凹高兴地道:“政大爷。” 刘如意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啊。 “哇!”他又一声大喊哭了起来。 营帐内,谋士们都很头疼,商量着不如尽快把小公子送回栎阳去。 但也有人不同意,还是刚才那个。 田都。 田都担心如意公子会被吕后虐待。 张良看了他一眼,田都垂下眼睛。 陈平说道:“小公子只是习惯了楚军的生活而已,慢慢适应了就好了,我也觉得送回栎阳是个好办法,毕竟军中带着一个小孩子会很不方便。” 本来项羽还想送一个照顾了刘如意一年的侍女过来,陈平没要,不过现在听着刘如意哇哇大哭的声音,有点后悔没要一个。 反正一个侍女也做不了了什么。 不过众人议事的重点可不是刘如意的去向,而是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嬴政飘进来的时候,刘邦正高兴地道:“既然不打了,诸君快给本王拿出来一套如何与民休息的政策。” 他这是要自此休兵的意思? 然后还真有两个谋士想说话,但是被旁边的人给踩脚了。 小凹刚才就是实体出现的,这时候便顶着实体走进来,听到渣爹说要与民休息,立即炸毛。 “不行啊渣爹,我们还没有把项羽给抓到呢。如果现在不抓他,以后他就会反过来杀你,你们两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输。” 清脆的小嗓音让谋士们虎躯一震。 小凹公子,睿智啊。 刘邦:我就是做个秀,臭小子你着什么急? 不过小凹这么一说,倒把他的作秀衬得更真实了。 张良、陈平力劝,应该马上集结人马去追击楚霸王,否则等他在彭城休养过来之后又要陡起战争。 刘邦很痛苦,毕竟曾经项羽在鸿门宴上放过他一命,而今楚汉和议,他又撕毁和约去追击项羽,岂不是显得很小人? 小凹听着谋士们一条一条陈述此时心软的利害,总觉得有点不对,扭头看向淡笑不语的政大爷。 我渣爹,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当汉高祖的吗? 为什么他现在又这样痛苦? 刘邦的感情的确很真实,难怪小凹没有看出来。 透明的大掌拂过小凹头顶的发丝,像是有一阵清风吹了过去。但是这室内,根本没有一丝风啊。 注意到小公子头顶的那缕头发动了一下,陈平就想到王上曾经说过秦始皇一直陪在小凹和盈儿身边的事,瞬间有种全身都发麻的感觉。 嬴政的声音传入小凹的耳朵里:“慢慢看,你爹的这些手段,有大智慧。” 其实他越了解后人记载的历史,对刘邦这个人认同的也就越多,却不知,后人为何会喜欢项羽超过刘邦。 嬴政苦笑一下。 他倒是没必要为刘邦不平,史书上对他的骂声不是更多? 刘邦最后很难为地接受了谋臣们的建议,北调韩信、南召彭越英布,开展对撤退的楚军的追击。 翌日。 眼看着渣爹这边就要收尾,小凹大早上就跑过来看了看。 刘邦正拿这个一个锋利的小刀,对镜整理大胡子,身边的空气忽然波动了一下,习惯了小儿子出厂方式的刘邦淡定无波的。 “臭小子,怎么不好好上学又跑过来了?” 小凹说道:“我关心你还不行吗?渣爹,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刘邦把剪刀上的胡子碎碴用一块湿布擦掉,不怎么在意道:“等彭越和你刘伯伯、卢叔叔到了,再一起去。” 项羽还是很厉害的,刘邦担心自己追太紧会被他回头一个反杀。 第112章 大孝子 小凹:“什么刘伯伯卢叔叔…… 小凹:“什么刘伯伯卢叔叔?” “刘伯伯就是刘贾, 上次让他带你下城楼的那个?”刘邦继续给自己修剪着胡子,终于把左边剪到自己满意的弧度,“卢叔叔, 是卢绾, 这小子从小就跟着你爹我一起玩, 我们俩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虽然不同姓你也要叫一声叔叔的。” 从镜子里看了眼皱着小眉头在想什么的小家伙,刘邦笑道:“如何啊,为父身边的人是否都是史书浓墨重彩记载的?” 小凹现在会云了,刘邦就没有那么小心。 小凹抬头, 看到镜子里渣爹得意的视线,说道:“卢叔叔是, 被人怀疑是你的入幕之宾的那个卢叔叔吗?” 什么! 刘邦瞪大眼睛,放下剪刀,转身捞过来翘着小腿悠哉悠哉在床上坐着的小凹,扑扑通通就是一顿揍。 小屁孩儿, 你懂的什么叫做入幕之宾吗? 入幕之宾诶。 刘邦越琢磨越气打不一出来,铁砂掌几下就把小凹的屁股打红了。 小凹嗷嗷的:“我说错啥了?娘亲, 哥, 哥,姐姐, 渣爹又打我啊啊啊!” 小凹自诩力气大,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对渣爹的警惕, 这下子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再加上刘邦早就找到了摁着小家伙揍的诀窍,一根手指摁着后脑勺他就动不了。 小凹憋红了脸也只是小乌龟一样只能挥动四肢。 小凹:“又不是我说的。” 刘邦:“谁说的?” “别人说的。”小凹的声音理直气壮,“你喜欢女的还喜欢男的, 把我哥都带偏了。” 这不涉及到具体的历史事件,小凹说起来简直是口齿清晰言语伶俐。 把刘邦刚修整好的胡子都给气飞了,又给臭小子屁股上狠揍了几巴掌才解气,然后满屋子都是臭小子的魔音贯耳。 门外,有几个谋士经过,听到了小公子的哭声,其实刘邦并没有对他们有特别的交代,这些算不上心腹的谋士们只知道汉王世子和小公子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小公子,挨揍了。” 谋士们面面相觑。 有点想到了曾经,汉王经常气得跳脚,还被小世子一炮崩出三尺高的那些时刻,当初小世子被揍,他们还担心过。 担心这样一个不稳重的世子,以后会不会用炮轰他们。 现在这熟悉的场面,谋士们多少有点明白了。 当初的小世子,其实是小公子,而小世子身为长子,应该是被汉王用什么手段保护了起来。 “咱们,要不要进去劝说一下?” 想起了曾经的谋士们,觉得他们负有劝告汉王的责任。但汉王一巴掌的手劲还是很大的,他们如果没有拉好,被打一巴掌可不太好。 “小公子哭得很大声。” 有人觉得不忍心,但也有人觉得:“肯定是小公子做错事了,我看得出来,王上对小公子还是很纵容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樊哙曹参等人走过来,听听屋里小凹那叽哩哇啦又哭又骂的声音,看看外面的几个谋士,就这么听小公子挨揍啊。 看见这些不太容易讲道理的将领,而且还是汉王身边的老人,众人赶紧找借口离开。 小凹总共被揍了十八掌,小孩子不懂得徐徐图之的道理,被樊哙曹参二人从揍孩子家长的手里劝下来后,立即上前将小脚丫踩在家长的脚趾头上,狠狠地碾了一下。 小凹宣告:“渣爹,你又打我,我要告诉我娘。” 刘邦憋在嗓子里的沉默只有三秒,“嗷”一声冲破天空,还没走太远的谋士们,齐齐一抖,然后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樊哙曹参:--- 恨自己穿的衣服太短,遮不住他们的大脚丫。 * 两天后的傍晚,小凹才重新出现在军营里,这次就没在渣爹的营帐憋实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出来,刚偷偷摸摸地想走出营帐和营帐之间的范围,就被渣爹叫住了。 “臭小子,干什么去?”刘邦摸了摸形状非常好看的大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偷偷摸摸的小不点。 小凹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他还不是担心上次将渣爹的脚踩太狠,想去找张良或者陈平给他遮掩一下。 虽然这两个人都打不过渣爹,但是他们聪明,三言两语就能忽悠住渣爹不生气啊。 小凹将脚尖在地面蹭了蹭,说道:“我就是想玩捉迷藏。”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不过刘邦还挺满意儿子这点的,招招手让他过来:“爹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啊? 小凹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两只从水塘里钓出来的小乌龟,他和哥一人一个,据说是渣爹这两天没事特地去外面的水塘里钓的。 被刘邦送给小凹的时候,小乌龟的四肢还在半空中划来划去。 小凹捏着乌龟壳,问道:“渣爹,你是让我用它的龟壳占卜?” 许负的教学内容里,有这么一条。 刘邦眼前一黑,臭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心软啊,而且不懂得人情世故,“爹是告诉你,有时候要学这只小乌龟,该缩头的时候就缩头。” 不过对盈儿就不是这个说法了,刘邦屈起手指,在乌龟壳上敲了敲,别说缩头,小乌龟的四肢爪子都缩到了壳里去。 小凹:--- “大哥。” 远处忽然传来樊哙喜悦的声音。 “快看看谁来了。卢绾!” “诶呀,卢绾,你终于回来了。” 小凹就看见一个跟他渣爹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圈溜溜胡的,很快被众人围在中间。 汉军出关不久,卢绾就带着一支军队跟着彭越在楚军后方扰敌。 说起来大家都有一两年没见了。 围在一起说起这两年的事,大家唏嘘不已。 卢绾:“大哥,刚到军营我就听说了一件奇事,盈儿竟有个双胎兄弟,孩子呢,弟弟我特地给他准备了礼物。” 刘帮这才想起来,扭头四处去找,我孩子呢? “小凹?” “小凹呢,有没有看见他。” 站在大人们中间的小凹,深刻怀疑他们是故意的,不过很好奇卢绾给自己带的礼物,马上举起手来:“我在这儿!” 小家伙的手一举起来,热闹的众人才突然发现,这小家伙就站在他们中间,不过因为个子太矮,被忽略了而已。 樊哙心说,难怪我刚才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 卢绾也是一低头,才发现就站在他前面的小家伙。 卢绾震惊,这,这真的是和盈儿长得一模一样啊。 卢绾见过盈儿两岁时的模样,长大一点可不就是这个样吗? 小凹仰着头,看向逆着光的卢绾,忽然感觉一轻,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卢绾给小凹的见面礼,是一颗有鸡蛋大的夜明珠,听他说是彭越给的,夜晚还会散发光芒。 小凹看着这颗所谓的夜明珠,沉默了一下。 樊哙迟疑:“这不是,嘉儿的琉璃厂做出来的珠子吗?” 众人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嘉儿的夜明珠都卖到了南方去了? 小凹看了看卢绾的侧脸,抱着夜明珠要下去。 万一他听说这是自己姐姐做的再要回去,那就不没了。这样大的夜明珠,一颗千金呢,而且陈平还特别有经济头脑,跟他们说不要生产太多,多了就不值钱了。 因此这个夜明珠虽然是姐姐的玻璃厂制造,却也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小凹抱着夜明珠跑回屋里,一秒给自己透明化,飘到栎阳把夜明珠交给姐姐,让她重新卖一边。 刘嘉如果知道现代的形容词,就会知道该如何形容弟弟这种总是让她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的行为是什么。 小凹狗狗祟祟地把夜明珠给了姐姐之后,又狗狗祟祟地离开,没有惊动正在教室努力学习的大哥。 小凹在一个时辰之后重新回到荥阳,此时刘邦正在和卢绾单独谈话。 卢绾把彭越任何有小心思的行为都告诉了大哥,忽然发现大哥的眼神停留在一个地方,说道:“小凹,出来吧。” 卢绾回头,表情惊悚地回头看他大哥,“哥,哥,你是不是---” 有什么问题了啊,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小孩儿凭空出现,就是刚才抱着夜明珠跑走,回到房间他还好奇去哪了的小凹。 卢绾一下子仰倒在地。 小凹经过的时候抬手扶了一把,轻松把他扶正坐好。 卢绾哆嗦得都说不出来完整的字:“这这这---” 刘邦说道:“小凹,叫人啊。” 小凹这时候就表现得特别乖巧:“叔。” 卢绾:! 一刻钟之后,卢绾才接受了自己有个神奇小侄子的事,把彭越的所有小秘密都说完,赶紧告退了。 他回去必须好好想一想两个侄子。 小凹把卢叔送到门口,忽然就抓住让他一直都好奇的点是什么了。 渣爹为什么会对卢叔这么好? “爹,你对卢叔好,是不是因为你们俩长得很像?” 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里只有好奇。 刘邦笑了笑,在他头顶摸了摸:“不错,小凹啊,你比乃公聪明。” 刘邦以前只是好奇父亲的念叨对卢绾多有帮助,而且发现卢绾这个人比较识趣,愿意吃苦,两人的关系才越来越好。 但是小凹出现以后,他就越回想越不对了。 甚至现在已经有八九分的把握。 阿母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的,后娘进门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就由是阿父和两位长兄找看着长大。 如今回想以前,好像大哥二哥对卢绾也都很照顾。 如果卢绾跟自己同年同日生不只是巧合,以后自己还应该对他多一些照顾。 接受了盈儿的双生弟弟小凹能够变实变虚之后,卢绾才想起来这两个小家伙的样貌,那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这样的双生子真好,不像他,有哥不能认。 卢绾的父亲死前就跟他说了他的身世,但卢家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的孩子了,他如果去认了亲兄亲父,辛辛苦苦将他养大的父亲又该享什么人的祭祀? 卢绾觉得他知道跟谁亲近就好了,没想到三哥能做出来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自己现在认,好像是要爵位似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卢绾,觉得能看见盈儿和他的双生弟弟小哥俩这样的后辈,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孤独无亲的遗憾。 所以自己的这件事,该是彻底的咽回肚子里去吧。 第二天,刘邦设宴专门款待彭越。 嬴政办完政事,又是在傍晚的时候来到秦末楚汉相争这个时间点,天幕沉沉下的营帐连成一片,章邯端着碗汤水走过去。 嬴政跟上,看见这碗清澈见底的却漂浮着萝卜片和草根的什么东西,眉头皱了皱。 章邯这是干什么? 好奇地继续跟了下去,就到了刘邦所在的主帐,一个小脑袋时不时从毡帘后面冒出来,瞧见了章邯眼睛唰得一亮。 小凹那脚步踩在地上也是咚咚的结实。 “做好了吗?” “按照小公子的方法做的,还有点烫。”章邯面对小凹的时候很有耐心,他自己却没有察觉,他觉得自己愿意听从这个小公子的吩咐,是因为他是陛下认可的人。 小凹说道:“没关系,我能端着。” 章邯放手的时候还交代了一句“小心点”,不过小凹端到这碗醒酒汤,转身就跑回了营帐。 当嬴政飘进去,看到一个小不点把刘邦捞起来喂水的时候,还挺感动的。 他有那么多儿子,一个都不如小凹孝顺。 念头还没落下,只听咚的一声,刘邦的额头装到了床边的柱子,而小凹就这么把他靠着柱子放过去。 小凹喊了渣爹两声,没有回应,他直接捏住渣爹的鼻子,将那碗醒酒汤给灌了进去。 嬴政:算了,朕现在一点都不羡慕刘邦有个孝顺的小凹。 忙着照顾醉鬼渣爹,把电视上看到的照顾人的手法都用上的小凹,转头看见政大爷,跟人家打招呼:“大爷来了,我忙完了就招待你。” 嬴政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明明就是一个小屁孩,是怎么学习来这种成熟的语气的? “不用了,不用招待。” 小凹:“诶,让你看笑话了大爷。我这个渣爹,就是不省心。” 没有醉死过去的刘邦,一下子被额头上豁豁的疼疼醒了,听到小儿子遥远的声音,又要晕过去了。 嬴政更加一言难尽,不过也只有现代那种环境才能养出来小凹这样的小孩儿吧。 但如果刘老头在这里,他一定会告诉秦始皇,不是的,小凹这种独特的模仿力和展现力在现代也很难找。 刘老头不想被大孙子照顾喝药,曾经有一段时间都可怕自己感冒发烧什么的了。 第113章 找大爷 嘴里奇怪的味道呛得刘邦一…… 嘴里奇怪的味道呛得刘邦一阵反胃, 趴到床边干呕了两声,“臭小子,你给我喝了什么?” 小凹双手捧着碗站在床边:“解酒汤啊, 要不然你明天早晨起来会很难受的。” 刘邦眼前一黑。 嬴政忍着笑意, “朕先去外面, 刘邦啊,你慢慢收拾。” 小凹叮嘱渣爹换衣服,跑到外面给政大爷倒茶,忙来忙去的一刻都不停,好像没了他这个家马上就要散架一样。 嬴政嘴角抽抽, 不过也忍着和小凹闲聊了起来。 刘邦不敢怠慢秦始皇,正忙着换衣服呢, 听见外面的对话。 嬴政:“为何还没有去追击项羽?” 小凹:“渣爹担心被项羽回头杀得片甲不留。” 嬴政:“项羽不会要跑到彭城了吧。” 小凹:“应该没有那么快,我会催渣爹的,大爷你放心,就算渣爹要放过项羽, 我也不会的。我要替你和咸阳枉死的那些人报仇!” 刚还急眼的刘邦勾了勾唇角。 不过臭小子说他胆小,尤其还是在秦始皇面前说, 这点得教, 主要是得改。 甚至刘邦现在都有期待到他老的快死的时候,去看小凹跟爷爷的家了。这么个喜欢装小大人的小凹, 可真是难为那个跟他家曾祖一个名字的老人家了啊。 如果他去了,无必要好好地跟人家道个歉。 就在嬴政过来的这天, 刘邦这边接到韩信已经摔大军南下围楚的消息,半夜,刘邦就集结人马,去追项羽。 刘邦组织的这第二次对项羽军的围攻, 人数还不到第一次的一半,气势却较第一次,胜出了一倍。 项羽布置撤退的时候在汉四年八月,小凹盼这个MVP结算盼了大半年,这期间还经历了韩信可能站项羽,彭越等人被项羽游说的比较令人紧张的时刻。 好在韩信还算给力,小凹充当石头仙给他的建议他都听,就算项羽不知道从哪里找很多美女姐姐送给韩信,韩信也没有任何动摇。 这一点上,小凹是勉强认可了他作为姐夫的品质的。 让小凹很无语的一件事就是,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渣爹担心韩信会被项羽的人说服,也给他送美女姐姐。 渣爹送的人都是有讲究的,找那个魏王豹打听,韩信在攻魏的时候有没有看着顺眼的女子。 其实就是用魏王豹的人给他自己做人情,魏王豹现在的脾气老好了,渣爹说东他根本不敢说西。 于是,渣爹就从魏王豹的姬妾中挑出来七八个,让郦食其给韩信送到齐国去。 小凹知道后,说渣爹无耻,没想到渣爹很得意洋洋地跟他说:“臭小子啊,这可不叫无耻,这是斗智。能用不打仗的方式达成的目的,那可是一个人的本事啊。” 小凹说你现在给韩信送女人,我姐以后怎么办啊? 渣爹说,有他在,她姐永远都是齐王后,几个女人能咋的? 小凹觉得这是根本不把姐姐当回事,就算没有威胁,那还会心情不好啊。而且能不能有威胁你自己不知道啊,你不还因为戚夫人跟娘亲吵架? 然后又想到从大汉延续下来的和亲制度,小凹更加确定渣爹没有心。虽然渣爹经常教他们也没有心,但小凹还是更加坚定要让他哥当皇帝的决心,到时候可以顶着他哥的脸出去打仗,让和亲制度根本就没有诞生的机会。 小凹又涨了一岁的小凹上到二年级了,心智方面有很大的成熟。发现渣爹有这么大程度的无耻之后,重翻史书之后发现渣爹在后来去打匈奴被围听从一个叫娄敬的家伙建议,要让他姐姐嫁到匈奴和亲的时候,赵王张敖还活着呢。 当时的姐姐,是赵王后。渣爹被被困在白登山,都通过送重礼贿赂冒顿单于的阏氏跑出来了,回头还同意把身为赵王后的姐姐嫁给匈奴王,听信什么以后的匈奴王就是他外孙这种鬼话。 由此可见,渣爹是多么的没有把张敖放在眼里。 小凹现在都庆幸,他当初阻止姐姐和韩信亲事的行为没有成功。渣爹知道他自己没有韩信厉害,韩信要是反水他铁定完蛋,以后如果还是避不开被围困的命运,有人敢提让姐姐去匈奴和亲,渣爹都不敢听。 而且小凹越看那段历史,越觉得渣爹狠心。他重赂冒顿单于的阏氏,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冒顿和他媳妇的感情很好,他怎么能确定姐姐嫁给冒顿单于之后,能够将阏氏给打败? 幸好,历史书上的姐姐和哥哥都有娘护着。 秋风渐起的寿春城被落叶点缀得非常寂寥,刘邦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凹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来看他这个老父亲了? 陈平从外面经过,都走过去了又转身回来。 纪信等人面无表情地站立在高敞的大门两边护卫,看到倏一下走过去又倒回来的陈平,也没有动一动视线。 陈平:嗨,都跟着小凹要求的那些特种兵学成了呆木头了。 “王上这是怎么了?” 在眼前晃动的手让纪信不得不看过去,“陈先生。吾等不知。” 陈平说道:“难道是小凹又来骂王上了?” 前面知道汉王给韩信送美人的时候,小凹公子就发了一次大飙,那么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许多大道理,说得他都哑口无言。 后来韩信把那些美人全部送回,王上宠幸了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小凹公子知道了,又是哇哇一顿大叫。 根据小凹公子吼的那些内容来看,陈平推测,被王上宠幸的那女子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可能对世子和吕后不利。 事实也证明,小凹不是瞎着急。 王上幸了那女子没多久,那女子有了身孕。若只是这也就算了,竟然还隐隐有传言,说那女子在被宠幸的前一晚梦到有龙投入她的腹中。 心思昭然若揭。 但这个女子比前面那位惨死于项羽刀下的戚夫人聪明的是,听到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她会很惶恐的反对。 看来果然能被小凹公子不喜欢的人,都是有他们的突出之处的。 虽然这么想,但一个小孩子管父亲的美人,似乎会让人指摘。 陈平看了眼还在院中徘徊的王上,打算等小凹公子来了就跟他说,汉王最重视的还是他们兄弟俩,因此父亲的私事小孩子最好不要管,且让别的女人生去,他们以后都是保世子的。 所以,小凹公子的地位绝对稳着呢。 其实小凹现在已经不跟渣爹生气了,毕竟长大一岁的小凹很清楚,这个皇帝啊都没有心,最爱做的事就是生孩子和扩展领土。 当然这些都是他电视学会的道理,不过感觉应用到现实中真的很实际。 小凹要做的就是不让渣爹其他的儿子超过他和他哥还有姐姐。 不过这一点的话,有娘亲在也不用他操心。 小凹苦恼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竟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快快乐乐地当他的小孩就好。 之所以好久没有过来汉朝,实在是渣爹追项羽的速度太慢了。 这边,刘邦看到了陈平,招招手让他过来,跟他吐槽一大堆。 什么当爹的想多生几个娃还要担心前面的儿子生气啊,觉得只是随便封一个美人,结果还要被美人算计啊。 感觉人生好累啊。 陈平越听嘴角越抽抽,看您这状态是一点没有累的。 吐槽完自己生活中的苦恼,刘邦又开始骂项羽。 正骂骂咧咧的,斥候飞速而至。 刘贾、卢绾,已经和彭越一起跟英布在九江郡会合了。 这么一来,就彻底堵住了项羽南下的路。 还没高兴完呢,安排在北方的斥候送来韩信已经抵达城父。 刘邦终于抖擞精神了,他现在一直不赶紧追项羽还有一个原因,当初韩信攻打齐国的时候虽然有郦食其里应外合,他们那点人马对上齐国的十余万大军还是很吃力的。 于是刘邦把自己身边那些老将比如灌婴、曹参、柴武这些人都派过去一起打齐国去了,虽然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周勃、纪信等,但还是觉得没底。 不得不说,彭城战败给刘邦留下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都在。 如今说韩信等大将都到了,刘邦立即心不伤了腰不酸了,安排作战之前先写了一封信,让斥候骑快马送到荥阳去。 小凹一直念叨着要看什么最佳战绩,自觉是一个慈父的刘邦,决定通知盈儿。 他倒是想直接通知小凹来着,可是小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过他这边了,无从通知去,不过那臭小子一整天娘亲哥哥姐姐的,刘邦不相信他能两个月不去栎阳。 说不定,现在就正在栎阳玩得开心呢。 * “咻!” 一个皮球携带着风声,在半空中抛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吕产都把自己的双手伸出去了,也没有挡住这个快球。 吕产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蓝队这边的看台上瞬间响起一阵嘘声,对面的小表弟,则发出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表哥你不是都已经练了好多天了,怎么还是这么菜啊。” 诸侯子笑成一片。 吕产捶地,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对面张狂的小凹,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臭小子,你等着。” 小凹摆摆手:“再换一个厉害的来。” 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栎阳之后,小凹就成了这里的小霸王,诸侯子每次都不想跟他一起玩,但是玩不玩他们说了不算。 这个跟世子长着同一张脸的家伙,有着巨无霸一样的力气,一手能举起他们三个,不想去的人被他轻轻松松地就拉了过去。 好在世子跟他的性格不一样,他们被欺负得很了,还可以找世子求救。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小公子捣乱,先生啊还有他们的家长啊,到最后训斥的都是他们。 小凹又进了两个球,听见有人喊他。 “小凹。” “哥。”小凹转身,蹦着欢呼,“你给我防守。” 小凹觉得每天坐在教室里看书的他哥,都比这些被渣爹分封的诸侯的儿子们厉害。 刘盈停在了校场边缘,挥了挥手里的信:“阿父来信,有要事。” “你们先玩着,一会儿我就回来。”小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问道,“啥事啊?” 小凹虽然被娘亲和哥哥姐姐哄了,但还是很生气没有一点私德的渣爹。 刘盈伸出小手,护在弟弟的耳朵边说了一句。 小凹那不高的精神头瞬间起来了,惊喜地看向他哥:“真的?” 刘盈点点头,把手里的信递到他面前:“不信你自己看。” 小凹就不看了,抓着他哥的手就往家里跑,如果让他们飘过去的话,两个时辰就能到即将进行对项羽大围攻的垓下。 刘盈还不想去,小凹坚持让他哥一起。 “《史记》把项羽的死写得那么悲壮,你就不想看看?”小凹一边跑一边念叨,“还有政大爷,我得想个办法通知他。” 刘盈知道政大爷也很想看项羽大结局,十分赞同叫上政大爷一起,但是,怎么叫啊。 这过去的一年,小凹是试过去秦始皇陵的,但都进不去,更别提找到政大爷了。 小凹想了想:“要不然我跑到骊山上,站在那里大喊三声政大爷的名字。” 两个小家伙都有种最喜欢的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但想拉着一起看的那个人还没出现的紧迫感。 吕雉正在外间查看这一年栎阳及周围百里的红薯、马铃薯的生产产量,因为这两年都在致力于种植这两种高产作物,栎阳附近已经被规划出十几个地下仓储,今年秋季收成后计算,已经有了六十多万石的存量。 萧何有将良种继续向外扩展的想法,问吕雉的意见,再怎么说这些东西都是吕雉一点点给扩大的。 吕雉很喜欢做这些事,打算看完了粮食总产量在给萧何一个具体的回复。 两个孩子呼哧呼哧从外面跑进来,又一溜烟跑到里间,让吕雉好奇不已,起身走到隔间门。 两个孩子已经爬上床去了。 大白天睡觉---“要上哪儿去?” 对于吕雉来说,孩子会飘的最大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他们跑出去被坏人抓走,但也有一个很大的苦恼。 孩子一飘出来跑的地方远了,他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小凹听到娘亲的声音,睁开眼睛,两只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去找政大爷,一起去垓下结算MVP。” 这什么匹的,吕雉已经听孩子念叨了好久了,闻言明白,项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接下来便是刘邦称帝。 吕雉心中一阵急促地跳动,两年前就知道的结果,终于在平稳地过渡中,要实现了。 第114章 田父锄 吕雉交代刘盈看好弟弟,又…… 吕雉交代刘盈看好弟弟, 又给他们规定了回来的时间,不准去垓下以外的地方等等,这才在两个孩子焦急的眼神中闭了嘴。 很快, 小凹虚化, 刘盈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他们跟母亲挥挥小手,穿过窗户就飘了出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的话,吕雉希望她的两个儿子以后都能成仙。 虽然关内经过了娘亲和萧伯伯两年的治理,但是飘出栎阳的周边之后,所见大部分还都是荒野辽原。 秋季万物肃杀, 骊山上茂密的树林也脱掉了漂亮的头发,光秃秃地矗立在骊山上, 野兽时而出没于其间。 这一片没有人迹活动的天地显得异常安静,小凹跟他哥手拉手飘到骊山上很明显的那个始皇陵顶上。 “大爷。” “政大爷!” “我们要去看MVP结算啦!” 清晰稚嫩的声音传出,在骊山皇陵形成一圈圈不可见的声波,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小凹和他哥面面相觑。 “难道政大爷不在这里面?” 盈儿表示好奇:“政大爷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小凹:“我们进去看看吧。” 谁知刚靠近始皇陵, 就被一股阴森的力量弹了出去。 在这里逗留十几分钟都没有办法进去的两个人, 只好又跑去小凹第一次发现政大爷的地方。 阿房宫遗址。 “小凹?” 进去后,刘盈觉得手里空了一下, 弟弟不见了,“小凹?” 在刘盈喊到第二声的时候, 弟弟就出现了,这次身边还跟着个政大爷,但弟弟像是跟他分开了好长时间一件,一出现就抓住他问:“哥, 你一个人有没有害怕?” “害怕什么,”刘盈不是很明白,弟弟不是马上又回来了吗?“还好,你刚才怎么不见了?又是怎么找到政大爷的?” 嬴政:“朕就说你哥不会有事的。” 小凹眼睛里冒出闪闪的星光,“哥,你说我刚才不见了?” 刘盈点点头,牵起来弟弟的手握住,免得他又不见了,“小凹,你没事吧。” 小凹:“刚、才?” 刘盈:不就是刚才吗? 小凹凑到他哥耳边说:“不是刚才,我已经到政大爷家两个时辰了,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找到回来的路。” 话说没回来的时候小凹还担心他哥一个人在这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呢。 没想到在他哥这里,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难怪政大爷一直在安慰他说他哥不会有事的,原来到政大爷家他们这里只有一会的时间。 其实嬴政只觉得盈儿不是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了,就算发现小凹不见也会想办法的。 没想到小凹去了大秦之后,这边才过去了片刻而已。 如此一来,小凹去大秦一次,大秦和大汉之间岂不是就会增加一些时间差? “盈儿,在你的感觉中小凹刚才不见了多长时间?”嬴政声音温和地问。 刘盈:“眨个眼的时间,小凹不见了,我才喊了一声,他就和政大爷一起出现了。” 见政大爷一脸沉思的模样,两个小家伙问道:“大爷,有什么问题吗?” 嬴政猜测,这次出现了时间差。 小凹还觉得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差很好呢,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某天不想写作业可以跑到政大爷家去玩个够再回来? 嬴政却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 如果他想让小凹去大秦,那两边的时间差会越来越大,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都没事,若是在那边待半年一年呢? 小凹不理解政大爷第一个担心,毕竟他不会没事干去大秦待半年,倒是政大爷有点问题,如果他在这里一眨眼那边就是两个时辰的话,政大爷跟他们玩这一会儿大秦就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天两天过去政大爷都是在睡觉的话,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死了? 小凹赶紧让政大爷回去看看。 嬴政:他还真的没有想这个可能。 让两个小家伙原地等待,嬴政迅速回了大秦,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床柱上熟悉的龙纹。 嬴政再看向铜壶滴漏,眼神震惊。他一个人来回大秦和大汉,两边的时间却是没变,叫了宫人进来,确定还是他跟小凹离开的那一天,有些陷入迷茫中了。 的确,以前他一个人来回大秦大汉之间也没有什么时间差。 怎么加上小凹就有了? “下去吧,无事不得扰朕。” 内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这段时间陛下变了很多,先是依罪惩处了中车府令,又把公子们的读书习礼看得很重,每天都要抽出时间让公子们来咸阳宫读书。 今天,更是带着一个忽然出现的小孩儿在咸阳宫转来转去。 嬴政重回大汉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凹跟他哥在说:“哥,你知道吗,政大爷原来不是可怜的大爷,他的大秦还好好的呢,咸阳宫太漂亮了,真的好可惜啊哥。要是没有被烧掉,我们就不用盖房子了。” 嬴政:--- 刘盈笑道:“大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两个还我没有说两句话呢。 “嗯。”看了小凹一眼,小家伙跟刘邦是越来越像了,能白拿绝对不会给钱。 “政大爷。”小凹有点尴尬,希望他刚才想要住政大爷家大房子的话没有被他听见吧,“我跟哥哥有数数嗷,你已经走三十个数了。” 一个数两个时辰,是不是政大爷已经在大秦待了好几天? 好几天不见应该是会很想他们了吧。 嬴政:“朕在大秦并没有待多久。” 视线落在小凹身上,难道只有小凹跟他一起到了大秦,才会产生时间差? 小凹:“不管啦,咱们还是先去围观垓下之战吧。” 一大两小三个透明身影,飘过绵延很长的山峦、越过辽阔的大地,讨论着时间差的问题,竟然一点都不无聊地看很快到了东方的城市。 看到连绵一片的汉军营时,小凹想起来一件事:“上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在李左车身边说话,他就突然间能看见我们了。是不是只要我们三个一起出现,就会发生一些很厉害的事情?跟铠甲合体一样的?” 嬴政嗯了声,小家伙的想法虽然还是那么幼稚,但不无道理。 刘盈:“下次,我跟你们一起去大秦,试试还会不会有时间差了?” “嗯。” 飘到城父,大军才刚刚开拔。 小凹担心他们三个一起在半空中,会突然被底下的士兵看见,就落后了他哥和政大爷一些距离。 三个人影就这么跟着汉军,小凹一直期待的MVP仍然没有出现。 “太慢了太慢了,项羽为什么会这么能跑?” 下方的渣爹,刚刚跟韩信大军合到一处。 一天之后,还没有抓到项羽,政大爷回去上朝,小凹回去睡觉,刘盈留下来跟进度,不过他也没有坚持多久就在一个晃神的时间,回到身体里呼呼大睡。 此时,已经被三方大军追到绝境的项羽,万万没想到还有三个透明人影迫不及待要看他的垓下之围,秋雨洒下,几万大军的处境非常艰难。 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能压到头顶上开,项羽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钟离昧建议,只带八百精锐寻小路突袭出去。 当年的刘邦从彭城逃走,身边护送的精锐还不足一百,最后还不是逃出了生天,又有了机会反败为胜。 项羽听出来钟离昧的意思,而在反败为胜这方面,他自信自己并不会比刘邦差多少,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悠悠楚歌。 歌声在夜空上盘旋,分不清到底是在哪一个方向,想要努力分辨,却觉得这里有那里也有。 项羽一时间心神失守,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败了,他竟然败在了刘邦这种人手里。 钟离昧提醒:“还请王上,早做决定。” 如果要趁汉军不备跑出,在夜色的掩盖下是最好的。 项羽看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篝火旁煮汤的虞姬,眼神坚定下来:“走。尽量不惊动士卒,刘邦要的是我,只要我不在,他们都不会有危险。” 最后的挣扎总要挣扎一下。 钟离昧:“喏。” 秋虫很快安静下来,时间来到深夜,密林中的一处楚军休息点,响起了轻微的马蹄声以及马儿甩鼻子的声音。 等到底层士卒发现的时候,项氏将领和亲信们都已经走光了。 被留下的士卒无不破口大骂。 项羽所带的八百精锐,至少有二百人都是军中将领,个个有好马骑,谁也不想留下被汉军俘虏。 他们都是看不上刘邦的,区区一小吏耳,如果没有老将军当初给他增兵一千,他如何能拿回丰邑,成为如今的汉王。 众人朝着乌江行进,只要过了江,便是龙入大海鸟飞入林,今日的屈辱早晚要还回去。 小凹一觉睡到六点多,惦记着MVP,揉揉眼睛就有躺下来,直接出现在汉军围攻楚军的垓下。 小凹到了才发现,政大爷和他哥早就到了。原来是政大爷最先到,然后把他哥从栎阳给叫了过来。 小凹怀疑政大爷没有怎么睡觉,但是从他精神奕奕的状态中看不出来一点。 小凹出现的时候,正好在他哥和政大爷中间。 小凹:“怎么啦?” 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凝重的样子,难道昨天他哥回去后挨打了?小凹很清楚,他们昨天没有听话。 不知道他哥挨揍的时候有没有哭? 刘盈:弟弟的眼神怎么那么多不对? 他说道:“项羽逃了,阿父刚发布追杀令。” 小凹点点头,一点都不奇怪:“历史书上就是这样记载的,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啊,哥你别太小心眼。” 刘盈抽了抽嘴角:“但是我昨天回去之前已经提醒阿父了,让他在各种路口严设关卡。” 小凹一点都不在乎渣爹的掉链子,安慰他哥:“哥,渣爹就是这样的,咱们以后做好自己的准备就好了。” 嬴政安慰两个小孩:“这里的山路岔口很多,正经的小路卡住,他们还能开辟山路,项羽带人突围不奇怪。不过他们也不会跑多远,刘邦追得上。” 小凹:“嗯,政大爷说得对。我们快去追吧,要不然看不到MVP结算了。” 小凹可不想错过项羽人生的最后高光时刻。 嬴政拍了拍盈儿的小肩,“走了。” 三个身影在聚在一起的能量还没有足以令他们显影出来,就飘走了。 刘邦上马之后,一扭头儿子和政哥已经朝着遥远的天际飞去,赶紧就追:“去乌江岸。” 如此重要时刻也不会缺席的张良:王上越来越会分析战场形势了。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项羽真的只有朝着乌江方向逃才可摆脱紧咬着的汉军。 追击途中,刘邦又下令:“无论是谁擒到项羽,都要给他一个全尸。” “是!” 整齐的喊声震动山林。 前面飘走的小凹,飘着飘着就迷路了。 “诶,哪里是东啊?” 四周都是高大的芦苇、树林,一眼望不到边,天又阴沉沉的,转两圈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好在嬴政的方向感很强,一手一个牵着小孩儿,将他们带到了乌江边,三个透明身影在这里等了好几分钟连个马蹄声都没有听见。 小凹说道:“项羽他们不会也迷路了吧,我们回去给他指路吧。” 小凹完全是出于好心,但奈何他自己就是个大路痴,走到里面的时候就又不分东南西北了。 一片芦苇丛后,有片整理得很整齐的田地,木石制的锄头还放在田垄边上,小凹可好奇了。 “咦,竟然有人在这里种地?” 说着,他落在地上拿起锄头,虚化的小身影有了实体,小凹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才也没有想要憋实体啊。 难道这个锄头有什么魔力? 刘盈在半空飘了一圈,跟正在玩锄头的小凹说道:“那边有个田夫在解手,这应该是他家的地,小凹你不要把他家的庄稼锄坏了。” 小凹点点头:“嗯,哥,我会小心哒。” 这个锄头竟然是用石头做的,底面很薄,小凹从来没有见过,拿着扛哧扛哧地在田垄边锄了好几下。 出乎意料的好用,小草刷刷地断。 刘盈着急地下来,小凹别锄了,你要把人家的麦苗锄掉完了。 忽然,整齐闷响的马蹄鼓动着地面的声音响起。 小凹扶着锄头回头。 “项羽来啦?” 刘盈想到了先生讲韩非子的时候,给他们讲到的那个守株待兔的小故事,项羽他们,就是那个兔子吧。 不过他和小凹,加上政大爷,就算算上那个正在芦苇里解手的田夫,也才四个人。 打不过啊。 刘盈觉得,还是把他们指给阿父的方向比较好。 第115章 天亡战 嬴政看向传来响声的方向,…… 嬴政看向传来响声的方向, 却是忍不住勾起了嘴唇。 两个小家伙或许都不记得了,但这一段他很熟悉。低头看了看今日穿着的一套简单灰衣,嬴政将袖口挽到肘部上方。 小凹手里一空, 抬头就看见政大爷拿着锄头, 弯下腰锄草去了。 《史记》载, 项羽被重重汉军围住堵截之后,曾言曰:“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那么现在的嬴政就是要亡他的那个天数。(1) 在第一次跟小凹推到项羽的军刀想要把杀死失败之后,嬴政就在冥冥之中感到了一股压制力。 他数次想到过去楚军营帐中杀了项羽, 也数次虚化得更严重,跟小凹和盈儿待在一起之后才会有力量再次充盈到身体中的感觉。 因此, 嬴政在这里逗留,干看着楚汉相争,走到这一天。 小凹看到被政大爷锄掉的一颗小苗苗,蹲下来提醒他:“大爷, 这是一颗小麦苗。” 嬴政顺着那根小指头看去,抽了抽嘴角, 压抑的情绪得到缓解, 这小家伙比他还五谷不分。 刘盈飘过来,跟弟弟说:“小凹, 那是蓬蓬草,只是跟麦苗长得很像, 其实它们会越长越蓬,很容易吸收麦苗的养分。” 田夫系着腰带穿行在芦苇丛中,忽然看到前面他开辟的两块田地上有两个人,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 和一个顶多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田夫浑身一软,向后踉跄了两步,同时,整齐的马蹄声隐隐约约出现,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田夫的手脚都软了,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后退着,最后躲在芦苇丛中的一块低矮的沟壑之中,捂上嘴不敢大声喘气。 那一老一小到底是什么人? 马蹄声,带来的又是什么人? 小凹扭头,看向几乎是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十几匹大马,还有后面越来越靠近更多的马和人,刚才还宁静地荒郊田野,充斥了人拉马叫的声音。 小凹惊喜:还真的是项羽啊。 刘盈想起项羽看见过小凹,让他赶紧低头。 被项羽发现抓起来要挟阿父的话,今天就看不见MVP结算了。 小凹很听话,一溜烟躲在政大爷身后。 项羽肯定没有见过政大爷。 但是两个小家伙都没有发现,他们政大爷的气质在项羽军呼呼喝喝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就发生了由不怒自威的无上权威到底层打工人的质朴变化。 眼睛微眯,双手拄在锄头上,甚至连容貌都好像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身后还有一个怯弱地躲着的小孙子,在众人看来就是一对附近乡下的祖孙。 “嘿,”马上的将尉拽着缰绳,居高临下地问道,“可知道向哪边走能看见大路?” 嬴政想了想,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一个方向。 小凹这才发现政大爷的变化,都看呆了。 不过为什么感觉政大爷好像他爷爷的感觉啊? 嬴政说道:“各位官爷是不是要渡江啊?正好,有个人每天都在那里载舟渡人呢,官爷们要抓紧时间了,他申时便去了对面就不回来了。” 众人听完农人的消息,不疑有他,纷纷调转马头朝嬴政值的那个方向奔腾而去,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敢欺骗他们。 小凹吃了一肚子土,呸呸好几下。 “大爷,他们这就走啦?” 嬴政放下锄头,一点点虚化,“不走难道还要带着我们一起逃?” 小凹跟着虚化了身影,说道:“他就不怕你指的路不对吗?” 刘盈提醒:“不用怕不对,大爷真的没有给他们指对路。” 三人说着,去追项羽军,经过前方的那片芦苇丛时,看见了一个浑身是泥的瑟瑟发抖的田夫。 这不会就是他们刚才拿到的锄头的主人吧。 小凹怀疑他看见了他们虚化实体化的变化,打算去安慰安慰人家,万一被他们吓出病来可不好了。 小凹正要下去,手臂被嬴政捞住,“走吧,朕怕你去安慰安慰,反而直接把人吓死了。” 旁边的他哥,也点着小脑袋表示同意。 “小凹,你突然出现真的会很吓人。” 田夫在芦苇丛里缩好久,听不见任何声响了才爬出来,哆嗦着找到自己的锄头,抱起来就往反方向跑。 不过那一老一少应该是好人吧,要不然不会给那群楚军指错路。 小凹:“这个人的胆子太小了吧。” 嬴政微笑:“未必。胆小的人,怎么可能敢欺骗项羽?” 如果不是他们恰巧出现,引项羽军走向沼泽的人就是这个田夫。 小凹挠了挠头:“政大爷,你在说什么啊。他什么时候欺骗项羽了,你怎么知道?” 刘盈很快反应过来:“大爷,是不是如果没有我们,原本欺骗项羽,给他指错路的是刚才那个田夫?” “孺子可教也。”盈儿的确比小凹聪明得多,只是两个小家伙都不怎么记事,竟然不记得项羽被田父欺骗的这一节,嬴政轻拍他们的肩膀,“回家之后,都把史书多看几遍。” 小凹眼睛亮了,说道:“史书上连您欺骗项羽的事,都有?” 嬴政抽了抽嘴角,低头看着小孩子明亮的大眼睛,算了,这些话如果跟小孩说明白应该要说很多话。 秦始皇现在不想说话。 “还追不追项羽了?” 小凹用力地点头:“去!” 不过写史书的那个人也太全能了吧,什么都知道。 跑到几乎人家聚居地的田父,连口水都没喝就把他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全都喊出来:“知道在打仗的是楚军和汉军吧,刚才我看见———” 村里正在说八卦,三个透明人影,一鼓作气朝着项羽等人离开的方向飘去。 疾驰的马背的项羽忽然想到什么,忽然紧急拽紧了缰绳。 “王上?” 一阵吁律律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勒停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项羽看着前面那些因为马速太快已经来不及拉停,前赴后继陷入大泽中的亲卫,赤红着眼睛喊道:“停下,都停下。” 他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那个给他们指路的田父,以及躲在田父身后的小孩,他们都有问题。 他曾经远远望见过秦始皇的车驾,刚才看见的名田父,身上穿的衣服纹样,和秦始皇车驾中的窗帘很像。 “秦始皇,那是秦始皇留下来的人。”一刻钟后,项羽看着损失掉的二百多亲卫,痛得心口几欲滴血,“不不不,身高九尺,面容带有明显的秦人特征,那个人就是秦始皇!” 而那个孩子,他也曾见过。猛然间,下邑城楼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早已经模糊的那个孩童的模样,在此时竟然是无比地清晰起来。 “刘邦的儿子,秦始皇!”项羽喃喃自语,忽然又放声大笑,看着头顶的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这是老天爷要亡我,并非在征战上不如刘邦啊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笑声里,楚军一片沉默,他们的王上,疯了。 半空中的小凹也沉默了,他咋都猜出来了? 不过幸亏项羽身边那些人都不信他的话。 刘盈小脸严肃,说道:“不,不是天亡项羽,是他自己在征战的时候太狠。” 刘盈在军营住过的那一段时间里,和章邯有过一段时间地相处,他知道章邯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二十万秦卒以及因为他的战败而没有保护到的百姓。 每一城战败,他都会想着先把城中的百姓转移走。 这是刘盈听章邯说他以往的战事安排时,感觉最震撼的一点,因为他的阿父和叔叔们,曾经就是弃一城如弃敝履。 当初离开下邑,小凹要带着一些百姓离开,阿父都发了很大的火,后来阿父得知自己以后将会是汉高祖,才有了将天下百姓护在羽翼之下的意识。 刘盈心底一直都明白,这样的意识,才是他们汉军和曾经的秦始皇军队差别最大的地方。 至于项羽这个人,根本不用替他惋惜。 刘盈不用听别人如何说,他自己就经历过楚军的残酷,从村子里逃出来的那一刻,他看见到处都是火光。 项羽说是天要亡他,小小的刘盈嗤之以鼻。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这片土地上,凡是楚军经过的,就没有不因此而无辜被杀的百姓,想要他们亡的根本不是天。 小凹感觉到他哥的情绪有些激动,飘到他身边,三百六十度转圈检查他哥的精神状态:“哥,你怎么了?” 刘盈把转得他眼晕地小凹给拉下来,看着那边正在苦劝项羽的楚将们,摇了摇头,看到弟弟的小眼神,还是说道:“我在想,以后要请阿父下一条命令。” 小凹:“什么命令?” 刘盈那双还带着稚气圆的眼睛里,闪过坚定的光芒:“以后任何人不得私自撰史。” 小凹挠挠头,正在看项羽呢,他哥怎么想到了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嬴政揉了揉刘盈的小脑袋,这孩子身上的潜力巨大。 下方,损失了二三百人的项羽,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到底是没有放弃,只不过这一次上路,他都不让虞姬独骑一匹马了。 小凹感叹:“他们俩感情真好。” 然后又听到哥哥的嗤之以鼻。 刘盈说:“楚王后半年前郁郁而终,若非王后家势力庞大,虞姬现在就是楚王后,而原先的楚王后将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而在历史上,楚王后也的确是个透明人,世人只知道随军的宠姬虞姬,谁想过楚王后。 小凹咂了咂嘴,问道:“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还以为他会跟着义愤填膺一下的刘盈:--- “你如果来到汉朝不是一味的瞎玩,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刘盈对弟弟,很多时候都是恨铁不成钢的。 小凹道:“那我也不喜欢听八卦。哥,以后你会因为别的女子,冷落你的王后吗?” 你不是不喜欢八卦吗?转头就问八卦。 刘盈说得斩钉截铁:“不会。” 小凹:“万一呢。” 小凹不理解为什么渣爹和现在的很多人都喜欢娶很多女子,但是如果想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就有些明白了。 反正他的玩具,哪个他都不舍得丢掉。 刘盈被弟弟问得哑住,因为想起来他在那个史书中看到的自己的皇后,是姐姐的女儿,虽然现在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但他真地很难保证,阿母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小凹得意道:“被我说中了吧,哥啊,你才这么小就犹豫,长大了肯定像阿父一样。” 说着,小眼神看向一旁的政大爷。 听着两个小孩斗嘴的嬴政唇角含着微笑,意外地挑挑眉,“看着朕做什么?朕没有皇后。且朕对后宫女子始终如一,并未辜负任何一个人。” 小凹:政大爷对他的认知好像不太清楚。 不过跟着政大爷这样无论任何时候都公事公办的老板,的确比跟着渣爹、项羽这样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容易。 小凹开心地说道:“对啊,政大爷都没有皇后,哥你可以跟政大爷学,不立皇后,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伤心。” 刘盈抽了抽嘴角,为什么现在就想着不让我立皇后啊。不对,刘盈赶紧地摇摇头,小凹明明跟他一般大,为什么要替他考虑这么深沉的问题? 刘盈把弟弟拉到一边,给了他一个眼色。 还说呢,一会儿政大爷就生气了。 小凹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没皇后的政大爷就是个孤家寡人。 嬴政低沉的嗓音响起:“小孩子,不要操心长大之后才应该操心的事,否则长不高。” 小凹小声地答应一个字:“嚎。” 天空阴沉沉的,现在又没个表,跟着项羽他们飞了半天的小凹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点儿了。 嬴政对苦时间的小凹说:“你一天三顿都要按时吃饭,有没有感到饥饿感?” 小凹苦恼地揉揉小肚子,表示:“大爷,我已经有两次感到饥饿感了?” 嬴政:--- 看向刘盈,“盈儿呢。” 小凹饿得快,不准。 刘盈:“刚才我觉得很饿,现在好多了。” 嬴政便给出大概的时间:“那应该是已经午后了。” 项羽等人,终于看到了乌江,正要到岸边找船时,后面的汉军追赶而至。 刘邦在第二梯队,乌泱泱几千人迅速展开,将项羽那点人包围了进去。 第116章 非吾愿 刘邦眉眼深沉,勒马停稳之…… 刘邦眉眼深沉, 勒马停稳之后对项羽喊话道:“项羽,只要你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项羽看着骑在马上衣裳整洁的刘邦, 哈哈大笑:“刘季, 我悔没有早听亚父的话。我项籍顶天立地一男儿, 何时需要你这样的小人之辈来饶?” 可以说是非常看不上刘邦了。 而项羽也的确非常不甘心,鸿门宴当日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他竟然真的会输给这么一个小人。 刘邦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在意项羽的叫嚣,反正现在占据优势地位的是他, “没办法,我终究是胜了你。但是我得给你纠正一点, 即使你听那位亚父的话,总是有那么点运气的我也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项羽身后的将领们,狠狠地呸了一声。 无耻,小人! 刘邦语重心长地说道:“项羽, 你确定要让这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于非命?” 项羽抽出了腰间的剑,将领们动作一致。 刘邦早就猜到会有短兵相接的这一仗, 闭了闭眼睛, 挥手让身后的将领、士卒去围攻。 这个时候,即便项羽上船, 也逃不掉了。 初时,众人都怯于项羽的勇力不敢靠近, 领着百人小队的王合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众人又听到斩杀项羽连升三级,一拥而上。 双方交战中,项羽看清了王离的面容, 此时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抬剑挡住王离的剑锋。 项羽非常不理解:“王离,竟然是你!当初在巨鹿战场上我饶你一命,你今日也要恩将仇报吗?” 王离说道:“战场之上,没有恩仇。” 项羽:“怎么,曾经的大秦名将之后,如今竟然甘愿为一小吏驱使?” 王离没有说话,一剑划下来蹦出火星,锋利的剑刃在项羽的胳膊上划出一道伤痕。 汉军这边,章邯也冲杀而出。 项羽大笑,今天的笑已经让他哑了嗓子,“好好好,雍王,还有你,来吧。” 其他将领们听到“王离”两个字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平日里大家都看得出来,王合和章邯的关系太好了,王合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俾将,这两人根本不可能那样好。 只有小凹,完全被蒙在鼓里,听见王离两个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离?王合是王离?”问着,在政大爷面前飘来飘去,“他真的是王离吗?” 嬴政点点头,抬手把小家伙扯到一边,“好好观战。” 小凹:“我不相信,你以前都没有告诉我。” 嬴政笑道:“那你也没有问我啊。” 小凹:--- 他哥好像也不怎么惊讶的样子,张良和陈平都是那个表情。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呗? 王合是王离! “哥,以后咱们没钱了,可以让王离去琅琊郡找他儿子去。”读过秦汉人物传记的小凹,有他记忆深刻的点,秦末大将王离战败后,他儿子就带着家人转移到琅琊去了,爷爷跟他说后来这个王家还成为一个大家族,在以后的朝代出现了很多厉害的王家人。 比较遗憾的是,王家这个大家族延续着他们的家族荣光是很牛,却没有一个当皇帝的。 不过,现在小凹就想着要找人家去要钱了。 小凹一点都不是财迷,他只是知道大汉开国的时候很穷,渣爹登基之后四批纯色的马都找不齐,换算一下就是渣爹连四个相同样式的电动车都没有。 这得多穷啊。 发现大财主之后,远远观战的小凹都跑到前面去了。 刘盈没有拉住好动的弟弟,跟着飘了过去,可惜他不会躲闪,差点被剑气伤到,然后被小凹牵着回到了政大爷身边。 “大爷,你看好我哥别让他乱跑啊。他太脆皮了。”一张胖乎乎的小脸上全是忧心忡忡。 嬴政哭笑不得,“你去忙吧,朕看着他。” 小凹这才放放心心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刘盈:这么不成熟的弟弟,还照顾他呢。 “盈儿,从项羽的失败,你学会了什么?”嬴政启动教学模式。 刘盈想了想,认真道:“需要认清楚,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盈儿真的是,天生做帝王的资质,但实际上年纪轻轻就早逝,还是跟刘邦夫妻俩不会教育孩子有关。 在这点上,刘邦两口子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嬴政笑道:“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吗?” 刘盈仰起小脑袋,“最好不要跟我阿父这样的人做敌人。” 嬴政嘴角抽搐,夸早了。 刘盈却是深有感触:“我阿父身边能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小凹哎呦一声,为了躲避剑气后退太猛,撞到了后面的韩信身上,咻一下钻到了石头里。 “小凹。”刘盈喊道。 嬴政迅速飘到前面。 韩信腰间的荷包里传出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我没事。” 而几乎在同时,能看见臭小子透明身影的刘邦,在看到儿子后退的那一刻,冲了上去。 正要趁机放走钟离昧的韩信一顿。 刘邦:“你没事吧。” 韩信:没事。 王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张良陈平都不敢出大声了,王上没什么要在这时候冲过去,如果被项羽劫持,形式可能瞬间扭转。 刘邦能不知道这点,确定小凹没事了,拿着秦始皇的哦不他的双剑就跑回汉军阵营中。 过了会儿,小凹从石头里钻了出来,直接被政大爷和他哥拉倒了渣爹面前。 嬴政:“打吧,他爷爷就经常说应该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刘邦狠狠地看了儿子一眼,看看吧,连我这不爱说话的政哥都说你该打,你这个臭小子就说说你有多该打吧。 小凹:——— 刘盈提醒弟弟:“你知道错了没有?” 小凹疯狂点头:“知道了,我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浪了。” 神勇无比的项羽最终死在王离和章邯的围攻之下,在彻底没有气息之前,他朝一个方向看了眼。 那是他提前安排好亲信护送虞姬离开的方向。 尽管已经做了安排,项羽还是很不放心虞姬,没有了他的庇护,以后虞姬一个人该如何生活? 族人会不会庇护她?其他的诸侯会不会争夺她? 意识消失的前一瞬间,项羽看到了那个朝他奔过来的人影。 小凹叹了口气,但是王离拿到MVP可喜可贺。 王离也没少受伤,想晕倒的时候,竟然在恍惚间看到了立于半空中的那个异常高大的透明人影。 “陛下———” * 项羽终于死了,返回途中,刘邦的情绪却没有刚开始追击时那样高,甚至想到死了这样一个对手,还会觉得有些怅惘。 小凹对渣爹的矫情不接受,当然他心里也有点涩涩的,搞不明白虞姬明明都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是担心渣爹会继续派人追杀她吗? 虽然小凹不喜欢渣爹,但是他也有信心渣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虞姬看起来还没有他娘亲大,在小凹看来死得有点冤。再说那个煤球是虞姬养大的,就算看煤球的面子,渣爹也会留她一命的啊。 嬴政跟两个第一次直面生死离别的小家伙说了虞姬逃走之后可能会过上的日子,其实并不会比今日陪项羽一起死好多少。 她作为曾经的西楚霸王的宠姬,将很难再有平静的生活。 除非再有一个势力庞大的诸侯愿意庇护她。 小凹皱了皱眉:“如果是我娘亲,我娘亲一点都不会这么没用。” 嬴政就不说话了。 那当然了,你们的娘是临朝称制的第一个太后,多少男人都不如。 小凹:“虞姬肯定是想到不会做饭不会种地,才要死的。” 嬴政抽了抽嘴角,虽然有些天真的孩子气,但小凹未必不是说出了根本原因。 刘盈表示:“咱们以后要让所有的女人都学会养活自己,要不然她们都会跟虞姬一样悲惨。” “嗯嗯。”小凹非常的同意。 项羽死了之后,就该大汉建立,治理天下了,他们家有厉害的娘亲和姐姐,以后天下的女子肯定都会跟他们娘亲姐姐一样厉害。 不过项羽已死,刘邦和张良等人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不是称帝什么的,而是如何处理项羽留下的那几万楚兵。 以及,顽强抵抗的江东人又该如何安抚。 小凹和刘盈半夜地来看渣爹的时候,渣爹还没睡。 刘邦一直被那淡淡的怅惘笼罩着心头,看见两个儿子出现,精神一振,招手让他们过来。 “项羽怎么死的,看见了?” “嗯嗯。”小凹说道,“他是笨死的。” 刘邦:--- 这孩子还是别说话的好。 “不知为何,为父想到与他多年相识相知,眼前出现今天下午他被杀的一幕时,竟然还会觉得难受。”刘邦心里真的是感觉不太好,张良和陈平已经劝说过他一波了,他们的意见是,自己可能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能如此顺利地杀掉项羽,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 但刘邦觉得不对,对项羽他其实是有点惋惜的。 小凹坐在案几上翘着二郎腿,抓起来汉军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青色大枣,一口啃下去半个,正吃得欢快呢,渣爹的话让他的枣掉了。 “渣爹,你竟然不舍得项羽死?那要不然让他复活,再跟您争个三五年好了。”小凹很烦渣爹,竟然让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体会到无语的感觉。 刘邦可听不得这个,连忙摆手,眼下还怅惘个屁,全被担忧取代了。 “小凹啊,你还能复活人?” 小凹有点心虚,他随口瞎说呢,渣爹竟然当真,但是也不能被渣爹看出来,说道:“有五六成把握,要不要试试啊。” “那倒不用,”五六成把握已经很高了,刘邦傻了才会让臭小子试,而且只要一想到项羽还可能复活,那真是坐立不安,当下就想出去重新检查一遍项羽的尸身,“小凹,你说这项羽死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他的灵?” 这个,还真没有。为了不让他们自己显示出来,政大爷后来还跟他们分开了站位。 小凹不明白,政大爷说是为了他们好。 小凹问道:“渣爹,难道你还想跟项羽聊天?” 刘邦笑了笑,复活不可能,跟项羽聊聊天吧,还是可以的。 小凹没想到渣爹还真想跟项羽聊天,这让他想到一个成语,相爱相杀,小凹感觉这个成语太真相了,不过他做不到让项羽出来跟渣爹聊天啊,支支吾吾的扯了慌,滋溜消失了。 看着瞬间消失的儿子,刘邦回过味来了,指着小凹刚才坐的那个方位,扭头问另一个儿子:“盈儿,你弟弟刚才是不是骗我呢?他根本不能将项羽复活?” 刘盈:欺骗阿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所以他保持沉默。 刘邦:“项羽死后,就没有一点灵?”那他以后死了能去未来世界看看吗? 刘盈该怎么说呢,其实政大爷他也不是从秦始皇陵出来的灵,小凹说政大爷一个跨时空影像,但这个跟渣爹、爹解释他能听明白吗? 而且如果项羽还能有点灵魂在,看到政大爷都认可了阿父,应该会被气得灵魂消散吧。 刘邦跟儿子苦巴巴的同情小脸儿对上,拍膝道:“臭小子,又给他骗了我啊。” 继续惆怅起来。 项羽死了就是死了,一点都没有可能跟他聊天。 刘盈松口气,在阿父重新惆怅起来的时候,悄悄地溜走了。 刘邦难受了一天,跟张良等人想办法安抚好江东父老,重整大军开始北上,如今南方的诸侯都是他封的,但留下他们来也不放心。 于是,英布彭越二人,不得不只率领几十人跟随刘邦的汉军北上。 北上途中,诸侯上表,请求刘邦称帝。 第一次上表时,途径沛县,刘邦拒绝了,带着诸侯回到记忆中人来人往如今却是破败不堪的村庄,表示称帝非他所愿。 他惟愿,天下太平,黔首黎民不再受苦。 这可给趁着放学时来大汉看称帝仪式的小凹给整不会了,我都跟姐姐说好让他们开始准备登基用的衣服还有很多纯色的白马黑马红马,你竟然不要登基! 第117章 竞选制 刘邦坐在他们中阳里老家的…… 刘邦坐在他们中阳里老家的小破屋子里, 吃着手下给他端上来的精心烹制的烤肉,被面前着急地来回转的小子转得眼晕。 然后看着这小子着急,刘邦笑得贼兮兮的, “嘿嘿嘿嘿嘿———”直至笑成了一条线。 臭小子这个热锅蚂蚁的模样可太好玩了。 小凹走到刘邦面前, 对刘邦发出灵魂一问:“你不想当皇帝, 我哥怎么当啊?” 笑容一秒消失,刘邦:合着在你小子眼里,我就这个作用了吗? 以前的时候还会担心小凹和盈儿争,刘邦现在倒是要更多的担心他别的那些儿子想要争,会不会被小凹一脚一个踹飞。 不过, 想到儿子们都会积极地争他留下来的东西,刘邦觉得自己这辈子混得也算不赖了, 等见到老爹一定要问问他自己的家业跟二哥的家业相比如何。 小凹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得荡漾的渣爹非常无语,准备出去打听一下,当皇帝这么好,万一有人看渣爹不想当皇帝就主动请缨的话就不好了。 小凹直接把大汉皇位, 跟他们班选班长类比了。 虽然小凹知道他这个渣爹很不要脸很会哄人,但是如果有人主动站出来要承担职务的话, 渣爹应该就会被P掉。 “小凹啊, 越是想到的---”准备传授给儿子一点为人处世之道的刘邦,深沉得抬起头, 咦,臭小子呢? 他那么大一个非常关心他登基大事的臭小子呢? 小凹先飘到了韩信住的他们家的一个小破屋, 史书明确记载韩信在以后想造反,而且渣爹自己都承认没有韩信厉害,小凹这个小心眼最先关注的就是韩信。 果然,韩信身边虽然没有那个蒯彻了, 跟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将领还是觉得这个皇帝应该让齐王来当。 要是没有齐王连克北方数城,项羽怎么可能败亡。 底下的人说半天,韩信来了一句:“王上昨天提起,回到关中就要让我跟鲁元公主完婚的事。” 将领们:想起来了,大将军现在是汉王的女婿。 而且,他们好像受到过很多来自鲁元公主的恩惠,再说那些话就是让翁婿相争了。 而韩信没有蒯彻这个愿意帮他处理一切杂事的谋士在身边,当这一段时间的齐王就当得够够的。 虽然王上派地齐相李左车已经能够帮他分担大多数齐国政务,却也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齐王亲自做决定,没有谋士打小抄,韩信着实体会不到当王有什么好的。 好在当初同意了跟鲁元公主的婚事,用来搪塞这些心大的将领正好。 不过韩信也不傻,直接跟这些人表示,日后汉王登基,会替他们争取相应的功勋爵位。将领们想到齐王将娶汉王唯一的女儿,相信他说的话会有一定的份量,说应该打下城池最多的齐王称皇的声音渐渐小了。 韩信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安抚下去这些将领,就去找他的小石头说话了。 小凹正准备离开,听到韩信问小石头,“小石头啊小石头,虽然公主是低嫁,我却也该准备一些聘礼,你觉得我准备什么聘礼好。” 小凹:你真把我当成语音问问了。 不过小凹还是钻了进去,跟韩信说了很多自家姐姐会喜欢的东西。小凹觉得她姐姐都为韩信放弃了很多好男人,韩信应该给姐姐准备很多东西让姐姐开心的。 而之前,都是他姐姐给韩信准备礼物让他开心,韩信也应该上心点了。 韩信看着不停出现水痕字迹的小石头,以前发现的迹象而做出的那些猜测,好像更加肯定了。 小石头是他的,但是却更亲近公主啊。 正在石头里面努力写字的小凹,忽然听见头顶的韩信说:“先前你不想让我娶鲁元公主,我还以为你是关心我,现在看来你跟公主的关系更好,难道你原来是她的小石头?” 石头上的字迹,停在一个横的笔画上。 小凹:韩信这个大渣男,那时候同意跟她姐的婚事,就是要得到他这个神奇的小石头吧? 韩信唉声叹气:“没想到我诚心以待的小石头,竟然会觉得我配不上一个小丫头。” 小凹:我姐才不是小丫头。 韩信表示很伤心,说就算他娶了公主想起这件事心里也会有疙瘩,可能会让他和公主的关系不那么融洽。 小凹:那我不能揍你吗? 韩信叹气表示:“公主肯定不想看我不开心啊。” 小凹:——— 给小凹拿捏得给他表演了半天桌子转圈圈。 一刻钟之后,韩信看着倒在桌子上半天不再立起来的小石头,确定那个能够跟他交流的石头灵离开,彻底绷不住了,拍着桌子哈哈狂笑。 其实,相处中小石头写的字越来越多,见过小世子几个特别丑的字的韩信,就开始有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猜测。 今天终于证实了。 不过,小世子怎么能跑到一颗石头里的? 王上手里的拿的那把赤霄剑,真的如传说中一样是秦始皇的剑? 透明的小身影站在门口,逃脱了一场大难似的拍拍胸口,会让一个石头给他表演跳舞的韩信莫不是个变态? 小凹决定回去一定要跟姐姐说韩信的不良嗜好。 紧接着,小凹分别走过张良、陈平、沛县的叔叔伯伯那些房间,他们的讨论都是让渣爹在哪里当皇帝的实际性问题。 虽然沛县的叔叔伯伯们都倾向回泗水郡,但是张良和陈平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不同意。 小凹又去了英布、彭越那里,这俩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飘进去才发现他们正在担心。 英布担心渣爹不封他九江王,彭越担心不能更进一步。 小凹都想飘出来告诉他们封了还得剿,你们何必呢。 差点操碎心的小凹回到了现代,立即上网查询解决方法,然后就是没有方法,毕竟当初政大爷不封一个王都被反对好久。 渣爹可没有政大爷硬气,难怪他都预警了,他还是会封封封。 然后小凹佛系了,大人的事情交给大人解决吧。 但是两天后,小凹又佛系不起来了。 这次小凹是去栎阳找他哥玩,没什么好玩的之后,两人跟娘亲说了一声,飘到东边找正带着兵一路抚民一路回来的渣爹。 这时队伍才从沛县走到了单县,路上有各地父老进酒进食,就从还要做各种演讲,走得就很满了。 刚到单县,诸侯第二次上表请求刘邦称帝,小凹和他哥刚到,就听见渣爹又一次的拒绝。 渣爹在单县城对三军表示,他起兵是为了义帝报仇,没有任何私心,所以他不配皇帝这个位置。 嬴政随后出现的,听见下方刘邦的话,也是了解了,他三天没来,汉朝这边已经进行到刘邦遵循古礼的三辞三让。 秦始皇看着别的人即将重启一个王朝,心情自然是复杂的。 但是刘邦这个操作,又让复杂都成了好笑,这什么古礼一定是儒家那些人搞出来的,在嬴政看来,挺没用。 关键是,某个小孩现在还挺生气。 小凹跟他爷爷吐槽了渣爹竟然不要当皇帝了,爷爷跟他讲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小凹才恍然大悟,嗷,原来要让一下。 他小时候拿红包爷爷都这样,原来是跟渣爹学得。 不过小孩还是很担心红包会突然被收回去。 没想到他爹又让的小凹气得冷哼,在半空中抱着小手臂说道:“如果我也是诸侯之一,渣爹这么搞,他就当不成皇帝了。” 然后讲述了他们一年级选班长时候的竞争场面。 说着看到政大爷,问人家:“大爷,你当年当皇帝的时候是这样干的吗?” 嬴政眼底有笑意,小家伙的诚实还挺讨喜。不过当皇帝可跟你们小班级选班长不一样。 而且他当年的王位是继承的,不用让。后来泰山封禅时,那些儒家博士就说了很多古礼,嬴政觉得太折腾,一律没听。 小凹明白了,渣爹这是听了儒家的在搞形式主义,不过还是很担心:“那他就不怕推辞的时候,皇帝当不成了吗?” 嬴政抽了抽嘴角,小孩子就是不看重点:“那些将领有一多半都是你爹的,他不当这个皇帝,别人也不敢当啊。” 小凹:好吧,这么玩儿,他不会。 刘盈:“别着急小凹,如果有人在阿父推辞的时候要当皇帝,咱家就主动参与竞选。” 嬴政忍不住大笑,刘邦有你们两个,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在渣爹走完推辞的形式主义,小凹和他哥、政大爷一起去找了渣爹。 刘邦先没管小屁孩,对这个时间过来的政哥无比热情,因为两个小孩没有跟他们的爹谈心的习惯,刘邦现在还不知道他政哥其实还在大秦时空活得好好的,还把那里的他从沛县捞到咸阳让他在咸阳当官呢。 刘邦请政哥坐下,道:“政哥,你放心,我当了这个皇帝一定照着你的那些老方法来,另外小弟还准备让人给你在骊山重新设祭祀的庙,你没事的时候看看,满意谁我就让谁去给你守灵去。” 接着十分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二世当年为了巩固他的地位把公子们都———诶,我怎么都要封一个秦王的。” 前脚还说跟政大爷的老方法学,后脚就封王。 小凹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你好歹也装一装啊渣爹。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渣爹很快地补充:“不过小弟现在封王,那是形势所逼,这天下都是跟我出身相同的兄弟们流汗又流血打下来的,我不能一点有用的好处都不分给他们,封出去的王,日后慢慢地都会收回来的。” 嬴政:收回来给刘家人当。 “听说,你们家以后会有一个吴王之乱啊。” 不是那么爽的嬴政,开始给刘邦讲历史了,刘邦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小兔崽的,二哥那么好,生出来的小崽子可真是个有心的。 难道吕雉那时候也死了?还有他的老兄弟们,都被他杀啦? 刘邦正想问呢,咦,眼前的政哥怎么越来越透明了? “政哥,政哥啊。你别再说了,小弟知道你是为了小弟好,这些错误小弟知道了,小弟一定会避免。封王收回之后,绝对不给他们置特权,咱都学大秦,只给他们荣华富贵,能干的有能力的就让他们当大臣,不能干的,吃喝玩乐去。要是犯法,就遵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嬴政看了看自己越发透明的手,消失之前,都恨不得给乱嚷嚷的刘邦一巴掌。 刘邦是真感动得哭了,“政哥啊,你冒着消失的危险也要跟我说未来的事,小弟只有好好治理江山,给你正名啊。” 越来越淡化的嬴政,最后听到的一句就是给你正名。 但是难道他秦始皇的暴君名声,不是在你们大汉得到了更加肯定的官方确认吗? 刘邦这下是真伤心了,政哥竟然为了不让他和即将新生的大汉走上歧途,冒着消失的风险--- 宽大的袖子传来扯动的感觉,刘邦低头看着臭小子,“儿啊,就让你爹好好地为你政大爷伤心一会儿吧。” 小凹的语气很无奈:“政大爷没死,他消失,就是回大秦去了。” “什么!”刘邦非常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盈说道:“政大爷不是从皇陵出来的,他的大秦还在呢。小凹上一次就去了大爷家。” 被顶着一张脸给人感觉却一点都不一样的两个儿子科普以后,刘邦一脸灰,“坏了坏了,你政大爷不会把大秦的我给杀了吧。” 小凹:“大爷没杀你,还给你在咸阳弄了个官当。” 刘邦并没有被儿子安慰到,晚上睡觉还做了个噩梦,这一下就非常理解早前一直担心他会被政哥给杀掉的儿子了。 小凹虽然说觉得政大爷消失是回去了,还是有点担心,当天跟他哥回栎阳之前,先跑去了正在缓慢地恢复生机的咸阳。 这次刚到阿房宫的范围,小凹和盈儿都感觉到一阵明显的空气扭曲感,俩人紧紧牵住小手,然后看见了夜色下安安静静一片祥和的一下子看不到头的宫殿。 刘盈微微吃惊,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那是更加的圆了,“小凹,这里就是政大爷住的咸阳宫?” 小凹:“嗯。这里漂亮吧哥。 真的很漂亮。 宫殿巍峨,一处一处的亮着灯光,他听叔孙先生说过,秦朝的宫殿是经过好几代修建的,被项羽付之一炬真的很可惜。 但叔孙先生还说,如果不是项羽烧了咸阳,还把他爹赶到汉水,他爹就会止步于一个秦王,坐在政大爷家几代积累的宫殿中享受人生。 第118章 看大爷 不过刘盈没敢跟先生说,他…… 不过刘盈没敢跟先生说, 他爹其实是一个特别不容易满足的人,即使住了咸阳宫当了秦王,享受一段时间之后还会出关的。 两人刚出现没多久, 一队士卒就从宽阔的宫殿广场左边走了过来, 发现他们就快速围了过来, 对站在广场上显得越发小小一只的两个小家伙抽出刀剑。 “什么人家的小孩,竟然敢擅闯咸阳宫!” 士卒们很警惕,连大人都很难躲过侍卫的眼睛走到这里,更何况是两个小孩? 而且他们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这里,在此之前, 可是刚有一队卫卒走过去,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 就好像这两个小孩, 是凭空出现的。 小凹正要跟人家说他找政大爷,被他哥拉了拉胳膊,原来是有一个人从宫殿高台上匆匆地走了下来。 嬴政刚才若有所感,这才让殿外侍卫过来查看。 侍卫很惊讶, 竟然真的又是那个小孩,眼神匆忙地看向旁边, 而且这次还附赠了一个。 侍卫心惊胆颤地不敢胡乱猜测, 让那些卫尉继续去巡逻,对两个小孩说道:“二位, 小公子,陛下让你们上去。” 小凹第一次来大秦就是实体状态, 见过这个侍卫,当下一点都不认生,牵着他哥的手跑上那个足有九十九级的台阶。 两个小家伙跑上去,那侍卫赶紧在后面跟, 就听见一个小家伙儿对另一个小家伙说:“哥,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是他接的我,直接把我送到了政大爷面前。” 所以他刚才才想直接告诉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刘盈:“他怎么认识你的?” 小凹也不知道,“可能是听政大爷说过我吧。” 语气里头带着一股小小的自豪。 后面的侍卫听着两个小公子的嘀嘀咕咕,终于跟着他们走了一半台阶上,瞧见他们脚力虚浮,恰好的上前说道:“小公子,属下抱你们上去吧。” 小凹看看他哥,刘盈点点头。 爬不动了。 侍卫伸出结实的胳膊,抱起两个小公子,健步如风地走上了台阶。 小凹觉得有点跌份:“我长大了跑得比你还快。” 侍卫紧绷着嘴角点点头,他担心自己不太严肃会笑出来。 小凹又问人家:“我们重不重?” 侍卫:“并不重。” 刘盈一把捂住了弟弟那张还想问的嘴,小凹这个话唠,肯定是担心他俩加起来太重才会问来问去,但却不知道越问人家越累。 “为什么啊哥?”到了高台上,小凹才开始说话。 刘盈牵着弟弟,回头给了那个侍卫一个笑容,然后走前面几步,低声回道:“因为他说话,会喘气不匀。” 侍卫:——— 没有。 该怎么向两位小公子解释,两个小公子真的一点都不重,他还能再抱几个。 “诶,也不知道政大爷家里修这么多台阶干什么?”嘟嘟囔囔的小凹已经找到了一点他们不能住到咸阳宫的好处。 真的,住在这里的话每天走路能把腿走细。 刘盈也表示担心:“政大爷每天走上去走下来,肯定很累。” 两人异口同声:“怪不得每天有好东西吃的政大爷也不发胖。” 侍卫就这么跟着他们走到大殿门外,嘴角已经抽搐到僵硬了,说实话在咸阳宫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嫌咸阳宫台阶多的人。 侍卫正要进去通报,宫里的内侍已经走了出来,说道:“陛下请两位小公子进去。” 小凹跟侍卫说道:“谢谢你抱我们上来,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一愣,回道:“属下伯岸。” 小凹点点头:“好的伯岸,我记住你了。” 伯岸:为什么有种即将被报复的错觉。 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 刘盈:“小凹,你问他名字是?” 双胞胎的心理感应,他们俩也有,刘盈能感觉到弟弟的目的。 小凹点点头,“就是那个意思。” 前面带路的内侍也不敢多想。 随后,一声担忧的喊声吓了内侍一个激灵。 “政大爷,你没事吧,”小凹看见政大爷就赶紧跑过去,看着政大爷有些苍白的脸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都跟你说过我那次差点迷糊,你怎么还给渣爹剧透?” 内侍:什么啊,幸亏完全听不懂。 赶紧打发了其他内侍,走远了。 关上大门前,只听见另一个小孩子问:“大爷,您让医者看了没有?” 内侍们感觉很惊悚。 竟然,有人敢这么跟陛下说话的。 太后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说过。 难道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公子,都是陛下的儿子。 但是,陛下的其他儿子,没有这么大胆的啊。 嬴政掐了掐两个小家伙的小脸,笑道:“朕没事,只是感觉有些疲劳。对了,你们两个来干什么呢? 小凹盈儿异口同声:“我们来看看你。” 盈儿说:“确定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小凹:“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肩膀?” 扶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家伙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他父皇身边忙来忙去,而他父皇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小凹的手劲大,摁个胳膊给嬴政摁得龇牙咧嘴,盈儿力气柔弱,大半天了感觉不到另一边胳膊有被摁到。 说实话,嬴政从来没有被孩子们孝顺过。 “看看,你这么大了,都不如他们小不点孝顺。”嬴政语气沉重的说道。 被父皇拿来当两个小家伙对照组的扶苏心想,那您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小凹两只小手换着花样地给政大爷捏胳膊,这时候很人情世故地说:“大爷,您别这么说,扶苏这样已经很好啦。” 现在的扶苏还是一个未加冠的少年人,表情管理不太合格,小凹看他就对他们有点是不服气的样子,托着政大爷的胳膊给他:“要不你来给大爷捏捏胳膊。” 明亮的大眼睛无比真诚。 扶苏一言难尽,看向他父皇:您让人叫我过来,就是要见这两个小孩儿的?他们到底是谁啊?上次是一个这次是两个,不会真的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吧。 一刻钟后。 咸阳宫外,看着被父皇塞给自己的两个小孩,扶苏问他们:“想去哪里玩?” 小凹其实说天都黑了,他和哥想回家,但政大爷非要让他们看一看咸阳宫的风光,把扶苏塞给他们当导游的时候让他们好好带一带扶苏。 既然这样的话,小凹和他哥一商量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当时一听,小凹低声跟他哥咬耳朵,“那就帮政大爷带带孩子吧,毕竟他比历史上的那个你还笨诶。” 然后小凹挨了一个脑瓜崩。 现在灯火通明的宫殿复道上,一高两矮站得壁垒分明。 高的低着头,两个矮的仰着头,两边一起开口:“你们想去哪里玩/去哪里玩?” 扶苏笑了等他们先说。 小凹用脚趾头想了想,说:“我们想找胡亥玩。” 胡亥? 扶苏挑挑眉,胡亥他们兄弟之间最小的一个,原本也最为父皇所宠爱,但是两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一日父皇将胡亥训斥了一顿之后便不再召见他。 扶苏曾经多次为胡亥求情,父皇并未加以理会,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提起少公子胡亥了。 这两小家伙,却张口就要见胡亥。 第一次来咸阳宫的他们,怎么知道胡亥的? 或者他们早就来过咸阳宫? 还是父皇不喜胡亥的原因,跟这两个小家伙有关系? 好在现在的时间不算晚,扶苏就带着他们两个去找胡亥了。 希望小孩子们能玩在一起。 胡亥还以为大哥是来带他去见父皇,没想到后面竟然走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屁孩。 一个小孩看了看他说道:“你是胡亥,你哥说你今年十岁了,但是你没我长得高。” 胡亥愤怒,哪里来的小屁孩,竟然敢说他矮! 小凹:我还要说你一点都不像政大爷。 双方接触不过一分钟,小凹和胡亥就打了起来。胡亥的手很快,但是小凹的手很有劲,哐哐哐,拳拳到肉的一通揍之后,胡亥摔倒在地。 不过胡亥并不认输,抱住小凹的腿就咬,小凹后退两步,他没咬到,小凹立即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扶苏:——— 在他看来,胡亥和小凹就跟那半路上走得好好的,碰了碰鼻尖之后就打起来的两头莽撞小鹿。 扶苏这不就要去拉嘛,然后被另一双小手抓住。 扶苏看着那个打人极狠的小脸,那一瞬间竟然非常担心抓住他的这个小家伙是要拉着他比划比划。 刘盈语重心长地说:“弟弟要做什么,我们哥哥当哥哥的就不要管了。” 扶苏哭笑不得,看着这个才比他的腰高一点的小家伙,谁跟你咱们啊。 刘盈见他不信,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最好别劝。” 扶苏还心疼弟弟呢,但是他弟弟都不知道心疼他。 这么一比,瞬间觉得扶苏照自己惨多了。 扶苏没想到这小家伙的脸色还越来越沉重了,觉得十分好笑,决定按照他的逻辑说道:“我们是当哥哥的,怎么能看着弟弟打架呢?” 没想到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说道:“没关系,弟弟小,打架是应该的。” 扶苏:“父皇知道了,要训斥我们管不好弟弟。” 刘盈:“管得太好,弟弟会反杀你的。” 小家伙眼神里的同情不要太明显。 刘盈想了想又说:“政大爷还会夸奖小凹。” 扶苏抽了抽嘴角,“你们为什么叫父皇,政大爷?” 刘盈似乎没想到扶苏这么笨:“因为政大爷比我们爹大,所以才叫政大爷啊。” 扶苏惊讶,“你们———” 你们不是父皇的儿子? 刘盈问道:“是什么?” 扶苏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转身看向已经彻底被小凹打趴下的胡亥,问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劝劝了?” 刘盈眼睛一眨,就蹦出来一个心眼,反正弟弟没受伤,而且刚才弟弟跟胡亥接触的时候是胡亥先动手,小凹那个要强的倒霉都要抢第一的性子,不多打一会饶过来可能会憋气。 最后,小凹把胡亥打得喊他哥。 扶苏揉了一把脸,免得自己露出什么的不合适的表情来。胡亥啊,你竟然只是看着比这个小家伙壮实。 出完气之后,小凹跟他哥手拉手快快乐乐地走了。 扶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打架? 胡亥又怂又气,看那个小孩走远了,就喊道:“臭斑鸠,别让我下次再看见你。” 小凹扭头,臭斑鸠,什么意思? 刘盈:“不重要,反正他没打得过你。” 小凹一想,也是。 刘盈却越走越气,真是后悔刚才没有跟小凹一起去把胡亥揍一顿,竟然说他们鸠占鹊巢。 没多少学问的小凹快快乐乐地要进行下一个行程。 扶苏笑道:“还想去哪里?” 小凹:“去找赵高!” 今天是奸臣昏君打卡日。 最好这个赵高跟胡亥一样莫名其妙就想跟他打架,到时候他就能再把赵高打一顿了。 以后写作文的题材,就有了。 我最难忘的一件事是吃饱看大爷打胡亥打赵高哈哈哈。 小凹肚子里狂笑,小眼神期待地看向扶苏。 刘盈就只是想去看看赵高身上的气质,以后好避雷。 扶苏更加觉得不对了,这两个小孩选择见的人,怎么都是被父皇厌弃的,难道这其中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凹:“可以吗?” 扶苏很抱歉:“赵高两年前犯罪,已经被处以极刑了。要不,你们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想见的人?” 小凹挠了挠小下巴,来大秦最值得看的,就是政大爷和他的奸臣们了。 小凹:“李斯呢?” 扶苏:“李斯,在家著书已经有两年了。” 看来他们感兴趣的都是两年前的人啊。 胡亥,赵高,李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两个并不是父皇之子的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历? 扶苏敏锐的感觉到,两年前他们三个相继被父皇厌弃疏远,跟他们两个小家伙有密切的关系,而且他们如果不是父皇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又是谁,父皇为什么会对他们比胡亥还更宠爱? 第119章 汜水鼎 夜色如墨,水声激激。 …… 夜色如墨, 水声激激。 马拉动车子的声音在充满大自然声音的郊外,也显得是那么安静。火苗晃动,映出车内几个人的脸。 “汉军就在前方驻扎, 不确定会不会经过定陶。”马车外黑沉沉的夜色中, 有人这么低声说。 车里一个正方脸型的男人, 说道:“再去探。” 脚步声远去,车里的男人们都看向这个坐在主位的男人。 “大哥,没有月娘在汉王身边,他能听从我们这个意见吗?”一个年轻的如此问道。 戚鳃说道:“正是因为月娘惨死,我们更要做成此事。如此也是给月娘报仇, 都别忘了,咱们戚氏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公子。” 说着看向旁边的男人, “让你们在族中挑选的与月娘长相等同的,可挑选了出来?” 男人摇摇头:“有月娘容貌的没有月娘的才情,有她才情的没有那般容貌。” 想到好好送出去跟着刘邦的女儿就那么死了,戚鳃眼底恨意翻涌, 说道:“那就找个容貌上佳的。只有长得好才能被汉王瞧上,那吕雉年老色衰, 对付她不用多有脑子的女人。” 日后, 他一定要为女儿报仇。 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要跑到前线,即使去前线, 她是从西面的栎阳出来,又怎么会那么巧的被范增抓到? 戚鳃看向众人, “接下来我们就如此安排。” 翌日。 前行中的汉军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刘邦正在车里晃晃悠悠地听陆贾唠叨南北方的不平静,打完诸侯就该去打他们了怎么怎么的,一名斥候骑着快马, 从前面赶到马车边。 “王上,定陶戚氏在前面跪迎。” 刘邦忽一下坐起来,虽然他觉得戚姬死于自招,但人都死了,想到的自然都是她的好,一颦一笑的活生生一个美人,跟着他还没有几年就死了,现在她的父兄亲友还过来跪迎,说实话刘邦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过这些年练就的“帝王”心术,让刘邦迅速地把这点心虚抛在脑后。现在还能让他会升起强烈心虚感的,除了家里那娘几个也没有什么人了。 刘邦隔着车窗问道:“说没说什么事?” 斥候回:“听说有神迹要献。” 车窗被打开,刘邦微微地伸出头,看似很平静地问:“什么神迹?” 其实心里很激动,这时候出现神迹,正正好啊。要不是担心被政哥揍,他都想让政哥出来给他当一下神迹。 一刻钟之后,戚鳃等人被带到刘邦的王驾马车旁,发现刘邦还是如几年前过定陶时那样平易近人,戚氏这些男人七嘴八舌起来。 “当年的秦朝从洛阳运鼎去关内,便是从定陶南边的那条汜水上走过去的,当时途中遇到大风浪,一鼎被卷入水中,河水东流,这些年便冲刷到了定陶范围内。” “我等初时也不在意,但自从汉王过定陶,才真正对这件事上了心,而今已经通过祭祀定下了鼎的位置,只是凭我们恐怕很难出鼎。” “希望汉王能稍稍东南行,出周鼎于定陶。” 刘邦让谋士们商量此事,大家都同意去定陶出鼎,只有张良和陈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刘邦最重视的就是他们的意见。 于是又开了个小会议。 张良:“戚氏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捞鼎。” 政哥家丢掉的鼎,刘邦自然是想找出来的,刘邦觉得,政哥家的秦王朝只有两世寿命,肯定跟人他们家的鼎不全有关。 “子房,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去了?”刘邦想给政哥证明自己其实也没有小凹说得那么没本事,瞧瞧,赢家掉的鼎,我捞出来了。 张良:--- 想去捞鼎,就明说好了。 陈平说道:“捞鼎可以,但是您一定要顶住诱惑,千万不能答应戚氏的任何要求。” 他跟张良的感觉一样,戚氏此举必有他图。 刘邦轻轻松松道:“这是自然。” 陈平和张良还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多年相处已经足够他们了解刘邦,最大的优点是乐意看到别人的优秀才能得到发挥,最大的缺点越是这个,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都非常容易把他劝动。 用小凹的话来说就是渣爹非常容易飘。 彭城被项羽三万人突袭,到现在都是张良心里最大的一块阴影,很怕汉王会在戚氏的吹捧下再次飘飘然做出什么比较容易带来后患的事。 接下来的两天,张良时刻不离刘邦左右,就为了避免他答应戚氏什么不好处置的事。 两天后,旌旗飘扬的汜水河畔,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健儿在水中潜伏下去又探上来,终于有一个人在河中心的位置喊道:“王上,鼎,鼎在这里。” 不以为意的武将们这一下子都震惊了。 “真的有鼎?” “是周鼎吗?” 韩信身边是曹参,两人经常一起出征打配合,关系还不错,曹参揣着袖子问道:“大将军,你相信传说中的周鼎,真就这么巧地落在了这里?” 韩信一半信一半不信,信是因为他见过更神奇的事,不信则是因为戚氏族人主导了这一切。 那戚姬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个儿子呢。而戚氏论出身,可比王后的吕氏深厚多了。 刘邦提着衣摆向前走了两步,喊道:“捞,快捞。” 过了足有二十几分钟,一座沾满水草的青铜大鼎被拴着草绳打捞上来,放在了岸边平整的草地上。 汉军将领们是什么反应且不论,护送王上而来的士卒们却是都很激动。 “周鼎,那就是周鼎啊。” “听说当年还是秦始皇的父亲,去洛阳拉鼎的。” “他们掉的鼎我们王上找到了,这皇帝合该我们王上来当。” 终于找到渣爹分流出来的这股小部队的小凹,停在半空中揉了揉眼睛。 渣爹不赶紧回去关中,这是在干毛? “恭喜汉王,终于凑足九鼎,实乃天命所归!”一个脸型很像海绵宝宝的人忽然跪下来,就是一通彩虹屁,“汉有九鼎,国祚绵长。” 小凹赶紧强烈地在内心呼唤政大爷,好在政大爷来他们这里的功能还在,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前面。 “何事?” 小凹飘到政大爷身边,确定三天没有出现的政大爷还和上次来到大汉的时候一样精神,这才指着下面的男人说道:“他在说秦朝的坏话。” 戚鳃说完,空气中安静异常。 戚鳃不住抬头,难道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刘邦笑道:“好,说得---” 看见政哥和小凹落在了那个鼎上,刘邦摆摆手,走了过去。 戚鳃:??? 怎么不说了? 刘邦站在还沾着水草的鼎边,笑得荡漾:“怎么样啊政哥,小弟终于是把九鼎找齐了。” 其他八个鼎,其实在咸阳烧毁之前,叫项羽运走了三个,好在那么大的东西不是一两个人能搬走拿走的,现在还在彭城,他已经派人着重看护了。 等他登基后就运走。 嬴政看完了这个所谓的周鼎,不忍心告诉得意的刘邦这好像是假的。 首先本来的九鼎,当初是一同入秦了的,只不过大父在后来发现其中一个鼎是漏的,这个寓意就不太好。 大巫祭祀后说此预兆非常不吉利,跟大父说沉入水中封祭才有可能将凶兆变为吉兆。 于是这才有了沉鼎。 虽然这件事当年做得很隐秘,但这几百斤的大鼎沉水并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到底还是有些流言泄露在外,不想到现在竟然传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秦沉鼎的地方,并非是汜水,而是咸阳东北的德水,汜水所出之鼎绝对为伪造。 其次这个所谓的铜鼎,根本不是周王室铸鼎的工艺,连上面的字迹都同另外八鼎有很大的差异。 嬴政很好奇刘邦竟然没看出来。 刘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政哥,难道这个鼎有什么问题?” 嬴政点了点上面的字。 刘邦见过其余八鼎,但他从小没有上过几天学,而且上学的时候也不是认真学习的学霸,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区别。 这,是假的? 没有一下子看出来端倪的刘邦感觉有点丢人,但是没关系,小凹更白瞎,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这小子在鼎里钻了一圈,出来还傻乎乎的问:“大爷,这些字怎么了?写得很好看啊。” 嬴政:--- 刘邦:--- “小凹还小,朕建议你多给他找几个师傅。”嬴政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你汉朝要封王,小凹这个身份大小要当个王,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容易引来心思叵测的门客。” 小凹不服:“我懂的,你们还不懂呢。” 政大爷不就是在委婉地说他笨吗? 小凹飘起来指着长满青苔的鼎,“就说这个鼎上,为什么会长青苔,你们知道吗?” 青苔? 刘邦一下子发现了最大的破绽,鼎上的青苔很明显是作假的。 戚氏啊戚氏。 你们的打算真不浅啊。 但是刘邦能扭头跟兴奋中的众人说,这个鼎是假的吗? 不能。 不仅不能,作为自己天命的认可,他还得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假鼎。 在别人看来,就是王上得到最后一鼎太过高兴,在鼎的周围转了一圈回来,便让戚鳃起来。 “戚氏寻鼎有功。”刘邦笑道,“另外念在戚氏为寡人生子,封你为临渊侯。” 只提了一个封号,没有再提别的。 而且这个封号,也很耐人寻味。 临渊临渊,如临深渊。 戚鳃抬头看了一眼,将头磕下去:“微臣谢恩。” 不服气的将领们:咱们出生入死都还没有封侯呢,你一个外戚,倒是占了个先。 汉军并没有如戚鳃所期待的那样,出鼎之后就在定陶停下来休息并商议鼎出定陶的意义,而是当即将鼎装上了五牛拉的大车,继续启程。 戚氏族人全都傻眼了。 “大兄,现下该如何是好?”众人全都向戚鳃征求意见。 他们安排的戚氏女还没有来得及登场呢,也根本没有时间跟汉王叙叙旧问一问流淌着他们戚氏血脉的那个孩子的近况。 戚鳃看着走动起来的队伍,说道:“王驾离开,我们自然要相送。” 缓缓走动的马车里,小凹实体化了,小手一会儿一会儿地伸向桌子上那盘点心,吃两口就说:“不好吃呸呸不好吃。” 刘邦给他抢了过来,一口全吃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又要上房揭瓦。” 小凹:这是恼羞成怒乱发飙。 “咱们家的屋子顶上都没有瓦。” 心情不好的刘邦忽然想起来一件更为严重的事,“臭小子,史书上有没有说我被人骗的事?” 刘邦可不想自己这么丢人的事迹被记录下来,这不就成了政哥被徐福骗那样的? 小凹摇摇头,“没有。” 他觉得戚夫人的娘家人也没有太过分,为了给渣爹做这个局,应该画了不少钱,昨天他还听见他哥跟叔孙通那个老头在讨论关内用的钱太轻,铜都给不良商人掳走了,百姓们生活得很艰难。 现在有了这个鼎,不就能做钱发行了? “你别气啦渣爹,那个大鼎能做好多钱呢。”小凹翘了翘小脚丫,“不知道戚夫人的娘家有多少钱,我们没钱了找他们借点。” 看渣爹还是很生气,说道:“蒜鸟蒜鸟,你也是到了被欺骗的年纪了,没什么丢人的哈。” 刘邦被臭小子劝得眼前一黑。 “王上。” 张良骑马在出现在马车左边,一颗小脑袋钻出来又被快速地摁了回去,刘邦探头出来说道:“子房啊,上来说话。” “王上心情不好?”张良上来就这么问,看了一眼小凹。 小凹的两只大眼睛里写满无辜,急忙说道:“先生,不是我气的渣爹。是戚夫人娘家的人,做了一个假鼎骗他。” 刘邦气得牙根痒痒,臭小子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问道:“子房,戚鳃如此做局骗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良略微沉吟,笑道:“王上,现在诸侯都请求您称帝,您打算在哪里称帝?” 刘邦:子房不会也是被气傻了吧,怎么说的跟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 张良伸手逗了逗小凹,被小凹嫌弃地躲开,他现在长大了,智商猛涨,不是小猫小狗的年纪了。 张良轻笑,问道:“小凹,你有没有要说的?” 小凹疑惑:“说什么?” 第120章 大阴影 渣爹这里的零食太难吃了,…… 渣爹这里的零食太难吃了, 以后他来找渣爹完,要自备零食,渣爹这里的还没有阿娘做糊的猪肉脯好吃。 张良摇了摇头, 语气难免染上几分宠溺, 真是无法猜想小凹的生存环境, 长大了两岁还是那么直来直去的样子。 “史书中,你爹是在什么地方登基的?” 小凹想了想,还真叫他把这个地点想了出来:“定陶。” 看向渣爹:“你当皇帝竟然在定陶当,我娘和我哥怎么办?” 这下刘邦真心虚了,把自己放着的一块焦饼掏出来, 给了臭小子:“快点吃,别让你娘知道我饿着了你。” 张良笑看向刘邦, 却是仔细地为他分析起那史书中记载的定陶登基:“王上,定陶有什么特别的?可以让您在此登基。” 对啊,一般登基的地点,基本上就是日后确立的国都了。在汜水出鼎之前, 定陶唯一特殊的地方,便是戚夫人娘家所在地。 张良的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难道王上是能够为了一个宠姬, 就定下登基所在地的人?” 小凹翻了个白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臭小子对他是有多大的偏见啊。 刘邦想, 即使他就是这么为色所迷了,军中将领、谋士又岂能有志一同地同意他停在定陶登基? 张良说道:“汉军中最多的一部分将领是沛县人, 就算王上想要在定陶登基,他们便会一致赞同?若是王上愿意在一个没有什么地理、军事优势的小城市登基, 恐怕第一个选择地是老家沛县吧。” 再不济,还有彭城呢。 而且,军中又有吕泽等人在,汉王不等到关中登基, 便不能同时册封皇太子和皇后,这对于盈儿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吕泽等人也必定会反对。 张良越分析,脸上的笑容越深:“可是小凹也说了,历史上的王上正是在定陶登基。那么什么是让众人都不能反对的您应该在定陶登基的理由呢?” 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 “恐怕便是这出于汜水的最后一鼎,被秦朝遗失的鼎。”原本的历史上,也有汜水出鼎的事,而且刘邦根本没有看出来这个鼎有问题。 其实这是戚家人的阳谋,既然汉军转到定陶捞鼎,只要捞出鼎来,这个鼎就一定是真的。 刘邦后背一寒,戚氏竟然能算这么多面,赶紧再一次向小凹确定:“儿啊,后世真的没有人说我被骗的事情吧。” 小凹:这个笨蛋渣爹。 “没有啊。”小凹摇了摇头,“渣爹,你要是知道别人骗你了,你会让史官记下来?” 刘邦笑了声,臭小子还真了解他。 他当然不能让史官记下来,但是史官也是人,谁知道他回去会不会跟自家的儿子孙子瞎说什么的。 小凹说道:“你放心吧,后世史书没有一个说你在定陶登基是因为挖出来了大鼎。你不是还有其他的鼎吗?就算在水边没有看出来,回去也能看出来。后来你还是把都城选择在咸阳了,应该就是知道了戚夫人的娘家人骗你了。” 在这点上小凹还是想得很清楚的,渣爹只是渣,一点都不笨,不过小凹知道了这个大秘密,打算回去就给他发到网上去。 “乃公真是后悔,连一个名头都不能给那老小子封赏。”不知道小儿子打算的刘邦开始骂人,“这么欺骗乃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良微微一笑,这话也不避着小凹,“王上若是在定陶登基,最大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太子之位名不正。” 儒家说的那句话“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是很有道理的,那么未经正式册封的太子,还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吗? 张良敢肯定,如果戚姬还活着,戚氏这个行为很有可能达成目的,此时正在栎阳的王后和盈儿,等到已经在定陶登基回去的皇上回去,可能给他们重新举办一个册立大典吗? 张良语气平缓地道:“戚氏野心巨大,意在太子啊。” 收了他哥为徒的张良,也和历史上不一样需要他们那个傻缺舅舅拿刀逼着,才给他哥想办法稳定太子之位了。 被咬得非常不规则的焦饼忽然动了动,到了自己的眼前。 张良:? 对面的小凹又向前递了递:“请你吃。” 焦脆焦脆的,越嚼越香。 看着上面的牙印,张良不确定要不要吃。 刘邦说道:“子房啊,我知道你是嫌弃小凹的牙印。” 张良不想让小凹受伤,正想拿过来一闭眼咬下去,小凹双手拿着饼,将那圈牙印给撕了下来。 小凹又把饼递过去:“吃吧。” 张良感动得心口暖暖的。 刘邦只觉得这个儿子没法要了,他都不舍得吃的焦饼啊。 入夜,军队正好走到一座城池,刘邦下令全军停下来休息,小凹回去上完下午的课,去栎阳拉着他哥一起过来了。 小凹能实体化。 正在解开军粮做饭的士卒们,就听到街道上那道噔噔噔充满活力的脚步声,竟然觉得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好些被迫离家时家中有孩子的,这时候都默默想起了家人。 天下已定,他们可以回家了吧。 小凹跑来跑去,通过窗户看完了一条街上的住户,没人没人,都是没人。 刘盈还会飘到里面看看,出来跟小凹点点头:“应该是前几年打仗,这里的人都走了。” 小凹:“幸亏咱们有这么多人,不然还不被吓死?” 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有一个透出光亮的窗户。 “哥,那里有人。”说着就跑了过去。 后面用飘的状态跟,还差一点没有跟上的刘盈决定,以后带弟弟出来玩的时候得骑马。 小凹看到窗户里面有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脑袋一麻之后,扭头就往回跑。 刘盈很好奇:“小凹,你怎么不去看了?” 小凹:“我怀疑那里有非人类生物,而且是很吓人的那种。我要把咱们的渣爹叫过来,做伴。” 刘盈不相信,因为小凹以前也没有说害怕神神鬼鬼的,想找政大爷的时候,他还单独去过骊山的秦始皇陵。 不得不怀疑小凹是不是去叫父亲来受惊吓的? 几分钟后,刘邦被儿子牵着来到一处民居,看着到处都黑洞洞的窗户,问道:“哪里有人?” 小凹找到刚才有光亮的那个地方,诶,怎么没人了? 刚才他明明看见那里有个有问题的女人啊,在前面的那个房屋的转角后面还有大马轻轻擤鼻涕的声音。 刘盈在上面飘着,不知道小凹在搞什么鬼,刚才跑的时候还说非人类生物,找到他们父亲为什么就说是有个美人? 美人什么的,刘邦不感兴趣,但是他担心有人故意用计把小凹拉入局,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时是二月的月中,天心一轮明月,洒下静谧的素辉,地面上的事物能看得很清晰。 小凹拉着渣爹附近找了找,然后就在刚才亮灯的房屋墙后看见了一个白衣人影,她梳着婉约的发髻,侧脸仰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 小凹看的很清楚,这个女人是在伤春悲秋,但是牵着他手的渣爹就不行了,手臂颤抖地把他的小手臂都带动得来回跳舞起来。 小凹:“哇,大美女姐姐。” 刘邦一转身捂住儿子的嘴,前面那个白衣身影似乎是察觉到后面的声响,微微侧身,刘邦抱着儿子迅速躲到一片物体照出来的黑暗中。 小凹很能分清时务的压低嗓音:“渣爹,怎么啦?” 你不是最爱看美女姐姐吗桀桀桀? 刘盈居高临下,看到弟弟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 刘邦看见那白衣身影动了动,随即侧身向里面靠了靠,小儿子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会飘就太傻了? “小凹啊,那是战轮中死去的鬼魂,你不要觉得她和你一样会飘就把他当成跟你一样的人。”刘邦的语重心长,让他说出来的每一个都好像变成了或大或小的石头,一颗一颗砸在了小凹脑袋上。 小凹晕了。 刘盈:爹的胆子原来这么小。 然而,就在父子三人正在说话的这会儿,那个白衣身影已经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了。 刘邦大声喊道:“护驾!” 纪信等人本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听见王上略微凄厉的声音,一窝蜂涌了上来,将那个白衣身影踹翻在地。 火苗在火把上跳跃着,士卒森立的空地上,一个柔弱的白衣女子跪在那里。 刘邦想到那个朦胧月色下的白衣身影,就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了。 “说,你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吓唬我们大哥?” 樊哙的声音很粗暴,眼圆似铜铃。 小凹捂嘴偷笑,他透明的哥落在他身边,“小凹,你是不是故意让咱们爹误会的?” 小凹嘿嘿嘿:“哥,你没看见他们的马吗?跟那个戚家的一样,然后---” 他就想到了看电视的时候,有些人给皇帝送美女的手法。又长大两岁的小凹,已经不会为娘亲没有把戚姬人彘而遗憾了。 戚姬得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才能把他好好的娘亲逼成那个样子? 所以戚姬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他绝不会让戚家人再送来一个戚姬。而且在这荒城之中出现一个女人,谁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鬼。 话说小凹带渣爹来的时候,想跟他说这里有个孤独鬼,但是又觉得那样的效果不太好,于是他故意用渣爹喜欢的美女姐姐来骗他。 但是小凹根本没有想到,渣爹竟然会这么胆小。 他不还天天吹嘘他在芒砀山斩白蛇的事情吗?娘亲也说渣爹很勇武。 现在看来,都是骗小孩的。 感觉到弟弟这些想法的刘盈,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 幸好渣爹没有跟弟弟的心灵感应,不然还不得气死啊。 等到白衣女子说出她的身份,说他装鬼吓人的樊哙紧急闭嘴。 戚家的女人都很会说,他现在审问太凶狠,难保过后大哥不会给他穿小鞋。 刘邦现在什么不明白啊,戚家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家的一个女人半夜赶路祭祀什么战场亡魂,八成是超车就为了等他的。 不然说不通小凹跟他说有个美女姐姐在屋里,等他到地方之后人就跑到外面去了。 刘邦怀疑戚家来的人还有躲在暗处的,让纪信带人在这座空城里一顿搜索,果然找出来两男三女。 你们胆子也是够大,这么几个人就敢偷偷跟上来? 刘邦让纪信带人,连夜给他们送了回去。并带回去一个警告,戚氏人世代不可离开定陶。 小凹放心了,后世史学家渣爹为了让人保护刘如意,给了戚氏掌管北军的权力,后来他娘死了,消灭掉吕氏南军的就是戚氏北军。 现在么,什么戚氏吕氏都靠边站,南北军都是他和他哥的。 后面到了洛阳,渣爹都不看一个美女,小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渣爹被白衣女影吓出来心理阴影了。 哈哈哈。 在渣爹不知道的时候,小凹跑到栎阳跟他娘通风报信,笑得满床打滚。 吕雉都不知道该为刘邦伤心还是好笑。 不过说他不喜欢美色了,吕雉却不相信,只要别威胁到他们母子的地位,刘邦愿意娶多少美人就娶多少美人。 “娘亲,我想吃糯米糍。”笑够了的小凹开始要吃的,他还只要娘亲做的糯米糍,吕雉便带着他去了厨房。 这一年多都没有下厨,再做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生疏,锅里蒸着糯米糍的时候,吕雉揉了些面,问小凹:“想不想吃馅饼?” 小凹嗯嗯的点头。 等着吃饭的时候主动承担烧火的任务,母子俩正在厨房忙着,侍女进来说:“薄夫人来了。” 薄夫人就是渣爹曾经以为是韩信喜欢的而给他送去,又被送回来的那个女人,他还是汉文帝刘恒的妈。 小凹对一切抢他爹妈努力给他们打下来的江山的人,都没有好感,不过因为他每次来栎阳的活动范围都在那几个点,没有跟这个薄夫人照过面。 小凹站起来,挡在厨房门口:“你找我娘干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121章 献策者 薄姬笑得温婉,看了眼他的…… 薄姬笑得温婉, 看了眼他的穿着,就猜到他的身份:“妾身见过小公子。王后让我们织布,大家都织好了, 拿来给王后过目。” 这位小公子不经常现身, 如今一见竟然真的和小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小凹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的一个包裹, 让开了一下脚步:“那你进来吧。” 娘亲竟然让渣爹的美人织布,哈哈哈,以后渣爹跟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就可以表演才艺弹棉花了。 如今的棉花种植,已经差不多在整个栎阳关内普及到。小凹很佩服他娘, 每当他飘出去玩,看到关中土地上种植的一片一片的土豆、红薯、棉花时, 自己都不敢相信,它们是他在两年前从爷爷那里一点一点拿来的小苗苗。 吕雉检查了薄姬送来的这些布,把过于稀疏的拿出来,让薄姬回去找这两块的纺织者说话。 如果不愿意参与纺织劳动, 每日的配给中去掉两份肉类就可以了。 薄姬言语恭敬:“王后莫生气,回去妾身一定说他们。” 然后薄姬拿出来一个小金锁, 说道:“妾身第一次见小公子, 无以为表,就把这个金锁送给小公子吧。” 对于她讨好小凹的行为, 吕雉不置可否,说实话她对薄姬这个人印象不错, 不怕吃苦还懂礼,所以刘邦陆陆续续送入关中的这些女人,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这个薄姬。 吕雉低头问道:“小凹想要吗?” 小凹不想要,昨天他跟爷爷看宫斗剧, 有很多在赠品里□□的情节,小凹可不想被害死。 薄姬察觉到小公子很疏远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自然地笑笑告退离开。 吕雉被小凹的警惕勾起了一些想法,难道薄姬是戚姬之后又一个想要挑战她王后权威的女人? “小凹,你怎么不要薄姬的东西?” 小凹如实说道:“娘亲,我怕她给我下毒。” 吕雉: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喜欢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有娘亲在,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小凹最喜欢他娘的霸气发言了,是的,只要有娘亲在,别人都不敢欺负他们。待会儿他就把薄姬的小金锁要过来,让姐姐给他找工匠重新打。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刘盈放了学,就闻到满院子香味,小凹正在和阿娘、姐姐坐在冒出绿芽的大杨树底下吃滋滋冒油的馅饼。 自从阿娘让人用野菜养家猪之后,刘盈最爱吃的一种食物就是猪肉馅儿饼。 阿娘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说道:“洗洗手过来吃饭,小凹要的红豆馅糯米滋,也给你做了粳米馅的。” “嗯。”刘盈把包书的包裹放到一遍,跑到厨房门口的井边汲水出来,把脸和手都洗了洗,又细致地擦干净才跑过去。 刘盈捧着馅饼,一边吃一边看向身边的姐姐和娘亲、弟弟,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小凹的声音那么清晰:“娘,明天我还来这里吃午饭。姐姐,你想吃冰激淋脆筒吗?哥,你跟我去爷爷家不,爷爷说给咱们做菠萝炖排骨。” 刘盈觉得更幸福了,点点头:“我要去。” 他已经好久没有去爷爷家了,叔孙先生说父亲即将登基,他这个世子要转变成为皇太子,有很多礼仪要排练。 每天下课后,先生都带着他和那些诸侯子弟进行演练。 小凹那一张小嘴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停地在说啊说啊,“渣爹太会了,竟然已经谦让了三次。” 刘盈:“三次就够了,其实第三次就应该顺应众人所请登基的,不知道会不会被爹玩脱。” “我就说吧,万一别人提出跟他竞选皇帝之位,他再说这个皇位是我的岂不是就让别人知道他以前是在做戏?” 吕雉听两个儿子说话,听得脸上的笑容挡不住。 刘嘉更成熟一些,跟弟弟们说道:“根本不会有人敢做的,阿父一定能当上皇帝。” 小凹知道,是因为渣爹有兵,那些将领都是听渣爹的,但如果真的有人说“我,能者居之”,渣爹就会很被动了。 摇摇头:“诶,那是渣爹没有遇上我。” 如果是遇上他了,一定让渣爹后悔太谦让。 “王后,二小姐来了。” 一个身穿天蓝深衣的笑意晏然的女子走了进来,笑道:“小凹也在啊。” 小凹打招呼:“二姨。” 这么好看的二姨竟然嫁给了樊哙,真是欺负人。 吕媭也管着城内百工的一部分,前几天就开始找人在缝制姐姐的凤袍和姐夫的龙袍,坐下来之后就把图纸拿出来。 “这是从嘉儿那里找出来的几个秦朝工匠画的,据说跟秦始皇的衮服一模一样,连一个画都不差的。” 小凹爬到娘亲身边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二姨。 吕媭接过嘉儿给她的馅饼,笑道:“怎么了小凹?这个画不对?” 小凹在娘亲的鼓励下实话实说:“这条龙,没有政---秦始皇衣服上的好看。” 吕媭好笑:“你见过秦始皇的龙袍?” 刘盈赶紧说道:“小凹的意思是,这条路画得太简单了,想着是没有秦始皇的威严。” 政大爷的龙袍,他们俩当然见过啦,他们还见过公子扶苏穿的衣服呢,可惜这些不能告诉你们。 吕媭哪知道他们的脑袋瓜子里想的是这些,道:“时间很赶,这已经是最大可能的找人仿照着秦时的来做了。” 秦朝皇帝只有二世不到二十年,这龙袍制式还没有成熟吧。其实吕媭到现在都感觉像是在做梦,先前以为顶多是当个诸侯王的姐夫,这就要登基为皇帝了。 而她姐姐,便是这开天辟地头一个皇后。 龙袍凤袍的事自从交到她手里,她就上了十二分的心。 吕雉说道:“就按照这样做吧,已经很好了。” 小凹点点头。 虽然没有政大爷龙袍上的龙好看,但是他们家穷,比不上政大爷的也是应该的。 再说,政大爷现在应该就已经很伤心了。 确定好花样,还有布料。 吕媭:“如今棉布金贵,但是棉线没有光泽,绣出来的效果远没有丝线好看。” “我们种棉花织棉布,可不是为了让它贵,而是要让普通人在冬天也有御寒之物,顶多是再过三年,我要让每个人都能有一身棉衣穿。”吕雉拿开树上飘落到桌面上的一片叶子,“登基时的龙凤袍还是要用丝绸,不过丝绸虽然细腻,我倒觉得穿起来不如棉布的贴身舒服,再做两件纯白色的棉布里衣便是了。” 吕媭笑道:“姐姐,你这么一形容,我就能想象到登基那天你和姐夫将会有多威武神气了。” 小凹欢呼打CALL:“娘亲,你就是古代审美天花板。” 吕媭疑惑,小外甥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在这里吃一块馅饼一块糯米糍,吕媭就离开了。 小凹还奇怪呢:“二姨怎么都不问问樊叔叔?” 他们是渣爹还在和项羽荥阳对峙的时候成亲的,成亲第二天樊哙就和渣爹返回荥阳去了,聚少离多都比他们见面的次数多。 吕雉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不问自然是不在意,不知阿媭是怎么想的,如果想为他们母子争取刘邦身边的亲信,那大可不必。 吕雉自认她这几年在后方不是白待的,萧何、张良、曹参等将领的妻子,跟她都处得极好,百工之业也有他们的参与,刘邦就算有色令智昏的时候想动她也要看动不动得起。 吕雉没想到,她很快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大哥的信。 吕泽在信上说,刘邦从汜水捞出来秦朝时期从洛阳运送至咸阳的鼎,差一点就在定陶登基。 吕雉捏着帛书的手指收紧,戚姬的娘家人这是在给她憋多大的难堪呢。 “娘亲。” 儿子软乎乎的声音将她的心神唤回当下,“怎么了小凹?” 小凹说道:“我们要去姐姐的玻璃作坊玩。” 吕雉笑着点点头,“去吧。” 儿女们一走,吕雉就让人又把吕媭叫了来。 给盈儿、小凹和嘉儿都做带有蛟龙刺绣的礼服。 “他们都是我生的,与其他姬妾生的从一开始就要分出尊卑来。盈儿为皇太子,他的礼服上是大蛟,小凹最多封王,便缝制小蛟。” 姐姐的话非常霸气,吕媭笑着点点头,“好的姐姐,给小凹和嘉儿都做。” 半个月后。 汉军抵达洛阳。 此时请刘邦登基的呼声已经达到了顶峰。 韩信等将领都有些迷惑,难道汉王真的不想坐一坐那个天下至高无上的位置? 刘邦这时真担心有人会跟小凹说的那样操作了,连忙让亲信跟底下的将领士兵传话,他登基,但是要等接到儿子妻子再行登基。 彭越、臧途这样对刘邦没有直接效忠之意的都无语无语的,刘邦竟然还是一个这么磨叽的人吗? 登个基都要找媳妇孩子一起,他装的吧? 不过大家的心到底是稳定下来了,汉王还是要登基的,如同西楚霸王那时的诸侯共处局面不会出现。 确定汉王登基的事情之后,最要紧的就是国都了。 如今军队一路向西,不会真的要在栎阳定都吧?沛县的老将领们又吵了起来。 有的说回去的,也有的说不如直接在洛阳,有天下八百年的周朝就是在洛阳,众人又前所未有地吵嚷了起来。 刘邦吧,想去咸阳。 虽然咸阳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但是那边有政哥啊。说不定哪天政哥心情一好,就能跟他说一个藏着珍宝的好地方。 这一天,有个穿羊皮袄的人混着稀稀疏疏的人群,走进了洛阳城。 城中本来就有很多大户居住,因着汉军的驻扎,人气更加旺盛了,俨然一副大都会的模样。 已经陆续开张的小酒馆中,坐着很多洛阳的住户,他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汉王可能在洛阳登基,并将此地定位大汉国都的事。 娄敬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在略微料峭的春风中,走向城中心的位置。 “虞校尉,有人找。” 青年从房间内走出来,看见站在远处的一人朝他挥挥手,转身拿起炉子上咕嘟冒泡的小陶甑,随后才出门。 “你是?” 眼前这人一身破烂的羊皮袄,头发只用一根灰扑扑的发带扎着,随着他走近,憨厚地笑了笑。 “我是娄敬,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时候咱们还在一起玩过捉迷藏。” 虞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娄兄。” 他们那个村子里的确有姓娄的,但是他离家多年,早就不记得什么同乡之人了,“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刘邦还没有登基,自然没有征伐士卒戍边的举措,娄敬来洛阳,纯粹是冲着刘邦来的。 娄敬表示:“我有一言之策要献于汉王,还请虞将军引荐。” 殊不知现在的虞坚最怕的就是引荐两个字,当初他脑袋发昏替那位戚夫人引荐了一封信,以至多年不得重用,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拼杀出来如今的地位,可不敢再浪费了。 “每天想要求见王上的人不知凡几,你有什么特殊之处能保证让汉王见你?” 娄敬沉默片刻,“我有良策,听闻如今汉军正在为定都何处纷扰不止,我可以为汉王解忧。” 虞坚皱眉:“难道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定都哪里好吗?” 只不过是一部分人想在这里一部分人又想在哪里,且都是王上旧部,才吵吵嚷嚷得特别厉害罢了。 娄敬坚持请虞坚帮忙,虞坚听这人说话像是有学问的,如果能够被汉王重用,自己倒也不是单打独斗了。 虞坚抬眼看向娄敬,眼神犹豫。 不如就帮忙引荐一下? 这话传到刘邦耳边的时候,小凹正坐在他身边抱着一颗洛阳贵族献给他爹的不知如何保存的大苹果,咔嚓咔嚓吃得满脸脆。 “啥,娄敬?” 小凹看向进来说话的舍人。 刘邦:“让人进来吧。” 小凹着急:“渣爹,你不能让他进来。” 刘邦立刻意识到他误会了,小凹着重关注的人不一定都是能让他任用的奇谋武将啊,说不定是起反作用的。 时刻记着儿子不能说具体历史的刘邦说道:“小凹,给渣爹预测一下这个娄敬。” 反复纠正不过来之后,刘邦就认领了这个独特的称呼。 第122章 坑娄敬 小凹神秘的说道:“他会让…… 小凹神秘的说道:“他会让你陷入绝境。” 这家伙跟着渣爹一起去打匈奴, 说是因为轻敌的渣爹不听他的建议才导致了白登之围。小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渣爹历经无数战争,难道还不如这个在洛阳出现之前就一名不文的娄敬? 在此之前谁知道他是谁啊。 还是走一个虞将军后门进来的,小凹有理由怀疑他是被敌军派来的间谍。 娄敬入内, 没敢四处乱看, 行了士人的拜而不跪君子之礼。 刘邦也没有纠正他, 问道:“听说你有点关于定都的看法?” “浅陋之言,希望可以帮王上解决如今的难题。”娄敬不卑不亢。 小凹咬了一口苹果,还是忍不住想现在的人见到领头人的门槛也太低了吧,找个人就能有机会见到。 哪像他,不喜欢学校的护栏, 想跟校长建议一下,连教导主任的面都见不到。 娄敬开口就是:“关中形胜---” 巴拉巴拉一通什么政大爷家里定都在咸阳的好处, 又巴拉巴拉一通他爹如果定都在这里山东复叛也不用发愁这样的话。 小凹的苹果只剩下一个小核了,他把小苹果核端端正正地放在案桌上,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渣爹登基不是天下人想看到的,那些诸侯不是真心臣服于我爹, 以后会造反?” 有些稚嫩的声音石破天惊。 “这,我, ”娄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是这个意思, 但又不是这个小公子说的意思。 刘邦抬手安抚,笑眯眯地说道:“娄先生, 别着急,寡人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倘若有万一,在关中可以防备。大不了门一关,本王还是个王。” 娄敬松口气,对对对, 我没有诅咒汉王天下不永的意思。 刘邦突然大声赞道:“娄先生说得好,甚合寡人心意,定都关中有利无弊,那就照你说的来。你献策有功,寡人便赐你---姓刘。” 正准备叩谢的娄敬:--- 觉得渣爹脑袋被驴踢的小凹缓缓扭头,看向渣爹。 虽然他很烦这个建议渣爹把他姐嫁给匈奴王和亲的娄敬,但是觉得人家的建议很好要给人家赏赐,就只是赐姓刘这种的,也太狗了吧。 以后如果他上班了,老板给他的加班奖励是让他跟老板一个姓,他一定还给老板两脚。 娄敬哦不,现在已经是刘敬了,刘敬满脸敬意地叩谢,告退。 小凹怀疑是他如果不保持着严肃的敬意,脸上的表情可能会很扭曲。 一天后,军中的将领们都听到一个消息,王上决定定都关中咸阳了。 “为什么?”陈二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定都咸阳啊,那里不是秦朝的都城吗?都被烧成一片灰土了,去那里什么都要重建,既然重建,还不如会泗水郡。” “对啊,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我老娘了。” 军中也有很多士卒是沛县那边的,从起义之初就跟着刘邦。 项羽的锦衣夜行心理,很多人都有,众人回泗水郡的愿望很强烈,前几天还说在讨论呢,怎么就定了啊。 “我还以为至少会在栎阳,王后萧丞相都在那里建设两年了,新屋子肥沃的土地都是现成的。” “真的,没想到是咸阳。” “咸阳定为都城这件事,前几天就在讨论了,但是我听说王上一直下不了决定,就是想带我们都回去关东。” 讨论了一圈,大家的问题又回到陈二刚开始的问题上。 为什么突然就定了? 给众将士传话的舍人说:“有个来自齐鲁的贤人,求见了王上,一番话说得王上欣喜若狂,不仅下定决心定都咸阳,还赐那人姓刘。” 士卒们:--- “谁,这个人是谁?” 舍人说:“娄敬,对了,以后你们看见他恭敬一点,他是读书人,王上一直都很尊敬读书人。”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卒都是暴脾气,顿时把所有的火力点都转移到那个什么的娄敬身上。 至于舍人随后解释的什么关中形胜可备诸侯之患的分析,大家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找娄敬去。” “他哪冒出来的?先生们跟随王上征战天下多年的,都没有要说一定要定都哪里哪里?他半路冒出来,一点功劳都没有,却凭什么能决定这样的大事,还因为一些话就能被赐姓?” “大家小心点,他若是真是个没有一点后台的,见不到王上。” 这话可提醒了义愤填膺的众人。 好了,先问一问谁将他引荐给王上的。 半个时辰后,虞坚看着将他围在中心的泗水沛县老兵,咽了口唾沫,这些人只听王上的,在军中还很抱团,连吕泽的人都不敢挑衅他们。 自己这是怎么得罪他们了? “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呢?”一个大胡子流氓士卒抬手,就把虞坚推了个趔趄。 虞坚:“知,知道什么啊?” “是不是你?”又一个身材细瘦的二十岁左右小卒,眼神凶狠道,“推荐了一个人去跟我们王上说关中好关中妙?” 大家都气死了,当年为什么跟王上从汉中出来,还不是想攻下彭城,把脑子发昏将他们王上分到遥远的西蜀的项羽给打败,然后好回老家去。 现在竟然又要回去,还是那个一片焦土的咸阳让他们怎么能接受。 虞坚试图解释,但这些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一拳我一拳,很快把虞坚的脸打得鼻青脸肿。 后面忽然有人喊:“建言者娄敬在这里。” 这些人才转身,一窝蜂地去围堵娄敬去了。 被迫改姓的娄敬还要承受这么多泗水老兵的怒火,简直是苦不堪言。 陈平站在街上一间刚修整好的二楼酒馆,看着前面娄敬急匆匆地跑过去后面很快就有人追上来的场景,同情地啧了啧。 “先生,王上这是?” 几个依附陈平的底层谋士,其实在听说娄敬被奖赏之后还后悔呢。 咸阳乃秦之旧都,秦因此而有天下,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即使被项羽烧过,但四通八达的驰道和秦朝官吏修成的大到可以跑马的粮仓,都还在。 依托这些基础,一个都城很快就能建设得像模像样了。 更不要说,关中沃野千里,经营两年,便可自给自足。 谁都知道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定都之地,但是在先前的讨论中,陈先生竟然也只是浅浅地提两句。 现在看来,这个建议最后从谁的哪里采纳,并不一定就是对谁最好的。 陈平说道:“娄敬要吃一段时间的苦头了,倒是可以让咱们平稳度过了。” 一人还是有些生气的:“这些莽夫。” 他不是同情娄敬,而是军中的那些稍微斩杀过几个敌人的,都非常看不上他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用阴谋诡计的人。 陈平摇头笑了笑,端起小酒喝了一口,“王上不会纵容他们这般殴打刚刚被他奖赏过的人,这些人还会受罚。” 谋士们听不懂,只有一个佩服的感觉,怪不得人家能够受王上心重呢,能想到他们想破脑子也想不到的东西。 小凹跟着那些沛县的老人,眼瞧着他们把娄敬围殴一顿,然后逼着他去重新给渣爹建议的时候,才哼着小曲准备飘回去。 从一个窗口飘过去的时候,身形顿住。 陈平? 还有被他渣爹秉着采到篮子里都是菜的精神给搂到身边的那些谋士都在。 小凹的小脑袋立即警惕了起来:他们在搞小团体? 陈平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好好吃一顿,喝完酒润润口便准备吃菜,刚拿起筷子,就眼花似的狠狠地揉了下眼睛。 杯子里的酒液,竟然出现了小凹的模样,然后酒液上出现两个字:“谈谈。” “噗通”一声,陈平赶紧捂住面前的酒杯,挥挥手道:“都出去。” 众人莫名其妙,但是跟着陈平没多久就知道他这个人目中无人脾气古怪,赶紧都走了。 当外人都推到门外以后,陈平才松开摁着酒杯的手,但是他还不放心,起身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窄缝,向外看了看。 确定他们都走了,转回身。 刚才还在水里的小公子抱着小双臂,站在那里看着他,小脚尖一点一点的,审视的目光看向陈平。 “你们偷偷在一起喝酒,说我渣爹坏话?” “小凹公子,您还有这本事呢。”陈平的话没有说完,就愣了下,赶紧反驳道:“说汉王的坏话?不不不,我们不敢。大家就是觉得战事已平,聚在一起吃吃酒说说话。” 小凹小眉毛一挑,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小凹说道:“我不信。” 陈平抹了一把汗,那你要怎么才能信? 陈平想了想转移话题:“小凹公子,你刚才是看娄敬被打回来的?” 还以为小家伙会不忍,他竟然点点头说道:“是啊,可惜打得没到正地方。” 不过娄敬被打得那个模样,也着实是让人替他牙疼。 陈平知道那些人的手劲,那么多人围过去,娄敬一定受伤不轻,小公子真是狠心暴戾啊。 他小心地询问:“那您以为,怎么样才算是打到正地方?” 小凹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和因为搜索人彘之刑手机自动给他推荐的古代酷刑,说道:“他们不喜欢娄敬给渣爹的建议,竟然只是打他一顿让他重新去建议,我觉得应该把他的舌头拔了,让他永远没有机会瞎哔哔。” 陈平有个错觉,小凹公子的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小凹:“你觉得是不是啊,陈先生?” 陈平抖了下,连忙跟小家伙表示,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绝对没有说你渣爹坏话:“其实只是有几个人跟着你渣爹多年却一直没有献过什么策,他们担心以后会分不到好的位置上,想让我替他们想王上引荐一下。” 口口声声脸渣爹,你还是跟你爹更亲啊。 小凹又点了点脚,他是昨天重新检查姐姐差点被和亲那段历史,才发现陈平这个漏网之鱼。 历史记载,渣爹逃回来之后,陈平也跟着建议让他姐去和亲,不知道发什么颠。 小凹觉得自己是个好心的孩子,看在陈平曾经抱着他去买粮的份上,决定给他一次场外提醒的机会。 “我问你个问题,假如我渣爹遇到危险,被别人围困起来这样的,你会怎么建议?”小凹问道。 严肃的小眼神,让陈平不敢轻易作答。 如果,围困。 小凹虽然学了点许负的话说,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很多明显的漏洞。 难道以后王上会被什么人围困,而且是很危险的围困? 小凹催促:“你没有建议?” 陈平:“有啊。那就,花钱买路?” 小凹搓了搓小下巴,是陈平的招数,但是历史上他就是这么招呼的,以后八成还会同意娄敬的建议。 “你觉得,娄敬这个人怎么样?” 陈平敏感的神经让他立即道:“他不是个好人,小凹啊,我绝对不会跟他处好的。” 小凹:“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说的话。” 陈平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好,小凹公子有特别猛的成为暴君的潜质。 “多谢小凹公子的信任,要不,微臣请您吃点东西?” 小凹严肃地说:“为了避免渣爹不自信怀疑我跟他的臣子牵连过身,我不吃请。” 陈平抽了抽嘴角。 虽然你已经长了两岁,但你还是个小屁孩啊。 不吃请。 好像是有很多人要请您一个小屁孩办事。 不过,小凹最后还是被陈平牵着离开了酒楼,走在大街上想蹭陈平一点零花钱,却遗憾地发现根本没有人卖小孩的零食。 刘邦的房间,卢绾正在自在地吃酒吃肉,“这几年我收了很多好皮子,挑了两件不错的,回去让人给老爷子做一件袄子。” 听到脚步声径直走进来,看见是小凹,卢绾放下手里的肉,随便在身上一擦就冲过去把小凹抱起来扔了扔。 小凹太意外了,才没有一下子多开,平稳落地之后,绷着脸对卢绾说:“我今年七岁了,扔高有堕地摔伤脑子的危险。” 卢绾看着他严肃的小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三哥,小凹太有意思了。”说着,铁钳似的大手,把小凹一边的脸颊掐得流口水。 陈平护了下,一文一武两人眼神对撞。 卢绾:阴险小人。 陈平:仗着老兄弟身份的谄媚之人。 第123章 亲兄弟 小凹捂着自己的脸退到渣爹…… 小凹捂着自己的脸退到渣爹身边, 刘邦揉揉他的小脑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连我都敢踹,怎么让阿绾治住了?” 可是小凹也没有感受到阿绾对他的恶意啊, 别人这是在逗他, 他当真的话岂不是很扫兴? 再说说我是为什么踹你这个渣爹的, 你不救我娘、要把我和姐姐扔到车底下去,我不踹你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油。 小凹一边在心里吐槽渣爹一边看着卢绾。 卢绾窜过去,又把小凹抱起来,笑道:“小凹这么可爱,三哥, 不如你把小凹给我吧。” 陈平缓慢地看向卢绾:要养跟世子一模一样的小凹,你是怎么敢的啊? 忽然感觉拧着的脖子一寸寸僵硬起来。 卢绾在王上面前这自在的模样, 如果说他们只是同村长大的儿时伙伴,可就太缺乏说服力了,任是沛县的谁在汉王面前也没有这么自在的。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呢。 听说汉王和卢绾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刘卢两家还是比邻而居。 汉王之母在生下他没多久就过世了。 而在刘家的隔壁卢家, 只有卢绾这么一个儿子。 难道,卢绾和汉王也是小凹和盈儿这样的双生子? 陈平的眼睛在刘邦和卢绾的脸上看了好几个来回, 但他们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忽然听到一道略带阴沉的声音, 卢绾问道:“陈平啊,琢磨什么呢?” 陈平忙说道:“没有, 什么都没有。” 告退后狂擦脸上的汗,他一定是想多了, 卢绾如果是汉王的双生,他们还能隐瞒大家不说出来? 肯定不是。 如果是双生兄弟的话,他日汉王称帝,卢绾还能不封王? 陈平担忧地离开了, 刘邦莫名其妙:“他害怕什么呢?” 小凹坐在蒲团上,面前堆满了卢绾给他放到面前方便他拿的食物,吃得一张嘴没有说话的空隙。 “他肯定是猜你和卢叔的关系,吓到了。” 刘邦想把这小子一巴掌拍飞,为何整天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关键是他也没有龙阳之好啊,为何小凹会坚定的认为他什么龙阳君? 卢绾笑意的眼睛底下藏着沉沉的光芒,陈平不愧是能够后来居上的谋士,竟然能猜出来他和三哥的关系? 要知道这种隐秘,就连樊哙等人都不知道。 “饱了,我不吃啦。”小家伙的声音将卢绾的心神拉回。 卢绾笑了声,“要不要出去玩?” 好吧。 “我出去找子房玩。”用小凹的身份跟大家熟悉之后,他都是喊张良子房,小凹不想不尊重长辈,只能怪张良总是让他跟他哥一样叫他师父。 走到门口,小凹往后退了退。 他也想知道渣爹和卢绾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别人都不能自由进出渣爹的营帐,卢绾就能。 被现代营销号塞了一脑袋的汉朝皇帝都有断袖之癖,渣爹和他哥都有男宠这种信息在小凹的脑袋里储存着都快成屎了。 “三哥,陈平好像知道了。” “原来是这事,陈平聪明,不敢瞎说,你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诶,也怪我没有真本事,在军中多年都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还总是享受优待,难怪他们都会怀疑。不过小凹那个样子,怎么也好像知道的?” 小凹趴在门上,认真偷听的模样让门外的执戟卫和舍人都忍不住抽动着嘴角,咱们是提醒呢还是不提醒呢。 屋里,刘邦看了眼门口,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黑影打在地面上,牙疼地龇了龇,“那臭小子知道的跟你以为的还不一样?” 卢绾顺着他三哥的视线看向身后,小凹跟乖巧的盈儿还真是不一样。 卢绾咳了咳,故意大声问:“小弟不知,小凹知道的是什么?” 刘邦低声:“他以为你是我的龙阳君。” “咳。”卢绾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咳得惊天动地,眼神瞬间沉下来,“难道是有人嫉妒我能够占便宜,故意传出来这样的谣言恶心咱们兄弟?” 刘邦看了他一眼,阿绾啊,果然你也心知肚明,是卢家人留了话,还是看到小凹和盈儿才心生怀疑的? 卢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想解释些什么:“咱们这些中阳里的老兄弟---” “不用解释,家中老父让我看在卢伯的面子上多照顾你一些,咱们就是兄弟。”刘邦抬手,不让卢绾费心掩饰。 卢绾不禁鼻子一酸,虽然没想过这么大了又回去,但是听到父亲和兄长都有了默认的决定,竟然还是会觉得委屈。 卢绾擦了擦鼻子,问道:“既然没人说,那小凹是怎么误会的?” 刘邦笑道:“咱们这些开国的不说,能保证后来的人不往那龌龊的方面想?” 卢绾搓了搓浑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听清里面的话,小凹扶着门框,半个身子都歪了进来,正要站好退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渣爹和卢绾都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小孩子站在大人面前,就好像在大山边摆了一个小土豆。 小凹:“渣爹,我没有故意偷听你们说话。我没找到子房,又回来了。” “嗯,你又回来了?”刘邦脸上带着微笑,喊道:“纪信?靳歙?谁在外面?” 靳歙赶紧走进来,跟小豆丁站在一个方向,如实回道:“王上,小公子刚才一直在门口。” “靳歙,你以后别想再吃我的炸薯条。”小凹张牙舞爪的。 靳歙回答完赶紧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回忆起那什么炸薯条的味道,嘴里竟然自动分泌出口水来。 着实丢人,着实丢人啊。 不过听说炸薯条在栎阳很有名,在过几日军队就要开进栎阳了,他一定要多多的吃几包炸薯条。 刘邦背着手教训小凹,不能偷听、为人要诚实守信用,巴拉巴拉一大堆。 卢绾都觉得啰嗦,趁他三哥说话停顿的一个时间,赶紧告退窜了,心里抱歉地想小凹这个年纪不教不行的,他虽然很不义气,但是晚上一定带小凹去逛一逛洛阳城。 刘邦说了有一刻钟,小凹也就乖巧地听了一刻钟,刘邦过了气愤的那个劲,越说越觉得不对。 “小凹,你知错了没有?” 小凹点点头。 刘邦:“以后还偷听不偷听了?” “不了。”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转,问道:“渣爹,你喝水不?” 说着跑到桌子边,给渣爹倒了一杯水,刘邦确实是说累了,身后接过臭小子抱来的一杯水就饮下去半杯。 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咕嘟咽下去半杯。 “臭小子!” 门外守着的人都自动退避三舍,话说能把汉王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小公子了吧。 刘邦把方斗水杯放在桌子上,招招手道:“你过来,渣爹我跟你好好比划比划。” 小凹退了退,说道:“我长大了,懂事了,不打渣爹了。” 刘邦冷笑:“给我的水里放盐,你是长大了?” “我是给你补充盐分,渣爹,你知道为什么眼泪和汗液都是咸的吗?”一通忽悠,成功把刘邦忽悠瘸了。 “盐水解渴?” 小凹认真点头:“我们科学老师说的。” 刘邦:“我姑且信你,等你政大爷来了,我还是要问问他的。话说回来,你政大爷有多少天没来了?” 小凹记着呢:“五天没来啦。政大爷说,等你登基的时候再来。” “这,”刘邦受宠若惊,“咱们用不用给你政大爷安排一个特别席位?” 小凹补充道:“政大爷说来看看玉玺是不是他曾经的那一个了。” 刘邦:这还怪吓人的。 江山这个美人,曾经是政哥的,还有玉玺为证,现在成了他的,政哥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如就这么安排,给政哥的皇陵征集一些美人守陵? 大秦,正在处理政事的嬴政打了个喷嚏。 “扶苏。” 坐在次位被父皇手把手带着学习处理政事的扶苏赶紧起身:“父皇,儿臣在。” 嬴政看了他一眼,就不能学学小凹,自在点? “坐那吧。”嬴政将一份荆楚地区的上计木简放到旁边,“小凹几天没有来了?” 扶苏回道:“一天。” 才一天啊父皇。 那个小家伙天天来报到,嘴甜的把咸阳宫上下都哄了心花怒放,午后他进门来的时候,还听见一个小宫女在说要给小凹公子做什么钱包。 没想到最夸张的是父皇,难道是小凹一天不来,父皇就如渡三秋? 嬴政将面前的竹简卷起来,说道:“跟朕出去走走吧。” 咸阳宫后面有一片新开的菜地,据说是春天了小凹的爷爷开始育瓜菜苗,小凹会经常把他爷爷育好的能够栽种的瓜菜苗给父皇送过来。 对于这片菜地,父皇照料得比任何都上心。 扶苏在后面垂着头正目不斜视的走着路,就看见父皇衣袖里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因为有衣袖缓冲,倒也没有摔在玉石路面上磕碎。 “父皇。”扶苏捡起来,双手托着送回去。 嬴政拿回来看了看,确定没有裂痕才重新收回袖筒中,看扶苏有些好奇却又不敢问,说道:“给小凹的。这小子现在长大了两岁,开始财迷了。如果你有好东西,也可以贿赂贿赂他。” 扶苏:“好的父皇。” 但是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父皇让人雕刻的这块云纹玉锁所用的材料,是当年令丞相刻“受命于天”玉玺剩下的和氏璧边角料。 扶苏不知道该惊讶父皇有这样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呢,还是该惊讶父皇他对小凹那个小家伙竟然这般好。 重新跟在父皇身后时,才发现他一直以为坚不可摧不容人反驳一点的父皇,乌发中竟然夹杂了几许银缕。 跟小凹相比,他有时候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被扶苏认为懂事的小凹小孩,正在关心渣爹的感情生活:“你真的没有男宠?” 刘邦过了被儿子气得心梗的那段时间,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乐观到天塌了也能用脑袋顶着继续去玩的心态。 “没有。你跟渣爹说说,谁说渣爹有男宠?”刘邦冷笑,你渣爹把这一家子都看管起来。 小凹顿了顿,装作没有听见。 刘邦揉了一下臭小子的脑袋,问道:“刚才听见了多少?” 小凹气愤,渣爹说话的声音那么低,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只听见卢绾说的两句话了。 刘邦接着问道:“你阿绾叔日后官封何职?”说着抖了抖腿,“是不是封王了?” 小凹点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你自己的打算,你当然知道啦。” 刘邦又在这小子头上揉了一把,“你就要想想,你渣爹我,会给一个男宠封王吗?阿绾是你亲叔,以后不许瞎猜瞎打听了---” 看小凹要说话,指了指他:“渣爹告诉你这件事,可不许出去说。” 小凹:“为什么?” 刘邦:“卢家没人了,卢绾要给卢叔承嗣,咱们当人就要讲信用,知道吗?不过以后,你和你哥可以多多照顾你阿绾叔家的孩子。” 但其实小凹还迷糊着呢,“卢绾怎么是亲叔?” “你祖母死得早,咱家一下养两个孩子养不下,”刘邦说起以前的事漫不经心的,眼底却似含了几点晶莹,“你没吃过苦,不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有多难---” 接下来,小凹听了一堂忆苦课,渣爹说累了,还让他给他冲盐水。 小凹抱着提壶给渣爹倒盐水的时候,小小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渣爹这个人也太容易听别人的话了吧。 渣爹就是用这个优点把项羽给打败的?项羽败得真不冤诶。 小凹抱着咸咸一杯方斗水回来,双手捧着送到不能自理的渣爹手里。刘邦喝了两口,略微的咸涩味道过去后果然有丝丝的回甘。 “渣爹,我祖母生了双胞胎才死的吗?” 刘邦看着懵懂的孩子,眼睛有些酸涩,闷闷地“嗯”了声,他的记忆力根本没有母亲啊,但当跟自己的孩子讨论到她的时候,竟然会觉得难受、委屈。 “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当皇帝,让天下的所有女子都能平安地生孩子。”小凹认真地说。 他也想到他娘亲了,以前他小的时候不让娘亲给他生弟弟,现在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娘亲也只有哥哥一个儿子。 娘亲肯定是和祖母一样,生孩子的时候受伤了。 “那渣爹,你很讨厌爷爷吗?” 身边的小儿子又问,却给刘邦问到了。 “没有讨厌你爷爷啊,又是史书上写的?”这都是谁给他写的啊,登基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史官安排上,每天干啥都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清楚。 小凹看了看渣爹的脸,“那你不讨厌爷爷,为什么说你是奶奶和一个大蛟龙生的?” 第124章 带孩子 “什么!”刘邦搬起腿脱鞋…… “什么!”刘邦搬起腿脱鞋, “臭小子你说什么?” 小凹:“其先刘媪---” 小家伙叭叭地将《高祖本纪》第一段背了出来,背到第二句的时候就警惕地看着刘邦提着鞋的那只手,见它微抬就泥鳅似的滋溜一下窜出去老远。 刘邦气死了, 必须马上设立史官。 小凹噔噔噔跑出去老远, 将渣爹的吼声抛在身后:“刘小凹, 你给老子站住。” 韩信脚步一顿,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旁边,找了个借口正和韩信聊天的臧荼问道:“韩兄,怎么了?” 韩信摇摇头,“没事。” 可能是听错了吧。 然后, 一条小身影就从他们面前窜了出去。 臧荼受惊匪浅:“大将军啊,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窜过去了?” 韩信看了臧荼一眼, 你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臧荼正想说话的时候,这次快速靠近并即将经过的人影,被他们清楚地看见了。 “王上。”两人见礼。 “你们两个刚才有没有看见臭小子跑过去?”刘邦停下来,问道。 臧途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影已经消失的方向, 为难,刚才的确看见一个疑似的人影跑了过去, 但是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汉王所说的臭小子啊。 还有这个臭小子, 难道是小世子? 但不是说小世子在栎阳由王后带着,萧相国、叔孙通等人教导吗? 韩信说道:“应该是去了洛阳街头, 属下带您去找找。” 臧途看向韩信的眼神有些嫌弃,这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如今看他给刘邦当属下还当得挺心甘情愿的? 本来想问一下韩信对于跟随汉王到关中登基是个什么意见,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 韩信这人当汉王的女婿当得是不亦乐乎。 小凹呢,发现渣爹追不上的时候还停下来等一等,因此韩信顺着脚印把他抓出来并没有费多少时间。 刘邦单手提住小家伙的后脖领, 手臂刚刚抬起来,就见这小家伙用一副十分机灵的小模样说道:“你不打我我什么都不说,你要是打我,我就把那件事告诉别人。” 刘邦气笑了,本来他想着放他一马呢。 “你能告诉谁去?” 小凹看向韩信。 韩信:我现在说突然聋了行不行。 直觉这两父子之间没有什么好话,本来刘邦都不怎么信任他,这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小心眼地记一笔,他岂不是很危险? 小凹哼了哼,双手放在嘴边,意思是告诉所有人去。 “你敢说出去一个字试试?” 没有机会告退的臧途:汉王真是个小心眼,竟然连他的儿子都要威胁。 不过他们两个跟了一路子,前面那父子俩个还在说什么告诉不告诉的,臧荼个急脾气都忍不住要问他们到底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出来吧。 这样岂不是折磨人? 小凹半点折磨人的意识都没有,终于发现一个拿捏渣爹技巧的他表示洛阳真好玩。 洛阳为周朝旧都,在这几年里也没有经历过很大面积的战火摧残,刘邦带领汉军路过这两天可不是光做在洛阳城里玩,已经命人落实了好几项休养生息的政策。 本来就有人烟的洛阳城,在这两日因为汉军人口的加入,竟也显现出繁华的景象来,夜色微落灯火处处,洛阳城内人头攒动。 “渣爹,我想吃糖葫芦。” 人群中,身穿蓝色大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人,和他手里随意挂着的一个七八岁小童尤为显眼。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势不凡的护卫,这应该是听闻汉王可能在洛阳登基而来的富商大贾,临街的商贩们都想把他们招揽进去,好大赚一笔。 可惜这小童要的东西也太稀罕了,糖葫芦是什么东西,听都没有听过。 刘邦比路边听到小凹吵吵着要糖葫芦的商家还懵逼,问道:“什么糖葫芦?” 小凹开始形容:“把山楂,山里红,用一根竹签子串起来,然后熬白糖,熬成琥珀色,再把山楂串在里面滚一下就行了。” 臧荼咂摸了一下嘴巴,汉王的儿子还真会吃。 韩信:这个样的小世子不就是那个贪吃的小石头吗? 不愧是汉王的儿子,有神迹,还有心眼。 不过还有个疑惑在困扰着韩信,他感觉有时候接触到的小世子并没有这样会为难人。 糖葫芦这东西,他长这么大兼走南闯北,一次都没有吃到过。 听完详细制作的刘邦表示:“什么糖葫芦,没有。” 小凹早过了没有想要的东西吃就会哭闹的年纪,瘪瘪嘴:“早就知道没有,你们这里真的穷死了。还不如回去让爷爷带我去逛夜市,爆裂肠、车轮饼、烤猪蹄---” 说着就流下来一串口水。 臭小子的咕咕哝哝让刘邦抽了抽嘴角。 臧荼:汉王世子是不是只知道吃? 这也是臧荼非常不理解韩信和李左车的地方,这样的汉王和小世子,他们为何一个怕,一个夸赞有加? “哈哈哈哈,娄敬啊娄敬,你竟然还敢出门,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不是简简单单揍几拳可以的了。” 前方灯火通明的酒楼,传来一阵又一阵热闹的笑闹声。 只是被渣爹带着买了一个焖兔子肉占住嘴巴的小凹一下子竖起耳朵,虽然他白天已经看过娄敬被揍的名场面,现在还是想看。 刘邦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如他所料,那些老兄弟们果然闹了起来。 终于有个比较正当的处罚他们这些嚣张行为的借口了。 韩信上前,低声说道:“王上,我去看看。” “问问是谁闹事,都给我带下来。”终于可以处置几个骄兵悍将了,奶奶的,一个个仗着身上有军功都不把军中纪律当回事的。 “臧荼啊,这些人竟然当街戏耍寡人刚赐姓的先生,你说他们怎么处置的好?” 趁韩信去拿人,刘邦转身,和臧荼闲聊家常一般的说话。 臧荼低头,恰巧和现在中间的刘家小家伙那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对个正着。 小凹:“爹,我觉得他也不知道?” 油乎乎的小手抓了抓渣爹的衣摆。 刘邦嫌弃地把他的小爪子拿开,“臧荼,你有话直说,你两次助我,怎么这点话还不敢说?” 臧荼:我还说什么啊?一句话都没说呢就已经被你们父子两个摆弄明白了。 “此乃王上家事,我不敢多言。”那不是你的亲信嘛,我说了确定不会找麻烦? 刘邦叹气,拍拍臧荼的肩膀:“你啊,还是不信寡人。别看这几个人是跟我多年的老兵,但他们到现在都不记得遵守军规法纪,便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大哥,不狠狠处置他们不足以正威信啊。” 臧荼呵呵,刘邦这是故意点他呢吧。 韩信很快就把楼上喧嚷的几个人给逮了下来,本来对韩信刘七等人还不服地各种挑衅,一抬头看见灯火阑珊处的刘邦,瞬间都安静了。 因为是在外面才没有当场跪下。 刘邦笑道:“刘敬呢,你们欺负自家人很开心是吧?” 小凹捧着兔子肉,正在看渣爹发飙的热闹,忽然觉得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不耐烦地挥手把那个烦人的手打开,随后那只手又黏上来。 “干嘛的?”小凹凶狠的眼神刚看过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把抱了起来钻入没有灯光照亮的路边。 小凹震惊得没有反应过来,就要被这人抱着远离了一些人群,才吭哧一口咬在铁罩子似的摁在他嘴上的那只大手的虎口。 “救---”嘴又被捂住。 小凹挣扎了一会儿老实了下来,他不用害怕,因为他会虚化嘿嘿。 敢惹老子,臭人贩子你给老子等着。 人贩子被这个小孩狠狠的眼神盯着,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臭小子,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小凹挑衅地转了转自己的大眼睛,嘿,他有一双大眼睛,爷爷和邻居们都夸的大眼睛嘿。 人贩子:--- 正在人贩子抱着小凹专捡小胡同走的时候,小凹看见了街上走过去的一个熟人。 姬信。 小凹是通过子房认识的他,别人都习惯叫他韩王信。 “呜呜呜。”小凹朝韩王信发送求救信号。 不过他刚有点不老实,就被人贩子连带鼻子一起捂住了,差点憋死过去,而那个韩王信听到他的声音朝这边看了一眼,竟然走开了。 小凹确定,他是看见了他装作没看见。 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人。 人贩子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臭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掐断你的脖子随手把你扔在洛阳城的巷子里。你说你爹找到你发现只是一个尸体,会不会伤心啊?” 小凹被颠覆了认知,他没想到汉朝的人贩子也这么坏,点点小脑袋,那模样一下子怂极了。 人贩子嘿嘿一笑,“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就是机灵。” 小凹肚子里:桀桀桀,待会我吓死你。 人贩子走出洛阳城的主路,又在几个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穿行一阵,竟然就来到了城外。 不说这个人贩子将小凹带到城外的窝点,刘邦给这几个沛县老兵下了责罚,才忽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小凹呢?” 臧荼都懵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汉王那个唯一的宝贝嫡子,叫盈啊,怎么又成了凹了? “臧荼?”刘邦看向臧荼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审视的虎视眈眈。 臧荼早就知道汉王不信任他,没想到他儿子丢了,第一时间怀疑的竟然是他。 因为欺负娄敬被责罚的沛县刘七等老兵刚才还不服气呢,发现小公子不见了,顿时也想不到回到军营后会被杖刑什么的,马上气势汹汹地抓住来回经过的人质问。 韩信拍了拍腰间的小石头,心里也涌现几分不好的预感,当下请求去调兵。 刘邦:“快去。” 心里跟火烧的一样,希望是小家伙调皮故意钻到什么东西里去了。不过小凹会虚化会钻东西,应该会没事的吧。 韩信调兵封锁了洛阳城的四个大门,在城内看洛阳夜景的王合章邯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们刚开始并没有放到心上,直至看到脸色焦急地带着几个士卒快速走过去的吕泽、夏侯婴。 二人刚下楼,就又迎面碰见樊哙。 樊哙行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汉王迟迟没有登基从而导致军中生变?要知道一起围攻项羽的诸侯都还没有各回封国,彭越臧荼是其中最危险的两个人物。 章邯已经有解甲归田的想法,并不想过多的参与其中,正要装作没看见侧身避开,王合已经迎上去问道:“樊将军,可是军中有事?” 樊哙看见他俩也是眼睛一亮,“快,小公子被人抓走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找人。” 王合瞬间破防,小公子,见过陛下的小公子被抓了,一下子比樊哙跑得都快。 樊哙:--- 几人脚步匆匆。 “城内有夏侯婴他们带人翻找,我们去城外。找到了几个目击人,据说是一个干瘦的汉子趁大家不注意将小公子抱走了,子房先生认为是那些做无本买卖的游侠可能性更大。所以小公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樊哙一边走一边给王合章邯分析的时候,小凹已经被人贩子一手推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好在外面有月光,他适应了一会儿就看清了这里面的情形,竟然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关了一屋子。 他们中很多人的目光都是麻木的,对站在门口的小凹也没有什么兴趣。 小凹瞅了一会儿,走到靠门这一边的墙边,蹲在一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人旁边,少年看了这个小孩子一眼,往旁边移了一下。 小凹坐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L弯里面坐着闭目养神的几个孩子,听见有人说话,还说的是如此愚蠢的话,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忽然有人嗤笑一声:“原来是个被抓进来的傻子,告诉你,我们都被家人或是主家卖给外头那些做人口生意的,你这样的小少爷又是怎么来的?” 第125章 为报仇 小凹怀疑他的脑子有问题:…… 小凹怀疑他的脑子有问题:“你不是说了吗, 我是被抓进来的。” 他吧,还以为这些人也都是被人贩子抓来的,没想到他们都是被卖的, 意识到渣爹这个世界还能买卖小孩, 小凹的心情很沉重。 小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时一个看着比他还小一些的小孩子从L的那边爬过来,“呜呜呜,哥哥,我也是被抓来的。” 看他笨呼呼的样子,小凹有些不忍心冷嘲讽他。 难道他们都是被抓来的, 他们这两个抓进来的还能相互认亲? 小凹说道:“那你过来吧,我护着你。” 等他小心地挪过来, 小凹才发现这个小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和大家一样的破旧衣服,虽然在这里受了一段时间的苦了,但看得出来以前跟他一样是白白胖胖的。 至于那些被自个家里卖掉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是他们的标配。 通过这些观察, 小凹猜测被这些人贩子抓来的人都是像他这样的胖胖的小孩。难道他们需要胖小孩? 也不知道该说这个跟他都属于白白胖胖一列的小家伙单纯还是没心眼,总之自己刚承诺自己护着他, 他就很亲昵地靠在小凹旁边。 那个少年, 看着这两个小不点,唇角浮现一抹冷笑, 也只有从小生活在关爱中的富家小孩才会别人会对他们有毫无理由的善意。 看了眼这个小孩,小凹有点嫌弃他的脑子, 不想让他给自己当小弟了。 “你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小孩身上的衣服都能当抹布拖地了,大补丁上面压着小补丁,难道他的好衣服被别人抢走了。 小孩看了看小凹的衣服,单纯地提醒他:“哥哥, 待会你也会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小凹抱住自己,警惕地看向门口,“难道那些人贩子会把我的衣服扒掉,给我换上你这样的衣服?” 小孩疑惑,他什么都没说,这个小哥哥怎么知道是有人会进来把他的衣服扒掉? 小孩点点头。 小凹看在他知道一点什么的份上,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被带到哪里?” 最开始出声的那个少年,见这两个小家伙竟然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真是好笑到不行,噗嗞一声冷笑。 小凹朝他看去,“你放屁了吗”这种挑衅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少年就说道:“还问东问西呢,你们这样的胖娃娃是西南那些探丹穴的大家族最需要的祭品,卖过去就能直接用。我们贱命一条,倒是能捡个活命的份儿。” 听着这么恐怖的话小孩都要哭出来了,小凹却没反应。 主要是他不明白祭品是什么。 这才一问,房间里麻木得对他们的谈话没有什么反应的人都不麻木了,一个个像是木偶机械地抬起头朝小凹看过来。 少年恶劣一笑,单手伸出如爪状,狠狠地抓了一把空气,“自然是把你们碾碎投入山中,祭祀山神,让他们能够找到鲜红如血的丹砂啊。” 小凹打了个寒战,拍拍那个小孩的肩膀,“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孩看了看小哥哥的身板,坚定地点点头。 小凹又对那个少年说:“杀小孩祭祀,是迷信活动,我政大爷活着的时候都不让这么干了,而且我政大爷还规定自家的人打小孩都会被判刑。他们这些人,被我爹抓到,也全都得死。” 他的语气并没有如何凶狠,但是那种“都得死”的天真的理所当然,却让以吓唬这个刚被推进狼窝的小家伙为乐的少年,狠狠一怔。 “小哥哥,你爹真厉害。”只有那个向小凹求救的小孩子很捧场,其他人都如那少年,怔了一下也就不以为意了。 想来,这个小家伙在家的时候十分受到长辈的宠爱,其家又是富豪之家,才有这般底气吧。 小凹觉得还是小孩子可爱,问他道:“你叫什么。” 小孩:“扁炎。” 扁炎? “你姓什么?” 小孩:“扁啊。小哥哥,你叫什么?” 小凹因为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姓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叫小凹,刘小凹。” 这个姓好奇怪,但是又很熟悉,诶,爷爷是不是跟他说秦汉的时候有个神医,叫扁鹊来着? “那你认识扁鹊吗?”这么奇怪的姓氏,应该不会有多少姓。 扁炎的眼神一下子亮晶晶的,“我家二叔祖就叫扁鹊,只不过他已经死好几年了。小凹哥哥,你认识我二叔祖吗?” 小凹惊奇地看着这个小孩,刚才对他还只是一般地呵护,现在就是很上心的了,拍拍胸口:“我听说过你二叔祖的大名,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虽然他能给娘亲姐姐从现代的药房捎药,让她们不会被一个小小感冒夺走生命,但是有个神医跟着那就更安全啦。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扁炎乖巧地答应,被抓到这里两天的小家伙,第一次拥有安全感,于是又叽叽呱呱跟小凹说了很多。 比如他们一家为什么会来洛阳,他爹和他二叔治病有多厉害等等。 门外,几人拥簇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静悄悄地站了良久。 少年面容阴沉:“我要的是刘盈,你们怎么给我抓过来一个什么,刘小凹?” 刘邦几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很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可能是暂居城内的汉军将领,这样人身边的小孩,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人贩子可不会轻易出手。 “公子,这小孩精得很。”趁人不备把小凹抱回来的那名尖嘴猴腮人贩子上前说道,“走出人群范围之后,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都没有怎么哭闹,一路被抓来都是安安静静的。” 比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少年还安静。 “这能说明什么?”少年眼睛里狠厉,如有实质地流露出来。 “他,他不是一般人啊。怎么可能对里面的说告知实名?”人贩子觉得,这个给十万金让他做事的少年人有点笨。 钟离昧低声道:“少主,叫他们把人带出来,属下见过那个小孩。” 当日八百骑兵折了一大半的记忆,太深刻,即使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他还是会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那个田父和小孩的脸庞。 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人贩子很谄媚,闻言笑道:“请稍等。” 转身打开门,很快就提着小凹一边的衣领把他提了出来。 月华如练,将院里的人和景物照得非常清晰。 钟离昧一把将小凹从那个人贩子手里夺过来,唇角勾起,龇牙狰狞一笑,“少主,就是他。” 况且,他们在城内的时候亲眼看着人把刘邦的儿子抓回来的,不会有错。 不愧是刘邦的儿子,跟他一样狡诈。 “臭小子,你叫刘凹?”少年擒住小凹的脖子,嘴里不知念叨了一下什么,哈哈笑道,“刘盈,刘凹,你还挺会给你自己打掩护的。” 小凹一脸懵逼,也没有慌张,等他说完了才问道:“你是谁啊?” 少年张狂的表情一收,眼神阴阴沉沉的,“你爹杀了我爹,让我爹没有一个全尸,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眼前的小家伙竟然一点都没有惧怕,甚至歪了歪脑袋,说道:“我爹杀的人多了,你说的你爹是谁?” 项章差一点崩溃,提起小凹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道:“我爹,西楚霸王!” 然后项章清晰地看到,这个家伙眼睛里露出看见熟人的欣喜之色,“原来你爹是项羽,诶,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你是被你爹保护在江东吗?” 原来项羽至死都不过江东,是为了保护他的儿子啊。 真实情况是早已被父亲遗忘多年的项章破防,放开小凹,转身抽出钟离昧剑就朝小凹劈去。 小凹一秒虚化,拍了拍胸口。 项羽的儿子和他一样都是个超雄吧。 “小凹哥哥,你们别杀小凹哥哥。”关上的门后传来拍动的声响,小凹把自己的脑袋塞进门缝一看,扁炎蹲在门后,哭得眼睛都红了。 小凹现出实体,“好啦好啦,我没事。” “啊啊啊啊啊。” 忽然,门里和门外几乎同时响起尖叫声。 门外:消失了,那个小孩消失了。 门内:出现了,那个小孩他凭空出现了。 项章怒道:“闭嘴。” 尖叫的人贩子们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鬼,鬼啊!” 在得知他们竟然参与到西楚霸王和汉王之间的遗恨收尾中时,这些人贩子就已经要疯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反正西楚霸王的儿子给他们不少黄金,大不了以后去南越或西域生活。 杀掉汉王之子,他们马上就走。 人贩子头子都给他的小弟使眼色去收拾家当了,那汉王的儿子即将被一剑毙命的时候竟然不见了。 尖叫声塞在喉咙里,忽然听到门内,那个小孩子的声音:“好啦好啦,我没事。” 随后,另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在门内响起来,“小凹---” 后面的声音应该是压低了。 但是门内响起的尖叫声,却是证明了那个刚才在外面的小孩,真的又跑了回去。 人贩子头子几乎要晕死过去。 “真的是鬼啊!” 钟离昧眼底的震惊被那些尖叫的人贩子打散,呵斥道:“都闭嘴。” 门内门外瞬间安静下来。 项章提着剑,一脚踹开那件关押着几十人的房门。 不管是人是鬼是仙,他都要替父亲报仇。 小凹又被人抓了出去,幸好他在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就把扁炎推到了里面。 项章抓着小凹的衣领,眼神疯狂:“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你死!” 小凹耸耸肩,对比他的疯狂显得十分平静了,“好吧,你来杀吧。” 项章挥剑,小凹赶紧虚化飘起,看着在底下无厘头地找他的项章,还觉得很好玩。 他的反应力好像又加快了诶。 钟离昧惊骇,与其他人背对背地警惕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刘凹。 他们都是那天从乌江之畔逃出去的残兵剩勇,即使前一刻报仇的想法还非常浓烈,这一刻也消失殆尽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天王上的状态很不对,一直在说“非战之罪”,原来王上早在当时已经意识到汉王之子的神鬼化。 小孩消失后并没有攻击他们,钟离昧忍不住劝说项章:“少主,汉王的人可能很快就找过来,我们不如离开吧。” 项章已经被偏见和仇恨压抑得疯狂了,“走什么,既然刘盈不出来,就把这里面的小孩子抓出来。” 他看着洁白月华照耀的庭院,说道:“你一时不出来,我就杀一人。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 看向钟离昧,示意他进去抓人。 钟离昧走到门口,里面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合发酵出来的酸臭味让他脚步退却。 “你,”被钟离昧点到的就是那个抓小凹回来的人贩子,“把里面的小孩子全都抓出来。” 人贩子差点哭出来,双腿哆哆嗦嗦地迈出一步,然后就软倒在地,“那那那是鬼大人啊,小人不敢。” 忽然,嘲笑过小凹的少年站出来,伸出双臂挡在前面,与外面的人一外一内,说道:“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杀无关的人,是为了泄愤吗?还是为了显示你们的无能?” 小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内,少年正大义凛然地指控,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小身影,差点原地吓晕。 如果、如果不是听到他的父亲是汉王,自己绝对不会管闲事。 小凹:“他说的对,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黑暗中亮光一闪,小凹伸出抓住了一根箭,看看身后的人,自己如果这时候虚化,被射杀的就是他们了。 诶,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自己玩脱了吗? 又一根箭紧随而至,小凹用他刚才抓到的那根箭打掉。 射出两箭已经是钟离昧的极限了,巨大的惊慌让他无法握紧袖弩,总是无法射到目标的这一幕,让他想到了曾经跟随王上对转战成皋的汉王围堵时,箭在最后偏离的场景。 小凹:“射呀,你还射呀。” 站出来保护扁炎的少年抽了抽嘴角。 射个屁,钟离昧不想彻底搭上自己,忽然耳朵动了动,蹲下身趴在地面听了听,起身说道:“少主,我们必须走了。” 另外几人早就被诡异又神奇的汉王之子吓破胆子了,纷纷劝说:“少主,走吧,王上只剩下您这一条血脉,若您有什么万一,王上的仇还有谁能报?” 但是项章不甘心,人就在眼前,如同猎物在网让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放走。 小凹还得瑟:“我知道你不舍得走,你进来杀我呀!” 黑暗的门洞月华照不到,如同一只巨型兽口。 项章不甘:“黄口小儿。” “少主,我们必须走了。” 院外,火光大盛,汉王的人找来了。 这些人见劝不动,架起项章就窜向后面的矮墙。 小凹见他们走得这么干脆,还忍不住迈出小步子向外看了看。 “真的走了诶。”最后小凹走到院子里,搓了搓小下巴,“也不知渣爹会不会派人去后院堵一下。” 少年跟出来,看了看后墙边消失的那几个人影,又看了看被月光笼罩着的小家伙:“你真的是,汉王之子?” 小凹:“嗯呐。” 转身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正在缓缓挪动的人贩子,问道:“你们,想逃?” “不不不。” 第126章 吃完吐 还没有等这些人生出狗急跳…… 还没有等这些人生出狗急跳墙杀了汉王的儿子好一了百了的想法, 这间郊外的土墙小院就已经被人大力踹开了。 “小公子。”王合一马当先,看清院子里的几人,跑到小凹身边蹲下来, 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小肩膀, 眼睛酸涩不已:“您没事吧。” 在王合眼中, 小凹就是陛下的化身,根本无法想象小公子发生任何意外,好容易渐渐修复的王合承受不了任何失去了。 小凹摇摇头,“好着呢。” 看着王合:“你也好好的啊。” 他还等着王合去给他儿子要钱支援咸阳重建呢。 至于刚才差点出糗的事情,不宜告诉他们。 王合:“是, 我们都好好的。” 章邯、樊哙随后进来,一人手里一把银光闪闪的大砍刀, 上来就怼在了那几个人贩子的脖子上。 刘邦晚了一步,在门口下马,扔下马就跑进去,只见他家那个小不点正站在一群满脸病容的灾民面前, 挥舞着小手说得慷慨激昂:“我爹是汉王,他一定会救你们的。遇到了汉王, 大家以后的生活都会慢慢好起来。” 刘邦摸了一把额头, 汗渍渍的,这个臭小子还有心情说这些, 有没有意识到差点就丢了他啊。 不得不自卖自身或被家人所卖的灾民们,明亮的瞳仁中映着跳跃的火光, 似乎被点亮了走向前路的希望。 “小公子,这是真的吗?汉王会管我们?” 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更多的声音,声音汇聚到一处, 也显得是那么有力那么洪亮了。 小凹点点头:“真的,会管。我爹说,在战乱都时候卖为奴隶的都可以恢复自由身,就算我爹不行让你们过上好生活,我娘也行的,我娘会种粮食会织棉布。” 王合赶紧咳了两声,这么说真的好吗?汉王听见肯定会介意的吧。 高大的人影被火光投射出来巨大的阴影。 汉王来了。 小凹一点说话不当的意识都没有,再说他心里一直都觉得娘亲比渣爹厉害。 渣爹虽然怂但却是秦汉最厉害的一个人。 他的娘爹都很厉害。 小凹心里是满满的骄傲。 阴影越过他的脑袋,笼罩住前面听他说话的众人时,小凹一下子转过头,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渣---爹!” 两个字是分开叫的,小凹高兴地拉住他渣爹的手跟这些与他有共患难经历的人们介绍:“这就是我爹,我很厉害的爹。” 这得意洋洋的小语气,让刘邦都不好意思当头给小家伙一棒了。 众人看见高大威武的这个大胡子男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噗通噗通跪下来。 他们竟然真的见到汉王了。 刘邦咳了咳,威严道:“都免礼了。” 小凹把扁炎捞过来,跟渣爹献宝道:“渣爹,他二叔神医,我们把他带走吧。” 扁炎赶紧点头:“是啊汉王,我爹和我二叔都会治病。” 两个小孩的双眼是一样的黑亮,这让没有被小儿子提过要求,好不容易带小儿子出来玩还差点把孩子掉了的刘邦无法拒绝。 “行,带上他。” 那站在人群边上的少年眼珠子一转,说道:“王上,您也带上我吧,我虽然没有会治病的叔叔什么的,但是我有很多朋友和上山下海的绝活儿。” 刘邦:还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跟我说他朋友多呢。 看向小凹,意思是要不要带上这个人你说了算。 小凹点点头:“带上他,他刚才帮我了。” 听到这个小公子的话,其他准备磕头然后一起被汉王带走的人顿住。 他们,刚才都没有帮小公子。 刘邦揉了揉小凹的后脑勺,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这小孩和这少年都留下,其余人带走,给予路费,遣返回乡。” 能回乡对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期待,本来就是穷得过不下去了。 但是有路费,而且当初自买自身也得到了东西,这么一想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于是众人纷纷磕头道谢。 安排好这些人之后,刘邦才看向那些被士卒们用明晃晃的大刀镇压着的几个人贩子。 察觉到终于到他们了,人贩子们开始痛哭流涕地认错道歉,最后希望能苟下来一条小命,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小凹是个心软的孩子,他们求情的重点都在小凹身上。 “小公子,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您是神仙人物,饶了我们这些无知屁民吧。” “我们一辈子都铭记小公子的恩德,将为您祭祀终身。” 小凹皱了皱眉,他要什么祭祀啊,一点都不实际,看了看渣爹:我能做主吗? 刘邦好笑,点点头。 他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又有什么鬼点子。 小凹说道:“想让我放了你们,也容易,把你们买卖大家的金钱全部给我交上来。” 汉军将领们见王上不说话,是有意锻炼小公子,便都微笑地看着他处理,听见这话未免不觉得小公子心性天真。 对于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人,可是最容不得一丝心软啊。 再说这些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想要他们的钱还不简单,随后把这个院子翻个底朝天就是了。 然而小公子的松口,对这几个人贩子来说却是天降仙音,要钱是吧,有有有。 一时片刻之间,小凹面前的空地上就被这些人上供了不少金疙瘩和少许银疙瘩,小凹微微点头,这些人贩子手里也是银子比金子少。 他们也在验证暑假时小昀哥跟他讲到过的,宋以前对银矿稀少的开发。 这个知识点在小凹的脑子里又巩固了一边。 见这小祖宗满意,人贩子们松口气,虽然交出了全部家当,但好在还有大头的。 他们一点都不慌。 却没想到,小祖宗忽然就冷哼起来:“只有这点吗?” 话说跟随王上来找小公子的汉军将领们,这时候还在为这些人贩子的富有震惊呢,别看这只有一小堆儿,却有好几斤了。 小凹点了点脚尖:“刚才你们跟那个人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怎么,你们到现在还觉得老子好忽悠,只要钱不要命啊?” 刘邦:你是什么老子? 人贩子们目瞪口呆,我们当时说话那么谨慎,尤其是说到钱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你是怎么听到的? 小凹又点了六下脚尖,问道:“你们是要钱啊,还是要命啊。要知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把那一笔钱找出来。” 此时,刘邦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了,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臭小子为什么可以这么会说?他跟谁学的? 最终,人贩子苦赖不过,在掉脑袋的威胁下,指出了他们藏银子的地点。 一刻钟之后,夏侯婴、吕泽、韩信站在最前面,看着被士卒挖开的坟地,抬出裹着芦席的老人实体后,下两铲土就露出来的大箱子。 还真有一笔重财啊。 两口大箱子被抬上之后,小凹嫌弃地后退两步:“消消毒吧,别传染了瘟疫。” 一句话把众人的热情都浇灭了。 大家看向这位稀奇古怪的小公子,多少有点见怪不怪的感觉了,毕竟他也被秦始皇教导过,可能看问题跟他们都不一样。 当然,士卒们很佩服小公子,心里想着还是要有仁心,要不然让他们来找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若是小公子没有要放掉那些人贩子的仁心,这笔钱财很可能会就此掩埋。 人贩子们看着那两口大箱子,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当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所珍惜的那件东西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了这么一大笔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但是,好歹是活了下来。 人贩子们等汉军们清点完了那些金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小公子,如此,可放了我们吗?” “嗯嗯嗯。”小凹心情很不错,挥挥小手,“放了你们了。” 人贩子们欣喜若狂。 刘邦眼神平静,臭小子还有得学呢,这样的人岂能放了?回头就叫樊哙带些人在外掩杀。 “多谢小公子大恩大德。”人贩子们真心觉得这个汉王家的小公子很是不错,又拜又磕头。 小凹:“但是,我只是放你们这一次哦,下次再见面,必杀不饶。” “小公子放心,我等一定改过自新。” 屁,回头就多掠几个小孩子把这次损失的钱弥补回来。 小凹才不关心他们是不是会放下屠刀什么的,挥挥小手,“快走吧。” 几人恨不得多安两条腿,当下就能奔出汉军包围的这块荒野之地,艰难地起来之后撒丫子就跑。 “诶,我想了想还是给你们留一些盘缠吧。”那个天籁一般的小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人贩子们感动得差点要哭,竟然,竟然会有这么仁慈的小公子,他们相信汉王登基后这个天下会越来越好了。 众将领:小凹公子比盈世子还善良仁慈啊,也不知是好是坏。 刘邦的眉心已经拧出来一个疙瘩,他怎么不知道小凹有这么好心的呢。 不过后面的卢绾、樊哙等人已经给这些人安排了最好的归处,甚至卢绾觉得小凹这份幼年时期的未经战乱侵蚀的善心很可贵,以后他要注意呵护。 既然这个天真的小公子愿意给路费,没有任何一个人贩子愿意放弃这么好的事,当即停下脚步,转身走向那个眼睛大大的脸蛋远远的可爱小公子。 “多谢小---” 伸出双手,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面前乖巧的小孩儿忽然扒下他的下眼皮吐出舌头,大笑道:“哈哈哈,我们又见面啦。” 人贩子们在这一瞬间是彻底懵逼的,什、什么意思啊? 小凹小手挥挥:“君子重诺,把他们杀了吧。嘿嘿,连坟坑都是现成的嘞。” 将领们:--- 一时间没人动手。 别说旁人了,就连刘邦这个亲爹都懵懵的。 捋一下啊,捋一下。 小凹,这臭小子简直是假仁假义的典范、楷模。 小凹最后是在人贩子们的哭天喊地以及咒骂声中,爬上马坐在渣爹前头离开的。 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后面处理人贩子的士卒们:“捅完试试鼻息啊。” 士卒们常年握刀的手哆嗦了下。 刘邦满脸沉重,问道:“这些,你都是跟哪儿学的?” 小凹的大眼睛灵动地忽闪一下:“看电视。” 而且爷爷跟他说过,在汉朝不能跟现代一样,做人需要仁义,但那是对善待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学会狠和绝,否则他就不能保护他哥。 小凹都记下了,也不觉得做到这样有什么难的。 小凹看了眼渣爹:“渣爹,你看做的是不是又任义又狠绝?他们想把我拐走,我还饶了他们一命耶。” 虽然不喜欢这个渣爹,但小凹还是不想被否定。 刘邦单手拽着缰绳,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你做得很对。”你是仁义狠绝吗?你个臭小子是两面三刀,假仁假义。 只是以后对你哥,可别这么狠啊。 刘邦想到小凹毫不犹豫地让杀掉那些人贩子的小表情,就发愁。 屁股底下只有一个皇位,难不成他死后再让他亲哥俩大打出手? 盈儿仁弱,定然揍不过小凹。 发愁的刘邦忽然觉得,吕雉厉害一些挺好的。 还有啊,他要不要换个太子? 眼神落在小凹那颗小脑袋上,刘邦又赶紧摇掉这个想法,小凹这性子当上皇帝,那可真是要无法无天的。 “渣爹,你怎么啦?”小凹仰头,看着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渣爹。 刘邦:“没事没事,渣爹想到一个事儿啊小凹。” “你说吧。”小凹的语气还挺大方的,一股舍我其谁的劲,“我能答应的都答应你。” 刘邦说道:“今天你被人抓走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你娘?” 小凹给了渣爹一个嫌弃的小眼神:“虽然你的确没有看好我,但是为了家庭和谐,我就不跟娘亲说啦。” 刘邦:“咱们可是说好了,真的不许告诉你娘。” 小凹“说好了,真的不说。” 话说他的信用度有这么低吗? 刘邦顺了顺他的小脑袋,没想到刚才还坐得不老实地小家伙瞬间乖巧。 很奇异的,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为父的温暖之情。 第127章 吃面条 洛阳城宫室,张良顶着月色…… 洛阳城宫室, 张良顶着月色站在外面,看见好好地被带回来的小凹,脸上的焦急之色褪去。 如果不是自己身为臣下, 定然要问一问你们几个大人是怎么把一个小孩子看丢的。 韩信、彭越都感觉到了, 他们被这位智谋千里的成信侯给瞪了。 张良说道:“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小凹先去洗洗。” 小凹打了好一阵哈欠,要不是惦记着安排好扁炎,刚才就睡了,闻言把小手摆得风火轮一样:“不洗不洗。” 小手上粘着灰,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 就这还不洗? 张良伸手把马上的小凹接下来,对刘邦说道:“王上先去洗漱, 小公子这边微臣来照顾。” 刘邦说道:“子房,别太逼他,孩子懒,没办法。” 两人一唱一和的, 差点把小凹忽悠得心甘情愿去洗澡。 “你们都忘啦,我不用洗。” 汉军将领们只有一个感觉, 我们家小公子真可爱。 彭越: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如果刘邦是爹, 这群人都是娘。 然后,陈平匆匆走来了, 披风在夜色下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朝刘邦行了礼, 开口就怼张良:“小凹一定是受到不小的惊吓,洗什么洗澡,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吧。我听说神医扁鹊的后代行至洛阳,刚去把他们请了过来。他们这一支是嫡出, 继承了秦越人很多医术。” 扁鹊后代的医术其实是有待商榷的,但是找到了他们的后代,还怕找不到一些秦越人的弟子吗? 被张良抱着的小凹嘴角抽搐,“平叔,你把,扁炎的爹和二叔都叫来啦?” 陈平满头雾水:“扁炎是谁?” 刘邦给解释了一下:“扁炎就是小凹被抓走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小孩儿,小孩儿说他家曾祖正是扁鹊。” 陈平眼睛放光,小公子身上的神异果然不是一点,被拐小孩的拐走还能遇见神医的后代。 小凹说道:“还有一个人,”侧头向后找了下,招招手道,“他叫郭巨,以后都跟我混了,平叔,你让扁炎的神医二叔给他俩看看吧。” 将领们这时候看陈平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把小公子哄得叫他:平叔! 陈平:谁啊。 被小凹遇见的不是一般人吧? 一群威猛的将领中间,走出来一个脸上带着笑意的少年,少年机灵又谦卑:“是小人。小人叫郭巨,洛阳城郊人士。” 陈平打量了一眼这个叫郭巨的少年,这不就是一个油滑小子吗?他眼底那点小心思可一点都躲不过陈平这种老狐狸的眼。 陈平笑了笑,“你们都跟我过来吧。” 扁炎还不想离开小凹身边,小凹不让张良抱着他,他现在是大人,子房都抱不动他了,下来走到扁炎面前:“他们没有骗你,肯定是把你爹和你二叔找到了。你难道不想他们吗?” 扁炎抽了抽鼻子:“想。” 小凹:“那你快去,明天我再去找你们玩。” 郭巨说道:“小公子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扁炎。” 扁炎这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刘邦挺感慨,没想到他们家小凹还会照顾人呢。 “卢绾,樊哙,你们过来一下。”把小凹交给张良,刘邦就放心地带着沛县老将们走了,走出老远才想起来韩信,回头说道:“韩信,你也来。” 韩信一走,就剩下彭越光秃秃地站在那里。 那我呢。 张良带着小凹回去之前,安抚彭越:“彭将军,一切放心,时辰不早,回去休息吧。” 看着四下散去的众人,彭越心道我能放心才怪了。夜风吹来,带起一股凉意,彭越不放心地想他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当年跟着项羽,最后大家都有个定论,只他留在巨野湖没个归属,不会这跟了刘邦,最后分封诸侯也没有自己的份吧。 不行,这种事不能找韩信这种稳拿诸侯之位的人商量,还是得去找燕王臧荼、九江王英布这样的。 等把扁炎郭巨安排去给扁氏兄弟瞧病,出来的陈平才找到一个关系不错的人问他们找到小凹的经过。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掠夺小凹,有没有把他们以及背后的人都抓起来处置了。 那人欲言又止了老半天,何止是处置了,还处置得透透的。 不对,小公子这么狠辣,不会都是跟陈平这家伙学的吧? 还担心小凹会因为年纪小而心软的陈平,听完那个再见一面就杀掉你的经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冷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看,都是你平时的教导有问题。” 张良只捞住给小凹把小手和小脸洗干净的份儿,小家伙手上有伤痕,但那小子洗完这两样眼睛一闭就是睡,然后很快地虚化。 他连给小家伙上点药的机会都没有。 张良总不能把虚化的小凹给抓回来,于是就又出来了,本来想去找刘邦问问今天这件事只是碰巧了偶然还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便听到陈平这一番打听。 若是一般的小孩儿,必然会因为不忍要给那些可怜求饶的人贩子一次机会的,小凹却是既要名又要办了人。 这种性格,恐怕会很危险啊。 陈平的笑声比张良还冷:“就我教了,你没教?” 跟陈平关系不错的那个校尉蒋武,看着见面就掐起来的两大谋士,忍不住低声道:“你们二位就别吵了吧,小公子这些招数,可能也不是跟你们学的。” 二人对视一眼。 这蒋武说得有道理,这种的可不是教能学会的。 张良甚至想起来小凹第一次跟他见面,因为王上吩咐他拿一些能证明他长在未来证据的东西,他就拿过来的那个走一段路会掉脑袋的丧尸。 张良和陈平经过一阵深思熟虑之后,觉得问题都出在王上和王后身上。 他们这一下子生出来的两个儿子,一个完全继承了仁,另一个则完全继承了暴。 现在能说什么,只能说还要盈儿够好教吗? 火苗在一阵忽然吹进来的夜风鼓舞下摇动着。 “坐,正好有事找你们商量。”刘邦抬头,放下刚端起来的一碗面条,“来人,给子房和陈平一人下一碗面条。” 陈平很想提醒王上,小凹都叫他平叔。 张良说道:“不用麻烦了。” 这话刚落下,就有一个念头升起。 坏了,打开话匣子了。 刘邦端起碗拿着筷子吸溜一大口面条,热情到烫了自己的嘴:“麻烦什么,不麻烦。你们不知道啊,这面条是嘉儿让人用面粉和成团,和她娘擀成这么薄的面片,再切成细条,晒干了之后特地叫人给我送来的。” “随吃随取,能放好久呢。”刘邦又喝一口汤,“这个汤也香得很嘞,你们两个说说,麦食如此美味,咱们以后要不要下令让全天下的人都种麦子啊。” 陈平表示:“王上喜欢就可以。” 张良正经地说道:“德水流域水量丰沛,种稻更合适,若要以麦为主食,可以向更北边推进一下。” “对对对,”刘邦就喜欢张良说话,“等歇个两年,咱们去把匈奴灭了,让他们在大草原上给我种麦子。还有南边那个赵佗,他就算龟缩着不出来,也得承认我这个皇帝。” 张良抽了抽嘴角,幸好这些话只是在他们跟前说。 舍人端上来两碗面,仅仅是用猪油脂熬过的葱花和盐调味,竟然散发着无比勾人涎水的美味。 有点理解王上为什么把这点东西放宝贝似的走哪带哪,而且说到面条就要夸一夸鲁元公主的行为了。 两人吃了几口,也都很想赞同王上要命令天下人都种麦的想法。 刘邦吃得稀里呼噜的,问道:“你们两个来找寡人有什么事?” 对了。 张良放下筷子,“王上,抓走小凹的人贩子,有背后主使吗?” 他总觉得王上和韩信彭越三个大男人带孩子虽然倏忽,却不至于让人贩子敢把手伸过来。 刘邦擦了擦嘴:“正想找你们说这件事,背后的确有人主使,我到了没多久,那主谋之一就被咱们的人抓住了,只是碍于人多嘴杂并没有告知众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王上如此慎重? 两个最强大脑忽然眼神一定,异口同声说道:“是楚王后人?” 刘邦表情沉重:“可不只是楚王后人那么简单,领头者是项羽的亲生儿子。” 陈平震惊:“项羽还有儿子呢?” 张良向旁边移了移,似乎不想跟这样的人距离太近。 “项羽和他叔父当年在会稽生活过好几年时间,那里早已经被经营为项氏据点,当年我曾跟从项梁的时候听说,项羽弱冠之年,他叔父便已经给他安排了婚事,女方是楚国当年显赫的三姓之一的昭姓女子。” 张良说起了当年往事,陈平听得津津有味,还等着呢,他忽然就不说了。 “就这些?” 刘邦说道:“项羽后来行军打仗常带着一群宠姬,昭家又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助力,他就想过河拆桥了啊。” 诶,这天底下像他这般有情有义的人可是不多了。 陈平、张良都看出来了王上的意思,一瞬间想起了小凹整天挂在嘴边的渣爹。再没有哪一时刻能让他们把咱爹两个字体会得这么透彻了。 抛妻弃子之人,是为渣爹。 如果没有小凹时时敦促,汉王恐怕会更过分。 刘邦坚信自己就算再过分,都不会像项羽那么过分,如果他当了皇帝,那皇后之位一定是吕雉的。 “咳咳。”刘邦清嗓,“现在要说的是这个项羽的儿子啊,好歹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后代,现在我给他除了去,岂不是断我兄弟血脉?” 陈平:项羽应该一点都不想认你这个兄弟。 “他现在都能联合洛阳本地的豪强来伤害小公子,其对我们的怨恨必然甚深,不能一直防着这样一个始终对我们心怀恨意的人啊。王上,臣认为此人必杀。”陈平的态度很坚决。 刘邦看向张良。 张良说道:“斩草不净,必受其殃。” 刘邦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楚军之中我最恨的是钟离昧,这家伙坏心眼子一箩筐,可惜当日在乌江边竟然被他给他逃了。说不得啊,故人之子便是受他挑拨。” 终于知道小凹那个“下次见面不饶”是跟谁学的了,这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在这个深夜,刘邦与两大谋士深谈之后,带着卢绾、樊哙二人,亲自去斩杀了项羽唯一的一个儿子。 钟离昧在逃中,刘邦对他下了追捕令,任何人见之可杀,提着头来领赏都可以。 然后,刘邦让卢绾带人将这孩子的尸体送到被他奉为鲁公厚葬的项羽墓,悄悄地合葬了。 翌日,晴光朗朗。 小凹睡醒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包成了一个猪头。 “爷,爷爷。”他举着手从后院跑到前面,“我的手怎么成这个样子啦?” 两年过去,刘家的修车铺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时光的流逝没有这里留下任何痕迹,刘老头将一个修好的单车推给过来取车的学生。 收款提示响起:“W信到账,十五元。” 刘老头转身看了看小凹那个爪子,“你这个手上有个小口子,给你包了下。去后院,跟爷爷说说在那边都干啥了。” 那边,代指大汉。 小凹不可思议地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爷爷,我就一个小口子你给我包成这样?” 什么小口子,那是你在大汉受的伤,说不定印在灵魂上了,还得观察两天呢,如果好不了就去住院。 刘老头训斥小孩的心情特别强烈。 “呦,小凹怎么受伤了?”不上,一个大爷骑着车靠近修车铺,车子刹闸,问道。 “非要跟我学修车,划伤了。”刘老头扭脸跟人家寒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人笑道:“不来这怎么跟你说话?哪天有空咱们去搓麻将,小凹啊长大了得孝顺---” 刘老头:“听说你儿媳妇生啦,什么时候做满月酒。” “这个月八儿,”这个老刘,就不喜欢听人别人说他养小凹辛苦让小凹孝顺爷爷这样的话,踩上脚蹬子,“走了啊,八儿一定来。” 小凹:“爷爷,八儿是什么时候?” 刘老头解下粘上机油的围裙,用小家伙能听懂的日子算:“下个星期天,到时候你也去。” 小凹可喜欢吃席了,高兴道:“那爷爷,我能不能把我哥和政大爷都带来啊?” 刘老头点头:“都带着。” 第128章 对立者 那老小子家三个儿,他都给…… 那老小子家三个儿, 他都给上礼金上了七八次了,每次都是三百,感觉自己带着小凹从来没有吃回本过。 回到后院, 小凹才跟他爷爷说起来昨天晚上在汉朝的惊险历程, 表示要不是自己天赋异禀, 昨天就完蛋了。 给刘老头听得也很是后怕,还觉得自家小凹对人贩子的处置太轻松了,怎么样也要给他们大刑伺候。 说漏嘴的刘老头,看到小凹一双眼睛充满了求知欲的看着他道:“爷爷,什么大刑?” 刘老头:“你听错了, 爷爷说的是大幸,幸好你啊是不能实体去汉朝, 这才躲过了一劫,爷爷明天要去村头的庙里拜拜。” 说着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神的动作。 小凹:“爷爷,我没听错, 你说的就是大刑伺候。” 刘老头转身去厨房:“该上学了啊小凹,咱们早晨就吃点简单的, 手抓饼小米粥行不行啊?” 小凹只好道:“行吧行吧。” 爷爷不想说就算了, 他可以自己上网查。 怎么查呢,就搜索古代大刑。 那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小手, 在手机上嘟嘟嘟的一阵操作,出来的信息看得小凹直呼好家伙。 原来他娘亲制造的那个人彘之刑才只能在古代酷刑里面排第三名, 第一名是极刑凌迟,第二名腰斩,等等等。 还有剜卜楞盖儿的,小凹看得一阵龇牙咧嘴, 觉得自己看这些刑罚看得浑身疼。 人,真的是好残忍啊。 下一秒,小凹托着下巴遗憾道:“那些人贩子死得真是太简单了,一点都不跌宕起伏。” 吃完了早饭,刘老头一看时间都七点四十了,碗盘什么的就这么摆在桌子上,带着小凹急急忙忙上学去了。 小学就不在学校睡了,小凹中午还要回家吃饭,爷爷一路上叮嘱他在班里不要睡觉去那边,即使去那边也不要去他爹那儿,让他去关中跟他哥一起听听大汉的礼仪课。 爷爷的叮嘱很琐碎,但小凹听得都很认真,听完了吧,执行得也很认真。 因为想要跟他哥分享昨天的历险记,以及自己给他们找到一个神医世家的扁炎和一个很会说话的少年郭巨,小凹在大课间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午睡去找哥。 两天没见着他哥了,一找见自己哥吓一跳。 他哥像个小木头人似的坐在蒲团上,那张脸都快成了桃核了,小凹一下子实体化扑过去:“哥,哥,两天不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嘎!” 但是小凹还没有接触到他哥,就听到侧方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他哥也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向着主位跑过去。 “先生。”但是因为刘盈跪坐的时间太长,忍着脚麻脚木过去了,都没有来得及把嘎一声向后摔倒的先生扶起来。 小凹后一步跑过去,伸手先捞自家哥,把叔孙通捞起来的时候,就见他喘得跟风箱一样,眼睛却还睁得铜铃一样。 看着他,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 “公公公,”叔孙通一脸痛苦表情,小凹毛毛的,主要是他这个配乐也太痛苦了,搓搓自己的手臂说道:“我不是公公。” 叔孙通终于把那个字完整地说出来:“公子!” 盈儿看向弟弟,“小凹,你刚才突然出现把先生吓到了。” 小凹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啊先生。” 孙叔通在盈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惊吓转变为现在的目光灼灼。 “小凹公子果真是神仙不成?” 盈儿说道:“有点神仙的样子而已,先生您别见怪才好。” 他跟从诸位先生学习,从来都没有教撒谎的内容,更别说还是对先生撒谎了。 叔孙通点点头,努力地咽下去一口唾沫,道:“我知道,毕竟是蛟龙之孙,那神力血缘定然是一再地消散啊。” 盈儿圆圆的眼睛好像是一个桂圆,彻底圆了。 竟然还能这么解释吗? 他对先生的认知,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小凹则觉得先生这个说法非常有道理、有想法,不过他爹说蛟龙这件事是假的,爹的爹就是他们爷爷太公没错。 “小公子啊,你找世子有事吗?” 小凹说道:“有。” 没事我来干嘛? “有事啊。”叔孙通的眼珠子一转就是主意上头,“那也等等再走,你必须跟小世子学完这套礼仪。” 小凹抱起小手臂,“我又不是世子,我学这个干嘛?” 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这,这不就是汉王混不吝一面的翻版吗?叔孙通感觉很庆幸,幸好世子没有这样,很守礼。 叔孙通试图说服小凹:“小公子,你想想,你以后是什么人?” 小凹不解:“我是我啊?” “不,”叔孙通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你不是自己,你以后、将来还将是我们大汉的诸侯王---” “我不当诸侯王。”略带咏叹调的演讲被打断,小凹振臂一呼,“我还要帮我哥消除所有的诸侯王。” 正说得热情饱满的小凹忽然听到“咕咚”的一声,刚刚被他哥拉起来的先生又摔倒了。 小凹皱眉:这个先生的年纪太大了吧,竟然总是自己摔倒。 盈儿:我的弟弟啊,你少说两句先生也不至于被惊吓到。 叔孙通恍惚看见了另一个身影,他高大,仿似泰山在天地之间压下的重重黑影,巍峨,比暴雨前夕的云山还能让人感觉到压力。 那个人统一了六国,将百越纳入国土,将匈奴驱赶到遥远的草原上,他不听取任何人的建议,坚持行郡县。 最后,他败给了死亡。 但是现在他竟然在汉王的儿子身上,看到了那个暴力独裁地影子。 叔孙通伸出来的枯树枝丫一样的手又颤抖起来:“小,小公子,为何要消除诸侯王?” 小凹无语,看看吧,这就是个笨蛋。 “因为诸侯王有独立的军权财权,太影响统一政策的推了啊。”多明白的事竟然都不知道。 叔孙通呵呵呵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小凹赶紧把自己哥拉回来,老先生是不是傻了? 盈儿倒是能体会先生的心情,他听说先生当初从秦二世手底下逃脱出来非常不容易,不会掩饰自己的小凹可能是让他有了种刚跳出一个火坑又跳入另一个火坑的感觉。 盈儿说道:“先生,小凹和我们长大的环境不一样,而且您不能否认统一管理将大权拢到中央,对管理是有利的。即使不说管理,只看保留封国会很容易再一次带来诸国混战,诸侯王的权力就要有所收缩。” 叔孙通意外地看了眼自己教导了多日的温和好学生,没想到他也是这个看法。 而且看得还很深入。 诶。 叔孙通脸上的痛苦消失得很快,眼前的两个孩子几乎在一个模范刻出来的,他们或许能够做到秦始皇想做而没有做完的事情吧。 “好,你们两个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虽然小凹公子不当诸侯王,但这个礼仪也是不能不学的。比如您刚才出现的时候走路的那个姿势,就很不符合君子之风,双跨之间---” 小凹抓住他哥的手就跑。 “先生,我很快回来。” 声音还在耳边,自己的好学生就已经被他那个弟弟给抓走了。 学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不凡,这是让叔孙通很开心的事,但是学生还是照着他以前预防的样子长偏了,却是在叔孙通意料之外的。 叔孙通抄起双袖,窗外衔泥飞过的燕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凭空生出无限意,终归是他不适合当老儒家人。 本打算,从小教导,培养出来一个大汉的扶苏公子呢,现在看来是改变策略的时候了。 小凹抓着他哥跑到门外,根本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反身回去在门墙边扒着往里面看了看,招手让他哥过来:“哥,哥,你来看看。” 盈儿走到弟弟身边。 一颗小脑袋搁在另一颗小脑袋上面,像是两颗长势极好的贝贝小南瓜。 “先生怎么了?看什么?”盈儿怀疑自己和弟弟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是因为弟弟的眼睛善于发现美。 果然就听到小凹说:“哇塞,先生的脸会变色,眼睛还会变形状。哥,他难道是四川人?” 盈儿:连脑子都跟不上弟弟的。 “为什么是四川?” 四川是蜀郡这点,去现代帮弟弟上过学的盈儿还是知道的。 小凹说道:“四川变脸啊。先生的样子,像不像变脸?” 盈儿迟迟疑疑:“没有吧小凹,先生的样子挺好的。虽然是有那么点好笑,但是只有一点。” 两个小孩子走在扩展到原来一倍大地栎阳县衙,渐浓的树荫遮挡了全部阳光,小孩子脚步轻盈地一脚一脚走着。 “哥,你现在怎么跟渣爹一样虚伪了?” “小凹,这不是虚伪,这是尊师重道。”刘盈苦口婆心,“再说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善变的人,我们不能因此说他。” 小凹:“我读过叔孙通的传记,他喜欢忽悠人,把秦二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之后,就跑了。他在跟渣爹之前还跟着过很多人,肯定是个善于变通的人啊。我很生气这样的人在欺负你,让你为了那些狗屁礼仪保持那么长时间的姿势。还说我胯宽,这个糟老头子的眼睛没花吗?” 说着打开胯横着走了两下,得意洋洋道:“我就喜欢横着走路,哼哼,医生还说这样做能够预防股骨头坏死呢。” 这是他前几天陪爷爷去医院瞧病人的时候,听见一个医生在走廊上跟人家属交代的。 盈儿见小凹果然是一个十足的小螃蟹模样,觉得非常头疼。 “小凹,你还是很有必要跟先生学学礼仪的。” 小凹认真地宣言:“我不学,我就要做我自己。” “二哥。” 一个胖乎乎的小孩不知何时来到他们附近,还在小凹身后突然说话,吓得小凹猛地转过身躯。 小孩似乎没站稳,摇摇晃晃跌倒了地上,瘪瘪嘴,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聚集起泪泡,喊了一声“二哥”之后,似有若无的眼神落在小凹身上。 小凹从他的长相来,一下子猜出来这是谁了,走前两步,一把抓着他的衣服将他提溜起来:“原来是刘煤啊。” 两年不见,你小子这么点点就进化了啊。 小凹晃晃他沉甸甸的胳膊:“你这么胖,我刚才顶多是风你一下,你怎么摔倒了?” 盈儿真的头疼:“小凹,放开如意。” 刘煤,字如意。 刘煤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小凹就把他怀疑的话说了出来,很容易让人觉得过于咄咄逼人。 小凹扭头看向他哥:“你脑子瓦特了,我才几天不跟你玩,你就变成胎盘啦?” 小凹一直帮他哥树立狠绝思想的啊,他咋还是喜欢帮外人。 盈儿的脸色被小凹这些话说得恍恍惚惚的,像是他们那街头坏掉的红绿灯。 这个小凹,能不能等人把话说完啊? “二哥,我没有关系的,三哥不是故意撞到我的。”刘煤小心翼翼地说着,用眼角观察着小凹,活像小凹是个恶霸。 小凹没忍他,拳头伸出来直接揍了刘煤一拳。 委委屈屈的刘煤顿时捂着鼻子号啕大哭,哭声吸引来一个身穿绿色深衣的女子,她匆匆从一旁的小路上跑过来,先蹲下来检查刘煤的状况,然后扭身跪下来就不卑不亢道:“世子,不知奴婢能不能问一下,小公子如何冲撞了您和三公子?殴打幼弟地公子可知为兄之义?” 盈儿眼底的不耐都要流露出来了,招招手,听到这边吵闹走过来的几个妇人赶紧上前:“小世子,三公子,四公子。” 虽然很小心,但还是忍不住要打量传说中和世子一模一样的三公子,今日这一看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 盈儿说道:“幼弟刚过三岁,本是天真无伪的年龄,他身边最好是安排一些不爱嚼舌根的人,这个侍女不问青红皂白,赶来就质问我与小凹,实为不该。更不该,教坏幼弟,令他小小年纪就学会满口谎言。” 绿衣侍女狠狠地摇着头:“不,世子,您不能冤枉奴婢,奴婢只是看见四公子哭泣一时着急。而且奴婢看见了———” 盈儿摆摆手:“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第129章 吃软饭 “是,喏,喏。”妇人们从…… “是, 喏,喏。”妇人们从不知,温和好说话的世子, 处理起事情来竟然这么的干净利落。 刘煤忘了哭了, 等到青梅被拖着, 才猛地反应过来,跑到盈儿面前喊道:“你不要把我的侍女抓走,你是兄长,是世子,要对我有仁爱之心。” 盈儿到底是心软的, 看到刘煤刚才忘了哭的模样还觉得自己残忍,听见这几句话却是笑了。 笑自己还是过于软弱天真, 或许一不小心就成了所说的那种胎盘。即使刘煤真的很可怜,他也不应该同情。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刘如意和他都是对立面的。 更何况,看今天刘如意的样子, 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在教他一些争夺的东西了。 戚夫人留下的人,母亲到底还没有赶尽杀绝。而母亲不好做得太绝, 这其实, 有点悖论的意思,譬如刚才, 刘煤那般故意栽赃小凹把他撞到,其实只是小孩子的小手段, 理由很可能只是简单的小孩子之间互别苗头或者小孩子的争宠。 小凹年纪更大,且对刘煤从小不喜,还不等刘煤出招就一番咄咄逼人的反问,反显得好像是自己撞了人心虚不打自招。 同类事, 戚夫人没有来得及做那些争夺太子之位的事情就死了,她留下来的儿子又在楚军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在不知道那段历史的外人看来他们母子是绝对弱势力的一方。 自家阿娘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非要将戚夫人留下来的那些老人赶尽杀绝,在如今这个有小凹的世界中,后世人会如何看母亲? 没有小凹的那个戚夫人母子享尽荣华富贵的世界里,阿娘在最后对戚夫人施以人彘之刑、处死刘如意,都还招来了几千年的毒妇之名。 更何况是如今。 不过盈儿还是皱了皱眉,母亲虽然没有将戚家那些人赶尽杀绝,却已经是把戚家那些人都贬到了城中的边缘位置,保证不让他们接触到刘煤。 这两年来,大家也是各自安好,没想到小凹只是跟他一起溜溜弯,作妖的就来了。 刘煤扯着盈儿的衣摆,说道:“二哥,不要让青梅姐姐走好不好?” 小凹强势插入其间,哈哈大笑:“青梅姐姐?怎么不是绿茶姐姐?” 刘煤小小的身子抖了下,比他高出很多的小凹如同一个街头恶霸。 盈儿发愁,好不容易把小凹摘清楚了,他怎么又把自己放到了恶霸的位置上,“来人,送煤公子回去。” 刘煤不想走,扯着嗓子嗷嗷的,小凹又给了他一拳头。 小凹很会打架,选的都是肉多的地方,保证刘煤疼得很随后找人告状的时候又看不出什么来。 刘煤还手,但他就是个小豆丁,根本够不着小凹的衣边,伸出小手指着小凹:“你就是一个野孩子,刚生来下来就被送走了,现在把你找回来也是当替身,你凭什么欺负我?” 小凹掏了掏耳朵,盈儿面如寒霜,看着刘煤:“你平日都是跟着人学的这么些吗?小凹等同于我,念你年纪小不治你以下犯上之罪,给小凹道歉。” 刘煤一股脑说完,才有点害怕,不过又觉得有些得意,这下他一定很伤心吧。 小凹对朝他看过来的刘煤做了一个鬼脸。 刘煤彻底哭了。 最后被盈儿勒令着,哽哽咽咽地道了谦。 盈儿这才让另外的人把刘煤带回去,眉心始终皱着没有展开。 小凹却是一点杂事不想,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刘如意就和他娘一样不是什么好鸟,看刘煤绿茶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应。 “哥,你如果没有跟我站一边,我就会在你每天晚上睡得最香的时候给你放丧尸吃脑子的音乐。”相比起来,还是这个让小凹更关心。 而苦恼的盈儿,被小凹形容的那个画面吓得一点都不苦恼了。 “小凹,你总是这样是要吃亏的。” 小凹摊摊手说道:“那我也没吃亏啊。” 盈儿:“别人肯定会说你欺负弱小。” 小凹表示:“我宁可欺负弱小,也不让弱小欺负我。” 盈儿叹气。 “哥,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不喜欢就打呗,谁说打谁。”小凹挥舞了一下他有力的小拳头,“讲道理,不如一个大拳头。” 盈儿摇摇头,慢慢教吧。 倒也不是小凹笨,而是小凹目前生活的环境太单纯。 两个小家伙继续走走停停,经过了刘太公他们居住的那片房间,扭头看见正在树荫下惬意地吹小风的太公。 “盈儿,”刘太公看着从远走近的两个孩子,招招手道,“小凹,你们两个过来。” 等两个孩子靠近,刘太公揉了揉眼睛。 太像了啊。 不过两个孩子的穿着和神情都有很大的区别,刘太公虽然老眼昏花还不至于认错,“小凹啊,怎么都不经常见你来找爷爷啊?” 小凹说道:“我忙着呢爷爷,你要是想我了跟我哥或者我娘说一声,我给您安排预约。” 刘太公脸上慈祥的笑容有一点僵硬,看向盈儿,小凹说的这是怎么个意思? 刘太公表示,一点都听不懂。 盈儿说:“小凹太忙了,想跟他玩得提前说好。” “啊,嗷,”刘太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哈哈哈,原来小凹忙到这个地步了啊。” 小凹点点头:“就是的爷爷,不过今天碰见了,我可以陪您说说话。” 刘太公把桌子上的烤肉向前推了推,满眼的慈爱:“边吃边说。” 小凹一看都是肉,问道:“爷爷,您的零食都是这么硬的啊?” 刘太公觉得这个小孙子说话可太有意思了,哈哈的笑道:“这个肉就是很硬,爷爷牙口不好了,咬不动。” 小凹:“吃太多肉会血脂稠,不好。” 刘太公愣了一下,跟他说道:“多嚼几遍就好了。” 盈儿嘴角抽动,小凹和大父说话还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闲聊片刻,刘太公见两个孩子都不吃肉,喊侍女给他们拿更好的,鹿肉。 小凹看到爷爷这里的零食都是肉,觉得这个爷爷的饮食习惯一点都不好,“爷爷,你知道什么是高血压吗?知道怎么样容易得高血压吗?” 刘太公表示,小孙子说的话太奇怪,一点都听不懂。 小凹把一个蒲团拉到屁股底下,盈儿一看他这个动作,就知道他要跟爷爷讲大道理了,抬头看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便坐到了旁边。 “我们身体内有很多血管---” 小凹课堂开始了,刘太公从刚开始的不以为意,听到一脸严肃,最后无比认同。 “而且你顿顿吃肉,很容易造成痔疮,嗯嗯的时候出不来,是不是可痛苦了?” 刘太公点头的动作,自己都没有察觉。 接下来小凹总结:“所以爷爷你以后要少吃肉,多吃菜,这样才能多活几年。” 刘太公立即严肃地答应:“爷爷一定听咱小凹的。” 然后跟刘太公老夫妻挨着住的两个儿媳妇忽然发现,家里这位每天无肉不欢的老爷子竟然开始不吃肉了,就算要吃,也顶多是中午吃一点。 这不是每天念叨着自家改换门庭了都能成肉食者了,怎么忽然变了呢。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世子那个弟弟跟老爷子说了一番话,彻底治好了他爱吃肉的毛病。不过她们心里忍不住嘀咕,三弟妹不会是有这么大的家业还不舍得让老爷子吃肉吧。 肉那样的好东西,县令都不能每天吃呢,怎么可能不好? 当下,小凹跟刘太公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把爷爷哄得无比期待下次的见面才和他哥告辞,两人的目的地是自家小院,可是在路上又遇见了几波人。 有张辟疆等人,还有自家姐姐和许晴姐姐,小凹看见人家都要停下来说话,一条不算长的小路愣是让他们走了一刻钟。 但是张辟疆那些人看见热情的小公子都被吓得毛毛的,毕竟这个小公子顶着小世子的名头在之前就把他们整得惨惨的,如今他们是看见小世子的脸都要留后遗症了。 刘嘉许晴这边就完全不一样,二人看见虎头虎脑的小凹都很喜欢,从篮子里拿出来很多好吃的让他吃,同时还逗跟小凹长着同一张脸但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感觉的盈儿说话。 小凹离开的时候跟姐姐约定好,等他明天有空去玻璃厂找姐姐。 “姐姐的事业发展得真好,韩信真的高攀了。”目送姐姐和许晴姐姐离开后,小凹叹息不已。 盈儿对弟弟的八卦以及操不完的心,已经是彻底服气了。 不过小凹的话唠子都有点碎嘴子的特征了,成为定局的事情还总是能让他翻来覆去的念叨,这肯定是受到修车铺附近的老爷爷老奶奶影响。 一刻钟之后,两人才走到自家小院。 吕雉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面前摆着一案几一本用线缝起来的厚厚一堆纸,现在处理的都是每天数额巨大的粮草进出。 “怎么才回来?半个时辰前叔孙先生已经让人来带话,说你们两个离开了。”听到那两道脚步声,吕雉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哪道是盈儿哪道是小凹。 “阿娘,我们在路上看了大父,又先后与辟疆和姐姐他们闲聊了一阵。” 吕雉抬起头,大儿子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小儿子跑到跟前已经把案几上的纸翻来覆去的都看了一遍。 “娘亲,这些纸还是不够密,等我回去再给您找找造纸视频。” 吕雉柔和道:“听说你们还遇见了刘煤,吵架了?” 小凹蹲在旁边坐下来,没心没肺地把前头遇见刘煤的事情告诉了娘亲,还说自己把那个谁谁谁一拳头打哭了。 完全没有一点大个头欺负小块头的羞愧感。 盈儿说道:“阿娘,我怀疑有人在四弟身边搞事情,所以还需要阿娘派人去查一下,而且———” 吕雉脸上露出鼓励的微笑,盈儿说道:“我觉得四弟身边最好不要有别有用心之人,他年纪小,人容易被人所利用。” 吕雉的微笑彻底扬起,伸出手来,盈儿犹豫了下才跨前一步,感受到透顶柔软踏实的触感抿起的嘴唇翘了下。 小凹的视线在娘亲和他哥之间来回转,然后趁着有人来找娘亲回事的时候把他哥拉到一边打听:“哥,你和咱娘吵架了?” 小眉头紧锁出衣服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一点都不希望娘亲和哥哥会走向史书上记载的那一步。 盈儿:“没有。” 小凹的眼神明晃晃的:你觉得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盈儿:“真的没有,只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有些严肃而已,绝对没有你担心的那样。” “为什么会相处严肃?”小凹坚持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盈儿说道:“阿娘很忙,我也很忙,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话了。” 小凹叹口气,拍拍哥哥的肩膀:“我就知道这个家离开我根本不行。” 回事的人离开,吕雉起身来到两个儿子身边,“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小凹嘴快地说道:“娘亲,哥哥说他后就没有跟你说话,很想你。” “是吗?”吕雉惊喜地看向盈儿。 盈儿低头捻了捻脚尖,又忍不住抬头看阿娘一眼,觉得自己不说话阿娘可能会伤心,轻轻地“嗯”一声。 小凹大嘴巴地说道:“看吧娘亲,哥哥就是想你了,他只是嘴硬,不会说话而已。” 吕雉心底柔软成一片,蹲下来一个臂弯里圈了一个儿子,“阿娘/娘亲也想你们,有你们在,阿娘做这一切才有动力。” 小凹打call,“娘亲最棒,渣爹吃软饭。” 吕雉疑惑:“什么是吃软饭?” 小凹:“渣爹牙口不好,需要娘亲把饭给他做熟再吃就是吃软饭,他天天啥也不干。” 吕雉一瞬间笑得鲜花一样灿烂。 盈儿看了眼没心没肺只知道拍马屁的小凹,弟弟到底有没有看见阿娘笑容底下的担忧啊。 吕雉想,吃软饭,这不是与牝鸡司晨相当的意思吗? 吕雉总管关中等地的事务,如今连萧何有什么事情都需要先向她汇报,早就引起了留守关中那部分官员的不满。 吕雉担心小凹这么说是听见了什么流言,她不想因为妇人掌家的事与儿子们闹得不愉快,更何况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忌惮她的刘邦。 吕雉决定让人先让人去查一查,究竟都是哪些人在嚼舌根,都被不常来的小凹听见了。 第130章 三人行 小凹和盈儿在家里嚯嚯了一…… 小凹和盈儿在家里嚯嚯了一阵, 盈儿才想起来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小凹,你把我拉出来是干什么的?” 小凹一拍脑袋想起来要紧的事:“哥,咱们去找渣爹吧。” 盈儿不解:“阿父不是快要入关了吗?今天一早, 萧伯伯带人去函谷关迎着去了, 先生说我们到时要在栎阳城外迎, 仪式方面要盛大一点。” 感觉咱们两个去找阿父跟没有必要。 小凹眼珠子一转:“所以那个老头子让你练习的那些繁复礼仪都是为了迎接渣爹?” 两人各叫各的,也是交流顺畅。 盈儿耐心地再一次纠正:“小凹,叔孙先生。” 不要一直糟老头子的叫了,再叫习惯改不了口当着先生面的叫他老头子,他一定会跟阿父说的。 小凹敷衍地点点头:“这样的话, 我们更要去找渣爹啦。” 必须让渣爹觉得他们是个小小的负担,离开他可能会被人欺负得很惨那种。 把他哥拉到床上, 躺下闭眼。 * 城东一个位于柳荫下的宅子里,侍女仆妇进进出出的好一派繁忙景象。 上空飘过的小凹忽然驻足。 盈儿:“怎么了?” 小凹指着那院子里一个正抱着青铜方尊走向房间的粉衣女子,“哥,那是姐姐身边的婢女红椒。” 红椒本来是流亡人口, 两年前被小凹和哥哥姐姐捡回来,时值娘亲种的辣椒刚变红, 便取名红椒。 盈儿惊讶, 小凹的眼神真好啊,“距离这么远你怎么看清的?” “一眼就看清了, ”小凹拉着哥哥飘过去。 “刘宅。”两个小身影携手,从外面票进来, 这肯定是姐姐的地方,入门就有假山流水,正屋房门上则是玻璃窗。 小凹怀疑:“难道这是姐姐准备金屋藏娇的地方?” 盈儿:“什么是金屋藏娇?” 小凹看了他哥一眼,“叫你多去现代替我上上课吧, 连这么有名的典故都不知道。算了算了,待会儿我跟你讲。” 这时,红椒走出来,拍了拍手,让正在忙碌的侍女仆妇都过去。 小凹跟他哥两个人影也赶紧飘过去。 红椒先核对各处的东西,帐幔啊盆子啊都有没有备齐,然后又问厨房以及各种蔬菜。 “总之韩将军不日就要入关,为了让他知道咱们公主对他的好,这段时间大家都上点心,热水衣服点心都常备着。得让他知道,他虽是掌管百万军的大将军,咱们公主也有能力养他。” 众人齐声道:“喏。” 看得出来为了迎接韩将军,他们都是磨刀霍霍的。 小凹愤愤的:“姐姐对韩信也太好了吧,难道韩信真的是长在她心巴上的人?” 盈儿也有点嫉妒韩信,姐姐竟然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个院子耶。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在韩信他们回来之后一直缠着他,这么好的院子不能让他一个外人享受。 不过这么决定之后,盈儿觉得有点怪怪的。问小凹:“咱们两个,像不像电视里面的恶婆婆?” 小凹摆摆小手:“没有的事,韩信又不是小媳妇。” 内心发出桀桀怪笑,他要当“恶婆婆”。 韩信,等着吧。 刘邦的军队刚离开洛阳,一路逶迤向东,半路传来临江王共尉为项羽起兵反汉的消息。 当下正在跟随汉军前往关中的臧荼、彭越、英布,越逼近函谷关越有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共尉反汉的消息就像是一盏给他们照亮了夜空的明灯。 三人纷纷去向刘邦请缨,义愤填膺地表示要替汉王诛灭不识好歹的共尉。 但,刘邦能看不出来他们想的什么? 这一个个的是害怕自己把他们带到关中杀了呢,想趁机脱离,看来还是要走向小凹说的那条路,登基之后不停地去平叛。 那么能不能像小凹嚷嚷的那样,因为分封诸侯有弊就不分封他们呢? 不可能啊。 若是不舍得分封爵位,不就成了项羽那般吝啬的?这样的人是很难得到手下的拥护呢,再说从人情的角度上来说,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能一点东西都不给人家回? 其实刘邦很希望英布等人能够对他多一点信任的,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去就国,然后再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甘愿被拿走军权啊财权啊,自己真的不会杀他们的。 所以请求去诛共尉的三个人,最终都被刘邦拒绝了。 最后奉命带兵南下的是刘邦的心腹,卢绾、灌婴和曹参。 灌婴曹参都不用说,他们二人均是骁勇善战之人,派他们去大家都没有异议,但卢绾就一个运粮食的,他去是干什么的? 卢绾三人中午时分了两千兵离开,南边有很多他们才打下来的郡县,当初离开时都安排了临时的郡守县令管理,缺口的人数需要三人沿途征召。 卢绾提着一袋子兵符,抱拳向刘邦和一众老兄弟们告别。 小凹盈儿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卢绾给放到马上那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小凹的注意。 “这是啥?” 刘邦看见了两个儿子的透明小身影,为了给他们使眼色,眼睛都快挤成了三角眼,盈儿还算听话,很快就自动来到他的身边。 小凹那个臭小子,却是一定要钻到那个袋子里面去看看。 长长的队伍继续向西前行。 刘邦拽着缰绳,姿态悠闲地坐在马上,等小凹赶上来了,才轻轻哼一声。 前后的亲卫们:王上怎么了? 看不懂脸色的小凹问道:“渣爹,我绾叔他们上哪儿去?怎么还提那么多青铜?” 小凹在现代的日常生活中没有见过多少青铜,但是汉朝这边又遍地都是,他的印象就很深刻了。 “难道你让绾叔去卖废品?” 小凹每隔几个月就跟着爷爷一起收拾家里的废铜、废胎,送到村里的废品站上,能换回来好几张红票子。 然后爷爷就会给他买一大袋子零食。 刘邦不知道啊,听到小凹说什么废品,又想揍孩子了,咬着牙齿说道:“那是你渣爹的虎符。” 当然有很多地区的虎符,都是当初入咸阳的时候从咸阳宫顺手拿的。 盈儿:“虎符,调兵用的。阿父,还要打仗吗?” 刘邦看了眼左边的乖顺听话的儿子,感觉好多了,“自然要打,盈儿啊,你以后要立得起来,日后随阿父一起上战场。等———” 一扭脸却发现左边空空如也。 那么大一个小凹呢? 小凹又追卢绾去了,这一次钻进袋子里一个一个的看完了里面的所有兵符,某某郡某某县,郡级虎符能调兵以前,县级的只有五十。 等小凹再出来,已经被卢绾□□的白马带到了十几里外。 回去的时候,在路上被出来找他的盈儿抓住:“阿父在前面等着我们。” * 汉军队伍行驶到一个村庄,刘邦下令停下来休息,纪信等人想去村庄打点水,走进去才发现村头唯一的一口井已经废弃了。 村中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墙颓屋空,院子里长满了野草,人刚一靠近就是野鸡乱飞的场面。 见惯了这样的村庄,大家倒也习惯。 只是一路向西的兴致,还是受到了影响,再次来到村口,将那个已经废了好久的井清理一番,打出来一桶清凌凌的水出来。 随后纪信让队伍中的士卒排队来打水,才提着那桶清水走了回来。 “干什么去了?” 纪信放下水桶,正要去解释一下,就发现王上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话,好吧,是神秘的小公子又来了吧。 经常跟在刘邦身边的这些人,即使不去刻意留意什么,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因为小公子太过神秘,大家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去。 刘邦把身边的人赶走,这才大声地训小凹:“下次再敢这样乱跑,你看看渣爹能不能揍你?” 声音传开之后就不是那么清晰了,后方的臧荼听到隐隐约约的骂声,抬头看了看。 “汉王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三人碰头,开始商议。 “他到底还登基不登基了?我跟樊哙那些人打听他们的封赏,那胖子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到底啊,不是一家人。” 臧荼虽然在李左车的劝说下归顺了汉军,但是他对汉军的归属性也最差,毕竟他是拿着自己的全套人马来的。 不像是英布彭越,他们二人都接受过刘邦的帮助,因此在他们的军队中,便有不少保留着对汉王忠心的将士。 英布还觉得自己倒霉呢,那一年要不是随何跟楚军使者瞎说,他能因为担心项羽怀疑就斩了使者吗? 英布回首往事,感叹了一声:“人生艰难啊。” “对啊,如果你没有斩楚军使者,你就不会被逼得跟楚军开战,如果你不跟楚军开战,你就不会丢掉九江。”三人是蹲在路边说话的,忽然响起在脚边的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这定睛一看,才发现蹲在他们脚边和他们保持同一种蹲姿的小孩。 三人眼神惊恐: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凹还没有说完呢:“如果你没有丢掉九江,你就不用找我渣爹来借人,不找我渣爹借人,你也不用落到如今的地步啊。” 说完后,叹气连连的。 三人的眼神依然惊恐:你到底怎么出现的? 小凹眨了下他的大眼睛,显得非常无辜,他刚才被渣爹训一顿,哥哥还说这次是他不听话该训,正难受着呢。 看见三个人扎堆说话想跟他们聊聊天,没想到又被忽视个彻底。 小凹站起来转身,背影落寞。 英布赶紧道:“小世子?”还是,“小公子?” 他们都知道刘邦有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小凹回头:“你们不是不想让我听你们的话吗?” 英布笑道:“没有的事,你来,咱们继续聊天。” 好耶。 小凹的眼睛一瞬间闪闪发光,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大家:“我们像不像是长在路边的蘑菇?” 臧荼:可恶,到底是谁要蹲在路边说话的啊? 彭越:我那不是看着这里隐秘,咱们三人经常扎堆比较容易惹人忌讳,才躲到这里的吗? 英布笑了下:“小公子,您说得很有道理。您能不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啊?” 小凹说道:“凑巧看见你们,我就来了。诶,你们还继续刚才的话题啊。” 三人不说话,气氛一片沉默,倒显得周围其他的人说笑走动声都非常明显。 小凹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会跟渣爹说?我发誓,我绝对不把咱们的话告诉我渣爹。” 三个大人:你当我们跟你一样是小孩儿吗?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 “听说你母亲,汉王后,将关中治理得不错?”彭越问道。 回避别人话题的最佳策略就是反问。 小凹那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很轻松地识别出来这些人是在故意套他的话。 小凹一脸纯真懵懂地点点头:“是啊,关中可好了,我娘亲今年还让人种了早春西瓜呢,没想到这么巧渣爹在这一年就打败了项羽,我娘亲说等我渣爹登基的时候,要添一个西瓜盘。你们没有吃过西瓜吧,西瓜———” 三人欣喜,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什么都说。 不过废话太多,他们一点都不关心西瓜长什么样子又是什么味道。臧荼忽然打断:“你渣爹”,呸了呸,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汉王带我们去关中,真的只是为了他的登基大典?” 小凹疑惑:“那不然呢?这一路上都没有像样的地方,关中被我娘亲他们治理的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关中举行登基大典?” 虽然他故意装作坦白小孩,但还是担心这三个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呢,于是就问道:“你们不会要反悔,不请求我渣爹当皇帝了吧?” 小凹的竞争意识很强烈,还是担心他们会主动要求担当大任。不过这话听在三人耳中,就充满了孩童的天真无知。 你渣爹看起来不怎么样,项羽却是他弄死的,那日还传出一点点风声,据说连项羽留下来的那一点老部下都在被你爹追杀。 我们怎么敢说不让你渣爹当皇帝? 而且之前的时候谁能想到刘邦这人,自从接触过那个让他为义帝发丧的董公,就开始越来越学儒家婆婆妈妈那一套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40 第131章 老黄瓜 刚开始,大家真的觉得汉王…… 刚开始, 大家真的觉得汉王很可能会在沛县即帝位,万万没想到一拖二拖三拖,直接拖到了现在。 从乌江到这里相当于拖着他们走了大半个九州了, 三人也从一开始的放心到现在含糊。 很担心他们到关中之后就被杀。 “小公子说笑了, 汉王即帝位实乃天命所归, 我等岂敢不请求?” 他们笑着说,努力扯出大大的笑脸。 小凹搓了搓双臂,愣是有了一种面对狼外婆的感觉,但还是安慰他们一下:“你们别担心,我渣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绝对不会欺负你们的。” 都去关中吧,去了真的有好酒有豪宅和豪车。 韩信骑马从旁边的路上经过, 忽然耳朵一动,侧转马头,在路边几匹马后面看见围成一个圈的三大一小。 三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让他们好好说话了是吧? 小凹:--- 韩信笑了笑, 似是跟臧荼三人解释:“本将去后方查看,没想到听见了小公子的声音。小凹, 我带你去前面。” 三大觉得韩信脸上的笑脸特别刺眼, 你不就是成了汉王的女婿吗?嘚瑟什么啊?一点都没有君子的君子坚持。 小凹摇头拒绝:“我们还没有聊好呢,不去。” 韩信翻身下马, 一双大长腿在下马的时候更显得优越,年轻人身上那股英姿勃发的劲儿, 让三个老黄瓜一脸的不屑,这家伙要不是仗着长得好,能被汉王后看上然后马不停蹄把鲁元公主送到那边去相看吗? 真是气不过。 小凹的小眼神在三个老酸黄瓜身上转了一圈,原来男人也会长得好的同类羡慕嫉妒恨。 韩信蹲了进来, “聊什么,接着聊。” 小凹:“我在跟他们说关中有多好呢,我娘亲教会了很多人种菜养鸡养鸭,到地方我请你们吃烤鸡。” 韩信装作不经意地换作左腿为支点,将腰间的荷包掉落了一下,这是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臧荼只是无意间看了一眼,韩信就笑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风干酸辣鸡丝干,来不及停下吃饭的时候能补充一下体力。” 说着将荷包打开,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把,“公主担心我在外行军打仗吃饭不及时,前些日子才让人送来的。” 小凹双眼喷火,韩信绝对是故意的。 “我娘亲还带人种了那么大那么白的棉花,织成又细又软的棉布,贴身穿可舒服了。” 韩信嘴里嚼着鸡丝干,抻了抻袖口,“公主真是细心,也让人给我做了。” 三任用沉默的眼神看着韩信,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其实公主这两年统共只给他送这么几样东西,但这种有人惦记着的感觉,却是让韩信时刻记着,甚至臧荼找他暗示以后刘邦可能不会善待他,他都会想起那个小丫头。 如果自己和王上闹崩,会不会让小丫头觉得为难。 小凹鄙视地看了韩信一眼,撇了撇嘴:“这种鸡丝干我都吃腻了,我姐姐说给我做猪肉干吃,我姐姐亲手做的哦。你这个,看起来都不像是我姐姐亲手做的。” 臧荼吭哧笑出来一声,看来韩信这上门女婿不好当。 韩信挑了挑眉毛,越发让人注意到他优越好看的眉眼,小凹也是有审美的年纪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好像没有韩信的细长。 “这家伙一定是修眉了。” 飘过来找弟弟的盈儿很无奈,就没有小凹不喜欢跟人家攀比的。 韩信说道:“没办法,这也是公主殿下对韩某的关心。你们还要不要了?” 人家三个摆摆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韩信这个人好像越来越烦人了。 盈儿没有把喜欢聊天的弟弟叫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把天一步步聊死。 “九江王,你家儿子肯定像你,他才比我大六岁,竟然谈恋爱,诶呀真是愁死人,你家的王后去跟我娘说话的时候,都替他看上了一个我娘身边的侍女呢。好在那个侍女不愿意早早嫁人,不然你回去就直接当爷爷了。” “我听说你们在军营里都带着自己喜欢的姬妾,听晚辈一句劝,都年纪这么大了,好好地跟媳妇过日子不行吗?万一你们那些年轻貌美的媳妇,看上了你们身边那些长得俊俏的谋臣舍人啊,明面上跟你好,背地里啥啥都扒拉给俊俏舍人,你们说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都哪跟哪啊? 说的这些话怎么跟一个小老太太似的? 不知道未来的三人,完全听不出来刘邦家这孩子是在点他们谁。不过他们觉得这个汉王的小儿子还挺会说道的,听听这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得多在理,越品越有意思。 盈儿: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小凹直接点名英布得了。 “小凹,出来不短的时间了,咱们该回去了。”盈儿飘在几人围蹲的圈圈上方,提醒弟弟,别拉呱了。 小凹挥挥手:“我觉得人生在世,都得要有自己的理想是不是,有没有安邦啊有没有为人民群众贡献了什么?否则人生到尽头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几个媳妇和孩子,还有自己被媳妇联合别人整得很惨,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上意义了之后,三人都表示听不太懂。 小凹一看他们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知道这些个九漏鱼是很难感化的了,于是改变策略:“燕王,听说你最近有脚痒的毛病,我猜是脚气犯了,我家有治脚气的药,过几天我给你拿一些吧。” 臧荼后背发凉,他脚痒这件事,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难道是汉王让他的那些特种兵监视着自己? “九江王,你脖子里那个疙瘩是个瘊子,如果你不喜欢我也给你拿药啊。”英布听了这话,后背更凉。 他唯一不喜欢脖子疙瘩的场景,是躺在榻上让美姬给他修理鬓发的时候,美姬提了一句,此后他再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示过对这个瘊子的不喜。 汉王的特种兵,已经恐怖如斯了吗? 小凹又对彭越说道:“你喜欢弹琴就弹呗,这样的爱好多优雅啊,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以后你退休了,搞个戏班子多有话题性的啊。我跟你说你这么搞,一定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说来说去,怎么又是没有我? 韩信表示:我就没有什么说的了吗? 小凹注意到韩信的眼神,“你以后听我姐的话,别辜负了我姐给你的鸡丝干。如果你跟他们三个人一样喜欢多多的美人,可要赶紧跟我姐退亲,要不然我能把你打得我渣爹都认不出来。” 韩信听了这些话,竟然是没有一点的不喜欢,“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这辈子不喜美人华车,只想前方能打仗后方能有家。” 英布他们一下子看向韩信,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这是个狠人啊。 为了巴结小孩子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小凹微微点头,对韩信的朴素愿望非常满意,“韩兄,你相信我,你以后绝对是历史上最受欢迎的男人。热度,是他们三个老黄瓜拍马都比不了的。” 三人:到底谁是老黄瓜? 不对,黄瓜是什么? 盈儿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提醒道:“小凹,咱们可以去找阿父了吧。” “好的哥。”小凹都答应要走了,还是跟人家几个扯闲篇,走上大路的时候依依不舍的,“等到了栎阳,我再找你们聊天啊。” 韩信跟着起身,说道:“我送你去前面。” 小凹点点头,不过他回去之后还是会跟姐姐说韩信会花言巧嘴的。 感受到弟弟的想法,盈儿就说他:“小凹,你还真打算当一个恶婆婆啊?而且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 小凹摇头晃脑,“刚才的我只是一时心软听信了韩信的口嗨,其实我觉得他说的都是假的。小昀哥说现代男的穿越了都想左拥右抱,更别提韩信这个大汉本土人了。” 盈儿:“小凹,你是不是对大汉的人有什么偏见啊?” 小凹摇摇头:“没有。” 盈儿坚持:“你绝对有。” 韩信牵着马跟在后面,就见汉王这个前不久才公开承认的小儿子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好像是一个人也能自娱其乐。 看来,曾经能钻到自己那块石头里的,是这一个。 三人正走着,纪信脚步匆匆地从前方而来,看见正在路上走着的小凹,大惊失色。 小公子果然是在后面,但他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而且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小公子,王上提都没提一下。 两边的速度都不慢,差点撞到一起,此时纪信才想到一个问题,小公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小凹:“纪叔?” 纪信:“不敢。小公子,王上让您快点去前面,就要出发了。”随后才向韩信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 “韩将军,一起去前面拜见王上吧。” 路边,小凹和韩信离开后,正要分开的英布三人忽然被一阵莫名刮来的冷风吹得打了阵哆嗦。 “刚才,小公子是怎么出现的?”终于,彭越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们可以肯定,在小家伙出现之前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恍惚是一个眨眼,那小孩儿就蹲在他们旁边的一样。 英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哆嗦得腿肚子直抖,“一日前在洛阳,小公子是怎么去的?” 在昨日小公子出现之前,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来自栎阳的人。 况且这一日之内他们不是没有去面见过汉王,却是没有看见任何小孩的影子啊。 除非,这位小公子真正的是神出鬼没。 三人仔细梳理小凹出现的时间线之后,脸色惨白惨白的。 刘邦他这个儿子真的不是人吧。 路边荒草萋萋,三人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小孩子忽然蹲到他们中间的那一幕,白毛汗一下子都出来了。 所以那个小家伙刚才说的什么脚痒脖子上的瘊子这些,不是汉王的特种兵监视到的,而是他亲眼看到的吧。 越想越觉得后面这个更有可能。 英布和臧荼相互搀扶着才没有腿软卧倒。 彭越表示,我还好,他只是说我隐瞒弹琴的爱好,这个在人不知道的时候跟着他们的小孩儿应该没有跟他太久。 彭越脸上的痛苦再也抑制不住了,就是跟一会儿和跟一天有什么区别啊? 小凹跟他哥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渣爹,先看到了坐在一辆圆顶马车上趴在窗口发呆的扁炎。 看到小凹,扁炎的眼睛也是瞬间发亮,跳下来喊着:“小凹哥跑了过来。” 被人喊哥的小凹还是很有当哥的自觉的,掏了掏兜,发现什么也没有,就很成熟地哄人家说:“哥这次出门急,没有给你带什么东西,下次一定给你带大眼仔糖。” 扁炎疑惑大眼仔糖是什么糖,却是很听话,说道:“小凹哥,我不喜吃糖。” 说完,他倒是从口袋掏出来一卷东西,递给小凹:“这是我父亲让我送你的,谢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小凹好奇地拿过来:“这是什么啊?” 扁炎说道:“大父的行医手札,我父亲抄录一卷,送与你。” 扁鹊的行医笔记?这可是大宝贝。 小凹立即收下了,再次跟扁炎说道:“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糖吃啊。” 不过刘邦看到这个行医笔记,想的跟小凹就不一样了,自己有意招扁家兄弟俩去咸阳为医,看他们这样子是不愿意啊。 算了,不必强求。 听说扁鹊弟子众多,等国都确立,可以令天下召之。 还有夏无且,自己可以问问政哥,夏无且在秦朝灭亡躲哪里去了,然后把他请回来继续当御医。 小凹知道父亲的打算之后,嘴角抽抽:“你怎么不把政大爷的皇陵一起继承了啊?” 刘邦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敢想敢干啊。” 军队继续上路之后,纪信弄了点吃的过来,有一些小孩子爱吃的红色浆果,都是周将军从野草地里一颗一颗摘下来的。 周勃早年以编织为业,经常跟茅草之类的打交道,找出来的这些野生浆果保熟保甜,之前小公子吃过很喜欢,他就是为了小公子才这么费心。 可惜纪信捧着送上去的时候,小公子已经不在了。 第132章 被虐了 刘邦没有特意遮掩的想法,让纪…… 刘邦没有特意遮掩的想法, 让纪信把浆果放到一边。 纪信下车之后骑到马背上,才感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从早些时候的秦皇双剑,到后来的揭秘他们都以为是小世子的那个人其实是小公子, 再到现在的小公子能随时隐现, 纪信整个人差点糊了。 几分钟前, 小凹替他哥告了叔孙通一状,听到他渣爹这里都要准备吃晚饭了,瞬间化身张刺小刺猬,抓着他哥就要走。 盈儿还是那副平缓从容的老成持重模样,“小凹, 你火烧屁股了?” 小凹听他哥说话都着急:“不是啊哥,我是趁着上大课间的时候过来找你的, 现代和这里没有时间差,现在肯定都已经放学了。” 呜呜呜,都怪英布他们耽误自己的时间。 盈儿怕爷爷担心,“那你快回去啊。” 小凹:“我不放心你, 先把你送回栎阳。” 旁听的刘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用的被儿子忽略的透明人。 “快点哥, 时间来不及了。”小凹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都还没有忘记跟他渣爹说那句话,“渣爹, 我看见娘亲的时候都没有告诉他你昨天带我玩的时候让我被人贩子抓走的事。” 盈儿的小脸上充满疑惑:“什么人贩子?” 跟那个被救的扁炎也有关系吗? 小凹说道:“咱们路上说。” “还是先别路上说了,”刘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解释一下, 拦住盈儿,“这样小凹,你先回去跟你爷爷说一声,然后再回来和你哥一起回栎阳。” 小凹不干, 渣爹这么积极,肯定有问题,刘邦又是威逼又利诱,臭小子一整个蹬鼻子上脸。 最后刘邦放弃了,无比惋惜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送你哥去,等你那些老师看到你竟然在上课的时候睡死过去,给你埋了你就没有身体喽。啧啧啧,这小孩儿真可怜。” 话还没说完,小凹已经走了,留下来一句话:“哥,渣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虽然目的达成,但刘邦又成功被臭小子气到,跟大儿子叨叨:“你说说他这是什么狗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管了,嘿,他倒成了个顺毛驴。” 盈儿表示:“儿子在现代有一次看电视,听到有一位专家讲小孩子的心理,小凹这般,应该是期望得到阿父的肯定和关注。” “是吗?”刘邦的嘴角有些翘起,“盈儿,这是真的?” 盈儿点点头:“未来的人非常重视孩童,认为孩童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未来,因此有很多人研究孩童的心理,并希望他们能够健康成长。” 刘邦面容冷肃:“这是很有道理的,看看你政大爷家,不就是因为没有对孩童的教育重视起来才出了胡亥那么一个败家子儿。不过盈儿啊,你也不要过于紧张,咱们不用怎么比也能轻轻松松地赢了扶苏。” 一个高大的透明身影,忽然显现在面前。 刘邦:哈哈,好尴尬。 嬴政:这是什么人啊,每次出现都听见他在说自己的坏话。 “政哥来了,快请作。”刘邦尴尬了一瞬间,立即当做无事发生,正好请政哥坐下的时候,纪信在外请示有一份浆果即将送达。 刘邦让纪信上来,纪信没有看到小公子,绷着神经下去了,刘邦赶紧把浆果推到嬴政面前:“政哥,这些都是小凹爱吃的,趁着他不在,你吃。” 嬴政更加无语,冷冷道:“朕难道是会跟小孩子抢东西吃的人?” “当然,”刘邦大笑道,“您当然不是。只是您不觉得,能看到小凹炸毛,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情吗?” 盈儿眉头紧锁,看起来靠谱的父亲似乎也一点都不靠谱,瞬间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好像是又重了几斤。 “政哥,你这是,有什么事?”刘邦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政哥你是来参加我的登基大典的吧?” 嬴政反问:“你要登基了?” 刘邦这才感觉后背毛了一下,政哥好像有点生气。 能不生气吗? 这真的是政哥的美人,被自己给娶过来了,再叫政哥在旁边看着,好像的确是挺残忍的哈。 不知道为什么,刘邦觉得还挺开心的。 嬴政还不至于生气,对刘邦说道:“放心,等你登基的时候一定给你送来一份朝礼。” 刘邦给说晕了:“什,什么是朝礼?” 盈儿解释:“礼有国礼,应当也有朝礼。” 刘邦恍然大悟,还是他们家盈儿懂得多,他每次看见政哥都很容易心虚,因此就很容易忘掉自家孩子之前说过的,政哥的大秦还在那边好好的。 因此,倒也不必担心政哥看见自己登基会变成心有不甘的厉鬼。 嬴政问道:“盈儿,你和小凹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 盈儿说他在家里跟着叔孙通学习礼仪,小凹跟着父亲在洛阳待了两天,刘邦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臭小子已经叭叭地说出小凹差点被人贩子卖到蜀郡的事。 嬴政给了刘邦一个微微的笑容:“差点丢了小凹?” 刘邦站起来,“政哥啊,我不是故意的。” 且说小凹这边,跑到现代之后先去学校,教室里空荡荡的,中午放学了,下午的课还没有开始呢。 他的座位上,没有睡着的他。 小凹一拍大腿,坏了。 他还不知道被转移到哪里呢,赶紧感应自己的身体,睁开眼就是雪白的病房,听见他爷爷的声音:“陈老师,你放心吧,我们家小凹绝对没事。” “这不,小凹醒了。”一转眼看到小凹大眼睛忽灵灵地躺在病床上,正瞧着他们呢,刘老头赶紧把自责的陈老师拉过去。 “小凹,快给你老师耍一套拳。你个臭小子,又犯了瞌睡的毛病,把你老师吓得,到现在没有没吃饭呢。” 陈老师看着精神头十足的小家伙,也知道自己是闹乌龙了。 “不不不用,孩子没事就好。”打什么拳啊,发现是虚惊一场让陈老师的心情瞬间轻松起来了,“小凹爷爷,让孩子好好休息。” 诶呦,小凹可是真爱睡啊。 几分钟后,三人走出了医院,陈老师揉揉小凹的脑袋,对刘老头说:“小凹爷爷,小凹没事就好,现在已经两点钟了,要不然我就把他带回学校去。” 小凹震惊地看向陈老师,刚才我睡醒的时候,您不是这样说的啊,您担心我有什么问题让我回家好好休息的。 打算带孩子回家的刘老头赶紧说:“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呢。” 陈老师笑道:“不麻烦,现在都一点五十二了,”学校是两点十分上课,真没有必要让小凹爷爷再把他带回家,“我这就回学校去了,顺带捎着他。” 最后,小凹坐在了陈老师的二轮车上,可怜巴巴地跟他爷爷挥挥手,爷爷明知道他在汉朝还有事,为什么不趁机给他请个假? 刘老头:请个屁的假,上二年级的人不能请假了,再请假你还能学会个啥。 春季的阳光温柔惬意,正午过去,在外面活动的人渐渐增多了,陈老师将车停在一俩吆喝着“鸡柳饼”的餐车边。 “两个鸡柳饼。”不过想起小凹那个体力,她又回头问道,“小凹,一个鸡柳饼够你吃的吗?” 刚才还想回大汉的小凹,现在已经完全被鸡柳饼的香味给勾了魂,实诚地道:“不够,老师,我要吃两个。” 陈老师笑着对餐车后的老板说道:“再加一个。” “不放辣是吧。”餐车后面是一个微胖的笑容可亲的年轻女子,笑道,“这还是学生呢,虎头虎脑的真可爱。” 陈老师:“是啊,我们班就这个孩子最可爱。” 小凹: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双手抓着后座跳下来,将自己兜里的钱递给后面的女人:“老板娘,这是我的饼钱。” 扭身跟陈老师说道:“老师,我只有十块钱,等我长大了再请你吃饼。” 已经扫出餐车收款码的陈老师忍不住大笑,“你还挺懂礼貌嘞。” 小凹点点头:“我已经给陈老师添很多麻烦了。” 陈老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而餐车老板,也被小凹一句“老板娘”逗得一阵豪爽的大笑。 五六分钟后,老师和学生吃着鸡柳饼驶向学校,进校门之前,陈老师还给小凹买了一瓶水。 小凹,没钱了。 陈老师笑道:“这下必须是老师请你了。” 小凹抱住水,无奈道:“好吧,谢谢你老师。” 陈老师:“不客气。” 跟小家伙挥挥手,“就要上课了,快去班里。” 小凹拿着饼抱着水,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看,陈老师竟然还在原地,还给他挥了挥手。 小凹:--- 当然第一节课堂上,小凹还想着大汉的事,之后就跟同桌前桌后桌打成一片了,等到放学看见等在停止线外面的爷爷,才想起来他好像把他哥撂在了路上。 “爷爷,咱们快回家。” 他们家离学校很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家中,小凹跑着进了家门,甩下书包跑到床上,喊道:“爷爷,我睡觉了啊。” 刘老头:每天都担心孩子睡太多会变得不聪明的也只有他了吧。 不过,小凹这是去他爸妈那儿玩去了,不是呆睡,刘老头倒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小凹呼呼睡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鼻青脸肿的渣爹。 “咦,你们遇到袭击啦?”然后着急,原地转圈找人,“我哥呢。” 刘邦捂着火辣辣疼的嘴脸:“别跟我提那个不孝子。” 小凹:“我哥给你打的?” 一脸不相信。 刘邦很不服气,怎么就不能是你哥打的? 不过还的确不是盈儿那个臭小子打的。 “你政大爷,他自己儿子不争气,心里不服气,竟然打我。” 小凹一点都不理解渣爹的控诉,“政大爷不是那样的人。” 狐疑地看着渣爹:“是不是因为你故意气政大爷?” 刘邦: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你是特地来看你渣爹的?” 明显的转移话题。 小凹也不戳穿他:“我来看看我哥有没有平安回到栎阳,不过知道政大爷来了我就放心了。” 说着就转身,刘邦伸手:“臭小子,你这就要走啊?” 小凹只留下来一句话:“我等会儿再来哈。” 刘邦:不孝子,全都是不孝子。 张良等人得知王上从马车上摔下来摔到了脸,约好一起来瞧他,等在车外的时候就听见一句接一句的“不孝子”。 大家瞬间有了猜测,王上的脸不会是小凹打的吧? 小凹的孝顺,众人都是有深刻认识的。 不过看到王上时,大家都说:“怎么摔这么厉害呢,请要不然请扁神医瞧瞧吧。” 这一看就是打出来的伤痕,却只能是自己摔的。 刘邦:“有药,不用。” 这一个个心知肚明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不可能长时间不见这些手下,刘邦也不会编这么离谱的借口。 虽然这些人很可能都已经猜到了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要不说破就好。 纪信却好不了了,大家离开的时候都说他:“别再疏忽了,这次只是摔到脸,下次若是摔到了其他地方,大家都好不了。” 纪信苦着脸送走众人,马车上传来吩咐的声音:“纪信,你上来。” 纪信上去了。 刘邦说道:“苦着脸干什么?寡人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最清楚?” 纪信:!!! 我都帮您隐瞒了,你还要杀人灭口吗? 刘邦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寡人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你为我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只要不是想跟我竞争皇位———” 纪信扑通一声跪下来,两下就给额头磕破了,“王上,信愿以死明心迹。” “死啥死,你不能是这样的人。”刘邦让纪信抬起头,“寡人挨打这件事,能不能保证不告诉别人?” 纪信:——— “说出去一个字,末将死罪。”谁能想到挺尊重秦始皇的王上,真敢跟人家打啊,打还没打过,他们听到响声想要进来护驾,就只看见王上在空气中那颗脑袋往这边扭又往那边扭。 第133章 五铢钱 他们想帮忙根本无处下手。…… 他们想帮忙根本无处下手。 刘邦满意, 摆摆手:“下去吧。” 纪信犹豫了下劝一劝:“王上,末将斗胆,您以后不要跟那位陛下故意挑衅了, 那样是很危险的。” 小凹夹着一管消肿止痛膏跑回来的时候, 正好听见这句, 惊奇道:“竟然真的是你主动挑衅政大爷的然后被打成这样子的!” 绕着渣爹飘了一圈,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说道:“渣爹啊,你可长点心吧。” 刘邦瞪了纪信一眼,这就是你的不说? 扭脸给他说秃噜嘴了。 纪信双眼大睁,为什么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管状物在半空中漂浮? “王上。”他还想护驾, 被刘邦一脚踹了出去。 然后刘邦回头一看,他儿子也跟着飘出去了, 正当刘邦想出去把臭小子抓回来的时候,臭小子的脑袋又钻到了里面。 “渣爹,纪信说他这辈子就服你当皇帝。” 看到奇异现象的纪信差点吓死。 刘邦立即高深莫测的“嗯”一声,点了点头, 看向小凹手里那管白色红色间杂的东西,“这是什么?” 小凹:“消肿止痛膏。诶, 有个渣爹真不容易, 还要让我小小年纪的操心,你快拿去抹抹吧, 总不能登基大典的时候也这样吧。” 多丢他他们一家四口的面子啊。 不知道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第五口,刘邦对儿子的关心很受用,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的孩子就是政哥的孩子好。 小凹很好奇,“渣爹,你为什么要挑衅政大爷啊?” 刘邦研究了下手里的药膏, 眼皮抬头没抬起来一下,道:“不是挑衅你政大爷,渣爹就想看看渣爹这当了皇帝,能不能跟你政大爷打架?” 小凹拖着自己的小下巴,非常不理解渣爹这是什么毛病,难道当上皇帝就是为了跟政大爷打架的? 刘邦摇了摇头,小孩子怎么能理解如此复杂的心理呢? 当他还是一个亭长时,看见秦始皇怎敢望叫一声政哥?第一次看见秦始皇时,那政哥二字叫出来他心里都是忐忑的。 现在他也当了皇帝,政哥对他来说太过平平淡淡,他想看看自己和秦始皇这“兄弟”能做到怎样的平起平坐。 刘邦把这些想法说给小凹听,小家伙却只是眨了眨大眼睛,托着下巴摇摇头:“渣爹,我看你啥也不是,你只是欠走了。” 而且小凹觉得,渣爹欠揍的日子还在以后。 “我走了,我要去看看政大爷。” 刘邦叹气,臭小子一点都没有听懂,他想说的不是欠揍,而是野心,人的野心都是在一步一步中膨胀的。 他希望小凹以此为戒别跟他学,可惜孩子太小根本听不懂,等后日回到栎阳,再跟盈儿说。 盈儿挺聪明的,应该会避免给予小凹太多滋生野心的空间。 * 松柏蔽荫,未等天气热起来,御史府的衙署内就已经被遮起一片阴凉,张苍看到一个蹲在树荫里的小身影。 转身,见过。 “小公子。”张苍掐着嗓子说了一句话之后,醒觉,他怎么这样说话,赶紧咳咳两声换成正常的,“您怎么一人在这里?” 小凹蹲坐着,指了指里面,说道:“我哥在里面拿上计资料,我在外面等他呢。” 说话间,张仓注意到了这个小公子面前摆放着一堆铜钱,难道这位小公子是来收钱的? 虽然小公子出现得很奇怪,但是很可能是陛下的亲儿子,没看见扶苏公子都带孩子来了。 张仓对这位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经常拿出一些奇怪的题目来给他做,比陛下拿来的那些题还要难,小公子说对方是一位著名人物,搞得张苍现在都对那一位数技大家向往不已。 现在有机会说话,张苍便向小凹请教,小凹都有些同情他了,自己跟自己比赛做题,竟然还把自己当作是偶像崇拜了。 小凹:“我有机会跟那人说的,但是你不要佩服他,我觉得你会比他更厉害。” 现在的张苍经常跟以后的大汉张苍切磋,但大汉张苍的小时候可没有另外一个大汉张苍陪他做题。 张苍:你这么会说话,倒显得我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了。 张苍道谢之后,没话找话地对小凹面前的一堆铜钱表示好奇。 小凹摆摆手:“这是一个小游戏,你是大人,不能玩。” 张苍:--- 就很措不及防。 “小公子跟下官一起去里面吧?”让张苍把他扔在这里还是很不放心的。 “不了。”小凹说道,“你去忙吧。” 政大爷说,御史是他的私人卫队,能帮他检查那些当官不老实的人,小凹又对张苍说:“你快去忙。” 张苍正准备走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刚才对他有点避之唯恐不及的小公子,呲溜一下窜了出去,双手托着小骰子跟人家说道:“大哥,玩个游戏吧。” 这一位御史没见过小凹,略微皱眉:“谁家的孩子?” 小凹:“我政大爷家你们陛下家的。” 曹御史听到陛下两个字,吓得哆嗦了一下,懊悔自己多余问,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能进到御史府? “那,小公子请讲。”别说玩游戏,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游戏让这个小公子玩他都没有别的要说的。 小凹把骰子递给他:“游戏规则是这样的,由你来掷骰子,掷三次,得到三个数字,你将这三个数字重复写一遍,就有了六个数字,最后呢我让你用这六个数字除以七,如果你得到的余数如果是几,我就给你几倍于我面前的钱。” 卡尔骰子游戏,前天课堂上陈老师给他们讲的一个小故事。 陈老师说卡尔靠着他的数学知识在一场宴会上为众人所知,希望他们好好学习数学,长大以后也在数学领域发光发热。 小凹不想当灯泡,只想赚钱。 昨天他拿着这个小游戏在栎阳差点赢麻了,但是张苍听说之后,很快就把他这个骰子赚钱的小窍门给打开了。 大汉张苍经过一段心算表示,一到六这六个数字选取任意三个组合成的新数字都能被七整除,所以根本不存在有余数的情况。 因而,昨天的小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赚钱大计被张苍点破产的,今天大秦的张苍,别想参加。 没有回去房间的张苍已经感觉到这个问题有猫腻了,但是曹御史可不在乎能不能赢钱,小公子让玩他还能不玩吗? 当然了,掷一次骰子就给人家三文钱这种条件,曹御史也不敢有异议,等他小心翼翼地掷出来六个数,用这个六位数除以七的时候差点没算明白。 小凹只听他念念叨叨地说:“三七二十一”,小脸上就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张苍出声:“曹兄,结果为零。” 曹御史笑道:“诶呦,竟然得不到小公子返的几倍钱了。” 小凹:“你不会想要回去吧,那可是耍赖。” 曹御史:“怎么可能?掷骰子给您钱是应该的。” 此时,张苍在心里默算了几个随意的一到六之间的六位数数,摇了摇头,小凹顿时抱着自己的钱,警惕地看向他。 张苍:“小公子,如果下官没有猜错,你无论拿到怎样的数字除以7得到的结果都是零吧。” 小凹懊恼了一下,没想到张苍是在大秦的御史府,而且他现在就这么厉害了。 “就算是,你知道为什么吗?”大汉张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这个可能不知道,小凹决定赌一下。 张苍皱了皱眉,他只是用任意的三个数字按照小公子的规则计算了一下而已,这样得出来的少数结果的确不能代表全部。 “张某不才,一时间的确不知道为什么。” 小凹催他:“那你快回去算吧。”等你算出来我就不跟人家玩这个游戏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这些数字之间规律的张苍兴冲冲地走出来,小公子不愧是在数技大家身边长大的孩童,竟然知道这么有趣的游戏。 “小公子!” 阴凉的松柏之下,却早已经没有了那个面前放着一堆钱蹲在那里的小家伙。 一名正走进来的御史说道:“你找那个小公子啊,已经跟着扶苏公子离开了。” 咸阳宫的西门,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扶苏:“这真的是你自己赚的?” 小凹:“我从来不欺人,这就是我自己赚的。我告诉你---” 小孩子悉悉索索地说了一阵,看守宫门的侍卫微微瞪大了眼睛,他们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倾听的扶苏表示:“小凹,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啊?” 小凹有些嫌弃扶苏,回头看了看,那些侍卫跟他们的距离已经够远了,才低声说道:“要是被他们听见,你就别想赢麻了。好了,现在四周无人,我可以告诉你。” 嘀嘀咕咕中:“这样———那样———” 扶苏听完了,看着小凹。 小凹问道:“明白了吗?” 老成的模样很像是一个小师傅。 扶苏:“明白了。不过小凹,你过来就是为了赚钱?” 小凹摇摇头:“当然不是啦,我来叫政大爷跟我们去吃我们村里的满月席的。”看着扶苏,眼神惋惜,“可惜你没有慧根,要不然能带你去蹭一下。” 小家伙的声音叽哩哇啦,又清脆又热闹,嬴政听见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小凹很是不错,都知道照顾扶苏了。 “政大爷,”然后抱着一大堆铜钱的小凹就跑了进来,把铜钱放到桌子上,“这是我在御史府赢来的,扶苏说能买三甲。” 嬴政笑道:“不错,很厉害。” 扶苏抽了抽嘴角,父皇竟然也会这么夸小孩的吗? “父皇,这是蜀郡、会稽郡的上计竹简。”放下他这一次取来的文书时,也有一堆钱被放了下来。 小凹的确赢了很多钱。 嬴政好奇他们的钱是怎么赢来的,小凹把他的游戏规则说了一遍,向嬴政问道:“大爷,你想要花小小的九文钱掷三次吗?” 嬴政摇摇头,声音平静:“不想。” 小凹不理解地看着政大爷:“那你就不想赢一下了吗?” 嬴政说道:“看见你面前这么多的钱,朕已经预料到,朕的三文钱即将一去不回。” 小凹:! 还能这样? 扶苏也没想到父皇会这样逗孩子,感觉这样的父皇有些亲切。暗暗的希望这个小凹能多来几次。 离开大秦时,小凹把自己赢来的钱都交代给扶苏,只是在小布袋里装起来一小把。 小凹先跑了一趟大汉,拿出来一个五铢钱去给萧伯伯看。 你们看看,政大爷让人做得铜钱多厚实,都是真材实料,这样才不会坑老百姓。大汉让商人自铸钱,都轻飘飘地跟榆钱一般,很不受百姓们信任,史书上还叫这样的钱为榆荚钱,对大汉的经济和民生都有很不利的影响。 萧何怎么不知道这些,但是打仗打了这么多年,缺钱缺粮缺物的情况下也就不得不放弃这些东西了。 放开铸币权,至少能够拉拢到富商大贾。 小凹表示,这就是对百姓不够爱,经济大权怎么能放?一个有军队没有钱粮的朝廷,能干成什么事。 紧跟着,小凹把政大爷家的五铢钱给他娘留了一个,最后一个去送给了渣爹。 渣爹此时已经到了荥阳,最晚翌日早晨能够抵达栎阳。 刘邦拿着五铢钱,叫停急急忙忙要走的小凹:“臭小子,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渣爹一个钱?” “嗯嗯。”小凹保持着向外的姿势,扭头,“你看看现在关中流行的钱是什么样的,它们已经成了大商贾光明正大打劫百姓钱财的工具。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刘邦的脸已经好看多了,掀开窗帘看向外面,臭小子人已经飘到天际去了。 话说,有两个飘来飘去的儿子,他都想早点死,去跟他们一起看看未来世界。 诶,话说回来,以前他以为政哥能飘是因为政哥已经死了,但是两个臭小子前不久才跟他说政哥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为什么活得好好的政哥能带着他两个儿子来回飘,自己这个当爹的就只能干看着。 如果小凹知道渣爹的想法,一定会跟他说:“只是因为不爱。” 不爱的时候能够找出来千百种理由,爱的时候有千百个理由也能一一排除。 县郊,刘家村。 村口刘广家给孩子办满月,狭窄的村道两边停满了车。 刘老头开着自家的小三轮,加塞到各种各样的轿车中间。 嬴政一下车,卓越的身高就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 刘广看见刘老头,走过来迎他,这一看可就吓一跳,不仅多了一个眉目深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大高个子,还多出来一个跟小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第134章 有两米 “老刘,你这就不地道了,…… “老刘, 你这就不地道了,为了吃回本儿怎么还特地找了人?”刘广笑哈哈的打趣。 刘老头可不承认:“什么叫为了吃回本儿?小凹他爸凑巧过来的。” “咦,这是小凹的爸爸?” 七大姑大姨像是接受到信号的雷达一样, 都过来了。 “诶呦, 这得有多高啊?” 小凹的胸脯都挺出了一个弧度, 得意洋洋道:“我爸两米八。” 七大姑八大姨笑得跟混合在一起的鹅和鸭一样,“盒盒盒”“嘎嘎嘎”“呃呃呃”各种魔性笑声糅杂在一起。 “别说,小凹没有夸张,他爸真有两米。” “小凹你妈呢?” 小凹说道:“我妈在家上班。” “小凹,你有个双胞胎兄弟啊?那你是哥还是弟?” 小凹应对自如的:“我是哥, 这是我弟弟。” 盈儿正要跟热情的大家打招呼,看向小凹。 什么弟弟? 小凹低声说道:“哥, 让我装一下吧。” 盈儿无语,怎么当哥也需要装吗? “小凹是当哥哥的啦。”一个嗓门哑哑的大娘说道,“我就说小凹怎么看起来显得更成熟更懂事了呢。” 小凹:“没办法,我要照顾弟弟。” 婶子大娘们纷纷夸奖。 小凹飘飘然, 嬴政盈儿这一大一小彻底没脾气。 没想到小凹还挺虚荣的。 “小凹爸妈找过来了?” 这个大新闻很快传开了,有人为刘老爷子和小凹高兴, 也有人小声地嘀嘀咕咕:“咱们大爷白养小凹这么多年, 这不,爹妈找来了, 孩子白养了。依我说早先就不应该养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保不齐有什么问题呢。” 还有人站在外围, 大声问:“小凹爸是干大买卖的吧?” “你们老家是哪里的啊?” 刘老头也被一群人围住关心,你的我的问题一大堆。 嬴政差点没有被这些人问自闭,盈儿身边更是重灾区,小凹得意过后就帮忙拦着人, 然后又被人笑了:“小凹还挺知道心疼人呢,当哥哥了就是不一样。” “以后可别忘了你爷爷,没有你爷爷你长不到这么大。” 虽然刘老头不让别人在孩子跟前这么说,但总有那些嘴贱的人,因此小凹从小就经常听到有人这么教育他。 不管别人怎么说,小凹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还会跟人家学:“你爸为了你都累出腰疼病了,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都是他听老太太嚼舌根的话,分不清好坏,拿来就是用,把周围的小媳妇们逗得哈哈大笑。 “看你们还嘴贱不嘴贱了,自己做到了什么了,还教育人家一个小孩子。” 开始上菜之后,他们周围的人终于干净了。 小凹抱起大席必备饮料某达某乐,给他哥和政大爷一人倒了一杯。 上一次他们去市里的大馆子吃饭并没有某达某乐这种常见的饮料,平日的小凹也不怎么喝,因为喝这种饮料容易导致骨质疏松,爷爷不做可乐鸡翅的时候都不给他买的。 见小凹献宝似地让他哥和政大爷喝,两人还以为这是很珍贵的东西,都很心疼小凹。 觉得刘老头是一个老人家带孩子很吃力,才让小凹这么馋此种东西。于是打算再给他们拿来一些黄金,然后就在小凹的催促下,喝了一口。只是这么一口,有力的小气泡就在口中来回窜腾。 嬴政:有点刺激。 盈儿眼睛发亮:“好喝!” 农家场地上的满月宴,非常热闹,感觉像是被包围在说话的嗡嗡声里一样,却并不让嬴政觉得反感。 “盈儿,习惯吗?”倒是更担心盈儿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会被吓到。 盈儿摇了摇头,说道:“大爷,现代的农村比我们的栎阳城还热闹。” 嬴政看着每一个都红光满面的人,道:“只要咱们好好种地,栎阳很快也会像这里一样热闹。” 盈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凹听到政大爷的理想,觉得政大爷应该去上一下科技教育课。 很快又有一盘盐水虾上桌,小凹眼疾手快,呼呼呼给他爷爷、政大爷和他哥一人面前叨一个,然后给自己叨的时候才发现盘子里只剩下一个了。 趁没有人的筷子伸到盐水虾上,很惊险地给自己的小碟子里叨了一个。 席面上的大人,看着这样的小凹都忍不住笑了。 随后,肘子上来,大家让小凹先叨,不缺各种肉类食物的大人们,喜欢看小孩子抢着吃。 小凹:? 怎么都不吃啦? “哥,肘子皮好吃。” 两个小家伙一叨一筷子,然后分别孝顺给两边的大人。 拿着酒杯跟一个老伙计碰杯的刘老头差一点给自己笑饱。 肘子还没吃几筷子,又上来一盘麻椒鱼。 嬴政:难怪小凹嚷嚷着让他一定来吃席,这露天大席的菜肴也是道道比他的御膳还要好。 麻椒鱼之后,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羊肉萝卜汤,扣碗,豉汁蒸排骨,玉米甜汤。 众人一边吃那边不停地上,总共十六个菜,最后散席的时候,桌子上还有很多剩菜,人们谈笑着离去。 嬴政常年凌厉的眉眼,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柔和下来,小凹带他见到了一个真正的盛世会是什么样。 虽无长生,已至长生。 * 小巧的电动三轮车在平稳的公路上匀速行驶着,嬴政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一左一右两个臂弯里靠着一个孩子。 吃饱喝足就是睡,小凹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盈儿却强撑着睡意,他担心自己在外面睡着会虚化而引起不好的事,因此小脑袋就一栽一栽的。 很快到了刘家修车铺,嬴政奶爸一样将两个孩子抱下车,盈儿惊醒,还说:“我不能睡。” 在外面不能虚化,会被人当做妖怪抓走的。 “小凹都睡着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没有虚化,应该无事的。”嬴政让这小家伙继续睡。 盈儿双脚一踩地也不怎么想睡了,揉了揉眼睛问道:“大爷,难道我们能不能虚化是小凹控制的?” 实体化是小凹给他们带来的,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像小凹一样自己放松精神的时候虚化,而是小凹放松精神的时候会让他们虚化。 盈儿凑到弟弟面前,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问道:“那我们为什么没有虚化?” 嬴政笑了笑:“可能小凹没有完全放松精神,说不定在梦里给我们控制着呢。”两人把小凹放到床上,走了出来。 刘老头正在给电动车充上电,盈儿问道:“爷爷,有没有什么要做的,我们跟你一起做。” 刘老头看了看午后就阴沉下来的天空,说道:“还真有事。” 小凹是被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想到政大爷和他哥还在现代就猛然清醒了,掀开身上的小被子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爷爷,我哥和政大爷呢。” 说着话的小凹跟拿着一个绿茶纸箱子的政大爷和拿着两个易拉罐的他哥,面面相觑。 小凹:“你们在干什么?” 盈儿:“爷爷说趁下雨前收拾一下东西,拿到村里的废品站卖了。” 小凹震惊地看向爷爷:“爷爷,你竟然让秦始皇给你卖废品。” 刘老头不以为意,指挥已经起来的小凹:“跟你哥捡瓶子,卖了废品带你们去零食店。” 小凹迈出小步子,走到他哥身边,说道:“爷爷是不是太牛了!” 盈儿低声道:“其实,政大爷也想去废品站看看。” 十几分钟后,刘家村村南头的废品站。 “---加15.6,等于72.7。”废品站的小伙子将计算机放到一边,低头拿钱,“大爷,七十二块七,给您七十三。” 盈儿和小凹站在一起,目光好奇地在小伙子随手放回到桌子上的计算器上流连。 小伙子瞧见了,随手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扒出来一个灰白色的巴掌大计算器,上面扣着一个扣环,应该是能够挂在钥匙扣上的小玩意。 “拿着玩吧。”小伙子也听说了小凹找到了爸妈和哥哥这件事,对盈儿和嬴政都是很好奇的,又跟嬴政说:“哥,咱这儿虽然是个小站,但什么东西都有,村里人常来我这找东西用,你以后想找什么用一用就扔的东西,可以来我这儿。” 嬴政跟人家客气了一番。 盈儿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方块怎么用,小凹教他算了两个数,立即珍惜地收了起来。 离开时,小凹多看了眼放在简易门附近的一大袋子某乐饮料,还没来得及好奇废品站怎么会有零食店的东西,那个小伙子弯腰就给他和他哥每人拿了两瓶。 咱是来卖东西的还是来找东西的啊?刘老头赶紧要留下那三块钱的零头。 小伙子推着不要,笑道:“都是当废品收来的,不值钱。我还要实话跟您说呢,这都是三块钱一箱收回来的过期饮料,不过是看着不混浊,我们自己也拿来喝。你们要是喝到变味儿的,那可得扔了。” 刘老头一听说这个情况,回头自己又拿了两瓶,“那我们就拿回去喝喝,回头这瓶子还给你送回来。” “那咋不成?”这小伙子小小年纪能经营一个废品站,很会做事,扭头就拿了一个塑料袋,要给刘老头装一袋子带回去。 刘老头就不要了,说道:“两瓶就好两瓶就好。” 小伙子说:“这些东西我们自家也喝不了,最后都还是倒了。” 于是最后,小凹和他哥一人一提着一边,从人家废品站提走一大袋子沉甸甸的某乐某茶饮料。 路上刘老头还拿着瓶子看生产日期,眯着眼睛说道:“这才过期半个月,不耽误喝。” 嬴政喝了一口过期的某乐,表示和上午在人家席面上喝到的并没有多少差别。 为什么这些好好的就给卖废品了? 小凹扭头给政大爷解释:“过期就是要坏了,口感都不好啦。” 刘老头大大咧咧的:“喝不坏。不过看着混叨叨的那些,就不能喝了。” 小凹给自己灌了一口某乐,嘶哈嘶哈的,然后被爷爷告知自己这个月的碳酸饮料已经超标,他手里这瓶喝一半就得上交。 小凹着急:“今天上午是人家席面上的人让我喝的,这个是过期的。” 刘老头一竿子打死:“都算。” 盈儿好奇:“爷爷,您为什么不让小凹喝这些?” “如果你经常跟着爷爷,接下来这半瓶你也不能喝。这玩意喝多了骨头就脆了,”说着叫小凹,“跟盈儿说说,为什么喝多碳酸饮料就骨头脆?” 连一瓶过期的都不让喝,小凹自闭中。 盈儿看弟弟不开心,说道:“爷爷,我剩下的半瓶也不喝了。” 嬴政闷了一口气泡密集的饮料,还挺好喝。小兄弟同甘共苦的模样,很好笑。 大汉。 刘邦脸上的伤终于不那么明显了,且函谷关就在眼前,他便弃车乘马,这一日,抬头西望时就看见了清晰的函谷关轮廓。 半年前萧何就出关见过刘邦,将重修函谷关的事宜报给了他。 刘邦批准,函谷关的重建才开始。 但是刘邦一出门就是大半年,完全想不到那几根呈现在纸上的线条,最终落实在土地上会这样的巍峨。 函谷关,如一排重兵陈列在关中平原的东边,有它在,关外闹翻天也能保证关中的安稳。 “驾。” 刘邦忽然加快速度,向着函谷关奔驰而去。 关上,一名士兵拿着千里镜,惊喜地喊道:“汉王回来了,汉王回来了!” 很快,厚重的关门被打开,以萧何、叔孙通为首,曾经留守关中的将领文臣提前抵达函谷关,全都迎了出来。 “拜见汉王!” 众人整整齐齐地见礼,声震九霄。 关门敞开,能看到里面的田间有正在忙碌的人,一切都俨然有序,走过一地又一地的破败,这才好似重新看到了人间。 刘邦哈哈大笑。 身后的军队、将领缓缓进入函谷关关口。 绿油油的整齐农田,平整宽阔的大路延伸向西,田地间却是小路阡陌,农人间杂。 曾经不想回到关中的那些人,在这一瞬间都理解了王上为什么要坚持回来。 萧何跟随在刘邦左侧,一路讲述农田中的作物,水利设施的安排,不过他也不只是报喜不报忧。 “人口还是不够,按照王上的指示,一年前已经开始将蜀中的奴隶释放,但是耕田、纺织、采矿,需要用心的地方太多了。” “咸阳重建图微臣已经命人制好,但没有钱---” 第135章 好解决 一路说着,众人已经来到距…… 一路说着, 众人已经来到距离函谷关最近的县衙,刘邦看见了女儿在信中提到过的给他准备的御车。 圆顶朱绘,车盖下还有圆圆的透明物, 是家里三个孩子做出来的玻璃, 竟然是他想不到的漂亮。 只是这一辆车, 就牢牢地抓住了刘邦的心。 更别提,到里面还有妻子给他准备的衣服、冠冕等。 吕雉派到前头跟随萧丞相一起迎接刘邦的心腹,低垂着眉眼解释:“这些是帝王便服,不是那么复杂。” 随后又是吃的,满满一大桌子, 都是些听也没有听过的什么玉米炖排骨、黄金土豆饼、红薯丸子等等。 刘邦让萧何等人陪他一起吃,吃高兴了就唱歌, 一整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热闹散去后,刘邦去休息,又是吕雉特地提前安排好的住处,处处妥帖恰当, 让人心旷神怡。 而跟随刘邦在外打仗多年的那些人,住下来之后穿上华服吃上美食, 才算是明白王上为什么不在外面登基了。 关内这么好, 要什么有什么,连汉王在洛阳重新置办的马车, 都没有等候在这里的一辆为文士们准备的车子豪华。 彭越英布臧荼三人在入关之后又偷偷地聚在了一起,他们还是要商量应对之策, 反正是一路商量一路走,把自己送到了汉王的腹心之地。 “感觉这里和外面就像是两个世界。”自家的燕地什么样,臧荼比谁都清楚,别说到处都是面无饥色的农人了, 连不饿肚子的地主都很少见。 李左车曾经给他写过信,提过一种高产作物,说只有汉王那里有,臧荼当时不明白李左车是什么意思,见识到关内的繁华之后有点明白了。 英布:“你什么意思,我们都听那个小凹的,在关中当个窝囊王?” 彭越吃了一口土豆饼,香味满口,如果每天都有这些吃,他还不想回去巨野那个地方呢。 在巨野泽打渔做强盗的日子是他不想回忆的悲惨过往。 入夜。 刘邦召见了萧何。 萧何还以为刘邦是听到什么闲话要确定他对关中的绝对管理权,谁知道人一开口就问:“叔孙通虐待盈儿,你知道不知道?” 萧何:“什么虐待盈儿?” 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吃的,刘邦那只手就一会儿拿一块,边吃边说:“小凹都跟我说了,他弄些奇奇怪怪的礼仪让盈儿练习,练得孩子站都站不好。” “原来是这件事。”萧何说道,“叔孙先生说,那些都是周朝古礼,盈儿日后便是太子,这些礼仪不能不学啊。” 刘邦:“什么周朝古礼,我只跟政哥学,叫他全都改了,改得越简单越好。乃公辛辛苦苦小十年,可不想当个让人让礼仪拿捏的皇帝。” 萧何为难了一下,不过刘邦这脾气他非常了解,很清楚说也无益,道:“好,明日我就跟他说。” “叔孙通的弟子不是有很多吗?听说大多数都不满他不向寡人举荐,你再跟叔孙通说一声,让他把他的弟子都找出来,一定给我弄一套简单大方的礼仪出来。” “好。”萧何答应,“王上,您为什么不直接找叔孙通说?” 刘邦:“那个老小子太狗了,我担心说不过他。他要是不听你的,你直接跟他说这是寡人的命令,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萧何无奈,眼神更是一言难尽,一段时间不见,王上的脏话又多了。 刘邦叉一块鲜红的小西瓜放入口中,天知道在小凹说他娘亲种了什么什么西瓜之后他馋这一口馋多久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寡人只是不想跟叔孙通废话。” 萧何: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等着跟汉王见一面好把他的弟子们举荐上去的叔孙通,等来等去只看到萧何,急切地上前一步:“相国,王上休息了?” 萧何:“连日赶路辛苦,已经睡下了。” 叔孙通不可置信:“就没有说要见下官?”按理说,应该是最着急见他的啊,毕竟到现在还没登基肯定迫不及待着呢。 萧何笑了笑,不打算细说。 叔孙通:“王上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下官说的?” 萧何本来打算过了今天再找个机会,装作无意间跟叔孙通提起呢,既然问了,那他就说了:“王上是个粗人,如今大汉将立,您负责制定各种礼仪,王上只有一个要求。” 叔孙通静听。 萧何:“最好是让他能够学得会听得懂。” 叔孙通有点想挠头了,看了看萧何:“这个真是王上的要求?” 萧何双手抄在袖子里:“您以为呢。” 叔孙通:“我觉得更像是小凹公子的手笔,那天---” 听完这段话的萧何嘴角抽搐,这么说的话是小凹扭头捅到了王上这里,不过应该是很符合王上的要求吧。 萧何还担心叔孙通会不同意将繁复的周礼削减,没想到这老家伙都没有犹豫一下,“算了,王上都嫌周礼繁复,我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萧何:就这? 难怪秦朝曾经有那么多博士,只有叔孙通能够在当今的三大势力(原秦、楚相、刘汉)之间辗转,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是很好的了。 不过叔孙通紧接着表示:“小世子将这些礼仪练习得很好,针对太子的,就不用怎么删改了吧?” 刘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听他们说话说了多久,说道:“改,他是太子,难道要比皇帝还繁盛不成?” 叔孙通:那不是您嫌弃礼仪不好学吗? “王上啊。”赶紧走上前,抬袖遮面,“这么多年不见,老臣想您想得心都碎了啊。” 萧何:! 傍晚时分,小凹和盈儿跑到关口看他们渣爹,小凹的怀里还抱着一瓶过期的某乐,两人刚出现就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叔孙通跪坐在案几对面,刘邦坐在里面,看似正认真地听臣子说话,偶尔会轻微晃一下的身体表明他这个人已经睡着了。 叔孙通用力咳了咳,说道:“王上如果困了,微臣再说完最后几句就告退。” 刘邦抬起眼睛,不见丝毫睡意,心道这个老小子都看出来他困了还要说,难怪小凹害怕他要跑到自己这里偷偷告状。 小凹不背这个锅,他可不是害怕叔孙通,只是很清楚叔孙通不会听他的话才来找渣爹帮忙而已。 叔孙通继续吧啦吧啦,刘邦又垂下了眼睛,感觉额头上有些空,如果有些遮挡才好在睡觉的时候不被臣子发现。 叔孙通:“王上,微臣认为,即使礼仪要精简,也不可太过精简,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王上这种一步步将天下打出来的。所面对的都是自己的老兄弟,难道日后建立朝廷,还要这般不成?” 刘邦没意见:“你说得对,只要不是太繁复就可以。” 叔孙通:“还有小凹公子,微臣见过小公子几次,着实顽劣,即使您和太子的礼仪都要精简,小凹公子---嗷!” 忽然响起的一声尖叫,瞬间清除了刘邦的睡意,眼神锐利道:“发生了何事?” 抬眼就看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臭小子,拿着不知从哪里被他摸出来的一根发簪,蹲在叔孙通身边,将发簪捅到了叔孙通大腿上。 “嗷!”伴随着从猝不及防的高昂惨叫到赶紧咬嘴压制住的闷哼,叔孙通低头,看见了一个虚空悬浮在他大腿上的发簪,“啊!” 竟然要让我接受教训,那就先让你接受教训! 小凹扔掉簪子,拍了拍小手,一点点实体化出来,跟叔孙通说:“以后你还跟老刘说我的坏话,我就还扎你!” “小凹!”盈儿担心地看了看先生的腿,竟然有血迹渗出来,顿时感觉又抱歉又同情,但是对小凹也只能说:“下次不能这样了。” 幸亏他在虚化状态下说什么,叔孙通都听不见,要不然得气死,你不是我的好徒儿吗?就看着还不赶紧把人拉走! 刘邦板起脸正要训斥这个不懂事的儿子,叔孙通嘎一下晕了过去。 “看看,吓到人了吧。” 小凹挠了挠脑袋:“不应该啊,前几天我才把先生吓一跳。” “张先生求见。”这时,纪信在门外通报。 张良是听见了叔孙通的惨叫过来的,穿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棉布直裰走进来,叫人眼前一亮。 刘邦:“子房,你这身衣服怎么做的?” 为什么吕雉给我送来的衣服里没有? 张良看了眼屋子里的场景,说道:“此乃贱内是亲手缝制,的确是清爽便利。” 小凹说道:“我听说贱内是我这个贱人的内人,是吗?” 张良咳了一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然后看见被盈儿抱着的那罐慢慢被移动到桌子上的过期某乐,当然张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良仔细打量一眼小凹,确定他就是小凹,问道:“盈儿呢?” 小凹表示我哥不想实体化,正在虚化着呢。 盈儿现在也可以虚空取物了!张良莫名地还有些欣慰。 “先生,你怎么来了?” 张良这才想起来他是听到叔孙通惨叫声来的,赶紧弯腰蹲下来将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在小凹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对叔孙通进行了一番古代急救,叔孙通这才幽幽转醒。 叔孙通睁开迷蒙的双眼,我是不是晕过去了很久? 看见正蹲在自己面前的小魔星,叔孙通抖了一抖,“王上,刚才微臣说的那些话都是糊涂的时候说出来的,小公子如此乖巧懂事,根本不需要学习什么礼仪。” 小凹笑道:“先生您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叔孙通欲哭无泪,眼神漂移向上,恍惚能通过虚空看到还在栎阳的小世子。 好在小世子,跟小凹公子一点都不一样。 听闻了事情经过的张良也很头疼,小凹这种直来直去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日后恐怕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公子。 叔孙通的建议其实是对的,小凹最应该接受礼仪训练。 不过张良很明智的知道要掰正小凹的这种建议不能当着小家伙的面说出来,随即转移话题:“关于定名的事,张某还有些想要请教老先生。” 叔孙通忍受着大腿外侧一阵一阵的尖锐痛感,言谈自若侃侃而谈。 小凹打开过期某乐,给渣爹老刘和子房先生、叔先生一人倒了一杯。 在小凹的热情推销下,汉初君臣三人一人喝了一杯过期某乐。 刘邦眼睛闪亮:“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奇怪的饮品?小凹,再给渣爹倒一杯。” 张良:“的确很怪,不过也很好喝。” 叔孙通的眉毛胡子都皱到了一起,说道:“这东西,难道是仙界仙露?” 张良表示这其中的内容会在随后跟他解释,他们就又说了起来别的事。 都是一些跟关内律法有关的事情,小凹对此很不感兴趣,很快跟虚化了也乖乖地坐在桌子旁边的盈儿招招手。 盈儿的小眉毛轻动,眼神警惕,很怕弟弟忽然又给叔孙先生来一下子。 小凹:“哥,咱们去找三傻玩。” 三傻,是谁? 小凹噔噔噔的跑了出去,到门口又停下跟蹲着不动的盈儿招招手。 盈儿有些犹豫,众人都跟他强调学习理政的重要性,阿父和先生们的谈话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启发,所以他不太想出去。 但是又放心不下小凹。 刘邦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手指。 盈儿注意到了父亲的眼神,父亲是不是要告诉他想做什么就要去做,最好不要犹豫? 刘邦:跑什么?就算你已经没有了某乐,也不用跑出去躲着啊。 跟着弟弟在外面飘了一圈的刘盈,终于知道三傻是谁了。 彭越英布臧荼三个人还在一起说话,不是他们不避嫌,实在是因为他们三个太突出,根本就找不到会跟他们一起聊天的人。 从一路上的偷偷聚,到现在的光明正大装作不经意偶遇,然后顺理成章地站在一起聊天,这才知道无论他们怎么样就是没有人会对他们三个感兴趣。 “哥,这是嫂子让李哥给我们捎来的衣服,听说跟张先生刚才穿出去的那一件棉布直裰一样。” 两个士卒从前面的空地上走过去。 “直裰穿起来比深衣舒服得多,听说这两年栎阳的男人们都这么穿。” 又走过去两个人。 第136章 分房子 “章将军王将军也收到了跟…… “章将军王将军也收到了跟随萧丞相而来的关内士兵带来的衣服, 小世子和小公子让人给他们准备的。”又又走过去几个人,他们用不小的声音窃窃私语着,“王将军在一开始就是小世子的人, 难怪小世子记挂。” 在这条小路上, 不停有人走过去又走过来, 说的话从栎阳的衣服扩展到栎阳的食物,越发衬得这三个在路边的人可怜。 因为能够拿到栎阳来人带过来的东西的,基本上都是刘邦从沛县那边一路带过来的老人,臧荼彭越英布虽然是上官,但不直接统领他们。 众人拿到东西, 欢欢喜喜地走过去时顶多停下来点头行礼就算了。 没人会说将军啊你们想不想要给你们一些吧。 而没有东西去领到的三人,在这些人对比着有点空巢老人的感觉。因此当一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 盈儿就明白小凹为什么会说三傻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块儿就是三傻本傻。 “什么是土豆粉?”臧荼说道。 英布彭越表示这话新鲜,我们跟你是一样的,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土豆粉? 臧荼和彭越都看着英布:“你就没有东西收吗?” 萧何来栎阳迎接汉王刘邦,那些有家眷或是兄弟直接在栎阳戍守的, 都有让来的人给捎带东西啊。 英布冷笑:“更新鲜了啊,我怎么就要有东西收?” 臧荼彭越都一言难尽, 这家伙是装的吧。 “你忘了, 你的媳妇儿子女儿都在栎阳。”忽然,在他们三人的身后, 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令人惊恐的声音。 “啊---!”猛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臧荼喊出来很响的一声,倒把被猛然惊吓到的英布彭越给震得平静了下来。 英布:“原来是小公子, 见过小公子。” 同伴的沉稳,把臧荼碾成渣渣。 臧荼:你你你,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啊? 小凹耸耸肩,“看在吓到你的份上, 我请你们吃土豆粉吧。” 就这样,空巢三傻在萧丞相的下处,吃到了传说中的栎阳砂锅土豆粉,吃着吃着忽然看见又有一个小孩从内室走出来,三傻彻底成了三呆。 没听说小世子从栎阳来了啊? 盈儿放下辣椒碟:“萧伯伯让我给你们送的,萧伯伯说辣椒配土豆粉很好吃,让你们尝尝。” 三呆:“小,小世子?” 盈儿点点头:“为了父王的登基大典,让你们辛苦了。” 彭越连忙摇头:“不辛苦。” 臧荼:“绝对不辛苦。” 英布:“敢问小世子,我家那吴氏,在栎阳可还好?” 盈儿微笑,难怪史书上英布的妻子儿子在九江被项羽军夺走后,全都被杀死,九江王对他的家人是一点心都没有啊。 如果当初不是小凹提醒随何让英布提前送他的家眷到关中避难,现在他们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盈儿说道:“尊夫人他们一切都好。” 小凹摇摇头:“昨天我才告诉你,你儿子要娶我娘亲身边的美貌侍女,你竟然都没有记住。” 惊讶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怎么会有人完全都不关心自己的家人啊。把他们扔到栎阳就给忘了。 小凹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被小妾戴绿帽子然后被自己的舍人给举报的呜呜呜。” 小凹的嘴巴被他哥捂住了。 盈儿抱歉地对三人道:“不好意思,我弟弟迷糊了。” 三人就看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孩,一个拉着另一个走远了,走到房屋的内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话。 只隐约地听见“不说”、“算命”之类的字眼。 这绝对是从他们身上看出来了什么啊,看来许负相面的本事都被他们学到了啊。 臧荼和彭越扭脸都说英布:“你真不应该,怎么能把你的妻子儿子彻底忘到脑后去呢?” 英布皱眉,“你们凭什么埋怨我?” 彭越语重心长的说道:“并不是我们埋怨你啊,那小公子昨天才说到你家的事,你怎么竟没有记住?” 英布喝一口土豆粉的香喷喷汤汁,“我没有记住,你们两个昨天跟我一起听的,你们就记住了?” 这不是耍流氓吗,你自己的事你都不记着,我们记什么? 房屋内间的墙边,盈儿跟小凹说道:“他们这都能吵起来,的确是三傻,以后你还是少找他们三个玩吧。” 小凹点点头,“不过我不是跟他们玩,我是为了打探消息。” 盈儿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萧何急匆匆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书,封起来走到兄弟两个身边,带着他们走了出去,出门就抱拳笑道:“失迎失迎啊。” 盈儿示意弟弟看萧伯伯的操作,这些以后都是要考的。 小凹很自信的表示,这些小儿科根本就不用学。 * 两天后,晴光朗朗的上午,浩浩荡荡的汉军队伍来到栎阳城门下。 吕雉早已带领女儿、刘肥等,诸侯夫人、子女、士卒家眷,以及刘邦那些断断续续从前线送来会的姬妾们在城门外等待了半个时辰。 这次一别,中间隔了足足有一年的时间。 夫妻二人相望,彼此都觉得有些陌生。 刘邦:孩子娘看起来比在沛县的时候还显得年轻啊。 吕雉:这男人是越来越显老了。 刘邦下马,握住吕雉的手说道:“这些年,多亏了你啊。” 吕雉笑意温柔:“我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分忧,应该的。” “嘉儿长高了嘛,”刘邦看向旁边的女儿,没想到他的女儿还能成长到令人惊艳的地步,亭亭玉立的小少女比那些世家贵族的女郎还贵气逼人,刘邦很得意,“也漂亮了,你小时候你爷爷就说咱们家这一辈唯有你一个女郎,一定能长成十里八村都闻名的美貌女郎。” 有人打岔:“难道不是因为我娘亲基因好?” 刘邦皱眉,谁说话呢? 小凹顺着马背滑下来,跑到吕雉身边,正想扑过去,就想起来他现在装的是他哥,便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参见娘亲。” 周围的人全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别装了,我们都看出来了,跟汉王回栎阳的这个就是公子小凹。 本来小凹不打算来的,上学去之后才听到老师说今天有语文考试,而且这次还要写作文,小凹说什么也不去。 跑到大汉愣是把他哥缠到同意替他考试。 不过这些内情,刘邦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一大早,提前出来到城外三十里处迎接他的盈儿本体,就换成了小凹。 小凹见过娘亲,跑到姐姐身边拉住了姐姐的手,然后和渣爹的大胡子脸看了个正着,侧脸仰头看了看姐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连,不禁打了个哆嗦。 幸好姐姐没有像渣爹。 “父亲。”刘肥、刘煤上前来行礼,刘肥礼仪周到,看向父亲时眼睛里含着孺慕之情,刘煤抽了抽鼻子,带着一副小可怜样。 小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见过儿子们之后,刘邦又去看他的姬妾,一个个的都挺好看的,后期打仗太紧张,因此把人都送到了栎阳。 刘邦表示,多日不见,还挺想念。 吕雉没眼看,对刘邦她也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指望了,只希望她的女儿不要跟她一样,过这种夫妻之间隔着许多人的生活。 “韩信呢?”吕雉淡淡地问了一声。 刘邦赶紧说道:“对,韩信,你到前面来。” 高大的青年走到前面来,遮挡了一抹阳光。 吕雉略微满意,之前从身形气势上来看,不比刘邦差。又是关心韩信在行军途中的衣物由什么人打理,又是关心韩信是否添了儿女妾室,娘亲柔和的声音听得小凹都觉得双臂发凉。 好在韩信的回答,还算让人满意。 刘邦又把几个亲信将领叫过来,说他们都是单身大汉,让吕雉给看着安排一两房的妻妾。 吕雉笑着答应。 进城的时候,韩信骑马跟在刘嘉的马儿,不知何时红通通的耳根子就没有消退下去。 只是一两年不见而已,小丫头竟然还能大变样。 韩信手下那些将领虽然落后得有些远,但都注意到了他们大将军的耳根子。将领们在看到家人而欢呼的士卒们中间穿越过去时,相互递眼神询问。 难道大将军刚才被骂,所以恼羞成怒了? 直到后来近距离看见当年去过沂水给他们送物资的长公主,众人才知道大将军这是为何是耳根通红。 小凹为了防止韩信抢他姐,从城门口到府邸的一路上都骑马夹在姐姐和韩信中间。 韩信:这小子以后别想进小石头里喝汤吃饭。 刘嘉倒觉得叽叽呱呱瞎打岔的弟弟很有趣。 “晴儿姐姐咋没来?” “咱们的厂子不能停,晴儿盯着呢。” “陈平说琅琊郡有很多富商,我们的玻璃可以卖到那里去。” * 栎阳城是严肃整齐的,跟之前一路经过的关内小乡镇很不一样,这里分布这很多两年来规划并建起来的住宅区、商业区以及工厂区。 吕雉及诸侯夫人在这里经营两年,感情很深,虽然知道栎阳只是一个过度的城市,但是也在建设之处就考虑好了之后的安排。 就算国都定在咸阳,栎阳纺织中心、粮食发展中心的位置却不会被改变。 小凹一直防备到大门口,渣爹和娘亲带着将领们朝议事厅走去,韩信的影子都没有了,才放心。 “姐姐,你觉得韩信是不是又变丑了?”小凹准备了一箩筐韩信的坏话,虽然他不反对姐姐和韩信的婚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看他顺眼。 但没想到姐姐一句话就让他没脾气,他姐姐说:“没有啊,我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小凹:! 爷爷说得对,女人都是视觉动物。 众将领到议事厅,却发现并非议事,原来王后已经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宅院,将军级别的有小院一座,副将则是房屋三间。 据说洗浴水新衣服什么的都已准备好了,让他们领完钥匙就去休息。 此外,在栎阳城外还有建设有很多给士卒们居住的集体大房间。 一时间,诸将感动不已。 有点什么感觉呢,就是跟着汉王干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一点回头钱的感觉,领完钥匙,大家都欢欢喜喜地准备走呢。 刘邦咳了咳。 “都等等,寡人还有些话要交代。” 站在前面的将军,都看见王上被王后在桌案下拉扯的动作了,王上这是这王后挟持了有话要说? 刘邦严肃说道:“如今天下已定,寡人虽然没有登基,但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规矩来。在栎阳城内生活,你们便不是曾经在外的兵,约束自身的同时,也要把你们管理的兵约束起来,任何人不得欺辱良家女、霸占百姓财物,若有一例,便严惩一例。可知?” 众将领齐声答应的:“喏。王上放心。” 众人下去之后,刘邦才不满地对吕雉抱怨:“这种事情难道还用你提醒我吗?还掐我胳膊,你咋这么厉害呢?你对栎阳有感情,难道栎阳就不是我的栎阳了?这一路走来,你打听打听,我何曾让士卒破坏过当地的一点秩序?” 这不满,表达得很明显。 吕雉心里咯噔了一下,起身道:“只是我不好对前线将领们教训太多,才让你开口,没想到却让你多心了。” 刘邦深深看她一眼:“若是咱们两人都是想着为盈儿小凹他们兄弟留下一个更加稳定的天下,我没什么好多心的。” 其实吕雉在用人的时候,还是偏向自己亲近的人,她虽然不会给娘家的吕禄等人争取什么爵位,但是有便利的职位依然会先考虑他们。 吕雉:“我的心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其实不用小凹说我们都知道大封诸侯日后对皇帝不利,夫君啊,你也不要给儿子们留下太大的烂摊子。” 刘邦被说中心思,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就算办错了,他去收拾烂摊子。 然后晚上两个人商量封侯的事,差一点吵起来。 盈儿到现代直接毫不留情的给弟弟考了个语文满分的好成绩,没有得到已经精明起来的弟弟的感谢,弟弟气哼哼地离开后,他就坐在灯下看书。 叔孙先生提过的史书,他都要看过来,争取做一个能够庇护弟弟姐姐阿娘并且能够庇护天下的人。 第137章 叉劈了 就是在盈儿挑灯苦读的时候…… 就是在盈儿挑灯苦读的时候, 他听到了爹娘的争执声。 盈儿赶紧放下书,安静地听了几秒,踩着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门口, 又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隔壁的说话声。 “盈儿, 还没睡吗?”这时, 姐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盈儿小心地打开了门,看到穿着一身里衣站在门外的姐姐。 刘嘉伸出手,把弟弟从门内带出来。 爹娘的房间,声音又低了下去。 盈儿叹口气:“希望他们不要走到史书上记载的那一步。”其实心底非常慌张,他从来没有见过阿父阿娘吵架, 因为知道他们在以后会相看两厌,一个要废除他一个要保住他, 因而一有苗头就很怕他们会走到那一步。 刘嘉揉揉他的脑袋:“阿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以前并没有跟阿娘吵过,而且咱们阿娘虽然埋怨阿父,但还是会经常担心他有没有吃包有没有穿暖, 所以盈儿,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盈儿的小脸上愁容不见, “如果小凹在, 小凹肯定会说蹬掉渣爹,咱们一家四口过。” 刘嘉笑了起来。 的确, 在小凹那里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苦恼的。 夜色漫漫下,一豆灯光照亮一间小屋, 张良等到锅里的汤咕嘟嘟冒起鱼眼泡,伸手去端砂锅。 “阿父,”小女孩脆脆的声音阻止了张良的动作,她将一个白色的湿抹布递过去, “砂锅很烫,要用抹布垫住。” 女儿的声音清晰爽脆,张良忍不住温暖地笑了,揉揉女儿柔软的发顶,“嫣儿怎么会懂这么多?” 小女孩认真道:“这都是小凹教我的。” “小凹?”张良可不相信,“他还会这些?” 愚若拿来筷子,笑道:“你可不要小看小凹,他懂得可多了呢。” 张良长子张不疑因为父亲回来,也早早的从自己的岗位上回到了家中,闻言说道:“是啊,阿父,您真的不要小看小凹,我们现在吃的土豆粉,就是小凹教会了王后,王后又交给我们大家的。” 二儿子张辟疆端着小碗给父亲盛了一碗,雪白的土豆粉在汤里若隐若现,令人口齿生津,张良很难相信这样好看的食物是小凹那个张口就是吼抬手就是揍的小子做出来的。 张嫣细声细气:“阿父,真的是小凹做的,我们都看见了,他把土豆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就做成了。”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手虚握着好像是拿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样,搓搓搅搅的。 张良被自己的女儿逗得忍俊不禁,揉着小丫头的后脑勺,“阿若,为夫不算是口拙舌笨,你在村中也鲜逢敌手,咱们家的小丫丫怎么竟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 愚若笑道:“嫣儿不是说不明白,是这土豆粉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 “先把土豆搓碎,再洗粉,最后晾干,”雍齿家中,一家几口人也是在说土豆粉,初时雍齿听见自己儿子在栎阳这么长时间都是做什么土豆粉,连骂孩子没出息,等听完了,说不出话来了。 “张先生的大儿子,也做这个?”雍齿不敢置信地问道。 雍巨野抱着碗,他挺喜欢做土豆粉这个过程的,每一个步骤都让人心头宁静,不知道阿父为什么一点都看不上的模样。 “嗯,张不疑也做。我们不仅做土豆粉,还做红薯粉,绿豆粉,绿豆粉做出来做粉皮子,您没有吃过粉皮子吧。”雍巨野从刚开始的笨嘴拙舌,到后来的口齿伶俐,“哦,您不仅没有吃过,您还没有听过吧。这些土豆粉红薯粉刚做出来的时候,很多豪族之家都以吃到此物为荣。” 鄙视的眼神好像是在说,也就只有您这样的大老粗才觉得这个不好。 “我打你个不孝敬父亲。”雍齿抬手在儿子脑袋上打了一下子,“我什么时候说这个不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在栎阳,只顾着做这些个了?就没有,没有跟小世子、还有那小公子好好相处?” 作为沛县中的边缘人物,雍齿到现在都没有怎么搞明白刘邦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儿子。 都是沛县的,他们两口子当初生出来几个跟谁不知道似的。 但是这个小凹,的确存在,他还跟盈儿一起出现过,据说那些二踢脚什么的在以前被认为是盈儿做的东西,其实都是这个小公子做的。 为此,雍齿还私下得意过,觉得刘邦你不是能吗?有这么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加上你以后的皇位,你这俩孩子不争抢个头破血流都不算完。 谁想到刘邦家里的那个新儿子,是这么个劲头啊。 雍巨野被父亲拍脑袋也不敢躲,内心就无比羡慕向往敢于在汉王屁股底下放二踢脚的小凹和盈儿。 “阿父,您还让我跟他们好好相处呢。您知道他俩有多可怕吗?” 雍齿的眼睛瞪得似铜铃:“你说什么?”小的那个或许的确是可怕的,盈儿绝对不会,“盈儿那小子一点点大的时候,我就见过他,懂事的跟个女娃娃似的,你自己交不到朋友,别赖人不好。” 雍巨野:! 你说的盈儿,和我认识的那个盈儿是一个人吗? 想到跟他们兄弟俩相处的往事,雍巨野觉得眼泪鼻涕都要齐下了。 “我们一个朋友,只是因为随口抱怨了一句头发长不好打理,您知道第二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成光头了,比先秦时的耐刑还狠啊,第二日那个小公子看见光头跑过去问他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们才知道头发是被他剃掉的。” 说起这个事,雍巨野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是那人说,小公子入内给他剃头之后,他那屋里的门栓都没有被放下。后来小世子帮小公子平事,大家就算知道这件事是小公子干的,也都说他是好心。” 不过雍巨野跟谁都没有说的是,那人被剃头的前一天上午,才在没人的时候诋毁过王后,自此他谨言慎行不敢挑战一点被小公子抓包的可能。 雍齿:--- 雍巨野接着说道:“还有呢,张辟疆跟小世子关系好,导致小公子落单,于是小公子把张辟疆内里穿的红色大裈给剪成了两片碎步。” 雍齿听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小子也太狠了吧。 吵了一会子重新平和下来的吕雉夫妻二人,正在隔着一个食案边吃夜宵边说话。 吕雉把一碗鸡汤递给刘邦,说道:“小凹的确欺负过很多人,但咱们小凹没有坏心,只是调皮而已。该道歉的我都已经道过了,该补偿的也给了补偿,你不要听叔孙先生提两句就觉得咱们儿子有错。看看你那豪华大马车,还有你身上穿的衣,没有小凹辛辛苦苦把他爷爷育的苗拿过来,你能享受得到?” 刘邦吸溜了一口浓香的鸡汤,老子仰仗儿子,的确是底气不足。 “但是啊娥昫,你觉得咱们小凹干这些事,真的只是调皮?” 吕雉抬眼:“难道又有什么人在夫君耳边进我们母子的谗言了?” 刘邦摆摆手:“没有。我只是觉得,小凹有时候的确是过于调皮。” 吕雉叹气:“那也是我们没有尽到当父母的责任,小凹从小跟着他爷爷,在那边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没爹没娘呢。” 说得刘邦也愧疚起来。 好像小凹虽然调皮,但是从来没有太过分,自己马上就登基当天下人的皇帝了,好像是纵得起小凹无法无天的。 与此同时,现代的小凹正在做梦跟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自己一个人捉不过来,就把他哥和他哥的朋友都喊了过来。 一时间,梦中的小朋友惊慌失措,到处乱涌。 小凹掐着短短的腰身,张狂大笑:“哈哈哈哈!” 翌日一早,刘邦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时,室内已经天光大亮。 “咕咕”“咯咯”“嘎嘎”的声音不停从外面传来。 刘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刘盈已经看完一篇《尚书》,才瞧见阿父从屋子里走出来,穿着身阿娘缝制的宽松简便的家常衣服。 想到昨天晚上阿父还跟阿娘大声小气地说话,多少生出了点大逆不道的想法,阿父这样真不要脸。 “盈儿,看书的时候不要发呆。”阿娘正在喂鸡,竟然能看见他发呆,盈儿也是佩服了自家阿娘。 刘邦裤子里面还穿着缝制结实的大裈,放心大胆地想怎么蹲就怎么蹲,一时听见吕雉训斥孩儿的声音,鸡鸭之声从旁边传来,只觉得坐拥一切之后再来体会一把时光平静的感觉太美好了。 “盈儿,过来。”刘邦招了招手。 早起坐在窗边读书的盈儿,起身走了过来。 “阿父,您要不要先刷牙?”盈儿说着,将手里的书放在廊下的座椅上,跑到房间里,把小凹从现代拿来的牙刷子给阿父拿出来一个。想了想,还给他挤上一团牙膏。 当牙杯被送到面前时,刘邦赫然发现,连清水都接好了,伸手轻柔地揉了揉盈儿的额头。 将要把牙刷送到嘴里的时候才感觉不对。 盈儿后退了一步,问道:“阿父,怎么了?” 刘邦看了看手里的牙杯牙刷,满脸疑惑:“这些都是用什么做的?” 盈儿:“塑料。” 刘邦:“塑料是什么?” 盈儿的小眉头略微皱起来,“塑料就是未来的人自己合成的一种本来不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东西。” 刘邦又欣喜了,“不错不错,盈儿竟然懂得这么多,以后经常去跟小凹到那个未来,上学去。” 盈儿答应:“好的阿父。” 刘邦嚓嚓地刷着牙,问道:“昨天你替小凹考试去了,跟阿父说说,他们都是怎么考试的?” 刘盈站在刷牙的阿父前面,将现代的学校制度考试制度告知。 吕雉在廊下洗手,此时说道:“秦以前就有乡校,夫君,我觉得未必不可以将之与未来的学校制度相结合,定一个我们大汉的培养人才的场所。” 刘邦说道:“还结合什么啊,直接照抄现代的。” 盈儿忍不住提醒说:“阿父小昀哥跟我们说过,如果古代的一切都照抄现代,很容易抄劈叉。” 刘邦就要咽掉口中的牙膏沫子,“什么是劈叉?” “诶,阿父,这个不能喝,漱漱,吐出来。”盈儿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阿父。 刘邦看了看儿子,将这冰冰凉凉麻麻的沫子呼隆呼隆漱几下,吐出。 盈儿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而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仗的刘邦,感觉人家母子四个现在是把日子过得比秦始皇还好,心里酸酸的。 盈儿被父亲忽然温柔起来的目光,看得头皮麻了一下,想到刚才的问题,“劈叉,就是叉劈。” 刘邦: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盈儿看到廊下还放着两个弟弟的布娃娃罐子,从中拿出来一个,在原本有腿的地方向两边掰开,“叉劈就是两条腿撕开了,小昀哥说,那是步子迈太大的缘故,生产力跟不上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不能做。” 刘邦觉得眼皮子跳了下,盈儿表情乖巧地解释着,着实有些吓人。 “行,那咱们就不叉劈。”善于纳谏的刘邦觉得儿子说的话有道理,行云流水地就听了,“跟爹说说,小凹为什么害怕语文考试?” 盈儿为难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将弟弟害怕的原因给卖了:“小凹特别害怕写作文。” 刘邦:“什么是作文?” 盈儿给阿父解释了一通,刘邦抽了抽嘴角,“写个作文而已,有什么难的?” 小凹竟然会怕这个? 写作文,不就是说话吗? 瞧他出口成章:“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1) 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阿父作诗的刘嘉还准备接着听呢,没想到阿父接着说道:“如何啊?” 盈儿的表情很复杂。 刘嘉沉默。 吕雉在给刘邦面子的前提下喝彩道:“夫君的诗,很有帝王之霸气。” 两个孩子:阿娘也太给阿爹面子了。 第138章 都帮忙 刘邦自己也很喜欢自己做出…… 刘邦自己也很喜欢自己做出来的内容, 眉眼之间神采飞扬,说道:“小凹不行啊,作为汉高祖的儿子他怎么能连作文也不会写呢?” 盈儿小声说道:“阿父, 听说, 汉高祖, 是你的谥号。活着的时候,就自己说自己的谥号好吗?” “好你个臭小子,”刘邦抬手脱鞋,但是鞋拔子没有落在盈儿身上,盈儿已经躲开了。 刘邦:坏了坏了, 盈儿他是个心里啥都有蔫坏啊。 都跟小凹学坏了。 盈儿竟然看明白了父亲的眼神,他肯定是觉得自己跟小凹学才这样的, 诶,又让小凹被误会了。 其实小凹真的很好,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心口不一。 盈儿看着老父亲, 认真地说道:“阿父,我不是故意躲的, 先生说小棒走大棒走, 才是孝顺之道。” “什么?”刘邦揉了揉耳朵,“盈儿你刚才说什么?” 吕雉:“小棒走大棒走, 这不对吗?咱们盈儿自小身子骨弱,被你打一下子得受多重的伤啊。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刘邦懵了:是这个道理吗? “不对啊娥昫, 你儿子现在比我还滑溜,你之前不是最看不上我这样的吗?儿子变成这样了你不着急吗?” “这急什么,”吕雉脸上露出愁容来,却慢悠悠地叹息道:“盈儿和小凹都是可怜的孩子, 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盈儿好歹还知道你这个当爹的是谁,小凹却是以为自己没爹没娘的就那么长大了。好不容易回到了我们身边,你可有教导,在洛阳带着孩子出去玩却---” “别说了,”刘邦很破防,吕雉怎么一段话来回的说呢,吓人,“都是我的错,盈儿,来来,阿父不揍你了,跟阿父说说这个小棒大棒的道理是谁教你的?” 盈儿顿了顿,顾左右而言他:“阿父,小凹的作文有字数要求,不少于三百字。” 说完扭身赶紧跑。 刘邦:--- * 萧何张良陈平郦食其、曹参樊哙韩信灌婴等人来拜见汉王,被引进房间之后,却一时间没有找到汉王的人影。 “王上?”萧何出声。 “来了来了,”刘邦才趿拉个鞋从里间出来,一手拿笔一手拿本。 众人满头雾水,神情迟疑:“王上,您这是?” 刘邦:“寡人日前文思泉涌,写了两句诗,你们谁有办法给我拓展一下?” 小凹刚才来了,哭唧唧的,说他哥写得作文太好了,被当做范文朗读了,老师让他再写一篇交上去。 盈儿没想到自己这次把弟弟坑得这么惨,他怀疑陈老师让小凹再写一篇就是想看看小凹的真实水平,说不定陈老师已经怀疑小凹这篇作文是抄的了。 他表示可以帮弟弟辅导,让弟弟写出一篇差不多的作文,最怕写作文的小凹哭哭啼啼的不愿意学。 “哥,我亲爱的哥哥,我最怕写作文了,你再给我写一篇吧。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学,一定把我的作文能力提上去。” 小凹声泪俱下地求他帮忙,这时候慈父却坚定地站了出来:“小凹,这件事渣爹给你办了,一定写出来一篇震惊现代人的作文,让你的老师好好表扬你一通。” 小凹连忙摆手,“不用表扬,只要是作文就可以了。真的,渣爹!” 小模样十分的诚恳和可怜,让刘邦的慈父之心也是涨上去了一点。 于是刘邦在写作文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小凹的水平,不能把这个作文写得太优秀,他本来先跟盈儿说让盈儿再写一篇的。 然后盈儿就欢欢喜喜地去找叔孙通上课去了。 刘邦窝在房里写作文,差点写到头秃。 武将们听完刘邦的请求,纷纷摆手摇头。文臣们则表示,可以试试,问明白作文的要求,直接就提笔动手。 萧何放下笔,将纸张交上:“通俗易懂。” 张良也很快收笔:“感情,明朗。” 陆贾最后交上来一份:“略具文采。” 刘邦看完了,三张三百字的小作文摆到面前,最后寄希望于陈平:“你写了没有?” 陈平摇摇头:“王上,微臣惭愧。” 众文臣鄙视地看向他。 陈平一点都不脸红,说道:“微臣字复草,便是取自这腹内一团杂草之意啊。” 刘邦嘴角狂抽。 大家也都表示没有见过陈平这么不要脸的。 你什么时候说过你字复草,大家刚开始认识那会儿,你说你爹娘死得早,家贫,年长之后也无长者为你取字吧。 刘邦摆摆手:“算了,你别写了。” 陈平说道:“微臣斗胆,能不能问一下,王上您要作文是为了?” 刘邦:“小凹的老师让他写的,孩子不会写。” 陈平又说:“为了小公子,微臣愿意写一篇试试。” 片刻后一篇作文挥笔而就。 众人看完,他写的好像还真比他们写的更像是小孩子口吻。 刘邦仔细地看了看,好好好,够白了,陈平的最符合小凹要求,于是折一折收到袖口中。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小插曲过后,汉初君臣聚在一起讨论的是以后在咸阳的宫殿建制,以及什么时候迁宫、针对栎阳芷阳等地的安排等等。 盈儿放学回来,这个核心小会议还没有开完,走到门口时听见阿父说:“金钱受限,只建最主要的吧。老何,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萧伯伯说:“王后将棉布等物外销,大约有十万金。” 刘邦:“那也才够一个宫殿啊,不行,让我想想办法。” 怎么赚钱最快呢,刘邦用他皇帝的思维,很快就想出来两个好办法,“寡人一登基就铸新钱,把民间的铸币权收回来。另外,咱么也学政哥,把盐铁专卖的政策重新捡起来。” 萧何还是有些为难的:“当初,朝任家等富商大贾借了不少粮,当初曾有许诺,咱们新朝一定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发展环境。” 曾经的大秦对商人是很不友好的,因此在秦朝灭亡的时候,据山成势的商人们趁着天下大乱囤积势力,如今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刘邦一抹脸就是赖,他没钱,能怎么办。 “我担心,会因此而再生兵乱。” 刘邦:“没关系,咱那么多兵也不可能一时间全都解甲归田。”总要一点点地放,在这个放的过程中,这么人也不能闲着啊。 盈儿在外面听了会儿,发现跟他爹学做皇帝比跟他娘学要容易很多。 吕雉勾下一笔两万石土豆的去向,对来到他身边学话的儿子道:“你爹那是野法子,他能镇压住那些老将,自然不担心有些人的反抗,盈儿,你还是要学会均衡的。” 盈儿叹气:“要不然还是让弟弟当这个皇帝吧,他有力气会打人,一定能够把那些武将镇住。” 吕雉满脸慈爱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以前担心两个孩子长大了会争夺皇位,现在却肯定完全是多虑了。 “要不你问问小凹,看他同意不同意。” 盈儿想到小凹那个听到皇帝就如洪水猛兽的模样,努力地点点头:“阿娘,我争取小凹同意。” 然后看向门外:“阿父还活着,我不该提皇位的。” 吕雉忍不住大笑起来,盈儿这个性格,真不知道像了谁。 晚上,吃过饭的小凹跑到了娘亲家。 可能是因为渣爹在家了,小凹来到这边竟然会觉得一阵放松,毕竟不用他担心渣爹在外面被人射死了什么的。 但其实,他也没有担心过渣爹啊。 小凹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这种心理。 “娘亲,姐姐,哥哥。渣爹。” 人影还没有看见呢,家里的人先给他喊了一圈,一名青衣仆妇从屋里走出来,笑道:“小公子来得正好,王上王后正准备用饭,叫您快进去。” 小凹站在餐桌边,看到桌子上终于有了一些像样的饭菜,忍不住点点头,两年来他和爷爷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娘亲,渣爹,我已经吃过饭了。”说着,从兜里掏出来给哥哥姐姐带来的零食,“今天爷爷带我去零食店店了,这是我给你们买的。” 盈儿逛过现代的零食店,知道那是一个孩子的乐园,见小凹给他买的是他最喜欢吃的蟹黄瓜子,心里暖暖的。 “小凹,爷爷这次是为什么带你去零食店?”刘嘉听两个弟弟说过,小凹一般都是在表现好的时候会得到零食奖励。 果不其然,小凹的小脑袋得意地扬起:“我的数学考了第一名!” 盈儿:“爷爷知道你的语文是我考的了?” 要不然小凹一定会说是他两门成绩都是第一名,才会得到奖励。 小凹立即垂头丧脑,唉声叹气,“爷爷知道了,还说下次再这样数学第一名也没有奖励了。” 可是小凹也没有想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让他哥跟他一起考啊。 刘邦表示疑问:“为什么下次数学第一名也没有奖励?” 像个无脑护犊子的家长,“让我找你爷爷谈谈去。” 小凹坐下来,摇摇头:“没用的,爷爷让我哥替我去考试是作弊,作弊可耻。” “可耻---”刘邦继续无脑护崽,“别人能这样可耻一个给我看看吗?小凹啊,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没什么可耻的。” 小凹:“老师都说不能作弊。” 刘邦:“你只是让你哥去考试而已,别人也可以找他们的哥哥或弟弟去考试啊。” 吕雉说道:“你少说两句吧。”看向小凹,“小凹啊,听盈儿说你只是害怕学作文,这是很小的事,只要学会咱们就不怕了。你阿父身边有很多文人,可以让他们教你。” 小凹觉得还是娘亲的安排靠谱,忙点头答应。 但是一扭脸,就趁着娘亲不在的时候跟渣爹要他的作文。 刘邦一本正经地吃着饭:“什么作文?” 小凹:“老刘,你不能赖账,今天早晨你猜答应我的,一定让人给我写一篇作文。” 刘邦眼底压着笑意,吃了一口菜,“不对啊,你刚才不是不想当可耻的人吗?” 小凹也是义正言辞:“我还没有开始学,现在只能用你的。” 刘邦咳了咳:“求人啊,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小凹拿出来两个小包装的瓜子,放到刘邦面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邦垂眼一扫,憋着才没有笑出来:“暂且成交吧。” 说着拿出来四篇小作文,让小凹挑选。 小凹就挑了一个字写得最难看的,因为这是直接写在他给娘亲从现代拿来的A4纸上的,懒省事小凹连抄都不打算抄。 而且这个字最难看的,写的第一句他还都能看得懂。 刘邦提醒道:“小凹啊,你用不用自己写一遍?” 盈儿:肯定用的啊,两边用的字体都不一样。 小凹却是个来回穿的小孩,跟他哥学会了很多个隶书字体的,完全就忽视了两边字体的差异。 在渣爹的提醒下,表示完全不用。 翌日中午,刘邦挽着龙袍的衣摆,刚排练了半天,正坐在屋内的玉石台阶上休息。 嘴里骂骂咧咧的,叔孙通这个老家伙莫不是故意折腾他的吧,跟他说了精简精简,竟然还有这么多规矩。 正骂着,面前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刘邦激灵一下站起来,双手交叉行礼道:“政哥。” “嗯。”嬴政将刘邦这身龙袍打量了一下,淡淡道,“做工太粗糙。” 刘邦擦了擦眼角:“项羽啊项羽,不瞒你说政哥,这些天我只要一想到我没有钱我还要花很多钱重建皇宫,我都想把他再从地底下挖出来。” 嬴政微笑:“可是现在称帝的是你。” 刘邦尴尬一笑。 嬴政转身,在旁边的玉石台阶上坐下,“放心吧,朕没有小心眼到要把你在称帝前夕解决掉。” 刘邦小心翼翼地靠边坐下来。 嬴政:“朕此来,是有一件事要交代于你。” 刘邦正色道:“政哥,你尽管说,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一定帮你办好。” “当年,九原郡有朕留下来的一支私兵,是当年为求长生---” 刘邦听得脸色变幻,没想到政哥这儿还藏着好东西呢,扶苏他死得是真冤啊。 “小凹?”一转眼,看到门口出现一个神情低落的小孩儿,刘邦赶忙看过去,确定这小子的模样有点像落汤鸡,心疼了一下,“这是被谁欺负了?” 第139章 教孩子 嬴政心道,小凹能被别人欺…… 嬴政心道, 小凹能被别人欺负?他不欺负高他两个年级的人,别人都要谢天谢地了。 小凹哇一声哭了:“渣爹,你怎么就不找个字写得难看的人来给我写作文啊, 我们老师, 我们老师说我不是个诚实的小孩, 自己写不出来作文,还从网上找作文复印哇哇哇!” 刘邦一脸懵逼,什么是复印,什么是网上? 知道这些意思的嬴政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拉过来一看,小凹的左手手心里还有点红彤彤的。刘邦怒发冲冠:“你老师打你啦?” 虽然老师的位置很重, 但小凹是他儿子,他汉高祖的儿子, 就算犯错了也不能打啊。 小凹抽抽着摇摇头:“爷爷打的,老师都不打我。” 没说完,泣声更恸,“我们老师, 我们老师罚我再写十篇日记,而且每篇不能少于两行。哇!” 刘邦大手一挥:“这叫事吗?没关系, 日记爹再给你找人写。” 小凹听见渣爹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 哭得更大声了。 “小凹来了吗?怎么了?”吕雉人随声至,以为是刘邦又故意欺负小凹, 因为小凹对他没有那么尊重,他一直念叨要把整治小儿子的。 但是进来看见儿子哭得脸上挂着两条泪痕, 吕雉赶紧忍住嘴角的抽动,虽然很滑稽,但是她儿子这样的确是很可怜。 小凹一下子扑倒娘亲面前,抽抽噎噎地告状, 说他渣爹答应给他写的作文捅了很大的篓子。 吕雉看向刘邦,怎么能这样?“答应得好好的按照我们小凹的能力写,你是写得比小凹差?” 嫌弃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吕雉捧了捧儿子的小脸儿,心疼地将孩子脸上的泪痕擦掉,“你爹不行,娘给你写。” 给刘邦冤枉得不要不要的,他已经尽量帮帮小凹写到很好了,后来自己写不出来,那不还把子房等人都给发动了。 最后定的是陆贾写的,通俗易懂、情感丰沛。可能还是因为陆贾的水平太高,模仿小孩子模仿得不像。 嬴政就很一言难尽,这两口子好像没有一个会教孩子的。 虽然这样想吧,待会儿他还是去现代一趟,替小凹跟刘老爷子说说情。 小凹已经怕的不行了,挨打还是小事,被同学们怀疑自己从网上下载作文真的很丢人。 “还是不要了娘亲,我自己写吧。” 但是想到那十篇日记,眼睛里就迅速冒出大课大颗的眼泪花。 小凹觉得自己好惨啊,都怪渣爹。 此时已经从政哥那里了解到复印是什么意思的刘邦抽了抽嘴角,“来来来刘小凹,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直接把陆贾写得那张交上去了?” 悲伤之中的小凹说道:“是,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刘邦损他,“瞧瞧你那个小爪子,你能写出来陆贾那样的字?难怪你老师会怀疑你是从网上打印的。” 吕雉皱眉,这人还是不是当爹的,小凹都这么伤心了,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小凹说道:“那你找一个写字不好看的人给我写啊,老师就不会怀疑我是打印的了。” 吕雉:好吧,这个臭小子和他爹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的。 “好了好了,”吕雉给小儿子顺着后背,“小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娘亲去给你找写字难看的人。” 娘俩的身影走到院子外面刺眼的阳光里,刘邦气得摇头,和嬴政说:“政哥,你看看,孩子都被她教成什么样了?” 嬴政公正地说:“这件事,你也有问题。你就不该帮小凹写作文。” 刘邦直呼冤枉:“政哥你不知道,臭小子他害怕写那什么几百字的作文,就把他哥叫过去替他考试。这岂不是助长他不努力学习的气焰?” 虽然他觉得小凹有很多本事不用努力学习,但他好好学的话,对大汉却是很有用啊。 嬴政:所以这跟你替小凹写作文有什么关系? 刘邦:--- “政哥啊,要说也是他们未来的老师过分,哪有让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写几百字文章的?别人不说,就说说咱俩,还是只说你吧政哥,你长这么大写过三百字的文章没有?” 嬴政就沉默了,那是没有的,他每次的诏令啊什么的也超过三百字的时候都很少。 说起来,小凹在现代求学,的确是很不容易的。 两代帝王在无形中达成一个共识,小凹的老师挺过分。而且都在考虑,问问他们的臣子谁最会写丑字。 “政哥,刚才咱们没说完的事继续说呗,您是想让我把那些外出求长生的人接回来?”刘邦的眼神里充满了佩服,原来政哥为了长生不老药真的是殚精竭虑啊。 可惜,政哥又用他的早死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长生不老药。 刘邦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走上政哥的老路。 同情的眼神太明显,明显地让嬴政想揍他一顿,道:“你不用去接他们,若是他们能回来,让你的汉朝接收了他们就是。” 刘邦闻此,也有些感叹。 政哥真是为他的臣子做了很多。 而那些臣子,好像也都挺倒霉的,走时还是赫赫大秦,回来后就是大汉了,也不知道他们回来看见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能不能接受。 对了,政哥还有一个遗忘的臣子呢。 赵佗,这家伙正躲在番越称王,自己这就要当皇帝了,得给他下一道诏令让他听自己的吧。 派谁去好呢? “娘,小兰还吃面条呢。”小凹那平稳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刘邦向外看了一眼,这小子已经不哭了,捧着一碗面条蹲着他娘旁边看他娘喂鸡,这就没事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啊。” 嬴政笑了笑,说道:“小凹不记事。” 这孩子属于从来不给自己委屈受的,因而很多事在他那里转眼就能过去。 “朕还有事,先走了。” 刘邦:“别啊政哥,你才来呢,再跟小弟说说登基都要怎么做呗,小弟有些紧张。对了,那个赵佗,他在南方称王,他可是您的臣子啊,政哥您一定很了解他,您说说我该派什么人去才能让他承认咱们大汉这个新朝廷?” 有政哥在就是好啊,无论多棘手的问题,都能让政哥帮忙解决。 嬴政一言难尽,好像他的臣子都很有神通啊。 刘邦才反应过来,自己曾经也是政哥的臣子哈,就还挺尴尬的。 “你还没有见过小凹说的那个小兰吧,是前两年他和他哥去荥阳在路上捡起来的一个小鹰,跟那些鸡在一起长成了一副鸡样。”赵佗的事他自己想办法不问政哥了还不行吗? 但是热情的刘邦最终没能留住嬴政。 嬴政表示朕去现代还有点事。 给刘邦羡慕得不行,他也很想跟政哥一样能够去现代啊。但是臭小子没有一点敬爱父亲观念,问了几遍都说他跟他政大爷一样死了才能跑到现代。 “诶,不对啊政哥,你去现代干什么?不会是要替小凹说情吧,您别这么费心。” 嬴政看到正在修车铺修理一个发动机的刘老头时,耳边还残留着刘邦的声音。 刘老头看了看周围没人:“政哥,你怎么来了?” 嬴政:“听说小凹这作文没写好,挨打了。” 刘老头:可算知道臭小子不好好学习的底气从哪里来的了。 “政哥,坐,咱们慢慢聊一下孩子教育的这个问题。” 大汉。 正在院里的吕雉听到刘邦在喊什么政哥,一边给鸡槽里加鸡食一边问道:“小凹,刚才你政大爷也在?” 小凹捧着他娘给他做的一碗饭,蹲在旁边乖乖巧巧的吃着,“嗯,我来的时候政大爷正在跟老刘说什么九原郡求仙。我觉得,政大爷可能是想用他找到的仙丹当做礼物,送给大汉。” 吕雉侧头看了眼儿子,小凹很有把事情想简单的能力。 小凹又挑出来两根面条,给一副鸡样的小兰放在它碗里。 吕雉摇摇头,去忙手头那些重要的事情去了。 刘邦走出来,小凹扭头装作没看见。 “跟你说个好消息。”刘邦说道。 小凹扭头,“你找到会写小孩子字的人了?” 刘邦:“那倒没有。陆贾没给你写好作文,着实该罚,渣爹决定派他去南越传旨南越王赵佗。” 其实,也有考虑到陆贾曾经游历南越,不过这些就没有跟臭小子说了。 小凹抱着自己的面条碗,觉得老刘这个人真不要脸啊。因为没有写好作文也就让人出差,太过分了。 但等小凹回到现代查找历史资料,发现本来渣爹就是派赵佗去的南越,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老刘,超级不要脸。 汉五年五月,刘邦于栎阳称帝,举行了三祭,一祭天地,二祭五谷,三祭大秦始皇帝,面对百官毫不避讳地表示汉承自于秦,肯定了秦始皇统一天下所做出的不世伟业。 同日,册封皇后,太子。 刘太公称太上皇。 翌日,对追随刘邦打天下的功臣进行册封,因为人太多,直接册封了整整一天。 小凹跑过来瞧册封盛况,没想到他还混在韩信等人后面,混了一个秦王的爵位,这对于已经打算不要爵位从而能更好的帮他哥消灭诸侯国的小凹来说是意外之喜。 他还是很开心当王的,而且他哥还跟他说他这个秦王的封号是政大爷给他想的,小凹就更开心了。 后面等着进行册封的功臣,对于小公子的秦王封位,也没有话说,毕竟二踢脚、炸|药包以及栎阳的良种都得益于小公子。 只是也有人担心,小凹公子这么重要的封号,在以后会不会影响太子的威信。 对此,盈儿表示他不怕小凹影响。 韩信并没有封楚王,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刘邦直接把富裕的齐地封给了韩信,仍旧为齐王。 刘交为楚王,堂兄刘贾为荆王,彭越为梁王。 英布、臧荼,仍旧各自为原封王。 还有原先已经封为赵王的张耳,英布的岳父吴芮为长沙王。后来还没有分封完毕,地方就不够用了,于是刘邦原打算封为王的二哥和卢绾,都暂时为侯。 刘喜没有在第一次分封中分封为王,是考虑到他没有上过战场,贡献不大,如果贸然封王会引起其他实打实流血流汗的功臣不满。 而卢绾,功勋不太突出,也没有认回刘家,若是封王,保不齐就又被传出来小凹说的龙阳传闻了。 不过刘邦在自家家宴上跟老父亲和兄弟们承诺,以后有一定让他们当上一地诸侯。 小凹被他爹蠢得没眼看,瞅着眼前的伯父们扒拉算盘珠子,等渣爹死了收他们的封国权力需要用多少钱多少兵。 刘喜被小侄子明亮有神地眼睛看得发毛,跟他们家三儿说道:“你二哥就只有种田的本事,当不好封王,也没有想过当。” 然后还没说完,被旁边的媳妇掐了一把。 你不要,咱们儿子还要呢。 刘邦的脸色沉了下来。 刘二嫂讪讪地低下了头。 分封大礼三天后,诸侯王就国。而韩信,暂时还不能走,刘邦让他跟自家女儿举行过婚礼再去就国。 至于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还要等太史令卜算出来吉期。 彭越三人在一个天气闷热的下午离开栎阳,身后的马车里,装的是他们在这段时间偷偷搜集的土豆、红薯,玉米棉花那样的良种,他们暂时还没有接触到。 吕皇后将那些田地管理的非常严格。 因此猛然让去就国,他们三个还有种诡异的不舍。 但是看到出于之前的同行情谊来送他们的韩信,三人又开始同情韩信了。 不知道韩信这样的算不算赘婿,那可真是够可怜的了。 韩信觉得自己来送这三傻,真是多此一举。 随着封王就国,封侯纷纷去咸阳规划区选择自己的大院基址,栎阳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与宁静。 自此大汉建朝,百官建制。 当日,刘邦三祭祭秦始皇,王离章邯差一点当场痛哭流涕,后来二人都被封为侯,章邯请求归乡,王离则愿意依然跟随太子。 然而感动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对此,栎阳的百姓们没有什么反应,关内关外的富商豪族却是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传说刘邦的赤霄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小卡拉米,正是来自秦始皇的双剑之一,汉王登基时竟然祭祀秦始皇,他就是要做当年那个秦始皇的。 第140章 啥都有 于是,刘邦还没有坐稳两天…… 于是, 刘邦还没有坐稳两天龙椅,蜀郡的一铸铁世家就以家中僮仆为兵,赫然打出了反汉的称号。 刘邦听到消息以后, 冷笑一声亲自带兵去了, 然后不到半个月即返程回来, 他使用提升过的炸药|包,两天时间扑灭叛乱,整个战斗过程那叫一个轻轻松松。 在打仗这方面,刘邦感觉他已经摆脱了以前怎么打都打不赢的战场倒霉体质,有炸|药包打底, 他以后都不会再打败仗。 所以其实这半个月,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路上赶路。 炸|药包可以多多的有。 刘邦带领的军队是在傍晚入的城, 在工厂里忙碌一天走上街头的栎阳城百姓,看到意气风发进城的皇帝和那威风凛凛的亲卫军,并没有那些以为汉皇要效仿秦皇的担忧。 当天下是秦始皇做皇帝的时候,他们还能在刚刚收获庄稼的时候吃上几顿饱饭, 而当秦二世做皇帝的时候,也勉勉强强能活, 到了各路诸侯开始起义嚷嚷着诛什么暴秦时, 他们连守住自己的家园能够平平稳稳的睡一晚上都是奢侈。 所以很多从秦始皇那时候过来的老人,都觉得秦始皇很不赖了。至于那些人说的什么残暴啊刚愎自用啊, 黔首们表示我们完全没有感觉。 好想你们这些后来的诸侯能够听我们的话一样。 上层的那些人觉得秦始皇最可恶,但在百姓们看来, 稳不住天下的秦二世更可恶,而后面那些不停杀他破坏他们家园的诸侯最为可恶。 情感不相通的上层和下层,造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割裂,栎阳生活环境不错, 能够上街闲逛的不只是士人,更多的是靠做工种地为生的百姓。 因此当有人在街头的小店表达汉皇会不会成为日后的秦皇那般的担忧,百姓们就是一脸我都听不懂你在说啥的表情。 要不是当今皇上家的小公子和皇后,他们之中的一多半恐怕都要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有空还不如去城外的田地里帮忙出土豆呢。 今年的土豆又是大丰收,收购价还比去年高,他们归拢归拢这两年在栎阳攒到的钱,大约是能够到咸阳买下一处小院儿了。 虽然栎阳的生活也不错,但是大家都不想离开皇后和公子太远。觉得只要能跟上,还是跟着皇后和太子、小公子安全。 至于这里面没有皇上,却是大家提都不提的心照不宣。就像是从来没有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关爱,也是很难在体现感情的时候把这个人想起来带上。 不过今日下工,竟然看到了威风凛凛的汉皇军队,倒引得百姓们不自觉驻足,那些年轻的英勇的面孔,自然而然地便让百姓们产生好感。 或觉得汉皇有这样的军队能够保障城池的安全,或是看见这些年轻人想到自己家那被军队裹挟而走的孩子。 而汉皇,又是他们皇后的夫君。这一层亲近的关系被唤起,又有点自豪的情绪了。人都是慕强的,更何况这个强还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随着军队入城,百姓们不自觉地欢呼起来。 这一边,刘邦在百姓们的欢呼声里进了城,心里还奇怪呢,他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难道这就是小凹所说的民心?话说回来,这种被民心拥簇的感觉还很不赖。 进城后坐上了女儿特地给他打造的马车,刘邦惬意地闭目养神,到家后先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个懒觉。 马车越是走到县城的中心位置,两边就越安静起来,一个僻静的没有行人的街道内,忽然传出来压低的说话声:“要说我还是皇后的功劳更大些,当年皇后未至,萧丞相可是发尽栎阳的男女,粮食也是一个劲的征发之后运到荥阳。那时候的米价直接到了石万钱,好多人都是差一点就自卖为奴,汉王能有这么安稳的皇位做,真要感谢皇后。” “谁说不是,皇上算什么,皇后啊才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当初如果没有皇后,别说当初了,就说现在没有皇后和公主太子,咱们能过什么日子?”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寒光烁烁的大刀就落在了脖子上。转头,他们看见一个眼如铜铃的将军。 双腿一软,膝盖接触地面跪得无比丝滑。 樊哙冷笑:“皇后是你的恩人?仇人还差不多吧,把他们都带下去。” * 刘邦毫无异常地回到家中,却发现吕雉并没有在家,问她干什么去了,侍女不知在外面发生的事,回道:“皇后每天下午都会去城西的工坊看一看。” 说实话,在这一瞬间刘邦还真升起了对吕雉的忌惮。栎阳城百姓都在称颂皇后,自己这个皇帝算什么? 本打算去屋里睡觉的,当下哪还有什么心情睡,转身道:“带路,乃公也去工坊瞧瞧去。” 纪信请示道:“陛下,要不要先换下身上的铠甲?” 刘邦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说道:“换一身便服。” 上街之后却是先去城西工坊外的闹市。 张良不放心刘邦一个人去蜀中平叛,对于那些惶恐的豪族,更应该打压拉拢兼备,于是镇压这场小小的叛乱他是一起去的。 没想到刚回来,就恰巧听到那么义愤填膺的一段话,当时,张良已然觉得心惊胆战。 看起来一片祥和的栎阳,却也装着如此多心怀不轨的人。 当时皇上没说什么,他并不好替皇后说话,那样只会引起皇上更深的忌惮。连自己都在第一时间替皇后说话,凭他对刘邦的了解,他心里一定会彻底将这件事当真。 于是张良只好装作没听见。 到家了,发现家里冷清清的。 原来他家娘子去了棉坊织布。 这时,一个吕家的小童跑过来跟他报信,说是皇上出门了,去了外面的工坊。 张良赶紧把这人打发走。 吕家的人知道消息这么快,还给他来递消息,这是恐怕不会让皇上产生不好的联想吗? 其实只是皇后在栎阳威望过甚,皇上真不一定会想太多。 张良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出了门。 栎阳西城有连片的工坊,毫不夸张地说,全城除了种地的,其余的全都在这边一家挨着一家的工厂里做工。 刘邦跟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走过来,听了很多百姓们的讨论,大家说的都挺好的啊,也没有那边的两个人说得那般,认为他一无是处。 然后刘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躲在那地方说话的两个人,是故意说了那些话给他听的。 诶呦,这是给他下套儿啊。 虽然刘邦本人已经是一个非常多心眼子的人,当下还是被这些人的心眼子给惊到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看不惯吕雉,对了,应该还看不惯萧何,那些话可是既抬高吕雉让他忌惮又贬低萧何让他不满。 挺高招的啊。 刘邦侧头给了一个眼神,纪信走上前一步。 “那两人留着,好好地审一审。”他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野心,现在就着急忙慌的算计他们。 刘邦出门是找吕雉的,但是等到了外面便被其他人和事吸引了视线。 前面的一个十字街头有人在吵架,刘邦也揣着双袖走过去看热闹。看着看着,还站出来帮人家调解。 纪信等人都傻眼了,皇上还会这首呢。 刘邦不无得意道:“乃公当年在沛县做亭长,这种乡里吵架的事情啊,那一天不遇到个几回?前面那又排了长长的一个队伍,是干什么的?” 身后的一名亲卫上前打听,片刻后回转,“皇上,听说那是小公子雇一个老婆婆卖淀粉肠的摊位。” 刘邦可从没有听到臭小子说过什么淀粉肠,很感兴趣:“走,看看去。” 摊位前面还有两个半大孩子,在帮老婆婆维持秩序:“都别挤,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一个铜钱一个,我们不收那些坏钱。如果没有钱的,一斤土豆可以换两个。” 刘邦等人站在人群最后面,跟队伍前面的一个大个子打听:“前面这位兄弟,什么是坏钱啊?” 站在他们前面的人个子很突出,正觉得眼熟呢,那人转身回头。 韩信:王上哦不,皇上呗? 刘邦:你怎么在这里? 刘邦抬手拍了拍韩信的手臂,不用行礼了。 “你这是很闲啊?”好歹是个齐王,竟然跟一群百姓挤着买什么肠。 后方无战事,韩信每天东逛逛西转转,扯两尺布买点小零食,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还不错。 刘邦见韩信这样,竟然有些愧疚起来,韩信这样的人如同一柄锋锐的宝剑,如今这样就是闲置于匣中,令人惋惜。 韩信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惋惜啥,我过得好着呢。 刘邦这才注意到:“诶,你这个怎么跟我身上穿的差不多?” 韩信说道:“未婚妻送给我的,听说是用棉线和蚕丝混纺的,光滑柔软、无比透气。” 然后低声说道:“出门在外不便暴露身份,还请恕罪。” 刘邦的嘴角不停抽动,这小子在跟他显摆呢。 “这衣服还是小意思,你有没有擦脸用的圈圈棉啊?”刘邦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眼神得意。 他就不信圈圈棉的韩信也有。 韩信淡定地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方块,“您说的是不是这个啊?未婚妻考虑到我爱出汗,特地让人给我的。” 刘邦:--- 他还真有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50 第141章 聊个天 “这么小一块能干什么?我…… “这么小一块能干什么?我那块这么大呢, 长的。对了,你这段时间没有跟嘉儿见过面吗?别介意,那孩子忙啊, 忙得我都一天碰不着一面。” 韩信终于被说伤了, 他在栎阳这么多天, 可以说一次刘嘉的面都没有见到,但人家对他又非常体贴,什么也不曾缺他的。 刘邦说道:“不过等你们完婚之后,乃公会敦促她跟你回乡看看的。” 以后有机会,把淮阴弄回来分封给嘉儿。 刘邦看着韩信, 唇角浮现淡淡的笑容。 这话说得,让韩信有种自己不得喜欢还要老丈人帮忙说好话的感觉。 果然, 跟晋升为皇上的王上说话很容易让人不舒服。 一边聊天一边排队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老婆婆的摊位前面,只见老婆婆整个人利利索索,摊位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难怪有这么多人排队。 刘邦数了数自己的人, 说道:“要十个。” 指着韩信说道:“他付钱。” 韩信的荷包顿时瘪下去一半,出门时特地装了三十几个散钱, 这一下子就没有了。 片刻后, 几个大男人举着小签子扎着的淀粉肠,毫无异色地一边吃着一边走出人群。 “这是什么油, 做出来的食物竟然如此香甜。”第一次吃油炸食物的刘邦,整个人都要幸福地飘起来, 刚才闻着就很香,早知道给他自己多要两根了。 韩信说道:“听说是用菽做出来的油,十分难得。而这也是整个集市上只有这么一家淀粉肠摊位的原因,不只是淀粉肠制作起来繁琐, 最难得的便是这油。” 刘邦心说什么油啊你能比我更了解,回头看了一眼,后悔没有多买两个。 纪信看着已经被自己吃了一半的淀粉肠,觉得他还是没有当亲卫的素质,明知道皇上嘴馋,刚才都没有想到先别吃。 “我也就是这段时间比较闲,经常在街上转才知道这么多。”韩信像是才发觉失言了,解释着。 他没有觉得自己如今是在赋闲,这种躺下不用考虑第二天吃什么的日子,他过得很愉快。 刘邦:“别说了,再说又失言可怎么办?” 韩信笑了笑,吃完淀粉肠随手把签子扔到路边的竹篓子里。 刘邦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落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韩信:刚给你解释,你又不听。 纪信走上前一步,说道:“皇,咳,应该是扔废物的东西。” 说着把后面几人吃完的签子一收,给撂到旁边的篓子里扔了。 刘邦:--- 纪信这家伙变异了是吧。 刘邦转过身打量着纪信,给纪信打量得都不自信了,咱刚才不是故意多嘴啊,还不是担心皇上尴尬才说的? “纪信啊,我怎么觉得你这面相都有点变了?” “面相变了?”纪信赶紧摸自己的脸,想起来往事,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可不是吗?您忘啦,小公子跟许相师学习相面时曾经给微,我相过面,说我从面相上看是短命的,可不么,后来我差点死了。命大才躲过去钟离昧那一箭,没死成,应该是那时候起面相就变了。” 刘邦一时无语,纪信这家伙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的?叭叭的说这么多,跟小凹有的一比了。 “乃公是说你变得有点像赵高那样的人啊。” 咔嚓咔嚓,好似滚滚焦雷从纪信的头顶劈下。 赵高? 皇上,您这是要微臣的命啊。 韩信忍着抽动的嘴角,在纪信要追上去解释时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皇上应该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太谄媚了。” 纪信怒,韩信你是不是故意找机会骂我呢。 韩信真诚道:“真的,可惜你自己看不见。不过公主殿下的工坊最近在卖镜子,巴掌大一个,一两金可购,要不然你去买别在胸前可以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 纪信那涌到嘴边的骂声都憋了下去,意味深长地看着韩信,低声道:“原来是借机让我们去买公主那出的小镜子啊。韩信啊韩信,我看也你有了赵高的面相。” 韩信勾唇一笑:“纪兄,我可不敢跟赵高比。” 这话刚落,前面的一家肉铺映入眼帘,天气太热,摊主光着膀子只穿一个围裙,脸上胳膊上却还都明晃晃的。 扯着大嗓门喊道:“鸡胸肉,打折的新鲜鸡胸肉。” 纪信疑惑:“什么鸡胸肉?” 他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肉摊上经常卖的都是狗肉啊。 “纪兄,肉。”身后那几名副将,嘀嘀咕咕地说着,嘻嘻嘿嘿笑成一团。 纪信回头,众人立即闭嘴不言。 韩信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纪兄”不妥似的,笑道:“纪将军,不好意思刚才冒犯了。” 纪信:--- 熙熙攘攘的街上,不时地就走过去一些小姑娘,走过去之后,还会再回头看一眼两眼的。 看看,就现在,韩信笑了笑之后,连前面那四十岁的姑娘也回头看了一眼。 纪信打量韩信,这小子才是把面相变了个彻底吧,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想让吸引多少小姑娘的目光。 “为兄的奉劝一句,你是要娶公主的人,最好别招蜂引蝶的。”公主还好,皇后可不是能让公主吃亏的人,而这些天他也看明白了,皇上在皇后和太子、秦王跟前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到时就算想帮韩信也有心无力。 说不定皇上还觉得韩信是心腹大患,正想找机会除掉他呢。 意识到自己竟然冒出来这个想法之后,纪信恨不得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两下,皇上是好皇上绝对没有过任何要除掉功臣的想法。 绝对没有! 前面的刘邦走到鸡肉摊位前,问道:“什么是鸡胸肉?” “兄台是外地来的吧。”肉摊摊主很是健谈,揭开肉案上的白布,将底下只剩下了三块孤零零的鸡胸肉展示给刘邦看,“这是从朝廷的养鸡场批发的,每天那养鸡场都会集体宰杀一千只鸡供应栎阳城内外。一条鸡分为寄杂碎、鸡胸肉、鸡腿肉、鸡架这几个大部位,诶,最好吃的就是鸡胸肉和鸡大腿这两块儿,肉多还鲜嫩。” 见他说的这么好,刘邦就把剩下的三块儿给包了,站在对面跟人家聊天:“一天杀一千只鸡,这得养出来多少鸡?” 摊主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从一个雾气漫漫的早晨,讲到皇后在树林里捡到两只芦花鸡说起,“那旁边,还放着一本养鸡天书呢,所以咱们栎阳的优质鸡,才从无到有,越来越繁盛。要不是考虑到粮食不充足,养鸡场都开到民间去了。” 旁边肉摊的主人,不知何时也蹲在了旁边,好像是终于捞到一个对此好奇的人,对刘邦说道:“不仅如此呐,还有养猪天书。那也是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早晨,小太子读书完毕想出去玩,皇后带着他去山上拔草,然后在那茂密的草丛里捡到一只白嫩嫩的小野猪。” 刘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这些家禽冒出来的传说会不会太离谱了? 吕雉喂起来的第一头猪不会真的是小凹从他爷爷家里给捞回来的吧。 然后刘邦才发现,他们这个谈话的圈子越来越大,左边卖鸭腿肉的卖鹅蛋的都被吸引了过来。 “你们怕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养的花尾鸭才更神奇。那是小太子和秦王从他们的沛县老家带过来的,听说当初为了保护两个花尾鸭祖宗,秦王还曾把皇上踹到车下去呢。” 刘邦瞪大眼睛,这,你们也知道? “假的吧。皇上那么高的个子,怎么能被一个小孩子踹下去?” 鸭腿肉摊主严肃道:“这怎么能是假的呢?我二叔父的前头媳妇的弟弟的好朋友的妹妹就是在公主的玻璃工坊做事的,听说这是皇上曾经那位戚夫人身边的侍女说的。那个侍女本来不应该被玻璃工坊接收,她帮工坊避免了一次火灾,公主念她有功于工坊才特别收了她。她为了感恩,又把这些隐秘的事情都悄悄告诉了大家。” 刘邦跟这些人分析:“这个人是不是不怀好意,你们觉得这种事影响皇上的面子不?” 刚才听到过别人特地说给他听的话,刘邦就很敏锐了。 众人沉默。 “这么影响皇上面子的话,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她就是故意要挑拨皇上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啊。”刘邦一拍大腿,找到了在沛县跟人聊天的感觉。 但是这些人的反应,跟沛县那些老乡的反应一点都不一样。 鸭腿肉摊主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吧,公主对她有恩,她说出来可能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秦王殿下的神力。” “看看,这又是一个疑点。我也有可靠的消息,人家说踹皇上下车的其实是太子。”这事儿刘邦自己经历过的,谁能比他更清楚。 就是到现在能琢磨过来当初踹他的是小凹而不是盈儿的人,也没有几个。 刘邦现在已经确定被嘉儿好心收留的戚姬留下来的那个侍女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非常不理解,“太子那么温和孝顺懂礼貌,怎么可能会踹汉王啊。” 刘邦的一肚子话都被他们打断了,这么分析,好像也对,“但是你们听了这个故事,不会觉得秦王比太子更有当太子的能力吗?” “没觉得。”大家呆滞地摇摇头,不明白这个人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看,那个想挑拨皇上他们父子关系的人是你才对。” 刘邦第一次说理没有说过别人,“我,这还跟你们说不清楚了?你们想想,秦王那么厉害---” 第142章 发飙了 摊主们———不听不听,然…… 摊主们———不听不听,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秦王只是力气大,哪儿厉害了。” “就是,再厉害还能比皇上厉害?虽然皇上被秦王保护鸭子的时候踹下去过, 但□□能打仗吗?不还是要看皇上的?” “我看你这个人呀, 别在我们这里瞎说了。” “对对对, 我们也别说了。其实我觉得这个人刚才说的那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说秦王踹下过皇上的确有损皇上的面子,让听见了肯定要迁怒秦王。” 刘邦就这么揣着一肚子气被赶了出来,韩信纪信想替太子和秦王解释点什么,他直接摆了摆手:“乃公还不至于小心眼到他们以为的那样, 看不得自己儿子超过老子。” 他还担心盈儿太软弱,刘家江山最后被吕家拿捏呢。 走了两步, 刘邦回头道:“纪信,让刘越去查查,戚家的人在这里还留有多少。” 看在刘煤的面子上没有处理他们,这家人就不知道怕是不是啊。 纪信刚才也差点被那些卖肉者所言吓死, 连这些人都知道的话,还不知道已经传了多久, 幸好皇上没有相信。 纪信回头叫来了刘越, 仔细地叮嘱了一番,看向正姿态悠闲地在街上散步的韩信。 这样的传言你就没有听到过, 怎么不告诉公主? 韩信表示他那几天没少呼唤小石头,还跟那些给他整理宅子的人说想见公主一面了, 搞得那些人到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当然他最后的确见了公主一面,就把这些百姓中间流传的话跟公主说了。 公主当时说会处理的,还谢了谢他,其实韩信也不知道这些话还能那么理解的。 但是在百姓们中间散布这些闲话的, 应该不是戚家的人。那戚姬都死了多久了,她留下来的老人除去那个在公主工坊做工的人,早就被皇后弄到栎阳城外面去了吧。 还能留下来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三哥。”樊哙大步追上来,表情焦急。 刘邦放下草编摊上的蝈蝈,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樊哙看起来是个粗人,其实非常稳重,能让他这么焦急的,一定不是小事。 暮色下,家家户户的铺面正在上灯,下工后的人们脚步更加悠闲,在这悠闲之中,又一人踩着焦急的步伐而来。 张良看到刘邦,大步走来。 刘邦也不用问樊哙了,这事儿肯定是大头了。 刘邦往回走,经过张良时说道:“到外面说吧。” * 吕雉眉心拧出一个疙瘩,放下手里的零件,棉纺厂的工匠们这段时间正在研究更高效的织布机,她因为看了很多小凹从现代拿回来的后面的宋明朝代的书,便每天都抽出时间来跟工匠们商讨下一步如何走。 这仆妇的一阵低声耳语,让吕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当下仍然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地给工匠们指出她刚才不满意的地方,为了保证这些纺织机女子也能操作,力量机巧方面都要注意。 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讲完了,这才离开。 登上棉纺厂外面的马车,吕雉的脸迅速阴沉。 “到底是怎么回事?杀了什么人?” 车上坐的是吕媭,她在这一路上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见姐姐就将皇上傍晚进城抓了两个背后议论他们夫妻的人叫樊哙关了,他们二哥不知怎么知道了,主动过去审问,竟是三言两语之间把人杀了。 但说起这些事之后,吕媭心底的平静就又被打乱了。 “樊哙说了,皇上还要回来审问那二人,本来没有什么事的,叫二哥这么一杀,反而有了事。”吕媭说得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亲手把那个爱闯祸的二哥抓回来,左右扇他两个大耳光,“二哥一向做事不顾后果,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人的算计了。” “什么人能算这么精准,必是二哥仗势逞凶杀了人。”越说越是恨铁不成钢,这算什么啊,小凹说的蠢人吗? “还真是不怕聪明人绞尽脑汁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吕雉的目光很沉,二哥杀了刘邦要审的人,已经不是有事而是非常有事了。 吕媭听到姐姐的话,嘴唇抽动了下。 “回去先让我看看人再说。”其实刘邦是个很能放开手的人,他在外面打仗,后面这些人便能任由萧何等人来管理,不管怎么做的只要达成他的要求,他很难猜疑人。 确切来说是很难猜疑手中无兵的文臣谋士。 埋怨她把持政事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有,刘邦早就有了芥蒂,更何况大哥二哥都在军中有自己的势力,后来妹妹还嫁给了樊哙。 吕雉了解刘邦,那人担心他打下来的江山最后会写上了吕家的名字。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吕雉都很有分寸。比如刘邦登基、她册封,之后封爵的时候给他的父亲封一个王爵也不算什么。 但刘邦没提,吕雉便也不提。 她所做的,刘邦也不是个睁眼瞎看不见。 两人在背后嚼舌根本来什么事都不会有,毕竟他们刘家如今站在了最高处,做什么怎么做都会很显眼,引人自觉不自觉的讨论。 旁人说什么,要查,但也不必那么在意。 比如这一次,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又冒出来的那些小心思,叫二哥这么一杀,事情彻底坏了。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别人说她吕雉如何如何,而是她吕家的人在用实际行动向刘邦说明,我们吕家在栎阳城就是一家独大。 皇上要审的人,你吕家能够提前插手进去,还说杀就杀,那么皇上在你们吕家眼里就是一个称呼呗? 刘邦和吕雉在大门外相遇,一个正要下马,一个正要下车。 吕雉看着刘邦,想说话。 刘邦头也不回的道:“有什么话回家说。” 刘嘉是半个时辰后赶来的,家里并没有别人说的那般阴云密布,阿娘的脸色虽然有点难看,但精神还好。 而阿父,竟然围着家里的石磨在哼歌。 刘嘉懵了,难道韩信是骗她的? 吕雉看见女儿回来,这样子还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往常的时候,哪天不是太阳落山了人还不回来。小凹跟盈儿都说想要个富婆姐姐,刚开始是鼓捣玻璃,渐渐的又开始弄肥皂、沐浴露、驱蚊药露,恨不能把天下百工能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个遍。 嘉儿也喜欢做那些东西,更是想要做到两个小家伙说的超级富婆,于是每天比她都还忙。 刘嘉看了看父亲,把母亲往旁边拉了拉:“阿娘,我听说阿父本来在逛街,樊叔叔去了说二舅舅杀了什么人,阿父就沉着脸回来了。” 吕雉勾了勾唇角,樊哙去通知刘邦,妹妹就去找自己,他们夫妻两个成个亲,那是把心眼子也成到一起了去吧。 “听谁说的?”吕雉却是先看向女儿,问道,“韩信?” 刘嘉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韩信当时正在跟阿父一起逛街。” “韩信这小子,怎么也是个大嘴巴子。”刘邦摇着大蒲扇走过来,冷笑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刘嘉如实道:“韩信说,你和母亲可能会打架。” 刘邦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敢说,“嘉儿啊,阿父觉得韩信这个人太不稳重了,还是个大嘴巴,以后不知道还不知道会跟你瞎说些什么。我看那个雍巨野啊张敖啊都不错,趁着还没有成亲重新选一个吧。” 刘嘉心说谁能比韩信好啊,阿父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说的这两个人可没有韩信独自领千军万马的能力。她扭头装作很忙似的:“阿父阿娘,我还得回去呢,蜀郡的郑氏需要很多肥皂和驱蚊药露,女儿得看着他们装车。” 声音还在,人已经跑远了。 刘邦问道:“郑氏,说的是那个被政哥筑怀清台以旌表的巴蜀寡妇的郑?” 郑清可是传奇人物,一个女人能够把生意做到咸阳还被政哥礼遇有加,可真是吕不韦见了都要叫一声大姐。 吕雉:“就是那个郑氏,嘉儿的肥皂在各封国贵妇之间都很受欢迎。郑氏女子众多,是嘉儿那边的定皂大户。” 刘邦回家之后都用肥皂洗手的,觉得那么个小东西一点都不显眼,竟然很受欢迎? 吕雉说道:“你去嘉儿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刘邦觉得他如果说想把嘉儿的玻璃厂扩展成为朝廷的部门,肯定会被吕雉打出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刘嘉才回来,这时小凹从现代过来了,正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在院子里跑着玩。只见他张开绿色棍子在空中那么一挥,便见一长串透明的泡泡连贯着飘舞、炸裂而后溅起一蓬小水花。 正房和一边的厨房亮着暖黄的灯光,泡泡飘到光里还能看见彩虹似的眼色。夜间的风凉爽起来,蒸了一天的空气却是暖的,激发出院子里那棵老树上的树叶子的清香。 小凹噔噔噔跑来跑去的脚步声,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刘嘉觉得这一刻就是最美好的,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如此。 “姐姐,你怎么不进来?”小凹发现了披着夜色回来的姐姐。 刘嘉伸手捧住弟弟的小脸揉了揉,把五官都给他挤到一起了,小家伙也站在那里乖乖的,等她放开手之后,小家伙还挥捂着那根绿色棍子给她吹出来很多泡泡。 “今天怎么这么乖?盈儿呢?” 小凹:“哥被罚抄啦,听娘亲说他不听话。” 刘嘉担心:“盈儿怎么不听话了?” 小凹看了看两边亮着灯的房间,才低声说:“盈儿跟爹吵架,还跟娘吵,让他们都不要说话,把咱舅抓啦。” 第143章 是比武 小凹这个说东家窜西家的模…… 小凹这个说东家窜西家的模样, 让很关心事态的刘嘉绷不住了,这种紧张的时候不应该笑的,但是根本忍不住。 “为什么, 抓咱舅?”刘嘉之前回来那一趟, 其实什么也没有搞懂。 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母为什么生气。韩信那个传话的,也没有说明白。 小凹招了招手,跟他姐走到树底下的石桌边坐下,“咱那个二舅,杀了两个人。” 小凹说着, 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刘嘉:“嗯。” 绷住绷住,听小凹说话不能笑。 “渣爹说那是他要查问的人, 二舅敢杀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跟咱娘吵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小凹的泡泡放在一边,那双手边说边比划,“爹娘因为怎么处置咱舅吵吵了起来, 后来我哥你弟,盈儿他一下子发飙了, 以他的太子身份下令让人把咱舅抓了, 明天还要让正在制定律法的萧伯伯和张师父一起审理咱舅的杀人案件。八成,他刚被封的那个侯得撸掉, 还得赔钱。” 刘嘉这才从弟弟的话中理出来让父母脸色难看的事情是什么。 小凹看了看房间,低声说道:“虽然哥被罚抄了, 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可厉害了,渣爹还让我别去吵到他。啧,老虎不发威可不代表是病猫啊。” 刘嘉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别跟你姐瞎说了, 收拾收拾东西,该吃饭了。”吕雉出来喊姐弟俩回屋,表情是难得的温和。 小凹把他的泡泡交给娘亲,屁颠颠地跑向东边房间看着的窗下,扒着窗台喊道:“哥,吃饭啦。” 刘嘉:--- “娘,小凹这个样,是不是有点贱兮兮的?”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哥被吵还罚抄,小凹控制不住寄几嘚瑟的全身,嘴巴、手和脚都想显摆一番。 刘盈放下笔,看到外面扒着窗户的小凹那么一副小模样,双眼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很稳定。 小凹继续嘚瑟瑟的。 刘盈跨过门槛,问道:“小凹,你的嘴巴怎么抽筋了?” 小凹赶紧捂嘴。 坐上餐桌,一家人的氛围竟然其乐融融的。 刘嘉很不适应,倒不是希望父母争执,而是这气氛跟韩信传达给他的信息情绪差得有点太大了。 二舅被弟弟下令抓走,阿娘没有说话,阿父的心情还非常好,到底为什么啊。 “他就是看不得你弟弟过于听话,尤其是听阿娘的话。”饭后,娘俩在院子里说话,吕雉这么说。 小凹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点点头,煞有介事道:“老毕登没有自信心,担心我们跟娘亲把他孤立起来。” 刘嘉哭笑不得。 不过好像的确是这样,没有阿父在的时候,栎阳在阿娘的一手治理之下和和平平的,阿父一回来就这么多事。 果然阿父才是惹起一切的根源。 其实,还是阿父这个人现在所象征的东西太多太有诱惑力了。 “小凹,你要不要去屋里看你哥罚抄玩啊?”刘嘉想问问母亲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总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很快,很蹊跷。但是看到跟前竖着耳朵就要听的小凹,觉得还是把他打发到屋里去比较好。 不想,小凹竟是非常听话,点点头:“那好吧。” 很爽快地转身走了。 刘嘉都以为自己是想太多。 吕雉笑而不语,小凹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回屋去。 刘嘉问道:“阿娘可有怀疑的人?” 若是有人推手,这背后的手必然是阿父那些女人,母亲不方便动手的话,她可以。 吕雉心软,俗话说得对,这世界上能心疼的母亲只有女儿,但是母亲也心疼女儿啊。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让嘉儿参与进来。 “没事了。盈儿立得起来,就不会有任何事。”否则一个立不起来的盈儿,刘邦必然看不上,那么她不可能等着盈儿被刘邦废掉,她必定为了保证盈儿和他们母子的一切与刘邦对着干。 恐怕别人几句话,就能搅得他们不安宁了。 小凹本想虚化了自己跑出来偷听,被他哥提醒才想起来现在他虚化了娘亲也能看见他,眼睛忽然落在门后面的一个没脚的布娃娃上。 小凹钻进去,发现自己竟然能活动布娃娃的两只胳膊,便又吃力地用双手撑着罐子爬出来。 盈儿的眼角余光看到,顿时眼前一黑。 小凹布娃娃好像一个伤兵,托着残破的小身子一点点往外爬,到门槛的时候就软塌塌的爬不过去了。 盈儿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过来给他拿了起来放到门外,他才得以顺利地继续爬。 盈儿回到书桌边才想到,小凹这样子不会吓到阿娘和姐姐吧。 正要出去提醒姐姐一声小凹钻到布娃娃里面去偷听了,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刘邦要出门乘凉,没想到就看见昏昏暗暗的地面上蠕动的一个小东西,一种从未体会到的恐惧涌了上来:“啊啊啊!” * 终于回到灯光晃动的房间,刘邦才回过神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吕雉手里拿着的布娃娃,“小凹,你快给乃公,给朕出来!” 小凹:“你保证不打我才行。” 这么一说话,布娃娃竟然诡异地发出声音,刘邦的头皮又是一麻,“吕雉,孩子这样你管不管?” 吕雉:你都问了还能不管吗? 提起布娃娃,在布娃娃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吕雉表示,管过了。 刘邦只觉得,更可怕了好吗。 但最后还是他保证了不打人,小凹才出来。这一出来就坏了,被刘邦迅速地抓住后脖颈,吃了一顿手板炒肉。 丢人,太丢人了。 他现在已经是秦王了,政大爷说的秦王,竟然还会被渣爹打! 小凹说道:“刘邦,你等着。” 刘邦冷笑:“竟然还敢称呼为父大名,刘小凹,乃公等着你来弑父。” 吕雉说道:“好了,打了这些下应该消气了吧。”别给我孩子加罪名,他真弑父的时候你怕不是得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吕雉伸手把小凹解救出来,还是先教训小凹:“以后要记着,你阿父胆小,千万别用那些布娃娃吓他了。” 被白打一顿的小凹苦着脸:“我没有要吓他,就只是想偷听你和姐姐说出来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而已。谁知道渣爹会在那个时候出来啊!” 刘嘉:小凹为什么总能把他自己搞得可怜又可笑。 吕雉拍了拍小凹的肩膀安慰,又说刘邦:“小凹越发大了,夫君以后切不可再动手打。孩子不要面子的吗?” 小凹粗着嗓子:“就是。” 也就是我多读了两年书,知道尊敬父母的道理才没有还手。 要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刘邦一看这不服气的小眼神,嘿呦笑了:“小凹,你别觉得你能打得过乃公、你让着我呢,来来来,吕雉你把他放开,看我能不能再给他揍一顿。” 吕雉不确定地看了刘邦一眼,你真想找打吗? 小凹仰着头问道:“娘,他自己找打的,可以打吧。” 吕雉抽了抽嘴角,儿啊,就算是这样,他是爹,也不好打的啊。 盈儿在房间写不下去了,一步一步地走到门边,听到小凹挨打的声音都心疼他,闻言忙走进来说道:“应该可以的,小凹,阿父,你们这是在进行比武。” 小凹擦了下有些潮湿的眼睛,走到刘邦面前,一声都没吭,一脚就把刘邦给铲出去。 刘邦堪堪站住,回身抓七寸,小凹来回闪躲,没一会儿就噗噗通通,把刘邦腿上肚子上揍了几个大闷拳。 半个时辰后。 刘邦额头顶着一个圈圈棉毛巾,躺在床上嗨嗨呦呦的。 吕雉忍笑忍得肚子抽搐:“这下,知道小凹的厉害了。” 刘邦一秒容光焕发,坐起来说道:“项羽死太早了,他要是能活到现在,被小凹揍得满地找牙,他就不会对输给我那么愤愤不平了。” 吕雉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胆子小吓到,却还赖孩子吓人的。” 刘邦靠在床上,说道:“娥昫,咱说句良心话,一出门看见那么个东西在地上蠕动,你害怕不害怕?” 吕雉也看见了的,真诚地表示还好吧。 刘邦:--- “小凹这点,就是像你了。反正我是不行,赶明儿尽快把那些布娃娃都给处理掉。”要不然就给缝上腿儿,假如他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会走动的布娃娃,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吕雉说道:“那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小凹还说要带到他的秦王殿呢。” 听说还要把这些东西带到咸阳宫殿,刘邦眼前黑了一重。 “那就收起来,”考虑到小凹现在的武力值,刘邦说了句还算客气的,“别让我看见。再说让别人看见又是多好的吗?还不在背地里说你一个皇后搞巫蛊?” 吕雉还是向着自家儿子说话:“又没写什么人的生辰八字,谁敢说巫蛊?” 刘邦冷哼道:“那你就嘴硬别收起来。” 小凹揍完老爹,不是那个,跟老爹比武完准备回爷爷家睡觉的,在他哥屋子的门口走过的时候却听到渣爹和阿娘有点提高音量的说话声。 小凹抓着盈儿:“哥,渣爹和娘亲吵架了!” 其实,更多的是新奇,因为他从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别人说某某爸妈吵架啦,那时候就会忍不住想他如果有爸妈也会吵架就好了。 弟弟略带兴奋的语气,让盈儿一言难尽,手中毛笔不停,侧耳听了听外面说道:“不是吵架,就是有点争执。” 小凹失望:“这还不是吵架啊。” 盈儿:“你还想看阿父阿娘吵架?” 弟弟的想法,总是这么不可思议。 小凹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而已。” 第144章 凹围殴 翌日,小凹没吃早饭就来找…… 翌日, 小凹没吃早饭就来找他哥,看到随意摆放的布娃娃都不见了,还担心是被渣爹扔了。 盈儿告诉他:“阿娘给你收了起来, 日后到咸阳, 便放到你自己的宫殿。” 小凹这时已经看见桌子上一张张书写工整的字, 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哥:“盈儿,你昨晚上就把这么多给抄写完了?” 盈儿耐心地说道:“叫哥。” 小凹:“哥。” 盈儿:--- 就很猝不及防。 “是的,是我熬夜抄写的。”人家态度丝滑,自己好像也不能继续为难了,失去乐趣JPG。 接着, 小凹就又搁那问:“哥,昨天我睡觉回去以后渣爹和娘亲吵架了没有?” 刘盈把上课需要用到的书简和罚抄的纸张放好, 回答着弟弟的话:“没有。” “啊。没有!” 刘盈:“怎么,你还失望?” 小凹摇摇头:“不失望。哥,我给你帮忙吧。” 帮忙帮的把人家刚装到书包里的竹简都弄乱了,抄写纸还被他弄掉地上一张。 盈儿两侧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小凹,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 小凹把抄写纸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小心翼翼地说道:“哥, 我没有。哥,咱们该去吃饭了。” 他真的很抱歉。 一大早上起来在外面练剑的刘邦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小凹那一口一个的“哥”。 “哥, 咱们去找政大爷吧。好久不看扶苏了呢。” “哥,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现代吃烧烤。” 外面的刘邦听见可羡慕了, 能够在大秦大汉还有现代三边两头跑,这也太爽了吧。还有烧烤,烧烤是什么 “你们去秦朝的时候,有没有去看看乃公?”刘邦出现在门口, 抱剑倚门,“乃公当年只能做一个沛县小吏,很艰难的,你们俩是乃公的亲儿子,要记得给乃公送点钱送点人脉,让乃公也体验一把佩相印的感觉。” 小凹回头,听完渣爹巴拉巴拉说的这些,怀疑地看了看渣爹的脸。 刘邦连忙说道:“臭小子,你别开口知道吗?” 这小子的模样,是开口绝无好话。 小凹一脸的无辜,“可是渣爹你这样说,我很担心你被丧尸吃掉了脑子啊。” 又或者,渣爹的脑子给看重生小宝找爹的爽文看坏掉了。不对,渣爹根本没有的爽文看,那这是什么问题呢? 刘邦恨自己嘴贱,明知道小凹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还找他说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干什么?导致这个臭小子在吃饭的时候还用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的脑子真的被吃掉了一样。 吓得刘邦哆嗦了一下。 不过这种被儿子跑到大秦帮助自己成为当场宰相的感觉想象一下就很爽,于是趁着吃完早饭小凹回现代跟他爷爷去上课而盈儿又没有去书室的时间段,刘邦主动提出送盈儿去上学。 说了一声就带着孩子出门了。 吕雉追出来的时候,刘邦已经带着盈儿走了老远了。 刘肥每天都会来接盈儿一起去上学,看见了阿父,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欣喜,抱拳行了一个很郑重的大礼:“阿父。” 刘邦一手搭一个,把两个儿子送到学室。 乱糟糟的学室为之一静,本来在大门外等着的吕禄,一溜烟地跑回了里面的屋子,今日来上课的一名叔孙通弟子远远地看见了刘邦,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参见皇上。” 学室里面的诸侯子弟才反应过来,三三两两出门行参见大礼。 刘邦看了眼混在里面又跟出来的吕禄,唇角微勾,这小子怕是刚在就是特地等盈儿的,“都免礼了。如今礼仪未备,一切都从简吧。” 其实叔孙通已经在这半个月内将君臣之间、大臣与大臣之间的礼仪细则,给仿照着秦朝的标准给做了出来。 只不过刘邦刚回栎阳还没有来得及看而已。 他说从简,半大小子们却不敢。这里面又以雍齿的小儿子为最,他爹可害怕皇上会秋后算账了,在皇上登基封侯之前他爹就总是让他跟太子说好话来着。 想让太子帮他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但是太子一点都不好哄,只是答应帮他转达原话就没有了下文。雍臣知道自己办坏了事,回去也不敢跟他爹提。 好在他爹没有把一切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还走了张先生的路子,送给张先生一挂在打仗的时候得到的楚国鲛纱帐,才打动张先生替他爹美言。 雍臣混在一顿跟他差不多打的人头里,正式地行了大礼,被免礼之后就赶紧溜到了最后面。 不过刘邦着重关注的是吕禄,令众人退下后却是招手让他上前来。 吕禄:“外甥参见皇上。” “好外甥啊。”刘邦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在门口等人呢?” 吕禄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没,没有。” 刘邦笑了笑,对盈儿说道:“盈儿啊,如果有人打你,记得跟阿父说。” 说完后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让孩子认怂的意思,但是盈儿又不是小凹,交代他打回去好像也不太行。 到时候孩子被吕禄反打得鼻青脸肿就好看了。 最后,眼神落在了刘肥身上。 刘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阿父,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盈儿。” 说完,意有所指的凶狠小眼神投降了吕禄。 吕禄微微一抖,他感觉到皇帝姑父和他儿子身上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盈儿说道:“阿父,您多虑了,没有人会欺负我的,而且我也不会让人欺负我。” 刘邦满意,现在的盈儿他是很放心的,拍了拍这个儿子又拍了拍那个,这才笑眯眯地走了。 吕禄松了口气,想向盈儿道谢,但是想到他将自己的父亲下令抓起来交由萧丞相严判,就又不想搭理他。 他没注意到,这时候盈儿轻轻咳了一声。 刘肥还有那些没有走远的诸侯子立刻围过来,对吕禄道:“走一边儿去,挡着太子的路了。别觉得你哥能打,你就在这里故意吓唬太子。” 吕禄被众人挤到了一边。 果然,堂哥说得对,好好地跟盈儿说他根本不会同意。 中午下课后,吕禄来到了盈儿面前,说道:“盈儿,我有个好东西要邀请你去看看。” 盈儿心累,吕禄表哥怎么会想到要用这么简单的理由来把他引诱出去的,你就是有话跟我直说,都可以啊。 “什么东西,去哪里看?”盈儿问道。 吕禄见他咬钩,精神振奋,“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张辟疆等素来跟盈儿关系不错的,都想要跟盈儿一起去。 刘肥更不放心:“盈儿,他爹刚被你下令抓起来,叫你出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盈儿对大家安抚的一笑:“没关系,我相信禄表哥没有坏心。” 其实,虚空中,小凹刚到就听见吕禄骗他哥出去单挑,正好他以前打吕家表哥那一次根本没有打爽。 “哥,去吧去吧,咱们看看他耍的是什么花招,别叫其他人跟着。”叫其他人会有人拉架了,他就打的不爽了。 盈儿在小凹的连番催促下,一个人都没有带的跟着吕禄离开了学室。 两人越走越偏远,最后走到西北角一个荒废园子里。 吕禄的堂哥吕产带着五六个年纪在十岁左右的吕家子弟,走墙后走了出来。 盈儿皱眉,看向吕禄。 吕禄低下头愧疚道:“盈儿,我们只是想找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我阿父放了。” “就是,伯父也只不过是打死了两个身份都没有的贱奴而已。”说话的是战乱之后被吕泽从萁县经过时带回来的吕氏近枝家里的孩子。 盈儿的眉心皱出来一个小疙瘩:“你说什么?难道阿父颁布的释奴令,在你看来什么都不是吗?况且,阿父早年间便与关中父老约,杀人者死。建成侯有军功,还不一定会判他以命抵罪。你们想让我怎么放?” 那人看了看左右,羞愧退下。 吕产:“盈儿,咱们是一家人。叔父杀那二人,也是为了姑母。你岂可有这样的想法?” 说着顿了顿,直言:“要不是有我父亲和叔父,你这太子恐怕不能当得上,现在你要自掘坟墓吗?” 盈儿拦了下小凹,说道:“那么,产表哥现在是在威胁我?两位舅父出生入死我不会忽略,但他们出生入死是为了大汉,且我阿父也已经封他们为侯。即使我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是有两位舅父的托举,你们就能来威胁我了吗?” “我们没有威胁太子。”后面的两个年级大一些的吕家子弟赶忙解释。 吕产却是一笑:“你觉得我们是在威胁你,那就是在威胁你吧。盈儿,你确定要自断臂膀吗?” 小凹已经忍不住下去了,哥哥的手势不好使了,憋出实体,一脚就踹到吕产心口窝。 “我去你的自断臂膀,纵容你们下去才是养虎为患吧。” 看着突然间凭空出现一个秦王,一脚将吕产给踹出去三四丈远,这个荒僻的角落顿时乱做一团。 有人想靠近,瞬间就会挨到结实的一个闷拳。 有人想走,马上又会被一脚踹回去。 最后小凹凭借一人之力,以及他哥的及时补脚,将这些家伙达成了一堆儿。 几人抱团瑟瑟发抖,看着不停向他们靠近的两个一模一样小孩儿,眼神惶恐。 “盈儿,你不能杀我们。”吕禄带着哭腔说道。 第145章 了了了 小凹“咦”了一声,后悔自…… 小凹“咦”了一声, 后悔自己太老实竟然没有想起来还可以杀他们呢:“诶,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杀了你,一了百了。” 说着扭了扭双手, 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丝丝天真的丝毫没有做假的狠意。吕禄恍惚, 会被打死在这里的感觉特别真实。 秦王他素来无法无天, 他既然发现什么宝藏似的说杀他,绝对会杀他。 吕禄惊慌,左右四顾,救命啊———但是太子的表情比秦王还漠然。 这是两个什么人啊。 “不不不,”吕禄把身后的人都拉出来, “我们有六个人,你杀了我, 他们不会干看着。” 小凹点了点小脚尖,很无所谓地说道:“谁上前,就杀谁。” “你,你滥杀无辜。”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倘被外人知晓,你会被革爵。” 小凹更加无所谓了:“你们不是认为, 我二舅杀两个人都不应该被抓起来吗?我现在杀你们怎么就会被革爵呢?再说, 你们也不无辜啊,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威胁我和我哥诶。我哥是太子, 威胁太子,你们就是造反!”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把这些人说得理屈词穷,小凹上前抓住吕禄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像是扔掉一个看不顺眼的物件儿一样就要把人扔出去。 人都在空中抡了一圈了, 吕禄感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他自己还有一个支点在小凹手里,却已经想象到被扔出去落在地上的荆棘上或是砸到墙上的感觉。 “啊啊啊,”惨叫声变了调,其他人见这个没有他们高没有他们壮的秦王,举着吕禄跟一块小坷垃一样,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情。 “饶命啊表弟。” “秦王,太子,饶过禄弟一命吧。” 只有吕产默不作声。 小凹把手里的人呼呼又转了一圈,可能是因为他经常来回穿越时空,感觉举个人跟举个大风车一般。 而吕禄的确是已经被小凹举成了大风车,惨叫声没有了个人样。 小凹忽然听到呼呼啦啦的声音,还问呢:“下雨了吗?” 吕禄吓尿了。 盈儿看了看吓得就快要翻白眼的吕禄,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小凹,放下表哥吧。” 小凹还担心没有把人吓到劲,他们回去再倒打一耙告状,又悠了一圈这才将人扔到地上。 吕禄这一倒在地上,就撑着地面哇的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 小凹嫌弃地后腿了一步,真是不经吓又不经打。 “吕产表哥,上次跟你打架我都没有打过瘾,要不然你上来给我试试手?”小凹看向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刚才吕禄被自己悠成那个样子他连一声都不吭,着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吧。 眼神从这些本该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母族亲戚身上掠过去,只有一个感觉,白瞎都白瞎。 吕产说道:“秦王,我们本也没有什么意思。何必咄咄逼人?” 盈儿上前对话:“把我诓到这里,还要倒打一耙吗?你到底有没有错?” 才开始抽条的小孩子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吕产不敢直视,还要诡辩两句,另一个表弟就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说:“哥,让我来上物理说服。” 吕产听着堂弟干呕的声音,忙说道:“对不起,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我身为长兄却没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竟然还糊涂到威胁太子,我知道错了。” 其实他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小凹打得脸上背上到现在还疼得不行,一说话牵动伤口,疼痛的感觉更是直达心底。 见他认错,小凹终于满意了。 他当然不能杀人啊,嘿嘿,吓唬人挺好玩的。 盈儿又是一顿通情达理的口头说服(吓唬),吕家这些人是彻底的不敢生出回头去找姑姑告状的心思了。 小凹拍拍手:“咱走吧哥。” 两个从背影上看也是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就这么迈着悠闲的小步子离开了此地。 吕产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语气阴狠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没有他爹和二叔这些年跟着皇上东征西讨,刘盈能这么顺利地当上太子吗?别忘了,皇上前几年还宠一个戚姬宠得不行。 一个做什么都要依赖他们家的太子,竟然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妄想通过他们二叔立威,吕家绝对不同意。 今日是二叔,明日就是他弟弟。 吕禄和其他人赶紧劝:“算了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前方那堆低矮的夯土墙后面忽然“嗨”了一声,窜出一个人来。 小凹掐着腰,看向缓慢地从后面走出来的他哥,说道:“哥,我就说产表哥会不服我们的吧。” 听到产表哥三个字,吕产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惨白的。 盈儿无奈,就算吕产还有别的想法,但是今天他们被你打的这件事情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不管他这一时有什么想法,且看他以后如何行事,顺势而为便是。 小凹才不,非要留下来看看吕产是怎么个表现,然后一下子跳出来,再噗噗通通给人揍一顿。 反正他刚才只是单独打了吕禄,还没有单独打吕产呢。 拳头砸下来的时候,吕产是想反抗来着,但是他根本迎接不暇,手臂挡一下子能疼得钻心。 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几分钟后,吕产鼻青脸肿,头发衣裳都乱了,鼻子底下还挂着两道鼻血,一整个被人狠狠蹂躏的样子。 小凹说道:“产表哥,今天的事情今天能了了不?” 吕产痛心地表示,了,谁不了谁是王八蛋! 这一次,小凹才和他哥真正地离开。 盈儿很欣慰,弟弟长大了,竟然没有非要把吕产等人抓出去见阿父阿娘。 小凹摆摆手:“哥,我不是长大了,我是知道把他们抓出去说他们威胁咱们,把问题的性质上升之后,会让娘亲为难的。” 盈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这才发现小凹竟然比他长得还高了一点。不行,他也要好好吃饭,不能在个子上输给小凹。 “小凹,有你在,哥哥心里觉得很踏实。”小凹能想到这一层,实属难得。 小凹得意地轻轻哼了声,说道:“哥,我聪明着呢。如果我想让他们死,我就不打他们了,直接拉出去让他们和二舅一样做大汉建国之后的典型。威胁太子,姥爷一家都得将功抵过,彻底玩球。” 说着说着,发现他哥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盈儿:“小凹,你比哥哥以为的还聪明。要不然这个太子,你试试做两天。” 小凹瞬间漂移离开,“没有没有,我笨着呢。” 盈儿叹气,不过想到小凹能够如此成熟地处理一件事,还是感觉很轻松,日后自己不想当太子的时候,就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让小凹假装他。 不行,那样的话小凹做出来的功绩都会算到他的名字上,等父亲死了他当上皇帝,他就封秦王为柱国,有随时随地代他处理政事的权力。 依然简朴的吕家小院,刘邦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正往家里来的兄弟两个,走在一起之后又开始对吕产吕禄那两个嘀嘀咕咕。 “又蠢又笨,打不过我都不知道跑。诶,对他们真的是不能升起更高的期盼了,可怜的娘亲,死前把军队给他们安排得好好的,竟然也能被人秒杀。” 盈儿赞同,叹气,历史上的阿娘,真的很艰难吧。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跟阿娘站在一起? 家里,吕雉也打了个喷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应该不是生病了,是有人在背后念叨他们吧。 外面的小路上,叔孙通迎面看见两个小家伙,慈祥地跟他们说话,然后一个彬彬有礼,一个桀骜不驯。 叔孙通庆幸,好在太子是彬彬有礼的那个。 扭脸,小凹就跟他哥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维护戚姬母子了,因为你被叔孙通教成傻子了哥。” 盈儿说道:“小凹,你能不能这样想,我是要站在大义之上?” 小凹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兄弟俩说着悄悄话,走远。 叔孙通站在原地,竖着耳朵,偷听。 正听着,一人从左手边而来。 陈平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两个小身影,问道:“太傅,怎么在外面发呆啊?” “哦,刚跟太子错身而过。”你个管闲事的,有这功夫担心一下自己好吧,本来听陛下的意思有意封陈平为侯的,毕竟在荥阳对峙时的军粮有一半都是他筹来,入汉营时间虽短但是有功劳,谁知封侯前夕来了个寡嫂,盗嫂的流言一时间满天飞。 即将到手的侯爵,也没有了。 就这,还有心情管我发不发呆? 叔孙通那张老脸上,却是看不出一点什么来的,“我想着太子殿下的课业,该增加一些了。陈大人这是要上哪儿去?” 陈平笑着表示随便转转。 两人正说着,吕产等人搀扶着从前面的一条小道上走出来。 陈平的眼皮一跳,而叔孙通是心里一跳。 吕家这些孩子如此惨烈,不会是被刚走过去的秦王给揍的吧。 担心被他们拦住告状,两人心念电转,赶紧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走了。 而本来也没有打算向他们告状的吕产吕禄:---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今天怎么回来得如此晚?” 回到家的小凹和盈儿面对阿娘的询问,一点都没有露出口风。 吕雉又问小凹什么时候过来的,衣服上怎么有草屑。 小凹乖巧地喊了一声娘亲,转移话题:“我的肚子好饿啊,我要在这里吃饭。” 第146章 捡土豆 吕雉看他们一眼,这做贼心…… 吕雉看他们一眼, 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定然是出去打架了,示意刘邦孩子还得教, 不能老是这么殴打诸侯子弟啊。 小凹和盈儿都在祈祷, 娘亲千万别发现他们今天揍的是吕家表哥, 差点揍死的那种。 刘邦也看出来俩孩子这样是在外面打架了,觉得打架挺好的,笑着让他们上前,问他们:“下午要不要跟渣爹一起出门去玩啊?” 盈儿:阿父的渣爹形象,不忍直视。 在出去玩着这种事情上小凹一向很积极, 立即响应:“要!” 盈儿语气幽幽地问道:“你今天下午不用上课了小凹?” 刘邦:“一下午不去没什么。” 小凹从来没有觉得渣爹这么可爱可亲过:“渣爹佛系。” 盈儿觉得阿父这样不是佛系,而是野系, “阿父,您可知小凹如果好好学,日后是可以去学培育良种、治病救人、制造机械的课程的?” 当刘邦具体的了解了盈儿所说的这些东西代表了什么,心都热了, 马上坚定地表明了支持小凹去上学的态度。 小凹说道:“日了狗了,没见过你这样的渣爹!” 吕雉绷不住笑出声来。 刘邦掏掏耳朵, “盈儿, 臭小子刚才说什么狗?” 盈儿正要用别的说法含糊一下,刘邦的铁扇巴掌就扇了上去。 幸好小凹反应快, 及时溜走,让他连个衣角都没有被抓到。 最后闹了半天, 吕雉经不住孩子的请求,替他向刘邦说话:“早点去,趁上课前回来。” * 刚过午时热浪翻滚,农人们却不舍得休息片刻, 在地头吃了些简单的午饭就又扛着撅头走到田间忙碌起来。 “吴嫂子,你们家这两亩田能收成多少啊?”但忙着手上的,不耽误嘴上的。 妇人蹲着将已经从翻出土里黄色的大土豆捡起来扔到前面的藤筐里,看了看隔壁吴家的已经差不多收完,问道。 他们家的长势比吴家的还好,从他们家的产量大致能推出来自家的。 吴嫂子扛着一个布口袋,脚踢到松软泥土里土豆蛋蛋时,会弯腰捡起来,即使今年的土豆大丰收,还是不舍得一个蛋蛋落进去。 “有十三筐了,都是这么一个半斤这么大的,估计啊至少一千六百斤。我们家还在那边的坡上种了一些,也得有几百斤吧,打算留下口粮都做成土豆粉。” 官府会用较高的价格收土豆粉,因此种了土豆的人家现在都不直接卖土豆,而是做成粉再卖。 做粉剩下的土豆渣不用扔,煮一煮晒干,就是很好的饲料,或是自家喂猪喂鸡或是卖给官府,都很划算的。 那妇人家里也打算做土豆粉,做这个要用大量的水洗粉,她们便又说收完土豆种新的庄稼后,让自家男人去打井的事。 唠着唠着,又说到了皇上登基之后才颁布的释奴令,是说在前年因为灾荒而自卖为奴的人全部都恢复自由身了。 吴嫂子就是前年入关的,在路上掉过一个孩子,说起这个就心酸,念念叨叨地希望她家孩子还能回来。 小凹跟着渣爹来到外面的农田时,吴嫂子已经走了,旁边那家的妇人专注地捡着土里的土豆。 吴家这片田地里,来了三三两两捡土豆的人。这些都是后期到关中的家中没地的人,靠着翻捡人家土里的土豆增加一点额外收入。 有些老人从刚开始收土豆捡到土豆收完,能捡出来好几袋子。 刘邦带着小凹下到地里,跟前面的妇人询问是否能够来这边的田间捡土豆。 妇人好奇地看了他们父子两眼,“他们家收完了,能捡了。” 可能是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组合吧,自己回头拾了半天土豆,又回头看了他们两眼。 刘邦扒拉了两下就扒出来一个比枣大不了不少的土豆,招呼小凹:“拿着。” 妇人忍不住打听:“大兄弟,你家里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要不然不能这么大个子带着孩子来捡土豆,看看那边的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或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有体力的壮年人随便在城里找个活计,半天挣的都比这两天找出来的土豆多,像他们家,男人早起跟过来翻出来土豆就去城里上工,不舍得耽误一天。 刘邦说道:“家里还好,听说城外能捡土豆,我们这是来看看。” 妇人看他穿得不错,也不敢继续打听了,只是捡着向前的途中还是会扭过头来看一眼。 奇怪的两人。 小凹:奇怪的婶子。 “渣爹,我捡到一个双胞胎。”小泥手里捏着的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小土豆。 这小子刚到田里就成了个泥孩儿,回去少不了被他娘教训。 但刘邦不打算给这小子收拾,得让他娘教训教训他。刚才在家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带他们去玩,后来听了盈儿的解释又觉得还是上课重要,想改口,这小子说服他娘扭头上来就给他砸了“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几座大山。 把他给架得高高的,非要出门玩。 好,那你就好好玩吧。 诶,人呢? 扒拉着田土的刘邦抬头一瞧,臭小子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那头正在捡土豆的几个孩子中间。 不知在说什么,还转身指着他。 反正在眼跟前,刘邦也不催他,自己就这么捡着土豆走了过去,到那头手里仅仅是多了三五个小土豆。 “你们都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刘邦揣起土豆,问道。 孩子们有些拘谨,一时没有人答话。 小凹替他们回答:“渣爹,他们都是城外的孤儿。” 听说他们的爹妈不是找不见就是死了,小凹打算把他们都招到城里训练起来。 小孩子更容易信任小孩子,小凹开了个头,那些孩子里面的一个头发乱蓬蓬的才开始说话。 哪里来的,来了多少时间,捡这点土豆能不能吃饱,都说了。 刘邦看着里面还有三四岁大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跟着他们捡了半天的土豆,有半袋子了,问他们住在哪里之后,带着小凹走了。 刘邦跟小凹的打算一样,让人把这些孩子招到城里,不过他想的是先给饭给衣的养着,壮实了一些便训练成特种兵。 走上田埂的小凹看了看布口袋里的土豆,又看了看那些还在田地里翻找的同龄人,诶一声叹气。 刘邦很惊奇:“臭小子,你竟然还会叹气?” 小凹说道:“渣爹,我没想到有了土豆,还是会有人挨饿。” 刘邦也回望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把全国的无主荒地丈量完,咱就给他们分田地。” 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大汉子民,都能分田。没有好田就分荒地,荒地种土豆红薯都不纳租赋总行了吧。 如果没有这么多良种,或许刘邦还没有这么大的想法,但现在只要一人有一亩地就足够完租、口粮,给全国的百姓分个四五亩的田还是能够的。 日后,刘邦还给开国之初他分下来的这些田地定了一个规矩,即无论如何不准转卖,因此又被人称为太|祖田或口粮田。 当下父子俩提着捡到的半袋土豆回城。 半路上,听到一阵欢呼声,小凹的小脚尖马上转弯,刘邦把土豆交给刚才在大路上等他们的纪信,就赶紧跟了上去。 纪信看了看那小口袋里的半袋土豆,皇上带着小公子捡人家地里的土豆就捡了这么些? “郭巨,郭巨!” “伏青,注意他的脚。” “观棋不语,你们这是在耍赖。” “谁耍赖了,是他先出阴招。” 小凹循着声音走到地方的时候,大路边这个类似小场子的地方都快打起来了。 小凹刚想上前一步,一个小豆丁就从旁边冒出来,伸着手:“想要看角力,拿一枚钱才能靠近。” 随后走来的刘邦嘿呦了一声,四下打量,道:“这儿竟然是一个小场子,什么时候开的?谁开的?有没有经过乃公的同意?” 把小豆丁都问怯场了。 这时才又有几个半大孩子走出来,问道:“什么人?” 刘邦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乃公。” 还什么人,多少年没有这么被人问一句了。 郭巨听到这个声音,咬着牙一起,将抱着自己的肩膀往下压的人弹开,笑得花儿一样地奔过来:“大人,您怎么来了?” 见老大都这个样,众小孩狐疑地看向刘邦,一步步向后退着不敢靠近了。 刘邦笑道:“郭巨,是你小子啊。你不在军中,跑到外面跟人角力来了?” “今天休息,赚个零花钱,”郭巨一边笑一边说,转身将场子里的那些半大孩子都赶走,他自己也跑到一边拿上自己的外衣穿上,再三表示以后不会这么干了。 刘邦笑而不语,郭巨的路子挺野的,成长起来以后不可小觑。 “小公子,好久没见着您了。”郭巨又跟小凹说话,很是亲昵自然,“对了,您还见过扁炎没有。怎么说咱们都是一起共患难过来了,没事了咱们可以一起聚聚。” 小凹:“好的。不过你得跟我说你们刚才玩的是什么游戏?” 他还想多看一会儿呢,没想到郭巨让人全走了。 而年轻时就喜欢斗鸡的刘邦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单纯,连人力角斗都不知道。 政哥那会儿敢这么干的人都会抓走刑耐。如今是又复兴了起来,但胆子还不太大呢。 得让萧何加强这方面的监管,有打伤人命的必须治罪。 不过看到小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刘邦觉得他以后还是很有必要多把孩子带出来走走看看的。 郭巨看了看刘邦的脸色,没敢说,这可是教坏秦王,所以郭巨随便扯了两句很快转移话题:“小公子,当日您把我拉出泥潭,我还没有好好谢谢您呢,要不然我请您和您的父亲去吃土豆粉?” 小凹摇摇头:“我刚吃过午饭,不饿。你现在都住哪里啊,没事的时候去县衙找我玩呗。” 他可以跟他哥说一声,如果他不在的时候郭巨去了,就让他哥代为接待。 郭巨正是等着这一句话呢,忙高兴地应了下来,“那后日我就去找您?” 小凹说道:“好。你最好中午去,我一定有空招待你。” “好嘞。” 第147章 孤儿营 翌日,高高兴兴提着一小盒…… 翌日, 高高兴兴提着一小盒米糕到县衙求见小公子的郭巨,果然进去了,还没为自己前途有着落开心多久, 就被小公子邀请角力。 半个时辰后, 郭巨龇牙咧嘴地离开了。 自此, 开始了每天跟小公子陪练的日子,然而小公子勇力非凡,为了不因为太无能被小公子丢到脑后,他白天陪练习回家之后还要熬夜打桩。 一段时间下来,郭巨的胳膊肿得都不能看了。 盈儿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逞强, 被打疼了表情也不变,导致小凹对于伤到他根本就是不自知的, 人家离开的时候还开心地约着下一次角力(被打)的时间。 细心的盈儿注意到郭巨的伤口,就叫人准备了一瓶伤药送给郭巨,回头跟自家弟弟说:“小凹,你要不要歇两天在跟郭巨玩角力游戏?” 小凹还没玩够呢:“哥, 我不歇。也不能歇。” 盈儿:好吧,你到底是在忙什么呢。 小凹:“我在总结摔跤规律, 打算写个十八式, 前几天出去的时候我不是看见很多孤儿吗?我们把他们召过来,给他们练习我的十八式。” 而且他们在王合的帮助下, 还训练着四五百的特种兵呢,小凹觉得自己的十八式还能给他们用。 盈儿觉得小凹的想法总是这么紧跟实际。 不过当兄弟两个决定去城门口设置招募处的时候才发现, 那些经常在城内城外跑着寻摸点东西生活的孤儿,已经被军营招走了。 樊哙跟他们说,军营里增添了一个孤儿营,进去的孤儿每天要学习军事理论、长跑等。 晚一步的小凹和盈儿只好望洋兴叹。 小凹说:“这样好了, 孤儿营给我们管。” “好吧,咱们去阿父。” 当两个孩子求到面前的时候,正在看歌舞的刘邦一点都不意外,让他们说说自己的计划,果然就把孤儿营教给他们来管理。 对了,还让樊哙和周勃给他们做副手,整得很正规。 盈儿跟着小凹去了几天,就把这些以他很忙的名义交到了小凹手中。 如此以来小凹更加用心,他冥思苦想了一天,理清了当前的要点,第一要保证孤儿营的粮食,第二要制定每天的训练计划,第三还要给他们找好随军医生。 樊哙觉得给孤儿营的待遇太好,很有可能会带来这样的局面:“普通人家养得起的孩子也会想要送到我们这里,孤儿营的规模恐怕会越来越大啊。” 小凹很惊讶:“还有这好事儿呢,我们的兵源其实最稳定的就是百姓人家的子弟。如果他们从小都来,我欢迎之至。” 樊哙:可是会不会养不起啊? 小凹不担心这些,今年他还准备开始研究土化肥呢,到时候一户人家养五亩地就能养活全家绰绰有余。 才这么点人还怕什么养不起。 小凹跟樊哙解释完了,继续做自己的安排。 他们孤儿营的粮食穿衣找阿娘要,训练计划更简单,直接参考现代特种兵的训练项目,打印了一个计划表。 教官可以从他和哥在打仗的时候挑选出来的特种兵队伍里面选,总教官还是找王合。 接下来,比较头疼的就是军医了。 在郭巨的提醒下,小凹想到了扁炎。 扁炎一家本来是不想跟着他们来栎阳的,也不知道渣爹许诺了什么出去,扁炎他爹把他们一家人都迁移到了这里。 于是,这天下午放学,小凹在修车铺前面跟他爷爷补了两个车胎,赚得十块钱之后就跑到街上的药店买了两根温度计和一板消炎药。 “爷爷,我回家写作业去了。” 刘老头让他先吃点东西再去,小凹答应着跑到了二门后面。 在这边闲磕牙的老熟人就说刘老头:“别说,你们家小凹真是知道学习的好孩子。” 刘老头谦虚地笑了笑,这孩子去大汉的时候身边有外人,一般都说写作业看书什么的,“这么说而已,保准他一会儿就偷偷看玩手机。” 那老熟人又说:“你们家小凹的爸妈不是找到了吗?怎么还是把孩子放在这里?” 刘老头说道:“孩子在这里都习惯了,我也不舍得让孩子走,只寒暑假的时候让他们接回去几天。” “那学费生活费现在是他们管着吧。” 这边正家长里短的说话时,小凹已经关上门灵魂出窍跑到了大汉栎阳。 扁叔放下药箱就拿起来桌上的碗将剩下的半碗水一饮而尽,扁炎的母亲陈氏,正在清洗从街上买回来的土豆。 她上午带着使女出门,看见很多地方都有卖土豆的地方,直接买了几百斤,他们一家都很喜欢栎阳这个新粮食,买这么多既是为了吃也是打算以后在房前屋后种的。 “怎么,人不好吗?”一大早,皇后就派了人来,说是那位建成侯终于判了下来,削爵流放岭南。 还没等上路,人因为发烧起不来了。 扁叔说道:“他还好。倒是那位周吕侯,忽然之间旧疮复发,很是凶险。我已经给他上了咱俩的秘制伤药,能不能好却还要看天意。如果杨兄在,倒有八分的把握。” 扁叔口中的这位杨兄名杨奇,是曾祖的弟子之一,医术精湛,只是为人低调,隐居深山不愿出来。 扁叔在刘邦用高官厚禄邀请他跟随汉军到栎阳做官的时候,推荐过杨奇,刘邦已经派人去寻。 扁叔很希望曾祖的这位高徒愿意出山,否则以他的这点医术他怕应付不来。 “那你待会儿再去看看吧,听说皇后跟她的兄长关系很好。”陈氏这么说道。 “扁炎,你在家不?” 门外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正在说话的夫妻二人惊讶地向外看了眼。 这种呼朋唤友,自从他们来到栎阳就没有过了,这边居住的都是诸侯子弟,便是年纪小的看起来也很成熟。 扁叔走到门口,看见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我听到小凹哥哥的声音了。”扁炎放下医书,从他的房间里窜出来。 看见果然是小凹,扁炎高兴地原地蹦哒,“小凹哥哥,你来找我玩吗?” “叔叔好。”小凹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朝扁叔鞠了一躬,只是这个称呼,让扁叔有些手足无措。 扁叔见过册封大典上的太子,认出了这张脸,但看神情不像是太子,应该时秦王。 真不敢答应这个叔叔。 “我能跟扁炎去说会儿话吗?” 扁叔点头,忙侧身说道:“去吧,说去吧。” “小凹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扁炎的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说道,“倘有所用,小弟绝不推辞。” 小凹: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扁炎,我是来给你送聘书的。咱们的孤儿营还缺一个军医,你愿不愿意去?一个月一袋独特零食,一百个钱,先期给你提供这些医疗资源。” 扁炎低头看到了小凹哥哥所说的医疗资源,两个划着黑色小横线的棍子,和一个小方块。 小家伙直呼豪华,当即郑重地接下了这些东西:“殿下,我答应给孤儿营做军医。” “好。”小凹说道,“大家不舒服的时候你都要去,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推辞。而且允许你在遇到你自己没有办法的病症时,寻求外援。” 扁炎一点都没有察觉小凹的别有用心,用一份工资雇佣了他大于两个人的员工。 扁炎很感激小凹哥哥的宽容,坚定地说:“我以后会好好向我的父亲学习医术,不让你白雇我这个人。” 小凹跟扁炎握了握手,态度同样郑重,“好,我相信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员工了,不用叫我殿下,那是外人叫的。也不能叫我小凹哥哥,显得我一点都不威风。” 扁炎眨了眨眼睛:“小,我要叫你什么啊。” 小凹:“凹哥。” 扁炎:“凹哥。” 两个小孩说完,忽而哈哈的笑成一团。 扁叔夫妻二人也是无奈而又好笑地看了一眼。 小凹跟扁炎约好第二天一起出门去军营给那些孤儿们检查身体,便离开了。 途中遇到了娘亲身边的人,小凹停下问道:“彩椒姐姐,你怎么如此着急?” 彩椒很惊讶,小殿下怎么在这里? “您的大舅父又起了高热,皇后让奴婢来请扁医官过去。”彩椒匆匆的行礼,看得出来那边的情况很着急了。 小凹让到路边:“你快去吧。” 他自己就慢悠悠地往回走,本来不打算去看的,想到那是娘亲的亲大哥,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 不过,发烧就吃退烧药呗。 周吕侯院。 吕雉看着不省人事的大哥,面露忧色,没想到就看见小凹在吕产地带领下走进来。 “娘亲,舅舅没事吧。”小凹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又一眼,“他发烧没有吃发烧药吗?” 家里有很多退烧药,都是小凹从西安带给母亲和姐姐捎的,因为她们不经常生病,最后这些珍贵高效的药会在过期之前送到军营中。 一度成为大汉军营中最珍贵的药材。 吕雉当然不可能不舍得给大哥吃药,摇摇头,“反复烧,那些神药,用在你舅舅身上没有多大的效果。” 嘴唇动了动,想问大哥寿命几何,但是想到小凹已经改变了很多,问这些也并无意义。 小凹掩饰住惊讶,好像大舅是早逝的,不会就是因为这次病死的吧。 第148章 心不同 扁叔很快赶到,小凹旁听了…… 扁叔很快赶到, 小凹旁听了半天,回到现代后就照着扁叔所描述的症状去药店抓药。 虽然药店的人很谨慎,一再地建议小凹带病人去医院, 最后还是给小凹拿了一大袋子对症的内服外用药。 小凹一股脑的拿到了大汉, 跟他哥一起给大舅送过去。主打一个活马当作死马医, 好了是运气,不好就是老天爷不给面子。 吕泽运气不错,吃了小凹的药,竟然在两天后退了烧,人也清醒了过来, 扁叔诊断过后表示人已经没有大碍。 随后,扁叔就疯狂了, 差一点要拜小凹信口胡诌的一个医生为师。 小凹看在他是渣爹找来的御医份上,从现代给他拿来了一本《千金方》一本《本草纲目》。 摆脱掉扁叔的纠缠之后,才将全身心投入到孤儿营中。 虽然这些孤儿已经入了军营,但刘邦在分地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们漏掉, 准确地来说只要是不在奴籍的全部有受田资格。 在奴籍的,也都进行了大面积的释放。 不过丈量土地分田的事, 基本上是萧何陈平解决的, 刘邦就挂了一个名,他总是在栎阳溜达两天, 然后人就去咸阳,每天睁眼除了玩就是看他的特种兵给他传来的各封国消息。 当栎阳城做土豆粉的水声消失时, 咸阳的宫殿才收拾出大概的模样,于是暂时蜗居在栎阳的大汉君臣,一点点蚂蚁搬家似的向咸阳而去。 吕雉和刘邦都有五天内在两地往返两个来回的经历,可谓是每天都在路上。 这天, 把栎阳城的工匠研究中心搬到咸阳之后,这一次的大搬家就算是搬完了,留守栎阳的那部分人哭着送出去十几里地还舍不得回去。 盈儿和刘太公等人都是最后搬的,回首看向渐远的人影,眼睛酸涩了起来,虽然只是在这个地方住了两年,此刻离去竟然生出诸多不舍。 小凹大大咧咧的:“两边只有一百多里地,骑马一天的时间而已,想回去就经常回嘛。” 如果他用到飘的,一个小时都没有就能到地方。 实在很难理解经过乱世的人们对他们第一个安稳之地的怀念。 新的咸阳城就在小凹的期盼中进入视线,看见那黄土夯成的围墙,小凹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的?”小凹飘到上空盘旋着,不停地叩问自己,然后又冲下去问渣爹,“为什么这样?” 刘邦挥了挥手,双手摁在马背上,向周围的人问道:“大家说,这长安城,怎么了吗?” 指向王离章邯的方向,“你们两个最有发言权,你们说今日的长安,比昔日的咸阳,如何?” 臭小子一副走到贫民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小凹气得显形,挡在这两个人的面前,像是个爆炸小火龙一般:“渣爹,不许欺负我和我哥的人。” 王离章邯还没有因物是人非咸阳变长安而感慨,就被眼前显形后落在地上的小公子吓了一跳,两双手伸出来把小公子接到手里。 小凹却是在脚尖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一下子跑到渣爹的马边。 盈儿抬手捂了捂额头。 小凹的冒失也是随着年龄与日俱增的。 纪信等护卫,樊哙、灌婴、曹参、樊哙等大将,刘、吕两家,看到半空中这忽然出人的一幕,又是震惊又是惊吓。 小凹他他他,他的确是个神奇的小孩儿,他会隐身、还会飞! 震惊之下,谁还想得起小公子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对皇上的那点冒犯? 盈儿跟弟弟心意相通,上前说道:“爹,我想小凹是想问,长安城怎么会是一堆夯土墙。” 刘邦:“这不还是嫌咱们家穷,实话告诉你,十几年前你爹来咸阳送徭役,看到的咸阳城也是这个样的。” 小凹不相信。 他去过政大爷的咸阳,那里的屋子和城墙都特别好看。 前面停下,后面的车也停下了。 吕雉听说前面的争执,从车上下来,说道:“小凹从小没见过夯土墙,曾经看见栎阳四周的围墙时就这么问过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为小公子捏了一把汗。 刘邦看着小凹,小凹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为什么大汉的国都还要用这种土墙,嗯,虽然土墙砌得够高,但是真的很难看。 感觉不像是走进强汉的一国之都,却像是走进了贫民窟。 难道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把水泥的搞法给拿过来?但是萧伯伯说了,现在有一种坚固到刀怎么都砍不断的泥啊。 刘邦接受了吕雉的解释,但还有一件事呢:“小凹啊,你刚才为什么说渣爹是在欺负王离和章邯?” 现在还是王合的王离:??? 刘邦抬头给了王离一个安抚的眼神,不好意思啊说漏嘴了。 王离看了看汉军将领们的反应,这些人竟然也是早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感觉汉王真的是藏不住一点心事,如果他的什么秘密被陛下知道,就是再过十年其他的同僚都不会知道。 陛下从来不会跟他们一起说八卦。 王离满肚子腹诽,前面就传来小公子为他们辩护的声音:“王离和章邯都是我政大爷留下来的旧臣,他们曾经在咸阳住着大宅子,出入仆从如云,现在跟了你这么穷的一个人回来,你还让他们说长安跟咸阳比如何,你这就是在扎心!” 小公子说得痛心疾首,众人听得无比沉默。 扎心? 现在好像是你在扎他们的心吧。 章平在他哥身后,这时候看着他哥平稳毫无变动的背影,对他哥佩服不已,虽然小公子说话有点不中听的样子,但确实是在维护他啊。 怪不得他哥以前吵吵着回老家去,又慢慢地对重回咸阳又不那么抵触了。 小公子是真神吧,他还说政大爷,难道秦始皇修仙成功了? 像章平这样外围的人不知道真实的情况,都是如此猜测。 小凹突然露出身形的结果就是,进入长安城之后,在母亲椒房殿后面的一个小型殿宇内安顿下来的他,迎接了两拨要偷偷投奔他的人。 “小公子身有神异,太子之位应该是您的啊。” “太子只是比您稍微年长了一点而已,小公子的封地在关中,由此可见陛下对您的宠爱。如果愿意做太子,某必鼎力相助。” 小凹听得掏耳朵,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盈儿现在每天都要起老早跟渣爹和萧伯伯学习处理政务,吃过早饭还要跟太傅读书,让我当太子你能保证我不用学这些吗?” 来人震惊地看着小凹,这,这是个什么人啊。 推他当了太子,那日后也是昏君无疑。 小凹扭头继续从娘亲给他打包的包裹里掏他心爱的布娃娃,当初拿来的丧尸小玩具落在地上,误触了开关。 丧尸呜呜儿地站起来在地上慢慢悠悠地走,走着走着,脑袋掉了,过来向小凹表忠心的谋士没有丝毫准备,嘎一声就抽了过去。 小凹住的这个宫殿名为小麒殿,据说是他和他哥的东宫殿名都是渣爹给拟的,他这边挨着娘亲,盈儿那边挨着渣爹,名承清殿。 小麒殿的侍女内侍都是经常跑到咸阳布置的娘亲在前几天给他安排的,也提前培养了一下,素质都是杠杠的,没有被吓晕。 名叫青花红花的两个侍女还走过去试探了一下那名谋士的鼻息。 青花回说:“小公子,人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小凹看了看没有被吓晕的这些人,把自己的宝贝都交给了他们,小嘴嘎嘎甜:“青花姐姐,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们一定要给我放好。” “呜呜儿。” 一个没有比小凹大多少的小内侍,手里捧着一个在他手心里迈动着双腿又一前一后移动着胳膊的皮肤青灰的丧尸,嘴唇哆嗦着哭都哭不出来。 “小,小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说着就要跪下。 小凹走过去,把后面的黑色小开关一关,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咔哒”,丧尸安静了。 侍女内侍们眼中涌现出满满的佩服情绪,小公子的东西竟然都是这么神奇的,难道小公子师从什么老神仙? “小公子,谋士枞行求见。” 地板上还晕着一个呢,又来一个? 小凹指挥刚才碰着丧尸的那个小内侍:“齐心,把他拖到里面去。” 扔在这里只会影响他钓鱼。 齐心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只是在刚才大家跟小公子见礼的时候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小公子就记住了。 齐心揣好小公子心爱的巫蛊娃娃,蹲下去双手抓住那个来小公子面前瞎说之人的衣领就拖到内室。 小凹这才让人放枞行进来。 枞行:“行拜见秦王殿下。” 小凹坐在宽大的四腿儿低矮的椅子上,一条腿踩着椅子没有一点的坐相,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枞行:这么直接的吗? “秦王之神异,今日我等亲眼目睹,实为我大汉极大的祥瑞。”刘邦坐在宣室殿华台,听着几个臣子的叨叨,“然其与太子一母同胞,封为秦王时便有传言说是受大秦已故始皇帝之托,如今又一次显露神异于众人眼前,难免让人只知秦王而不知太子,隐患极大,陛下当时时告诫秦王,实在不应该如今日这般宠溺无度。否则他日祸起萧墙,悔之晚矣。” 宣室殿作为未央宫的正殿是最先修建的,用了当世最漂亮的砖瓦,虽然有章台殿的基础打底,但因为只有一个多月的仓促工期,这里跟已经经营了两年多的栎阳行宫相比还是显得没有人气了一些。 刘邦一边听臣子们的叨叨,一边在想待会儿要不要去椒房殿吃饭。 椒房殿承清殿在宣室殿左右,给小凹安排的小麒殿相当于椒房殿的配殿,这也是出于小凹经常闯祸方便吕雉教训儿子的考虑。 不过眼下在周昌等臣子们的口中,就成了偏爱小凹的佐证。 “如今君家为天家,对膝下之子的态度便不能如同民间一般。饶是民间,过于偏重小儿子的人家也会引起诸子的不合。”御史大夫周苛,那张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旁边,周苛的堂弟周昌因为口吃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堂哥说完的时候,不停地点头。 秦王和太子因为是双胞胎,在这种问题上尤其敏感,陛下要偏心,也只能偏心太子。否则会引起人心不稳的。 刘邦跟周苛说:“当年,乃公用纪信假作乃公的模样离开荥阳,周苛你和枞公差点被破城的项羽杀死,是小凹救了你们。” 不过,这两人当初还商量着杀了魏王豹,姬豹都那么认怂了,刘邦真没打算杀他。周苛枞公以担心姬豹会反的名义要杀他,是盈儿出面才保了姬豹一命。 当然也给他们二人保住了侯位。 他们两个必定是过后有所察觉,才会在今日小凹当众显露出神异之后便着急地来找他的? 周苛却只有一腔忠心,实在不忍心看到日后兄弟阋墙的惨剧。秦始皇宠爱幼子,最后将大秦几辈子的基业毁于一旦您是亲自经历过的啊。 其实刘盈这边,还没收拾好就也有人求见了。 程里身为叔孙通的大弟子,对太子的正统地位十分维护,求见入内之后就说:“太子应当谨慎秦王的光芒压过您,今时今日秦王对您有兄长之义,倘若他日起了别的心思,以他的能力和各种声望,于您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刘盈皱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让秦王早日去西北的秦故地就国。” 与此同时的小麒殿,枞行亦是铿锵有力地说:“先夺太子那些诸侯子弟的心腹,您所欠缺的,微臣可以趁晚上的时间帮您补过。” 小凹挠了挠额头,怎么一个个的都看不惯他清闲啊。跟齐心招招手,齐心眼皮子活,低头迈着细密的步子走上前来。 “把我的小二给我。”小儿就是丧尸二号,爷爷给他买回来的第二个丧尸,不仅会掉脑袋还会掉胳膊。 小凹拨开后面的开关,看向枞行:“你竟然挑拨我和我哥?我哥那些心腹跟傻子一样,我要他们干嘛?还有,我欠缺?我哪欠缺了,我的期末考试数学刚考了满分诶。” 枞行眼皮子一跳,这,这是极其精巧的机关术,秦王身后必定还有大能。 “您今日展现了实力,您又是陛下和皇后唯二的嫡子,有着和太子一模一样的容貌,您还能化实为虚,还有不属于项羽的神力,即使您不想着太子之位,敢问太子身边的人就不会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吗?您越是优秀,他们便越是忌惮啊。”第一次跟秦王正面相处的枞行,马上根据他的这两句话改变说辞。 小凹嘀咕:“枞行,我怎么老感觉你有些熟悉呢?” 枞行眼睛一亮,说道:“我家叔父是太中大夫枞公。” 小凹点了点头。 “我就说你的名字有点熟悉。不过我可不会看你叔父的面子,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枞行:这是何意? 小凹把丧尸二号放到地上,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招了招手,道:“去吧。” 枞行眼睁睁看着那个机关人,一晃一晃地朝他走来,不知从何处发出“呜呜荷荷”的声音,似乎能夺人魂魄。 枞行强忍着颤动的牙关。 哒哒哒,嗑哒。 枞行一下子瘫软在地,“殿下,微臣再也不敢了,念在微臣是为您好的份上,还请您收了神通吧。” 什么神通? 你是自己吓自己哈哈哈。 小凹跑下来捡起正在掉胳膊的丧尸二号,怜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故意说道:“乖,别吓大哥哥了。” 丧尸二号:“荷---荷---” “嘎!”枞行彻底撑不住,眼睛一闭朝后晕倒了,在白玉石地面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噗通。 小麒殿的宫人们眼神里都有了飘渺的感觉,秦王殿下他是个会巫蛊之术的神仙啊。 小凹对丧尸好用程度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台阶,把丧尸二号关掉开关,让胆子挺大的齐心给他收起来。 然后吩咐:“把他们两个捆起来,去找我娘亲---我母后去。” 第149章 自恋凹 “母后!”椒房殿,吕雉还…… “母后!”椒房殿, 吕雉还没有刚坐下来端起蜜水,一道拉长的声音就踩着脚步声传了进来。 青椒已经升职为女官,听到这个声音就露出笑容, 走到门口将小公子迎进来:“秦王殿下。” 小凹特别礼貌:“你好。” 青椒:? 笑了下把小家伙引进去。 小凹跑到吕雉身边坐下来。 “怎么跑得如此着急?”吕雉拿出来手帕给孩子擦了擦, 想起他刚才那声响亮的母后, 就忍不住想笑,“是有什么事?谁跟你说什么了,还是谁不听你的话了?” 从娘亲到母后,她总要让自己的孩子能够为所欲为的。 小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亲嘿嘿,我昨天看《西游记》乌鸡国王子就是这么喊他娘亲的, 我就想这么喊一下您。不过他娘太弱,没有我母后这么厉害。” “小凹, 你又给娘亲讲我们没有听说的故事。”刘嘉身后跟着两列宫女,走了进来。 小凹欠身去看姐姐:“姐,你咋来了,安排好韩信了?” 韩信不是挺能的吧, 怎么就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一样,到哪哪都要让姐姐给他安排住的地方。 刘嘉抱着两卷书跪坐到对面, “阿父让韩将军和留侯整理兵书, 他家的兵书很多都散了,我帮他整理才浪费了一些时间。诺小凹, 这是韩将军家中保存的早已经不传于世的书,姐姐特地拿过来给你看的。” 小凹很惊讶, 韩信那个抠搜劲儿的,他竟然舍得把他的兵书给姐姐? “你的小脑袋瓜里又琢磨什么呢?”见弟弟眼珠子轱辘转,刘嘉在他额头敲了下。 小凹摇摇头:“我只是知道韩信为什么这么大方了,肯定是因为姐姐没少给他安排吃穿用度。” 刘嘉好笑:“你瞎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瞎说, 我和哥都看见了你在城东给韩信置办的宅子了。” 本来没有什么想法,怎么叫小凹说得自己好像是在外面养着韩将军一样? 刘嘉撒娇:“阿娘,女儿只是念在韩将军为大汉有功,略微照顾了一些。” 吕雉微笑着点了点头,喜欢韩信就好。 阿娘看破一切的笑容让刘嘉更加不好意思,将矛头转向小凹:“小凹,你刚才说的西游记、乌鸡国,姐姐想听了。” 小凹这个年纪表现欲那是一流的,当下就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话说唐僧师徒---为了让乌鸡国王后保持忠贞,那个大狮子是菩萨为了养宠物方便给提前绝育过的。” 一边说一边摇头:“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都只为他们一家人温馨的氛围感动了。诶,没想到后面夹杂着这么多男人的思想。” 不过乌鸡国王子都叫父王母后诶,小时候看动画片都觉得这个称呼好棒。小伙伴们回家这么喊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家人都笑。 现在他也能喊啦,而且他的爸妈是真的皇帝皇后。真要比起来,比乌鸡国王子的父王母后厉害多了。 刘嘉见小凹摇头晃脑的,感觉很好笑,“咱们家的氛围也温馨,小凹以后不用羡慕别人了。” 小凹扬起头:“我从来不羡慕别人。”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羡慕他。 “对了,你那里收拾好没有?” 小凹:“收拾好了。” 刘嘉就跟弟弟闲话:“你的东西不是可多了吗?这个娃娃那个小人儿的,怎么比我还早来看阿娘?” 小凹愣了下,看向笑看着他们的娘亲,啊不母后。 “我来找母后有事。”但是什么事来着?他怎么忘了? 刘嘉笑道:“母后。对,我们早就该改称呼了,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唤阿娘。” “想叫阿娘便是阿娘,总不能当了皇后便不是你们阿娘了?”吕雉的宠溺只在孩子们面前没有任何收敛。 小凹:“叫母后,母后霸气。” 有母后在,谁都不敢欺负他。 诶,他好像是想起来找娘亲是为了什么事了。 小凹站起来,跑到门口,正要喊人把那两个家伙拖进来,看到两排宫灯照出来的昏暗亮光朝着这边而来。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 虽然有宫灯照着周围还是黑黢黢的,小凹听到宫人们的声音才一下子蹦出去喊道:“父皇,皇兄。” 刘邦抖了下,臭小子发病啦? 盈儿觉得,皇兄这两个字比哥稳重,挺喜欢。 走到凉而不寒的室内,刘邦把小凹带到眼前掰着他的眼睛嘴巴,“不是别人啊,这是我儿子刘小凹啊。但是你怎么不叫我渣爹了?” 小凹没想到渣爹竟然是受虐体质,拍开他的手去找娘亲。 吕雉起身向刘邦行礼,刘邦的到来还是让她有些奇怪的。这段时间两人都忙,躺在一张床上的次数用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她还想着哪天要去宣室殿把刘邦请过来,一家人不能因为住在各自宽大的殿宇中就这么生分了。 薄姬的儿子都会说话了,那么大点的孩子叫一声爹还不让人稀罕紧了。 另外又有两个美人有孕,将来无论生出男女,都是出生即尊贵的,尊贵没吃过苦的孩子容易讨人喜欢。 若一直不到刘邦身边,凭这个男人随遇而安的性子,自己这三个孩子还不一定被他忘到哪里去呢。 如今一家子团圆,吕雉马上让青椒安排了一桌子菜。 有小凹跟着爷爷常吃的酸辣土豆丝,也有小凹在现代很难吃到的红烧鹿筋儿。 小凹一顿埋头苦吃,一抬头发现姐姐的眼神,诶,姐姐看我干嘛? 刘嘉给自己夹过来一筷子土豆菜,对弟弟的蠢蠢模样没眼看。 算了,不好奇弟弟有什么事了。 不过弟弟这么小小年纪就忘事可怎么好,明天还是让医官来看看吧。 一家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饭,都不是那么饿了,刘邦才问道:“我来时看到外面捆了两个人,怎么回事?” 眼神已经落到小凹身上了。 正在喝蜜水然后准备再吃一波的小凹:“我把他们忘了。娘亲,母后,我要跟您告状,外面那两个人找我让我跟我哥争太子之位。” 盈儿温和地微微翘起的唇角一僵,竟然都有人找到小凹了。不对,小凹遇事喜欢摊开来说,他怎么就没有想着把让他警惕小凹的人也带过来呢。 连刘邦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吕雉看向刘邦:“陛下,您觉得怎么处置好?” 刘邦说道:“那就,全都流放到巴蜀。” 小凹怀疑地看着渣爹:“巴蜀是天府之国,送他们去那边,一点都不算流放。” 盈儿:“天府之国是后世的说法,不过自从李郡守作都江堰,巴蜀的生存环境的确好了很多。” 刘邦看着两个儿子一个直接一个绕弯弯,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小凹:“渣,父皇你不是准备让那个谁去给南越王颁旨吗?让他们跟那个谁一起去,” 刘嘉低声问盈儿:“那个谁是谁?” 盈儿:“陆贾,陆先生。” 对面而坐的父母,则是满脸无奈。 小凹话头不停地说着:“等他们到了南越也好建立一个大使馆,万一南越王后来反悔,咱们也能早知道啊。” 刘邦了然,这小子说的万一八成都是真的。 大使馆,可以设。 但是叫大使,不是叫天使更能表现皇家的威严。 “行,就按小凹说的办。”当然了他私下里得再求求政哥去一趟南越,陆贾都已经出发了,政哥那边还没有说通。如果有政哥出面,他就不信赵佗以后还敢反他。 考虑完了,看着盈儿:“你一脸有话说的样子,快说。” 盈儿便坦白了,也有人去找他让他防备小凹。 刘邦看了看左右,只剩他没有说了呗。 吕雉看刘邦这样子就知道也有人找他了。 刘邦咳了咳:“这些人,还真是多事。” 小凹说道:“渣爹,你在心虚。也有人找你,他们让你废掉我哥吗?” 刘邦的心,咯噔了一下又一下,第一下是惊讶臭小子聪明了,第二下就是担心臭小子怎么如此的笨。 废掉你哥,立你这个小笨蛋? 小凹:渣爹你不说话就是真的。 当即撸袖子要去揍人,“谁敢进我哥谗言。我皇兄天下第一,其余的人尤其是刘煤和刘恒都是渣渣。” 刘邦咋感觉这么头疼呢。 “小凹,你先别着急,没有大臣让你渣爹我废掉你哥,”小凹被拦住,不相信地看着渣爹,历史惯性不可小觑,万一渣爹跟他看的小短剧那样憋着坏要给他的宠妃正名呢。 刘邦说:“他们都建议朕,别对你太宠,免得你恃宠而骄,觊觎你哥的太子之位。” 小凹顿住了,“渣爹,你的话我好像没有听懂。难道我已经优秀到成为我哥的威胁了吗?” 一家人看到他这个反应,都感觉不是那么的好了。 怎么能有人在被人进谗言之后会是这个反应啊。 小凹高兴得吃过晚饭都没有反应过来,提着红烧鹿蹄筋儿穿越时空回到现代,看见他爷爷,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爷爷我跟您说,我现在都被渣爹身边的大臣,就那个有名的说话不利索的周昌进谗言了。” 刘老头吃着软糯的红烧鹿蹄筋儿,听着小凹的转述,也是很高兴,“这证明小凹的优秀别人都看得见。只不过,你和盈儿千万不能被那些话影响,你要是想当皇帝,咱去海外再打一个地盘儿当,千万别在窝里斗。这话,也得跟盈儿说,窝里斗的人,最没有出息了。” 小凹点头,“爷爷,我知道。” 嘿嘿,他和哥一定把他们的特种兵和孤儿营训练好,什么时候自己想当皇帝了,岂不是能一天去一个地方当? 西域,广大的西域。 海外,宽阔的海外啊。 第150章 热心凹 行动派小凹第二天就抱着一…… 行动派小凹第二天就抱着一个从网上打印的公元前三世纪到公元二世纪的地图到了大汉, 跟他哥指指点点从现在的匈奴一直指到最西边的贵霜帝国。 “小昀哥昨天放假回家,我找他跟我说的,贵霜帝国是孔雀帝国后面的, 孔雀帝国在阿育王死了之后就分裂了, 我们正好可以过去。” 看着那么长的一片国度, 盈儿也是双眼发亮。 “如果把咱们姐姐做的琉璃珠卖到那里,我们得赚多少钱啊。” “绝对有很多钱,我们就成世界首富的弟弟了。”小凹的手指着匈奴以西的地方,“匈奴可孬孙了,挡着路不让商人过去, 想赚钱和打穿西域,我们得先把他们赶走。” 盈儿苦恼:“但阿父还等着镇压一下异姓诸侯呢, 根本不可能现在派兵去赶匈奴。在我们手里,也只有一千来人的特种兵。” 孤儿营的人现在还不能用,没训练出来呢。 小凹:“我查历史了,再过两年渣爹就得嗯嗯, 到时候我们去救他,顺便用他的兵嘿嘿。” 说着站起来握了握双拳, 做出一个大力水手的动作, “而且再过两年我们都十一岁啦,我还要亲自上阵杀敌。” 盈儿现在也练习弓箭, 但他在这方面跟弟弟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之后都有意在跟萧何学习后方调度。 “你如果上战场, 哥必定去后方给你坐镇,保证你们的穿衣吃饭。”盈儿坚定地说。 小凹点头:“我们是上阵兄弟兵。”然后悄悄跟他哥说,“以后打穿西域,我们一天在一个地方当皇帝, 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们争皇位了。” “好。” 刘邦一大早来椒房殿吃饭,躲在外面听了两个儿子的密谋,越听嘴角翘得越高,不过两个孩子是真没有志气啊。 一天在一个地方当皇帝怎么行? “出来出来。”刘邦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招手的样子特别像小凹他们的教导主任。 小凹走过来,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什么事啊渣爹?” 刘邦跪坐在主位上,“昨天是谁喊朕父皇的?” 小凹哼,“你说吧,有什么事?” 刘邦:“你们两个刚才说的话,父皇我都听见了。想要扩展疆土,不必干等我的兵,把你们那些特种兵撒出去,带着你姐姐做的那些肥皂啊琉璃珠啊先去开商路。” 小凹正色,没想到渣爹竟然这么有脑子。 盈儿走过来说道:“阿父,我们没有钱。” 好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出来的一肚子坏水。 盈儿眨了眨眼睛:“阿父,我记得政大爷还把他当年派去西方寻找不死药的玄甲卫托付给你了,如果你给我们支援粮草,我们可以让特种兵小队去找找那些人。” 刘邦欣慰的同时,忍不住骂出来:“你们那个小队,当初还是我给的人。” 小凹:“你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了。” 刘邦:“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因为我们是你儿子,不给我们你没得给。而且你要是给刘煤和刘恒,我会把他们俩揍得满地找牙。” 这完全就是个无赖。 不巧,吕雉正在外间召见后宫的那些个美人、夫人。 小凹喊出来的声音,让薄姬听了个清楚,薄姬脸上的完美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有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哥哥,自家恒儿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心里的焦躁冒头,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不到最后一天,就要稳住。她有贵相,很多相师都这么说过,而今当初被陛下宠爱的美人里不是只有她生出来的是儿子吗? 吕后强势,她就好好侍奉,不信她能永远强势。 吕雉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儿子的霸气发言,说道:“后宫初建百废待兴,尔等不要一味锁在宫廷之中,我已向陛下请旨,你们都可以按照在栎阳时的分管的事务,继续出宫做事。但考虑到你们到底是陛下的后妃,出门时必带一武士一侍女。最早辰时出,最晚申时回,如果在外过夜,那就不要怪我把你们逐出后宫了。” 众美人表情各异,到了长安还是要这么压榨她们! 外面这些声音,刘邦和小凹、盈儿都没有刻意去听,因此也就没注意。 刘邦听小凹说要揍两外两个儿子,眉心跳了下,这孩子小心眼得很,经常想打弟弟。 不过关键不是这个。 刘邦就等着小凹“是你儿子”这句话呢。 “小凹,按照你的说法,渣爹的东西就是你们?” 小凹点点头。 盈儿:你别答应得这么畅快啊。 感觉阿父不怀好意。 刘邦接着说:“反过来,你们的也是渣爹的?” 小凹不屑:“这还用问吗?你早就是这么做的。你的小卡拉米,还是政大爷给我们的。” 刘邦:我那可怜的赤霄。 “好好好,你们都是渣爹的。那就简单了,既然小凹和盈儿有志气将西域打穿,日后便与咱们大汉一样实行郡国并行制,渣爹当这个最高的皇帝。当然等渣爹死了,传位给盈儿。” 小凹的嘴都合不上了,怎么会有这么贪心的人。 虽然他没有想要当皇帝,但是叫渣爹这么一搞,这里的人不还是会继续担心他会和哥哥抢皇位? 盈儿低声道:“还有海外呢。” “贪心的刘邦,”小凹鄙视渣爹一脸,扭头跟他哥说:“那好吧。” 等他长到二十岁,就去打海外。 刘邦把两个臭小子说得没话说之后,心情甚美,提了提两边的开领衣,“渣爹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们,两年后我就会怎么样了?” 嗯嗯是什么意思? 小凹端起相术师那一套,“两年后渣爹你有一劫,如果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瞎胡闹,可能会逃过这个劫难。” 刘邦猜测劫难可能跟他出兵有关,不过现在韩信是他刘家的女婿,他以后到哪儿出兵都带着韩信,应该就把稳了吧。 盈儿问道:“阿父,韩王信的封国在西垂,我觉得应该再派几个他没有察觉的眼线过去?” 刘邦想都不想就同意了,盈儿是会提点的,这是在跟他说两年后的劫跟韩王信有关。 刚才这两孩子在说的是匈奴孬孙。 难道是匈奴? 匈奴的确是挺孬孙的,政哥驾崩后中原内乱,蒙恬死于阳周之后,那三十万大军基本上都被胡亥给召回来镇压叛军了。 匈奴就在这几年间快速发展起来的。 想起当年的大军,刘邦竟然也觉得心口抽疼。 蒙恬死后,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转移到王离手里,王离带兵返回救咸阳之急就和章邯抽骊山徒的那十万大军合在了一起。 除去逃掉的阵亡和章邯护下来几千人,剩下的也就二十万左右,全都给项羽和英布坑了。 刘邦想到自己很可能是有劫在匈奴,就迁怒了还活着的英布,这家伙都回九江快两个月了,他怎么还不反啊。 又过了两天,小凹学校放了暑假,他趁着上午天凉快的时候给爷爷打工,中午就带着十块钱卖的冰糕小零食飘到大汉。 盈儿这边的课他是不蹭的,太磨人了,自己蹲在椒房殿写完作业,就绕着正在建设中的满宫殿跑。 没两天,这里面的每一处宫殿都让他摸熟了。接着又去宫外跑,长安也是热热闹闹的在建设状态,因为有足够的工钱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小凹碰见了郭巨,这家伙正带着孤儿营的人再给一家店铺抗大梁。看见小凹一个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凹看他们十几人扛一个大梁还磨磨唧唧的,跑过去抬了一下。 众人瞬间轻松,店铺主人原先就是栎阳最早的那一批人,认得小凹,给他们结账的时候多给了二百个钱。 大家去旁边的茶水摊吃茶吃果子。 跟他们分开以后,小凹又遇见了韩信,韩信这一次不是一个人瞎溜达了,他带着两个军中武士,在一些简单搭起来的铺面下买布买锅碗瓢盆。 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 小凹走过去:“你现在这么闲了吗?” 渣爹说现在还让韩信训练南北军呢,他咋还有空出来逛街? 韩信揉揉他的脑袋:“长安的集市更繁华,没空也要抽空出来玩。你呢,怎么一个人出门了?” 小凹:“我这么厉害,就是要一个人出来。我想吃糖葫芦,长安有卖糖葫芦的了吗。” 什么糖葫芦? 韩信带着小凹去吃了卤肉。 小凹觉得跟韩信混还不赖,第二天又跑出来找他玩,瞧见枞行那几个人被安排去南越建立大使馆的队伍,去给他们送行了一下。 吕雉瞧着总不见小凹,担心他又呗拐子抱走,把人在拘在了宫里两天。然后安静没有两天的皇宫又热闹了,小凹跑着玩碰见刘煤,这小子又故意凑上来白莲花,被小凹给摁到地上揍了一顿。 最后闹到刘邦那里,不了了之。 刘邦只好哄小儿子说:“你哥脾气爆,但他不会主动欺负你,日后看见他绕着他走啊。” 刘煤:哇! 宫里能跑的还有刘恒,文文静静的,小凹觉得他不怎么像男孩子,碰见他在宫人保护下摘一朵话就高兴地咧着嘴笑,便想给他培养一下男子汉气概。 打球吧。 差点把刘恒热得中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160 第151章 吃玉米 一开始小凹还担心刘恒他母…… 一开始小凹还担心刘恒他母亲去找自家娘亲告状, 毕竟小凹对薄夫人也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这家伙抢他娘亲的太后宝座不是啥好人。 没想到的是,隔了一天小凹再来的时候碰见刘恒母亲, 她竟然还感谢自己带刘恒玩。 这, 这可是个稀罕事。 小凹热情高涨, 长成大孩子的小凹不像前两年那么排斥弟弟了,刘恒有一点像他哥,小凹决定继续带着他玩。 于是这天出门干干净净的刘恒,回去的时候浑身泥巴。 薄姬差点控制不住尖叫。 秦王怎么竟然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别人夸他就真的是夸他吗,还是把恒儿带成这个样子就是他故意的。 秦王跟许负学习相术, 他必然知道许负曾经对自己命运的预言,这般是故意带坏恒儿。 薄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装乖顺却不能把儿子真养成一个乖顺的。 如果让秦王这么带恒儿,相信用不了多久恒儿便会对他言听计从。 于是这天晚上,刘邦偶遇了一个美人,美人看见他就哭哭啼啼的, 把秦王殿下这几天折腾得大家鸡飞狗跳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本来还挺高兴的刘邦:--- 没见过这样的人,小凹多懂事啊, 虽然总叫自己渣爹, 但孩子有东西是真给自己。你们现在天天能吃饱又能吃好的,多亏了小凹。 都给你们把菜篮子丰富几茬了? “你整天是不是闲的了。”刘邦里的嫌弃, 狠狠地伤了美人的心,泪珠子欲落不落地挂在眼角, “皇后不是让你们出去干活儿吗?你回来不累啊,来人。” 背在身后的手招了招,护卫小心地上前,皇上太不靠谱, 总感觉对这位美人的处罚会比较出人意料。 他们不是很想应承这个差事。 刘邦:“今天下去朕出门闲逛,看了看咱们的制针坊,去拿一百根针来,”看向摇摇欲坠的美人,“这一天晚上把这一百根磨好,磨不好以后别出门了。” 护卫松口气,不让他们打板子或是监督美人受罚就可以。 “陛下。”美人跪了下来,夏衣单薄,膝盖接触地面钻心地疼,“陛下,您不能这样,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啊。” 刘邦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冷笑了一声,“你找朕来告小凹的状,还不是怕皇后。孩子又不是朕一个人的,有本事你找皇后告状啊。” 美人:--- 这位美人无比地怀疑人生,她被选到宫中,嫁给的是一个皇帝对吧,皇帝怎么能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刘邦处理完这一个,还没走到椒房殿呢,又有内侍冒出来跟他说皇后放后妃出宫做事,正是为了故意抓住那些后妃的错处,因为皇后说了如果有人过申时不回便要将之逐出宫廷。 这是排除异己。 刘邦点点头,看了眼这个内侍,说道:“你很有见地,跟着朕吧。” 然后来到了椒房殿,内侍还在欣喜自己就要出头的时候,他们这位陛下走到宫殿里面,见到皇后就把这些话跟她说了。 皇后看过来的那一眼,让内侍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刘邦吃完晚饭离开的时候,就把这个人给留了下来。 倾诉不满的美人第二天没有磨出一百根针,还被皇后约谈了,当时秦王殿下坐在旁边喝着那什么冰红茶,那得意的小眼神吓得美人都不敢抬头。 “我母后说了,在宫里谁说话的坏话就劝退,统统劝退!” 当天,小凹的宣言响彻未央宫,仅仅是只过了一晚上,宫里的狗看见他都要让路。 如果他想让陪玩,那狗累瘫了也要陪他玩到尽兴。 偏偏这么个小魔星,不仅皇后护着,鲁元公主宠着,太子殿下有时候还陪着一起玩,这锋芒比栎阳的时候可扎眼多了。 很多人看不惯,但在看到前面的美人和内侍全都折戟沉沙之后,连怒一下都不敢。 秦王这个人,可是连他的亲表哥都揍。据说那吕产当日挨揍了半声没吱,伤快好了才跟吕太公说的,然后又被吕太公给揍了一顿。 再多的不满都只能在心内腹诽,秦王也就是命好,其实人笨得不行,连一个马字都不认识。 小凹又带着刘恒去玩了,这次玩得连鞋都丢了,薄姬看到跟泥窝里扒出来的孩子一样的儿子,伤心欲绝。 欢喜的刘恒,不知道母亲为何哭泣,举着小手说明天如果小凹哥哥再来找他,他就带着母亲一起去。 薄姬发出一声悲泣,学坏只三天啊。 但小凹很快就不在长安城的皇宫嚯嚯了,他们的很多宫室都没有建立起来,更不要提什么御园了。 还是政大爷那边的咸阳宫景色丰富。 小凹早晨起来就跟爷爷说:“爷,今天我去看政大爷。” 政大爷这段时间去大汉的次数比较少,但还保持着五六天来现代一次的规律,爷爷有好多东西要给秦始皇带过去。 见小凹去咸阳,把院子里种的白菜茄子豆角辣椒黄心菜什么的,拔了一袋子,叫小凹带过去。 大力小凹一点都不觉得沉,此外还给政大爷带了一袋子玉米。 睡觉又起来后,一个肩膀扛一个袋子,飘了一下就到了色调深沉建构厚重的大秦咸阳宫。 扶苏看到已经快要长到他胸口的小凹,其实还是很小的一个孩子的小凹扛着两大袋子东西,加快脚步到跟前把袋子接了过去。 然后扶苏咬着牙,才没有把袋子摔在地上,惊奇地看着小凹,这小家伙的力气到底有多啊。 小凹:“哥,中午我们吃煮玉米。” 扶苏想说玉米虽然产量大,但现在还是一种珍贵的食物,煮着吃太浪费了,到咸阳宫打开小凹带来的袋子,满满一袋子的嫩玉米。 中午,小凹蹲在一个缠着父皇要来的陶鼎边,等着里面的水沸腾起来,将剥好的玉米一根接一根地投进去。 煮好了,先捞出来一根给扶苏。 扶苏心里暖暖的,下午便又带着他玩了一下午。 不知怎么把这小孩子感动了,握着他的手跟他说:“扶苏哥,等我再努力开辟一个时空,去把正要自杀的你救出来。” 扶苏:--- 之后的两天,小凹长在了咸阳宫,把咸阳宫的猫猫狗狗狐狐豹豹祸害得不轻,嬴政忙于国事,在小凹看来是每天忙正事,不能一直打扰政大爷的,都被他拉着去咸阳县看了好几次审案。 十几年前的咸阳热闹了,二十多年后的长安却冷冷清清的。 叔孙通:不对啊,秦王小公子呢? 张良去找了刘邦询问,是不是有谁非议小凹被小凹听见了,孩子还是很容易受别人看法影响的。 刘邦:“乃公被人影响到心情他都没事儿,放心吧,去政哥的咸阳宫玩去了。” 张良:--- 一日,叔孙通和张良碰面,谈及秦王在前面那几天的活跃程度,叔孙通觉得不能再放任秦王这样下去了。 “让小凹在这里上学?”刘邦面前的案上摆着奏折,一壶酒,一盘肉干,一盘炸麻花,旁边还站着一个卢绾。 其实卢绾刚才是在对面坐着的,听到叔孙通和张良在外求见,才赶紧站起来的。 叔孙通恨铁不成钢啊,瞪了卢绾一眼,当他没看见吗?竟让长安侯看这些国家大事,您是担心刚刚建立的大汉乱不起来? 而且陛下对长安侯的宠信封赏都太过,已经引起很多议论了。 第152章 是杠精 叔孙通暂且把长安侯的事情…… 叔孙通暂且把长安侯的事情, 就说当初在栎阳大家都还不知道小公子的时候,他装作太子殿下的模样去读书,学得挺好的。 叔孙通还是想给小凹教会一些礼仪啊, 但是张良觉得小凹只要能学一些文化知识就可以。 别一有人说“朝闻道”, 他就理解成早晨听说了一条新的道路就好。 叔孙通这边的道理更充分, 日后诸侯国前来中央朝觐,小凹殿下不懂的礼仪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纷争啊。 一面是必需的文化知识,一面是必备的礼仪知识,本来想替小凹推脱掉的刘邦都找不到借口。 “陛下,还请您同意小凹殿下入学。” 刘邦:“好吧, 朕跟他说一声。” 张良叔孙通告退。 卢绾也敢坐回去了,叔孙通的眼神太吓人。 刘邦说道:“坐, 乃公现在都是皇上了,还不能想偏着谁就是谁?” 有些人就是故意的,刘邦说让他们将卢绾和刘交一样对待,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但最后还是传出来小凹曾经说过的那些流言。 只能说大汉某些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 如此看来, 还真不能让小凹过分得肆无忌惮了。这么小的孩子,被那么多人嫉妒肯定不好呀。 刘邦跟卢绾喝着小酒, 聊了一下对小凹的教育问题, 更加坚定了让小凹来上学的决心。 暑假期间的小凹写写作业就是玩,他写作业还非常快, 爷爷又不逼着他去上各种补习班。小凹在大秦玩够了,又哼着小曲来大汉, 到这里之后飘到刘太公那儿转了一圈,虽然是想看看这边的爷爷,但也想看看刘濞那家伙最近一段时间老实不老实。 刘濞一家暂时还跟着刘太公,住在皇宫的一处宫殿。 爷爷吃完了早饭, 正在树荫里听乐人唱乐府歌,大秦就有乐府,小凹也听过政大爷那边的歌。 两边才隔了十几年的时间,虽然这中间都是战火,但歌曲的调调还是差不多的。要说变化最大的,就是大汉这边的歌词没有大秦的那么难懂。 小凹正要找个背人的仡佬出来,已经长成威武少年人的刘濞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雀儿。 “祖父,这小东西会说话。” 拿着棍子戳两下,笼子里的青黄色小雀儿就说:“太上皇,太上皇。” 给刘太公逗得满脸笑容,“好好,挺好的一个小东西,自己拿着玩去。” 刘濞说道:“让它给祖父逗个趣。” 刘太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小身影从树后窜了出来,嚷着道:“爷爷,让我看看。我也要玩。” 小凹长这么大都以为会说话的小鸟是配音的,没想到还是他见识少了。 刘太公看见小凹,直接笑出了一脸褶子,“濞儿,给小凹玩玩。” 刘濞可烦这个没点眼色的小堂弟了,递到他跟前,冷着脸说道:“玩去吧,但这是我的鸟,你爱惜一点。” 小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玩你的鸟。” 刘濞:“你不玩还拿着它。” 小凹:“这又不是你的鸟。” 这就有点故意抬杠了。 刘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祖父,您看着呢,才从我手里到他手里。” 刘太公也不能太偏心小的啊,说道:“小凹,这就是你二哥找来的鸟。” “叫我秦王,”小凹点着小鸟的脑袋,得空扭了一下头,小眼神斜视了一下刘濞,“是你找来的鸟,又不是你的鸟。” 把后面最后一个鸟咬得特别清楚。 刘濞脑袋嗡嗡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就是我的鸟。” 小凹:“我才不玩你的鸟。” 刘濞:啊啊啊! 看着小凹,眼神挑衅。 有本事别在祖父跟前,我们出去说。 小凹: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啊? 刘濞心道前两年打不过你只是我大意了,现在的我可是每日都骑射,我还上过一次战场,看我这次不把你彻底打服。 当然,考虑到他现在是秦王,刘濞还在心里跟自己说不会打他的脸。 小凹把小鸟给刘太公,又绕到身后给刘太公捶了捶肩膀,一副孝顺大孙子的好模样,“爷爷,堂哥叫我出去跟他玩,我去了啊。” “诶?”刘太公坐起来,看着撒手就跑到门口的小凹,“小凹,可别打你堂哥。” 小凹的声音从墙外传来:“知道啦。” 还没有走到门口的刘濞:--- 刘太公说他:“带着小凹去玩,别打架,你们都是一脉同枝的兄弟,再没有人比你们更亲了。” 刘濞闷闷地道:“知道了。” 走到外面看着得意的小凹,说道:“小家伙,我有一个条件。” 小凹抱起手臂:“请叫我的名字,鼻涕虫。” 刘濞:你怎么不叫我名字? “咱们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比划,别惊动祖父,更不能惊动三叔三婶。”理智回归,刘濞现在就有些后悔了,跟小凹打架打赢了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小凹看到他的表情,很担心他不跟自己打了,说道:“那好,谁都不许告家长。” 刘濞想到了两年前自己被这小子打,然后哭哭啼啼告诉母亲的丢人经历,眼神一狠,“谁都不许告家长。” 现在你爹是皇帝,就算我告诉我娘,她也不敢像两年前那样去找人闹了。 小凹:“我们这可是约法三章,违约的人自己说三遍我是猪。” “好。”虽然刘濞答应了这个要求,但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说“我是猪”,猪得罪你了吗? 小凹抱着手臂转身:“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跟我来吧。” 院子里的刘太公听着外面没有了声音,叫一个武士偷偷跟过去。 “诶,小凹刚才是怎么过来的?”刘太公这才想起,小凹刚才出现得好像有点突然。宫女内侍看见了,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秦王殿下没有走门就来到了树后,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疏忽了没注意到秦王什么时候进来的。 太上皇这么一问,大家都表示没有注意到。 武士出去,一直在后跟着小凹和刘濞,跟到了一个偏僻的宫殿,这个宫殿只是秦宫遗址,因为位置偏僻,并没有被列入第一批汉宫修建中。 小凹找到一个开阔的空地,看向刘濞:“开始吧。” 一路上已经打了无数次退堂鼓的刘濞,伸手摆开姿势:“开始。” 谁怕谁。 只是刘濞这个姿势刚摆好,眼前一花,对面的小身影就铲了过来,将他冲得一屁股蹲在地上。 尾椎骨疼得麻哄哄的。 “你,你。”刘濞怀疑人生,“这是耍赖,没有这样打架的我跟你说。” 小凹站在旁边嘎嘎乱笑,“我就是这样打架的,你还打不打啦,我可以让你两招哦。” 武士只是慢了一步,没想到两位公子已经打了起来,扶着腰间的刀赶快跑进来,“停,停,殿下,濞公子,您二位不能打架啊。” 小凹还没开始打呢,在学校没人敢跟他打,到了大汉也是,他早就手痒了。 “你谁啊,你说不能打就不能打了?” 武士:“太上皇派属下来看着您的。” “只是派你来,你又不是我爷爷?”小凹哼笑了声,“你不让开,我就跟你打喽。” 话音刚落,也没有给人一个反应时间,七拳八脚就上去了,接着是刘濞。 刘濞想跑都没来得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年的自己进步了,小凹也进步了,人还变得如此恐怖。 十几分钟之后,小凹把这两个家伙打得鼻血直流,两人的眼睛对称地有一块黑青,袖子岔了一块,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凄惨模样。 小凹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你俩,知道回去后怎么说吧。” 鼻青脸肿二人组:这家伙的模样为什么有种很让人生气的感觉? 小凹还在装逼,一只脚为支点,一只脚点点的,“你们回去怎么说啊?” 刘濞无比屈辱地说道:“走路上摔的,碰树上碰的。” 武士跟着一起这么说。 小凹还特地问了武士的名字。 “属下明方。”武士揉了揉一边肿痛的脸颊。 小凹:“明方,以后咱们三个就是朋友了。那我爷爷要是问你,你怎么没有看好他两个啊,你怎么说?” 明方疑惑。 “你还要记一个特殊答案。”小凹说道,“你走路没有看路,把自己摔倒了,所以没有跟上我们两个。” 明方:阴谋诡计。 刘濞:卑鄙啊。 小凹拍拍手,开开心心地走了。 刘濞让明方搀着他,也在随后走了出去,偏僻宫殿恢复安静,一个吕家子弟从树丛后冒出来。 被蚊子叮了一身包的他,脸上只有笑容。 秦王可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又把他的堂哥给打了。 小凹走得快,到了刘太公身边就说自己想带着小鸟出去玩。 会说话的小鸟多酷啊,小凹很是想显摆一下。 刘太公看他身上干干净净,很满意,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就算差点吵起来也不打架。 “拿走吧,玩够了再拿回来,只是别饿着了它,你要是不会喂,记得让宫人喂。还有,别让你那里的两只大鸟啄它。” 大鸟是盈儿那一年跟着渣爹去荥阳的时候在路上捡的,本来以为是鹰,养大了看着又不像,不过它们能飞得很高还能抓老鼠,盈儿就一直养着。 小凹抱着小鸟的笼子,点点头:“放心吧爷爷,我玩一会儿就给您送回来。” 刘太公:“你拿着玩。” 他又不寂寞,根本不用小鸟陪,不过是另外一个孙子送的,不能一天没养就被小凹玩死了。 小凹可是很喜欢小动物的,才不会把它们玩死,提着这个会说话的小鸟,显摆了一上午。 连在宣室殿不停接见朝臣的刘邦都听说了。 小凹抱着一只会说话的鸟满宫乱窜。 那只鸟说的是什么呢? “不服开干。” 本来它一开口只有“太上皇”,小凹重复着教了好几遍才让它改了口。 刘邦琢磨着大臣们说的“不服开干”这四个字,觉得叔孙通张良的担心太有道理了,这小子不能这样放任了,得把他送到学室里面去。 小凹回家的时候还哼着歌,原先的小鸟笼子已经被换成一个小巧的,别在腰上,踩着中午的点一蹦一跳回椒房殿吃饭。 他吃完饭还要回现代给爷爷带饭呢。 但是一进门,却发现椒房殿的气氛很严肃。 小凹探头探脑地进去,诶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手臂挂着脸上包着棉布的刘濞,以及看起来伤情不是那么好的明方。 然后正过脑袋,才看见坐在主位上的渣爹和娘亲。 盈儿在刘濞对面,盈儿下首,却是好些天不见的大表哥吕产。 第153章 读书郎 小凹眉头一皱,就把理直气…… 小凹眉头一皱, 就把理直气壮的吕产差点吓出个好歹,暗暗地为自己鼓了一口气,才大着胆子回视过去。 不知想到什么, 又怂了一下, 怯怯地看向姑母。 吕雉很严肃:“小凹, 你干什么去了?” 小凹看看刘濞又看看吕产,聪明的小脑瓜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事儿,吕产给他找事儿啊属于是。 小凹说道:“我没干什么啊母后,是不是有人故意说我的坏话?” 刘邦本来就打算治治这小子,只觉得今天是个好机会, 虽然觉得吕产不知道跟小凹亲纯是白眼狼,但也谢谢他送过来的这个机会。 “现在家里的人没有你是不敢打了是吧。” 刘邦拍桌子, 疼得在底下甩手,吕雉看见忙端起一杯水装着喝水,把笑意咽了回去,语气云淡风轻:“咱们小凹还是懂事的, 从来不打真心对他好的人。” 刘邦瞪吕雉,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你要配合我吓唬小凹, 怎么还能助长他的气焰呢? 吕雉轻咳一声,忘了。 “咱们的儿子, 总得有点随心所欲的本钱吧。”侧头低声说,“早两年孩子跟咱们一起吃苦, 现在———” 刘邦也侧头过去,说道:“小凹本来就喜欢打人,”没说早就被吕雉瞪了一眼,“好, 他本来只喜欢打他渣爹,若是不加以约束,长大了他会不会打你?” 吕雉:! 刘邦:你忖忖。 吕雉坐正了身子,注意到小凹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当娘的感觉很心虚。 小凹咬文嚼字地说:“父皇,母后,你们三司会审就只是因为有人故意诬赖我吗?” 凶狠的小眼神,递给刘濞。 刘濞的脸和胳膊莫名地疼起来,他就不应该听吕产的忽悠,跟他一起来告状。 刘濞抱着自己吊起来的胳膊:“三叔———陛下,侄儿想起来出门的时候爷爷让我早点回去,侄儿先走了。” 吕产震惊地站起来,“濞兄,你不是?” 刘濞瞪他一眼,我不是什么,我一点事都没有,要不是提到爷爷,他都不一定能——— “走什么,刚才不是说小凹抢了你的鸟,还给你揍了吗?”这没出息的样子跟二哥怎么就那么像呢,刘邦还是希望刘家的猛人多一点的,可惜最有勇猛志气的刘濞都是这个这样子,白指望他们了。“留下来,跟小凹说清楚。” 小凹晃了晃腰间的小鸟笼子,掐着腰说道:“我什么时候抢你的鸟了,难道你的鸟不在你裤子里了?” 盈儿一下子脸通红,小凹这是跟那些修车的人学得开黄腔啊。 刘邦眼前黑乎乎的,跟吕雉示意,你说这样的孩子是不是得让叔孙通教教? 吕雉沉默。 刘濞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小凹说的鸟跟他说的鸟不是一个,那他今天的打,不是白挨了一顿? 小凹:“还有你说我打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刘濞看着小凹,恶向胆边生的恶说话就散了,这小子越大心越黑,三婶还护得紧,如果这时候承认,肯定还要挨打的。 刘濞摇摇头:“没,我———” “我有证人,”吕产说道,“有人亲眼看见了秦王殿下殴打濞兄和太上皇身边的武士明方。” 恨不得自己消失的明方看向吕产,你把我从太上皇那里哄过来,现在还把我戳在前头当挡箭牌,咱们有仇吗? 刘邦快速说道:“把你的证人叫进来。” 小凹扭头看向外面,他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外面有什么人啊。 谁啊? 叫我康康! 吕产的族弟在门口边的时候就成了一个软脚虾,顶着秦王那种“原来是你啊我正好缺一个沙包”的眼神,哭唧唧喊道:“陛下,皇后,我亲眼看见了秦王殿下打人,他们两个搀扶着才走出来的。” 手指指向明方和刘濞,二人齐齐一抖。 明方义正严辞:“秦王殿下为人谦和,怎么可能打我?你看错了。” “如果不是被秦王打的,你脸上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明方毫不犹豫:“我自己摔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问出这话的人是皇上,腿一软跪了下来,有的人不怕陛下,觉得陛下每天都笑呵呵肯定很好说话。 但他们这些曾经上过现场的武士对陛下都是敬畏兼具的。 欺骗陛下就是最大的罪名。明方最终承受不住压力:“陛下,其实是有小殿下打了一点的。” 小凹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唇颤抖:“你的意思是我微打了一下?” 盈儿抚额,小凹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阿父今天是一定要给他定下这个不知礼仪狂妄自大的罪名吗? 刘邦抽了抽嘴角,微打,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明方在心里谢谢小殿下,只能跟着这么说了:“微打,的确是微打。” 刘濞这时候大声说:“陛下,小凹没有打我,微打都没有,他是我最亲爱的弟弟!” 小凹心道,就你最坏。 刘邦没想到给小凹定个罪名这么困难,但从另一方面看,这次臭小子真把濞儿和明方打怕了。 “小凹,你打了人,你说该怎么办?” 小凹轻轻地说:“道歉?” 刘邦瞪眼,你说什么? 盈儿赶紧说道:“阿父,是这样的,小凹在我们那个爷爷那里就是打了人道歉。” 他没有要故意气人。 小凹说道:“顶多再给他们一百文钱。” 盈儿解释:“这是赔偿。” 吕雉觉得挺好的,跟刘邦说道:“咱们小凹挺懂事的,就这么算了吧。” 明方忙说道:“不用道歉也不用赔偿,就当是属下陪小公子练武了。” 刘邦:“话虽如此,但这还是小凹太狂妄,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朕让你去跟着叔孙先生读书明理你服不服?” “不服,不服,”小凹好不容易快把暑假作业写完,就要开始每天玩玩的美好时代了,渣爹竟然让他在这里上学,“我不去。” 小凹的悲惨模样,把吕产都吓得一个激灵,后知后觉自己报复得太过了,肯定会被他接着找茬。 陛下怎么就不是把他禁足呢? 刘邦还有没说完的:“从今天开始,你早六点就过来,跟你哥一起读书,给你爷爷送了饭,回来去叔孙通那里学礼乐。下午,跟子房学兵法布阵。” 小凹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我不学。” 刘邦:“你不学,朕就把你的布娃娃全都收起来,把你的房间给刘煤住!” 小凹:! 刘邦想了想,说道:“朕还能让你再也看不见你娘。” 吕雉侧身看向刘邦,别太过分了。 刘邦问道:“你去不去?” 小凹一抹屈辱的眼泪:“去!” 第154章 学就学 离开前,小凹用愤愤的眼神…… 离开前, 小凹用愤愤的眼神看向屋子里的所有人:“你们会后悔的。” 说完,一转身跑开了。 盈儿:为什么觉得小凹这个扭头跑开的动作和语言有点熟悉? 刘邦和吕雉也觉得小凹怪怪的,询问盈儿:“你弟弟, 这是什么意思?” 盈儿努力地想了想, 但还是不太确定:“前天, 我去爷爷家,小凹正在看那边的一个暑期档。” 夫妻俩两脸懵逼,什么是暑期档? 而明方、刘濞,都在为秦王刚才屈辱的眼泪颤抖,因为他们肯定, 秦王因为他们两个被逼得去上学,回头一定会来找他们的茬。 陛下怎么就不把小凹禁足呢。 这时他们思维和吕产同频了。 至于什么暑期档, 他们听不懂也不关心。 “那就是跟如今流行的军中戏差不多的,但是他们能用一个东西把这些精彩的戏目录下来,装到一个盒子里,以后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了。而且因为能够录下来, 他们拍的戏就好像真的有人在生活一样。” 盈儿努力地解释着,刘邦吕雉还是不太明白, 但是表现得有点懂了。 “这跟小凹刚才那个样子有什么关系?”小凹刚才的模样, 真的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感,甚至有一瞬间刘邦都觉得那个样子的小凹其实是个二公主。 盈儿犹豫, 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害得小凹必须去上学到现在还没有走的三个人。 吕产似乎才察觉还留在这里不太妥当, 起身告退。 吕雉的目光看来,淡淡说道:“回去吧。阿产如今才学兵法,近期就留在房间好好读书,无事不要进宫来了。” 吕产微愣, 姑母竟然恼了,不是---就秦王那个嚣张的样子不给他及时纠正过来,以后对盈儿表弟也不好吧。 而且自从大家从栎阳搬到咸阳后,他们吕氏子弟因着姑母的关系都是能够自由进出宫廷的现在单是他被赶了出去,他还有何面目在兄弟们中间立足? “是,姑母。”但吕产什么都不敢说,小心地告退了。 刘邦看向刘濞:“你也下去吧,这两天小心一点啊。” 自己跑出来告小凹,这不是自损一万伤敌八百吗?看在他给了自己一个让小凹入学堂的借口,便提醒一下好了。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能把刘濞吓死,这就是说以后小凹来打他三叔不会管了? 刘濞后悔死了,为什么听吕产那么一说就来了? 三叔,您不能不管我啊。 刘邦摆摆手,还是看在二哥对自己的多年照顾上给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建议:“回去尽量躲在自己屋里别出来,你要知道就算朕能在事后处罚小凹,当时受罪的还是你啊。” 只要你碰不见小凹,他可能两天就把你忘了。 明方:“那属下呢?” 吕雉叫他们两个这样,心说你们倒是图什么呢。 刘邦说道:“你跟着老爷子别动步,小凹就算过分,也不会在他爷爷跟前打你。” 明方咽下一口眼泪:“多谢陛下。” 两人也随后离开。 看到外面的蓝天和白云一点都没有终于报仇之后的快感,只有更多的惶惶不可终日。 把人打发出去,刘邦便扭头催促盈儿:“继续说,那个暑期档是什么样的戏,怎么把小凹变成了那个样子?” 也准备告退的盈儿:--- 坐好回答:“现代流行的仙侠大戏,主要讲神仙们的恩怨情仇,里面经常会出现被辜负的女子对众人放狠话的场景。” “小凹刚才那个样子,就和我前天跟他一起看的片段一模一样。”盈儿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小凹那个愤愤的眼神简直是学到了精髓。 刘邦:“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就不知道学点有用的。” 盈儿好心地提醒:“阿父,小凹肯定不会这么屈服的,您,做好准备。” “行。”其实刘邦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那臭小子现在长大了,可不会跟小时候一样揍爹了,小凹不动武他能完全拿捏。 盈儿无奈,“阿父,阿娘,我先回去看书了。” 去吧去吧。 刘邦和吕雉看着越来越沉稳的大儿子,只觉得欣慰不已。 吕雉担心小凹,随后叫来彩椒:“带两个人去看看秦王。” “喏。” 彩椒不敢置喙陛下和皇后对秦王学习安排,却也非常同情小殿下,民间那些豪强地主家的儿子还动不动打杀人命呢,谁管了? 自家小殿下不过是打了一个挑衅在前的堂兄和不会办事的武士而已,怎么就这般严肃。 但是彩椒在外面问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殿下。正在疑惑小殿下是不是回到了他那个神仙爷爷家,前面走过来几个巡逻的护卫。 “秦王殿下?”护卫回头,“刚走西门出宫了。” 彩椒:“天都要黑了,你们怎么能让小殿下出去?” 护卫为难地表示:“小殿下力气很大,咱们根本拦不住。” 彩椒想了下,说:“小殿下可能是去找公主了,你们就沿着通往城西工坊的道路去找,我先去禀告皇后殿下。” 此时的小凹,正跟两个人坐在一个小酒馆的二楼,小凹伤心地跑到皇宫外面的确是想去找姐姐给他出头的,但出来没多久就在街上看见了章邯和王离。 小凹一路尾随他们,来到了小酒馆,偷听到章邯劝说王离跟他儿子联系,才想起来琅琊王氏的第一代家主王元。 王离可是琅琊王氏的先祖。 于是小凹敲门,然后被听到敲门声很惊讶地来开门的王离给带到了屋里。 小凹:“你们两个也太不警惕了,我跟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竟然都没有察觉。” 章邯:小公子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会倒打一耙了? 王离说道:“小公子既然早看见了我们,为何跟踪我二人?” 他有些严肃,章邯忍不住看了一眼,把小公子当作陛下第二的人能真心恼了? “我就是想跟你们玩---捉迷藏。”小凹可不能承认自己刚才无聊,就是想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章邯表示不是很信。 小凹摆了摆手走进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两人阻止的呼声里一饮而尽。 “诶,那是酒。” 王离赶紧出门要了一壶蜜水。 小凹又喝了一杯酒:“一点都没味儿,你们喝吧。” 爷爷的二锅头入口就火辣辣的,像是一团火从喉咙往下滑,这是小凹小时候用筷子沾爷爷的二锅头尝味的唯一记忆。 王离和章邯喝的这个酒对他来说真的是小意思。 章邯把酒壶拿起来放到一边,王离倒了一卮蜜水,给放到小凹面前,喝个热闹算了。 小凹又喝蜜水,还是挑剔:“不是酸酸甜甜的,没味儿。” 两人忍着笑,一副小公子说得都对的态度。 小凹咳了咳,说道:“明天下午我请你们喝饮料,可乐、绿茶、蜂蜜柚子水,还有我爷爷的二锅头,到时候你们就算开眼看世界了。” 两人赶紧提前道谢。 王离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公子,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红的?” 小凹赶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红了?可能是我昨天没睡好。” 才不能承认刚才离开椒房殿的时候他是真的差点哭了。 章邯叹息:“没想到小公子竟然还会睡不好。” 小凹惊讶地看章邯,他每天都郁郁的,小凹还曾怀疑过他是不是得了玉玉症,今天竟然跟他开玩笑了。 章邯被看得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又问:“小公子夜晚出宫,陛下和皇后可知道?” 小凹强调了一下:“我是真没有睡好,而且我现在是大人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随口问的章邯:竟然是偷偷出来的! 章邯和王离对视一眼,眼睛红、偷偷出来,难道是被训了? 小凹一看他俩这知心模样就知道自己刚才找的借口他们没有信,“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因为打人被渣爹安排了两个辅导班,心里很难受才有点点伤心。” 章邯抽了抽嘴角。 “什么是辅导班?”王离不太确定地说出那三个字。 小凹:“就是叔孙通和张子房开的小课堂,让我跟我哥一样去听他俩讲课。先前还说担心我跟我哥抢太子之位呢,现在又让我跟我哥在同一个班学习,这就不怕啦?” 王离好笑,你还挺有自信的。 章邯说道:“可能是因为小公子的礼仪不太好,才引起了叔孙通的注意。” 小凹觉得我的礼仪好着呢,再说渣爹都让叔孙通精简礼仪了,为什么还让他学。 王离:“就是,他以前在陛下,秦陛下手里当官的时候就这样,喜欢跟人抬杠。” “你说得太对了,他是个杠精。”小凹端起装满蜜水的杯子一口闷,“不过王将军,你以后叫我政大爷还叫陛下就可以了,我能听出来你说的陛下哪个是喊的我政大爷哪个喊的是我渣爹。而且我渣爹知道政大爷是你们心中的白月光,绝对不会因此对你们跟着他还想着政大爷有什么意见的。” 王离趁着酒劲儿,问道:“小公子,您真的见过陛下?” 小凹点点头:“政大爷好着呢,那边的你们也好着呢。” 章邯和王离不太懂什么是那边,但是好着呢却是听到了,陛下好着就好。 “王将军,咱们说说你儿子吧。”小凹欠身拿到章邯放到他们那边的酒壶,给他倒酒,“听章将军的,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写封信,让他来长安看看你,为新的大汉王朝的发展做出你们王家的贡献啊。” 这天晚上,小凹是被他娘亲渣爹、姐姐哥哥一起找回家的,他气哼哼地走在前面,四人在后面跟着。 姐姐给他买了一个大汉的不正宗糖葫芦(麦芽糖),他才不那么委屈了。 盈儿:弟弟怕不是真要养成个二公主。 虽然才这么想完,看到热闹的长安街上有人在买小鹦鹉,还是去给小凹买了一只。 “拿回去跟那只做伴。” 小凹抱着小笼子,点点头。 * “爷爷,我去大汉上学去了。”一大早上,刘老头正在院子里给那两排豆角黄瓜地里浇水,小凹就起来了,在杂物间和正屋两边跑来跑去的。 这么勤快地要去学习是好事,但怎么还需要从杂物间里拿东西? “小凹,你上学拿个本子笔就行了,又拿什么呢?对了,给你哥捎两根铅笔,前天他还跟我说铅笔用完了。” “嗷。”小凹又跑到了杂物间,里面传出他的声音,“我知道了爷爷。” 一会儿出来,端着一个纸箱子在怀里。 这箱子里有小凹小时候玩的音乐盒、呱呱鸡、小风扇等,都是放起来好几年的旧物。 刘老头怀疑:“小凹,你说你去大汉是不是上欢乐小课堂的?” 小凹把箱子放在地上,拣出来几个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嗯嗯,爷爷,我要带动大家上快乐课堂。” 说着又跑回杂物间:“爷爷,你给我买的科普书在哪里?” “窗根儿底下的铁箱子里,”刘老头放下手里的水管,任清水在垄头自流着,走到杂物间给小凹找了找,“今天晚上你政大爷来,爷爷带你们去吃烧烤,把盈儿也叫过来。”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吃小凹他那热情的爹娘让他给捎过来的鹿筋儿、鱼翅的,刘老头觉得太补了,应该适当地吃一下现代垃圾食品。 小凹的手在箱子里扒着,这个这个,都要,“好的爷爷,晚上我回来吃。” 刘老头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他道:“在大汉可不能瞎闹,虽然你爹现在是皇帝,你娘是皇后,但如果你当那种罔顾人命的小霸王,早晚有一天也会为众所不容。” 小凹抬手在脑门边敬了个礼:“好的爷爷,我不会罔顾人命的小霸王的。” 他只是好学了一点,喜欢挑战了一点,连小霸王都算不上。 小凹唇角勾出来一抹深深的笑容,他要在大汉做个小霸王学习机。 第155章 去蹭饭 小凹带着沉甸甸的一袋东西…… 小凹带着沉甸甸的一袋东西来到了大汉, 还没上课却已经对今天的课期待不已。 大汉,早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长安城已经被热闹的人声覆盖了, 长长的一条街人声喧阗。 这才是搬来的半个月, 长安竟然已经有了些往昔咸阳的繁华。 街上流行起一种名为蒸饺的食物, 十摊九饺,刘嘉从拿着两个漂亮的笔筒走在街上,停下来买了一笼蒸饺。 “十个钱一笼。” 官府在长安四城建造了四个大磨坊,鼓励百姓用麦粉做食,因此蒸饺的价格才能快速降下来, 不过肉馅蒸饺价格还是居高不下,要五十个钱一笼, 光顾者少,街上的蒸饺摊位都是素馅儿的。 刘嘉要的这个蒸饺是豆角子馅儿,味道还算不错,拿回去给小凹哄他应该是够了。 其实现在的大汉市场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比如做菜需要用到的盐、铁锅,都达不到标准, 不过刚经过战乱的百姓没有那么多要求, 目前只要能够生存便足矣。 比如刘嘉手里这份蒸饺,虽然店家已经处理得很仔细, 但细品还是有些苦涩味。 但其实在一年前,母亲就已经令蜀中盐商制作精盐, 然而精盐工序繁杂,盐商们都想尽办法规避这条规定。 除非正式的下达法令,或者将盐铁严格地纳入官营,才能避免那些大盐商鼓铁商人投机取巧。 想着新朝建立后多到令人头疼的事, 刘嘉又吃了一个蒸饺,走出市集正要骑上拴在外面的马,就看见了韩信。 韩信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一个花皮甜瓜,看见刘嘉就把甜瓜递给她。 甜瓜上面的蒂还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但是韩信不会来这一趟只为了送个甜瓜给她吧。 韩信说道:“刚从军营回来,路上遇见一个瓜农,听他说这是皇后曾经在栎阳分送给农人的瓜种,便买了一个。” 刘嘉好笑,还真是这样。只买一个瓜,这瓜还不大,瓜农不一定怎么想的呢。 将蒸饺包好放到马儿腹部的袋子里,在瓜上掐了几个月牙印就轻轻松松地掰开了,其中一半递给韩信。 韩信不要,这时候才察觉自己带一个甜瓜到这边来有些小气,好像挺不会办事的一样,而今小丫头还要分自己一半,这么一比好像更显得自己不懂事了。 “你吃吧,我吃就多买一个了。”韩信说道。 刘嘉沉默,阿娘说得对,韩信的脑子都长在行军布阵上了,“我在栎阳那两年经常跟阿娘一起下地,早晨摘的瓜最好吃,你挑的这个瓜很好,你也尝尝吧。” 韩信这才接了,道:“下次我遇见那瓜农,多买几个。” 刘嘉点点头,又问他有没有吃饭。 韩信说:“刚从军营回来,没顾得上。” 以前总觉得自己很难适应战后的生活,现在却觉得这每一天都热热闹闹的挺好。每天从军营回来,看看城中的烟火繁华,再来看看这个小姑娘,心都静了。 刘嘉邀请韩信一起去皇宫,“我们家今天早晨要吃黏糊面条,你应该没吃过。” 韩信:“嗯,皇宫的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吃过。不知道这么过去秦王会不会欢迎。” “那你下次就多买点东西,”刘嘉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位大将军还想每天都去皇宫蹭饭?小凹应该会不乐意吧。 两人间安静了片刻。 韩信忽然想到一个话题,说道:“听说秦王殿下昨天挨打了?” 刘嘉:才一晚上都传这么远了吗? 韩信补充:“我也是凑巧听章邯说的。” 中午章邯从小凹公子那里知道他传话这件事,然后扒出了传话的韩信,五十多岁的已经经历过种种生死号称看淡人生老人家,回到府里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韩信个碎嘴子,为了让公主高兴什么都跟公主说,这样的人他是怎么打仗的啊?啊! 当然,这是后话了。 半个时辰后,韩信吃到了刘家的黏糊面条,就单单是用面做的,却满口香。正当他把空碗递给旁边的宫女时,被小凹剜了一眼。 韩信:什么都没拿还这么吃,好像的确不太好。 宫女已经接过碗去盛饭了。 韩信对小凹说道:“听说秦王要跟子房先生学习兵法,不巧我正在跟先生一起编写兵书,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盈儿:怀疑韩信故意戳小凹痛处。 小凹的眼神很不屑,你这么笨我才不跟你学。 不过想到曾经韩信背着他打仗,不屑的眼神也没有翻成白眼。 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已经不为要去学习苦恼了。 “小凹,还不谢谢韩将军。”吕雉现在对韩信就是一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 小凹身上那略微炸起的毛收拢下来,捧着碗说道:“谢谢你哦。” 渣爹本来说到长安就给姐姐和韩信办婚礼的,现在还不说这件事,是不是又对韩信不放心,或者韩信做了什么让渣爹不满意的事情? 韩信不会又要死吧。 说句心里话,小凹现在还有点舍不得他死了,首先姐姐很喜欢说韩信跟她说的小道消息,其次韩信在打仗的时候背过他。 于是刘家入宫之后还是没有分餐制的安静餐桌上,又一次响起了小凹的声音:“渣爹,我姐什么时候跟韩信成亲啊?” “咳咳。” “咳。” 韩信刘嘉都被呛得咳嗽。 刘嘉更好奇小凹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先前他可是一直说姐姐还小不能嫁人的。 刘邦专心地喝着面条,擦了擦嘴跟吕雉说道:“现在就操办起来吧,我感觉这放走那些诸侯王得有反的,赶紧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以后他出门打仗就不用想家里孩子的小事了。 吕雉看了眼韩信。 韩信脸色没变,其实内心觉得刘邦很多疑,把他留在长安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跟公主完婚。 虽然还有点别扭自己竟然因为与公主的亲事成为皇帝的心腹,但想到这些日子的喜乐安然也会觉得很值。 此时又听见小孩子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渣爹不是个守信用的好皇帝,还觉得他是烹走狗的猎人?” 刘嘉:“小凹,你说什么呢?” 别说这么直接啊。 韩信:碰见这样有话直说的小舅子,很多时候都挺想揍孩子的。 第156章 整教训 刘邦看向韩信:“我也想知…… 刘邦看向韩信:“我也想知道。” 你们父子俩一样一样的。 韩信便实话实说:“末将觉得如果猎狗回家后能好好看家, 主人是不会烹杀猎狗的。”说完还咋舌,这都是什么比方,自己成了狗了? 小凹看到韩信复杂的表情, 很想跟他说“狡兔死走狗烹”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刘邦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你算是很少知道朕这一副柔软心肠的人了。” 韩信抽了抽嘴角。 小凹扭头作呕吐状, 但是渣爹和韩信还是在忽视一统和地方郡国分权之间的矛盾关系,这个才是诸侯王必灭的原因吧。 可以用你一句话来总结,不想当皇上的诸侯王不是好诸侯王。而不想铲除诸侯王的皇上不是好皇上。 他们两者之间一定会有矛盾,大矛盾。 渣爹根本没有政大爷聪明。 “可是猎狗想要掌控家里的---”小凹正说着,脚被他哥轻轻地踢了一下。 盈儿给弟弟使眼色, 这些人咱们以后收拾,都给他收拾得完完的。 两人的小猫腻, 大家心知肚明。 刘邦也明白着呢,不就是只给王位不给实权吗?等他把这头一茬的诸侯撸下去再说。 反正他不想当一个窝囊的周天子。 韩信隐隐感觉到他们父子三人收回所有诸侯权力的想法,然后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被秦始皇带出来的孩子果然跟他一个样。 而对刘邦则是, 当上皇帝的人也果然会跟秦始皇一个样。 饭后,韩信没有立即出宫, 刘邦说军营那边有了训练流程也不用他整天待在那地儿看着, 让他趁这个时间去找张良整理一下兵书。 小凹觉得他渣爹可算是无良老板的典型了,一整天不把人当个人用。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用的。 韩信听到小凹又为他鸣不平感觉很奇怪, 这个小家伙每天都把异姓王当作贼来防,怎么今天反而是替他说话了? 肯定是嘉儿替他跟两个弟弟说了自己的好话。 被韩信看了一眼的刘嘉莫名其妙的。 刘邦弹了嘟嘟囔囔的小凹一个脑瓜嘣, 你知道你爹有多大的理想吗? “上学去,回来跟我说一遍今天学的内容。盈儿你监视他,”感觉这个说法不对,盈儿抽抽嘴角的时候听见他那阿父又说, “你看着他,别惹事。” 盈儿点点头,小凹这么乖地要去上学一定憋着大招呢,如果小凹不好好听先生讲课或者打同学,他都会及时制止的。 “阿父放心。” 刘邦很满意,让韩信跟他一起走,韩信并不是很想跟刘邦一起出门,果然走出宫门就听他说了很多要让大汉超越大秦的理想。 “你都不知道当初进入咸阳宫我看见了多少竹简,只兵书就用车拉了两车,当时的朕哪有什么眼界啊,两车兵书还是萧何坚持拉出来才拉的,”刘邦一边说一边叹息,“还有很多书简都被扔在了咸阳宫,项羽可能拉出一点,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韩信听着,所以重点是。 刘邦嫌弃韩信,怎么看他的样子什么都听不懂啊。 “咱们大汉现在也是一个国家了,在大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你就说咱们需不需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来?” 韩信点头:“这是需要的。” 毕竟听您的意思是要超越大秦,人家大秦是多少代人的努力,现在的大汉又才多少代,不努力怎么超越? “对,你能看出来这一点就对了。”刘邦站定,双手背在身后,“年轻人这时候就该多干点,你要比生产队的驴更能干才行。” 韩信被忽悠走了。 小凹和他哥在后面跟着了一段,眼睁睁看着他们渣爹把“大汉做大做强”这个帽子扣在韩信头上,然后他自己脚步轻松地走去了宣室殿。 渣爹喜欢画大饼还喜欢摸鱼,这点上跟政大爷那样的老板都没法比。 小凹:“哥,渣爹又要摸鱼了。” 关键是他自己都摸鱼,却还不让我玩。 盈儿耐心地哄弟弟:“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向政大爷学习,阿父没当过皇帝,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当而已。” 小凹却觉得渣爹太知道怎么当皇帝了,分工作跟分果果一样,留给他自己的只有玩。 虽然积极应对要在这里上学这件事,小凹心里还是很生气。 盈儿继续顺毛捋:“所以阿父才在历代明君中没有排名,付出努力不一定会收获,但不付出努力却一定没有收获。” 小凹怀疑他哥又看什么心灵鸡汤文了,而且以后他哥可能和渣爹一样会画饼。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去学室?” 长安宫第一批修建的宫殿就有学室,在未央宫西,为劝学宫,主要是太子、皇子、诸侯子读书的场所。 这就可以看得出来吕雉和刘邦有多重视对盈儿这个太子的培养,不是没有哄着小凹去上过学,小凹却总有一百个借口去拒绝。 叔孙先生和张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提让小凹读书的事了,这一次总算是把他摁头摁了下去。 为了鼓励弟弟们好好读书,刘嘉还从玻璃坊给他们带了两个漂亮的玻璃笔筒过来。 小凹没想到姐姐都不在家里休息一下就又要出门,也被努力的姐姐带动了,说道:“姐,我们这就去。” 眨了眨眼睛说道:“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学啊?” 好像从来没有人提过要让他姐上午的事。 刘嘉的脸都绿了,刘家一家人都不爱上学,赶紧跟弟弟们挥手,笑容完美:“快去吧,不用管姐姐,姐姐也有师傅的,你们好好地读书,姐姐回来的时候还给你们带好吃的。” 小凹点菜:“我要吃炸淀粉肠。” 栎阳市集上做淀粉肠的老婆婆本来就是他们的人,都城搬迁之后,淀粉肠也跟着搬迁了过来。 当然长安宫的厨师也会做,但小凹就喜欢吃从外面买回来的。而且大汉这边的淀粉肠纯手工,比现代街上卖的还好吃。 刘邦这边一路溜溜哒哒地来到宣室殿,瞅着政哥这又有好几天没来,便悄摸地让人把陆贾和陆贾的徒弟叫过来。 其实陆贾一个多月前已经被迫不及待收服南越的刘邦塞上南下之路,但他人还没走到鸿门就生了场病,得亏刘邦派人快马加鞭地给他送过去一板退烧药,烧迷糊的人这才慢慢好转。 在鸿门养病还不如在长安,刘邦又让卢绾过去把人接了回来。 早朝的时候重新讨论去南越劝赵佗向大汉臣服的这件事,文臣武将的口气一致,那就是等陆贾好了还让他去吧。 陈平讲得最好,陆贾有过在南越游历的经验,他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说服南越王的可能性很大,其他人去了就不一定了。 于是经过商量,还是决定等陆贾好了再派他去。 但没想到陆贾的身体有点亏,扁叔去诊断过后说至少要休养个一年半载才能远行。 陆贾知道他们这个决定以后感觉就很复杂,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没人给你们杀猪你们还不吃了? 转天,刘邦就好药好吃地给隔三差五送到陆贾家里,让他的儿子们好好照料他,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毕竟他之前已经把去挑拨小凹和盈儿关系的枞行等人,给发配到了南越。按照里程他们应该已经快到南阳郡了吧,这些人都是刘邦身边谋士的子侄,刘邦还是想让他们多活几年的。 如今陆贾去不了南越,这几个人只能暂时安排在英布的九江,给他打探一下九江的情报,也不算白养着人了。 今天才是陆贾被拉到长安的家里修养的第八天,刚吃过药,宫里派人来问他能不能动。 陆贾拄着拐杖,再不能动去宫里这点路还是能动的。 随后陆贾就进了宫,到宣室殿拜见之后,他们这位皇上就又给他安排了一个要命的差事。 “总结秦亡的教训?” 刘邦笑道:“是啊,你有经验,写来看看。” 刘邦还以为都不用自己说,陆贾就应该给他写点东西的,他还记得陆贾刚到汉军营时经常给他写一些以秦朝前事为戒的文章。 陆贾看了眼期待的刘邦,我为什么不写您不知道吗? 秦始皇他还在啊,如果自己还跟那些秦亡后的儒生一样喋喋不休地说他家的错误,会不会被半夜吓死啊。 刘邦看了看周围,对陆贾说:“你放心,政哥这几天忙着呢,没过来。” 陆贾:——— 他赶紧表示微臣不是怕这个,而是您现在要秦亡的教训干什么啊? 刘邦:“我藏起来自己偷偷看,”然后想想在诸侯方面的问题要不要完全按照小凹说的处理,“等以后还要给小凹和盈儿看,以警后世子孙。” 陆贾:没见过这样的人,我跟您说您自家就有一个大麻烦,双生子啊。 刘邦还在说:“刘家不能跟赢家一样出现个二世,刘家家底薄,禁不起造。” 别看刘邦等着英布、臧荼、彭越三大诸侯哪个先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先反的那个打得落花流水,但晚上还是会做梦自己失败等等的。 陆贾抽了抽嘴角,皇上说的这个理由让他当臣子的没立场反驳,勉强答应回去好好想一想。 刘邦:“不要瞎写,不要因为秦亡了就夸大政哥的暴君形象。” 这么难伺候的甲方让陆贾很头疼,问道:“不知陛下心中是否已经有定论?” 他按照陛下说的写,等日后秦始皇看见了也不能说是他诋毁前朝。 刘邦什么人啊,能看不出来陆贾的那点小心思,道:“朕曾听你们说过郡县制和分封制,想知道秦朝灭亡到底是不是因为采取了郡县制。” 陆贾知道了,但是也觉得给当今陛下当文臣是个危险的活,随后就很热心地给刘邦推荐了两个人,洛阳的贾初和淮阴的枚禹。 刘邦现在对文人那是来者不拒,会出点子的文人他更欢迎,便问:“这两人有没有什么来历?” 大秦,嬴政按照刘邦的官员名单来进行官场的安排,大汉,刘邦也照着嬴政那边抄。 能在大秦当个一官半职的,应该都有点东西,比如那个宣曲任,当年可没少从他们家弄来粮食补给前线。 任氏藏粮食的能力刘邦都自愧不如,这想起他们了,就觉得也该是时候给他们封个名义上的爵位了。 “贾初曾是洛阳御史,跟张仓是好友,文学功底非常深厚,至于枚禹,他曾经担任过淮阴令,秦末大乱才带着家人隐居了起来。” 陆贾这么一说,刘邦就很满意了,竟然都不是小吏,肯定有水平。 当即下令去请。 还有谁给他提过的秦朝博士,也去请。 等着更多人才来给大汉添砖加瓦的刘邦并不知道,此时的劝学宫内,叔孙通正在怀疑人生。 第157章 抢学生 叔孙通走进今天的劝学宫,…… 叔孙通走进今天的劝学宫, 就发现今天的殿内无比安静,连一点窃窃私语的杂声都没有。最前面的一排增加了一席座位,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叔孙通很满意。 秦王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这一管就不会跟以前似的那么胡闹了。 叔孙通说道:“来人。” 宫殿外有执戟郎, 听闻呼唤, 进来候命。 看到叔孙通一声来人就喊进来两个人,小凹忍不住全身戒备起来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盈儿问道:“太傅,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殿下。”叔孙通低头说道,“您为尊,秦王殿下的座位不能跟您的并列, 需向后挪一席。” 诸侯子:这老家伙发什么疯,在栎阳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有这么多事啊。 小凹主动站起来, 说道:“好,我挪到后面去。” 叔孙通微笑,秦王殿下长大了。 底下的学生们用同一种眼神看着他,你完蛋了。 执戟郎见没有自己的事, 抬手无声行礼,告退出去。 小凹把自己的座位放好, 说道:“先生, 你说我哥为尊,你看见他怎么不行礼啊?” 叔孙通:--- 老夫是你们的先生! 尊师重道这是很重要的。 小凹撇了撇嘴, “你一点都不狠,如果你肯把你自己贬低到天子的之下, 心甘情愿将你们儒家作为皇帝治理天下的工具,想要独尊儒术还不是so easy?” 叔孙通:“搜什么?” 小凹叹气:“先生,你的耳朵都聋了,还怎么给我们上课啊?大家说是不是?” 诸侯子:我们该不该说话啊? 看见秦王威胁的眼神, 赶忙附和着喊道:“是。” “是啊先生。” 叔孙通眉心狂跳。 盈儿回头说道:“小凹乖一点。” 小凹乖乖地坐下来,却是跟叔孙通打了个wink。 叔孙通猛地激灵了一下,不好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 小凹在底下说:“先生,做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独尊儒术哦!” 叔孙通被说得心都乱了,曾经的大秦就是法家的天下,凡士人,泰半学法,儒家被挤压得只有在扶苏公子身边才有一点生存机会。 其实他现在跟着如今皇帝已经是混得很不赖了,但是跟“独尊儒术”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相比,却什么都不是。 叔孙通几乎无法想象独尊儒术的盛景。 把自己当作是皇帝治理天下的工具? 叔孙通说道:“今天我们来说一说周礼之中的宾礼,譬如秦王殿下这般坐姿,便是最不标准的。” 盈儿:太傅是一定要纠正小凹了。 小凹听见说他,直接一条腿摊开,一条腿竖起来,抖啊抖的。 叔孙通微笑着给小凹纠正坐姿,小凹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表示“办不到”,本以为他就会生气了,没想到这个老毕登态度超级好。 “秦王殿下,您这般会被日后进京朝贺的诸侯王嘲笑的。” 小凹抖抖腿:“谁嘲笑我,我有拳头。” 叔孙通耐心地询问小凹:“敢问秦王殿下,您以为任何事情都能够诉诸武力吗?” 小凹点了点头,这是当然。 之前没有人敢和渣爹竞选皇帝,不就是看武力的吗? 叔孙通便从这里开始给大家讲大道理,把从夏朝开始的老事情说了一个遍,“我教出来的学生,都要明白一个道理,武力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不能解决长久的问题。为人,就要有序,讲礼。” 小凹举手。 盈儿跟有些疑惑的叔孙通解释:“太傅,小凹是有问题要说。” 叔孙通微笑,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讲的那些话起了效果,“秦王殿下这个做法很好,其他人都要向秦王殿下学习,有问题,举手发言。” “秦王请说。” 小凹道:“太傅,我不是不想讲礼,但是你要求的礼太费腿了,按照你说的那么坐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而且我们现在还小,一直这么坐还会形成罗圈腿,那以后连一点仪态都没有了。” 叔孙通:--- “您不知道什么是罗圈腿吗?我给您示范一下。”说着,小凹就要站起来,被叔孙通赶紧抬手阻止,但表现欲超强的小凹装作没看见,起来大猩猩似的走了一圈。 一回头,他又给叔孙通说那么坐会影响身高、影响男性力量的发育,课堂气氛被小凹调动起来了,叔孙通却也差点被气死。 中场休息之后,教学随性的叔孙通给大家讲博学的重要性。 “博览群书---” 小凹积极发言:“太傅,我从小博览群书,什么都知道。” 叔孙通又说:“人要谦虚,尤其似秦王殿下这般,更要时刻谦虚,说话留三分是给自己的退路。你忘了那秦始皇,他为天下笑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狂妄而不谦虚。” 小凹:“你们儒家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喜欢说我政大爷的坏话,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政大爷还在呢,可能今天晚上他就去找你。” 叔孙通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盈儿打圆场:“太傅,我们应该看些什么书才能成为博学之人。” 叔孙通列举出来一些书目,给大家讲了一些有趣的知识点,小凹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老毕登问他有没有听懂。 这个老毕登在故意找我茬? 小凹意识到了这点,表示我都听懂了,“但是太傅,我有几个问题从小想都想不明白,感觉您很博学,想请教您。” 叔孙通心里咯噔一下,笑道:“大家要向秦王殿下学习不耻下问的学习态度,殿下请说,老臣洗耳恭听。”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应该不会被小家伙的一点问题难倒。这是秦王来上学的第一天,自己必须把他这种不爱学习的气焰压下去。 小凹说道:“太傅,为什么咱们哭出来的眼泪是咸的?一个人的头发有多少根啊?” 叔孙通:--- 诸侯子:这家伙狠啊,故意为难先生。 “还有还有啊,太阳为什么会发光?太阳距离咱们有多远啊?天是圆的还是方的?人是怎么出现的啊?” 中午,叔孙通是哭着去找的刘邦。 刘邦赶紧下去搀扶着人进来,这老家伙自从跟他一起从项家地盘上跑出来就没有这么伤心过。再说他有那么多儒家弟子,连自己的四弟都向着儒家,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先生啊,您这是怎么了?”虽然刘邦在心里对儒家嗤之以鼻,但表面上还是很尊敬的。 毕竟人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学术大派,人多势众的,连政哥都要把他们高高地捧着。 刘邦这一问,叔孙通哭得更伤心了:“陛下啊,微臣有负圣命,教不了秦王殿下啊。” 刘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天之前的这个时候,是您苦口婆心地要让小凹去上课的对吧。 “你是先生,他是学生,还不是任你摆弄?” 叔孙通就要下跪:“微臣万万不敢。” 刘邦席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拉不起来的老先生,“那您说说,臭小子怎么不听话的,朕替您管教他。” 叔孙通就把课堂上的情况讲了,“老朽惭愧,秦王殿下的问题竟然一概不知,老朽无颜再在朝堂上立足了。” 刘邦明白了,你这是要台阶来了,赶紧说道:“叔孙先生不必如此,小凹从小生活在仙界,那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但都不合我们这边的规矩,您何必纠结?” 然后刘邦跟叔孙通保证,下午张良给他们兄弟俩上军事课,一定能够帮他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叔孙通这才擦着眼睛离开了,回去后也没有怎么纠结自己不如张良什么的,满脑子都是秦王“独尊儒术”那些话。 国家定于一尊,总有一个学派要突出的,以前是法家,现在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儒家? * 下午的军事理论课是小课堂,只有张良和小凹、盈儿、张辟疆、萧延、曹窋等中心圈的寥寥几人。 张良没有什么压力,在荥阳陛下让小凹证明他生活在现代后,小凹就被他教导过一段时间,这孩子虽然想法很多,但还是很好教的。 盈儿看着轻松的张先生,默默为他点了一根蜡。 张良讲到战术问题,举例:“今日一千人为一万人围困,该如何突围?” 大家都按照既往的军事理论来回答,到了小凹,小凹说道:“我有手雷,让他们在几个点上扔手雷。” 接着就手雷给大家大讲特讲。 张良:你这是用武器完全把以往的军事谋略全都给推翻了啊。 小凹很谦虚地说:“不是的先生,如果敌人也有手雷,还要用您的办法,但是我总记不住。” 张良为自己误会小凹感到很抱歉,补充说明了一下:“假如敌我双方武力对等,你该如何突围?” 小凹说道:“我会下发研究经费,让聪明人造大炮。” 盈儿抽了抽嘴角。 张辟疆同情地看了他爹一眼,儿子是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别理小凹殿下。 他到现在都对小凹有心理阴影,看见这位总觉得自己裤子不稳。 傍晚时分,晚霞红彤彤地映红了半边天空,一行飞鸟从长安宫上空飞过,留下阵阵嘹亮的鸣叫声。 刘邦终于等来了张良,但是张良的脸色很疲惫。 “咋了,连你都不能镇压那个臭小子?” 张良摆了摆手,“有小凹,是咱们大汉之福。” 他的军事课后半段,都是小凹在讲各种各样的先进火器,连他都听进去了,所以就跟刘邦建议还是不要管小凹了,让他去学未来的知识便可。 而且张良建议,尽快地将秦时的工匠收入宫中,下午时小凹说到的几款武器,现在就可以搞。 刘邦答应着,但心说我没办法跟叔孙通交代啊。 不用刘邦交代,没过两天,小凹下课后追着叔孙通问“人体有多少根骨头”的时候,叔孙通就连连求饶了。 后来叔孙通语重心长地跟刘邦说:“小凹殿下天性不可拘束,微臣觉得还是任其发展得好。” 刘邦:都这么没有毅力的吗?白让我做了一回坏人,你们就不能好好教一教? 就在这样的热闹中,叔孙通的弟子都快要拜小凹为师了。时间也从六月来到了七月,入伏之前,长安城举办了一场十分盛大的婚礼。 皇上皇后唯一的女儿,名副其实的长公主殿下出嫁,嫁与大将军韩信。 红纱从皇宫一直挂到了城南的将军府,长安城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栎阳跟来的老人又一次见到了只有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见过一次的烟花。 太子和秦王殿下一起送嫁,长公主和大将军骑马并肩离开的皇宫,接受百姓们的祝福与朝贺,直接为以后长安城的婚礼打了个样。 女子坐车成婚的习俗,从此被鲁元公主给改了,终汉一朝,婚服都是便于骑马而不失精致的窄袖服饰。 小凹没想到他姐成亲带来的名人效应,只是看着她姐跟着韩信进了一个家门的时候,莫名地想哭。 为毛要让他姐去韩信家啊? 盈儿给忽然多愁善感的弟弟拍后背:“那也是姐姐的府邸,韩信没爹没妈,里面都是姐姐的人,谁跟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小凹这才不哭了,送亲完毕,礼官让大家都回去的时候,小凹不乐意走,他一定要在姐姐家住一夜。 第158章 小韩信 大汉的礼官基本上都出自叔…… 大汉的礼官基本上都出自叔孙通一派, 秦王殿下最近把自家老师折磨得有多么惨,礼官比谁都清楚,现在秦王嗷嗷着不回去也没有人敢拦着。 但是把他放在这里耽误公主和大将军的新婚夜, 皇后肯定会不满意, 于是大家赶紧把盈儿拉到一旁想请他劝一下秦王。 放眼整个大汉, 能治得了秦王的似乎只有太子。 盈儿让礼官们放心,回头也没有说不能让小凹留在这里,夜色渐起时,才跟小凹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政大爷了?” 小凹疑惑:“看政大爷干什么?” 盈儿有话等着他呢:“政大爷给我们姐姐送了新婚礼物,我们总得给政大爷拿一些喜饼过去吧。” 长公主大婚, 太常寺做了很多喜饼,长安街头的百姓都人人有份, 错过政大爷的确不好。 小凹被哥哥说服了,那行,咱去一趟,早点回来。 盈儿:“行, 听你的。” 弟弟比他还小几分钟呢,怎么就一副操心的命? 大秦的夜空很安静。 小凹和盈儿的到来让咸阳宫增添了几分热闹。 “大爷, 你吃这个, 就凉拌菜可好吃,凉拌菜还是用的我爷爷的配方。”小凹正吧啦吧啦说着, 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韩郎,陛下已经休息了。” 大殿内, 小凹把他和哥哥从婚礼上带过来的酒和菜一一拿出来,小耳朵一竖,看向嬴政:“大爷,你又养小孩了?” 那副守护自家大爷像是守护自己领地的模样, 让嬴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竟然还有点心虚,好像是背着自家小孩在外面又有了小孩一样。 盈儿问道:“韩郎,不会是韩信吧。” 小凹震惊:“政大爷,你说没找见韩信的,为什么他现在能来找你了?” “这。”嬴政竟然被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问得说不出话来,先招手让一内侍进来,“让小信稍等片刻,再传他进来。” 小凹摩拳擦掌,小眼神一眼一眼地看向遥远的大殿外。 小信是谁? 嬴政给这两个小孩儿解释,“朕早就派人去淮阴寻找韩信,没有他的具体地址,刚开始还找错了两个人,半个月前才把人接过来,他如今留在宫中,白天都跟着朕的儿子们读书,所以你们才没有见过他。” 并非朕故意瞒着你们养其他小孩。 “更何况,你们两个算算,你们又有多久没来看大爷了?”能怪大爷又养别的小孩吗? 小凹承认是自己理亏,只顾着自己玩没有更好地考虑到政大爷现在已经到了空巢老人的年纪。 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嬴政:空巢老人是说的他吗? 小凹问道:“大爷,现在的我渣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话题够跳跃的。 盈儿:“我们只是想知道阿父现在过得怎么样。” “绝对没有想替渣爹向您求官,”小凹大大方方地说着,“而且渣爹没有那种当大秦相国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嬴政微笑,给两个小孩说他们大秦父母的情况:“你们的父亲如今在蜀中经营盐铁,还有你们的母亲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姐姐,朕都已经派人送到了蜀中。若你们的父亲能够有所作为,朕会任其为相。” 什么都不替渣爹要的小凹点着头:“政大爷你真好,我渣爹如果能当上相国,我娘亲应该也能当一个执政官的吧。” 盈儿咳了咳,贪得无厌不是好习惯。 嬴政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爽朗道:“自然是。” 但小凹还是遗憾的,他们第一次能够来到大秦的时候就应该去看看渣爹和娘亲,没想到一耽误他们姐姐竟然已经出生了。 如果他们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拆散娘亲和渣爹了? 小凹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大爷,以后会不会有两个我和两个盈儿啊?” 嬴政的人找到刘邦的时候,他和吕雉已经成婚半年,但嬴政并不像后世人觉得这两人是怨侣,就算他们二人还没有成亲,陛下也不打算对他们的婚姻做出任何干涉。 毕竟能够生出刘嘉、小凹和盈儿三姐弟,他们夫妻俩就已经是极其相配的了。 嬴政倒还真盼着另一个小凹盈儿呢,如果不是担心刘邦、吕雉多想,他就把这两口子留到咸阳等着小凹盈儿出生的那一年到来。 盈儿道:“肯定会有两个我们的,只是不知道小凹会不会依然跑到现代。” 小凹对此可感兴趣了,恨不得马上就拉着他哥还有灵魂出窍的政大爷去蜀中看看他娘亲现在有没有怀上他们。 嬴政:“按照盈儿的出生年份,你们两个还要等六年才会出生。你二人放心,到那时朕会派人照顾你们的娘亲。” “还是不要了。”小凹赶紧摆手,“万一我渣爹以为您喜欢我娘亲,要把我娘亲送给你做妃子怎么办?” 嬴政咳嗽不止,刘邦这是混的什么名声啊,在小凹心里竟然会是一个卖妻求荣的人。 “不至于,朕不至于让人引起这样的误会。” 小凹的大眼睛黑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关心我娘亲别人又不知道是为了我们,万一别人把你和我娘亲之间编造一个带球跑的故事,那就轰动历史了。” 嬴政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一下,看向盈儿,盈儿这小模样也有点呆呆的。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都看了什么电视?何谓带球跑?” 盈儿完全不知道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新的词汇。 小凹解释:“就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和他的天才儿子。” 嬴政听完,感觉小凹的脑子已经坏掉了。 今年才刚十一岁的韩信被带到正殿,正殿灯光跳跃,却没有东侧殿的灯光明亮,他听到了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是那个把小公子揍到的小凹公子吗? 又等了片刻,一个内侍出来将他了进去,走进去就看见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比他小一点的孩子。 小凹一溜烟跑到韩信身边,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惊喜道:“哥,我竟然快比他高了油。” 韩信:? 不过他心里对这两个小孩子竟然不讨厌。 “我是小凹。” 盈儿说道:“我是盈儿。” 然后小凹说:“你叫我哥!” 小韩信:虽然我现在不是大人,但我也不应该叫你哥吧。 两人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韩信很新奇,小凹嚷着让人叫他哥的同时更是绕着人家直转圈,韩信一点都不受影响,朝陛下行礼。 嬴政现在的确是体会到了当奶爸的快乐,让韩信免礼,嗓音温和地问道:“小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凹就眼睁睁看着韩信从他的后腰里抽出来一卷竹简,一副小学究的模样:“陛下,我不明白一句话。” 小凹看见他竟然也在读《论语》,忙说道:“我会。” 看到那上面曲曲弯弯的字,小凹还很庆幸这些天跟着叔孙通上课了,要不然这句话他都不认识。 “君子周而不比。”小凹说道,“他的意思就是说君子是圆的,不能比较。” 韩信怀疑地看着这个小孩儿,虽然我不懂,但是你别想糊弄我。 嬴政头疼,小凹太会误人子弟了。 “小信,到这边来,朕说给你听。” 小凹:“大爷,你偏心。” 韩信忙跟他解释:“小凹,我只是借住这里的一个小孩,等我长大了要回报陛下守卫疆土,咱两个不一样。” 盈儿感觉到小韩信的敏感:“其实我们也一样,陛下是个好人,所以对我们都一样好。” 小凹和他哥感受差不多,听韩信刚才的话很心酸,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难道这一个时空的韩信也没有妈了? 不过韩信在跟前,小凹还是知道不能这么问的,万一他妈妈没有了会是一件让人很伤心的事情。 小凹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听完政大爷讲《论语》,就邀请他吃他自己的喜酒。 韩信被小弟弟送了一张饼,香甜柔软,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饼,对这两个小他一些的孩子印象更好。 小凹看到别人吃,自己就也想吃,一边吃一边跟他哥蛐蛐对面的韩信:“哥,他好像没有那边的姐夫聪明。” 傻乎乎的。 还是不要让他们这里的姐姐跟韩信结婚了。 想到政大爷刚才说他们姐姐才出生,而韩信都已经这么大了,他就是妥妥的老牛吃嫩草,小凹觉得很生气。 大汉的韩信肯定没有跟他们说真实年龄。 翌日,天色朦朦胧胧,韩信从黑甜的梦中醒来,察觉床内是空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头发全部梳起来的刘嘉推门进来,疑惑地看了眼着急的韩信,“夫君,可是有何处不妥?” 小姑娘换了发饰,看起来却还是那么小小一个,韩信赶紧稳重地掸了掸里衣,道:“没事,想找下我的衣服。” 第159章 五十金 “哦。”脚步声轻轻的,像…… “哦。”脚步声轻轻的, 像是踏在心上,让韩信的心莫名安稳下来,刘嘉走到墙角黑漆云纹箱柜, “我把夫君的衣服都收在这里了。” 刘嘉转身, 韩信也正好起身过去,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瞬间过于近了,韩信的耳朵轰然一下子红了起来。 眼神微转看到韩信的耳朵,刘嘉低头忍着控制不住想要扬起的唇角,明明成亲前两人相处挺自然的,不知为何成个婚就能变成这样。 其实想到昨夜两人相处的场景, 刘嘉也有些想要脸红,成婚之前阿娘跟她说过男女结成夫妻要做的事情。 但是可能是从小就感觉迟钝, 刘嘉当时并没有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到昨天晚上,床笫之间两两相对时,韩信突然说:“要不然咱们再等等。” 刘嘉好奇还要等什么。 或许是她的眼神让这个人误会了,他又要证明自己一样欺身过来, 不过,两人最终的亲密也只是碰碰额头牵着手睡了一觉。 成亲前, 小凹一直在刘嘉耳朵边念叨“还是纯爱香”, 刘嘉把弟弟叫到身边,问他什么纯爱。 小凹照本宣科说了一通她听得半懂半不懂的话, 他一边说,盈儿一边解释:“网上看的, 现代人都这样认为。” 刘嘉算是明白弟弟的意思了,纯爱就是简简单单地只说话聊天的爱情,小凹那个操心的认为他姐姐的年纪还小,不应该过早地怀孕生孩子。 刘嘉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教育, 她身边的女子都是这般年纪成亲生育,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避的,但她却很清楚弟弟是为她好,于是特地红着脸请教了母亲给她准备的那几十个陪嫁嬷嬷。 嬷嬷们以为她不想生孩子,误会很是不小,好在她们嘴都很严,给她提供了比较可行的办法之后没有一个人去找母亲禀报此事。 母亲还是盼着自己能够早日生下一个齐王继承人的,刘嘉不想让母亲失望,就想着偷偷摸摸避开两年。 没想到韩信跟她一样,也不太希望她生孩子的样子。 虽然刘嘉心底有点怀疑,韩信是不是出于王位的考虑才做这些,但她生性不爱把人往歪处想,更何况韩信搞纯爱的样子比他一本正经说闲话的模样更可爱,刘嘉只觉得新婚后的日子很不错。 韩信撞到小姑娘清澈的好似一汪春水的眼睛里,耳朵上的热气更加蒸腾起来。 “咳。”出于自尊的考虑,韩信感觉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把衣服放到床上,然后在昨天的衣服里找到一个纸条,“你看看。” 刘嘉下意识接过来纸条,却是先看了韩信一眼。 韩信示意她看,等刘嘉看完了他才会说。 “如果你现在就让公主生孩子,你以后就会不举加阳痿。”刘嘉念完了,脸颊也腾腾地红起来,看向韩信,“这是什么?” 韩信被小姑娘这一眼看的,有种无颜见人的感觉,这种事情谈起来就很麻烦,他实在想不到小凹那小家伙是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威胁他的。 “这颗小石头,是信曾经在攻赵前夜捡于沂水河畔。”韩信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小石头拿了出来,全都袒露给小姑娘,包括他曾经以为自己被神迹眷顾的小心思,“但是很久以后信才知道秦王神奇的出身,我对比过小凹的字迹,发现和每次小石头显现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便差不多已经肯定小凹就是小石头仙了。” 刘嘉看着那块被韩信用一块金子箍起来的小石头,忍着嘴角的抽搐,刚才那些都是小凹给韩信在小石头上写的?她知道小凹假装的这个小石头,但没想过跟韩信说,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瞒自己。 “小凹他应该没有故意戏耍你的心思,他从小是跟着老人长大的,居住的周围也以老人居多,所以就有点像老人一样爱操心。” 刘嘉不想韩信觉得小凹最开始这么做是因为怀疑他,感觉解释起来可吃力了:“小凹其实是担心我,他生活的地方和我们大汉是很不一样的,不提倡女子早育,认为那样对女子的身体不好。” 小凹真的是为了她好,弟弟为她操的心并不比母亲少,可能是因为小凹生活在能够看到他们历史的现代,导致他从小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刘嘉对韩信笑道:“小凹他对你其实没有一点恶意。” 说出这些眼眶却酸酸的,小凹真的为他们操了很多心,那操心的样子让刘嘉讨厌不了弟弟一点。 韩信同意:“是,小凹的确够操心的。” 跟着他打仗那一次,小小一个孩子还在那操心陈余会被放跑,亲自带兵去追,平时见了面聊天,那小家伙也是费尽心思地敲打封王的那些人。 忙忙碌碌的小凹,总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家没有了他就要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没有多想,我把这些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昨天晚上咱们二人那般度过,并非我有问题。”韩信说完,底气有些不足。 因为他本来并没有打算听石头小凹的,好不容易盼着娶上了媳妇,不跟媳妇行周公之礼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是想到那个不举、阳痿的诅咒,韩信很担心神通广大的小凹真能让他变成那样。 刘嘉听懂韩信的意思,哭笑不得,她发现韩信这个人比她原本所感觉到的还好相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两个都没有问题,只是像小凹说的一样先搞点纯爱。” 手指从小姑娘挺翘的鼻子上刮过,韩信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咳了声掩饰尴尬:“是,我也觉得咱们两个应该先纯爱一段时间。” 虽然先前有过接触,但两个人一下子要生活在一起还是会陷入忽然就没有话说的尴尬,两人的眼神在半空相遇,就又是一阵沉默。 韩信忽然说道:“我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刘嘉:--- 阿父经常说大将军在行军中的运筹帷幄并不弱于张先生,但是跟她相处时的大将军一点都没有运筹千里的样子。 小凹都不用“我昨晚做了个梦”这样的话来打破没话说的局面了。 小姑娘的心思可一点都藏不住,给韩信冤枉的:“你是不是不信?” 刘嘉摇摇头:“没有---” 没说完忽然笑出来,韩信是怎么问出来这么幼稚的话的? 韩信等她笑完,才说道:“我真做了一个梦,很神奇的梦,感觉我好像是在一个宽大的宫殿,小凹和盈儿站在我对面,在旁边还有一个很威严的男人。” 刘嘉把这些词组合起来,宫殿,小凹盈儿,威严的男人,难道韩信昨天晚上入睡后和小凹盈儿一般离开了身体? 那个威严的男人,应该就是秦始皇吧。 就听韩信又说:“当时的我,好像才只有十一二岁。” 刘嘉:那你可能是凑巧了才做这样的一个梦。 “姐姐,姐夫。” “姐姐,姐夫?” 后面这声姐夫很明显一点都不情愿,这是小凹喊的。 小凹和盈儿一大早就过来找姐姐,不得不说都是想过来看看小时候是那样的韩信,怎么给长成了现在这个样。 刘嘉让韩信赶紧换身衣服,出门把两个小家伙带到卧室外面的厅堂。 小凹左右地打量着这里的房间,好像是琢磨欠债人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来抵账的债主一样,就这样看了一圈,问道:“韩,姐夫怎么还不出来?” 刘嘉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这语气竟然能够比阿父还阿父。 小凹接着说:“丑媳妇不要怕见公婆啊。” 韩信拍了拍崭新又贴合的衣角,走了出来。 小凹看他一眼:“比你没有和我姐姐成亲的时候顺眼多了。” 韩信:你信不信我能提起你在半空悠一圈? 盈儿行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礼:“姐夫。” “太子殿下。”韩信回礼,“我听说城外有一家斗鸡的场子,秦王和太子殿下可否要去看看?” 小凹高傲地点点头:“那就看看去吧。” 怎么能一见面就去斗鸡?刘嘉赶紧说:“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 “去外面吃。”韩信伸手递给刘嘉,“你跟我们一起去。” 刘嘉有些迟疑了,斗鸡诶,“我,能去吗?” 小凹肯定地说:“姐,我就不信现在还有你不能去的地方。走!” 以后韩信赌,他就让他姐一起赌。 盈儿松了口气,小凹那奇奇怪怪的口吻终于变回来了。 姐姐姐夫二人带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弟弟,在外面吃了早餐,一路买着农人们带到城里的新鲜果蔬,来到了城外的斗鸡场。 “诶呦。公,公子。”郭巨抱着一只鸡迎面走来,看见对面这四人组合差点咬舌头,“您都来玩斗鸡啊。” 迁都之后,郭巨就不怎么跑到宫里跟秦王陪练了,一来长安宫不好进,二来秦王的陪练真不好当。 见到秦王和太子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孤儿营中。 猛然在外面碰见,还觉得很欣喜,但是看见后面的大将军和长公主,就觉得有些惊吓。 不对啊,大将军不是在军营禁赌了吗?他怎么还带着长公主和两位殿下来城里的场子。 小凹对郭巨很熟悉了,老朋友见面没多久就凑在了一起,郭巨忙着照顾小公子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小凹跟着郭巨下了两注,没想到一注都没有赢。 逐渐上头的小凹让郭巨把他的鸡放入场中,郭巨很为难,低声说道:“小公子啊,我这只鸡是从皇庄的养鸡场搞来的芦花鸡,啄架很勇猛的,但是它还没有见识过战场厮杀,贸然下场容易败。” 小凹揉了揉眼睛去看郭巨怀里的芦花鸡,“我说它的样子怎么如此熟悉,竟然是芦花鸡。” 但是芦花鸡是fan蛋的,怎么能成斗鸡? 郭巨跟小凹解释了一下现在斗鸡场的状态,最优质的斗鸡其实就是这种出自栎阳的芦花鸡。 “它肉厚嘴硬,耐琢还特别会啄人。只是脾性太过温顺,等到习惯了斗鸡场的厮杀,将会是场上的佼佼者。” 小凹双眼发亮,不愧是爷爷喜欢养的神鸡。 郭巨抱着的这个一点都不胖,小凹想到自家鸡圈里那个最胖的芦花鸡,打算把它带过来横扫斗鸡场。 “姓郭的,把你的芦花鸡抱过来,我们杨爷出五十金斗你这只芦花。”那边有个小胡子,居高临下地喊着郭巨。 小凹赶紧屁颠屁颠地过去,睁着一双在斗鸡场众人看起来无比清澈的大眼睛问道:“怎么斗?” 郭巨只好跟上去。 杨爷也就是一个没有比郭巨大多少的小孩儿,毕竟斗鸡这种场子在汉初这时候还比较小儿科,大家寻求的是能够更加向上的机会。 可以说在秦汉的社会环境中,除了刘邦这样松弛的闲人,一般人都不下场干这个。 杨爷看到场子里多出来这么一个小孩儿,嚣张地抬了抬下巴,“给他解释一下。” 旁边跟郭巨差不多的少年趾高气扬地说:“就是我们杨爷出五十金让你们的芦花鸡下场子,如果芦花鸡赢了,五十金归你们,但如果芦花鸡输了---” 小凹说道:“五十金归你们?” 少年挠了挠头,有点被绕住了,然后被杨爷一脚踹到旁边,“你想什么美事儿呢,五十金是我出的,你们输了就要另外出五十金,连同这个芦花鸡一起给我。” 郭巨抱着芦花鸡,说道:“如果要我比,还要再加一条,芦花鸡赢了,把你们的黑头鸡给我。” 小凹看去,杨爷身后的人果然抱着一个黑头鸡,看起来就比芦花鸡凶,小声问郭巨:“你有把握吗?” 下注输了就输了,自己的鸡输了好像会有点丢人。 郭巨也小声:“这家伙盯我的芦花鸡盯好久了,再说芦花鸡见了好几场,可以下场试试了。” 小凹看着他。 郭巨怀疑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抬手擦了擦,“公子啊,怎么了?” 小凹冷哼:“你刚才糊弄我了。” 刚才,郭巨说自己的芦花鸡还不能下场。 郭巨一头汗,笑道:“小公子,现在这五十金的确很诱人啊。” 他一边当兵一边打工,三十年也赚不了五十金。 “要不这样,芦花鸡赢了的话,这个钱咱们两个平分。” 小凹抱起手臂,“我才不占你便宜。” 郭巨嘿嘿一笑:“小人就知道您不会让小人吃亏,这样吧,如果小人的芦花鸡输了,五十金您替小人出如何。这样算是平摊风险,您分那五十两也不是白分的。” 小凹看了看郭巨怀里的芦花鸡,又看了看杨爷那个黑头鸡,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冒,当下点头。 “好嘞。”郭巨笑得见牙不见眼,抱着芦花鸡就上去了。 一刻钟后。 盈儿抱着跟姐夫下注赢回来的一袋铜钱,正要去找小凹和郭巨,就看见这两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左边走了过来。 韩信跟刘嘉说着斗鸡的区别,刘嘉就看到了小凹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拍了拍韩信的手臂拉着他走到弟弟身边。 “小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郭巨低着头说道:“都是我的错?小公子您放心,咱们的钱我一定找回来。” “愿赌服输。”小凹忍着强烈的哽咽,“他们又没有出老千,你别做让人看不起的事。” 郭巨很为难,可是您都快哭出来了。 本来他只是想带着小公子发一笔小财的,没想到自己的芦花鸡会输啊。 小凹摆摆手:“你今天不用去军营就快回家去。” 说这人就走了。 “小凹。” 盈儿抱钱跟上。 “没事,你别担心。”刘嘉安抚了郭巨两句,和韩信也赶紧跟上弟弟。 郭巨挠挠头,这事儿搞的,他拉小公子平担风险之前没想到会输,更是没想到小公子会这么在意五十金。 小凹的身影,在郭巨眼中落寞又寂寥。 “哇,”走到没有人的路上,小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我忘了我一开始的信念了,赌博害人啊。” 跟着弟弟的刘嘉,就担心不下去了:“噗---” 韩信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点声。 盈儿说道:“我赢了点小钱,都给你。” 小凹摇摇头,说道:“哥,我不要这虚假的安慰。” 盈儿为难,钱都输给人家了,不好明抢吧。 小凹擦掉眼睛里的泪花:“我要再赢过来,然后把这个消磨人们时间和意志的斗鸡场抢过来。” 好吧,这个想法很小凹。 第160章 小歹人 这天下午,长安城西的这个…… 这天下午, 长安城西的这个斗鸡场子就迎来一个抱着大肥鸡的小少年,众人本来不以为意的目光在看到那只蠢笨的大肥鸡在场子里横扫其他斗鸡时,瞬间充满了敬畏。 别人的斗鸡是斗鸡, 小凹的鸡却是坦克, 虽然它从一只家鸡到斗鸡的转变是直接完成的, 却没有郭巨所说的芦花鸡对斗鸡行为的任何不适应。 只要有鸡来,怔怔地蹲在那里的肥鸡便会一个翅膀扇出去,把围观人群和气势汹汹迎战而来的斗鸡都吓一个狠狠的激灵。 “好!” 满场子只有小凹叫好的声音。 因此,呆若木鸡这个成语提前诞生。 郭巨听到有人横扫斗鸡场的消息急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围在斗鸡场外面的栅栏被肥鸡撞翻的一幕。 杨爷跟郭巨差不多同时到来, 两人四目相对。 杨爷问:“这是你的人?” 忍着怒气,我只是赢你五十金, 你就找人来砸我场子。 郭巨摇摇头,指了指小凹说道:“我是他的人,劝你别惹他。” 补充这一句纯粹是出于好心。 但杨爷不需要这个好心,给周围的人递了个眼色, 几个面黑体壮的人就把小凹围在了中间。 小凹抱着他家这只打遍赛场无敌手的鸡,正收钱收到手软, 忽然发现天暗了, 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别挡我视线。” 没有发现, 刚才的围观群众已经后退到十步之外。 一人笑道:“小家伙,你破坏了斗鸡场的规则。” 小凹将一把钱扫到袋子里, 抬抬眼皮:“什么规则?” “哈哈哈,你来参与斗鸡竟然不知道我们有甚规则?”几个打手垂眼看着小凹,眼神轻蔑,“你一人掀翻了我们的斗鸡场, 便是破坏了我们的规则。” 小凹:“我家的鸡厉害,那也没办法。” 小手继续收钱。 郭巨从后面迂回过来,蹲在小凹身边,一边帮他收钱一边说道:“杨爷的人多着呢,虽然他没有你厉害,但你现在最好认个怂。” 小凹看了他一眼,“郭巨,我就没有怂过。” 郭巨:“好歹叫我回去带了人来,咱们再说诶---” 话还没说完,小凹已经一脚把一个靠近的汉子给踹了出去。 过来谈判的几人:?! “杨爷,这小子完全不守规矩。” 小凹看到那个汉子袖子里滚出来的金子,意识到自己出手太快了,好像有点理亏似的,“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我听着呢。但是别到我跟前,我有人群近距离发癫症。” 杨爷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发什么癫,直接不掩饰自己的主要目的:“说个屁,揍他,把那只鸡给我抢过来。” 然而小凹的反应总是快别人一步,这些个家伙还没有冲上来,他已经窜过去一人一脚一人一拳地把所有人打倒在地了。 郭巨抱着小公子的肥鸡,傻傻地看着眼前一幕。 小凹挑了挑手指:“还有什么人,尽管来吧。” 杨爷上前了,带着武器,一柄让他身后的一名狗腿子抱着的寒光长剑。 小凹赤手空拳,低空飞过,如铁小拳头把准备一招制服他的杨爷打得吐口水,小凹侧身躲避,才没有被恶心的口水淋身。 郭巨已经傻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喊道:“竟然敢在长安持剑行凶,你们不要命了。” 与此同时哐啷一声,寒光剑落地,杨爷此刻像是一个遭遇寒流的小兔子,蜷缩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来人啊。”杨爷的狗腿子开始呼唤自己人,“去通知大人,有人在市集行凶。” 小凹看了看周围,学着对方的样子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去通知我爹,有人刺杀我!” 郭巨:--- 杨爷被他的人搀扶着艰难地站起来,看向对面喊得很凄厉,一张小脸却是异常平静的小家伙,一股怒火在头顶燃烧。 “敢打我,你等着。” 小凹学着他:“你也等着。” 郭巨抱着肥鸡上前两步:“小公子,你出门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带?” 小凹:“那又咋啦?” 郭巨咳了咳:“谁去通知你爹啊。” 对哦,在学校打架的话,家长都是老师通知的。 小凹看着郭巨道:“你去吧。” 郭巨不放心:“如果我走了,他们把你抓走,可如何是好?” 小凹摆摆手:“没人能够抓到我,快去吧。要不然你别去了,等他们的人来了我给他们说一声我渣爹是谁就好了。” 郭巨:“恐怕这杨爷身后的人没有见过你爹,而且我把你放在这里去找人,你爹娘恐怕会觉得我不是好人。” 然后郭巨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去喊人,我在这里应付。” 他会认怂。 “什么人在长安城闹事?” 他们这边还在磨磨唧唧,对面的人已经来了,杨爷拖着刚才摔得刺疼的腿,走向身穿长安县令官服的小胡子:“叔父,这个小孩破坏侄儿的斗鸡场,还打坏了侄儿的很多下仆。” 长安县令杨远给了所谓的杨爷一个眼神,看向对面,竟然真的是一个小孩,多大的人了被一个小孩欺负成这个样子就不觉得丢人吗? “你是谁家的小孩,快把你家大人叫来。”杨远新官上任,并不想惹事,再说对面的小孩衣着富贵,恐怕有些来历。 小凹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身后,“来不及叫我家大人了,你跟我谈吧。” 杨远没说话,身后的书吏指着小凹就是一顿呵斥,又是说小凹不尊敬他家大人又是说小凹挑战新法。 郭巨:--- 人家说着,小凹就听着,滚刀肉的样子把书吏都气破防了。 杨远说道:“将一这干人等先带到官衙,本官要细审。” 小凹看出来了,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其实如果有电话他刚才就把自己家长叫来了,但现下也不能这么被他带走,那多丢人啊。 于是小凹拒捕了,当场跟杨远带来的几个差役打起来,郭巨想帮忙的,都没有伸出手那几个人就已经被小凹给全部撂地上了。 郭巨彻底傻眼,小公子的威力要不要这么大?看来当初让他陪练,已经是收着很多力道了。 杨远后退一步,长安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一个小孩儿? “可有豪杰愿意出手,将这敢打伤官差的---”话没说完,结结实实的一个铁拳迎面而来,打得杨远瞬间头昏眼花。 围观群众大哗,窃窃私语如浪潮滚来。 “竟然敢殴打长安县令长!” “歹人啊,小歹人。” * 刘邦觉得当皇帝最难过的时间就是上午的早朝,想偷懒一会儿都能被底下几十双眼睛齐齐控诉,早朝完了就舒服很多了,还能一边看奏折一边听歌舞。 刚摸鱼一会儿,纪信就一脸焦急地快步走了进来。 刘邦放下小凹从未来带过来的小鱼干,虽然吕雉说这是那小子放着喂宫里的野猫的,但并不妨碍他觉得好吃。 今天吃到一个辣嘴的,刘邦正说小凹口是心非,这小鱼干就是给他带的吧,毕竟谁家的野猫能吃这么辣的东西? “有什么事啊,慢慢说。”纪信这还是练不出来,学学人家章邯那股处变不惊的风度,都是跟着皇帝的亲信,像小凹说的你得有派啊。 纪信:“陛下,秦王在外面斗鸡,把长安县令和他的侄子还有看守斗鸡场的一干人都打了。” 刘邦扔了手里的小鱼干,站起来:“什么,打了县令?” 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但打了长安县令这件事忽略不了。 刘邦赶紧走出来问道:“这事儿目前都有谁知道?” 御史府的人知道了这就不好办了。 刘邦倒是不至于怕他们,只是小凹殴打朝廷大臣他们一定会紧咬着不放,弄到最后说不定还要他这个当老子的耍赖才行。 看纪信支支吾吾的模样,刘邦心里有数了:“周昌知道了?” 纪信磕磕绊绊说道:“周御史当时正好在附近,过去说小凹公子不该对朝廷官员动手,小凹公子把他的胡子拽掉了一把。” 刘邦眼前一黑。 周昌这个人说话不利索,但性子跟臭石头似的,有时候他都要让一步,小凹竟然把他也给打了。 发现纪信还是欲言又止的,刘邦震惊:“不会还有人被小凹打了吧。” 纪信艰难地说:“当时跟周御史在一起的,有大病初愈的陆贾,听谁说陆大人只是想说一句公道话,被小凹公子踹了一脚。” 刘邦晃晃悠悠地抬手,纪信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不行,我头晕,可能是小鱼干吃多了吧,”刘邦闭着眼睛后退到台阶上,一屁股坐下去,“待会儿有人求见,就说我不舒服。” 纪信抽了抽嘴角,没见过这样当皇帝的。 “对了,”刘邦睁开眼睛,“带人去把小凹接过来。” 纪信:“各位大人们那里问起来,如何说?” 刘邦:“先躲两天。” 糊糊涂涂过去就完了,毕竟小凹一个小孩儿他是一整个不懂事对不对。 纪信亲自带人去接小凹,到宫门外和椒房殿的宫女遇见了。 彩椒笑着行礼:“奴婢见过纪将军。” 纪信抬手:“彩椒姑娘。” 看向后面的小车轿,问道:“姑娘是把小公子接回来了?” 彩椒笑笑:“皇后有事召见小凹公子,这也要向您交代?” 纪信忙说不用,啧,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是这么牙尖嘴利不好惹的,不过终于放心了。 “陛下。” 纪信去而复返,眼睛里带着轻松的笑意。 刘邦问道:“皇后把小凹接走了?” 纪信点点头:“小公子已经回来了,而且皇后也接手了过去,您可以不用害怕了。” “乃公怕过谁?”刘邦皱着眉,摆着手,“出去出去。” 随后,刘邦拿着小鱼干去了椒房殿,人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小凹清脆爽利的声音:“娘亲,我真的没有想打人。我的肥鸡赢了钱,那个姓杨的非说我破坏规则,说我把他斗鸡场的鸡赢得太狠了,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他们打不过我就找老的,老的来了还是打不过我,那个周昌和陆贾经过就说我殴打朝廷大臣,他打不过我还有理了,妥妥的谁弱谁有理,我能惯他们的丑脾气,上去就打了。” 刘邦一边听一边嘴角抽搐,乃公看不惯那些之乎者也的臣子都不能上去就打呢。 然后听见吕雉说:“小凹做得对,不管咱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小凹:“嗯嗯,我爷爷很早就这么教我。” 刘邦背着手走进去:“他都这样了你还怕别人欺负他?” 吕雉起身行了一礼,心平气和地说道:“陛下可不要觉得小凹有了身份地位就不会被人欺负了,瞧瞧这一年多少人盯着小凹。” 小凹一边听一边点头。 “刚才彩椒说碰见了纪信,不会是去拿小凹的吧?” 小凹看向渣爹,如果你让人拿我,就没有小鱼干给到你了。 刘邦:“我这不是跟你一样的考虑,担心别人说些不中听的让小凹难受,这又不是大事,我至于把小凹拿回来?” 说着拉出来一个蒲团坐了,招手让小凹过来:“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经过。” 于是,刘邦和吕雉就听到小凹抱着肥鸡去炸斗鸡场的完整版,好像他们小凹的确是没有吃亏。 有点对不起那些大臣的心虚,还有点庆幸,幸好盈儿是乖巧讲礼的。 “小凹,”正想着,盈儿下课回来了,“听说你在外面被人打了?我跟你说过我不跟你一起出门你要带两个特种兵的。” 刘邦无法想象小凹带着特种兵出去的场景,那还不整天给他带回来一群告状的? 果然,没有坐安稳一刻钟,宣室殿内侍跑进来说周昌等人求见。 周昌等人很严肃地跟陛下建议,针对小凹公子的教导必须加强,小凹公子今天不是打了他,而是打了朝廷的颜面,不训戒不足以正视听。 刘邦表示你们教啊,没不让你们教。至于要训诫小凹的,找皇后去,小凹被她带到椒房殿了。 大臣们请求皇帝管一下。 刘邦摇摇头,“管不了,妇人都偏宠幼儿,朕说处罚小凹,皇后能天天对着我哭。要不然,你们亲自去跟皇后说?” 大臣们:--- 王离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傍晚了,不禁想到陛下,诶,现在的大臣也是没办法,一群倒了霉的。 周昌等人当然没能按照诉求把小凹给训诫了,只能在三天都看不见秦王的身影时,写文章交给太护着孩子的皇帝和皇后看。因而,一篇《育书》流传千古,让小凹这个熊孩子的名声到几千年后仍然响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170 第161章 很期待 刘邦把《育书》在手里拍了…… 刘邦把《育书》在手里拍了拍, 一听到哒哒哒密集的脚步声靠近就摆出严肃的表情。 小凹扶着门框走进来,先探头:“渣爹,听说你找我?” “嗯, 有件事咱们得谈谈。”刘邦的声音很低沉, 因此也把他的表情衬得更加严肃。 小凹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 给了刘邦一个防备的小眼神。 “你说吧。”走到屋子里,站在渣爹的对面。 刘邦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说。” 小凹乖巧地坐下来,这时候又不怕了,更多的是要面对新奇和挑战,“渣爹, 请说。” 他感觉渣爹是要和他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很期待。 刘邦哭笑不得, 这小子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啊。 “小凹,我先问你,你觉得你打了杨远那个侄儿做错了没有?” 小凹坚定地摇摇头,认真地表示:“我不是喜欢欺负弱小的小孩儿, 是他想抢我的肥鸡,我才正当防卫的。” “好, 你说得很有道理。”刘邦忍着跳动的额角, 看着自家懂事的孩子,“那等杨远过去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 小凹皱眉:“我为什么要解释,是他劈头盖脸先欺负我的。我解释, 岂不是显得我做错了?” 想趁机教育一下小家伙的刘邦竟然没有什么话说了。 “周昌和陆贾在那附近,被吵闹声吸引过去了,你怎么连他们也打了?” “因为他们的屁股是歪的,他们站在杨远的立场上, 说我无论如何不能动手打朝廷大臣。”小凹振振有词,“明明是我被欺负了,我为什么不能动手?” 他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就顺手也把他们给揍了一顿。 刘邦把《育书》拿出来:“看看,看看,小凹,他们手里有笔啊,这是他们写的让我和你娘看的,都已经对你的过度宠爱写出来十大危害了?” 这些字太稠,小凹看不懂,只是闪着大眼睛问道:“都有什么危害啊渣爹?” 刘邦:“害民害国。” 接受良好的小凹一下子破防了,“他们是在胡说八道,我揍的才是害民的人。阿娘跟我说,长安县令纵容他家子侄在斗鸡场逞凶斗狠,都不让他当官了。那两个人为什么不说长安县令害民害国?” 小凹个人被说打害虫也一点都不会在意,但是他绝对不接受害民害国,他从幼儿园就看着五星红旗读书,能跑到大汉之后自己一直的理想都是让他的娘亲姐姐哥哥有更好的一辈子,大汉也能避开很多坑。 小凹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是益虫。” “哈哈哈哈哈哈。”刘邦没想到小凹在乎的是这个,还益虫,益虫不也是虫吗?他笑得双肩颤抖,“好好,你是益虫。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你明明没有做错,却反而让周昌陆贾二人都站出来反驳你吗?” 小凹说:“我知道,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了,因为我打了大臣,他们的屁股歪了。” “对,这是他们看见你就开始指责你的首因,你这个会对大臣动手的秦王,今天能打县令明天就可能打他们,所以他们先要说你的不是。但你是有机会把他们拉到你这一边的,只需说出杨远和他侄子对你的冒犯即可。” 刘邦这些话说得很耐心,看着小凹:“你是怎么做的?” 小凹回想了一下,“我直接跟周昌陆贾动手了。” 刘邦笑了笑:“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小凹:“歪屁股的人我都打。” 刘邦:白教了。 “陛下。”纪信在门外露头,刘邦闻声看去,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有赵高的样儿了,有什么话你大大方方地进来啊。 “什么事鬼鬼祟祟的。”刘邦不耐烦。 小凹也回头看了一眼。 纪信跨过门槛,那属下就直说了? 刘邦:--- 小凹说道:“不会是有人来找你吧渣爹?” 还真是的。 纪信指了指外面:“薄夫人准备了一些汤羹,给您送来了。” 刘邦站起来,声音极低:“臭小子还在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小凹已经站到刘邦面前,“渣爹,你不想让我知道是因为吃了刘恒他娘做的饭,还是偏心他们了呗。” 说完,哼一声走了。 刘邦头疼。 谁家有这种管他爹跟哪个姬妾好的小孩子? 纪信低声嘟囔:“还不是您让小公子管。” 感觉后脖颈越来越冷,纪信赶紧告退。 小凹在门口看到送汤的薄夫人,经过她的时候敷衍地称了一句:“汤夫人,刘恒在家没?” 对于这俩母子,小凹和对刘煤一样喜欢不起来。戚夫人那种直剌剌跟他哥抢太子之位的行为在现代太有名了,导致小时候的小凹都忽视了薄夫人和刘恒。 这俩人在他娘活着的时候倒是挺老实的,他娘一死可把这两个人显着了,以文为谥号的刘恒登基之后把他哥的三个孩子都给杀了。 咱就说这得狠成啥样吧,连他哥的一根血脉都不留,他们母子俩一上位,还不知道姐姐又怎么样了呢。 这薄夫人坐在他娘的太后位置上,也不是好嘚瑟的。 薄夫人恭敬地行礼,虽然她很好奇秦王殿下刚才为何会喊她汤夫人,脸上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殿下好。” 小凹冷哼一声,直接跟人家交锋:“你不会以为给我爹送了送汤,你儿子以后就能当上皇帝吧。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做梦。” 薄夫人的脸色变换,这是怎么莫名其妙地警告她了,自己也没有得罪秦王吧,“殿下多虑了,我和恒儿都不敢有此妄想。” “这样最好啊,要不然我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成功把自己的反派形象树立起来,小凹后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纪信上前,跟面色精彩的薄夫人说道:“夫人,陛下请您进去。” 薄夫人眼眶马上就红了,抬步向殿内走去。 刘邦抬头,疑问道:“小凹打你了?” 酝酿了一肚子话的薄夫人:--- “秦王殿下许是有些太执着于太子之位了,刚才竟然跟臣妾说,”她擦了擦眼睛,笑道,“竟然让臣妾和恒儿不要觊觎帝位。这,可是臣妾等能够左右的,所以说秦王还是小孩子话。” 刘邦点点头,“他是小孩子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把薄夫人又噎了一肚子气。 刘邦摆摆手:“回去吧,好好跟着皇后做工,别送这些乱七八糟的汤。” 小凹可不是对无缘无故的人有敌意,刘恒在以后肯定是做了对不起他哥或者他娘亲的事情了。 他现在可是一点换掉盈儿这个太子的想法都没有,因此在薄姬面前很有必要把态度明确地表示出来。 薄夫人当即惶恐不已地告罪,眼底却是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的野心。 当初跟着魏王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她都想过天下,更遑论如今她本就是第二个天下共主的女人,她还有儿子。 吕雉那样的风光,为什么不能是她的? 但是,吕雉和刘邦这两个人都太干脆了,她只能压下所有的心思,慢慢想办法。 吕雉偏疼她生的是自然的,刘邦呢。 听一些老人说,曾经的刘邦可是非常看不上刘盈,何时开始看得上的,是有了刘凹这个由神仙养大的孩子之后吧。 * 小凹正要欢欢乐乐地出宫,在门口被他哥堵住了。 “小凹,干什么去?” “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兄弟两个一齐开口。 盈儿说道:“你打了陆大人周大人,跟我去给他们道歉去。” 小凹这才注意到站在他哥身后的张辟疆和萧延,他们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难道是还带着道歉的礼物? “我不去,”小凹的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他们都写小作文跟爹娘告我状了,我才不去。” 盈儿:“你也知道他们写小作文了,你要是不去一趟,以后读到这篇小作文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个非常不懂事的小孩儿。” 小凹还要狡辩,盈儿直接上手牵住他:“走,去道完歉我带你去看斗鸡。” “哥,我的大胖鸡还被郭巨拿着呢,我得要回来去。”小凹对他哥是动之以情晓之理,他哥就算是坚持,让他做一个知错就改的小孩子。 一刻钟后,陆贾在小凹公子的眼神打量下,都没敢要太子带来的赔罪礼,当即表示愿意跟小凹一笑泯恩仇。 周昌耿直,说他不需要赔罪,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意识到溺爱的危害,否则只会害了秦王。 小凹差点跟这个说话不利索却态度强硬的家伙,再一次动起手来。 萧延张辟疆两个人一起拖,才把小凹拖出门外,盈儿给周昌道着歉出了门,表示回家后一定严厉教导小凹。 不过远离周府之后,盈儿就没有说小凹什么了。 诶,还是愁,弟弟这个能动手就绝不多说一句的性子,还是太容易吃亏。 小凹动了动自己双拳,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多说废话,诶他哥真让人发愁,自己影响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把他的软弱性格改掉。 小兄弟两个各怀心思,对视了一眼。 盈儿无奈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小凹:“去找郭巨,把我的肥鸡找回来。” 盈儿更加无奈,那明明是爷爷喂养的一只fan蛋鸡,为什么到了斗鸡场能打遍群鸡无敌手? 第162章 带他玩 长安城北,一片民居之中,…… 长安城北, 一片民居之中,郭巨用他到栎阳以后积聚的全部家财置办的小家就在这里。 小凹完全是一路上打听着找过来的,竟然每个人都知道郭巨这个人, 然后让小凹对郭巨佩服不已。 眼前, 一个用布巾扎着头发的妇人抬手给小凹指了一个方向, “那间小院,就是郭巨小子家。” 这时,小凹已经看到那个小院里站着一个人影,忙抱着双手跟人家道谢:“多谢婶子。” 妇人满脸的笑容:“不用谢,以后在这边经过可以去婶子家喝口水。” 看得出来这位婶子对小凹很是喜欢。 盈儿道:“多谢。” 牵着小凹向前面走去了, 小凹这么懂事的样子如果表现在朝中大臣面前,他们应该就不会写什么《育书》了吧。 小凹打破他哥的幻想, 那些家伙就是盯着咱们了,啥啥都有错,除非他们给你提出来的纠正你会听,否则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盈儿笑, 有时候身处高位的人就是要底下的人时时刻刻地看着,才不会得意忘形。 小凹跟他哥没话说了, 不过他哥这样的当皇帝, 大臣肯定喜欢。 但是小凹还是要提醒他哥一声,会给人纠错的大臣自己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他们整天给他和他哥纠错其实是君臣对权力争夺的最简单外现。 盈儿表示小凹说得越来越深奥了,就像是一个学习很好的孩子才会说出来的话。 小凹立即飘飘然, “你经常看书就知道了。” 盈儿笑着:“小凹最近在看什么书。” 小凹:“《封建时代的皇权制度》。” 盈儿:--- 感觉很不对,这种书一般都是批判封建皇帝专制的,怎么还把小凹越看越专制了? 小凹跟他哥说:“明天上午咱们在现代玩吧,爷爷买了一冰箱冰糕。” “好, ”反正随着年龄的增长,盈儿觉得小凹跟他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了,他很多时候都想不到小凹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就像说着大臣,不知道他怎么会想起冰糕。 小凹其实是觉得和他哥应该多去现代看一下封建的古代电视剧,然后他哥的脾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不对。”挎着筐子回家的妇人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那两个已经快要走到郭巨家小院门口的小孩。 刚才跟她问路的俩小孩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是九岁左右的模样。 他们不会是太子和秦王吧。 栅栏为墙的隔壁,一个胖胖的妇人正在喂鸡,看她站在自家门口徘徊,问道:“二嫂,为何一直不进家?” 二嫂抓着篮子:“弟妹,我好像遇见太子和秦王了?” “什么?”邓女一下子扔了手里的瓢,“在哪儿呢,怎么不请到家里吃点东西啊?” 二嫂也很后悔,“我没有看见过太子殿下和秦王,刚才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不着急,他们去找里面那个郭巨了,我们先去家中煮些鸡子,回来再经过咱们门口不就可以给他们了。” “对,先煮鸡子。”邓女擦着眼角,回身喊自家儿子,“灯,快烧火。” 一模一样的孩子肯定是秦王和太子,那郭巨就在两位殿下管理的孤儿营做事,不会错的。 当初要不是秦王在外捡人,带着儿子和一群灾民到处觅食的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更别提还能过上在长安城外买一处小院儿,每天都攒上十几个鸡蛋的安稳日子。 儿子邓灯立即放下劈柴的斧头,抱着两根柴跑向厨房。 他也想像郭巨一样去孤儿营做事。 * 小凹惊讶地走进郭巨家里的厨房,“你还会自己做饭呢?” 郭巨蹲在灶台前,点燃一把茅草塞进去,“殿下说笑,不会做饭我早就饿死了。以前做饭不易,有了这个灶台后好多了,我自己的饭只用一把茅草就能好。” 小凹问:“你现在是给我们做饭吗?” 郭巨转身从墙角摸出来两个鸡蛋,笑道:“这还是殿下的鸡下的,小人给你们煮鸡子,对了,还有茶水。” 秦汉时人已经有了喝茶的习惯,但在没有茶树种的北方喝的都是从地头拔下来蒲公英叶子,更讲究的就是从春天开始储存下来的蒲公英干花。 盈儿打量完郭巨的小院,也走到厨房门口,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稍后便走。” 郭巨笑道:“殿下好歹喝口茶。” 盈儿又不忍拂了郭巨的好意,点点头:“那好吧。” 小凹叹气,引得两人都看向他。 小凹:“我那个脾气太好的哥哥。” 郭巨不敢笑,盈儿却不生气,揉了揉小凹的脑袋,眼底的笑意都是带着宠溺的:“我如果不是好脾气,咱俩个岂不是要天天打架?” 其实小凹来到汉朝以后,让他用好脾气对人都特别有底气了。 郭巨家的小灶台开水非常快,他要放鸡蛋的时候小凹就提醒他不喝树叶子,他要喝鸡蛋茶。 因此那两个鸡蛋也不必煮了,磕到碗里搅散,用滚开的水冲鸡蛋茶喝。 郭巨把洗干净的碗端上来时,小凹殿下还问:“有没有海菜小虾米?” 郭巨懵懵地摇头,道:“殿下想吃虾?您稍等,我这就去前面的小溪里给您抓。” 盈儿忙道:“不用,小凹要的小虾米是晒干的干虾,放入鸡蛋茶里面调味的。” 爷爷做的海带蛋花汤就很好喝,小凹有时候着急去上课,便是喝海带蛋花汤吃三明治,不过这种随意就能在爷爷家做好的食物,在大汉的普通人家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小凹很无奈,问道:“那有没有盐,来点盐调个味儿。” 郭巨忙着拿盐去了。 加盐的蛋花汤一股咸涩味道,虽然涩味很淡,但对于小凹来说却是难以忍耐的。 “你家的盐怎么还有味道啊?”他刚刚能够跑到大汉那段时间,爷爷就把食盐提纯法和晒盐整理打印出来让他给娘亲带回来了。 而且在自家吃饭,从来没有吃到过带着涩味的盐。 郭巨还觉得奇怪呢,“咱们吃的盐都是这个味儿,长安的盐比以前我在洛阳吃过的盐已经好了不少了。” 小凹呸了两口,命令郭巨把这碗不好喝的蛋花汤喝完。 “你们家有糖没有?”问了一半,又自言自语,“算了,肯定没有,等我回去跟我娘亲说,以后你们也能有白雪一样的盐和糖。” 郭巨捧着碗,蹲在门口听着这位小殿下发梦。 白雪一样的盐和糖,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会跟小殿下说得一样吗? 盈儿一口一口喝完了没味的蛋花汤,笑着谢了郭巨的款待。 当小凹要抱着肥鸡离开时,郭巨还很舍不得,跑到抓一把干豆渣放在一个小布袋子里,跟小凹交代:“路上别饿着小花。” 说着,不舍得抚了抚母鸡头顶的肉红色小冠。 母鸡却老老实实让小凹抱着,转了转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从这里看到那里,一点都没有被郭巨的不舍感染。 小凹就很无语,才让你们相处一天,你连名字都给他取好了,不过又觉得没有一个家人的郭巨很可怜。 “春天我爷爷买小鸡的时候,我给你捎两只过来。”小凹说。 只是舍不得这只神武斗鸡的郭巨:--- “小人不会养小鸡啊。” 小凹抱紧了肥鸡:“你想要这个?那可不行。” 郭巨嘴角抽搐,一言难尽,“小人也不敢要您的鸡啊。” “郭巨。”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柔声音。 小凹和他哥回头,嘿,果然是熟人。 “小晴姐姐?” 许晴想揉眼睛,两位殿下怎么在这里? “小晴娘子,快请进。”郭巨跑过去开门。 小凹又震惊地看向郭巨,“娘子?你俩啥时候成亲了?” 郭巨和许晴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然后郭巨笑道:“殿下说笑了,我一个粗莽之人如何配得上小晴娘子?” 盈儿低声给小凹解释:“有的地方会称年轻的女子为娘子。” 小凹毕竟在古代待的时间不多,很多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听了他哥的解释,点头。 郭巨又急急忙忙跑到屋子里,把两张折在一起的纸拿给许晴。 “这是,您要的军中戏票。” 两张票?小凹又没有忍住惊讶:“你俩要去约会?” 许晴哭笑不得,“殿下,我要这个是跟小姐妹一起看的。” 大军回来之后,军中戏也在民间普及了,于是都没有用小凹提醒的,军中人想到了一个增加收入的办法,向民间卖票。 或许再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民间戏场。 许晴拿了戏票,然后从她的斜挎包里拿出来一小包饴糖交给郭巨,才看向他小凹和盈儿:“两位殿下,小女子可否送你们回宫?” 小凹盈儿还没有来得及答话,郭巨忙道:“我送你们。” 见证过他姐和韩信如何一步步走到成亲的小凹,小眼神一瞬间就了然了,“我们有做伴的,不用你们送。” 张辟疆和萧延就是给他们做伴的,不过刚才的他们只捞到郭巨家里的蒲公英茶水喝。 走到郭巨家外面的那些小院时,小凹就后悔了,应该让郭巨和许晴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这些把他们围到中间一定要给他们煮鸡蛋的人是怎么回事啊。 小凹一手抱着肥鸡一手拉着他哥,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回看还被围在里面的张辟疆萧延,对他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邓灯忽然从边上冒出来,小凹差点把他一拳头打飞。 “你是什么人啊?” 邓灯挠了挠头,把鸡蛋塞到小凹怀里就一语不发地跑了。 小凹:--- 他怀里的肥鸡挪了挪屁股,将热乎乎的鸡蛋给藏到屁股底下。 “谢谢你的鸡蛋。”小凹这一喊,跑到家里的邓灯才露出一点头,腼腆地笑了笑。 随后,邓家前面的人家也跑出来一个小孩儿给小凹一个还热乎的煮鸡蛋,走出这片民居的时候,小凹和盈儿手里怀里都揣了好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盈儿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这些跟他们从栎阳到长安的百姓,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不再挨饿。 小凹只是很惊奇,到了长安还有很多感谢他们的百姓,不过煮鸡蛋给得太多了,他们吃不完啊。 盈儿说道:“回去拌鸡蛋吃,让阿娘阿父和咱们一起吃。” “嗯。”小凹点头,小手在肥鸡的背上搓了一遍又一遍,深思地说道:“哥,你说小晴姐姐和郭巨,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知道,但他们两个看起来很好。”汉时风俗开放,女子和男子相处很平常,连许晴这样随母亲姓的情况都不少见,所以盈儿也没有那种小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封建思想。 盈儿看了看小凹,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小凹,历史记载中许师傅的外孙---” 小凹:“郭解。为什么在我遇到郭巨的时候,没有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我只是提醒许师傅别让小晴姐姐嫁给姓郭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个姓郭的会是郭巨啊。” 盈儿安慰弟弟:“或许有些历史,我们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吧。小凹,郭解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我们不能因此去干涉小晴姐姐的私事,知道吗?” 小凹点点头,随即坏笑起来:“反正有我在,郭解长不歪。” 小凹之所以早就知道郭解,还是爷爷跟他说的,郭解在历史中没有占据多大的篇幅,但他在当时的影响力传奇性却很大。 爷爷说他是汉武帝时期的第一大黑涩会,盗墓、组织刺客等等行为都是他干过的,最后被汉武帝亲自下命令处死。 但这家伙很能逃,而且有很多人帮助他逃亡,刘彻命令下来之后,又隔了两年才把郭解缉拿归案。 小凹觉得这家伙如果还能冒出来,可能就是他哥要解决的麻烦,毕竟有他在他哥活到七八十稳稳的,直接就能覆盖了后面的刘恒和他儿子刘启两代。 所以才提醒许负,但没想到他们还是见证了郭解爸妈年轻时的爱情时代。 希望小晴姐姐,没有看上郭巨。 小凹在心里嘀咕。 长安宫城之内,刘恒正在一群仆从的跟随下到处跑着玩。 “小凹哥哥。” 看见抱着一只大肥鸡回来的小凹,他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不过在他母亲严厉地教导下,刘恒又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尤其注意对太子殿下的敬重。 “弟弟见过太子。”快到跟前的时候,刘恒又稳重地行礼。 盈儿对这个弟弟的印象很不错,抬手道:“恒儿免礼。” 刘恒站直小身子。 盈儿问道:“看见小凹这么开心,是有什么事吗?” 刘恒身后的一个稳重妇人说道:“太子殿下勿怪,五殿下只是因为跟着秦王殿下玩过一两次,所以才更亲近小凹殿下。” 盈儿微微点头。 这些人,真的很讨厌啊,总是要用这样那样的说法,给他和小凹之间增加裂痕。 盈儿笑得更加好看:“小凹,你都带着恒儿玩过什么,哥哥还没有参与过呢。” 小凹看见刘恒,就想到他母亲,因此还在因为出宫时想到的薄夫人母子狠操作对他们母子俩不喜,摇摇头:“这小子忒烦人,我才不带他。” 他们娘俩绝对不是好鸟,小凹一点都不相信薄夫人现在的温柔亲切,就算不看以后的史书记载,光看以前她就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 几年前在荥阳,小凹就听说过薄夫人还是魏王豹的女人时,找许负相面说她会生出龙子的事。 小凹现在可是个成熟的大小孩了,能肯定薄夫人当时找人相面不是为了向渣爹显示她的特殊性。 因为那时候的她都不认识渣爹,因此她相面生龙子什么的只能是给魏王豹叛汉增加信心啊。 再说当年的他渣爹看实力,还不如魏王豹。 当然,小凹不知道的是,薄夫人那曾经差一点传遍全栎阳的跟刘邦那一夜的对话:薄夫人说她被相面会生出龙子,刘邦道“所以朕来了”。 刘恒出生没多久,这组对话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薄夫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去找吕雉做主。 吕雉查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搬弄口舌之后,就把人处置了,看似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实则现在只要去问,就有人还记得这则流言。 薄夫人实在是一个会伪装自己野心的女人,吕雉命人暗中关注过她很长时间,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 当下,刘恒看见小凹哥哥如此嫌弃他,大大的眼睛里迅速地闪烁起泪花,盈儿好笑地揉揉他脑袋。 小凹把他哥的手拿下来,不能摸别人。 盈儿便摸了摸小凹的脑袋,“小凹,你还不想让哥哥跟你们一起玩游戏吗?” 那倒没有,小凹的朋友就是他哥的朋友,但是他担心他哥会对刘恒比他还好,拉着盈儿嘀嘀咕咕几句,听到盈儿保证自己永远是他最好的弟弟,这才同意带着盈儿和刘恒一起去玩。 至于肥鸡,让张辟疆给他们抱回去。 “哥,你怎么不来啊。” 几分钟后,盈儿和萧延站在一个水坑边,五官抽搐,他就知道小凹带着恒儿玩的游戏不会有多好。 盈儿说道:“你们玩吧,我看着你们。” 刚才还清亮的水坑,在小凹光着脚丫子进去跺了几下后,立即变成了泥坑。 刘恒身边的那些宫人,一脸的绝望,自从秦王带着他们家小公子跳过两次泥坑以后,夫人已经让人把这宫里的小水洼都给填平了啊。 吕雉深藏功与名,她也不是每天忙得不管自家孩子的,小凹喜欢跳泥坑,怎么能让他没有泥坑可跳? 附近的宫人走过来,告诉小凹:“殿下,前面还有个小水洼。” 小凹立即带着兴奋的刘恒转移过去,全然不是刚才那个不想待着刘恒玩的小凹。 萧延小心地提醒盈儿:“太子殿下,就这么让两位小公子跳下去吗?” 盈儿宠溺道:“恒儿喜欢,小凹也愿意陪着他,我们这些大人就不要扫兴了。” 萧延:不,太子你跟秦王好像是一般大吧。 盈儿看着冲到水洼里跳来跳去的小凹和恒儿,提醒道:“你们两个小心点,别摔着了。” 话音刚落,恒儿吧唧一下摔了个屁股蹲,都给孩子摔了愣了,小凹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伸手,把他拉起来,教他一脚能够蹦出最大水花的技巧。 那些个宫人,看到比前两次还埋汰的小公子,差点原地晕过去。 午后的太阳斜斜地挂在树梢,薄夫人看到了一身泥水回来的儿子。 婴儿亲自给人送回来的,一只小手背在身后,“您不必担忧,孤幼年在村里就经常跟泥土打交道,摔打出来的孩子结实。” 看了眼双眼明亮的恒儿,笑道:“您要是嫌恒弟埋汰,让宫人带着他洗干净了便是。” 刘恒认真地拍了拍自己:“不脏。” 薄夫人眼前阵阵发晕,这个懦弱到没有任何特殊表现跟他弟弟比起来显得非常不出彩的太子,何时竟然这么会说话了? 真是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自己也没有得罪他啊。 第163章 打孩子 送给薄夫人一个泥水儿子,…… 送给薄夫人一个泥水儿子, 明明把她气到了她却什么也不敢说他们,还要把开开心心的把他们送出来,小凹终于神清气爽地跟在他哥身后离开。 “哥, 咱们今天终于知道了薄夫人的一个大弱点。”小凹叭叭地说。 盈儿疑惑:“嗯?什么弱点?” 小凹:“她害怕她儿子身上有泥水, 下次她再找渣爹送汤, 我还给带着刘恒踩泥坑。而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次我带着刘恒玩泥坑以后,两三天都没有在宫里找见他了。” 盈儿嘴角抽抽,你的反应真快:“你没有找见恒儿,不是因为你去了政大爷的咸阳宫?小凹,你不能把你的眼睛放在后宫这点事情上。” 小凹不以为意, 一脚一个路边叶子,“后宫的事情怎么了, 锅碗瓢盆的事关系着我们吃饱肚子的大计。哥,你不能有职业歧视。” 可惜宫里的叶子被宫人们清扫得很干净,他走十几步才能碰见一片。 盈儿说道:“薄夫人是阿父的后妃,况且还有恒儿在, 她给阿父送汤的事情无可厚非。” 跑着找叶子的小凹回来,伸手盖在盈儿额头, “哥, 你现在真成圣母啦?她是我们的敌人诶。” 盈儿认真道:“不要因为未知之事,过于防备某些人, 否则,你会成惊弓之鸟。” 小凹想不了这么深, 但是看他哥说得很认真,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搓着小下巴道:“爷爷经常跟我们说贼心难防,我是因为这才非常小心的,不过也没有关系, 既然哥哥不让我防备别人,那我就做让别人担心的贼心吧。” 小凹宣告:“我会时刻找机会,把薄夫人拉下来的。” 盈儿无奈道:“行,你找机会吧。” 找不了三天,他就忘到脑后去了。 眼看椒房殿就在眼前,小凹想起一个问题:“哥,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带刘恒去踩泥坑的。” 盈儿瞟了他一眼,说道:“才看出来啊。” 不过到底反应过来了,不算太笨。 小凹嘿嘿坏笑:“哥,你是个非常蔫坏的人。但素,你很有前途哦。” 盈儿:不,我并不需要你这样的夸奖。 两人进了椒房殿,吕雉看见小凹这身泥点子也是眼前一黑,不过她没有洁癖,很平静地扭头吩咐宫女带小凹回去换衣服。 小凹才不同意,他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让姐姐们看着他换衣服,捂着领口就跑到了小麒殿。 小麒殿还有齐心等小内侍,众星拱月地哄着小凹换了衣服。 小凹很喜欢这种当老大的感觉,本来想的是换好衣服就去找娘亲告状,重点地渲染一下薄夫人的汤达人行为,看见这些差不多同龄的小孩子,扭脸跟他们一起玩去了。 小内侍们看着要跟他们一起玩的小殿下,都面面相觑的。 “殿下,您想玩什么?”平常也没有见您喜欢跟我们一起玩啊。 小凹:“你们平时都玩什么?” 小内侍们:我们玩耍的时间很少的,肯定没有您经验丰富。 小凹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到屋里把他前两年上一年级时玩的足球拿过来,“咱们踢足球吧。” 小内侍们:行,您想玩什么我们就陪您玩什么。 于是七八个半大孩子在小麒殿热热闹闹地玩耍了起来,小内侍们一开始不敢太放纵,但毕竟都是小孩子,小殿下一个人就带动起很热闹的氛围,带得他们也忍不住热闹地喊叫起来。 “齐心,传球给我。” “传给我。” 叽叽喳喳的。 吕雉在椒房殿隐约能听见一点声音,叫来人问了声,听说小凹又玩了起来便放任他去了。 “小凹的肥鸡放在了椒房殿,一会儿弄点野菜麦皮喂一下。”吕雉吩咐身边的小宫女。 盈儿还没走,正坐在旁边替母亲看宫内的账目,才搬过来没有多久,各处的账却都已经积累了很多。 他建议母亲准备一个秘书团。 吕雉给孩子顺了顺头发,其实这些东西她已经不必亲自看了,不过儿子操心的小模样总是让人心里温暖的。 吕雉随口问道:“小凹很喜欢恒儿那孩子?” 宫人把小凹的肥鸡抱回来的时候已经说了,小凹和盈儿是要带恒儿去玩,其实吕雉从心底来说只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亲近。 即使需要帮手,从吕家找也不能从刘邦的其他儿子中找。 盈儿给刚看完的几页账目做结,把他们带着恒儿跳泥坑然后跳了一身泥的事情跟母亲说了。 吕雉会意了一下,才体会到盈儿的故意之处,“盈儿,你可是别人不戳都懒得动一下的,难不成薄姬怎么惹到你了?” 因为小凹嚷嚷着的送汤事件? 吕雉微笑着摇头,盈儿可不是小凹。再说刘邦身边有宫妃这种事不可避免,宫妃的争宠手段便也不可避免,跟在她身边更多的盈儿是不会将这种小事情放在心上的。 只能是还有别的。 盈儿小小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什么都不瞒不过阿娘。跟在恒儿身边的那些宫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儿子,很生气。” 吕雉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似是而非的话?” 盈儿:“那人说恒儿跟小凹更亲近是因为小凹曾经带他玩,让我不要介意。我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子,肯定会心里不舒服。” 吕雉拊掌大笑。 盈儿被阿娘笑得不好意思。 吕雉:“盈儿,有你在,阿娘便放心了。” 盈儿更加不好意思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小凹回来了。 “不玩了?” 吕雉招手让孩子过来,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年纪的孩子实在容易埋汰,刚换好的衣服就又成了这个样子。 小凹双眼无神。 吕雉担心,赶紧叫来宫人严肃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凹还注意着外界,说道:“娘亲,没事。” 他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些比较恐怖的事,所以着急回去现代求证一下。 “娘亲,我回家一趟。”说完,噔噔噔又跑回了小麒殿。 小凹一向如此,吕雉没有放在心上。 明天嘉儿和韩信要回来,民间的回门礼,如今的吕雉也非常重视,带着盈儿跟她一起斟酌菜谱。 东边红日喷薄。 一辆双马驾的马车行驶到长安宫门口,略微停了一下便又重新启动了。 今天是公主和大将军回门进宫的日子,宫里一早就像是在过节一样。 车里,韩信深吸一口气。 成亲那天都没有这么紧张。 然后察觉到身旁小女子笑着看他,耳根红了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刘嘉说道:“阿娘很疼我,一定不会为难你。” 韩信:更紧张了怎么办。 还没有走到椒房殿,就听见一阵冲天的喊声。 韩信下来刚伸出手接刘嘉,一道身影从椒房殿窜出来,许是看见了他们,直直地就冲了过来。 “姐姐。” 小凹躲到他姐身后,诶呦,发现韩信那么高能把他遮得严严实实的,顿时紧跟着喊了一声 :“姐夫,救命啊!” 刘邦手里提着一只鞋,话说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揍孩子的时候真是很不方便。 “臭小子,你给我麻溜地走出来。” 韩信知道,看他情商的时候到了。 “陛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听到这句话,刘邦看了过去,张口就想骂“你说慢慢说就慢慢说啊”,看到是韩信,脾气马上平了一半。 这大女婿可不能随便骂,日后还指着他打仗呢。 “嘉儿,小信,你们两个先进去。” 韩信抽了下嘴角,小信?陛下这是认真的吗?回头看了眼躲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的小舅子,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凹:“姐夫,你别走。” 这小石头还挺可怜的,但韩信不敢不走啊,要不然皇上兼老岳父手里那只鞋就该扔到了他身上了。 小凹眼神伶俐,看见韩信带着姐姐脚步一动,立即形影不离地跟上。 韩信:姐夫今天的待遇有点高啊。 刘嘉很好奇,小凹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把阿父气成这个样子。 于是刘嘉给韩信一个眼神,上前扶着刘邦的手臂,一边和稀泥一边在身后摆手让韩信赶紧把小凹带进去。 韩信低头看了眼小舅子:“走吧。” 小凹:“你还没有我姐聪明。” 韩信:“小凹,在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要谦虚。” 小凹趾高气昂:“我就是一个不知道谦虚的人。” 韩信哭笑不得。 吕雉站在殿宇飞檐下,小凹呲溜一下窜到他娘亲身边。 小凹:“娘亲,你怎么不帮我了啊?” 还帮你,想到这臭小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她的额角都要青筋直蹦了,如果不是担心吓到孩子,她要跟刘邦给这孩子上演一下混合双打。 在女儿女婿的调节下,一家人总算是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张宽大的桌案上开始了回门家宴。 小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实则那双眼睛早已经把他活跃的小内心暴露无遗。 盈儿给他碗里放一块糖醋里脊,心声传音道:“小凹,阿父不愿意是觉得没面子,等以后我登基了,咱们两个一定能把这些陋习改掉。” 嬴政忽然出现,两个小家伙传递的心声都被他听见,一时间非常好奇:“什么陋习?” 想两个小家伙然后过来的嬴政,没想到正好是人家的家宴。 “嘉儿成亲了?嫁给韩信了?”嬴政又问,其实盈儿和小凹跟他说过,他还给嘉儿准备了一件贺礼,但对于每天都忙的陛下来说,三天前也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小凹欢喜地差点落泪:“政大爷,你刚才怎么不来啊,渣爹用他的鞋底子打我。” 盈儿也开心:“政大爷,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个座位。” 嬴政:“算了,朕先去外面看看。” 盈儿心说怎么能算了,我姐姐和姐夫在那边是否能幸福还要您庇护呢,赶紧把政大爷过来的消息跟阿父说了。 刘邦手里握着筷子,嘴唇抖了抖,不用说,你爹已经看见了。 吕雉惊讶,她没见过秦始皇,今天是第一次,瞬间很理解刘邦为什么既在秦始皇陵派二百人守陵,又要派人在民间查访嬴氏后代了。 秦始皇的帝王威严,的确不是刘邦这个半路当皇帝的人可比的。 吕雉都可以想象得到,倘若不是小凹和盈儿,日后刘邦死了在泉下与秦始皇相逢,模样可能会比今天更惨淡。 刘邦咳了一声,其实他还挺想政哥的,不过是多日不见有些不习惯而已。 “政哥,来,你坐主位。” 小凹碎碎念:“为了避免尴尬,我哥早就让人把咱家的桌子都做成圆形的了。” 看着被腾空出来的一个座位,韩信头皮发麻,有小石头和那天晚上梦见到自己小时候的事在前,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刘家人是在故弄玄虚。 手腕抖了一下。 刘嘉注意到,从韩信这个样子就想到阿父的胆小,只觉很好笑。 韩信感知敏锐,侧头了一眼,刘嘉立即绷住嘴唇。 韩信给她夹了一筷子自己并不认识的菜,吃吧。 刘嘉:不是笑你的。 两人的小动作,让在座的三个长者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后韩信看到一个筷子悬浮起来自动去夹菜,差一点把手里的筷子掉了。 小凹扭头,诶,姐夫不会跟他渣爹一样胆小吧,哈哈哈哈又知道怎么拿捏他们啦。 盈儿一扭脸,刚才还好好坐在身边的弟弟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而是跟政大爷一样,透明了。 两双筷子在桌子上飞舞。 小凹:“大爷,你尝尝这个,我爷爷在老刘饭店给我姐姐的回门报的菜哦,橙汁做的糖醋里脊,超级好吃。” 一块年糕大小的糖醋里脊,在半空中一点一点地消失,又一块里脊漂浮起来。 韩信搁在膝盖上的手滑下来握住刘嘉的手,他感觉他已经不饿了。 以前的他只是知道小凹这个小舅子神奇,据皇后说还是神仙养大的,但他一直都跟外面的很多人一样认为这是陛下皇后编造出来的。 当然,他还是有点相信小凹的神奇,因为小凹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小石头。 不过今日亲眼看见的,韩信有点承受不来。 小舅子不仅有这一手化虚,还跟秦始皇一起虚化,这可太吓人了。 刘嘉微微靠近韩信,低声说道:“小凹从来不仗着自己能化虚故意吓人。” 韩信想想以前,他们正在打仗的时候忽然出现的小凹,那可不吓人吗?亏得他当时没有多想。 也幸好他不是个喜欢多想的人。 刘邦吕雉还有盈儿都能够看见虚化的始皇帝和小凹,在他们的眼里他们两个就是正常地在吃东西,不太能理解旁人看见的桌子上两双筷子和酒杯时而动一下的场景。 秦始皇跟吕雉聊了聊他们大汉如今一年的粮食收成,挺惊讶的,他知道这些事说是萧何在管,其实有一多半都是吕雉的功劳。 建汉之前这天下已经在水深火热中打滚了七八年,小凹来大汉也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吕雉竟然能够把现在的粮食产量提高到大秦的水平,着实难得。 看了眼刘邦,嘴里的酒都变酸了,后世人总结得果然是精髓之言,刘家的皇帝都有媳妇运。 虽然外戚干政是一直存在于大汉几百年的问题,但这些干政的皇后多是有真才的。 小凹不知道政大爷已经酸得不行了,还给他倒酒,“大爷,这是我去超市买的二锅头,你多喝点。” 爷爷说政大爷现在的酒量已经练出来了,小凹觉得政大爷可以多喝两杯。 “大爷,你们那里的红薯也快要普及全国了吧。您真是千古明君———”吧啦吧啦一顿说,把嬴政都说懵逼了,好家伙两天不见,小凹的嘴放到蜜里泡着去了。 一顿家宴,虚化的小凹把虚化的嬴政哄得心花怒放。 虽然嬴政是心花怒放了,但却不妨碍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凹这么会说,一定有事相求。 家宴结束后,小凹主动提出和盈儿一起带着他们政大爷出去玩,主要是看看他们在咸阳宫基础上修建的长安宫。 刘邦有点大舌头了,拉着嬴政,“政哥,你不能走,你得带着邦儿一起。” 邦儿? 吕雉喷了一口酒。 小凹惊讶得眼珠子在眼眶子里三百六十度打转,渣爹太太太不要脸了。 “邦儿,他咋不说自己是邦邦啊。”小凹飘到他哥耳朵边吐槽,“可恶,竟然用他的老褶子脸跟政大爷卖萌。” 话说嬴政也惊讶得掉了一层鸡皮疙瘩,用这些年虚化的经验,赶紧把自己虚化得更虚。 刘邦抓了一个空,吕雉扶他一把,看他跟明镜儿似的,低声道:“你想治小凹,也不用这么狠吧。” 刘邦轻哼,咱俩都接触不到现代,不知道两千年后的到底儿咋想的,但是政哥知道啊。 管小凹,还是要政哥来。 韩信已经看傻了,而且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难道因为他现在是自己人,陛下就一点都不装了? 邦儿--- 这种话能直接把敌军给从马上震下来吧。 刘邦离开的时候,还抽空跟韩信交代了一句:“先别走,嘉儿,今天带着小信住在你的宫里,等我回来有话跟他说。” “好的阿父,您小心。”刘嘉乖巧地答应。 韩信看着说话清晰的刘邦,再次怀疑人生。 难怪那么多人都不如陛下,就说谁能假装酒醉跟秦始皇自称某儿啊。 等他们离开后,吕雉要跟自家女儿说一些体己话,韩信只好识趣表示想出去散散酒,但是他在今天见识到了岳父一家的才能之后,也长了一个心眼,故意没走远。 韩信就在门边徘徊。 椒房殿总管彩椒看到故意不走的大将军,很是一言难尽。 听说大将军跟公主没有成亲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出现在公主左右,跟公主说一些他们家的别人家的事。 韩信在宫人们异样的视线中,走到了院子里面那棵从沛县移过来的粗壮桃树附近。 他不是喜欢听闲话的人,只是很好奇陛下今天为什么要打小凹,又称自己为---邦儿。 他现在已经是刘家的一份子了,不能跟这个家太格格不入。 刚才的胆小,恐怕就已经给嘉儿留下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韩信其实一点都胆小,母亲刚去世的那几年,他还在坟地里睡过呢,但即使那样,他也没有见过秦始皇空筷子吃饭啊。 这边,刘邦跟着他政哥和两个臭小子走了出去。 搞得小凹跟政大爷介绍他们家的时候总是分心,不知道渣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要什么时候爆发。 看完他哥的宫殿,前面就是宣室殿了。 刘邦说道:“政哥,咱们还是去宣室殿歇一会儿吧。” 刘邦这是有大事啊。 嬴政点头:“走吧。” 宣室殿的宫人,只看见陛下带着太子殿下走进去,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说道:“慢点啊,别摔了。” 宫人:陛下喝多了? 然后刘邦把小凹打发出去:“小凹,去把我们大汉窑口烧的宝剑拿来一柄。政哥,你一定要看看我亲自监督着做出来的宝剑。” 小凹顺从地出去了,盈儿提醒他:“别忘了实体化。” 小凹点头,“哥,你看着渣爹。” 小凹一走,刘邦就哭道:“政哥,小凹这孩子我是管不住了。” 盈儿正在倒茶,闻言抽了抽嘴角,幸亏他察觉不对一进来就让人都出去了,端着茶走过去:“阿父,喝水。” 刘邦捧着茶水,一边喝一边跟嬴政诉苦。 “您不知道,小凹昨天跟他宫里的内侍踢足球,玩高兴了,还跟人家一起上厕所。上厕所的时候才是发现了内侍跟他的不同,当天没说什么就回现代去了,到现代也不知听谁说的,今天一早上回来就跟我和他娘提议说别给宫里的内侍切鸡儿。” 盈儿坐在旁边,给政大爷一杯茶之后,自己也握着一杯没有离开,想不明白阿父这个样子为什么跟电视里的祥林嫂那么像。 嬴政也是听得眉心直跳,听到最后一句,刚才喝下去的那口水都差点被呛出来。 第164章 家务事 嬴政真头疼,每次来都要处…… 嬴政真头疼, 每次来都要处理你们父子之间的恩怨。 沉稳的声音响起:“为何?” 刘邦抓着嬴政的手臂:“小凹说太监是对人的一种残害,他不同意。您想想咱们当皇帝的可不可能只设一个皇后?” 嬴政把刘邦的手拿开。 刘邦擤了一把鼻涕,一点不在意被嫌弃了, 说道:“不可能的对吧。小凹那臭小子说什么, 说是咱们管不住自己太贪心。政哥, 这是不是臭小子被教傻了,我刘邦不相信有人愿意只娶一个媳妇。” 嬴政喝了口水,“你想说什么。” 端着小被子坐在中间的盈儿道:“大爷,我爹想说他以及日后的皇帝都不可能只娶一个妻子,后宫注定佳丽三千。” 刘邦揉了下儿子的小脑瓜:“这个定律, 到两千年以后也不会变。” 嬴政淡淡地提醒自己这位刚上来的同行:“两年前后已经没有皇帝了。” “政哥你去过现代,你就说现代的男人, 有多少像你我这般的只娶一个的?”刘邦很不甘心。 嬴政表示没有了解过,“追求金钱、富贵是人之本性,无论男女,到达一定地位之后身边都会充塞很多人, 最关键的是要做到不违礼。” 刘邦这么哭诉小凹的作为,难道是想废掉小凹的秦王? 刘邦疑惑:“诶, 政哥你不是不喜欢儒家吗?你不知道儒家那些人见了我, 差点把你和你家的二世骂死。” 嬴政的声音更淡了:“二世不是朕家的。” 知道胡亥继位以后的所作所为,他连从小给那孩子纠正过来的想法都没有。 不怎么会教孩子的陛下表示, 爱咋咋地,没有杀了胡亥只是因为他不想在自己的暴君名声上再添一笔。 盈儿看了看阿父, 松口气,跑题了好。 刘邦刚还一脸单纯的疑惑,马上又想起来他在向政哥哭诉,擦了擦眼睛紧接着刚才的话题:“可是小弟家有个不讲理的小魔王啊, 政哥,这件事你得帮我。小凹现在是太无法无天,我不同意他取消内侍的要求,他就说我用了内侍也防不住,等我力不从心了早晚戴绿帽。” 嬴政淡淡的,哦,原来说这么多不是要废小凹,就说小凹这样力大无穷还有长远眼光的儿子,刘邦不可能不珍惜。 “您知道什么是戴绿帽不?” 嬴政说道:“知道。接着往下说。” 刘邦想说政哥听到这话是怎么能那么平静的? 戴绿帽啊。 “那臭小子还说我切别人的鸡儿,早晚自己也没鸡儿。” 嬴政面无表情:“咳咳咳。” 盈儿小声说道:“小凹一开始是讲事实摆道理地说的,阿父,您都没有仔细看看小凹做的这个宫中用人影响人口社会和谐的条形图。” 说着把一张A4纸拿出来,展开让他父亲和政大爷看。 “而且,小凹之前不知道内侍身上还有那样的摧残,昨天他心里是很难受的,儿臣感受得到。” 小凹只是知道内侍是太监,但却不知道太监为什么是太监。 刘邦说道:“这是妇人之仁。” 他重视百姓,却并不会觉得自己用内侍是对人的摧残,帝王之尊就应该享受一切。 嬴政看完了图纸,道:“小凹关注到的,很有道理。” 刘邦睁大眼睛,“政哥,您同意取消内侍,啊不,取消腐刑了啊。” 嬴政说道:“这个不必取消,但是减少在后宫用腐刑之后内侍也没什么。朕觉得,小凹提议的这个宫务侍卫办就很可行。” “可是,可是。”刘邦想说宫里进进出出的男人多了,在保证皇嗣的纯正方面就会有问题了。 但是看到政哥自信的眼神,他说不出来。 刘邦说:“朕还是不同意。” 嬴政淡淡地说:“无可厚非,朕觉得你一向对自己不太信任,难免要担心的。” 刘邦破防:“政哥,小弟考虑的是尽量地避免问题啊。” 盈儿小声说:“阿父,您总不能让后宫一个侍卫都没有。再说儿臣觉得,敢于跟后妃产生感情并做出什么事来的人都是有一定倚仗的,这种事情防不如疏。” 刘邦更破防了,把他提溜到一边,“你现在还小,懂什么?” 盈儿努力地说道:“阿父,你要接受改变。” 嬴政伸手,将盈儿带到了自己这一边,道:“孩子说得有道理。” 刘邦低声说:“政哥,现在是咱们两个都是皇帝,你怎么不想着咱们是皇帝的说话?” 嬴政表示这个战线跟你统一不了一点,“不管用不用内侍,朕都不担心。” 刘邦想了想道:“那你们咸阳宫先改,小弟随后跟行不行?” 嬴政看了他一眼,凉凉的眼神让刘邦一抖。 “你倒是会摸着石头过河,怎么,大秦的错题集很好抄?” 刘邦直觉这话很危险,赶忙说道:“不是啊,小弟只是没有政哥你这样的魄力。” 踏踏的脚步声靠近,小凹抱着宝剑进来了。 “渣爹,你没有说我的坏话吧?”小凹一走进来,就觉得渣爹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刘邦咬牙:“没有,渣爹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你的坏话呢。政哥,快来看小弟监造的寒铁宝剑。用了些小凹从现代带来的高炉技术,铁炼得很纯。” 七扯八扯的,就是不提小凹缠着他废除内侍制度,要让皇宫现在的一批内侍从未历史上最后一批的事。 小凹也不提了,他哥说得对,这件事最好是徐徐图之。 不过他还是有很多槽点,明明他这么提也是为了渣爹好。 刘邦一个不注意,小家伙就拉着政哥说他的坏话去了,嘀嘀咕咕的:“史书上都说我渣爹好色,如果没有那么多让他放心的内侍,他是不是能少娶几个良家女子?我看手机说了,男人的鸡儿一直用会用坏的,至少也会变细。” 嬴政不能行了,刘邦有一句话说得对,小凹得管一管了。 刘邦竖着耳朵听见了几句,差点气晕过去,哭着嚷着让政哥给他做主。 给你做什么主? 看着两个孩子瞪着两双无辜的大眼睛,以及哭得能在地上打滚的刘邦,嬴政觉得自己真是欠了他们老刘家的。 不过,刘邦其实不用这么嗷嗷的,嬴政听到小凹说鸡儿会变细这种话,已经决定把他带到咸阳宫交给扶苏带了。 扶苏很老实,还有一群博士师傅,应该能给小凹一个单纯的环境。 于是长安宫又安静了好些时日,连盈儿都不经常露面了,因为他也被不放心的政大爷给一起召唤到了大秦。 两人在大秦见到了更年轻的叔孙通,小凹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每天都去找他问问题,扭脸回大汉吃饭再去找年老叔孙通。 两头问,用叔孙通的矛攻叔孙通的盾,而且很多道理都是叔孙通年轻时候考虑过的,顿时更让他怀疑人生了。 如果张苍还在长安,两人或许可以交流一下跟自己对答的经验,不过张苍在六月份的时候被派到外地任郡守去了,叔孙通注定要半夜点灯熬油。 秦王殿下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想过这个问题的? 秦王殿下怎么会这么回答我的问题? 第165章 我帮你 就在长安的日子不知不觉走…… 就在长安的日子不知不觉走进秋天的时候, 韩信被人举报了。 韩信进宫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他最近的生活真的很单纯,准备自己和嘉儿小家, 去军营训练士卒, 做得最出格的事或许就是去特种兵军营偷看一下两个小舅子准备的各种训练障碍。 再过分一点的, 可能是跟路边的菜摊买菜的时候,讨价还价了一下?但他到最后也只是讲下来一个铜板。 他爷爷的,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看他过得顺心给他举报了? 还是说嫉妒他这样英俊、前途良好的大将军又娶了皇室唯一的公主殿下,对了,他媳妇还特别能赚钱。 斗鸡那天他不小心听到小凹说他媳妇名下的各种工坊所赚, 快要比上国库了。 举报他的人,绝对的是嫉妒。 韩信就在这样的骂骂咧咧中来到了长安宫正南的大门口, 一阵马蹄声自身后响起。 “嘉儿。”韩信转身,帮快马而来的女子牵住了马,“你怎么来了?” 刘嘉自然也得到消息了,可能阿父那边刚派人去找韩信, 阿娘这边就让人来去给她送了信。 “我,已经中午了, 我习惯回家吃饭了。”刘嘉担心韩信多想, 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呢, 怎么也来皇宫了?” 韩信觉得自己在嘉儿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几年前初见时那个严肃的前线大将军, 轻松地笑了笑:“我想起了一些问题,要去禀报皇上,呃,阿父。” 刘嘉点点头:“正好, 我们一起进宫。” 才在一起过几天的两口子相互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将马留到外面,手牵着手进宫去了。 宣室殿。 刘邦脸色黑沉地等着韩信,内侍禀报道:“陛下,齐王到了。” 刘邦:“让他滚进来。” 张良和陈平都在,咳了咳提醒他注意点态度。 别太飘,韩信现在虽然是您的女婿,却还是齐王。齐王和公主大婚之后,已经有不少文臣提出应该让他就国去了。 而且齐王夫妇就国是不可避免的大势,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一直阻拦。齐有海盐之利,公主又有那么多资产,几年以后他们的封国将会是诸侯国最富裕强大的。 所以真的嫁了公主之后才会发现,想要控制一个军事能力强悍的武将,并非联姻就可以,嫁公主其实是一并双刃剑。 韩信高大的身影进入宫殿,猿臂举起:“信,叩见皇上。” 刘邦抬手示意张良,把别人送到他跟前的两封信交给韩信。 而韩信看完那两封信,脸黑了。 一封来自钟离昧,项羽之子在洛阳被刘邦秘密处死后,钟离昧就一直在东奔西逃之中,听闻他娶了刘邦的女儿,觉得他地位稳固想来投奔他。 这家伙也太笨了,好歹你在信里说觉得我现在能跟皇上老岳父说上话,请我替你求个特赦令呢。 投奔我是几个意思,不知道我这位老岳父记着你的仇要把你杀之而后快吗? 另一封信是来自英布的,英布这个单纯属于求教信,两个月前他和臧荼、彭越等人离开长安去封国时偷偷带走了很多只有关内才有的良种。 但韩信知道也只是土豆红薯那些土里刨的产量很大的作物,其实这也是皇上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让他们拿走的。 谁知道英布这家伙还偷偷带走一个大西瓜呢,他在信上说到了自己的九江就找很多农人种西瓜,但西瓜苗长了一个多月愣是不结果。 于是,他想让韩信打听一下宫里的西瓜是怎么长那么好的。 韩信这时候的心里真是憋了很多个mmp,英布自己怕不是个瓜。 他在长安的时候就没有听说过,西瓜是只有皇后才种得成的?确切来说,现在的西瓜只有小凹从他那个爷爷家拿来的瓜子种出来的才能结出来个大红瓤的大西瓜。 嘉儿昨天还去自家用大西瓜里面的籽种出来的西瓜地里看呢,韩信就琢磨着可能是仙种落在凡间很难再繁育。 英布想得倒美,张口就让他打听这样的密辛。 再说他知道了为什么要告诉他呢,他直接向其他想种西瓜的诸侯国卖西瓜籽不行吗? 韩信捧着两封信,修长的双手直颤抖。 刘邦压着唇角的,迫不及待地说道:“好啊,韩信,你果然跟他们有勾结。” 韩信抬眸,虽然你现在是我老岳父,但是也别这么威胁人好不好。 “信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刘邦:--- 着实愣了,韩信好像自从娶了她女儿之后成熟不少,都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吗? 韩信表示:“末将愿去把英布抓回来,与他对峙个明白。” 刘邦琢磨了一下,面露迟疑,这不妥当吧。 “英布只是有点想要打探皇室机密而已,我们不能贸然出兵。”其实韩信这个提议还是让刘邦很中意的,正好他等着这三个兵权最重的家伙背叛他等得都快长毛了。 也不知道本来应该哪个最先反叛他的,那就先从英布下手吧。 张良抽了抽嘴角,你都把罪名给安排好了,还说什么贸然出兵?不过英布等人回到封国之后的举动的确不是要安分的样子。 “微臣以为,打探皇室机密实乃大不敬,应如大将军所提议,马上出兵。”陈平先张良一步说话了。 韩信:这家伙真毒,还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了。 算了,本来也是他主动请缨的。 刘邦最后拍板:“出兵。” 旁边的史官记载,汉五年七月下旬,九江王意图勾结齐王大将军信他打探皇室机密,高皇帝遂击之。 大秦时空。 咸阳宫又换上来一盆冰,旁边的凉席上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扶苏坐在旁边看书,听着这一阵阵的小呼噜声并不被搅扰,反而还觉得岁月安稳。 小凹忽一下坐起来,扶苏还以为他是做什么梦吓到了,坐过去一些在他小后背拍了拍。 “我哥嘞?”小凹现在的虚化实体化能力都比几年前强了很多,就算在熟睡之后也不会因为无意识而转变状态。 扶苏说道:“回去完成你们的先生留下的课业了,”看他一张小脸还迷迷糊糊的,声音不自觉柔和地低了几度,“要不要再睡会儿?” 这时,小凹的睡意才强行褪去了,顶着额头上两根呆毛,看了周围一会儿,摇摇头。 “我要去找叔孙通。” 扶苏想到这小子上午差点把叔孙通难哭而捂着肚子嘎嘎大笑的场景,因为知道他是怎么把叔孙通难倒的,嘴角狂抽。 虽然时空理论叫扶苏接受起来还是有点困难,但是他总觉得把能够在两个时空之间穿梭的能力用在为难人上有点大材小用了。 可是小凹,却总是这么乐此不疲。 扶苏起身:“我陪你一起。” * 博士官现在是一听到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脚步声都头皮发麻,陛下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叫公子带着,公子跟他们读书的,因此总是把这两个小家伙带过来。 很像公子的那个还好些,跳脱起来和野兔子一样的那个,经常把他们为难到怀疑人生。 当然,受到折磨最深的是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洛阳博士官叔孙通。 叔孙通今天也没有躲过去,不过他准备充分,等到那位小公子过来,就把自己苦思冥想一夜的问题快速写在竹简上让他带走。 小凹看到提前写好的竹简。 诶,你现在进步了,还知道提前准备了。 小凹瞬间失去了一半捉弄人的乐趣,把那边叔孙通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从怀里掏出来交给年轻叔孙通。 倒霉的是扶苏,他被淳于越看见,随机丢了两道随堂课业。 小凹有些抱歉,走出博士官需要在宫里为扶苏讲授功课时居住的宫殿,对眉心拧出来一个疙瘩的扶苏说道:“要不然我替你写吧。” 扶苏是因为他才有这样的困难,小凹还是很愧疚因为自己才连累了扶苏多了一份家庭作业,他很讲义气的愿意帮忙。 而扶苏听到小凹男子汉的提议,却狠狠地抖了一下,都忍不住动手摆了摆表示拒绝:“不用,这种问题对我来说很简单,不用你帮我写的。” 小凹很认真。 扶苏更认真。 真的不用。 小凹点点头:“好吧,如果你的作业写不完跟我说。政大爷说让我照顾你,你有问题一定要说,不要憋在心里啊。” 在小凹看来,会自杀的人(被别人逼着自杀的人也一样)都是过得很不愉快的人,他们总是不自信经常否定自己。 所以小凹认为,扶苏有心理问题。 “嗯,好,谢谢小凹。”扶苏温和地答应着,不过很奇怪这个小家伙为什么总是这么呵护他。 扶苏还不知道他自己的未来,嬴政跟扶苏谈起未来没有说过让他觉得很生气的这件事,而小凹和盈儿担心刺激到扶苏,更是没有提过了。 考虑到扶苏增加了家庭作业,小凹揣着叔孙通给另一个他自己的问题,又陪着扶苏吃了一个淋满了蜂蜜桃浆的冰碗才回了大汉。 “什么,渣爹要出征啦?”把问题送给叔孙通,这个老头子就拉着他说来说去的,关键意思只有一个,让他考虑一下战争中的仁与义。 考虑个屁啊。 小凹一下子跑了出去,高声宣布:“我要跟渣爹一起去抓人。” 叔孙通跟到门口,看着小公子欢脱地跑掉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地摇了摇头。 第166章 一个意思 吕雉不同意,同意什么啊…… 吕雉不同意, 同意什么啊同意,别人都是越长大越懂得深浅,偏小凹越长大越莽撞, 之前因为打人被屡次告状, 要是别人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该换个处理方式了。 小凹想半天却想到一个好办法, 以后再打人的时候先套麻袋,那样的话被打的人就找不到他了。 她这个当娘的能说什么呢? 孩子这也算是改变了方法对吧。 吕雉都不敢想象,让小凹跟他爹上战场之后他会不会连龙潭虎穴都要闯。 吕雉蹲下来,给嚷嚷着要去的小凹整了整小衣领,柔声道:“小凹啊, 你偶尔跑去前线看看你爹就挺好了,咱是好孩子, 不穿盔甲啊。” 小凹:--- 他娘说着就转移话题:“快开学了吧,娘给你缝了一个小笔袋,回去的时候带着。” 小凹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气势非凡:“娘亲, 我觉得我哥也应该和我一起去,这样才能树立威信。” 吕雉笑道:“你们不用树立威信, 有爹娘在呢。” 小凹语重心长:“娘亲, 溺爱里长大的孩子,都是胎盘。现代就有很多人说我哥是胎盘, 我要让我哥吃苦。” 胎盘? 什么胎盘啊。 盈儿黑呼着一张笑脸,背着手迈着威严的脚步走进来, 小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赶紧住嘴,扭过小身躯讨好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吧。” 小凹虽然没心没肺,但他直觉很准, 他哥有时候,特别吓人。 盈儿说道:“没有听见你说我是胎盘。” 这叫什么咩有听见? 小凹赶紧澄清:“都是别人说的啊,而且还不是因为你不听娘亲的反而去同情你的竞争对手,还被那什么吓死。” 盈儿早就知道小凹为什么致力于给他看没腿没胳膊的布娃娃了,他在现代的时候看了很多遍史书了,也算是理解了弟弟的良苦用心。但听到弟弟说出那些话还是好气又好笑:“就不能是我要反抗---” 说着顿住了。 小凹:“反抗什么?” 脑袋在他哥和娘亲之间转了两圈,聪明的大脑一秒get到重点,他哥不会是说他之所以同情竞争对手是为了反抗娘亲的太后干政吧。 吕雉看着两个儿子打哑谜,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柔。 “好了,你们爹去平叛,你们两个该读书就读书,这是大汉建立后平定诸侯的第一战,你们爹带的都是老将军,你们两个去了也不显眼。”吕雉的声音很柔和。 小凹化身缠人小孩儿:“可是我就想去嘛,娘亲,小凹想为大汉的平稳贡献自己的微薄力量。” “嗯,”吕雉点点头,忍不住笑了,“你的微薄力量可以等长大一些,你爹打不动了再去。” “皇上驾到!” 椒房殿外响起内侍尖细的通报声。 吕雉起身,出去迎的时候还跟小凹说:“待会儿不许缠你们爹。” 刘邦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吕雉问道:“是有什么麻烦了吗?” 刘邦直接骂人:“臧荼那个龟孙,他举兵反了,张苍刚派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这孙子集结兵力朝着代郡去了。” 张苍现在是代郡的郡守,刘邦打算把代郡封给他二哥,不过是这时候刘喜还没有像样的军功拿出来,才暂时搁置在一边。 臧荼就觉得他封地被生生割去了一块,回去后每次看沙图都感觉非常不爽,再加上他绞尽脑汁从长安带到燕地的芝麻长得不好,更点燃了他那一触即发的怒火。 因此当儿子臧衍也嫌弃他们的封地太小,并且带着他从外面找来的两名威名赫赫的游侠,鼓动他举兵时,臧荼心里的野望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出兵。 刘邦有什么啊,他能把手握重兵的项羽给打败全靠韩信之力。 而韩信被他们两口子忽悠着娶了他们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被允许就国。这肯定是对韩信千防万防的,臧荼不相信韩信就会甘心,于是他给韩信写了一封密信,派心腹持信去往长安,临行前郑重交代务必将这封信亲自交到韩信手中。 刘邦这边收到张苍臧荼集结大军向代地的消息时,刚因为两封信被举报的韩信,又收到了这封来自燕王臧荼的信。 燕王使者穿着最朴素的衣服顶着最朴素的脸,用一块燕王府令牌换得了见大将军韩信一面的机会。 见面之前,使者还暗示韩信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才把臧荼的这封信拿出来的。 刘嘉坐在内室的妆镜前把头上那两个沉重的金钗摘下来,起身来到外间,就看见捏着信手指颤抖的韩信,以及那个看到她从里面出来跟看见鬼似的燕王使者。 燕王使者随后就震惊地看向韩信:“大将军,你是什么意思?” 韩信拿着信:“你们燕王给我写信,又是什么意思?” 指尖真的在颤抖了,这些人都给他写信,难道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一个信字吗? 刘嘉伸手拿过了韩信手里的信,燕王使者后退,随时准备找机会逃跑,但他对这么个小姑娘其实也没有多少忌惮。 虽然她是大汉的长公主,却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只要韩信舍得动手,一切都好说。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儿子都能不要,更何况是一个妻子。 韩信的眼神,一霎时布满了杀气,使者对嘉儿的杀心他感觉到了。 刘嘉看完信,差点当场笑出来。 韩信问道:“说了什么?” 刘嘉:“燕王偷偷拿走的芝麻,不会开花,为了能让他的芝麻开花,他希望你和他里应外合。” 韩信抽了抽嘴角。 燕王使者有些轻蔑,头发长见识短,竟然,只看出来这么点消息。 “齐王,我想您也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看人眼色行事的诸侯王,”燕王使者见大汉长公主如此蠢笨,便直接说,“即使您和公主感情深厚,不妨先把公主请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他日---” 刘嘉看了看韩信,笑意盈盈,好似有波光在明亮的眼睛里流转。 韩信咳了声,外面的护卫一下子破门而入,将燕王使者摁倒在地,燕王使者一直是精神高度集中,听到动静就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刀。 与此同时,韩信揽着刘嘉的腰将她带后几步。 趴在地上的燕王使者破防,眼珠子向上翻着韩信:“韩信,你以为你巴结得了刘邦吗?现在不出手,日后死的就是你。” 韩信淡淡地:“这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操心了。” “怪不得你连胯下之辱都能忍受,现在不就是又靠着一个小女子的裙带来寻求安稳?”燕王使者想要速死,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刘嘉抬头,只看见韩信冷硬的下巴,看到他这张脸,更加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侮辱。 “啪!啪!” 两声脆响在室内回荡起来的时候,韩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他的小妻子转身回去,揪住那个燕王使者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押着人的护卫们都吓了一跳,无他,公主刚才那两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使者每一次被打偏脑袋都带动了他们摁压着使者双肩的手。 打完了人,刘嘉的手心通红一片,但感觉刚才憋在心里的闷气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真的,好解气。 刘嘉站起来,吩咐道:“把他带下去,不许他死。”捏正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道:“我要让你看着,我父皇和我的亲亲夫君是如何把你们燕国灭掉的。” 亲亲夫君? 护卫们眼睛瞪大,长知识了。而且公主看起来很柔弱,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护着大将军。 他们的大将军,也愣在了原地。 亲亲夫君! 韩信的耳朵红了红,这种称呼最好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叫吧。 刘嘉拉上韩信,“我们再进宫一趟。” 使者晕死,你们当皇宫是你们家后院啊,想去就去。 然后想起来,韩信他妻子还真是有拿皇宫当后院的资本。 却说小凹这边听到臧荼也反了,马上就跟他爹要求,“你去打臧荼,我去打英布。” 刘邦看了看还没有到自己胸口的小凹,摇摇头,道:“你现在就是个屁孩子,徒有一身蛮力,跟当年的项羽差不多,你还去打盘根错节的英布?哪都不许去,在家老实待着。” 小凹问道:“那你打算让谁去?” 刘邦嘶了一声,无人可派啊。 这时,身边响起一道弱弱的淡淡的声音:“阿父,英布不是还没有反吗?他只是向姐夫询问西瓜的种植方法而已。” 刘邦点点头:“盈儿说得对。” 小凹:“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不打英布了?” “不打了,”刘邦脸上带着沉思,“你们姐夫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赶明儿,让他带着你们姐姐回乡见见他娘去。” 小凹的嘴快过脑子,道:“姐夫的娘已经死了,怎么见他啊。” 吕雉忍着抽搐的嘴角,将一杯茶推到刘邦面前,刘邦想急的,却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盈儿低头,也是想笑,小凹很聪明的,但有时候就是反应很慢。 “咳咳,”刘邦喝了一口茶,道,“小凹啊,爹的意思呢,是让你姐夫带你姐姐回去给他娘上坟修墓。” 小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你怎么不直说,诶,还是娶媳妇的人有优势,都能带媳妇回家修墓,我姐都没有带韩信来给你———” 不妥,又说错话了。 盈儿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小凹滋溜往外窜。 刘嘉和韩信过来的时候,小凹正在被刘邦追着打。 看见姐姐姐夫两个,小凹和刘邦都停下了脚步。 “姐,你们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刘嘉把韩信收到的臧荼的信给拿了出来,搞得小凹一直看韩信。 韩信:怎么了,我可跟他们一点都没有好关系。 小凹惊讶地说道:“臧荼也太笨了吧,竟然写这么直接的信?” 来到刘邦身边,跟阿父一起看过信的盈儿说道:“信上,只是在问姐夫可否知道让芝麻开花的事。” 盈儿沉思,那好巧哦,英布的苦恼应该也不仅仅是他家的西瓜不结果吧。 第167章 气吐血 刘嘉揉了下乖巧小弟的脑袋…… 刘嘉揉了下乖巧小弟的脑袋, 跟弟弟解释:“臧荼还算谨慎,他的使者也算谨慎吧,他只是没想到让你们姐夫找的方便说话的地方我也在。” 盈儿看向韩信, 你是故意的吧。 韩信挑下眉, 我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宫外的燕王使者:是啊, 谁能想到韩信那么大一个大将军竟然那么不要脸面! 他他他,他竟然什么事都不瞒着他媳妇! 燕王糊涂啊,跟这样的人谋事能成什么大事? 小凹不知道燕王使者已经快要哔了狗的心情,掐着小下巴问韩信:“他们为什么都给你写信啊?难道就因为你的名字叫信?” 韩信表示,有一瞬间咱俩想得一模一样。 刘邦已经看完了燕王的信, 跟小凹说道:“臧荼和你一样有前途,乃公先灭他。” 小凹听完可激动了, 将总是收到信的韩信放到一边,“我跟你一起去啊渣爹。” 吕雉耐心而又温柔地说道:“刚才你已经说了,要回去好好读书是不是啊?” 小凹摇摇头,“娘亲, 你说的话我都没有同意哦。” 吕雉:--- 刘邦哈哈大笑,终于看到小凹反驳他的娘亲了, 终于感觉有点平衡了。 吕雉心说熊孩子太不听话, 母亲总有办法治你的。 刘邦最后定下应对臧荼和英布的计划,他亲自率军伐燕, 英布那边则由韩信带着嘉儿和盈儿一起南下。 “本来就应该让你带着嘉儿回去拜见一下婆母的,趁这个机会, 叫朕的太子跟你们一起去。在淮阴盘桓几日,你们便去九江。最好是秘密地去,当然让英布察觉了,也没什么。盈儿, 嘉儿,你们多带一些特种兵,炸|药包带着,都出息一点。” 韩信:“喏。微臣会保护好公主和太子的。” 盈儿:“是,阿父。” 刘嘉:“阿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吕雉不太放心,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小凹蹦哒起来,“我呢我呢。” 刘邦睨了一眼,说道:“你整日调皮,哪都不许去。再说你在你爷爷那边的学校也快开学了,趁开学前这几天在长安好好读书。” 小凹的情绪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吕雉眉心皱起,看向刘邦,你认真的? 也就是盈儿还能治治他,你让他一个人留在咸阳?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刘邦起身,拍了拍衣角,“嘉儿,韩信,你们回去收拾行李,尽快出发。” 他这边,也要回去点将了。 宽大袖子下的手指头掐了掐,子房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让他留在长安休养,谋臣的话就带陈平好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不用子房,好像晾着子房似的,那就让他的大儿子跟着大军去伐燕王,小儿子跟自家盈儿南下。 武将方面,用周勃、郦商、灌婴、樊哙,还有张苍在代郡前为部署,打一个手头没人又没有什么帮手的臧荼很简单。 盈儿和嘉儿这边,韩信也是不能彻底放心的,让交儿和他们一起去好了,夏侯婴领特种兵护送他们。 对了,还有王离和章邯,人多得根本用不完。 刘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离开之前还跟吕雉说道:“我把曹参萧何留下来,皇后协助他们守好长安,我不希望再发生吕家人仗势欺人的事情。” 吕雉起身行礼:“喏。” 刘邦转头离开的时候,注意到眼巴巴并且怒火在边缘徘徊的小凹,咳了咳快步离开。 盈儿也回去收拾东西了。 吕雉让小凹到她身边来,柔声道:“小凹,咱们看家,看家也挺重要的啊。” 小凹憋不住了,哇一声哭出来。 吕雉只能哄:“别哭了啊。” 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话,吕雉着实不会哄孩子。 其实她知道刘邦的意思,盈儿实体跟着,小凹是会虚化的,他本就管不着,不让小凹跟着一起去只是逗逗他。 没想到真把孩子给逗哭了。 刘邦随后就得到他特地留在椒房殿的护卫传话:“秦王殿下气哭了。” 宣室殿传来刘邦爽朗的笑声,笑完了,又担心把小凹哭坏了,叫护卫再去传话,“就说看在他和他哥形影不离的份上,让他跟他哥一起去。” 护卫去了几分钟,脚步匆匆地回来,说道:“椒房殿的人说秦王殿下哭着回去了。” 刘邦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皇后不可能舍得他哭着回去。” 吕雉一定是给小凹出了能够让他开心不哭的主意,才让小凹走的。 难道他把自己的意思跟小凹说了? 本来也是,臭小子很少听话,他说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 小凹这孩子,越长大越不禁逗。 这时的小凹已经找到他政大爷告状,政大爷听完事情经过就说:“你爹可能是故意那么说,你想去随时可以去。” 小凹抽抽噎噎的:“人家也是长大的孩子了,人家的热情怎么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扑灭。” 嬴政忍着笑,不知道该不该夸奖小凹会说很文雅的话了。 这个刘邦也是,有这么逗他自己的儿子吗?现代那都是讲究鼓励式教育的。 小凹擦着眼睛:“这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童年的伤口要用一辈子去治愈。” 嬴政看了扶苏一眼,扶苏拿出来一条小帕子给小凹擦着眼泪。 扶苏:小凹的话说得真有道理。 嬴政说:“朕跟你去大汉一趟。” 小凹用小帕子捂着眼睛,“真,真的吗?” 很有感触的扶苏拿着小帕子的一角在他脸上擦了又擦,泪呢,你那么多眼泪呢? 嬴政拍桌子:“现在就去。” 小凹甩下帕子,泪水洗过的眼睛又明又亮,“大爷,你跟渣爹说,让我跟他去打仗。” 嬴政的脚步狠狠一顿,他就知道小凹没有这么脆弱。 反正,这天晚上的宣室殿响起刘邦的一阵鬼哭狼嚎。 “政哥,我没有揍孩子啊,咱这文斗也太吓人了。嗷嗷嗷,我知道错了。” 所谓的文斗,就是三人赌骰子,输了的人让小凹揪一根头发,毕竟刘邦是皇帝了,装鬼吓他万一吓死,还没稳下根基的大汉会彻底陷入主弱臣强的局面。 揪头发,是小凹苦思冥想出来的一个主意。 翌日早晨,刘邦理了理秃掉一片头顶,咬牙切齿地走出宣室殿。 吕雉起身拜迎,跟眼神四处搜寻的刘邦说道:“小凹没来吃早饭。” 刘邦一开口就觉得头皮疼:“吕雉,是不是你教小凹去找政哥给他做主的?” 吕雉很惊讶:“政哥,不是,秦始皇来了,什么时候?” “你少装蒜,”刘邦捂着腮帮子,他都不知道哪里疼了,“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 吕雉可冤枉了:“陛下,妾身冤枉,妾身从来没有用手段在后宫的妹妹们身上,更是把您膝下的儿子视如己出啊陛下。” 刘邦的腮帮子和头顶一起疼:“可不是,你有点手段全都用到我身上了啊。你等着,吕娥昫,这件事咱俩没完。” 吕雉很快就知道刘邦的没完是什么意思了,他出宫阅兵之前,去了一趟吕家,把她纵容儿子的事跟吕太公老两口好一顿控诉。 自从女婿登基当了皇帝之后就没有见过女婿的吕太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唯恐女儿彻底失宠于刘邦,好言好语安抚了他一番,等到把刘邦送走,气势汹汹地就进了皇宫。 去城外军营的路上,刘邦得到这个消息,放心了,多亏了小凹啊,让他发现装作弱势去发泄耍赖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吕家和吕雉,很难一条心了吧。 吕太公进宫见到女儿,果然哭诉:“你这个孽障啊,让人判了你二哥,为何不好好哄一哄陛下,难道你打算让你二哥死在蜀郡?今日你是没看见,陛下在我面前哭的啊,他是真有泪吗?他是在哭我吕家不懂事啊。” 吕雉头疼,她爹就是这样,遇事都不先想想,着急忙慌的就上来了。 但或许,阿父这般,是还有别的打算。 吕太公忽然哭音一收,说道:“眼看着陛下跟你是离心了,咱们家必须有别的安排。” 吕雉说道:“什么安排?” 吕太公:“你大哥受了伤要休养,虽然不能再拼军功,但我吕家的旧部却不少,让产儿封爵入军营。你二哥远在蜀郡,家里这一大家子你得给他安排,你二哥的长女次女都到了婚龄,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人家。” 刘邦阅军完毕,整装待发之际,又收到安插在椒房殿的眼线回报:“吕太公让吕雉给她的那些外甥女安排亲事,最好是军中有爵位的人家。” 刘邦差点气吐血。 他预想中吕太公会说“你不中用了便把你外甥女接进宫一两个”,凭他对这个老小子的了解,很大可能会这么说。 毕竟这老小子为了他们能够顺利打入沛县,就选了人脉广朋友多的自己作女婿,虽然刘邦不高看自己,但也知道当年年轻貌美的吕雉嫁给自己是挺屈才的。 没想到,今天的老小子只求有爵位的人家。 这也太不敢想了。 如此,吕雉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对他娘家心寒? 刘邦捂着胸口坐在软乎的马鞍上,直呼斗不过,后面紧随的中军都尉陈平表示没眼看。 其实,吕太公还真有那个想法来着,但是他现在不仅怕刘邦,也怕他女儿啊。 第168章 父子见 自从女儿在栎阳主事以来,…… 自从女儿在栎阳主事以来, 吕太公见她一次就怵一次,他算是相信了,他女儿绝非普通人。 依靠女婿, 哪有依靠女儿来得可靠? 而对于吕雉来说, 虽然有小凹的警示, 但用别人总没有用本身有着一层天然的血缘同盟的吕家人更放心。 太公的提议,她真的是放在了心上。不过刘邦跟小凹这一模一样的小打小闹,也同样被她记了下来。 我有老父,你也有,咱们走着瞧。 小凹终于是没有被同意加入北上伐燕的队伍, 听从娘亲和政大爷的建议,在这天虚化去追已经出发的他哥和他姐、姐夫。 然后, 小凹迷路了。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道两边栽着杨柳,昨天下了一场雷暴雨,树叶子被洗得发亮, 迎着今天细细的小风左右招展。 小凹在这里的上空盘旋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大队人马走过去留下的踪迹。 娘亲说姐姐带了很多工坊出的玻璃器具和香皂, 还有王离章邯带领着的二百特种兵, 大家是装作一队豪商出门的。 所以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马蹄印和车轱辘印子的啊。 但他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凹原地转圈,难道他要切回长安找到去淮阴的地图重新出发? 不行, 那样可太丢人了。 而且知道自己会迷路之后,娘亲肯定会不同意他再出门了的。 可惜扶苏不能虚化在两个时空穿梭, 要不然他能去打扰扶苏,让扶苏带着自己玩,反正扶苏整天也很闲。 大秦。 扶苏打了个喷嚏,将父皇交给他过目的几个郡的事关人命案件的竹简整理好, 决定去找李丞相请教。 小凹蹲在柳树荫里,忽然动了动耳朵,东边来了一个车队,找他们问问路好了。 跑到柳树后面一哆嗦,实体化走出来朝那个车队走去。 赶车的老瓢揉了揉眼睛,刚才这前面明明什么人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儿? 大正午的太阳热烈地在天上散发着光芒,恐怕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影。 老瓢后背发凉,感觉这个小孩儿或许是路边田野中的精怪,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地赶车快速飞驰过去。 “老爷爷,别走啊,我问个路。”令老瓢头皮发炸的是,这个小孩子竟然跟了上来。 后面骑马的护卫看到马车飞奔正莫名其妙,突然窜出一个跟着马车跑的小孩儿也把他们唬得连忙拉马。 小凹:咦,后面还有人。 “老瓢,停下。”车里传出来一道声音。 小凹没来得及回去问骑马的人,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个留着跟他爹那样大胡子的男人掀开车前面的竹帘,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瞬,问道:“小孩儿,你有什么事?” 小凹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当然不是因为他留着熟悉的大胡子,而是他的长相和气质很眼熟,他噔噔噔走上来,“我能上车说吗?” 男人皱了皱眉,这小孩儿也不怕被他们带走。 他看了看前面通往三个方向的大路,又疑惑难道是什么人背井离乡的时候把孩子掉了? 大汉初建,本以为会是一个和陛下、二世不同的皇帝,没想到这个新皇帝什么都照抄陛下的,才定都没有一个月也开始迁徙全国富商。 他本来在琅琊打算析产让家中长子、次子来长安,不想却是又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大爷,你家车里有水吗?我渴了。”小孩又说。 一句轻音在后的大爷,让大胡子咳嗽好几声,给了车内的侍女一个眼神,侍女将水囊拿出来递给这个小孩儿。 小凹打开塞子抱住水囊连喝好几口,擦了擦嘴,开启聊天模式。 “大爷,你的胡子留多少年了。” “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哪儿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大爷,我觉得你特别眼熟。” 眼睛很像一个人,不过像谁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大胡子的胡子向一边敲了下,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孩儿,你喝了我家的水就不怕我将你带走?” 小凹:“皇上说了,不能违背别人的意愿蓄奴。我跟你说我是大汉子民,你想让我变成你家的奴隶就是跟皇帝抢人。” 侍女好笑地挡住嘴唇。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从这向西二百里百里外就是长安,我看你衣着不凡,你家也是从齐地而来的富户?让我猜猜,是你调皮才让家人扔下了,还是你父母把你掉了。” 一个没爹娘在身边的小孩儿竟然还敢说用皇帝吓唬人。 小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我是出来找人的,没想到迷路了。” 对了,他是问路的。 “你知道往哪走可以去淮阴吗?” 大胡子也是个好人,不继续跟他斗嘴了,掀开车门的竹帘子,给他示意了一下:“西南、正南那两条路都可以通往淮阴,你要下去吗?” 小凹的屁股又扎扎实实地坐了下去,弯了弯眼睛:“你们要去长安吗?我想跟你们走一会儿。” 一会儿他就想起来这个大胡子像谁了,然后彻底赖上他。 侍女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小孩儿,就不怕你家大人担心吗?” 小凹摇摇头,“我经常出来玩,我家大人很放心。” 侍女看他可爱,从腰间方形的小荷包里拿出来一块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团子给他。 小凹咬一口才发现这是饭团,再一口下去就吃到了里面的虾仁,“好吃。谢谢姐姐!” 侍女更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大胡子却是两眼嫌弃,膏粱子弟。 看到大胡子翻白眼的小凹忽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这个大胡子像谁了。 “你是王离的儿子王元吗?” 王元眼神一闪。 小凹:“我知道王将军在哪儿,他跟我哥我姐我姐夫一起去淮阴啦,我就是要去找他们的,你跟我一起去吧。” 赶车的老瓢:本以为是什么小精怪,没想到却是一个小骗子。 小凹以为遇到了自己人,却忽略了人家根本不知道他,没有戒备的情况就是,小凹被不相信他的王元绑了起来,然后给撂到后面的马上。 王家的护卫基本上都是从战场下来的士卒,警惕性很高,但却在不知何时,被捆在后面的小东西不见了。 小凹试着一直虚化,绑着手腕的绳子就呼啦一下掉地上了。 护卫回头确定那小孩儿还在不在的时候,正好看见绳子落地,看到这一幕,护卫的牙关直打颤。 从大胡子的反应来看,小凹已经基本上能断定他就是王元,所以为了王离跟他儿子早日团聚,自己还是好心地回长安城门口等着他们吧。 王元来长安肯定是因为收到了王离给他写的信。 王元这边,发现刚绑的小孩儿莫名其妙消失,车夫和护卫都强烈建议立即返回琅琊,如今看来给主人的那封来自老主人的信绝对有很大的猫腻。 王元本来把小凹当成了骗子,现在却相信人死了还能去九泉的传说。 那么那份与他父亲笔迹一模一样的家书,有很大可能是父亲。 父亲还在吗? 死后灵魂不散,盘桓在咸阳? 王元当机立断:“加速,去咸阳。” 往日的咸阳,今日的长安,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父亲在巨鹿战场上失踪后他和当时的残部去寻找过,后来带领王家人迁到琅琊,又派出很多人寻找,这些年找到过很多与父亲相似的人,也打听到很多说法。 在那些说法中,基本上都是说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区别只是自杀和被项羽斩杀。 想到死后找不到家的父亲,王元一个年过三旬的大男人,眼睛里不停往外冒泪花。 父亲,父亲,儿子来了,儿子接您回家。 太阳斜斜地挂在高高的树梢,王离章邯分别护送在一辆马车两边,看天时,应该能在晚上赶到前面的一个村庄。 随着大汉的建立,大秦昔日沿途设立的驿站都在陆陆续续的恢复中,但条件还不如有村子在的地方。 这几年的战争真的破坏了很多。 驿站破败驰道失修好像还只是最不起眼的。 王离和章邯在看到这些时,心口依然不是滋味。 “王将军啊,”恰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小嗓音,“救命啊。” 因为这边的人多,小凹提前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实体化了才跑出来的。 “小凹。” “小凹?” 众人震惊地看着从南边过来的小家伙,盈儿撑着车板跳下车,拉着小凹看了看,“头发怎么如此凌乱,你又是怎么从那边过来的?” 韩信:“不会是又被拐子拐了吧?” 小凹把他去找他们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王离听到小公子路遇了王元,还没来得及升起多年不见的复杂的父子亲情,就听到小公子又说王元拿绳子把他捆起来多亏他机智才跑回来的事。 王离:这个逆子。 盈儿也是服了,小凹飘起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们出发了两天,小凹只用一顿饭的工夫就跑到了他们前面。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在前方宽阔的路上遇见了快马而来的一行人。 王元在车里坐不下去,跟一个护卫换了马骑,他因为速度太快身子都伏在马背上,看到前方一大队人马刚想减缓速度。 一个出乎意料的面庞闯入他的眼帘。 “阿--父--”没有跟父亲说上一句话,王元摔下了马背。 第169章 享受的小凹 王元在双手在半空划拉…… 王元在双手在半空划拉了一下, 竟然真的是阿父,他阿父还活着! 王元站好身体,嘴唇颤抖眼神震惊地走到王离面前, “阿父”喊着正要下跪。 一道小嗓音让他生生僵住:“王将军, 我好心带他来找你, 他却捆我。” 王离怒吼:“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王元一个激灵挺直后背,看着如记忆中一般的阿父,“呜哇”一声大哭出来。 小凹愣了,你爹还没有揍你呢, 你怎么哭这么惨? 阿父啊,阿父, 你还活着,真好。 太父没了,大父没了,后来他跟着阿父上战场, 阿父也没有了,他一个人逃回去, 带着那些残兵剩勇在当时已经乱糟糟的咸阳找到了两个弟弟和阿母。 他带着阿母和弟弟们迁到琅琊——— 这几年他的惶恐、惧怕、思念, 都无人可说。 齐鲁之地的人偶尔会谈到秦时将领,嘲笑他们王家后继无人, 他多想像少年时听到不顺耳的话就一挥拳头打回去啊。 但是他没有了阿父,他身后还有很多需要他守护的家人。 他不能是当年那个可以不顾任何后果的少年了。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车队继续前行,王元坚持跟着他的父亲,哭声却是不停,刘嘉很不落忍, 让盈儿去给王元送了几次水。 小凹:“对对,他哭出来那么多,给他补补水。哥你等我,我给水里撒点盐。” 盈儿的声音稚嫩中透着沉稳:“小凹真懂事。” 小凹无比欢乐:“嗯嗯,我是以德报怨。” 盈儿开心:“说得好弟弟!” 车上的韩信:你们两个是认真的吗? 刘嘉跟韩信说饮用淡盐水可以快速补充流失水分的道理,意思是你误会我弟弟们了,他们真的是好心。 韩信不明觉厉,小妻子忽悠人的时候特别像那回事。 刘嘉:——— 前面看见一片桑树林时,大家下马解鞍,让马儿也松快一下,而这时的王元还在哭。 蹲在一团树荫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离头疼,刚才听到儿子的悲哭而产生的柔软之情全都没有了,走过去将一串水囊扔到他怀里。 “打水去。” 王元这才有了真实感似的,抹掉眼泪抱着水囊去找水源。 小凹抱着他在自家附近的超市给姐姐买的保温杯,踏踏地跟上王元。 这么大一个人看见父亲时哭这么伤心,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王元低头,他现在对这个小孩儿只有感激,“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凹摇摇头,问道:“你爹以前经常揍你吗?” 喜极而泣和委屈的眼泪,小凹还是分得出来的,王元刚那一阵哭得可委屈了。 王元叹气,揉了揉这小家伙的脑袋,“我哭只是因为得知阿父还在而哭,并不是阿父以前经常揍我。” 只有长大了,才知道父母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小凹似懂非懂,不过这不耽误他跟王元聊天。 两人一起打了清冽的山泉水回来,已经俨然一对多年未见的忘年交好友。 盈儿看小凹就是眼神向上这样式的,难道是因为小凹被爷爷带大的原因,他交到的朋友才都是上年纪的人? 韩信就觉得很难得了,王元这么一把大胡子的人竟然会哄小孩子。 章邯跟王离一起给奔跑了半天的马饮水,眼神从王元身上收回来,语气叹惋:“当年的王元不是这个样子的,”王家是世代将门,经常跟好友打马咸阳的王元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将军,成长之后也是风采卓然。 何曾想到他会是这般。 “这些年不知道孩子吃了多少苦,才成了这样。”章邯梳了下柔顺的鬃毛,“王兄,咱们二人如今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弟能否问一个问题?” 王离:“你不用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逃生之后,得知元儿已经把家人都带到琅琊,便没想再回去找他们。王家已经在秦末的几次大战中丢到了武将世家的名声,我不能再让世人嘲笑王家有我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 如果不是遇到两位小公子,他可能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王元抱着两个装满水的水囊,站在不远处,听到阿父的这番话,心痛如绞。 “阿父,您不是贪生怕死,是大秦的罪首太恶了。”他从巨鹿战场回到咸阳时,二世和赵高还活着,赵高叫他回来又打算把他和其他几个将领逃回咸阳的事下议,想把他们处死震慑那些不敢上战场的人。 当时的王元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武力。 否则,他会将赵高一剑捅个对穿。 王离嫌弃大胡子儿子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实在是带小公子之后发现小孩家哭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大胡子儿子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阿父啊。”察觉到父亲的嫌弃,王元哭得更大声了。 正蹲在土灶边煎鸡蛋的韩信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摇摇头,“王将军的儿子也太爱哭了吧。” 刘嘉表示理解:“从大秦到大汉,他们都是踏着荆棘而来的。” 韩信那双眼睛里盛满笑意,有着我妻子就是这么善良的骄傲。 小凹说:“我刚才跟元儿哥聊过了,他太想他爹了。我看,他是个爹宝。” 韩信刘嘉夫妻二人同款疑惑,“什,什么爹宝?” 小凹看了一眼,扭回头叹着气跟大家解释,“就是说他在他爹面前是个宝宝。” 韩信的眼皮子狠狠一跳,看到王元那张大胡子脸,忍不住喷笑,到大家围坐在土灶周围吃饭的时候他还记着这件事。 偷偷跟刘嘉说:“以后咱们的孩子可以让小凹带。” 刘嘉:无话可说。 韩信是认真的,小凹会钻小石头里逗人玩,看样子又很喜欢宝宝,以后把孩子交给他没错。 “元儿哥,你吃这个饼,”刘嘉看见小凹把那张磕了一个鸡蛋的煎饼分给王元,别提多会照顾人了,跟前面在王将军面前告状他儿子捆他的义愤模样天差地别。 小凹:“你喝水不?” 王元看向他爹,咋感觉我给这个小豆丁当儿子来的? 夜半时分,一行人宿在一个小村庄。 好几年不见父亲且以为父亲已经死了的王元坚持跟他爹一起睡,睡了个一半忽然清醒,在黑暗里去摸他阿父还在不在。 然后被阿父擒住了手。 “阿父。”王元庆幸,“您还在啊,不是儿子做梦,您没有死。” 王离:“没死。快点睡吧。” “嗯。”王元躺好,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人,“阿父,那个小凹公子呢,他怎么不在了,而且---他不是个灵魂吗?” 知道小凹在元儿面前变没过,王离将小凹的神异之处告诉了他。 王元就跟听传说似的,越听越精神。 “那他是什么神?” “大汉皇帝果真是天之所钟?” “以前陛下的作为都错了吗?齐国很多儒生都在指责陛下,说陛下没有德行,当年祭祀泰山遇见暴雨就是上天对陛下的警告。” 王离终于生气了,骂道:“这群墙头草,当初霪雨他们可是跟陛下上奏称颂,说陛下的恩德就如同大雨一般润泽着齐鲁大地。” 王元没想到父亲这么生气,陛下驾崩之后父亲就没有这样真情实感地骂过谁了。不单是父亲,蒙氏兄弟也是,收敛所有光芒想要在新帝手底下平稳过度。 谁都没有想到二世皇帝真不做人,始皇帝没有杀过一个的功臣全都被他眨眨眼抬抬手就贬得贬杀得杀。 不过看来现在的大汉皇帝是个让父亲敬重的皇帝,都敢放心地骂人了。 王离张张口想解释,大汉这里是流氓皇帝,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叫儿子认为刘邦是个值得敬重的皇帝没什么不好。 王元加入南下队伍之后,好处是显然的,因为他来长安是奔着那封信“寻父”和打点来的,那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上携带了重金。 于是每到一城,王元都用金子开道。 小凹偶尔出现王元也不惊讶,还给他买很多好吃的随时给他放着。 当嬴政忙完秋收等待各郡县上计进京的时候来大汉,在淮阴县找到的小凹,就是坐在一个壮汉肩头小嘴咔吧咔吧不停吃花生米在逛街的小凹。 小凹看到出现在不远处的政大爷,眨了眨眼睛,跟扛着他的人说:“咱们快回去。” 豪华客店里,小凹下来就跑到虚影政大爷面前,将刚才给政大爷买得好吃的拿过来:“炸麻花,桂花蜜糖,还有蜜汁花生。” 大汉的富商巨贾都是能人,长安都有人不一定能吃到的花生,在淮阴的奢侈品市场竟然有卖。 小凹都觉得让他姐姐做肥皂太费成本,早知道赚钱这么简单,他们也倒卖花生好了。 嬴政教育小家伙用更高的眼光看问题,花生普及之后,价格自然会降下来,若让这些商贾一味垄断,反而不利于新品种的推行。 更何况秦汉百姓没有吃过花生,有至少一半人吃了会出或大或小的问题,对于商贾的垄断倒卖,他这个秦王的态度应该是否定的。 小凹点点头:“知道了,等我回去就跟我娘亲告状。不过我要先把这里的路线摸熟,到时候好方便我抓人。” 明白了就行。 “盈儿呢。” 小凹:“跟我姐姐姐夫去卖肥皂了。” 这时,屋门被敲响,小凹喊“进来”,于是进来了两个人。 小凹躺在椅子上,一个人给他掏耳洞一个人把花生米什么的给他送到嘴边。 嬴政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小家伙现在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膏粱子弟了。 以前也没有觉得跑跑跳跳的小凹多难得,看见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头疼。 小凹看了眼政大爷山雨欲来的表情,等自己发痒的耳朵眼掏好就让他们走了,昨天他吃饭让人喂他哥他姐就已经教训过他了。 第170章 一饭之恩 小凹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 小凹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保证自己不会玩物丧志,盈儿和姐姐才让他且舒坦两天。 他们都是从普通人家出来的,十分不喜欢四体不勤。 嬴政更不喜欢, 不过小凹刚才那嘚瑟小模样还挺---好玩的。 或许这才是盈儿和嘉儿没有狠狠罚他的原因。 小凹爬起来, 道:“政大爷, 我们继续去逛街吧。” 如果不是看见政大爷,他还真不一定回来,他在街上可不是瞎逛的,姐夫让他找一个屠夫。 姐夫没说要感谢屠夫还是报仇,小凹看他的样子姑且认为他是要报仇, 毕竟他一点都想象不出人在什么心情下可以原谅曾经霸凌自己的人。 淮阴县其实很安宁,午后的太阳都显得懒洋洋的。 小凹这次就是倒腾这两条腿自己走的, 身边跟着高大的政大爷,政大爷虚化着飘行,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他们在县里的集市上找肉摊子打听,跟上午小凹自己打听出来的内容差不多。 “请问, 你们这里有一个给过当今的大将军驸马韩信胯下之辱的人吗?”小凹站在人家肉案前面。 被问的屠夫穿着件短褂,面前的肉案上还摆着两块已经快要买完的肉, 把头都快摇出来残影:“没有没有, 没有听说过。” 默默跟着小家伙的嬴政更加地沉默了,眼见小家伙失望地叹口气, 继续走向下一个,叫住了他:“小凹, 你就是这么打听的?” 小凹回身,点点头。 嗯呐。 不应该这么问吗? 跟着小公子的壮汉嘴唇颤抖,又来了,小公子身边好像有人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嬴政好心地提醒小凹:“你这么打听, 韩信回来很可能会对你恩将仇报。” 小凹:“我都对韩信这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有时候真不理解大人的脑回路。 嬴政身为老父亲的心又一次感觉到了疲累,道:“小凹,你这样说不是相当于把韩信的短处在集市上宣扬吗?” 小凹一时间没话说,政大爷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大爷,你也看韩信的传记了,他根本不恨那个屠夫啊。等我找到他,姐夫还要给他钱带他去当官呢。” 嬴政:话不是这么说的。 韩信的身份今昔差距很大,别人都知道他和屠夫有仇,他再对那屠夫又打又杀反而落了下乘。 小凹蹲在店铺旁边的台阶上听政大爷的深度解析,疑问道:“所以我姐夫他是用表面的以德报怨给自己争取名声,然后再在军营里让人霸凌那个屠夫?” 嬴政:--- 小凹搓了搓小下巴:“可是大爷,我怎么觉得我姐夫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呢。” 虽然他看到的历史学者分析韩信谋反的证据是他爹娘栽赃的,但能够选择陈豨做伙伴还把投奔他的钟离昧杀掉把脑袋送给他渣爹的这些操作都不像有多明智啊。 小凹见过在渣爹的队伍中见过陈豨,说实话对他的印象很一般,那家伙不会说话,得罪了很多人。 嬴政的虚影飘在小家伙旁边,听他在心里一顿叭叭,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你还知道别人不会说话呢。 小凹:“大爷,那我们怎么打听啊,你怎么不说话了?要不你出来帮我打听吧。” 嬴政无声地向上飘了飘,表示打听人这种事朕从来没有干过。 小凹抓狂:“那你还否定我的策略。” “等等,”嬴政想到一个问题,“小凹,你说你姐夫的胯下之辱,是不是经过你的宣传才更加有名了呢?” 小凹坚决否定:“不是我,姐夫他现在是淮阴的风云人物,他回来的消息肯定早就走了,别人早就在偷偷讨论这件事了。” 再说如果是因为他,历史上怎么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载。 故意冤枉小凹一下的嬴政有点好笑,小家伙炸毛的样子挺可爱的。 “看来,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能让韩信有洗刷屈辱的机会啊。”嬴政是个惜才的人,更何况小韩信聪颖非常,很得他的喜欢。 大韩信这里的麻烦,嬴政愿意帮忙解决。 “要不然,悬赏。” 这是嬴政心中最有效最快速的找人办法。 小凹狂点头,眼睛亮晶晶:“好,就这么办。” 把人找到之后再找姐夫报销。 多少钱合适呢。 嬴政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百金。” 小凹还有个赚钱的小心思,二百金这么高,可能姐夫那个抠搜连一半都不愿意拿出来,到时不就是他赔了? 嬴政一看这小家伙眼珠子骨碌碌转还不说话,就知道他有别的小心思,想到小家伙对金钱的重视,还总是念叨着大汉没钱要跟他一起寻宝。 嬴政问道:“那你说多少钱合适,少一些也不是不行。” 如此迁就一个小家伙的秦始皇如果让他那些股肱之臣看见,可以捡到一麻袋下巴。 小凹觉得政大爷真是个好大爷,看出来他的难处也不戳破,伸出并排四根小手指,“四---” 嬴政心说四十金臭小子还真敢砍价,这都是跟他爷爷学的吧,想法刚冒出来,那边的小声音也说到了后面的几个字:“个钱。” 嬴政:“多少?” 小凹眨了眨眼睛,显得非常无辜。 “四个钱啊,大爷,其实我觉得那个屠夫只值一文钱。”这还给高了呢。 嬴政嘴唇哆嗦,小凹是属貔貅的吧,这个赏金亏他能想得出来! 小凹看政大爷的脸色平和很多,笑得大眼睛一弯:“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半个时辰后,城外的一处茅草的小院内,一身腱子肉的青年站起来,咆哮如雷:“那韩信回来找我,只出四个钱的赏金?” 从城里来通风报信的小弟悄悄地后退一步,道:“是,是啊大哥。” 屠夫贝站起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怒容,拍碎了前面的小案几,“韩信,欺人太甚。当年我是羞辱了他,故意找他茬,但我也是拿钱办事。今日他竟然如此羞辱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 听说韩信将回乡祭祖就在乡下躲了起来的贝,再也躲不下去了。 韩信如今功成名就,县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嘲笑他了,如果再把这个四文钱的悬赏宣扬开来,自己还如何在乡间立足? 几人脚步匆匆走过去的时候,经过了另一个农家小院。 贝身后的小弟还疑惑地看了两眼,咦,陈婆婆家里来亲戚了? 穿得还那么好? 但是大哥着急去扯下四文钱的羞辱,他也不敢逗留,看了一眼就跟着走了。 “盈儿,”韩信放下劈柴的斧头,“别一个人出去。” 盈儿走到门口了,“嗯。” 走过去那几个人好像是乡间强人,盈儿觉得乡下有这样的人存在,是很危险的因素,他要把这件事记下,给娘亲和萧伯伯写信的时候,让他们敦促游檄、捕盗加强对乡下这些人的管理。 陈婆婆头发花白,整个人却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对突然上门的这三位客人很欢迎,她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常年孤孤单单的。 上门借水喝的两个年轻人不仅帮她一起做饭,出门一看还有给她砍好的柴,真是太客气了。 陈婆婆将碗盘放到桌子上,赶紧招呼他们过来:“客人们已经给金钱,不用做这些的。” 刘嘉随后出来,端着两个饭团,先看了韩信一眼,韩信被小妻子看得脸一红。 来的路上谈及往事,他说自己的当年,从南阳郡一路风餐露宿地回来,把腰带扎了好几圈去河边钓鱼。 漂母给他的饭团,很长时间都是他记忆中最好吃的食物。 没想到嘉儿跑到厨房给婆婆打下手,竟然做了饭团。 刘嘉把饭团放到桌子上,笑道:“我家夫君早晨没有吃多少饭,一会儿倘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婆婆莫怪。” 陈婆婆笑道:“不怪不怪,不嫌弃我老人家的手艺就好。” 从刚才的聊天中得知陈婆婆早年丧夫没有子女,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儿在外面,刘嘉和韩信便有了别的打算。 三人围坐在农家的小石桌旁。 盈儿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口,在婆婆带着慈祥笑意的眼神里点点头:“好吃。” 怪不得姐夫到现在都记得。 陈婆婆一生乐善好施,见自己做的饭团得小家伙喜欢,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一时间用完了饭,韩信起身到外面给陈婆婆砍了些细碎的小树枝,这个用来引火最好,婆婆家里的柴有限,他又不能直接去山里伐树,所以不如等回县城以后让人给婆婆送来一车。 他们还要去九江,所以不能立即接婆婆走。 陈婆婆给韩信端了碗水过来。 “谢谢婆婆,”韩信放下刀,端起水就喝。 陈婆婆却一下子从这个四个字里听出熟悉来,不由敛神打量韩信,正要问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兵从村外跑过来。 “大将军。” 小兵一边跑一边喊,“发生大事啦。” 韩信略微皱眉:“什么事?” 这小兵是他从县衙借来的,就是不稳重。 刘嘉和盈儿都来到门口,盈儿问:“是不是跟小凹有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180 第171章 韩信,两个小舅子有忙是真帮 陈婆…… 陈婆婆惊讶:“你是大将军?你就是大将军的夫人?” 刘嘉扶了陈婆婆的手臂, “刚开始没有说明,还请婆婆勿怪。” 大将军夫妇何苦到她这里借水吃饭,这其中必有缘故。 陈婆婆想着, 打量着前面这个年轻人的侧脸, 诶, 她就说这个年轻的脸好似见过似的。 到底是谁呢,人和事就在嘴边,但一时之间愣是想不起来了。 小兵跑到跟前半跪下来:“小凹公子悬赏四个钱找当年那个屠夫,跟人在县里的市集上打起来了。” 三人虽然知道小凹的厉害且县中有护着小凹的人,但仍然担心他会不会受伤。 在盈儿想来, 那可是当年的姐夫都害怕的一个屠夫啊,小凹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王离章邯都去前面探路了不在县城。 挺怕小凹会闹大的,所以咱们赶紧回去吧。 韩信原本也要告辞了,当下让小兵把他们停在村外树林里的马车赶过来。 马车和阵容整齐的特种兵走进村庄,将这个农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他们特种兵穿的都是便衣, 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势却不容人忽视,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走出家门慢慢凑到陈婆婆家门口。 “你们是什么人?”村里的一个年长的人走出来, 向里面问道。 盈儿看了看姐夫又看了看陈婆婆,走到门口跟人家解释:“我们是县里的人, 跟陈婆婆有故交,因而前来探望。” 小家伙说得礼貌客气, 引得村人们内心惊叹,不想陈婆婆家还有这样的亲戚,以后不用担心陈婆婆年迈的时候没有人管了。 韩信看着陈婆婆已经了然的眼神,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直接把来之前装好的金子拿出来双手奉上:“当年若不是婆婆的饭团,信不能度过那段困苦期。本想千金相酬,但我的妻子,嘉儿担心婆婆一人独居家有巨财反而不安全。” 陈婆婆没有让韩信接着说下去,她指了指门口的盈儿,“你还不如小家伙明白,不如说我们是故交,当日赠你饭团也并没有图你的回报,只是觉得你一个大小伙子那样颓废很看不过眼。你现在成了大将军,过得好了,我当年的饭团就没有浪费。” 陈婆婆对刘嘉的印象倒是极好,抓着她的手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夫人亲切,好像自家孙女似的,你们的钱我不要,能这么费心地来看我一趟,老妇便很开心了。” 刘嘉说道:“婆婆,他不会说话,您别听他的,”把韩信手里的钱袋拿过来放到婆婆手里,“这没有多少钱,是我们孝敬您买米买面吃的。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回时还会经过此地,到时嘉儿想聘请婆婆去长安给我们当丝织教习。” 韩信没想到妻子竟然和他有一样的打算,且说得比他原本想说的更周全,感觉很惭愧,不过也很庆幸,庆幸当初没有拒绝汉王安排的他和嘉儿的亲事。 陈婆婆早就听说过北方的棉纺,听说那是一种比丝更保暖易得之物,是当今皇后和小太子从神仙处得来的。 秦时北方养蚕亦不少,现在却都盼望着种棉花织布,还需要什么丝织教习?再说她只会缫丝而已。 刘嘉笑道:“您去了就知道了,虽然棉花更保暖,夏日还是穿轻纱丝罗更好,您这样的教习我都已经请了好几个。不需要精通全部,只要会一样就可以了。” 如此一说,陈婆婆便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送他们三人出门的时候,又把剩下的几个饭团给他们拿上,说道:“大将军喜欢吃,给他带些。” 韩信不好意思地道谢。 这一行剽悍的人护送着那三位贵人离开,村里人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忽然有人问道:“可知那位大将军是哪位?陈婆婆,您可问了他们。” 陈婆婆道:“那夫人说大将军姓韩名信。” 村人震惊。 “韩信。” “是那个齐王吗?出自咱们淮阴的韩信韩大将军,听说他立下了卓著功勋,当今的皇上老子把唯一的公主都嫁给他了。” “公主?难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公主?” “岂不是说跟我们说话的小男孩是太子?” 村人们七嘴八舌,陈婆婆越听越糊涂,她不喜欢打听消息,很好奇什么公主太子啊,众人忙给她解释:“您老当年赠饭的就是大将军---” 陈婆婆:当年那个傻小子还挺有福气的。 最后大家议论着议论着,决定给村子改名,就叫太子村,妇人们不服气:“怎么不叫公主村,公主也来了。” “你们懂什么,公主没有太子厉害。” 还是乡老出面,一锤定音:“就叫千金村,受陈婆婆恩惠的大将军要以千金相酬,今日踏足我们村的又都是千金般的任务,叫这个最合适。” 于是在韩信他们回到县城时,原先这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外小村子把村名都改好了。 被留下来陪着小凹的人在城门口等着。 盈儿跑到车外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家里的大人在小凹万一被欺负怎么办?” 那名护卫嘴角抽抽,谁欺负谁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再说小公子那身手哪个能打过?回道:“刚才王将军和章将军都已经回来了,去了集市上。” 所以还是有家里大人在的。 淮阴以南就是九江郡,王离和章邯出去既是探路又是打听消息了,不过他们没有出县城,要不然谁也不能放心把小凹给丢到淮阴县。 倒是不用担心小凹的安全,而是担心他会突然上演一个消失,把淮阴人给吓出个好歹。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市集,不过这个市集的方位跟当年韩信被那屠夫故意欺辱的市集不一样。 路上,韩信已经听到那报信小兵说的详细经过,因此想到小舅子凹是用四文钱把那个屠夫钓出来的,就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还以为小凹只是喜欢王元给他整来的那几个连喝水都伺候的壮汉仆从,本没有把找到人的希望放在小凹身上。 盈儿表示小凹总算是反其道而行,却还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服不服?” 哒哒的马蹄声一点都没有惊醒周围的百姓,边上的人扭头看见这么多人过来,赶紧揣着袖子向旁边溜了溜。 在秦律中看见这样当街斗殴的如果不上去制止,是要与斗殴者同罪的。 虽然汉皇帝登基之后已经将那些严刑苛法一一废去,但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反复。 韩信刘嘉盈儿顺利地走到人群中心,看到了提着一个大胡子甩皮球一样狂揍的小凹。 “服了服了,”面相凶狠的屠夫努力地喊着,唯恐这个杀神小爷听不见,“小爷啊,小的愿意孝敬您。” 小凹把他放到地上,屠夫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声,小凹趁空给哥哥姐姐还有姐夫打了一声招呼。 韩信庆幸,小凹成长还得几年,要不然自己在战场上能被他捶死。 刘嘉:弟弟太可爱了。 盈儿:打人的效果这么好,如果以后谁哔哔他还不听他的解释,他是不是可以让小凹装成他的样子去把人揍一顿。 屠夫将自己腰里已经缠成一团钱袋子接下来,双手送给小凹:“小弟真的知道错了。” 小凹打开钱袋一瞧,嘿,这家伙还有金子,这下发财了。 屠夫表面没有什么外伤,却已经身心俱疲怀疑人生,接下来小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我是来给我姐夫韩信,报仇的。你跟我说,当年你为什么好好地挑衅我姐夫杀你?” 韩信又不傻,他好好的一个人杀人干什么?不杀他就要从他□□钻过去,真的就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屠夫很后悔,他就知道出四文钱悬赏他的人跟韩信有关,早知道就在村子里躲着不出来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儿啊。 他揉着胳膊看了看小孩儿,说出当年的隐情,“韩信一个没爹没娘的人却有一车兵书,县里的宋爷想要他的兵书,他怎么都不买,宋爷还担心以后他能参加吏试的时候把宋爷的儿子挤下去,于是就让我故意在集市上挑衅于他。” 小凹听完转了转明亮的大眼珠,好像现在淮阴县的县令就姓宋,会不会是当年指使人欺负姐夫的宋爷?如果是的话,他可以下线了,多少年前就那么欺负人,现在肯定进化了,小凹决定让他纯善懂法的哥哥管一下淮阴的宋县令。 接着抡起小拳头又把这个家伙劈头盖脸一顿狂揍,看得旁边的虚影嬴政都挡了挡自己的脸,向后退了退免得波及到自己。不过,偶尔还是应该让小家伙打打人发泄一下脾气的。 小凹不仅自己打,看这个人不能动了还让他哥来打。 纯善的把所有人都当成好人的盈儿需要历练。 盈儿:“我?” 一边谦虚地说着我没有打过人,一边走过去一拳招呼到人家脸上。 屠夫:我谢谢你们了。 小凹这才对韩信说道:“姐夫,你还要感谢他吗?” 韩信“嗯”了一声,拉着嘉儿上前,跟围观众说道:“确实,韩某的确要感谢这位屠夫兄弟,要不是他当年令信无颜面待在乡间,信也不会背井离乡去当兵,更不会有今天的韩大将军了。” 小凹有点点傻眼:“怎么跟我以为的不一样?” 盈儿问:“你以为的是什么样。” 小凹以为韩信会很圣母地感谢这个屠夫,一边拉着屠夫的手一边掉泪说多亏当年你让我受了胯下之辱给我设置磨难让我有了成长的机会等等的。 第172章 嬴政,孩子太坑了 盈儿听到弟弟的…… 盈儿听到弟弟的描述, 忍不住哈哈大笑。 姐夫怎么可能那么感谢屠夫,说那些话应该是故意臊他,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曾经为难过我, 看见姐夫这么说大家就会说姐夫很有度量然后知道屠夫曾经为难过姐夫。 王离章邯点头, 还是太子聪明啊。 王元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凹, 今日的小凹公子可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啊。 竟然是这么单纯的一个有力量的小孩子。 有盈儿小舅子和小凹小舅子的帮忙,韩信今天的复仇还是比较爽的,尤其是小凹并没有闹出多大的事情,让他感觉孩子也没有那么不好带。 与众人拱了拱手,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开, 人人站在两边避让,曾经言语嘲笑过韩信的那些人更是连直视都不敢。 小凹脚步轻快地走在大街上, 一会儿正着走一会儿倒着走,看到韩信心情不错,还贱兮兮问人家:“姐夫,你感觉咋样?” 韩信故意说:“感觉还是没有出气, 小凹,怎么不把他的牙揍掉两个?” 小凹就没有见过这么会扫兴的人, 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说道:“我刚把那家伙提起来,周围的百姓都嗷嗷地叫好。” 盈儿抽了抽嘴角:“是吓得嗷嗷的吧。” 小凹:“震惊得嗷嗷的, 不信你问政大爷。” 王离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看向小公子四周, 政大爷,难道陛下此刻就在他们周围。 章邯比王离更激动。 陛下,陛下真的在吗? 他虽然已经向陛下请罪过了,但还是想再见见。 嬴政没有关心这两个现状还不错的旧臣, 盈儿能看见他,也能交流,“小凹说得对,的确是震惊得嗷嗷的。” 盈儿点点头,表示相信小凹了。 韩信看了看周围,秦始皇呢,哪儿呢,你们两个不是故意在演的吧。 小凹的小眼神飘过来。 韩信立即表示:“小凹,我可没有怀疑过你。” 小凹跟他哥咬耳朵:“太笨了吧,我还没有说话呢他自己就认了。” 盈儿看着弟弟:“你有什么话想跟姐夫说的?” “姐夫。”长大很多的小豆丁喊了声姐夫,让韩信心软了一下,觉得小舅子还是可爱的时候更多。 韩信道:“你说吧。” 小凹:“我只悬赏四文钱就把那个人抓出来了很厉害吧,但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才能不被我抓到?” 韩信瞬间觉得这小孩儿不可爱了,这还用问吗?躲着不出来不就行了? 小凹说:“我会找人给他画图形。” 其实悬赏那家伙四文钱的这个灵感来自小凹跟爷爷看短视频的时候看到一个悬赏金额最低的通缉犯,并不是说他一味地想要省钱才只出四文钱。 小凹以为那个屠夫不会这么快出来,没想到他真就这么沉不住气。 王离想说话,小凹没有注意到,还是在为难姐夫,他姐姐就说了:“看到的话,有人看到那屠夫自然是要抓他的,但是小凹你怎么能提前知道他的长相呢。” 毕竟韩信只说那个屠夫的右额角上有一块红色的疤痕,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疤痕都没有了。 小凹:姐姐偏心韩信,伤心。 “我会等姐夫回来问了他再画。”手臂被人拉了一下,被他扒拉开。 王离:小公子,陛下现在在哪啊。 他还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小凹的嘴都没有停下,“然后那屠夫的画像一贴,别人不就知道我要悬赏他了。他想躲也难啊,姐姐姐夫你们两个说他怎么能避免被人抓到送给我?” 答案都快给他们说出来了。 不过韩信想到那个场景,只是很遗憾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沉不住气,如果悬赏令贴满全县,他就是名满淮阴的四文钱通缉犯了。 按照这个思路,韩信跟小凹说:“全城人都看到那人的画像,他想躲也躲不了,还如何不被你抓到?” 不仅是韩信,连刘嘉盈儿,心不在焉的王离、章邯都想知道这个人如何能把天罗地网躲避过去。 小凹嘿嘿嘿:“你们是不是忘啦,他的通缉费只有四文钱,四文钱诶,如果有人抓到他的话,他给别人五文钱或者十文钱,别人还不回当作没有看见他的吗?” 的确够刁钻,不知道屠夫听见会不会气死,继被四文钱侮辱之后还要被嫌弃是个笨蛋。 韩信也被嫌弃了,问小凹:“如果你是当年被为难的那个人,你会选择怎么办?” 小凹想了想,如果有人逼自己杀了他如果不杀他就要从他□□钻过去,他的选择会是:“一拳把他打晕然后赶紧跑。” 好好的为毛要把自己逼成个杀人犯啊。 韩信笑道:“你打一拳的话,他就会死了。” 小凹赶紧变换策略:“我跑得快,赶紧跑。” “你跑了,你的家还在,他会去你家里找你。” 小凹气:“那我就听他的杀了他。” 韩信脸上的笑容盛开:“那你就成了杀人犯,没钱人,杀人者死。” 刘嘉握住了韩信的手,韩信用力地回握了一下,他眼底的笑意让刘嘉知道,他已经不在意会经常被别人拿来攻击他的胯下之辱了。 小凹真是好弟弟。 被姐姐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小凹挺了挺小胸脯,怎么样发现我是个宝藏弟弟了吧。 王离此时伸出手,小公子恰好走开。 盈儿:--- 王离:小公子是不是故意的。 盈儿:小凹这么多话应该只是在给他自己挽尊。 小凹倒退走着,“难道真的只有像姐夫那样认怂的一条路了吗?” 认怂? 韩信咳嗽。 小屁孩你没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吧。 小凹皱了皱小眉毛,道:“姐夫,你不知道认怂是什么意思?” 韩信赶紧表示:“知道了知道了,认怂之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搬家。” 很担心自己说自己明白认怂的意思,这小家伙会说“钻裤|裆”那三个字来。 小凹老成地叹口气:“姐夫年轻的时候真困难,连我都不能破局。不过为什么不能杀他啊,那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 小凹觉得答应别人的要求是在做好人好事。 盈儿把弟弟叫到自己身边,跟他讲道理,你不要觉得咱们大汉就没有律法了,阿父当年跟关中父老约法三章的第一章就是杀人者死,无论古今都不是能够随意杀人的。 知道? 臭小子一直觉得他们汉朝是什么法外之地,肯定跟楚汉相争时他在前线用炮把项家的一个将军轰下马有关。 当时,阿父和军营的将军们都夸小凹神勇来着。 “公子---”王离一下子走到前面。 小凹疑惑地看着他:“王将军,你怎么不跟你儿子说话了,你有事情要跟我说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啊?你等等嗷,我跟我哥说完话就找你说话。” 小凹表示业务太繁忙,只能说自己是太受欢迎了。 王离:“不是---” 小公子的嘴皮这么溜的吗?你如果让我说话我早就把我的问题说出来了。 小凹很忙地拉着他哥说来说去,好像很快就把王离忘到了一边。 王元这些天跟他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不忍心看他的老父亲失落,低声道:“阿父,等到了客店您看儿子的。” 客店内,小凹终于拉着他哥走到了房间,看到政大爷慢悠悠跟上,才松口气。 “小凹,你刚才是故意的?”盈儿看到小凹这个表现,才意识到问题。 小凹:“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哥,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政大爷不想见王将军和章将军。” “我看出来了,”盈儿看着小凹,“但是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装作不理王将军的,而且卡点还卡得那么到位。” 几乎每次王将军刚要张口,小凹都能正好地避开。 小凹又得意了,道:“我说过我是练出来的。” 也不给他哥反应时间就去问政大爷:“大爷,你想见他们两个不?” 嬴政:“不必见”,见字还没有说完他人就显现出来了,刚拿到手里的茶杯有更加真实的触感。 抬头喝口茶,对两个养着小脑袋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儿说:“你们跟他们说,他们如今有了新的生活,朕的那些旧臣还有两个能生活得不错朕就欣慰了。” “小凹。” 刘嘉推门之前喊了一声,看到两个弟弟面前站着一个比阿父还要高大很多的玄衣身影,顿了下。 秦秦秦,秦始皇。 那个,政大爷怎么在啊。 刘嘉要关上门的时候,王离和章邯已经眼含热泪地冲了进去。 “陛下!” 小凹头皮发麻,抓着自家盈儿的手赶紧溜出来,另一只小手挥舞着:“姐,姐,快关门。” 他不是害怕被政大爷打,而是让他们君臣能有单独的时间好好说话。 扭头,看那见了端着一盘精致的肉饼傻在那里的王元。 刘嘉说道:“王大叔说想给你一点惊喜,这是他在淮阴买到的最好吃的肉饼,姐姐看你刚才一直躲着王将军,就---” 小凹看着盘子问道:“确定是给我的吗?” 王元这才猛地回神,压低身子,对小凹和盈儿比以前更敬重了十分,这俩小孩肯定是陛下的呜呜呜。 “小公子,吃吧。” 本来想把盘子都打劫走的小凹反而不敢下手了,王元这是怎么啦,双眼放光的啊。 他拿一个肉饼,给姐姐一个,哥哥一个,赶紧下楼。 韩信正端着一盆清水上来,问道:“怎么了?” 刘嘉:“我让王将军章将军看见政大爷了。” 韩信:我也没有见过秦始皇,想见见。 半个时辰后,王离章邯走出小凹的屋,虽然都眼眶红红的,却是有了些曹伯那些将领身上的精气神。 小凹感觉政大爷和他的臣子都很虐,因此特地放了一个肉饼给政大爷。 想教训小凹一顿的嬴政:小孩子这么贴心,巴掌挥不下去了。 这天嬴政离开时顺带把小凹也捎走了,虽然没有揍孩子,孩子身为诸侯王的礼仪还是要学习的。 躺在那里让人伺候着一边掏耳朵眼一边吃东西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孩子身边需要有很多人伺候,但不能是那样的。嬴政可不想在十几年后,小凹成为废物的时候再后悔。 第173章 喜金边 大秦的“苦孩儿”教育还是…… 大秦的“苦孩儿”教育还是挺有成效的, 两天后刘老头都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凹更加懂事了。 从每天早晨给他打零工(递板子螺丝搬杂物等),到每天上午成晌成晌的忙。 刘老头还以为小凹出什么问题了呢,晚上给他做了份红烧肉打听了下, 臭小子终于说实话, 他如此勤劳的原因竟然是不想在大秦跟着武师傅学习打拳了。 刘老头表示太感谢陛下的照顾了, 陛下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从历史上跟刘邦两口子半斤八两,但实际上比他俩强了一点。 不过小凹在大秦也有有意思的事情,政大爷忙完一天的政务,喜欢在晚上出去玩,这两天都带着他和扶苏一起去逛不禁夜的那两条街。 小凹觉得这个活动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那天只跟政大爷说他上午陪爷爷做活儿下午去大汉看哥哥,晚上再去找他。 政大爷同意了, 但是第二天就到现代来看他。 发现小凹的确是像一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跟他爷爷做活儿,奖励了他一个玉璧。 整个玉璧通体透明,如同最上等的水晶。 上面还雕刻着秦始皇三十年以纪公子凹七岁生辰的小篆字样。 刘老头看到这些字也就收了,应该不会有人往这东西是真的这方面猜。不过这几年他收到的来自小凹的大汉亲爹娘和大秦政大爷的礼物, 都快用一个箱子装不下了。 虽然这些东西很难处理,或者拿出去也买不了多少钱, 但刘老头自从养起小凹那天就有的心理负担减轻了很多。 无论如何他都不用担心小凹以后成家立业的事了。 就算让小凹在现代娶媳妇, 箱子里的那几块金饼拿出两块来也够够的。 又过了两天小凹开学。 大汉,姐姐姐夫和盈儿也才到九江郡。 姐夫和盈儿都同意暂时不惊动英布, 只带了章邯和三十几个特种兵进城,但这天傍晚小凹跟着他们在冷冷清清的九江城跑了一会儿, 就觉得没意思去找政大爷了。 英布的治理能力不行,现在已经不打仗了,九江还是不热闹,晚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早该跟栎阳学着把夜市开放出来啊。 咸阳宫。 一个小身影出现在半空,正在整理竹简的扶苏:--- “小凹,你又来找父皇出去玩?”被吓一个猛子的扶苏决定,今天晚上要跟他们一起去,不能显着他像那个假儿子似的。 小凹飘到扶苏对面:“不是,我今天要带着大爷去汉朝找我爹。” 扶苏抬起眼睛:这小家伙不会是看出来他想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故意不带他吧。 扶苏挺失落。 因为他的武力不行小凹才不爱跟他玩的吧。 小凹拍拍他的肩膀:“哥,还没有到时候,我每天都想帮你去大汉或者现代看看以后的世界,但是办不到啊。你现在家守家,造纸做肥皂,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的哈。” 哄人的语气特别像长辈哄小孩的那回事。 扶苏抽了抽嘴角,跟面前的小豆丁面对面,笑道:“那,谢谢你了。” 小凹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对了,你会造纸了不?” 扶苏无奈地说:“早就造出来了。” 小家伙没怎么来过大秦,是不是忘了他父皇早就将造纸术带了过来。 小凹:“那你们还用竹简?” 扶苏:“这是一些特别重要的兵事,史官觉得只用一张轻飘飘的纸记下来不够稳妥。” 好吧,你们乐意就好。 “我政大爷呢。” 扶苏指了指内殿:“更衣去了?” 小凹眼睛一亮,他还没有见过政大爷上厕所呢。 扶苏只见这个小身影嗖一下消失,赶紧跟了上去。 嬴政看向飘进来的小身影,挥退面前的宫女,抚摸了下腰间的玉带,问道:“火烧尾巴了?” 虽然没有看见蹲坑的政大爷,但小凹的眼睛还是闪闪发亮。 “政大爷,我渣爹一点都没有你帅。” 嬴政勾了勾唇角,道:“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不用学你爹那样忽悠人。 小凹无比真诚:“我是真心夸你的政大爷。” 走到门口的扶苏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小屁孩怎么越来越会夸人了? “大爷,你不更衣吗?”正准备抬脚进去,就又听见小家伙的声音响起,“扶苏说你在蹲坑,我要看看你的马桶有没有金边。” 扶苏:我还是走吧。 嬴政眉心狂跳,“扶苏跟你说的朕在蹲坑?” 小凹眼睛亮亮地点点头:“嗯呐,大爷,我娘亲让人给我做了一个有雕花的马桶,花叶子上就有两条金线。” 碍于条件限制,刘家一家人住进草建起来的长安皇宫之后也弄了马桶间,不过小凹还是喜欢去外面上大旱厕,当然他一点也不讨厌自己的马桶。 唯一的苦恼就是旱厕的味道有点冲,爷爷跟他说过的沼气他想搞,但沼气有危险性,爷爷让他长大了学会了只是再带领汉朝的百姓利用沼气。 小凹对政大爷的马桶真的很好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这是实打实的屎盆子镶金边了,大爷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镶金边的屎盆子。哈哈哈。” 嬴政抽了抽嘴角,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屎盆子镶金边不是夸人的意思啊? 小凹:“为什么,屎盆子能镶上金边多厉害啊。” 扶苏赶紧溜,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小家伙这句话,脚底抹油跑得更快了,甚至他都能想象到父皇高大的身躯前立着一个仰着脑袋眼睛忽忽放光小家伙的场景。 小家伙问来问去,能把人头疼死。 嬴政把这件事记到了扶苏头上,小凹之所以误会跟他没有说清楚有关,但是这个小家伙太坚持要看金边屎盆子,最后还是带着他看自己那个雕着龙凤的马桶才算完。 小凹语不惊人死不休:“大爷,你以后要是死了,把这个屎盆子给我就好了。” 嬴政提起臭小子的耳朵,别装嫩,“这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子才会说的。” 小凹没想到他大爷看过这个梗,但他真的很想要政大爷的马桶啊。 夜幕低垂,一短一长两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刘邦讨伐臧荼的营帐内,刘邦歪坐在宽大的座位上,两个侍者在旁伺候。 一个给他喂炒花生一个给他捏腿。 小凹早就把花生带过来了,当时他的灵魂状态携带物品还不能太超重,娘亲不想让他每天带种子,当时只种了半亩。 后来从半亩到十亩,再到百亩千亩,三年之内关中的家家户户都有花生,虽然有很多人吃了花生会过敏,却可以接受得了花生油。 人再吃榨油剩下来的花生饼,身体的接受度又高了点。 说花生饼可以喂猪但其实人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给猪。 不过刘邦是那一波吃花生不过敏还特别爱吃的,小凹都听见渣爹出门之前跟娘亲说给他准备一车花生。 当时的小凹感觉很无语,现在的小凹就很佩服了。 他没想到渣爹出门不是打仗,而是到臧荼家门口吃花生。 嬴政看了看身边的小家伙,他算是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在淮阴会那样享受地吃花生米了,跟眼前的刘邦不能说没差别,但也基本上一模一样。 刘邦看见忽然出现的两个人,一忽悠就坐起来,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去,笑着把桌子上炒花生给端到嬴政面前。 “政哥,尝尝,正宗的大汉炒花生。” 第174章 比一比 嬴政带着小凹来找刘邦可不…… 嬴政带着小凹来找刘邦可不是来吃花生的, 不吃。 刘邦起身把主位让出来,笑道:“政哥,您坐这儿, 有什么话您交代, 小弟都听着。” 对刘邦来说, 越是拥有了天下越是要大气,让政哥坐一会儿没关系,反正长长久久坐在这里的是他和刘家子弟。 嬴政刚坐下,小凹就跟着坐到了边上,刘邦伸手把臭小子拉到一边, 小凹:“渣爹你干神马?” “政哥,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 ”刘邦把小凹塞到旁边的蒲团上,“还我干神马?” 其实刘邦觉得小凹这句话说得挺可爱的。 “政哥,我家小凹太欠教训了。”说着,跟小凹坐在同一个蒲团上, 他屁股大,一坐下去把小凹挤到了边边上。 小凹:--- 刘邦:“你看这孩子, 本来只有力气大一个优点, 现在也没有了。” 嬴政看了刘邦一眼,跟谁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似的, 不就是跟朕炫耀你有小凹这么好的儿子吗? “小凹这一个暑假没少跟着你,的确需要掰掰杈, 朕知道你忙,已经把小凹带到大秦教过了。”嬴政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小凹过来,“不过你是当爹的,以后要以身作则才能对孩子起到好作用。” 刘邦看着小凹迫不及待地跟他政大爷坐一边儿, “不管坐哪里都是朕的儿子,小凹啊你跟你政大爷亲,爹很欣慰。” 小凹看了看政大爷和渣爹,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不对劲啊,好像宫斗剧争抢皇上注意的妃子。” 秦始皇和汉高祖同时抽了抽嘴角,小凹喜提两大古早帝王的混合双打。 打完孩子,刘邦和嬴政的关系迅速飙升,讨论了如何把孩子培养成优秀的继承人问题,又说起来刘邦现在评判臧荼的北伐。 刘邦说道:“朕带来的可用之将多着呢,臧荼那边只有他儿子臧衍和一个大将栾布,所以不是我不干正事在这吃花生,实在是人多到不用我出面。” 嬴政不让刘邦看出来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羡慕,这老家伙怎么就能吸引过来如此多的人才呢。 好在,他能照着大汉的诸侯功勋表在大秦找人。 嬴政还是好心地提醒刘邦不要掉以轻心,臧荼的确不足为惧,但因为大意轻敌导致马前失蹄就要贻笑大方了。 闲聊完当前的战事,刘邦又开始说南越王赵佗。 嬴政:“你的使者都没有到,朕如何给他托梦?” 刘邦马上拍板:“朕这就写信回去让娥煦派遣陆贾出使南越。” 聊完南越,还有匈奴呢。 冒顿那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啊,杀了他爹还把他胭脂送给东胡王,对了对了,另外除开匈奴还有鲜卑、夫余,这些活动在北方的小国一个个都不老实啊。 “他们趁着政哥你暴毙你儿子又不给力,开始越过长城向内捣乱啊。”嬴政算是看出来了,刘邦这是能不用他出力就不出力,没想到这家伙还有更过份的要求,“蒙恬打匈奴多厉害啊,他现在真就一点后人都没有了?或者当初在蒙恬手下效力过的将领也可以,政哥你给我介绍两个。” 嬴政早知道跟刘邦这样的人生气犯不着,但是从他坐这儿他的要求都没有停啊。 自己之后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皇帝。 刘邦赶紧给倒茶,双手奉上:“政哥喝茶。” 想到他刘邦大意轻敌好几次都不长记性,在不久的将来还要被匈奴诱敌深入引到白登山困了七天,嬴政劝了劝自己,看在小凹的面子上给他介绍两个将领好了。 “蒙家已经没有什么后代了,倒是有两个善于在沙漠草原作战的秦将,你要不要?” 刘邦点头:“要,肯定要啊政哥,你的人我就没有嫌弃的,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 嬴政把那两个将领的名字、祖籍告诉给刘邦,刘邦欢欣鼓舞地道:“政哥,您真是一个好人、好皇帝。” “真让你找寻的西去寻仙的黑甲卫,如今可有消息?” 嬴政一问,刘邦傻眼。 “盈儿和小凹准备去打穿西域,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先行队特种兵,过段时间就出发。”说白了就是这些人还没有去,刘邦很心虚,政哥只是托付他办这一件事他都办不好可还行。 “政哥,我保证一定把他们找回来的,让他们在大秦安安稳稳的。” 虽然刘邦喜欢画大饼,但是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嬴政相信他,这才发现:“小凹呢?” 刘邦指了指外面:“不喜欢听咱们俩说话刚才就出去了。” 嬴政起身,赶紧到外面去。 刘邦:“政哥放心,那臭小子不会被别人欺负的。” 嬴政都见过这样当爹的,咋这么心大呢,小凹的确是不会被别人欺负,但他总是能把某些没有眼色的人欺负得哭爹喊娘啊。 这个想法刚升起来,军营校场的篝火边就传来一声惨叫。 嬴政道:“做好给你那些士卒编一个靠谱说法的准备吧。” 刘邦这才觉得头大,嘟嘟囔囔:“怎么一会儿看不着他就在外面捣乱?” 嬴政在半空用飘的,刘邦在地上走着,偶尔一抬头看见头上无风自动的政哥,吓得头皮激灵灵一麻。 “政哥,政哥,你能不能下来走?”刘邦的声音轻轻的,跟叫魂一样,负责军需的夏侯婴听说小公子不知何时过来正在校场上跟人家比试摔跤,他就想着赶紧过去给那些好奇小凹为什么会过来的百夫长千夫长的解释一下。 看到前面皇上一个人走着,正要开口招呼,就听见这么一道声音,夏侯婴看了看黑乎乎的夜空,一脚跌倒。 秦始皇又来了啊啊啊啊。 刘邦听见扑通一声,回身看见是夏侯婴,赶紧回去把他给搀扶起来,夏侯婴哆哆嗦嗦:“陛下,秦始皇在哪儿啊。” 刘邦咳了一声,看向前面:“去看着小凹去了。” 这时,校场边又是一声惨叫。 围坐在周围的士卒彻底愣住,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彩”,紧接着响起整齐的“彩”。 刘邦和夏侯婴相互搀扶着走过去的时候,小凹已经又把一个上来挑战他的人给摔倒了。 坐在一群普通士卒里的刘濞,这时把自己藏得越来越严实,唯恐这小子找到他去比试摔跤,其实最先碰见小凹的正是刘濞。 当时刘濞在外面解手,回去的时候小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他面前喊了一声“堂哥”,刘濞差点被他吓死,想到爷爷经常说小凹非凡小心脏才不那么扑通扑通跳了。 于是刘濞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他的完整意思是,你这么小你来干什么,想上战场你这年纪也不够啊,被人抓走还不够三叔去救你的。 小凹还是他一直以来的那副牛皮哄哄的态度,他说:“我来帮我爹打仗,你来干啥的,刷军功的吧。” 刘濞他爹也来了,跟夏侯婴一起负责粮草补给,他就有点底气,仰头说道:“什么刷竣工,我是实实在在来打仗的。” 小凹那小嘴角朝边上一翘,可看不起人的说:“咱俩比比。” 刘濞一时上头:“比就比。” 临上场,刘濞后悔了,找到自己在这段时间结交的好朋友,一个身高八尺的又胖又的军中勇士,说道:“你先跟他比,我看看你的水平。” 小凹虽然很厉害,但他到底只是个小不点,还很好忽悠。 勇士叫黎暖,抱拳道:“下士黎暖参见小公子。” 小凹在他面前一站更显得小了,黎暖很高还很壮,小凹就好像是一个大山旁边的土坷垃一样。 黎暖眼神关爱地看着小豆丁公子,表示他不敢跟小公子比试。 小凹摆摆手:“没关系,你陪我练练,叫我堂哥看看我的实力。” 刘濞抽了抽嘴角,这个小堂弟真的是一点都不谦虚,这点跟盈儿相比差远了,不过小堂弟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揍他十个都带拐弯的。 但黎暖不一样,黎暖可是军中力气最大射箭最准的一名勇将。 到校场边上的时候黎暖还不敢比,是,传闻中小公子的力气是很大,但是小公子现在也只是个小孩子啊。 小凹:“你不跟我比就是看不起我。” 黎暖就算真是那么想的也不敢说啊,好吧,比就比,大不了自己装得弱一点好了。 然而交手第一拳,黎暖就知道他必须认真对待。 小凹学着电视剧主角抬手蹭了一下鼻子,说道:“黎暖,你要小心了。” 两人交手十几下,给旁边的刘濞吓得赶紧躲到士卒堆儿里,每看见小凹出手一次他都抖一下。 小凹面对黎暖到底是有身高上的劣势的,颤抖了好半晌才在人家腿肚子上踹了一脚,抱住另一条腿将人给绊到了。 顿时觉得前面用到的姐夫和政大爷身边的武士所教的招式,还没有自己的招管用。 黎暖表示心服口服。 看傻眼的士卒们这才叫好。 这是刘邦和嬴政听见的第一次喝彩,接着刘濞又把他交到的一个军中好友推出来,这个人跟黎暖比就差远了,小凹只用两拳头就把他踹倒了。 小凹:还没来得及耍赖呢? 军中勇士:小公子这么厉害的吗? 围观士卒:“彩!彩!” 刘濞眼前一黑,他都推出两个人消耗这个小堂弟的力气了,难道今天就要做衬托小堂弟这朵大红花的小绿叶了吗? 第175章 比成了 “三叔,小凹要跟我比武。…… “三叔, 小凹要跟我比武。”刘濞看见刘邦就扑过去,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到小凹实力又有提升, 他现在就很害怕。 夏侯婴搀扶着他:“公子啊, 快起来。” 刘濞:“夏侯叔叔, 我不起来。” 飘在上空的嬴政到小凹身边转了转,确定他没有受伤便又回来了,刘濞这痛哭流涕的模样还真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邦子,这孩子才最像你。” 刘邦嫌弃得不要不要的,什么最像他, 他才没有这么怂,“先起来”, 走出两步问道:“小凹,你干什么呢?” 小凹一脸很意外的样子。 刘邦:“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笨啊渣爹,我在跟我堂哥比试啊。”小凹说着,跑了过来, 夏侯婴感觉手里一轻,刚才怎么都拉不起来的刘濞一下子窜起来, 又成了威武雄壮的汉子。 “堂哥, 你怎么的啦?”小凹问。 刘濞眼珠子一转,说道:“我病啦, 小凹,我不舒服, 咱今天就别比了。” 小凹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哪不舒服啊,能说能哭的,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啊。” 这狐疑的小眼神看得刘濞相当心虚,他脑子转得也快, 蹲下来捂住脚腕,笑道:“刚才我看见三叔,你爹,太激动了,扑过去的时候崴脚了。” “嗷。”小凹拍了拍手,看了眼刘濞的脚:“那好吧,不比了,你脚崴了我还跟你打架我也胜之不武。” 刘邦很欣慰,他们家小凹终于成熟了。 刘濞也松口气,终于不用在士卒们面前挨揍了。谁能想到在两个勇士的挑战之下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啊,他现在就很想问问这个小堂弟到底是不是人啊。 看到这一幕的汉军士卒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秦王殿下,竟然如此勇武仁义,小小年纪都知道不乘人之危。 不过濞公子运气不太好,怎么在这时候崴脚了,小凹殿下的招式非常有门道,他不能跟小凹殿下比试真是太可惜了。 “堂哥,我搀你起来。”小凹特别懂事地说。 刘濞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好,好,小凹---” 刘邦夸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刘濞刚站好,小凹把人扶好就要走过去,但是经过刘濞的小凹伸出他那条现在有点抽条的小腿儿一勾,刘濞转身腾跃了一下,在落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反应太利索,硬生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寂静蔓延开来,只能听见篝火堆里的噼啪声。 刘濞生硬地捂住脚,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是疼得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不行了,感觉更疼了。” 刘邦没眼看,你说你都不敢跟小凹打架,你惹他干什么? 嬴政笑道:“很有其三叔的风骨。” 其三叔刘邦:--- 嬴政紧接着说:“难怪他能够在日后弄出来七国之乱,能屈能伸能胡言乱语,刘氏子弟无出其右者。” 话都没说呢,透明的人影飘忽了一下。 刘邦:你都这样了还说呢,少说两句吧,再说你就跟小凹那次一样开始胡言乱语着消失了。 不过那什么七国之乱,刘邦还是很难相信刘濞这个怂包侄子以后能有那胆子。 夏侯婴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抱着膝盖呼疼的刘濞,觉得这小子只有一半像皇上,另一半还是像他亲爹。 大人们心思各异的时候,小凹环抱着小手臂,小脚尖点点,“堂哥,你刚才捂的是左脚。” 刘濞一下子顿住,茫然抬头。 现在呢? 小凹摇摇头:“你现在抱的是右脚。” 堂哥这么大了都左右不分,都这样了还不好好上学,简直让人头疼。 “起来吧。”小手掌伸到面前,刘濞感动地握住,小凹这个堂弟虽然总是喜欢欺负他,但人还是很好的。 刘邦再次欣慰,他们家小凹终于长大了,知道跟自家兄弟亲厚了。 小凹说道:“既然你没事,该咱俩比了。” 刘濞硬着头皮上场,几分钟后痛哭流涕地下去。 士卒们:--- 濞公子以前是很厉害的啊,竟然在小凹殿下手里走不过五十招。 刘邦指了指小凹,小凹欢喜:“渣爹,你要夸我吗?” 昏黄的油灯光芒将人在营帐上投出来一个巨大的影子,卢绾听说刘濞被小凹揍得都不能走了赶紧过来瞧瞧。 刘喜正在给刘濞上药:“你说你,身为长兄总是欺负小凹干什么?” 刘濞冤枉,“阿父,您看看我这样,到底是小凹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他啊?” “我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凹将你踹倒那一次你就想找回场子,”药膏摁在膝盖的一块红肿上,刘濞龇牙咧嘴,刘喜一点都不心疼,“再说小凹经常去找你爷爷玩,他是个什么性子我更知道。小凹啊,从来不欺负那些不主动欺负他的人。” 刘濞:“爹啊,你看看他给我打的。” 卢绾咳了一声,父子俩同时转头朝门口看来。 “阿绾啊,快进来,”刘喜起身,“这孩子没事儿,你怎么还专门来看他。” 刘濞哼了一声,扭头面向营帐那边。 刘喜扭住他的耳朵,道:“不知道叫人啊。” 刘濞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卢叔。” 卢绾笑道:“阿濞没事就好,二哥,这是我当年跟着彭越军队的时候从一个老军医那里买的药丸子,化开涂到伤到的地方很快就好,尤其对症这种没有破皮的淤青红肿。” “多亏你想着了,我这就给他涂上。”刘喜很开心,说了两句话送卢绾离开,扭头就找碗准备化开给儿子抹上。 刘濞冷哼道:“谄媚小人,我才不要他的药。” “你说什么?”刘喜经常照顾跟在太公身边,多少有点知道内情,听见这话放下碗,走回到床边就抽了刘濞一个耳刮子,“再让我听见你说诋毁你卢叔的话,我揍死你。” 从小没有挨过几次打的刘濞瞬间哭了,更何况突然现在还是个受伤的人,越哭越响,哇哇的。 刘邦的主营帐和刘喜他们的营帐只隔着两个,听得清清楚楚的。 刘邦就说跟着政哥坐在一边儿的小凹:“听听,又让你哥挨打了,下次不许这么欺负他了知道没?” 小凹:“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邦抬手,“我看你是找抽。” 小凹一下子虚化飘到半空,道:“你不答应,下次我看见他还跟他比试。” 刘邦咬牙切齿,这辈子能威胁到他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臭小子。 “政哥,你以后得帮我管管啊。”答应之前,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下来吧,我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嬴政:朕好像还没有说话。 小凹落下来,道:“我要上前线,领兵。” 在现代只能在游戏里领兵,多没意思,小凹要来真的。 第176章 英布家 盈儿正要出门。 …… 盈儿正要出门。 他们已经到了九江, 因为假扮的是行商,这两天都在出货,姐姐带来的肥皂和玻璃珠非常受欢迎。 今天邀请他们的据说就是英布的一位门客, 他想买他们的肥皂和琉璃, 同时还想买一些长安的新鲜物品, 所以请他们去其家中款待。 盈儿心里有顾虑,担心被发现了身份之后不好离开。 章邯在门外等候,盈儿出来时小脸上还带着担忧的神色,章邯蹲下来,笑道:“您不用担心, 以我对英布的了解,他不是个敢带头的人, 这次不会有什么危险。” 盈儿点点头:“嗯,我不担心。” 出门的时候随先生跟他说了两个人,一个是九江王英布的门客,另一个是英布手下的将领, 他们都曾经受过随先生的恩惠。 随先生说有紧急的事情找他们,他们会帮忙的。 其实本来随先生应该跟着英布来淮南就国, 但是几年前随先生开始跟着英布, 患上了南方多水地区的病。 差点死了。 后来大部队迁徙到长安的路上,小凹看见瘦成骷髅的他都没有认出来, 知道随先生病了之后,小凹问了问他的症状给他在现代买了好几次药。 此前, 阿娘也在随先生发热的时候送过药。 但都没有效果,因为很长一段时间给的药都不对症,随先生越发病重,阿父请扁叔给他诊治过后才确定是患上了吸血虫病。 小凹又拿回来一些药, 他吃了才渐渐转好。 这一次盈儿和姐姐姐夫来九江,随先生强撑着身体也要来,当年他去说服英布与汉联合抗楚却并没有拖住楚军多久,阿父经常念叨。 阿父说连一个中尉的官职都不应该封给随先生,而随先生奔波两年只得到一个中尉之职,也经常苦闷。 所以这次说英布可能要造反,最激动的是随先生。 可惜他因为身体原因最终没能成行。 阿父不信任随先生的能力,也不认可随先生的功劳,盈儿却觉得他还不错,因此离开长安时随先生相送时跟他说的这两个人,他真用心记了。 还想着到九江之后打听一下呢。 不过他可能就是不如小凹胆子大,跟姐夫他们去英布门客的家竟然还害怕。 章邯的安慰,让盈儿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彻底解开心结的章邯和王离一样,把盈儿当作小主子来对待,盈儿代表的不止是大汉,还有一半的大秦。 他们两个下来的时候,韩信和刘嘉已经准备好马车,盈儿上车,章邯和车夫坐在外面驾车。 英布养了好几百的门客,心腹门客能够住在淮南王的王府宅邸,其余的那些住的都是靠在王府后面修建的一条巷子。 巷子里家家相延,住的都是门客。 盈儿下车后,仰头看到英布养士的规模也是忍不住哇了一声。 小凹在半路上追上的他哥,因而用的是虚影,刚才他坐在车里,就坐在香姐姐和臭姐夫的中间。 跟他哥炫耀了一路:“爹让我领一百人小队,我现在是百夫长了,每天上午辰时和晚上酉时负责巡逻哦,我立功了还能升校尉。” 他还让盈儿把这件喜事跟姐姐姐夫说。 盈儿没有忍心告诉小凹,他这种情况还是在后面打下手的。哪有人会在主将的中军打仗啊?不过,还是让小凹这样欢喜着吧。 盈儿给姐姐姐夫转告了小凹的话。 韩信听得好几次忍不住笑。 这时到了门客巷,虚影小凹跟在他哥身边,看到英布家给门客住的地方都这么大,嗷嗷嗷的。 “听说咱们爹以前跟的信陵君就养了好几千门客,看这个规模我才知道难怪咱爹要混进去吃饭啊。”门人通报进去之后,就让他们几人进来了,小凹看到这里面的规模,更是一边走一边说,“这么多人天天吃饭吹牛,如果是我我也来。” 盈儿迈着小方步,目不斜视地走着。 还有个弟弟在耳边叨叨着。 小凹:“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得给他纠正了,这些人年轻力壮的,就算不去给咱们做事也可以下地务农啊,当门客被人养起来不都成大肥猪了?” 盈儿坚毅的目光看着前方,微微点头。 今天要见他们的是一个在英布这里还算有点地位的门客,听说叫徐茂,曾经师从大秦的著名辩士茅焦。 因师出名门,刚开始还很受到英布的尊重,只不过随着总是不能解决问题,他的地位也和其他过江之鲫的门客一般无二了。 徐茂的徒弟出门的时候碰见有人卖肥皂,多番打听才知道来了这么一伙长安商人。 他想见见这些人。 盈儿他们都是怀揣着一肚子准备好的说辞来的,没想到顺利地见到人,入座之后这家伙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可能拿到能够结出来大瓜的长安西瓜种?” 小凹都被他一句话干蒙了。 英布写信给姐夫,不会是单纯地要问西瓜的问题吧。 韩信笑了笑,跟他闲扯起来。 小凹待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他想出去玩。 盈儿盯着他呢,传音不同意。 “姐夫的小石头带着呢,要不你钻到小石头里面玩。” 小凹在得知姐夫早就猜出来自己是那个小石头精之后,就失去了钻小石头的乐趣,毕竟别人不知道的石头精才好玩。 徐茂看出来盈儿的心不在焉,不想让小孩子打扰大人谈话,笑着让身边的徒弟带他出去玩。 “贲赫,带这小童去外面走走。” 徒弟站了出来,“跟我来吧。” 盈儿看了眼姐姐姐夫,道:“姐姐,我想出去玩。” 想说陪弟弟一起的刘嘉:“好,不要乱跑,听这位先生的话。” “嗯。”盈儿起身,向贲赫行礼,“有劳先生了。” 贲赫心说这些人虽然是商贾之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却很有礼貌。 小凹已经跑出去了,“哥,快点。” 对于跟着他们一起的章邯,贲赫笑了声。 小凹:“他在笑什么?” 盈儿:“或许是笑我们小人之心。” 途中,遇见了贲赫的熟人,他也不管盈儿他们,站在那里兀自和人聊了起来。 小凹走到他们身边听了片刻,回来跟盈儿说:“这两个大男人超级八卦,他们竟然在说英布的小妾要吃特别贵的花生但是把自己吃出来浑身麻点又让英布张榜求医的事。” 说到这些的小凹,感觉自己像是处在电视剧里。 原来在古代大户人家的人病了真的会发公告找医生啊。 盈儿对说完这些还意犹未尽的小凹也是无语,小凹并不比他们八卦得少。 小凹和盈儿说完了刚听到的八卦,又待了会儿,贲赫还在跟那个人说话,没耐心的小凹又去偷听。 他就光明正大站在人家俩旁边,仰着脑袋听。 听了几句,回来跟盈儿说。 “他俩又在说一个叫循的门客整天欺骗淮南王。” 如是再三,贲赫和那个人还在说,话题已经偏到了长安今年出的蓝布棉衣上,小凹连听他们俩八卦都没有耐心了。 “哥,咱们俩自己去玩。”小凹可无语了,这人咋跟两千年以后的村里大娘大奶奶一个样啊,碰头了说上话都不带停的。 盈儿回头征求章邯的意见:“我们能自己去玩吗?” 好家伙。 自家哥都跟章邯说话了,贲赫还没有听见。 小凹说道:“走,哥,咱们自己玩去。” 章邯看了眼那个门客的态度,同意了。 而盈儿想好借口,带着小凹去了别处。 等贲赫想起来那两个人的时候,哪还有什么人。 不过他也不着急,这不是隔壁的淮南王宅第,守卫不会太森严,这两人不会被当成乱闯的歹人杀死。 就算被杀了,也不过一个商贾之家的小童和一个护卫罢了。 隔壁小院,假山后头。 一个身穿湖蓝丝绸长袍的男人正在将一个小丫鬟半哄半托地往屋里拉。 盈儿皱了皱眉。 章邯投出一个小石子。 “谁?” 男人放下小丫鬟,惊慌地上前两步。 “什么人?” 男人走过来没有看到人,刚才那个小石子还是让他挺害怕的,这一回头小丫鬟已经走了,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步走了。 半个时辰后,贲赫找到盈儿和章邯,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他们:“跑哪去了?知不知道这是淮南王门客的地方?” 刘嘉还以为弟弟丢了呢,找见盈儿就拉住他的手。 韩信朝徐茂抱拳:“他日再会。” 徐茂笑道:“我要的东西,你们留意着。” 笑脸在送到门口,脚步停下来的时候消失。 贲赫说道:“师傅,难道这些人有什么问题?” 徐茂:“他们可不像是普通的商人,自称姓吕,我怀疑他们是大秦宰相吕不韦的后人。” “吕,吕不韦?”贲赫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不是说他们当年都被秦始皇给迁到巴蜀了,为了能活下来全都改姓了?” 徐茂缓缓地摇了下头:“我总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 车里,小凹从无到有。 “英布养的门客都不是好人。” 韩信被吓了一下子,赶紧抓住嘉儿的手压压惊。 小凹的小眼神在他身上凉凉地瞅了一下,哼道:“胆小鬼。” 韩信不在乎,就说谁有这样神出鬼没的小舅子谁不害怕? “你说他们不是好人,可有证据?” 第177章 去吃瓜 小凹和盈儿一人一句的,就…… 小凹和盈儿一人一句的, 就把在门客宅院看见的那件事说了。 韩信:“哦。” 就这。 “姐,坏姐夫也不是个好人。” 莫名被中伤的韩信:--- 小凹和盈儿商量今天晚上就去跟着那个门客,看他还干不干坏事。 刘嘉欲言又止地看着弟弟们, 犹豫了一下道:“小凹, 盈儿, 你们还小,不要参与大人的事。” 盈儿:“姐姐,我是大汉太子,我要管所有的不公平的事,即使这些事情管不过来, 我碰见了就要管。” 刘嘉从来没有见过盈儿这么坚定的样子。 小凹说道:“对,我们不能让跟我们姐姐一样的女子受委屈。我就不信了, 大汉有咱们娘亲这样厉害的皇后,还能让女子受委屈。” 刘嘉只觉得心口胀胀的,道:“好,姐姐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 你去不方便。”小凹看向韩信,“坏姐夫, 你照顾我姐姐, 我和盈儿灵魂出窍了去。” 韩信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坏姐夫摘不下去了,看向刘嘉。 刘嘉推他:“我这边还有人, 你和章将军一起去。” 小凹头疼地道:“可是我没有能力让他们都虚化啊。” “那你就在客店好好待着,”韩信握了握刘嘉的手, “我们跟着盈儿小凹,你放心就是。” “我放心,”刘嘉低声道,“最重要的是看好小凹。” 夫妻二人都没有理会叭叭很多话的小凹。 韩信觉得今天他们从徐茂那里没有探听出来英布的反状, 去找一下盈儿小凹遇见的那个门客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小凹真不想带着两个累赘,但是他们保证自己能跟上,再加上姐姐替他们说好话,他这个姐控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章邯韩信贴着墙根行走,前面的两个小家伙却是光明正大地在路中央跑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们俩便立即消失。 前面一会儿有人一会儿又没人,两个小舅子也是时消时出现的,韩信的头皮就没有停止麻过,有时候在只有月光洒落的地方这两个小身影出现更挺吓人。 章邯却是很平静。 就这么到了门客宅院,趁着躲避经过的几个使女,韩信问道:“章兄,你就不害怕?” 章邯:“那是太子和小殿下,有什么好害怕的?” 韩信:“我的意思是前面走着忽然出现两个人影的时候---” 一张小脸出现在韩信面前,韩信紧急压住差点就要破喉而出的喊声。 小凹看了看自己,把胳膊和腿都显出来,人也落在地上,仰着小脑袋:“你们两个怎么在聊天,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忽然出现人影的时候怎么了,胆小鬼姐夫,你不会是又害怕了吧?” 胆子挺大的章邯也忍不住表示,这种情况真是很难不害怕呀。 韩信严肃道:“别给我提那个字,快走快走。” 小凹挺不放心的:“你们别跟丢了,我们这次只是探索,最好不要惊动隔壁的英布。” 盈儿转身招手,让他们快点跟上。 好在门客住的这片宅院没有什么士卒把守,他们只需躲过时不时经过的使女小厮或是半夜出门的门客。 小凹和盈儿在前带路,很顺利地走到白天看见那个欺负人门客的房间外。 他们来得也是巧,那个门客正要出门。 “甘先生,王上有请。”一个使女,拦住即将出门的门客。 小凹他们便跟着这两个人走到一个开在墙上的小侧门,进入小侧门再出来,景色便大为不同了,小小的庭院内种满奇花异草,进出的使女婆子更多。 韩信和章邯心知肚明,这里是英布的女眷居住的后院,不过英布见他的门客,为何要在女眷所在? 使女带着甘于走到角落一间小小的房间门口,外面敲了三声,屋内传出脚步声,房门打开,甘于当即闪身进去。 韩信喊了声:“别去。” “我俩去看看,你俩藏好。”声音还在,两个小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韩信傻眼了,让嘉儿知道自己没有看好两个小舅子,还让他们看见污眼的画面,他该怎么解释? “走。”略一犹豫,韩信就拉着章邯过去了。 使女在外面守着门,不料身后竟然闪出两个高大的男人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人就被章邯敲晕了。 章邯:“你刚才怎么不动手?”若非他出手快,就要惊动人了。 韩信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手只碰我家嘉儿。” 章邯差点被他恶心死。 正当两人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一颗小脑袋浮现在旁边。 韩信扭头,给自己顺了顺腔子里的那口气。 小凹:“你们怎么又跟来了?” 章邯摸摸那颗小脑袋:“不放心你们,来看看。” 小凹提醒他们小心点,脑袋往后一缩就消失了。 章邯:的确有点吓人。 “小凹,盈儿,你们还是出来吧,我们有点害怕。”韩信面无表情地说。 过了片刻,两个小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凹指了指窗根儿,“去哪里,你们不是跟我们要一起偷听吗?” 偷听个什么啊,一男一女晚上幽会还能干别的事? 韩信说道:“不用看了,那个女人并没有不情愿,咱们还看着,便是小贼行径了。” 小凹觉得臭姐夫说得还算有道理,那就不去了。 盈儿说道:“这个甘先生有相好的女子,下午时为何还要强迫使女?” 小凹:“他不是个好东西。” 韩信和章邯却是惊呆了,你们两个这点大怎么知道相好的女子这种说法的? 盈儿小心地解释说:“我们在爷爷看电视知道的。” “什么是电视?”两人用压低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问。 小凹摆摆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看向房门,“难道那个甘先生要在这里过夜?啧啧啧,怪不得英布总是要怀疑他的小妾和别人相好,原来有心理阴影。” 韩章二人明明是大人,但是不知怎么的听小凹说这些觉得越来越不懂。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韩信忽然神情一肃,捣了捣章邯。 章邯的耳力跟韩信的一般灵敏,听到屋里的人起身,这不是要到床上去,而是朝着外面来的。 章邯忍不住白了韩信一眼,将那个使女搬到树后的阴影里,还没来得及回去,房门就已经被拉开了。 一个紫衣姑娘跟那甘于跨出门槛。 “银杏?银杏?”喊了两声都不见人,紫衣姑娘便收了声音,将一个黑色斗篷披上,跟在甘于身后消失在夜色中。 小凹挠了挠额头:“他们要私奔?” 可是那个甘于不是好东西啊? 盈儿刚才用心听里面的谈话了,说道:“不是,他们要去抓人。” 小凹:“抓什么人?” 盈儿摇摇头,平静道:“后面的没听着。” 小凹道:“没什么,我们去跟着他们。” 于是,苦逼的韩信和章邯又跟在两个小豆丁后面,好在这次他们的前面还有别人,紫衣女子和甘于在前面就已经帮他们避开了一多半的守卫。 不知不觉,竟然是跟着他们走过了大半个淮南王府第。 韩信安慰章邯:“咱们也算没白来,至少把英布的宅院探了个遍。” 最前面,紫衣女子终于停了下来。 现在不仅那个甘于好奇来这里做什么,小凹和盈儿还有他们身后的两个大人也都好奇极了。 紫衣女子在甘于的追问下,才笑着说道:“这后面有能够帮我们达成愿望的人。” 他们停在一座假山前,再往里面走一点就是一个山洞。 “红月,还不出来?”说完,紫衣女子朝着里面扬声喊道,“世子,请您也一同出来。” 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精彩,小凹看得上头,“哥,她说的世子是英迁吗?” 英迁是英布的儿子,曾经在栎阳住过大半年,小凹跟他不算多熟悉,但却是认识的。 因为这家伙想娶娘亲身边的彩椒姐姐。 盈儿点了点头:“是他。” 后面的两个大人,此时眼神里也闪着八卦的光芒。 这也太好看了啊。 甘于看了看没什么声音的假山洞,听到那两个名字时已经意识到什么的他问道:“你确定世子和,红月他们?” 紫衣笑道:“要不然呢,我带你来送死吗?” 甘于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从别的出口口跑了?” “这个小假山,只有这一个入口。本来啊,淮南王这个院子里是没有山的,这不是要学着秦始皇在宫里修建瀛台、方丈仙岛,王上才在院子里树立这么些假山。没想到竟然是方便了世子。” 甘于低笑道:“红月可是王上最宠爱的舞姬。” 两人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说笑着,一个女子脚步迟缓地从假山里面走出来,神情慌张鬓发凌乱,扑通一声就朝着紫衣女子跪了下来。 “姐姐,饶妹妹一命吧。”红月泪满双颊。 紫衣怜惜地将她扶起来,随后就大大方方地挽住甘于的手臂:“妹妹何出此言,姐姐也有把柄在你手里啊。” 甘于笑道:“红月姑娘,我们二人不求别的,只要你求世子给我们一千金,我二人今晚就能消失。” 红月哭声更重:“一千金,就是有十个我也不值这些啊。” 甘于和紫衣对视一眼,二人笑道:“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小凹握紧拳头,如果是他直接就把威胁自己的人给戳到水里去。 第178章 有什么 韩信表示,真没想到英布家…… 韩信表示, 真没想到英布家里这么乱。 章邯也很感慨,幸好他只有一妻一妾。 忽然,铠甲碰撞在一起的哗啦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有人喊道:“你们去那边, 你们几个去那边。” 甘于大惊失色, 扭身就要跑。 紫衣看向红月:“世子呢?” 红月朝她一笑,抓住她的手塞进去一个匕首就刺在自己的胸口,她喊道:“救命啊,有人为了私奔杀人了。” 小凹刚才还站她呢,毕竟被威胁的是她, 没想到红月更厉害,自己刺自己。 章邯摇摇头, 英布这里真的是很复杂啊,捉奸的私奔的打起来了。 身穿铠甲的士卒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甘于一看逃不了立即上前,他握住红月手里的匕首往前一递, 现在看来这是有人要害他啊,既然要死那就拉一个垫背的。 “咻, ”轻微的哨声响起, 一支箭直直射中了甘于的脖子,人吭一声都没吭, 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事情的发展太快了,韩信上前一只手捂住了一个小舅子的眼睛。 小凹哆嗦了一下, 他不害怕的,他以前还把项家的将军从马上打下来过,渣爹和军营里的人都夸他厉害呢。 但到底是第一次直面这样发展迅速的残酷之事,小凹和盈儿都愣了一下。 又不是打仗, 一条命就这么没有了? 日常中的杀戮,最容易让人心头发寒。 英迁带人从左边的走廊快步走出,喊着:“捉拿刺客。” 听见这个声音,小凹拿开了臭姐夫的手。 正巧看见刚才得意洋洋的紫衣女子被人用箭射成筛子。 小凹还看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英迁和捂着胸口指尖汩汩冒血的红月对视一眼。 这里面有事儿,绝对有事儿。 英迁挥手道:“将这二人抬到正堂,至于她,简单包扎一下,带过去,我父王肯定要问话的。” “喏。” 抬尸体的抬尸体,带人的带人,那些人乱而有序,看起来很有一套的样子。 盈儿的经历没有小凹的丰富,战火纷飞的战场他是没有去过的,因此过了好一会子他还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凹吐槽,英迁那个煞笔兮兮的人竟然这么狠?虽然他有点被吓到,但依然不忘在这时候给他哥提醒:“盈儿,你看看,这就是他们淮南王府的争斗,眨眼间就要人命。优柔寡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小凹说完才发现他哥都有点吓傻了。 “哥,你吓破胆了?” 盈儿:--- “我没事,”盈儿的接受能力的确上涨了很多,他还能想到刚才小凹的话,回他说:“在咱们家咱们的阿娘很厉害,不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 小凹欣慰道:“算你悟了。” 盈儿:“不,我的意思是我偶尔优柔寡断也不是对自己的残忍。” 小凹差点被他气晕,扭头问道:“你又成胎盘啦。” 韩信的手松开在他们两人面前晃了晃,怀疑:“嘘,小点声,想把他们吸引过来吗?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小凹头也没回:“没有,记着你们呢。我们还要继续去吃瓜,臭姐夫章将军,你们俩还能不能跟着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去。” 等等,小凹想吃什么瓜? “他家的八瓜。”小凹虚化,拽着他哥哥赶紧跟上前面抬着两个尸体一个伤患的英迁。 英迁跟曾经在栎阳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感觉又傻又疯的。 “等等啊。”韩信赶紧追上去。 小凹和盈儿看不见了,但还能看见英迁啊,跟着他们就错不了。 章邯跟上去之前先去看了看那个假山,假山洞的确只有一个出口,但是里面也没有别人了。 这说明这里面本来就只有红月一人。 但是,那紫衣为何会那么肯定里面还有别的人呢? 英布家的热闹比他曾经在咸阳宫见到的热闹还大,章邯一定要跟着看下去。 可惜,不能虚化的韩信和章邯这次刚走到半路就被淮南府的护卫发现了。 “什么人?” “快来人,偷瓜贼在这里。” 诶呦抓偷瓜贼的,虚化状态中的小凹抓住他哥就跑。 跑出去老远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诶,哥,我们又没有在假山旁边被发现,英布家的护卫怎么知道我们吃瓜了?” 盈儿飘忽的眼神上翻:“有没有一个可能是他们说的瓜,就是实实在在的瓜?” “西瓜吗?”小凹很不理解,“咱们家的大棚西瓜刚下来他们就有了?难道他们在长安有内应?” 盈儿说道:“阿娘种了一百多亩大棚西瓜,他们不用在长安有内应就能够拿到。小凹,我们是不是把姐夫和章将军丢了?偷瓜贼不会是他们吧。” 小凹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哥,咱们还要回去看他们吗?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带到英布面前了?” 一边飞一边说:“英布写信给姐夫问西瓜,是不是因为他的西瓜总是被偷啊。看来,淮南人喜欢西瓜实锤了。” 盈儿说:“日后我们可以把西瓜做好来卖。” 正堂灯火通明,英布坐在对门的主位上,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两具尸体。 “啊,杀人了,王上,”红衣女子惊恐地捂住嘴,豁然站起身扑到英布身边,眼神充满了质疑,“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英布比小凹和盈儿上次看到的样子又老了一些,两鬓都染了霜,而看向英迁的时候,那凌厉质疑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小凹又跟他哥说悄悄话:“哥,英布是不是可不喜欢他媳妇和儿了?怎么看英迁的眼神,比渣爹那晚上看我们的时候还要可怕啊。” 盈儿摇了摇头,说:“你还记得那晚上的事情呢,小凹,阿父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们。” 小凹同意,渣爹的眼神就是没有英布的狠。 “哥,他是不是恨他儿啊?”如果没有他提醒随先生先把英布的家眷转移,他的媳妇儿子是应该在九江郡被项家军队破城之后杀掉的。 盈儿说道:“没人会恨自己的儿吧。” 第179章 想起来了 小凹觉得他哥的记性真是…… 小凹觉得他哥的记性真是太差了, 道:“哥,你忘了,历史上的咱爹就是恨咱们的, 总恨你不类他, 这不是找不到废你的原因瞎找借口吗?搞得他儿子的孙子都跟他说, 晚年也在那里搞子不类他要废子的幺蛾子,直接杀了两万人啊。” 盈儿:“小凹,杀了两万人的刘家子孙,不就是刘彻吗?他那里是牵扯两万人,不是杀了两万人。” 小凹摆摆手, 道:“没差别啦,反正渣爹坏起来儿子们就很倒霉。我现在都有点同情英迁了。” 堂上, 那个受伤的红月捂着伤口,说出了一番话:“姐姐和我住在同一处院子,三日前我发现她和门客甘先生在一起,我, 我提醒了她两句,不想她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私奔, 走前还用谎言将我约到人迹罕至的小假山, 想要打劫我这些年的积蓄。” 总之在唯一的活人红月口中,他们三个完全是另外的情况, 那两个人为了私奔打劫她,临走前甘先生还想强她, 她不同意就被刺伤了。 英布身边的红衣女子呵斥道:“你,你你你简直胡说八道,春月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紫衣姑娘不叫紫衣叫春月啊。 小凹看他哥:“这个受伤的女人说逛了,英布身边的红衣女人这么心虚, 肯定是她让紫衣女人去抓奸受伤女人和英迁的。但是,他们的阴谋泄露了,英迁就提前做了准备。” 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听得盈儿头疼,不过小凹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电视节目里的点评家。 盈儿感受到了一点幕后吃瓜的乐趣。 堂前众人并不知道有人躲在虚空看着他们,还做出了点评。 红衣女子指着红月:“那个假山距离你们住处那么远,春月要讹诈你又何必选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我看定然是你与人私通被春月和甘先生发现了,你才贼喊捉贼。” 说完,她抓着英布的手臂摇晃了一下。 “雀夫人,妾身绝对不敢背叛王上啊。”红月挣扎着跪起来,向英布道,“王上,青天白日在上,妾身的话没有一个字是谎言。妾身,妾身愿意以死谢罪。” 小凹说道:“哥,我虽然很佩服她,但她的话应该是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吧。” 没想到,红月说完竟然拔出了胸口匕首朝脖颈抹去。 真是不要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英迁上前一脚将红月手里的匕首踢到地上,哐啷一声脆响,英迁跪下来道:“父王,春月和甘先生是儿子叫人射死的,雀夫人认为红月所说非真,难道是也怀疑儿子不成?” 英布皱眉,说道:“她只是猜测,你何必当真。” 英迁眼底闪过愤恨,父亲自从有了这个雀夫人,简直不拿他当儿子。 小凹观察英布的表情,跟他哥说:“盈儿,你看,他一点都不向着自己的儿子,诶,这男人的心偏了屁股也就偏了。” 盈儿嘴角抽抽。 不过,小凹说得很有道理。 他看着淮南王的样子,也像是要把英迁治罪的样子。 “雀夫人的质疑便是污蔑儿子清白,儿子不能不说,当时儿子见事情紧急不得不让人动手,儿子———” 英迁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护卫匡稼进来,英迁赶紧闭嘴,这种事情他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匡稼匆匆半跪说道:“王上,刚才抓到两个偷瓜贼。但他们说,他们一个是齐王韩信,一个是将军雍侯章邯,正嚷着要见您。” “什么?”英布两眼震惊,震惊中还有些惊慌,这两个人怎么来了,之前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快带寡人去看看。” 小凹这才想起来他们到英布这里是找姐夫和章邯的。 “哥,咱们也快去,他们不会受伤吧,尤其是臭姐夫,如果他受伤了姐姐肯定会伤心,还要熬夜照顾他。” 盈儿跟上嗖一下就飘到外面的小凹:“他们,不会连淮南王府的护卫都打不过吧。” “谁知道呢。”两人快速去追英布。 “快请坐,你说说,你们来了怎么也不直接过来,还偷偷摸摸大半夜的来?”英布见到他的两位好兄弟立即开正殿,将韩信章邯迎入一间豪华宽敞的客厅内,英迁跟在他父亲身边,一副乖宝宝模样。 “章伯伯,小凹和盈儿都还好吧。”英迁给两人倒酒,然后乖巧地在英布旁边坐下。 为何英迁独问章邯,因为他在栎阳的时候就知道章邯是如今的陛下当初的汉王给那两个小兄弟的亲卫将军。 不像他的父亲,有了新夫人之后看他和娘如眼中钉,如果不是他提前一步策反红月,与父亲小妾偷情的人就是他。 英迁看了眼身旁的父亲,想不明白为何他的父亲对他这个儿子能那般无情? 小凹见英迁问他,倒是想出来跟他打个招呼,不过想到可能会把他吓死,也就算了。 盈儿很感慨:“没想到他现在还想我们。” 小凹点点头:“可能他与我们同病相怜,诶。” 盈儿:--- 阿父如果不想让我当太子,我当不成。是,吕家在军中是有人,但只有大舅舅一人手下的旧部而已,樊叔叔是我们的姨夫了,但他在阿娘和阿父之间肯定是更听阿父的话。 除此之外,曹参、柴武、刘贾、灌婴、郦商、周勃等一百多封侯的武将哪个不听命阿父? 阿父如果铁了心不让他当这个太子,他都没有机会像英迁这样挣扎。 “小凹,你对阿父的误会太深了。” 小凹说:“盈儿,你的心太软了。不过你放心,英迁也不是多好的人,我不会因为他跟我们同病相怜就帮他的。” 不过,小凹心里的确觉得给他兵的阿父比英布更好些。 饭桌上的韩信心说你还别念叨小凹盈儿,他们俩兴许正在桌子上面看着咱们呢。 章邯笑道:“他们两个都很好,每天忙着读书,也念叨你。” 盈儿说道:“章将军是会寒暄的。”也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事,不然自己会很愧疚的。 当时,他跟小凹飘走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到姐夫和将军。 小凹的大眼睛黑亮:“章将军说的这些话我都不信。” 英迁也不信,笑了笑,抬手示意酒杯,“两位叔父尝尝我们的酒。” 大家都喝了酒。 韩信问道:“刚才你们府上护卫将我们两个当成偷瓜贼,难道你们的瓜被偷了?” 第180章 又一渣爹 英布尴尬一笑,道:“韩…… 英布尴尬一笑, 道:“韩兄,着实让你看笑话了,我费尽心机从一个大商人手里买来几个西瓜, 自己还没舍得吃呢, 没想到整个九江淮南的人都惦记起来了。引得许多游侠窥伺, 这些天就没有安静过。” “一个西瓜而已,你吃了不就没人惦记了?”章邯放下心事之后就恢复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也是他搞不明白英布弄来西瓜又不吃是为了啥。 韩信猜测,英布是太喜欢吃西瓜了所以想要把西瓜种植技术也握在手里,到时不说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还能在夏季西瓜收获的时候大赚一笔呢。 英布觉得章邯这家伙真烦人,仗着是秦始皇留下来的老人说话不跟他们任何人亲近, 说话还一点都不照顾他们的面子。 英布一点都不想搭理章邯,“不舍得吃啊,但是你们两位,夜晚来我这里不只是为了西瓜吧。” 章邯打哈哈。 三人的废话告一段落。 英布邀请韩信在淮南王府住下。 章邯等了片刻也不见英布跟自己客气, 心说他也没有得罪英布啊,就听英布说道:“我这地方狭小, 雍侯恐怕住不惯, 让我儿子给你在外面找一个住处如何?” 章邯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我住什么地方都是可以的, 只是看在大家同为陛下效力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声, 你撇开我留下韩信恐怕会让陛下多想。” 英布有点恼羞成怒,章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人呢。 什么叫陛下会多想,你还不如直接说你要给陛下告状。 韩信说道:“雍侯考虑的是,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公主还在客店等着,天色不早了,我可得回去了。” 英布一顿,这才想起来韩信这家伙是个怕媳妇的,与其说他怕公主不如说他害怕刘邦,啥玩意啊整天拿公主当借口。 “那行,我送你们。” 英布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外,依依不舍地说道:“明天我让人备宴,你们一定要来。” 这次带上章邯了,这家伙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章邯笑道:“多谢淮南王厚待。” 双方分别。 跟着他们飘出来的小凹和盈儿都看见了他们眼神间的噼里啪啦,小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英布没有偷偷说他们的坏话才跟上盈儿。 等到脱离英布的视线,韩信看着空荡荡地周围试探着喊了声:“小凹,盈儿?” 两个小身影显现出来。 韩信章邯吊着的心这才落下。 小凹:“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 这可是稀奇了,小家伙还会关心他们? 韩信很受用地说道:“没有,英布那些手下还伤不到我们。” 小凹又看向章邯,确定他也没事才说道:“那咱们回去就不要提你们夜探淮南王被发现的事了,免得我姐姐担心。” 章邯很欣慰,瞧瞧他们小殿下多懂事。 “好,咱们不提。” 韩信暗道小凹这不是懂事,这是心虚,俩小的飘走之后绝对是把他们给忘到脑后去了,现在是幸好无大事。 不过韩信也担心嘉儿知道后认为他没有照顾好两个小舅子,所以对小凹的提议也是答应的。 刘嘉还没睡,等人都回来叫人用已经炖了一个时辰的鸡汤给他们一人下了一碗鸡汤面,淮南这边并不流行吃面,刘嘉用的是出发前带上的挂面。 鸡汤的金色浮油裹在细细的龙须面上,特别香。 小凹夸他姐炖的这个鸡汤真够劲,抱着碗吃了满满的一大碗才回去。 同样吃了一大碗鸡汤面的韩信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两人睡下之后就有特别多的话想说,说着说着就把他们被英布发现的事情说了。 刘嘉:--- 原来是早就露馅了,难怪小凹那么听话。 “那淮南王有没有说什么?” 韩信侧身,搂住刘嘉的肩膀,说道:“他哪有空说什么,自家的事就把他忙得一团乱了。” 英布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想事情,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韩信那家伙跟公主说他的事情吧。 今天的事情太丢人了,自己的小妾与人私通,且还被韩信章邯撞了个正着,如果他们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面子。 听说臧荼已经反了,他要不要在南方策应? 每当英布产生这个念头时,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刘小凹那个神秘的孩子,总有一种他反叛一定会失败的感觉。 小凹都不知道他给英布带来的阴影有这么大,抱着吃得饱饱的小肚子睡得小猪一样,睡醒之后看了看表,快五点了,直接穿越到大汉。 刘邦带领的大军正在往代郡开拔的路上。 小凹出现后穿上他的小盔甲就带着他的人在开拔的队伍中巡视。 然后这一早上,刘邦接到了好几个投诉,基本内容都是秦王殿下揍了副将或是校尉手下的兵,当又一个校尉来投诉的时候,刘邦忍无可忍地让夏侯婴去把小凹叫来。 “渣爹,”小凹爬上车,“你叫我有什么事,我就要回去上课了。” 刘邦拿着一个鸡蛋在额头上滚来滚去,说道:“朕给你兵,不是让你揍人的。” 小凹:“我揍人的时候又没有让那些兵给我帮忙。对了,有个违反纪律表你看看。” 刘邦接过小家伙从他那小盔甲里掏出来的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只见上面将每一个士卒所犯军规写得清清楚楚。 小凹说道:“不用感谢,这是我职责所在。渣爹你忙,我先走了。” 然后人就消失了。 刘邦看了看面前快速消失的虚影,笑了。 这个臭小子恐怕也觉得心虚,不然不能走那么快。 刘邦拿着小本子,对照名单把那几个被小凹抓到触犯军规的士卒都给叫到跟前,一打照面就知道小凹为什么心虚了。 这小子揍每个人都是照脸揍的。 尤其是那个坏了沿途百姓庄稼的陈云,被揍得最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根本没眼看。 刘邦问道:“可知为何秦王亲自处罚你们?” 几人赶紧认错。 “念你们认错态度良好,朕就不罚了,记着,没有下一次。” 几人又是赶紧地答应。 刘邦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梦,到现在还觉得头疼。 于是,刘邦又睡了个回笼觉。 小凹中午放学,跟爷爷打下手做了个锅包肉,吃完午饭一顿狂风骤雨地写完了作业就赶紧跑到大汉。 先去九江给他哥送锅包肉,转眼又到渣爹的代郡前线。 这次去的时候便听说渣爹亲自上阵了,小凹穿上铠甲嗖一下跑到前线。 刘邦站在一辆旌旗飘扬的战车上,双眸深沉。 “灌婴,你带人去西路包抄。”刘邦阵前下令,“这次定要朕活捉臧衍。” 灌婴本来是要充当先锋队的,听到这个命令,奇怪地看了皇上一眼,本来的安排不是这样啊。 还有,陛下为什么说这次,难道还有过一次? “西边已经有张苍带人阻截,臧衍只有一千兵,不是他的对手。”空中忽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把刘邦从战车上滚下来。 “你是什么人?”刘邦看向空中那个高大的人影,问道。 灌婴:“陛下,您?” 怎么了? 纪信早就觉得皇上睡一觉起来之后不太对了,看见他的时候竟然还问他怎么还活着,又说什么自己是不是到了地下的话。 现在,纪信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向半空,难道陛下看见了秦始皇却不认识他了? 但是陛下这些天没有伤到脑子,因此根本没有摔坏脑子的可能啊。 看着眼神陌生的刘邦,嬴政皱了皱眉。 这个刘邦,更像是一个在高位上浸染过的老狐狸。 “渣爹,我来了。”小凹拍着他的小马驹,哒哒哒跑来,带来一卷小小的烟尘,“我要跟您一起上战场。” 刘邦看见小凹,问道:“盈儿,你怎么也在?” 盈儿小时候没有上过战场啊,难道现在的情况是他在做梦? 小凹提着缰绳靠近战车,看见刘邦的样子,“咦”了一声,纯净的眼睛里充满好奇:“渣爹,你不认识我了?你的样子怎么看起来好老啊。” 灌婴等人心脏狂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滚蛋。”刘邦忽然出现,将那个老刘邦挤了出来,想到他刚才下的命令,吩咐灌婴,“按照昨天晚上的安排行事。” 被挤出来的刘邦,本来乌黑的头发一瞬间参杂进去大半白丝,他看了看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察觉到自己矮了些,便向旁边移动了下。 小凹看了看两个渣爹,眼睛成了蚊香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邦看了眼空中跟政哥飘在一处的另一个自己,有些头疼。 这家伙在他的那个时空过得不舒服,竟然跑到他这里来了,刚才还把他挤到了外面,也正是被挤出来这段时间让刘邦看到了一些老刘邦的记忆。 当下,刘邦让纪信带人去接应张苍,按下跃跃欲试的小凹,亲自将战车赶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小凹觉得两个渣爹的问题不太关键,还是先让他去抓臧衍吧。 “渣爹,臧衍如果逃掉会是大患。”□□的马感受到小主人的急迫,原地转了好几圈,“我去跟纪叔一起接应老张啊。” 老刘邦:“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臧衍是大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0-186 第181章 老刘邦之谜 “盈儿不会知道这些,…… “盈儿不会知道这些, ”老刘邦看着小凹的样子,抓头发,“你为什么跟盈儿长得一模一样。” 嬴政侧头:“你可以先闭嘴。”然后对小凹温和地笑着, “小凹去吧, 必要时就虚化, 别让自己面临危险。” 刘邦还不放心小凹在战场上瞎跑,但是见政哥都这么说了,也摆摆手:“快去快回。” “好嘞,”小凹一拍马屁股跑远了,“大爷, 你别让我渣爹跟老渣爹打架。” 这个老渣爹的出现肯定是因为他来回在几个时空跑,搞得这附近的时空不稳定, 把另一个时间进程快的时空给影响到了。 刘邦看着老刘邦:“我就说我最近怎么总是做梦,原来是你搞的。” 嬴政:“有事慢慢说,不要吵。” 老刘邦:“你谁啊,我们刘家的事不用你管。”看着刘邦, “所以那个叫小凹的孩子就是盈儿。” 嬴政:--- 一个刘邦已经够他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 这冥冥之中的运数难道是看他已经把大秦扶上正轨担心他无事可做吗? 刘邦:“你瞎嚷嚷什么呢, 我政哥是你能嚷的?说吧,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老刘邦没心情跟他讨论这个, 他好不容易回到过去遗憾的事情里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你最好把盈儿叫回来,那孩子从小懦弱无能, 如果被臧衍抓走带到匈奴,你可就要提前好几年向匈奴求和了。” “难道你已经向匈奴求和过了?”不肯正面回答问题的刘邦差点把老刘邦气死,“还有,盈儿怎么无能了, 比你能太多了吧。” 老刘邦撇下他,赶紧追刚才离开的盈儿去了。 刘邦看向嬴政:“政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嬴政也是第一次见连自己都骂的狠人:“可能跟小凹有关,不过也不必着急。我都不能奈你何,那个老年的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办法。” “政哥,关键是我这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啊。”刚说完,刘邦人飘了出来,底下那个刘邦突然晕倒一样的躺在了地上。 刘邦傻眼:“我这,不是要死了吧政哥。” 嬴政让刘邦回去试试,他有经验,“略微一想,便能回到身体内。” 出来回去对他来说没有难度,实体化才有。但是对刘邦来说,回去身体内都好像有巨大的麻烦。 纪信听到里面扑通一声,喊了两声“陛下”没有听见回应,马上叫来了随军队而来的医官。 医官诊脉之后,表示陛下太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睡一会儿就好了。 纪信哪能放心啊,守了半天。 刘邦倒是心大,发现回不去之后就和政哥一起飘着去看小凹。 “还别说,政哥,这么飘来飘去的真方便啊。” 前面那个一边飘一边享受的人说话,吵得嬴政抽了抽嘴角。 嬴政不得不承认在抗压能力这一块儿,刘邦比所有人都厉害。 老刘邦回头一看刘邦来了却接受不了了,“你怎么出来了,盈儿才这么点大,你死了这整个朝堂都要让吕家人说了算了。” 刘邦掏掏耳朵:“你吵吵啥,看看我儿子。” 亲眼看到小凹耍着一杆枪跟刘濞配合,将那日后会勾结匈奴在白登之围给使绊子的臧衍抓回来,老刘邦受到的震动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那,那是我儿子?” 刘邦抖了抖腿,纠正道:“虽然咱们两个看样子是一个人,但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的。” 老刘邦哪还管他,小凹一回来他就泪眼汪汪地冲上去:“盈儿啊,朕的儿子啊。朕死了,你可别让你娘把咱们刘家的变成她吕家的。” 小凹抓着他的红缨枪,上面的红缨子还是他娘给他绑上的,不可思议地看了刘邦的一眼:“什么刘家的吕家的,我们和娘亲不都是一家吗?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只是暂时治理而已,在你治理天下的过程中无愧百姓这一辈子也就足了。老渣爹,听我一句劝别想那么多。你还嫌我娘呢,要是没有我娘,咱们家说不定会重复政大爷家的悲剧。” 老刘邦顺着这小家伙的视线看向那个高大的透明身影,有些呆滞。 政大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秦始皇? 而且老刘邦本来就被小凹那套刘家吕家都是一家的理论气得不轻,意识到政大爷的身份,噶一下就抽了过去。 透明的身影在半空中消失。 小凹:??? 小腿敲了敲马腹,小凹来到刘邦身边:“渣爹,你怎么能出来了?你没事吧?” 刘邦笑道:“没事。” 不仅没事,感觉还很良好。 “小凹啊,你爹我是不是能去现代了?” 小凹绕着他瞅了一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回去后试试吧。” 刘濞让人绑好臧衍来看小凹,绝对不是他害怕小凹这家伙,而是婶娘对他不错他不能让婶娘的儿子出什么事。 然后大老远的,刘濞就看见小凹绕着空气自己说话。 “啊---呜---”刘濞将手塞到自己的嘴里,咬着不敢发出声音。 被小凹揍了这么多次刘濞已经深刻的相信爷爷说的话,小凹他是个神仙童子,事实证明他不仅是个神仙童子,他还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 自此,刘濞在小凹面前不敢眦毛一点。 半个月后,燕王臧荼的反叛被顺利平定,臧荼父子俩被带到长安,囚禁在长安西面的一个打造成监牢的宅子里。 他们每天都需要磨针,不磨够五十根针不能吃饭。 把老实窝着的彭越给吓出来心理阴影了,晚上做梦都是刘邦那两口子拿过来一大捆钢材逼着他去磨针。 磨得他两手血呼啦。 彭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得给韩信写封信。 韩信毕竟是刘邦的女婿,应该知道刘邦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秋高气爽宜早起习武。 当耍了一套枪的韩信准备回房洗漱时,舍人拿来了一封信。 韩信拿圈圈棉的洗脸巾擦着脖子里的汗珠,随口问道:“谁的信?” 舍人回:“没有署名,不过是一个贩薪者送来的,属下觉得蹊跷,赶紧就拿过来了。” 韩信打开一看,整个人都麻爪了。 那三个人都就国去了,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刘嘉也已经起了。 他们是半个月前从九江回来的,途径淮阴的时候带着陈婆婆一起,陈婆婆来到长安看了那些棉纺织的机子当即就升起了很高的兴趣。 陈婆婆连他们家都没有来,直接在住在了长安棉纺厂。 刘嘉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住宿,又让红椒从公主府挑选出来两个性子稳重的婢女去伺候陈婆婆。 刘嘉得了一些,便分出一半给陈婆婆,她年纪大了,吃些补养身体的总归没有坏处。 昨天刘嘉进宫,母亲给了她一些皇宫人工培育出来的银耳,此外还有一些南越王派使者来长安时捎过来的燕窝。 出使越南的陆先生是一个月前到的南越,阿父说动了政大爷出面,陆先生说服南越王放弃称帝的进展顺利。 许是政大爷影响太大,南越王赵佗马上派了使者来长安祭始皇祭先祖。 燕窝只是使者带来的最不显眼的南方风物。 正把银耳燕窝红枣这些东西装到篮子里,韩信皱着一双眉走了进来。 刘嘉看到他手里的信封,还没来得及问,这人就靠近,垂着双手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刘嘉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有人给你写信啊?” 韩信:“彭越。” 彭越用一个寓言故事来问,他这个曾经流过血出过汗的马前卒还有没有在厩中安度晚年的机会。 燕王臧荼被平之后,新任燕王是卢绾。 虽然卢绾也是异姓王,但大家都知道卢绾是陛下的至交好友,一切待遇都与楚王刘交差不多,所以彭越不敢拿新燕王的现状来比照自己。 更重要的一点是,新燕王只是一个爵位而已,除了有十个县的采邑之外没有任何管理当地民生的权力。 当然,新燕王还领着几万大军,是他北御匈奴的力量。 不过彭越觉得随着发展,新燕王手里的这些兵也会被收回。 刘邦太不做人了。 跟秦始皇一毛一样的。 韩信大致能从彭越的信中分析出来他的心理,说到底就是不愿意受制于人,但真的让他跟刘邦硬碰硬,他又没那个胆子。 刘嘉看到韩信这副发愁的样子就好笑:“那你还要把这封信交给阿父?” 韩信点了点头,而且他还有个想法。 “你陪我一起进宫。” 刘嘉好笑:“不至于吧,小凹和盈儿现在可喜欢你了,阿父也很信任你的。” 韩信说道:“我倒不是怕,”眉眼间隐隐有些自负,“嘉儿,你觉得凭我的身手有人能伤得了我?” 再说皇宫也不会有人伤他。 刘嘉拍掉他袖子上的灰尘,不喜欢他说这么满的话,总有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第182章 我相信我儿子 “我打算,把齐王这…… “我打算, 把齐王这个爵位辞掉。”车上,韩信才跟刘嘉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嘉不解:“为什么?你,害怕了?” “我阿父虽然对臧伯伯父子有些狠, 但他绝不是吝啬爵位的人。”燕王淮南王梁王的躁动不安, 其实也影响到了刘嘉, 要论功绩他们都没有韩信的大,刘嘉想到小凹曾经的反对,就有些担心。 但因为有阿娘在,刘嘉也没有过于担心就是。 韩信顺了顺她的头发,将人揽在怀中, 道:“齐王我当过,还不如做征战疆场的大将军有趣, 再说你不舍得离开长安,我知道。” 刘嘉抬头看他:“没有,现在的东西我们到齐国之后一样能做。” 韩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去就国之后会做什么, 远离长安之后又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夫妻二人的谗言,我不想在以后跟小凹还有盈儿反目成仇。” 刘嘉沉默。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有那一天, 她只会站在两个弟弟的身边。 “小凹说过一句话, 我觉得很有道理。”韩信说道,“他说无论天下有多少王, 最终说了算的只能有一个人,这样才不会有人扯后腿。” 他可不想做那个扯后腿然后被小凹给抓起来吊打的人。 此外, 他去当了齐王,大将军这个职位必定要去,二者选其一,他选大将军。 虽然作为齐王的他也有兵, 但让他拿那些兵日后跟小凹盈儿打吗? 韩信本就是没有多少功名利禄心的人,做下放弃齐王之位这个决定并不艰难。 “等我不当了这个齐王,我看他们这些人还给我写信不写了?”再收到他们的信而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韩信就要崩溃了。 刘嘉:“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当齐王还跟梁王他们总给你写信有关?” 韩信正色道:“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怎么可能行如此儿戏之举。” 对,韩信放弃齐王的爵位一点都不儿戏。 齐王夫妻俩上午进的宫,齐王位置空悬的消息在下午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老牌武将们摔了好几个碗:韩信这家伙在搞什么啊,他能不能有一点靠谱的? 在这次平定燕王叛乱中崭露头角的新锐们则是:诶,韩信他不应该就国发然后举起反叛大旗吗? 吕雉有些生气,韩信倒好这个齐王他说不当就不当了,她女儿还当齐王后呢。 刘嘉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她什么都有,王后之尊能享受到的也未必有她的一半,再说她是大汉长公主,根本不缺少那点可有可无的光环。 椒房殿帘幔被微风拂动,公主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侍女们来回走动时脚步轻快,让每个人都能有闲心感受夏末秋初时光的美好。 吕雉揉了揉女儿的脸庞:“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们耳边说闲话了?” 刘嘉有些茫然。 什么闲话啊? 吕雉其实也是纠结的,小凹说的那些话很对,有些权能尽早收回来是最好的,但到底是委屈了女儿。 刘嘉摇摇头:“阿娘,女儿真的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女儿甚至是开心的,不用跟韩信一起去齐国,女儿能一直在你们身边不好吗?” 吕雉笑着,“如此也好,” “嘉儿,你放心,阿父会补给你们其他的东西,”听到这个略带苍老的熟悉声音时,刘嘉一下子转过头去,震惊不已。 阿父,阿父怎么跟小凹一样了? 阿父还看了很多,难道阿父要死了! 刘嘉的瞳孔都是震动的。 这时,刘邦背着手悠悠闲闲地走进来,摆摆手让其他人全都出去。 “阿娘,我怎么有两个阿父?”刘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吕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一下子有了两个丈夫的感觉很难形容,简直就是一言难尽,不过小凹上次回来跟他提过这件事,后来刘邦也有说过,还激动地等着跟小凹去现代。 否则,他也没有这么平静。 刘邦柔声道:“嘉儿啊别怕,这是另外一个时空的失败者。” 老刘邦当初是在平叛英布之后昏睡过去时来到这里的,看到盈儿(小凹)英勇抓获臧衍之后受刺激晕倒,直到今天才又出现。 刚出现在刘邦附近就看见韩信辞职,这岂能平静? 虽然在他那里是吕雉趁着他平反的时候将有反意的韩信给召到长乐宫杀了,韩信没有掀起什么波浪,但这么个将才没有了让他可惜了很久。 同时,杀伐果断的吕雉让他心生忌惮。当然他最忌惮的不是吕雉杀伐果断的那股子狠劲儿,而是萧何竟然能全程配合吕雉诛灭韩信。 越琢磨这件事,他心里产生的波澜越大。 盈儿那个婆婆妈妈的柔软性子日后给他继位,还不被他娘拿捏得死死的。 老刘邦已经愁半个多月了,今天看到这边的韩信主动辞齐王,心情一下子好太多。 因而更加可惜在他那边,嘉儿没有嫁给韩信。 他不是没有过许亲的想法,但桀骜不驯的韩信根本不接茬。 瞧瞧,瞧瞧,这里的韩信娶了嘉儿变得多好啊。 四人围坐在小小的方桌四面。 刘嘉看着两个父亲,心情复杂到无以言喻,忽然有点理解韩信有什么话都想跟她说,这种事情她也想找韩信说说呢。 老刘邦问道:“我就有一点好奇,韩信是怎么同意跟嘉儿定亲的?” 刘邦抓了一把花生磕着,“难道在你那里,你提亲韩信拒了?” 老刘邦看他吃得香,也抓了一把,两个人就跟照镜子似的,除了年龄不对简直一模一样。 “这事都是娥煦操办的,她说韩信太傲没接受,后来给他赐侍妾他都不要。”老刘邦说着看了吕雉一眼,不由感叹。 这里的妻子还和曾经在中阳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诶,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美味?” 刘邦说道:“小凹从两千年后带的。” 特别自豪,我有小凹你没有。 老刘邦再次感叹:“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有两个我们,一切都是一模一样,只是有一点差别,这后面竟一点都不一样了。” 吕雉说道:“嘉儿和韩信的亲事,可能就是因为小凹吧。没有小凹弄来的炸|药包、棉花,我不敢让嘉儿去给当初攻赵的韩信送药送棉布。” 没有那次的相处,他们提亲韩信可能不会那么痛快答应。 老刘邦奇怪地在四周看了看,“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小凹?” 他现在可稀罕那个儿子了。 刘邦:“他还在现代上学呢。你再跟我说说你那里的情况,在匈奴是怎么被打败的?” 他决定吸收自己的失败经验,一雪前耻。 刘嘉消化了半天,忽然问道:“为什么老阿父那边,没有小凹,小凹难道———阿娘岂不是在楚营待了两年?” 那些被小凹避免的苦难,还有个阿娘在承受吗? 刘嘉的脸色越来越白。 吕雉揽过女儿,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邦和老刘邦都有些沉默。 “皇后,曹夫人求见。”彩椒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吕雉道:“让她进来吧。” 起身穿木屐。 “陛下,您是一起见见?” 刘邦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见。” 曹氏这时候过来肯定是冲着齐王空悬下来的爵位来的,他之前封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战功不得不封小凹才没话说,如果把刚空下来的齐国分给阿肥,小凹能吵得他安生不了一天。 老刘邦看了半天:“你害怕那个儿子?” 刘邦:“当爹的说什么怕?我只是担心小凹气坏了身体。” 齐国不封国了,他马上就给李左车传谕即刻改他为琅琊郡郡守,对了他这边还有个王元呢,王元在琅琊肯定有人脉,把他派过去给李左车帮忙。 短短时间,刘邦就做好了对齐国的安排。 老刘邦听了片刻外面的谈话,说道:“曹氏跟咱一辈子不容易,不能咱是皇帝却让咱的儿子当庶民吧。” 刘邦不耐烦听他说。 “你且等等看,以后有的是国家让他去当王。” 老刘邦:“我恐怕你这样更让阿肥和盈儿兄弟之间产生矛盾。” 刘邦还是那句话:“你且等等看,盈儿绝对不会让他的兄弟跟他不亲的。” 曹夫人没有得到准信,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她这些年给吕雉打下手都是用了十分心的,阿肥也对她这个母亲尊敬有加,为何看她的样子不想替阿肥在陛下跟前美言? 曹夫人回去,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刘肥,但刘肥现在是经常在外面跑,还在跟盈儿小凹在一处上学,他都没回到自家宫殿就听说了母亲去找皇后然后神情闷闷地出来这件事。 刘肥动了动他的脑子,猜测到了母亲不开心的原因,正准备去找盈儿,就在半路上遇见一个学室里面的好朋友。 “肥公子,你要去找太子殿下吗?”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肯定是想问皇后为何不同意把齐王之位封给你?” 刘肥就没有反应过来:“齐王不是我妹夫吗?” 那人:--- “韩将军辞了齐王的爵位?” 刘肥震惊:“爵位还能辞去?” “是啊,好辞不好拿啊。不过按照陛下这些孩子的长幼顺序,这齐王怎么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刘肥打量他:“郦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183章 带过去 郦寄笑了笑,口气谦虚:“…… 郦寄笑了笑, 口气谦虚:“我听说这些事情之后猜的,如果有不对的,您别觉得我是妄言才好。” 刘肥摆摆手, 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老刘邦到底是担心孩子们兄弟反目, 看不惯刘邦那个什么都不在意任其发展的样,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的,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担心。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老刘邦发现真的是有很多事情都是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无法掌控的。 比如人心里面那无休无止的贪欲。 听完郦寄的话,老刘邦内心长长一叹。 刘邦和吕雉太不顾后果了,不封子弟, 必然引起兄弟反目啊。 刘肥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满,在小麒殿找到了盈儿。 扁炎也在。 小小的孩子正在研究小凹给他从现代带来的药典。 盈儿准备阿父交给他的在长安建学校之事, 正埋首周、齐、秦以往乡校、学宫例子中,就听到有人通报说刘肥来了。 盈儿放下那些古老的书简,起身亲自去迎。 这是老刘邦第一次看见盈儿。 盈儿,还是那个盈儿。 看起来仍旧是那个看见寺人受伤会不忍到为他们流泪的盈儿。 “阿兄, 走了一路累了吧,先喝点饮料, 这是小凹让人用枸橼冰糖和蜂蜜熬煮的, 味道很好。”盈儿提起桌子上的方尊,斟了一杯浅琥珀色的糖水给刘肥。 喝完水, 刘肥的脑子冷静下来,心里的委屈也不似刚才浓重了。 盈儿道:“阿兄有什么话, 但说无妨。” 刘肥就把刚才听到郦寄说的那些话都说了。 老刘邦想到了一切可能都没有想过阿肥变得这么蠢啊,随后他就发现了不对,不是阿肥变蠢了,而是盈儿变得会说话了。 只见盈儿面上还带着微笑, 就用一套简简单单的话把阿肥哄得眉开眼笑芥蒂不再。 “阿兄可曾想过姐夫为何要把齐国还回来?姐夫是看得长远为了咱们大汉的发展考虑,再说现在一切的研究中心、工坊都在长安,你去了齐国又能有什么作为?齐国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在一个好的郡守带领下快速富起来。” “且齐国看似面积广大,也不过是那么一个小小地方。日后咱们兄弟还想从匈奴一直打到西面去呢,到时阿兄还愁没有一国可掌?” “再一个,管理一国事务真不像阿兄想的那么简单,首先你要为庶民们的肚子考虑,其次还要考虑庶民们读书、识礼、明义的事。阿兄先跟着我,咱们一起建设好大汉,你再考虑离开大汉去别处治理。” 盈儿是很真诚的,说完就把修建学校的工程交给了刘肥。 刘肥抱着一堆竹简,晕晕乎乎地走了。 老刘邦看着继续沉浸于书简中的盈儿,傻眼了。 盈儿是怎么做到又真诚又老谋深算的啊。 刘邦看到老刘邦回来,笑道:“怎么样,放心了吧。” 老刘邦嫉妒地看了眼这个年轻刘邦,“盈儿,是我儿。” “你儿,你儿。”刘邦笑道,“你儿搭理你没有?” 老刘邦:“盈儿看不见我。” “嘉儿都能看见你,你说呢?”刘邦笑了笑,也开始处理公文。 老刘邦受到一万点暴击。 接下来几天,老刘邦每天都来,刘邦每次看见他都想起来小凹说得等他快死了能带他去现代的事,于是每天都催小凹。 催得忙着学习忙着给他们的孤儿营找口粮的小凹看见他就躲。 至于老刘邦,小凹和盈儿都是装作看不见的。 小凹也很气馁,没想到还有个大汉时空,他娘亲到底是受苦了,想到老刘邦现在正扶持戚夫人打压他娘就想给这家伙揍一顿。 又一日。 小凹拿着他的家庭作业来椒房殿做,老刘邦忽然出现,被他伸手一拳头打出去老远,好像是在伸懒腰。 小凹收回手臂打了个哈欠。 老刘邦看向他:“臭小子,你是故意的。” 小凹:略略略。 老刘邦坐旁边跟他商量:“听说你能到两千年后,带我去看看啊。” 小凹:“篱笆五十六米,围成一个长方形在一面墙上做鸡圈,那么这个长方形面积是多少?” 老刘邦:这是在念经? 刘邦今天和吕雉出宫去看铸铁作坊做出来的铠甲去了,那锃光瓦亮的比银子还亮却只有二十几斤重的铠甲,让刘邦高兴得合不拢嘴。 谁想到回来就看见老刘邦,刘邦现在可嫌弃他了,怎么天天地跑到我们这里来呢? “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吧,老婆孩子看不见你该多伤心啊。”刘邦赶人。 吕雉也是没得说,没见过连自己都要欺负的人。 老刘邦看见刘邦的这两个儿子已经很是羡慕了,刘邦还这么欺负人,简直是不给人活路,“我的命太苦了啊。” 刘邦:--- 你要点脸好不好? 在我家哭什么? 老刘邦:这也是我家。 回想昨日,他去找吕雉询问盈儿出生之日到底有几个孩子,吕雉那眼睛里的刚硬一瞬间化作齑粉的瞬间,老刘邦就心间抽疼。 都怪他当初经常不在家,如果盈儿出生的时候他在身边守着,他们也不会没有小凹这个儿子。 老刘邦一个人在虚空中哭得天地变色,宫人们看不到听不到,但是吕雉刘邦小凹三人可受罪了。 小凹单知道他爹哭得难听,不知道他爹老了哭得会更难听。 吕雉劝刘邦:“你快哄哄去吧。” 刘邦骂骂咧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让他哄政哥还不够,又要让他哄这个老年的自己。 小凹安慰渣爹:“想想是你自己,也不会觉得那么造孽吧。” 刘邦去哄了,哄半天老刘邦终于不哭了,他开始要东西。 “你们铠甲是怎么造的啊?” “这个主要提升炉温,你什么都不懂跟你说有用?我这点还是小凹教的。” 其实小凹教半天没教明白,还是政大爷过来帮他们调整的炼钢炉。 老刘邦就转换目标:“那,那个花生给我点。” 给。 刘邦都给。 上次利用吕太公给吕雉施压,吕雉扭头就找准机会利用他爹给他要权力,白发苍苍的老爹拄着拐杖,看见他就哭着下跪:“老头子给皇上磕头了,皇上别看老头子不顺眼觉得老头子没有遵循皇家礼仪把老头子给杀了啊。” 反正是看见他就磕头,磕得刘邦跪下来跟他一起磕。他都不知道吕雉怎么说的,让老头子那么配合地架他。 导致刘邦现在PTSD,看见老年人哭啊闹啊就想赶紧满足他的要求。 要花生是不是,给。 还有棉花要不要,给你。 养猪手册。 刘邦转身让吕雉把她整理的养猪手册拿出来,一股脑都塞给老刘邦。 “还有这个啊,养鸡养鸭,吕雉太会调理他们了,你拿过去交给她。” 然后,刘邦一边给着,老刘邦那里一边掉着。 刘邦:“不要啊?” 老刘邦:我,我拿不起来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刘邦听政哥说过,脱离身体后的灵魂不能负重,小凹有神力,才可能抗那些东西跟玩似的。 实际上,一点东西搁在手里就跟抗一座大山差不多。 小凹写完了作业,扭身看到老渣爹那张带着老年斑充满慈祥的脸。 老刘邦特别亲切地说道:“小凹啊,你想不想去看看你那一个娘,还有你那里的哥?” 小凹摇摇头:“不想。” 老刘邦:“你在这里当不上皇帝,跟着朕去那里,朕把你哥的太子之位给他撸了,你来当。” 小凹:“你当我傻啊,看看你当皇帝才几年就老成这样子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凹明白了一件事,皇位有毒,既然坐上你就要承担万民的责任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当了皇帝却说好吃好喝好睡啥也不管。 管了的话,你当人都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事呢,各为其主各为其利,皇帝就要平衡,平衡到把那些利益能够润泽到底下的百姓。 远的不说,只说他姐那几个工坊,草创那两年还好,这两年也是有各种事情。 还有他娘亲,能力够强悍吧,这两年都劳心劳力地明显老了,他还想着研究一下驴皮阿胶的制作方法然后去抓一头野驴给他娘做阿胶补身体呢。 所以在小凹看来,皇位真的是有毒,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坐上,就会迅速衰老。但是只图皇帝尊位带来的荣耀当皇帝给他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拔尖尖就能很开心的人,当小凹没说过。 还有觉得自己能力超群能够做成千古一帝的人,也当小凹没说过。 小凹现在的理想就是长大了自己带兵去外面打仗,给大汉不停增加郡县、边国,偶尔当两天皇帝玩玩就好了。 老刘邦好说歹说没有说通,满脸沮丧地带着一颗花生仁消失。 晚上。 现代。 小凹捧着秋天的第三杯奶茶,跟他哥坐在屋子里看燃油发动机的科普片。 政大爷高大的透明身躯忽然出现。 刘老头擦着手进来了,看见这位老祖宗,笑道:“您来的正好,刚收了一个二手小摩托,准备修一修给小凹骑,您一起啊。” 这很合嬴政心意,两人去院子里修小摩托去了。 盈儿看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 小凹自己看没意思,调换了一个动画片,看了会儿也抱着奶茶来到门外。 半个月后,小凹带着整天唐僧念经的渣爹来到了现代。 刘邦还在感慨:“我那儿子终于知道孝顺他的老父亲了。” 第184章 去西征 房间里安安静静,小凹给自…… 房间里安安静静, 小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又叫四处打量的渣爹过来喝水。 刘邦端起水杯:“这里什么都好,只有一个缺点, 太小了。电视剧在哪里看, 让我看看。” 整天听两个孩子念叨这个东西, 刘邦最好奇的就是电视剧了。 小凹走过去把电视机打开,调到一个播放动画通识片的台,保证渣爹能看懂,就跟他说:“我爷爷这两天可忙了,渣爹你帮我们把衣服什么的洗洗晒晒, 晚上再给我做晚饭啊。” 刘邦震惊,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厨房在对面, 你先别看电视了,我带你去厨房。” 刘邦不想去,但他又好奇两千年后的厨房,最后还是端着水杯跟了上去, 如果此时有人来到刘家修车铺的后院就会看见一个水杯在院子里平移。 小凹教渣爹认完了厨具,又带他看冰箱, 告诉他食材都有哪些怎么做, 最后说:“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晚上你给我做嗷。” 刘邦看着被小手塞到自己手里的西红柿和鸡蛋, 傻眼地说:“儿啊,爹不会这些啊。” 顶多, 做个炙肉。 他年轻的时候没少跟着樊哙等人偷偷烤肉吃,但做饭完全不会啊。 “别让爹把这么好的厨房烧了。” 小凹考虑了一下,渣爹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现代事物,很有可能记不住, 爷爷才换的燃气灶别让他打坏了。 于是说道:“那我早放学了就回来,帮你做。” 说完,小凹出门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要走,刘邦追到门口,像个留守老人似的眼巴巴的。 小凹想了想,回头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他:“这是爷爷给我的二手机,你看吧。不会什么都可以在这上面搜。” 教了两边,挥挥手:“我真得走了,今天下午小测试。” 刘邦发现了宝藏,摆摆手头也不抬:“走吧,晚上给你做炒鸡蛋。” 小凹到门外,跟爷爷说了一句:“爷,我爹来了,今天晚上他做饭。” 正在跟一个要改造四轮车的人商量如何改造的刘老头:“什么,小凹,你爹来啦?” “嗯,在后院呢,来给我做晚饭吃。” 四轮车主人是附近的住户,知道刘大爷家的情况,听到小凹说他爹,想到的就是那个个子很高身量如修竹一样的男人。 “小凹他爸爸经常过来吗?”四轮车主人闲聊,“倒是没见过小凹她妈。” 嬴政这段时间的确经常实体化,给刘老头打过下手,两边店铺的人家都熟悉他了,只以为小凹那个功成名就的爸特别接地气,根本想不到他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秦始皇。 小凹的妈,别人也是经常问起来的。 刘老头最后给出来一个小凹妈不怎么出现的理由:“小凹他爸妈离婚了,他妈去了南方,不经常过来。” “你先选着,我去倒点水。”不放心小凹亲爹的刘老头,很快就找个借口回了后院。 厨房,锅灶开着,上面一口锅,一个铲子在过上飞舞。 手机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叽哩哇啦地响着。 人呢。 刘老头走进去一步,看到了蹲在垃圾桶边剥蒜的刘邦。 刘邦笑了笑,自然道:“从小没照顾过小凹一天,给他做顿饭。” 刘老头:总算明白小凹为什么刚开始不让刘邦过来了,应该是让他练好力气再来的吧,这不一来就能当田螺姑娘了。 刘邦自来熟,没一会儿就跟刘老头聊成同龄人了。 刘老头:“你能实实在在地出来不?咱去前面,我让你看看两千年后的世界。” 刘邦一顿,他好像还真不能。 听说政哥能实体化也练了大半年呢。 “算了,我下次再看。” 刘老头点了点头,出去了。 心说小凹可把他这个渣爹坑着了,始皇帝那是怎么会了实体化的,小凹给点拨的,这可是练不出来。 “行吧,你忙着。”刘老头走两步回头看看,然后彻底走了。 刘邦也感觉到了,臭小子故意把他带过来让他干活儿呢。但是内心竟不生气,对小凹他始终是亏欠的。 小凹就这么吃田螺姑娘渣爹做的饭吃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小凹去了老渣爹的大汉一次,看见那个因为哥哥跟她不亲近而显得分外强硬的娘亲差点哭出来, 但是那个娘亲并非只有强硬,她身边还有姐姐,还有吕家会趁虚而入的表哥表姐陪着,娘亲也有柔软的部分,简直拿吕家的表哥表姐当亲生的疼。 这也导致吕产那家伙特别牛皮。 那边的哥哥都十五岁了,吕产已经二十多,看起来是个很不好惹的权贵子弟,但小凹发现他故意挑拨娘亲和哥哥的关系(说哥哥不知道怎么想的跟戚夫人更亲近云云),小凹直接找他打了一架。 好在无论哪边的娘亲都很疼他,他把娘亲最疼爱的侄儿打得流鼻血,娘亲也没有训斥他。 老渣爹见到吕产那个惨样子更是直夸他打得好,于是小凹当天就把那个时空比他还大一岁的刘如意打得满地找牙。 疼爱刘如意多年的老渣爹说不出好来了。 但他同样没有训小凹。 小凹见他这么上道决定多去几趟,下次还要带着懂事的盈儿,让盈儿教教那边的盈儿知道一下亲疏远近。 小凹揍刘如意也不是无缘无故的,那边的他哥竟然待刘如意跟亲弟弟似的,他还教刘如意骑射,被刘如意那种不带箭头的箭射到肩膀上也不生气。 可给小凹气坏了。 把刘如意拉过来噗噗通通一顿打。 好在那边的哥看见他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愣住了,小凹趁功夫溜走,如果他哥因为刘如意骂他他可是会很伤心的。 回来跟盈儿一说,盈儿也就同意下次跟小凹一起去看看糊涂的自己。 但正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崭新而又年迈的大汉长安宫焕发了新的生机。 老刘邦多活了两年,征英布的时候小凹跟他一起去的,老刘邦回来后虽然病倒了,但是小凹给他拿了药把他给治好了。 巧的是,小凹刚跟着那边的老刘邦平定完淮南王英布的叛乱,来到这边就被他哥看了一封信。 是竖排的小篆,小凹拿着看了个大概,两个眼睛也成蚊香圈了。 “哥,这是什么意思?” 盈儿无语,小凹没少跟着张先生和叔孙先生学习啊,怎么还是不通? 盈儿拿过来给他念了一遍。 这小凹明白了。 英布的儿子英迁写信给他哥,告发他爹谋反。 当天晚上,他们在九江的探子就送来了消息,英迁告发他爹谋反的事情被发觉,英布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真的反了。 小凹都同情英布的造反之路,咋都是因为别人举报然后本来没有反心的人开始反了? 小凹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已经有了很多次的战场经验,修整修整马上就跟着渣爹还有臭姐夫出征南下。 至于盈儿,坐镇长安,和娘亲一起监国。 然后在南征英布的途中,小凹收到了好几封哥哥的信,都是参与朝政的哥跟娘亲意见相左然后他们吵架的事。 但最后的一句,盈儿都会说娘亲还是疼他,他坚持的事情娘亲最后都同意了。 小凹放心。 这就好。 他可不希望哥哥跟娘亲因为政事发生矛盾。 小凹跟在臭姐夫身后打英布打得节节胜利,渣爹在后面吃花生吃到爽,不到一个月,英布和他的儿子也被抓了。 直接把彭越吓破了胆子。 他又写了一封信,这次却不是给韩信的,在他看来韩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异姓王之中的叛徒。 他给小凹四叔卢绾写了一封信,希望卢绾看在往年并肩作战的份上能帮他求情,让他保留下梁地中心几个城,其他的十几个县他都愿意献出来。 刘邦想着还要打匈奴,同意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老刘邦身上有很多旧伤,因为他没有小凹踹开钟离昧的箭,身上那个在楚汉战争期间被钟离昧射的那个箭疮反复发作。 小凹又不能把他的实体带到现代给他根治,他那残躯拖了两年就拉倒了。 老刘邦拉倒之后,灵魂竟然没有消散,被小凹带着到了现代,他跟着小凹的野法子修炼之后竟然渐渐有了实体。 实体化身上没有消除那些老伤,还是他那副破败的身子,虽然有老旧伤,但在医院看了之后也控制住了。 老刘邦就跟着刘老头当个老伙计。 看到他这个例子,嬴政和刘邦也是越活越精神。毕竟是不怕了,死完了还能在现代继续生活,虽然不确定还能活多久,但到底是能多出来好几年的寿命。 小凹上初中的时候,渣爹和娘亲一起作出了驱赶匈奴平定北疆的决定。 为了照顾小凹,北伐匈奴的第一支队伍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五月中旬,因为当时是小凹放暑假的第二天。 小凹和他哥带着他们培养了四五年的孤儿营,擎着烈烈旌旗,走在如长蛇逶迤的队伍里,北上讨伐匈奴。 第185章 小将军 小凹升初一的时候才刚十一…… 小凹升初一的时候才刚十一岁, 得益于从小活跃在战场上,他对讨伐这些年频频叩边的匈奴很跃跃欲试。 毕竟他现在是长大了,娘亲愿意放他上战场, 老登也不是只给他几个人让他在军营边附近巡逻转悠。 同时, 六年级以前政大爷派三十万大军征匈奴的时候, 小凹经常跟他哥一起去看现场,有这么个超级大的作弊器,他和他哥早就已经能够把沙漠里的匈奴王庭研究了个透彻。 小凹坐在马上,银色的披风随风飘扬,初见少年风姿。 盈儿坐在后面的车上, 不时有人来车边回话,他虽然跟着上前线, 主要负责的却是后勤。 各种各样的事都找他说,忙着呢。 他们这个先锋军共有三路人马,一路灌婴带领为左军,一路韩信带领为中军, 再一路就是小凹带领为右军。 三路十六万大军的粮草都由盈儿负责,总有些小路押粮没有按期到达, 盈儿便总是在板着脸发号处置令牌。 小凹也是跟着他哥才意识到何为军令如山, 如果有人因为明显的个人失误导致军粮延迟,盈儿斩人都不眨眼, 小凹觉得没有那么严重给某次的一个家伙求了情。 毕竟在小凹看来自己人没必要上严刑,打一顿长了记性就好了。 盈儿给了他这个面子, 然后小凹的耳边就没有清静过,哪个犯错了的都来找他,可给小凹吓怕了再也不敢有那什么“自己人”思想, “将军, 太子让您下马休息。”小凹回头看了看,跳下马走到他哥的马车上。 盈儿把一个烧鸡腿递给他。 小凹每天都会来他哥这里吃小灶,从后方运来的物资最多的就是便于储藏的烧鸡,这些天小凹烧鸡腿已经吃到要吐了。 摆摆手不要。 盈儿放到一边,又给他端出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大鸡腿吗?难道咱们大汉的鸡腿不好吃?” 小凹吃着花生米:“我喜欢吃的是油炸大鸡腿,爷爷做的那种。” “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看爷爷。”盈儿说道,表情和声音都属于严肃沉稳那一挂的,在外人面前更是尺子量出来的一般,现今长安城那些子弟都不怕小凹而是变成怕盈儿了。 小凹也不知道盈儿在跟他相同的生活环境下怎么长成这样的,能把人坑到裤衩子都不剩最后还要笑着跟他说谢谢。 好些人一开始跟他相处的时候感觉不出来,时间长了就知道他的不好惹。 现在跟盈儿比起来,自己都是好相处的人了。 “行,爷爷昨天还说想你了。” 兄弟二人气质大不相同,但五官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相似,只身高在偶尔的时间段里会有差别。 小凹五年级的时候猛长个子,最高的时候比盈儿高出半个头,给盈儿刺激的在他的殿前开辟一个篮球场,每天晚上都要带人打篮球长个子。 后来总算是追上了。 也好在自从小凹提出不要戕害人,渣爹从汉高祖八年颁布禁止损害身体的法令,同时规定八年开始皇宫不再招募身体有缺陷的小太监。 盈儿身边除了早先的老人,增添的都是康健的同龄少年,要不然整天陪他打篮球的人得把身体拖垮。 不过废除内侍自宫制度却带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弊端,他们身边的少年侍从之位一职炙手可热起来,原先还能陪着他们的那些庶民家出身不得不入宫抛却己身的人都被挤了出去。 毕竟陪着太子、公子们长大的情分在以后就是他们进入官场的最佳入场券。 小凹和盈儿身边被世家子弟包围。 甚至民间都有人开始怀念起以前用小太监的时候来,宁可不要全身,也能有个博富贵的机会啊。 需要损伤根本谋求前程而且前程最终有限的太监近侍,世家大族根本不屑一顾。 人事人心之复杂,也是小凹想不到的。 盈儿便说是时候开始给无根基的人开辟上升渠道了,要不然发展不了几年一切都会被那些世家大族给垄断。 连他们都要被世家大族支配。 渣爹五年时,盈儿曾经奉命在长安等地兴建乡校学宫,长安学宫招收的都是世家子弟,位于地方的乡校却是从庶民人家吸收人才。 盈儿要开辟的渠道就是乡考。 这也是他参考后世的科举制提出来的,得到了陈平张良的双重肯定之后才递给渣爹。乡考出来的人并不直接授予官职,需要他们先到朝廷各个衙门口实习,最后经过综合评定才授官。 不过,即使这样还要且扯皮一段时间呢。 以前的人当官无非是A推B,B再推C,一人得道之后带出来的门生故吏遍天下,渐渐就形成不可撼动的世家大族,现在要乡考收人才,跟抢他们的饭一样,连跟他们关系那么好的陈平都考虑了十几天才说此事可行。 可能这就是人心吧。 制度的完善是要在最大程度上弥补人心的最大缺点。 整明白这个问题的小凹感觉自己都越来越成熟了呢。 傍晚,军队行到飞鹤桥,这里有个大集,盈儿便提早让军队驻扎下来,并且明令禁止不许军士入集扰乱当地百姓。 想逛街? 都老实地待着,打完仗回来的时候或许会考虑让你们去街上逛逛。 他们这个孤儿营里面的士兵基本上都是从七八岁开始训练,如今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一,平均年龄在十六岁,比较那些人老成精的队伍很好管了。 但也算是童子军。 是以他们这个右路军虽然出发最早,却不对冲匈奴主力。按照路线,等他们到达匈奴还要向西折。 在预料中,能让他们遇上的基本上是匈奴的小股军队。 入夜后,小凹和他哥睡一个营帐,然后两人来到现代。 刘家的修车铺还开着,不过主力已经不是年过七十的刘老头,而是老刘邦,虽然老刘邦啥也不懂,还跑回去拿来很多金子在现代赚那些不需要体力活的钱,但他就是舍不得刘老头这个修车铺。 每天能买到二手车都给他乐得什么似的。 政大爷也很喜欢二手车。 两人联合经营,快把修车铺变成二手车铺了,还雇了两个修车工,搞得刘老头现在没事干只能跑到广场上跟人家下棋。 下棋一段时间后,刘老头就开始觉得无所事事,于是继续守着扩大的店面修车,给人家换个车胎换个电瓶什么的,一天赚十来块都不觉得有压力。 小凹和盈儿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热热闹闹的,政大爷和扶苏都在,扶苏看着火,在爷爷的指点下做鸡汤。 扶苏看见他们俩进来,笑道:“来得正好,鸡汤炖好了。” 老刘邦还在饭店做了两个菜,难得一家人都在热闹地跟聚餐一样。 吃过晚饭,爷爷拿出来两个宝贝。 盈儿看了看,惊喜不已,“爷爷,这是军事标准的望远镜吗?” 刘老头笑道:“小凹说你们要去打匈奴的时候爷爷就想买的,今天坐车去了一趟市里,你俩一人一个。” 每当大家都过来的时候,刘老头都很庆幸小凹回到大汉找到了他的家人,就算哪一天他闭上眼睛再睁不开,他也不用担心剩下小凹一个人害怕。 小凹抱着望远镜调了调焦,转身看向门外,都能看见此时从天空飞过去的一只小麻雀的眼睛。 它还有夜视功能呢。 小凹问道:“很贵吧爷爷。” 刘老头:--- 小凹现在是不是对他们家有多少钱没有个准确的概念,他那个老渣爹带过来的“陪葬品”都拿去换成钱得有几个亿。 “不贵,坏了让你爹再给你卖。” 老刘邦对两个儿子笑了笑,完美好爹的笑容让小凹想给他一巴掌。 反正在老渣爹的对比下,小凹都觉得他渣爹顺眼多了。 随后,老渣爹开始给他们两个讲他在跟匈奴对战中的失败经验。嬴政都想直接让他去一边歇歇,这两个刘邦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扶苏见他父皇在这里都不像是在大秦时候那样的老态龙钟就很开心了,坐在旁边给长辈们当个倒茶童子不亦乐乎。 其实他父皇今年才五十一,不知道为什么在大秦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这天晚上盈儿没有在现代睡觉,吃过饭他就带着望远镜回了汉朝。 小凹还是在身体内睡觉更踏实,第二天才去汉朝骑马赶往前线。出门之前,爷爷又给他两个装满水的保温壶。 “那我去打工啦,爷爷你在家不要太忙。” 小凹摆摆手,消失在屋子里。 刘老头笑呵呵地,双手背后走到门外,看着外面灿烂的夏日阳光,觉得他们家小凹这样晚上在家睡觉白天去大汉打天下的磨练下来,上高中以后绝对是军训训练场的学生兵王。 刘邦没打算让小凹盈儿在战场上突出的,能够打打辅助,这点军功对他们来说便足够了,万万没想到,安排在右路军的他们最先遇到了匈奴的一个主力军。 更没想到的是,小凹竟然带着他那些孤儿兵追着那个匈奴右贤王带领的一万主力军满沙漠的跑。 还直接跑到了中路的韩信那里。 给韩信都吓了一跳,赶紧跟小凹合围,把这些匈奴兵打的打收的收。 跟着灌婴在左路的陈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又后怕又要忍不住地爽朗大笑。 半个月后整理战绩,小凹却一个人头都没有拿到。 中军帐。 盈儿刚把他姐姐捐助的一批伤药入库,马上就安排扁炎带着救护队分发。 陈平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发现这一营帐都是半大小少年,陈平额头突突的。 “怎么一大人都没有?” 扁炎看了陈平一眼,赶紧带着人下去了。 之前征英布的时候他一个人跟着凹哥,这位陈相爷就把凹哥训了一顿,还写信给留侯吵了一架,没两天留侯就从长安赶到前线看着他们。 盈儿请陈平坐下,给他奉上茶才说道:“我们现在都长大了,自己就是大人。” 陈平年长之后倒是经常回想起曾经带着小凹筹粮那一路,简直把盈儿和小凹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怎么样都不能放心。 “你不知道人心不可测,长安城里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当这个太子。”陈平絮絮叨叨念了很多,才看了看周围问道:“小凹呢?” 盈儿想起小凹的蔫样就忍不住笑了下,“去现代拿香包去了。” 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之后小凹才知道小时候的他虽然是在战场上混大的,看见的血腥也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当先锋冲敌之后才知道,战场是那么残酷。 偏小凹还不忍心杀人--- 陈平问道:“小凹从小便具有武将之风,这次他身为孤儿营的主将,为何一个人头都没有拿下?” 这要是回去了,岂不是令人嘲笑秦王名不副实。 盈儿想到其中的缘由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凹从小学的是尊重人命,他没有去当过兵,可能还无法理解军人的使命与天职,因而他总是不直接收割贼首。他给予敌军最重的伤,是朝腹部捅了一刀。其余的基本上都是,挑断手筋脚筋。” 陈平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盈儿点点头:“所以您放心吧,小凹现在是令匈奴军谈之而色变的变态杀人将军。” 陈平知道变态是个什么意思,当下又忧虑起来,“如此,咱们军中如何说?” 盈儿笑道:“这个您也放心,我交代过,其他人会跟在小凹身后补刀割耳,当然放下武器的会抬回来让扁炎给他们救治。大家都以为小凹故意把功劳让给他们。” 陈平牙疼脑壳疼。 你俩是不是不吓死几个人不算完? 现在的陈平非常后悔曾经他杀那个挑事的粮工时没有一刀毙命,虽然盈儿说小凹是尊重人命,但是陈平总觉得小凹是受到自己的不好影响了。 陈平抹了一把脸。 这时,小凹出现,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拿着个香包搁在鼻子底下闻着走出来,“哥,我身上没有血腥味了吧。” 盈儿认真道:“没有了。” “师父。”小凹蔫蔫地跟陈平打招呼。 给陈平心疼的啊,忙说:“要是不能习惯就算了,让别的将领去。” 陈平知道的,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下战场之后会被噩梦折磨,渐渐变成傻子。 他可不希望小凹出事。 小凹摇摇头:“我没有不习惯,保卫大汉疆土乃是我的职责。” 还职责,这么点大的孩子谈什么职责啊。 陈平回去就催促灌婴,你还是老将呢,能不能快点把匈奴王活捉了,咱不能让孩子受罪啊。 灌婴让他滚一边去,秦王所率部队节节胜利,他上那么快抢功吗?虽然秦王跟他没有怎么来往过,但是去年他生辰诞的时候秦王可是给他送了一个银白色的能够保温的水壶。 为了感谢那个礼物,他现在要做的也是把匈奴王给秦王送到面前啊。 匈奴王哪有那么好抓,半个月后三路军汇合撵到大月氏也没有找到匈奴王的人影。 大月氏没犯汉边,他们再往前就是无故挑衅了,于是灌婴韩信在月氏以东驻军,准备屯田事宜。 写信回朝,却有一半的大臣赞成收军入长城以内。 简直不拿别人家的豆包当干粮。 盈儿在边境已经是接待了好几波想要去长安的商贾,于是也写了一封信回去。 在朝廷还扯皮商议驻军地点的时候,盈儿已经开始规划边境的城池。 小凹觉得这些太费心,跟臭姐夫换上便衣,进入大月氏找匈奴王找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没找到人,只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了。 他们能把匈奴军打散,却不打散匈奴王这个核心,几天后才听说冒顿单于带着二三百个亲信出大月氏一路向西而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灌婴跌足叹息,“这个隐患放走,恐于后世子孙不利。” 小凹正在啃他娘亲让人给他带来的玉米,是经过大汉筛选并且种植了三代的玉米,没有现代的棒子大,却颗颗饱满果实劲道。 小凹喜欢吃大汉品种,娘亲便每年都命人种春玉米,流传开来后,民间也有大量种春玉米打粮食的。 现在夏天在大汉能吃到玉米一点都不是稀罕事。 小凹一边啃玉米一边说:“我觉得他逃了正好,长城北部这些地方在朝廷那些臣子看来是不毛之地,这里的绿洲却是比其他地方都要多的。冒顿肯定舍不得,等我长大了他再回来,我把他抓起来就是了。” 灌婴:“秦王好志气。” 但是他觉得还是要派人继续追杀冒顿才保准,回到自己的营帐继续给皇帝写信。 这天晚上,小凹就看到了灌婴的信。 第186章 帮倒忙 椒房殿很热闹。 …… 椒房殿很热闹。 刘嘉带着她的儿子回娘家了, 才三岁的小家伙在殿内跑来跑去,一群侍女跟着他满屋子跑,脚步声笑声填补了椒房殿的空白。 “娘, 娘, 你看。”安静了一会儿的小韩却手里抓着一个缝着头发的脑袋跑到刘嘉面前。 刘嘉:“你去小舅舅的屋子里去了?” 小家伙的大眼睛无比明亮, 点了点头,“小舅舅有好多头。” “诶呀,那可不是头,是不是你从布娃娃上拽下来的?”刘嘉掰了掰儿子的小手都掰不开,“这是你小舅舅的宝贝, 快给他装回去,咱们不要做烦人的熊孩子好不好? 小韩却听话, 扭过小身子:“我给小舅舅送回去。” “小舅舅,”走了两步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影,这小家伙尖叫一声就跑了过去。 吕雉抬头看去,回来的的确是小凹。 椒房殿的宫人还有可能认错小凹和盈儿, 嘉儿十月怀胎生下来这个小崽子却是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小凹先看到被小家伙抓在手里的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故意板起脸:“你翻我东西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最旺盛的, 但凡是看见盒子、柜子什么的都要翻腾, 更别说自家娘亲特别宠这个小家伙,椒房殿这一带都和他自己的地盘儿一样。 但小凹不惯着他。 这小家伙也就最怕小舅舅, 怕小舅舅的同时对小舅舅的东西是最感兴趣的。 每次跟着娘亲回宫住,他都要跑到小舅舅的殿内, 小舅舅人在他欢喜,人不在更欢喜。 但是被抓个正着就比较傻眼了。 小韩却把布娃娃脑袋藏在身后,摇摇头,“没有, 我不敢啊小舅舅。” 小凹仗着人高,轻松地一弯腰就把他努力隐藏的布娃娃脑袋拿出来,在指尖转了转,“难道是它自己跑你手里的?” 那颗球在小凹指尖转出了残影。 小韩却看到小舅舅这一手,眼睛布灵布灵闪起光芒来,迈出小小一步,充满崇敬地说:“小舅舅,我能学学吗?” 小凹:“你想学啊,我教你我有什么好处?” 小韩却不假思索道:“我把我爹的家传兵器偷给你。” 刘嘉:从小到大偷了你爹多少宝贝了。 想到韩信可能会抱怨的话,刘嘉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笑意更加明显。 看在外甥这么上道的份上,小凹陪他玩了一会儿,舅甥两人把一颗布娃娃脑袋玩成小皮球,在椒房殿滚来滚去的。 椒房殿的宫人们此时已经能够做到对此面不改色了。 “娘亲。”别看小凹哄外甥哄得特别溜,到他娘跟前还是跟当初的那个小孩子一样,又跟刘嘉打招呼,“姐。” 刘嘉给他擦了擦额头。 吕雉问道:“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哥还好吗?” 小凹把前线的事情说了说,“我回来看看朝廷里那些当官的商量出个结果没有,我们还要朝廷的种子和农具建设边疆呢,要不然赶不上秋种了。” 刘嘉将转着布娃娃小脑袋的儿子揽在怀里,语气轻松道:“需要多少,姐姐先给你们送去一些。” 还是得财大气粗的姐姐啊。 小凹赶紧报了一个数字,“姐,你能拿出来不?我和哥商量好了,种子农具先免费给开边的人,下一年的夏天才收回,那边可适合种棉花了姐,你给我们种子,我们让官府帮你收棉花。当然,你们收棉花得出钱,但是看在你赞助种子农具的份上,官府会配合你们的收购工作,同时给你们最大的政策优惠。而且现在还没有多少人开边,姐你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种子啊农具啊换一片地方,我们会给你签最优惠的合同。” 小凹这个生意经现在是都算到他姐头上了,经常说服他姐姐给赞助。 刘嘉倒的确感兴趣,细问小凹能给她哪里的田地。 小韩却从他娘怀里跑到外祖母怀里,因为小手不够灵活直接把那个布娃娃脑袋转成花儿了。 吕雉很喜欢这个外孙,摸摸他的小脑袋:“像你小舅舅,有胆儿。” 小韩却好奇:“外祖母,这是小舅舅小时候的玩具吗?” 吕雉点头:“是啊,你小舅舅可喜欢这些小玩具了,那时候每次离开都要给大舅舅在被窝里围一圈。” 小韩却听得大眼睛闪啊闪,“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雉感慨地叹道:“给你大舅舅练胆儿啊。” 如今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小凹为什么要那么做了,为小凹小小年纪就开始为所有人操心感慨不已。 刘邦进来的时候没让人通报,从外面的昏暗走到室内的明亮,看见小外孙手里拽着的东西,眼前一黑。 “小却,你你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小凹长大了不玩这些东西,韩信的儿子又开始了。 小韩却晃了晃,跑过来迎接他外公:“这是布娃娃脑袋,我小舅舅的。” 布娃娃在箱子里放了有好几年,小凹和小韩却又抓着甩了半天,眼睛上的缝线都已经脱落了,像是个流着黑色眼泪的脑袋。 刘邦更加头皮发麻,躲着这个小家伙走。 他不止一次在心底疑惑,韩却这小子明明是韩信的儿子,身上属于他们老刘家和老吕家的特点怎么就那么多呢。 倒是早就娶妻生子封王在外面建了王府的刘肥,他那些儿子就没有一个跟小韩却这样的。 想了很多次的刘邦最后觉得是因为嘉儿太聪明,小外孙这是像他女儿。 但是每次看到这么机灵的小外孙,心里还是会不舒服,这怎么就是韩家的种呢。 他老刘家的孙子不能一个都比不上这个小家伙吧。 小凹起来跟刘邦说道:“爹,你咋来了?” 过了十岁之后他就没有叫过刘邦渣爹了。 刘邦看着懂事的小凹,就算问他咋来了也是懂事,他心花怒放:“过来吃饭啊,来来,咱们说说那个逃跑的冒顿单于的事情。小凹啊,爹觉得斩草就要除根,咱们把他放走一段时间恰好是给他在外面成长的时间。你如果觉得打仗这么多天累了想休息,爹可以过去。” 小凹听着听着感觉不对了,“你要去践行跟冒顿的白登之约?对了,你还有那个刘敬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当什么官,你要带他一起去还是咋的?” “咋的,”刘邦说道,“乃公去追冒顿就只能是被围?” 臭小子,还真得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将。 “给,这是灌婴的信,你看看。” 小凹展信一看,跟他说得挺好的灌婴玩了个两面派,在渣爹面前再三陈述尽快抓回冒顿的重要性。 为了能顺利抓到冒顿,灌婴想用一下他的望远镜,因为是做叔叔的人不知道怎么跟他小孩子开口,希望渣爹帮他借。 小凹看完只有四个字:“个不要脸的。” “没有,我的望远镜不借给别人。”撂下信嚷嚷着出了门。 刘邦骂道:“臭小子,还没说完呢,你不借给灌婴就算了,也不借给乃公?” 小凹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告诉爷爷去,你又乱辈分。” 给刘邦气得找吕雉:“好不了三天的小凹,你得管管。” 吕雉看了他一眼:“小凹和盈儿正缺种子和农具呢,你别纵着朝廷那些人吵架,准备好种子和农具,跟他换那个望远镜他都给你。” “我想想。”其实刘邦也觉得他们没必要费心力去治理那荒无人烟的低产出区,他不是没去过后世,过了两千年那边还是地广人稀就知道这治理意义有多大了。 至于那里是沟通东西的交通要道,那只搞商路就行了。 他便是每年出一两万石的粮食养着镇守西域商路的兵,都比发人力物力去治理它划算。 说完了,还不见小凹回来,刘邦走到门口:“小凹呢?” 跟着出去一段的宫人回道:“秦王殿下出宫了。” 小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果真去找这边的爷爷告了渣爹一状,就去了张府。 “阿盈?” 小凹刚在张府仆从的带领下进了门,就发现张府的氛围有些不对,还有一道压抑着惊喜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小凹走前两步,看见了从回廊外面的下来路上走来的张嫣。 小凹:“阿盈?你跟我哥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在小凹的记忆里,过节的时候跟张家人碰面,张辟疆的妹妹都叫他哥太子的。 张嫣面上一红,匆匆行礼道:“秦王殿下,小女子一时着急喊错了。” “这还差不多,”小凹可不喜欢他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跟别人关系这么好,问道,“我师父呢,你家有什么事?怎么都没有人了?” 张嫣抽了抽嘴角,秦王是怎么做到顶着跟太子一模一样的温润脸庞,浑身都在散发着我是游侠不好惹的气质的? “您舅舅突然到访,我们家的人都去正堂了。” 舅舅? 小凹一面走一面问:“是不是吕释之?” 放假前听他娘说吕释之在蜀地改进了什么筒车,于是被赦免了当年的罪责,就要回来了,那么这是回来了? 张嫣本来就打算偷偷出门找公主递话的,现在碰见一个秦王,自然是干脆利落地跟着他一起过去,“正是您的二舅舅。” 小凹心说这猪队友过来找师父干什么,想到他那一系列不靠谱的操作,脚下越来越快。 “张良,我劝你好好考虑。”还没走近正堂,小凹就听见了吕释之那多年不听都觉得陌生了的声音,“虽然盈儿和小凹都是你的徒弟,但是你仔细想想是盈儿坐上那个位置给你的殊荣大,还是小凹上位能让你有更多的施展才华的机会。” 张良那张年过四十的面庞,在灯下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岁月没有带走他容颜的俊美,反而将这俊美无双酝酿成温和的醇酒。 “吕先生大半夜上门,就是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张良垂着的眼眸这才缓缓抬起。 愚若坐在张良左侧,神色淡然。 但她的模样,令吕释之不敢太随意。 吕释之一笑,将一把短刀放在桌子上,“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也是为了两个外甥煞费苦心了,最终不知道他们是否领情呢。对了,听说令女跟盈儿关系不错,这盈儿如果当了皇帝,他身边就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后,留侯和尊夫人情深意笃,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孤苦半生吧。” 门外,小凹震惊地看了张嫣一眼。 他哥竟然真的瞒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好朋友,又是张家的人。 哼。 张嫣抬手挡了挡脸,低声道:“秦王,你不要听他胡说。我都没有单独跟太子见面的机会,怎么可能关系不错。” 小凹再次冷哼,少糊弄他。 “吕先生此来,皇后可知?”屋里传出来的师父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小凹说道:“你哥是我哥的铁杆心腹,你跟我哥关系不错都没有,骗傻子吗?我跟你说,早恋挨雷劈。” 张嫣:--- 小凹没有压低声音,吕释之抓住桌子上的刀,看向门口沉声呵斥:“谁在外面?” 小凹背着手,力争大佬范地走出去:“你舅舅!” 一句脏话涌动在吕释之喉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彻底哑声。 “小,小凹,你怎么知道我来帮你了。”吕释之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小凹:“你帮我?你是在带头害我和我娘还有我哥。起来,跟我进宫去。” 吕释之冷下脸:“小凹,我是你舅舅。” 小凹一点都不鸟他:“我没有猪队友舅舅。” 真不知道他娘为什么会有这么猪队友的一家人,老渣爹那边的吕产等表哥表姐们整天努力破坏他娘和他哥的母子关系,但那边的盈儿被戚夫人养歪了,娘亲和盈儿关系不好不能全赖吕家表哥表姐们乱传话。这里他们一家好好的,二舅非蹦哒出来挑拨就要担全责了。 啥玩意啊,难道觉得他小凹当了皇帝能对你这个二舅好? 小凹非常嫌弃地看了眼吕释之,然后秒变脸地跟张良笑了笑:“师父,我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吕释之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小凹回头:“你先出去吧。” 吕释之甩袖。 这是什么外甥,白养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187章 到西域 张良招手让小凹上…… 张良招手让小凹上前, 眼神柔和:“来催朝廷定下建设西域边疆的事?” 小凹一脸淡定:“不催他们了,一群杠精,我姐已经答应给我们种子和农具, 三天后就出发, 师父你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去吧。你帮我和我哥将西域打造成一个富庶的边疆。” 张良眼睛里充盈上来笑意, 长安的是是非非他也早就想躲开了,这半辈子终究是让张良看了个明白,无论何人在位,朝堂诸公最先考虑的都不是百姓。 “好,三日后我便出发。” 小凹没想到师父答应得这么爽快, 都不用跟师娘商量一下的吗? 就陈平那家伙还心心念念回长安继续大展拳脚呢。 小凹瞅了旁边的师娘一眼,愚若好笑不已, 道:“殿下如有不弃,妾身愿意夫君一起到西域。” 别的不说,酿造、种植方面基本上没有难倒他的。 小凹点头:“不弃,师娘你放心, 以后我娘会给你封侯的。” 他这不是给师娘开空头支票,娘亲的确开始提这个事了, 只不过朝廷那些男臣太烦人, 可能会扯皮一段时间。 “师父,那你们休息吧, 我把这个不听话的二舅牵回去。”小凹起身,告退。 吕释之在门口没走远呢, 听到小凹这句话气得眼眶发红,牵?牵狗吗?自己这一片真心才是被狗践踏呢。 小凹带着吕释之进了宫,跟他娘说了这个二舅的骚操作。 吕雉:--- 心累。 “二哥,去里面谈。” 小凹躲在外面偷听, 谈话过程具体如下。 “二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娥昫啊,哥也不想这样,大哥的身体现在什么样你了解过吗?你这个皇后当得萧何、曹参都听你的,你以为是盈儿的缘故?是咱们吕家在啊,现在盈儿对我们那般无情,日后吕家还有什么前途?” “小凹和盈儿是亲兄弟,别人还没有上来挑拨,我们自家人先开始了吗?” “自家人,你们什么时候当我们是自家人?小凹把阿产阿禄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是一家人吗?” “我这两个儿子你都不满意,找张良给小凹出主意是为了什么?” 沉默良久。 吕雉叫来执戟郎,将再不发一言的吕释之带了下去。 小凹端来一碗面条,坐在桌边吃着面条,椒房殿小厨房的水扯面,软滑劲道,非常美味。 吕释之离开的时候,小凹切了一声。 吕释之一口老血哽在喉头,骂道:“刘小凹,你看不清形势,早晚为他人所戮。” 小凹:“略略略,笨蛋二舅,回蜀郡好好安息吧,我发誓我不会让我哥动你们,因为你们永远都那么笨。” 吕雉抬手让人赶紧把二哥带走,在对面坐下来,莫名有种自己给两个儿子惹麻烦的感觉,给小凹剥一颗自家腌的咸蒜,说道:“小凹你放心,娘明天就让人二舅送到蜀郡去,这次让蜀郡郡守看着他,不让他踏出蜀郡一步。” “嗯嗯。”小凹点头。 回来干嘛,回来了也被人当枪使。 “娘,你就别管他们,这一家子都带不动,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和我哥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他们的命,但是他们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啊。如果他再犯到我哥手里的话,你们俩又要吵架了。” 吕雉叹气:“你哥啊,读儒家那些书读得太不知道变通了,到边疆你敦促他看一看黄老典籍。” 治理朝政可不能像盈儿那般。 小凹:“我哥特别认死理,娘,你不怕他看黄老看得啥都不管了?那边的刘盈登基之后发现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已经开始摆烂了。他都不知道想想怎么说服娘亲,就摆烂,诶。” 吕雉揉了揉额头,道:“这样吧,让盈儿有闲暇的时候跟你去上课。” 不过看小凹这个样子,吕雉又不太放心,担心盈儿也学得小凹一样。 小凹的靠谱只是看似靠谱,比起盈儿来太过随心所欲了。 随即,又想到不消停的吕释之。 吕雉头疼。 “娘,尊重他人命运,你不能把他们当成小婴儿一样照顾。”小凹现在能力增强,可以说点历史了,犹豫再三还是不希望娘亲为吕家太费心,“历史记载里你在死前给吕产吕禄那俩傻子安排得好好的,封王拜相还给军权,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你都不让不发丧你,一步步都给他们安排得明白儿的。那俩家伙就有本事因为外面刘氏子弟起兵天下讨吕声势的严峻被忽悠着交了兵权,我七岁看到这段都知道他们俩交出兵权得完球,偏他俩不知道还以为交出兵权能功成身退。” 说起这些,小凹气得饭都不想吃了:“结果可想而知,吕家人都死了,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不可惜,但还把当时我哥的四个儿子都搞死了。搞死我哥儿子的人为了证明他们的正确性,说我哥的儿子不是我哥的,说我哥跟我爹一样喜欢男人,就我哥那个样你说他喜欢男人的话是上还是下?明摆着的事啊,所以喜欢男人的我哥还怎么生孩子,他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也就顺理成章了,全都成您从吕家抱回来的了。” 吕雉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呢。不过小凹说他哥上下的这个小样,挺找打的。 诶,难怪小凹从小不喜欢吕家那些孩子。 的确是,太扶不上墙了。 小凹抓着筷子又吃了一口面条:“这还没完呢,被朝臣们请回来主持大局的我爹的长子刘恒跟我爹一样上演推辞的把戏,我爹推三次,他就推了四次还是五次,然后他在宫外的驿站登了基。你说说这家伙是不是故意,他登基后不进皇宫,就有人冒出来除我哥的儿子。后来宫里的小皇帝还有我哥的其他三子被夏侯婴哄着拉出皇宫,他才进去了。当天晚上,四个娃都被有司被杀了,谁说啥了,谁救一救了,您为那些猪队友处得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刘恒那家伙,也不是啥好鸟,我哥从头到尾对他都不错吧,就那么容不下我哥的一脉?” 小凹冷哼,又吃一口面条:“也是,他听你的话娶了吕家的女儿,也生着好几个呢,不知道憋了多少闷气,他的亲生儿子也在他当皇帝前全都死了。当皇帝的心都狠,娘亲你可不要对他太好了。” “行,对你最好行了吧。”吕雉摸了摸小凹的脑袋,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小凹也揣着这么多的心事呢。 “有你们在,娘亲哪能偏心别人为别人谋划到那般事无巨细?”柔和地笑道,“快吃面,吃完了回现代休息去。” 至于刘恒,本来还想把他留在长安呢,现在看来还是远远的打发到外面成家立业去吧。 小凹抱着碗吃得更加香甜,走前又跟他娘要了个人。 吕雉:“公乘阳庆?” 此人就是被扁叔举荐到朝廷的御医,在秦时就以医术闻名,封爵公乘,别人都叫他杨庆。此人学医学的是黄帝、扁鹊一脉,是秦越人的嫡传子弟。 字奇。 所以也叫杨奇。 杨庆入长安后在宫廷御医院和民间药堂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是长安医药界的重要人物。 “今儿个你姐姐进宫,就是韩却前些日子出麻疹,用他的一副药就好了,今天来让他复诊的。你如果想要走他,便是他同意了娘也不能同意啊。”吕雉跟小凹商量,“要不给你换个人?扁炎不是在西域吗?叫他爹跟你们一起去?” 小凹不要扁叔,“扁叔他是科研类人才,到西域作用也不大。” 吕雉笑道:“要不这样,让杨庆自己推荐一个人跟你去?” 小凹想了想:“好吧。” 他家人都在长安生活,没有个好大夫也不行。而且长安作为大汉的各种中心,不能没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坐镇。 “不过,杨庆他自己想去西域游学的时候,您不能拦着。”小凹还是希望有工作经验的杨庆去西域,给他们的医院带一带弟子。 吕雉表示:“一来一回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但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杨庆无儿无女,脾气很硬,守着那他一身传家的医术不愿意外传,在被扁叔举荐之前那是扎根老家淄川连一步都不愿意动的。 希望小凹能说服他出去走走。 翌日,小凹趁空写了写他那隔三差五做一下的暑假作业就在敦煌看着士卒们建医院,当然这个地方以前不叫敦煌,小凹按照历史名称给它改了名。 别看这边地广人稀,医疗需求并不低。 他们的医院刚立起来一个大门,便不停地有人来就诊。 被蛇咬的被狼咬的被晰蜴咬的,简直是五花八门。 小凹打算明天去长安接他们的医生,然后看见了跟其他将军过来医院这边视察的灌婴。 小凹冷笑哼哼,拿出来自己的望远镜,贴在眼睛上望着四周转了一圈,在灌婴羡慕的眼神中走了过去。 灌婴开口:“殿下?” 小凹停下脚步:“么事?” 灌婴:这咋比以前还爱搭不理的呢,他寻思着自己没有得罪秦王吧。 小凹:“你没事我就走了啊。” 跨出去一大步,呲溜跑远。 灌婴:--- 一名副将说道:“将军,秦王殿下是不是故意显摆他的望远镜?” 别是不是,那就是。 只摸到过两次的灌婴羡慕得流哈喇子。 但是为什么今天故意馋他。 小凹跑到他哥的办公场所,一个简陋的帐篷,看到他哥忙得脚不沾地,留下来帮忙两小时,吃喝度过一个半,感觉自己没有多大用处的小凹觉得他还是回现代继续写暑假作业吧。 “臭姐夫?” 经过韩信的营帐,小凹走了进去。 韩信肩上受了点伤,正在换药,让小凹先坐下,片刻后穿好衣服走出来,把他这里的花生核桃等坚果拿出来一筐子给小凹吃。 小凹吃着,更想叫他一句“臭姐夫”了。 这家伙总是要显摆姐姐对他的好。 虽然这些吃的小凹也有,但小凹就是觉得臭姐夫这里的香。 “听说你昨天回长安了,你姐姐如何,却儿如何,没有闹嘉儿吧?”出来有快两个月了,韩信很想家,确切地说是特别特别想家。 这些年没怎么出过远门,不太习惯。其实这些年也经常东征西讨,但离家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月。 韩信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出息。 小凹跟他说:“我姐姐很好,却儿也很好。明天我还回去,你可以给我姐姐写一封信。” 韩信心动,但是想了想一封信飘在空中的情景,摇摇头,还是算了。 他写信走驿站吧,小舅子不太靠谱,很有可能把他的信掉了。 小凹提出帮忙了,这是臭姐夫自己不愿意,端着他的花生核桃走,“对了,我姐姐让你在这边选块地,以后要在这边建个庄园。” 韩信感慨,他家嘉儿考虑事情就是全面,等这边的商路发展起来,还愁庄园不繁荣? 不过韩信知道盈儿小舅子那套租地、民田、军田永不买卖的政策,翌日骑马带兵在外面搜寻到一片靠近绿洲的好地,就拿着从匈奴王廷收来的宝贝去换合同。 盈儿看了看地图,表示:“姐姐已经提前支付了五年的租金。” 韩信:“什么?” 小凹昨天的语气为什么像是要免费给他们选一样的,搞得他还感动了半晌决定不能破坏规矩让两个小舅子难做。 盈儿平淡地解释:“姐姐给我们提供两万斤种子,一万件农具,小凹跟姐姐谈的,已经定下了。” 然后祝贺姐夫:“你的小金库又能攒下来了。” 韩信:--- 为什么说得他好像多喜欢咱小金库一样? 韩信把一箱子金银珠宝放在桌子上,指着地图向西一划拉:“这边的我们也要租。” 盈儿叹气:“好吧。” 亲自给他们重新更换了合同。 姐姐家真的是越来越富有了,明年就朝他们庄园的经济作物征税。 * 车途漫漫,西望长安还有数百里。 小少年放下车帘子,跟对面因乘车无聊正在看书的男人说话:“师父,听说长安有象,还有老虎,我们能看看吗?” 象是南越王去年进贡的,老虎据说是秦王殿下从山林里捉的,还有孔雀、仙鹤、猕猴等山林珍禽,全部养在平乐观。 平乐观在上林苑,是几年前皇帝命人修建的游乐宴饮之处,因为聚集了猛兽,每年秋八月还有在平乐台阅兵比赛的习惯。 六月初一,则是平乐观开放日。 三年前第一次开放,长安人员辐辏,到现在都还有人在说道当年的盛况,公孙光也不奇怪平时稳重的小徒弟为何这样盼望。 平乐观可以说是天底下的小孩儿都非常向往的一处地方。 只不过现在过了六月初一,他想看要等到下一年了。 小少年的话叽叽喳喳不停:“师父,我听说长安还有一种墨家打造的用脚蹬便会前行的车。” “嗯,”公孙光去年来过长安一次,“很笨重,不好骑。” 这是因为现在获取橡胶不容易,南越王派人渡海去寻着呢。 整个张安只有小凹有一辆装了轮胎的自行车,那对轮胎是他从现代扛过来的,他还把爷爷和老渣爹给他修好的二手小摩托骑来了。 不过长安大街上都是骡子、牛马,为防造成交通混乱,小凹没怎么把小摩托骑出来过。 这次带人去西域,他觉得可以骑了,今天一大早便推了出来,在宫人们的帮助下给小摩托洗洗擦擦,瞬间显得更为威武霸气。 “小凹,路上你带着我。”一个人影挡住了上空的太阳。 小凹仰头,来人果不其然是渣爹。 他还真说服了朝臣,要一起去西域。 虽然太子和皇上都出去了,但家里还有皇后萧相国等柱石,努力反对的朝臣们发现最后反对了个寂寞。 小凹说道:“你这个大的体格子,坐不上我的小摩托。” 刘邦扶住摩托车把,“怎么坐不上,他们修车的时候我试过了,坐得上,小凹你不能忘了我现在是皇帝,皇帝的风光不能都被你这个□□抢走吧。” 小凹在这点上还是挺讲道理的,点点头:“行吧,你先上去试试。” 轰隆,轰隆。 小凹没想到让渣爹试试他就真的上去试,开着车在殿外的空地上绕了一个大圈回来,屁股突突着一道黑烟。 忘了说,小摩托跑到大汉之后改用更好制取的柴油了。 小凹不能每开一次小摩托就跑到现代加油啊。 虽然柴油黑烟咚咚的,也只能先这么忍耐着。 刘邦停回原地,笑道:“出发之后爹带着你,保准稳当的不让你掉下来。”还是用实体开摩托带劲。 嬴政刚从西域盈儿那边过来,听盈儿说小凹回来接人,这都已经接了三天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看见刘邦骑小孩摩托这一幕。 “你可真是个大人啊。”嬴政一言难尽。 刘邦自从去了现代之后,那更是没有个皇帝的样子了。 刘邦哈哈哈大笑,“这个小摩托有多好,谁骑谁知道。” 宫人都在,不好跟政哥交流的刘邦说话很巧妙,“你骑过吗?要不要试试?” 被问到的宫人赶紧溜了。 皇帝陛下就是这么地吓人。 嬴政抽了抽嘴角,语气淡然:“朕在现代没白学,还真骑过。” 小凹:“政大爷,你是来看我的吗?” 嬴政说道:“大秦的西域建设已经过了第一阶段,朕来看看你和盈儿做得如何。” 具体情况盈儿已经跟嬴政说过了,说实话,这俩孩子做到了曾经他一个皇帝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凹又跟政大爷说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这个暑假过得老充实了,也希望西域能在多方人才的建设下越来越好。 刘邦都被小凹说得热血沸腾,心说如果西域真能建得那么好,他可以在那边建一个都城,总是跟着儿子捡漏的刘邦觉得还是当爹好啊。 “政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刘邦要说的是政哥曾经托他寻找的出西域寻找仙人的那些武士的事,人是前几年就找回来了的,这事政哥知道,但是现在又来了一批。 盈儿昨天送回来的信中有提及,听说这些人是走到了一个遍地黑人的国家,打听到一些长生方法才回来的。 没想到中原已经王朝更迭,见大秦已经覆灭,他们忠于始皇帝,宁愿定居千万里之外也不回来。 刘邦对他们不执着,但是这事得让政哥知道。 嬴政刚从盈儿那里来,盈儿自然是告诉他了,那些人此时还在西域,嬴政来之前还见过了他们。 刘邦提起,他便说:“朕已知晓,随他们去吧。” 毕竟现在的大汉,连一个嬴姓后代都没有了。 天空中的太阳还是那么明亮,希望大汉因为有小凹和盈儿这对兄弟,能够在这片土地上一直地繁荣下去。 几天后。 大雨倾盆,向西域进发的千人队伍被滞留在半路,小凹骑着小摩托从队中跑到队尾,把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抱到车上。 “诶,许晴姐姐?” 透过密集的雨帘,小凹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大雨声掩盖了人的声音,他扯着嗓子问道:“你去西域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许晴和郭巨那家伙是四年前也就是汉高祖七年的时候成亲的,小凹虽然依旧不太赞成这门亲事,但还是送去了祝福。 之后他每天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不去工坊找姐姐的情况下都没有怎么见过许晴。 只听说两年前许晴姐姐生了一个男娃,取名郭解,不会就是现在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这个吧。 许晴说道:“我们本打算到了地方再和郭巨去拜访你们,没想到被您提前撞破了。” 小凹:“我知道了,你是不舍得跟郭巨长期分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师父他都是和师娘一起走的呢。你们赶紧跟上,我先带郭解去前面的帐篷。” 许晴笑了笑,小凹也是长大懂事了,看着小凹带儿子离开转身把车上的油布重新固定。 帐篷是大雨倾盆后临时搭起来的,刘邦和几个他随手带出来的大臣已经喝上了随行医官们熬的驱寒汤。 已经九月,淋的雨都是冷雨。 摩托声伴随着一股黑烟停在帐篷外,小凹走进帐篷,从怀里拽出来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崽子。 窝在刘邦身边的小韩却爬过来。 “小解。”小韩却热情地跟人家打招呼。 小凹差点喷笑。 郭巨这取名水平真的很一般,他家儿子的名字无论怎么叫都显得很搞笑。 刘嘉和许晴两人经常碰面,小韩却也就和小郭解非常熟悉,有他带着,小郭解很快就不哭了,乖乖地被剥下雨衣换上一身干燥的衣服。 小凹坐在火堆边,“我姐姐呢。” 说起他姐姐一起来西域这边,小凹就想说臭姐夫没出息,他在信里竟然说他想家了,姐姐也是宠他,看完臭姐夫的信就收拾东西要跟他们一起出发。 还说,是去看看他们给的那片地要种一些什么。 小凹冷哼。 这些人总是虐狗就明说了吧。 不多时,姐姐带着许晴姐姐一起进来了,来到渣爹面前见礼过后去前面干燥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殿下,您的驱寒汤。” 一个青衫小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给小凹。 小凹不想喝,渣爹说:“不喝的人生病了就要回去休息的。” 小凹只好接过来。 看这个小少年面生,问道:“你是从外面征召的医家的徒弟吗?” 杨庆人脉超广,为了避免小凹逮着他去西域坐诊,给推荐了十几个医者,再加上娘亲给他们挑选的太医,这次的千人队伍里有四五十名医生呢。 小少年说道:“家师公孙光。” “哦。”小凹喝完汤吃了一个渣爹让人给他递来的甜甜桃干,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淳于意。” 恰在这时,那边有人喊淳于意过去,淳于意行了一礼拿上小凹喝完的空碗就疾步回去了。 小凹眨了眨眼睛,淳于意。 好熟悉的名字啊。 淳于——— 难道是扶苏他师傅淳于越的亲戚? 六天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抵达西域,小凹和出来迎接他们的盈儿走在一处,就说起这个让他觉得熟悉的淳于意。 盈儿抽了抽嘴角,小凹看《史记》、《汉书》都是只看他们那一段的吧。 “淳于意以后有个女儿,叫缇萦。” 小凹:“缇萦救父啊,这个我知道。” 不禁感慨:“原来我们薅了这么多有用的人过来。不过以后淳于意在西域发光发热,他女儿就没有救父的机会了。” 而且以后是盈儿当皇帝,盈儿绝对不会处置技术性人才。 这时,小韩却带着郭解跑到他们前面,朝着韩信跑去,“阿爹,阿爹。” 韩信下马就快步走向他儿子。 小郭解也跟着一通瞎喊,好在他的阿爹也很快过来了,将他抱起来举了个高高。 韩信抱起儿子掂了掂,“臭小子又重了,你娘呢。” 小韩却向后一指。 韩信看见刘嘉,大步走了过去。 一家人依偎在一起的场景,让小凹又感慨起来:“不知道咱们小外甥在这群风云人物中能混成什么样。” 接着,看到嗷嗷叫的小郭解,“嘿,反正他是当不成黑涩会老大了。” 郭解的威力,连刘彻都震惊到要立即处死。 不知道刘彻什么时候会出生,到时候他要去刘恒那里找找去。 刘恒这辈子不当皇帝,应该能活到八九十看到刘彻出生。 盈儿唇角含笑,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盈儿。”张良终于脱离了皇上的队伍,赶紧去找他的徒弟。 盈儿也很想念师父,上前两步,行礼,“师父。” 张良扶起盈儿:“听说你们打算在这里打造一个棉花种植基地,带师父看看去。” 小凹不放心地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去啊?” 师父的身体不好,路上就病了一次。而且在长安的时候老气横秋马上就要入土的样子,现在就这么精神真得没问题吗? 张良只觉得天高地广身心皆畅,笑道:“不必,这就去。” 张辟疆这才走过来,多日不见也是带着思念:“阿父。” 张良拍了拍张辟疆的肩膀,“壮实了,看来叫你们出来跟着小凹打仗是对的。” 想到小凹的打仗方式,张辟疆的脸色白了白。 “你大哥呢?” 张辟疆说道:“大哥今日在军营,叫我先带你们回去,他一下值就会回来的。” 跟在二哥身后的张嫣看到盈儿,小小地挥了一下手。 盈儿:? 注意到这一幕,张良忍不住哈哈大笑,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也老了。 但是看到处处如火如荼建设的敦煌,他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个二十年。 小凹又不瞎,看到张嫣和盈儿的互动,哼了哼,再往四周一看,都是欢欢乐乐的一家人。 好像只有他和张辟疆是单身狗。 这时,小韩却又和小郭解落地了,用他们才刚出厂的小腿在这片土地上跑来跑去,活力十足闹腾不已,似乎他们的一双小腿能丈量出来西域每一寸土地的重量。 现在的小凹根本想不到,再过十年,他们就跟着他跑到了东非,开始用他们的手脚丈量那边的土地去了。 自此开启了终汉八百年都在向外扩张的全球争霸。 流氓大将军刘小凹的名言“普天之下,都是我土”在后世非常流行,流氓皇帝刘邦那句名言“我儿子的都是我的”更加流行。 大家都说,刘家父子只有汉太宗刘盈最像个讲道理的好人。 而后世对这段耀眼将星文臣接续不断出现的历史,只有一句评价:犯我强汉一寸,赔我万里疆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