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沉沦》 1、第 1 章 记不得是第几次,从北京登机,经历转机,再等到飞机抵达苏黎世,对于风铃来说,这是一段小心谨慎,怕被路人认出自己的飞行。 两位休闲装保镖、一位女性助理簇拥,走出苏黎世机场,风铃登上赵清浔派来接她的车子,在苏黎世兜兜转转十来分钟后,她身边的保镖已经可以确认,无人跟踪。 车窗被黑色帘子遮挡严实,风铃摘掉了墨镜和口罩,看了看手机,由于时差,她多获得了六个小时时间。 车子穿过欧洲建筑古典韵味浓郁的街道,来到位于苏黎世最大连锁超市附近的工作室,是风铃随行保镖、助理们的终点,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休息,等待风铃。 风铃没有下车,所乘商务车载着她平稳疾驰,瑞士这个国家并不大,一百多公里车程,打开一半窗帘,一路风景渐渐体现出来欧洲古城的样貌,湖泊、桥梁,风景在车窗外变换,风铃不焦急、不疲累,反而心情愈发平静。 跨越八千多公里,一路山景湖泊,经过数座大桥,车子到达了瑞士首都伯尔尼,这座建在山脚,俯瞰湖景的家。 雪白袖口领口,身穿薄料休闲西装的华人管家在门口欢迎,风铃下车后,亲切的主动问号,“宋叔叔好。” “风铃小姐,辛苦了,今天飞机很准时。”自赵清浔出生起帮助照看,再从北京来到瑞士,为赵清浔服务已二十八年,俨然亲人一样的存在。 “阿浔,还在输液呢?”无论身在何处,风铃跟宋管家都保持联系,目的只有一个,了解赵清浔的状况。 “快好了,还有二十多分钟。”点头称是,宋管家看司机取下来风铃的小箱子,他亲手接过来,跟在她身后,步入了家中。 步入一楼大厅,是熟悉适宜的温度感受,在宽敞的门厅换了鞋,风铃转头直奔一楼洗手间,仔仔细细洗过了手,擦干净手之后,她走出来打开自己的小箱子,拿出预备好的一套衣裤,回身去洗手间换下一身旅途行装,才匆匆上楼去。 推开两扇门,风铃只是远远看到大床的轮廓,已经甜甜的喊赵清浔,“阿浔,我回来了。” “咳咳……宝宝,快过来……”低缓清朗的嗓音传出来,赵清浔脖子动了动,始终是无法起身,用力扭着脖子看向房门口。 他果然在输液,这一次感冒已经十天了,还是没有好。 风铃快步走到床边,宽大的护理床是双人分别控制设计,赵清浔这边床头已经升起来一些,腰部被圆润躬起,膝弯位置也微微抬起,保证了床上人身体最大的舒适感。 他的右手背有留置针,搁在一个u型的固定枕头里输液,可以看得出,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专门换过的,连发型也吹的有型又精致。 “宝宝……”赵清浔的唇角,只为风铃才会勾起来。 文艺片商业化最成功的导演赵蓝因,不是之一是最,富家千金不嫁豪门,偏偏像男生一样闯荡电影圈子。赚到了堪比豪门的资产,做尽了惊世骇俗的事,潇洒肆意惯了的赵导,在四十岁那年抱出来一只白嫩的小奶团子召开记者发布会,说是自己的儿子。 除了是儿子,关于赵清浔的父亲是谁?他是否是婚生子?赵蓝因从没回应过一句,之所以曝光儿子,只是为了不避躲躲藏藏,不被狗仔追踪,可以大大方方带儿子去任何地方。 直到赵清浔五官模样初长成,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孩子和赵蓝因柔和平淡的五官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围绕赵清浔身世的猜测,从他曝光于世那天开始,从未停止。 自小到大,赵清浔一直就是薄薄的单眼皮,很有东方韵味。眼神清澈,几近空白,略带温和,不抬脸直接向上看人的时候,是冷漠阴鸷的。 这双眼看向风铃的同时,他右手陷在枕头里颤了颤无力抬起,左手已经慢慢朝她伸了过来。 “为了等我,这样坐着多久啦?” 托住那只瘦的尺骨、桡骨清晰可见的手腕,风铃弯腰去拥抱背脊紧贴护理床的赵清浔,那只手随着她靠近过来的姿势,轻轻搭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用尽了力气拥抱,令她感受到自己也在被拥抱。 避开他输液的右手,风铃紧贴着赵清浔胸口,脸蛋磨蹭他的脸,主动一下又一下亲吻他面颊。 “才一会儿,宝宝……” 转动脖子,微凉的嘴唇去寻找她的唇,赵清浔用尽力气抬左胳膊拥抱风铃,手指触摸她柔滑的发丝,在吻到她柔软饱满的嘴唇时,沉醉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他受伤的位置在腰椎和颈椎,瘫痪的身体无法自行起身,而且他还在病中,风铃不敢大力抱起来赵清浔上半身,只是努力的弯腰去贴近他动弹不得的身子,保持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和他接吻。 小情侣吻了才十几秒,风铃故意放开他的唇,下意识抬手拢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发丝,其实是给赵清浔一个喘息的机会,他长久卧床,心肺功能极差,担心他喘息困难,即使思念深刻难耐,风铃依旧不敢长久和他缠绵热吻。 “对不起,没有,去接你。”热烈情绪带动他心脏激烈的跳动,病了多日身体虚弱,赵清浔微张开嘴唇喘息,急切的和她道歉。 “你病了啊,不要道歉。” 双手拥着他的肩头,风铃心疼他病弱的身子,从不会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和他索取耗费精力的陪伴。 “饿不饿?我让宋叔准备了你喜欢吃的。” 唇峰明显,唇角向下,赵清浔抿嘴时有欲言又止的痛感。他鼻子山根起势高,鼻骨线条硬朗,鼻头圆润,正面柔和减龄,侧面立体英气,在他的脸上,同时存在少年感和肃杀气,但又是克制、隐忍的。赵清浔这张脸,生来就该演东亚如鲠在喉的情感,无欲无求、与世无争,面无表情之下,蛰伏千重浪涌,你能从他的眼里,捕捉到想要征服一切的野心,甚至暗藏的疯劲。 即使面前男人瘫在床上多年,而且只供她一个女孩子欣赏,风铃依然觉得无法完全拥有他,并且不断的为他沉醉不已,只是这样看着赵清浔,已觉得拥有了幸福。 “我不饿,等你饿了,我们一起吃。”查看了输液袋药液的份量,风铃轻轻捧起他手腕脆弱无力的右手,双手拢着这只微垂冰凉的手,默默给暖。 “你到我左边来,给我抱抱。”看她坐在床边,自己又连手指也勾不到她的小手,忍不住提出要求。赵清浔右手只能靠肩膀的力气带动胳膊挪动,几乎是没有功能的,所以他喜欢风铃坐在他左边,毕竟左手能做的事儿可多多了。 “好呀,你猜,我们毕业演出是什么剧本?”放下他的右手,风铃听话的绕到床的左边,脱鞋坐在床上,挨近他的身体讲话。 左手在操作面前的手机,赵清浔将护理床床头又调高一些,他慢慢被动的又坐起来,喘了口气慢吞吞反问她,“难道,是我们之前聊过的本子?” “是啊,被你说中了,真的是雷雨。”大六岁不是白大的,风铃觉得赵清浔成天待在家里,却仍是什么都懂,处处比她厉害。 “你演四凤么?”在赵清浔心里,默认为风铃就是女主角,没有其他选择。 “我演小妈繁漪。”看他坐的还算稳当,风铃右手握住他的左手,左手伸过去环抱他的腰,小心将头依靠在赵清浔肩膀,微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茉莉揉和檀香的味道,让她倍感安心。 听说她演思想新潮、性格扭曲的繁漪,赵清浔挑了一下眉,用古怪的眼神看过去,开口简单评价了毕业演出的导演,“他们让影后演女配角,胆子真大。” “四凤戏份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心心念念飞瑞士来约会情郎,毕业演出肯定是不愿意多投入时间留在学校的。 点点头,赵清浔表示认同,淡淡的笑意蔓延他嘴角,“等到演出的时候,记得给我看看。” 小情侣终于不用手机传情,靠在一起聊天,哪怕只是聊聊日常也是甜甜的。风铃穿着宽松的长裤,白色露腰的小t恤,抱着赵清浔细瘦软弱的腰,看他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赏心悦目至极,已经忘却了旅途的辛苦。 穿小立领蓝色条纹衬衫,外面还搭了米白毛衣开衫,赵清浔当年被抢救时的气切口伤疤若隐若现,风铃看到了,总想伸手去摸摸他喉结下面,她觉得那个伤口还会疼。 为了迎接风铃回家,赵清浔专门穿了长裤,让护工将平素挂在床边的尿袋绑在腿上,虽然他不能站立,任然努力营造一个看起来健康的形象给她,小情侣之间在乎又要面子的心态,在他这一身穿搭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明明是坐都坐不住的瘫软身子,偏要打扮的精致考究,赵清浔始终是在乎形象爱面子的要强性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风铃小心翼翼不敢把重量全部靠在赵清浔身上,没几分钟,赵清浔手从她后背滑了下去,已经开始喘粗气,他坐的有些辛苦。 她借故去看输液袋里的药量,轻轻离开了他的身子,还不忘观察他的坐姿,防止他坐不住倒在一旁。“马上结束了,然后我给你活动活动,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你到家之前按摩过了,你负责吃就可以,”不管输液器,赵清浔的眼睛里只有风铃,目光始终锁定她,“宝宝,最近可以多吃一点,不需要控制体重。” 新的工作还没敲定,风铃喜欢甜甜的水果的确可以多吃一点,她看到药水已经到了底部,按铃叫来护士给赵清浔拔针。 由于颈椎不完全损伤,赵清浔的右手是没有功能的,手腕、手指完全不会动,肌肉已经萎缩的差不多。今天是最后一针,护士蹲在床边,将他埋的针给取了出来,风铃挨着护士也蹲着,第一时间接收了赵清浔薄薄一片的手。 他的手掌骨、指骨皆是修长,几根手指虚弱的折过来扣在掌心,随着风铃帮他按压针孔的力道轻轻颤动,风铃的手指压在他掌心里,尖细手指便软软的扣在她手上,好像在做小动作,其实他自己除了挪动肩膀带动手臂,其他完全无法控制。 “贴着胶布,已经没事了。”看她认真的小脸,赵清浔好笑的提醒。 “我喜欢握手,你不要管。”瘫痪的身体不会动,由于长年服用抗凝血功能的药物预防血栓,赵清浔身上哪怕是针孔一样的小伤,也十分难愈合,次次抽血、输液后,必须按压很久才不会出血或是淤青。 “咳咳,好,好……每天监督我,回来了更不得了,抓住不放……”这是幸福的吐槽,赵清浔只恨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每一天跟她生活在一起。 风铃这位恋人年纪不大,却是比赵导演这个妈妈靠谱很多的家人一样的存在,两个人一个在伯尔尼养病,一个在北京上学,她依旧每天关注赵清浔的身体情况,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 “这边才中午,我今天岂不是要吃四餐饭?”到了他的用餐时间,风铃查看了针孔,确定不会出血,才慢慢放开他的手,那几根手指,指尖苍白又冰凉,她将他的手给他放在小腹,顺势又抱住了赵清浔撒娇。 “没关系,下午我们可以游泳。这个学期,你瘦了。”看风铃露出若隐若现一点点腰线,她紧实的小腰越来越纤细,赵清浔满眼的欣赏。 “游泳的时候,记得给我准备巧克力。” 听到她说巧克力,赵清浔抬起左手,中指和食指去刮她鼻尖,宠溺的说道,“好,上镜胖了,不许找我哭鼻子。改天再游,你休息好了,晚一点我陪你出去玩。” 他的感冒勉强算好了,这时候出去玩,风铃心里好担心,她窝在他胸口摇头,“不要出去,在家睡觉,我好困。” 坐不住,依靠护理床的先进功能,赵清浔腰背被托举的很舒服,双腿微微躬起来几度,他才能没有扶持坐的稳当,风铃抱着他撒娇,赵清浔身体已有些吃力,他能感觉到胸口有些沉,呼吸渐渐不太顺畅。 还好风铃只是靠了靠便直起了身体,轻拍了拍赵清浔大腿,她试探的问他,“阿浔,绑在腿上不舒服吧,我帮你取下来,咱们去吃饭。” 摇了摇头,赵清浔坚持自己的想法,“吃了饭再说。”哪怕是假装,能像正常人一样陪风铃吃饭也是好的。 没等风铃再劝他,护工已推了轮椅进来,的确是到吃饭时间了,赵清浔低血糖、低血压,他自己不知道饿,却最是饿不得的身子。 坐着的赵清浔更加容易抱,不能动弹的右手蜷在小腹,护工轻松抱起他,靠在护工厚实胸膛上,赵清浔会用右手去搭护工的肩膀,护工甚至不必挪动脚步,只是弯腰、直起腰,转身,再弯腰,人已经被稳稳放进了轮椅。 看到赵清浔的头准确靠在头枕里,护工知道这次转移成功了,弯腰将赵清浔身体摆正,缓慢的调整肋骨两侧的固定器,帮助固定好他不着力的腰背,再扣好胸腹部束带后,蹲下来摆弄赵清浔的双腿。 风铃也想蹲下去帮他穿鞋,赵清浔忍耐着低血压带来的眩晕已经抬手叫她,两个人又甜腻腻的拉上了小手。 还没开口,赵清浔身体直立了,肺腑情况有变,绵软的身子开始咳喘,“咳……咳……咳……”由于瘫痪,胸腹没有力气,他咳嗽也是慢悠悠声音低低的,其实已经非常难受。 眼看牵起来的手虚虚垂落,风铃立刻就要去抱他,被护工抢了先,打开胸口的束带,抱扶住胸腹塌陷的上半身,让赵清浔靠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有力的扣拍他背脊,等赵清浔终于咳出堵在气道的那口痰,才算结束。 看他侧头虚弱的咳,痰终于被拍出来,风铃伸手扶住了向前倾倒的身体,可赵清浔此刻眼神还是涣散的,“最近感冒,每天都这么难受么?” 刚咳出痰来的赵清浔还不能说话,护工给他接了那口痰,顺手给擦了嘴,还礼貌的代为回答了风铃的问题,“已经好多了。” 是啊,他身体瘫痪不能自理,穿衣、吃饭、洗澡所有事皆是仰仗旁人帮助,这个病又不会好,只会随着他年纪增大而越来越严重,不是么? “所以要再休息几天,好好吃饭,多喝水。”风铃觉得赵清浔应该继续吃药,看他咳的样子病并没有全好。 眩晕过去,赵清浔侧头看风铃,他左手拿了自己的右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看护工扣好束带,自己推了轮椅的操控杆朝房间外走,“已经好了,走吧。” 跟在电动轮椅旁进入电梯,看他内敛又妩媚的脸,风铃知道赵清浔是重视形象,对待她尤其有忍耐力和包容性,此刻,她已不确定他身体有多少不舒服,或者说真实身体状态究竟如何。 一楼餐厅温度比楼上低两度,不过赵清浔穿着毛衣不会着凉,管家看到他们下来,立刻微笑走过来,赵清浔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轮椅,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到眉毛的高度望向管家。 管家会意他的需求,从衣兜里拿出眼镜盒打开,将无框的近视眼镜给赵清浔戴上,赵清浔点头说谢谢,驱动轮椅去餐桌旁停好。 停好了轮椅他又抬手,这是在找风铃,大四这个学期,风铃学业基本结束了,大部分时间在忙演艺事业。一个多月前,飞国外拍摄的时候,她回来伯尔尼和赵清浔小聚了两天,匆匆回来、匆匆离开,小情侣的思念之情煎熬着两个人,好不容易风铃放假回来,他真的一刻也不愿和她分开。 “你这样我不好意思,是不是应该去换一条裙子陪你吃饭?”原来赵清浔刻意戴眼镜是为了看风铃,由于近视度数浅,她知道他平时很少戴眼镜,但只要她在身边,他都会要求帮他把眼镜戴上,曾经风铃问过赵清浔是为什么?对方居然回答是为了看清楚她,真的太令风铃害羞。 “我也没穿燕尾服,你别慌。”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低低笑了。 他身体是挺不直的,不穿支具坐轮椅,看起来就会有一点弓腰,没办法,脊椎两处损伤,完全摧毁了赵清浔的身体。 风铃从不觉得赵清浔身体不好看,她坐在餐桌旁,犹如置身童话世界,从赵清浔温柔深情的眸子向远处望去,窗外远景是雪山下蓝色的湖水,每一滴水都荡漾纯净的诗意,郁郁葱葱的森林包围了椭圆形的湖面,近处是木屋、马车和袅袅升起的炊烟,雪山的脉搏和心跳在此同频。 两个年轻人,一个由于工作关系要控制体重,一个高位截瘫吃不了不易消化的食物,他们俩的午餐以多样化兼少油少盐为主,并不是重口味大餐。 管家亲自给赵清浔左手套上一个助力手套,保证他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拿不住叉子出现尴尬,赵清浔安静的等待,等手□□好,叉子也固定好之后,才笑着让风铃开动。 “宝宝,你尝尝喜欢么?要不要喝红酒?” “我喝果汁。” “没有用油煎,是烤的,你试试喜欢么?” 风铃的口味兼具小时候的喜好甜味,和大一点之后喜欢海鲜和牛羊肉,她天生的不易胖、身材修长,其实是可以放开了吃的,无奈做了演员,上镜总还是要求严格一些,因此控制体重成为了她重中之重的一项日常。 赵清浔家里这位厨子是广东籍,做菜本身鲜甜可口,属醇厚清淡相宜的口味,还专门为风铃研究了年轻人喜欢的菜式,因此他做菜风铃大多是满意的。 盖子一掀开,烤肉浓烈的香味飘散出来,风铃拿起刀叉不客气的先开动了,“我尝尝,再给你切一点。” “好。”围了餐巾在脖子上,赵清浔认真挑起几根面条,慢条斯理的吃。 尝过之后,风铃觉得口感还不错,也不会太浓郁,嫩滑的和牛被她仔细切成细薄小块,小心举起来,看到赵清浔咽下一口面条,她才将手里的叉子递到他唇边,“尝一口?” 就着她的手赵清浔吃了,并没发表意见而是又低头去对付一旁鲜嫩的青菜,风铃看他不讨厌,又取了焗龙虾,切了小小一段,举起来再喂他。 “奶油我不喜欢。”赵清浔没躲开她的投喂,只是淡淡发表自己的意见。 缩回手,风铃把鲜嫩多汁的虾肉吃了,觉得很美味,“可是菜单你定的呀。” “知道你喜欢这个。”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其实赵清浔从小挑食不喜欢肉类和牛奶,在受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一点肉食也不吃,因为风铃喜欢,硬生生又重新肯吃上几口,已经令身边人佩服风铃的影响力。 自己喜欢的菜肴、水果,风铃都会自然的想喂赵清浔,多年相处,赵清浔也习惯了她的投喂,两个人一起吃东西,赵清浔总会比一个人吃饭多吃几口。 除了奶油焗龙虾,对于风铃喂食其他的食物赵清浔来者不拒,他目光澄澈,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吃饭吃的极少,耗时却颇为长久,赵清浔吃了自己面前一小碗面、几口时蔬后,左手搭在餐桌上已不再动弹,但依旧保持端正坐姿,陪伴风铃。 小情侣你一口,我一口,风铃握住赵清浔不能动的右手,不时帮他擦嘴,喂他喂的超开心。 管家看看时间有些焦急了,帮助赵清浔解开手上的助力手套后,两次走到电动轮椅边,手轻轻搭在了赵清浔肩膀。 他一靠近,赵清浔已经会意,却装作没看见;第二次再靠近,赵清浔咽下去风铃喂他的半颗樱桃,慢慢侧头说话,“宋叔,没事。” 是啊,风铃回来之前,他除了输液,一口水也没喝,应该不会怎么样。 秒懂他们在说什么,风铃立刻起身,“我吃饱了,陪你去……” “你留下,等我一会儿。”没等她有所行动,朝风铃晃了晃手,赵清浔左手搭在轮椅操纵杆上,准备去一楼的洗手间。 因为穿了外出的长裤,更因为尿袋绑在小腿,从早晨起来,赵清浔已经不肯喝水,等到风铃进家门前,护工给赵清浔打开夹闭阀门排空了一次尿液,一直到现在也没再排尿。 小情侣说说笑笑,再加上吃午餐,时间过得飞快,赵清浔自己不在意,管家可是掐准了时间,毕竟为他服务、照顾他身体才是管家工作的初衷。 到了洗手间,为了让赵清浔瘫痪的腰背减压,管家先给他轮椅靠背调低了一些,可以看得出,即使长裤宽松,赵清浔清瘦的腰下,小腹处那一层软肉也已经微微凸起。 “宋叔,没事,我没感觉。”腰椎完全损伤,赵清浔大小便没有感觉,但如果憋胀的话,身体会以其他方式提示他。 “风铃又不是外人,到时间了,还是排一下的好。”瘫痪的位置高,赵清浔讲话向来有气无力,他越是这样,宋叔心里越是只有他、也最心疼他,蹲在脚踏边,宋叔动手卷起了右边宽松的裤腿,被固定在赵清浔小腿的尿袋漏了出来。 解下尿袋,宋叔蹲在原地打开了尿袋上方一个闸口,压力放开,淡黄色尿液顺着导尿管流淌进尿袋,宋叔就那样捧着尿袋,一动不动等待。 为了保持膀胱功能、容量,虽已完全无力自主排尿需要长期导尿和戴着尿管,赵清浔仍然听取医生的建议,通过夹闭导尿管、定时排尿来保持膀胱充盈,起到锻炼膀胱的目的。 “我不想让她插手这些……”身体无任何感觉,安静的空间里,赵清浔无奈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理解,毕竟风铃还小,她肯回来就好,你的病也好得快了。”老管家说的是实在话,因为风铃放假要回来,赵清浔这次生病好的很快,不然按照他的身体素质,一个小病也要拖拖拉拉一个月左右才好。 人的意志力,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 下午两个人没有出去玩,风铃推说飞行辛苦,只是懒懒的躺在赵清浔身边,陪他吃药、做按摩。 看着小姑娘海藻般浓密柔亮的秀发随意铺开在身侧,而她玲珑的身体曲线不经意间已十分优美诱人,赵清浔挪动左手去抚摸了几下长长发丝,顺滑的手感令他心中满足。 “快毕业了,是不是感觉自己成为老艺术家了?”一天要做数次按摩,被动的按揉活动肢体,他感觉不到,仍会觉得有累和呼吸急促之感,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赵清浔更加喜欢和风铃聊天。 “阿浔,你开我的玩笑呀。我只能勉强算是一个演员吧,现在看电影,已经不会单纯的欣赏故事本身,开始不自觉的去揣摩人家的表演痕迹。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翻了个身趴在他腿边,面对赵清浔这位“老前辈”,其实风铃有数不清问题,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你这算是职业习惯。”他微微摇头,低头去看认真好学的小姑娘,满眼的欣赏。 “对了,你不要太辛苦,弄得午休时间都没有。”有几次,在午休的时候风铃和宋叔对话,没想到宋叔说稍等,他去给赵清浔端水送药,原来赵清浔在开视频会议。 抬起手指去抚摸她细嫩的下巴,赵清浔难得露出笑颜,耐心和她报备,“今年投资顺利,下半年不工作也是盈利,给宝宝买生日礼物富富有余,放心。” “我不是问你赚钱啦,你呀,总是忙啊忙,不可以长时间坐着,你的腰受不了……”由于赵清浔身体特殊,个性又淡淡的对自己不上心,风铃已经习惯时刻关心他身体。 护工在按摩无力瘫软的双腿,他们俩随意的聊天,时间过的很快。 23岁的风铃早已是国际影后,她的演艺事业无疑是成功且前途一片光明的,赵清浔做为顶级女星背后的男人,从未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要求女友更多付出,相反,赵清浔做为风铃最大的粉丝,他是坚定支持风铃搞事业的。 即使赵清浔从来不说,但风铃知道,他的思念和依恋一直都在。在护理团队和管家提供的数据里,只要风铃和赵清浔视频过,他都会乖乖做康复课程,会正常吃饭,一旦她有假期,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赵清浔会像一个健康的小男生一样,陪她出去看展览、电影、去博物馆,胃口也变得好起来,连护理床反馈的睡眠质量也直线上升。 “陪我游泳啊?”其实是他身体做一些水中活动比较好,在夏季又是最适合的季节,风铃心里惦记着呢。 “好,把我的老师请来,你不能游的太多,肩膀宽了不好看。”身体沉重没有知觉,但赵清浔无法拒绝心爱之人的提议,任何事也不会拒绝她,只是宠溺的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在瑞士,很多靠近湖泊山脉的大房子会建一个露天泳池在院子里,赵清浔这个家也不例外,只不过为了隐私,家里的泳池加装了私密玻璃房,整个与外界隔绝,绝无被偷拍、偷窥可能。 曾经酷爱滑雪、攀岩、赛车一类冒险运动的赵清浔,受伤之后耗费了很长时间锻炼才又能够游泳。不愿终日卧床,甚至不愿待在家里的人,能做的并且他自己还觉得有些意思的运动已经少之又少,重伤之后,对赵清浔来说几乎所有运动皆是被动。游泳,在一众赵清浔能做的活动里,算是他比较喜欢的。 身体被按摩放松,做好前期工作后,赵清浔被套上了带有特殊装置的泳衣,他被抱到漂浮板上,由教练陪伴被缓缓推入池水。 逐渐适应水的浮力后,教练托住他右侧手臂和头颈,赵清浔自己慢慢靠左手划水,渐渐依靠单侧肢体的力量,实现了水中漂浮。 在岸边做了拉伸四肢的体操,将长发编成麻花辫,风铃穿比较保守的连体泳衣跃入水中,来到赵清浔身边,在水中他们可以手牵手,享受片刻自由。 爱玩爱闹的风铃不敢在水里和赵清浔闹,毕竟颈椎损伤已经让他呼吸受到影响,这人心肺功能实在是不健康,风铃不忍心看到他呛水生病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水的浮力会给沉重的身体带来片刻轻松,能够很好的锻炼脆弱的心肺功能,也能有效帮助身体提高免疫力,赵清浔这样的身体,如果条件允许,是适合游泳的。在水中如果还有风铃陪伴,赵清浔心情会十分愉悦,他只要看到她,便会有看到阳光洒满花圃的温馨熨帖感,觉得活着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 “你,自己玩,不用,陪我。”风铃在赵清浔身边,学着教练的样子扶他的腰背,赵清浔努力划动手臂,刻意保持一个状态他很快觉得有些累,只想看着风铃游。 “喜欢看你,你不知道么?”她想陪他运动一下,不想他终日困顿于床榻。 “只有脸,能看,你快,看吧。”赵清浔拍了拍教练,意思就是累了,教练马上恢复对他身体的扶持,准备上岸。 游了没有多久赵清浔脸色开始苍白,是有些累了,风铃也抱扶着他软软的身体,等待护工把漂浮板放入水中。赵清浔身体没有感觉,微微腾空被抱到漂浮板上的一瞬,他有些眩晕,难受的下意识抬起手,白的近乎透明的手背搭在眼睛上,他直接闭起眼蹙眉忍耐。 缓缓将漂浮板推到岸边,风铃拿了大毛巾盖在赵清浔身上,用自己的小毛巾给他擦脸,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阿浔?头晕啊,我喂你喝点水?” 她贴着他耳朵讲悄悄话,赵清浔浑身有知觉的位置一震,感觉自己像是能站起来跑几步了。 “没,事。” 跪在泳池边,风铃抱着赵清浔给他擦脖子和头发,护工则两个人一起,快速的给赵清浔擦干身上的水。 下一步是做清理,赵清浔瘫痪的身体入水之前,需要做的是按摩和换衣,而他游泳之后才是大工程的开始。 简单给他用浴巾擦干、包裹身体,抱回已经准备好的浴室,专业的清洁工作开始了。 瘫痪的赵清浔控制不了排泄,日常他都是戴着留置尿管;大便的话他自己不会用力,但护理的精细有规律,身边人会给他定时、定期处理,基本上不会出意外。即使这样,在外出和游泳等特殊情况,仍需要用成人纸尿裤给赵清浔,防止因为过热或着凉刺激肚腹,导致他身体无法控制括约肌的意外发生。 本身瘫痪的身体脆弱容易感染发炎,所以每次游泳后,护工会给赵清浔做膀胱冲洗,然后取出导尿管,做到了内外消毒,让他疲劳的身体完全离开这些辅助用品几个小时,放松休息。 这些细节也是风铃跟他生活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常年卧床的赵清浔生活究竟有多辛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截瘫不仅让赵清浔躺在床上再也无法走路,还使他对于排泄无任何感觉,时刻滴漏却永远排不空的膀胱,在失去行动能力的同时也深深困扰了赵清浔。 专业医生不允许用按压腹部的方式排尿,说会引起尿液回流造成肾积水、肾功能损伤,而残余尿液会造成膀胱炎等疾病,所以间接导尿和留置尿管成了有洁癖的病人最好的选择,当然,前提是他的泌尿系统还健康,否则,最后一步便是造瘘。 即使有专业护工照顾,赵清浔瘫痪多年,仍有多次尿血、泌尿系统发炎的经历,所以,身体真的只会越来越不好,不会越来越健康。 大便失禁问题不会每天困扰赵清浔,但却是最伤害尊严的存在。 受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赵清浔不能进食,等能慢慢进食了,吃的还不及过去一半多。专门有两位护工贴身照顾他,大便的话,由于他太瘦,肚子会变得硬硬的,护工可以摸出来,因为吃的太少,肠胃还虚弱,几乎是一周才有一次。 可赵清浔瘫痪后肌肉失去功能还会萎缩,在肠胃闹别扭不正常的时候,会时时都有流出来,只能一直包着纸尿裤。 游泳的时候,他身体被动承受水压和温度变化,也为了身边同在水池中人的感受,会将防水纸尿裤包的严严实实,预防赵清浔身体无法控制的万一。 爱人的日常生活已经辛苦无比,这些风铃都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她洗过澡会去慢慢的吹头发和玩一会儿手机,安静坐着等赵清浔清理身体,从不催促,也不会进入他房里想要插手帮忙,她知道他介意,想多保留些自尊。 做为粉丝千万的明星,风铃不经营自己的社交媒体,她甚至会像一个看客,在网络冲浪的时候,用私人号码浏览一下。 出道之初风铃年纪还小,一直保持不常营业的工作节奏,后来她事业发展顺利,便没有再调整过工作重心和营业频率。所以风铃有大量的时间,看书、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 瑞士和北京,距离遥远,但这里国人相对少,适合曾经曝光度过高的赵清浔养病,他瘫痪不能自理,太需要远离人群不会被认出来的环境,而欧洲国家本身人也稀少,他太喜欢这边离群索居的生活了。属于小情侣之间的独特相处模式,两个人逐渐默认了目前的生活方式。 在赵清浔书房,有属于风铃的厚厚一大摞剧本,是她的助理专门邮寄到这边的,赵清浔不插手母亲的工作,但他向来负责帮风铃选剧本,风铃随手翻了翻,内容真的蛮精彩的。 等到赵清浔清理好身体,换了衣服坐上轮椅来找风铃,风铃看他换了家居裤子,连鞋也没穿便过来,笑眯眯走到轮椅边抚摸他刚吹好的头发,两个人不说话,互相看着已经用目光述说了彼此的情愫。 “等我回去,我要把头发烫出来大大的卷卷,穿旗袍,做美貌小妈。”想到即将出演繁漪,风铃笑嘻嘻和赵清浔开起了玩笑。 “你敢烫头发?”他装作凶凶的样子,隔着薄薄的镜片瞪她,一点威慑力没有,倒像是在吓唬孩子。 站在轮椅前,风铃眼神变换,一字一句背出台词,最后一句,情绪达到了顶峰,“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赵清浔闭上了眼睛,想象了一下一百年前中国有见识、有文化却深陷精神凌辱、虐待的女性是什么样子。 "你真没有点男子气,我要是你,我就打了她,烧了她,杀了她……你不是我的儿子!"。??换了一个眼神和语气,也换了一个对手戏的演员,风铃念出了给儿子的台词。 左手拍了一下轮椅扶手,赵清浔点点头认同风铃含蓄中蕴含无尽力量的表演,她惯会用眼神说话,使得一双漂亮的眼睛,拥有不断变换的魅力。 “在心里给我的女神鼓掌。”没办法鼓掌的赵清浔,微微点头,满眼的爱意和欣赏毫不吝啬送给了风铃。 读书、工作都在国内,风铃的事业能够涉及海外不多,但她为了赵清浔,甘愿一次次长途飞行,飞跃千里只为和心爱之人团聚,她对他的照顾亦是无微不至、毫无索求的。 那么,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高高在上的顶流明星,和籍籍无名的小女孩,又是如何被命运安排离开了他们原本的生活? 回想九年前,风铃才14岁。 风铃的家,怎么说呢,不是特别穷,是过于简单。 赵蓝因投拍女性题材电影,取景取到了中原偏南方地区,大片大片淡淡紫色的风铃草吸引了赵导的目光,这片村子地处偏僻、自然风光优美,极有可能入选她的取景,于是赵导下车步行,看到了在花丛中玩耍的风铃。 赵蓝因拿起手机,在风铃不知道的时候,给她拍了好多照片。 一直拍到满意,赵导直起身,把照片发给了儿子。 赵清浔:【谁家的小天使?修长的腿,比例逆天啊。】照片中小女孩站在淡紫色小花中,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大大的眼睛,骨架纤细、比例优越,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两根麻花辫,灵动纯真。 赵蓝因:【她是我在大平原找到的缪斯。】看了儿子夸赞她的话,赵蓝因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带小女孩进自己的剧组。 赵清浔:【才几岁已经这么漂亮,赵导演,恭喜你!】细看照片中的女孩,真的颜值、身材皆完美,赵清浔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他知道妈妈在寻找女主角。 赵蓝因:【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赚钱?】 赵清浔:【玩几天骑马就回去了,我在这边也没有耽误赚钱好吧。】这个时候赵清浔在德国骑马,马上开始跑了,他身边一直有助理和摄影师,随时记录他的精彩生活分享到社交媒体。 找到风铃的家人,赵蓝因得知她的父母外出务工,因意外去世,风铃现在和小姨在一起生活,而风铃只是个子瘦小,并不是八九岁,已经十四岁了。 当即转换了思路,赵蓝因提出收养。 世界级大导演,赵蓝因并没有用钱去砸人,相反,她咨询律师后,给出了诱人、合理、又无法拒绝的收养条件。 一、赵蓝因承诺给风铃良好的教育,解决北京户口。 二、风铃小姨放弃抚养权,得到风铃父母的赔偿款,永不联系。 赵导没花一分钱,得到了心中的女主角。 给风铃办身份证的时候,赵导助理惊讶发现,小姑娘甚至没有名字,只好继续叫她风铃。 短短几天时间,赵蓝因拉着风铃的手,走出了家乡,从此开启另一种别样人生。 也是这一年,赵蓝因唯一的儿子,喜欢在瑞士滑雪、夏威夷潜水、冲浪、波兰攀岩,还是大学生的赵清浔已经是粉丝千万的时尚博主,是专业的模特,是广告片约身价千万的顶流明星。 20岁的赵清浔在德国骑马,他的马受惊摔倒骨折,赵清浔因此摔伤了颈椎,被马踢断了腰椎,抱住了性命但终身瘫痪。一片光明的前途被迫叫停,赵清浔中断了学业,失联了所有好友。 不是日更,但赵清浔的社交媒体是广告宣传和生活分享穿插式的发出,三五不时就会更新,重伤导致突然断更,持续失去赵清浔消息,粉丝逐渐开始不知所措。 在德国进行紧急抢救,赵清浔保住了性命,可是肆意潇洒的上升人生从此不同,不可挽回的伤势注定他变成重残人士。 德国医生诊断他腰部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脊椎骨粉碎骨折,脊髓神经完全损伤,颈椎骨折,神经不完全损伤,直接导致下肢瘫痪、大小便失禁、上肢功能不全,需要终身康复治疗,期待医学奇迹的出现。 得知儿子坠马重伤,赵导第一时间飞去德国,看到了如玩偶般瘫于病床,被众多医疗护理设备连接身体,时刻需要专业护理人员照看的赵清浔。 不仔细看,刚赶到医院的赵蓝因看不出赵清浔的原本模样,她的孩子是最完美的,漂亮、聪明、健康。 她尊贵娇养、谋划布局养大的孩子,那么俊美潇洒的阳光少年,躺在一堆医疗器械中,连呼吸亦要机器辅助,赵蓝因浑身颤抖,根本无法接受。 脊椎手术成功后,赵清浔的意识依旧断断续续无法完全恢复,身体体征没有明显的好转,“他气管被切开,不能说话,他能听到,他应该是没有知觉,他不能动,他可能会觉得疼……”医生帮助了解伤情后,难得的面冷心热的赵导抱着赵清浔流了眼泪,然而哭过了之后,她又是那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勇敢的面对一切。 妈妈抱着儿子哭的情况,对当时20岁的赵清浔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当时他喉管被切开,全身是一个完全不能动的状态,医生明确说了他以后会恢复一些上肢功能,但当时还没有,对于妈妈的眼泪和话,赵清浔甚至一点声音、一点反应也没有。 后来,赵清浔身体恢复了一些,也从没提起过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感受和所思所想是什么。 在德国医院那段时间,可能是赵清浔读书以来,赵蓝因在他身边最久的一次相处,每天赵导都会调动各种关系,去找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然后,再被全世界最权威的医生、专家,一次次下相同的定论——脊髓神经损伤不可逆。赵蓝因始终不死心,可赵清浔恢复缓慢、瘫痪无力的身体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看到在德国最好的医院里,赵清浔经过治疗、恢复,终于可以自主呼吸,他成功脱离了喉管辅助,气切口开始慢慢愈合的时候,赵蓝因小心抱着他,面带微笑讲悄悄话,“妈妈要走了,以后我们这个家,妈妈负责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把你的那一份一起赚回来,给你买最好的房子,最好的车,给你最好的生活,相信妈妈……”妈妈笑着流泪的时候,赵清浔一个字也没有说,赵蓝因执拗的抱他亲吻很久之后离开了医院,回到了中国拍戏。 走之前,赵蓝因还给了赵清浔一个承诺,一定给他保密,所有关于他的情况,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任何人透漏出去一句。尊重儿子隐私,赵蓝因做到了极致,所以风铃自被收养开始,因为赵清浔这次意外,几年时间里,他们一直没机会见面。 对于突然消失的赵清浔,和一个字不回应的赵导演,娱乐圈和众社交媒体甚嚣尘上,开始各种传言。 有人说赵清浔赌博送命,有人说他邂逅欧洲富豪、贵族公主被招做赘婿,有人说他得了重病,也有人说他天生爱玩,飙车出事故意外身亡,总之说什么都有,赵蓝因不回应,赵清浔则持续消失。 不愿意回到熟人遍地的北京,赵清浔身体情况稳定后回到了瑞士继续治病,事实上他当时的身体情况也不方便长途飞行,赵蓝因十分了解自己儿子,赵清浔的确不愿意让粉丝知道自己变成了瘫痪人士。 某种隐秘亦合理的情感牢牢绑住了赵清浔,他接受不了自己终身瘫痪的事实,自然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成为重残的自己,尤其粉丝,他宁愿他们永远不知道。 在赵清浔的认知里,自己还不如在摔马那天,当场死去来的更好。 瘫痪后的身体仿佛□□被一分为二,他感觉不到肚子以下身体的存在,双腿,像是完全消失了,肚子以上,亦是模模糊糊的,很难控制。能感觉瘫痪身体存在的时候,就是他们在疼痛、火烧、抽搐发病。 最好的护理,还有从小到大照顾他的管家都在,可是赵清浔身上的痛苦,只能他自己承受。 等到赵清浔能够正常讲话后,他亲自电话授意经纪人,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其实赵导演的意思自然是赵清浔首肯。经纪人始终没机会见赵清浔,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赵清浔有意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于是,经纪人通过工作室和赵清浔的社交媒体同时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做回普通人,同时祝福粉丝,人生路平安顺遂。 真正的粉丝并不买账,疯狂提议,要求赵清浔本人出来回应。别说自家粉丝接受不了,甚至路人对于赵清浔的决定,也是不理解甚至不相信居多,可是,赵清浔方再无解释。 赵蓝因的艺术造诣稳定提高,年纪的增长带给她的是睿智和深沉,风铃做主角的这部电影耗时良久,油画一样优美的镜头,宛如小溪流淌,感人的故事被娓娓道来,震撼人心。 拍摄伟大作品期间,赵蓝因每天关注儿子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通过管家关心关注,关于赵清浔的各种治疗,更好的康复理疗她会亲自咨询尝试,试图为儿子找到最适合的。 管家宋叔一直守护赵清浔,从小带大的孩子变成残疾人,宋叔甚至偷偷流过眼泪,也不愿相信这个瘫痪治不好,私下找了好多关系和医生,结果是医学难题,真的是治不好的损伤,才不得不默默接受赵清浔终身瘫痪的现实。 漂亮的小男孩,渐渐长成被大众认可的美男子,赵清浔是被捧上了云端的阳光少年,看他躺在床上,从呼吸要依赖机器,到渐渐可以发声说话,赵蓝因是开心的,可是他瘫软的身体依旧连坐也不会,像个小婴儿,起身要依靠别人抱,连排泄也不会了,日常生活更是无法自理,赵蓝因又偷偷哭了无数次。 好几次,开始工作的时候风铃看到导演眼睛肿肿的,没人敢问怎么了,更没人敢劝几句;直到有一次,风铃找赵导演,看到她在擦眼泪,风铃直接跑过去抱住赵蓝因,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妈妈,不哭。” 风铃一声妈妈,赵蓝因哭的更凶了,公开场合她不许风铃叫妈妈,自然也没有公开收养关系,当然,她待风铃极好,挑不出毛病的,不求回报的好。 “宝宝,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孩天使……”紧紧抱住风铃,赵蓝因释放自己的感情,哭的更凶了。 那晚,她对风铃说了很多。 时间久了赵蓝因发现,无论她对风铃说什么,大事小事,关于剧组的事,或是说哥哥生病了的事,风铃全部不会透漏一个字,无论重要或是日常琐事,风铃是最好的聆听者,保守秘密最优秀的人。 赵导演偶尔有时间,也会把工作放一放飞回瑞士看儿子。 又一次得知赵清浔手能动了,赵蓝因高高兴兴飞回去,刚进家门,管家拉了她胳膊拦住了兴匆匆的脚步,“赵导,小浔……” 赵蓝因瞬间抬眸,看着宋叔的眼睛,她不必说话,疑问已经摆在那里。 “小浔,他手能动后,晚上拔鼻氧管,护工喂他吃饭,他说拿刀叉来想吃牛排,之前也有过,喂他吃药,他会把药藏在嘴里,护工离开再慢慢吐出来。”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的宋叔从没有在电话里跟赵蓝因说过这些,如今赵清浔身体机能开始恢复一些,无疑他有很多不愿意述说的意图,也给护理他增加了成倍的难度。 “你们说他了么?”宋叔想表达的,赵蓝因懂了,她并不觉得意外,倒是第一时间关心赵清浔。 “没有没有,护工们很专业,我会时刻盯着,而且房间里也有监控,护工的态度你可以放心。”宋叔也没指望事业型的赵蓝因能做什么,只不过有些事他必须让她知道。 的确,赵清浔身体重残,赵蓝因不在他身边,却在之前没有监控的卧室、浴室全部加装了监控设备,几乎全身瘫痪的儿子,日常生活必须依赖别人帮助完成,早已经没有隐私可言,她这样做,无疑是为了保护儿子。 “好,你们当做不知情不在意是对的,帮我好好看住他,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现在的样子,也是正常,会好起来的。”旅途的疲惫完全压垮了赵蓝因,她说完这些话,心事重重的上楼去看赵清浔。 那次回瑞士,赵蓝因待了好多天才离开,剧组新拍的片段、花絮她主动给赵清浔看,主动提起话题找儿子聊天,赵清浔常常因为身体原因,听她讲话时间久了会迷迷糊糊睡着,赵蓝因还是执着分享日常,甚至陪伴儿子做康复锻炼,跟过去风风火火的个性像换了一个人。 当赵导演开始亲自照顾儿子的时候,赵清浔倚在护工怀里,颤巍巍抬手推她,不耐烦开口了,“蓝因女士,你回去吧,剧组需要你。” 赵蓝因笑了,放开正在按摩的长腿,对着赵清浔讲,“嫌弃妈妈笨手笨脚啊,别担心,你的妈妈是最好的,即使你身体不好,做不了事也不怕,你放心躺,钱随意花,你是我的儿子,我会给你最好的,所有最好的……”他是她唯一的骨肉啊,赵蓝因从没有哄骗,在她的工作领域里,她的确是最优秀、最有赚钱能力的导演,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足够她挥霍一生,同样匹配的,物质上最好的东西,她全部给得起自己的孩子。 赵导演这部作品,从找到了最满意的缪斯开始,断断续续拍摄三年,风铃从14岁瘦瘦小小的小女孩长成了17岁身材修长纤细的少女,五官模样几乎没有改变,但她气质有了翻天覆的变化。 为了参评,新电影还没放映,只是提前点映,居然获得了国际大奖。 小小年纪,风铃跟在赵蓝因身边,已经有了大明星一样的待遇,她是受导演宠爱的。 身穿小白裙平底浅口鞋,风铃神态自若、一步步轻盈自信,走上了国际舞台。 未成年的女孩子,双眼透给人的是毫无杂念且不寒而栗的气质,像未驯化的小兽,且有绝不做依附者的质感。 头包脸,面部长宽黄金比例,颧骨微凸收于面中,下颌收窄,显得瘦削且清冷,皮肉包裹极佳,扛得住明暗对比,镜头怎么拍都好看。 鼻背窄而高,有轻微驼峰,鼻头圆中带尖,嘴唇饱满,唇角平直有轻微凸嘴,处处彰显孤傲,眼皮细窄,内眼角下勾,外眼角上扬,自带睥睨感,眉弓高且眉型锋利,与眼型形成上扬式三角区,和阴鸷眼神高度契合。瞳孔位置靠上,眼白比例少,即使风铃平视镜头,也自带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纯黑虹膜几乎无浅色过度,泛着冷光。 别人笑起来自然带动眼部肌肉,而风铃的眼周肌肉极度克制,强化了皮笑肉不笑的疏离感,让五官在视觉上更加紧凑,东方美人的形容词更加具象化。 其实风铃很听话,赵导说她应该好好学习,她在剧组的业余时间便都用来学习,学习表演、学习语言和文化课,在提升自己的路上,风铃有无尽的耐力。才十几岁的小女孩,竟然已经开始攒钱,风铃懂事的不像孩子,她又那么勇敢,就像颁奖礼这么大的场合她也不知何为怯场,不惧流言,敢于抓住机会上位,表现型人格在实力衬托下,发挥的游刃有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对于得奖,赵蓝因已是家常便饭,当然对于自己艺术作品的肯定,一定是越多越好。而风铃还是个孩子,她最大的靠山就是赵蓝因,17岁的国际影后,如果她日后发展得好,这将是她事业长虹的开端,如果她从此再无突破,也许会是她一辈子的枷锁。 因此,为了风铃的成长,也为了她的未来,而不是吃短时间影后桂冠带来的红利,赵蓝因没有立刻安排风铃密集拍戏,而是送她去读书,给她充分的时间去提升和积累人生经历。 作为艺术家、导演、摄影师,赵蓝因不是个好妈妈,她没办法以孩子为中心整日的陪伴,她的几个经济公司、投资公司、娱乐公司,出版发行公司都要亲自把控,还有时刻在筹备的新电影等等工作,使得赵蓝因分身乏术,不得不把风铃送去了最好的私立高中住校。 贵族私立学校,本来孩子们家庭优渥、见多识广,没想到风铃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一进入学校,立刻引起了全校轰动。电影没有公映,但风铃在国内外媒体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和曝光度,女孩子们求做闺蜜,男孩子们求认识、求交往,胆子大的以为可以先享受世界,送上昂贵礼物直接表白爱意的大有人在,风铃俨然成为学校标志性人物,上个厕所亦很难安生。 根本没办法在校内学习,课余时间更是举步维艰,为了风铃的未来,赵蓝因也思索了很久,只好又把她接回身边,再做打算。 女孩子交给旁人照顾,赵蓝因并不放心,只好把风铃带在身边,请老师给她讲高中的课程。风铃快十八岁了,拍摄电影这三年赵蓝因没有放弃让她学习,但本该参加高考的年纪她高中课程还没读完,赵蓝因当然知道学习没办法一蹴而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年高考季,让她慢慢积累。 生活忙碌而精彩,赵蓝因并不方便时刻带着需要安静学习的风铃,可风铃的确需要长辈的照顾,思虑良久,赵导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视频电话给赵清浔打了过去,宋管家接通之后说赵清浔刚吃了午餐还没躺下,正好可以通话。大约半分钟后,赵蓝因看到了赵清浔,他穿白内衫灰色毛衣,身体靠在抬起的护理床头,细长双腿瘫在床上没有动静,脚则呈外八撇开,毛绒绒的羊毛袜填不满,软软的堆叠。 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赵蓝因,精致的五官没有表情,瘫了几年了,赵清浔的脸依旧有魅惑众生的魅力。 手机屏幕里,赵蓝因露出招牌笑容,很有亲和力,“嗨,大帅哥,你刚才吃了什么,我这里已经快要吃晚餐啦。” “我吃什么,你还不知道么?他们都舍不得放盐。”提到自己的餐食,赵清浔露出满眼的嫌弃,对于吃他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是不得不吃罢了。 “嗯,肯定是跟中国美食比不了呀,你几年没回来了,吃不到地道中国菜,不然,也回来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眉毛一挑,赵蓝因开始没话题找话题。 薄薄的眼皮终于完全撩起,赵清浔愣住了,除了受伤之初的治疗阶段,妈妈从不跟他提起回国的话题,今天是怎么了? “妈,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们的新家啊,装修好放在那里一年多啦,你和我没人回去住过。这个家是安保最好最隐秘的,你回来放心住。”中国的气候环境其实是最好的,只不过赵清浔喜欢在国外躲避人群关注而已,赵蓝因继续哄他,想他回国来住。 明白了赵蓝因在说什么,赵清浔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垂下了眼眸,藏起来所有情绪很轻的声音回复母亲,“我,不想回去。” 当天赵蓝因没有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但她第二天,又继续磨赵清浔要他回国。 第三天,赵蓝因打亲情牌,说他回国她可以更加多的照顾他,她想念儿子了,还流了几滴眼泪。 第四天,赵蓝因直接发火,说赵清浔24岁了,她老了,一点点要求他也不答应,她很难过…… 第五天,赵清浔早早起床换了衣服,靠在护理床上,主动给妈妈打了电话。 “大帅哥早啊,我忙呢,一个人抗下所有啊,打天下呢。”赵导演坐在豪车里跟儿子撒娇,开车的是最贴心的助理。 “嗯,大导演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表面看不出什么,其实赵清浔目光笃定,主动跟妈妈切入话题。 “咦?” “家里都收拾好了?” “缺一位有品味懂享受的主人……小浔,你要回来了?”母子俩自然是最了解的,努力了几天以后,赵蓝因觉得儿子会愿意回来,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北京啊。 “嗯。”他答应了! “我马上安排。”生怕赵清浔反悔,赵导切断了电话,开始电话遥控一切。 回北京生活,对赵清浔来说,绝不是简单的有钱少爷回来住住那么简单,他身体情况离不开人24小时照顾,更离不开数不清的护理用品、药物、医疗设备,出一点差池,可能会导致他身体各项指征出问题,甚至是进医院。宋管家即刻忙碌起来,在保证至少北京和伯尔尼两个家的所有物品齐备,适合赵清浔居住后,他们才会动身回国。 准备周全回国那天,赵蓝因其实不在北京,按照赵清浔的身体情况和提前做好的工作,他乘飞机需要被抱上抱下,全程走特殊通道,完全接触不到普通旅客,这一点让赵清浔安心不少。 全程他提前吃了药,需要靠氧气支撑,才没有失去意识,受伤严重的身体几乎没有体力,等到赵清浔下飞机被抱到自家保姆车上时,已经力竭,不能动的身体靠都靠不住,身体完全脱力,眼睛也睁不开了,失去了药效帮助的身体不住抽动,无意识呻吟,痛苦异常。 宋管家刚刚帮赵清浔摘了墨镜、口罩这些掩耳盗铃的装备,就看他手脚开始抽动,细弱的脚胡乱踢动起来,眼睛也已上翻出眼白,好怕他将自己的脚踝折断。身边护工经验丰富,为了预防严重痉挛发生后可能咬伤舌头,护工立刻拿出备好的牙垫塞入赵清浔口中,赵清浔如果清醒,根本不会用这个东西,可他早难受的讲话的力气也没有,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直被照顾的精细,赵清浔极少有严重痉挛发生,除非是这种特别辛苦难受的情况,才引发了他身体强烈的反应。 宋管家将赵清浔抱在怀里,护住了他受过重伤的脖子,护工分头按揉抽搐的四肢,十多分钟后,不住抽动的身体才慢慢柔软下来,恢复平时瘫痪无力的绵软模样。 而赵清浔由于含着牙垫嘴巴合不拢,整个下巴被口水湿透,脖颈处衣领也打湿了,意识陷入了黑沉的深谭好难苏醒过来。 还好赵清浔醒不过来,因为车厢里已经散发出明显的异味,身边照顾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小便失禁严重,即使包了纸尿裤也隐约透出来的味道。 来不及看一眼北京的街景,更来不及看一眼设计新颖拥有私密花园的新家,赵清浔被抱进了新家的卧室,清理干净身体后,终于舒舒服服呼吸家乡的空气,可以好好休息了。 再次醒过来,赵清浔看到的景象完全陌生,还好他回神比较快,没急于找触控板叫人,而是仔细体会身上的疼痛,耐着性子打量与瑞士那边截然不同的新家。 房间一如既往的宽敞,落地窗在床脚方向,半透明白纱严实遮起来,并没有阳光洒进来,是赵清浔喜欢的欧洲现代风格,米白色的房间,米白色护理床,淡色床品,皆是他的喜好。 身体太疼了,赵清浔能感觉到颈子蔓延到整个后背像是被撕开一样的疼,抬左手拉过依照他身体情况定制的护理床控制面板,他疼的手指微颤,犹豫几秒,仍然想不出,调节哪里可以让自己身体不那么疼? 一次飞行像要了半条命,赵清浔知道自己几乎没什么体力,但难受的呼吸亦觉得费力,他自己也没预想到。 重新回来繁华宽博之地,赵清浔心里其实是觉得有趣的,尤其新家是赵蓝因和设计师沟通后,全程有跟赵清浔商量,根据他身体情况、他的喜好,设计的超级舒适的豪华四层别墅,几千平豪华装修,相信没有人能拒绝拥有这样一座梦中情家。 主楼建筑u型设计,环绕出私密性极强的中央庭院,二楼专门在主卧设计了空中花园,推开落地窗,是北京的蓝天白云,自家的窗前花园。高尔夫练球室,影音室,健身、游泳室,钢琴室,茶室,手办收藏室,像商场似的储物空间,室内室外大小厅应有尽有,在这个奢华的家里,只可能迷路,绝不会无聊。 北京作为文化遗产丰富的世界大都市,可以说是一座理想中的城市,清心寡欲养伤数年,残疾的身体磨损了赵清浔爱探索、冒险的性子,可他骨子里仍是小男孩,怎么会不喜欢漂亮热闹的北京呢? 很多很多的爱和金钱滋养下,被精心照顾的赵清浔安心地住在了新家里。 得知儿子平安回国,并且对新家颇为满意,赵蓝因选择耐心等待几天,等赵清浔身体状态缓和,能够下床坐一会儿轮椅,也恢复了平日的胃口,才又开始提出新的要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新家主卧带了超大的起居室、浴室,所有一切为赵清浔轮椅出行为优先,他在家里有最方便舒适的生活。 回来五天后的清晨,在护工手动帮助下,赵清浔被动的被放置在定制的坐便器上,固定好身体后,艰难的进行了第一次排便,他自己不会用力,也不会动,仍是累的出了一身的汗,清理后被抱回床上,靠吸氧在缓解体力。 这时候赵导演发来视频请求,宋管家接通了视频,小声问了赵清浔得到他首肯,才升起来护理床床头,帮助赵清浔实现和母亲的通话。 “大帅哥早啊,听说你早餐只喝一点粥,这样子营养恐怕不够啊?”赵蓝因的手机屏幕里,赵清浔并没戴鼻氧,他身体略有歪斜,穿白色对襟内衫,面色苍白,不过发型十分整洁好看,倚靠在护理床抬起的床头。 “一会儿午餐,吃京酱肉丝、铜火锅的涮羊肉,点心是驴打滚、豌豆黄。赵女士,你要不要回家来吃?”挑起一侧唇角,赵清浔痞气一笑,他几乎不吃肉,更多是给身边工作的几个人点的餐,太久没有社交生活,他更加喜欢热热闹闹一起的感觉,吃什么,并不太上心。 其实赵导知道儿子刚刚经历了什么,知道他日常生活已是不易,看到宋管家帮他戴了眼镜,赵清浔自己抬手按了按耳机,赵蓝因保持微笑,表情轻松继续她的话题,“我把宝宝送到你那边吧,她在我身边,吃不好睡不好,最重要颠沛流离的,学习全给耽误了,宝宝18岁了,本该高考的,都怪我,耽误了她。” 难得赵清浔高冷的脸蛋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好看的嘴唇张了张,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说出话来,“别,你的宝宝,不要给我。” 对于妈妈收养风铃,赵清浔并不反对,尤其自己受伤瘫痪成了只能卧床靠人照顾的残疾人,妈妈身边多一个贴心宝贝的女儿,赵清浔觉得蛮好,自己从只有妈妈的人,变成了多了一个妹妹有了更多亲人,他也觉得甜甜的,心里满是喜欢。 “你帮帮我,好好教她,让她留在北京和最好的老师们学习,明年才能考上大学。”不理儿子的拒绝,赵导继续游说。 复健了三年,赵清浔身体恢复的非常不好,除了左手恢复了大部分功能、可力气还是很小,右手几乎没什么功能,变形的更严重,两只手外形已经可以看出不同,瘫痪的身体不能动,肌肉大部分已经萎缩了。 被迫接受脊髓损伤是一个无解的医学难题,赵清浔的身体基本没什么康复的可能,他自己已经认命了,不再期待奇迹发生。 看儿子没说话,也没再表态,赵蓝因心中开怀,嘴巴上还是在哀求,“我的大帅哥,妈妈拜托你啦。妈妈太忙了,风铃交给谁,也不如交给你放心,在别人那里,我怕宝宝会学坏了。”这个世界那么多诱惑,风铃本身又是一块诱人的小蛋糕,有多少人觊觎她,赵清浔心中有数,妈妈说话有些夸张,但哀求他照顾风铃这件事,的确是不放心让别人做才找到他的。 可是,他这样的身体,自己已经离不开别人照顾,他有能力去照顾刚成年的风铃么?想到自己终日卧床的身体,赵清浔眸色暗淡,忧郁神情溢出眸子来,不愿再和母亲斗嘴,微微侧过头去,心情阴郁。 第二天午餐后,赵蓝因的贴身助理开赵蓝因的车,亲自把风铃送到了新家门口,如果不是这台被允许登记过的车,别墅区的门都进不来。 助理是少数几个知道赵清浔真实情况的人,依然尊重赵清浔的要求,车子也没有下,请保镖帮助拿了行李,匆匆离开了戒备森严的新家。 身边离不开保镖,绝不松懈的戒备是赵清浔成名以来的标配,自他瘫痪以来,赵蓝因尊重儿子的决定,一直对外保密赵清浔的所有,保护他的隐私,身边工作人员的录用、筛选,要求更加严格。 穿蓝色宽松棒球服,白色超短百褶裙,棒球帽,白口罩,浓密长发过腰,最新款草编拖鞋的风铃,一进大门,便噼里啪啦的向二楼跑,小嘴巴里喊着“哥哥,哥哥”,没见过赵清浔本人,但其实兄妹俩有“感情基础”的,原来他们早已经是彼此的好友,隔三差五,他们俩会在社交软件私聊。 赵导演大忙人,去北方找灵感,选拍摄地,风铃当然愿意跟赵清浔留在北京,大六岁的哥哥,曾经的顶流偶像,总是比其他人更亲切更有吸引力吧。 风铃顺着楼梯朝楼上跑,宋管家在后面扶着老胳膊老腿追,“小祖宗,小点声,小点……” 本该早已见面日常相处的两个人,赵清浔和风铃,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人生有了巨大变故一直未能见面。这一次,赵清浔肯点头同意风铃过来,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来的路上还给哥哥买了北京新开的、特别有名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点心,孝敬哥哥。 “哥哥……”到了主卧门口,风铃放轻声音,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她知道哥哥身体不便,离不开人照顾。 宋管家追上来,伸手拦住了风铃,小小声跟她讲话,“在,小浔在。风铃小姐,您跟我来,咱们洗洗手……” 洗手?风铃美丽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看着宋管家,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哥哥他身体弱,抵抗力差,很容易生病,他如果接触了病毒,更加容易生病。”面对这位不怎么清楚脾气的大小姐,宋管家也犯了难,吃力地解释赵清浔的特殊情况。 放下蛋糕盒子,摘下口罩,风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伸出手来侧头寻找二楼公用洗手间,“哦,我去洗手,宋叔叔,我最近都在家看书,没接触外人,你放心吧。 洗了手,在洗手间给自己干干净净的衣服用风筒吹了会儿,风铃又整理了自己的长发,轻手轻脚敲响赵清浔的房门。 “宝宝?进来……”赵清浔身体虚弱,讲话也是低柔气短的声音。 “哥哥,我来了……” 娇花似的少女,此刻她没有影后的耀眼光环,也没有大银幕上魅力四射的女性光辉,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带着自然娇憨的美貌走进了赵清浔的房间,一步步穿过外厅,走到了他床边。 “风铃宝宝,欢迎回家。”靠坐在升起的床头,戴了眼镜的赵清浔朝风铃伸出了左手,难得还露出来腼腆的微笑。 刚才他隐约听到风铃在房门外的声音,心中焦急,说想坐轮椅,护工不好反驳,忙推了轮椅过来,掀开薄被就要抱赵清浔下床,低头看到自己从裤腰蜿蜒出来的透明导管,还有没穿袜子的歪斜脚丫,赵清浔左手抓住护工手腕,摇头又说道,“算了。” 于是,赵清浔用被子遮了尿管和尿袋,护工帮他整理了被子、衣服裤子,扶他端正坐在床上,第一次见了母亲收养的妹妹。 知道他病了四年,风铃万万没想到赵清浔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容貌。 拍电影三年,在贵族高中读书半年,风铃见过了太多太多高大精致、性格各异的漂亮男孩子,赵清浔的脸,她主动被动在各种媒体中见过无数次,真人,今天是第一次见。 上半身靠在床头的赵清浔,与当年鼎盛时期的桀骜不驯、内敛妩媚气质几乎没有变化,唯有更加凌厉的下颌线说明,他清瘦了不少。 独具东方韵味的单眼皮薄而微微凹陷,赵清浔眼神清澈,几近空白,略带温和,不抬脸直接向上看人的时候,是冷漠阴鸷的。 他正面柔和减龄,侧面立体英气,在他的脸上,同时存在少年感和肃杀气,但又是克制的、隐忍的。 男演员的性张力,并不完全只是强大,有时候透出的敏感气息,反而更显性感。内敛又妩媚,自带三分温润,可以演各种晦涩求而不得的悲情,也能撑得起砍人也要有腔调的变态劲儿,让痛苦更具重量感。 赵清浔的气质又不全是内敛,而是一种隐晦的能量场,内核是稳的,心神是收的,行动永远跟得上想法,擅长不确定中找确定,越斗争越沉稳,世界越乱他越清醒。 只是看他一眼,风铃已经深深着迷,原来所有镜头和屏幕并不靠谱,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那个公认好看的人现实中是有多么的好看,赵清浔坐在那里侧头看她,完全像个二次元手办。 “哥哥,终于看到你真人了。”还是有第一次见人的拘谨,规规矩矩站在床边,风铃乖乖叫人,大眼睛不住的打量赵清浔的表情。 “从图片变成真人的感觉么?我现在也是。”纤细的脖子不甚有力,赵清浔调整双肩,慢慢转动脖子过来朝风铃努力的笑。 不喜欢笑但还是努力挤出微笑来,第一次见面,赵清浔想给风铃留下亲切随和的印象,为了她以后在家里能够更加轻松自在。 接受到满满的善意和鼓励,风铃走到床边,牵起赵清浔的手,大着胆子坐在他身边,小声跟他发表自己的感慨,“你比妈妈手机里好看。 眨了眨眼,赵清浔又笑了,微凉修长的手任她握住,他还跟风铃打趣说道,“你也是,脸超小。”在学校迷倒一众富二代迷弟、迷哥,在大银幕上表现的成熟老道仿佛老戏骨,风铃的魅力借由赵蓝因的电影镜头,已经被权威影评人认可,赵清浔才不屑于无聊的追捧。 “我会听话,不给哥哥添麻烦。”哥哥身体不好,她不会让他操心她的事。 “不麻烦,这里是你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不能走路,平时不出门,随时在家。”自己瘫痪在床,赵清浔怎么舍得再禁锢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自由? “可以提要求么,哥哥?”美丽的大眼睛闪耀出来兴奋的光彩。 “嗯。想说什么?”虽说没机会带小孩子,但赵清浔对妹妹还是十分宽容宠爱的。 露出天真的笑脸,风铃真的开口提了要求,“今年的圣诞礼物,我想收到你收藏的手办。” 愣了一秒钟,赵清浔宠溺的点头,连声答应她,“好,好,好,这下子可以当面选礼物了。” 才十八岁的小丫头,已经知道乖巧听话并不是能拿捏哥哥的最好办法,偶尔撒个小娇,任性一下,给赵清浔的生活增添一点“麻烦”和“烦恼”,才是风铃真正想要做的。 因为赵清浔突发意外受重伤,长居瑞士,而风铃拍电影一拍就是三年,最重要赵清浔瘫痪后性情大变,他并不愿意见任何人,才导致风铃被收养四年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未正式谋面,但并不耽误赵蓝因在孩子们之间架设沟通的纽带,从得知风铃被收养后,赵清浔每年她生日、圣诞节都会精心挑选礼物,兄妹感情,不但不陌生,还可说十分亲切。 “放心,哥哥说话算话。”手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赵清浔有幸福安定的感觉,似笑非笑的语调,把风铃当做小朋友哄。 “好哥哥,谢谢哥哥。”收了人家三年的圣诞礼物,风铃在乎的当然是哥哥的那份情谊,听到赵清浔语气轻缓温柔的满口答应下来,她开心的松开他的手,张开双臂直接扑到了赵清浔怀里,表达开心快乐的情绪。 风铃才八十多斤重,但赵清浔高位截瘫,没人碰他,他自己没有依靠也坐不住,这样被别人扑过来,他的坐姿一秒也维持不住。赵清浔知道自己坐不住,可他萎缩蜷曲的右手没有功能,只会软软垂着,没办法支撑一下床。 等风铃发觉不对劲,想抱住倒下去的赵清浔已经来不及了,还好护工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赵清浔的肩。不然,自己被妹妹抱一下便倒在了床上,赵清浔被扶起来后一定会发脾气。 “哥哥,对不起,哥……”看到赵清浔表情尴尬,风铃回想她刚才碰到的一对细瘦硌人的大腿,绵软无力的细腰,突然明白赵清浔身体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好,居然坐也坐不住的。 心跳的速度完全超出常规,赵清浔腰腹之下毫无知觉,除了身体的微微震动,他感受不到风铃的重量,但少女馨香无法阻挡,已经灌满了他的鼻腔和胸腔,除非他不喘气,否则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长久待在家里,赵清浔许久不接触风铃这么大的女孩子,他倒是不介意有亲密的接触,但心里有些震惊风铃的活泼,这小丫头当年瘦瘦小小的,如今出落得这么漂亮可爱,还挺会磨人,难怪赵导想把宝宝交给他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北京的家很大,几千平,足够两个孩子互不打扰,各自发展自己的兴趣空间和完成好他们应该做的事。 风铃上课被安排在了一楼,因为要尽量将二楼往上的空间给赵清浔,他需要足够的私密空间,但风铃的卧室被赵清浔安排在了二楼,毕竟一楼有工人进出、做饭等等,他不想委屈了风铃。 下午,赵清浔照例关了房门休息,也不知他是睡了还是没睡,偌大的家里工人做事、走路都极轻极轻,风铃好奇的四处看过新家后,乖乖留在一楼的小书房学习。 晚餐之前,风铃本着做演员的自律习惯,光着脚丫在小书房地板上做了好一会儿体操热身运动,管家敲门进去叫她吃饭的时候,她还在做一字马。 “风铃小姐,吃饭了。” 依旧保持一字马姿势,风铃仰头笑嘻嘻问宋管家,“宋叔叔,你当年是怎么叫我的?现在还是那样叫吧。” 宋管家愣了一下,当年他的确见过风铃几次,也跟着赵蓝因宝宝、宝宝的叫过她,只是如今小女孩长大了,而且有了耀眼的职业和身份,他做为老管家,一时不好意思开口叫出她的小名,现在风铃提起这个称呼,他才微笑应下来,“宝宝,走吧,吃饭了。” 的确是有些饿了,甚至由于第一天来到家里,风铃没有去冰箱或厨房寻找饮料之外的小零食给自己,少说少做、多看看,是她初来乍到的本能反应。 穿过走廊,看着安静美丽被繁花簇拥的中央庭院,风铃忍不住想象,坐在那边和哥哥聊天、喝茶会是多么惬意的人生时刻啊。 可是坐在餐桌边,得知赵清浔不会下楼来吃晚餐,风铃小脸瞬间耷拉,不高兴了。 “我,我一个人吃?”委屈吧啦的表情和眼神,风铃看了看宋叔,也看了看帮她摆餐的阿姨,声音小小的提问。 立刻可以共情她的不开心,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宋管家笑呵呵说道,“小浔他,很少下楼吃饭,宝宝,你哥哥他,身体……” “在自己家里,我以为哥哥会跟我一起吃饭,之前妈妈特别忙,我也是一个人吃饭的,没关系,我知道了。”越说声音越小,风铃点点头笑了,这一笑,眼眸里闪动的是点点泪光,摆餐阿姨差一点丢下盘子去抱风铃,孩子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乖宝宝,吃饭吧。”摆餐阿姨在赵蓝因北京的家里工作过,是见过风铃的,小声的哄她吃饭。 “可是,我不饿呀,明天早晨再吃吧,我上楼去了,谢谢阿姨,谢谢宋叔叔。”带着满眼的水汪汪,风铃从容站起身来,礼貌的向楼梯走过去。 傻子也看得出,她不高兴了…… 回房间看到每一处被精心打理摆放,风铃心里充满了感激,是妈妈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知道,如果没有赵蓝因,她可能一辈子走不出家乡的村庄。因此风铃很懂事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她明白自己太过幸运,好像不必努力争取,轻松得到了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虽然赵蓝因正式对风铃讲过,你就是最特别的,跟他们所有人不一样,你也不要觉得是我给了你什么,记住,你就是你,全世界最好的风铃。 但风铃心中明白,她也懂得感恩,她明白,一花一木,皆有因果,不要觉得理所当然,要懂得珍惜、感恩、回馈。 在卧房被按摩了一会儿四肢,不但下午没有吃一点东西,赵清浔对于晚餐也没什么胃口,他几乎不去一楼餐厅吃饭,在瑞士的家里也是一样,一个人的家,由于身体原因,大部分时光他是在卧室度过的。 “晚餐准备了清淡的,南瓜、鳟鱼、青瓜馅的饺子、松茸龙须面,还有应季的黄桃、蓝莓、樱桃,小浔,现在吃饭吧?”厨房阿姨小心问候着,她也看不出小主子是想吃还是不想吃,反正这小主子长得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平时吃东西一天差不多是普通人一餐的食量,大家已经习惯了,把他当做喝露水长大的那类人照顾。 “鱼和面,不用,其他端上来。”没有胃口,但多少要吃一点的道理赵清浔懂,于是他轻声吩咐下去,左手手指在控制屏上划动,准备抬起床头起身。 “小浔,宝宝她……”轻敲敞开的间隔门,宋管家走进来汇报当下的第一件大事。 谁惹她不高兴了?敏感的神经被触动,赵清浔脑子里瞬间想了好多可能性,他立刻目光望过去问道,“怎么了?” “宝宝说不吃晚餐,我来跟你说一声。” 风铃年纪小,即使需要控制体重,也都是采取健康饮食,并不是让她挨饿,这些赵清浔是知道的,那么她是身体不舒服?来姨妈了?想念之前的住所了? “宋叔,宝宝怎么了?”不如直接问问,赵清浔待在房间里,但他觉得管家刻意过来汇报,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好像是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管家当然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当即明确的表达给了赵清浔。 床头抬起来一点点,看了看管家的眼睛,赵清浔思索片刻,做了艰难的决定,“我,下楼去吃,帮我把宝宝也叫上,一起吃。” 厨房阿姨还在床边站着,听到小主子吩咐,看了一眼宋管家,得到宋管家点头许可,立刻退出房间下楼准备去了。 为了迎接风铃回家,赵清浔端着的那个精神劲儿已经一天,临近晚上,沉重如泥的身体令他有些泄气,躺在床上不想再动,没成想小丫头闹情绪、想有人陪吃饭,他只好强打起精神,担起家长兼哥哥的责任。 下肢无力坐不住,右边胳膊还不会动,即使贴身衣服,赵清浔也大多选择对襟,这样方便让人帮助他穿换衣服,省事省力。 身体倚靠床头,他让护工给自己穿了一件灰色的圆领条纹衬衫,由于一楼冷气凉一些,护工预备托着胳膊再给他披一件开衫,赵清浔见了,左手搭在护工胳膊上,轻声说,“不用。” 那手指分明是冰凉的,护工怕他着凉感冒,一楼的室温为了大家日常活动调的比较低,可赵清浔身体瘫痪不会自行调节体温很容易受凉,护工坚持又给他穿了一件马甲。 “刚才排过不久,我把闸口关了,管子收在腰上么?”半卧在床的赵清浔是带着尿袋放在身边的,护工不知他准备在风铃面前如何处理这样私密的护理物品,才小心询问。 低头看了眼宽松的裤子,赵清浔随口应道,“挂在轮椅口袋里,再帮我盖个毯子。”轮椅侧面口袋能遮挡尿袋,不会露出来,盖毯子可以遮盖住他腰侧到轮椅侧袋的软管,应该是不会给风铃看到的;赵清浔最隐秘的心思是,看到也无妨,毕竟,她早晚要知道。 护工抱了赵清浔上轮椅,管家和护工一块儿动手帮赵清浔整理了衣裤的褶皱,护工蹲在轮椅边给他只穿了袜子的双脚穿了拖鞋摆正在轮椅踏板,瘫腿无力支撑软软歪在一侧,护工拉出来安全带给赵清浔将双腿固定住看起来端正了不少,赵清浔自己左手握住操纵杆,轮椅慢慢离开了房间。 两个人房间很近,须臾间轮椅已到了风铃房门口,“宝宝,宝宝……”轮椅侧对房门,赵清浔调整了方向,目测可以触到门,他抬手轻轻敲门,才几秒钟,风铃已经打开房门,满眼惊喜低头看他。 “哥哥。” “陪我吃晚餐吧,好么?”语气温柔,赵清浔拿出了哥哥的样子,邀请风铃一同晚餐。 “好。” 看到淡如烟尘、讲话轻缓的赵清浔,风铃讲话会下意识小声一点,乖乖跟在他轮椅边一同去乘电梯。 电动轮椅运行发出不大的声音直接开进了电梯,风铃站在赵清浔背后,看到轮椅靠背跟他肩膀平齐那么高,赵清浔的圆领衬衫带着三分闲适、三分宽松,雪白欣长的脖颈就那样毫无遮掩的展示出来,清晰笔直的一道白色手术刀口露了出来,电梯顶灯照耀下,甚至可以看得到刀口两侧的缝针针孔痕迹。 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他的身体经历了什么?风铃咬了咬唇,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背对自己的赵清浔。 坐在轮椅里,赵清浔身体的异样更加明显的体现出来,他后背挺不直、腰腹无力的向后靠,整个人呈现一种含胸驼背的佝偻感。还有,风铃看到赵清浔的右手虚虚搭在腿上,随着轮椅进出电梯,细瘦的手手会轻微晃动,像是一点也不会动,甚至,内扣的手腕还是歪的,这位曾经被无数人追捧迷恋的哥哥,究竟经历了多少磨难和病痛呢? 短短一小段路,风铃的心里,已经千回百转,各种滋味尝了个遍。 看到赵清浔吃饭果然靠左手,还要管家帮他套上手套帮助固定羹匙吃东西,而右手更是始终垂在腿上一动也没动过,风铃有些后悔非要跟哥哥吃饭了。 “哥哥,你喜欢吃什么?这个饺子看起来不错啊。”风铃家乡在中原偏南方地带,几乎不吃面食饺子,几次跟赵蓝因吃饺子,她都觉得特别美味,可是风铃作为女演员需严格控制体重,所以她能够肆意吃东西的机会太少太少。 “我,都喜欢……你来尝尝,是素的,你可以吃。”跟随风铃而来的,是赵蓝因的叮嘱“不许把宝宝喂胖了”和营养师定制的菜谱,她可不是随便什么肉和油都可以吃的。心知肚明,且厨房已经知道了风铃的食谱,此时此刻,赵清浔只想做个好哥哥,他只有左手好用,没办法随便换餐具给风铃布菜,只好言语耐心的哄她。 青瓜虾仁,是家常朴素清淡的口味,饺子为了赵清浔方便包的偏小,风铃一口吃了,唇齿清香四溢,非常惊艳。 “好香啊。”她那个小嘴巴,太会吃,吃东西样子也好看,令赵清浔看到已心情愉悦。 “你吃,我不太饿。”左手手背朝饺子晃了晃,赵清浔是真的喜欢看她吃。 “我的西蓝花和鸡胸肉不给哥哥吃了,它们不好吃。”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风铃大方的吃起来赵清浔的饺子。 彼此第一次有了陪伴,是家人还是年轻人,卸下心防单纯的品尝食物,风铃心情大好,赵清浔情绪也不错,他吃东西很慢,吃的也少,但看风铃吃东西他会有种满足感,十分新奇。 观察到赵清浔坐在轮椅里几乎一动不动,担心哥哥不方便、够不到食物,风铃给他夹了饺子,赵清浔吃了;她用勺挖甜甜的南瓜,亲自来喂他,赵清浔没犹豫也吃了;一边夸赞汤鲜美一边给哥哥也盛了一点,从不喝汤、怕洒到身上的赵清浔也喝了,二人的第一顿饭吃的胃口大开。 “哥哥,我来的时候买的蛋糕,你下午吃了么?”正餐过后,虽说才第一天相处,但风铃明显是明知故问。 “没有,你没吃么?”对这个蛋糕没什么印象,赵清浔下意识侧头想问问管家。 “是给你带来的,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吃。”的确是第一次登门,风铃不想空手进家门专程买的。 “现在,尝一尝?”毕竟年轻,赵清浔乐于做一位不扫兴的哥哥。 “好啊。”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家里多了一位活泼的小主子,不爱说话更是从没有笑容的赵清浔太需要一个妹妹了,宋管家心里欢喜,行动上受累,无形中多了好些事,忙叫人把蛋糕拿来,乐呵呵看他们俩你一口我一口。 “低脂不甜,哥哥尝尝。”自己尝了一口,换了新叉子,风铃更加挨近轮椅一侧,又喂了赵清浔一口,对赵清浔吃东西的速度有了了解,她这一次喂的自然又贴心,小小的一口,赵清浔也不拒绝,张口吃了,并点头道谢。在北京的新家里,没有血缘相差六岁的兄妹,正式开启了快乐温馨的相处时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才十八岁,风铃正是精力旺盛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突然间脱离了工作模式的紧张生活,在繁华的都市里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又有赵清浔这么一位特别的哥哥陪伴,她无疑是快乐且放松的。 “舞蹈室,弄好了么?”风铃需要跳舞,赵清浔立刻安排人给她布置专用的房间。 几千平的房子,设计的时候预留了健身或是练舞、瑜伽室,风铃有舞蹈训练课,她自己也喜欢蹦蹦跳跳,宋管家按照赵清浔吩咐,很快布置好了给风铃用。“弄好了,地板,垫子都是现成的,镜子安好了,风铃小姐说很好,音箱她也说好,不需要其他东西。” “我去看看。”赵清浔心细,他想亲自看看,缺什么东西,一定要给风铃添置好。 刚吃了药,宋管家本不愿搬动赵清浔怕他会吐了,但看他关心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在意,挥手让护工推了轮椅过来,动手扶他慢慢坐起来。自从风铃来家里,赵清浔极少穿家居服,起床后都要求换好衣服,还每天吹头发,努力打扮的精神好看,虽说多了一些照顾他的程序,但赵清浔本人明显有了生气,生活里多了好些乐趣。 护工搂住赵清浔身子,赵清浔还抬手扶着他的肩,慢慢从膝弯处搂住他抱起来,由于戴了护腰,赵清浔身子不那么软,更加容易抱起,很快便坐上轮椅,直奔三楼舞蹈室。 远远有音乐传出来,风铃正在跳舞,舞蹈室门大开,赵清浔轮椅还没进去已经可以看到,落地窗飘着白纱,穿着短的不能再短的小裙子,风铃在跳韩国女团舞蹈,把热辣和可爱自然的揉和在一起。 护工和管家看了一眼风铃的裙子,立刻扭头退了出去,离开舞蹈室远远的,有些年纪的人,的确没办法立即接受这么短的裙子。 “哥哥。” 穿两只白色软皮小靴子,一只是黄色鞋带,一只是银色鞋带,风铃看到赵清浔,停下舞蹈朝轮椅跑了过来。 看黄色灰色的鞋带朝自己过来,赵清浔满眼都是她的可爱,风铃头发已经长到了臀部,她汗水还在额头,却满不在乎蹲在赵清浔腿边,小手自然搭在他不能动的右手上,小巧的脸蛋扬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我跳的好不好?” 想帮风铃擦擦汗,赵清浔低头看了看左手能够到的地方并没有手绢,细长手指动了动,依旧搭在扶手上没抬起来,“好像,还不错。”赵清浔只看到几个步子,矜持不肯开口夸她,他自己不知道,这腼腆的样子像极了小男生,风铃以为他在害羞。 “谢谢哥哥,这么快给我装修了舞蹈室。”在家里跳舞,足不出户可以学习又可以跳舞,风铃觉得非常有意思。 “没什么,你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讲。” “已经很好啦,跑步、游泳、打球都可以,家真的太大了。” 她握住他的手,没有害怕那只变形冰凉的手,自然的握在手里,仿佛他们曾经手拉手无数次。 病的最重的时候,赵清浔打营养针也没允许护工喂自己吃饭,跟风铃在一起,第一次吃饭便你一口我一口,气氛轻松又愉快。宋管家汇报给赵蓝因,说兄妹感情融洽,赵蓝因说辛苦宋管家了,也许是天注定的缘分吧,早知道他们俩这么好,真该早一点把风铃放在儿子身边一起照顾。 其实赵清浔回来北京也才半个月,赵蓝因沟通了几次,赵清浔终于点头同意,接受她提到的中医给他看诊。 老中医六十多岁,带了一个拎着药箱的小徒弟,坐赵蓝因的车,来到了赵清浔居住的大别墅门口。 “孙医生您好,这个,我来拿。”宋管家给孙中医打开车门,看到小徒弟先下车来,他主动接过了药箱子。 “您好。”孙中医事先已经和赵蓝因沟通好,签了保密协议,自然的跟宋管家点头,告诉小徒弟留在原地等他,“我自己上去,你就在这里等,不可以来回走动。” 功能繁多的护理床床头升起来十几度,赵清浔穿了长袖长裤躺在床上,修长的身体盖了薄薄的丝被,仍可看出肢体僵硬不自然的形态。看到管家引领老先生走进来,他知道一定是老中医,率先开口问候,“孙先生,您好,辛苦您,特别来一趟。” 少年人的清朗混合成年男人的低磁性嗓音,赵清浔一开口,孙中医更加可以确定,面前卧床的男人,清瘦身体内有复杂病症,听他讲话中气不足的虚弱状态,孙中医心中有了大半的主意。 “客气了,清浔你好,我过来一趟比你出门方便一些,有专车接送,不算辛苦。”没有过于客套,孙中医顺势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赵清浔被护工摆好,细瘦歪斜的右手腕。 护工、宋管家都在床边陪伴,孙中医换了几个切脉的姿势,仔细给赵清浔号脉;他又提出要再摸摸赵清浔左手,不让病人挪动身子,孙中医起身绕过大床,来到床另一侧,坐在床边再一次仔细给左手号脉。 借由赵清浔缓慢递过去的左手,还有两只手明显不同的形状,孙中医才明白,他左手是还能活动的,这精贵的小主子不是全瘫。 “腿上一点知觉也没有?我碰你,有感觉么?”孙中医的手,加力按了按赵清浔被护理床微微抬高的膝盖,瘫痪的肢体无力自主,顺着他用力按压,外撇的小腿带动瘦长的脚掌轻微晃动,一点力气和自控力也没有。 不太愿意被碰触,但对方是医生,赵清浔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没再说话。 “感知平面在哪里?”能看出来,也提前听赵蓝因讲过,知道赵清浔不喜欢被碰触身体,孙中医没在他瘫痪的身体上进一步试探,而是轻声的问,已经十分尊重。 “肚脐上两指的位置,向上有知觉,也不是都有,只是能感觉到;下面,没有知觉。”赵清浔干涩的做了解释,他双腿不能走路,下半身没有知觉,身体不知道饿,也不知道冷暖;上半身由于颈椎的损伤,使得残存的感知亦是模模糊糊,聊胜于无,一个身体,好像被生生截断成两半。 “身上经常疼吧?上半身神经没有断,但伤的很重,下半身也会疼,例如,后背、右边胳膊的疼轻些。还有,你的脾胃太差了,完全失调,这样下去,早晚成大病,我给你调理一段时间,能好几年。”走回赵清浔右手边跟他低声聊病情,孙中医年纪大了,但讲话干脆利落,并没有老学究、老专家的赘述,完全讲的是赵清浔身体突出的病症。 听中医讲自己的病是第一次,难得,讲的十分条理清晰,赵清浔看着对方的眼睛,并没开口应承。 “我也不能让你完全好起来,恢复走路更是不可能,但是,我可以让你身体不那么沉重,打通郁结的血管经脉,排出一定的毒素,像这只手,也许能慢慢恢复一些功能。”握住皮包骨头的右手腕,孙中医亮出了自己的能力和治疗目标。 随着筋骨日益挛缩,完全瘫痪的右手腕已经歪斜,此刻因为心情激动而微微发颤,赵清浔这只手甚至知觉也无,如果能恢复一些功能,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毕竟,他一直不断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再也没得到过什么。 “咳咳……”心情是真的高兴,赵清浔无法起身,他喘了两口,才又慢慢跟孙中医讲话,“真的可以,恢复?” “中医比较慢的,但会恢复一些,你抽时间配合治疗就好,尽量让你少喝药,中药也不能长期喝,对你肾脏功能是负担,还有你脾胃本就不好,喝太多药,一样伤胃。”说话的时候,孙中医温热的大手托住赵清浔瘫痪无力的手腕,将他八块腕骨逐一摸了个遍,大小鱼际肌肉早都萎缩,护工每天不间断的给他按摩无功能的瘫掌,也不过是减缓一点手指蜷缩畸形的速度罢了。 生活起居已经要依赖他人,赵清浔没有社交,时间自由,完全在于他自己愿不愿意接受中医,孙中医完全不踩他的禁忌雷区,很快他便吃力点了点头,答应接受中医治疗。 “哥哥,是要喝中药么?很苦吧?”孙中医离开后,风铃去房间里看望赵清浔,赵清浔任她坐在床边拉住手,两个人小声聊天。 “嗯,放心,你不会闻到味道,我让他们在那边熬药。”那边的意思,赵清浔说的是工人们居住的小楼,和他这里主楼相连,形成新颖的u型设计。 “没关系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喝不下去,我给你准备甜品。”一边聊天,风铃还贴心的去给赵清浔端来备好的水,她也知道哥哥身体不好,需要照顾。 孙中医的一位专研穴位按摩的徒弟,第二天到家中来,开始给赵清浔按摩身体,孙中医也一起过来,给赵清浔用针灸治疗。按摩到最后,还用调配好的中药包给赵清浔一边泡脚一边按摩,风铃在一楼上课,宋管家不让她上楼去看哥哥的治疗,后来风铃跟厨房阿姨打听,才听阿姨悄悄告诉她,赵清浔按摩的时候疼的很厉害,一直说疼…… 风铃不知道的是,赵清浔身体受重伤,接受了几次大手术,颈椎里留有一块钢板,腰椎里钢板钢钉也都还在,并没有取出。 毫无规律的神经痛多年来一直纠缠赵清浔,寻常的按摩他大多没什么感觉,但专业的穴位按摩他虚弱的身体哪里受得住?按摩师捧着瘦长绵软的瘫脚,才一上手,赵清浔还没觉得疼,瘫脚已经受不住,开始轻微的抽搐,再按几下,赵清浔自己也疼的受不住,开口说停。 宋管家守在身边,哄着他坚持坚持,结果也是坚持不了几下,赵清浔瘫脚太脆弱,勉强受得住几下,已经疼的双腿抽搐、口中呻吟不断。看到连接赵清浔体内的透明导尿管,骤然有淡黄色液体快速流过,宋管家才知道这个按摩的厉害,也懂了孙中医提示他打开导尿管闸口的用意。 按摩、针灸、中药泡脚才做了几次,北京最多雨的季节来了,赵清浔身体难受坐都无法坐起来,无奈中断了治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北京的空气改善了许多,好像也安静了不少,这是赵清浔回国后在庭院里坐了两次,最大的体会。 细算下来,赵清浔回国才一个月,被照顾的精细,他没什么水土问题需要适应,但身体实在脆弱多病,一场大雨,令赵清浔完全瘫在床上没办法起身了。 身上像有无数小虫在咬,赵清浔疼痛难忍,只有让护工抱起自己,在浑浑噩噩中不断的揉捏不会动的肢体、按摩轻轻捶打背脊,他太难受了,除了吃药,多一口水都喝不下,饭食更是一口也不想吃。 “你让我进去。”护工在门口,也不是拦,只是劝了一句说小浔说您还是别来了,风铃生气了,甚至还伸手去推门。 “咣当”一声,风铃推门跑进了赵清浔的卧室,脚步不停,直接跑到他床边。 “哥哥,你病了。”看到赵清浔侧卧在床上脸正朝着她来的方向,长睫毛投在脸上有被拉长的影子,风铃连脚步也变得轻巧温柔。 “都是药味,你来做什么?”抬眸看风铃,本没有精神的赵清浔还是打起精神跟她讲话,担心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她。 他身体从来干干净净,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浮动,风铃压根没闻到什么中药味道。 侧卧的时候,赵清浔身前放置了一个大的定型枕,帮助他侧卧的稳当,双腿由于太过瘦削而夹了一只专门的条枕,用来防止脊椎和髋骨变形,看在风铃眼里,是没见过的情形,更加显得赵清浔身体病弱瘫软,心里格外的怜惜他。 “没有药味啊……你早餐没吃,我不放心,来看看。”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她不敢再直直盯着他的身体。 不想让她担心,赵清浔立刻摆出哥哥的态度,强撑气势哄她,“听谁说的?我吃了,没事。” “那你陪我吃,我不要一个人吃午餐。”自己学习了一个上午,风铃满脑子都在担心哥哥,忍不住才跑到他房里来的。 “好。”还好赵清浔没拒绝,不然风铃打算用哭来威胁他。 自己难受的吃药止痛,卧床修养也不得安生,偏偏风铃一撒娇,赵清浔仍是什么都答应她,挣扎着被护工抱起来,跟小丫头吃了午餐。 知道赵清浔坐坐不住,手上也没了力气,宋管家专门嘱咐了风铃,赵清浔现在估计没力气自己吃饭,风铃真的软磨硬泡的喂了赵清浔,没让他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身体疼痛难受,赵清浔还被风铃磨着陪她又是下棋又是玩桌游,时间安排简直比上学还要紧凑。 因为风铃来了,赵清浔本身要操心的事情开始成倍增加,日常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精力,他对自己并不上心,但风铃的饮食、穿衣打扮、学习进度全部亲自过问,还要时不时抽时间陪伴她、关心她,避免她青春期太过叛逆,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这正是赵蓝因接赵清浔回北京的目的。 因为宋管家汇报,发现赵清浔两次有尝试自杀苗头,赵清浔基本上对复健不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一旦有规律复健,左边手臂多恢复一些功能和力气,便又尝试了一次自己把餐刀藏起来,真的把宋管家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 赵导演也害怕,她比宋管家更害怕,赵清浔从阳光少年变成瘫痪不能自理的重残人士,她自己不在儿子身边,凡事运用钞能力,看起来是个努力赚钱有能力的好妈妈形象,其实,赵导自己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赵蓝因左思右想,觉得给赵清浔换个环境,比给他送去看心理医生更适合。让他离开人烟稀少、安静优美的瑞士,离开那个一年没有几位访客只有医生、护工围绕的家,回到热闹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北京来,再派一剂猛药——风铃到他身边,果然,一个月,赵清浔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小缺少正常家庭生活的赵清浔,得知妈妈收养风铃开始,他是支持的态度,虽然一直没有正式见面,但风铃的照片已经看了无数张,他每年会给妹妹准备生日礼物、圣诞礼物,早已把风铃当做了家人对待。 面冷心热的赵清浔,从风铃到家中开始,一直在一起生活,当哥哥赵清浔做的很好,他会为妹妹操心,会教她做事,也会包容她闹腾的小孩子脾气,拖着瘫痪的身体尽力陪伴她。虽然常常被风铃闹腾的不得安宁,他宠妹妹依旧没有底线,累坏了自己也无所谓,晚上的睡眠却是越来越好。 开始,怕风铃被药味熏到,赵清浔做治疗的时候不让风铃去看,可风铃也一天天长大,心里是担心哥哥的,她非要在治疗的时候去看看哥哥。 不愿意给风铃看,但赵清浔从不会当面讲,他只会吩咐身边人,一旦风铃进入到他房内,赵清浔绝不会赶她出去。 为了照顾病人方便,赵清浔的护理床是两侧分体,他睡哪一边都有一样的功能,这一天为给他右手针灸,所以他靠右边平躺。 关心哥哥的风铃进入房间的时候,赵清浔治疗已经过半,在一旁照顾的护工一直掐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赵清浔排尿的时候了。 通常情况下,时间过一会儿也没什么,但赵清浔瘫脚被药液泡了一会儿后又被按摩,他虽已逐渐习惯了这个力度,但耐不住被精准按揉,腿脚抽搐、忍不住呻吟还是有的,头歪在一旁咬牙正坚持的时机,他听到风铃进来了。 身子激灵抖了一下,护工以为他是憋的不行,忙小声问赵清浔,“小浔,疼得厉害么?到时间了。” “没,再等等。”不想给风铃看到尿袋,虽说总是要看到,但赵清浔就是别扭的想遮掩。 “孙医生好,哥哥,我来看你啊,什么时候结束?”给老中医问了好,风铃站在护理床床尾,关心的柔声问候。 “快了……”后背突然抽搐,带来的疼痛令赵清浔几乎说不出话,他喘了一口气,感觉到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 “特别累吧?都出汗了。”每每进到赵清浔房间,风铃会把衬衫或是开衫留在他卧房外间沙发上,因为赵清浔房里太热了,他身体弱,穿的衣服总是比旁人多,却仍是手指冰凉,从没见他出汗过。这会儿看到白净饱满的额头,有几缕发丝汗湿在上面,她以为他是被热的。 “不,没事。”抬眸看她的力气要喘一喘才有,他还是说没事。 护工知道赵清浔难受是憋胀造成的,顾不得风铃在床边,蹲在孙中医身边,小心掀开一点薄被,将藏在被子下的尿袋上面闸口打开,淡淡黄色液体早已蓄满导管,快速的注入尿袋内,护工始终在床边照看,不敢马虎。 赵清浔右手和手臂布满细细的银针,细瘦的瘫脚被按摩师按揉的扑簌簌抖个不停,带动从不会动的长腿也跟着微微的抖,这些风铃看到也是理解他身体情况的。 可是,连接他身体的导尿管风铃没见过,她奇怪的仔细看了看,看懂了导管的用处是排尿后,风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呆立在当场。 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只有赵清浔瘫在床上虚弱无力,只有他是特别的、瘫痪不能走路靠别人照顾还不够,还要让他在18岁的妹妹面前靠导尿管和尿袋排尿,左手搭在眼睛上,赵清浔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心中想的是,她觉得他像个怪物吧。 事实是,风铃做为赵蓝因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早已知道哥哥的一切。 她知道他自小在各种镜头下长大,几乎所有生活细节、成长的点点滴滴都被记录,被放大;曾经,赵清浔穿的衣服,搭配的饰品,他玩的游戏,他吃的食物,无一不被追捧。 做为表演系校草,赵清浔是顶着大明星光环进入大学,他有广告代言工作,自己喜欢拍摄、喜欢挑战各种极限运动,生活没有隐私时刻被跟拍、偷拍,却能做到所有功课全优,没有黑料。唯一能被拿出来讨论的,大概是赵清浔的身世,他的爸爸是谁?至今仍是娱乐圈未解之谜。 和哥哥一起生活之前,赵导告诉风铃,哥哥不能走路,而且身体不好,不可以让他生气哦,风铃看过太多太多赵清浔的照片和视频,他的敏锐性感、内敛妩媚、三分温润、三分晦涩难求,还有三分悲情腔调,她已经深深折服,自然乖巧应下养母的叮嘱。 十几岁二十岁时的赵清浔,也使得风铃明白,男演员的性张力,并不完全只是强大,有时候透出的敏感气息,反而更显性感;那是一种隐晦的能量场,内核是稳的,心神是收的,行动永远跟得上想法,擅长不确定中找确定,越斗争越沉稳,世界越乱他越清醒。 看到真人,才是风铃身体和心灵共同震撼的开始,赵清浔瘫痪只能卧床,坐轮椅甚至需要好几根束带才能坐稳,他身体动过大小十几次手术,被切开过的喉咙,细瘦不能动的身体一一昭示着他伤的有多么重。 用左手操纵电动轮椅活动,已经是赵清浔能做的最了不起的事,风铃心疼他挛缩变形的右手,但也知道他用能动的左手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有她在家里,她绝不让哥哥再孤单寂寞,再有绝望自缢的念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学业比同龄人差很多,何况风铃已经比同年级的同学大了一岁,她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因为十几岁进入名利场,见识了珠光宝气、众星捧月后,她没有沉迷其中,一直客观的认识自己。 风铃记得亲生母亲在她刚刚上学时告诉她的话,女孩子也要读书,要认真读书,直到读不下去了、读不懂了才可以放弃。 上小学的她不懂读书是为了什么,但风铃一年见不到爸妈几次,她愿意听话,那时她以为乖乖听话了,可以多看到爸爸妈妈;后面爸妈出意外,她甚至因为年纪小,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记不清多少年了,她再也没看到他们…… 才华横溢、世界级名人的养母,被养母心甘情愿托举的演员身份,奢华舒适的顶级豪宅,温柔细心、见多识广的哥哥,风铃珍惜所有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是闯入者,所有令她沉迷舒适的东西,原本并也并不属于她。 暗自努力读书,管理好自己由内而外的所有,她默默关注哥哥的身体状况,帮助养母、也为了拉近和哥哥的感情。 自从撞破了赵清浔如何导尿后,风铃大胆尝试,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没有老师上门授课时,风铃会抱书来找赵清浔,赵清浔瘫痪的身体经历过晨起的繁琐程序、吃了药、换好衣裤后,大部分时间是比较随意的,所以他看书、用电子产品的时候,并不介意风铃在身边,相反,风铃身材纤细修长,她随便坐在沙发里,只是看书,已经是一道诱人的风景。 护理床很大,赵清浔单薄的身子被床头抬起,抬起的角度比较大,因为不仅手机被侧面的支架夹着伸到他面前,同时,赵清浔不时还在操作摆在身前小桌子上的电脑。 认真看书的人其实是风铃,赵清浔手离开电脑,抬头侧目去看她,她穿了白色针织上衣,灰色长裙,歪在沙发里,露出来一小节修长的小腿,小白袜、浅口白色鞋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一半腰身,遮不住慵懒曼妙的好身材。 赵清浔喜欢少女风格活泼的风铃,也喜欢看温婉大家闺秀范儿的风铃,即使曾经风光无限、有无数女孩子为赵清浔疯狂心动,赵清浔也不曾尝试开启一段感情,偏偏在瘫痪四年后,眼睛里有了风铃的影子,他心里也曾忍不住感慨,风铃的确不必太辛苦工作,她是可以靠天生的美貌轻易获得幸福的女孩。 “咳,咳……”赵清浔的轻咳,吸引了风铃的注意,她看到赵清浔坐的有些歪,右手手心朝上,手腕被弯折成扭曲的角度,却没力气支撑身体,更没办法挪动一下,他正在抬左手去点手机,大概是想把床头调低? “哥哥,累了吧?”放下书快步走到床边,风铃在赵清浔右边,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拯救了快折断的腕骨。 手指轻点屏幕,赵清浔让床头缓缓降下去一些,他有些坐不住了,身子不住的晃动,风铃再不过来,恐怕他会歪倒在床上。 她刚才坐的沙发旁有大束白色百合花,来不及细看她的走姿,百合花香味已经到了自己身边,赵清浔感觉迟钝的身子突然敏感起来,不会动的右胳膊有些微微抖动,他控制不住,只能任无力的身体被她抱扶,低声开口求帮助,“宝宝,帮我,叫护工。” “好。”很慢很慢的松开手,看到赵清浔身体紧贴着床,风铃才小跑出去叫来了护工。 护工走进来,风铃也跟进来,不但一步不肯离开,还蹲在护工身边,伸手去摆弄赵清浔的尿袋。 没戴眼镜,赵清浔躺在床上侧头眯眼去看风铃,小丫头蹲在护工身侧,好认真的捧起正在被淡黄色尿液充满的尿袋,亲自上手学习如何打开、关闭尿袋口的导管闸口。 手指细长白嫩,有最好的美甲师定期来家中做保养,单纯的裸粉色美甲做在风铃手指上,赵清浔只是看着已觉得赏心悦目。 但赵清浔又看到,那艺术品般的手指,握住尿袋和导管接口,亲自打开,捧着装了他尿液的袋子转身去洗手间,须臾又转回来床边,赵清浔开始下意识皱眉。不能走路,赵清浔无法起身抢回那带有自己体温的尿袋,只能瘫在床上,眼睁睁看她拿这个羞耻之物,来回走动。 不知赵清浔在想什么,风铃又蹲在床边,握住连接他身体的导管,仔细将尿袋连接好。这还没结束,护工比比划划,小声给她讲,意思是在赵清浔大腿上,固定导管的位置,还有一个这样闸口,功能是一样的。 “嗯,懂了。”接过护工递来的湿巾,风铃随意擦了几下手指,站起身点了点头。 护工走出去,赵清浔抬手让风铃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抚摸她手背,不认同的摇头说,“宝宝,你不要做这些。”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你的家人,应该学会照顾你啊。” 这个理由,赵清浔无力反驳,但他还是说,“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必会做这个。” “对啊,很多人没有哥哥,可是我有,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握住他的手,风铃笑着说起自己的骄傲。 在学习这个导尿管的使用之前,风铃已经申请了用模型学习插导尿管的护士课程,她也跟宋管家了解到,赵清浔身体无法自主排泄,导管、尿袋、纸尿裤,甚至开塞露都是他日常离不开的。赵清浔身体虽没有感觉,但如果憋胀的厉害了,他会有身体上的反应,严重了还会引起哆嗦、出汗等症状。 自此,风铃算是对赵清浔娇气的身体,有了全面的了解。 兄妹在庭院里看书,看护工抱赵清浔躺在沙发美人榻里,摆好他双腿和右手,风铃立刻拿起哥哥的眼镜,主动给他戴上。 不习惯被她照顾,赵清浔下意识抬手去接,风铃趁机捉住他手指,低头看他总是面无表情的俊脸。 赵清浔很少笑,但即使他嘴唇一动不动,风铃在他眼睛里也能够看到温柔笑意,她知道他不讨厌自己,甚至是宠爱和喜欢的。 “一个小时了,来,哥哥转过来。”风铃普通话是赵蓝因一句一句教的,娇娇的,还有调皮的语调在,赵清浔抬了抬左手想配合她,同时又扯了扯嘴角。他自己用左胳膊拉住床栏,加之护理床功能辅助,可以从躺卧变成侧卧位,但那个姿势十分笨拙,他不愿在风铃面前做。 没等赵清浔说出话来,风铃已经跪在了榻上,俯下身去抱赵清浔。 “别。” 一下子吓得赵清浔不会呼吸了,他抬手推她,风铃却先他一步,将他半身抱起,慢慢的转向左边,腰背都侧卧好后,又将他拖在身后细长的瘫腿给捧过来,摆好姿势,用软枕倚住他身子,拿软垫给他夹在瘦削□□,看他身体侧卧好后,顺手又把尿袋给拎到身前,标准的完成了翻身动作。 如果身上没戴护腰支撑,其实风铃抱不起腰背瘫软的赵清浔,但帮他翻身,还是做得到的。 风铃在自己腿脚那边做了什么赵清浔感觉不到,摸了摸软软垂在身前的右手,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满眼的不可置信,“宝宝,你……” “快夸我,说我好棒。”在自己房间里,风铃用超大玩偶练习了无数次,为的就是今天一举成功。 “嗯,刮目相看。”自己整个人在她手里,赵清浔乖觉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调笑她好厉害。 他身体不会自主活动,所以才需定时翻身被动挪动他肢体,否则,无知觉的皮肤没有脂肪的保护,被哪块骨头硌破皮,生了褥疮的话,后果可大可小……宋管家的话风铃牢牢记在心里,她无法切身体会赵清浔的不便,但细心耐心照顾他,她一定可以做到。 坐在赵清浔正面身旁,风铃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伸手搂住他瘦的塌下去一块的腰,小手轻轻的给他揉腰搓背。 “宝宝,你在干嘛呢?”腰上没什么直觉,可自己身体在微微晃动,赵清浔知道风铃在碰他。 “帮你活动活动,哥哥太瘦了,要好好吃饭呀。”手指下他身体骨骼清晰,甚至肋骨一根根都可以摸得出来,风铃不敢太用力,怕伤了无知无觉的身体。 想了想,赵清浔终于没有说“别弄了,我没感觉”之类的话,而是幸福的应了下来,“好。” 孙中医开的中药是真的苦,工人煎好药端过来,赵清浔依靠风铃和工人合力抱扶坐起来些,一口还没喝,风铃已闻到了浓郁的苦涩味道。 身上围了软护腰,赵清浔才勉强自己独立坐着,他自己端不住一碗药,工人帮赵清浔在榻上支起小桌子,药放在桌子上,赵清浔拿了瓷勺一口一口慢慢喝,风铃看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淡漠模样,仿佛不知道苦为何物。 工人很有眼色,很快端了漱口水和果汁过来,给赵清浔去去嘴巴里的苦涩药味。 在这个榻上赵清浔坐不直身体,腰腹都是软塌塌的贴在垫子上,脚下没放平日在床上常用的定型条枕,长腿外撇、脚尖内扣、脚背外翻,姿态并不好看。 自己喝药喝累了,赵清浔望向院子里某处缓缓的喘息,慢慢适应胃里的温热苦味,风铃静静看他,单薄的胸口轻微起伏,瘫痪的身子四肢过于纤细,腿脚无力的分开、小腹突出出来,看起来已是不健康的状态,可她目光灼灼,连带一颗心全部在他身上。 “冷么?”她不冷,可是会惦记他无法调节体温的病体,担心他在外面待久了会冷。 “夏天呢,不会。”慢悠悠回应她,赵清浔知道,所有人都在小心为他服务,包括风铃,小小年纪已懂了时刻迁就他重残的身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等到国庆档期,赵蓝因未映已拿奖、且好评不断的电影终于上映了,这部电影从筹备到公映至今,票房是最不必担心的一环。 自己做制作人的新电影筹备的差不多,赵蓝因团队喜滋滋迎来了这部被预测会很赚钱的、文艺片的上映。 好在风铃本身不常出门,她坐在家里,看世人对电影的各种消息和评价,完全是应接不暇、目不转睛也看不过来的程度。 “哥哥,好多人夸我漂亮。”得意洋洋的和赵清浔显摆,风铃凑到他身边,笑呵呵说话。 “算他们有眼光。”倾国倾城、顶级美人,溢美之词的评论,如潮水一般,赵清浔一点也不意外,风铃是那种只看后脑勺都知道她很漂亮的类型,她的美,十分显眼优越,毫不费力。 天生的骨骼比例优越,五官精雕细琢,后天的勤奋锻炼和保养也十分必要。在赵清浔身边,即使是指甲和头发,风铃享受的皆是最专业的服务。 与此同时,怼脸拍的,可以看得到汗毛的高清美照同步上了权威时尚杂志封面,赵蓝因对风铃的规划,从不只在电影圈。 爆红的理所应当,普罗大众主动或被动的,认识了娱乐圈的新人——风铃。 当然负面消息也特别多,有人说风铃身世不一般,背后的资本大佬这一次下对了赌注,也有人说她空有其表毫无演技,也有人说她得奖是因为本色出演,下一次不会再这般幸运,昙花一现罢了。 “包养,是不好的意思吧?”坐在小书桌边,风铃看到不好的评论心里觉得酸酸的。 赵清浔抬起头,驱动轮椅到她身边,慢条斯理的开口,“别看了,别理那些人。” 风铃乖乖放下ipad扭头看他,还伸手给他拉了拉腿上盖的小毯子,小嘴巴撅的老高。 “当他们放屁。” 文弱温润的小哥哥,能说出这样的话的来赵清浔太偏心了,风铃被他逗笑,不再纠结于别人的好评或是恶评。 白天大多有老师在,晚上由于身体不方便,赵清浔休息的早,只来过她小书房一两次,但他能看得出风铃的变化,小丫头学习真的用心,宋管家时刻关注她的学习给他汇报,说风铃学的特别好,老师们评价反馈全部是优秀。 内心单纯而强大,不到19岁的女孩子,风铃不沉迷手机,不玩游戏,也不会或许关注衣服首饰,她专注于学习和表演,又爱阅读,完全成熟艺人的自我约束模式。 “宝宝,学习那么累,要不要放假,出去玩一段时间?”她从不提这样的要求,赵清浔忍不住主动来问了。 “不要,还有不到三个月艺考,两百多天就要高考啦,我底子薄,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风铃很听老师们的话,学的比谁都认真。 “别担心,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经常熬夜看书。”坐在轮椅里赵清浔抬头去看风铃,她最近有些瘦了,他从不顾自己的身体,对风铃却格外上心。 “谢谢哥哥。” 并没对风铃讲自己的计划,无论她考不考得上电影学院,赵清浔都会安排最好的学校给她,大不了离开北京,他带她去欧洲读书,做她的退路和靠山,他有信心做好。余生都要坐轮椅的人,赵清浔有时也会庆幸,还好自己做明星艺人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否则如今这处处需要人照顾的身体,不赚钱消耗又大,离开母亲的帮衬,他赵清浔拿什么资本做风铃的哥哥? 风铃到赵清浔身边才几个月,赵清浔回到北京一直在默默计划,也付诸行动做了不少事。赵蓝因乐得把风铃交给赵清浔,除了嘱咐赵清浔不可以太累,其他的事,赵蓝因很相信儿子。在重新组建自己公司的同时,赵清浔已经帮风铃成立属于她的粉丝后援会,他把规划的路走在前面,想助她星途更加灿烂顺遂。 事实证明赵清浔的计划是有必要的,风铃本身未红已经得奖,电影上映为她名气大增助力,甚至粉丝群体已经遍布了全球。 难得风铃不骄傲、不浮躁,每天坐在家里上课学习,这么淡定的小丫头,赵清浔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清心寡欲,一次也不想出去玩,日日在家守着他这个残疾的哥哥。 其实诱惑没有摆在风铃面前,在赵蓝因手里。赵导告诉她,没有安排好的事,不要任性去做,做就做最完美的演出,否则便韬光养晦,待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 这么多场放映,即使人在北京,赵蓝因只把风铃带出去一次,参加了放映仪式,然后又把风铃藏起来,裙角亦不曾被旁人染指,钓足了全世界的胃口。 风铃不知道,赵清浔网上招聘了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助理,由他帮助赵清浔组建新的商业帝国。 沉寂太久了,赵清浔重新操心起赚钱工作,起初几天,几个小时下来,轮椅也坐不住,累的不想说话,毕竟他现在精神和体力早已大不如前。 赵蓝因的助理知道赵清浔的情况,可他们在赵清浔受伤后也没见过,对方只是帮助做了很多工作,有机会见面的,只有医护人员和宋管家。 赵清浔自己的经纪人,至今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风铃的助理、工作人员更是丝毫不知道赵清浔的事,曾经的顶流赵清浔,是凭空消失的。 为了保密,赵清浔就医一直在欧洲,购买的所有物品是宋管家的名字,而且,地址是赵导演北京的老宅,保密工作,做到了天衣无缝。 将处于休眠状态的公司重启,并且组建新的公司,赵清浔首先寻找到了一位优秀的私人助理。 说是助理有些委屈了简英,他是成熟的高管级精英,赵清浔开出的条件太诱人,简英正巧想尝试独当一面做事业,两个人一拍即合,还未见面,已经签署了所有合同。 赵清浔名下几家公司,注册资金几千万,全部交给简英经营。两个人见面那天,简英被保镖请到家里,一路惊讶不断,在看到轮椅上的赵清浔后,成熟稳重、精英形象的简英瞪大了眼睛,久久合不上嘴巴。 “是不是有种,网友见面,见光死的,感觉?”面色苍白,容颜如玉的赵清浔,比屏幕上看起来更加的精致漂亮、气质斐然,多了几分成熟魅力外,并无任何变化,他语气淡淡的问话,含水的目光中,是自嘲和豁然开朗。 在轮椅对面沙发前站定,简英目光灼灼的打量赵清浔,一点忸怩也无,“清浔,我的老板,你这么年轻,是怎么练就的稳如泰山的做事风格?太厉害了,我以为你至少四十岁了,直到昨晚我们俩签了合同我才敢相信你才二十多岁,真的太震撼了。”不仅仅是年轻,为消失许久的曾经顶流做事,简英激动的半宿没睡好,确实想不到赵清浔身体是这样的情况。 “我在床上躺了几年,相当于,普通人的半生吧。”精英中的精英,露出崇拜的眼神看向你,赵清浔很受用新晋助理的情商、智商,眼睛带了笑意,慢慢抬起左手想跟简英碰一碰,他直白说明了自己的不便,“我只有左手能动。” 简英双手捧住那只修长的手掌,轻轻握了握,慢慢松开后,看赵清浔收回手,他才在沙发里坐好。 不关注演技、作品,赵清浔要的是控制权,他想要把合同、权利、主动权,甚至媒体话语权握在手里,在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保护风铃、让她成为超级巨星的方式是什么,赵清浔很清楚。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北京天气转凉的也快,每天按时吃药还是发病了一次,赵清浔终于病倒了,请来私人医生详细检查后,开始了居家治疗。 “每天药味熏的头晕,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右手干瘪不适合输液,护工只能把针埋在他左手,弄得赵清浔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的和风铃开玩笑。 “中药调理不能停,哥哥,你是不是怕疼?针灸你是打算半途而废么?”盯着护士给他打针,看到护士对赵清浔惨白的手背又是揉又是拍,风铃心疼了,想伸手把对方拉开。 赵清浔一眼也没看护士,他看向风铃,似笑非笑,等到护士离开,才慢吞吞跟她聊天,“中药也是药,是药三分毒,停一段时间也好。读书那么累,你别操心我了,我没事。” “我会好好读书的,哥哥也不必为我操心,好好养身体最重要。”风铃心疼哥哥,想为他分担痛苦,小心抚摸他冰凉的手指,风铃想让哥哥相信,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精神衰败,药物作用下,赵清浔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次小病近一个月才慢慢好起来,可是天气也渐渐寒凉,赵清浔身体接收到了北京的冷,无论如何调理和精心照顾,他仍是越来越衰弱,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病的最厉害那几天,赵清浔吃不下饭,吃药只能靠碾碎了护工用勺子一点点喂下去,一日一日这样喂下来,他觉得从嘴唇苦到了心里,吃什么也缓解不了浓浓的药味。 “叔,别告诉宝宝,马上考试了。”看到宋管家请医生给自己开了营养针,赵清浔低声嘱咐瞒着风铃,不要打扰她学习的情绪。 “嗯,不会刻意告诉她。”可是宝宝自己会打听,我们也没办法,宋管家知道这两个孩子互相关心照顾,风铃专业课的老师给她安排了特别多的课程学习,文化课也没有减少,忙碌的风铃每天仍要亲自陪他一会儿,即使赵清浔睡着了,也要详细的问护工吃了么?喝了么?疼么?她怎么可能不关注赵清浔的病呢? 赵清浔病重,身体衰弱只能卧床,护工日日给按摩瘫废的肢体,白天也给他戴着足托预防脚下垂情况加重,腰托不敢成日给他戴,只能围着软护腰,更加精细的护理和清洁瘦弱的身体。 十月下旬生病开始,赵清浔已经很久没和风铃一块儿吃饭了,他胃口差,连吃点粥也费力,只能喝一点汤汤水水,肠胃是日薄一日,风铃知道后,心疼之余,她也老老实实跟母亲汇报了哥哥的病,生怕耽误了赵清浔的治疗。 专业课考试风铃自己并不担心,她还常常捧着剧本找哥哥,主动表演给赵清浔看,一面是逗他开心,一面也是为了陪伴重病中的哥哥,怕他久病心情郁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入冬以来,分明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风铃天天看赵清浔,还是奇怪为什么看着他每天在变瘦? 殊不知,赵清浔每天在她开始上课后才输营养液,风铃抽出时间吃饭后,他这边说吃过了,午后,她赖在他身边吃水果,偶尔喂他的一口就是赵清浔这一天吃过的唯一食物,没一会儿赵清浔精神不济睡着了,风铃便离开去学习。等她结束一天的课程,赵清浔已经被仔细清理过身体,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咳咳,我想去陪考。” 赵清浔一句话,差点把宋管家吓死,他身体根本受不住外面的寒冷不说,大动干戈的去到学校那边,再等上几个小时,好人也会疲累辛苦,何况他还在病中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不敢直接劝阻,宋管家一边吩咐照顾赵清浔服药、换衣,准备出门,另一边急忙找来风铃。 还没进到房间里,风铃已经听到赵清浔的咳嗽声,他前几天着凉了,有些低烧,她也担心哥哥病情会加重。放轻脚步走进卧房,风铃看到轮椅被推到大床旁,护工正在床边给赵清浔穿腰托,正在扣好魔术贴,上半身支撑的支具也备好了放在那里,“哥哥,你陪我去考试啊?” “嗯,”已经扣好了腰托,赵清浔被晃动的有些头晕,看不太清她的模样,虚弱的回应道,“你早餐吃了么?” “吃了,不敢吃的太多,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自然的坐在床边,风铃握住他朝自己伸过来的左手,两个人自然的手手握在一起讲话,小声跟赵清浔撒娇,“哥哥,你陪我去,我好害怕啊。” “怕什么?”他侧头看她粉白的脸蛋,垂下来的长发柔柔亮亮,完全素颜也美得像精致的娃娃。 “紧张啊,怕会表现不好,让你失望。”风铃故意大惊小怪的语气,惹得赵清浔无奈摇了摇头。 护工看到风铃来了,将护理床升起来,使得赵清浔上半身抬起,视线里风铃也更加清晰。 苍白的唇轻抿了抿,赵清浔知道自己出门麻烦,他太牵挂风铃的考试,想像普通的哥哥一样,陪她考试,给她打气鼓励,忘了自己从床上坐起身亦需要旁人帮助,孱弱多病。 “算了,我在家等你。” “怎么了?”她好紧张他的情绪,生怕他察觉大家不愿意让他出门,是因为怕他又添新病症。 “免得你紧张,我在家,乐得自在。”抬手用勉强能动的手背轻蹭她幼嫩的脸蛋,赵清浔换了一副温柔调子哄她,“宝宝不用紧张,考试,不如你拍电影的时候难度大,自然发挥就好。” 几个月中医针灸按摩治疗,赵清浔右手状态真的有了好转,手指还是不太能活动,不过胳膊和手腕力气大了特别多,配合康复锻炼,他已经有些变形的手腕开始能够活动,胳膊也抬到了胸口那么高。 因为风铃,赵清浔紧张的吃不下睡不着,面对她的时候,他不肯说一句不放心,把压力都留给自己。 看手指低垂的手手颤巍巍抬起,风铃忙托住他抚摸自己脸颊的左手,风铃相当于捉住了赵清浔两只手,看他面颊已瘦的没什么肉,嘴唇也干的发白,心疼的她凑过去轻轻亲了他腮边一下,还不忘甜甜的撒娇,“哥哥放心,等我好消息吧。”亲完了小心放下他无力的右手在小腹,风铃和管家还有保镖匆匆离开了家。 去考试的人一阵风似的离开,留下赵清浔倚在床头瞪大了眼看她离开的方向,她亲了他?她,忘记了哥哥也是男人么? 一个月后,北京进入深冬。 过了新年,得到了风铃艺考成绩排名第一的消息,赵清浔当天做了针灸按摩后,坐轮椅和她一块儿查的成绩,成绩那么好不但风铃开心,赵清浔也难得笑的睫毛轻颤,恬淡的笑意完全在唇角绽放。 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吃饭,食量跟小猫一样的赵清浔难得多吃了几口。眼看赵清浔精神好起来,不那么病恹恹的样子,风铃主动去抱轮椅里的他,笑嘻嘻问道,“哥哥,你是紧张我的考试,才一直生病么?” “才不是。”不会承认自己心里的感受,但赵清浔微笑坐着任她抱,已经把宠爱都写在了脸上。 “女明星艺考成绩第一”,从没什么动态新闻的风铃考试成绩也是上了一次娱乐热搜,对于她几个月后的高考,所有人期望更高了。 春节之前,赵蓝因回了北京,难得在家过年的赵导超级忙,被各种协会、名流、知名人士邀约,应酬推不掉,赵导演基本不在家。 还有两天除夕,赵清浔一贯是吃了睡、睡了吃自己无法独立做什么的生活,风铃下午学习,老师离开后,她又蹦蹦跳跳活动了一会儿,听说赵清浔起身准备吃饭了,才跑来卧房找他,两个人聊天等着吃晚餐。 “哥哥,小时候我都是在小姨家里过年,后来……跟着妈妈,在剧组里过了几次,才觉得过年特别有意思。”手臂搭在赵清浔轮椅扶手上,风铃罕见的回忆起曾经的过年。 “嗯,跟我妈在一起是那样的,乱糟糟的,到也挺有趣,过年,吃吃喝喝,收红包,放烟花。”他也给风铃买了不少烟花,赵清浔瘫痪后的几年,除了给身边人发红包,自己过年再也没有任何娱乐。 长久的瘫痪生病,日复一日没有区别、不能自主的生活,他赵清浔生无可恋,又怎么会有心情过年? 有了风铃在,这个家才是温暖有生气的,赵清浔从小手办、小玩具,到预备了什么食材过年全部一一过问,为的只是想要风铃开心。 几年来也没这样隆重,家里一个多月前开始逐渐“进货”,风铃都看在眼里,赵清浔奢侈过年方式她是服气的,置办年货到尾声,赵清浔甚至问她要不要停课自己出去采购?她的东西多的看也看不过来,风铃才不想再出去买买买,忙不迭回绝了哥哥的提议。 “宝宝,快新年了,你试试自己更新wb?”吃了晚餐,赵清浔饶有兴致跟风铃提议。 “我,我怕妈妈不同意。”她的日常很有规律,最重要,风铃也不知道粉丝们想看什么。 风铃不知道,她日复一日的日常,其实是无数人好奇且一生无法体会的人生。 “随便拍拍,你上楼,换衣服,我给你拍。” “你给我拍?真的么?” 看赵清浔点点头,风铃朝他也点点头,扭身朝餐厅外跑。 换了红色毛衣,白色小短裙,穿着小靴子风铃跑回赵清浔身边,赵清浔看她有些喘,怜爱的伸手想帮她整理头发,风铃一眼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蹲在了轮椅踏板旁。 “让我看看,你化妆台有几支新色,裸粉色的313唇釉,你去试试……头发,用那个珍珠发夹……你拿过来,我帮你戴。”左手轻抚她发丝,赵清浔认真的在想怎么打扮他的宝宝。 “你陪我去嘛。”313是哪一支?她的口红太多了,风铃好怕自己选错。 “好,好。”收回手,赵清浔手指搭在轮椅操纵杆上,好耐心的陪她回房间去找那支记忆中的新色。 从小被拍,随性惯了的赵清浔并不擅长化妆,更不擅长帮女孩子选妆,但是为了风铃,他才开始关注,找到适合她的彩妆,是他付出时间认真研究的成果。 风铃对镜涂唇釉的时候,赵清浔把手机在轮椅支架上弄好,调到一个适合的角度,给风铃拍照。 “宝宝。” 被轻声的叫,风铃扭头看向赵清浔,被他拍了个刚好,她眼睛里的关心、信任、喜爱完全流露,自然的美,定格在手机里。 “拍了么?哥哥,我站起来拍么?” “拍了,很漂亮。” 看了看屏幕,赵清浔又看向风铃,目光温柔如水,风铃笑了,她走到轮椅边弯腰和赵清浔挨在一起,手机换成前置摄像头拍摄,他们默契的脸贴脸,玩起了自拍。 两个人拍了好多照片,赵清浔默默将和风铃的自拍换成了手机桌面、屏锁;风铃那里选了几张赵清浔拍的美照,上传到社交媒体,恭祝粉丝们新春快乐。 天色晚一点,别墅区这里几乎每天有人在放烟花,今天没人在这边放,赵清浔跟宋管家说想看烟花,宋管家立刻差遣几位保镖,在自家别墅门口开始放烟花。 披了厚大衣穿毛毛拖鞋跑出去的风铃又叫又跳的看自家的烟花,还不忘和跟在后面、给她捧着雪地靴的赵清浔分享快乐,“哥哥,为什么我们的烟花是粉色的?”“啊,啊,快看快看,像,瀑布流下来……” 买烟花这种事,因为风铃,赵清浔也格外嘱咐过,买小女生喜欢的类型,所以粉粉的心,粉粉的花,金色的小熊开始出现在别墅上空,不用问也猜得到,这边家里一定有极为受宠的女儿在看烟花。 坐在轮椅里,身体不能活动,赵清浔其实冷的厉害,到看风铃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冷,赵清浔便放下心来,只要她在笑,他就会觉得这一天过的有意义,好像被幸福包围。 吃遍世界美食,赵清浔和赵导演有一个共识,认为中国美食文化才是最博大精深的,赵蓝因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联系宋管家,马上给家里两个小的置办一桌。赵清浔身体弱,对于吃更多是欣赏,风铃则是真的喜欢品尝美食,次次吃的有些超标,嚷嚷着跳舞减肥。 “跳舞可能运动量不够,你去游泳吧。”看风铃吃过正宗四川火锅搭配北京烤鸭后满足的小肚子,赵清浔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笑着提议。 “可是,哥哥,你不是说游的太多了肩膀会变得宽。”家里好玩的太多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冷,风铃一直没机会和赵清浔游泳。 “没关系,那我们做瑜伽,我也试试。”最近康复老师带着赵清浔试了几次瑜伽康复,还蛮有意思,看着风铃纤细柔韧的身体,他突然想到了瑜伽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两个人说好了玩一会儿瑜伽,转头风铃看到窗外飘雪,立刻把换瑜伽服的事给忘记了。 “哥哥,下雪了,雪花好漂亮啊。”蹦蹦跳跳过去趴在窗玻璃上看雪,在家乡没见过几次雪的风铃,在北京也是第一次看到雪,小丫头借着庭院里的灯光,好认真的看窗外的雪。 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可爱模样,把赵清浔给逗笑了,想着陪她出去看看雪也不错,“那我们出去,去山上看雪。” “好……不出去了,我……”一直折腾赵清浔陪自己,风铃还是顾忌他的身体的,外面那么冷,她倒是不在意,但赵清浔身体本就不好,这么晚了出去看雪,太疯狂了。 “没关系,哥哥是赋闲之人,今天睡得晚了,明早多睡一会儿可以补回来。”看向风铃的目光亮晶晶的,只要她喜欢,花一点时间陪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赵清浔的身体,宋管家这一回有些不高兴了,出门前蹲在轮椅边,给赵清浔戴着足托的瘫脚套雪地靴,瘫脚瘦长不着力,加了足托后支撑力好了太多,可赵清浔脚上没感觉,给他穿鞋不敢用力,鼓捣了好一会儿,赵清浔有些不耐烦了,一双靴子才堪堪穿妥帖。 午夜飘雪,不同灯光下,雪花的光泽形态略有不同,这一路上风铃已经被京城初雪完全迷住,一路上他们俩都手牵手,赵清浔难得唇角带笑,情绪极佳。 北京的美很难用一两句话描述,不知司机是如何说服门卫,园林景观设计全部是世界级大师作品的城中公园,为赵清浔的车打开大门,破例让车子驶了进去。 “好漂亮啊,比我们小区还好看。”扯着赵清浔的手,风铃兴奋的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哪有这么比喻的。”无奈摇头,赵清浔对于住在北京最新型别墅的小公主,拿自己家小区和北京顶级文化公园比较,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争论。 车停在一处古香古色的亭子边,不宜再前进,看到保镖搬出来电动轮椅,准备抱赵清浔下车,风铃也有些紧张。她知道,赵清浔身体瘫痪后没出门游玩过,大半夜的,又是寒冷的深冬,风铃帮助解开赵清浔身上的安全带,搂住他清瘦的身子,给他戴上了口罩,又把柔软的围巾给他围上,脸和脖子一下子全被包裹好,风铃仍是不肯放手,上下仔细打量着赵清浔,生怕有什么疏漏。 所有的顾虑在下车之后全部打消,雪花飘飘忽忽,不会太大迷住视线,也不会觉得太小看不见雪花,洁白的一朵朵六角形小冰晶,落在八角亭子上,落在汉白玉青砖地,落在赵清浔黑色发丝,落在风铃的眼睛里。 电动轮椅走不了鹅卵石和木质台阶式的路,只能走柏油路和铺的平整的石砖地面,每一步皆是风景。不像繁华街道和各处娱乐消遣场所人满为患,这个时间公园内没有人,赵清浔自己默默感慨,成为坐轮椅的残疾人以来,自己身体上无法接受,心理上他更怕被别人看到,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他依旧惧怕被人认出来。 身在华人比较少的瑞士,赵清浔一次也没有走出过医院和家,瘫痪初期,他忙着活下去和被治疗;身体情况稳定后,终于懂了将要永远瘫下去没有再站起来走路的可能,赵清浔开始琢磨怎么能快点死掉,他不想瘫在床上依靠别人活着。 身体和心理,赵清浔都没有接受瘫痪的事实。 “雪真懂事,下成了女孩子喜欢的样子。”看着浪漫不太大的雪,赵清浔感慨北京很多年没有过鹅毛大雪,风铃如果看到几尺厚的雪,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呢。 “哥哥,你不喜欢雪么?”看赵清浔坐在轮椅里不笑不说话,也不会四处的看,风铃回到轮椅边关心的问他。 “喜欢。” 缓缓抬起左手,手心朝上感受雪花扑簌簌落在皮肤上,此雪非彼雪,遥想当年,赵清浔一张瑞士滑雪时回头一望的照片,迷住了几亿少女心,他从不是文艺浪漫少年,而是爱冒险的潮酷玩家。 用手接了雪花,想给赵清浔看,结果风铃试了十几次,也没能让赵清浔看清楚雪花的六个角。 专业相机赵清浔需要三脚架等辅助工具,于是他选择了简单好操作的手机,给风铃和雪花拍了不少照片。 “不拍了,不拍了哥哥。”凑过来看照片,风铃发现赵清浔拍照有自己独特的视角,跟普通摄影师给她拍完全不同。 风铃手指无意抚摸到同样划动手机屏幕赵清浔的手指,瘦的指节突出的手指,跟雪一样冰,使得风铃立刻收起玩心,赵清浔身体瘫痪不能动,他又那么瘦,完全靠衣服保暖,这样坐在雪地里,才是真正的美丽冻人。 “手机拍的,不如相机,你叫他们,把相机送过来。”侧头看风铃,赵清浔右手没力气,只能搭在扶手上作为保持坐姿平衡用,他还空出左手来,去轻轻拂弄她的发丝,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蛋,已经冷的感觉不到皮肤的触感了。 “好看啊,哥哥拍的我最漂亮了。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啦。”不能再待这样,待的时间久了,一定会冻坏赵清浔。 “嗯,我们换一个地方玩?饿了没?”感觉不到冷,脑子里已经在琢磨风铃会喜欢什么样的餐厅,太久不出门,二十几岁的赵清浔已经和年轻人的生活完全脱节。 雪花飘飘的深夜,公园路灯下,赵清浔坐在轮椅里仰头看她,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温吞调子,风铃哪里也不想去,她想马上带他回家。 “我不可以随便吃东西呀,我们回家吧。” “快过年了,可以不用减肥。带你去吃淮扬菜?或者,我们吃日料吧。”赵清浔心里惦记小女孩的快乐,琢磨着酒吧什么的应该是更好玩,但没有事先安排,他实在不方便去。 小手搭在轮椅背面的扶手上,风铃轻轻的推他,“哥哥我困了。” “走吧,下次下雪,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丫头非要回家,赵清浔驱动轮椅,慢慢掉头和她往回走。 回去的一小段路,赵清浔被冷风呛的有些咳嗽,他努力克制,不想风铃担心,但还是忍不住肩膀耸动低低的咳。 保镖抱他的时候,已经有些力气的右手自己居然不会抬起来,想来是又冻又累,只能力竭的垂在身侧。 还好只是轮椅转移到车上半步的距离,赵清浔被放到专属座椅后,小腿有些细微的抖,带动他身体不住的下滑,瘫软的身体更加坐不住,保镖忙给他胸口多加一根安全带,靠着宽带子的固定,赵清浔不着力的身体才勉强坐稳。 担心赵清浔被冻坏,挨到他右边,风铃想给不能动的手暖一暖,“哥哥,我给你暖暖手。” “我不冷,没事的。”嘴唇冻得发白,呼吸被冻得有些疼,赵清浔甚至还努力侧头给了风铃一个淡淡的微笑。 说自己没事的人,强撑着回答风铃的话,风铃查看他四肢是否被摆好,才两三分钟没出声,再看赵清浔,被安全带固定住身体,头歪在一旁已经睡着了。 到了家门口,迎出来的宋管家看到赵清浔睡了,虽然心疼也没办法,还是让护工叫醒他,小心把人一路抱回卧室,轮椅再也没坐。 一路跟在护工身边,风铃不放心总是说不冷、没事的赵清浔,她要亲眼看到他没事才放心。 因为身体特别冷,赵清浔排了比平时多的多的尿液,将他放在床上护工查看的时候,小腿上的尿袋几乎已装满,房间里特别温暖,也没能很快让他身体暖起来。 强打精神,赵清浔开口跟护工讲话,“漏了吗?”身体没有感觉,躺着自己又看不到,他只好开口问。 “没有,可能是外面冷,排的比平时多些,马上换好了。”一位护工取下尿袋去倒掉,另一位护工给赵清浔脱长裤,解开裤腰后,稍微抱起长腿,他腿侧残存的肌肉便开始抽动,抽搐蔓延到下垂的脚尖,扑簌簌不住的踢动着。 明显是受凉,两个护工预备给赵清浔按摩一会儿身体,帮助他身体血液循环,加快身体温暖起来。 腰线以下,赵清浔一点感觉也没有,包括排泄亦完全无知无觉。他知道自己身体很冷,通过身体被挪动、抽搐,也知道护工在清理自己身体,触觉、疼痛等,则一概不知。 风铃紧张的看着护工帮赵清浔换了衣服,看他们给他轻柔的按摩小幅度踢动的纤细肢体,她也坐在床边,捉住他细瘦变形的右手,一个劲儿的揉搓,想让他快点好起来不要再难受 “我没事,宝宝,不是困了么?去睡吧。”他手上的力气在风铃手里约等于没有,赵清浔还是操心风铃的起居。 为了不让赵清浔分神,并不困的风铃乖乖离开了他房间。 小半年朝夕相处,赵清浔一门心思想照顾好小丫头,风铃的学习、吃穿、她还在长身体,电影上映后压力大不大?日日在关注。 身体瘫痪,体力不行,精神头也差得很,赵清浔考虑自己的事情都是几分钟热度,激情的想法经常耐不住瘫弱身体的拖累,他如今能做的事太少了。所以,照顾风铃几乎占用了赵清浔所有时间,他再也没空想死,没机会琢磨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得比较健康积极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春节期间,赵清浔依旧收到昔日好友宋朝瑾的问候,四年来他没有回应过好友,消息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真正的好友没有放弃他,一直坚持发消息问候。 心情平静,甚至因为风铃一直在身边而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个正常人,赵清浔鬼使神差,回复了宋朝瑾。 【谢谢小瑾,同祝新春快乐。你的新剧我有看,男一号真的担起了剧。】 赵清浔人间蒸发四年,曾经的圈中好友宋朝瑾甚至已经不奢望收到回复,却突然看到了赵清浔的消息回复,他激动的一下子蹦起来,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清浔,真的是你,你还好么?你在哪里啊?我太想你了!你,消失了多久你自己知道么?你是坏人啊,都不告诉我你怎么了。】 打出这些文字后,宋朝瑾直接给赵清浔拨通了视频电话,赵清浔看到对方的话,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想起这几年来自己的遭遇,他半身依靠在抬高的床头,激动的指尖颤抖,一时无法操作手机,只得任手机不住的震动。 虽然赵清浔拒绝通话、见面,但好歹他回复了,说明他还活着,没有更换号码,这都是他过得还不错的信号,何况赵清浔有赵蓝因这位鼎鼎大名的母亲,他又会不好到哪里去呢? 瘫痪的第五年春节,有关于赵清浔的传闻再次甚嚣尘上,说他经济、投资、生活都过得很好,只是远离了娱乐圈而已…… 高考倒计时时间过得特别快,高考临近,风铃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赵清浔则越来越紧张,已经把全家人都发动了。 “去考场的路线,去了几次了?我今天去看看。” “你不用去,我带着他们几个,分不同的路线去好几次了,每个人都认得所有路,绝不会有闪失。”宋管家对早餐没吃,却计划亲自去风铃考场看看的赵清浔,是真的没脾气,只能劝啊。 “车,家里车,都不许出去,把油加好,随时给宝宝用。”已经洗漱好,赵清浔躺在抬高了十几度的护理床上,脑子里全是风铃。 宋管家知道赵清浔胃口差,可怎么也要他吃点,于是耐心的劝说,“放心吧,小浔,该吃早餐了,我让他们送上来。” “嗯,还有,最近不要给宝宝吃辣,海鲜一定要熟,别的生食也不可以给她。她要是不高兴,你们就来找我。”提到吃东西,赵清浔又开始为风铃担心。 其实,老师早也提醒过风铃,她在考前一个月都会特别注意饮食和身体情况,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参加高考。 相比赵清浔对于高考的紧张,风铃更加紧张赵清浔的身体。她知道他早早开始吃不好、睡不好,康复课程也没心思做,前一天因为太长时间不排便还做了灌肠,风铃担心死了,又不敢直接问赵清浔,怕他会害羞更加影响到身体状况。 “哥哥,午餐陪我吃,好几天没和我吃饭了。”不等赵清浔同意,风铃结束了课程跑到赵清浔房里,看他穿戴整齐是要出门的样子,居然真的是要去她的考场那边看看。 “嗯,好。”拒绝不了风铃,赵清浔只好点头。 “你别坐轮椅,坐在这里吃吧。”近一年的相处,风铃早已可以熟练照顾赵清浔,她将护理床床头抬高,再把微微抬高的腿部支撑调整平稳,看赵清浔自己挪动双臂刻意保持平衡,风铃才轻轻把他膝盖有些歪的腿脚抚平,看双腿无力的贴在床面,脚尖相对保持着一个下垂的状态,风铃知道赵清浔坐稳了。 护工把小桌子推到赵清浔面前,风铃开始给赵清浔有些力气的左手戴助力手套。 “哥哥最近吃饭不好,你要好好吃饭,才有力气为我担心啊。”风铃决定每顿饭都要和哥哥吃,陪他多吃一点,身体才会好起来。 “我每天在家,才不担心。”不可以把自己的焦虑传给考生,赵清浔身体不行,嘴巴硬的很,才不会承认他紧张的要死。 不再争论担心与否,风铃熟练的给赵清浔布菜、盛汤,偶尔还喂他一口自己喜欢的食物,赵清浔吃东西很慢,还要分一半精神保持形象,不想食物撒的到处都是吓到风铃,其实他姿态是优雅好看的,完全禁得起详细观赏。 吃完了之后,没等赵清浔开口,风铃并不急着下楼学习,而是坐在床边,给他把床头向后调整一点点,小手伸到赵清浔胃部,轻轻给他有规律的打转,帮助他消化,以免久坐不动的人积食。 风铃的生日在高考前,大部分孩子这个时候会举办一个成人礼仪式,一年前赵蓝因没有做的事,19岁生日,哥哥赵清浔给风铃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生日礼物是一家注册资金800万的慈善基金会,以风铃的名字命名,“两年后,等你有了公开募捐的资格,哥哥再给你捐款,有能力帮助别人,宝宝,你长大了。” 法式西装,正装皮鞋,搭配稳重帅酷的发型和没有表情已经魅惑众生的脸,风铃第一次见这么成熟且正式打扮的赵清浔,仿佛自己的成人礼是一场最最重要的盛大舞会,赵清浔是全场关注的王子,而风铃,则是当晚的幸运女主角。 驱动轮椅缓缓到风铃裙摆边,赵清浔左手举起盛了法人章的精致盒子给她做礼物,右手颤巍巍抬起来,想要牵她的手,风铃忙半蹲下来,接过礼物盒子,捧住他的右手顺势扑进赵清浔怀里。 轮椅高级有贴和身形的腰腹固定装置,所以风铃不会把赵清浔扑的歪倒一旁,但他也没力气紧紧拥抱她,左手能搭在她腰侧,已用尽了全部力气。 “谢谢哥哥。”甜润低柔的嗓音,风铃几乎吻到赵清浔耳廓,双手搂着他没什么知觉的腰,深深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高考前一天,赵清浔观察风铃状态还不错,他专门等她学习间隙休息的时候,去到她小书房,还是蛮正式的有话要对她讲。 “哥哥,我挺好的,放心好啦。”这个节骨眼,风铃知道赵清浔一定是为她而来。 “我的宝宝,当然是好的。”轮椅停在风铃面前,赵清浔微微仰头,目光清澈温柔,他想说的话等到了今晚,是最后的时刻了,“我想告诉你,高考其实,没那么重要,如果,我是说如果,考的分数不理想,哥哥有其他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难道哥哥有能力让电影学院破格取录自己?看着赵清浔抬高的下巴,清晰的喉结随着他慢慢讲话在上下滚动,风铃好奇的问他。 “哥哥陪你,出去国外读书,帮你申请最好的大学。” 原来是送定心丸给她,风铃握住赵清浔搭在轮椅扶手的手,挨到他身边说,“好,我记得哥哥的话,一定卸下包袱、轻装上阵。”这都是老师们告诉她的话,风铃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她知道自己的年纪比同年的考生大一岁,如果考不上的话,复读压力肯定是更大了。 高考三天,赵清浔每天早睡早起,把自己收拾的整洁精神,家里家外的查看观察,生怕有哪一个环节影响了风铃的考试。 赵清浔特别想去陪考,可他知道自己身体怎么回事,一旦因为他而拖慢了出门的节奏,或者因为他身体有什么不适影响到了风铃,那他一定后悔莫及。所以,即便心中焦急想要去考场陪伴风铃,考虑自己只能拖累风铃的身体,赵清浔默默忍住了,留在家里,做好她的后盾。 凭借一股子意志力,赵清浔好好的坚持到了风铃所有科目全部考完,他接到宋管家电话,汇报了风铃顺利考完试后,赵清浔夜间便开始发烧。 深夜的北京并不安静,大都市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别墅里赵清浔由低烧转入高烧,吃了药后护工一直守在身边给他擦手脚物理降温,结果,深夜开始,赵清浔的体温依旧降不下来,完全陷入了昏迷。宋管家害怕的打了急救电话,最好的私人医院立刻派车来家中接病人。 这个时候,睡了小半天的风铃胡乱穿了家居服从房间跑出来,碰到刚打完电话的宋管家,“宋叔叔,怎么了?” “小浔,他病得厉害,我陪他去医院,宝宝在家,家里留人了,你别怕。”正好,宋管家和风铃交代他们要离开。 考完试的风铃倒也不会特别累,她拒绝了赵蓝因带她出去嗨皮的提议,留在家里补眠,半夜醒来,风铃也不知道自己是做梦惊醒,还是被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 听闻赵清浔病了,风铃扭头急匆匆去了他说卧房。 房间里很热,风铃走进来只觉得热气腾腾,但想到赵清浔凉月一般的模样,觉得这个温度也算合理。 护工没有盲目的用厚被子给赵清浔发汗,赵清浔大部分肢体瘫痪,血液循环极差还不会自己排汗,护工只给他盖了轻薄纱被,守在脚边正不住忙活着。 “哥哥,”走到床头,风铃轻轻的叫了两声,很快她发觉,赵清浔仍然紧闭双目完全没有反应,失去了意识。 “这样多久了?”看到他浓密睫毛一点动静也没有,清瘦的面颊苍白泛着青色,嘴唇也白的吓人,毫无血色,风铃担心死了。 “用了药,只降温两个小时,一直在烧,很严重……”顺着护工的目光,风铃看到摆在赵清浔身侧的尿袋,不像平时淡淡的黄色,浅色床品的衬托下,那只有薄薄一层尿液的透明袋子里,是粉红色的液体。 “这,尿血?”一把抓住尿袋,风铃不可置信的仔细看了看又看,瞬间开始心疼。“别给他插管了,是不是特别疼?”看着就疼,在赵清浔身边久了,风铃主动学习了好多护理知识,尿血说明他泌尿系统发炎生病了,很严重的。 “他……不知道疼。”护工也不敢说什么,但赵清浔不知道疼是事实,不插尿管他已经萎缩无功能的膀胱可能一滴也尿不出,憋胀会令他身体出汗和颤抖,更加麻烦,现在这样持续插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抚摸赵清浔热烘烘的额头、脖子,又摸到他嘴唇、手指却冰凉,在风铃眼里,赵清浔下半身估计没穿裤子,护工给他把一双瘫痪的小腿露出来,不住的给按摩、擦拭柔软无力的瘫脚和小腿,试图降温。 “哥哥,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俯在赵清浔耳边轻语,风铃渴望听到他的回答,明知道他不会回答,病的浑浑噩噩,他怎么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陷入一片沼泽的赵清浔对于风铃的声音,是有些反应的,他左手手指动了又动,细长的手指什么也没抓住,无力挣脱黑暗束缚,他只好继续与沼泽纠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