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成为共享向导》 1、分化 星际5688年,人类文明已跨越银河系,建立起庞大的星际联邦。 然而,广袤的星域并非乐土,星盗组团多次来犯,污染体狂潮不定期泛滥,制造灾难。 这些可能使得联邦动荡的不安定因素,需要武力镇压和清扫。 于是联邦在各个星球成立军团,主要由战斗力强大的哨兵操纵机甲和先进武器,打击星盗,消灭污染体灾害,向导则在其中起到辅助作用。 ...... “姜之余!” “昏倒了?” “接受不了现实呗,咱们真少爷回来了,就在门外,他怕是要被扫地出门。” “太太和家主都在外面迎接,他在这儿晕,不知道是想博谁的同情。” “没动静了,会不会......” “呵呵,可别出人命,还是送联邦中心医院去吧......” ...... 中心医院普通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纤细的病人。 他身上连接着各种检测设备,薄被下勾勒出单薄的轮廓,而露在外面的那张脸,鼻头小巧,眉目如画,唇色艳丽,精致得令人屏息。 身着白色隔离服的医护人员推门进来,看着病床上人那张脸,也不由失神片刻。 停顿许久才拿出全息电子病历,向对方展示: “根据我们的检查,您成功分化了,测试评定为d级向导,恭喜!” 病床上的姜之余难以置信,微微张了张艳红的嘴唇,瞪圆了水灵的大眼睛,模样懵懂又漂亮。 那位医护人员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自主想起星网上的讨论…… 暗中掐了把大腿,勉强将那些脸红心跳的荤段子从脑海驱逐,这才继续说道: “您的档案已经被调到第四军团。根据联邦宪法和条例,分化后的向导需要加入抚慰队,在军区服役三年。” 告知完这些信息后,医护人员将体检报告以及一些调养身体的补剂交给姜之余,便准备退出病房。 但离开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姜之余一眼。 进了军团,这么一个小美人向导面对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哨兵,会不会真的被哄骗着…… 不敢再想,脚步有些匆忙离开。 姜之余从病床坐起,反反复复查看医生传输给他的体检报告,终于确认自己分化成向导的事实,虽然只是d级。 但这可是他盼了好多年的分化,标志着他终于长大成人。 他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等级低,他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才让他分化成向导而不是哨兵,他终于不用再学那些听不懂的机甲课了,打打杀杀真的不适合他。 记得姜家找回来的真少爷早就分化成s级哨兵,姜之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手抖。 别人却以为他是害怕真少爷回来,自己在姜家再没有立足之地。 其实他是太高兴了,真少爷回来,还是s级哨兵,天赋如此卓绝,相信不久就会比肩姜家老大,未来不可限量。 到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会从逼他上进,转移到望真少爷成龙上,他就不用被家里逼着学那些课程,学不好还被人嘲笑谩骂了。 他这么多年在姜家虽然吃喝不愁,但压力巨大。 姜家的亲情一直都是靠着为家族挣得的荣誉维系,有功绩才配被爱。但姜之余毫无资质,干啥啥不行。 若是普通家庭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在姜家,如果说平庸是原罪,姜之鱼甚至称得上罪大恶极。 家里那些人最开始对他还有些许疼爱,可他在军校考核吊车尾次数多了,姜父姜母就渐渐对他冷漠起来。 尤其是姜父,更是变本加厉,心情不好就要拿他出气,动辄打骂,他活生生成了一个出气筒。 姜家佣人也看人下菜碟,对他多有不敬,明嘲暗讽,他连一个能好好讲话的人都没有。 在军校,姜之余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身边全是帝星豪门下一代的天才人物,每天讨论的不是机甲试炼,就是精神操控,想着上前线建功立业。 大部分同学对姜之鱼都是看不起的态度,少部分则是怜悯或无视。 姜之余对此心知肚明,也许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误闯天家。 但现在好了,他分化成d级向导,姜家绝对看不上,甚至会觉得他有辱门楣,巴不得他死外面。绝对不会阻止联邦这份调令,他马上就要离开姜家去军区服役,一切都要回归正轨。 他从病床上起身,他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准备回姜家收拾自己不多的东西,根据联邦下达的通知,三天内他必须到军团报到,时间紧迫。 姜之余推开姜家那扇沉重的大门,偌大的宅邸空旷得有些陌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打扫后的冷清气息,不见姜父姜母的身影。 只有几个佣人,或远或近地做着事,目光扫过他时,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询问。 “哟,姜之余少爷,”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是负责前厅打扫的张妈,她手里拿着块抹布,却站得笔直,斜睨着他,“您怎么从医院回来了?也没听太太提起……哦,太太和家主啊,正忙着呢。” 她脸上堆起一个夸张的笑容:“在星月楼阁给我们真正的小少爷办接风洗尘的宴会呢!那排场,啧啧,听说请了半个上流圈子,连议长夫人都赏脸了。到底是亲生的血脉,金贵着呢。” 她吐出的话语是故意在提醒姜之余:冒牌货,这里不再有你的位置。 但姜之余根本就无所谓,他垂下眼睫,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没再看张妈,径直走向楼梯,走向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房间。身后的窃窃私语如同苍蝇的嗡鸣,清晰可闻: “还当自己是少爷呢……分化都没人去看一眼。” “怪不得这些年一事无成,原来就不是姜家孩子......” “d级向导,抚慰兵……啧,真丢姜家的脸。” “赶紧走的好,省得碍眼。” 唉,d级向导已经很好了,至少整个星域有一半的人群,连分化都做不到。 姜之余很轻易自我满足。 房门合上隔绝外面的声音。房间里的陈设依旧精致,却透着一股被遗弃的冷清。 他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柔软衣物,几本翻旧了的、与机甲无关的闲书,一个旧相框,里面只有自己。 他沉默而迅速地收拾着,动作利落,将属于自己的痕迹一点点剥离。那些昂贵的定制衣物、象征身份的配饰,他都不喜欢,他一件未动,只带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微薄的行李。 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就是姜之余要带走的全部。 这里,连同那些所谓的“家人”,都不值得他有一丝留恋。 夜色渐深,窗外亮如白昼的灯火勾勒出帝星的繁华轮廓。姜之余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 接近午夜,房门才被轻轻推开。 姜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刚从宴会回来,身上的礼服华贵依旧,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连发型都维持着完美的弧度。 她脸上带着哀愁,眼眶微红,仿佛刚哭过。 “小余……”姜母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哽咽,她走进来,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几步开外,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你……都收拾好了?”她的目光扫过他脚边那个寒酸的行李箱。 “嗯。”姜之余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 “唉……”姜母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听起来充满了无奈和心疼,“联邦的命令,谁也没想到你会分化成……唉,你爸爸他也是为了家族考虑,压力很大。” 她避重就轻。 “抚慰兵,妈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现在你大哥在军团正是晋升的紧要关头,实在不能叫人抓住把柄,你能理解吧。” 她的语气无奈极了。 姜之余看着她,没有说话。在她精心维持的仪态面前,那些心疼的话,显得如此空洞。 见他不语,姜母似乎有些尴尬,随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她走上前两步,从自己昂贵的手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样式普通的信封,递了过来。 “拿着吧,孩子。出门在外,总用得上。”她叹了口气,眼神却飘忽着,并未真正落在姜之余脸上,“妈妈也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去了那边,要要懂事,别惹麻烦,你长在姜家,千万别丢了姜家的脸面。”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 姜之余看着手里那薄薄的信封,里面的信用点恐怕只够几顿饭钱。 “谢谢。”他平静地接过,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懒得再叫一声妈。他将信封随意塞进外套口袋。 姜母似乎被他的平静和这声过于疏离的谢谢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更多关切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又叹了口气,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那你保重。车子在下面等着了。” 说完,她便转身,带着一身宴会残留的香水味,匆匆离开了房间。 还真是迫不及待,连夜就要将他送走。 姜之余看着那扇被她关上的门,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他提起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楼下,姜家派来的、负责送他去军团报道的悬浮车早已等候多时。 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壮汉,穿着姜家护卫的制服,看到他出来,眼神轻蔑地上下扫视一圈,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框:“快点!磨蹭什么!” 姜之余最后看了一眼这栋灯火通明、华丽却冰冷的宅邸。 他拉开车门,将那个行李箱和自己一起塞进后座。 车门“砰”地关上。 车子猛地启动,朝着第四军团驻地疾驰而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入职【已修】 【惊爆!姜家认回真少爷,s级哨兵!】 【姜之余身份造假,分化成d级向导,于第四军团服役】 星网早已炸开了锅。姜家迅速与姜之余撇清关系,宣布将其除名,却又冠冕堂皇地表示日后若他遇困,姜家仍愿施以援手云云。 【那姜之余是哪儿来的?】 【管他哪儿来的!反正姜家终于摆脱这个污点了。】 【楼上说的我就不同意了,姜家的污点可不止这个废物小儿子吧,当年他迟迟不分化,不还有人说是因为平民劣质基因混淆。】 【平民劣质基因?姜家夫妇不都是豪门出身?】 【狗屁,这你就不知道……】[用户已被禁言] 这三条评论很快被其他关于姜之余的讨论淹没。 【分化成d级,还分去第四军团?那不是帝星中枢白狮军团的下属部队吗?里面全是些不服管的兵痞!】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美人……】 【低等级向导精神力低下,安抚多个哨兵?难道用身体吗……】 【哈哈哈哈,你们说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别这么说,联邦宪法对向导还是有保护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大着肚子出来……哈哈哈】 【姜之余在军校我就见过,长得真他娘美,又白又软的样子……】 【对他有想法的可不止一两个。不过以前顾忌他是姜家人,真搞了不好收场。】 【现在你就是想搞也没机会了,除非进第四军团,那地方虽然比不上白狮,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姜家老大以前还照顾他一点,现在也没动静了,看来姜家是真把他扫地出门了。】 …… 姜之余用意识连接自己的星网账号,看着上面清一色不看好的评论,心中长叹了口气。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中只有奔向躺平未来的隐秘雀跃,至少军团里没人跟他假惺惺演戏,也没人逼他学机甲课,更不会因为他学不好就骂他废物。 姜之余翻出抚慰兵基础手册,打算临时抱一下佛脚。 他慢慢尝试召唤自己的精神体。一尾银色的小鱼在姜之余指尖游弋,鱼鳞闪烁着细密的银纹,漂亮极了。 姜之余忍不住亲了亲自己的精神体。小银鱼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悬浮车将姜之余送上直达第四军团驻地f星的飞船后便迅速离去。身材娇小的姜之余只好自己拖着行李箱走进船舱。 这是姜之余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帝星,前往另一个星球。他趴在舷窗边,鼻尖几乎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窗外浩瀚流动的星光,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复。 飞船在寂静的星海中航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抵达第四军团驻地f星。舱门打开,他笨拙地拖着行李走出船舱。门口,两个穿着第四军团制式作战服的哨兵正百无聊赖地等候着。 他们姿态放松,神色轻佻,旁若无人地闲聊。 “听说姜家那个是出了名的花瓶,一无是处,分化成d级向导才被扔到我们这儿……” “新向导,想不想搞上手试试?”其中一个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 “那得看他值不值我花信用点了,呵呵。”另一个回应道。 姜之余并未听见这番话。当他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完全暴露在f星略显刺眼的恒星光芒下。 那两个哨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散漫顷刻间消失无踪。身形较高的那个士兵甚至本能地挺直了脊背,目光从随意扫视变为对姜之余的专注凝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与……拘谨? 另一个哨兵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之余对此毫无所觉。他正提着行李,艰难地下最后一级舷梯。细瘦雪白的双臂因用力而绷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柔软的黑发贴在饱满的脸颊边,整个人显得清纯又脆弱。 高个子哨兵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一个大跨步上前,动作利落地向姜之余出示军官证,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好,是姜之余吗?我们是第四军团后勤处派来接你报道的,请跟我们来。”他微微侧身,让出最佳路径。 姜之余点点头,小声应了句,努力想把行李箱提得更稳些。 “我来吧。”另一个哨兵忍不住开口,伸手想去帮忙。 “不用麻烦,我……”姜之余刚想婉拒,一个冰冷、沉稳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两个哨兵的身后突然响起: “编号b-438,s-250。” 姜之余循声望去。逆光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笔挺的深灰色军官常服,肩章上的银星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一头耀眼的银灰色短发下,冰蓝色的双瞳正看向有些愣神的姜之余。 姜之余看到来人时,有些震惊,楚泽怎么会在这里? 他愣愣看着楚泽慢慢走近,甚至忘了和自己这位学长打个招呼。 对面两个哨兵见到楚泽的震惊程度不比姜之余低多少,他们低下头颅,跟对方问了声好:“长官。” 楚泽走到姜之余身边,他看着面前两个哨兵,冷冷开口:“我刚才很远就听到你们的话了,不尊重向导,按照军团条例,回去领罚。” “是,是。” 对面两个哨兵被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反驳,讷讷应声。 姜之余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向导五感灵敏,估计楚泽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两个哨兵在议论自己,议论的内容不用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楚泽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姜之余在内心默默感动了一下,在帝星生活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遇到一个好人的。 楚泽就是个大好人啊,对方是比他大了三届的学长,他在帝都学院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被人骗到机甲维修室,锁在里面一天一夜,就是楚泽救的他。 为了感谢楚泽,他还攒信用点请对方吃了顿饭,可惜两人毕竟差了三届,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到对方毕业也没多深的交际。 姜之余和楚泽面面相觑了会儿,姜之余正打算抬手打个招呼,楚泽已经自然而然拿走他手里的行李箱,对他说:“跟我走。” 跟着楚泽上了他的私人飞船,姜之余才找到机会和对方搭话。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楚泽驾驶着飞船,偏了偏头看向姜之余,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姜之余一个问题。 “你哥知道你被发配到第四军团了吗?” 呃,发配,用的好词。姜之余有些心虚道:“应该......不知道吧。” 姜之余其实有些怕大哥姜陆关,因为他太过严厉,还总管控着姜之余,督促他努力上进,可姜之余是咸鱼一条,翻个身也还是咸鱼啊。姜之余一想到这些就嘟起了嘴,为自己愤愤不平。 楚泽被这样小表情的姜之余逗乐了,脸上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如冰雪消融,看的姜之余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学长,你笑起来真好看。” 姜之余夸完这句,见楚泽神色平平,还有些失望,突然感觉脚腕有什么凉凉,硬硬的东西攀缠上来,吓得姜之余差点窜起来。 慢慢低头往脚下看,才发现一只带翼的冰蓝色鳞甲的小龙窝在他脚边,刚刚缠上他脚腕的,正是小龙的尾巴。 “学长,这是你的精神体吗?”姜之余试探问道。 他没分化前,是看不到任何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其他人的精神体。 楚泽几不可闻“嗯”了一声,小龙似乎认为这是主人对自己行为的肯定,下一秒竟然直接在姜之余的小腿上舔了一口。 凉凉湿湿滑滑的感觉,直窜姜之余神经,害他紧张的从小腿到脊背都绷直了。 楚泽白皙的面皮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一把抓起姜之余脚边的小龙扔都飞船后面,小龙撞上飞船船舱,发出呜鸣,楚泽也闷哼一声。 精神体和主人共感,反应主人内心,受到伤害时主人也会感到疼痛,感到舒服时也会传达给主人。 这一撞,楚泽估计也疼的够呛。 姜之余:“学长,他......” 楚泽再开口时,声音发紧,“别管他,他没事,我没想到他会...抱歉,你...是自愿来第四军团的吗?姜家有没有逼你。” 姜之余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听楚泽这么一问,他解释道,“没有啊,我自愿的,联邦宪法规定,向导都需要在军团服役三年,这是规定。” 楚泽沉默了一下,看着姜之余单纯可爱、睁着乌溜溜大眼睛满眼懵懂看着他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有些冲动开口:“要不然,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紧抿着唇,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姜之余不懂楚泽要说什么,微微歪了歪头,颊边的碎发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等着对方把话说下去。 “……没事,”楚泽的声音低沉下去,“我送你去第四军团报道,你在军团万事小心。向导受联邦宪法保护,不会有哨兵强迫你什么,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不可以答应他们对你……那种事。你答应了,那种事就是被允许的。” 姜之余没听懂楚泽含混不清的话,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追问道:“哪种事啊?” “就是,结婚了晚上才可以做的事。就是做……”楚泽怕姜之余还是听不懂,咬了咬牙,只能直白点解释。 “哦。”姜之余恍然大悟的表情,“好的,学长,我不是随便的人。” 这个回答一时让楚泽语塞。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又觉得解释太刻意。好在沉默没多久,飞船到达了第四军团。 下飞船时,小龙已经不见踪影,姜之余想:小龙应该是被学长收回去了。 楚泽帮他提上行李,送他到登记处登记了信息,领取了抚慰队的入职工牌和队服。 对方临走时,告知了他姜陆关的去向:“你大哥去c星执行绝密任务,他还不知道你分化的事。等他回来,他应该会帮你。如果有困难,联系我,或者直接找第四军军医长张诚。” 姜之余乖乖点头,和楚泽挥手说了再见,看着对方踏上飞船离开,他才转身进入抚慰队宿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狂化 单人宿舍,单人床,衣柜,办公桌,沙发一应俱全。姜之余对这个新环境满意极了,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咸鱼快乐屋”。 他慢悠悠地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仔细收拢进衣柜,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摆脱姜家那些糟心事了,军团生活,躺平万岁! “嘟——” 房间内嵌的通讯器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个身着向导制服的冷峻面孔。 “姜之余?”对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是向导组组长,陈锋。你的岗位已经分配好,公共疏导室c区,每天十个号。三天休整期结束后,早上8点,准时到岗报到。” 屏幕上画面消失,只留下冷硬的电子提示音和舱位坐标。 公共疏导室……c区?每天负责十个哨兵?! 姜之余眼前一黑。他在《抚慰兵基础手册》里看过介绍,c区是出了名的忙碌,每天十个号几乎都会排满。 d级向导去那里,跟把咸鱼扔进榨汁机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一个d级应该干的活吗? 他好不容易逃离姜家的压力锅,可不是为了跳进另一个火坑继续被榨干的! 强烈的抗拒感涌上心头。他只想躺平,安安稳稳混完三年服役期。 幸好!他有宝贵的三天休整期!系统通知写得明明白白,这三天是用来熟悉环境、调整状态的。 “熟悉环境?调整状态?”姜之余眼睛一亮,立刻领悟了最高躺平奥义,“这意思不就是让我好好休息吗!” 于是姜之余除了必要的每天早上出门领取一次营养剂,他几乎焊死在了宿舍那张舒服的单人床上。 看书、发呆、逗弄精神体小鱼、研究f星的植物图鉴……就是坚决不踏入疏导室半步,更别提去陈锋那里露脸提前熟悉工作了。 就这样躺了两天,到第三天早上,姜之余照常出门领取一天的补给,却发现门口的补给箱被人打开过。他拉开箱门,里面空空荡荡。 这该死熟悉的被孤立、被排挤的感觉。看不惯他躺着吗? 回到宿舍,姜之余连接军团的区域星网,果然看到许多关于他的风言风语:“那个d级废物”、“关系户”、“好吃懒做”……一扒一大堆。 姜之余忍不住吐槽:休整期还怪他不上班?这些向导是当牛马当傻了吧。 还是要想个办法,至少把属于自己的营养剂夺回来。 不然明天就要上班了,还有人偷他的营养剂,怕不是要把没吃饭的他累死在岗位上? 不能告组长。根据姜之余以往的经验,这些人都是上下包庇的…… 他靠在床头沉思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指尖逗弄着在空气中欢快游弋的小银鱼精神体,阳光透过舷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呜——呜——呜——!!!” 一阵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第四军团驻地! 声音之大,连姜之余这间隔音良好的宿舍都听得清清楚楚,墙壁甚至传来轻微震动! 紧接着,他房间内嵌的通讯器屏幕强制亮起刺眼的红光!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恐慌,响彻房间: 【最高级别紧急通告!最高级别紧急通告!a-7联合训练场发生严重事故!s-237、s-291、s-308号哨兵精神阈值瞬间突破临界点!确认进入深度狂躁状态!危险等级:高级!训练场内人员未完全撤离!重复,危险等级:高级!请求驻地所有空闲向导立即响应,进行远程紧急疏导压制!重复,请求所有空闲向导立即响应!坐标已同步!】 姜之余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s-237、291、308?!这几个编号……不就是分配名单里他们c组负责的哨兵吗? 记得第四军团的哨兵普遍在b级以下,姜之余联网翻看这三个狂化哨兵的记录,竟然是两个b级,一个c级。 他们怎么同时狂化了?!岂不是要起码a级向导才能解决? 可惜整个c区只有组长陈锋等级最高,是b级,多数人是c级和d级,没有一个a级。只能抽调更多向导打人数战。 可这究竟要多少d级和c级精神力堆叠,才能和陈锋加在一起勉强达到a级精神力的强度? a级向导的精神力可是上万个d级的量,c区哪儿有那么多向导? 通讯器屏幕上,代表紧急响应的红色按钮疯狂闪烁。 理论上,所有接到通知的空闲向导都应该立刻按下按钮接入系统,贡献自己的力量进行远程压制。 公共疏导室那边显然已经炸了锅,频道里传来混乱的呼喊和系统警报的叠加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带着明显怒意和恶意的声音,强行切入了姜之余宿舍的通讯频道——是陈锋! “姜之余!!”陈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种扭曲的快意。 “听见警报了吗?!s-237、291、308!看到没有?!我们c区负责的哨兵!他们现在就在a-7发疯!训练场里还有几十个没撤出来的士兵!”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指责和逼迫:“你不是在休整期躺得很舒服吗?!现在就是你熟悉环境、调整状态的时候了!整个驻地,就你还没响应!你还在等什么?!立刻给我接入系统!远程疏导!立刻!马上!要是因为你拖延导致哨兵彻底暴走、造成重大伤亡,你就算有休整期当护身符,也等着上军事法庭被枪毙吧!废物!” 陈锋的咆哮把姜之余的逆反心理给吼出来了。 他此刻超委屈,超想怒摔通讯器并扬言:老子不干了,爱谁谁。 但这样跟对方硬碰硬,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决定响应号召,但是出人不出力,随便用点精神力。 到时候被查了,就说自己分化太晚,虽然是d级,但精神力比一般d级还要低。 反正他们那么多人都在星网上散播谣言说他是废物,那他就把废物名头做实,以后也可以以此为理由少干活。 安慰好自己,姜之余套上那件浅灰新队服就快步走出宿舍,朝着疏导室方向跑去。 进了疏导室,看着焦急忙碌、满脸疲倦坐在位置上戴着头盔的向导们,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如同冰水浇头。 他还没上岗,甚至没摸过疏导台的头盔,就要远程面对三个高级狂化的哨兵?! 军事法庭……枪毙...... 姜之余现在知道怕了,脸色煞白,手指都在发抖。 他看着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红色按钮,看着同步过来的a-7训练场混乱的监控画面,三个扭曲狂暴的身影正在疯狂攻击着训练设施,听着频道里其他向导紧张急促的疏导指令和刺耳的警报声…… 没有选择了! 姜之余猛地咬了下嘴唇,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不再犹豫,扑到自己的疏导台前,手指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用力地按下了那个刺眼的红色响应按钮! “滴——身份确认:姜之余,d级向导。精神链接通道建立中……锁定目标:s-237,s-291,s-308……远程疏导模式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姜之余戴上疏导头盔,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摒弃所有杂念和恐惧,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深处…… 姜之余神奇地发现,他好像变成了一条小鱼,随着疏导台的意识传输器他游啊游,游到了哨兵狂化的a-7区域。 他看到了三个哨兵的精神体似乎被一团深红血雾包裹着,极其痛苦地扭曲挣扎,不少的向导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接近并净化他们,效果都微乎其微。 简直就像是蚂蚁在大象身上咬了一口,根本没有对精神污染物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这看起来很棘手啊,姜之余有些胆怯,慢慢靠近那三个哨兵的精神体,他发现,那三个狂躁的精神体似乎看不到他的样子。 正在他思考如何向他们传输精神力的时候,其中一个发狂的精神体,竟然是一只土拨鼠,骤然扯着嗓子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把离得近的姜之余吓得不轻。 他下意识害怕地掉头游走,用力甩了甩小鱼的尾巴,几滴晶莹的水珠被鱼尾甩了出去,落在狂躁的精神体上,瞬间血雾像是遇到了什么克星,开始快速消散。 土拨鼠从血雾中被拯救出来,“吱吱—”轻叫了一声,“嗖”的一下消失不见,自动收回主人的身体里。 那名狂化的哨兵在精神体被净化的瞬间恢复平静,精神体收回后便应声到底,昏死过去。 另外两名狂化哨兵听到倒地的声响,看向那名昏过去的哨兵,就要跑过去攻击他。 姜之余感受到危机,下意识想要救人,但他发现自己现在只是精神力的延伸,根本没办法触碰到昏倒的哨兵,也没办法将对方拖走。 他只能依葫芦画瓢,用力甩鱼尾将水珠甩向另外两名还在狂躁期哨兵的精神体。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血雾迅速退却,狂躁的精神体变成乖顺的大眼萌,然后被收回哨兵体内。 三个狂化哨兵都昏死过去。 姜之余收回自己的精神力,从疏导系统中退出,刚摘下头盔,就听到一个呼叫他名字的声音。 姜之余两眼一闭,从疏导台前的座位上滚落在地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学长来电【+陈锋相关】 “为三名狂化的哨兵做精神疏导,他的精神力透支非常厉害,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怎么可能?他一个人抚平了三个哨兵的狂躁?其中一个哨兵还是b级!一个d级向导?!会不会搞错了?” “绝对不会错,系统检测出的精神力残留,就是姜之余的。好了,我给他批了假条,休息半个月。通知第四军团的最高领导贝克准将,我会与他再商议姜之余在抚慰队的工作安排。” “是。” ...... “还不睁开眼?想装到什么时候?” 姜之余躺在军团救护站的医疗舱中,全程听到这个人和陈锋的谈话,正为自己的半月假期窃喜。 下一秒就被人拆穿装晕,姜之余冷汗直流,只能强作镇定,打死也不睁眼。 谁知对方或许是猜到他的想法,补充道: “再不睁眼,假期取消。” “别别别,不要取消啊,我刚醒,我肚子晕头好疼,有点迷糊......” 姜之余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终于睁开一双水润的眸子。 他纤细雪白的小手,一只捂着肚子,一只扶着光洁的额头,微微蹙起眉头,漂亮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他偷偷睁大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一头灰白短发的中年男人,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精神波动。 第四军团的军医长,竟然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而是一个普通人。 军医长看姜之余这副模样,放软了语气。 “士兵,我知道你,从前姜家的小儿子,你的名头在第四军团很响。但你今天净化三个狂化哨兵的事传出去后,名头估计会更响。” 倒也不用这么响,万一以后来找他做精神疏导的人多了,他岂不是要忙碌起来?那他还怎么偷懒? 姜之余忍不住低声咕哝:“也不用那么响……” 军医长爽朗一笑,“放心,我没有把你装晕的事情说出去,你并不想向别人透露你的真正实力是吗?” 姜之余点头。 张诚为他重新做了等级测评,显示他仍然是d级向导。 这位好心的军医长竟然要帮他调换岗位。 “我看出来陈锋对你似乎有些偏见,你不愿意待在他手下我能理解,他……他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张诚摇头不认同陈锋,又和姜之余聊了不少。 陈锋家世平平,他家里为攀附权贵,要求十几岁的他嫁给一个大他十岁的男人,只因为那个男人家境富裕接济过他家。 他不愿意被家里摆布,才毅然决然投身军团。 这件事张诚知道一些。 “他自己也是被家里,被权势裹挟逼迫的人,却不能理解你。” “人和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共情。” 姜之余这么回答,他不说什么谅解陈锋所作所为虚头巴脑的话,只是陈述事实。 张诚听此会心一笑:“你有这样的豁达在军团应当会过得不错,祝福你士兵。” 姜之余新的职位安排在三天后下达,依旧是通讯器通知,只不过这次是张医师亲自发来的消息。 他的独立疏导室也已经批下来了!工作时间、下班时间都由他自己定,每天只需完成三个哨兵的精神疏导。 比起之前公共疏导室每天负责10个人,这简直是天堂! 姜之余继续在宿舍里美滋滋地躺平,享受着自己舒坦的小日子。 他发现自己的精神体小鱼似乎长大了一些,虚虚盘在他手腕上,像一只流光溢彩的手镯。 自从上次事件后,那些背地里不看好他、孤立他的人,再也没敢动他的营养剂。 他还机智地向张诚申请,营养剂半个月发放一次。这下好了,他可以在宿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躺足半个月,实在太爽了! 他用离开姜家时,姜母给的那些信用点,在军区星网购物区网购了一大堆薯片和汽水。 每天,他就窝在宿舍那张舒适的沙发上,抱着咔嚓作响的薯片,喝着滋滋冒泡的汽水,翻看闲书,刷刷星网上有趣的视频和段子,偶尔还看看关于自己的八卦,小日子过得别提多快乐了。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坏名声”好像有一丁点儿逆转了! 之前被他“净化”的那三个哨兵,已经从救护舱中醒过来了。有人采访了他们关于净化效果的感受。 那三个家伙,竟然毫不吝啬地在星网上对姜之余的净化能力和疏导技巧大肆夸赞了一番! 言辞之热烈,仿佛他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向导奇才! “我当时就感觉我的精神图景焕然一新,好像重新装修过一样。” “我也是,我的精神体感受最强烈,舒服到翻肚皮。” “通过精神疏导,我的身体格外放松,似乎五感都更加敏锐了。” “感觉我浑身充满力量,想立马和污染物或者星际海盗大战三百回合......” “早知道为哨兵做精神疏导这么简单,在军团当抚慰兵这么轻而易举……”姜之余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抱怨,“那我当年在姜家,为了学那些该死的机甲和格斗,吃的那些苦、流的那些泪,到底算什么呢?” 姜之余继续翻看下面的评论。显然,还是有很多哨兵不相信一个d级向导的精神疏导能力能如此厉害,大部分人持怀疑态度。 少数人则决定在姜之余假期结束后,挂他的号亲自试一试。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向导的评论:有的称赞他是d级向导之光,表示要向他学习,即使精神力透支也要为军团服务;也有的嘲讽他出风头博关注,并断言绝不相信d级向导有这样的能力,认为他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姜之余正看得津津有味,咔嚓咔嚓嚼着薯片,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屏幕亮起提示: 【楚泽学长发起通讯视频邀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讨厌的人 姜之余将手里的薯片推远,打量自己衣着没有不当的地方,这才接起视频。 楚泽的投影出现在姜之余面前,他歪头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学长,找我什么事呀?” 楚泽微笑回应姜之余,之后就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小鱼,听说你帮三个哨兵抚平狂化,太了不起了。” 姜之余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做了事情之后,得到别人如此正面、直接的夸赞。 虽然只是通过视频,但那真诚的话语仿佛带着温度,一股暖流悄然漫开,充盈心间,让他白皙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衬得他精致的眉眼愈发灵动。 他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睫毛轻颤了一下。 “谢……谢谢学长夸我,”他声音轻软,带着一丝不习惯的羞赧。 楚泽的嘴角也随之勾起一抹清浅而温柔的笑意,冰蓝色的眼底漾开暖色。 “我特地打这个视频,是想来问问小鱼有没有受伤?另外,我也有点好奇,”楚泽的视线温和地落在他脸上,“小鱼是怎么做到的?” “呃……”姜之余一时语塞。这件事,他自己也懵懵懂懂。 但面对的是给予他善意和温暖的楚泽学长,他不想敷衍。他心念微动,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那条活泼可爱的银色小鱼立刻现身,亲昵地在姜之余微红的脸颊上蹭了蹭,惹得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先前那点羞涩被生动活泼取代。 “小鱼,别闹了,这是楚泽学长。”姜之余笑着轻轻点了点小鱼的脑袋,然后转向投影,“学长,这是我的精神体。上次我见了你的,你还没有看过我的......” 姜之余想了想接着说:“其实那天……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条鱼,然后看到他们的精神图景很混乱,很痛苦的样子。我想去帮他们,然后……就那样做了。” 他含糊地带过了小鱼甩水珠的关键细节。 这种闻所未闻的疏导方式说出来恐怕没人信,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那种精神力耗尽的疲惫感!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净化”得如此轻松,那以后岂不是要没完没了地加班? 那当然不可以,他还要当躺平的咸鱼呢。 楚泽听完,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向导,无法判断向导在深度疏导时是否会进入精神体同感的状态。 看来需要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我知道了。”楚泽暂时放下疑惑,目光落在绕着他手指游弋的小银鱼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小鱼,你的精神体也叫小鱼?那以后我叫小鱼,是在叫谁呢?有点难分辨啊。” 姜之余被这问题逗乐了,眼睛亮晶晶的,比在姜家时鲜活了许多:“这有什么不好分辨的?你叫的小鱼是我,我叫的小鱼是我的精神体,很好分呀,学长!”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显得格外可爱。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楚泽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顿了顿,问道:“小鱼,记得魏延灼吗?” 魏延灼! 姜之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他在帝都军校最最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那个该死的魏延灼!总是以欺负他为乐! 机甲课上嘲笑他笨,格斗课上明明实力悬殊,他们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对方却偏要死缠烂打找他训练,赢了还要用那种欠揍的语气嘲讽他:“格斗不行,机甲也不行,你来军校做什么?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不如回家绣花去!” 每次都把他气得眼圈发红。 他越不理人,魏延灼就越来劲地招惹他,把他气哭了又假惺惺来哄,哄好了再继续气……简直是恶性循环! 直到一年前,魏延灼通过考核进了白狮军团,两人彻底没了交集。 姜之余下意识地嘟起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愤懑,向楚泽抱怨:“学长,你怎么突然提他呀?”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 楚泽看着他的小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你还记得他?” “我肯定记得他呀!”姜之余反应很大,声音都提高了一点,“我讨厌死他了!我在学校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强调一下,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我在学校最喜欢的人是学长。” 楚泽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 姜之余清晰地看到投影那头,楚泽脸上绽开一个极其明显、甚至带着点得意洋洋的笑容。 这还是姜之余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绪,一时竟看得有些愣神。 楚泽收敛了些笑意,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既然小鱼这么讨厌他,那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不算好消息。” 姜之余心里咯噔一下:“啊?他……他怎么了吗?”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泽:“他在白狮军团公然打架斗殴,情节严重,被下放到第四军团面壁思过了。应该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在第四军团见到他了。” “什么?!”姜之余先是惊讶,随即涌上一股天道好轮回的痛快感,“他活该!让他那么猖狂!以前在学校就爱欺负人,肯定都是他的错!” 以前受罚挨训的总是自己,魏延灼总是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现在角色互换,姜之余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魏延灼来了,要如何礼貌地嘲笑回去,扳回一城。 楚泽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晦涩难明,他沉声叮嘱道:“既然这么不喜欢他,等他下放过来,你就尽量避开他,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际。” 姜之余还沉浸在自己小小的“复仇”幻想里,听到楚泽的嘱咐,虽然有点不甘心放弃看笑话的机会,但还是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 “好的,学长!我一定不搭理他!”语气斩钉截铁。 楚泽似乎满意了,点点头:“好。小鱼,那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有时间,再去看你。” 挂掉通讯视频后,姜之余的好心情被魏延灼要来的消息搅得一团糟,连薯片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愤愤地捶了捶枕头泄愤,决定去星网上找点别的乐子转移注意力。 可翻来翻去,怎么也找不到真正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心底那份对即将见到魏延灼的抵触越来越强烈,对方肯定知道他被姜家除名的事了。见面后,指不定谁会先嘲笑谁。 虽然他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但那些话要是从魏延灼嘴里说出来……光是想想就让他心烦,真是讨厌死这个人了。 星网上的小游戏也玩不进去,姜之余干脆翻开了《抚慰兵指导手册》,认真研究起精神疏导的技巧和知识。 现在科技发达,军团里向导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已经可以实现零接触。 借助精神传输设备,比如头盔或者特制的连接按钮,就能远程完成。 这种方式不仅使精神传输更稳定、精准,更重要的是,能有效避免狂化哨兵在无意识状态下伤害到靠近的向导。 他很快就要拥有自己的独立抚慰舱了。这意味着他将独立负责接待哨兵,完成精神疏导任务。 他和需要疏导的哨兵会隔着厚厚的特种玻璃墙,仅通过传输设备进行精神连接。 姜之余当然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下班,好回宿舍继续躺平。 但问题来了,如果是通过标准化的传输设备进行精神疏导,他还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变成小鱼,轻松地甩甩水珠就搞定?如果不能……那可就糟糕了! 对了!上次净化那三个狂化哨兵时,他就觉得他们根本没看到他的精神体变成小鱼的样子。 姜之余连忙打开星网,快速检索相关的帖子和讨论内容。 翻了一会儿,姜之余终于找到想找的评论——有人问那三个哨兵,有没有看清他的精神体是什么样子。 采访号的人回复道:【并没有哨兵看到姜之余的精神体。】 奇怪,他们怎么看不到,楚泽学长不是能看见小鱼吗? 想不明白的姜之余又顺便翻了翻之前的帖子。 关于他“神乎其技”的精神疏导,讨论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那篇采访三个被净化哨兵的报道,浏览量已达到惊人的999w+,看来这事已经超出第四军团的范围了。 【太好奇了,姜之余到底是怎么做精神疏导的?求细节!】 【想尝试+1】 【他休息期结束后什么时候开放预约号?我一定要抢一个!】 【我已经找星际黄牛了,重金求代抢!】 【最先体验到的必须是我!】 【效果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在不断刷新。 姜之余这才恍然醒悟:怪不得楚泽学长特意打视频来问这件事!热度实在太高了! 他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机灵,疏导结束后果断晕了过去,让自己d级的实力显得合理。 要是当时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恐怕真会被拉去实验室切片研究吧! 等等……这个预约号,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姜之余心里有了想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堵门 看着星网上那999w+的浏览量,再瞅瞅评论区里一群眼巴巴盼着的哨兵,姜之余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 姜母打发他走时给的那点信用点,哪够他花呀,马上就要见底了。 再瞧瞧这预约号的火爆劲儿,这不就是明晃晃的信用点在朝他招手嘛! 他麻溜地打开抚慰队内部的后台系统。作为即将拥有独立疏导舱的向导,系统给他开放了预约功能。 设置倒也简单:每天固定放出3个免费预约号,这对应着他每天必须完成的3个任务量。规则就是先到先得,抢完就没啦。 号本身是免费的,毕竟军团规定,向导不能对基础疏导服务收费。 “免费?先到先得?”姜之余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漂亮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免费的东西,有时候才是最贵的呢……” 于是,他灵机一动,钻了个空子:预约号本身免费,但“确保你能知道号什么时候放、并且能第一时间收到提醒”的服务,可以收费呀! 他迅速在星网最大的信息服务平台注册了个小店,店名那叫一个直白:【姜之余预约号动态-即时提醒服务】。 服务方面,他推出了几项内容:精准放号时间提醒,小店承诺在每日名额释放前5分钟、1分钟、30秒这三个关键节点,通过平台加密信息推送提醒。 还有抢号技巧小贴士,像什么“关闭其他占用网速程序”、“提前登录验证身份”之类的抢号秘籍都包含在内。 最后一项是高强度实时监控,号称能用特殊脚本监控后台,一旦有名额因为取消或其他原因意外放出来就能及时通知。 最后这条嘛,其实是姜之余瞎编的,他在军校就不是学编程那块料,稍微复杂点的程序他都搞不定。 反正也没有人能查的出来这条是骗人的吧? 定价策略可不能马虎,这才是关键。基础提醒包50信用点每天,要是再加上抢号小贴士,就80信用点每天。要是基础提醒包、小贴士,再加上意外名额监控,那就得150信用点每天。 小店说明也写得明明白白:本店只提供信息提醒服务,不能保证一定能抢到预约号。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 这一套下来,简直完美,姜之余就等着愿者上钩喽。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明天的工作得顺顺利利完成,最好能拿出点亮眼的成绩,这样才能二次积攒口碑。 到时候星网上的夸赞才更真实可信,对他小店的生意也更有帮助。 为此,姜之余对第二天的疏导工作,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先是亲自去了一趟自己的专属疏导室,进行简单装饰。 网购了一些小鱼玩偶和可可爱爱的小鱼贴纸布置在里面,让疏导室整体带上他的专属风格。 接着他计划了一下明天的疏导流程。 要接待三位哨兵,既要让他们体验感够好,也要追求追求早点下班,回宿舍躺尸。 “不如就让精神体小鱼来帮忙吧。”姜之余想。 他将精神体小鱼召唤出来,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小鱼光滑的脑袋。 “你可以在明天帮我吗?精神疏导时,你来给那些哨兵的精神图景甩一点点清凉的水珠就好,可以吗,小鱼?” 姜之余有商有量,小鱼欢快地摆动着尾巴,像是在点头答应。 姜之余非常高兴。做向导实在是太好了,拥有自己的精神体,陪伴着他。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孤孤单单没人讲话了。 现在可以和小鱼畅所欲言,没有任何顾忌。 抛开姜家少爷的身份,生活竟能如此自由惬意,真有点感谢那位被找回来的真少爷了。 姜之余忙完这些,就和小鱼一起沉沉睡去。 然而,第二天,姜之余因前一晚太过兴奋,不小心睡过头了。 睁眼看到手腕上终端显示的时间,他瞬间吓醒。 “啊啊啊啊啊,怎么都这个点了!” 他连忙爬起来冲进清洁舱洗漱,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就跑去上班。 其实军团并没有严格规定向导必须在哪个时间点上班。他们都是按照业务分配,做完自己的疏导任务量就可以休息。 但一般来说,向导们都会比较勤勉,早上八九点一定会在岗工作。 姜之余十点整才匆匆赶到自己的疏导室,比通常的上班时间足足晚了两个小时。 “这下可糟了,不守时肯定会被挂上星网挨骂的吧?真是乐极生悲……”姜之余心里哀叹。 然而更悲催的还在后面。刚出宿舍大门没走多远,姜之余就被陈锋带着几个向导堵住了去路。 一看这群人来势汹汹,姜之余大感不妙,转身就想跑。 结果身后也闪出两个拦路的向导,彻底封死了退路。 陈锋面色不善,阴恻恻地开口:“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姜之余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挤出一个笑容:“组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暗自祈祷,伸手不打笑脸人,千万别动手,他怕疼。 陈锋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语气轻蔑:“组长?可别这么叫,我当不起!你现在都自己一个疏导室了,地位跟我平起平坐了吧?” 姜之余内心咯噔一下,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这……这是军团的安排……” “你还敢拿军团来压我!”陈锋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语气中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你那天到底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安抚了三个狂躁哨兵?是不是从姜家带了高阶疏导剂?这几天一直躲在宿舍不出门,是不是心虚了?今天还迟迟不来,害我们等这么久!” “没有,真没有!”姜之余连连摆手,急声辩解,“我是被姜家赶出来的,这人人都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给我那种昂贵的高阶疏导剂?” 至于今天迟到,纯粹是起晚了,绝没有晾着陈锋的意思,再说他也根本不知道陈锋会来堵他。 奈何陈锋根本不信他的解释,眼神一棱:“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搜身!”他使了个眼色,周围几个向导立刻伸手,粗暴地去扒姜之余的衣服。 姜之余想跑无处可逃,慌乱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汽,显得无辜又可怜。“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违反纪律的……” “呵,违反纪律又怎样?你有胆子去告我?!”陈锋狞笑,“等我查出来你私藏高阶疏导剂,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之余被逼得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角,只能无助地蜷缩起身体。 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是对手。怎么办?他不想在这里被人当众扒光衣服! 只能奋力挣扎了,要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姜之余下定决心,他们敢伸手自己就咬上去。 就在那些手已经抓住他衣襟开始撕扯的瞬间,一股犹如岩浆喷发般灼热的巨大精神威压轰然降临! 霎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点燃,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焦糊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陈锋和那几个意图施暴的向导,瞬间被这股恐怖的精神威压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四肢着地,浑身剧烈颤抖,脸色憋得紫红,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压抑的呻吟,仿佛正在经受残忍地炙烤。 唯有姜之余行动自如。那灼热的气流包裹着他,但精神威压本身却对他异常温和,丝毫没有施加压迫。 这感觉……好熟悉。他下意识地抽了抽小巧的鼻翼,仔细辨别着空气中那股浓烈到发苦的焦糊味道。 一个熟悉又霸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姜之余只有我能欺负!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他!” 魏延灼?! 一听这声音,姜之余头皮发麻,比见到陈锋时反应更大,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可惜没跑出两步,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一把拽回,狠狠按进一个滚烫坚实的怀抱里。 那股烧焦般的气息浓郁得几乎泛苦,强势地灌入姜之余的鼻腔。 魏延灼站在那里,如同刚从熔炉中走出的,带着满身烈焰的火人。 他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笔挺的深色作战服,他张扬野性的脸上,眉角比从前多了一道小拇指大的疤,此刻正带着一种满含侵略意味的笑容,眼眸牢牢锁住怀里挣扎的人。 姜之余手脚并用地捶打着魏延灼这堵坚硬的肉墙,声音又急又恼:“放开我!混蛋!魏延灼,我要迟到了!快撒手!” 可惜他这点力气,拍在那身硬邦邦的肌肉上,只把自己手掌震得发红,对方却纹丝不动。 魏延灼被他这徒劳的挣扎逗乐了,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哈哈,小鱼,又见面了。你怎么还是混得这么惨兮兮的?” 他单手就轻松压制住姜之余的扑腾,把人牢牢箍在怀里,低头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戏谑,“你没告诉他们吗?全世界只有我能欺负你。” 姜之余气得眼圈都红了:“一点都不好!你就知道欺负我!快滚开!我真的要去上班了!” 当年在军校,这家伙也是打着保护的名义,成了欺负他最狠的那个。 魏延灼看他急得快跳脚,这才稍稍放松了禁锢,但手臂依然圈着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好吧好吧,上班要紧。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你跟着我做什么?这里是向导宿舍区,你怎么混进来的?我要报告长官!”姜之余使劲想挣脱。 “姜小鱼,你没良心!”魏延灼挑眉,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我不来,你今天就被这群杂鱼生吞活剥了!这叫救命之恩,懂不懂?” 两人这才看向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的陈锋等人。 魏延灼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上前用军靴尖踢了踢陈锋:“都听清楚了?姜之余,是我魏延灼罩着的人。以后再敢找他麻烦,”他声音陡然加重,“我就让你们这辈子都忘不了什么叫真正的麻烦!”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上那几个人的死活,拉着姜之余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姜之余拗不过他,只能认命地带着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去上班。 到了专属疏导室门口,魏延灼果然被门禁卡住了。 看着他在门外焦躁地踱步,眼神不善地盯着门锁,一副随时要暴力破门而入的架势,姜之余赶紧开口:“你先在外面等会儿!我就在这里工作,又跑不掉!不许砸我的门!” 好不容易安抚住魏延灼这野人,姜之余终于能喘口气,安心开始工作。 他快步走进疏导室,刚坐下,就透过单向玻璃墙看到外面等候区坐着一位哨兵——那是他上午唯一预约的疏导对象。 一股强烈的歉意涌上心头。 姜之余立刻按下通话键,隔着玻璃墙,对着外面那位哨兵露出真诚而歉疚的微笑: “实在抱歉!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来迟了。让您久等了。” 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去,清润柔和。 “您是预约来做精神疏导的吧?请将双手放在操作台两侧的精神传输感应区,尽量放松精神,向我开放您的精神图景。” 外面的哨兵原本眉头紧锁,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击着,浑身上下都透着烦躁。姜之余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但奇怪的是,当对方看清玻璃墙后姜之余的面容时,那股显而易见的烦躁竟像潮水般迅速退去了。 在姜之余看来,对方此刻变得近乎呆愣。 因为他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对方根本没听进去,没有按照指示行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姜之余以为对方余怒未消,语气更加温软:“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保证不会再……” 谁知对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 “不,不用道歉!是我……是我来得太早了。现在……”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姜之余脸上,“精神疏导,可以开始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检查 对面的哨兵依言将双手稳稳按在感应区上,姜之余也同样将手覆上自己面前的操作台。 “现在,请尝试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身心,向我开放你的精神图景。”姜之余温声提醒对面那位依旧睁着双眼,目光有些发直的哨兵。 “哦哦,好的好的。”哨兵像是被惊醒般,连忙应声,这才依言缓缓阖上眼帘,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姜之余也闭上了眼睛,屏息凝神,将意识沉入精神连接的通道。 下一刻,他的精神感知便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荒凉破败的村落。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焦黑的梁木歪斜地指向灰蒙蒙、毫无生气的天空。 四周寂静得可怕,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姜之余的心微微一沉。 来找向导做精神疏导的哨兵,其精神图景往往映射着当前内心的状态。 这片荒芜的景象,清晰地昭示着这位哨兵现在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甚至可能已经出现了精神壁垒松动或轻微污染的迹象。 那些灰败的色调和废墟,就是精神能量紊乱、衰败的表现。 想到自己竟让对方等了那么久,姜之余内心更加过意不去。 他决定用心打扫这位哨兵的精神图景,让他真正感受到心灵的净化。 心念一动,一条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色小鱼凭空出现,亲昵地绕着姜之余游了一圈。 姜之余与小鱼心意相通,无需言语,只需一个念头,小鱼便欢快地跃入这片荒芜的精神图景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小鱼轻盈地游弋着,所过之处,荡漾开层层水波涟漪。 水波所到之处,如同时间倒流,重现生机!灰败的天空被水波洗刷,迅速褪去阴霾,染上纯净的湛蓝,残破的村落转眼间便恢复成一座宁静整洁、充满田园气息的美丽村庄。荒芜死寂被蓬勃的生命力彻底取代。 小鱼完成使命,灵活地游回姜之余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小尾巴欢快地摆动,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姜之余忍不住用精神触角温柔地抚了抚它光滑的脊背,传递着赞赏:“太棒了,小鱼!你真是我最厉害的小帮手!” 退出哨兵的精神图景,姜之余再次睁开眼。对面的哨兵也几乎同时睁眼,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初时的烦躁?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浓浓的感激,正直直望着姜之余。 “太感激您了,姜向导!我感觉,我的精神图景简直焕然一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干劲儿!我终于明白星网上那些人说的恨不得立刻去和星盗大战三百回合是什么感觉了!真的,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他说完,猛地站起身,对着姜之余就是深深的三鞠躬。 姜之余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懵了,赶紧侧身跳到一边躲开:“别别别!千万别这样!这是我职责所在,应该做的!” 这也太实在了,这么大礼,折寿啊折寿。 他连连摆手“不过,那个大战三百回合还是算了,安全第一,别冲动啊!” 终于送走了这位情绪高涨,千恩万谢的哨兵,姜之余松了口气。 这次疏导过程竟然神奇地很顺利,结束时间也比预期早了很多。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魏延灼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果然还在门外焦躁地踱步。 一想到这个家伙,姜之余内心就涌起一阵无奈和头疼。 这人不是被白狮军团处罚,发配到他们第四军团来关禁闭反思的吗?怎么一落地就跑来骚扰自己?后勤部不需要人手吗?虽然现在喂猪做饭这些活儿早就是星际智能自动化了…… 但好歹做做样子,让他去扫扫地、擦擦机甲什么的,体现一下“禁闭”的真实性也好啊! 姜之余还在左思右想,门外的魏延灼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对方一见外面接受精神疏导的哨兵离开,就开始“砰砰砰”地用力拍疏导室大门,声音透过隔音材料都清晰可闻: “姜之余!我看到人走了!结束了是吧?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那锲而不舍的架势,简直能把人烦死。 姜之余生怕这位爷一言不合真把他的门给拆了,只好认命地叹口气,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 “你找我到底干什么?”姜之余没好气地瞪着他,小嘴微微嘟起,摆明了不欢迎。 魏延灼也是一副不满皱眉又带点别扭的样,“那刚才给别的哨兵做精神疏导,就不能别给他们做......” 姜之余简直要被气笑:“你要是说了算,那我也可以不给别人做,”他巴不得偷懒不干活呢,可魏延灼说的简直和放屁没两样。 “你不是犯了错过来受罚的吗?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好不好?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魏延灼像是完全屏蔽了姜之余话里的嫌弃,反而蹬鼻子上脸顺杆爬:“你还知道我受罚了?这么关心我啊?” 他故意凑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无形的压迫,“那你听谁说的?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受罚?” 姜之余被他这无赖逻辑噎了一下,更气了:“你管我听谁说的!你怎么受罚?不就是做错事了吗?你之前在学校里做的好事还少吗?!” 魏延灼完全无视他的讽刺,自顾自地接着话:“行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来这儿顶多就是干点体力活,伤不着筋动不着骨。现在找你是有件正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之余,“你分化成向导了,对吧?走,跟我去医疗中心做个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姜之余莫名其妙,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检查一下,”魏延灼脸上带着认真,一字一顿道,“看看我们俩的匹配度,到底是多少。” 话音未落,他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已经再次精准地抓住了姜之余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就要把人往外拖。 “你干什么?!”姜之余大惊失色,用尽力气想把手腕抽回来,对方力气太大,终究只是徒劳。 “为什么要做检查?为什么要查我和你的匹配度?!我跟你怎么可能有匹配度?你没听说过?我是d级向导!d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姜之余可不认为魏延灼会对他有意思,他要和他检查匹配度,对方肯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 魏延灼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手。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姜之余完全笼罩,那股熟悉的、带着焦糊味的灼热气息再次强势袭来,但依旧没有伤害姜之余,没让他感受到任何不适。 他微微俯身,俊脸凑得极近,近到姜之余能清晰地数清他的睫毛。 两人就这样在无声中对峙了片刻。 这样静静过了片刻,姜之余甚至怀疑自己猜错了,但魏延灼的回答最终没有让他失望: “……就,不干什么,好奇看看不行吗?”魏延灼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强词夺理。 “你都分化了,查一下怎么了?d级又怎么了?我都没嫌你等级低,你还敢嫌我?我可是s级哨兵,整个白狮军团都屈指可数的s级好吗?你必须跟我测一下,我不管!” 姜之余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不管?我还不干呢!我就不去测!你撒手!不然我立刻控告你强迫向导!我们底层向导也是有人权的!”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拉扯争执,动静不小,很快引来了围观。 “咦,那不是那个姜家的……” “另一个人是谁?看着有点眼熟啊……”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啧,姜家出了名的花瓶,就是会勾搭人。你们不知道吧?他在军校那会儿,就同时吊着好几个……” “嘘!小声点!我听说有人在军校倒卖他的贴身物品……说不定,他自己……” 不堪入耳的议论声飘进姜之余耳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魏延灼已经猛地转头冲着人群吼道:“唧唧歪歪说什么屁话?!都给老子滚开!” 魏延灼气势太盛,一句话让围观的人作鸟兽状四散。 但姜之余还是看到有人在用终端偷拍。 今天第一天上班,本来就因为迟到,让第一位顾客观感不好了,再因为什么风言风语被挂上星网热门,他这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魏延灼,我跟你去医疗室,你别在这儿丢人了。” 姜之余将人给领到医疗室,魏延灼非要攥着他手腕不撒开,两人一路走过,收获了无数道含义各异的探究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医疗室,里面却异常忙碌。 没有看到熟悉的张医师,只有其他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各病床间,处理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 姜之余看着眼前景象,有些愕然:“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伤员?” 魏延灼挑眉看他,语气带着点“你居然不知道”的诧异:“k星最近冒出来一伙星盗,相当猖狂。据说有三艘星舰的规模,血洗了k星几个大家族抢夺资源。这些都是去支援的第一批人,刚撤下来休整。”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姜之余耳边,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你大哥姜陆关,就是带人去镇压这帮星盗。如果这次行动顺利,他回来就该升中将了。姜家第一个中将,还这么年轻……” 原来如此。姜之余了然点头,嘴上却不饶人:“怎么,你很羡慕?” 魏延灼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随即嘴硬道:“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早晚也能当上!而且,我肯定比你大哥更厉害!” 姜之余嗤笑一声:“呵,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你现在连少将都不是呢,就敢这么大言不惭要超过姜陆关了?” 这话瞬间点燃了魏延灼那旺盛的胜负欲和少年意气,信誓旦旦地向姜之余保证:“你等着我!我说到做到!” 就在这时,魏延灼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点,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姜之余:“等等!你刚才直接叫他姜陆关?” 他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连名带姓,看来你是真跟姜家一刀两断了?姜家的确没什么好的,不如……” 他顿了顿,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不自在的红晕,抬手挠了挠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如你跟我回魏家?我们魏家绝对比姜家强一百倍!以后你要是再见到姜家刚找回来那个,我保证让你把他踩在脚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失控 “跟你回家干什么?”姜之余完全摸不着头脑,再说他干嘛非要把姜家那位真少爷踩在脚下? 他还想谢谢人家呢。 魏延灼被他问得一噎,眼神飘忽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呃,就是……反正你分化成向导了,我是哨兵,不如我就……将就一下,你做我一个人的专属向导得了!” 他似乎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赶紧找补,“当然!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看姜家人变脸!” “我用得着你将就?!”姜之余瞬间被点燃了,恼怒之下对着魏延灼就是一顿毫无杀伤力的乱捶。 做魏延灼的专属向导?这辈子都不可能!下辈子也没门!想都别想! 魏延灼这家伙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捉弄他!姜之余气呼呼地想。 等军团服役的三年期限一结束,他就是自由身了。 星域辽阔无边,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才不要被绑在某个地方,尤其是绑在魏延灼这个混蛋身边! 两人在第四军团医疗部里漫无目的地瞎转悠,来来往往的伤员和医护人员投来的探究目光让姜之余如芒在背。 他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声音质问: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匹配度检测室在哪儿?在这里到处乱晃什么?” 魏延灼非但不急,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让他们看呗!我最烦那些哨兵看你的眼神了,黏黏糊糊的,真想把他们眼珠子都挖出来!” 最终,在魏延灼的强势主导下,两人还是完成了匹配度检测。姜之余全程都觉得荒谬无比。 s级哨兵和d级向导?这组合光是放在一起说都够可笑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契合度? 检测结果需要等待一周才能出来。好在检测刚结束,魏延灼就被通讯器里传来的命令紧急叫走了,既然是来受罚的,自然不可能让他闲着。 姜之余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摆脱了这块粘人的狗皮膏药。 下午的工作效率极高,姜之余快速且高质量地完成了两位哨兵的精神疏导任务。 面对疏导结束后眼神依旧恋恋不舍、试图搭话的哨兵,姜之余没有丝毫停留,干脆利落关上了疏导室的大门。 瞬间,玻璃墙外挂上了一块醒目的小木牌:“今日营业结束,请明天再来。” 于是,星网上关于这位新晋d级向导姜之余的讨论,又添上了一条“上班定律”的传说: 【???不是说好了早十晚五吗?这才几点?太阳还没落山呢!怎么又双叒叕下班了?!】 【呜呜呜,疏导效果是真的好!但没来得及多看小宝贝一眼啊!】 【我承认自己从前声音有些大了!姜向导的疏导能力太强了,简直是妈妈级别的抚慰!】 【得了吧!不就是一次精神疏导?别以为网友们不知道,你们就是冲着人家那张脸夸的吧?d级能有多强?】 【啧,早看到他的照片了,长得确实美……尤其他穿衬衫和束腰裤,那雪白的腕子,那要人命的腰,绝了,有没有勇士去试试他?是不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么……嗯?】 【楼上想试?送他点好东西试试呗,说不定你就先得手了。这种d级向导,精神力弱得很,随便勾搭一下,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是能和高等级哨兵精神结合,这种d级怕是会爽到失j吧……哈哈哈……】 【你们要不要这么无耻?!整天精虫上脑!姜向导明明那么单纯可爱,你们配说这种话吗?!】 【哎呦喂,还有人护上了?装什么清高?】 【我们还能聊点更带劲儿的,是不是?哈哈哈……】 每每聊到姜之余,话题后期总会诡异地滑向某些颜色地带。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姜之余确实有着让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因为姜之余每天营业时间短得离谱,而那些有幸接受过他疏导的哨兵,无一例外都对他赞不绝口。 甚至网上那些不堪的言论,也开始有人自发地维护反驳。这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心:这个d级向导姜之余,他的精神疏导到底有什么魔力? 一时间,抢夺姜之余疏导预约号的竞争变得白热化。 就在这时,有人在星网论坛隐秘角落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店铺链接,宣称提供“姜之余预约号实时抢号提醒”功能。 许多抢号屡战屡败的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半信半疑地订阅了。 姜之余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打开店铺后台查看。 他惊奇地发现,账户余额竟然不再是零,而是有了实实在在的进账! 虽然订阅人数还不多,获得的信用点也有限,但这无疑是个极好的开端——这,算是开张了! 连续两天没见到魏延灼那张烦人的脸,姜之余非但没有半分想念,反而乐得清净自在。 更让他开心的是,因为他那高效的工作作风和立竿见影的疏导效果,下班太早太干脆竟成了他新的代名词,在星网上被津津乐道。 他的抢号提醒店铺也因此沾光,订阅量像坐了火箭般噌噌上涨。 定价低廉,加上姜之余自己匿名在网上发布的“用了这个提示,果然抢到了姜向导的号!”之类的虚假好评,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用户。 账户里的数字肉眼可见地增长起来,姜之余的小日子也变得滋润不少,终于可以底气十足地在星网购物平台上,对着那些馋了很久的零食和玩偶,愉快地点击下单了。 第三天下午,姜之余刚送走上午的最后一位哨兵,正打算提前挂上“结束营业”的小木牌,享受属于自己的清闲时光。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痛苦的喘息和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焦糊气息,如同失控的野火般席卷而来。 那股气息……是魏延灼! 姜之余心头猛跳,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魏延灼踉踉跄跄地朝他的疏导室走来。 魏延灼的状态极其糟糕:他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眼神涣散中透着狂躁。 那身深色工装外套上沾满了油污和尘土,左臂袖子被撕裂,露出精壮的小臂,上面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焦黑色,正汩汩地往外渗血,空气中除了焦糊味,还弥漫开一股血腥和……类似强酸腐蚀后的刺鼻气味。 他周身的精神力场完全失控,狂暴的灼热能量如同失控的熔炉,不断向外辐射,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 追着他过来的两个士兵显然也是哨兵,此刻都咬紧牙关,脸色发白,显然在极力抵抗着这股可怕的精神威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快……快开门!姜向导!”其中一个士兵看到姜之余,如同看到了救星,嘶喊道,“魏上校在能源核心区抢修管道时,被突然喷发的腐蚀性能液灼伤了!那东西……那东西好像有精神污染性!他的精神力暴走了!” 另一位士兵脑袋略微清醒,“不,绝对不能开门,姜向导是d级向导,根本没办法帮s级做精神疏导。他会被暴走的哨兵强上的!”声音渐小,“会被橄榄......” 能源核心区?姜之余瞬间明白了。魏延灼被罚来做苦力,干的果然是最危险的重体力活!那种地方一旦发生泄漏,后果不堪设想。他竟被具有精神污染性的高危能液灼伤?! 魏延灼似乎听到了士兵的喊声,赤红的眼睛艰难地聚焦,死死锁定了站在疏导室内的姜之余。 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般,踉跄着朝姜之余扑来,但隔着特殊材料的玻璃墙,一切都是徒劳,任他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再靠近姜之余分毫。 “小……小鱼……”魏延灼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和无法言喻的痛苦,滚烫的呼吸喷在透明玻璃上,化成白雾,“……救我……好痛……里面……烧起来了……” 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着,焦黑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那腐蚀性的能量显然还在持续破坏。 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此刻却脆弱狼狈到极点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崩溃的痛苦和对自己发出的强烈的求救信号。 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但都无法靠近魏延灼,急得团团转:“姜向导!他的精神污染在加剧!必须先稳定精神图景,不然身体伤势也会被精神狂暴拖垮!我们……我们根本靠近不了他!” 他看着魏延灼痛苦扭曲的脸,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嘲弄的愤怒猛地涌了上来。 怎么一出事,偏偏就来找他,他一个d级向导有什么办法?恐惧和退缩本能占据上风。 他想让其他哨兵想办法把人弄走,“你们快通知医疗部!让他们带强效镇定剂和拘束装备过......” 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传来,整个走廊似乎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魏延灼一拳就将特殊材料的玻璃墙轰出了蛛网般的裂纹。姜之余以及周围哨兵目瞪口呆之际,紧接着他第二拳也来了,这一拳头让玻璃墙彻底碎成了渣滓。 魏延灼不顾漏出骨头不停淌血的拳头,从玻璃墙的裂开的洞翻进了姜之余的疏导室,如海啸般的精神气浪,将身后干瞪眼的哨兵震出二里地,有些甚至当场昏厥过去。 这,就是s级哨兵绝对碾压其他级别哨兵的恐怖实力。 姜之余眼眸中惊恐交加,魏延灼步步紧逼,可到了两人鼻尖相抵的的距离。 姜之余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暴虐还有挣扎,他似乎还在尽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姜之余看着那双死死盯着自己、充满了痛苦和某种原始依赖的赤红眼眸。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狂暴灼热的精神力场、刺鼻的血腥与腐蚀气味,以及魏延灼粗重痛苦的喘息。 在姜之余动摇躲闪的时刻,魏延灼彻底陷入失控,他用那条没被腐蚀的手臂死死禁锢住姜之余后颈,不顾他的挣扎,吻了下去。 不是温柔的唇齿相接,是野兽一般的侵略撕咬,滚烫的唇舌不顾姜之余的反抗,粗暴碾磨、吮吸,一寸寸入侵更深。 魏延灼手上温热的血顺着姜之余的脖领流进衣服里,从锁骨到胸口蜿蜒向下,深入腰腹…… 像一条红蛇纹身烙印在他白里透粉的肌肤上,格外艳!情。 姜之余感觉到了窒息,魏延灼这混蛋的舌头比他大且厚,恨不得伸到他嗓子眼里,极尽下流挑逗侵略,嘴角控制不止留下涎水......越来越多。 他腿软到要站不住,甚至感受到了对方兴起的,在不停地和他碰面......打招呼,s级哨兵各方面都很优良。 没想到连都能那么……再这么下去真的会被橄榄吧。 带着最后的想法,他的精神终于被对方拉入一片混沌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自救 被魏延灼强制拉入对方精神图景的姜之余,虽然意识沉沦于这片末日般的景象,却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上正在发生的、令人羞耻的变化。 滚烫的大手在粗暴地撕扯他的衣物,烫人的唇舌贪婪地舔舐、啃咬着他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白皙的面颊染上不正常的艳红,呼吸灼热急促,迷蒙的双眼失神地望着这片属于魏延灼的、燃烧殆尽的精神世界。 这里如同刚经历了一场灭世天劫。 一轮巨大、通红的落日诡异地悬垂在天际,近得仿佛触手可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浪,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炙烤成龟裂的焦土与灰烬。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芜,焦渴,万物都被晒死了。 姜之余赤着双足站立其中,脚下的高温透过脚心直烫心口,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也点燃。 热!还有那从身体深处蔓延开的、令人难以启齿的麻痒,是他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他忍不住夹腿。 分化成向导以来,一直被忽略的身体变化,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 不!必须清醒!必须唤醒魏延灼!否则…… 否则他可能真的会被这失控的情欲和狂暴的精神力彻底吞噬、碾碎,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哨兵精神崩溃引发的强烈情动,都会毫无保留地施加于他精神连接的向导身上。 根据他之前尚有意识时感受到魏延灼的大小,还有s级哨兵恐怖的耐力……若真的被卷入那样的情!潮,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脱不了身,他一定会被活活……橄到死! 他的精神体小鱼,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活泼,蔫蔫地在他身边缓慢游弋,似乎也被这恐怖的高温炙烤得萎靡不振。 就在姜之余双腿发颤酸软得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跌坐在那足以烫熟皮肉的焦土之上时,小鱼奋力游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掌心。 一股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清凉精神力传来。d级又如何?撼动s级又怎样?为了自救,他必须一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只不知从何处阴影里窜出的、由纯粹狂暴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恶犬虚影,猛地张开獠牙利口,凶狠地一口叼住了他掌心那脆弱的小鱼精神体! 姜之余:! 他的精神体!难道就要这样命丧狗嘴了?!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刹那—— “啊——!” 浑身虚汗淋漓,精神仿佛被抛上了前所未有的云端! 与此同时,奇迹发生了! 魏延灼那如同炼狱般灼热狂暴的精神图景,开始变化。 炽热的焦土上迅速覆盖上一层清凉的、闪烁着微光的薄雾,躁动翻腾的能量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抚平,开始焕发新生。那轮毁天灭地的红日,光芒似乎也收敛柔和了几分,总之已经不再灼人。 下一秒,天旋地转! 姜之余的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 视觉恢复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魏延灼身上的衣物早已在方才的混乱中被撕扯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条。 尤其是魏延灼,此刻完全是赤条条的!像保温杯的,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他的腿! 但好在最终没有碰到他,不然他回去非把那层皮都洗掉! 姜之余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在精神图景里,自己的精神体被狗叼走后,究竟为什么会让魏延灼被污染的精神图景得到净化。 但他清楚地看到,悬空压在他身上的魏延灼。 男人瞳孔涣散失焦,没有了自主意识,俊朗面庞布满迷乱红潮,肌肉颤抖痉挛如同被电击,最后彻底脱力,沉重地栽倒在地,滚烫的汗水混合着血腥味和某种浓烈的气息,笼罩着这间被破坏得差不多的疏导室。 精神的暴虐被抚平,心灵被净化后,魏延灼晕了……就,这么完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涌上心头。姜之余用力喘息着,使出全身力气,给了旁边地上的哨兵一脚。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一片狼藉的疏导室,万幸!魏延灼在彻底失控前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本能,将室内所有的监控探头都砸了个稀巴烂! 否则他们刚才那惊世骇俗的d级向导拯救s级哨兵一幕,恐怕早已被直播给整个军团观看了! 角落里备有应急的衣物。 姜之余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双腿软得像星网超市卖的□□糖,踉跄着挪过去,颤抖着手,勉强为自己穿戴整齐。 至于地上那个赤身裸体、人事不省的家伙?他根本不想管! 然而,目光扫过那依旧精神抖擞的保温杯时,姜之余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到滴血。 他慌乱地扯过地上被撕烂的、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料,几乎是闭着眼,胡乱扔过去,勉强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无法在这个充满魏延灼气息的空间里多待一秒。 姜之余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墙壁,拖着依旧虚软发颤、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 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自己那小小的、安全的宿舍,猛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仍在疯狂跳动。 军团很快响应,张诚给姜之余打来通讯视频询问情况。 姜之余神色恹恹,简单报了平安便倒头睡去。 他感觉累极了,精神体小鱼也累得在他的精神海里沉睡。这就是为s级哨兵抚平精神躁动要付出的代价吗? 果然比他平日里给第四军团的普通哨兵做精神疏导要累上千倍万倍不止。 “那头恶犬就是魏延灼的精神体吧?真是精神体随主人,一样狗!” 他迷迷糊糊地想,“等我休息好,非得给魏延灼点颜色看看!我的小鱼可不能白受委屈,白被狗啃……” 然而,让姜之余万万没想到的是,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银灰色的短发出尘,冰蓝色的眼眸满含担忧注视着他。姜之余在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显得楚泽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 “学长?你……怎么来了?”姜之余有些意外。白狮军团不是很忙吗?毕竟姜陆关出外勤到现在还没回来。 “来看看你。”楚泽的声音温和依旧,“听说你给魏延灼做了精神疏导,净化了他的精神图景,他的伤也好了。他现在吵着要见你,你想见他吗?” “啊?”姜之余愣住了。伤好了?那天他走得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力还能帮魏延灼疗伤? “见……见吧。”姜之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有同为s级哨兵的楚泽在身边,魏延灼总不能再把他怎么样。 正好趁此机会,装装可怜,卖卖惨,让军团赶紧把这个祸害调走!管他是发配到极寒边境还是熔岩炼狱去受罚,总之别再出现在他眼前! 楚泽听到姜之余要见魏延灼,冰蓝色的眼眸几不可察地低垂了一瞬,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应道:“好,我带你去。” 姜之余睡醒后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被楚泽牵着手走出宿舍,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楚泽不容置疑地地抓紧握住。 楚泽带着他来到了第四军团阴暗潮湿的地下禁闭室。姜之余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层层叠叠粗重锁链牢牢捆绑在特制拘束椅上的魏延灼。 “他……怎么这样?”姜之余有些心惊。 “他那天的暴走,虽然有能液腐蚀影响的因素,但伤及众多哨兵,并且试图强迫你,这是不争的事实。”楚泽的声音平静无波,“所以,对他的处罚升级了。” “呃,其实……他最后也没强迫成功。”姜之余斟酌着开口解释。他并不是为魏延灼开脱,纯粹是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 他一点也不想跟魏延灼扯上任何绯闻,哪怕是假的也够让人闹心。 魏延灼挨了军法处置,被像野兽一样锁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怨怼。 看到姜之余的那一刻,他眼睛瞬间亮得像饿狼见了肉骨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恨不得摇尾巴,伸舌头“哈赤哈赤”讨好姜之余。 “小鱼!宝宝,你来看我了!我想死你了!那天我们精神体接触,我爽过头了......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他一脸讨好地说完,又立刻变脸,凶狠地冲旁边的楚泽呲牙,“听到没?还不赶紧把我老婆放开!谁允许你拉他手?!” 听到他提起那天,姜之余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魏延灼见此情景,终于学会了服软而不是嘴硬,甚至带上了一丝羞涩,小声补充道:“......或者,你对我负责也行。” “谁要对你负责!”姜之余简直气结,觉得自己真是白来一趟找气受。 魏延灼那露骨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吓得姜之余心头一跳,转身就跑了出去。 被魏延灼无视的楚泽则留在了原地。 确认姜之余已经离开后,楚泽缓步走到魏延灼面前,将对方身上的束缚给解开。 他看着魏延灼眼神变得狠厉,没有任何废话,抬手就给了魏延灼一拳头! 这一拳头蕴含了s级哨兵十成十的力量,打得魏延灼半边脸青紫,嘴角瞬间破裂,鲜血顺着下颌流下。 魏延灼没了束缚,当即有所反应,站起身还了楚泽一拳,两个人形神狼狈,扭打在一块。 都没用精神力,纯肉搏。 魏延灼舔了舔嘴角的血,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呵,怎么?老绿茶,羡慕嫉妒恨了?你自己畏畏缩缩不敢靠近,我可不是你这种弯弯绕绕的哨兵!我和小鱼的事,你该知道了!你要是真道德素质高,就滚远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共鸣 “胡扯八道什么?我对小鱼没有你那种龌龊心思!” 楚泽有些失控,此刻自己的思绪纷乱。 从前是答应过姜陆关,他不在的时候替他照看姜之余一二。 但这些都基于姜之余是姜家小少爷、姜陆关的亲弟弟这层关系。 而他楚泽,是姜陆关的兄弟,也一直把姜之余当弟弟看。 而今他自己说出口话,却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既然别人都可以有心思,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真的只是弟弟,没有别的心思吗? 还没想通,就听到魏延灼喜笑颜开说道: “好,好的很”,不再反抗,任由楚泽扭着他的手臂。 “你打我几下给小鱼出气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楚少将,千万不要说话不算数,最好永远都不要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有我有就可以……”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已经带他去做匹配度测试了!那天我们精神体接触,反应巨大,我都舌空枪了!我的感觉绝对没错!他一定跟我匹配度最高!他是我的!谁也别想阻止我们在一起!” 那激动的模样,仿佛接下来面对的不是军团对他的惩罚,而是下一秒就奖励他入洞房一般。 楚泽眼神冰冷,面对魏延灼这种几句话就j虫上脑,在核桃大的脑仁里疯狂yy姜之余,眼看马上就要发青的出生。 他心中无限愤怒,甚至生出要弄死魏延灼的想法。 但终究不能,s级哨兵太稀少,每一个都是强大的战力,联邦不会允许他们自相残杀。 楚泽自觉无话可说,魏延灼的想法肮脏,揍他都怕他这症状会传染,让自己沾染什么污秽东西。 他有的是办法治魏延灼,也不一定非要动手…… 楚泽拂袖离开,去找刚才匆匆离去的姜之余。 这边姜之余回到宿舍,心跳严重过载。 因为魏延灼的话,他又开始回忆起那天两个人精神体接触那种灭顶的快感。 让姜之余心慌意乱,没有分化前,作为普通人的他,是绝对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他在星网上查找资料,看到了《向导指南》上面的介绍。 原来高匹配度的向导和哨兵会不由自主的相互吸引。 尤其是精神体,他们想法直白,没有主人的委婉曲折,喜欢就会靠近。 有些高匹配的精神体触碰,都会引起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共鸣,产生极其强烈的舒爽感受。 更甚者,如果精神体结合,就会共感给主人成千上万倍的感受…… 这通常发生在夫妻向哨之间,无接触爱…… 看得姜之余面红耳赤,紧闭上双眼栽倒在自己松软的床上。 此刻他全身都盈着粉色光晕一般,白里透红。 难道他和魏延灼匹配度真的很高吗?精神体接触太让人失控了。 d级和s级,这也太不应该了。 门铃响起,姜之余从宿舍内的光脑屏幕上看到了门口楚泽的身影。 楚泽的军装略显凌乱,姜之余急忙打开门。 抬眼望去,楚泽嘴角那块淤青在冷白的脸庞上格外明显。 “学长!”姜之余失声惊呼,那双清澈的乌黑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水汽,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姜之余不是自己想哭,他只是有点泪失禁体质,情绪上来控制不住。 他目光紧紧锁定楚泽受伤的唇角,“是不是魏延灼干的?那么粗的链子都栓不住他吗?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你动手!” 带着哭腔的控诉还未平息,姜之余已猛地扑进楚泽怀里,纤细的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攥住对方微皱的衣角。 他入职这么多天,每次发生什么大事,楚泽都会第一时间关心他,这次还特地来看他。 在他心中,已经把楚泽当做在军团里最坚实、最温暖的依靠。 楚泽低头看着怀中为自己心疼落泪的少年。 姜之余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依赖。 楚泽莫名觉得满足,语气放软,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担心,我没事。魏延灼行事乖张,已经送去受罚了。你记住,离他远点。” 他轻轻拍了拍姜之余单薄的脊背,“我来是跟你道个别,我要出一趟任务,大概半个月。你在第四军,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之余乖乖点头,“学长,要平安回来。” 他眼角的泪滴被楚泽用手帕轻柔擦去,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姜之余皮肤白,是那种透着红润的白,很容易挂色。 每次楚泽这么温柔对待他,他都觉得有些心跳加速,绯红能从面颊扩散到脖颈,再到衣服更里面。 果然,学长实在是又帅又体贴,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送走楚泽,姜之余回到宿舍,伸手探进上衣口袋,发现多了张卡。 不知道哪儿来的。 连上星网在卡槽上刷了一下,这张卡瞬间跳出一串数字,居然是一张信用点储蓄卡。他盯着后面那一长串零,屏住呼吸。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姜之余伸着白嫩纤细的手指一个个数过去,手抖得如糠筛。 “这么多?哪儿来的?” 仔细想想,他穿这身衣服,只有刚才楚泽和他有过贴身接触。 是学长偷偷塞给他的! 学长魅力再+1,混血帅哥且多金,怪不得是帝星军校断层校草,连天赋最高的s级哨兵姜陆关都只能屈居第二。 卡里的信用点数额太大,姜之余虽然心动想要私吞,但还是不敢妄动。 他给楚泽发消息问道: 学长,你的卡是不是落在我这里了? 楚泽的语音回复很快传来,带着他独特的温柔嗓音: 是我给你的。这是我个人的工资卡,我担心宝宝在军团过得不好,这张卡宝宝可以随便刷。 宝宝?! 啊?到底是谁教楚泽这么叫的?这声“宝宝”透过终端传来,苏得姜之余心都要掉渣了。 姜之余忍着想尖叫的冲动回复: 学长,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楚泽的语音条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魏延灼都可以,我不可以吗,宝宝? 可以可以!姜之余内心的小人立刻疯狂点头同意这个称呼。 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假装含蓄地回复楚泽: 可以吧,??*。 就这么在楚泽的温柔攻势下,姜之余稀里糊涂地收下了那张学长的工资卡。 第二天姜之余准备去上班时,才发现楚泽早已为他打点好了一切,连假都帮他请好了。 说是因为魏延灼让他受到惊吓,所以给他三天假期。 姜之余揉揉软乎乎的脸颊抑制住笑意,暗赞:楚泽学长真是太懂咸鱼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入军团以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姜家,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通讯还是直接联系了第四军区c区负责人陈锋,再由陈锋转过来的。 姜之余在宿舍看到陈锋发来的讯息时,第一反应是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又想骗自己出去挨打吧? 他权当没看见,又在宿舍里窝了一整天。 结果陈锋亲自带了一群人来敲门,动静大的吵得姜之余不得安生。 姜之余心里害怕,更不愿意开门。 最后是张诚发通讯给他确认,确实是姜家要找他才联系陈锋转达的。 姜之余实在不懂,姜家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找陈锋,而不是直接联系他?这下好了,闹得人尽皆知。 迫于无奈,他走出宿舍,去了c区管理部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陈锋。 还有些来来往往的向导,因为他的到来,驻足停留,似乎在等着看什么乐子。 看着暴怒却强忍着的陈锋,姜之余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他当着一众向导的面,接通了姜家的视频通讯。 这次,姜父姜母居然都在线,两人都是一副殷切关心的模样。 姜父更是罕见地收起了往日的威严冷峻,努力挤出了一点慈父般的笑意。 或许是等得太久已经生气了,但此刻他忍了下来,给了姜之余一个勉强的笑脸。 “爸爸妈妈找我有什么事情?”姜之余率先开口问候,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似乎这句“爸爸妈妈”还算顺耳,姜母的脸色更加和善了几分: “小余啊,听说你这次跟魏家那个小儿子,魏延灼……你们俩怎么样了?” 姜之余心下一沉,又来了。每次魏延灼欺负他,最后都要他去道歉。 “妈妈,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姜母面色微凝,语气带着诱导:“可我明明看到星网上说,他被污染物感染暴走时,你们俩共处一室?后来他又莫名好了……这跟你有关系吧。” 最后一句,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姜之余看懂了姜母的表情,她是多么希望自己当众承认魏延灼的恢复跟他有关。 她多希望自己这个“废柴”儿子,能借此攀上魏家那棵大树。 但这一次,姜之余注定不能如她所愿了。 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反驳:“不是我的原因!我当时吓晕过去了,是他自己控制住的。s级哨兵的自控力,本来就强。” 姜父听到这里已经冷哼一声离开了视频画面,似乎很不满姜之余的冥顽不灵。 姜母和善的面容也隐隐色变,语气中带了些打压: “不是就不是,就知道你没什么用。不过你跟魏延灼不是也认识很久了,醒了你也该去看望看望,搞好关系,不要惹恼了……” 剩下的话,姜之余一句都没在听。 全都是一些贬低他,让他卑躬屈膝去讨好魏延灼的说辞。 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关心。 姜之余早就习惯姜父姜母的势利,脑袋放空,他们说的全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眼神空洞玩着手指,伴随着姜母的严厉指责的声音,在别人看来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受伤表情。 陈锋走上前一把掐灭了通讯视频,冷声驱散了周围看热闹,不住窃窃私语的其他向导: “看什么?滚去上班,我看是谁太闲了,我再给你们派点任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招摇? 姜之余被陈锋一把薅住衣领,半拖半拽地扔进了了管理处里间的休息室床上。 他完全不明白陈锋今天发什么疯,怎么看起来又要对他动手? 这次居然还强迫把他关在休息室! 虽然对陈锋带人堵门的行为心有余悸,但此刻面对他一个人,姜之余心里那股不服气又冒了出来。 哨兵打不过,实际差距大他认栽,可陈锋也是个向导,仗着比自己高半个头,整天摆出一副又冷又硬的凶相。 就觉得自己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他? 陈锋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休息室门,双手抱胸斜倚在宿舍门口,居高临下鄙视看着坐在床上一脸不服气的姜之余。 那双乌黑的杏眼稍微扁了些,白皙红润的脸颊微鼓,红艳的嘴唇抿着,盯着他看,眼神聚焦,不似刚才的无神。 从宿舍出来就穿着短裤,此刻紧贴在白嫩的大腿上,跪坐在床边,像是等待别人临幸…… 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出了名的“狐媚子”向导的陈锋,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姜之余身上那股诱人劲儿。 怎么这么骚,对谁都是勾引? 姜之余根本不知道陈锋在想他些什么,就看到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看,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搞什么?cosplay信号灯! 陈锋突然又想起刚才姜母对姜之余说的那些话,他越想越气,呼吸都粗重起来。 姜之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陈锋表情一会儿变一个,看得他目不暇接,满头雾水。 对方突然上前,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姜之余反应极大,手腕的剧痛让他眼泪瞬间涌上眼眶,他用力甩开了陈锋的手。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陈锋看着自己骤然空落的手,一股无名火更旺,咬牙切齿道:“你这时候知道甩开我了?刚才姜家那么作践你,你怎么不骂回去?!” 姜之余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眼泪像断了线的水晶珠,滴滴答答整颗落下。 “你冲我凶什么凶,我不骂回去也碍着你事了?” 陈锋被噎住,顿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说出口的话依旧恶劣。 “不碍我事,但是你这种懦夫表现,根本没资格当我的对手,没资格成为我陈锋的敌人,没想到你在姜家过得这么窝囊,还不如在军团……真是没用。” 姜之余想,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刚被姜母教训完,转头又被陈锋指着鼻子骂没用,他气不过,当即呛声: “对,我就这么没用!你最有用,你就是向导之光,救苦救难,在世活菩萨,行了吧!” 说到最后,他还是怕被揍,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陈锋看起来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竟硬生生忍住了,没对姜之余动手。 “瞅你那样我就来气!”他低吼一声,“以前还以为你真是仗着姜家走后门进来的……” “我走后门儿?!”姜之余为自己愤愤不平,却不敢大声反驳,只能眼泪汪汪地小声嘟囔,“我要是真走后门,还能在这儿受你欺负……” 话音未落,陈锋不知何时已凑到近前,竟然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硬生生给他扯出一个满脸泪痕的滑稽笑脸来。 恶声恶气命令道:“不准哭!” 姜之余被捏得生疼,委屈和惊吓一起涌上来,非但没止住,眼泪反而越流越多,跟开了闸似的。 可怜可爱,哭得人心痒痒。 陈锋像是彻底没招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干脆搬了把椅子重重地放在姜之余对面,一屁股坐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哭。 姜之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也哭不下去了,警惕地瞪着对面的人问:“你还想干什么?” 陈锋被这质问噎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猛地站起身,摔门而去。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姜之余却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生怕陈锋真的把他一个人锁在这里,赶紧下床推门,万幸并没有锁。 他探头看外面已经没人,这才脚步匆匆离开管理处。 一路上都在想,原来军团生活,也并非他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姜家还不肯放过他,一旦知道他有点用处,就要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那超越d级向导的净化能力,否则,他一定会被当成联姻或笼络人心的工具。 给哨兵做精神疏导本身就充满风险,万一再遇上魏延灼那种疯子……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长,怎么样才能逃跑…… 那天之后,c区的向导们看姜之余的眼神都变了,是一种掺杂着怜悯的探究,和军校里那些知道他家庭情况后的同学眼神一模一样。 而陈锋,则像换了个人。 和他说话时公事公办,再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只是……他好像染上了一个奇怪的癖好,特别喜欢上手捏他。 姜之余最初感到害怕,然后是震惊,最后……竟有点麻木地习惯了。 陈锋揉捏他的时候,总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涩意味。 有时是揉捏脸颊,有时是捏大腿,有时甚至捏他的腰侧。 力道不重,却让姜之余浑身不自在。 就在陈锋的手又一次蠢蠢欲动,似乎要往他屁股上招呼的时候,姜之余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拍开那只手: “你到底是干嘛?!” 陈锋像是被这一下拍醒了,眼神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简直鬼迷心窍,整天想着那截又白又软的腿,还有别的…… 他定了定神,板起脸掩饰尴尬:“不干什么!我现在对你够和颜悦色了吧?你也给我老实点,别整天扭着屁股到处招摇勾引人。” 姜之余委屈极了:“我哪有勾引?!”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熟络起来,陈锋甚至会主动跑到他宿舍找他。 “喂,你怎么一下班就躺宿舍挺尸,也不出去活动活动?” “我出去活动?”姜之余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又要说我扭着屁股勾引人了,我可不敢。” 陈锋被噎得够呛,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咳…那个魏延灼是不是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姜之余正从床上挪到单人沙发里喝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呛死,咳得惊天动地。 “你、你怎么想的!怎么可能!他跟我以前一个学校的,就知道欺负我!跟你之前一样,是个坏胚子!” 陈锋听了这评价也不恼,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我得提醒你,s级哨兵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优越得惊人,包括那方面,说不定比驴还长……” 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姜之余一眼,“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结合热那几天几夜的折腾。”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姜之余脑海里,瞬间闪过魏延灼那保温杯画面。 他脸腾地红透,又羞又恼,抓起床上的一本小说就朝陈锋砸过去。 “陈锋!你到底是不是向导?!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向导学校不都教得你们单纯无公害吗?!” 陈锋敏捷地接住书,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单纯?向导学校教的就是这些生理知识和匹配机制!哦,我忘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分化太晚,之前上的是军校。回头给你传几本教科书,好好学习学习,省得傻乎乎的。” “滚出去!”姜之余又羞又气,连推带搡地把一脸坏笑的陈锋轰出了门。 最近工作倒是异常顺利。 或许是陈锋态度转变的影响,姜之余在军团内部的风评悄然好转。 向导群体似乎也渐渐接纳了他,偶尔在走廊遇见,会有人主动点头示意。 然而,哨兵们的态度却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分化。 一部分哨兵在见识过他精神疏导的神奇效果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带上些许崇拜。 具体体现为他疏导室的门口,经常会有不知名人士送的花还有各种零食,感恩贺卡等。 另一部分没有抢到他号的哨兵看到他,目光中满含评估和渴望,但似乎忌惮着什么,只敢远远观望。 这种微妙的氛围,让姜之余走在通往疏导室的走廊时,总能感觉到背后交织着各种复杂难辨的视线。 直到两周过去,姜之余没等到楚泽回来,却等来了魏延灼的再一次骚扰。 那天下午刚下班,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还在美滋滋盘算着这个月又攒下了多少信用点。 星网店铺赚的已经够他花了。 他在军团的第一个月工资也发下来了,对净身出户的姜之余来说不算少,他准备都存起来,当作以后离开的路费。 三年服役,一个月8000信用点,三年就是…… “小鱼老婆!” 魏延灼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姜之余吓得浑身一僵,木然地转过身。 只见魏延灼长腿一迈,一脸兴奋地朝他奔来。 然而,刚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魏延灼似乎就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身上“滋滋”地冒着电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姜之余眼看着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魏延灼额头滚落,但那人眼中依旧只有他,脸上飞快布满不正常的潮红。 这时,姜之余才注意到魏延灼小腿上绑着一个装置,是隔离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恶犬 这种隔离器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伤害过向导的哨兵的。 当被惩罚的哨兵再次靠近他伤害过的那个特定向导时,隔离器就会自动释放电流。 姜之余还没开口,魏延灼就呲牙咧嘴抱怨起来。 “都怪楚泽,官大一级压死人,还给我上电压最大的型号,不过没关系,就是把我电死,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奔向你的,宝宝~” “谁是你宝宝!离我远点!” 姜之余看他虽然疼得龇牙但神志还算清醒,心里的害怕稍微退去一点。 对方提起楚泽,倒是让他想起学长临走时的叮嘱。 对,就该离这疯子远远的! 他打定主意,头一扭,加快脚步就往宿舍冲。 可魏延灼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拒绝,大手猛地一伸,竟直接拉住了姜之余的手,强迫他与他十指紧扣! “滋啦——!” 电流爆响的声音更密集了。 姜之余眼睁睁看着魏延灼那张颇具男子气概的俊脸瞬间扭曲狰狞,显然被电得够呛。 这股子拼死也要靠近他的疯劲儿,看得姜之余眉头拧起。 魏延灼顶着那张因痛苦和忍耐而布满热汗的脸,牙关紧咬,硬是从齿缝里挤出话来: “我们都那样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可没答应!那是意外,而且都怨你......” “怨我怨我,嘶——幸好,幸好这破玩意儿只电我。不然都不能和老婆拉手,那我可太可怜了,楚绿茶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说着说着,他竟痴痴一笑,不管不顾地牵起姜之余的手,送到自己滚烫的唇边,重重烙下一吻! 魏延灼的体温本就比常人高,这一吻更是直直烫进姜之余心底! 惊慌之下,姜之余脑子一片空白,猛地抬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这声音没吓到挨打的魏延灼,反倒把动手打人的姜之余自己吓傻了。 他、他居然打人了?还是打脸?打的还是s级哨兵的脸! 完了完了……姜之余的小脸唰地白了,仿佛已经预见自己被对方一巴掌扇飞进急救舱的悲惨画面。 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之余的心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出乎意料的是,魏延灼愣神过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爽到的痴迷表情,对着姜之余吐舌头轻舔了一口他的掌心。 那湿滑的触感让姜之余后槽牙都咬紧了,五官皱作一团,拼命往回缩自己的手。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像温暖的太阳,我好喜欢啊小鱼,电击的痛感让我兴奋起来了……哈……” 魏延灼放肆喘息,“你看我都对你起立了。” 姜之余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果然看到被冲锋裤包裹的鼓鼓囊囊一大包。 姜之余感觉自己要长针眼了,脸颊火烧火燎。 泪花被魏延灼逼出来,他更加用力抽自己的手。 也许是被电狠了,魏延灼有些失神,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姜之余不愿去想。 结果就是,还真叫姜之余把手抽了回来。 背后的魏延灼还在呼唤他:“小鱼,还没给我做精神梳理呢……” 姜之余跑得飞快,眼看就要溜进宿舍,一道巨大的黑影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与他并行。 而后黑影粗硕毛绒的尾巴将他揽腰卷起,扔在背上。 带着他风驰电挚离开了第四军团,引得姜之余惊叫出声: “救命啊!” 一路带着他跑到了军团驻地的后山,才将他放在一堆干净的落叶上。 姜之余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是人。 那赫然是一条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毛的……巨犬? 它的体型异常高大,几乎接近一匹小马驹,肩背宽阔而充满力量感。 一身浓密油亮的黑毛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莹润光泽。强健的四肢稳稳踏地,肌肉线条在光滑皮毛下贲张起伏,充满原始的爆发力。头颅棱角分明,吻部粗壮有力,一双琥珀色的竖瞳透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威严。 然而此刻,这份威猛霸气却被浓重的疲惫感冲淡了。 它微微垂着头,眼睑沉重地半阖着,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粗重的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庞大的身躯透出一种强弩之末的虚弱。 它甚至有些蹒跚地向前挪了两步,皮毛间跳跃的细小电弧时断时续。 隔离器竟然能直接作用在精神体上,连姜之余都惊叹如今科技的智慧程度。 即使这头恶犬与上次在魏延灼精神图景中见到的不太一样,他也能认出,这正是魏延灼的精神体! 太过疲惫以至于不能缩小体型了吗? 姜之余咽了口口水。 荒郊野外,人与野兽精神体?这……姜之余好想逃,但逃不掉。 一旦起身,就会被这条恶犬用嘴叼着衣服拉回来。 恶犬显然是循着主人的执念,强行突破隔离器的干扰拐走他,只为寻求他的抚慰。 它走到僵硬的姜之余面前,低下头,用湿漉漉的冰凉鼻尖轻轻碰了碰他颤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鸣,充满了对精神疏导的渴望与依赖。 那双疲惫的琥珀色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恳求。 见姜之余没反应,它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他莹白圆润的指尖。 然后叼住他一点点裤脚,极其轻微地拉扯了一下,力道微弱得像个撒娇的孩子,与它那庞大的身躯形成强烈反差。 没有要伤害姜之余的意思。 姜之余长舒了口气的同时,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那头恶犬似乎感应到他的放松,竟然得寸进尺,将大脑袋埋进他怀里。 无可奈何,姜之余只好缓慢释放出自己的精神触须,试图安抚这条无赖狗。 真是跟它那混蛋主人一个德行!上次还欺负自己的小鱼精神体! 姜之余一边做着疏导,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十几秒后,那凶神的巨犬似乎真的被安抚住了。 它庞大的身躯歪了歪,竟直接将姜之余圈在了身体中间,一条粗壮沉重的狗腿还毫不客气地压在了他的小腿上。 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变得明亮而专注,一眨不眨地盯着姜之余,巨大的脑袋微微歪着,表情里透着纯粹的愉悦和喜欢。 姜之余哪能情愿被这么压着?他抬手用力拍了拍恶犬的大脑袋:“喂!放开我!精神疏导做完了!” 可那那狗腿纹丝不动。 他只能费力地扭过身子,拼命挣着着要离开精神体给他圈的窝。 周围全是树林落叶,姜之余害怕有虫子,还有一些故事里的鬼怪会突然从某个方向冒出来。 他才不想留在这里陪这头恶犬。 抬头才发现,魏延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上来了,只是那人神情迷离失控,好像中了什么春天的药。 姜之余气恼:“快让你的狗起来!” 魏延灼早就被精神体传来的共感撩拨得心火越烧越旺。 此刻回神,他正好看到姜之余挣扎着想站起来时,衣摆被蹭起,露出一截勾人心魄的雪白细腰。 那张写满不耐的精致小脸,生气都那么好看。 那副纤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身姿,此刻正被他那庞大凶悍的精神体牢牢圈在身下。 漫天纷飞的落叶簌簌落下,在黑色巨犬和冰肌玉骨美人周围起舞,形成一幅极致的、充满冲击力的画面。 极致的黑与白颜色对比,凶悍与脆弱,压迫与挣扎。 简直就像是被外面的凶兽强行叼进了窝里,徒劳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的……被强占的小美人。 他的目光被这样的姜之余深深吸引。 会放肆显露不满情绪的姜之余,会反抗的姜之余。 跟他在军校认识的,那个姜家逆来顺受的姜之余很不相同。 明明长相一点没变,但魏延灼就是觉得,离开姜家的姜之余好像更自由,情绪更外放,也更生动。 他不再是姜家的提线木偶,不再是军校里被人嘲笑的学渣,他在军团生活得很好,被不少人尊敬。 姜之余见魏延灼只是呆愣愣地盯着自己,半点没有召回精神体的意思,更加生气,责问了一句: “魏延灼!你听到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主人 魏延灼回神,正当他要收回自己的精神体的时候,姜之余的精神体小鱼跳了出来。 小鱼自从姜之余给哨兵做精神疏导开始一直在长大,现在居然有小臂长了。 没等姜之余发令,它就一记神龙甩尾朝着恶犬脑门来了一尾巴,竟将大型恶犬抽成了迷你小狗。 这一幕把姜之余都给看的目瞪口呆。 随着巨犬体型突然缩小成哈巴狗大,魏延灼也跟着闷哼一声。 姜之余听到这一声看魏延灼时,他的表情似乎很是难耐,又像是爽快。 姜之余可不管那么多,抱起地上的小黑狗塞进魏延灼怀里,转身就要走人。 可刚迈出去两步,他就僵住了,他根本不认识回军团的路。 他猛然转头,气鼓鼓瞪着魏延灼。 这事都怪他,不是因为他的精神体搞事,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魏延灼收回精神体,瞬间就读懂姜之余眼神里的控诉。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手臂一伸,直接给姜之余来了个公主抱! “啊!”身体骤然腾空,吓得姜之余惊呼出声。 魏延灼稳稳抱住他,笑容自信张扬:“抱紧我,小鱼!十秒,我带你回去!” 从后山俯瞰,远处的军团驻地小得像积木搭成的玩具小镇。 这么远的距离,十秒?姜之余根本不信,正想嘲讽这家伙吹牛不打草稿。 可这时魏延灼动了! 只见他膝盖微屈,一个蓄力,身体直冲云霄飞跃而起! 紧接着,脚在最高点的树梢上轻点,借力之下,带着姜之余飞上百米高空。 速度如流星划过,朝着军团驻地方向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发出尖锐呼啸! 强烈的失重感和扑面而来的劲风让姜之余心脏狂跳! 他生怕魏延灼一个手滑把自己摔成肉饼,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箍住魏延灼的脖子,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依偎着某人。 他不敢看脚下飞速掠过的模糊景象,直接把脸埋进魏延灼坚实的胸膛,紧闭双眼。 s级哨兵很强,他知道。 但强到这种非生物的地步,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简直逆天!想起陈锋那句“各方面都很优越”,此刻只觉得恐怖! 他在心里默数:一、二……九、十! 轻微的落地感传来。 姜之余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宿舍门,就在眼前! 魏延灼真的在十秒内把他送回来了! 双脚一沾地,姜之余腿软得直打颤。 但他强撑着,几乎是扒着墙才挪进宿舍里。 立马反手准备把门锁死,不给魏延灼更多骚扰他的机会。 魏延灼一只手却抵在门缝,阻止了他关门。 姜之余不解抬头看他,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魏延灼一只手烦躁抓了抓眉角,吞吞吐吐道:“那个……刚才精神体接触,我又舌了,黑色裤子……颜色深了一大片,不能这么出去见人,能不能给件衣服遮一下?” 姜之余脸色爆红,将离他最近的浴巾劈头盖脸扔给魏延灼。 然后狠狠撂下一个“滚”,再也不给魏延灼任何说话的机会,把门合上。 魏延灼手捧浴巾站在门口很无措,刚才……他也不想那样。 也许他应该做些脱敏训练。 s级哨兵的身体竟然一点儿也扛不住,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了,姜之余才是。 一巴掌应该是感觉疼的,他怎么只剩下爽了? 让姜之余明白他心意这事又被他搞砸了,魏延灼感到很挫败,又同时带着些隐秘的羞涩。 老婆抽他和老婆的精神体抽他的精神体,他都好喜欢。 以后要是能天天被抽就好了。 魏延灼复又看向手中的浴巾,将整张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 “好香,老婆的味道。” 魏延灼受完罚本应该回白狮去的,他却一直滞留在第四军团。 开始做一些让姜之余认为的,叫他丢脸的蠢事。 包括但不限于,手捧999朵玫瑰花在姜之余的上班必经之路等候,被姜之余拿着花狠抽嘴巴子。 半夜三更给姜之余送一大堆礼物,把宿舍门堵死,害他不能推门出去,被气愤的姜之余踹了一脚。 指挥一堆人给姜之余递情书,全是魏延灼那狗脑子写的颜色文学,气的姜之余将情书全砸在他脑门上。 可每次他揍魏延灼,都像是在奖励对方。 慢慢的,姜之余好像摸索出了和如今这个变异魏延灼的相处之道。 那就是:把魏延灼当狗使唤! 他原本提出让魏延灼叫他主人,只是想借机羞辱他,让他知难而退,别再没完没了地骚扰他。 毕竟这家伙以前在军校可是出了名的自尊心爆棚,眼睛长在头顶上,谁要是敢骑在他头上撒野,他能把对方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谁知,当姜之余试探着说出“你叫我主人”五个字后,魏延灼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 不怒反喜。 姜之余顿时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此,他身后就多了一个高大健硕、亦步亦趋的身影。 魏延灼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上总是挂着得意的笑容,一口一个主人叫得无比顺溜。 即使魏延灼有任务外出几天,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也必定是冲到姜之余宿舍门口,像只大狗一样疯狂扒拉门板,扯着嗓子呼唤: “主人!主人开开门!给我一点你的精神力好不好?我是你的狗,你不能不管我啊……” 那动静,时常引得姜之余周围邻居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姜之余脸皮薄,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每每只能黑着脸开门,认命给他做精神疏导。 简直就是强制加班,累死鱼了! 姜之余不客气向魏延灼索取报酬,明码标价一次疏导一万信用点,这货居然也乐意之至。 从那天带他回军团后,魏延灼表面上规矩不少,不再随便对他动手动脚。 但s级哨兵围着d级向导转这种奇闻,还是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传上星网。 【就说那个姜之余勾人,进了军团直接勾上个s级哨兵,有手段。】配图:魏延灼送999朵玫瑰给某d级向导。 【楼上羡慕嫉妒恨?你有这样貌也可以去勾……笑jpg.】 【他这么勾人,谁知道是几手,我有什么可羡慕……】 【去你nnd,你%。j$了,小余向导工作认真负责,精神疏导实力强,不许污蔑我男神,既有内在又有外在,懂吗?】 【少来沾边,我也愿意当小余男神的狗,但是我打不过魏……】 那些辱骂和造谣姜之余的人,都遭到了猛烈的回击。 他在军团工作这么久,出色的疏导能力早已得到广泛认可。 每天争抢他疏导名额的哨兵依然络绎不绝。 与此同时,星网上也逐渐涌现出许多追随和维护他的声音,粉丝们自发为他反击那些恶意的言论,他的人气正悄然攀升。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飘进了姜家人的耳朵里。 姜母的视频通讯很快就追了过来。 姜之余照旧敷衍回答姜母关于魏家的试探性提问,坚持撇清关系:“妈妈,我都说了,我和魏延灼真的没什么……” 就在这时,魏延灼突然从姜之余身后冒出来。 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 他完全无视了姜之余手腕上投射出的姜母全息影像。 献宝似的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声音洪亮又带着点邀功的雀跃: “主人!你昨天不是说想吃中心区那家限量供应的星海珍馐吗?我找人排了三个小时队才抢到!快趁热尝尝!” 他动作自然地单膝点地蹲在姜之余腿边,仰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 那姿态,活脱脱就是一只等待主人夸奖摸头的大型犬! 视频那头,姜母精心维持的慈母表情瞬间裂开,嘴巴张大,眼睛瞪圆,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刚才还在逼问姜之余和魏延灼有什么关系,奈何姜之余坚持说没有,她还很遗憾。 转眼就被这个s级哨兵、魏家继承人亲自上演的“叫主人加献殷勤”现场版狠狠打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之余看着母亲那副震惊到失语又掩藏不住开心的模样,内心想的是,姜家果然还是这么势利。 姜母面对姜之余转为生气质问: “小余,你不是说没关系?这叫没关系?什么事都瞒着我?!” 魏延灼听了这话表情不满,对着摆架子的姜母开口道: “有关系啊,但关你什么事,姜之余的姜已经不是姜家的姜了,您不会年纪太大,老年痴呆,忘了吧?” 是啊,姜之余已经被姜家除名了,按理来说已经和姜家没半毛钱关系了。 说完不等姜母回应,魏延灼手快将视频掐了。 两次被人挂断视频的姜母,被气的半死,因为魏延灼不尊敬的话憋出一口老血在心头,但对方说的她又不敢反驳什么。 毕竟魏家也不是他们姜家能比得上的。 实在气不过,姜母将手里的终端摔了出去,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佣人张妈听到这动静,上前询问: “太太,您怎么了?” 姜母正在气头上,张妈正好撞在枪口,直接就被当成出气筒。 “滚,没眼色的东西,明天你就别来了!” 姜之余得知楚泽回来,是在三天后。 因为楚泽一回来就和魏延灼打了一架,而且这次闹得比上次还凶。 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因为什么。 整天粘着他的魏延灼突然不见了踪影,反倒是楚泽带着一身伤,出现在了他疏导室的门口。 英俊面容沾染着血迹,冰蓝色的眼眸如深海,盛满浓重的悲伤。 “小鱼,”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你和魏延灼那些事,都是真的吗?我明白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但我回来晚了,你……是不是已经不等我了?” 后面一句的声音太低,姜之余没太听清。 他此刻满眼都是楚泽身上刺目的血和伤,急切回答: “我和魏延灼什么都没有!学长,你伤得太重了,我这就帮你叫军医!” 楚泽却抬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军医,”他凝视着姜之余,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请求,“小鱼,你能帮我做一次精神疏导吗?” 他对姜之余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然而那笑意却让姜之余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他觉得很不舒服。 楚泽毫无预兆抬起另一只手。 姜之余习惯性躲避陈锋和魏延灼的触碰那样,下意识后退半步。 等他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看向楚泽,刚想解释他不是故意躲开…… 这一次,楚泽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体贴收回手。 相反,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修长冰凉的手指直接捏上了姜之余脸颊上那点软糯的嫩肉。 “小鱼宝,”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声音依旧温柔,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脸上好像……长了点肉。” 他话锋陡然一转,冰蓝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暗芒: “不如,把陈锋和魏延灼都派去深渊裂缝吧?三年五载,都别想回来碍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随军 深渊裂缝? 顾名思义,那是宇宙空间中的巨大裂痕,源源不断喷涌出致命的污染物,需要时刻投入兵力去维护、清理。 去了那里,别说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回来。 魏延灼是s级哨兵,身体素质逆天,去那里或许还能扛住。 可陈锋只是个b级向导……那种地方,他能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 姜之余发誓自己绝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他只是惜命,不仅惜自己的命,对旁人也存着几分好生之德。 陈锋这人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罪不至死啊。 姜之余总觉得说这话的学长有些怪异,让他有点怕。 “学长,深渊裂缝,还是算了吧。陈锋他现在已经不欺负我了。” 幸好,楚泽似乎没再坚持这个提议。 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姜之余猝不及防,楚泽竟毫无预兆地一把将他拽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 瞬间,姜之余感觉自己被抛进了某个荒凉封冻的星球。 狂暴的风压几乎要将他渺小的身躯撕碎、卷走! 姜之余本能地蜷缩,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极寒风暴吞噬的刹那,掌心的小鱼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层坚韧的精神护盾迅速凝结成形,将他包裹在内,隔绝了最致命的冲击。 姜之余才得以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 目之所及,天地混沌一片,根本分不清边界。 暴虐的、夹杂着巨大冰锥的雪龙卷接天连地,如同狂怒的白色巨兽在天地间肆虐冲撞。 地面早已被深不见底的积雪和狰狞交错的巨大冰棱覆盖,尖锐的冰刺如同怪物的獠牙刺破雪面。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冰云低垂翻滚,时不时劈下惨白的、无声的巨型冰雷,将冻结的冰川炸出骇人的深坑! 这里根本看不到路! 上次能成功为魏延灼做精神疏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魏延灼的精神体自己主动出现,并且和他的小鱼有了直接接触。 可楚泽的精神体,他又该去哪里找? 姜之余咬紧牙关,顶着足以撕裂灵魂的狂暴风雪艰难前行。 万幸,掌心的小鱼始终紧紧依偎着他,陪伴着他,为他撑起屏障。 他不知道精神图景里的时间流速是否与现实相同,只感觉仿佛跋涉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走了不知多远的路,却依然连楚泽那条小龙的影子都没看到。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闪过,该不会有向导就这样被困在哨兵的精神图景里,一辈子都出不去吧? 那可真是奇葩得无与伦比,惊世骇俗。 姜之余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还想彻底摆脱姜家,离开军团,去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呢,才不想把一辈子虚耗在这里。 然而,就在他奋力前行时,脚下一滑! 冰雪瞬间崩塌,地面出现一个深坑,他向无底深渊坠落而去。 姜之余坠落的一刹那还在想,在哨兵的精神图景一失足成千古恨,会不会真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庞大的冰甲巨龙猛地从深渊中破冰而出! 它展开覆盖着厚重冰晶的巨翼,那巨大的肉膜翅翼精准地接住了下坠的姜之余,让他稳稳落在了一片相对柔软的翼膜上。 巨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带着他冲天而起! 几乎在眨眼之间,巨龙便飞入了一个冰窟。 它将姜之余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由幽蓝色冰晶构筑的巨大巢穴中央。 随后,巨龙便蜷缩起庞大的身躯,背对着姜之余,将头颅埋入翼下,一副生人勿近、拒绝交流的模样。 这冷淡疏离的状态,和魏延灼那条热情主动的大狗简直是天壤之别! 姜之余知道,这就是楚泽学长的精神体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触碰巨龙腰腹处冰凉的鳞片。 巨龙毫无反应。 姜之余定了定神,开始小心翼翼地释放出带着安抚意味的精神触须。 同时,他的精神体小鱼也跃然而出,在意识层面搅动起温暖平和的精神涟漪。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姜之余强撑着精神,却不知何时,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等到姜之余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从柔软的大床上撑起身。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有两个勤务兵装扮的仿生人,给他套了身衣服,而后一言不发,恭敬退下。 姜之余略带迷茫地走向房间一侧镶嵌着的巨大落地镜。 镜中映出的身影让他瞬间僵住。 他的穿着像是回到了在姜家当小少爷需要参加宴会见客的时候。 一件设计繁复的水手领衬衫,领口系着带有金色船锚徽章的丝质领巾。外搭一件剪裁合体的深蓝色短款西装外套,袖口和衣襟边缘都滚着细细的金线。下身是同色系的及膝短裤,搭配着洁白的及膝袜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这身打扮将他纤细的身形包裹得恰到好处,深色衣服及其上的华美细节,衬得他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少爷,可爱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矜贵。 这让他怀疑自己在做噩梦。 怔愣许久他推开房间门,姜之余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夺去了呼吸。 亿万颗璀璨的流星在眼前坠落,绚烂的光流粒子就在近在咫尺的虚空中爆炸、扭曲、变幻,交织成一片摄人心魄的、流动的彩色星云,将整个视野染成一片梦幻迷离的光海。 他这才惊觉,自己正身处一艘全速行驶的庞大星舰之中。 门口侍立的机器人电子屏显示颜文字表情向他微笑,然后示意他跟上。 姜之余如同梦游般,沿着宽阔的通道向前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楚泽,那人正独自伫立在视野最为开阔的前甲板观景台上,背影挺拔,仿佛融入了这片宇宙星海中。 听到脚步声,楚泽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温柔微笑,他朝姜之余伸出一只手: “小鱼,还没体验过随军星舰航行吧?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站到我身边来,回头看看。觉得怎么样?” 姜之余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搭上那只温热的手掌,依言转头向后望去。 这一眼,让他瞳孔地震。 在他脚下这艘宏伟的主舰两侧,拱卫着两艘同样气势磅礴的巨型星舰! 而在它们身后,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大舰队!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战斗飞船、运输舰、护航艇……如同钢铁洪流般铺满了整个后方星域! 这支遮天蔽日的星际舰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里面必然是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军人,其中更不知有多少强大的哨兵和向导! 仿佛正准备奔赴一场决定星域命运的远征! 姜之余脑海中蹦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军阀竟在我身边?! 紧接着是第二个,而且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楚泽要反联邦,还把他拐上了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远航 姜之余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冰冷的合金甲板边缘。 楚泽站在他身边,肩上的白狮徽章泛着冷光。 他颇为绅士,用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扶稳姜之余的手臂,抬手轻而易举把人带到了星舰最高处的观景平台。 看到姜之余盯着舰队眼睛一眨不眨,楚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小鱼,很壮观吧?进军团前,你没离开过帝星吧?” 冰蓝眼眸映出庞大的舰队阵列。 “是没离开过。”姜之余低声回答,软糯漂亮的脸蛋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只有忧虑。 少年身形纤细,此刻在高大挺拔的楚泽对比下更显单薄。 反联邦是他瞎猜,但如此庞大的舰队出征,其目的不言而喻——战争。 无论是面对污染体、星盗还是别的什么,他都避之不及。 那意味着死亡的风险。他没那么伟大,只想保全自己。 一个连机甲课都学不明白的人,竟然要上战场。 他多么希望睁开眼看到的钢铁洪流是一场幻觉。 他借口还有些困倦,神思恍惚中一个人回到船舱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床,衣柜,座椅书桌这种必备的家具,供他取乐的设备也一应俱全,电子屏,星际最新款游戏机,瑜伽垫,小型k歌房,但没有任何能够联网的设备。 他已经察觉到楚泽的异常,对方拿走了他的终端,除了意识连接的星网,他没办法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一些可怕的细节突然浮现,他急需求证。 星网上能联系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被迫互关的姜陆关,就剩一个陈锋。 上次陈锋发来所谓的“学习资料”,两人互相关注了,虽然他从没看过那些东西。 他在对话框输入: 【陈锋,你当初为什么觉得我是走后门进的第四军?不能是随机分配吗?】 信息刚发过去,陈锋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很快有了回复: 【不可能随机分配到第四军直接入职。第四军的向导都要在偏远星外派学习一年才能调来。毕竟,第四军是白狮军团的下属部队。】 【这是一种排面懂吗?进白狮的向导要求更高,我有空找资料给你看,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对了,你人去哪儿了?c区哨兵已经要疯了,到处找你,张诚说你外派了,你一个d级,闲的蛋疼外派你?你是不是去哪儿偷懒了?】 紧接着,陈锋甩过来一串动态信息流链接,全是c区哨兵在军团内部网发的寻人帖,标题一个比一个抓狂: 【求问d级小向导姜之余下落!】 【急!疏导室关门了?!】 【谁看到姜之余了?重金酬谢!】 【再没有小余向导做精神疏导我要暴走了!】 ……信息流疯狂滚动,怨念几乎要溢出屏幕。 陈锋:【终端联系你不回,为什么在星网发信息?快点回话!】 姜之余现在已经被“不是随机分配”几个字占据大脑,他此刻只想知道是谁让他进第四军的? 姜陆关不知道他分化的事,魏延灼太傻不会骗人,如果是他做的他肯定要说出来邀功,姜家没那么好心管他。 似乎只有入职的时候来接他的楚泽…… 姜之余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开始运转。 楚泽回来见他问的第一句是他魏延灼的关系。 他每次出事,楚泽总是第一时间知晓。 楚泽莫名要把陈锋和魏延灼派去深渊…… 他感觉自己完全活在楚泽的眼皮底下,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而现在,对方更是连调令都不用,就把他直接带离了第四军。 这件事,恐怕连和楚泽关系最好的姜陆关都未必清楚。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姜之余指尖冰凉,慌忙给陈锋发去新信息: 【我现在被楚泽带走了!就是白狮的那个s级哨兵!我想回去!有没有办法?帮帮我!或者帮我联系一下魏延灼也行。】 他看到陈锋的状态再次变成“正在输入中”,但这一次,输入提示闪烁了许久,最终却归于沉寂,再无回复。 姜之余还在眼巴巴盯着全息屏,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拂过额前,吹起了他的刘海。 他下意识眯起眼,朝船舱门口望去。 楚泽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房间门口,正静静看着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门外走廊上的光线,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柔如水的微笑,但冰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姜之余心头猛跳,心虚不已秒收回聊天界面,慌忙挤出一个笑容。 他还有些庆幸自己在姜家练就了一身“见人假笑,纯真无邪”的生存本能。 下意识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试图掩饰不安。 楚泽看着他的小动作,终于低笑出声,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鱼,跟着我出来不好吗?”他缓步走近,语气带着亲昵的责备,“我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第四军,才带你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已走到姜之余身边,自然伸出手臂,轻轻松松就将纤瘦的少年整个搂进怀里。 动作流畅得像抱一个大型玩偶,楚泽顺势坐在床边的单人躺椅上,手臂一托一翻,竟让姜之余面对面跨坐在了他腿上! 两条细瘦的腿被迫分开,挂在了楚泽劲瘦有力的腰侧。 楚泽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姜之余的腰,缓缓向上移动,托着他的脊背,迫使他不得不贴近。 两人的脸瞬间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无可避免地交缠在一起。 姜之余能清晰地嗅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气息,这远远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让他浑身僵硬十分不适。 楚泽见他抿唇不语,接着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姜之余的脸颊:“你不喜欢魏延灼,他总骚扰你,是不是,小鱼?” 这倒也是事实。姜之余顺从点点头。 楚泽似乎心情愉悦了些,脸上的笑意加深。 他忽然低下头,将高挺的鼻梁埋进姜之余白皙脆弱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地从那里传来: “自从你给我做过那次精神梳理后……我就能闻到你的味道了。每次靠近你,我都有些……” 他顿了顿,抬起头,拉开一点距离,直视姜之余惊惶的眼睛,语气带着安抚般的保证。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魏延灼那种毛头小子,不会像他那样冒犯你的,小鱼。” 说完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楚泽便将他放回床上,叮嘱他好好在房间休息,“别胡思乱想”,随后从容离开了房间。 姜之余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楚泽绝对知道他给陈锋发消息了! 那句“别胡思乱想”就是警告! 不是说星网意识连接隐私性极高吗?这他么根本像纸糊的一样!他刚发完信息就被抓包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再次看向陈锋的对话框,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这绝不可能是因为没看到! 姜之余不禁毛骨悚然地猜测:陈锋到底是被楚泽威胁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楚泽的人? 想到最初陈锋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似乎又不像……越想越乱,姜之余只觉得头疼。 他根本没有能力逃离楚泽,似乎只能随波逐流。 接下来的日子,他被困在这艘名为“霜星”的星舰里。 每天都有那些机器人侍奉左右,衣服从不重样,精致可口的餐点取代了没味道的营养液。 他喜欢的零食、汽水、玩偶堆满了房间,任他挑选。 楚泽每顿饭都会准时出现在他舱室附带的小餐厅里,陪他一同用餐。 在餐桌上依旧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温柔得无可挑剔。 这近乎宠溺的待遇,几乎让姜之余产生错觉,以为楚泽的监视不过是出于过分的担忧,自己之前的恐惧都是多虑,对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好。 但姜之余在姜家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就像魏延灼,从前不是总欺负他吗?后来为了他的精神力,才转了态度。 楚泽……肯定也在图谋着什么。难道也是自己的精神疏导能力? 可奇怪的是,最近楚泽并未让他进行精神疏导。 他还在尝试联系陈锋,但自从那天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回过他任何一条消息。 姜之余就这么在星舰上混日子,从楚泽口中得知,他们所在的舰队是提前驻扎前线f1星域的先遣部队。 原因无他,联邦最猖獗的星盗团伙“双子”,整合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星盗团,正蠢蠢欲动,意图向联邦宣战。 果然如姜之余所料,一场大规模战役在所难免。 楚泽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姜陆关在平息k星战火后,也将即刻赶来备战。 姜之余顿时了然,又是姜陆关担任总指挥,而楚泽多半是副指挥。 这两人当年在军校就被誉为“双子星”,如今由这对“天才双子”去打击“星盗双子”,倒真有些宿命对决的味道了。 其实姜家早已走下坡路,在帝星根本算不上顶尖世家,至少远逊于楚泽和魏延灼的家族背景。 但姜家偏偏出了个天赋卓绝的哨兵姜陆关,其个人实力堪称千年难遇,指挥才能更是逆天。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姜陆关如何带领姜家走上巅峰,仅凭他一人,就足以让整个家族被高看一眼。 在姜家的日子里,姜之余常常想不通,大哥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努力? 后来他明白了,姜父姜母不过是没事找事,喜欢强迫他做那些不喜欢的事,然后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取乐罢了。 他甚至怀疑那俩早知道他不是他们亲生儿子了。 不愿再想那时候的事,姜之余吃过晚饭没事干,就在房间看些草根哨兵逆袭网剧。 他有些看不进去,因为心不静。 他在揣度到底要不要求助姜陆关来摆脱目前困境,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联系自己这位前大哥。 直到意识渐渐昏沉,他最近总这样,吃完饭没多久就睡意昏沉。 难道是在这里无所事事太久,变得嗜睡? 姜之余强撑着不想睡,调动起精神力抵抗那股汹涌的困意。 他的精神体小鱼好像也很疲倦乏力,跳出来一秒又迅速钻进他的精神海里打盹。 意识尚存,但手脚沉重得像灌了铅,只能静静躺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病了?该去看看医生…… 可是…… 正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有人推门进了房间。 姜之余没有睁眼。来人走到床边站定,那股似有若无的霜雪气息瞬间笼罩住他。 是楚泽? 姜之余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眼皮重得掀不开。 他不知道楚泽这个时候来找他做什么。 自从发现对方在监视他,他心底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楚泽的畏惧。 对方在他床头站了许久。 姜之余在心底默数时间,大概三分钟过去。 他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是楚泽上来了吗? 他小腿感受到一种冰凉带点硬度的东西,楚泽的精神体,那条龙的尾巴。 紧接着,脸颊和脖颈传来一阵细微痒意,像是被什么绒毛轻轻刮蹭过。 温热的鼻息随即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后,他想如果他能动,现在肯定要颤抖个不停。 随后,一种柔软、带着温度的东西,羽毛般轻轻落下,一点一点,从他的嘴唇、脸颊、脖颈游移,万幸没有再往下...... 姜之余此刻只想尖叫!但他动弹不得,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万万没想到,楚泽图谋的竟是这个。 虽然对方之前一直待他不错,可他以前也没看出楚泽对他有这个想法。 是哨向精神力吸引的缘故吧。 这种没有感情的结合,他打心底里不愿意。 况且……他见过魏延灼那尺寸惊人的保温杯,陈锋说s级哨兵都那样!他根本没办法承受! 不知被对方这样吻了多久,楚泽像是终于餍足般,为他掖了掖被角。 带着精神体,悄无声息离去。 姜之余感觉头皮发麻,对方呼吸间那种湿热麻痒掠过耳畔肌肤的感受,好像根本没有离去。 楚泽现在的表现根本不像他从前认识的正直学长,他似乎从未真正看透楚泽。 他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是第几次,但从熟练程度来看,肯定不是第一次。 姜之余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很准,觉得跟着楚泽危险,还真的挺危险。 楚泽还说什么不会像魏延灼那样,根本就是骗他的。 姜之余心里委屈的不行,根本想不明白,他以前那么依赖,那么喜欢的正直学长,怎么就一夕之间人设崩塌。 他是真的觉得很幻灭,人和人之间还能有真心吗? 精神力接触对人影响真的那么大吗?前有魏延灼,后有楚泽,可别的哨兵也没像他们…… 他就这么直挺挺躺到身体有知觉,但因为发现楚泽偷袭并疑似给他下药后,彻夜难眠起来。 楚泽今天敢亲他,明天就敢更过分,得寸进尺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劣根性,不跑怎么行? 姜之余越想越怕,立刻翻身坐起,用意识连接星网,把前大哥姜陆关从单方面屏蔽里面放了出来。 他发现姜陆关给他发了不少语音讯息,他全都没有读。 现在也不打算读,他回忆了下之前是怎么向自己这位大哥撒娇卖痴的,然后发了条语音过去: 【哥哥,我想你了,我现在和楚泽学长在去f1星域的路上。】 姜之余思考了一下措辞,他准备再加一句“哥哥能不能来接我,求求你啦~” 可惜他惊悚发现,他连第一条语音都没发出去,对话框里的红色感叹号异常刺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姜之恒 姜之余又尝试向陈锋发送信息,这一次,星网界面同样弹出了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连接被彻底切断,连陈锋的通讯节点都消失了。 【发送失败:目标节点无响应或权限不足】 他心里那个暴躁小人已经怒摔虚拟聊天框一万次! 现实中的他却只能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合金舱壁上,手脚冰凉,心里更凉。 房间里,模拟自然光的呼吸灯带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那柔和变幻的光晕此刻落在姜之余眼中,仿佛成了无声的嘲讽,讥笑着他此刻的无能为力。 整个霜星舰像一座无形的囚笼,将他牢牢禁锢住。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楚泽豢养在星舰深处、仅供其一人逗弄取乐的金丝雀,所有的舒适与优待,不过是镀金的笼条。 如果刚才身体麻痹时他有知觉,估计也只能选择装睡。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也缺乏足够的实力去与楚泽这样心思深沉的s级哨兵正面撕破脸。 在姜家养成的对强者的畏惧和审时度势的生存本能,已经深入骨髓,似乎已经无法摆脱。 叹了口气,只能躺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再做打算。 好在楚泽身为白狮军团的高级指挥官兼此次行动的副指挥,军务确实极其繁忙。 庞大的舰队调度、情报分析、战术推演、与后方指挥部的加密通讯…… 这些都占据了他白天绝大部分的时间,出现在姜之余舱室的机会并不多。 给了姜之余一丝喘息的空间。 然而,这短暂的自由也仅限于楚泽不在眼前的时候。 每当楚泽处理完紧要军务,哪怕只有片刻闲暇,他总会恰好出现在姜之余的舱室里。 起初是顺路送些新奇的、产自不同星域的小点心或水果。 后来是关心姜之余在星舰上的生活是否无聊,于是建议他做一些手工。 再后来,这种关心就自然而然地演变成了肢体上的亲近。 姜之余坐在窗边的悬浮椅上,对着星网发呆。 楚泽会无声地走近,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椅背。 微微俯身,冰蓝的眼眸扫过他面前的虚拟光屏,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小鱼?” 姜之余浑身一僵,含糊应声。 他靠在减压沙发上看那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的星网小说,楚泽会坐到旁边,长臂一伸,极其顺手地将他揽过去,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美其名曰这样看书对颈椎好。 姜之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结实臂膀传来的热量和沉稳的心跳,小说内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让姜之余感到不适和隐隐恐惧的,是楚泽开始接手那些本该由佣人完成的工作。 先是屏退了负责送餐和清洁的仿生人。 接着,某天清晨,当姜之余还穿着宽松的睡袍,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时,楚泽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套熨烫平整的便服。 “今天舰上温度调控系统有点波动,穿这套吧,恒温纤维的。” 楚泽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温柔得滴水不漏。 他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拿起衣服,动作极其自然地就要帮姜之余换上。 “学…学长!我自己来就行!”姜之余吓得往后缩,脸都白了。 “别动,”楚泽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易地制住了他试图躲避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睡袍的系带,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锁骨处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举手之劳。在军团里,互相帮助很正常。” 他动作流畅地帮姜之余套上上衣,整理领口,抚平肩膀的褶皱,再蹲下身,替他拉好裤子的拉链,系好腰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注得像在处理什么军机要务,眼神坦荡得让姜之余觉得自己若是反抗,反而显得是自己心虚。 再后来,梳头也成了楚泽的职责。 当楚泽拿着那把触感温润、据说能按摩头皮的玉质梳子,站在他身后时,姜之余几乎想夺门而逃。 但他不敢。 梳齿轻柔地穿过他细软的乌黑发丝,楚泽的动作耐心而细致,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丝绸。 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耳廓、后颈,带来一阵麻痒和难以言喻的别扭感。 姜之余只能僵直着身体,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星海,内心疯狂呐喊:这跟当年还没离开家去部队的姜陆关有什么区别?! 大哥也总喜欢把他当洋娃娃一样摆弄,梳头穿衣,仿佛他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没想到……楚泽这位s级哨兵指挥官,伺候起人来,竟然也挺乐在其中?手法甚至比姜陆关还要娴熟几分!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像一张用温柔和强势交织而成的细密蛛网,将姜之余越缠越紧。 每一次看似体贴的触碰,都像是在无声地宣示主权,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白天是衣冠楚楚、温柔体贴的学长,夜晚则是气息冰冷、行径暧昧的入侵者。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楚泽晚上触碰他的时间不断增加。 简单的亲吻变成唇舌舔舐,从脸颊脖领更加深入。 姜之余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温水里慢慢煮着的青蛙,恐惧与日俱增,却找不到逃脱的契机。 他只能在这令人窒息的日常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顺从。 时间在无声中又溜走了一周,霜烬号庞大的舰体已穿越过半的航程,f1星域前线在望。 这天,楚泽又像往常那样,将姜之余圈在柔软的皮毛地毯上,慢条斯理地为他梳理头发。 那把玉梳仿佛带着电流,每一次梳齿划过头皮,都让姜之余神经紧绷。 楚泽离得太近了,清冷气息混合着他呼吸的温度,将姜之余完全笼罩。 他能感觉到楚泽胸膛隔着衣料传来的微微震动。 就在姜之余僵硬地数着梳子划过多少下时,合金舱门发出轻微的气压声,滑开了。 短暂的敲门声之后,一位身着白狮军团笔挺银灰色制式军装、肩章表明是尉官的年轻军士,笔直地站在门口。 “报告少……”军士的汇报声戛然而止。 他显然没料到房间门打开后会看到这样一幕。 他那向来以冷峻威严著称的楚泽少将,此刻竟坐在地毯上,姿态堪称亲昵地将一个容貌昳丽得惊人的黑发少年圈在身前,正专注地为其梳头! 少年身形纤细,黑发柔顺贴在精致的脸侧,在柔和的光线下仿佛散发着微光。 军士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少年吸引,惊愕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探究瞬间掠过眼底。 他仿佛被少年那种惊心动魄又带着脆弱感的美貌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怔怔地看着。 “什么事?” 直到楚泽那明显能听出不喜的声音响起,才将军士的神智拽回。 军士浑身一凛,对上楚泽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如同极地寒潮般凛冽磅礴的精神威压轰然降临! 那压力沉重如山岳,瞬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头颅不由自主地低垂下去。 楚泽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指尖依旧缠绕着姜之余的一缕发丝。 “少、少将!”军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艰难地汇报道,“姜…姜家那位小少爷,姜之恒,到了。他的穿梭艇刚刚完成对接。”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姜之余的注意!姜之恒?! 那个被找回来的、取代了他位置的姜家真少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艘星舰上? 姜之余的耳朵下意识地竖了起来,身体虽然不敢动,全部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他们的对话上。 楚泽梳理的动作终于停顿。 他握着梳子缓缓将其放在身旁的矮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怎么会来这?” 军士的头垂得更低,表情带着明显的尴尬:“是…是这样的少将。这位姜之恒少爷,也是s级哨兵,上周通过了军团s级特训营的最终考核,正式加入白狮军团。按照惯例,他本应被分配至姜陆关少将的直属部队,但是…姜少将那边直接驳回了接收指令,把他……推荐到您这边来了。”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楚泽已然明了。 感情是自己那位老友姜陆关,压根不想接收自己这位刚刚认祖归宗的亲弟弟,才把人一脚踢到他这里来了。 这么看来……姜陆关现在应该知道姜之余分化成向导,被赶出姜家的事了。 自己费心将姜之余的事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 他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碾过姜之余柔顺的发梢。 不过姜陆关应该不知道姜之余现在在他这里,不然依他对姜之余的挂念程度,一定会问吧。 “知道了。”楚泽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让他留下吧。随便安排一个见习参谋或者舰队观测员的职务,先跟着后勤部熟悉舰务流程……”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姜之余的耳廓。 “……就让他先去,c区轮机舱报道吧。那里噪音大,适合新人锻炼意志。” “是!少将!”军士如蒙大赦,立刻敬礼,转身就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就在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 一个身影几乎是擦着军士的肩膀,强硬地挤了进来! 姜之余看到了来人。 同样穿着崭新的白狮军团银灰色见习军官制服,身形挺拔,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三分与姜陆关相似的轮廓,但那人黑瞳沉沉,表情有些阴郁,气质和姜陆关完全不同。 “楚泽少将,见习军官姜之恒前来报到……” 他嘴上正与楚泽交谈,然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却隔空精准地锁定了姜之余的视线。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姜之余莫名接收到了那毫无波澜眼神中传达出的情绪,好像是厌恶,鄙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深吻 姜之余与那位被寻回的真少爷姜之恒,仅仅在舱门开启的惊鸿一瞥中对视过一瞬。 但不知为何,姜之余对这位取代了他位置的真少爷产生了一种近乎荒诞的好感。 这好感并非源于自己鸠占鹊巢的愧疚,仅仅是因为对方看向自己时,眼底的厌恶与排斥。 这竟让姜之余在被楚泽如金丝雀般囚禁于这座钢铁牢笼时,无比怀念起在帝星军校那段被所有人无视、当透明人狗不理的日子。 那时多好。 那时的楚泽,还是那个隔着人群、带着礼貌疏离微笑的正直学长。 舰队在深空中沉默航行,距离f1星域那片被战火点燃的星区越来越近。 偶尔,当姜之余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能感受到舰体传来一阵突兀而剧烈的震动。 舷窗外,能量护盾被击中时爆开的幽蓝涟漪短暂照亮黑暗,那是游弋的星盗舰艇在进行骚扰性炮击,试图阻挠联邦舰队的前进。 战场果然危机四伏!姜之余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命。 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窗外深空依旧墨染,只有导航信标的微弱光芒规律闪烁。 姜之余穿着舒适的牛奶白短袜、过膝短裤搭配柔软的丝质小上衣,双腿并拢,屈膝坐在舱室中央那块触感极佳的磁吸式恒温地毯上。 他试图翻阅一本从星网下载的、讲述古老占卜术的电子古籍。 最近他沉迷于一种叫“算命”的玄学仪式,他想通过卜算知道怎么样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最重要的是逃离去往战区的命运。 然而,不过几分钟,熟悉的眩晕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比以往更加猛烈! 他被迫调动精神力抵抗,但这一次,伴随而来的不仅仅是意识的昏沉和手脚的无力。 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慌的燥热感从身体深处悄然滋生。 腰肢莫名地发软,喉咙干渴得厉害,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迫使他迫切地想要张开嘴,发出急促的喘息。 他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开始颤抖,终于无力地歪倒,额头抵在床沿上。 乌黑发丝凌乱散落,遮住了他半张白里透着异常红晕的脸颊。 他其实还残留着些许力气,但敏锐的精神力已经捕捉到舱门外那股熟悉的、如同极地霜雪般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 楚泽来了! 姜之余心中一紧,立刻放弃了抵抗,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向那片混沌的黑暗,身体彻底软倒下来,伪装成深度昏迷的模样。 这一次,楚泽的气息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舱门滑开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那霜雪般薄凉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舱室,但来人的一举一动却称不上冷静。 脚步声异常凌乱,快速逼近! 姜之余闭着眼,只感觉一阵风掠过,下一秒,一条结实如精钢铸就的手臂便将他整个人从地毯上捞起,力道大得不容抗拒。 楚泽似乎是以跪姿将他抱起,随即调整位置,让姜之余面对面地、跨坐在了他紧绷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体隔着衣服紧密相贴。 即使隔着数层衣料,姜之余也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大腿肌肉的坚硬贲张,以及存在感极强,散发着滚烫灼人温度的…… 姜之余头皮瞬间炸开!巨大的羞耻和恐慌淹没了他。 令他昏沉的药剂似乎升级了,那升级的药剂不再只满足于让他沉睡。 它像某种邪恶的催化剂,在他身体里点燃了一簇簇细小的、难以言喻的火焰。 这火焰在感知到楚泽身体同样剧烈躁动的气息后,仿佛被瞬间浇上了热油,烧得更加猛烈! 腰软得几乎化成一滩水,热气浮动,迫使他想要张开嘴,发出压抑的喘息来缓解这磨人的燥热。 他想要咬住下唇的软肉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安静,但他没有力气,呼吸变得凌乱,唇角溢出“唉唉”轻叹。 脊背额头挂上些许热汗。 楚泽耳朵贴近姜之余唇边听到那低低的喘息,轻笑一声。 而后开始肆无忌惮在姜之余脖颈锁骨处舔舐轻咬。 楚泽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精神力格外躁动不安带来的是情绪紊乱以及汹涌而来高涨不落的欲念之火。 姜之余害怕极了,他已经没办法佯装淡定,在楚泽湿热唇舌贴近皮肤的时候,他不由自主颤抖。 就在这时舰外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 随之而来的是舱体倾斜,姜之余明显感受到的重力失衡,他的脑袋被迫歪向另一侧。 抖动着湿漉漉的睫毛,模糊中倒映出银灰发色,冰蓝眼眸的楚泽。 “学学学长,外面……外面……” 姜之余虚软无力开口,但他和楚泽紧紧相贴,他确信楚泽能够听到他讲话。 姜之余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猜测一定不太好,此时此刻楚泽应该做的是到外面指挥舰队士兵而非在此和他纠缠。 但楚泽竟然冲他无声微笑,而后掰正他的脑袋,对着他的嘴唇深吻上来。 楚泽伸了舌头进来,在他的上颌轻轻舔舐,刮擦,让姜之余感到麻痒难耐,卷起他的舌头和他在唇齿间共舞。 感受到楚泽在掠夺他口中的津液,啧啧水声不绝于耳,羞耻得姜之余面红耳赤,几乎要滴血一般。 下巴被水光浸染,姜之余险些不能呼吸,大脑被热气蒸得死机只剩一片空白。 直到他眼皮轻抬看到了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的舱门口。 刚才楚泽进来匆忙,竟然没有关紧舱门。 他在缝隙里看到一个人,眼泪糊住眼睛看不真切,那个人一动不动让姜之余恍惚看到了姜陆关,他迷糊中朝那人伸手。 …… 感官混乱到不知道楚泽什么时候离开,药物效果减弱,姜之余死死抠住舱门旁的合金把手,才勉强稳住身体。 舰体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剧烈摇摆!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能量护盾过载的尖锐嗡鸣、以及远处沉闷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这一次的星盗偷袭绝非小打小闹,绝对是蓄谋已久的重型火力突袭!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药效残余的昏沉。 他更卖力地调动精神力,强撑着发软的手脚,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挪到了舱门控制面板前。 指纹解锁的绿灯亮起,沉重的合金舱门艰难地向侧方滑开一道缝隙。 一个沉重的身影带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猝不及防地摔了进来,正好砸在舱门口,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 “唔!”姜之余被撞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后背肯定要青紫一大块。 他惊魂未定地低头看去,摔在他舱门口的,赫然是那个本该在c区轮机舱的姜家真少爷,姜之恒! 少年身上的见习军官制服此刻破烂不堪,沾满了烟灰和深色的油污,额头一道伤口正汩汩淌血。 他身边散落着几块扭曲变形的金属残片和断裂的管线,显然是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或崩飞的舰体碎片掀飞,一路撞到了这里。 越过姜之恒痛苦蜷缩的身体,姜之余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走廊尽头巨大的观察舷窗外的景象! 漆黑的宇宙背景被无数道刺目的能量光束割裂,赤红、幽蓝、惨白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星霜号”庞大的舰体上! 能量护盾在疯狂闪烁,每一次被击中都爆开巨大的涟漪,映照得整个走廊忽明忽暗。 这景象吓得姜之余魂飞魄散,星盗火力不要钱一样砸过来。 “呃…啊…”地上的姜之恒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又重重摔了回去。 他的状态极其糟糕,泛着浓郁苦涩味道的气息从姜之恒身上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s级哨兵精神力失控的征兆! 姜之恒布满血污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混乱,他似乎在无意识地低语着什么,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 “…疏导…剂……丢了……在哪……精神图景……要炸了……” 姜之余顺着姜之恒涣散目光的方向看去。 在走廊不远处一片狼藉的角落里,一个被踩扁了一半、印着白狮军团医疗徽记的银色金属小盒滚落在地。 几支破碎的透明药剂针管和淡蓝色的疏导剂液体正从盒子的裂缝中缓缓渗出,在泛着冷光的地板上蜿蜒流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休眠 疏导剂!而且是姜之恒这种s级哨兵专用的高浓度疏导剂!被打碎了! 完了!姜之余脑子嗡的一声。 没有疏导剂,一个精神图景濒临暴走的s级哨兵,在舰体剧烈摇晃、周围环境极度嘈杂混乱的情况下,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永久性精神损伤,重则彻底疯狂,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 姜之余眼见四周炮火纷飞,舰体震颤不休,只能强撑着调动起所有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将几缕纤细的精神触须探向姜之恒。 然而姜之恒虽意识模糊,潜意识里却筑起了极坚实的壁垒,极其排斥外来精神力的触碰。 姜之余努力许久,额角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封闭的精神图景。 姜之恒牙关紧咬,眉头深锁,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忍受着精神力暴动带来的巨大痛苦。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竟仍紧绷着神经,不肯放松分毫接受姜之余的安抚。 姜之余又急又气,一股无名火起,抬脚就朝地上蜷缩的人踹了一下。 他浑身发软,这一脚根本没什么力气,甚至没能让姜之恒挪动半分。 谁知姜之恒竟顺势而为,在无意识中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一扯一拽间,姜之余惊呼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子跌进了姜之恒滚烫的怀里。 还不等他挣扎,姜之恒的双臂和双腿便如同藤蔓般骤然收紧,将他死死绞住,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他彻底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姜之余只觉得姜之恒力道大得骇人,双臂死死箍着他,勒得他呼吸不畅,仿佛真要将他溺毙在自己怀抱里。 但万幸的是,这极致的靠近似乎削弱了姜之恒的防备。 姜之余的精神力终于艰难地渗透进去,开始小心翼翼地梳理清除那些狂暴的精神污秽,努力安抚着濒临崩溃的图景。 精神力的快速流失带来了不可避免的强烈困倦。 姜之恒滚烫的体温,以及那股萦绕不散、越发浓郁的苦涩气息将他包裹,让姜之余的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要昏厥过去时,姜之恒体内那场可怕的精神风暴终于渐渐平息,归于死寂。 姜之余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总算能喘口气、休息片刻。 然而,刚刚恢复神智的姜之恒,在看清自己怀里竟然紧抱着一个人时,第一反应竟是毫不留情地将人猛地甩了出去! 这一甩力道不小,姜之余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合金舱门,发出一声闷响。 剧烈的疼痛让他呜咽一声,瞬间驱散了不少昏沉。 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你干什么扔我?!” 姜之余疼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想让姜之恒看见自己的狼狈,猛地将小脸埋进纤细的臂弯里,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愤怒斥责。 “刚才是你先伸手抱我的!” 姜之恒彻底清醒过来,脑中一片混沌,实在记不清刚才混乱中是不是自己主动。 他只模糊记得自己失控的痛苦,以及……不久前才撞见这个漂亮的向导和楚泽少将亲密拥吻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楚泽的小情人搅和在一起。 他一向讨厌这种靠脸靠身体取悦他人的人。 阴郁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与困惑,他紧抿着唇,挣扎了片刻,最终才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这么不情愿的对不起,姜之余气得浑身发抖,委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拼尽全力帮对方抚平了精神躁动,换来的不是感谢,反而是毫不留情的粗暴对待。 这人甚至没有伸手扶他一把的意思! 姜之余咬紧牙关,忍着后背的剧痛和心头的酸楚,恨恨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姜之恒原本正欲伸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指尖刚动便听到这句驱赶,动作顿时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放下。 他此刻心绪复杂,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闪过姜之余被楚泽禁锢在怀中、被动承受亲吻的画面。 那场景当时便觉刺目,此刻回想更是莫名地令他心烦意乱。 他不想与姜之余再有更多纠缠。 潜意识里,他已将姜之余视为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应当远离的祸水。 既然无话可说,他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他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听着军靴敲击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姜之余才抬起泪痕交错的小脸。 他扶着要断的腰,艰难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心里早已把姜之恒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这人果然是姜家亲生,一脉相承的薄情寡义,说走真就走得干脆利落。 那声谢谢,终究还是没能等到。 这让他耿耿于怀。 他扶着后腰被撞得生疼的地方,疼得嘴里不住地吸气,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自己的舱室。 里间有一扇小门,后面是一台小型医疗修复舱。 他已经很久没受过需要用到它的伤了,这还是多年来第一次。 修复舱有个好处,一旦从内部锁定,几乎很难被外力强行开启。 现在外面战火连天,躲进去倒是个保命的好选择。 最起码,就算星盗真的攻破了防线,他也不至于被第一波炮火直接碾碎。 姜之余输入密码,舱门滑开。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受伤的腰,小心翼翼地躺进了冰凉而充满凝胶状介质的修复舱内。 舱门缓缓关闭的刹那,他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楚泽……虽然现在对他的感情变得奇怪又危险,但至少在这些日子里,将他生活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 他并不希望楚泽死在战场上,死在那些星盗手里。 他闭上眼,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 希望再次睁开眼时,能看到学长完好无损地站在外面,亲自为他打开舱门,告诉他星盗已被击退,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最好……楚泽能变回军校时那个温和而正直的学长。 带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美好愿望,姜之余在修复液温柔的包裹中,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楚泽亲自坐镇舰队主控室,强大的精神力如丝网铺展,精准操控并指挥着整个舰队对外来袭扰的星盗进行猛烈反击。 他早已预料到“双子”星盗团会派人伏击,却未曾想到,此次带队的竟是“双子”首领之一亲自前来。 战况远比预想的更为棘手,双方舰队在幽暗的宇宙中激烈交火,能量光束交织,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局势一时陷入胶着。 就在这紧张时刻,指挥终端接收到一封来自敌方加密频道的通讯请求。 楚泽眉头微蹙,批准接入。 下一秒,一个视频窗口强制弹出,瞬间占据了主屏幕一角。 画面中,“双子”之一的毒蝎赫然出现。 他脸上绘着狰狞的蝎子彩绘,遮盖了原本的面目,正身处机甲驾驶舱内。 他笑得张狂肆意,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癫的光芒,猛地将那张绘满油彩的脸凑近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 “楚少将,别总躲在控制室里啊,”毒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戏谑和挑衅,“出来陪我玩玩如何?” 控制室内,一众军官面对毒蝎的公然挑衅,无不血气上涌,眼中燃起战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主位的楚泽,无声地表达着请战的渴望。 然而他们同样清醒,战争绝非逞一时之勇。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护送舰队安全抵达f1驻地,而非与狡诈的毒蝎纠缠不休。 “不必理会。”楚泽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声音冷冽如冰,“火力覆盖,直接碾过去。” 命令刚下,外部监测站突然传来尖锐急促的“滴滴滴”警报声! “报告长官!”士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有人……有人已经和毒蝎正面交上手了!” “哪支小队违抗指令?” 楚泽冷声问道,周身散发出的精神力如同凛冬霜雪骤然弥漫整个控制室,带来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汇报的士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不……不是我们舰队的人!是……是插着红鹿军团旗帜的!带头的那台机甲,编号是……003!” 003?!魏延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军校【+了身世相关】 连楚泽都未曾料到,魏延灼竟能如此迅速地平息家族内部的纷争,甚至一路追着姜之余的踪迹找到了这里。 按常理,他刚接手红鹿军团,理应需要一段时间稳固势力、磨合内部才对。 “让他去。” 死活不论。 楚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联邦确实有明文规定,s级哨兵之间不得因私人恩怨致对方于死地。但若是有人自己主动寻死,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楚泽面上依旧维持着冰冷的平静,心中却已有了新的打算。或许这样正好…… “长官,那我们是否需要提供火力支援接应?”一名军官请示道。 楚泽只是抬了抬手,示意道:“静观其变。” 姜之余在修复舱内沉沉睡去,外界炮火连天。 暗红的火光像多年前下午的那轮人造落日,昏黄映满科技精膜铺设的人造穹顶。 “姜之余,跟着训导员进去吧。”姜母的声音平淡,带着惯有的疏离。 “是,母亲。”一身崭新绀色水手领校服的姜之余低垂着眼睑,乖巧地应声,提着一只小巧的皮箱与姜母擦肩而过。 没走两步,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不少训练疤痕的大手便自然地伸了过来,极其顺手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皮箱。 下一秒,那只手的主人姜陆关,用另一只手掌牵起了他的手。 姜之余细嫩柔软的小手被完全包裹在那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中,奇异地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原本姜母已打算转身离开,不再多看这个小儿子一眼。 此刻瞥见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竟如此自然而然地替小儿子提行李,还牵着手送入学校,她感到一阵极度的不适,更多的则是对姜陆关如此关注姜之余这个废物而产生的厌烦。 她当即尖声开口,语气刻薄: “陆关!让你弟弟自己拿行李!小余!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哥哥平时的训练已经够辛苦了,在学校里不要什么事都去麻烦他!” 姜之余被吓得一颤,怯懦地不敢回头去看母亲指责的面容,眼神慌乱地不知该望向何处。 他下意识地抬头,恰好对上姜陆关那双深沉冷淡的黑眸。 那眼神里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让姜之余稍稍安心了些。 紧接着,他便听到姜陆关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替他向母亲辩驳: “我不觉得麻烦。以后在学校有事,直接来找我。母亲,您早点回去吧。” 说罢,他握着姜之余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牵着他,步伐坚定地继续向校内走去,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 直到两人手牵手走远,姜母仍僵在原地,沉浸在姜陆关竟会当面反驳她的气恼与难以置信中。 大儿子如今羽翼渐丰,行事越来越有主见,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只有这个软弱可欺的小儿子,能让她施展一下家长威风。 今天大儿子竟在小儿子面前驳了她的面子,这让姜母心里极不舒服。 但姜陆关是她最优秀的儿子,是帝国年轻一代中最顶尖的哨兵,如果不是姜陆关争气,姜家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其他如日中天的豪门家族鄙视。 她不愿将任何错误归咎于大儿子,只能将加倍的愤恨转移到了那个无用的小儿子身上。 本以为十几年前她换了个珍珠回来,谁知竟是鱼目。 姜之余一直深深明白姜家父母习惯性转嫁怨气。 因此,对于姜陆关曾经给予的呵护与关心,他在感激之余,也始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怨恨。 因为每一次,只要姜陆关在父母面前明确表现出对他这个弟弟的维护与喜爱,姜家父母就总会在姜陆关离开后,变本加厉地从姜之余身上恶意地找补回来。 不过,这次终于进入军校,应该可以很久不用回家了。 说不定时间久了再回去,母亲早就忘了这件小事。 想到这里,姜之余对于即将开始的军校生活,竟生出了几分难得的期待和隐秘的开心。 “大哥怎么……” 姜之余想问“怎么来接我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来接你。”姜陆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给出了明确的答案,“父亲让你进军校的事,跟我商议过。” 此后一路无话。姜陆关沉默地将他送到宿舍楼下,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特意叮嘱,自己因军务可能不常在校,留下了一个紧急通讯码和一个名叫楚泽的朋友的联系方式。 但姜之余并不打算真的去麻烦哥哥。 他暗下决心,要在军校里自力更生,学好一身本领,让所有曾经看轻他的人都刮目相看。 然而现实很快击碎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在军校短短一周,姜之余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事与愿违。 他被分在普通班,尚未分化,体能和基础都远远落后。 班里的同学鲜明分成两派: 一半是凭实力考入、家境普通的哨兵,他们对靠家世进来的学生天然带着鄙夷,另一半则是不学无术、被家里硬塞进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姜之余这个没分化的关系户,看起来显然属于后者,自然不受平民哨兵们的待见。 可偏偏他又不愿自甘堕落,表现出一副认真学习样,无法融入那群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圈子。 简而言之,他不合群。 更糟糕的是,他生得一副过于软糯漂亮的容貌,在这崇尚力量的军校里,缺乏实力支撑的美貌反而成了一种负累。 不少哨兵同学时常借着玩闹的名义,试图对他动手动脚,言语间的恶俗轻佻更是家常便饭。 而这个普通班里,还有另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一个名叫魏延灼的刺头。 此人实力强得离谱,无论是平民派还是世家派都没人敢轻易招惹。 他显然不该属于普通班,却不知为何赖在这里不肯离开。 姜之余上课时总能看到他要么趴在最后一排睡觉,要么干脆逃课不见踪影,活脱脱一个不服管教的混混模样。 可偏偏他的成绩就高悬年级榜首,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姜之余对此羡慕不已,同时也痛苦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适应军校生活。 每日的艰苦训练、完全听不懂的理论课程,再加同学的排挤和孤立,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身心。 一个周五的早晨,姜之余匆匆赶往教室。 刚推开后门,一大袋劣质面粉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瞬间将他变成彻头彻尾的雪人。 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无论是平民哨兵还是富家子弟,此刻都统一了战线,指着狼狈不堪的他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屈辱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姜之余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冲出了教室,一路跑到偏僻的器材室,蜷缩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压抑地哭泣起来。 他对命运的怨恨、对军校生活的绝望,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哭得投入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轻笑。 “唉,同学,你这是什么星网流行穿搭吗?白到反光,白到掉渣哦。” 姜之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猛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侧上方高高的器材柜顶上,正懒散地侧卧着一个人。 那人一只手杵着头,碎发略显凌乱,一双带着几分戏谑和懒意的眼睛正垂眸打量着他。 正是他们班那个神出鬼没的年级第一,魏延灼。 “你在这儿哭得这么投入,都打扰到我睡觉了。” 魏延灼说着,一个利落的翻身,从柜子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动作流畅矫健,带着点刻意耍帅的味道。 姜之余此刻对军校的所有人都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觉得他们根本不像大哥姜陆关那样正直可靠。 他以为魏延灼跳下来是要揍他一顿,叫他不要再吵,吓得往后缩了缩。 然而,魏延灼只是走近他,伸出手,用指腹有些粗鲁地擦掉他脸颊上混着泪水的白粉。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呼吸似乎放轻了许多,盯着姜之余哭红的眼睛和湿漉漉的睫毛看了几秒,才朝他伸出手。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洗洗。” 不等姜之余回应,魏延灼已经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不由分说地盖在他头上。 然后,他几乎是半强制性地将姜之余护在怀里,无视沿途所有学生的注视,一路将他护送回了宿舍。 校服外套隔开了一路上好奇或恶意的目光。 两天后,当姜之余调整好心情重返教室时,惊讶地发现班里好几个同学脸上都挂了彩,青青紫紫,模样凄惨。 他们别别扭扭地找到姜之余,当众向他道歉,态度近乎恳求,反复强调希望他能原谅。 不久之后,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消息,姜之余,成了年级第一魏延灼罩着的人。 姜之余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和魏延灼真正说上话的,等他回过神时,似乎真的就成了对方名义上的“小弟”。 只不过,这关系更像是反过来的,不是他跟着魏延灼,而是魏延灼像个甩不掉的影子,总是主动粘着他。 然而,对姜之余而言,魏延灼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因为在之后那段军校时光里,魏延灼成了给他添堵最多、找他麻烦最勤的人,没有之一。 “小鱼,走!跟我去机甲室,新学了一招,教你!” 魏延灼带着蓬勃的热气靠近,结实有力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揽过姜之余的脖子,几乎是用锁喉的姿势,半拖半拽地就要把人往机甲训练室带。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姜之余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被拖着走。 “这已经是你这周说要教我的第二十八招了……”姜之余试图挣扎,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抗拒,“我不想去……” 和魏延灼对打,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受虐。 他每一次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压制、放倒,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的姜之余早已快速认清了现实,明白自己那个在军校出人头地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他开始自暴自弃,只想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办法 魏延灼的机甲一个迅猛的横劈带着破空之声袭来,姜之余手忙脚乱地操纵训练机甲抬起合金臂刃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训练场内炸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姜余年驾驶舱内的屏幕都一阵乱晃。 他只觉得手臂发麻,机甲被这股蛮力推得向后滑退了三四米,在特制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太慢了!小鱼。” 魏延灼的声音从外部通讯频道传来。 一击刚落,另一击又至!一记刁钻的低扫腿狠狠踢向姜之余机甲的下盘。 姜之余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跳起规避,但操作明显慢了半拍。 训练机甲笨拙地刚抬起脚,就被结结实实地扫中支撑腿! “哐当!” 整个机甲顿时失去平衡,沉重地朝着侧面栽倒下去。 姜之余在驾驶舱内被安全带勒得生疼,天旋地转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延灼的机甲如同山岳般逼近。 金属脚掌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精准地踩在了姜之余机甲的胸腔部位,将他死死地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传感器仿佛直接传递到了姜之余身上,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和令人窒息的绝望。 魏延灼操控机甲微微俯身,外部扩音器里传来他带着得意的玩笑声音: “喂,小鱼,这就趴下了?我还没开始热身呢。求我啊,求我就让你起来。” 最终姜之余还是从魏延灼手下挣脱了,脱离机甲后他情绪低落一个人躲进卫生间。 他低垂着头注视着水流哗哗,两只手撑在盥洗台陷入沉思,突然听到一阵嬉笑声。 姜之余下意识躲进隔间。 皮靴敲击地板的不规律声音传来,声音由远及近。 “现在姜之余被魏延灼护着,不好下手啊。” “护着?我看未必,机甲课也没手软……” “一看你就没跟魏延灼对练过,他那还叫没手软,简直放海!” “怎么说?” “听别人说没意思,你去找他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这人讲话语气吊儿郎当还有几分引诱意味,却没有人肯上他的当。 纷纷笑骂:“去你的,我可不是受虐狂!” “你们说,魏延灼对那个姜之余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已经得手了吧,说不定每天晚上在宿舍都……,组团今晚去他门口听听,看叫的声音大不大?” “s级哨兵,一步到胃吧,啧啧,去不去听?” “有病吧你们!听人这种墙角!” “哈哈哈,长得不错,一个男人穿着校服怎么看起来那么骚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瞒过魏延灼,我也想试试这个姜之余什么滋味儿,听说他在姜家不受宠,说不定他家里人乐意让他跟我呢。” “唉,这里面有人,先别说了。” “谁在里面?” 突然有人推动姜之余所在的隔间,听着外面对自己的讨论声,姜之余心如擂鼓,生怕被当场发现。 只能默不作声,外面的人低骂了一句,随即就是威胁的声音。 “今天听到的话敢说出去,你就等着!” “想多了谁会说出去?” “也就魏延灼跟那个姜之余不清不楚,要是他听到第一句就冲出来揍你了。其他人,在里面意y也说不定。” 又是一阵哄笑声夹杂着更多不堪入耳的言语,躲在隔间里的姜之余满脸通红不堪忍受。 完全是气的。 他在心底一句句反驳这些人的话。 我和魏延灼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和他有关系还得被他用机甲揍,那我真是欠的! 说说笑笑的军校生们很快将这一点小插曲抛诸脑后,放完水后呼呼啦啦一群人一起离开了卫生间。 在姜之余听不到地方,还在热烈讨论。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感觉魏延灼在给姜之余喂招,他使的那些招数很基础,他的实力早就不用练了。” “才发现?” “才发现?” “才发现?” 那人挠了挠自己略微带着点青皮的后脑勺:“害,这你们都看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啊?唉,你们说那个,瞒着魏延灼勾搭姜之余,怎么整?” “说你蠢,你还真蠢!” “最近,魏延灼老叫姜之余去机甲训练室。” “是啊,魏延灼真下得去手,压着姜之余,要不是隔着机甲,我真怀疑他俩能当场干起来。” “代入我自己,压着姜之余,还挺带劲儿不是。” “调情太明显了吧。” “那个姜之余手机握着操纵杆,我去白白嫩嫩的手掌和黑色操纵杆,流鼻血……” 说着说着话题又不免偏离了方向。 军校里全都是些气血方刚的少年,每天压抑的训练和塞满大脑的理论课程,让他们迫切需要刺激性强的事务获得短暂快乐。 寸头少年旁边骂他蠢的少年虽然也乐得听他们讨论这些,极大调动大脑皮层神经兴奋度。 但同时他有些不满: “你也知道他最近总去机甲室,想办法把他骗过去,不正合你意?” 听到这个办法,寸头少年默不作声了,看神色似乎是在犹豫。 一旁少年添油加醋:“怎么怂了?你不是渴他快渴死了?还能忍?” “是啊,你就出面骗他过去。我们到时候都在,不是你一个人。” 寸头少年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我骗过去你们都在?我给你们做嫁衣?” “小气了不是?” “那你一个人骗,你会吗?” “还不是我们给你想说辞?” 寸头少年还在犹豫不决,一旁其他人已经看出了他心底究竟忌惮着什么,纷纷宽慰,给他心底的魔鬼增加气焰。 “放心,我们人多有人多的好,一起上还怕一个魏延灼?” “那边我们帮你打掩护。” “我们一起做的事情一起承担,好过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难道你不想要姜之余?” 一来二去,三言两语,少年心底的恶欲被挑拨得越来越膨胀。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我到时候怎么跟他说?” “凑近,你就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机甲室 魏延灼懒散背靠在教室座椅靠背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交叠,上面那只套着锃亮军靴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 他嘴里叼着半根啃了一半的高能营养棒,眼神带着点百无聊赖。 “魏哥!快!后勤部那边新到了一批限量版特供高能营养棒,去晚了就让那帮孙子抢光了!” 一个哨兵急匆匆跑来,语气夸张地喊道。 魏延灼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含糊道:“不去。” 限量版?特供?他魏延灼想要什么东西,还需要自己去抢?招招手不就有人送来。 那跑来报信的哨兵见他无动于衷,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躲在拐角处的同伙,那个出主意的斜刘海哨兵,张喷。 张喷见计策失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 “魏哥!我……我刚刚好像看见姜之余往后勤部那边去了!他估计也对那限量版挺感兴趣的,不过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挤不过别人吧?别被人推搡受伤了。” 他试图利用魏延灼对姜之余的关注来引他上钩。 果然,魏延灼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但随即却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他想要?找我不就行了。你去告诉他不用抢,让他回来。”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姜之余的事就该归他管。 张喷本就是信口胡诌,哪能变出个姜之余?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同伴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 这小动作没能逃过魏延灼的眼睛。 他脸上的懒散瞬间褪去,神色变得严肃,锐利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声音沉了下来: “你们俩眉来眼去,鬼鬼祟祟的,说!到底想干什么?” 他猛地站直身体,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姜之余不见踪影,快上课了吧,怎么还没到?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魏延灼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语气不受控制地变得极差,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一把揪住张喷的衣领,几乎将人提离地面: “给我说清楚!姜之余人呢?现在、立刻带我去找他!今天要是见不到他,你试试。” 张喷被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赔笑:“我,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魏哥!我就是,就是刚才好像瞥见他往后勤部方向……” “呵,”魏延灼冷笑一声,打断他的狡辩,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讲道理?我说,我要见他,你带我去。” 他周身散发出顶级哨兵的压制气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魏延灼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说话间隙已经用个人终端快速给姜之余发了好几条讯息,但都没有回复。 他无法确定姜之余是出了事,还是单纯不想理他。这种不确定性让他更加烦躁。 张喷被他的气势吓住,冷汗直流,只能结结巴巴地应道:“我,我带你去后勤部找找。” “最好能找到。”魏延灼松开他,眼神冷冷,“带路。” 眼见情况不妙,最开始说话那个哨兵想趁机溜走,却被魏延灼眼尖地发现。 “站住!你想去哪儿?”魏延灼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你也一起跟着。” 上午,人造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姜之余刚走出宿舍楼,准备去教室上课,就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哨兵拦在了路中央。 经过之前种种,姜之余对这些所谓的校友充满了警惕。 他看着拦路者,身体微微紧绷:“你想做什么?” 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四周,看到大道上还有不少来往的学生,心下略微安定了一些,光天化日,这些人总不敢太过分吧? 那哨兵见姜之余主动开口,笑容满面:“哦,没什么大事,魏哥让你去机甲室等他一下。” 一听是魏延灼找他,姜之余立刻联想到前天无意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人的谈话。 一股恶气瞬间堵在心口。他干脆不管不顾,直接侧身绕过挡路的人,气冲冲就要离开。 “呸!我才不去当他的肉靶子!让他找别人去吧!”一大早就要面对这种破事,真是晦气! 那哨兵看着姜之余不仅不去,反而朝着教室方向越走越快,心觉不好。 姜之余好像并不怎么听魏延灼的话?看他这反应,该不会是发现自己被骗了吧?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去教室!万一他路上碰到魏延灼或者直接告状,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哨兵把心一横,快步追上姜之余,一把拽住他胳膊。 姜之余吃痛,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紧接着就听到对方恶狠狠的威胁:“少废话!让你去机甲室就赶紧去!”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和对方凶恶的态度让姜之余瞬间意识到不对。 魏延灼虽然每次对练都毫不留情,但都是当面直接和他说,而且他从未见过魏延灼身边有这号人。 恐慌涌上心头,让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我就不去怎么了!你让他亲自来找我。” 他试图挣扎并虚张声势,同时想要拔腿就跑。 但那哨兵眼见他不从,竟是要用强拖的方式把他带走。 姜之余感觉四周还有别的眼神在注视着他,只好试图大喊吸引人注意。 “我不去!我不去机甲室,救!……” 话没说完他就被人捂住嘴,被迫改变方向,拖着他朝着机甲训练大楼走去。 他不知道这人带他去机甲室究竟想做什么?打他一顿?还是有什么更恶劣的捉弄手段?绝对没安好心。 刚到机甲训练室所在那栋大楼。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抬起手腕上的终端,屏幕亮起,恰好看到魏延灼发来的问他在哪的消息。 他心头一紧,正准备悄悄回复。 “砰!” 一声闷响,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涌上来几个人粗暴按住,整个人如同羔羊一样被强行拖拽着,丢进了走廊尽头一间废弃的训练室里! “唔……你们干什么?!”姜之余的惊呼被捂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操,他刚才想发消息!”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 “幸好这旧教室有信号屏蔽器,他发不出去!先把他关这里!” “张喷还没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不我们先?”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有点义气行不行?等张喷消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你没事吧【已修+几百字】 姜之余被重重摔在积满灰尘的废弃训练室里,呛得一阵咳嗽。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扑向那扇刚刚被关紧的厚重铁门。 门把手纹丝不动,显然已经从外面锁死了。 “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声音在空旷的废弃教室里回荡,却只引来门外几声模糊的笑。 恐慌感爬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快速扫视这间昏暗的教室。 窗户!对,窗户! 他踉跄着冲向墙壁高处的老式气窗,脚下踢到散落的零件也毫不在意。 他费力地拖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颤巍巍地爬上去,试图够到那扇紧闭的、布满灰尘污垢的窗户。 就在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窗户时。 “哐当!” 他脚下的铁架因为承重不稳猛地晃了一下,一个侧翻! 姜之余惊呼一声,整个人连同铁架一起重重摔回地面,发出一连串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滚动声。 剧痛从后背蔓延开,他疼得蜷缩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巨大的动静也穿透了厚重的门板,传到了走廊上。 几乎是同时,门外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哨兵们声音戛然而止,变得有些慌乱。 “什么声音?!” “里面怎么了?!” “他把什么东西弄倒了吧?声音这么大!” “打开门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平稳、温和的嗓音在走廊尽头响起,清晰地传入门外每个人的耳中: “这个时间,不是你们班的训练课时间吧?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准备进训练室的哨兵们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来人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个银灰发色,身姿挺拔,穿着笔挺的校级军官制服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光影交界处。 那人走近,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微笑,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海。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那几个明显慌了神的哨兵,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刚刚传出异响的废弃教室门上。 “楚、楚泽学长。”一个哨兵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没、没什么!我们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楚泽缓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是在几个哨兵的心上砸下重锤。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 “我似乎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这间教室应该已经废弃了,谁在里面?”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扇紧闭的门上。 “没…没人在里面。” 另一个哨兵还在试图狡辩,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虚。 楚泽并未立刻拆穿,转而问道:“一群人不按时去上课,聚集在这里喧哗吵闹,是想被记违纪处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是!我们不想被记过!” 哨兵们顿时慌了神,疯狂摆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意。 “那就立刻去上课,别在这里围着了。” 楚泽身为学院军纪委的委员长,他的话对这些低年级哨兵有着绝对的威慑力。 此刻若说出教室里关着姜之余的实话,显然极其不明智。 楚泽在校期间一向以维护风纪,秉公执法著称,绝不会纵容他们这种霸凌行为。 一旦被发现,严厉的惩罚绝对逃不掉。 每个在场的哨兵都感到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只能强装镇定,在楚泽目光的注视下,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实训大楼。 一走出大楼,几人便忍不住凑在一起低声抱怨。 “楚泽学长怎么偏偏今天回来了?” “真倒霉,怎么就撞上他了?” “学校这么大,哪儿碰上不好,偏偏是这儿!” “还有张喷,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是他早点来……” 他们一步三回头,嘀嘀咕咕,将所有的失误都归咎于迟迟未现身的张喷和该死的坏运气。 “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回去?那里面那个……”一个哨兵迟疑地开口。 另一个人立刻抬手制止他。 “闭嘴!别出声了,顶级哨兵的五感超乎想象,想被他听见吗?” 他压低声音,“教室里现在没动静了。等晚上,晚上我们再过来。” 其他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教室里悄无声息,而姜之余尚未分化,精神力微弱,在训练室的信号屏蔽环境下几乎无法被感知。 或许楚泽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人。 现在只能等待,等楚泽离开后,他们再悄悄折返。 实训大楼内,楚泽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些神色仓惶的低年级哨兵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方才走近时,便已清晰地听到了这间教室里异常的动静。 心中早已了然,无非又是些司空见惯的低年级哨兵之间的欺凌事件。 只可惜,让他们撞在了自己手上。 他不再迟疑,伸手触碰训练室门上的电子锁。 随着内部机械齿轮一阵轻微的转动声,“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厚重的金属门滑开一道缝隙。 门外走廊的光亮瞬间透过这道缝隙,投射进阴暗无光的训练室内,如一道圣洁光柱划破黑暗。 蜷缩在黑暗中的姜之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惊惧上心头。 他以为是那些粗暴的哨兵去而复返,吓得慌忙向后缩紧身体,尽可能地将自己藏进一个操纵台下方的狭窄空档里,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光。 只见那道光束逐渐变宽、变亮,最终,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有些模糊。 “出来吧。” 一个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如同置身水波荡漾涟漪,给人一种平静安宁,驱散室内的压抑。 姜之余微微愣住,还在迟疑是否该相信这个陌生的声音,这并非之前那些欺负他的哨兵中的任何一个。 就在他犹豫之际,那沉稳的脚步声已然靠近。 姜之余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背着光、隐在阴影中的脸。 尽管光线昏暗,却依旧无法掩盖其俊朗明晰的轮廓。 外面的光芒爬上他的后背,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缘,恍若一位专门前来拯救他,身披圣光的神。 这一瞬间的震撼,让姜之余几乎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自己恐惧过度产生的幻觉。 楚泽或许看出了姜之余对着自己发愣的模样,脸上不禁绽开一抹真切而轻浅的笑意。 这笑容发自内心,源于眼前这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上沾着灰尘,眼神天真又无助的小孩儿? 他只觉得面前这小孩,脏兮兮的模样下透着一种格外惹人怜爱的气质。 今天这桩闲事,看来管得相当值得。 “你没事吧?” 有着冰蓝色眼眸的男人温和地问道,微微倾身蹲在姜之余面前。 他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方干净整洁的手帕,抬手便想替姜之余擦拭脸上的污渍。 姜之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向后躲了躲。 楚泽笑了笑,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那只拿着手帕的手并未因此退缩,而是坚定不移地,轻柔地拭去姜之余额头的灰尘,动作耐心而细致。 姜之余借着楚泽手臂的力道站起身,沉默地跟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离开了那间废弃训练室。 走廊里光线明亮,却照不亮他心底的沉闷。 他一路上都低着头,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楚泽觉得有些奇怪。 按常理,自己出手解围,对方至少该表达感激,或者趁机告状,说明那些哨兵是如何欺负他,请求自己主持公道。 “我是校纪委的成员,”楚泽放缓脚步,声音温和地引导,“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姜之余有些心不在焉,听到问话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没什么可说的。如果这件事闹大,传回姜家,恐怕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和斥责,想想就让人心烦。 但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想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哥姜陆关,甚至……能不能商量退学?他对军校生活已经彻底失望了。 楚泽看着身边异常安静隐忍的少年,只觉得这和他印象中十几岁、本该热血冲动、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军校生很不一样。 现在的少年人大多心高气傲,哪有这么能忍的?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身边这小孩,似乎还没有分化。 这个年纪还未分化……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楚泽状似随意地问道。 “姜之余。”姜之余下意识地回答,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楚泽听到这个名字,脚步顿住,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了然。 他低头看向身旁纤瘦的少年,和姜陆关高大严肃的外形没有一点儿相像,怪不得那些年见过他们兄弟两个的,都会猜测小儿子不是姜家亲生。 如果不是姜陆关曾经要他帮忙照看弟弟,向他透露了一桩关于姜家和他母亲娘家王家的一桩密辛,他一定也会跟着怀疑姜之余的身世。 姜母也就是王佩,是星域古家族王家人,姜家和王家比可以说不值一提,原本两家是绝不可能有任何姻亲关系的。 但上上一辈王家小姐王甜却和一个平民普通男人私奔了。 王甜和男人离开王家三年,那男人在外出了意外身死,王甜从前是王家小姐又是向导,美貌但没有谋生手段,男人死了她怀着身孕只能回到王家。 王家视她为家族耻辱,她回来后养着她也是为了封锁消息,不将这事传出去影响家族名誉,王甜生下王佩不久郁郁而终。 王佩被养在王家却无人教导,王家本打算让她一辈子都在家族的教堂里修行。 王佩不甘心于此,她靠自己的手段俘获姜家长子姜鸣泉的心,他想脱离王家。 姜鸣泉或许真的喜欢王佩也或许有些私心,两个人竟又玩了一桩私奔戏码。 两个人在姜家私办订婚宴的事被王家知道,王家看不上姜家是一方面,恼怒王佩所为是另一方面,根本不承认王佩是王家人。 封锁了网上所有的消息,还用雷霆手段让姜鸣泉和王佩都封口不再提王家半个字,姜母这些年一直对外称自己为姜佩,外人只知道她是豪门贵女,但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家人。 姜陆关一直操心弟弟不分化的事,结果叫他查到这么一桩陈年旧事。 他曾和楚泽表示,弟弟不分化或许是因为隔代遗传外祖父,自己父母将平庸视为大错,归咎于弟弟身上太不应该。 这些事他不能直接告诉姜之余,怕他认为自己分化无望心生绝望而自暴自弃。 他也不能在自己没能掌控姜家之前改变父母的言行,只能在他离家后,想办法让弟弟进军校,离家远点儿少受气。 楚泽看了他有一会儿,这让姜之余感到莫名,不得不停下脚步,仰头回望哨兵高大的身影和那双含笑的冰蓝色眼眸,迟疑地问: “怎么了?” 高大的哨兵只是笑而不语,那目光让姜之余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忐忑。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补上了迟来的感谢和询问:“今天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泽。” 哨兵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哥不是说过,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吗?怎么一直没见找过我?” 楚泽?! 姜之余心中顿时了然,随即涌上一阵懊恼,原来是大哥的朋友! 那今天这件事,恐怕是瞒不过大哥了。 “我……”他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楚泽腕间的通讯器突然闪烁起急促的光芒。 楚泽瞥了一眼,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有点急事需要立刻处理。回头我再联系你。” 姜之余只能愣愣地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走廊尽头传来魏延灼的声音。 “姜小鱼!你怎么在这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对比 魏延灼带着两个哨兵快步冲到姜之余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你没事吧?” 魏延灼的语气带着难得的紧张。 “你怎么会跟楚泽站在一起?” 姜之余闻言回头望去,才发现楚泽刚才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显然在他转头看向魏延灼的瞬间,对方就已经悄然离开了。 “没事,只是刚好碰到。” 姜之余含糊答道。 魏延灼对这个回答没有深究,转而问道:“你怎么没去上课?害我到处找你。”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哨兵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眼神躲闪,脸色也渐渐发白。 魏延灼背对着他们,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姜之余身上,自然没有察觉。 但姜之余却将他们的慌乱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确定,今天他被关进训练室,这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魏延灼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他们跟我说看见你去后勤部了,我跑过去根本没找到你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他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幸好在这儿找到你了。” 姜之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着他,轻声反问。 “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又要带我去机甲训练室?” “没有啊。” 魏延灼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你前几天不是说了不喜欢去那儿吗?你要是突然想去了,那我们现在……” “不,不想去。”姜之余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决。 在回答的同时,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魏延灼身后的那两个哨兵,眼神冰冷。 其中一个哨兵竟还敢恶狠狠地回瞪他,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敢说出去,要你好看! 姜之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只是随口抱怨今天的倒霉遭遇。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好像格外倒霉,不小心锁在训练室。” 他顿了顿,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魏延灼,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幸好遇到好心人帮忙。” 他的话听起来很突兀,像是在抱怨水逆的一天。 但落在心中有鬼的人耳中,无异于惊雷乍响。 那两个哨兵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黑。 而魏延灼,虽然平时在别的事上神经大条,但一旦涉及到姜之余,他的敏锐度却高得惊人。 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姜之余话语里那丝不寻常的意味,以及他看向自己身后时那飞快的一瞥。 魏延灼脸上的担忧和急躁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静默。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两人一眼,只是深深地看了姜之余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厉色。 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揉了揉姜之余的头发,像平时那样和他打闹逗趣。 “嗯,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喜欢去就不去。走吧,我先送你去医疗室检查一下,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自然地揽过姜之余的肩膀,带着他转身,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寻常的对话。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极其短暂而凌厉地扫过身后那两个哨兵。 姜之余知道,魏延灼听懂了。 他乖巧地任由魏延灼揽着离开。 姜之余在医务室休息,魏延灼离开了一会儿。 回来时还带着一套全新的校服。 “你身上那身脏了,换新的吧。” 说着毫不客气上下其手,就要帮姜之余把衣服换上。 姜之余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扣子推拒魏延灼。 “我自己换。” “看你担惊受怕的,我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你放心,今天这事情查清楚,参与的人我都会帮你教训。” 说着魏延灼一门心思扒拉姜之余的衣服。 他下手没轻没重,校服扣子在混乱中被魏延灼大力拉扯全部祭天。 白色衬衣崩裂开,洁白莹润如象牙般白皙的肌肤瞬间充斥魏延灼的瞳孔。 比最光洁白嫩的丝绸还要诱人贴近感受那柔滑的质感。 魏延灼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再也不能自控,手心已经不由自主贴了上去。 灼热的烫度让姜之余产生颤栗,他坐在医务室的单人床上,衣不蔽体还被一个哨兵直直盯着。 怎么看怎么诡异。 姜之余急声开口:“魏延灼,你别碰我,你手劲儿太大了,我自己穿。” 错开身体躲避魏延灼的大掌,急忙夺过魏延灼手上的新校服。 “唰”的一声拉紧帘子,将魏延灼滚烫赤裸的目光隔绝。 姜之余一刻也不耽搁,将脏校服换下,然后穿戴整齐。 魏延灼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姜之余竟然不由自主有了可耻的反应。 魏延灼心下懊恼不已,自己刚才那副痴迷伸手摸上去的模样,让他感到一阵面红耳赤。 这简直趁人之危,无耻至极。 他觉得现在绝不是和姜之余说话的好时机,自己的心像沸腾冒泡的浆糊,混乱,急需冷静。 “小鱼,那个……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去帮你跟训导员请假。” 魏延灼语速飞快,不敢在校医室继续停留,“我现在就去查清楚,今天到底是谁在找你麻烦!” 说完,不等姜之余作出任何回应,魏延灼就像身后有吃人的怪物在追一样,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窜般冲出了医务室。 他个子太高,情急之下忘记低头,脑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都觉得疼。 医务室里的校医和护士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忍俊不禁: “奇怪了,魏延灼这是看见谁了,慌成这样?” “平时不都是他把别人训练得太狠伤着人,跟着来医务室道歉吗?今天这模样倒是头一回见。” 校医转头看了眼已经换好干净校服的姜之余。 白白嫩嫩、看起来软糯又好揉捏的小孩儿一个,不由得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这孩子看着可一点都不经揍啊。” “魏延灼这个混小子,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道歉也不好好道,跑得比星舰还快?” 姜之余身上的伤其实是他自己之前爬窗想逃跑时摔的。 刚把衣服穿整齐,校医就过来要检查伤势,他只好无奈地再脱一遍。 背后的伤似乎比想象中严重,起初还没太大感觉,现在连抬起胳膊都变得困难,稍微一动就牵扯到背部的肌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校医一看到他背上那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顿时火冒三丈,当着姜之余的面就骂开了。 “真是的!” “一天天不学好!就知道跟人打架!这个魏延灼,真是个混蛋!” 姜之余听出校医误会了,连忙替魏延灼辩解:“这不是他干的。” 但校医和护士显然不信:“不是他还能有谁?小同学,你别怕他。虽然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但他做错了事,通常还挺敢作敢当的。他要是失手不小心,你就狠狠讹他一笔营养费,他要是故意的,你就直接告到老师那里去!你俩没什么深仇大恨吧?看看这给打的……太不像话了!” 姜之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不是他!我们没矛盾!” 护士也在一旁柔声劝导:“你别怕他。其实这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是魏家安排进来看着这位小少爷的。他要是真犯了错,你尽管说,我们找人给你做主。” 姜之余解释得累了,身心俱疲,索性闭上嘴,任由他们自己去猜测。 同时,他心底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魏小少爷?魏家对他还真是关怀备至。 想待在普通班就待着,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敢说一个不字。 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人实时关注着。 做错了事,自会有人帮他改正,为他操心。 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听说只要他顺利毕业,根本无需担心军衔,他父亲的直系军队正等着他去接管。 在万众瞩目中出生,在万众瞩目中长大。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围绕着魏延灼转的吗? 偏偏连嫉妒他,都让人不敢轻易表露。 只因为魏家家大势大,权倾一时。 而魏延灼,更是魏家家主独子,是庞大的魏氏商业帝国与红鹿军的唯一继承人。 与自己这个在姜家不受待见、近乎透明的小儿子相比,这境遇的悬殊,还真是鲜明到了刺眼的地步。 姜之余想到这些,完全是在和自己生闷气。 他忽然一点也不想让大哥姜陆关知道自己在军校的窝囊处境。 其实,姜之余一直弄不明白大哥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明明在家时对自己诸多宠溺维护,可有些事上却又那么独断专行,从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反抗和异议…… 尤其在让他学那些他根本不擅长东西的时候,比如政务,比如格斗。 姜陆关说一千次一万次这些学了有用,期望他们兄弟能并肩,但这都改变不了他学不好的事实。 心绪翻涌间,一股冲动驱使着他,用终端给楚泽发出了一条简讯,心里悄然萌生了一个别的念头: “学长,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救我。口头感谢实在不能表达我的心意,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情愫 在校医室注射了一针恢复药剂,又拿了些外敷内服的药后,姜之余拖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独自一人待在安静的空间里,先前那股冲动渐渐冷却,姜之余看着终端上已发送的那条讯息,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 请楚泽吃饭?他拿什么请? 他在姜家的处境尴尬,每个月的用度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绝不算宽裕,手里根本没攒下多少信用点。 楚泽看起来家世不凡,气质矜贵,平时出入的场所消费水平肯定极高。 万一到时候楚泽要吃什么他根本负担不起的东西,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越想越焦虑,姜之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拖出床底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打开隐藏的夹层,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信用点都倒了出来,一张张仔细数着。 数到一半,一张质地截然不同、触感冰凉的黑金色金属卡片从夹层里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是姜陆关塞给他的那张副卡。 姜之余盯着那张卡,眼神复杂。 他原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动用这里面一分一毫。 倒不是他不爱花钱,而是他太清楚了。 这张卡关联着姜陆关的主账户,任何一笔消费,无论大小,都绝对瞒不过姜家的眼睛,尤其是他们掌控欲极强的母亲。 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无休止的盘问和冷嘲热讽。 可是……可是如果不动用这张卡,仅凭自己攒下的这点信用点,恐怕只够请楚泽在学校外吃顿平价火锅? 这,会不会遭到嫌弃? 他还想请楚泽帮个忙呢。 就在他对着那张黑卡天人交战,眉头紧锁之际,手腕上的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楚泽的回复! 姜之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点开讯息。 楚泽的回复简洁而得体: 【不客气,举手之劳。周末晚上我有时间,你看哪里方便?】 他答应了!而且还把选择地点的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姜之余的目光定格在那张卡上。 与此同时,魏延灼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风风火火冲回训练区,神色冷酷。 先前在姜之余面前那点慌张和窘迫早已消失不见。 他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去查,光是看他回来时那山雨欲来的气势,以及眼神扫过其中一个当时跟在身边,此刻面如土色的哨兵。 稍微释放他的精神力施压那人就扛不住,哆哆嗦嗦地把事情全交代了。 包括张喷是怎么企图用调虎离山计引开他,包括他们是怎么合伙把姜之余骗去废弃训练室,又是怎么想把他关起来做点什么…… 在他逼问之下,那些哨兵甚至还交代了他们平时怎么下流幻想姜之余。 “很好。”魏延灼听完,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看得周围一圈人脊背发凉。 接下来的几天,普通班乃至整个低年级区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以张喷为首的那几个参与了事件的哨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魔鬼特训。 魏延灼亲自督促,训练强度大到近乎残酷,美其名曰帮助他们提升实力,实则是变着法的惩治他们,每天不把他们操练到筋疲力尽,爬都爬不起来绝不罢休。 魏延灼的精神压迫让他们每天苦不堪言,被迫接受这些惩罚。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魏延灼甚至动用了特权,暂时冻结了他们在军团内部系统的部分权限,取消了他们接下来一个月所有的休假和外出机会,意味着他们连躲回家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全方位的压制和惩戒,让所有旁观者都清楚地意识到,姜之余,就是魏延灼划下的绝对红线,触碰不得。 在处理这些事的过程中,魏延灼的心绪也极为不宁。 只要一静下来,姜之余那张苍白含泪,带着委屈的小脸就会在他眼前晃动。 想起那天他不小心窥探到的洁白圆润肩头,姜之余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懵懂稚子一样。 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心火燎原,焚身欲死。 即使是一次次增加自己的训练强度,也没办法让校裤顶出的形状消下去。 甚至在深夜,在机甲室,在和姜之余相处的每个角落他都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幻想,靠着幻想自给自足。 比那些觊觎姜之余的哨兵的下流幻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他更加恼火那些哨兵对姜之余的想法。 一种陌生的、酸涩又尖锐的情绪就堵在他的心口,闷得发慌。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得姜之余受委屈,一想到有人背着他欺负姜之余,幻想姜之余,那股暴戾的破坏欲就几乎要失控。 这种强烈到超出常理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让他感到困惑,又隐隐有一丝明悟。 他好像特别在意那个看起来软乎乎,实际上脾气有点倔,还总想躲着他的小鱼。 这个认知让魏延灼有点心烦意乱,训练时下手更狠了,搞得其他人苦不堪言。 他帮姜之余请了两周假期休息,他甚至不敢去宿舍看他,怕自己会在两个人相对时将一切隐秘想法付诸实践。 周末,魏延灼破天荒没有赖在学校,而是回了趟家。 魏家主宅一如既往的奢华却并不冷清。 他母亲,魏夫人,是一位看起来温柔娴静,极有涵养的贵妇人。 见到儿子突然回来,她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着迎上来:“延灼回来了。在学校过的愉快吗?” 魏延灼难得地有些扭捏,憋了半天,才闷闷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 “妈……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一个人了。” 魏夫人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 她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立刻追问家世背景,只是轻轻拉过儿子的手,走到一旁舒适的沙发坐下,客厅角落的落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将她娴静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 她柔声问道:“是吗?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我们家小霸王这么心神不宁的,一定很特别。” 母亲全然理解与包容的态度,减轻了魏延灼心头的紧张和局促。 他稍稍放松下来,眼神飘忽,似乎在努力搜寻合适的词汇。 “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 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心里想着姜之余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长得,挺顺眼的,小小的一个……” 他的语气里掺杂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纠结和难以言喻的在意。 “但是我看不得别人欺负他。一看他受委屈、掉眼泪,我心里就紧张,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只想把那些惹他的人都揍趴下!” 魏夫人安静地倾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包容而温柔的微笑。 她看得出儿子的认真态度,那深藏的困惑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特有的迷茫。 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声音柔和:“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保护他,这是很美好的事情。这说明我们的延灼真的长大了呀。” 她话锋微转,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不过,喜欢别人,不能只依靠蛮力和发脾气,知道吗?要学会真正对人家好,尊重对方的想法和感受,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反应,声音放得更加轻柔: “既然心里有了喜欢的人,那就试着好好去相处。带他去尝尝新奇的美食,分享你觉得有趣的玩意儿,多些耐心和温柔,别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吓唬人家。” 她伸出手,温柔地替儿子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额发。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或者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烦恼,随时都可以回来跟妈妈说,好吗?” 魏延灼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具体该如何好好相处仍然感到有些迷糊,但心底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原来这种让他抓心挠肝、又酸又胀的陌生情感,就叫做喜欢。 魏母表面上完美地扮演着一位理解并支持儿子情窦初开的温柔母亲,但看着儿子那副前所未有的、兴致勃勃想要追求别人的热烈模样,心底深处掠过一丝隐忧。 军校里,不大多都是哨兵吗? 儿子这模样,莫非是对另一个哨兵动了心? 虽说在这个时代,哨兵与哨兵相恋并非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但两个同样强势,精神力易于躁动的哨兵在一起,注定要比寻常伴侣经历更多的磕绊与磨合。 光是想到那加倍棘手的精神狂躁期,就足以让人忧心。 有多少哨兵伴侣最终无法承受这份压力,而不得不分道扬镳,各自重新寻找能够安抚他们的向导。 魏延灼丝毫没有察觉到母亲这份微妙的情绪,反而像是找到了救星,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追问,语气里满是认真的困惑。 “妈,那你说,像他那种有点倔又容易害羞的脾气,会喜欢什么样的……呃,结婚对象啊?我具体该做点什么,才能赢得他的心呢?” 魏母微微惊讶于儿子这才刚明确心意,竟然就直接跳跃到了结婚的层面,这显然是动了真格。 她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引导。 “这还用说吗?能让人喜欢到想要托付终身,共度一生的哨兵,自然应该是功勋卓著的联邦英雄啊。” 魏延灼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眸里燃起斗志。 “您说得对!那我跟他正式表白之前,确实应该先立下足够多的战功,这样才足够吸引他,配得上他!” 魏夫人看着儿子瞬间充满干劲的样子,不禁莞尔,但笑容中那丝忧虑仍未散去。 她斟酌着语句,稍稍转换了角度带上了几分现实的考量。 “是啊,妈妈当然是支持你自由恋爱,勇敢追求真正喜欢的人的。” 她稍作停顿。 “但是延灼,你也知道,你爸爸他……或许会更倾向于你的爱人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向导。毕竟,你们家族的哨兵血脉等级极高,尤其是你,你的精神力量太强,未来的狂躁期会比寻常哨兵更需要向导的疏导和安抚。” 她谨慎地提及了丈夫可能的态度和现实存在的难题。 然而,魏延灼此刻完全沉浸在爱恋姜之余的情愫中,对此毫不在意。 “妈,麻烦您先帮我保密,暂时别告诉父亲。等我拥有了足够强大的能力追求到他,能够彻底保护他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的眼神明亮而执着,已然下定决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烧烤 周末一整天,姜之余几乎是在衣柜前度过的。 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摊了满床,对着镜子比划了又比划,眉头始终紧锁着。 晚上就要和楚泽学长吃饭了,这几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请人吃饭,对象还是军校的风云人物,他哥的好友。 穿校服?太随意了,像没把这次邀请当回事。 穿那些姜家为他准备的,带着繁复蕾丝花边或精致刺绣的正式礼服? 他又不是要去参加宫廷舞会,而且那些衣服华丽得过分,穿去滋滋烧烤屋那种地方,只会显得做作。 最终,他千挑万选,拿出了一件质地柔软、颜色干净的米白色针织衫,和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深色长裤。 这大概是他衣柜里最普通但也最顺眼的一套了,希望能给楚泽学长留下一个清爽整洁的印象。 时间在期待和忐忑中过得飞快。 傍晚时分,姜之余提前半小时就抵达了滋滋烧烤屋门口。 这家店开在军校后街深处,门面不大,装修简陋,但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浓郁的烤肉香气混合着孜然调料弥漫在空气里,穿着随意的人们大声谈笑,划拳声、碰杯声不绝于耳。 姜之余站在门口,看着这喧闹无比的景象,刚刚平复些许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手心出汗。 楚泽看着冷冷淡淡,不染尘埃的人,真的会愿意踏足这种嘈杂混乱,充满市井气息的地方吗? 他会不会觉得被怠慢了?会不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姜学弟?抱歉,等很久了吗?” 姜之余猛地回头,因为紧张心而呼吸错乱。 楚泽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穿军校制服,也没有穿象征身份的军官礼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得体的便装。 一件剪裁优良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外罩一件质感厚重的黑色长款外套,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质卓然。 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没有显得突兀,仿佛他所在之处,自然便成了一方安静的领域。 “没、没有!学长,我也刚到!” 姜之余连忙摆手,脸颊有些发烫,暗自庆幸傍晚的光线足够掩饰他的慌乱。 楚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丝毫嫌弃或不适,反而带着几分新奇。 “这里看起来很热闹,味道闻着也很香。你推荐的地方,肯定不错。” 他的话巧妙地安抚了姜之余的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可以扫码点单,但也有实物菜单,塑封边缘有些油腻。 姜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楚泽却接得很自然,甚至还认真地点了几样招牌烤串和蔬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有些微妙的安静。 姜之余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楚泽是大哥的朋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经通过楚泽传到了大哥耳朵里。 菜很快上来了,烤得焦香四溢,滋滋冒着油花。 姜之余一向爱吃这些味道重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心疼自己攒的信用点,一边在心里反复演练措辞。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望向对面举止优雅,连吃烧烤都显得赏心悦目的楚泽。 “学长……”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无边委屈。 “那天真的非常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可能被关在那里,被他们揍了。” 楚泽放下竹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冰蓝色的眼眸温和地看向他。 “举手之劳,不必一直放在心上。以后遇到麻烦,可以随时联系我。” 就是现在!姜之余眼圈迅速泛红,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沾染上细碎的水光。 他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学长,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哥哥?”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楚泽,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 “我大哥他平时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他担心。我可以自己处理好学校这些事情,学长可不可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种欲言又止的祈求,表现得淋漓尽致。 眼泪恰到好处地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一滴,砸在桌面上。 楚泽静静地看着他流泪,脸上没了笑意,伸手为他擦拭眼泪。 他见过太多人和事,姜之余这点小心思和小把戏,在他眼中几乎透明。 装可怜博同情,以求封口,手段不算高明,但由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少年做出来,却并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别样的趣味。 他看到那滴眼泪时,心中确实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情绪,不是心疼,更像是一种看到精致易碎的琉璃娃娃在自己面前落泪时,产生的某种想要掌控其喜怒的微妙冲动。 他抽出纸巾,递到姜之余手里,声音依旧温柔得无可挑剔。 “别哭了。我答应你,不会主动告诉你哥哥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真的吗?谢谢学长!真的太感谢你了!” 姜之余立刻破涕为笑,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感激。 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计划通!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姜之余努力找着话题,楚泽也配合地应答,两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然而,楚泽的内心却并非如此平静。 他看着对面的少年,那双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泛红,像藏着钩子,在他心里撩拨了一下,又一下。 姜之余哭一场,他竟然意外心软,甚至觉得如果姜之余当场祈求他帮他料理好军校那些是是非非,他也会答应下来。 但对方仅仅希望他保密,不要将事情告诉姜陆关。他也有些好奇姜之余自己有什么解决困境的办法。 然而,令楚泽有些意外的是,自那顿烧烤之后,姜之余就再一次把他忘个干净,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没有遇到困难的求助,也没有趁机接近他谋取任何好处。 那个在烧烤店里眼泪汪汪求他保密,看起来对他充满感激和依赖的少年,仿佛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这种过后就弃的感觉,让楚泽感到一种莫名的失望和不快。 他发现自己偶尔会下意识地查看终端,甚至会想起姜之余那张带泪痕的小脸和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反复品味咀嚼,直至不剩一点儿新意。 这种关注超乎正常。 楚泽并非热衷于人际交往的人,作为军校年青一代领军人物之一,s级超高天赋哨兵,他不可避免有着繁重的任务,通常都是别人围着他转。 现在这种等待和落空的感觉,很新奇,也让他有种不安定感。 他对那个叫姜之余的学弟产生了兴趣,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却不受控制的玩具,而现在,这个玩具似乎自己跑远了。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他甚至为此特意找人打探了姜之余最近一段时间的消息。 得知曾经找姜之余麻烦的哨兵们已经被低年级,那个魏家小少爷收拾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姜之余已经有了替他解决麻烦的人,所以才不需要用他。 楚泽不把魏家的魏延灼当回事,但还是心中不快,既然姜之余不主动靠近,那就由他来制造机会好了。 一个计划在他大脑中迅速成形。 手段算不上光彩,甚至有些卑劣,但楚泽并不在意过程,他只在乎结果。 他想再次看到姜之余,想看到那双眼睛重新染上惊慌,然后再次因为他而安心,想让姜之余对他更依赖些。 反正姜陆关不在,没有人会知道他耍了什么手段。 楚泽并没有深思这种冲动背后更深层的原因。 他动用了一些关系,轻易找到了军校里几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学生。 -- 几天后的傍晚,姜之余从图书馆返回宿舍的路上,再次被几个人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径上。 这次的人明显比同班那批哨兵更油滑,眼神也更凶狠。 “喂,小子,听说你很嚣张啊?有人看你不顺眼,让我们来给你长长记性!” 姜之余心中觉得对面人话说的荒唐,他整天畏首畏尾,恨不得团成球消失在人前,居然还说他嚣张。 简直赤裸裸的污蔑! 这种不怀好意堵他的人,他猜测八成就还是同班那些哨兵的人。 他有些怕,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退路已断。 退无可退,姜之余心中发誓这次要是能逃脱,他一定要联系大哥姜陆关。 就在对方狞笑着逼近,准备动手推搡之际,一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简直如同天籁般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情节熟悉得过分。 楚泽适时出现。 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眸扫过那几个找事的学生时,带来的压迫感却足以让他们瞬间僵住。 “楚、楚泽学长!” 那几个学生显然认出了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我们,我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玩笑罢了。” “开玩笑?” 楚泽缓步走近,目光落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姜之余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看不像。需要我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玩笑吗?” “不!不用了!学长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没了影。 楚泽这才走到姜之余面前,微微俯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伸出手,想拍拍姜之余的肩膀以示安抚。 姜之余惊魂未定,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泽,巨大的安全感包裹了他,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了上来,眼圈又红了。 “学长,谢谢你。又,又是你救了我……” 他看着楚泽,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感激,比上一次更加真切。 他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楚泽总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好出现。 楚泽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眼睛,看着他对自己全然信任,甚至带着点崇拜的眼神。 心中那份因为等待而产生的郁躁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所取代。 看,他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种掌控一切,并能轻易得到对方全部注意力和情绪的感觉,很好。 “举手之劳。” 楚泽微微一笑,动作自然地揽过姜之余微微发抖的肩膀,带着他往宿舍方向走去。 “下次再遇到麻烦,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他的语气温柔体贴,仿佛一位真正关怀学弟的可靠学长。 姜之余被楚泽一路护送到宿舍楼下,楚泽刚离开,他就看见等在拐角处的魏延灼。 刚踏上楼梯,对方就逼近他身前。 “小鱼,你怎么又和楚泽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他?” “胡说什么?” 这话让人不悦。 姜之余不太愿意联系楚泽,一部分原因就是容易招来流言。 这些年来,他被造谣的次数太多,吃的亏也太多,偏偏魏延灼一开口就精准踩中他的雷区。 他只好苦口婆心地又将当晚的事解释了一遍。 “还有人找你麻烦?”魏延灼语气不解,“你等我两天。” 说完他就匆匆离去。 姜之余本想问魏延灼刚回学校来找他有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走远。 两天后的下午,姜之余抱着书本,沿着熟悉的长廊慢慢踱步,脑中还在回想刚才课上那晦涩难懂的战术理论,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魏延灼突然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强硬地带他往顶楼走去。 “干什么去?魏延灼!” 刚到楼顶,忽然,姜之余听到前方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楚泽学长和一位面生的副站在一起。 那位副官正对着楚泽,一脸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姜之余耳中。 “长官,我真的没有,魏延灼同学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由分说就认定是我,还威胁要我好看……” 姜之余下意识放慢脚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魏延灼?他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魏延灼低声道:“堵你的人是楚泽的副官指使的。” 姜之余一怔:“你说的是真的?” 他继续望过去。 楚泽眉头微蹙,神色略显为难,语气却依旧温和。 “有话好好说。魏同学可能只是有些误会。他性子急,你别太往心里去。” 那副官却像是更激动了,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惶恐。 “不是误会,长官!他根本不听解释!还说,还说我就是听您命令行事的。他会查清楚,让您也付出代价!”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入水中,在姜之余心里漾开涟漪。 听命令行事的?楚泽学长的命令? 他下意识看向楚泽,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但楚泽的神情太过无懈可击,姜之余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就在这时,魏延灼猛地冲了出去,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认真冷峻,所有怒意都朝楚泽和那副官倾泻而去。 “楚泽,正好你也在!” 魏延灼的声音带着火气,径直指向那副官。 “你让他自己说,前几天晚上派人去堵姜之余,是不是他干的?指令是不是从他这儿出去的?” 姜之余心跳蓦地加快。 派人堵他?指令?他立刻看向楚泽,目光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楚泽上前一步,姿态自然地挡在副官身前,面色平静,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没有确凿证据,怎么能空口污蔑一位军官?” “证据?我查到的通讯记录和指令源就是从他这发出的!” 魏延灼像是被这种官腔彻底激怒,语气更冲。 “不是他,难道还是别人凭空捏造的不成?” 躲在楚泽身后的副官适时露出一副被逼至绝境,百口莫辩的惨淡表情。 “魏同学,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么大权限?是不是你查错了?或者,有人故意误导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和长官较劲,但也不必用这种污蔑的方式。” 姜之余心中刚升起的疑虑又被压了下去。 他实在想不出楚泽这么做的理由。 似乎没有任何好处,楚泽应该很忙,不至于闲得无聊来找他麻烦。 更何况,怀疑一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实在太不应该。 他将目光转向魏延灼,想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 魏延灼被这副颠倒黑白的模样彻底激怒。 “你他妈还敢撒谎?我有什么必要和他比?我污蔑他?” 他猛地攥紧拳头,“我看,就是楚泽下的命令?” 他现在对姜之余的上心程度几乎到了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最看不得姜之余受委屈。 当下毫不犹豫,挥拳就朝对方袭去。 “魏延灼,住手!” 楚泽厉声喝止,迅速出手格挡,精准地拦下魏延灼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 姜之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住,魏延灼真敢当着楚泽面对他的副官动手,下意识喊道。 “魏延灼,冷静点。” 拳头硬生生停在空中。 魏延灼猛地回头,看见姜之余,脸上的暴怒顷刻被焦急取代:“小鱼,你别信他们。这件事根本就是楚泽他……” 楚泽见到姜之余,于是开口: “小鱼,你也在,刚好我们把话说清楚,魏同学说的这些我没做过,你是相信我的吧?” “小鱼你也配叫?” 魏延灼当即就要和楚泽掐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