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级向导工作报告》
7. 07
1003病室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房间中央空空荡荡,一人一豹在对角线各占一个小角落,艾尔靠着墙壁闭目养神,雪豹则咬着尾巴盘成团,用屁股对着本体,像一个气鼓鼓的巨型毛球。
沈希真看着病室外墙上的监控屏幕,迟疑了下。
……是吵架了吗?
她看看艾尔,又看看团成球的雪豹,一时觉得十分新奇。
在向导学院进修的时候,教官曾经教过如何调节哨兵和精神体之间的矛盾,但一般来说,那是刚凝聚出精神体的孩子才会有的童年小烦恼。
放在成年的哨兵身上,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少会出现的异常情况了。
时间还没到约定的九点,沈希真没有急着进入病室,踮脚站在监控屏旁边,又兴味盎然地盯着雪豹看了两分钟。
她没有精神体,不论其他人如何描述与精神体间的独特牵绊,都无法对这种情绪感同身受,在白塔工作了一年,依然习惯把本人和精神体分开看待。
它们一群很坦诚、很乖巧、很好摸的小动物——虽然偶尔也有例外,不过大体如此。
蓝凇在一旁尽着保镖的职责,一边用终端批阅着下属提交的各种报告和申请,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沈希真。
她完全被大猫吸引了注意,看得专注极了,唇边带着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发亮,简直像第一次参观动物园的游客。
蓝凇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毛茸茸……是吧?
在所有S级哨兵里,蓝凇的精神体乍看不算显眼,既不是常见的猛兽,也非白若所拥有的特殊神话生物,但他的精神力超群,几乎赶上A级的向导,因此蛇也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分身、控制、吞噬……等等等等。
再加上威力巨大的精神毒素,危险性更是直线攀升,在全白塔最不好惹的精神体中位列前三。
如此厉害的角色就在面前,别说摸到,哪怕只是近距离见一见,对许多人来说都是长久的谈资。
然而,沈希真却不知珍惜。
一路上,她只惦记着那些散发着兽类臭气、粗硬扎手、花纹丑陋的杂毛,此刻,更是连眼珠子都黏在这只蠢猫身上了。
蓝凇微拧着眉,脸色有点差,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想着多么幼稚的东西。
这些念头将要发酵成一滩冒泡的沼泽时,时间终于无限逼近了九点,沈希真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从盒子里拿出两支镇定剂,说道:“那我进去了。”
蓝凇微微颔首。
他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很快就收回目光,将精力集中在面前的报告书上。
但是那道轻快的脚步声却没有远离,静止了一会儿后,再次哒哒哒地响起来,反倒离他越来越近了。
脚步声最终在身前停下,蓝凇一顿,本不想理会,但最终还是掀起眼帘,然而,看见的只有女孩的发顶。
“我进去啦。”沈希真弯着腰,对青蛇说,“等会见!”
说完,她又弯起眼睛笑了笑,便高兴地推门进去了。
青蛇扬起上半身,呆呆地立了一会儿,忽然摆动尾巴,呲溜一下钻进了衣领。
蓝凇终于冷笑出声。
-
与昨天刚来的时候相比,艾尔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1003病室里不再是最低限度的蓝色微光,沙沙的白噪音也在室内流淌起来。
沈希真的动作很轻,一点儿也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但她刚踏进病室,艾尔就倏然睁开了眼。
在明亮的灯光中,他的眼睛没有黑暗中看起来那么透亮,反而有点发暗。
他的头发也不是沈希真以为的纯白,而是泛点灰色的白,其中夹杂着几簇乌黑的发丝,稍显凌乱地搭在额前,将面容映衬得格外俊朗。
“沈向导。”看见她,艾尔利索地站起身,神色平静,似乎昨天的混乱已全然消解,“昨天……”
但不等他说完,刚才还在面壁生闷气的雪豹突然一跃而起,先一步扑了过来,动作快到沈希真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再定睛看去,它就已经像风滚草似的滚到了脚边。
非常大的一团灰白相间的风滚草。
【摸摸我摸摸我摸摸我!】
——能听见这样的心声。
沈希真差点被萌出星星眼,毫无抵挡之力,立刻伸出手摸了摸。
呜,好软。
成功得到摸摸,雪豹满足地眯起眼睛,毛茸茸的大脑袋摇晃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快乐得很富有感染力。
沈希真也顿时满足了。
好幸福。
有猫的快乐令人沉迷!
雪豹被摸着摸着就舒服地卧了下来,它比自然界中的实际生物大上许多,即使保持着趴卧的姿势,脑袋也快要与沈希真的腰部齐平。
她只需要稍微弯腰,就能摸到那双圆圆的耳朵。
不过,考虑到主人正非常清醒地在旁边看着,现在也还没有开始正式疏导,沈希真努力忍住了冲动,没有假公济私,只摸了几下就停下了动作。
头顶的摸摸突然停止,雪豹不满地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
沈希真瞄了艾尔一眼,飞快地又伸手摸了摸。
这是不包含疏导效果的纯粹抚摸,因此,艾尔没有体会到昨天那种直击灵魂的震动感,但在雪豹得寸进尺地翻出肚皮打滚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崩裂。
在精神体做出更加丢人的举动之前,他几步上前,将它缩小到不及膝盖高的幼年体形态,然后迅速地抓住后颈皮往病室另一头扔开。
雪豹抗议地呜呜地叫了起来。
不知它进行了怎样一番努力,声音听起来和猫叫竟然没什么两样,又尖又细。
艾尔沉默几秒,忽然觉得还是直接掐死它为好。
他不是不想把精神体收起来,甚至恰恰相反,这个念头现在十分迫切——为了最大化消除向导带来的影响,必须尽量避免让精神体与她出现过密的接触。
这是理智思考得出的最佳选择。
可惜,精神体却偏偏更受感性控制。
艾尔当然也可以无视雪豹的意愿,强行把它收回,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一体,但是……
但是……没这个必要。
他想。
沈希真悄悄探头,越过艾尔看向被扔得在地上乱滚的毛绒团子,迟疑着张了张口。
她有点想劝两句,但又感觉自己像个小朋友挨训时插话的无关路人,存在感过强且突兀。
还是安静地旁观吧。
沈希真在心里向雪豹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时,艾尔已朝她看了过来。
他将未出口的话说完:“昨天疏导的时候,是我失态了,抱歉。”
提及了昨天的事情,沈希真下意识地回想起来,接着立刻心虚得抿起了唇,有点没勇气说其实是自己的过失,眼珠胡乱转了转,手忙脚乱地拿起旁边的病历本:“我们先来做今天的疏导吧!”
她伸手指了指病室一侧的桌椅:“请坐在这边。”
除了昨天那样的紧急疏导之外,向导们平常的工作都很流程化,只有撸精神体的步骤比较有趣。
但今天大概也没有了。
沈希真看了看再一次被扔在房间角落的雪豹,有些失望地无声叹气。
所以说……吵架是坏事啊……
她抬起手,正要触碰艾尔的额头,突然想起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1|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不知来处的声音,动作一滞,指尖从发丝上擦过。
艾尔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倒不是问题。”沈希真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问道,“疏导结束之后,我能不能去你的精神图景看一看?”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那道声音可能与在精神图景中见到的碎片有关,假如能拿到,研究研究,说不定就知道原因了。
艾尔蓦地握紧了拳。
随着这个问题,那种令人浑身僵硬、头脑空白的冲击感仿佛起死回生,再度占据了他的思绪,烧灼感顺着脊骨迅速扩散。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五指,抬起眼来:“我能询问原因吗?”
咦?
沈希真眼睛一亮,感觉看到了希望,想了想,说了个不痛不痒的谎言:“我弄丢了一样东西。”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在你的精神图景里。”
艾尔沉默了。
那根细白的手指悬在眼前,轻轻摇晃着,动作之间似乎携带着银铃般的声响,时而清脆时而模糊,就如听见的话那样不可思议。
有东西——落在精神图景里了。
这是什么只有向导才能理解的玩笑吗?
沈希真尴尬地咬了咬唇。
她也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太离谱,但说出口之后,不知为什么,竟然渐渐觉得合理起来——那枚熟悉的精神碎片,说不定真的是她弄丢的东西呢。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熟悉?
“是真的。”沈希真保证道,“我不会去很深的地方,只在入口处走走,拿到我弄丢的东西就出来。”
她的语气很正式、很诚恳,像是在一场会议上与人商量决策。
但并不能让说出的话变得合理。
去他的精神图景走走?
艾尔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点。
一般来说,向导只有在做深层疏导的时候才会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而且公事公办,做完疏导就会马上离开,如果在精神图景中看见某些私密的想法,也会根据保密条例绝不透露。
其余进入精神图景的原因,就只有……精神结合。
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听者一方,简直像饱含暗示的邀请,弄丢东西什么的,就更像一个拙劣的借口。
艾尔常年待在白塔下辖的另一座分塔,只知道沈希真缺失精神体,没有达到S级的水平,但并不知道她连精神图景的相关知识都知之甚少。
他抬起眼眸,看见她衣领上的等级徽章,很难相信一个S级向导对这种潜规则一无所知,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希真仍然一脸纯良的看着他,隐含期待。
艾尔闭了闭眼睛,试图替她寻找原因:“是……需要做深层疏导吗?”
沈希真否认的速度令人更加震惊。
“不是。”她甚至用了强调的语气,“我只是进去看一看。”
艾尔定定地看着她,问:“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希真不解地眨了眨眼。
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想进去找找那块碎片呀,而且作为疏导师,按规定是有这个权限的吧。
“意味着……”她飞快地将向导的工作条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确定地说,“我需要对你后续的情况负责?”
艾尔移开了视线。
真见鬼。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他有点绝望地再次听见了雪豹矫揉造作的呜呜叫唤。
“可以。”艾尔说,“但你必须保证不会乱来。”
他特别指明:“绝不能像昨天那样。”
沈希真高兴得举起手说道:“我保证!”
8. 08
不该答应她的。
精神图景被撬开一个小缝隙时,艾尔条件反射地响起了昨天的事情:沈希真上一次进入精神图景,带来了怎样剧烈的风暴,他是如何被迫接受了一场不容置疑的暴风雪,直到难以忍受才动手反抗。
快感到了顶点,变得和剧痛有着近乎相同的本质——甚至还不如疼痛更快。
他闭上眼睛,白色的睫毛因隐约的恐惧而颤抖,感受到精神丝线一点点深入门扉,手指痉挛一下,微微曲了起来。
想要握住什么东西,但下一秒,却先被人握住了。
手指贴着手指,向导的体温从皮肤的接触点流过来,病室是恒温的,她的手却有点偏冷,像一层薄薄的、脆弱的冰壳,似乎禁不住他的体温。
会融化的。
这个无逻辑可言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艾尔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但没能成功。
沈希真微微用了点里,反握住他的手,一面往里探,一面轻轻地安抚道:“别害怕,没事的。”
她的声音和外表不太相符,不是那种又脆又甜的类型,十分柔和,很适合去录助眠音频。
在向导学院的评判标准里,这也是天赋的一种,会略微影响到疏导的效果。
艾尔渐渐平静下来。
他闻到一丝非常轻柔的香气,本能觉得是花香,但无法分辨出具体是自然界中的哪一种花,在某些携带着花瓣的细小碎片渐渐降落时,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平缓。
这种感受将神经完全淹没时,艾尔的思绪突然断裂了几秒,紧接着,他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片茫茫的雪原。
一只雪豹欢快地往远处奔去,姿态矫健,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变成了难以看清的小黑点。
艾尔这次没有管它。
他抬起手,接住从天而降的细细雪花,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精神力的牵引向雪豹奔去的方向眺望,看见一道黑发白衣的身影正静静站立着,低头看着一处杂乱的石堆。
石堆的缝隙里长着许多长长的杂草,有一根格外长,被风一吹,从沈希真的面颊上扫了过去,她皱了皱鼻子,用手将它挥开了。
艾尔微微叹了口气。
他真的同意了一个向导在非深层疏导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这个决定像一个隐秘透明的系带,细细缠绕在神经上,末端绑着另一只手。
事已至此,为了给这个昏了头的决定找到一个合理的出路,艾尔只能寄希望于沈希真说的是真话。
希望她是真的误把某样东西留在他的精神图景中了。
-
沈希真觉得有点儿冷。
她的家乡极少下雪,记忆中仅有的几回都是落在地上就立刻融化的小雪,第一次对这种天气有实际认知,还是刚到向导学院的那天。
当时学院的暖气管爆炸,维修了整整两天,把所有人都冻得够呛,作为唯一一个初次遭受寒冷冲击的人,她更是彻彻底底的被刷新了关于天气的认知。
虽然精神图景里并没有温度这个概念,但只是看着这片无边无际的雪原,沈希真就觉得浑身发冷。
因此,在雪豹欢快地扑过来时,她立刻像抓住毛绒暖手器一样将它抱住了。
艾尔还没有把雪豹恢复正常,尽管来到了精神图景,它还是那个轻易就能抱在怀里的小团子形象,连身上的毛都随着体型的改变而柔软了许多,像一个轻飘飘的棉花球。
沈希真无比满足。
把雪豹翻来覆去地吸了一遍后,一道阴影终于落在了面前,她抬起头来,和艾尔对视。
回到精神图景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比在现实世界里飘忽了点,虽说身形没有发生改变,但或许是因为更具安全感的缘故,气质不再那么锋利。
此外,沈希真已经发现,只要她不在进入精神图景时下意识地吸收那些奇异的精神能源,就不会让艾尔像昨天一样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她抬起头四处望了望,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
可是不吸收不等于没有,那些明显是外来物体的能源虽然减少了很多,但还是散布在精神图景的各处,让这片区域变得不那么协调。
如果要将它完全清除,恐怕还是必须得做一次完整的深层疏导不可。
但这是不可以的。
至少不可以由她来做。
一想到深层疏导,沈希真就忍不住想起曾经在学院进行尝试时,那几个哨兵是如何突然在她面前精神崩溃,若不是有院长在场干预,恐怕他们已经……
她有点后怕地紧紧抿着唇,同时将怀里的毛团抱得更紧了。
雪豹更加兴奋,撒娇似的摇起了尾巴。
艾尔用警示的目光看了它一眼,警告它不许再犯傻,然后问道:“你找到弄丢的东西了吗?”
沈希真点点头:“找到了,不过,在这里没办法拿到。”
艾尔没有回答。
到了这一步,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向导要进入精神图景”这件事上,甚至没想起来问她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丢了什么?”艾尔问,“大概是什么样的东西?”
沈希真不假思索地说:“一枚精神碎片——我的。”
这是她之前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解释。
艾尔沉默了。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很……实在很古怪。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莫名其妙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所以,你需要更深入吗?”
“不。”沈希真俯下身,松开手让雪豹跳到地上,用手指了指天空,“需要出去,果然还是只到表面就够了。”
艾尔问:“……出去?”
沈希真点点头,胡乱比划了下,挺高兴地说:“嗯,我刚刚才发现其实不用真的进来,它就在表面,到了精神图景里反而碰不到。”
艾尔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不是松了口气。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2|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像是有细细的东西在脑海中扎了下似的,不能说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但终究牵动了一点情绪。
他低声说:“好。”
这时,沈希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不过,这次要用昨天的办法。”
-
1003病室和刚进来时一样安静。
沈希真坐在桌上,一只手费力地按住面前的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那条熟悉的豹尾。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她尽可能放轻声音,伏低身子靠近他,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没关系的。”
灼热的呼吸拂过手腕,豹尾炸着毛难以握住,温度也比以往更热了,身处其间,她几乎感觉自己的手腕浸没在温泉水中。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沈希真费解地回想着。
在雪原中,她只是说了一句“需要用昨天的办法”,上一秒还十分平静的艾尔就突然开始应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与他就同时掉出了精神图景。
而且,这回不只是尾巴,就连耳朵和爪子都冒出来了。
兽爪扣住她的胳膊,虽然没有用力,但爪尖还是将制服扯破了,布料的碎片落在地上,沈希真低头看看,几缕头发便顺着额头滑到脸侧,凌乱极了。
她又抬头盯着那双圆圆的耳朵。
典型的应激兽化,这是第二次出现,她已经不那么惊讶了。
可是——有那么可怕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猫科动物容易应激呢?
沈希真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了。
难道她的精神疏导,就那么让人痛苦,连想起来都害怕成这样吗?
不至于的呀。
在静音室值班的时候,明明病患们都一致的给她好评,答谢时看起来很情真意切,也没在年末考评里给她打低分。
沈希真怀着疑惑一下下抚摸手中的豹尾,摸了一会儿,又伸手轻轻碰了碰艾尔的圆耳朵,快速地做了一次简易的精神疏导。
“怎么样?”感觉到面前哨兵的心跳明显不再急促后,她轻声问,“好一点了吗?”
艾尔紧闭双眼,深呼吸几次后,用尾巴卷住了她的手,炸起的毛慢慢恢复。
沈希真想了想,学着他之前咬住尾巴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捏住尾尖,模拟出被咬着的力度。
“别害怕呀。”她说,“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的。”
艾尔没有回答。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刚才的感觉,根本不是什么恐惧,仅仅只是——只是兴奋。
纯粹的兴奋。
等到过分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后,艾尔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下一次吧。”
沈希真歪头看他的表情:“下一次?”
“我可能需要时间准备。”艾尔低喘着气,重复道,“下一次疏导的时候你再来拿……”
他的声音低下去:“落在我这里的东西。”
9. 09
等到终于走出病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正午,沈希真低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根被扯断的发绳。
她和进去之前完全两样了,头发散乱,卷卷的发尾垂在脑后,翘得乱七八糟;袖子上有小块的破洞和缺口,幸好里面的衣服也同样是白色,所以看起来还没有那么狼狈。
就连衣领上那枚精致的金色徽章,都已经不在原处了。
门外等待的蓝凇却与她截然相反,仍然靠着柱子低头看终端,时不时滑动着屏幕,一点儿改变都没有。
沈希真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叹了口气。
对比真强烈,令向导伤心。
另一边,刚见到她,蓝凇就微微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打量了下那些被爪子勾出来的缺口,露出一副感叹般的表情,问:“病人不听话?”
沈希真先点头后摇头,回答的很混乱:“嗯……不,唉……也不是吧。”
她惆怅地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没有很顺利。”
蓝凇问:“为什么不叫我?”
沈希真疑惑道:“嗯?”
这一声结束,她才想起来蓝凇是自己的贴身保镖,说过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他来帮忙。
但是不管怎么说,“处理”也太可怕了,大猫的不听话除了会把她弄得乱糟糟之外,也没有造成实际危害。
相反还极其的好摸。
想到这儿,沈希真扯了扯袖子,遮住手腕上被豹尾缠出来的淡淡红痕。
“总之,没有到那种程度。”她试图描述,却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概括道,“只是没有那么顺利而已,疏导还是完成了的。”
“是吗?我很少见到向导……”蓝凇上下扫视着她的头发和衣服,点评道,“做一次疏导比出外勤任务还狼狈。”
沈希真没法反驳,重重叹气,嘟哝着:“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出外勤……”
她的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让哨兵听清了,不过蓝凇没说什么,只挑了挑眉毛。
“这种情况也可以找我。”他将终端收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随手理了理一缕最凌乱的翘在外面的头发,低声说道,“提前控制住不是容易多了?让那只豹子受伤总比你自己变成这样好,是不是,我们珍贵的S级向导小姐。”
沈希真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但蓝凇却显得很认真,表情让人挑不出错来,半天没露面的青蛇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盘绕在他的脖子上,做出一个绞紧的姿势,用作示意。
“那样不好。”沈希真在疏导这方面还是比哨兵总指挥专业多了,很学术性的分析道,“猫科动物很容易应激,刺激过度的话,也许反而会失控,那样就麻烦了——其他冷静一点的动物说不定可以。”
但是,冷静的动物倒也用不着采取强制措施了。
沈希真想,所以这完全是没意义的讨论嘛。
蓝凇静静地听她说话,神色算的上是宁静。
常常需要开会的指挥官可能就是有这种天赋,不论听什么东西,自己感不感兴趣,都能表现的非常专注。
沈希真因此有了一点微妙的成就感,就这个突如其来的脑洞多说了几句。
在普通学校读书的时候,她就一直很认真,从小学开始就属于好学生之列,后来进入向导学院,虽然学习的内容完全变了,但认真探索的精神没有改变。
除了对深层疏导、精神图景的某些知识有所欠缺之外,也算是静音层所有向导里的人形小百科了。
等沈希真说完后,蓝凇先是公事公办的夸奖了一番她的知识水平,还没等沈希真道谢,就又问道:“在你看来,蛇算是冷静的动物吗?”
沈希真沉默了下。
可能是工作太久还要科普的痛苦太强烈,她其实有一点想反问一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品种容不容易应激吗?
好在,打工人的危机意识在这时及时出现,让她想起面前的人是白塔的代理总指挥,迅速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作为补偿,在心里重复了足足三遍。
“不算。”沈希真思索了下,委婉的举了个例子,“至少得是水豚那种精神状态才行。”
“不算吗?”蓝凇笑了笑,“但我觉得可以尝试。”
沈希真疑惑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短路,反问:“尝试?”
蓝凇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下一次我去找你疏导吧,你可以把我捆起来,用今天给他疏导的办法刺激一下试试,我觉得我应该没有这么……”
他笑起来,非常不客气的补完了后两个字:“孱弱。”
沈希真:“……”
好刻薄的用词。
她出外勤任务的次数寥寥无几,从没有在蓝凇的指挥下作战过,只是从外表上看,以为他是冷淡话少的那一类人。
有点颠覆认知了。
话不但不少,还很难听。
“应激是正常的反应,为什么这样说?”沈希真往善良的方向猜测,“你和艾尔的关系不好吗?”
“不。”蓝凇说,“我和他没怎么相处过。”
他很快又补充:“和我关系不好的人只有一个,你不是很熟悉吗?”
沈希真沉默了一下。
这句话确实戳到了她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不过此时提起白若,她先想到的不是久远的疑问,而是那只漂亮又温顺的精神体。
继而又联想到昨天那个新冒出来的疑问。
“我可以摸一摸吗?”沈希真满怀期待地看着青蛇身上光滑的鳞片,比出一根手指,“只摸一下。”
蓝凇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蛇也不知道。
但是蛇显然非常乐意。
沈希真刚试探着伸出手,原本老实缠在蓝凇脖子上的蛇就游动起来,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半边蛇身都已经落在她的手心里了。
沈希真惊喜地看着吐信子的小青蛇:“好乖。”
她的手指已经伸了过去,蛇也蠢蠢欲动的继续往前爬,但没有得到蓝凇的许可,双方都还有点拘谨。
沈希真第二次征求意见,但已经换成陈述句了:“我可以摸一摸了吧。”
蓝凇:“……摸吧。”
他想,真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人们总是对具有毒性的东西敬而远之,对毒蛇更是如此。
青蛇因为实力强大,从来不缺其他人类与精神体的崇拜和仰望,但这样亲密的态度却很少——即使有,也要看蓝凇接不接受。
因此,现在这种状态也非常令蛇好奇。
沈希真就更不必说。
刚摸到蛇身的时候,她就惊讶到小小的哇了一声。
摸起来居然是软的。
蛇的鳞片当然很坚硬,像冰凉的细小的宝石,但它们毕竟太小了,组合在一起并不能拼成坚硬的一片,触摸到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鳞片,再往后就是柔软的肉.体。
凉凉的,软软的。
出乎意料的非常好摸。
蛇也兴致高昂,在她手上盘来绕去,动作比池塘中游动的水蛇还灵活一些。
蓝凇垂眼看着这一幕,眸色渐暗。
在沈希真正对蛇爱不释手的时候,他按了按指节,突兀地将精神体召了回来:“好了,到此为止吧。”
沈希真愣住:“诶!”
她声音中的失望几乎要滴出水来。
蓝凇不为所动,过了两秒,甚至直接将蛇收回到精神图景里了:“下次疏导的时候再摸吧。”
沈希真恹恹地应了一声,像是被突然抢走了合心意的玩具似的,看起来分外可怜。
蓝凇没有回心转意。
他微低下头,用指节抵住唇,不太明显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热了。
恒温动物的体温。
当他本人被触碰到的时候,倒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毕竟双方都是一样的人类。
但蛇却是冷血动物,自己碰时没什么感觉,被其他人的双手那么亲密的触摸,哪怕仅是温度上的一点点差距,都会带来非常明显的异常感。
那种感觉顺着精神体传到他的脑海里,变得极为难以忍受。
柔软、纤细、温热的手指,触摸着蛇的鳞片,却像是直接触摸着他的灵魂一样,有无法忽视的感受。
甚至,就连沈希真每一次触碰所用的力度,都随着神经一点点往上传递,感受极为真实。
不能再摸了。
以后倘若要找沈希真疏导,也必须提醒她不能乱摸才行。
无蛇可摸,沈希真的注意力总算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好奇心也死灰复燃,她问道:“你和白若的关系不好吗?”
白若。
叫得这么直接。
蓝凇想,昨天在走廊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客客气气地喊他蓝指挥吗?
作为S级的向导,她有太多地位上的特权,本就可以对他不那么尊重的。
“是。”蓝凇纠正着用词,“确切的说,我和他关系极差。”
沈希真好奇地问:“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她和白若相处了近三年,一直都知道他和蓝凇互相看不惯,但因为白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3|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所以也从来没有问过,但好奇却始终没有消失。
而且实际的情况也和传闻根本不一样。
对这件事有些了解的人都说,他们俩从前在学院的时候就是竞争对手,先前为了争抢总指挥的位置,也闹了很多不愉快,所以关系差纯粹是因为竞争的原因。
可要是这样,白若也不会在外出巡查的时候,仍然把代理总指挥的位置交给蓝凇。
对于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总该更加提防吧。
听了这个问题,蓝凇并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露出被冒犯的表情,只是笑了笑,说:“发生过的事……你是说那些‘竞争关系’?”
沈希真点点头。
“那也是一部分原因吧,不过不重要。”蓝凇随意地说,“因为我和他的精神体是天敌,所以见到就不爽,见到就要争斗,就这么简单。”
——天敌?
?
在沈希真所有猜测过的原因里,都完全没有这一条,再怎么说,这种事也太……也太像开玩笑了吧?
蓝凇看出她的不信任,说道:“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啊,不过……”
他抬起眼眸看向沈希真,然后用力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低声说道:“竞争关系当然也是合理的,日后还会越来越多。”
沈希真已经对这个荒谬的理由接受了一大半,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反应,注意力已经飘远了许多,又开始一个劲儿回想着白若的精神体。
好久没见了,她已经开始有一点想念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羽毛太好摸了吧,柔软的,蓬松的,还有淡淡的香味。
蓝凇注意到她的走神,伸手轻扯了一下那些飘动的头发,问:“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和白若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希真捂住了被扯的地方,十分不满的看向他,敷衍地回答道:“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蓝凇:“就这么简单吗,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沈希真想了想:“有一点,他很像我的哥哥,虽然管得严,但是也对我很好。”
“哥哥?”
蓝凇重复着这个词语,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
离开封闭病区后,沈希真没再像昨天一样放假,而是径直回到了静音室。
今天刚好是她值班,需要疏导的哨兵也一天比一天多,比起在宿舍睡觉,她决定还是做些工作。
不过,或许是因为前线的情况渐渐扭转,沈希真在静音室里坐了一个下午,来找她疏导的哨兵也只有三个而已。
刚过四点半,组长就告诉她可以下班了。
“今天先回去吧,下一组轮班的向导提前到了。”组长说,“我听指挥说你的疏导能力好像恢复了不少?”
沈希真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也许吧,我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他们的检测仪器不会又出问题了吧?”组长了然:“改天你还是抽时间去做个疏导能力评级,搞不好你S级血脉终于觉醒了。”
沈希真:“嗯……好的。”
另一个向导见她似乎不太抱有希望,也插话说:“以前有过这样的案例的。”
沈希真配合地喔了一声。
“啊,对了。”组长又露出一个想起什么似的表情,说道,“联络人刚才来过,他说过两天可能还会有一个哨兵需要你疏导,也是从暗区回来的,比现在那个情况稍微好一点。”
“我吗?”沈希真惊讶地指指自己,“不会也是封闭病区吧?”
组长没给她任何希望,直截了当地说:“是。”
沈希真痛苦地扁了扁嘴。
平心而论,她觉得这次能成功给艾尔疏导纯粹是运气好,只是他的状态并没救援队的人所以为的那么糟糕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奇异的能源——但她还没有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也并不是每个哨兵都会有,所以最终还是得归结于运气。
唉。
沈希真在心里虔诚的双手合十,用力祈祷着命运女神的眷顾。
“他大概什么时候来,第一个病人的疏导还没有结束呢。”接受事实后,沈希真开始预先安排着工作,“那是个什么样的哨兵?也是白塔的吗?”
组长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只是提前找你预约了而已,听说是六分塔来的。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期待的。”
沈希真眨眨眼,又生出了一些好奇:“哪一点值得期待?”
组长说:“听说他的精神体非常漂亮。”
10. 10
沈希真没能问出来那个“漂亮的精神体”究竟是什么。
她越表现得想知道,组长卖关子的意愿就越强烈,好不容易快磨出来了,联络人沃尔什先生又恰巧在这时发消息叫她去一趟办公室。
“好啦,真真,快去吧。”组长说,“别让沃尔什等久了。”
“等等,我还想再猜一个!”沈希真边往外走,边坚持不懈地回头问,“是……是某种鱼类吗?”
“不告诉你。”组长仍然守口如瓶,“见到就知道了,保留神秘感不也很好吗?”
软磨硬泡一概无效,沈希真只好宣告放弃,带着满肚子与精神体有关的猜测出了门。
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精神体……
沈希真试图用排除法缩小范围,但在脑海里将已知的物种都罗列了一遍后,得出却是毫无作用的一个结论——漂亮的精神体也太多了。
单说她本人见过的,就足以涵盖海陆空三个领域了。
垂着长纱般尾羽的孔雀、身姿轻盈梦幻的斗鱼、皮毛光洁如绸缎的白马……等等等等。
数不胜数。
非要从中间挑出一个最漂亮的,实在是太困难了,不过,如果换一个思路,选出她现在最想摸的,那倒是……嗯……
在如此这般的畅想中,沈希真抵达了目的地——白塔二十四层,所有联络人都在这一层办公。
联络人是一类特殊的向导,对精神力极度敏感,具备判断哨向匹配度的能力,在科学技术尚未发展成熟之前,白塔的哨向匹配都是由联络人完成的。
现在他们仍然负责匹配工作,但只作协助,重心已经转到了白塔的行政事务上,从“相亲角”变为了“总务处”。
下班时间已过,办公室里除了沃尔什外没有其他人,沈希真刚走进去,就被塞了好几张空白表格。
定睛一看,每张表格的顶部都写着同样的一个题名:《匹配意向调查情况》。
身高、体重、年龄、性格、精神力评级……以及精神体。
沈希真快速浏览了前几张表,最后在写着精神体的那张上停了一会儿。
真巧。
如果是平常的她来填这张表,应该会苦恼很长时间,但经过了刚才那番心理活动后,她的思想已经发散到太远,现在甚至能一口气写出二十种喜欢的精神体来。
不过,制定这张表格的人明显对这种情况有预先的考虑,在末尾连续补了一大串限定条件——
“最多三条;描述字数限制在十以内;层级细分到科即可,例如猫科;此表格非绝密级文件,请勿将个人幻想写入其中;注意素质!”。
沈希真挨个读过去,只在看到最后一条时稍微减弱了心虚的表情。
每条规定都有属于它的故事。
所以,之前填表的前辈们,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呢……
沈希真没有耽搁,很快就从头填到了尾,只不过,在写精神体的时候,她犹豫了好一会儿。
沃尔什问:“没有对精神体种类的特别偏好吗?”
沈希真放下笔,点点头,说道:“嗯。”
与此同时,她默默地想,其实是偏好有点太多了,被限定成三种的话,实在是难以取舍啊。
这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她是一个富于爱心的人,对于所有的精神体——不管是摸起来这样的还是那样的,通通都很有兴趣。
“没问题,这一条不填也可以。”沃尔什说,“但即使说不出具体的种类,也可以把大致的喜好告诉我,有个选择倾向总是好的。要知道,即使最后没有结果,塔也会优先安排匹配度高的哨向成为外勤搭档。”
“和喜爱的精神体一起工作,有利于提升效率吧。”
沈希真张了张口:“嗯……是的。”
很有道理。
而且她立马就能举出许多个能用来加以佐证的例子。
可这真的很难取舍。
沈希真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最终写出了一个非常富有爱心的答案。
“陆生动物;水生动物;不可以太小!”
写完后,她又找来红笔将最后的感叹号加粗了一下。
沃尔什沉默地看着她填完,说道:“好吧,这可真够精确的……所以,我们能据此排除哪几类?”
沈希真眨巴着眼睛:“植物和微生物?”
沃尔什:“……”
他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些表格,没有硬要沈希真把万花筒似的心收拢成寥寥几束,只是在将信息纳入匹配库前,把她叫回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对海洋生物的观感如何?”
-
第三次疏导开始前,代号011的指挥与艾尔进行了一次谈话。
“根据测定,你的被污染程度已经下降了百分之七十,现在在危险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4|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缘,距离恢复只需要最后一次疏导。”011说,“这里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可能会涉及隐私。”
艾尔道:“好。”
虽然精神污染未被完全清除,但他的外在表现已经回到了正常状态,灰水晶般的眼睛了无波澜,神色淡漠。
011对此很满意。
虽说在所有易燃易爆性格古怪的S级哨兵里,艾尔向来都是难得的正常人,但没想到连失控也没让他性情大变。
“你应该知道沈希真的特殊,她为你做了两次疏导,相比起来,和其他向导有什么区别?”011引导道,“特别是主观的感受。”
艾尔停顿了足足三秒。
他有些怀疑指挥知道了沈希真那个离奇又明显违规的想法,“有物品遗落在精神图景里”什么的,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对。
而他竟然真让她进来找,简直昏了头。
“……没有。”艾尔说,“我只感觉到污染被分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受。”
011微微皱眉,追问:“重点就在于污染剥离的这个过程,你完全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吗?比如说……剧烈疼痛、眩晕、失温?”
“没有,比以往疏导的效果更好。”艾尔说着,喉结滚动了下,“没有不良反应。”
为免沉溺,在那天的精神图景之行后,他不仅严令雪豹不得再与与沈希真有过密的接触,也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那时的具体细节。
她是向导,他是哨兵,一切都是疏导中的正常反应,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不该难以忘记的。
印象再深也总有淡忘的一天。
沉溺就等于危险。
在上一次疏导后,艾尔有四十个小时没见过沈希真,已经做到如他所愿的遗忘掉那短短两次疏导时的经历,至少他认为、相信、坚信自己忘记了。
……若不是011此刻重提,他不至于从头回忆一遍所有细节。
011的表情更严肃了。
有一个向导能够清除污染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弄清她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情况就变得很复杂。
假如这是个不可解读的谜团,那就只能把效果全寄托在命运上,但塔不能冒这种风险。
“既然这样,我们可能需要你做更多的尝试。”011斟酌着用词,“更多试验。”
“比如说,由她为你进行深层疏导。”
11. 11
沈希真刚准备前往封闭病区,就从蓝凇那里得到了第三次疏导推迟的通知。
“疏导推迟?可是他很需要……”
想起进入艾尔的精神图景时感受到的那些混乱能量,沈希真有些担心,越发无法理解这一安排,焦急地想要询问清楚,却被蓝凇用一个手势打断了。
“不要急,先听我说,推迟是为你着想。”他顿了下,问,“你现在能做深层疏导吗?”
沈希真蓦地僵住了。
蓝凇观察着她的神情,眉毛微微抬了抬。
从向导学院的院长口中,他得知沈希真之所以毕业后就再未进行深层疏导,并不是因为学院给出的禁止令——正相反,他们对此持鼓励的态度——而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所以,”蓝凇缓声问,“你恐惧深层疏导、在这件事上有心理障碍——这些传闻都是真实的,源头是你在学院遇到的那三起事故?”
他已准备好应对被突然撕开精神创伤时,人类会表现出的那些崩溃、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带了充足的纸巾和镇定药物。
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把青蛇放出来当陪玩,毕竟她总表现得对精神体有超乎寻常的热情。
不过,蓝凇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反应。
沈希真僵立数秒,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细细的眉毛苦恼地皱起。
“大概吧。”她小声说,“但没有到创伤的程度,我只是有点害怕。”
哨兵精神状态的改变会反映在精神图景里,在情绪崩溃的时候,精神图景也会从外部开始塌陷。
塌陷的初期表现是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例如地震、山火、海啸、飓风……等等,到了后期,就会演变为违背外界规律的更可怕的情况。
“比如,天空、地面……还有其他的边界都突然往里收缩,怎么也逃不出去,最后只能站在这样的——”
沈希真在身周比划出一个方格:“这样的一小块区域里,没办法转身,周围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眼睛。”
蓝凇垂眸听着。
青蛇悄悄从他的袖子里溜出来,趁沈希真比划的时候,敏捷地攀住了她的手腕,咬住尾巴卷成一个环。
沈希真被突然的冰凉触感吓到,止住话音,低头看向手腕,松了口气,指尖碰了碰软软的蛇躯。
她抬起手,问道:“这个……”
蓝凇扫了眼青蛇,没有将它收回:“你拿着玩吧。”
沈希真:“嗯?”
她惊讶地看看小蛇又看看蓝凇,心中还在疑惑,但手已经诚实地伸向了蛇身,轻轻抚摸起来。
鳞片又凉又软,被拨弄得微微翻起,将指尖柔软的皮肤戳出小小的凹陷,有一点痒。
还是那么好摸。
蓝凇神色平静地看着,深绿的眼珠仿佛闪烁了下,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还有……”
沈希真想要继续陈述自己从前的遭遇,但因为小蛇突然捣乱,忘记了自己本要说的话,长久思考后,她干脆总结道:“所以我有一点害怕。”
隔了一会儿,蓝凇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们会寻找稳定精神图景的办法,那之后,还是需要你尝试进行深层疏导。”
沈希真觉得某个词有点耳熟:“稳定精神图景?”
“对,在这方面有一些传统的办法。”蓝凇简单地举了些例子,“提前放置锚点,编织防护罩,多个向导同时介入等等。”
“好,但是……”沈希真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一定要由我来做深层疏导呢,其他的向导已经回到塔里了。”
蓝凇说:“当然是因为你在疏导上有独特的天赋。”
“天赋?”沈希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连摸着青蛇的动作都停下了,“我?”
蓝凇没有立刻回答,观察数秒后,发现她竟然真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有些意外地问:“你不知道?”
沈希真茫然地反问:“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蓝凇看着她,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你从来没发现过,自己有净化污染的能力吗?”
沈希真像是没听懂似的,偏了偏头,然后猛地愣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5|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净化……污染?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白塔中没人不知道精神污染是什么意思,在入塔培训的第一节课上,教导老师就详细讲明了与此有关的所有知识,嘱咐他们务必牢记。
虽然低阶的哨向平常根本不会碰到,但只要提到,人人都能立刻想起来。
沈希真也不例外。
可知道的越清楚,了解的越多,刚才听见的那句话就越令人难以置信。
我能……净化污染?
她满心困惑,正想询问,却忽然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只有一个字,像淘气的孩子在暗示同伴。
【嘘。】
沈希真张了张口,顿时卡了下壳,好不容易才遏制住捂住额头的冲动。
又是那个声音!
在审议庭里被指挥训话时,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心声般的那个声音,经过封曼的检查后,她以为那只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短暂幻听,没想到它竟然又出现了。
但……嘘是什么意思?让她不要乱说话吗?
可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啊。
蓝凇仍在等待回答,放在平时,他早该发现沈希真的反应不太对劲,但此刻她因为紧张,下意识有点用力地捏了捏青蛇,触感传入神经,他的理智仿佛也被捏的模糊不清。
“我没发现过。”沈希真总算冷静下来,说,“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真的可以……净化精神污染吗?”
她说的分明是实话,但有了刚才那道心声,总觉得自己好像有所隐瞒似的,有点儿心虚,又用力捏捏青蛇的尾巴尖。
蛇却没有什么不满的反应,反倒像是因此有点儿高兴,抬起上半身晃了晃,在她的手腕上快速游走了一圈,凉凉软软,像一块半凝固的玉石。
“有待进一步确定。”蓝凇说,“深层疏导结束后,就能知道结果了。”
他看向正在摇头摆尾的青蛇,接着倏然压低眼睫,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收紧,指尖捻了捻。
12. 12
推迟疏导是蓝凇临时决定的。
结束了与沈希真的谈话后,他回到指挥部,这时才向其他同僚说明了情况。
“我没意见。”一人率先说道,“这事是该谨慎点,关键未必在那个向导身上,也许只是因为那种污染本就可以自然衰减,你们认为呢?”
另一人答:“残留浓度太低,已经无法分析了,正在联系分塔提交怪物样本,但他们回复说不一定能找到。”
蓝凇说:“那就组织探索队再去一次。”
在他旁边,011显得十分犹豫:“在那之前,最好提前告知白若,例行巡查进程过半,下个月他该回来了,到时,他……”
“他能说什么?”蓝凇平静地说,“他们又不是伴侣关系。”
“不是吗?”011回想着塔内的各种传闻,迟疑地说,“呃,我以为这是默认?”
蓝凇:“那你该去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他不以为然地说着,青蛇从肩头爬动到小臂上,抬起身体吐了吐信子,气势高昂。
“好吧,既然这样……”
011勉强接受了他的话,但很快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么我们派人去采样?让我想想,最近可能没有多余的人手……哦,对了,你弟弟能来帮忙吗?”
“可以。”蓝凇说,“晚点我联系他。”
011:“如果没空我再另想办法,听说学院也挺忙的,在办活动,好像是……”
他想了想:“比赛形式的毕业考核?”
-
“没错。”
“这是两个学院共同筹划的比赛,只是主场地在我们这边。”哨兵学院的教官赵黎介绍道,“当然,非毕业生也可以报名参加,最终成绩折算后计入学分。”
沈希真走在学院办公楼走廊上,边走边眺望着远处的训练场,离得太远,她只能看到许多跑来跑去、飞来飞去的小黑点,没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
“所以,封老师在那边吗?”她抬起手指,在那片区域上画了个小圈,“向导的比赛区?”
赵黎摇了摇头:“不,封教官是哨兵比赛的负责人,实训形式的比赛等同于外勤任务,需要高等级向导全程随行,保证安全。”
“等她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告知的。”她拉开旁边休息室的门,说道,“麻烦你先在这边稍等。”
沈希真点点头,瞄了眼走廊钟表上的时间。
下午一点。
如果多等几个小时,也就意味着今天这段突如其来的假期又要突如其来的消失了。
唉。
沈希真怀着小小的惆怅叹了口气。
早上从蓝凇那里听说了“净化污染”的事情后,她先是自我怀疑了一会儿,等接到休息的安排回了宿舍,思考着疏导时的情况,才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精神污染……不会就是在艾尔的精神图景里见到的,那些奇异的能量吧?
她越想越觉得肯定,同时也越发忧心忡忡。
净化污染和吸收污染,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自从三年前,人类突变为怪物的情况首次出现,白塔就对此类情况极为关注,假如受到精神污染的程度超出规定值,就需要在封闭病区进行长达数月的观察。
即使是人力最紧张的时候,塔也没有缩短观察期。
被污染尚且如此,更别说吸收污染了,参考从前对类似情况的处理方式,也许她会直接被……
沈希真感到有些后怕。
同时,她也想到了在脑海中出现过两次的那道声音。
无论是在审议庭与指挥们谈话,还是早上同蓝凇说起污染的时候,它都做出了同样的提示。
“不要说”——指的就是吸收污染的细节吗?
沈希真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想找其他向导再做一次精神图景的检查,如果还是没问题,她觉得自己可能得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
但是现在看来,实际情况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它好像帮了她两次忙。
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沈希真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伸手按住额头,像那天在走廊时一样,低声呼唤了两句,但仍未听见任何回应。
好神秘。
她不死心地又说了些别的话,甚至用“再不出现我可要去找精神科医生了”威胁了一次,可惜神秘的声音对此毫无感觉,仍然难觅踪影。
嗯……
算了。
沈希真按了按太阳穴,放下手,低着头晃了晃右脚,看着鞋子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6|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装饰物一下下摆动着,叹了口气。
没有精神体就是这点不好。
好无聊。
她环视了休息室一圈,挪到窗边,望着林荫道上的树木,终于想起今天到这里来的正事。
——稳定精神图景的办法。
早上听蓝凇说起这个词语的时候,沈希真就觉得非常耳熟,回到宿舍后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是从封曼这里听说过相关的办法。
那还是在向导学院进修的时候,某次讲课的间隙,封曼在与学生闲聊时提起了这个话题,不过她并没有深入讲述,只是说了个“有办法”,就打住了。
毕竟在稳定精神图景这方面,任何办法都不如向导的疏导有用。
沈希真有些感兴趣,但那时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做深层疏导了,因此没有继续询问。
没想到还有需要用到的一天。
来之前,她先打电话询问了一次,但那个办法似乎有点复杂,封曼说必须面对面才能讲清楚,就与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听到哨兵学院几个字的时候,沈希真有点儿惊讶,不过没问什么就答应下来。
来的路上,她脑中一直徘徊着这么一个念头:老师难道已经强到可以跨领域去给哨兵做教官了吗?
得知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时,她还有一点小失望。
哨兵比赛啊……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希真透过窗户望着摇动的树叶,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各种事情,没过多久,忽然发现面前的玻璃上映出了一个人影。
嗯?
她转过头,看见休息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站在门口。
他的长相非常眼熟,夜雾似的灰发灰眼,疏朗俊美的五官,都在不久前见过一次。他没走进室内,只倚靠门框站着,姿态散漫,衣领松散地敞开,能看见脖颈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见她看过来,他弯弯唇角,露出一个同样散漫的笑容,但并没开口说话。
好熟悉的脸。
沈希真眨了眨眼睛,在记忆中努力翻找起来。
没记错的话,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哨兵……好像是叫……
“伊戈尔教官?”
她出声询问道。
13. 13
情况不太对。
打完这个招呼后,室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住了。
沈希真并不知道原因。
她只觉得自己刚说完话,门口的人就像被触到了痛脚似的,面色倏然沉下来,灰眼睛像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雾,但下一瞬,他又回归平静,唇角一弯,露出点没有情绪的笑意。
灰狼今日不在他身边,然而,那种被大型猛兽盯视所带来的焦躁感丝毫没有减少。
一段长久的沉默。
气氛越来越古怪,沈希真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眼睛里浮出点困惑来。
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儿生气?
但什么事也没发生啊,嗯…难道是不喜欢被喊名字?
沈希真试探着又说了一句:“你好。”
伊戈尔看着她,片刻后,忽然低笑一声,说道:“好久不见,沈向导。”
沈希真没想到他也记得那次在医院的碰面,惊讶了下,也回答道:“好久不见。”
伊戈尔又笑了下。
“我说的不是上一次。”
他说道。
沈希真愣了愣,想了又想,实在记不起还在哪里见过他,只好问:“抱歉,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坐在沙发角落,靠着窗框,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窗外透进来的光落在精致的脸孔上,让她看起来像一朵粉白柔软的云。
伊戈尔任由目光陷落在云中,却回想起在那片深浓晦暗的夜色下,她是如何将刀尖钉入他的脖颈,无限度地——游戏一般地调控五感,直到强行进入他的精神图景为止。
【还给我……】
她跨坐在他身上,紧握着刀柄,长长的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像一个缠绕经年的梦魇。
怪物。
竟然还会出现。
往日的情景在脑海中闪烁,伊戈尔忽然站直了,大步走了过去。
沈希真听见声音,有些惊愕地抬眼看去,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但他已经走到她身前,一手按住沙发靠背,一手撑着扶手,迫使她重新坐了回去。
等、等等。
发生什么了?
沈希真无措地捏住了衣袖,汤圆似的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伊戈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头发有些长,是弧度很小的卷发,一低头就落在额前,被遮住一点的灰眸越发显得暗沉。
“把我忘得真干净。”他的神色中仍带着莫名的笑,低低地说着,“不是和白若一起救的你么?”
沈希真正处于高度紧张中,摸索着按住了学院通行手环上的紧急呼叫按钮,没有听清这些话,只是本能地顺着声音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然后微微一愣,松开了手指。
从这个角度看,好像是有点熟悉。
记忆深处隐约有过这样的一双灰眸,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她应当见过,但不是这样的眼神,而是——
凶悍、暴躁、痛苦、热切……并且渴望。
想到这里,沈希真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摸一摸这双眼睛,也许只要碰到,这些破碎的记忆就会变得清晰起来。
但她才刚动了动手指,伊戈尔就立刻发觉了。
如同在战场上看见凭空出现的危险怪物那样,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反射性地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又在将要触碰到的前一刻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沈希真被他的反应惊到,手指弱弱地蜷缩了一下。
“那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尴尬地默默收回手,说道,“所以,我们在哪儿见过?”
伊戈尔定定注视着她,不知为何,忽然失去了兴师问罪的兴趣,牙齿用力抵了一下舌尖,放开了对她的禁锢,退后半步道:“自己去想吧。”
沈希真迷茫地哦了一声。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伊戈尔可能是她曾经在向导学院进修,刚学会疏导时经手过的病人,那时候她业务还不太熟练,偶尔会有医患纠纷。
假如真是那样,他有现在这种反应也是应该的,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灰狼精神体……好像没有遇到过呢。
沈希真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问:“能不能给一点提示?”
伊戈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7|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了下:“不能。”
沈希真苦恼地叹了口气。
【真小气,只不过是……】
忽然,神秘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啊是的是的,只是忘记了嘛,有那么多病人,记不清也很正常……
诶?
沈希真蓦然瞪大眼,小心地瞥了眼伊戈尔,低下头来,在心里喊着:“喂!我听见你说话了!”
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
沈希真本以为它又要像前几次一样彻底藏匿起来,但过了几秒,却突然听见一个小小的“哦”。
“听见就听见,你能把我怎么样啦”——大概是这样的语气吧。
太坏了。
沈希真正想追问,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伊戈尔的声音:“你来找封曼?”
她头也不抬,有点敷衍地答:“嗯嗯。”
伊戈尔没有介意这种态度,往身后的桌沿上一靠,仰头想了想,说:“她明天才会回来,你如果非得等到她,就在这睡一夜吧。”
沈希真愣了下。
“明天?”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可是,赵教官说老师下午就能到。”
“他们遇到了点麻烦,延期了。”
伊戈尔看着她因这句话而变得沮丧的模样,有些愉悦地笑了笑,说:“你找她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沈希真垂头丧气地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不……”她慢慢往门口移动,像一个蔫了的蘑菇,“我还是明天再来吧。”
伊戈尔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看着蘑菇一点一点走远,正要收回目光,她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想想的。”沈希真诚恳地说,“如果是以前治疗是有过不好的经历,我……我先向你道歉,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说。”
伊戈尔抬眸看过去,顿了顿,挥手道:“用不着,快走吧。”
沈希真:“……哦。”
她没有再坚持,继续一步一步往外挪,心里想着明天过来的事,握住把手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下一秒,一个人匆匆跑过来,迎面与她撞上。
14. 14
沈希真被撞得踉跄了下,捂着额头小声吸气,抬起眼来,看见一个学生站在面前,同样龇牙咧嘴地捂着额头。
学生明显也被撞懵了,表情空白了几秒,好在肩头的重任压得他迅速清醒,惊慌重新浮现在脸上。
“教官,出事了!”他喊道,“有人的精神体受伤了!”
伊戈尔道:“说清楚。”
他从休息室的桌边走了过来,站在沈希真与学生之间,那种散漫的气质消失不见,目光锐利起来。
沈希真也被吸引了注意,揉着脑门的动作慢慢停住了。
在精神图景的所有创伤类型中,精神体受伤是最麻烦的两种之一,危害巨大,难以治疗——另一种是完全结合过的伴侣死亡。
正常的战斗中,精神体虽然有强大的攻击力,但因本质为精神力的外显,不能说是真正的实体,所以不会被物理攻击命中。
不过,自从近年来怪物开始出现精神方向的异变后,这个占领高地的优势也变得不那么绝对。
精神体受伤等同于精神图景撕裂,和感官过载、精神崩溃、失控相比,对外界的危害没那么大,但对哨兵本人的影响就严重得多。
在历年的统计数据里,此类事故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也是塔严令禁止内部斗殴的原因。
学生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慌得没法把情况说清,全靠伊戈尔询问才讲完全部要素。
由于外围巡查人员传回的情报有误,一支在外训练的小队不幸碰上高危怪物,队内的哨兵为了掩护同伴,在搏斗中受了伤。
回到驻扎地后,小队成员立刻去找了驻点的向导,但因精神等级差距过大,疏导几乎没起作用。
“S级。”伊戈尔扫了眼身侧的人,“真是遍地走……我来联系白塔。”
他很快走到窗边,向哨塔拨出了通讯,学生跟了过去,万分紧张地等待着消息。
沈希真在门口停住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向导,她很有责任心的决定留下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算是尽己所能地提供了一点精神上的支持。
说起来,今天留在白塔的S级向导有好几个,不知道会让谁过来,也许是认识的……
“沈向导?”
伊戈尔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通讯那头说:“对,她在。”
沈希真:“?”
为什么突然提到她?等等,该不会是……
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隐隐出现在了脑海中。
下一秒,它迅速得到了证实。
“行,我知道了。”伊戈尔挂断通讯,抬眸道,“白塔指定你去做精神体治疗。”
沈希真已经不记得这是她近期第几次指着自己,说出那个填满思维的疑问。
“我?”
-
因为情况太糟,小队成员甚至没办法把受伤的哨兵送到静音室,只临时找到一个空置的训练场,让伤员暂时待在里面。
学院已经尽快对附近的人群进行了疏散,并在训练场外临时铺设了隔音材料,但相对静音室来说,这里还是太喧闹了。
沈希真接受了现实——不得不。
她日常的工作级别比较低,没有接受过修复精神体的培训,一边走入训练场,一边临时浏览着教学视频。
等她终于关掉视频,伊戈尔问:“学得怎么样?”
“……大概。”沈希真没底气地说,“理论上。”
伊戈尔扫开训练场的门禁:“放松点,怕什么。”
沈希真很诚实:“怕我没有修复精神体的能力,反而耽误后续治疗。”
“白塔既然下发任务,就说明他们认为你能完成。”伊戈尔说,“否则不会连备用方案都没有。”
沈希真怀疑这是讽刺,但时间已经不能再耽误,她叹了口气,开始默背刚才看过的步骤。
——尽量让病人放松警惕,进入精神图景之后不要着急,先观察观察情况,用自己的精神力填补空缺,找到精神体进行治疗。
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
但怎样让对方放松警惕呢……装成熟人?
沈希真已经迈过了门槛,想到这里,又回头询问:“对了,这个哨兵叫什么名字?”
伊戈尔伸手关上门,答道:“蓝琦。”
姓蓝?
听见这个名字,沈希真的脚步顿了下。
这是很常见的姓氏吗?
这个哨兵……和蓝凇有什么关系吧?所以他才要求她接手这个任务?
沈希真又抬起眼睛:“他和蓝……”
但门已经关闭了,她的声音在走廊里荡出轻轻的回声。
嗯……算了。
不管和谁有关系,反正也不影响接下来要做的事。
沈希真很快就根据事先得到的信息找到了哨兵所在的那个房间,在门口确认了一遍,没有多耽搁,就抬脚走了进去。
这里的情况和那天在封闭病区时的完全不一样。
空气里没有一点精神波动,甚至都无法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这似乎是一个杂物间,虽然有被匆匆整理过的痕迹,但大体上仍然很凌乱,连闲置的桌子都有好几张。
沈希真轻轻关上身后的门,环视着四周,但除了堆积成小山的杂物外,根本没有看到人影。
她想了想,轻声呼唤道:“蓝琦。”
空气寂静如常。
沈希真跨过几个空空的玻璃瓶,艰难的将挡在面前的纸箱推开,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了几步,站在房间中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身边的景象。
这里没有精神体的气息,应该是伤势过重,无法维持身形,回到精神图景里了。
本体也躲起来了?
沈希真努力感知了一会儿,但没能察觉到任何生命体的存在。
思来想去,她挽起袖子,开始搬动堆积在一起的各种杂物,每挪开一点位置,就在露出来的空隙中搜寻人影。
真像考眼力游戏。
“图片里有一只小猫,你能找到它在哪儿吗?”——类似这样。
艰难地搬开第三只装满废弃队旗的纸箱后,她终于看见了一小块黑色的衣角。
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下面。
沈希真屏住呼吸,悄悄靠过去,俯身往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钻去。
她本来是蹲着往里钻,但这张桌子稍微有点矮,周边还堆着许多东西,不方便移动,只好换成跪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8|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算将桌下的空间都收入视野中。
蓝琦果然就在这里。
他蜷缩在角落里,脸深深地埋进臂弯,只露出一点冷白的耳尖,稍稍靠近,就能发现他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偶尔还会发出一点点呜咽般的声音。
精神力的波动仍然一丝也没有。
沈希真又努力往里钻了钻。
桌子下方的空间很小,蓝琦一个人就占掉了三分之二的空隙,她很勉强地钻进半边身体,就完全没办法再做出任何幅度大点的动作了。
不过,钻进桌子下面后,她就知道蓝琦为什么躲在这儿了。
大概是小队的人害怕刺激到他,收拾杂物间的时候十分匆忙,窗帘没有拉好,一道光线从缝隙里穿过,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一小块区域。
而这里是整个房间最黑也最安静的地方。
太黑了。
沈希真分辨了好半天,还是只能看清蓝琦的轮廓,想了想,又挪出来一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能听见我说话吗?”
被她碰到时,蓝琦骤然重重的抖了一下,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胳膊,整个人缩得更厉害了。
就在沈希真想换个办法的时候,他慢慢地将脸从臂弯里抬了起来,看向了她的方向。
一双橄榄石般的绿眼睛露了出来,没有神采,丧失焦距,有点像失明者的眼睛,但窗帘缝隙里的光线照过来的时候,瞳孔却猛然收缩了一下。
沈希真连忙用身体挡住了亮光。
看见这双眼睛,她也确定了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瞳色原来是家族遗传吗?居然不是精神体外显导致的。
她与这双似曾相识的绿眼睛对视,低声哄道:“我想看看你的状态,先出来一下好不好?”
蓝琦没有丝毫反应。
刚才这个抬头的动作,似乎只是一个偶然。
沈希真只得用力将手伸到他面前,晃动了下:“出来呀。”
噫——
好挤。
她感觉胳膊都被桌沿压出印子了。
临近崩溃的哨兵,自然是很难对外界产生反应的。沈希真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哄了两句,就放弃了这个尝试。
她只得压低身体再次钻进去。
蓝琦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知是在看她,还是仅仅凝望着虚空而已,随着光线被遮住,绿眼睛也隐没在黑暗中了。
情况这么严重,必须要去静音室,隔绝到一切外来刺激才行。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要移动他显然不可能。
幸好她是向导。
沈希真慢慢伸出手,一边低声安慰着,一边轻柔地按住了蓝琦的额头。
屏蔽视觉和听觉,将敏感度压到最低,通过施加精神影响,调节他对温度的感知……
人为打造一个精神领域的“静音室”。
——这种程度的感官控制,只有S级的向导能够做到。
很快,沈希真将手移开,垂眸观察着。
在调整感官的时候,她特意将自己排除在外,此时此刻,在蓝琦的感知里,她是这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实物。
消除警惕。
这应该是最好的、可行的方法吧。
15. 15
沈希真不确定这种做法是否有效。
之前在静音层值班的时候,她有时也需要适当的为哨兵调整五感,防止他们的敏感度超过阈值。
但那都是幅度很小的微调,像现在这样直接屏蔽掉两种感官的做法,已经超过了调整的限度,属于“控制”的级别了,她几乎没有这样做过。
上一次,还是……嗯……
有点忘了。
沈希真没有花更多时间想过去的事情,很快就垂下眼来,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病人的情况。
刚开始,蓝琦似乎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变化,眼睛仍然无神地睁着,很久才眨一下,比起哥哥蓝凇,他的长相要秀气柔软些,缩在桌子下面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慢慢低下头,又把脸埋进了胳膊里,但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平缓了许多。
沈希真松了口气。
看来有用。
接下来,就要去他的精神图景里看看了。
她回想着进来之前看过的那些视频教程,把治疗精神体的各种方法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往前挪了挪,慢慢握住了蓝琦的手。
触碰到的瞬间,手下的躯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快进。
沈希真只感觉手腕被突然握住,紧接着,一只手越过来用力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身前的方向拖拽了下,等反应过来时,她就发现自己已被蓝琦牢牢抱在怀中,柔软的面颊埋进了她的颈窝。
像小孩子在噩梦中紧抱着玩偶一样,他用力地抱住面前的向导。
沈希真艰难地转了转头。
动、动不了了。
滚烫的体温顺着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在腰被扣住无法动弹的时候,沈希真隐约感到自己的决策可能出了点问题,她动了动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一半脑细胞在思考如何挣脱,另一半在想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找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前,她的手指先碰到了一团又热又蓬松的东西。
很小很小的一个,在手边颤抖着,似乎有点湿漉漉的。
沈希真本能地抓住了它。
精神体?
尖尖的喙戳着手心时,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只小鸟。
精神体被抓住,蓝琦触电般的闷哼了一声,不死心地用额头紧贴着她的肩膀,过了两秒,终于无力地松开手。
他蓦然卸力,沈希真没有防备,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但她没有心思管这些细节,在跌倒时下意识留神护住了手心的精神体,按住蓝琦的肩膀将他推到桌角,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掌。
果真是一只鸟。
只比她的手掌大一点点,肚腹雪白,翅羽灰黑,像主人一样蜷缩着,右边的翅膀不自然地张开,飞羽少了好几根。
沈希真小心翼翼地掀起羽毛观察,发现它的翅膀被折断了。
好可怜。
她轻轻抚摸着鸟儿头顶的绒羽,用精神力安抚了一会儿,等到它不再颤抖的那么厉害时,便捧起来一点,放在脸侧贴了贴。
这时,蓝琦睁开了眼睛。
他的睫毛颤抖着,绿眼睛如无法反光的宝石,无论怎样张望,映入眼中的也仍是无止境的黑沉永夜。
世界仿佛在他尚未清醒时就无声无息的毁灭了,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有一双柔软的手。那些手指轻轻托举着他,花瓣般向内包拢着,偶然抚过脊背,就将他逼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沈希真默默抬眸注视着。
完全变得不一样了呢。
刚才还是一副要把她掐死在怀里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却脆弱又无助,像被人推出屋檐淋雨的幼鸟。
“我要去你的精神图景里看一看。”她捧着真正的小鸟,向前倾身,在他耳畔低声说,“不说话就当做同意了。”
蓝琦毫无反应。
他并没有真正恢复清醒,只是因为在精神体上施加的浅层疏导而找回了一点点神智,但也已经在那些抚摸里彻底湮灭了。
沈希真满意地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前额,准备进入精神图景。
就在这时,她忽然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情景似乎有点熟悉,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不,仔细想想,好像不太一样,虽然大体上是……但……不,不一样,双方的状态都不一样。
之前在休息室里,与伊戈尔近距离对视的时候,也感觉到过同样的熟悉。
沈希真逐渐开始相信她以前真的见过伊戈尔。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蓝琦再次紧闭着眼睛。
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额上的那只手上,尽管脑中一片混沌,他还是隐约地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既害怕又有些期待,在沈希真因思索而许久没有动作时,难以忍受的伸手抱住了她。
这次没用什么力气,轻轻巧巧的,像鸟儿小心翼翼的用翅膀将她拢住似的,配合上喉中发出的呜咽般的渴求声,实在是有点惹人怜爱了。
沈希真回过神来,摩挲着掌心中鸟儿的羽毛,低声道:“别害怕。”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面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一片开阔的原野。
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稍好一点,没有特别严重的破损和残缺,四下扫视,唯有远处的一片树林像是被天降陨石砸过一样,树木东摇西歪,满地是折断的枝叶。
精神体与精神图景息息相关,它们受的伤,反应在精神图景里就是这样的损坏。
只要损坏的地方回归原状,精神体所受的伤也就自然康复了。
蓝琦和她一起进来,这个时候,应该也在精神图景的某一处,对五感的操作只在外界有用,他应该不再受控,通过精神体的情况判断,或许已经清醒了一点。
不过沈希真不打算找他。
鸟儿在手里,树林在不远处,已经具备了修复精神图景的充分条件,完全没必要再到处寻找哨兵本体。
比起人,还是精神体可爱一点。
沈希真小心地捧着小鸟,一步步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在这段大约几十米的路程里,一切都很平静,鸟儿在手心里安静的闭着眼,耳边只有草叶被踩踏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因为蓝琦的状态不好,他的精神图景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真实,沈希真踩在柔软的草皮上,能透过这层幻象察觉到汹涌的精神力。
不论如何,任务也算是进行到半程了。
并没有进来之前想象的那么难。
沈希真很快走到了树林边缘,望着地面上杂乱堆积的枝叶,想了想,拿起一根枝条,将它变幻为一个小小的手提篮,把掌心的鸟儿放了进去。
成功做了这一步后,她确信蓝琦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使用其他人精神图景里的物品,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碍,这只能是获得了图景主人允许的缘故。
沈希真的信心增加了一大半,工作的热情像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599|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越过枝杈,走到第一片倒伏的树木前,蹲下来触碰它。
精神力以她的掌心为原点,水波纹般一圈圈向外流动,很快,倒在地上的树就漂浮起来,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根系深入地面,叶片渐渐繁茂,恢复到了完好的模样。
呼。
很完美。
沈希真站起身,满意地欣赏了几秒自己的杰作,迈步往下一片树木走去。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地面中传来。
她愣了愣,忽然生出一点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低头看向脚底,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不,不只是地面,天空、树木、溪流……整个精神图景都在剧烈震动。
仿佛下一瞬就会骤然塌陷。
-
林中最粗壮的那颗树上,蓝琦靠坐在树杈间,手掌捂住额头,眉毛紧皱,薄唇被咬出血痕。
他几乎要崩溃了。
一百根钉子同时敲入颅骨,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疼痛。
刚进入精神图景时,蓝琦确实如沈希真所判断的那样,恢复了一定程度的清醒。
但他在外界先是因精神体受伤而失去神智,后来又被屏蔽了感官,即使清醒过来,也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面前有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时间很短,而后就是长久的永夜般的沉寂,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唯一留在记忆里的只有一双温柔的手。
蓝琦因这种感受而迷茫了很久,在一片昏眩中,他察觉到精神图景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便像往常一样,跃上了精神图景里最高的那棵树,依靠地理优势找到了对方。
一个向导。
独自站在树林边缘,手里捧着他的精神体——缩小成巴掌大的黑翅鸢。
见到向导,蓝琦才想起出事前的记忆:小队如何受到袭击,他如何收了伤等等。
他意识到沈希真是来替他修复精神图景的向导。
蓝琦接受过许多次深层疏导,但修复还是头一回,没有经验,以为要像疏导时那样和向导碰面,让对方以他为媒介,清理掉精神图景里的混乱和动荡。
他本想主动去找沈希真,但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意识清醒了一点,他的行动力也仍然受限,尝试了一番,发现移动太困难后,便拨开了面前遮挡着的树叶,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向导来找自己。
在蓝琦的经验里,都一起进了精神图景,当然是要一同行动的。
但等了许久,远处的那个向导依然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而是在树林外站了一会儿,将精神体挪了个位置,就开始自顾自做着修复。
这让蓝琦有些困惑。
但他没有质疑专业向导的意愿,而且目前恢复清醒的程度,也不允许他做什么比较复杂的思考。
在沈希真开始修复树木时,蓝琦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坐在高处观看着她的举动。
眼睁睁看着树木被修复时,他心中那点儿疑惑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向导自有她的道理。
蓝琦本以为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等待沈希真把树木一棵棵扶起修补,等到精神图景彻底恢复,他能够自由移动后,再下去向她道谢。
但没有想到,就在刚放松时,一阵剧痛竟突然袭击了他。
那是由内而外的疼痛,根源似乎来自于精神图景内部,随着远处的向导一步步前行,痛苦也成倍地剧烈起来,终于外显为精神图景的震荡。
向导带来的……痛苦?
16. 16
精神图景的震荡久久没有停止。
提篮中的小鸟在动荡中惊醒了,挣扎几下,又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翅膀耷拉着,脑袋歪歪地低垂,每一根羽毛都在打颤。
沈希真摸了摸鸟儿头顶上的细小羽毛,让精神力像流水一样淌过翅羽,将断裂的骨头轻轻裹住,试图减缓它的痛苦。
但小鸟却骤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鸣叫。
它的反应异常剧烈,仿佛包裹着羽毛的不是向导的精神力,而是滚烫的毒药,即使翅膀一动就疼,仍要坚持扑扇着跳开。
沈希真愣了下,连忙停止动作。
小鸟哀哀地叫了一声,歪倒在她的手心里,翅膀连收拢一点都做不到,无力地张开着。
沈希真慢慢将手指收紧握拳。
果然,果然。
之前的每一次深层疏导都是这样,只要她开始在哨兵的精神图景里使用精神力,他们的状态就会急转直下,原本已经恢复平缓的精神力突然沸腾,直到最终崩溃。
向导学院的院长研究过后,认为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等级差过大,而她的精神图景又闭锁着,双方间的沟通受阻,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共同作用而成的意外。
他给出建议是,尽量避免进行深层疏导,在找到解决精神图景闭锁的问题前,暂时不要使用S级的能力。
沈希真虽然照做了,但一直有点怀疑院长的判断。
白塔的S级向导接近六十位,都常常会对低等级的哨兵进行疏导,从没出现过令他们精神崩溃的情况。
不管用哪种标准判断,得出的都应该是“等级越高,疏导效果越好”才对,等级差——哪有这个评判标准。
第二个因素也完全不成立,如果原因在于精神图景闭锁导致的滞涩,可是她平常做浅层疏导的时候,也不会有精神力的沟通啊。
沈希真为此疑惑了很久。
上一次被要求前往封闭病区时,她在知道艾尔是S级哨兵时,虽然起初很想退缩,但后来也确实抱着点验证“等级差”的想法。
验证的结果让沈希真觉得有点难以相信。
等级差这种原因,居然会是真的。
她虽然没有深层疏导,但也违反了“控制能力”的建议,可是疏导过程一直很顺利,结束之后,艾尔的状态也确实有所恢复。
若非如此,她这次一定会拒绝到底,不接受修复任务的。
……蓝琦明明也是S级。
结果却还是和以往一样。
沈希真低头看着手指,心中惊疑不定,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得更厉害了,深处传来了喀嚓喀嚓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开裂。
沈希真忽然浑身一颤。
当年,在学院里尝试深层疏导的时候,那三个哨兵的精神图景里,也响起过一模一样的声音。
没过几秒,他们就突然陷入崩溃,种种难以想象的灾难从天而降,几乎摧毁掉整个精神图景。
这一次,难道也会发展成那样吗?
明明身处精神图景中,沈希真却开始感觉嘴唇发干,不祥的预兆沉沉拴在心脏上,她无计可施,下意识合拢双手,将瑟瑟发抖的小鸟捧在掌心里。
喀嚓、喀嚓、喀嚓。
碎裂声越来越清晰,渐渐不再局限于地底,它在精神图景的每一个角落响起,层层回荡,如同丧钟。
沈希真抬头看着天空,皱起了眉。
外界没有能救场的其他向导,如果发展到最坏的情况,她就必须强行撕裂蓝琦的精神图景离开,否则连自己的意识也会被吞噬,但那样的话,他就……
她不太愿意想下去了,逃避似的轻轻抚摸着鸟儿光滑的飞羽,叹了口气,继续徒劳地思考着解决方式。
响声持续了没多久,天空闪烁了一下,缓缓裂开了一个缝隙。
那有点像一道边缘不太整齐的裁剪线,自上而下,随着喀嚓声一点点扩大,露出外部淡青色的精神海。
发展到这种程度的话,按照以往的经验,至多十秒,这片天空就会彻底塌陷。
沈希真将掌心合拢了一点,紧张地屏住呼吸,用鼻尖贴住了小鸟的头顶。
然而,最终的时刻却迟迟没有到来。
那道缝隙已经裂到了地平线,外界涌动的精神力也开始往里流动,但在濒临崩塌前,天空开裂的速度却突然减缓了,又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裂缝停下了所有变化,静静地嵌在天空中,像一只宝石刻成、没有生命的眼睛。
沈希真尚未反应过来,愣愣地仰头看着。
突然,手心的小鸟动了动,扑扇了几下翅膀,用尖尖的喙啄了啄她的食指,软软的羽毛随着动作穿过指缝,微微晃动着。
沈希真僵硬地看向手掌。
“是你在阻止吗?”她难以置信地问着,想通过精神体询问本体,“蓝琦?”
鸟儿没办法解答这个疑问。
精神体虽然能和本体共感,但蓝琦的状态太差,和精神体之间的联系已经脆弱到仅剩一丝,根本不能传递信息了。
它以很认真的态度歪着头,听完问题后,张开嘴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回答,没等沈希真再问一句,就钻进手指下方的一块小小的空隙里,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沈希真摸摸它,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再深究原因,开始在精神图景里四处寻找起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蓝琦。
经过之前的几次意外后,她也总结了经验,思考过如何才能抓住崩溃前的黄金十秒,将哨兵的状态控制住,用外力让精神图景不再崩塌。
对于向导来说,这样的办法虽然复杂,但还是能想出不少的,只可惜每一个都无法控制在十秒之内——哪怕是最简单粗暴的精神结合,都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沈希真对深层疏导确实有点恐惧,但就像和蓝凇说的那样,也确实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能解决这个障碍,她很乐意贡献一份力量。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既然蓝琦能够控制住精神图景,不让它那么快崩塌,时间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沈希真捧着小鸟,一边在精神图景里穿行,一边呼唤着蓝琦的名字。
她有点担心刚才的意外重演,因此没有使用精神力探查,仅凭肉眼搜索着,直到走进树林深处,才在中心的一棵树上看见了蓝琦。
他看起来就状态不太好,与精神体一样闭着眼睛,倚靠在树干上,右手紧紧地捂住额头,正在持续地散发出精神波动。
控制住那道裂缝的果然是蓝琦本人。
沈希真走到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由内而外地沉默了。
糟糕。
忘记鸟类的习性了。
好高啊。
如果树干没有这么光滑,她还可以尝试爬上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硬要爬树的话,恐怕会先把自己摔晕。
还是只能依靠精神力了。
沈希真四下望了望,将小鸟放在一丛较矮的灌木中央,然后伸出手轻轻贴在了树干上。
经过对诸多意外的思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式——或者精神力本身可能有些问题,但时间紧迫,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改变精神图景的结构,接触到蓝琦才行。
但愿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
树叶微微摇晃着,精神图景中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蓝琦逐渐清醒过来。
那阵剧痛刚出现的时候,他很快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混乱的脑海一片空白,因黑翅鸢受伤而引起的种种焦虑、惊慌、恐惧,都全部被尖锐的疼痛所取代。
昏沉的视野里,唯有远处向导的身影。
某种会引起疼痛的东西,正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精神力随着修复交融在一起,那种东西也就流进了蓝琦的精神深处。
他用仅有的理智弄清了那大概是什么。
杂质。
混在流水般清凉的精神力里,却像烧红的铁钉那样恐怖的杂质。
如果从外界袭击,或许还可以抵抗,但它们以向导的精神力为媒介溢散,让人根本没有防备的机会。
喀嚓喀嚓的碎裂声,同样在蓝琦的脑中响起。
他的精神图景正在崩塌。
哪怕是在纯粹的空白中,这种感受也那么明显,但剧痛撕扯着理智,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恐惧。
向导却非常紧张。
她小心捧着黑翅鸢,手指越收越紧,凉凉的指尖陷进羽毛深处,在中空的纤细骨骼上轻轻滑动,每一下都传进了蓝琦的脑海中。
不再使用精神力后,也没有更多的杂质从她的手心流出,触碰这个动作变回了原本的纯粹。
但是,在深刻的痛苦里,向导的触碰反而变成了另一种不协调的“杂质”——轻缓,舒服,指尖偶尔敲击骨骼,会引起非常细微的酥麻感。
蓝琦像抓住稻草一样,紧紧追随着这些感受,以此扯住理智的丝线。
直到痛苦减轻。
非常突然、没有预兆的减轻。
那些杂质在精神图景里缓缓流动,试图侵袭每一个角落,也确实在所有地方都散布了等量的疼痛。
但当它们与向导间的距离超出到某个限度时,就突然像无法自控的磁粉一样,混乱的飘动了一会儿,齐齐朝向导的方向回流。
当初是怎么流进精神图景里的,现在又被怎样收了回去。
蓝琦骤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在疼痛减轻、理智回笼后,他立刻察觉到了天空上的那道裂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牢牢控制住。
幸好这并不难。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只是……
蓝琦模模糊糊地想,这真是他经历过最复杂的一次治疗了。
——不过,沈希真目前并没有这种想法。
她很有职业素养,不会因为遇到一点麻烦就放弃,实在想辞职的时候,摸摸可爱的精神体们,精力就能恢复一大半。
对她来说,小动物们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4770|16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是移动的能源站。
想到这里,沈希真转头看向灌木丛,在枝叶中央,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的鸟儿正歪头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模样专注,深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好可爱。
而且看起来很聪明。
沈希真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面前的哨兵,托腮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在将蓝琦从树上弄下来的过程里,本已停息的震荡又卷土重来,但这次她有所准备,及时通过精神丝线接管了部分精神图景,直接将那道眼看着又要裂开的缝隙彻底按住了。
对向导来说,这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作为S级,沈希真更是没有任何吃力的感觉,只是觉得情况有点古怪。
她越在那道裂缝上施加精神力,它裂开的迹象就明显,为了控制,就只能加大力度,然后裂缝也跟着变严重……
好奇怪的循环。
足足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探索,沈希真才终于找到了二者间的平衡点,让精神图景中的波动暂时停歇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和自己搏斗一样。
某种程度上,这大概证实了先前的猜测。
让那三个哨兵崩溃,让蓝琦的精神图景出现裂缝,还有以往疏导时出现过的种种小问题,恐怕都是她的精神力造成的。
要弄清原因,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接管蓝琦的精神图景,这样就能通过共感,从他的视角分辩问题的所在。
只是,那就需要……精神结合。
与只有在伴侣间才会进行的肉.体结合不同,精神结合要脆弱很多,对哨向的束缚没有那么大,很轻易就能解除,也没有后遗症。
蓝凇之前提到稳定精神图景的办法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虽然被对方以“不必要”三个字否决了,但现在嘛,显然已经到了必要的时候。
沈希真席地坐下,犹豫了一会儿,用指尖戳了戳蓝琦的脸。
应该没有关系吧?
虽然因为历史沿袭,这会有一点情感关系上的象征,但相对肉.体结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无伤大雅的、小小的改变。
封曼从前上课的时候也说过,这是疏导时能够采用的正当方式之一,前提是得到了对方的许可,并在疏导结束后就立刻解除。
沈希真觉得自己的素质完全满足了使用条件。
她又戳了戳哨兵,试图把他弄醒,然后尽快地就这件事达成共识。
在被戳到第四下时,蓝琦终于睁开了眼睛。
裂缝的稳定工作被接管后,他的压力陡然减少,唯一剩下的折磨,也就是从黑翅鸢翅膀上传来的丝丝疼痛。
但相较先前,痛感已经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了。
他看向身旁的向导。
沈希真坐在长满草叶的地面上,右手托腮,表情十分严肃,目光落在面前的一丛灌木上。
她是整个白塔里最年轻的向导,二十岁出头,只比毕业生们大一点点,还没有养出前辈们那种资深医疗工作者的气场,长相甜美,气质温柔——最重要的是头发非常浓密。
露出严肃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充满反差感的可爱。
和蓝琦以前见过的所有向导都不一样。
足足看了她半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草地上,正想坐起来打个招呼,一根手指突然伸过来戳了戳他的脸。
沈希真沉迷思考,根本没发现哨兵已经醒了。
蓝琦僵住了。
鸟类的体温比人类高一点,沈希真抱着精神体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凉意,在痛苦形成的海洋中,那时唯一使人清醒的浪花,无法不印象深刻。
此时,他明明已经平静了许多,人与人之间也不再有温差的问题,蓝琦却还是觉得被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传来了奇异的感受,就像被人一直用指尖捏住一样,有点麻麻的。
被捧在手心时感受到的那一丝冰凉,从记忆深处隐约浮现出来,但在它变得清晰之前,蓝琦就慌张地掐断了思绪。
这不礼貌。
太不礼貌了。
一直想着向导的对自己的触碰,实在是……就算精神体被抚摸时真的很舒服,但是,但是——向导又不是特意来摸他的精神体的。
重点根本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为了转移注意力,蓝琦一鼓作气地坐了起来,因为动作突然,还把正在走神的沈希真吓到了,她一下子看了过来,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
“你好。”蓝琦礼貌地说。
沈希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还要替哨兵控制着快要崩裂的精神裂隙,甚至同时还分出一点点精神力裹在小鸟的翅膀上,修复着折断的骨头,并注意控制量,以免像之前那样刺激到它。
……实在没有更多的脑细胞能用于交谈了。
所以,在蓝琦询问那个裂缝要怎么处理时,她下意识地给了非常直接的回答。
“我们需要精神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