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我谋反?反手掏出百万死士》 第一章 统子来了 “小福子,这里还有些盘缠,你拿上赶紧走吧。” “殿下...” 大胤朝,景仁宫。 萧煜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叹了口气,眉宇凄凉。 “我如今身陷囹圄,你跟着我没有好下场,去吧,你的老母我已经安顿好了,拿着这些钱,好好尽孝。” “下辈子,我们不做主仆...做兄弟。” “殿下!” 小太监浑身发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睛一片通红。 “殿下,您是被冤枉的!我小福子哪也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做殿下的鬼!” “你...唉。” 萧煜表情无奈,目光却看着小福子头上的数字从80一路上涨,很快便达到了99。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从他穿越到这鬼地方起,他就发现所有人头上都顶着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数字。 作为一名资深小说读者,他知道这玩意肯定跟自己的金手指有关。 根据周围人的亲疏关系,他大概猜测应该是好感度之类的东西。 但萧煜还没来得及研究这个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噩耗便突然传来。 他被指控谋反了! 是的,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婢女所生的皇子。 原主无权无势,懦弱胆小,可以说是谁来都能踩上一脚的角色。 可他竟然被指控谋反了! 萧煜简直想笑。 现在前来抓捕他的御前侍卫正在路上。 萧煜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若是真的逃跑,说不定还顺了某些人的心意,直接在逃亡的路上就被人做掉了。 【叮,检测到李有福忠诚度已满,可以转化为死士,是否转化?】 “!” 系统悦耳的提示音在脑海内响起。 萧煜眼睛发亮,内心涌起一阵狂喜。 他果然没有猜错! 系统终于来了! “转化!” 【叮!死士李有福绑定成功!】 【死士:李有福】 【忠诚度:无限!】 【在保有自身思考的前提下,李有福的一切行为都将以宿主的利益为准绳,包括无条件为宿主赴死。】 【恭喜宿主首次转化死士,获得新手奖励:忠诚度反转卡一张(可将对方的忠诚度反转,仅可对身份地位低于宿主者使用!)】 【绑定死士数量越多,宿主可获得对应奖励,请宿主再接再厉!】 “无条件赴死,我嘞个乖乖。” 萧煜砸吧了一下嘴。 别说亲兄弟了,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没有多少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一个绝对忠诚的死士,比一百个心思各异的手下都更难得。 倘若能发展出更多死士... 萧煜还没来得及畅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九皇子,本将奉陛下之命前来将你缉拿归案,快快束手就擒。” 景仁宫外,一队披坚执锐的将士们表情冷酷,气势威严。 门口的太监侍女们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侍卫长王传生冷哼一声,正欲下令进府。 却见九皇子萧煜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王将军,辛苦了,还劳烦你们跑一趟。” 萧煜面带微笑,无比配合的来到王传生面前。 “走吧,需要上枷吗?” 王传生嘴角轻抽,对于萧煜的主动一时间竟有几分不适应。 虽然九皇子是所有皇子中身份最卑贱的那一个,但无论如何那也是皇子啊! 萧煜如果偏要顽抗拿乔,王传生也得头痛。 但他这般配合,倒是让王传生也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也不由得多看了萧煜两眼。 这般随和没有架子的皇子,真的会造反吗? 摇摇头,王传生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这些可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枷锁就不必了,请殿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传生:忠诚度+1】 听到系统提示,萧煜不由得一愣。 看来提升好感也是能增加忠诚度的。 而且...父皇的手下也能加?! ...... “九皇子萧煜带到!” “叫他进来。” 虔心殿前,十数个官员、皇子站立于此。 中央的龙椅之上,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静静凝视着下方。 众人看见萧煜进来,一个个摇起了头。 “九弟,你糊涂啊!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九殿下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啊。” “哼。” 胤帝望着下面低眉垂首的萧煜,冷哼出声。 “老九,你可知罪?” “父皇,儿臣何罪之有?” 萧煜抬起头,直视着胤帝的目光。 双方对视良久,最后竟是胤帝率先移开了眼神。 “哼,既然你自己不承认,那便传证人。” 一旁的太监立马尖着嗓子喊道:“传证人,张若嫣!” 在萧煜惊诧的目光下,一个侍女低着头走上殿来,朝着胤帝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萧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他的贴身侍女吗? 前两天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张若嫣,将你那天所见之事如实说来,如有半句欺瞒隐骗,你知道后果。” 太监冷着脸喝道。 “是!” 张若嫣跪在地上,小心地瞥了萧煜一眼,随后咽了口口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 “奴婢,奴婢那日望见九殿下在房间内偷穿...龙袍。” “哈?” 萧煜一脸懵逼,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殿下...还经常在宫内说一些逆乱之言。” “他说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说。” 张若嫣又偷看了萧煜一眼,满脸惊恐之色。 “你放心,父皇就在这里,只要你如实说来,没有任何人敢追究报复你。” 二皇子表情严肃,一脸正气凛然。 “谢二殿下!九殿下他说...如果他当了皇帝,他一定要...” “够了!” 听到这,胤帝脸色阴沉如铁,猛地望向萧煜。 “老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煜砸了咂嘴。 这罪审的,当真有些可笑。 就凭一个侍女的一面之词,就能断定他谋反。 可偏偏萧煜还没什么好反驳的。 那件“从他宫里”搜出来的龙袍还搁那摆着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其它皇子瞧不起他,亲生的父皇对他更是厌恶。 婢女所生的皇子,对于皇家来说只是污点罢了。 今天,他好像还非死在这不可。 萧煜的目光陡然看向张若嫣。 那漠然的注视让张若嫣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颤。 在萧煜的眼里,张若嫣头顶上那明晃晃的﹣100无比鲜明。 “能反骨成这样,也是少见。” 萧煜冷笑一声,心中默念。 “反转卡,使用!” 【反转卡使用成功,张若嫣当前忠诚度:100!】 【是否转化为死士?】 “是。” 第二章 被诬陷 “如果父皇也这么觉得,那么儿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萧煜闭上双眼,满脸失望之色。 “按照我朝律法,皇子谋反,也当处以极刑,请父皇下旨吧,儿臣愿意请死!” 哀默,大于心死。 萧煜一番话,让胤帝也是不由得颤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亲儿子。 对于萧煜,胤帝多多少少是心怀愧疚的。 可怒火在下一瞬便占据了上风。 你这么跟我说话,让我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难不成还要让我向你认错不成? “孽障,你真以为我不敢处死你嘛?来人!” 胤帝一声令下,御前侍卫立刻上前。 十数杆长矛对准萧煜,只需胤帝下令,萧煜便会被捅成筛子。 “九弟,还不快跪下磕头认错!只要你认了,毕竟还未酿成大错,父皇宅心仁厚,肯定会饶你一死的。” 二皇子萧策一脸怒其不争。 “是啊九殿下,没看到陛下已经给你机会了吗?你莫要再嘴硬了!” 旁边的宰相李禹也是苦口婆心道。 所有人都是一脸为了萧煜好的样子。 可萧煜却突然大笑出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们都认为我做了,那我就是做了,没什么好说的。” “不就是死吗?我萧煜何惧之有!” 说着,萧煜猛地转身,抽过王传生腰间的利剑,横在自己脖子前。 “九殿下,你冷静!” 王传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萧煜。 身为皇子,明明认个错就不用死了,却甘愿以死明志! 这种人,真的会谋反吗? 【王传生,忠诚度+10!】 “殿下!” 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惊讶地回头望去,却见是张若嫣又跪在了地上。 她面对萧煜,用力地磕着头,纵然头破血流也不停下。 “殿下,贱婢对不起您!” “又怎么了?” 龙椅之上,胤帝正心烦意乱。 他还第一次知道,这个一向软弱胆小的老九竟然有这般骨气。 说实话,他也不相信老九会谋反。 可人证物证俱在,他必须要给众人一个说法。 要是这件事轻易过去了,那他皇帝的威严何在? 只有足够铁血狠辣,才能镇地住那些潜在的心思。 为此,不过是牺牲一个废物儿子而已,也没什么。 “陛下,刚才贱婢所言的一切,尽皆是对于九殿下的诬告!九殿下是清白的!” “什么?” “你可想好了,自己在说什么!” 这突然起来的反转,让在场的众人脸色巨变。 其中几人目光阴沉的盯着张若嫣,脸色无比难看。 可张若嫣却像彻底想开了一般,尖声道。 “我承认,我被人收买了!” “九殿下根本就没有穿过龙袍!” “那件龙袍是有人让我拿进景仁宫藏起来的!” “那些所谓的谋逆之言,也都是有人指使我这么说的!” “这一切,都是对九殿下的诬陷!” “对不起殿下,是我狼心狗肺背叛了你。” 张若嫣用力地磕着头,一脸诚心悔过的模样,似是被萧煜的骨气打动而甘心忏悔。 见此,一旁的王传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果然如此,九殿下的确是被诬陷的。” “而且,他的人格魅力竟如此强大,连背叛的侍女都甘愿重新悔过。” 【王传生忠诚度+10!】 “张若嫣,你可知道,诬告皇子可是夷三族的死罪!你就算主动坦白了,也难逃一死!” 宰相李禹面容严肃地盯着她。 可张若嫣却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依旧向萧煜磕着头。 “九殿下是清白的,对不起殿下,是我该死!” “混账!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出这些事的!” 胤帝猛地一拍龙椅,满面怒容。 “是......” 张若嫣正欲开口。 一根锐利的银针忽的从暗处飞出。 “保护陛下!” 顷刻间,几道身影挡在了胤帝身前。 但那枚银针的目标显然不是胤帝。 张若嫣张着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乌黑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有刺客!” 王传生大吼一声,挥刀指向刚才出手的侍卫。 可那侍卫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地咬破了嘴里的毒囊,步了张若嫣的后尘。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胤帝愤怒地站起身来。 “究竟是何歹人?安敢如此!” “陛下息怒,现在看来,此事并不简单,九殿下真的可能是被诬告的。” 李禹上前一步,凝重道。 胤帝表情难看至极:“通知三司,联合会审,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那九殿下呢?” “他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暂且押入天牢,等候调查。” 胤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九殿下,得罪了。” 王传生微叹一口气,来到萧煜身旁。 “没事,与你无关。” 萧煜摆了摆手,冷然一笑。 明知他是被冤枉的,仍旧要把他关进天牢。 他这个父皇,还真是没有一点心软呢。 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也不能更坏了。 那群人在皇帝面前都敢动手杀人。 若是他真的回宫,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去天牢起码还有官兵护着。 “走吧,王将军。” 萧煜朝着王传生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一等侍卫,正三品的人物,竟然都对自己有了21点的忠诚度! 要知道,能被选拔上御前侍卫的,可以说都是前途无量。 更别说王传生这个侍卫长。 就算他只有三品,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见到他也得笑脸相迎。 因为他一旦外放,必然是直接担任总兵以上的高级武官。 要是能将这等人物培养成自己的死士... 萧煜都不敢想。 现在最紧要的,还得先解决谋反的问题。 萧煜摸着鼻子,一脸无语。 像他这种角色,连被拉拢的资本都没有。 到底是谁闲着没事要栽赃嫁祸自己? 还是说,这背后有着更深的阴谋? 总之,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系统了。 必须要尽快培养大量的死士才行! 可他没权又没钱,现在连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了。 正想的有些绝望之际,前面的王传生停下了脚步。 “殿下,到了。” “好的,有劳王将军了。” “保重。” “多谢。” 萧煜望着面前幽深阴暗的天牢。 只是刚进去,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似是犯人遭受刑法的动静。 寻常人听到这惨叫,只怕是感同身受,已经开始害怕发抖。 可萧煜却是忽的眼前一亮。 这天牢,是个好地方啊! 第三章忠诚度飙升 大胤人都知道,京城有三大臭名昭著之地。 其中之一,便是天牢。 进了这,那就相当于先丢了半条命。 甭管你是什么冤假错案,狱卒可不管你这那的,先来一顿鞭刑伺候,人老实了就行。 不过萧煜这皇子身份还是有点用处的。 在未定罪之前,这些个狱卒也不敢对他如何。 “九殿下,这边请。” 狱卒头子上下打量了萧煜两眼,语气敷衍。 随手指了间空着的牢房。 “殿下就暂时屈尊于此吧,我再吩咐...” “不必。”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煜打断。 “我去那里。” 萧煜的目光看向了天牢的最深处。 那间面积最大,却也是最肮脏破烂,挤满了凶神恶煞的死刑犯的牢房。 “啥?” 狱卒头子面皮一抽,看萧煜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般。 那里面关押的,可都是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囚。 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凶厉无比。 这九殿下是真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殿下,您莫要说笑了。” 狱卒头子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悄悄翻了个白眼。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压根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你耳朵聋吗?我说,就去那!” 萧煜目光一冷,反手一巴掌甩在狱卒头子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内回荡。 一旁的狱卒,以及牢房内的囚犯们全都看了过来。 沉寂了几秒后,天牢内一片哄堂大笑。 “打得好,这个混账玩意,狐假虎威,活该哈哈哈。” “哪位爷这么牛逼,我刘三敬你是条汉子!” 狱卒头子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好,既然殿下执意要求,小的也只能照办了,开门!” 沉重的牢门哐当洞开。 无数道凶狠,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萧煜身上。 萧煜扯了扯衣领,坦然自若地走进牢房。 身后的狱卒头子赶紧锁上牢门,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就算被弄死了,也是自己自找的,蠢东西!” 牢房内污浊不堪。 萧煜身着锦衣华服,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他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随便找了个角落,坦然坐下。 环视一圈,这些人的忠诚度大多都在0-20之间徘徊。 这也是他敢进来的底气。 虽然忠诚度基本都是0,但起码不是负的,说明他们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 尤其是在他抽狱卒头子那一巴掌后,甚至收获了不少囚犯的好感。 可见那狱卒头子平日里在天牢内是作威作福惯了。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怎么也混到这种地步了?不过倒是挺有种的哈。” 一个刀疤脸打量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萧煜却是自嘲一笑,平静道:“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身份又有什么用呢?纵然我为皇子,如今还不是与诸位一样,都是笼中的囚徒罢了。” “皇子?!” “什么?连这等人物都被打进天牢了?” “这皇子怎么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望着萧煜脸上落寞的神情,没有丝毫架子,一时间牢房内似乎都安静了几分。 不少人似是感到同病相怜的意味,皆叹气出声。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尊贵的皇子殿下啊,委屈你跟我们这些卑贱的死囚待在一起了呢,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放出去了吧?” 这时,一个络腮胡汉子不屑地冷哼出声,看向萧煜的目光满是敌意。 萧煜摇头笑笑。 “身于帝王家,对我这种人来说便是最大的错,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沦为斗争牺牲的筹码。如果可以,我宁愿像各位这样,快意恩仇,死也死个潇洒。” 络腮胡大汉怔了怔,嘴角嗫嚅了片刻,不再言语。 这时,众人再看萧煜的目光时竟带了几分怜悯。 他这皇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嘛。 也是个可怜人啊。 “丙字七号,刘三!准备上路了!” 突然,一声呼喝打断了牢房内的沉寂。 被念到名字的枯瘦汉子猛地一颤,面如死灰。 一名狱卒手里端着半碗白面,随手推进牢房。 “吃吧,别墨迹。” 看着被克扣成这样的断头饭,整个牢房内的犯人都忍不住对狱卒怒目而视,一杯悲凉的情绪迅速蔓延。 “妈的,看什么看,不吃拉倒。” 狱卒眼睛一瞪,一脚踹翻了那半碗白面。 “你!” 眼看犯人们就要暴动,狱卒赶紧后退两步,色厉内荏道:“要造反是吧?” “且慢!” 萧煜朗声一喝,所有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只见他默默起身,走到牢门边。 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将腰间最后一枚玉佩解了下来。 “拿去,换些好酒好菜,给刘大哥送行。” “这...” 狱卒迟疑片刻,但看着萧煜冰冷的目光,终究还是没敢拒绝,赶紧去了。 不过多时,好酒好菜接连送来。 虽不及玉佩价值的十分之一。 但天牢里的囚犯们何时见过这等丰盛的菜肴? 他们惊疑地看向萧煜。 那位名为刘三的死囚更是浑身颤抖,满眼不可置信。 “兄弟,吃饱喝足,黄泉路上,不做饿死鬼。” 萧煜亲自为刘三倒了一碗酒。 “我敬你!” “殿下!” 刘三眼眶一红,抹了把眼睛,猛地仰头灌下酒水,呛得连声咳嗽。 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倒在地,砰砰地磕着响头。 “殿下大恩大德,刘三无以为报,来世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其它囚犯看着这一幕,无不动容。 竟还有些人偷偷抹起了眼泪。 他们这些人,命如草芥,死了都片草席都不一定有,何曾受到过这种对待? 更别说做到这一步的人还是个皇子! 若是上面的人都如这位殿下一般,他们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 【刘三忠诚度+90!】 【张猛忠诚度+50!】 【赵桀忠诚度+55!】 ...... 系统的提示音疯狂响起。 萧煜环顾一圈,目光坚定。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肯定有不少人跟我一样,都是蒙受了不白冤屈,才会被打入天牢。” “今日我萧煜在此立誓,若是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拼尽全力为各位沉冤昭雪,还你们一个清白!” “殿下高义!” “殿下,若是真的能洗刷冤屈,我张猛愿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哗啦啦—— 一个个囚犯们激动地热泪盈眶,纷纷跪伏在地。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萧煜会骗他们。 他们这些人从进天牢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只有一个结局。 萧煜身为皇子,何必这般作态来骗他们这些死刑犯? 对他有一点好处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煜真的是一位正直的好皇子! 他是真心想为众人翻案! 【刘三忠诚度已满,是否转化为死士?】 【张猛忠诚度已满,是否转化为死士?】 ...... 第四章找到真凶 【刘三转化成功,奖励白银千两!】 【张猛转化成功,奖励三十年武学基础!】 【检测到宿主已同时拥有三名死士!系统升级中...】 “系统还能升级?” 萧煜神色一喜。 这时,身有八尺之高的虬髯汉子张猛,突然眼眶通红地跪在地上,朝着萧煜用力磕了十数个响头。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倘若殿下真的能洗刷张某,乃至张家的冤屈,张猛愿一辈子为殿下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哦?你是张家人?”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意。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张家乃是武将世家,功勋卓著。 本来在京城也算是显赫的望族。 但在不久前的平津大战中,威远侯张玉忠竟然临阵倒戈,降于北凉。 导致五万镇北军全军覆没,大胤损失惨重。 胤帝震怒,下令查抄张家。 张家人死的死,抓的抓。 这张猛估计都成张家的独苗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死心塌地。 感情他这是把自己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啊! 张猛乃将门之后,看这体格子就知道绝对能打。 刚才还念了两句诗,应该是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 这种人才,简直就是挑着灯笼都难找,没想到直接成了自己的死士! 这天牢果然没来错! 萧煜将张猛扶起,拍了怕他的肩膀。 “张家的事,疑点重重,我相信威远侯肯定有他的苦衷,你放心吧,我萧煜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谢殿下!” 【系统升级完毕,当前等级2!】 【拓展功能:明主!】 【明主:所有与宿主拥有从属关系者,每日忠诚度自动+1!】 【下一等级所需死士(3/10)】 “我靠,自动+1!?” 萧煜眼睛猛地瞪大,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激动。 要知道,忠诚度越到后面越难提升。 刘三和张猛纯是机缘巧合。 一般人想要转化为死士只能像小福子那样徐徐图之。 而现在有了这被动,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一直招收下属,再等够时间,就能拥有无限死士! 再加上一些其他动作,那转化的速度只会更快。 萧煜看着这一牢房死刑犯,眼珠子都有些发绿。 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别说招人了,到时候再被指控一个私豢士兵,拥兵自重的罪名。 只会死得更快。 “得想个办法,离开京城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萧煜暗暗想着。 只要远离胤帝的眼皮子,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行了行了,吃完没?磨磨唧唧的,别想着拖延时间,耽误了时辰,死的更惨!” 牢门外,几个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 刘三猛吃了几口酒肉,朝着萧煜抱拳。 “得殿下好酒款待,我刘三死而无憾,愿来世再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来世?” 萧煜摇摇头。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他现在拢共才三个死士,这一个个的可都是根基,宝贵的很! “这位兄弟,你过来。” 萧煜朝着为首的狱卒勾了勾手。 待狱卒狐疑的靠近,萧煜飞快地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塞进了狱卒的袖口,淡淡道。 “这些钱,买他一具全尸,再为他作一副薄棺,没问题吧?” 看着萧煜灼灼的目光,狱卒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没问题? 一千两白银! 那都够买刘三十条命了! 这九皇子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且仅仅是为了一个不入流的死囚? 狱卒深吸两口气,默默地将袖口捂紧,闷声道。 “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好,别让我失望。” 萧煜点点头,目送着狱卒押解刘三离开。 一千两,在别人看来买刘三这么一条命属实不值当。 但这些钱本就是转化刘三奖励的。 而且刘三乃是下九门中的盗门中人,虽不入流,但有些时候可能会有奇用! 尤其是萧煜现在身陷囹圄。 放刘三出去,这颗棋就算活了! “殿下,还真是高义,呵呵。” 【狄英忠诚度+5!】 一道低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萧煜扭头望去。 是一个靠着墙边斜坐的青年。 刚才萧煜就注意到他了。 与此前其他囚犯的亢奋不同,这名叫狄英的男子全程都挺淡定。 忠诚度加到现在也只有20罢了。 算是对萧煜有一点好感,但也不多。 “眼力不错。” 萧煜微微一笑,他刚才动作很快,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那银票的数额,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看到了。 看来这小子也不简单。 萧煜忍不住嘴角勾起。 好啊! 他就喜欢天牢这地方。 人才又多,说话又好听。 简直都不想出去了。 “这位兄台,怎么进来的?” 萧煜靠近了几步,在狄英身旁坐下。 狄英瞥了他一眼,眼睛微眯,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与师妹下山历练,途经皇城时师妹被三皇子看上,强行掳走。” “我前往三皇子府上要人,人没要到,反而还被迫打杀了几个护卫,这不就进来了。” “额...” 萧煜嘴角一抽,怪不得他刚才都那样表现了,这人对自己还是不感冒。 感情是自己那便宜三哥惹的祸啊。 “兄台...” “殿下不必多说了,他是他,你是你,我自不会将你们混作一谈。” 狄英摆摆手,但屁股下却是挪开了几分距离,疏远之意明显。 萧煜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识趣离开。 天牢内不分昼夜。 听到打更声,萧煜才觉几分困意。 找了个稍微干净的草席,在张猛的护卫下,萧煜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萧煜还未清醒,便听到了外面狱卒的呼喊。 “九殿下,有人来探监了。” 朝牢门外看去,却见是小福子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苦了您了。” 看到萧煜,小福子鼻头一酸,赶紧将食盒打开,将尚还温热的餐食递了过来。 “您快吃些,补补身子。” 萧煜正好饿了,接过小福子递来的餐食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趁着递饭的功夫,小福子悄声道。 “殿下,奴才变卖了您赏赐的全部财物,打点了不少太监宫女,终于查到了陷害您的真凶!” 第五章你这准头,不行啊 “哦?你且说来!” 萧煜眼睛微微睁大,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死士果然是死士。 连小福子这般中庸的小太监,在不遗余力的打探下,都能得到这等重要的情报。 “是二殿下!” “那个洒扫的小太监说他亲耳听到,二皇子跟他的门客商量将龙袍藏在您府上!” “殿下,我就知道您肯定是被冤枉的。现在有了人证,奴才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告御状,洗刷您的冤屈!” 小福子神情激愤,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去敲那登闻鼓。 萧煜听着这话,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有什么表示。 沉默地咀嚼了片刻,萧煜缓缓地摇了摇头。 “殿下,您这是何意?”小福子不解道。 “萧策,一向以贤德,稳重著称,并且我与他素无交集,也没仇怨,他突然盯上我,不合常理。”萧煜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件事明显不符合逻辑。 “殿下,世子之争,向来如此啊!就算您再没有威胁,好歹也是流着皇家的血,谁都有可能对您下手。”小福子表情凝重地劝诫道。 “小福子...” 萧煜吃下最后一口白玉米糕,低沉道。 “你想办法,给二哥带一句话。” “给他递话?”小福子一愣,随后视死如归道:“殿下,您尽管吩咐!” “你就说,九弟想他了,请他来天牢一叙。” “哈?” 小福子一怔,彻底懵了。 “殿下,您,您说什么?他可是要害您啊!而且,他会愿意来这种地方吗?” 实在不怪小福子,这件事属实是太过荒唐。 可萧煜只是笑了笑,摆摆手道:“你且去做,他一定会来的。” “是!” 尽管有满心疑惑,但对于萧煜的命令小福子绝对服从,接过食盒,很快便离去了。 “你们天家的事,还真是...难以理解。” “啧,听力也不错。” 萧煜微微一笑,来到狄英面前。 “想不通吗?那就对了,等你想通了,你也就不是你了。” 狄英困惑地摇了摇头。 萧煜哈哈一笑:“不说这个了,你若是能出去的话,你准备去做什么?” “报仇。” 狄英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还去?若是一去不回呢?” “那便一去不回。”狄英淡淡道。 “哈哈哈,好!” 萧煜忍不住叫了声好,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 如果不是穿成了皇子,他何尝不想当这么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 “你为何不求我?显然我更有可能帮你报仇。”萧煜有些好奇地问道。 狄英瞥了他一眼:“我不信你。”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虽然你人看着不错。” 不是,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萧煜摇头哂笑。 但偏偏这样,反而还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他现在还真想让狄英求自己。 “你这小子,有些张狂啊。我家殿下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猛抱着手走到萧煜身侧,一米九几的身高压迫感十足。 狄英看着张猛,非但没有慌张,反而眼中还绽开一团光彩。 “我进来的时候就想跟你打一架了,你看着是个不错的对手。” “嗯?” 这下轮到张猛有些懵了,他只是觉得狄英有些不识抬举罢了,但没有想过动手。 在天牢内斗殴,那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小子,像个武痴啊。” 萧煜打量了狄英几眼,他也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给他们空个位置。” 想着,萧煜当即挥了挥手。 他现在在牢房内也算是有一定的威望,众囚犯连忙散开,给张猛二人留出了不大不小的空场。 “殿下?”张猛眨了眨眼睛。 “没事,出事有我担着。” “好!” 张猛咧嘴一笑,双手握拳,指节爆响。 “别说,骨头还真有些痒了!” “来!” 狄英双目炯炯有神,当即凭空跃起,朝着张猛的面门一拳攻去。 凌厉的拳风竟然打出了音爆! 张猛的表情瞬间严肃,抬手硬接下这一拳,后退两步。 “再来!” 狄英大喝一声,拳头如雨打芭蕉般疯狂倾泻而来,打得张猛连连后撤。 张猛也尝试过反击,但狄英的身法飘逸灵动。 闪转腾挪间竟是让张猛一下都摸不到。 被动挨打了半天,张猛实在受不了了,无奈地叫出了声。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狄英显然还没尽兴,但还是停下了拳脚。 “这次不算。” “你什么意思?还想羞辱我?”张猛一瞪眼。 狄英摇摇头:“你的招式大开大合,这里的场地不适合你发挥,下次...还有下次的话,换个地方,好好打一场。” “哈哈哈,你还挺敞亮,行!”张猛呵呵一笑。 萧煜满意地看着狄英。 这等身手,连武将世家出声的张猛都没打赢他,确实不错。 “吵吵吵,一群混账玩意,又在闹什么?” 牢门外,听到动静的狱卒姗姗来迟,远远地看见是两个囚犯在斗殴。 愤怒的狱卒当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奋力掷了出去。 没想到,这一刀却是擦到了牢房的栏杆,改变方向飞向了萧煜。 “殿下小心!” 张猛瞪大双眼,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牢门外的狱卒也是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吓懵在了原地。 要是萧煜真的被他一刀砍死了。 那他的九族怎么办? 嗡—— 长刀的震颤声响彻牢房。 张猛还是慢了几步。 萧煜双指夹着刀刃。 刀尖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不到半尺。 “你这准头,不行啊。” 萧煜指尖发力,随手将长刀甩了出去。 刀身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在狱卒脚边。 “殿下,您!”张猛惊讶地望向萧煜。 一旁的狄英眼睛几乎都在发光。 “你你你,你也是个高手!” 萧煜微微一笑。 没错,转化张猛后他凭空获得了三十年的武学基础。 不说一步登天,至少是自保无虞。 也能称得上是个小高手了。 “殿下,您没事吧。” 狱卒搓着手,尬笑问道。 萧煜笑而不语。 狱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道。 “殿下,有人找您一叙,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来这么快?行,走一趟吧。” 第六章杀人诛心 天牢深处,一间还算干净的审讯室内。 狱卒点头哈腰地为萧煜拉开椅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殿下,您请坐,请稍等片刻,贵人马上就到。”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萧煜打量着这间屋子。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墙角燃着一根牛油蜡烛,驱散了些许阴冷和潮气。 看来,来的人身份不低。 能让天牢的狱卒如此恭敬,还特意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会是谁呢? 萧煜端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水,轻轻吹了吹。 答案,他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吱呀——” 门被推开。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味,瞬间冲散了牢房内固有的霉味。 一个身穿金色蟒袍,头戴玉冠的青年,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正是当朝二皇子,萧策! 萧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的侍卫和狱卒。 他径直走到萧煜对面坐下,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痛心。 “九弟,让你受苦了。” 萧策叹了口气,亲手为萧煜续上茶水。 “二哥身为兄长,却没能护住你,是二哥的不是。” 萧煜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心中冷笑。 果然是他! 他放下茶杯,脸上却也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动。 “二哥说的这是哪里话。” “你能来看我,九弟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天牢污秽不堪,可别脏了二哥的衣服。” 萧策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脏? 何止是脏! 他从踏入天牢的第一步起,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踩在了一堆烂泥里。 要不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个九弟是不是真的废了,他才懒得来这种鬼地方。 “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萧策摆了摆手,话锋一转。 “九弟,你的事,二哥已经听说了。” “父皇他……正在气头上,谁劝都没用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萧煜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惊慌和恐惧。 但他失望了。 萧煜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萧煜淡淡道。 “我相信父皇总有查清真相,还我清白的那一天。” “糊涂!” 萧策闻言,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怒其不争”。 “九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种天真的话?” “人证物证俱在,张若嫣那贱婢虽然当庭翻供,却也死无对证了!”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怎么翻身?” 萧煜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是啊,死无对证。” “那刺客真是好手段,在戒备森严的虔心殿,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杀人灭口。” “这背后之人的能量,想必大得吓人吧?” 萧煜的话,像是一根根针,扎在萧策的心上。 萧策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发现,眼前这个九弟,似乎和印象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废物,有些不太一样了。 眼神……太镇定了! 这不应该! 一个被冤枉打入天牢,随时可能掉脑袋的皇子,怎么可能如此镇定?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策的语气,冷了下来。 “你是在怀疑二哥吗?” “不敢。” 萧煜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和我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二哥,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呢?” “而是想借着我这块微不足道的石头,去砸某些人的脚?” 嗡! 萧策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萧煜!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他和门客在密室中商议的绝密计划! 眼前这个废物,怎么可能猜得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是在诈我! 对! 一定是这样! 萧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挂上了那副伪善的面具。 但他眼中的温和,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九弟,看来天牢的苦,还没让你清醒过来。” 他不再伪装,摊牌了。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二哥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萧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认罪。” “我可以向父皇求情,免你一死,让你去封地做个逍遥王爷,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来了! 图穷匕见! 萧煜心中冷笑。 杀人,还要诛心。 这萧策,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感恩戴德地滚出京城,永无翻身之日。 真是好算计! “如果我不认呢?” 萧煜靠在椅背上,淡淡问道。 “不认?” 萧策笑了,笑得无比轻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九弟,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我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萧煜的胸口,一字一句道。 “我能让你进来,就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病死,或者……畏罪自杀。”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赤裸裸的威胁! 不带一丝一毫的掩饰! 他笃定,在死亡的恐惧面前,萧煜会像条狗一样,乖乖听话。 然而。 萧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 对! 就是怜悯! 这个眼神,让萧-策浑身汗毛倒竖! “二哥。” 萧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萧策的耳中。 “有件事,你好像搞错了。”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什么?” 萧策一愣。 萧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你处心积虑,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甚至不惜在父皇面前杀人灭口,真的是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吗?” “不,你是想借我的案子,把水搅浑,然后嫁祸给……大哥,或者三哥,对吗?” 萧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可惜啊……” 萧煜摇着头,啧啧称奇。 “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这颗棋子,不听话。” “你说,如果我现在就死在天牢里,父皇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是陷害我的人,怕我翻案,所以才杀人灭口。” “而你,今天,偏偏来了这天牢。” “你说巧不巧?” 萧煜每说一句,萧策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萧煜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萧策的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萧煜的意思! 第七章想杀我?你没有这个资格 萧策狼狈离去的身影,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败犬。 审讯室的门被他甩得“砰”一声巨响,回音在阴冷的通道里久久不散。 萧煜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成了。】 他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这一局,他赌对了。 他死死抓住了萧策最大的弱点——怕死,更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从萧策踏入这间审讯室的那一刻起,主动权,就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吱呀……” 门又被推开了。 是刚才那个点头哈腰的狱卒。 他探进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煜,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对面。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二皇子殿下进去的时候,还是一副温文尔雅、胜券在握的模样。 怎么出来的时候,就跟见了鬼一样,脸色铁青,步履匆匆?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狱卒不敢想,更不敢问。 他对上萧煜那平静如水的目光,心里猛地一个咯噔! 这个九皇子,绝对不是外面传言的那个废物! 他是个魔鬼! “殿,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狱卒的声音都在打颤,脸上的谄媚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事了。” 萧煜摆了摆手。 “送我回去吧。” “是!是!” 狱卒如蒙大赦,赶紧在前面引路,态度比来时还要恭敬十倍。 …… 回到那间肮脏拥挤的死囚牢房。 张猛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其他囚犯好奇的目光隔绝在外。 “殿下,您没事吧?” 他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担忧。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来的是谁,但看那阵仗,就知道来者不善。 “没事。” 萧煜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张猛的肩膀,落在了角落里的狄英身上。 狄英依旧是那副靠墙斜坐的姿势。 但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疏远和淡漠。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好奇、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战意的光芒! 他显然也猜到了刚才的会面是一场凶险的博弈。 而萧煜,赢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囚犯,竟然能让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子吃瘪。 这种事,比他打赢一场架,要有趣多了! 萧煜嘴角微微勾起,朝着狄英走了过去。 “看来,你对我们天家的事,更不理解了?” 狄英沉默了片刻,第一次主动坐直了身体。 他没有回答萧煜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刚才,不怕他杀了你?” “怕。” 萧煜坦然承认。 “但他不敢。” “为何?” “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萧煜淡淡道。 这句话,让狄英的瞳孔微微一缩。 没有资格? 一个皇子,说另一个皇子,没有资格杀他? 这是何等的狂妄! 又是何等的自信! “你很强。” 狄英忽然说道。 他指的,不是武力。 而是一种他说不出的东西。 萧煜笑了笑,话锋一转。 “你也很强。” 他看着狄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可惜,都是些花架子。” “你说什么?!” 狄英猛地站了起来,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爆发! 他最自负的,便是自己的武功! 他可以不在乎身份,不在乎权势,但绝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拳头! 周围的囚犯们感受到这股气势,吓得纷纷后退,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萧煜,面色如常。 “我说,你的拳,华而不实。” 萧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刚才和张猛对打,出了三十六拳。” “其中,有十二拳是多余的。” “七拳发力过猛,导致气息不稳。” “还有五拳,角度完全错误,看似攻向面门,实则空门大开,若是生死相搏,你已经死了五次了。” 萧煜每说一句,狄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因为萧煜说的,全对! 那些都是他自己复盘时,才隐约察觉到的一些瑕疵。 可眼前这个人,只是看了一遍,就全部分析了出来! 甚至比他自己看得还要透彻!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 狄英咬着牙,死死盯着萧煜。 “除非,你跟我打一场!” 他要用拳头,证明自己! “好啊。” 萧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脆响。 “不过,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今天,我教教你,什么叫杀人技。” 话音刚落! 萧煜动了! 他没有像狄英那样凭空跃起,制造声势。 只是简单的一步前踏! 脚下石板龟裂! 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瞬间冲到狄英面前! 太快了! 狄英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但萧煜的目标,根本不是他的上盘! 只见萧煜身形一矮,一个诡异的贴山靠,狠狠撞在狄英的怀里! “砰!” 一声闷响! 狄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发狂的公牛撞中,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牢房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招! 仅仅一招! 刚才还能压着张猛打的狄英,竟然被秒了! 全场死寂! 张猛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殿下的武功……竟然这么恐怖?!】 他知道萧煜获得了三十年功力,但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咳咳……” 狄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看向萧煜的眼神,彻底变了。 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狂热! “你的拳,是为了好看。” 萧煜缓缓收回姿势,语气平静。 “我的拳,只为杀人。” “战场之上,生死只在瞬息,没有给你展示身法和招式的机会。” “所有的动作,都必须是最直接、最高效的。” “一击必杀,这才是武道的精髓。” 萧煜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狄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魔怔了一般,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一击必杀……” “最直接,最高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他从小痴迷武学,追求招式的精妙和身法的飘逸,却忘了武功最原始的本质。 是杀人! 萧煜的一席话,一个动作,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噗通! 第八章父皇的赏赐 圣旨到!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天牢之内。 所有囚犯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牢门口。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尤其是张猛,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那卷黄色的圣旨,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这道圣旨,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更是决定,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是会彻底燎原,还是化为泡影! 萧煜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缓缓走到牢门前,跪了下去。 “儿臣,萧煜,接旨。”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传旨太监深深地看了萧煜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他身为胤帝身边的老人,宫里这点风风雨雨,他哪能看不明白? 这位九皇子,怕是宫里藏得最深的一位啊! 他不敢怠慢,立刻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九皇子萧煜谋逆一案,经查,乃奸人陷害,证据不足,实属冤屈。” “今真相未明,暂释其罪,即刻释放,恢复其皇子仪制。” “然,皇家威严不可侵,禁足期间,言行有失,有损天家颜面。特罚其即日离京,前往封地凉州,就藩为王,无诏不得返京!” “另,念其初次就藩,势单力薄,特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护卫百人,以示皇恩。” “钦此——!” 当“即刻释放”四个字响起时,整个牢房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殿下无罪了!” “太好了!殿下没事了!” “我就知道!殿下是清白的!” 囚犯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萧煜的方向用力磕头! 这不仅仅是萧煜一个人的胜利,更是他们所有人的胜利! 张猛更是激动地浑身颤抖,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然而,当“封地凉州”四个字从太监口中吐出时。 牢房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凉州? 大胤朝谁不知道,凉州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 地处西北边陲,与北凉接壤,常年战事不断。 土地贫瘠,黄沙漫天,百姓困苦不堪,土匪流寇横行。 把一个皇子发配到那里,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这……名为赏赐,实为惩罚啊!】 【父皇,你还是这般无情。】 萧煜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天高皇帝远! 只有到了凉州那种没人管的鬼地方,他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建立自己的势力! 至于什么苦寒贫瘠,有系统在手,他有的是办法把不毛之地变成鱼米之乡! “儿臣,领旨谢恩!” 萧煜叩首谢恩,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了那道改变他命运的圣旨。 “殿下,请吧。” 传旨太监脸上堆着笑,亲自打开了牢门。 之前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狱卒头子,此刻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打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他把这位爷得罪惨了! 以这位爷的心性和手段,自己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萧煜站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转身,目光扫过牢房内那一双双充满希望和忐忑的眼睛。 他走到狱卒头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狱卒头子被他这一下,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殿,殿下……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本王知道,天牢有天牢的规矩。” 萧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走廊。 “但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和本王一样,是蒙冤入狱的。” 他指着身后的张猛,淡淡道: “比如他,张猛,威远侯之后。张家满门忠烈,威远侯更是为国征战半生,他会临阵倒戈?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本王离京之前,会向父皇上书,也会向二皇子‘提及’此事。” 他特意在“二皇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请三司会审,重查此案。” “你们,要好生‘照顾’张将军,以及诸位‘兄弟’,若本王回来时,发现他们少了一根汗毛……” 萧煜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中赤裸裸的威胁,让所有狱卒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九皇子这是在敲打他们! 更是借二皇子的势,在警告他们! 这位爷虽然要去凉州了,但他在京城,有人! “殿下放心!我等明白!一定好生照顾!一定!” 狱卒头子捣蒜般地点着头,冷汗浸透了后背。 “殿下!” 张猛再也控制不住,虎目含泪,重重跪下! “殿下大恩,张猛永世不忘!” 哗啦啦—— 牢房内,所有的囚犯,再次齐齐跪下! 他们看着萧煜的背影,如同仰望神明! 【张猛忠诚度已满,无需转化!】 【赵桀忠诚度+20!】 【王五忠诚度+30!】 …… 系统的提示音疯狂刷屏! 萧煜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买人心,成了! 这一趟天牢,不仅没亏,反而血赚! 他转身,不再停留,在一众狱卒谦卑敬畏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片阴暗之地。 天牢外,阳光刺眼。 萧煜微微眯起了眼,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殿下!” 小福子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萧煜出来,激动地扑了上来。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个被萧煜花钱买下“全尸”的盗门中人,刘三! 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萧煜的无限感激。 【刘三,死士,忠诚度无限!】 【小福子,死士,忠诚度无限!】 不错。 自己的班底,初步建立起来了。 萧煜正准备开口,吩咐下一步的行动。 忽然! “吱嘎——”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车帘掀开,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走了下来。 他看到萧煜,脸上露出一抹轻佻的笑意,拱了拱手。 “九弟,恭喜啊,沉冤得雪。” 萧煜眼神微凝。 他不认识此人,但看其衣着气度,绝非普通人。 “你是?” 那青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傲慢。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三哥府上的门客,钱彬。” 三皇子的人? 萧煜心中一动,想到了狄英。 “钱兄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钱彬笑道,“我家殿下听闻九弟你今日出狱,特意在府上备下了薄酒,为你接风洗尘。” “还请九弟,务必赏光啊。” 鸿门宴! 萧煜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来者不善! 第九章狄英的投名状 鸿门宴?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刚从萧策那个坑里爬出来,这个便宜三哥又迫不及待地把坑给挖好了。 真当他是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 “殿下,不可!” 小福子一步上前,挡在萧煜身前,脸上满是警惕。 “三殿下与您素无往来,此番邀请,定是不怀好意!” 刘三也是面色凝重,悄然后退半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随时准备动手。 “哦?”钱彬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九弟,你这刚收的奴才,不太懂规矩啊。” 他目光轻蔑地扫过小福子和刘三。 “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还是说,九弟你是看不起我三哥,连一杯接风酒都不肯赏脸?” 话语中的威胁,已然毫不掩饰。 “不敢。” 萧煜摆了摆手,示意小福子退下。 他看着钱彬,淡然一笑。 “既然是三哥美意,我这个做弟弟的,岂有不从之理?” “带路吧。” “殿下!”小福子急了。 “没事。”萧煜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三哥的府邸,难道还是龙潭虎穴不成?” 他当然知道是龙潭虎穴。 但他更知道,今天这个局,他必须去! 他刚被“流放”凉州,若是连三皇子一个“善意”的邀请都拒绝,只会被人耻笑为胆小如鼠。 他要让京城所有人都看看! 他萧煜,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废物! 要去凉州,也要站着,风风光光地去! “九弟果然爽快!请!” 钱彬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转身引路。 【这家伙,还真敢来?不知死活的东西!】 …… 三皇子府。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比萧煜那冷清的景仁宫不知奢华了多少倍。 宴客厅内,主位上,一个面容阴柔,眼神带着几分邪气的青年,正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把玩着两颗玉石胆。 正是当朝三皇子,萧锐。 在他下首,坐着十数个气息强横的武者,显然都是他府上的供奉和护卫。 “九弟,来了?快坐。” 看到萧煜进来,萧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那态度,不像是在招待兄弟,倒像是在施舍一个下人。 萧煜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 他一眼就看到,在萧锐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甲,面容冷峻的男子,其气息……竟然比狄英还要强上几分! 是个高手! 看来,今天这顿饭,不好吃啊。 “九弟,听说你被冤枉了?哎呀,真是让哥哥我好一阵担心。” 萧锐放下玉胆,拿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煜。 “不过现在好了,父皇圣明,还了你清白。” “来,哥哥敬你一杯,算是给你压压惊。” 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煜端起酒杯,却并未饮下。 他放下酒杯,开口道:“三哥,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找我来,所谓何事?” “嗯?” 萧锐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九弟竟敢如此不给他面子。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哥哥我好心好意为你接风,你就是这个态度?” 整个宴客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那些武者供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萧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萧煜却恍若未觉。 “三哥,我的人,狄英,他的师妹,是不是在你府上?” 他开门见山! 啪! 萧锐手中的酒杯,被他狠狠捏碎! “萧煜!你放肆!”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萧煜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 “一个被赶去凉州吃沙子的废物,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图穷匕见,彻底撕下了伪装。 今天,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弟! 让他明白,就算出了天牢,他也依旧是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垃圾! 萧煜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人是在你这了。” 他缓缓起身,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今天,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哈哈哈!” 萧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就凭你?还是凭你身后那两个废物奴才?” 他眼神一厉,杀机毕露。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断双腿,扔出去!” “是!” 下首的十数名武者,瞬间暴起! 刀光剑影,杀气腾,瞬间将萧煜笼罩! 小福子和刘三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去,却被那恐怖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这时! “谁敢动他?!”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瞬间从门外冲入! 来人正是狄英! 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如铁塔般的壮汉,张猛! 原来,萧煜赴宴之前,就让刘三通知了他们! “狄英?张猛?” 萧煜微微一笑。 好! 他的投名状,来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一起拿下!” 萧锐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那名黑甲护卫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拦在了狄英和张猛面前。 “你们的对手,是我。” 他声音冰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萧煜动了! 他没有去管那些杂鱼,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擒贼先擒王! 他身形如电,瞬间突破了数名武者的包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扼住了萧锐的喉咙! “你……” 萧锐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到了极致! 他根本没看清萧煜是怎么过来的! 那只扼住他喉咙的手,就像一只铁钳,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三哥。” 萧煜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放……放人……” 萧锐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很快,一个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的年轻女子被带了上来。 正是狄英的师妹! 狄英和张猛立刻上前,为她解开束缚。 “都住手!” 萧煜提着萧锐,冷冷地扫视全场。 那些供奉护卫纷纷停手,投鼠忌器。 “我们走。” 萧煜挟持着萧锐,一步步向外退去。 直到走出府门,他才像扔垃圾一样,将萧锐扔在地上。 “三哥,多谢款待。” 萧煜拍了拍手,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灑的背影。 身后,是萧锐怨毒到极点的咆哮! “萧煜!我必杀你!!!” 府邸外。 狄英带着师妹,走到萧煜面前,单膝跪地。 “殿下!从今往后,我狄英这条命,就是您的!” 【狄英忠诚度已满,无需转化!】 萧煜看着眼前已经集齐的四人。 小福子,擅长打探情报,可为内务总管。 刘三,盗门中人,可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 张猛,将门之后,可为领军大将。 狄英,武道宗师,可为贴身护卫,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他的核心班底,成了! 萧煜抬起头,目光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凉州。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野心的弧度。 第十章出发 三皇子府邸门口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煜这个名字,第一次以一种强硬的姿态,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只是,没人看好他。 一个即将被发配到凉州吃沙子的落魄王爷,就算再怎么蹦跶,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 景仁宫。 这里比萧煜离开时,更加破败了。 有点眼力见的太监宫女,早就卷了包袱跑路了,只剩下几个老弱的,还在洒扫庭院。 “殿下,您回来了。” 小福子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眼眶又红了。 萧煜却没在意这些。 他看着眼前已经初具雏形的班底,心中豪气顿生。 “小福子。” “奴才在!” “从今往后,府内所有杂事,由你总管。”萧煜吩咐道。 “是!”小福子重重点头。 萧煜的目光,又落到刘三身上。 “刘三,你的老本行不能丢。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以凉州为中心,建立起一个属于我们的情报网。我要知道凉州地面上,发生的每一件大小事。” “殿下放心!不出三月,凉州府里有几只老鼠,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刘三拍着胸脯保证。 “张猛。” “末将在!”张猛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你,是我未来的大将军。此去凉州,练兵、治军,都交给你。” “末将,万死不辞!”张猛虎目含泪,单膝跪地。 最后,萧煜看向狄英。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正是他的师妹,婉儿。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婉儿盈盈一拜,声音细弱蚊蝇。 “我自幼随师父学医,略通岐黄之术,愿为殿下效劳。” 【意外之喜啊。】 萧煜心中一动。 他正缺一个队医。 他对狄英说道:“你师妹,以后就是我们队伍的医官。而你……” 萧煜顿了顿,笑道:“就做我的贴身护卫吧,我这颗脑袋,可就交给你了。” 狄英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眼神里的狂热,说明了一切。 核心班底,各司其职。 一个未来的王国雏形,在这一刻,悄然搭建完成。 就在这时,一阵尖利的嗓音从宫外传来。 “圣旨到——!九殿下,出来接赏了!” 一名手持拂尘的老太监,在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下,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他是宫中尚膳监的总管,王公公。 “咱家给殿下道喜了。”王公公对着萧煜拱了拱手,“陛下有旨,殿下初到封地,恐人手不足,特赐护卫百人,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说着,他一挥手。 两个小太监立刻抬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箱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差点晃花了人的眼。 紧接着,一队穿着破旧甲胄的士兵,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一共百人。 只是…… 这百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护卫”。 老的,头发花白,走路都打颤。 弱的,面黄肌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病的,一边走一边咳,脸色蜡黄。 残的,更是缺胳膊断腿,拄着拐杖,还有一个是独眼龙。 这哪是护卫队? 这分明就是一支老弱病残组成的难民营! “王公公!” 小福子气得浑身发抖,一步上前质问道:“这就是陛下赐给殿下的护卫?你这是在糊弄殿下吗?!” “哎哟,小福子公公,这可冤枉咱家了。”王公公捻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可是陛下亲自从京城卫戍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 “陛下说了,九殿下去凉州,路途遥远,带精兵强将,怕惹人非议。带这些人,正好。” 【好一个“正好”!】 【我这便宜父皇,真是把算计做到了骨子里。】 萧煜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赏赐? 这分明就是羞辱! 是给他本就艰难的处境,又添了一百张吃饭的嘴,一百个累赘! 更是昭告天下,他萧煜,只配用这些残兵败将! 他这是要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地踩! “殿下……” 张猛和狄英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萧煜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 他甚至还笑了。 他缓缓走到那群“老弱病残”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独臂的老兵,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空洞麻木,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 他看着萧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显然,他也知道,他们是被抛弃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 萧煜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们曾经也是大胤的兵,也曾为这个国家流过血。” “可现在,你们老了,伤了,残了。” “你们原来的将军,不要你们了。” “朝廷,也把你们当成了垃圾,扔给了我这个同样被抛-弃的王爷。” 一番话,说得所有士兵都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屈辱和不甘。 “但是!” 萧煜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他们不要你们!” “我,萧煜,要你们!”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凉州王府的兵!” “我不能保证你们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但我能保证!只要我萧煜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只要我有一件衣穿,就绝不会让你们冻着!” “在我这里,你们丢掉的尊严,我会亲手帮你们,一点一点地捡回来!” “现在,想跟我去凉-州的,就给我站直了!”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 那个独臂老兵,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团亮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那早已被岁月压弯的腰杆! “愿为殿下效死!” “愿为殿下效死!” 哗啦啦—— 百名残兵,齐齐挺直了胸膛! 他们嘶吼着,咆哮着,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光和热! 【叮!赵铁牛忠诚度+30!】 【叮!李瘸子忠诚度+35!】 …… 系统提示音疯狂刷屏。 萧煜笑了。 他看着王公公那张错愕的脸,淡淡道:“替我谢过父皇的美意。” “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 翌日。 京城东门。 一支寒酸到极点的队伍,缓缓驶出城门。 没有仪仗,没有欢送。 只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和一百个衣衫褴褛的残兵,护卫着几车简陋的行李。 与京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殿下。” 刘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马车旁。 “探清楚了。” 他压低声音。 “城外三十里坡,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都埋伏在那。” “看来,他们是不想让我活着到凉州了。” 萧煜掀开车帘,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官道,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正愁这群残兵没有士气。 现在,磨刀石自己送上门来了。 “传令下去。” 萧煜的声音,冰冷刺骨。 “全速前进,目标三十里坡!” “告诉张猛,准备……开战!” 第十一章送上门的磨刀石 “全速前进,目标三十里坡!” 萧煜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清晰地落在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什么? 全速前进? 那一百名老弱病残的士兵,全都懵了。 队伍最前方的独臂老兵赵铁牛,下意识地勒紧了手中那匹瘦马的缰绳,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 【三十里坡?】 【那地方……不是出了名的匪寇出没之地吗?】 【这位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歪歪扭扭的同袍。 有的拄着拐,有的咳着血,所谓的全速前进,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要命! “还愣着干什么?!” 张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如同一座铁塔,声如洪钟地怒喝道。 “殿下的命令,没听见吗?!” 赵铁牛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敢违抗。 这位张将军的威势,他昨天在天牢里就见识过了。 “是!将军!” 他一咬牙,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驾!” 整支寒酸的队伍,就这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加快了前行。 尘土飞扬,颠簸不堪。 马车内。 婉儿怯生生地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捧着一个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萧煜嘴边。 “殿下,路途颠簸,您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少女的指尖温润如玉,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声音更是细若蚊蝇,带着一股让人怜惜的软糯。 萧煜没有接水杯,反而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嗯?” 婉儿如同受惊的小鹿,触电般地想缩回手,却被萧煜牢牢抓住。 她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水哪有你的手甜?”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她的指尖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要不,你喂我?” “殿下……” 婉儿羞得快要晕过去,脑袋低得几乎埋进了胸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狄英看到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挪开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家伙,对师妹……】 【不过,他救了我们,人也不坏。】 狄英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萧煜逗弄了婉儿片刻,便松开了手。 他靠在软垫上,心念一动。 【系统。】 一排排数据,瞬间在他眼前浮现。 【赵铁牛,忠诚度:40】 【李瘸子,忠诚度:42】 【王麻子,忠诚度:39】 …… 那一百名残兵的忠诚度,大多都在四十点上下徘徊。 【看来,昨天的鸡血,效果还在。】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萧煜心中冷笑。 这些人,经历过背叛,见惯了人情冷暖,光靠几句漂亮话,是收服不了的。 想让他们彻底归心,唯有一法。 打断他们的骨头,再重新接上! 让他们亲眼见证,跟着自己,能活!而且能活得有尊严! 而今天,就是第一课。 “张猛,狄英。” “末将在!” “属下在!” 马车外的两人立刻应声。 “等会儿,你们两个,都不许出手。”萧煜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 “什么?” 张猛一愣,急道:“殿下,这怎么行?那些人是冲着您来的!末将必须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 萧煜嗤笑一声。 “我需要你们保护吗?” “记住,今天的主角,是他们。” 他指的,是那一百名残兵。 “让他们见见血,死几个人,没关系。” “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们才算是我萧煜的兵。” “至于我的安全……” 萧煜的目光,落在了车窗外,那道如同鬼魅般,在队伍周围忽隐忽现的身影上。 刘三。 【有他在,足够了。】 …… 三十里坡。 正如其名,这是一段长达三十里的黄土坡。 官道从两座并不算高的山丘之间穿过,道路狭窄,草木丛生。 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当队伍行至坡道中段时。 连赵铁牛这样久疏战阵的老兵,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死气。 太安静了。 连一声鸟叫,一声虫鸣都没有。 “吁——” 赵铁牛下意识地拉住了马。 他身后的队伍,也乱糟糟地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恐惧,如同藤蔓,在每个人心底疯狂滋生。 “慌什么?!” 张猛催马上前,大声喝道,“结阵!持盾!弓箭手准备!” 然而,没人听他的。 这群所谓的“士兵”,早就没了半点军人的样子。 他们有的在发抖,有的脸色惨白,有的甚至已经想着掉头逃跑。 他们是被抛弃的垃圾,不是来送死的! 张猛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 马车的车帘,被一只手缓缓掀开。 萧煜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脸,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怕死吗?” 他开口了,声音很轻。 没人回答。 “怕,就对了。” 萧煜笑了。 “因为,你们的敌人,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 “咻——!”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毫无征兆! 数百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如同黑色的暴雨,从两侧的山坡上倾泻而下! 瞬间,便将这支寒酸的队伍,彻底笼罩! “啊!” 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响起! 一名拄着拐杖的瘸腿士兵,躲闪不及,胸口瞬间被三支利箭贯穿!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箭矢,嘴里涌出大股的鲜血,无力地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黄土。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 “敌袭!有敌袭!” “跑啊!快跑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人群,彻底炸了锅! 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哭喊声、惨叫声,乱成一团。 山坡上。 一名身穿二皇子府服饰的护卫头领,看着下方混乱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一群废物!” “传令下去,放箭!给我射!一个不留!” 在他旁边,三皇子府的钱彬摇着折扇,悠然道:“林统领,何必这么大火气?跟一群垃圾计较什么?” “杀了他,我们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说的也是。”钱彬笑了笑,“那就让我们的九殿下,和他这群宝贝护卫,一起上路吧。” 然而。 就在第二波箭雨,即将落下之时。 一道身影,不退反进! 是萧煜! 他迎着漫天箭雨,竟一步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第十二章本王的兵,只有战死,没有跪生 那道迎着箭雨冲锋的身影,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所有逃窜士兵的眼球上! 独臂老兵赵铁牛,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位九殿下,并没有直挺挺地冲。 而是将身子压得极低,脚下碎步踩得又快又密。 他好像能提前看到箭矢落下的轨迹,总是在箭落下的前一刻,身子就恰好让开了半个身位。 手中的破盾,也没有舞得密不透风。 他只在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才用盾牌磕开那些射向要害的冷箭。 然而,萧煜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离山坡越来越近! 赵铁牛当了二十年兵,他看得出来,萧煜那每一个动作,都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战场杀人技。 可是……他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子,怎么会懂这些泥腿子才懂的活命本事? “我……我在干什么?” 赵铁牛看着自己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独臂,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哭爹喊娘、满地乱爬的同袍。 一股又烫又辣的东西,从胸口直冲脑门。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在北境战场上的时候,他跟着老将军,面对十倍于己的北狄铁骑,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可今天,怎么就趴下了? 怎么就活成了一条狗。 “啊啊啊!” 赵铁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一把扔掉撑着身子的破木棍,手在地上摸索,从一具刚死的同袍身上,抓过一把豁了口的腰刀。 “弟兄们!”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似磨砂! “咱们的命,早就是捡来的了。死,也得站直了!” 他用独臂拄着刀,瘸着腿,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指着前面那个还在冲锋的背影。 “殿下还在前头为我们拼命,你们他娘的,都瞎了?” “跟我冲!” 赵铁牛一条胳膊,一条瘸腿,冲了出去。他的冲锋姿势很难看,歪歪扭扭,可那背影,却直得像一杆枪。 几个同样趴在地上装死的老兵,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 “操,左右是个死。” “王麻子,起来,跟老子走!” “不能让殿下一个人死在前头,老子这张脸,还要呢。” 七八个残兵,眼中最后一点光,被血色点燃。 他们嚎叫着,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赵铁牛身后,组成了一道七零八落的冲锋线。 【叮!赵铁牛忠诚度+20!】 【叮!李瘸子忠诚度+30!】 【叮!王麻子忠诚度+25!】 …… 马车旁。 张猛的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殿下!” 他想冲,可萧煜那句“站住”,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原地。殿下在用自己做诱饵,他现在冲上去,计划就全完了。 旁边的狄英,呼吸粗重,目光却死死锁在萧煜的身上。 他练了半辈子武,追求的是招式精妙,一招一式都要漂亮。可今天看到的,让他心里那套东西,正在一点点碎裂。 那不是武,那是杀人的技艺。 战场上,没有花架子,只有怎么用最省的力气,取走最多的命。 就在此时,他心中的武道信仰,正在被重塑! …… 山坡上,林威的眼角在抽搐。 “怎么回事?” “一个人?” “他一个人就冲过来了?” 两轮箭雨,射死了十几个废物,但最该死的那一个,毫发无伤。 旁边的钱彬,脸都白了,手里的扇子也收了起来。 “林统领,这小子不对劲,别让他上来!” “慌个屁!” 林威感觉自己的脸被打肿了,一股邪火涌了上来。 “刀盾手!长枪兵!结阵,往下压!” “给我把他剁成肉酱!” “杀!” 刹那间,近两百名府兵,举着刀盾,端着长枪,开始向下缓缓压来。 然而,冲在最前面的萧煜,停下了脚步。 他体内的气力,在刚才的冲锋中已经消耗了小半,手臂被箭矢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正顺着手腕往下淌。 但他对战场的感知,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些冲上来的府兵,动作,呼吸,阵型的空隙,在他眼里,被放大了。 “死!” 一名刀盾手狞笑着,一刀劈向萧煜的头颅! 萧煜不闪不避,左手盾牌猛地向上一撩! “铛!” 刀盾手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瞬间震裂,长刀脱手!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萧煜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捡了一柄断剑。 剑锋很短,却很快。 一下,就扎进了刀盾手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 那名刀盾手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萧煜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子一矮,钻进了敌阵的缝隙里。 他的每一招,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刺喉咙,捅腰子,撩大腿。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必然是敌人身上最没防备,又最影响行动的地方。 噗! 噗嗤! 转眼之间,他身边的地上,已经躺下了七八个哀嚎的敌人。 “杀啊!” 此时, 赵铁牛他们也终于一头撞进了敌阵。 他们老的老,残的残,没什么章法,凭的就是一股拼命的狠劲。 一个断了腿的老兵,被长枪捅穿了肚子,他没有惨叫,反而在临死前,死死抱住那个府兵的双腿,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对同袍吼:“砍他!” 一个独眼龙,持刀的胳膊被砍断了,但他却整个人扑上去,用牙,死死咬住了敌人的喉咙。 这不是打仗。 这是在换命。 萧煜的这支队伍,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但是,没人后退。 活下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同袍倒下,眼睛里的恐惧,慢慢被一种麻木的疯狂替代。 他们开始学着萧煜的样子,不再胡乱劈砍,而是专找敌人的要害下手。 他们的反击,渐渐有了那么一点章法。 山坡上。 林威看得心惊肉跳! 他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屠杀,没想到啃上了一块石头,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尤其是那个萧煜。 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自己最精锐的府兵阵中来回穿梭,自己这边伤亡了二三十人,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再拖下去,士气就要散了。 林威眼神一狠,拔出长刀。 “亲卫队,跟我上!先宰了那个九皇子!” 他带着十几个最能打的亲卫,直扑向在人群中的萧煜。 “殿下,小心后头!” 赵铁牛看见了,急得大吼,可他被三四个府兵缠住,根本过不去。 “找死!” 萧煜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林威! 他脚下步法一错,身形如同柳絮般飘忽不定,瞬间绕到了林威的侧面! 林威心中大惊,急忙转身挥刀格挡。 “晚了!” 萧煜手里的断剑,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他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惊鸿,一闪而逝! 下一秒,林威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见一截带血的剑尖,从自己的脖子左侧穿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随即,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二皇子府护卫统领,林威,战死。 这一幕,让周围的厮杀,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所有人都惊呆了。 敌军的士气,在这一刻,垮了。 “统领死了!” “快跑啊!” 钱彬更是吓得两腿发软,手脚并用地往山坡后面逃去。 萧煜没有去追。 他拄着那柄断剑,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喘着气。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开始溃散的敌人。 “扔下兵器,跪地不杀。” 第十三章战后收编 那一句“跪地不杀”,让整个战场骤然安静下来。 残存的府兵们,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悍早已被统领身死的恐惧冲得一干二净。 “叮当……” 第一个府兵扔掉了手里的刀,双膝一软,跪在了满是血污的地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恐慌是会传染的。 很快,大片大片的府兵丢下兵器,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 然而,总有那么几个自作聪明的。 跪在人群边缘的一个府兵,悄悄用膝盖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往后蹭。 山林就在身后,只要冲进去,就活了。 他心里盘算着,然后猛地一撑地,转身就跑。 他以为,没人会注意到他。 可他的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不等萧煜发话,独臂老兵赵铁牛眼中便寒光一闪! 他一直在盯着这群降兵,防的就是这一手。 “想跑?” 赵铁牛用沙哑的嗓子暴喝一声,“王麻子!李瘸子!抄家伙,给老子把他抓回来!” 几个刚刚在血泊里打过滚的老兵,眼神瞬间变得赤红。 他们拎起带血的刀,瘸着腿,嚎叫着,朝着那个逃兵追了过去。 那个逃兵听见后面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 可他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几把飞掷过来的断刀? “噗嗤!” 一把断刀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大腿,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赵铁牛几人如狼似虎地冲上去,三拳两脚便将他制服,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回来,重重地扔在萧煜面前。 “殿下!” 赵铁牛独臂抱拳,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抓获逃兵一名,请殿下发落!” 萧煜的目光从赵铁牛身上扫过,带上了赞许之色,随即便落在那吓得涕泪横流的逃兵身上,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那逃兵接连磕头求饶。 萧煜冷声道:“宰了吧!” 下一秒,赵铁牛手中的刀,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后心。 “噗嗤!” 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可赵铁牛没有丝毫停顿,对着那具尸体又狠狠地补了几刀,直到血肉模糊。 这一幕,让那些跪在地上的降兵,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整个战场,再无一人敢有异动。 【赵铁牛忠诚度+15!】 【王麻子忠诚度+20!】 系统的提示音,在萧煜脑海中响起。 他松了口气,眼下这支队伍的魂,算是立起来了,也不枉他白忙活一场,阵亡了这么多的弟兄。 他拄着断剑,一步一步,走到那群跪着的降兵面前。 很快,他的脚步就停在一个看起来像小头目的府兵面前。 这个人刚才杀起来很猛,萧煜都看在了眼里。 “叫什么?” 那府兵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 “回……回殿下……小人……小人叫周平……” “想活吗?” “想!想活!殿下饶命!小人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周平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做牛做马?” 萧煜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冰还冷。 “本王不缺牛马。” “本王缺的,是兵。” 他环视着所有跪地的降兵,声音陡然提高。 “从今天起,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就死在这里,给这片黄土坡添点肥料。” “第二,跟着我萧煜,去凉州。” “但是,本王的兵,有本王的规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本王的命令,是唯一的命令!质疑者,杀!”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战场之上,后退半步者,杀!” 最后,是第三根手指。 “第三,背叛本王,私通外敌者,夷三族,杀!” “现在,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 “愿意跟着本王的,就给老子站起来!” “不愿意的,继续跪着,本王送你们上路!”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降兵都在剧烈地挣扎。 跟着他?去那苦寒的凉州? 看他今天这杀伐果断的模样,以后日子绝对不好过。 可不跟着他…… 他们看了一眼旁边那具被砍成肉泥的尸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三息时间,转瞬即逝。 周平第一个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对着萧煜,单膝跪地,抱拳嘶吼:“末将周平,愿为殿下效死!” “愿为殿下效死!” “愿为殿下效死!”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降兵们,也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对着萧煜单膝跪下。 那嘶吼声,从一开始的稀稀拉拉,到最后汇成一片,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们别无选择。 马车旁。 张猛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热。 以战养战! 杀人立威! 收编降卒! 殿下这手段,简直就是天生的统帅! 他一个武将世家出身的人,看得是热血沸沸。 狄英则是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萧煜的背影。 他今天才明白,师父口中说的“武道极致,并非一人之勇,而是挥手间,千军辟易”,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猛!” 萧煜的声音传来。 “末将在!”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萧煜指着那些跪地的降兵。 “把他们打散,重新编入队伍,由赵铁牛和周平分别统领。” “另外统计战死的兄弟,等到了凉州后,所有抚恤,以朝廷的双倍发放到他们的家人手中。” “是!” “婉儿!” “奴……奴婢在。” 车帘掀开,婉儿扶着车辕,脸色白得像纸。 她一落地,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屎尿的骚臭,就弯下腰干呕起来。 萧煜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 “从今天起,你管伤员。不管是咱们的人,还是他们的人,有一口气在,就给我吊着。药膏,布条,车上有。不够,就撕衣服。” 婉儿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萧煜。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可他的眼神,却让她心里莫名的安定下来。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重重地点头。 “是,殿下。” 萧煜最后看向车夫刘三。 “去,把能用的东西都收起来。甲,刀,钱袋,鞋子。扒干净了,一件不留。” “这……好嘞。” 刘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抄着手就往尸体那边跑。 萧煜看着这支由老兵、残兵和降兵拼凑起来的队伍,看着他们开始忙碌,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咒骂,有的在沉默地给死人脱衣服。 虽然寒酸,虽然破烂。 但这是他萧煜,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也是他到凉州后的唯一倚仗。 第十四章发死人财,全员鸟枪换炮 太阳偏西,三十里坡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 活下来的人,没一个身上是干净的。 “都他娘的利索点!” “这靴子不错,扒了!” 刘三是全场最兴奋的人,他搓着手,像只勤劳的土拨鼠,在尸体堆里来回穿梭,指挥着几个降兵扒衣服、收钱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干这活,他熟。 另一边,临时搭建的伤兵营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婉儿跪在地上,小手抖得厉害,正手忙脚乱地给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包扎。 血水混着药膏,糊了她满手,也花了她的小脸。 她想哭,可看到周围那一双双或痛苦或期盼的眼睛,又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能哭。 殿下看着呢。 萧煜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忙碌的刘三,扫过颤抖的婉儿,最后落在那群默默给同袍尸体整理遗容的老兵身上。 他知道,这支队伍的魂,算是立起来了。 “系统。” 他心念一动,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 光幕上,他那一百名老弱残兵,以及刚刚收编的百十号降兵,头顶的忠诚度数字,几乎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尤其是赵铁牛那批跟着他第一波冲锋的老兵,忠诚度一排明晃晃的“100”! “转化!” 萧煜毫不犹豫。 【赵铁牛忠诚度已满,转化成功,奖励白银一千两!】 【王麻子忠诚度已满,转化成功,奖励射箭精通!】 【周平忠诚度已满,转化成功,奖励白银五百两!】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刷屏! 顷刻之间,他麾下的死士数量,从四人,暴涨到了三十二人! 总共获得白银奖励一万三千两,更是获得了射箭精通、种地精通等技能。 萧煜眼前一亮。 等死士到了一百人后,系统就又可以升级了。 不知道升级后,能给什么奖励。 “殿下!殿下!发财了!咱们发大财了!” 刘三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兴奋得满脸通红。 “您瞅瞅!光是那帮龟孙子身上搜出来的现银,就有三百多两!” 他献宝似的将钱袋递上。 紧接着,张猛也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同样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殿下,殿下!发财了,咱们发大财了!” 刘三一路小跑过来,因为太激动,脚下被尸体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您瞅瞅,三百多两现银!都是从那帮龟孙子身上摸出来的!” 话音刚落,张猛也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亮得吓人。 他单膝跪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殿下……我们……我们赢了!” 他喘了口粗气,继续汇报道:“咱们的弟兄,没了四十二个……三十个伤得太重,动不了了。其他人,身上都挂了彩。” “我们,宰了对面一百一十七个!活捉了一百零三个!” “缴获的好刀,有一百八十把!皮甲,一百五十领,都比咱们的强!还有马,三十匹!”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还站着的士兵,不管是老兵还是降兵,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赢了! 他们这群被当成垃圾扔掉的废物,竟然真的打赢了一场伏击战! 而且还缴获了这么多东西! 之前他们拿的都是些什么? 生锈的刀,破洞的甲,连鞋子都凑不齐一双。 现在呢? 锃亮的佩刀,完好的皮甲,甚至还有战马!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萧煜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初的同情、怀疑,变成了此刻的敬畏与狂热! 别的不说,跟着这位殿下,有肉吃! 至少去凉州的路上,都有马骑了。 “好!” 萧煜大喝一声,走上前扶起张猛。 “传我命令!” “所有阵亡的弟兄,尸体就地掩埋,抚恤金按照朝廷的定额双倍发放!” “所有伤员,优先上马车!伤得最重的,坐我的车,其余人骑马。” “把缴获的皮甲和佩刀,全部分下去!原来的破烂,都给老子扔了!” “从现在起,我萧煜的兵,就算穿得破,手里的刀也必须是快的!” “是!” 张猛和赵铁牛等人齐声怒吼,声音震天。 整个队伍,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在萧煜的命令下,开始缓缓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萧煜走到伤兵营,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婉儿正跪在地上,为一个腹部中箭的士兵处理伤口。 她的动作依然笨拙,但眼神却专注了许多。 “药膏还够吗?” 萧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婉儿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萧煜,赶紧想站起来行礼。 “别动,救人要紧。” 萧煜按住她的肩膀,蹲了下来。 他看着婉儿那张被汗水、灰尘和血污弄得像小花猫一样的脸,心中微微一动。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擦擦吧。” 婉儿愣住了。 她看着那块干净的、还带着体温的丝绸手帕,又看了看自己满是污垢的手,一时间不知所措。 “殿……殿下……奴婢……” “拿着。” 萧煜直接将手帕塞进她手里。 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微凉的手背。 婉儿的身体,轻轻一颤,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就在这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刻。 “殿下!” 狄英的身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一旁。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个叫钱彬的文士,刚才想趁乱逃跑,被我拿下了。” 狄英将一个东西,双手呈上。 那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 “这是从他怀里搜出来的。” 萧煜眼神一凝,接过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 他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 “事毕,除之。另,清河崔氏已至凉州,王爷可自行决断。” 落款,是一个朱红色的印章。 那不是二皇子或三皇子的私印。 而是一个“李”字。 萧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若是没记错,这人应该是当朝宰相,李禹! 这个一直表现得中立,甚至还在朝堂上帮他说了几句话的老狐狸,竟然也牵扯其中! “除之?” 除掉谁?除掉林统领,还是……除掉我? 还有,清河崔氏? 大胤四大门阀之一的清河崔氏,他们去凉州做什么? 第十五章卖儿鬻女,易子相食 “殿下?” 狄英的声音将萧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看着被狄英死死按在地上的钱彬,眼中最后的温度也消失了。 “信,你看过了?” 钱彬被狄英的膝盖顶着后心,疼得龇牙咧嘴,但嘴上却依旧强硬。 “萧煜!我劝你想清楚!” “宰相大人的手段,不是你这种落魄皇子能想象的!” “你今天放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天涯海角,你也必死无疑!” “宰相大人?” 萧煜笑了。 他缓步走到钱彬面前,蹲下身子,用那封信纸,轻轻拍了拍钱彬的脸。 “他算个什么东西?” “也有资格,威胁本王?” 钱彬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没想到,在听到宰二字后,萧煜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更加不屑了? 这个九皇子,他是个疯子吗? “狄英。” 萧煜站起身,声音淡漠。 “问问他,关于清河崔氏在凉州的事。” “问不出来,就剁根手指。” “再问不出来,就换一根。” “是!” 狄英拎着钱彬的衣领,就往旁边没人的林子里拖去。 很快,林子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我的手!” “我说!我说!别剁了!” 片刻之后,狄英走了回来,神色凝重。 “殿下,他招了。” “清河崔氏,是宰相李禹的人。他们一个月前就到了凉州,名义上是去经商,实际上是在接收张家的产业。” “张家?” 萧煜眉头一挑。 “对,就是威远侯张家。张家倒台后,在凉州的大片田产、矿山,全被宰相通过崔氏,一口吞了。” “他说,崔氏在凉州,现在就是土皇帝。” “好,很好。” 萧煜点了点头。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威远侯张玉忠叛国,导致张家被抄。 最大的受益者,是宰相李禹。 而那个所谓叛国的平津大战,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李禹做的一个局! 一个吞并军功世家,顺便削弱边疆兵力的毒计! 他再看向那封信。 【清河崔氏已至凉州,王爷可自行决断。】 这后半句话,就不是说给钱彬听的了。 这是说给他这个新任“凉王”听的! 李禹这是在告诉他,凉州已经是我的地盘了,你过去,最好老实点。 是龙,你得盘着! 是虎,你得卧着! 否则,下一个被“除之”的,就是你! “殿下,那钱彬……” 狄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处理干净。” 萧煜摆了摆手,转身走向马车,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另外,告诉弟兄们,加快速度。” “凉州,越来越有意思了。” …… 队伍,再次上路。 但这一次,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老弱病残们,换上了精良的皮甲,腰间挎着寒光闪闪的佩刀。 虽然脸上还带着伤,脚步还有些虚浮。 但他们的腰杆,挺直了! 眼神里,那股麻木和绝望,被一种叫做“希望”和“狠厉”的东西取代。 他们不再是被人抛弃的垃圾。 他们是凉王殿下的兵! 是打赢了伏击战的胜者! 队伍行进了两天。 越往西北走,官道越是荒凉。 路上,渐渐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推着独轮车,拖家带口,从凉州的方向逃难而来。 萧煜掀开车帘,叫住了一个看起来快要饿死的老汉。 “老乡,你们这是要去哪?” 那老汉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到萧煜这队人马,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我们不是流寇!” “起来说话。” 萧煜皱了皱眉。 张猛上前,将老汉扶起,又递过去一个干粮饼子。 老汉抓着饼子,狼吞虎咽,差点没噎死,灌了几口水才缓过来。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你们这是从凉州出来的?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萧煜问道。 “唉!” 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 “活不下去了啊!” “自从半年前换了官,税是一天比一天重,十税七八啊!地里打的粮食,全交上去都不够!” “前阵子,又来了个什么崔家,把地都给占了,我们这些没地的,只能给他们当佃户,连口汤都喝不上!” “城外还有马匪,隔三差五就来抢一回,官府也不管!” “再不跑,就只能饿死在那了!” “唉!说到底我们这还算好的,那些走不了的,只能卖儿鬻女,易子相食啊。” 老汉说到易子相食的时候,眼泪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萧煜沉默了。 苛政,门阀,匪寇。 这凉州,比他想象的还要烂。 烂透了。 也好。 不破不立。 越是烂的地方,才越方便他这张白纸,画出最新的图。 “殿下,前面……就是凉州城了。” 张猛指着远处,那道横亘在地平线上的巨大黑线,沉声说道。 …… 凉州城。 城墙高大,却透着一股破败和萧索。 城门口,几个穿着制式盔甲,却歪戴着帽子,敞着怀的兵痞,正靠在墙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城门官。 他手里掂着一串铜钱,目光在每一个进城的人身上扫来扫去。 “站住!” 当萧煜的队伍来到城门前时,那城门官立刻带人拦了上来。 他斜着眼,上下打量着这支看起来有些寒酸,但人人带刀的队伍,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进城?可以。” “懂规矩吗?” 他伸出一只手,捻了捻手指。 “一人一百文,一匹马,二百文。交了钱,才能进!” 小福子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 他骑着马,冲到最前面,指着城门官的鼻子就骂。 “放肆!” “瞎了你的狗眼!”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位,乃是当朝九皇子,陛下亲封的凉王殿下!” “你敢跟王爷要税?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福子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愤怒。 他以为,亮出身份,这些兵痞至少会收敛一点。 然而,那城门官掏了掏耳朵,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马车上的萧煜,又看了看这群老的老,残的残的队伍,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 “凉王?” “哪来的乡下土财主,弄几个破盔甲,也敢自称王爷?” “人家哪个王爷出门不是万八千人的排场?谁家王爷像你们这么寒酸,跟一群臭要饭的似的?” 他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用刀鞘指着萧一,满脸戏谑。 “小子,别跟老子来这套!” “在凉州这地界,老子只认它!” 他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有钱,你就是爷!” “没钱,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给老子滚蛋!” 第十六章城门见血 那城门官嚣张的笑声,在空旷的城门洞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兵痞也跟着哄笑起来,看萧煜一行人的眼神,好似是在看一群从乡下跑来唱大戏的傻子。 周围那些拖家带口,准备进城的流民们,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就是之前被萧煜赏了饼子的那位,他颤颤巍巍地凑了过来。 “这位……这位爷。” 老汉拉了拉小福子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 “别惹他们,别惹他们啊!” “他们都是一伙的,这城门官叫吴三,他姐夫是城里守备军的司马,叫赵吏,手底下管着好几百号人呢!” “咱们老百姓,惹不起,真的惹不起啊!” 其他几个流民也纷纷小声附和。 “是啊,军爷,忍一时风平浪静,交点钱算了。” “这凉州城,就是他们家的,不交钱,他们真的会打死人的。” 听着这些话,萧煜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城门官吴三的脸上。 他看到了那张脸上毫不掩饰的贪婪与轻蔑。 也看到了他身后,凉州城高大城墙上斑驳的血迹,以及城门口那一张张麻木、畏惧、习以为常的脸。 原来,在这凉州,连活着,都是一种罪过。 狄英催马上前,与萧煜并排。 他看着那个还在叫嚣的城门官,眼神里没有一点波澜。 “殿下。” 他声音很低。 “按照大胤律例,地方官员见王驾,需出城十里相迎。” “此地官员不但不迎,反而派人拦路索贿,言语不敬,已是死罪。” “请殿下准许,就地处决,以正视听。” 萧煜闻言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劝他忍气吞声的流民,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百多个刚刚换上新甲,眼神里重新燃起火苗的残兵。 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准。” 刹那间,一道清亮的拔刀声,响彻城门。 狄英手中的长刀,在日光下,划出一道森白的轨迹。 那城门官吴三还在指着萧煜的鼻子叫骂。 “听见没有?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呃……”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雪亮的刀尖,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温热的血。 “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喷涌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随即身体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周围的兵痞,脸上的哄笑,僵住了。 那些劝说的流民,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 所有人都没想到。 那人说杀,就真的杀了。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点犹豫。 狄英收刀回鞘,刀身上,一滴血珠顺着刀锋滑落,滴在尘土里。 整个城门口,鸦雀无声。 只剩下风吹过城楼,发出呜呜的声响。 萧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环视全场。 目光扫过那些吓傻了的兵痞,和那些惊恐万状的流民。 “从今天起,你们记住。” “我,萧煜,是大胤皇帝亲封的凉王。” “这凉州,是我的封地。” “在本王的封地上,没有入城税这一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短暂的寂静之后。 “噗通!”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啦! 城门口所有的流民,全都朝着萧煜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们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激动! “王爷千岁!” “青天大老爷啊!”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哭喊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他们被压榨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忘了,原来这世上,还有王法。 萧煜的这一刀,不仅是杀了人。 更是把他们心中那点快要熄灭的希望,重新给点燃了。 【凉州百姓李四忠诚度+30!】 【凉州百姓王五忠诚度+25!】 …… 萧煜的脑海里,瞬间刷过一片系统提示。 虽然这些百姓的忠诚度还很低,无法转化。 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有了民心,他在这凉州,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 另一面,那几个兵痞,早就吓得腿软了,也跟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吴三逼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狄英眉头一皱,再次上前。 “殿下,这群人蛇鼠一窝,留着也是祸害,不如……” “不必。” 萧煜摆了摆手。 他看着那些跪地的兵痞,淡淡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猛。” “末将在!” “把他们身上的甲扒了,官服也扒了,每人抽三十鞭子,然后扔出城去。” “是!” 张猛狞笑着,拎着鞭子就走了过去。 很快,城门口就响起了清脆的鞭打声和杀猪般的惨叫。 “殿下仁义!” 百姓们见萧煜没有滥杀,心中更是敬佩。 狄英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热血翻涌。 他再次抱拳。 “殿下!既然已经动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请殿下准许,末将这就带人冲进城去,将那凉州刺史、郡守,一并抓来问罪!” “只要把这些贪官污吏全宰了,凉州自然就清净了!” “胡闹。” 萧煜瞥了他一眼。 狄英一愣。 萧煜看着远处的凉州城,眼神深邃。 “你以为,凉州的问题,只是几个贪官污腐的问题吗?” “一个城门官,就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他的底气,真的是那个叫赵吏的司马?” 狄英闻言,立马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属下愚钝!” 萧煜轻声道:“他的底气,是这整个凉州的官场,烂到了根子里。” “是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真正能打的,加上你我也不到一百。而城里有多少守军?至少三千吧?” “咱们就这么冲进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狄英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末将……想得简单了。” “想为百姓出头,是好事。” 萧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冲进去砍人。” “而是先把这些信任我们的百姓安顿好,慢慢积蓄力量。” “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城。” “是!” 众人齐声应和,看着萧煜的眼神,充满了信服。 可就在萧煜转身准备上马车时。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从城内深处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地面都开始微微发颤。 紧接着,城门洞里,冲出来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重甲,手持长槊的将领。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吴三的尸体,双目瞬间赤红! “是谁!” “是谁杀了我的舅子!” 那将领咆哮着,手中的长槊,直指萧煜。 “给我死来!” 第十七章空府无粮,井中浮尸 那将领正是城门官吴三的姐夫,凉州守备军司马,赵吏! 他双目赤红,杀气如同实质,手中的长槊,闪着瘆人的寒芒。 “是你,杀了我舅子?” 身后百余名骑兵,随着赵吏话音落下,齐刷刷亮出兵刃,铁甲森森,煞气冲天! 百姓们吓得连滚带爬,退到了墙角,脸上血色尽褪。 张猛和赵铁牛等人立刻持刀护在萧煜身前,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狄英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内力已经提到了顶点。 只要萧煜一声令下,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这赵吏斩于马下! 然而,萧煜却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他迎着赵吏杀人般的目光,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你是赵吏?” 赵吏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王爷”,竟然还敢主动搭话。 都说他母妃是婢女,自幼不受待见。 按理说应该畏畏缩缩的,怎么有如此胆量? “知道老子是谁,还敢动手?” 他狞笑一声,长槊向前一指,槊尖几乎要碰到萧煜的鼻尖。 “本王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纵容家属,私设关卡,勒索百姓,按大胤律,当与之一同问罪!” 萧煜的声音,陡然拔高! “赵吏!你麾下兵马,是凉州守备军,是大胤的兵,不是你赵家的私兵!” “现在,本王要入主王府,你带兵拦路,是想造反吗?” 一连串的质问,尤其是那句“你想造反吗”,让赵吏脸色骇然变色。 他再嚣张,也不敢背上谋反的罪名! “我……” 赵吏的气焰,瞬间弱了三分。 他小舅子被杀,他带兵前来,本想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直接乱刀砍死。 事后再随便找个由头,就说是乱民暴动,死无对证。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九皇子竟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把身份搬了出来! 这一下,性质就全变了! “咕咚。” 赵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殿……殿下说笑了。” “末将……末将之前不知您的身份,只是听闻有匪寇闹事,特来护驾!对,护驾!” “吴三那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他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对着萧煜单膝跪地! “凉州守备军司马赵吏,恭迎殿下入城!” 哗啦! 他身后那百余名骑兵,也纷纷下马,单膝跪地。 “恭迎殿下入城!” 周围的百姓,全都看傻了。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要人性命的赵司马,怎么下一刻就跪下了? “赵司马,本王不想再看到有此事发生。” 萧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起来吧,王府的路,你该认识吧?” “认识!认识!末将这就为殿下带路!” 赵吏连忙点头哈腰,牵过自己的战马,亲自在前面引路。 …… 凉王府。 坐落在城北,占地面积极广。 只是当队伍抵达王府门口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朱漆的大门,剥落得不成样子,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门前的石狮子,倒了一只,另一只也缺了半边脑袋。 围墙上爬满了藤蔓,墙头长满了荒草,哪有半分王府的气派? 分明就是一座荒废了多年的鬼宅! 赵吏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这位新王爷的处境,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惨啊。 “咳,王爷,这……这王府年久失修,回头末将就派人来修葺,一定给您修得漂漂亮亮的!” 萧煜没理他。 “张猛,开门。” “是!” 张猛上前,一脚踹去! 只听“咣当”一声,那扇破门,应声而倒。 映入眼帘的,是比人还高的荒草,蛛网密布的亭台楼阁,以及庭院正中,那座倒塌了一半的正殿。 一名穿着破烂,头发花白的老仆,听到动静后,从角落里一个破败的门房里钻了出来。 吓得当场跪在地上。 “鬼……鬼啊!” 小福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什么鬼!这是凉王殿下!” 那老仆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清了萧煜一行人,才哆嗦着说道:“殿……殿下?您是新来的凉王?” “府里还有多少人?”萧煜问道。 “回……回殿下,就……就剩小的一个了。” 老仆哭丧着脸,“之前的管家和下人,早……早就被崔家的人给赶走了。” “府库呢?” “空的,比脸都干净,连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嘶!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萧煜麾下的众人,还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何止是惨。 这简直就是要逼死人啊! 萧煜的拳头,攥紧了。 好。 好一个清河崔氏! 好一个宰相李禹! 这是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他! “殿下……”张猛和赵铁牛等人,都看向了萧煜。 他们一百多号人,今天还没吃饭呢! “慌什么?” 萧煜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天,还没塌下来。” “小福子!你带十个人,把府里能住人的地方清理出来!” “是!” “张猛!你带人,把咱们的马喂好,然后在王府内外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是!” “婉儿!” “奴婢在!” “你带上剩下的人去做饭!” 婉儿看着萧煜坚毅的侧脸,重重点头:“是,殿下!” 任务分配完毕,萧煜没有闲着。 他脱下外袍,卷起袖子,拿起一把镰刀,亲自加入了清理庭院的队伍中。 看到连王爷都在干活,其他人更是没二话,整个死气沉沉的王府,瞬间就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 傍晚时分。 王府的后厨,升起了几年来的第一缕炊烟。 萧煜亲手盛了第一碗,端到那个断了胳膊,打着绷带的老兵面前。 “你先吃。” 那老兵眼眶瞬间就红了,拿着碗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殿下……” 很快,一碗碗温热的菜粥,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埋头喝着,发出的声音,却比任何语言都动人。 萧煜站在高处,看着这群属于他的,最初的班底。 他举起自己的碗。 “弟兄们!”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我知道,今天这顿饭,难吃。” “但本王向你们保证!” “今天我们喝粥,不出半月,我让你们顿顿吃上白米饭!不出三月,我让你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我萧煜的兵,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李四忠诚度+10!已达100,自动转化为死士,奖励白银!】 【二狗子忠诚度+15!已达100,自动转化为死士!】 【凉州流民王二狗忠诚度+40!】 …… 【检测到宿主已同时拥有一百名死士!系统升级中...】 【系统升级完毕,当前等级3!】 【拓展功能:死士网络!】 【死士网络:宿主可以开启死士网络,锁定麾下死士,并且共享该死士的视野。死士之间在一定距离内可进行无声的心灵感应通讯,极大提升协同效率。】 【下一等级所需死士(100/1000)】 …… 【检测到死士数量达到50人!获得里程碑奖励!】 【奖励一:优质土豆种薯一千斤!】 【奖励二:简易农具(犁、锄、镰)打造图纸一套!】 萧煜心中一喜! 土豆! 有了这东西,粮食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还有死士网络,这不就是移动的监控吗? 他正准备仔细了解下这个技能。 忽然间,一名负责打水的伤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骇! “殿下!殿下不好了!” 他一跤摔在萧煜面前,指着后院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 “井……井里……” “井里捞上来一具尸体!” 第十八章视野共享,刺史府的密谋 井里……有尸体? 刚才他们喝的粥,用的就是那井里的水! “呕!”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士兵,当场就扶着墙根,把刚喝下去的菜粥吐了个干干净净。 萧煜手中的碗,也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他刚刚因为获得系统奖励而升起的喜悦,在这一刻,被浇得一干二净!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他们故意在井里藏一具尸体,就是算准了他们会用井水做饭! 这不光是要恶心他。 这更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在这凉州城,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还能让他把人肉汤喝下去! “殿下……”张猛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 “慌什么?” 萧煜将碗重重地放在一旁,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带我过去。” …… 王府后院。 一口废弃多年的古井旁,围满了人。 一具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的尸体,就那么横在地上,散发着一股恶臭。 尸体上,还穿着一件早已褪色的仆役衣袍。 小福子上前,捂着鼻子,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 “殿下!是……是王伯!” 他指着那具尸体,声音都在发抖。 “他是这王府的老管家!之前那老仆跟您提过,被崔家赶走的那个!” “他说他要去刺史府告状,为王府讨个公道,结果……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萧煜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告状? 恐怕是从刺史府的大门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最后还被人扔进了王府的井里。 这是一条死循环! 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萧煜蹲下身子,不顾那股恶臭,亲自检查起尸体。 他在尸体的手腕和脚踝处,都发现了被绳索长期捆绑留下的勒痕。 指甲里,满是泥土和血污。 很显然,王伯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殿下!”狄英上前一步,眼中杀意沸腾,“这必然是崔家和那刺史府联手做的!” “请殿下下令,末将今夜就带人,踏平刺史府,为您,也为王伯,讨一个公道!” “然后呢?”萧煜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尘。 “踏平了刺史府,你拿什么去面对城里那三千守军?拿我们这剩下的一百多号残兵吗?” 狄英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报仇,要用脑子,而不是拳头。”萧煜的目光扫过狄英,又看向刘三。 “刘三。” “小的在!”刘三立刻上前。 “今晚,该你出手了。” 刘三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殿下您就瞧好吧!”他拍着胸脯保证,“别说小小的刺史府,就是皇宫大内,小的也能给您逛一圈!” “光去刺史府不够。”萧煜摇了摇头,“我还要你去一个地方。” 他凑到刘三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崔氏别院?” 刘三的瞳孔缩了一下,随即兴奋得搓了搓手,“殿下,您这是要……一锅端?” “我只是想看看,这凉州的天,到底有多黑。” 萧煜说完,又点了两个刚刚转化,身手最为机敏的死士。 “你们两个,今晚跟着刘三,一切行动,听他指挥。” “是!” 夜。 深沉如墨。 整个凉王府,除了巡逻队移动的甲叶摩擦声,再无其他声响。 萧煜坐在自己那间刚打扫出来的屋子里,连灯都没有点。 他闭上双眼,心念一动。 “系统,开启死士网络!” “锁定刘三,开启视野共享!” 嗡! 萧煜的脑海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 下一秒,他眼前的黑暗,被一片全新的景象取代! 他“看”到自己正趴在一处高高的屋脊上,身下是冰冷的瓦片,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远处,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种极其新奇的体验,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附身在了刘三的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听到他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 成了! 萧煜心中一振。 刘三不愧是盗门中人,动作轻盈得像只狸猫,在黑暗的掩护下,几个起落,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灯火最盛的那座大厅附近。 他找到一处窗户的缝隙,向里望去。 大厅内,酒席正酣。 主位上,一个肥得流油的中年胖子,正左拥右抱,满面红光。 正是凉州刺史,孙德才。 而在他下首,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眼神阴鸷的管家。 萧煜认得他。 白天在城门口时,这人就跟在赵吏的身后,显然是崔家的人。 此时,那崔管家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刺史大人,听说今天,那位九皇子在城门口,把您的兵给打了?” 孙德才的胖脸抽搐了一下,放下酒杯,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崔家那个外戚不长眼!非要去招惹那个煞星!现在好了,人死了,本官的面子也丢尽了!” “呵呵,一个守城门的废物,死了就死了。”崔管家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可他是皇子!”孙德才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忌惮。 “皇子?”崔管家发出一声嗤笑,声音里满是不屑。 “一个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地方的废物皇子,也配叫皇子?” “刺史大人,您别忘了,在这凉州,我们崔家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他放下酒杯,凑了过去,声音压得更低。 “那个不识相的前任王府管家,不就喂了井里的鱼了吗?他萧煜敢不听话,下场只会更惨!” 窗外,通过刘三的眼睛看到这一幕的萧煜,双拳骤然握紧。 果然是他们! 就在这时,另一名死士,也传回了画面。 只见他已经成功潜入了崔氏别院的账房,正从一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账册的封面上,用小篆写着几个大字。 《凉州盐铁私账》。 萧煜的心脏,猛地一跳! 发财了! 这东西,比金山银山还要值钱! 这可是能让整个凉州官场,连带着清河崔氏,一同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将视野,再次切回到刘三这边。 大厅内的宴席,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那崔管家站起身,端着酒杯,对着孙德才,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 “刺史大人,放心吧。” “一切,都已按计划行事。” “明日,便让那娃娃王爷知道,这凉州,究竟谁说了算!” 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畅快的呼气声。 “粮路已断,我看他那百十号人,还能撑几日!” 第十九章朱门酒肉臭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整个王府就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恐慌之中。 张猛铁青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冲进萧煜的屋子,连门都忘了敲。 “殿下!不好了!” 他声音里压着火,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我刚才派人拿着银子去城里米行买粮,跑遍了全城,没有一家肯卖给我们!” “他们说,要么是没粮,要么就说东家不在做不了主!” “这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话一出,屋里屋外所有听到的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昨天喝的还是粥,今天早上就只能喝清汤了。 随身带来的那点干粮,撑死也就再吃一天。 一天之后呢? 一百多张嘴,难道真的要活活饿死在这凉州城里?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 “咱们是不是……被放弃了?” “我就说,跟着来凉州没好事……” 恐慌和绝望,如同瘟疫一般,在队伍里迅速蔓延。 那些忠诚度还不高之人的士气,在饥饿的威胁面前,摇摇欲坠。 “吵什么?” 萧煜从屋里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衬。 他扫了一眼众人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恐惧,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才一天没饭吃,就怕了?” “本王昨天说什么,你们都忘了?” “我说过,不出三月,让你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众人被他看得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萧煜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看向刘三。 “刘三。” “小的在!” 刘三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萧煜从怀里,掏出那本从崔氏别院里拿出来的账册,扔给了他。 “城东的李记米行,城西的赵家粮铺,还有城南的孙氏商号。” “拿着这本账册,去拜访一下这三家。”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告诉他们,崔家能给他们的,本王加倍给。崔家不能给他们的,本王也能给。” “顺便再提醒他们一句,崔家这艘船,看着大,但已经快沉了,上面要动手了,现在跳船,还能活命。要是跟着一起沉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刘三接过那本沉甸甸的账册后,瞬间就明白了萧煜的意图! 这三家米行,都是被崔家打压得最狠的,早就心怀不满了。 现在,殿下把刀递到了他们手上,就看他们敢不敢捅! “殿下放心!” 刘三把账册往怀里一揣,兴奋得搓着手,“小的保证,今天晚上,就有米下锅!” 说完,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王府的角落里。 看着刘三离去的背影,张猛还是有些不放心。 “殿下,光靠他们,能行吗?万一他们跟崔家是一伙的……” “他们不是。” 萧煜打断了他,“他们只是想活下去的生意人。” “走吧,别在这儿干等着。” 萧煜披上外袍,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跟我出去转转。” …… 凉州城的街道,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蜷缩在墙角的乞丐和流民。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变成一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酸臭味。 然而,与这片破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道尽头那几座占地极广的豪宅。 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甚至连看门的护院,都穿着崭新的衣袍,腰间挎着钢刀,满脸红光,比王府里的兵还要精神。 张猛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其中一座府邸门口。 那府邸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烫金的牌匾——崔府。 他看见,崔府的护院,正将一盆吃剩的饭菜倒在地上。 一条肥硕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冲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里面的肉块。 而离那条狗不远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死死地盯着那盆饭菜,喉咙上下滚动,拼命地咽着口水。 “砰!” 张猛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 “他娘的!” 他双目赤红,牙都快咬碎了,“这群畜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张猛猛地回头,看到萧煜正看着那副画面,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却又藏着一团能烧尽一切的火。 “殿下……” “张猛。” 萧煜收回目光,“你现在带人去办一件事。” “殿下您说!” “把整个凉州境内所有的田地,都给我调查一遍。” “不管是已经开垦的良田,还是无人耕种的荒地,一亩都不能漏。” “我不仅要知道这些地有多大,我还要知道,它们现在,都在谁的手里!” 张猛浑身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萧煜的意思。 殿下这是……要对那些门阀世家,动手了! 他这是要重新洗牌,把地,从那些士族豪强的手里,抢回来! “是!” 张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抱拳领命,转身就走。 萧煜看着张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些麻木的流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土豆的种子已经到手。 现在,就缺地了。 …… 夜色,再次降临。 王府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没吃饭,饿着肚子,在后院里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的时候。 一名负责望风的死士,从墙头上悄无声息地翻了下来,脸上带着狂喜! “殿下!来了!来了!” “刘三爷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三辆大车,车上装的,全是粮食!” 整个后院,瞬间炸开了锅!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今天晚上能吃上白米饭了!”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齐刷刷地朝着后门涌去。 萧煜心中也是一松。 成了! 他带着狄英和赵铁牛,快步走向后门。 “吱呀——” 厚重的后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刘三正冲着他,挤眉弄眼地笑着。 而在他身后,三辆装得满满当当的粮车,正准备驶入。 然而,就在第一辆车的车轮,刚刚压过门槛的瞬间! “哗啦!” 巷子的两头,火光骤亮! 数百支火把,将整个后巷照得如同白昼! 一身重甲的赵吏,骑在马上,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手持刀枪的守备军,将整个王府后门,围得水泄不通! 赵吏的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手中的长槊,指向马车上的粮食。 他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的萧煜,慢悠悠地开口了。 “王爷。” “您这深夜运粮,鬼鬼祟祟的,莫非是……通了匪?”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来人啊,把凉王殿下,给末将拿下,带回去……好好审审!” 第二十章本王问你,你想造反吗? 巷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赵吏身后,那上百名手持兵刃的守备军,将所有人的生路都堵死了。 张猛和狄英等人眼中杀意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刀柄上,肌肉绷紧。 “殿下,您先进去,这里交给属下!” 张猛挡在了萧煜的身前。 狄英直接怒斥道:“赵吏,你敢对殿下动兵,你是想找死吗?还是说你要拉着赵家九族给你今天的举动陪葬?” 随着狄英的话音落下,更多的死士纷纷拔剑出鞘,警惕地看着那些守备军。 赵吏被吓得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以为萧煜要让他手下动手,负隅顽抗之际。 却见萧煜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退下!”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被围堵的惊慌,而是满脸笑容的看向赵吏。 “赵司马。” 萧煜上前两步,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王给你个忠告。” “抓本王,容易。” “可要把本王送回来,就难了。” “皇室的威严,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司马,能随便践踏的。” 闻言,赵吏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他想起了城门口,狄英那快到极致的一刀。 这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废物皇子。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的疯子! 赵吏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强撑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殿下……殿下误会了。” “末将……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他一伸手,指向了城内府衙的方向。 “刺史大人听闻有人深夜运粮,怀疑是与城外马匪勾结,特命末将前来调查。” “殿下,您还是……跟末将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吧。” 他把皮球,踢给了凉州刺史,孙德才。 “奉命行事?” 萧煜笑了。 他若是没记错,这个孙德才乃是二皇子萧策的人。 看来这狗东西是要拿他去跟萧策邀功了。 下一秒,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里的刘三,轻轻使了个眼色。 刘三见状,眼中闪过一道狠戾,随即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 他的身子,融入了王府门口的阴影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萧煜收回目光,看着赵吏,点了点头。 “好。” “既然是刺史大人要见本王,那本王,就去见他一见。” “殿下,不可!” 张猛和狄英都急了! 现在过去,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无妨。” 萧煜摆了摆手,神情自若。 “张猛,狄英,你们两个,随我同去。” “其他人,守好王府,看好粮食。” “是!” 赵铁牛等人虽然担忧,但还是沉声应下。 赵吏看到萧煜竟然真的答应了,心中大喜。 “殿下,请!”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只要进了刺史府,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 凉州刺史府。 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两排手持长矛的衙役,从大门口一直排到了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公堂正中,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凉州刺史孙德才,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袍,手指上戴着好几个翡翠扳指,一脸的不可一世。 当萧煜被请进公堂时,孙德才连屁股都没抬一下。 就在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正要猛地拍下,给萧煜来一个下马威之时。 张猛突然从萧煜身后闪了出来! 他一步跨出,大手直接抓住了孙德才肥硕的手腕。 孙德才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疼得他“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放肆!” 张猛根本不理他。 他手臂一发力,直接将孙德才那两百多斤的身体,从太师椅上硬生生给拽了下来! “砰!” 孙德才像个肉球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公堂的衙役,全都看傻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萧煜已经缓步上前,掸了掸自己的衣袍,一屁股坐上了那张原本属于孙德才的太师椅! 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目光垂下,落在了地上哀嚎的孙德才身上。 “孙德才。” 萧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颤的压力。 “你好大的狗胆!” “派兵围堵本王府邸,还想抓本王来这公堂审问?”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 清脆的响声,在公堂内回荡! “本王问你,你想造反吗?” 孙德才被这一下,吓得魂都快飞了! 他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指着萧煜,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发抖。 “你……你血口喷人!” “本官……本官只是怀疑你与匪寇有染,例行调查!调查而已!” “调查?” 站在一旁的张猛,狞笑一声。 他上前一步,一个大嘴巴,就狠狠地抽在了孙德才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 孙德才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他整个人都被打蒙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猛。 “你……你敢打本官?”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张猛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殿下乃是陛下亲封的凉王,总揽凉州军、政、民三事!” “就算殿下真的通匪,那也是殿下在剿匪,在练兵!”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刺史来置喙?” “按大胤律例,你派兵围堵王驾,便是等同谋逆!” “我看,想造反的,是你!” 孙德才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 想过萧煜会跪地求饶,想过他会搬出皇帝来压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对方竟然直接反客为主,还给他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可萧煜,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孙德才以下犯上,意图谋逆,证据确凿。” 萧煜坐在高堂之上,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 他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来人!” “给本王把他拖出去!” “斩了!” 第二十一章刺史府的狗,也配跟本王谈条件? 斩了? 萧煜那两个字,如同两块冰坨,砸在公堂上。 然而,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动。 那些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瞟向了地上那个肥硕的身影。 他们的刀,是刺史大人给的。 他们的饭,也是刺史大人赏的。 王爷? 在他们的心理,凉州的天,姓孙,不姓萧! 孙德才趴在地上,起初的惊骇,在看到手下们毫无反应后。 迅速转变成了彻骨的怨毒和无边的得意。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官袍上的灰尘。 “哈哈哈!萧煜,你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指着萧煜的鼻子,嚣张到了极点! “你以为这是在京城?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 “我告诉你!在这凉州,本官就是天!” “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二皇子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你!” 孙德才挺起他那猪一样的肚子,一步步逼近萧煜,脸上写满了猫抓老鼠的戏谑。 “现在,给本官跪下,磕头认错!” “本官或许还能看在二皇子殿下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 “聒噪!” 萧煜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那笑容,让孙德才心里莫名一突。 下一秒,张猛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暴喝一声! “殿下亲卫何在!” 话音刚落,刺史府那扇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五十名身穿新甲、手持利刃的死士,在赵铁牛的带领下,瞬间冲了进来! 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将整个公堂围得水泄不通! 森然的刀锋,对准了每一个目瞪口呆的衙役! 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气,让整个公堂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赵吏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嘶吼道:“守备军!拦住他们!” 刺史府内,那些原本只是看戏的守备军,立刻举起长枪,与冲进来的死士们对峙在了一起! 公堂内外,刀枪相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孙德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没想到,这个废物皇子,竟然还真有这么一支敢战的私兵! 真打起来,自己这边绝对讨不到什么好! 得换个策略才行。 孙德才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殿下,殿下息怒!” 孙德才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笑着说道:“殿下,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何必闹到刀兵相见的地步呢?”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 他伸出胖手,比划了一下。 “您呢,就安安心心在王府里当您的王爷,做个吉祥物,咱们互不为难如何?” 萧煜闻言,忽然笑了,满是好奇的问道:“哦?不知道孙刺史口中的吉祥物,是怎么当的?” 见他没有直接发火,孙德才觉得有戏,顿时说道:“刺史府保证,以后年年供奉,月月上贡,保证您在凉州,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孙德才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但是,这凉州的军、政、民三事,您就别插手了。” “至于那什么藩王亲军,我看,也就别组建了。” “您享受荣华,我呢,也落个安稳。咱们互不干涉,互不为难,您看如何?” “放你娘的屁!” 张猛当场就炸了,指着孙德才的鼻子破口大骂。 狄英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抱拳请命:“殿下!此贼辱您太甚!请准末将,斩了他!” 这哪里是谈判? 这分明就是要把王爷的权柄全部夺走,把他养成一头圈里的猪! 然而,萧煜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地站了起来。 “啪。” “啪。” “啪。” 他一边鼓掌,一边缓步从高堂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孙德才的面前。 “说得好,说得真好。” 萧煜的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他凑到孙德才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还真是二哥养的一条好狗啊。” 孙德才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一股被戏耍的羞辱感,直上心头! 他猛地后退一步,指着萧煜,气急败坏地吼道: “萧煜!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本官给你条活路,你别不走,非要走死路!” “识时务者为俊……”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道寒光,在他的瞳孔中,骤然放大! 萧煜不知何时,已经从旁边一名死士腰间,拔出了一柄佩刀。 刀光一闪! 孙德才那颗肥硕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冲天而起! 温热的血,喷了赵吏一脸! 赵吏整个人都懵了。 他僵硬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竟然真的敢动手? 他竟然真的,在刺史府的公堂上,杀了当朝刺史? 这可是正四品的大员啊! “你……你……” 赵吏指着萧煜,声音都在发颤。 “你竟敢私自处置朝廷命官!你这是谋反!” “聒噪!” 萧煜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赵吏的脸上!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赵吏被抽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身为武将,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萧煜!” 赵吏当即怒吼一声,抬手就要还击! 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被萧煜单手抓住。 萧煜手腕一抖,一股巨力涌出! 赵吏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下一秒,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随即重重地砸在公堂的柱子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萧煜这个瘦弱的身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开玩笑呢吧? 就在这时,狄英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孙德才鱼肉百姓,阻挠王驾,意图谋逆,罪证确凿!” “我家殿下乃大胤亲封的凉王,总揽凉州事务,有先斩后奏之权!” “尔等,还不跪下认罪!” “是想跟着这反贼,一同谋逆吗?” 第二十二章诛灭满门 狄英那句“一同谋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公堂内外,所有衙役和守备军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谋逆! 这个罪名,太大了! 大到足以压垮他们所有人,连带着身后的家族,都要被碾成齑粉! “噗通!” 一个衙役手里的水火棍掉在地上,他双膝一软,第一个跪了下去。 “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哗啦啦! 如同被风吹倒的麦子,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公堂内外,上百名衙役和守备军,全都跪倒在地! 黑压压的一片,再无一人敢站着。 赵吏,成了全场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看着满地跪下的手下,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还在流血的无头尸体,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 大势已去!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了下去,连滚带爬地扑到萧煜脚边,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 “砰!砰!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是孙德才!都是孙德才逼我的!是他要谋反!是他要构陷王爷您!” “小的……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他蒙骗了啊!求王爷给小的一条生路!” 张猛看到他这副嘴脸,一口浓痰吐在他旁边。 “呸!无耻之尤!” “刚才那股嚣张劲呢?现在知道装狗了?”狄英也是满脸鄙夷,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然而,萧煜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赵吏,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忽然俯下身,亲手将赵吏扶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赵司马言重了。” 赵吏被他扶着,浑身抖得像筛糠,根本不敢站直。 “既然你也是被奸人蒙蔽,本王又岂是滥杀无辜之人?”萧煜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他抬手,亲昵地拍了拍赵吏肩膀上沾染的灰尘。 “孙德才大逆不道,如今已经伏法。此事,到此为止。” “你,带着你的兵,回家去吧。” “天色不早了,奔波了一晚上,想必也累了。”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回去,好好睡一觉。” 赵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萧煜那张带笑的脸。 不……不杀我? 就这么放我走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对着萧煜又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出公堂,招呼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守备军。 “走!快走!” 那群守备军如蒙大赦,丢盔弃甲,跟着赵吏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刺史府,好似身后有恶鬼在追。 张猛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殿下!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不解地问道:“这赵吏是孙德才的心腹,又是崔家的外戚,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啊!”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萧煜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一条只会叫的狗,没什么意思。” “本王要的,是把他逼急了,让他去把他身后真正的主人,给本王咬出来。” 张猛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萧煜的意图! 殿下这是要借赵吏这颗棋子,把崔家给牵扯进来! 高! 实在是高! 萧煜不再理会他,目光扫向那些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衙役。 “狄英。” “末将在!” “带上他们,立刻去把刺史府内所有的主簿、文书、库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本王叫到公堂来!” 萧煜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 “本王,要连夜查账!” …… 与此同时。 逃出生天的赵吏,带着残兵,在凉州城的夜色中狂奔。 快一点,再快一点。 萧煜! 你个小杂种! 今日之辱,我赵吏记下了! 等老子缓过这口气,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心中的恨意,好似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很快,他自己的府邸,便遥遥在望。 可离得越近,他心里越是不安。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往日里,他这个时辰回来,府里必然是灯火通明,大黄的狗叫声,老远就能听见。 可今天,府里一片漆黑,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心中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虚掩的大门。 “爹!娘!我回来了!” 他一脚踏进大门,可眼前骇人的一幕,让赵吏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爹、娘、芸娘……” 赵吏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院子。 只见他的父母被人割断了喉咙,并排躺在堂屋门口,鲜血流了一地。 而他新娶没多久的美妾,正衣衫不整地死在卧房的床上,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凉州城的夜空。 赵吏双膝一软,跪倒在血泊之中,嚎啕大哭。 “爹、娘、芸娘……” 绝望之中,萧煜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以及那句轻飘飘的话,刹那间就在他脑海中炸响! “回去……好好睡一觉。” 好好睡一觉…… 赵吏身子发颤,他明白了,萧煜放过他是要让自己亲眼看看跟他作对的下场。 满门被灭。 赵吏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心血,狂喷而出! “噗!” 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中的泪水,渐渐被疯狂的仇恨所取代。 “萧煜,我赵吏跟你不共戴天。” 然而,怒吼过后,赵吏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是藩王,自己一个军中司马。 最大的靠山刺史孙德才也已经死了。 他拿什么报仇? 但很快,这股无力感就被另一个念头迅速冲散! “崔家!对,还有崔家。” “崔家在凉州根深蒂固,高手如云!” “只有他们,才能弄死萧煜,只有崔家出手,他才有报仇的希望。” 赵吏擦干脸上的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双眼,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萧煜!”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我赵吏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说完,他看也不看满地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冲出府门。 朝着城东那座最为奢华的府邸,狂奔而去。 第二十三章崔家的打算 崔府主院正堂。 主位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儒衫,面容清癯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清河崔氏这一代的家主,崔琰。 而在他下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满脸横肉的壮汉,他就是崔家现在的二爷,崔莽。 听到管家来报,说赵吏找他们有急事儿,事关萧煜以及刺史府。 崔琰知道发生了大事儿,所以把二弟崔莽从青楼里喊了回来。 “这赵吏要是没有急事儿,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当蹴鞠替。” 崔莽满脸怒火地发着牢骚。 崔琰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赵吏被下人带了进来。 一进大堂,赵吏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家主!二爷!出大事了!” 赵吏涕泪横流地将刺史府以及他家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当听到孙德才被萧煜当堂斩首时。 崔莽一掌拍在身旁的梨花木桌案上。 “这个杂碎,真是好大的狗胆!” “一个贱婢生的杂种,也敢在凉州撒野!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崔莽豁然起身,满脸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看向崔琰,抱拳请命:“大哥,那孙德才虽然是二皇子的人,可也是我崔家旁支的女婿,你给我一百精锐!我今夜就踏平那座破王府,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 “让所有人看看,得罪我崔家的下场。” 崔琰闻言后,终于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瞥了赵吏一眼。 “他……真的在刺史府,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孙德才?” 赵吏被那平淡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毛,连忙磕头:“回家主的话,此事千真万确!是小的亲眼所见,萧煜是以谋反的罪名杀的,家主,那萧煜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 崔琰冷笑了一声,“我倒觉得,我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崔莽一愣,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崔琰缓缓站起身,悠然说道,“二弟,我崔家能屹立数百年不倒,靠的是什么?” 崔莽脱口道:“当然是我崔家乃是世家之首。” 崔琰摇了摇头,“错了,我崔家靠的不是兵强马壮,也不是世家名声,而是每一次,都能把注押在对的人身上。”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但储君之位却悬而未决,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那几个皇子。” “现在大皇子镇守南境,虽然战功赫赫,但他母妃是异族,血统不纯,这是死穴,永远也登不上那个位子。” “而二皇子心机深沉,但格局太小,难成大器。三皇子勇则勇矣,却是个没脑子的莽夫。至于其他皇子,更是废物纨绔。” “这些人,都不是我崔家最佳的投资对象。” 崔莽听得云里雾里:“大哥,你说这些做什么?这跟那个小杂种有什么关系?你别说那个杂种是值得投资的人。” 崔琰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你想想,这个九皇子以前在京城默默无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废物。可现在看来,他要么是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受了高人指点。杀伐决断,胆大包天,偏偏又粗中有细,懂得借势。” “最关键的是,他背后没有任何派系!他就似一张白纸!” 崔琰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二弟,你想想,如果我们能把他扶上那个位子,我清河崔氏,未来三百年,将会是何等的光景?” 崔莽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他虽然鲁莽,但不是傻子。 他当然明白一个从龙之功,对一个世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其还是一个不挟天子的从龙之功。 足以让家族百年兴旺。 虽然这个极具诱惑,可他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哥,这……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万一他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呢?万一他无才无德,只是个废物呢?” “所以,要先看看货色。” 崔琰淡然一笑,“我记得,灵儿那丫头,过几日不是要在城外举办什么踏青会吗?” 崔莽瞬间明白了。 “大哥的意思是……” “拟一份请柬,送去王府。” 崔琰一锤定音,“就说灵儿仰慕王爷风采,想请他参加踏青会,与凉州才俊们,一同乐乐,也让王爷熟悉下凉州的这些权贵。” 崔莽脸上闪过不屑之色。 “一个婢子生的废物,也配让我崔家的女儿去请?” 崔家女向来宝贝,一般皇子都不惜得嫁,只在世家之间互婚。 更别说还是个婢子生的皇子。 “照做。” 崔琰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 崔莽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躬身领命。 崔琰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吏身上。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崔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 赵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看着赵吏的背影,崔莽啐了一口:“废物!” 崔琰看着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 “莽撞,是成不了事的。” …… 翌日,天色微明。 刺史府公堂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凉州城内但凡有些品级的文官,此刻全都集中在这里,一个个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站在堂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公堂之上,萧煜正坐在孙德才那张太师椅上。 正不急不缓地翻看着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只是他看得越是平静,堂下那些官员的心,就沉得越深。 自从他们大晚上被带来后,萧煜这位凉王便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就在那默默地翻看着衙门内的账册。 弄得他们是坐立不安,不知萧煜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时,刘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煜身侧,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殿下,成了。” “赵吏昨夜满门被屠,并且连夜去了崔家,见了崔家家主,只是崔家内部防卫甚严,属下没能靠近主院,还请殿下责罚。” 萧煜听完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点头。 要不是赵吏还有用,他也不会留下赵吏这个狗腿子。 灭门也只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刘三见状,悄然退下。 萧煜将手中的最后一本账册翻完后,便抬起头,目光在堂下那一张张虚汗淋漓的脸上,缓缓扫过。 然后,他将那本账册,高高举起,再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啪!” 一声巨响,好似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 堂下所有的官员,齐齐一哆嗦,好几个胆小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诸位大人。” 萧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寒声道:“本王查了一夜的账。” “发现凉州府库,近三年来,亏空了足足八百万两白银。” “你们谁能给本王解释解释。” “这银子,都去哪了?” 第二十四章三月之后,再无世家 “都去哪了?” 这四个字不重,却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 堂下,所有官员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八百万两! 肯定是被他们贪了啊,但是他们能说吗? “王爷!王爷明察啊!” 凉州别驾叔孙言抱着公堂的柱子,哭得涕泪横流:“不是我们!是孙德才!都是孙德才那个天杀的干的啊!” “是他!他仗着是刺史,强行挪用库银,这窟窿都是他捅出来的!”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谁敢不听他的,他……他就要杀我们全家啊王爷!” 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剩下的人瞬间崩溃,公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对!王爷!主谋就是孙德才!” “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冤枉啊!” “王爷杀得好!这等国贼,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简直大快人心!” 昨日还和孙德才称兄道弟,在一个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同僚们,此刻恨不得冲出去把孙德才的坟给刨了。 张猛和狄英看着这群人的丑态,眼睛里全是厌恶。 尤其是张猛,那拳头捏得“嘎嘣”作响。 要不是萧煜没开口,他真想上去给这群软骨头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萧煜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底下这出闹剧,等他们哭嚎的声音渐渐小了,才开了口。 “这么说,你们都是清白的?” 众人一听,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王爷,我们都是清白的!” “好。” 萧煜点点头。 “既然你们都说,这八百万两是孙德才一个人贪的。” “那本王,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话音刚落,底下跪着的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亮。 萧煜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 “本王给你们一个月。” “抄孙德才的家也好,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刨出来卖了也罢,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一个月后,府库里,八百万两白银,一文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在每一张惨白的脸上扫过。 “办不到,就自己把棺材备好,下去陪他。” 官员们听完后,刚燃起希望的心,又“唰”地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八百万补完,他们就彻底倾家荡产,别说锦衣玉食的生活。 恐怕连下人的月俸都掏不出来了。 可一对上萧煜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所有反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至少……至少还能多活一个月。 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是!王爷!” “我等……遵命!” 众人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滚吧。” 萧煜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群苍蝇。 官员们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死士手持一封烫金请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殿下,崔府派人送来请柬。” 刚跑到门口的官员们,在听到崔府二字后,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脚下齐刷刷地顿住。 随即一个个都僵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耳朵竖得比驴还长。 萧煜接过请柬,拆开。 信上的字迹娟秀,带着一股好闻的墨香。 内容不复杂,崔家大小姐崔灵儿,仰慕凉王风采,想请他三日后,去城外翠屏山参加踏青雅集。 与凉州的一众才俊,共赏春日风光。 萧煜看完,忽然笑了。 他抬头看向堂下那群伸长了脖子的官员。 “崔灵儿?” “谁啊?” 话音未落,刚才还哭天抢地的凉州别驾叔孙言,一步就窜了上来,抢着回答道:“回王爷!崔大小姐,下官知道!” “说来听听!”萧煜说道。 叔孙言回想起崔灵儿,颇为傲娇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崔灵儿乃是崔家二爷崔莽的女儿,她可是咱们凉州的第一才女,更是咱们凉州的第一美人,天仙下凡一样的人物啊。” “没错没错!” 凉州长史史可信也赶紧凑趣道,“殿下,崔大小姐不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地还特别善良,去年大雪封路,她还自己开仓放粮,救活了不少人呢!” 萧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若真如他所言,那或许可以从崔灵儿身上榨点油水出来。 叔孙言赶紧提醒道:“王爷,这可是信号啊!” “这崔家是天下世家之首,现在主动递来请柬,还是让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出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看好您啊王爷!” 叔孙言一句惊醒梦中人,在场的所有官员,全都眼前一亮。 都知道这世家女都是世家之间互婚,即便先帝要给太子求娶崔家女,崔家也不屑一顾,转头便将崔家女转嫁给一七品穷县令。 这次崔家让自家女儿去主动接触皇子。 这其中之意,昭然若揭啊! 想通了这一层,所有官员心中对萧煜的敌意,顿时消了大半。 他们大多数都是世家扶持的,若萧煜背后有崔家支持,那未来的太子之位必定是他的。 若是他们能在这个时候效忠,未来岂不是从龙之功?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王爷得崔家襄助,真乃如虎添翼,大业可期啊!” “我等愿为王爷效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时间,马屁声、效忠声此起彼伏,比刚才骂孙德才的时候还要响亮。 一群墙头草。 萧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表演。 “各位说笑了,本王现在一穷二白,即便崔家有意,本王也拿不出聘礼啊。” 叔孙言闻言,顿时正色了起来。 “殿下大婚,吾等身为臣子,岂能让殿下拿不出聘礼?” “臣等这就回去抓紧筹措,必定尽快为陛下补上亏空,准备聘礼。” 一旁的史可信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给叔孙言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这狗东西把话都说了,他还怎么表忠心。 史可信刚要开口,就见萧煜站起身,拱手道:“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诸位都回去各司其职吧!” 听到萧煜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多待,一个个拍着胸脯,精神抖擞地退了出去。 萧煜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身旁的死士吩咐道:“回信崔家,就说本王,准时赴约。” …… 人都走光了,张猛终于憋不住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问:“殿下,您……您真想当崔家女婿嘛!” “胡说什么!” 狄英瞪了他一眼,“殿下自有考量!” 萧煜笑了笑,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城中那座最是奢华雄伟的府邸。 “崔家在凉州是棵大树,根扎得太深,现在硬拔,只会伤了自己。” “他们想请我入局,那本王,就陪他们好好唱一出戏。” 张猛还是不甘心,闷声道:“殿下!您只要下令!我今晚就带人摸进去,保证把崔家上下杀个干净!” “然后呢?” 萧煜回过头,看着他。 “张猛,你知道为什么连皇帝,都要对这些世家礼让三分吗?” 张猛愣住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属下愚钝。” “因为他们手里攥着的,不只是钱和地。” “还有读书人的笔杆子,商人的算盘珠子。” “这大胤朝,十个官员里有九个,要么是世家出身,要么受过世家的恩惠。你今天灭了崔家,明天满朝文武的奏章就能把皇宫给淹了,把本王骂成篡国之贼!” “就算你不在乎名声,他们还能联手抬高米价,垄断盐铁,让全城的商铺关门。到时候民不聊生,百姓吃不上饭,这笔账,你觉得他们会算在谁的头上?” 张猛听得背后直冒冷汗。 “那……那就真没法子治他们了?” “有。” 萧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多三个月。” “本王要让这凉州,再无世家!” 张猛和狄英身体剧震,随即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声若雷霆! “我等,愿为殿下效死!” “起来。” 萧煜扶起二人,话锋一转。 “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耕了。张猛,我交给你一个新差事。” 张猛立刻挺直了腰杆:“殿下请讲!” 萧煜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去,把全城的粪便,都给本王收集起来。” 第二十五章全城收粪,屎王之名传凉州 张猛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收……粪? 殿下这是开什么玩笑? 他跟着殿下打了胜仗,杀了贪官,搬空了孙德才的粮仓,这些事,他懂,干得也痛快。 可这收粪……算怎么回事? 他手底下那帮兄弟,都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汉子,现在让他们去掏茅厕,清马桶? 这话说出去,脸往哪搁。 “殿下,您说的是……收粪?”张猛再次询问道。 萧煜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挨家挨户去收,一家也别漏下。” “殿下,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张猛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难道是北狄那边有动静,咱们要提前备好金汁?” “照做就是。” 萧煜看着张猛那张写满“为什么”的糙脸,没有解释,而是提醒道:“记住,那些玩意收集完后别堆在城里。找人把他们都拉到城外属于王府的田产里,都归置好。” 张猛猛地一抱拳,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声。 “是。” 说罢,张猛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看着张猛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萧煜这才收回目光,对身侧一直沉默的狄英说:“走,回去看看咱们的家底。” 狄英请命道:“殿下,是否属下去盯着那些官员的筹措进度,防止他们暗箱操作,欺压百姓。” 萧煜摆了摆手,“无妨,如今有崔家这层关系在,他们只要不蠢,那亏空三天内便可补齐。” “至于欺压百姓不太可能,这城里到处都是乞丐,指望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水,都不如指望老天爷下金子。” 话音落下,萧煜伸了个懒腰后,就带着狄英回到了王府。 忙活一晚上,他还没来得及看那几个粮商送来的粮食呢。 …… 王府后院的粮仓,前几天还空得能饿死耗子。 可现在,三座仓,已经堆满了。 褐色的粟米,黄澄澄的小麦,一直堆到接近房梁的位置。 光线从门口照进去,只能照亮最外面的一角。 但更深处,是让人心安的黑暗和富足。 赵铁牛伸出那双满是厚茧和伤疤的手,哆哆嗦嗦地插进米堆里。 他没说话,只是把脸贴在粗糙的米粒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的抽泣声在安静的粮仓里格外清晰。 萧煜也走过去,抓起一把粟米。 冰凉、坚硬的颗粒感从指缝间滑落,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烫。 这不是三十万斤这个冰冷的数字。 这是一万条人命一个月的嚼用,是乱世里能把人心聚拢起来的底气。 是他敢大刀阔斧去发展的根基。 有了这个,他才能让那些饿疯了的流民,重新变回人,再变成只听他号令的兵。 心里踏实后,接下来的两天,萧煜的房门就没开过。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凭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笔一划地在粗糙的麻纸上构建着一支全新军队的骨架。 根据他这两天的了解,凉州这边名义上刺史管辖军政民一切事务。 但赵吏的军中司马实际上主管后勤。 而实际上管理兵马的,是折冲府,统辖凉州的一万兵马。 而折冲府归朝廷统一管辖,他这个藩王也无权调动。 所以必须训练出一支特种部队,方能应对后面的各种危机。 手册写完,墨迹未干,他便召来了人。 “狄英。” “末将在。” “拿着这个,去城外。从流民里,给本王挑两千个青壮。记住,家里没牵挂的,光棍、孤儿,优先。” “是。” “刘三。” “小的在。”刘三立马窜了出来。 “凉州地界上,有几座山头,几个大王,多少人,多少刀,你带人去给本王摸个底朝天。越细越好,明白吗?” “殿下,您就擎好吧。” 刘三领了差使,立即退了下去。 …… 凉王府内的动向,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凉州城的大街小巷。 城西,一家连招牌都歪了的茶馆里。 “哎,听说了没?” 一个汉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新来的那位王爷,正派人满城收……收那玩意儿呢。” “啥玩意儿?” “还能是啥,就是茅厕里那玩意儿!” 他捏着鼻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听说各家各户的马桶都给清空了,一车一车往城外拉,那味儿,啧啧,隔着二里地都冲鼻子。” “我的天爷,他要那玩意儿干嘛?还是……有啥特殊的癖好?” 旁边桌一个穷酸书生摇着扇子,一脸鄙夷地插嘴道:“能有什么癖好?我看他就是个疯子,这凉州都快被改成屎州了。” “屎州?哈哈哈!” “别说,咱这位王爷,不该叫凉王,该叫‘屎王’才对!” “屎王!哈哈哈,贴切,太他娘的贴切了!” 哄笑声在小小的茶馆里炸开,充满了廉价的快乐。 …… 崔府。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定窑白瓷茶杯,在崔灵儿的闺房里摔得粉碎。 “伯父,你……你当真要我嫁给那个疯子?” 崔灵儿跪在崔琰面前,一头青丝散乱,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眼睛哭得像熟透的桃子。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美貌,她的家世,她的才情,在那个荒唐的命令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外面的人……外面的人都叫他什么,您知道吗?” 她死死咬着嘴唇,血丝从唇角渗出,混着泪水,说不出的凄惶。 “他们叫他…………” 最后那屎王两个字,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实在是太不雅了。 现在家里让她崔灵儿,凉州的第一美人,去嫁给一个屎王。 她宁可现在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崔琰看着地上跪着的侄女,也有些心疼地把她搀扶了起来。 “灵儿,常言道耳听为虚。” “明日就是踏青会。你自己去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是龙是虫。” 崔灵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只听崔琰严肃地说道:“若他真是个只懂和粪土打交道的蠢货。” “我崔家的女儿,那还没廉价到要去给一个废物陪葬的地步。” “伯父……” “去吧。明日,给伯父一个答案。” 崔灵儿眼中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好。 这一次她不但要去,还要当着凉州所有士族的面,亲手撕下那个“屎王”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