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之前》 01-10 第1章 .信息素依赖症。 A市的早春带着些潮意,虽然气温已经开始回升,但在晚上出门时仍然要准备好一件足够暖和的外套。 迟谕理着自己的衣领从房间里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很简单的高领白毛衣,搭着一件看起来就十分柔软的格子短外套。 及肩长的头发被他轻轻夹在耳后,深蓝色的挂耳染透出来,碎发落在额前遮了半截眉毛。 长睫垂着,衬得omega那张本就白净的脸像是沾着雪的漂亮。 他胳膊肘里还拿着一条白蓝条纹的围巾,两只手理着衣领时围巾从臂弯里滑下来,恰好落在客厅沙发的靠背上。 迟谕不是一个人住,毕业之后他一直和自己的大学室友石东隅合租。 一个omega一个beta,在A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租了个四室两厅的房子。 两间给他们住,另外两间分别是迟谕的工作间和石东隅的画室。 他走出来的时候,石东隅正光脚坐在沙发前的温暖地毯上打游戏,听见身后的动静咬碎了口里的棒棒糖往后看。 见到迟谕那副样子呆了一秒,霎时糖棒子从他的嘴里就要掉下来,beta着急忙慌地接了,把手里的手柄一放就跪到沙发上。 “你要出门啊?”石东隅有些磕巴地问。 “嗯。”迟谕理好自己的衣领,朝被当做游戏屏幕的电视机旁边望了望。 那里刚好有一面试衣镜,他短短地端详了自己一秒便挪开目光,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要出去见人,应该会在你睡觉之前回来。”他垂眼看了看石东隅,浅浅笑着补充道。 石东隅有些怔愣。 他从大学时候就知道迟谕长得好看,omega长得好看得不少,但像迟谕这种长相、声音、性格甚至连信息素都堪称完美的omega却少见。 迟谕的信息素,是少见的雪茶味道。 飘在空中很淡很轻,但又像溺在空气里,慢慢萦绕着,再沉下来,一杯安心茶的味道。 这类信息素,被分类为治愈类信息素,堪称信息素中的名贵药材。 虽然他是个beta,闻不到迟谕的信息素,但待在迟谕身边,他画画的效率也格外得高。 Beta嘴里还有剩着的糖,他三两口嚼了吞了,睁着一双眼睛好奇问:“要见什么人?” 不怪他好奇,但雪茶omega今天这幅特意打扮过的样子让他实在啧啧称奇,好奇心暴涨。 大学时候他们院全是艺术生,omega扎堆地出现,上课时候教室里各种穿搭都有,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一节课四个人能凑够一年四季的衣服。 但从大学时候到现在迟谕都不太刻意打扮,他顶着那张脸像是有恃无恐,几件白色衣服穿到底。 虽然是一眼能看出的价格不菲高定衣服,但款式实在单一。 合租搬行李的时候石东隅看过迟谕的衣柜,很整齐的浅色系,实在简单的让他一个beta都自愧不如。 石东隅和迟谕认识将近五年,看来看去连带着那张脸都在时间流过后变得些许呆木。 于是今天换了些样子的迟谕,像突然给花浇了水,在他眼里生动得多。 迟谕看着石东隅,他的牙碰着下唇,下意识用力,把那张本就瑰丽的唇咬的更红。 墨黑色的眸子和石东隅对视片刻便败下阵来。 他掌心握着自己的围巾,指侧的薄茧摩挲过指面,老实交代:“……是我的相亲对象。” “……alpha?”石东隅讪讪开口。 “嗯。”迟谕点头。 Beta看了眼窗外将要黑下的暮色,又转头看迟谕:“谁家相亲在大晚上的,孤a寡o,谁知道对面抱着什么心思,你别被骗了,被占了便宜还帮人家数钱。” 迟谕失笑,伸手捏了捏石东隅的脸,贴心地帮alpha解释道:“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了,能抽时间见见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是陌生的alpha,我和他……也算得上认识了。” 迟谕顺了顺掌心的围巾,温柔漂亮的一双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石东隅的目光,淡红色的唇抿了抿,磕磕绊绊地小声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 迟谕的相亲对象叫楼灼,一位事业有成、名利双收的alpha。 即使才接管楼氏半年,但已经完全掌握了楼氏的产业,并有了向外扩展的动作。 楼灼很忙,两人的见面只能定在周末的晚上,迟谕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 但两人在A市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今晚的这次相亲,而是三天前,在楼氏旗下的娱乐场所。 场所里玩的花,地下是交易场和功利局,地上则是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夜以继日的开着宴会,二层则都是小吧台,用于私人交易对话和独处,再往上就是数不清的包厢和房间。 迟谕那天只在一楼点了几杯酒,侍从端着托盘跟着他上楼。 他驻留在二楼角落的小吧台,各种形状的酒杯摆在眼前。 他姿态端正地坐在高脚凳上,长腿自然地垂在地面,想一杯一杯的品过去。 漆面皮鞋的脚尖点地,把白色的裤脚和黑漆色的地面连接上。 刚刚在楼下挑酒的时候他正纠结着,侍从在旁边看着脸色,带着白手套的指尖落在电子屏上毕恭毕敬地说:“这几种是客人常点的呢,我们自家老板来的时候也常点。” 于是迟谕就点了那几杯。 矜贵的omega抿着嘴,轻轻尝了一口粉色的酒。 果酒的味道强烈,一下就炸在口腔里,他觉得难以下咽,就放下杯子往楼下看。 一片祥和,没有值得大张旗鼓的人进来。 他收回目光,又端起杯子慢慢喝。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楼下终于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酒精作用下脸颊和腺体都开始微微发烫,让迟谕转头的动作都恍了半拍。 一楼宽敞的的过道处,排成两列的男女侍从鞠着躬。 身形笔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公众场合里没有人会释放信息素,但是Alpha的气场总是很难被忽略,让大厅里的人不由得正色,一时间静了不少,让迟谕恍惚间听见男人的脚步声。 楼下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卷着衬衫袖口的Alpha在前台驻足,下颌锋利,勾起的薄唇轻开,像是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什么,银色的戒指戴在他的左手指尖,闪着亮光进入迟谕的眼睛里。 迟谕盯着那人的半边侧影,像是被酒精麻痹神经一般,目光迟迟不离开,直到楼下的人若有所思,倏然抬头盯向他。 隔着五米远的视线距离,迟谕还是看清了那张脸。 Alpha凌厉的丹凤眼眼头低压着,眼尾却又挑起缠着兴味,看向他时深黑色眸子看不清神色,只有嘴角还残留着没被收起的浅勾。 迟谕像是触了火一般地陡然收回目光,乌黑的眸子微微放大,鸦羽般的长睫止不住地颤,刚刚吞下的酒精好像还在喉头,烧的他神经钝钝地疼。 但他缓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往下望,去找那个身影。 Alpha像是已经点好了东西,低着头在拿着笔在签字。 暴露无疑的后颈处贴着显眼的阻隔贴,一条模糊不清的银色单链条横在阻隔贴上,往下吊着什么东西。 视线花了一秒,迟谕突然想起楼灼的母亲对他说的——“楼灼患有很严重的信息素依赖症。” “腺体常年病态,连睡梦中也不停。”—— 阅读提示:1v1双洁双初恋 后期是攻挽回受,受在中后期有少量万人迷属性。 “伪双替身”,很伪。 追妻但不住ICU,偏细水长流,追妻从12w字正式开始,字数预计6-8w。 双方付出不一定对等,不适合控控党阅读,也不要给我下标签。 理性评论探讨,过激评论会进行删除。 有别的需要提示的点可以在评论区提出,如果符合我会加上。 弃文不必告知,不适合就右上角退出,看文天天开心,谢谢大家。 第2章 .只有我的信息素能救他。 一周前,剪着利落短发的女beta来了迟家拜访。 赫赫有名的研究员在此时也多了几分独属于母亲的愁绪。 她对着迟家一家人轻声说:“楼灼患有很严重的信息素依赖症,我调取了研究所的数据库,只有迟谕的信息素能匹配得上。” “我想请迟谕,救救他。” 一番话讲完,迟父迟母把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睛的迟谕。 迟父抚着自己妻子的手心:“吕医生,我们迟家当年的确欠你的恩情,但这件事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多,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是问问孩子的想法吧。” 那时的迟谕正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早已飞了出去,没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迟谕小时候发过一场由腺体引起的高烧,在医院里治了半月有余都不见痊愈,只有间歇性的恢复期,这场无由来的病症最后是在腺体研究院里注射新药才治好的。 新药有着后遗症,那天之后他的高烧减退,信息素嗅觉紊乱的症状袭来,除了迟父迟母的信息素,其他陌生的信息素都会让他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 但终究保住了一条命,那位研究新药的医生是他的救命恩人。 也是楼灼的母亲。 这场救命之恩他该报答的,父母把选择权也交到了他手上。 但是…… 迟谕轻轻蹙起眉,竭力试图将自己脑海里卑劣的心思赶出去。 楼母见他犹豫着皱眉的模样,用泛着几抹褶皱的手握住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只请求道:“他性子看起来不好,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相处起来不会太难,我们也会给你和迟家足够的好处。” “特效药也在研发中了,他父亲还在招揽信息素研究领域的医生,很快的,只需要你帮他一阵子就好了。” 迟谕散开眉头,漂亮的眉眼缓缓眨了眨,他试探着轻声问:“……我要怎么帮他?” 楼母手掌轻抖,压抑着疲惫神色说:“他的情况已经开始恶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病变,需要你时刻待命提供信息素的供给,最低标准是一天至少一个小时的共处一室。” 要求比迟谕想象里苛刻。 他怔了一秒,和缓的脸色没改,沉默片刻后又轻轻问:“他答应了吗?” 他碰着中指侧面的薄茧,眉眼淡淡,指腹却泛起麻意。 他在问楼灼。 楼灼答应了吗?他知道迟谕这个人的存在了吗? 女人抿唇,踌躇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和他父亲会说服他。” “如果有需求,对外就宣称我们两家有联姻的想法,楼灼在追求你。” 迟谕一愣,迟疑着在心底缓缓重复着最后那半句话。 楼灼在追求他。 楼母见迟谕的神色仍然缓和,又低声请求道:“要不我把楼灼的行程表发你一份,你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见他一面看看?还有一些时间留给你做决定,如果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会再找别的方法。” 或者,别的人。 迟谕在心底帮她补充道。 他垂眼躲了躲,微不可查地握了握掌心,有些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 被长睫掩着的墨黑色的眸子里并没有踌躇纠结,只闪着几分亮光,带着几分难言的遮掩。 他差些就要把答应的话说出来,却又被楼母这句话堵在半路上。 卑劣的心思叫嚣得更过分。 轻轻舒了口气,迟谕终于抬眼看着楼母深邃有神的眼睛,他听见她在他耳边恳切重复道:“他已经半年没有接受被依赖信息素的供给了,腺体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常年病态,睡梦中也不停。” “只有你的信息素能救他。” 迟谕在心底默念:“只有我的信息素能救他。” 他重复念了三次,直到眼眶微微发热才点下头,清凌凌的声音带着哑,像是雪化后下的小雨,他说:“我想见他一面。” * Alpha坐着专用电梯离开,一楼大厅里又活络起来,碰杯声和交际声不断,但仍不舍抬头望着的人也不在少数。 迟谕回过神时,只来得及仰着头看着大厅侧方的透明电梯缓缓上升。 站在轿厢正中央、背靠着电梯扶手的男人没有施舍给背后的眼神们一个侧影,抬头追随的人们只能从影子里看见几抹带着形状的碎发。 电梯上到四楼,轿厢里的人毕恭毕敬地跟在男人身后,一行人接连没了身影。 迟谕垂下头,血液里的酒精冷淡下来,后颈处的腺体也散掉灼热,他抬手拢了拢自己散落的头发,黑发夹到耳后,在形形绰绰的灯光里掺杂着几缕蓝色的发丝。 指尖碰到发凉的杯壁,被冰块刺激得发红的唇微张,他继续尝最后那杯酒。 最后那杯酒烈得出奇,像在舌尖上泛滥的荆棘。 即使点它的时候侍从犹犹豫豫地提醒过他,这种酒精度数不太适合omega,但迟谕还是点了。 他身体特殊,治愈系的信息素从来不讲道理,他喝不醉,身体的修复功能在那场高烧后也变得格外优越。 慢慢散掉烈酒在舌尖的味道后,时间又走了两刻钟,迟谕往楼上看了一眼,三四楼的平台上依旧安静,只有快步抱着托盘走动的侍从。 他敲了两下桌面,藏在侧方暗处的侍从静悄悄地走上来收走桌上的玻璃杯。 脚尖点地的皮鞋踩到地上,坐了太久,迟谕腿倏然软了一下,他恰时扶着桌子,差些踉跄。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脚底发麻的感受让他不太喜欢。 刚喝完酒的漂亮omega腿软似的站在桌前,吸引了对角线桌上的人。 下一刻,几位身上酒气比迟谕还浓的Alpha迎面走来,轻而易举地把迟谕堵在角落的座位里。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金发碧眼,讲着东拼西凑的普通话,费劲似的强行和迟谕搭讪,语气并不礼貌,眼底的贪婪浑浊得像旋涡:“你很、漂亮,想、认识、你。” 迟谕往角落暗处看了一眼,身形强壮的高大beta已经迈了半步出来。 他身边常年配着保镖,是精挑细选的不会被任何信息素干扰的beta,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证迟谕绝对的安全。 沾满酒气的Alpha又往前走了一步,指尖差之毫厘就能碰到迟谕的脸。 迟谕往后退了一步,眉头蹙起,心底微微泛起不耐,他刚要对暗处的beta点头。 目光一恍,在围着他的Alpha们身形的间隙里,霎时,他扫到了一个让他有些诧然的淡薄的目光。 那人臂弯里勾着一件黑色西装,眉眼锋利,眸子幽深,远远的,像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个角落。 在对上目光的前一秒,迟谕瞬间低垂下头,他的长睫扇了扇,红唇微抿,变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就着摇头的动作,他又往后退了退,脚后跟的硬质鞋面碰撞到大理石墙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刚刚一直绷紧的身体收了收,声响一出,脸颊微微泛红的omega更是身形微颤,甚至往角落蜷缩了些。 刚喝完烈酒的棕黑眼眸沾满水色,在背光处看不清晰,眉眼低着,看着更加可怜。 迟谕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时间不知道心底剧烈的心跳声是因为酒精的滞后作用,还是因为对自己卑劣手段的唾弃。 金发碧眼的Alpha凑上前,迟谕甚至恍惚间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呛人的信息素,他低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连耳朵尖都发红。 清醒的眸子在发丝的遮掩下微微颤着,在Alpha越靠越近的境地里,在他的心越沉越深、闭了闭眼准备对暗处的beta点头的时候。 头顶被挡住的光线霎时洒进来一半。 身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静,呛人的信息素远去,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混着高质香薰的味道。 仍旧蜷缩着身子的漂亮omega试探抬眼,瞳孔微颤,如愿以偿地对上了那双深沉如海的凌厉眼睛—— 第3章 .他只是想让楼灼睡个好觉 那人脱下了西装,服帖的外套挂在他的臂弯,微皱的衬衫领口处,泛着光的银色单链夺眼。 空荡荡的圆柱小瓶挂在Alpha的胸口,像是仔细珍藏的宝物。 楼灼上前一步,身后躬着身的中年男人紧跟着,Alpha狭长的眼扫视了一番刚刚还在围剿omega的几位纨绔,他侧了侧头,眼睛依旧直勾勾地对着前方,即使还带着笑,却冷漠不少,不屑地问:“哪来的人?” 楼家建了这栋楼,一层以下没有规矩,一层以上规矩严明,这类对omega出言不逊甚至产生动作威胁的行为从来不允许出现。 经理额头冒汗,看了看前方的人,战战兢兢道:“是A市最近的新贵,江家江大人的小儿子,刚从国外回来。” “嗯,”楼灼缓缓地应了一声,紧接着轻声命令道,“扔出去。” 领头的红毛Alpha听见这话怒目微瞪,嘴唇嚅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先一步被肌肉大块的保安捂住嘴,挣扎着的双手被强制背到身后,从二楼一路压下去,再不见身影。 残局被处理地很快,二楼的小角落里回归平静,楼灼身后跟着的人在一个眼神之后接连离开,这一小块地方一下子好似只剩楼灼和迟谕二人。 脸色缓和的经理离开前犹犹豫豫地,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楼灼晲了他一眼,把视线转回去,不急不缓道:“你刚刚介绍过了。” 经理一怔,下一瞬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一边点头一边退下去。 像是完全没料到楼灼记得这件事。 在楼灼在楼下签完单子之后,走上透明电梯,身旁的经理便恭恭敬敬道:“今天来了位贵客,是个漂亮的omega。” Alpha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抚了抚身后的阻隔贴,腺体持续红肿着,今天疼得过分,让他觉得医生说的他时日不多的判断或许有几分正确。 得了回应经理便继续说:“那位在二楼坐着,来的时候没摆架子,只点了几杯酒,还是我看见那张卡才认出来可能是哪家的少爷。” “哪家的?” “这,”经理哽了一下,“他没主动说,我们也没敢问。”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灼收起靠着扶手的手肘,迈着大步走出去,在进包间之前,他只淡淡吩咐道:“照顾好就行,别让人在这儿受了委屈。” 毕竟是个少爷omega,磕着碰着的小事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谈判桌的大事。 倒没想到楼灼一语成谶,真让人受了委屈。 刚从楼上下来的他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瞬,有人站立在那里,单薄的脊背朝向他,像是直觉般的,他停下了脚步。 刚想侧身问些什么,便有人把他的视线挡住,omega高挑的身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霎时眉头便不可抑地皱起,他看着几个Alpha越靠越近,目光冷下来,身后的人得了指令,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他在远处看着omega脱离困境,看着他重新出现在视线里。 面前的omega像是刚缓过来,耳朵尖和面中都还带着红,眼睛忽闪忽闪地慢慢发颤着眨,唇红齿白,外套敞开着,漏出纤细的白颈。 其实经理并没有介绍迟谕,他只留下了一个无比简单的、广泛的形容词——“漂亮。” 但放在迟谕身上却很贴切。 他长得实在漂亮精致,鼻尖微动时像冬日雪山悬崖边上迎风吹着盛开的雪莲。 楼灼往前走了两步,看见身前omega的身子颤了颤,便停在AO交流的安全距离外,收了审视的目光,浅浅勾了唇角,一瞬间身边的氛围便和缓下来。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阴影处,然后压着的眉头往上扬了扬,放轻了声音以老板的身份对话:“抱歉,今晚是我们的失职,如果你还愿意来,下次的消费全盘免单。” 迟谕抬眼看了一秒Alpha又垂下,掐着衣角的手颤着,良久,他才“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这倒是让楼灼有些意外,他抬了抬眉头,没想到眼前的omega这么好说话,省了他不少事。 心情一下变得好了许多,他看着omega仍然垂着头的别扭模样,莫名开口道:“我送你下去吧,当作赔罪。” 迟谕闻言才抬头,沾着水汽的眸子凝神,像是受惊了之后腿软无力,再站起来的时候差些踉跄。 楼灼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任何动作。 迟谕站好了身子,抚平自己发皱的衣角,微不可查地喘息两下,等心跳声静下来,他才轻声答应道:“好。” 下一秒,他又哑声补充道:“麻烦了。” 二楼到一楼的旋转扶梯上,身影纤细的omega在前面一步步走,身后一米以外,颀长高挺的Alpha亦步亦趋地跟着。 眼前的人很瘦,这是楼灼在身后注视迟谕得到的结果。 楼灼站在omega身后,从上方投下的影子差些都能把那人罩个完全,他穿了一件修身的毛绒衫,行走时能见到若隐若现、形状好看的腰腹。 迟谕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试图让自己走得稳一些。 但无法控制的,脑海里总有一句话在重复。 楼灼跟在他后面。 这样的认知让迟谕握着楼梯扶手的掌心都发麻。 场所的大老板跟在他身后,一楼大厅里的视线被那些人藏的很好,但是迟谕还是感知到了,许多双眼睛都停留在楼灼的身上,继而转到他身上。 两人就这么走到门口,接待的人立刻迎上来,公式化的笑容刚要显现,就被迟谕身后的楼灼挥挥手止住了。 迟谕刚要开口,见接待退了下去,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应该是身后的人的指令。 他回头,对楼灼说:“司机去取车了。” “嗯。”楼灼漫不经心地答了,从刚刚开始,他后颈的腺体就跳动地愈加快,让他太阳穴的神经跟着一起疼。 但这种感觉和之前发病的时候又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能先放到一边,接着回神对omega说:“那我送你上车。” 迟谕眸子微颤,有些没料到,但转瞬便想到这大概是楼灼作为老板的待客之道,心跳降了些,他只点点头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司机取车来。 在门外两人独处的空间里,他其实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此时两人的关系还太过生疏,此时也不是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今天除了最开始在大厅对上的一眼,其他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不该发生的。 迟谕垂着头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是自己今天运气太好了。 竟然不止和楼灼见了一面,还说了好几句话。 司机取了车来,迟谕走下台阶,朝楼灼用眼神示意,轻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谢谢。” 楼灼站在台阶上,见着低自己不少的漂亮omega向他道谢,看着很乖巧,他知趣地回了一句:“注意安全。” 语音刚落,原本背对着他准备上车的omega身形顿了顿,正当楼灼疑惑的时候,眼前的人又动起来,车门关上,把两人的交流彻底隔离。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后座上的身形微动,内里坐着的人没有转头。 迟谕闭了闭眼睛,视野看不到的地方两只手的指节绞在一起,倏然,他像是自暴自弃般地伸出白皙的指尖。 鬼迷心窍地,圆润的指甲按下,车窗降下一指的、很狭窄的距离。 雪茶的信息素刹那飘散在空气里,在主人刻意的控制下没有萦绕在车厢内,而是从那道狭窄的通道里掠过,冲向了车外。 车辆启动,迟谕解脱般地关上车窗,在后视镜里看着仍站在门口的人。 目光灼灼,他在心底里不断地说服自己,他只是想让楼灼睡个好觉。 直到后视镜里楼灼的身影彻底变成一个黑点,看不清了,迟谕才转过了头,拿出手机发着消息。 消息发出来的一瞬便收到了回复,像是对面的人一直守着等待着。 答应的话语已经出口,迟谕也从不做后悔的决定。 他决定答应楼母的请求,去做楼灼的药。 从一开始,这场交易就是一朵单方面的、对他而言无法拒绝的罂粟花。 连单单的接近,都让人上瘾。 就像这个时候,他好像已经开始思念那个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温度了。 * 楼灼仍站在门口,颈后的腺体剧烈颤着,比之前每次发病前都猛烈。 连胸口都泛起热量,最原始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久久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刚刚那一瞬的感觉刹那出现,又在风吹后突然消失,让他思念许久的味道飘在空中,像蒲公英似的抓不住。 身后传来逐渐放大的脚步声,不着调的声音越来越近:“哟,等我呢?” 楼灼回过神,带着戾气地往身后忘了一眼,语气不耐:“苏桡。” “哈哈,”身后长着一双桃花眼的Alpha笑嘻嘻地迎上来,丝毫不惧怕楼灼的可怖语气,拦上他的肩颈,用闲散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说真的,你想想你的腺体怎么办吧,我说时日无多不是吓你的。” 楼灼笑笑,关乎自己的病情他倒是一点都不上心,还有闲心开着玩笑:“确实,我感觉我病情又加重了,应该是并发的妄想症,我刚刚闻到了谢槐的味道。” 苏桡扶了扶鼻梁上的单框眼睛,嗤笑了一声道:“明天再来我那儿一趟。” “行啊,反正你治疗室的茶最好喝。”楼灼答应下来。 苏桡气极反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烟雾飘在路边,才狠狠道:“你死了我一定不帮你收尸。” 楼灼倒是没什么表情,晚风吹进衬衫领里,激得紧靠皮肤的银链一阵阵地发冷,他的体温重新让银链变得温热,低哑的声音缓缓道:“死不了。” “谢槐快回来了。” 他依赖病症的始作俑者,他喜欢思念了三年的人。 快回来了。 第4章 .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隔日早晨八点半,黑色的迈巴赫停在独栋别墅楼下,楼灼从后座下来,漆黑暗亮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肩膀上,他言而有信,准时到了苏桡的治疗室。 大清早的,他却没什么疲倦的模样。 苏桡用酒精擦干净自己的办公桌面,一边点着熏香,一边有些新奇地看向楼灼:“你睡得着了?” 楼灼微抬眉头,丹凤眼半敛着,在皮椅上坐下来,外套搭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他才是这间治疗室的主人。 他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指尖在皮质靠手上点了点,略带着些低讽地回了:“大概妄想症还是有些用,梦里全是那个人的影子。” 苏桡嗤笑了一声,没什么多余表情地拿出冷藏的针剂,冰冷的针尖抵上楼灼的后颈,躯体不自觉地缩动,胸前贴着的空荡玻璃瓶往前摇晃,又往后轻轻砸在胸口正中央,内里的液体早就一丝不剩。 他昨天睡了自从谢槐信息素提取液用完后的第一个好觉。 透心凉的试剂从腺体注射,冰冷的液体逐渐蔓延到全身,苏桡坐在楼灼的正对面,倒放桌上的金属沙漏,漫不经心道:“那就劳烦你再睡一觉吧。” 楼灼将衣领里的银链拿出来,空瓶在他掌心转了转,他闭上眼睛,在药物的作用下,被迫陷入沉睡中。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苏桡见他醒来,停下了敲击沙漏的指尖,例行公事道:“梦到什么了?” 楼灼捏捏鼻尖,注射试剂后的腺体缓缓发烫,连接着神经的重要器官脆弱,每次治疗后醒来都会让他难得的全身无力一会儿。 缓了半晌,楼灼低声开口:“老三样,钢琴,人群,背影。” 苏桡不甘心地问:“没有其他的?” 楼灼肯定道:“没有。” 即使他也很不解,为什么他和谢槐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但治疗时看到的画面只有那一个。 苏桡点点头,往楼灼的腺体里再注射了一支镇定剂,针剂完全推了进去,他开口:“治疗试剂只能从精神上缓和你对依赖信息素的依恋,让你假性认知你经过了信息素的安抚。” 楼灼仰躺着休息,闻言微微蹙眉:“第一次治疗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这些,啰嗦了。” 苏桡低声笑了一下,回到桌前把刚刚拿到的、全线飘红的诊断报告扔到楼灼身上,“我是在警告你,你的精神得到了缓和,但你的身体没有。” “等身体本能的渴求超过你的精神饱和的时候,你的躯体将不再受你的控制,他会自主地去寻找所依赖的信息素。” “比如?” 苏桡歪头:“比如你会不受控制的去寻找能够安抚你的信息素。” 楼灼眉头压低:“去找谢槐?” “不一定,”苏桡似笑非笑地摇头,“它会选择最近的可安抚对象。” “你可能会在睡梦中用尖牙刺入不知名omega的腺体,在汲取足量信息素之后清醒过来。” 楼灼目光沉沉,后颈的腺体如苏桡所说的,在短暂镇静后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像安在心脏上的炸弹。 苏桡继续道:“所以我建议你尽早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无论是去找谢槐,还是找新的omega。” “我不知道谢槐在哪。”楼灼缓缓开口道。 苏桡一愣,便听见楼灼又说,“所以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不介意你们把我关起来,直到谢槐回来。” 他从始至终没有考虑第二种解决方案。 苏桡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神色微妙,在送楼灼出门的时候多言了一句:“即使你没有考虑我给出的治疗方案,我还是多嘴一句。” “你的症状很重,一旦开始接触依赖信息素短时间内就不能进行戒断,否则后果和没治疗前会一模一样,你会去寻找给予你信息素的那个人。” 司机已经给楼灼开了车门,他仍然披着那件漆亮黑外套,闻言在不远处回眸看了苏桡一眼,没说别的,只重复道:“我不会采用你的治疗方案。” Alpha上了车,黑色的迈巴赫疾速驶入天光大亮的大道。 眉眼厌倦的医生抱臂靠在门槛上低着头笑,电话声响起,他拿起眨眨眼接了,对面的女声急切,苏桡安抚了两声:“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如果你们能说服他,一个月的安抚,他的腺体就能多稳定两年。” * 周末的黄昏,楼氏的下班时间一向严苛,从上到下除了总裁之外,没有一个人有工作狂加班的习惯,总助Billy习惯性拿着自己的手提包,在下班之前进入总裁的办公室报备。 身姿优越的女Alpha穿着工作半身裙,她敲敲门,办公室的把手一拧就开,平日里此时还在埋头看文件的工作狂却没坐在办公椅上,而是站在落地窗的正中央,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背对着她的Alpha转过身,楼灼眉眼里缠着散不开的愁绪,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才回应Billy刚刚的下班报备:“一起吧。” Billy第一次和老板同步下班,心里忐忑。 电梯下行到停车场,楼灼的司机等待许久,Billy站在车侧和老板道别,黑色的车辆驶出时司机的询问声从没关上的窗户边漏出来,让Billy听了个完全。 “悬光。” 面色姣好的女Alpha伫立在原地,轻轻捂了捂嘴,刚刚司机口中的餐厅在A市人尽皆知,坐落在A市最繁华的地带,在最高处将夜晚的繁华之城收入囊中。 她不受控制的惊奇地想,工作狂总裁好像要去约会了。 那日从苏桡的别墅离开后,楼灼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他回了家,平日里情绪稳定无所不能的母亲哭得梨花带雨,最冷面无情的父亲也微微颤着手,深邃的眼窝里有说不完的忧愁。 他大抵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苏桡不是多话的人,既然多次跟他提起就一定有着含义。 果然,短发沾在侧颊的女beta哑着声音,像是请求他:“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你见一见他好不好,那孩子性子好容貌好,实在不行就当一场合作交易好不好?” 楼灼拒绝的话抵在喉口,却又硬生生地被母亲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说:“你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就想你健健康康的……” 楼灼不是独子,他有一位双胞胎哥哥楼思知,两人容貌一样,身形相似,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楼灼眼角多了一颗楼思知没有的小痣。 他哥从小身体就不好,在楼灼回国前掌管着楼氏,楼灼回国接管公司后,楼思知回到了楼氏的山庄,一年四季养着身子。 楼家父母为了楼思知的身体忧愁了二十年,此时还要加上楼灼后发的腺体疑难症。 楼灼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他答应了周末晚上的见面。 离开时楼母抚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呢喃:“你到底为什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他三年没找过你,独留你一个人忍受痛苦,你到底爱了一个什么人……” “他不知道我得病了,”楼灼只说,“我会去见那个人,但是否接受苏桡的治疗方案,见面之后我会做决定。” “我不想和一个可能会产生感情的人进行交易。” 楼母哽咽,只能接连点头。 “母亲,”楼灼用指腹轻轻抹去女人残存的眼泪,放软了语气道,“无论怎么样,我至始至终地爱着那个人,等他回来了,见一见你,你也会喜欢他的。” 楼家的Alpha,从他的爷爷,到他的父亲,都和自己的配偶一见钟情,矢志不渝,楼灼很羡慕这样的爱情,他也期待着,自己会拥有这样的爱情。 他相信着,他和他的伴侣也会如此。 于是在一见钟情之后便时刻铭记着,将那个人的模样刻进骨头里,并不知厌倦地寻找和等待。 楼灼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场见面约好了最适合观景的位置,在餐厅的最高层,独一无二的二人桌,除了远处的乐手再没有任何人。 他坐着专用电梯上到最高层,电梯里的服务员微微欠身,楼灼走出去,在灯光骤亮处找到了自己今晚要见的人。 那人坐在黑夜里发亮的落地窗边偏着头往窗外看,他的及肩中长发被乖顺地夹在耳后,月光、灯光以及烛光都洒在他身上。 格子外套和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那人的下半张脸更加白皙,双手放在桌上,看起来十分温顺。 听到声响,面向窗外的男人转头,一双形状漂亮的蛊人眼睛朝向楼灼,在无言的三米距离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静对视几秒后,楼灼看见对面的人悄悄勾唇笑了一下,眉眼弯起来,像一只漂亮的偶尔乖巧的布偶猫。 楼灼一步步迈上前,走到桌前入座。 对面的人见他坐下,此时才缓缓开口,迟谕自觉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迟谕,‘迟雪负隅,犹听春谕’的迟谕。” 介绍完自己,迟谕长睫轻颤,像是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轻声对楼灼说:“好久不见。” 楼灼眉头蹙了一下又展开,掩盖着自己探究的神色,噙着不达眼底的笑,观察着对面坐着的人:“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他看着迟谕熟悉的脸,和那日在二楼吧台见到的身影重合。 果然,那天晚上进入鼻腔的信息素不是他突发的妄想症。 眼前的人,有和谢槐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雪茶—— 如果发现这章内容和上章一样的话辛苦大家清一下缓存再看失误把后章的剧情定时到前面了TAT已经进行了替换很抱歉 第5章 .“你在犯规吗?” 迟谕神色一怔,唇角的浅笑淡了淡,他知晓楼灼在想什么,缓缓为自己解释道:“那天发生的事的确是意外,不是我本意。” 握着刀叉的手轻抖,他缓缓说:“你母亲告诉我你有信息素依赖症。” “阿姨说,只有我可以帮你。” “我受过阿姨的恩,我愿意帮你,但她害怕我反悔,于是把你的行程表发给我一份,我挑了一个时间去见你。” 说到最后,迟谕对着眼前神色缓和下来的Alpha摇摇头,眼底带着温柔笑意:“我也没想到那天会和你见面,我准备喝完酒就离开的。” 楼灼抿了一口桌上的酒,是苦涩的味道,坐在对面的omega有着优越的漂亮面容笑得赏心悦目。 下一秒,迟谕动作一顿,血色褪去,那张沾着雪色的脸被夜色衬得更加苍白,血管可晰。 他听见楼灼漫不经心地问他:“放出的信息素也是意外吗?” “……不。”迟谕嗫嚅道,他霎时低下头不敢去看楼灼的眼睛,心事被摆了出来,心脏一刻不停地跳,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耳畔倏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嗡嗡的鸣叫声。 他在这几天准备了很多,他准备了几件好看的衣服,准备了很多可能会提到的问题的答案,比如他的生平经历,他的感情经验。 但楼灼的问题,显然不在准备内容里。 这让他无措、不安、羞赧。 只有淡淡灯光的餐厅最高层,楼灼的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里,只有那双浓墨似的眸子,一瞬不离地看着迟谕,嘴角浅勾着,却又不带真实笑意。 迟谕鸦羽般的长睫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让他看不清omega的真实神色。 他开口继续问:“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迟谕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唇,牙齿在下唇印出痕迹,他松开唇瓣,血色才一步步填充上来。 纠结再三,他还是说了实话,左手颤着顺了顺耳边掉落的头发,声音清冷,带着不可察觉的抖:“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楼灼眉头一挑,心跳落了半拍,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地敲,远处的小提琴手循规蹈矩地拉着固定的曲子,两个人之间沉寂下来。 楼灼盯着眼前omega躲着他的神色,一时竟有些无言愧疚。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从那天到现在,迟谕都不像一个有心计的omega,他甚至算得上大方,得体地和他保持着规矩的距离,那天离开时也没多说一句话。 那晚的信息素也很淡,只很浅程度地安抚了他的腺体,继而便随风飘走了。 如果迟谕真的有所图,他有无数个机会,用信息素为饵,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能迟谕就是想帮帮他,让他睡个好觉呢? 他有什么理由去苛责他,甚至应该感谢他。 楼灼暗了暗眸子,甚至闪过一丝懊恼,他软了语气回应道:“嗯,我知道了,很感谢你。” 顿了一秒,他又笑了笑补充:“那夜我的确睡了一个好觉。” “那就好。”迟谕很快地接话,抬眼看着楼灼,视线在嘴唇和鼻梁处止不住地飘,就是不敢看那双眼睛,他主动开口讲起这场见面的主要内容:“你母亲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同居,但不同床,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每天都能睡得很好。” 迟谕踌躇了一秒,接着说:“阿姨说,必要条件下我们两家会向外宣称即将联姻,以掩盖我们住在一起治疗的事实。” 楼灼已经从楼母嘴里听过这场交易的大概,楼家得到楼灼安全的腺体状态,迟家得到多个项目的合作伙伴名额,对楼灼来说,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即使是给了许多项目的份额给迟家,但有了强力的合作伙伴,得到的好处也会比合作前更多。 只是…… 楼灼敲敲桌面,看着迟谕轻声道:“我希望在治疗过程中,不会发生需要去对外宣称我们即将联姻的意外事件。” “不管是为了你的声誉也好,还是对于我而言,我不想去解决这方面的难题。” 迟谕颔首,正色起来轻声试探着问他:“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很愉快,楼灼点头,肯定下来:“对,所以我并不想存在莫须有的假联姻。” 谢槐快回来了,他不想谢槐落地的时候,听到的是他联姻的消息。 即使是假的,他也不想让谢槐听到。 即使是得到了心底早有预料的答案,话语落地的那一瞬间,迟谕的心好似被捏了一下,酸涩、疼痛一瞬间都涌上来,他艰难地保持浅笑,紧握着刀叉的手倏然无力松开。 他又问:“他不能治愈你的依赖症吗?” “当然可以,”楼灼在这场会面里第一次真心地笑了,连那双锋利的眼睛都向上轻挑,是不用细看就能知晓的心情好,“我的依赖症就是由他而来。” 迟谕又捏紧刀柄,小声犹豫道:“那为什么……?”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A市,”楼灼颇有些对自身腺体的厌弃,沉着眸子低讽道,“而我的腺体先一步撑不住了。” 迟谕心底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想在今晚再去想楼灼和另一个人的事情了,他匆匆点头,“那我们的治疗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 发冰的酒水把玻璃杯的外侧染上水滴,迟谕轻轻喝了一口酒,又抬手把酒杯对着楼灼,说:“我会谨慎,不去暴露我们这场交易的所有事情,不给你带来任何感情方面的难题。” 他举起玻璃杯,棕色的眸子在暗处显得有些透明,内里稀稀碎碎地闪着月光,像落到空中的水晶球。 omega仰头把一杯酒喝干净,眉眼弯弯对着楼灼,声音却有些说不出的干涩:“祝我们,合作愉快。” 楼灼还想再问什么,但他看见迟谕放下酒杯,拿起侧边的纸巾轻轻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修长的指尖穿在纸张的缝隙里,像一幅水墨画。 下一瞬,他闻到了雪茶的味道。 时刻不停燥热的腺体又安稳下来,身体里的烦躁和疲倦一瞬间便被扫空,两人在空中对上视线,迟谕眨了两下眼睛。 楼灼没生气,反倒笑起来:“你在犯规吗?” 对面的人摇头,只笑着对他说,“只是希望今天你也能睡个好觉。” “即使我们的合作没有达成。” 楼灼和迟谕对视着,沉思片刻后,拿起右手边的酒杯,一样一饮而尽,轻声重复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希望你也睡个好觉。” 在离开餐厅坐上后座的时候,被酒精麻醉了部分的大脑出神,楼灼朦朦胧胧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竟漫无边际地想,迟谕的那双手,和他梦中弹钢琴的那双手像的出奇。 那张脸也是,和面具下的脸庞像要重合,睫毛很长,唇色恰好的红,落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娇艳欲滴,像引人采摘的玫瑰。 思绪缥缈,霎时便清醒过来。 大抵是信息素相同的人,也会有别的相似的地方吧。 他只能这样想。 * 楼灼走后,迟谕一个人在餐厅又呆坐了一会儿。 半晌,他拿起手机,对着那天的夜晚拍了一张照片。 在楼灼说出他有喜欢的人时,迟谕紧握着的手丢了力,即使他早就有了猜想,做了准备,还是免不了神经的骤痛。 楼灼的信息素依赖症由他喜欢的人而来,也被他喜欢的人所治愈。 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药,他可以被替代。 又一项可以安抚自己的美好念想被划去,迟谕免不了的心情低落。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喜欢眼前的人,真的真的拒绝不了这样好的机会,他想就这样,和楼灼相敬如宾,偷一段好时光。 他会做好记录的,然后以后总有可以回忆的东西,这就很好。 可楼灼还在犹豫。 “那我们的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迟谕听见自己说。 他甚至放出了信息素,像是逼迫对方就范,他只敢擦拭自己的手指,藏住短暂的颤抖,又在对方答应后别过脸,去看空中餐厅的窗外,眼底的水光藏在夜里,只有他自己知道睁着眼眼睛会发酸。 果然,楼灼答应了。 他很开心,又很难过。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楼灼,但他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脏深处肿胀,闷闷地疼,今晚他注定睡不了一个安稳的觉。 自刚刚那刻起,他成为了背负着信息素的时间的小偷。 也将成为最勇敢的献祭者,最直白的讲述人。 讲述他自己,又掩盖他自己—— 心事说给晚风听。 第6章 圈地盘。 关于治疗方案的协议在第二天便签下,两人的住所由楼家负责考虑,楼母安排了一栋身在繁华中心离楼氏很近、安保保密系统十分好的小别墅给两人。 迟谕是在协议签下后的第二天搬进来的,迟家派的保镖把他的东西搬进来,在搬家之前楼母问了他需要准备些什么,他只要了一间客房以及一间安静些的工作室。 工作室就在书房旁边。 在楼灼的行程表里,下班到家后还会在书房办公,虽然工作室和书房隔了一道墙,但还挺近的。 据楼母所说,楼灼的东西在迟谕搬进来之前便放了进来,但客厅和其他的公共区域迟谕都捕捉不到Alpha的痕迹,房子里简洁地像无人居住一般。 他甚至以为楼灼还没有搬进来,直到换鞋的时候看见鞋柜里多的几双男士皮鞋,他才温吞地真正意识到楼灼也已经搬进了这栋别墅里。 也许今天晚上就会碰上他。 迟谕弯腰时呼吸停滞了一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他要和楼灼共处一室了。 搬家的那天晚上,楼灼刚好结束一个大项目,总助Billy按规矩安排了聚餐和晚间团建,他去走了个过场,有老板在没人会玩得开心,结了账楼灼便揉着太阳穴上了车。 坐到后座司机问他今晚去哪的时候,熟悉的地址将要脱口,顿了一秒,他才想起昨晚楼母已经把他的东西挪了一部分去别墅里,他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归处,一个不止他一个人居住的住处。 还有了一个才见过两面尚且生疏的“合租室友”。 车自然而然地被司机开到别墅,楼灼让司机先打车回去了,自己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才沉默着乘着电梯上楼。 Alpha回来的时间不算早,已经是可以入睡的时间了。 但他打开门的时候,“滴”的一声后,门打开,室内还留着狭窄的廊间顶灯和客厅桌面上几盏昏黄的灯,背对着他的沙发坐垫上团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听见开门的动静,沙发上的身影窸窸窣窣地转身,发尾有些乱的omega从毛毯里探出头来,两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微微睁大眼看他,眸子里闪过欣喜,漂亮白皙的一张脸对着他轻轻地笑,眼尾染着像是揉搓后的红。 他手里还拿着笔,纸张被他铺在茶几上,温润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硕大的客厅里。 ——“你回来啦?” 楼灼低下头掩着神色换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迟谕歪了歪头又放软了声音和他搭话:“是今天又加班了吗?” 楼灼僵硬点头,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脱下中长款的黑色大衣搭在置衣架上,在靠近沙发后顿步了一秒,不过一瞬便又恢复步伐,趿拉着拖鞋往书房走。 顿步的刹那,他看见迟谕光脚跪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刚刚像是坐在地板上接着低矮的茶几动笔。 看来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迟谕在心底叹了口气,喊住楼灼:“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楼灼的步子又停住,侧过身只问:“什么东西?” 见Alpha回头,迟谕忙从毛毯里钻出来,从茶几上拿起东西,穿上拖鞋跑了两步到楼灼面前。 红绳绕在他修长分明的中指上,掌心下坠着一个盛满的圆柱形小瓶子,内里浅蓝色的液体轻轻晃动,像天光下的湖泊。 迟谕把它递到楼灼面前,他温吞着道:“这是我的信息素浓缩提取液,我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帮上你的忙。” 迟谕小心翼翼地抬眼观着Alpha的神色:“当做见面礼?” 楼灼定定地看了小瓶一会儿,伸出手接了。 接过提取液后,Alpha轻动手腕绕了几圈,红绳绕在他的四根手指上,圆柱小瓶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掌心。 瓶内提取液的颜色清亮,不用打开瓶盖他似乎都能闻到雪茶的味道,若即若离。 也或许是本身就切实地闻见了那股清香。 实际上,在他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迟谕信息素的味道。 在这栋别墅里,迟谕的信息素越多对他的治疗越有效,治疗协议里提到,供给方需提供尽量高的信息素浓度。 漂亮矜贵的omega很讲信用,没有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雪茶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在房子里蔓延,别墅很大,比起特殊时期这样的信息素浓度仍然算得上很低,但楼灼很简单便能闻到。 在进门的时候,契合的信息素相碰,刹那便冲散了一整天的烦闷,一向狂躁的腺体变得很听话,一动不动地沉寂在后颈处,像得了安抚的火山。 信息素浓缩提取液获取的条件苛刻,提取过程中的感受并不愉快,且一年最多提取一次,一小瓶便是一年之内能够提取到的最多数量。 在研究其病症的时候,楼灼也被医生提取过,其中的痛苦他十分清楚。 那双幽黑的眸子轻抬,微狭的眼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迟谕。 omega嘴角勾着掩不住的笑意,眼底亮亮的却又带着些忐忑,半长的头发搭在肩上,白色的内搭衬得他的发丝都柔软,微红着的脸上满满写着——“请你收下吧。” 乖得不像样子,像睁开眸子的可爱小猫。 楼灼凌厉尖锐的眉眼不自觉下压时,看着总有几分不耐和戾气,他松开自进门后一直绷紧的唇角,望着迟谕的眼睛问他:“你自愿的吗,还是我父母要求你必须这样做?” 迟谕一怔,倏然便意识到楼灼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他被威逼胁迫提供信息素,心脏颤了一下,他立刻摆着手解释:“不是的,这是我去年的提取液,本来是提供给一个病人用的,但他今年已经彻底康复了,所以不再需要我的提取液,这瓶多余的就返还给了我。” “不是最近去医院提取的,也不是阿姨和叔叔的意思,只是我自己想送给你。” 楼灼看着只穿着一件白色内搭的omega站在他身前,摇着指节分明的手和他解释,漂亮精致的眉眼竟染上焦急,眉间微微蹙起,连耳边的碎发都飘落下来几缕沾在红润的唇角。 在omega有些慌乱的目光里,听到解释的楼灼舒缓下神色,压低的眉眼不自觉地抬起舒展开,他正式收下了提取液。 喉间溢出一声好听的轻笑,心情莫名变好的Alpha和迟谕道了谢,按着自己的原路进了书房,门被关上。 两个人的身形隔开,但迟谕的信息素仍旧能透过门缝钻入书房里。 进门之后,他的身上似乎也已经缠上了迟谕的味道。 信息素基因最底层的相互吸引从不说谎,他可以和迟谕隔开距离,但他的腺体无时无刻在渴求着雪茶味道的触碰。 楼灼今晚并没有要办公的意思,他在书房看着自己手里和颈间相似的提取液圆柱小瓶,红绳静静躺在他手心,左手抚上脖颈,银链染着温热的体温,另一个小瓶挂在胸口处,内里空空荡荡。 那瓶提取液最终被楼灼放进了书房角落的柜子里。 没过多久,在门外一阵稀稀碎碎的动静之后,omega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在得到楼灼的准许后,迟谕试探着探了一个头进来,见楼灼没有在谈公事后才开口:“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客厅坐一坐。” omega漂亮的长睫似乎是因为羞赧止不住地抖,眼尾泛着红,侧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扒在门上的指腹也因为用力泛起苍白。 迟谕磕磕绊绊:“……客厅、客厅的信息素浓度高一些,你回来的太晚了,在客厅待久一些或许效果更好。” 最后一句说得很有底气:“今晚也能够睡得很好!” 楼灼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向迟谕道谢了,不过这次除了道谢之外,两人还互道了晚安。 迟谕走后,楼灼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衷心地觉得,迟谕是一位很敬业的合作伙伴。 迟谕穿着全新的毛绒拖鞋,小跑上楼梯的时候和地板碰撞发出轻响,声音在别墅里显得空旷。 直到进入房间,贴上稍显冰冷的门板,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地降下频率。 呼吸还急促着,omega抚上自己微微发烫的后颈,腺体还在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信息素,像是在圈着自己的地盘。 那夜的Alpha仍在书房待到深夜,然后路过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睡了第三个好觉。 第7章 .迟谕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楼灼的工作繁杂,风尘仆仆的Alpha常常天黑透了才回来,迟谕在治疗方案实行的前几天没有什么工作,白天会出门买些东西,下午吃完阿姨做的饭就待在工作室里一下午,又或是把自己买的东西在别墅里摆起来。 半周之后性冷淡风的别墅里也有了一些有颜色的东西,比如紫蓝色的花瓶,或是在客厅里新装上的橙色的渐变窗帘,在空荡荡柜子上摆满的各类摆件。 楼灼对迟谕在别墅里添东西的行为称得上纵容,毕竟少一件东西多一件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干扰不到他的生活。 迟谕往别墅里买了很多东西,大多是不同于黑白灰的颜色,但这天他抱着一支小巧花瓶回别墅的时候,站在鞋柜旁,莫名觉得客厅和中午出门时有些不一样。 走进了才发现是在沙发下低矮的茶几下铺了一整块灰色的毛绒地毯,范围很大,一直从茶几的中心蔓延,遍布了大半个客厅,把沙发全部包围在里。 他把花瓶摆到餐桌上,恰好遇到做完饭的阿姨从厨房出来,两人短暂地问好。 迟谕又往隔门后的沙发看了一眼,垂着眼问阿姨:“下午有人来了吗?” 阿姨往餐桌上摆着菜,听见了便忙不迭地回答:“有的有的,下午您出去了先生派人过来送了地毯,收拾了好一阵呢。” 迟谕点点头,和前几天一样一个人坐在桌上把饭吃完了。 饭后,迟谕回工作室里把昨天剩下的收尾画完,整理完自己的设计稿,恰时收到了意料之内的短信通知。 他抿抿唇又松开,唇色是从苍白中溢出气色的漂亮的殷红色,碎晶似的眸子沾着情不自禁的喜色。 夜深时候楼灼刚好到了家,迟谕端着水杯从工作室出来,对楼灼软着声问好,然后接完水,没有回工作室,而是直接进了楼灼的书房。 每晚楼灼回来后还有一两个小时会在书房处理事务,这几日迟谕和楼灼商量后,干脆把治疗地点定在了书房里,楼灼处理工作,他就在旁边看书或者看看手机回消息。 楼灼回来的时间不长,书房里迟谕白天又从不会踏足,在一两个小时内分布高浓度的信息素对腺体的压力很大,但迟谕并没有多提这件事情,只是毫不收敛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尽自己所能的提高书房内的雪茶味浓度。 这样高强度地释放信息素对omega的腺体来说算不上轻松,迟谕坐在躺椅上碰了碰自己的后颈,那一小块地方已经开始微微肿胀起来,摸上去时有些隐隐约约的刺痛感。 迟谕碰了下就放下手,见楼灼边整理着袖口边进来,坐起身问他下午来送地毯的事情。 “怎么突然买了那么一大块地毯?” 楼灼脚步一顿,继而神色正常地坐在转椅上,没回头,开着电脑回答迟谕:“我不建议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工作。” “……!”迟谕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浅浅的讶异,怔愣半瞬但面上不显,“所以是买给我让我在客厅工作用的?” 楼灼背对着迟谕,常年平静如波寡淡的眸子在omega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摇摇头,淡声说道:“我有的时候也会在客厅工作。” 迟谕长睫轻颤,“……嗯,好的。”omega乖巧应答。 他弯着眼接受楼灼的说辞,点点头后接着看手里厚的像砖头一样的书,楼灼的书架上摆着的大多是外国名著,这几天他挑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每天晚上断断续续的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画图的时间太长,长篇冗杂的英文单词在此时竟有些催眠,困倦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迟谕看着看着,眼皮耷拉下来,眼尾困倦似的下垂着,就在书房里的键盘敲击声和沉稳交谈声中睡着。 Alpha在视频会议的中途休息时余光向后撇了撇,躺椅上的人没了动作,书盖在胸口,鸦羽般的睫毛有规律地随平稳的呼吸摆动,面容安定地睡着了。 楼灼喝了一口水,玻璃杯被男人轻轻放下,他按开手机往工作群里发着消息,宣布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其他的,明天上班后早会时再进行汇报。 群里的员工不知道老板为何今天突然如此好心,只掩盖着自己的欣喜规规矩矩回复着消息。 楼灼收起手机,在电脑桌面上鲜少地毫无目的地晃了晃鼠标,最终找到了一项能够不动用键盘的审阅工作。 等睡得安稳的omega醒来的时候,睡前的键盘声和话语声都消失了,只有静音鼠标在工作。 长睫抖动,迟谕慢缓缓地睁眼,脑袋晕晕,眸中一片迷茫,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一个方向,只见不远处Alpha还坐在转椅上还在看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心又安下来。 颈后的腺体在睡梦中自发性地降低了信息素释放的速率,迟谕摸了摸它,又重新恢复了信息素的释放。 不知何时,在他触摸腺体的时候,连静音鼠标的微小声响都消失了。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迟谕起身时轻微的摩擦声,胸口的书砸下来,落在他的腿上,说不上疼,但难免发出声音。 腿上盖着毯子,书本顺着毯子继续下滑,迟谕着急地伸手,又只堪堪捏住书页的一角,书本落下时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几番失败的阻拦后还是出现在了书房里。 砰。 书砸在了地上。 书页的木质触感还在指尖,迟谕没拿住书,慌乱抬眼时看见Alpha已经转过身,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在迟谕的视线追随里蹲下身捡起了落在他脚边的书。 楼灼捡起书,但没有站起身,就这么单膝弯着离地板只差毫厘,蹲在地上拍了拍书上看不见的灰尘,把书放在旁边的低矮凳子上,往上抬眼看着迟谕。 Alpha一动不动,只默默看着眼前刚睡醒的人。 这样的行为让迟谕无由来的心慌,他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顺着躺椅往墙边缩了缩,书房里很安静,让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小:“怎么了?” 楼灼静了几瞬,omega刚醒的眸子沾着水色,眼睛清亮,显得眼底的青紫更加明显。 在迟谕心跳越来越快,掌心缩紧的那刻,楼灼才骤然开口,语气淡淡:“你下次不用等我,早些回房间睡觉。” “不用因为我,而去改变什么。” 迟谕心跳稳下来,他轻语道:“但是你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你需要信息素。” 楼灼站起身,摇头:“还没到那种非要不可的地步……并且,我的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 迟谕抬起头,头发往后散落,一缕碎发落在他鼻尖,又滑落到耳边,他定定地看着楼灼,也学着楼灼摇头反驳,语气坚定:“不,这是我们的事情。” 他的声音又轻柔下来:“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了,那我就会做到最好。” omega浅浅的笑:“我猜,你这几天都睡得很好,对吗?” omega仰头时五官全然暴露在楼灼的视线里,平日里多多少少会被挡住的容貌尽显,他甚至能看见迟谕清晰眼瞳里绷着唇角的自己。 迟谕清浅的笑,唇角勾起的时候,不可遏地让楼灼的心跳落了一拍。 这实在是一位,十分漂亮的omega。 楼灼不得不承认。 在迟谕笑着等待回复的时候,早就想好说辞的楼灼竟有些止噎,后改了说法:“……我明天会回来的早一点。” 迟谕从喉间发出清脆的笑声,继而对着楼灼摇摇头:“或许不用。” 楼灼问:“为什么?” 他第一次见迟谕那样狡黠地笑,omega故意卖着关子,语气上扬道:“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迟谕扯起腿上的毛茸茸雪白的毯子,反手披在身上,从躺椅上站起来快步挪着,刹那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他站在门口转身从狭缝里探出一颗圆圆脑袋,对楼灼眨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趿拉着拖鞋离开,身后的毛毯飘荡在空中的半截越入门内,又在晃荡过后最后消失,像尾巴。 楼灼定定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把迟谕没看完的书塞回了书柜里,脑袋里后知后觉地觉得,迟谕刚刚好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蓬松的发丝像耳朵,落后的毛毯像尾巴。 抬眼看人时眼睛圆圆,真诚衷心。 总之,是很难让人反感的模样。 甚至因为像极了小动物,有些可爱。 思绪在嘴角即将勾起的时候停下,伫立在书柜前的Alpha骤然压下唇角,变了神色,他扫开心底脉搏的轻撞,掌心霎时攥紧胸口挂着的空瓶,刚刚出现的想法又不可控地显现。 迟谕刚刚抬眼看他的时候,清淡浅笑的神情,竟让他像是看见了谢槐的影子。 谢槐总是这样的,无论他说什么,也最多只是勾起唇角,小幅度地笑。 两人的眼睛形状很像,只是谢槐的眸子常常暗淡,无论何时都像蒙了一场雾,但迟谕的眼睛总是亮着的,像下了雨的初晴天,缠缠绵绵地沾着水汽。 但终究是不同的。 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面,楼灼猛地止住想法,垂下头指尖用力发白地捏着玻璃瓶。 不久前那夜的幻视也重现在脑海里。 他为什么总在迟谕身上想到谢槐? 书房内雪茶的信息素还没完全散开,他的腺体已经很稳定了,不再出现之前持续的痛感。 是因为信息素吗? 是因为信息素吧。 楼灼想。 不会有其他的理由的,此时的他坚定地认为。 第8章 .像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往日里楼灼总是在迟谕醒来之前便已经离开家的,两人的会面只持续在夜里。 于是第二日楼灼在玄关换好鞋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回首一眼霎时瞥见楼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迟谕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扶着楼梯下来,落脚到最后一阶的时候还在揉眼睛,他自由职业惯了,太久没早起即使睡够了还是省不了困倦。 平日里这时候楼灼也该出门了,他还没换衣服,穿着白色的柔顺的睡衣,领口扣子散了两颗,明显白皙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 听见门口的动静脑袋昏昏的omega才微微睁大眼睛,揉眼睛的手僵了一秒,慢了两拍转过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在空中晃了晃。 揉眼睛的手放到领口,指节分明的手指欲盖弥彰地按住领口的一角,咽下慌张强装镇定地和楼灼问好,声音带着沙哑的柔。 “早上好。” 楼灼的视线没挪开,只停下开门的动作,微微倚在门旁,回应道:“早上好。” 迟谕被楼灼看得愈加慌张,棕黑的眸子眨了眨,试探地对楼灼挥挥手:“……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刚刚楼灼应该是要出门的样子。 早起的omega洗漱完还没整理自己的头发,几缕头发像呆毛一样在空中晃荡,显得温柔漂亮的五官多了几分呆愣,看起来很乖巧。 楼灼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平日里他见人总是带着笑的,毕竟谈生意,不管是见合作对象还是见客人,第一印象总是很重要,一张好皮囊也经不起他冷脸冷眼。 但这种见人的笑有几分真呢,或许只有签合同的时候有两分。 都是觥筹交错的工具罢了。 但此刻,见着早起有些迷茫的迟谕时,他或许是真有些发自内心的笑。 即使不知道到底原因几何。 Alpha彻底转过身背对着门,变成了不急出门的模样。 楼灼没接迟谕的话,而是开口道:“明天我就知道了。” 迟谕一愣,落在肩上的发尾晃了两下扫过后颈:“什么?” 眼前的人像是忘记了自己昨夜说的话,楼灼没有不耐,反而重复着解释道:“你昨晚说的,我今天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 迟谕垂下眼睛,鸦羽般地长睫颤动两下,像是在认真思考,几秒后他拢了拢领口,往前走着,走到楼灼面前的时候才抬起头,带着清浅的笑意,晶莹剔透的眸子看着楼灼询问道:“你能等会再去公司吗?” “为什么?”楼灼挑眉不解。 “我想搭个顺风车。”迟谕笑道。 又一字一顿地看着楼灼的眼睛说:“老、板、大、人。” * 应聘楼灼公司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实际上迟谕毕业之后就没进过公司,他自己就是老板。 大四还没毕业的时候,他在设计圈就已经小有名气,先是帮小一些的公司外包画设计图,后来越来越知名,毕业后干脆开了自己的品牌,做小奢领域的珠宝首饰,这一年小有成就,递给楼氏的简介也十分漂亮。 楼灼回国后迟谕便一直想着想离楼灼近一些,两家的父母虽然相识,但这些年也算不上熟络,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去楼氏工作才名正言顺。 于是在第一时间递上了简介,离职的上一任设计岗恰好与迟谕相识,迟谕拿到入职通知的时候,并无惊诧,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当时提交简介的时候还没发生楼母去迟家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在一周内发生巨变,迟谕犹豫过是否要改变自己的计划。 但楼灼常常加班到黑夜才回家,两人的接触时间不够多,信息素高浓度的散发对他的压力太大,不管是为了楼灼能够和之前一样工作,还是为了缓解他的腺体压力,迟谕还是接下了楼氏的职务,负责楼氏一个珠宝项目的总设计师,独揽大权。 他本想独自去公司,休息时间再去找楼灼讲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楼灼会推迟出门,而问他昨晚那句话的含义。 楼灼打乱了他的计划! 坐在楼灼办公室里喝着热粥的迟谕如是想道。 omega成功搭上了老板的顺风车,时间有些急,他只换好了衣服,穿了一件丝绸布料的暗纹白衬衫,布料落在他身上,衣尾收束进黑色的长裤里,背后的布料在躬身时绷紧,勾勒出蝴蝶骨的模样,腰窄腿长,走路时身材比例极好。 从楼氏大堂走进专用电梯的一路,他理所当然地收到了很多目光。 艳羡的,因为他引人注意的半长发和昳丽无暇的一张脸;探究的,因为他紧跟着楼灼的脚步,和他一起站立在空荡荡的专用轿厢里。 谁都想知道他是谁,又为什么跟在楼灼身后。 楼灼安排人提前买好了热粥,放在他的办公室里,昨晚的工作没有结束,今早的早会不能推迟,迟谕只好边吃粥边等他。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他自己去办理入职,明明他是走正规渠道进来的,今天这样他倒像是走了后门才进来的。 迟谕撇撇嘴,吹着勺子里的粥继续暖自己的胃,玩艺术的多少有点作息混乱,迟谕算他身边的人里作息健康的一类,但早起吃早餐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还是挺少发生的。 在他恰好咽下最后一口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两声。 迟谕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看向门的方向。 穿着恨天高和工作制服的女士带着合规的微笑走进来,向迟谕问好:“您好,我是楼总的秘书Billy,楼总还在开会,他嘱咐我来办理您的入职。” 迟谕微微皱眉又松开,对带着殷切目光的秘书点点头:“辛苦了。” 他的办公室被奇异地安排在楼灼的办公室隔壁,这明显是不合章程的决定。 迟谕对眼睛发亮的女Alpha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但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继续待在楼灼的办公室里,他要等楼灼回来。 女秘书轻轻推门出去,回到会议室,坐在楼灼身边。 格外和善的早会结束,楼灼喝了口水,看着Billy收拾桌上的资料,一切妥当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女Alpha抱着手里的文件,一直偷瞄着身侧的老板。 电梯开始运行,楼灼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上行的数字,慢慢缓缓道:“想问什么就说吧,不必这样一直看着我。” 两人共事一年多,又同是Alpha,在工作之余闲聊两句还是合乎情理的,Billy办事得力,楼灼也算不上穷凶极恶的老板。 于是女Alpha得了准许,挑挑眉单刀直入:“是悬光的那位吗?” 一起去著名的约会餐厅吃饭的那位吗? 即使现在人对自己信息素的收束已经如鱼得水,在公众场合除非意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在公众场合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属于失礼。 但AO之间的感应无需信息素来加持,见到迟谕第一面的时候,Billy便发现这是一位omega。 一位跟在老板身后,在老板办公室里吃早餐的omega。 她很正常地联想到楼灼提前下班去悬光约会的那晚。 楼灼顿了顿,半晌还是点点头应了:“是他。” 他知道Billy误会了什么,但那天在悬光和他吃饭的人又的确是迟谕,不管怎样回答都改变不了事实。 在车上两人交流过了,既然迟谕来了楼氏工作,那信息素的安抚也能在楼氏就进行完毕,楼灼可以保证在某一时段内办公室里除了两人没有别人,而迟谕能够保证在这一时间里在楼灼的办公室里提供信息素。 从今天开始,迟谕会有长时间待在他的办公室,无论是两人的相处还是工作场所的优待,这都逃不过Billy的眼睛,不如就让她误会好了,还免了其他有些离谱的猜测。 楼灼进办公室的时候见着迟谕正侧身望着落地窗发呆,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才回过头。 脸上的笑意比起早上淡了些,反而若有若无地染上一丝踌躇。 楼灼走上前,被迟谕意料之中的叫住:“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办公室安排在你隔壁?” 迟谕问:“这并不是我告诉你我在楼氏上班的初衷,这并不附和我的岗位规制。” “我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楼灼在迟谕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眉眼间还带着刚刚开会时的冷意,此时和迟谕正色说起话的时候倒真的像极了公事公办的解释:“我没有给你走后门,你的岗位规制本就该拥有独立办公室,我只是把你的办公室换了个位置。” 楼灼看着迟谕,缓下神色,锋利的眉眼也变得温钝,顿了一下又说:“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距离近一些总是方便的。” “但办公室在楼下我也可以在午休,或者旁人不知道的时间来到你的办公室。”迟谕嘟囔着反驳,整理在耳后的头发散了些下来,把泛着红的眼尾又遮住。 楼灼挑了挑眉,缓缓开口:“你在午休的时候,或者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来到我的办公室,中间会路过三条走廊和六间会议室,你需要在我的办公室里待上两到三个小时,你真的能保证不被很多人看见吗?” “这样的行为会持续一段时间,你要一直躲躲藏藏掩盖行踪吗?” “我没有给你走后门升职加薪,我只是在办公室的安排上加了自己的私心。” 楼灼歪头真的有些疑惑地噙着笑问:“这也算走后门吗?” 迟谕被楼灼的话堵住,张了张嘴看着楼灼那张显得惑人的脸又不知道反驳什么,只闷着声闭上嘴不去看楼灼。 迟谕很少在他面前有这种类似不理人的情绪,但他即使不想理人,也只是偏过头压了压嘴角,那张脸生起气来倒也不让人生恶,楼灼倒是觉得那双带着情绪的眼睛更加清晰的漂亮了。 他轻着声,又说道:“而且,你不觉得你躲躲藏藏地,挡住所有人的目光来到我的办公室里,又在几个小时之后偷偷摸摸地离开,更加奇怪吗?” “像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他放轻声音,像真的见不得人地说道—— 其实已经爱上。 第9章 .恻隐之心。 那天迟谕是从楼灼办公室红着耳朵出去的,把门关上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女助理刚好被omega的视线捉了个满怀。 姣好的衬衫暗纹和瘦高身形在落地窗大平台洒进来的日光下一览无余,迟谕白皙的脸微微绷紧着,唇色发红水润,和坐在工位上的女Alpha对上眼时第一瞬的情绪竟不是觉得冒犯,而是觉得羞赧。 他沉静下自己微颤的眸子,勉强着表情对Billy点头笑笑示好,面容娇艳大气的助理像是受宠若惊地睁大了些眼睛,继而绽开更灿烂的笑,举起手比了个明白的手势对迟谕轻轻摇晃。 迟谕想,大概楼灼告诉了他的助理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 还好,不用他自己去对旁人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行为。 这样想着他突然觉得楼灼说的是对的,他大抵是不能顶着别人的目光,每天准时到达楼灼的办公室的。 迟谕松了口气,迈步走向楼灼帮他安排的办公室,一道墙的距离,和在家里的时候一样近。 迟谕上班之后,两人的作息彻底同步,楼灼会在早晨让阿姨做两份早餐,两人在餐桌上吃完了再一起去公司,从专属电梯一起到达两人的办公室。 有时早上迟谕会晚起一会儿,他不喜欢楼灼等他,便要拿着三明治或者吐司在车上吃,到了公司后才捂着胃感受迟来的微痛,吃太快了又或是在车上颠簸所致。 这种难受让他的嘴唇也难免失去血色,中午被楼灼问起,他在这种事上是不擅长撒谎的,如实说了,之后他来不及的时候,总是先到了公司,再喝上Billy给他点好的粥。 中午休息的时候迟谕会敲敲门进入楼灼的办公室,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杂志或是手机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楼灼大多时候都坐在办公椅上,继续看自己的文件,有的时候也会趴在桌上小憩。 迟谕会在确认Alpha睡熟后,探头往前一些去看Alpha的眉眼,用视线又或是用手指,细细描摹过。 晚上迟谕总是会先离开的,楼氏的设计团队本就很完善,他接手之后棘手的东西并不多,一切工作都按序进行,员工总是不加班的。 但老板会。 楼灼回家的时候迟谕通常是在工作间里的,omega会在听到门口动静的时候从小门里探出头,乖顺地欢迎他回家。 迟谕在楼氏有了办公室后工作间就被他彻底用作了画室,他喜欢画点东西,有时晚上楼灼见到他时,他的指腹、脸颊甚至发丝都会沾着些颜料,颜料的颜色都是亮色的,和他的眼睛一样好看。 两人会再各自忙一会儿,然后由一方先说晚安,另一方回应结束这一天。 * 一周后,苏桡按日程计划来给楼灼的腺体做健康检测,为了方便,楼灼的办公室里也有套间,置办了一套完善的检测设备。 苏桡给楼灼的腺体做治疗后的首次检测,有些漫不经心的Alpha见楼灼在皮椅上躺着,一副安心舒适的模样,倒是挑了眉,言语里带着戏谑道:“不是说,不会接受我的治疗方案吗?” “怎么见着人了你就反悔了?” 楼灼倒是没反呛回去,只是睁开眼,从上到下地扫了苏桡一眼,对着苏桡脖颈后未消的吻痕嗤笑一声,淡淡道:“不是说,不会对我哥起歹意吗?” “怎么见着人了你就反悔了?” 苏桡一怔,加快了手里处理针管的速度,摇着头评价道:“你和你哥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真是性格完全不同。” “我哥要是和我一样,你从小时候到现在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苏桡不愿多聊,“啧”了一声转了话题:“腺体被抚慰的感觉不错吧。” 楼灼答道:“比之前的确好多了。” 不管是哪些方面,都比之前好多了,像是被温泉灌溉后的火山,所有的恶劣行径都被掩埋,只剩下瑰丽的矿土。 测试的时间很长,楼灼腾出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给苏桡,这场觉比每次睡得都长,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正午,腺体被刺穿的伤口已经缓缓愈合,只剩下微微的痒意。 见楼灼醒了,苏桡便把测试报告扔到他怀里:“信息素稳定性很好,腺体也很好,这个方案很完美。” 楼灼低下头扫了一眼,大多是些专业术语,他知晓一二但也看不完全,只知道飘红的数据在对比里都呈下降的数据,已经屈居稳定。 “他给你的信息素很足够。”苏桡摇着椅子,半官方地评价道。 楼灼这次倒是大方承认:“的确,他是一位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顿了片刻,又抬眼问苏桡:“你之前说的,离开提供信息素的人就会导致的寻找行为,具体规定在多久时间内不接触他。” 苏桡动了动眉间,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腺体,想了下给楼灼解释道:“这需要按照腺体状态来判断,这半个月你的腺体得到的信息素非常充足,看样子每天都是饱和满足状态,大概五天左右?但也是预估,具体要根据腺体的依赖性来判断,如果是本源信息素的提供那腺体会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但如果是可替代信息素,维持的时间会长些。” 苏桡说:“即使是同源味道一样编号一样的信息素,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信息素,是不一样的。” 谨慎的医生又补充道:“每个人病发的情况都不一样,底层的逻辑是寻找,至于你找到了,得到供给了,你会做什么,你什么时候醒来,这都是不好说的,腺体甚至可能会篡改你的记忆,而得到它想要的东西,能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避免。” 神色正常的Alpha点头:“我知道了。” 走出检测室,楼灼看见温顺漂亮的omega歪着头倒在沙发靠枕上,呼吸平稳地睡着,他看了眼时间,大概是迟谕按时到了他的办公室,等他的过程中睡着了。 苏桡也看着了omega,又扫了一眼楼灼,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职业病地观察了omega外露在外的腺体。 只一眼,颇有医德的Alpha便皱起眉,拉着楼灼的肩把他带回检测室里,言简意赅道:“他的腺体明显发红,像是过度损耗的前期迹象。” 他问楼灼:“你有在治疗期间释放过信息素吗,在他面前。” 楼灼摇头,回答道:“没有。” 病态的腺体信息素也是病态的,他的信息素味道本就不算好闻,在控制不住的情况下,他并不会释放它,在生病后,他几乎已经没闻过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了。 苏桡叹气:“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需要给一些信息素给迟谕。信息素这种东西,总是纠缠存在的,只有迟谕一个人供给,很容易过度损耗,他能安抚你,同样的,你的信息素也是对他的良药,互相补给,才是正常的循环。” “光由他这样单方向供给下去,总有耗尽的一天,即使他的信息素的功能本就是安抚,那也不是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 苏桡说完便走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楼灼站在沙发后侧,迟谕仍然睡着,此时或许是给迟谕信息素的最好机会,omega在睡梦里,或许醒来就会忘记。 但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交融又意味着什么,在ao之间总是不言而喻的。 楼灼迟疑着,踌躇着,犹豫着,站在沙发后侧不知所措着。 熟睡的omega突然在梦中皱起眉,安静如针的办公室里,他低吟道:“……疼。” Alpha看见了,看见omega无意识抚向后颈的手。 他走上前,轻轻抑住迟谕细嫩的手腕,阻止他抓向自己腺体的动作。 下一瞬,另一股信息素在办公室里释放了,是硝烟的味道,释放得很少,便像是火焰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但轻而易举地安抚了迟谕。 还睡着的omega刚刚还用力的手腕骤然坠落,安安稳稳地被楼灼抓在掌心,微微皱起的眉也松开,唇色红润,下意识挪动睡觉姿势时发出舒服的鼻音。 迟谕彻底倒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右侧手腕沉沉睡着,楼灼绕着坐在迟谕身旁的沙发上,软柔的沙发软下一角。 他看见omega颈后的头发乱了,发绳搭在头发上松松垮垮,迟谕轻轻动了一下,发绳就要落下。 鬼迷心窍的,楼灼守在熟睡的迟谕身边,释放着信息素,然后伸手接住了掉落的发绳,又是良久,指节分明漂亮的手指穿梭在omega的半长发里,顺过每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认真地给迟谕扎好了头发。 发绳被绑了三圈,将散发井井有条地束起,楼灼彻底松开迟谕柔软的发丝,两根头发散在他掌心,顺着掌纹落到手腕下的青筋处。 他盯着自己掌心掉落的发丝,动了动指尖,发丝掉下去,稳稳落在地面上,像是玷污了瓷白地板的划痕。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从不做得不到回报的东西。 那要怎么去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呢。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omega的腺体健康而去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为什么要在他睡去后抚过他的发,让他睡得更安稳。 为什么。 楼灼想,只因为信息素吗? 或许不是。 他对这个不过认识半月的omega已经有了恻隐之心,就在刚刚。 这不对,他在心里对自己摇头。 他有喜欢的人的—— 其实两个人都是一见钟情来着。 然后好像一直忘了说,美攻美受,攻不算特别标准的霸总长相呢。两个人都是颜控,吵架看着对方红着眼快要流泪的眼睛就会互相认错的程度,后期迟谕只是垂一下眼睛楼灼就要跪下了。 第10章 .楼灼吻在了他的腺体上。 五月初的A市是渐暖的,昼夜温差变得很小,迟谕已经习惯了穿一件单衣出门。 审批完手里的东西,omega转了转椅子,他的办公室和楼灼的办公室设计如出一辙,都有一面很广阔的落地窗,他转身就能从身后的玻璃后看见高处的云,日光正好,腰带上的银扣泛着光。 迟谕仰了仰头,脖颈舒展着,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后颈的腺体。 那种时有时无的刺痛感在这几天减弱了很多。 那天在楼灼的办公室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他从沙发上坐起,办公椅上的Alpha专心看着文件,见着他醒了,也把目光投过来。 他睡着了,信息素的释放自然减缓,办公室里只能在细细捕捉下才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雪茶味。 以及,另一股很淡的,几乎闻不到的信息素味道。 很低的信息素分子几乎全部凑在他的后颈处,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往里钻。 迟谕有些不适应,他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病症近几年才慢慢消退,病症痊愈后除了父母的信息素,他几乎没闻到过别的味道,更别说有信息素萦绕在他的后颈,这让他恍惚间有种被侵略感。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了吗?”他问楼灼。 面色冷淡的Alpha瞧着他一切都好,便又挪开眸子,把视线落在文件又或是电脑桌面上:“今天有我的例行腺体检查,只有医生来过,出来的时候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楼灼顿着,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仍然没抬头把目光挪到那人身上,只接着说:“你的腺体正好露在外面,他说你的腺体状况不算很好,我让他用了对应的能缓解腺体疲劳的拟信息素整合剂,现在差不多味道都散了。” 迟谕愣了下眸子,眼睛迟疑了一秒又动起来,几秒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回去工作吧。”他听见楼灼对他说。 那时离开楼灼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椅上的迟谕也像现在这时一样,用指腹和指尖摩挲过自己的腺体,只不断地想。 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医生随身带的拟信息素整合剂,和他念念不忘的信息素一模一样。 迟谕怀疑着,但他上次闻那抹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是三年多之前了,他也只闻过那一次,他甚至也不能确定回忆里的那抹味道是什么的味道了。 像太阳,又像火焰,碰在他身上很舒服。 思绪飘远了一些,又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迟谕把椅子转回来,下意识拿了只笔夹在手中,才对门口道了声“进。” 唇妆依然艳丽的Billy颔首走进来关上门,把手里抱着的显示屏转向放在迟谕面前,两根手指细心地在屏幕上滑了滑,将要告知的重点放大。 她说:“迟总监,过两天有社媒来公司拍摄,主要是拍摄我们公司的环境和工作氛围,楼总出差了所以顶楼的拍摄我们定在您的办公室,到时候我会提前告知您对方拍摄的时间,然后您正常工作就可以,我们会敲门再推门进来进行拍摄。” 迟谕随着女秘书的话一步步把显示屏上的指引看完了,听完后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问题。” 长睫抖了抖,他看着Billy又问:“有着装要求吗?” Billy闻言本就勾着唇的笑容扩大,真心实意夸赞道:“没有着装要求的,况且您每天穿得都很简洁好看,不用担心这个。” 迟谕被夸得恍了一瞬,继而也弯着眸子笑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Billy:“你知道楼灼还有几天回来吗?” 那天之后,楼灼突然比之前还忙了起来,午休时迟谕有时都只能见到楼灼一会儿,但信息素抚慰是够的,楼灼告诉他。 迟谕放下心来,却也没料到,楼灼在两天后直接出差了,这项行程是在出差的前一天晚上告知的他。 有些慌张无措的omega当晚也只抿了抿唇说:“尽量早些回来吧,或者带上我给你的那个小瓶子,也能应急用。” 毕竟里面装的是他的信息素浓缩提取液。 正走向书房的Alpha顿住脚步,没有回答好或不好,只回过头用那双有些幽深的眸子看着迟谕,眼底皆是平静,他对迟谕说:“不要担心我。” 楼灼这么说了,但迟谕做不到,楼灼已经离开两天了,他在社交软件上询问过楼灼是否一切都好,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回答都笼统,都好,处理好事情就回来。 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最能知道这件事的Billy身上。 Billy想了想,回答迟谕道:“老板说的是,不超过五天。” 今天是第三天。 * 两天后的第五天,恰好是拍摄的日子。 迟谕今天穿了一身稍显繁杂的装束,有些复杂的雕花布料落在他的左肩,竖领将他的脖颈圈住,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的颈间皮肤,柔顺的衣料衬得他下半张脸更加瓷白漂亮,坐在落地窗下像溢着光的青花瓷花瓶。 宽大的腰封挤压出优越的腰线和身材比例,垂落的裤脚漏出半截鞋跟,也漏出鞋跟和鞋底之间的空隙。 他坐在办公室里,拍摄的时间昨天被Billy告知是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此时已经是将要之时了。 但他对拍摄并不紧张,他只是在焦灼地想,楼灼今天会回来吗? 他早晨给楼灼发了消息,但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复,从出差的城市回到A市,也只需要不到半天而已。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不是说好不会超过五天的吗? 为什么都下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手机显示屏亮起,消息提示框出现在锁屏上,锁屏背景是细细碎碎的夜色。 迟谕很快地拿起手机解锁,在看清消息的那秒明显地弱下眉眼,有些失望的消息。 Billy告诉他拍摄已经开始了,现在在一楼大厅,可以开始准备了。 头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失望的情绪持续了几秒,迟谕就往前坐好,又收拾着自己刚刚摆过的桌面。 刚把画笔理好,门外就已经传来有些急的脚步声,迟谕眼睛一抬有些惊讶,竟然进程这么快,忙挪了挪椅子,低着头去看刚刚摆好的文件,使自己的姿态尽量做到最好。 但预想之内的敲门声没有响起,而是直接地听见了拧开门锁的声音,这声音很急,很迫不及待。 门锁被大力拧开,质量很好的门经过暴力也没有发出任何噪音,但拧开门的人像是故意般的,又把门摔上,发出稍大的声响。 门被关上,紧闭的房间里,迟谕听见了空气中断断续续的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他察觉不对,立马一抬眼往门口望去。 恰时,瞳孔一缩。 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发红幽深的眼睛,内里充斥着的,像是血红发烫的欲望。 是楼灼。 omega看着那双眼睛,像被蛇蝎缠住,躯体霎时变得酥麻无力,迟谕起身时甚至都有些腿软。 他闻到了,所谓的拟信息素整合剂的味道,从面前人的身上散发而来,毫不收敛地冲向他。 信息素拢向他的那一秒,迟谕扶住桌角,才堪堪站直。 站立在门口有些行为呆滞的Alpha动了动鼻尖,像在空气中寻找着什么,迟谕的信息素被楼灼的信息素勾了出来,此时少量挥发在空气里。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还站立在原地的迟谕尽力带着笑,他知道楼灼的状态不太对,但过高的信息素浓度让他无法往前走,只能站在原地,轻声问他:“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样——” 话音未落,他听见了前方alpha从喉口溢出的低哑喜悦笑声。 他的话被遏制在半路上。 思绪完全被控制的楼灼倏然勾起唇角,往前疾速走去,几大步便已经到了迟谕面前。 不过两秒在迟谕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形大omega一圈的Alpha就已经将他圈住,劲壮的小臂环绕过迟谕的腰身青筋暴起,掌心捁在他的腰侧,楼灼牢牢地钳制住怀里的人,在衣料上留下掌心的滚烫。 迟谕跌着撞着,在一阵天昏地暗间被楼灼按在怀里,两人又顺势坐在旁侧的办公椅上,狭小的皮质座椅上挤着两个人,灼热的体温从身后传导到他身上。 他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摩擦着,可能是楼灼的下巴,也可能是颊侧,被一遍遍擦过,也隐隐染上灼烧感来,迟谕发出难忍的闷哼。 摄取足够多信息素后,餍足的Alpha放松着神色,噙着笑又蹭蹭怀中人的耳侧。 他毫无预兆地低声喟叹道:“找到你了。” 霎时,迟谕整个人都僵住。 楼灼吻在了他的腺体上—— 前三万字已经更新完毕啦,接下来会开始走榜单。 入v前更新都是随榜单字数,更新时间大多在周五六日。 下周的更新时间是周五和周日的零点,共六千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20 第11章 .“…你是雪茶。” 灼烧般的触感和Alpha的信息素一起袭来,本就被Alpha半抱着的迟谕更加失力,一时间竟分不清情况。 他咬着牙偏过头去看楼灼明显不对的神情,见着那双平日里淡漠的眸子里此时尽然泛着红,眼睛里不见清明。 他握着Alpha的捁在他腰侧的手腕,安抚性地在手腕处凸起的腕骨处摩挲了下:“你怎么了?” 被触碰着的Alpha也逐渐静下来,楼灼靠在omega的后颈,低声说着:“我找了你好久。” “那个城市找不到你,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楼灼还在他耳边缓缓说着,迟谕一怔,连放在Alpha手腕处的掌心都发麻,他扭过头去背着楼灼反驳:“我没有。” “是你自己要出差。”他说。 Alpha没再回应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过迟谕的腺体和腰侧,信息素满溢的办公室内很静,两个人跌坐在办公椅内,前胸贴后背紧紧相依,耳边都是彼此的呼吸声。 迟谕从最初的惊诧和无措中缓过神来,也终于想明白楼灼这样是为何。 在签合约之前,那位戴着眼镜的医生就对他做过叮嘱,需要及时给Alpha信息素,不能中断信息素的给予,不然会有并发反应出现,具体的并发反应那位医生当时并没有说。 但迟谕此时也大概懂了,大概是被信息素控制,做出本能的行为。 Alpha的本能行为,自然是寻找自己的omega,将其圈入怀中。 迟谕乖乖地被楼灼圈着,想要等楼灼意识清醒些之后再做打算。 他想着,却骤然听见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是拍摄! 一时间,omega才皱起眉头有些慌乱,他看了看楼灼,又看了看自己一览无余的办公室,躲应该是没办法躲了。 他想上前去把门反锁,但刚想站起来就被Alpha的掌心拦下,掺着警告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干什么?” 迟谕一时间竟有些无奈,他想掰开楼灼圈在他怀间的手,跟他解释道:“我去反锁门,有人要来了,你没听见脚步声吗?” Alpha这才半信半疑地把手松开,一副像是要紧跟在迟谕身后看他锁门的模样。 但被楼灼这么一拦,脚步声已经俨然到了门外,迟谕想要上前时敲门声已经响起,紧接着就是门将要被拧开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听力下降地厉害的Alpha倒是动作极快。 楼灼重新把迟谕抱在怀里,办公椅转了半圈,只剩漆黑的靠背对着门外,迟谕被Alpha挡了个严实,每一丝衣料都被楼灼的后背遮盖住。 门开的一刹那,同为Alpha的Billy便闻到办公室内两股信息素碰撞的味道,唇角一僵,她握着把手的手腕伸也不是退也不是。 身侧的摄影师有些疑惑,什么都闻不到的beta疑惑地望向身边一路引路的女助理,偏了下头:“我们不进去吗,拍摄的最后一站了?” Billy强颜欢笑地勾了勾唇角,她只往里试探了一眼,完全背对着她的座椅倾斜了十五度,那张熟悉的脸意料之中地处在自己的视野内。 自家老板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得让人遍地生寒,Billy悄无声息地关上门,转过身盖上了摄影的机器:“明天再安排拍摄吧,今天下班了,里面没人。” 她说着胡话,仗着beta闻不见信息素,将摄影师带离顶层,拿出手机给楼灼和迟谕都回了消息。 迟谕的手机亮起屏,他用脚将座椅转回来,见着Billy发的消息才缓缓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回着谢谢。 身后的Alpha依旧揽着他的腰腹,迟谕看了看渐渐发暗的天空,开口道:“我们回家吧。” 身后的Alpha擦过他的腺体,似是在点头。 * 这大抵是楼灼回别墅最早的一晚,他寸步不离地跟着omega,就连迟谕开车的时候,他都要扯一扯身边人的衣角。 这样的楼灼让迟谕越发陌生,他越清楚楼灼此时的状态有何而来,就越冷静。 这都是假象,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进入门口,Alpha在他身后换鞋,他扶着柜面,垂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了。 是该和之前每天一样,在客厅待一会儿然后彼此分开吗,可是今晚,楼灼大概不会再去书房了,那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做? 两种想法在脑袋里晃来晃去,在打架,让迟谕对自己生出几分厌倦。 他还在想着,下颌却骤然被捏住,被挑起。 omega漂亮的眸子骤然缩紧,脖颈僵住,温热的触感从后颈的身侧转到了唇上,楼灼吻了他,在门口,在柜前。 眼睛没来得及闭上,他甚至能看清楼灼眸子里的思念和沉溺,垂在Alpha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对方的衣角,连指尖都发颤。 浅尝辄止的一吻作罢,Alpha松开已经双颊泛红的omega,轻声说:“我们回家了。” 迟谕仍然捏着楼灼的衣角,脑袋里有一方的念头隐隐占了上风。 他阖了阖眼睛,微微睁开,他盯着两人交错相碰的脚尖,楼灼的气息就在他额前。 “你想标记我,是吗?”他问。 Alpha没有回答,只用刚刚亲吻间托在他后颈的指尖又抚过腺体,另一只手从腰侧环过又捁在另一侧,头埋在omega的颈间,发丝扫过颈侧,一阵阵的痒。 这是一个带着体温的拥抱,比点头还有效。 迟谕被楼灼抱着,他看着不远处那块很大的、毛绒绒的、踩上去很舒服的沙发地毯。 半晌,他捏着衣角的手松开,回抱在Alpha的后背上,他点头,然后说:“好。” 迟谕房间里的灯都被关上,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亮着,被Alpha碰过几次,从昏黄的灯光变成了蓝色,洒在四分之一的床侧。 迟谕几乎不能呼吸了,Alpha咬着他的腺体,又不停地亲吻他,他融在楼灼的信息素里。 常年没接收过信息素的腺体一时间被充盈过分,Alpha的信息素一遍遍地冲刷过他的腺体,让他无力再做出更多,只能予取予夺。 他今早穿着的那件左肩雕花的上衣已经被扔在地上,腰侧和肩上的布料都像是被蹂躏过一般,雕花已经不成样子,腰封更是不知所踪,不知被Alpha丢到何处。 动作间,楼灼胸口因为重力而垂下的、冷冰冰的玻璃瓶砸在迟谕胸口,他在间隙里把它拿起来,有些艰难地去看手里的小瓶子,一处处地摸过了,每个细节都不一样,内里空荡荡的空气也显而易见地告诉他,这不是他送出的那瓶。 楼灼没有带着它的信息素提取液去出差,他甚至在脖颈上带着其他人送给他的瓶子,里面曾经装着什么,他不知道,这是谁送的,他也不知道。 或许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愿承认的。 Alpha贴近他去吻他,锁骨处的银链也跟着他一起贴近了,内侧的金属染着楼灼的体温,朝着迟谕的这侧却很冷,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像在汲取他仅存的热量。 一瞬间,所有情绪像是抽离了躯体,他在亲吻下缓缓眨了眨显得木讷的眼睛,挂在Alpha后颈处的手腕动了动,离楼灼远了些。 他还是开口问了,不甘不愿地开口问了。 “楼灼。”他喊他。 “我是谁?”他问他。 迟谕仰躺着,昏沉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颜色染着灯光的颜色,像是海面上泛起的深蓝色光晕,一错不错地溺在Alpha的眸子里。 半长的头发在一阵摩擦中散落,发绳或许掉在客厅的地上,也或许掉在柔软的床单上。 他在床上仰着头看着楼灼,额头隐隐有汗沾了几缕碎发,深蓝色的挂耳染这一个月掉了几层色,有些浅的颜色在他耳侧绽开。 乖顺的omega仍然勾着漂亮的浅笑,他看着楼灼,看着Alpha那双仍然混沌的眼睛,话语破碎断续,他坚持不懈地问着——“楼灼,我是谁?” “你眼前的人是谁?” 后颈已经被咬的发疼了,牙印一层又一层地堆叠上去,刚刚止住的血珠在下一刻又被Alpha的犬牙咬破。 他觉得疼,眼尾都发红,又缓缓渗出泪来,但仍然搂着眼前人的脖颈,圆润的手指印在楼灼的后颈皮肤上,连红痕都没有留下,只有几抹印子,不过几个小时后就会轻易消散。 生理性眼泪划过鼻梁山根,冰凉落在他脸侧,Alpha的亲吻从后颈开始挪移,亲到他的耳廓上,又吻在他的脸侧,将满含雪茶味道的泪水含尽。 “……雪茶。”楼灼低哑的声音擦过耳畔。 “……你是雪茶。”这就是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的所有答案了。 雪茶? 哪个雪茶,是他眼前的雪茶,然后那位没回来的,楼灼心中的雪茶。 迟谕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不想再深究下去问。 他自残式地狠狠闭住眼睛,被泪珠打湿的睫毛黏成几簇,用力闭眼时进入眼睛瞳孔都被刺痛,像是连着心脏,针扎一般。 红润的泛着水光的唇张了张,只溢出几声难言的呜咽。 由何而来,他分不清了。 Alpha的吻挪开了,因为omega的哭泣还在继续,他已经吻不干净迟谕的泪珠,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有着疼惜omega的本能。 “……不要哭。”迟谕听见楼灼带着些懊恼地说。 AO之间的联系让他意识到,omega在哭,在伤心地哭。 身侧的薄被被掀起,omega将自己的脸掩盖在要让人窒息的环境里,Alpha想要掀开薄被看看自己的omega,但那双用力绷紧的、颤抖的手就在他面前。 他紧紧握住了,又放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重复道:“不要哭。” 空气快被自己的呼吸抽尽,迟谕哭哑了嗓子,只能小声像是祈求道:“给我一点信息素好不好?” 刹那,房间里硝烟的味道弥漫,浓度很高,扑在被子上,甚至像是刚被太阳晒过般的滚烫。 迟谕猛地吸了一口,泪刚止住,却被呛到又咳嗽起来,未落的眼泪溢出来滴到薄被上,铺开一片水渍,薄被被Alpha掀开了。 “楼灼。”他轻轻唤道。 “嗯?”Alpha的眸子里像是闪过一丝清明,他将迟谕额前沾着汗的碎发拂开,露出omega完整的,一张漂亮非凡的脸。 在独处的空间里,眼下人有着挑不出错的一张脸,五官每个部位都生得极好,眼尾在泪里泛红,唇角沾着被咬破的伤痕,像在青花瓷上点了一点红,温柔的眸子跟着Alpha,一瞬不离。 迟谕终究是问,泛着水光的眸子里盛着的已经是希冀:“那天,不是信息素拟整合剂对不对,是你释放给我了信息素对不对?” 楼灼的手拖过他的后颈,他被Alpha又圈在怀里了,刚刚拉扯薄被从男人脖颈处放下来的手被对方握着,有样学样地,把omega的手腕放在自己后颈处。 他一边动着迟谕的手,一边点头道:“嗯,是我的信息素。” omega的双手搭在Alpha的后颈,迟谕一下竟又有些想落泪。 在两人距离要拉近的前一秒,他先仰头,小腿微动,吻住了楼灼,勾住了楼灼。 混沌之间,像是浪拍打到了水岸,他几乎要说不出话,能溢出口的只有啜泣和呜咽。 意识快要离开脑袋,眼前发黑的那一秒,Alpha的犬牙又陷入他的腺体里。 疼痛和不知名的情绪一起涌上,他听见自己在Alpha耳边情不自禁,又战战兢兢用听不见的气声说:“……喜欢你。” 第12章 .楼灼的并发反应结束了。 第二日是迟谕醒的早些,朦胧间他动了动手腕脚腕,刹那间的酸痛感让他松了力气,疼痛间喉咙里溢出了两声闷哼。 掌心放在他腰侧的Alpha在睡梦中像是听到了似的,无意间收缩了小臂,两人的身躯贴的更近,迟谕在些微惊诧后抬眼,楼灼熟睡中的脸就在他眼前。 Alpha的模样总是锋利的,楼灼同样生的轮廓清晰利落,但长得并不似有的Alpha凶悍,只在眉眼间透出无法让人忽略的英气。 他即使是冷下脸眸眼幽深也只是看着阴郁,虽然已经掌权了公司但看上去也并不老成,甚至张扬地笑起来时有些少年意气,一双丹凤眼微微蹙起盯紧人时让人心悸,但平日里心情好时对你笑起偏偏又是最勾人的弯眸。 迟谕就这样距离极近地,用视线一遍遍扫过Alpha的睡颜,两三遍后他甚至拿出了手,从高挺的鼻梁上划过,落在薄唇上,又回到额前的碎发,再隔空按在楼灼眼角上的小痣。 这颗小痣是他昨夜亲过许多次的,他不太敢主动去吻Alpha的唇,情到深处总忍不住去亲他的鼻尖,细细吻过后,再落到眼角,又掠过眼睫。 在迟谕的指尖第五次落到楼灼的鼻尖时,Alpha缓缓睁开了眼睛。 被抓了个正着的omega小小惊呼一声,手没来得及收回来,被Alpha抓住了,继而放在两人身体指尖十指相扣住。 “不再睡会儿吗?”迟谕听见Alpha问他。 “已经中午了。”迟谕摇摇头道,见着Alpha神色如常地问他,紧绷的思绪一下放松下来,又缓缓道,“但你今天应该要去公司一趟,你昨天才出差回来,公司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omega把自己放在床侧的手机拿起来,果然见着了Billy的消息,向他求救的消息。 “你的助理恳求你去上班。”他笑道。 楼灼霎时皱起了眉头,拿走迟谕手里的手机,锁屏了扔远了些,把头埋在omega的颈侧又猛吸了一口,才缓下神色问道:“那你呢?” 迟谕由着楼灼摩挲过他的后颈,轻声有些上扬的语气道:“我请假了。” “那我也请假。”楼灼很快地说。 迟谕笑出声来,哄人似的摸了摸楼灼的头:“不行,你要去公司,Billy说给你发了很多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复,你等会把手机打开,应该是关机了。” Alpha趴在迟谕肩上不出声,半晌,才慢缓缓不情愿地起身,下一秒又盯着地上的衣服残骸沉默住。 “你的衣服在隔壁。”迟谕提示道。 Alpha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此时的他也不愿去思考这些,他现在只想待在自己的omega身边,却要被迫去上班。 楼灼出了房间门,迟谕翻身平躺在床上,脑袋空空。 他当然是想Alpha留在他身边的,但他更害怕楼灼在他身边抱着他,却在下一秒突然松开他的手,再转眼,那双眸子就又变成之前那样了,那样有些疏离的,礼貌的。 昨夜楼灼得到的信息素已经够多了,就连他身上现在也全是楼灼信息素的味道,并发反应或许很快就能结束,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就在今晚。 迟谕还在想着,房间门突然又被推开。 梳洗后穿着西装的Alpha走进来,站在迟谕床侧,弯下腰亲在omega的唇角,迟谕的后颈被楼灼温热的掌心抚摸过,已经结痂的腺体泛起酥麻。 淡淡的一个吻结束,楼灼依依不舍地分开,然后问迟谕:“你还睡吗?” 迟谕点点头:“嗯,困。” Alpha点头,然后用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帮omega掖着被角,把omega完完整整地团在柔软的被子里。 迟谕随着楼灼动作,只不适应地蹭了蹭脸下过分柔软的被角,刚刚在亲吻时都没泛红的耳廓在此时温温地发着烫。 他抿抿唇,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帮楼灼理了理刚刚在触碰时有些乱了的一角衬衫领,软着声音道:“注意安全,好好工作。” Alpha仍然是皱着眉点头了,在迟谕眨了三次眼之后才离开房间,帮迟谕关上了门,动作很轻。 亲吻、拥抱,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两人像极了热恋中的伴侣。 但偏偏迟谕又无比清晰的知道,这都是假的。 他记得的,那位医生说过,并发反应期间的事情Alpha大概率会彻底忘记。 楼灼会忘记昨晚,忘记今早,忘记所有他所眷念的。 * 直至傍晚omega才从床上爬起来,解决完自己的温饱问题后,迟谕找了一套宽松舒适的淡蓝色的长袖长裤穿上,继而光脚坐在客厅的大地毯上。 茶几上摆着笔纸,他也不知道要画些什么,只是突然间不太想待在那间昨夜被信息素充盈过的房间里。 咔哒。 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随着声音,omega的目光落在站在门前的身影上。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迟谕一如平常地勾起唇笑了笑。 他和之前一样说着:“欢迎回家。” 空气寂静,他的信息素在昨夜过度消耗,此时要放出些信息素腺体便细细碎碎的刺痛。 屋内空空荡荡,这栋别墅太大了,迟谕买来的那些东西也填不满它,即使放着不少花草,也像是没有生气般的死寂。 门口伫立着的颀长身影挺立,他看着Alpha的胸口一起一伏,却听不见呼吸声,也听不见回答声。 像泡泡机溢出的泡泡流光溢彩地往上飘,即使多么漂亮使人留念,但到达上空的那刻,它还是意料之中地破碎了。 迟谕松下自己勾起的唇角,扭过头去,无论今天他在心底想了多少次,但事情发生的这一刻,心脏仍然像被捏紧般地停滞住一秒,连呼吸都断开。 楼灼的并发反应结束了。 早晨那个,亲吻自己、拥抱自己,给自己掖被角的楼灼不见了。 他需要面对的,还是那个不爱他的楼灼—— 吸猫和揉狗。 下章写点楼灼的视角咯,更新时间是下周五。 第13章 .不如,取消合约吧。 出差五天之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楼灼到达公司的时候先开完了推迟的会,回到办公室Billy已经把需要签字的文件和需要过目的事项整理好放在了楼灼的沉木办公桌上。 楼灼一项项地处理完后已经是黄昏,他动了动有些僵直的手腕,让Billy进来把文件拿走。 踩着高跟鞋的女Alpha拿稳文件,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突然转过身,试探着对楼灼说道:“……楼总,要不您用一下清新剂吧,您从到公司到现在身上全都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斟酌着,Billy又说:“虽然我知道您和迟总监感情好,但一路走过来经过您身边的人和刚刚开会的都闻到您身上的信息素味了,对公司员工的影响也不太好是不是?” 楼灼抬眼,一双淡然的眸子定定地看着Billy,思绪间后脑传来刺痛,他蹙眉突然问道:“……迟总监?” “对啊,迟谕。”Billy一怔,“昨夜和您待在一起的不是他吗,我昨天明明看到……” 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楼灼的头也越来越疼,他单手握着桌角神色不变,只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让Billy先出去。 疼痛暂消,再抬眼时,楼灼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 他望着渐渐昏黄的落地窗外,薄唇轻勾,竟从喉中溢出对自己的一声低讽笑声。 他记起了一切。 他想起自己在出差的第四天夜里刚走进酒店房间就失去了理智。 他的身体在没有迟谕的城市里彻夜寻找着,把车油耗光把车丢弃在城市角落,然后又从自己被遮盖了大半的记忆里想起他所要找的人在A市,在他的公司上班。 他买了最早的飞机赶回来,闯进迟谕的办公室里,钴住他的腰际,握着他的手腕,吻在他的腺体上。 他和迟谕亲吻,拥抱,上床,将满身伤痕的omega安抚在家,帮他掖住被角,甚至留下了早安吻,然后又在缠绵的话语里依依不舍地去公司上班。 即使大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但在闪过的几个画面里,就如他被捏造的记忆里所呈现的,两人像极了热恋中的伴侣。 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做了太多事情,哪怕最初他只是想和迟谕分开几天,而去消除自己心底因为信息素契合而泛起的恻隐之心。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他等了谢槐那么久,腺体濒临崩溃都忍下来了,和迟谕分开几天又何尝不可? 他不自量力,然后得了反噬。 迟谕的信息素对他的效用很强,他失去理智,重塑记忆,做出了背叛“爱人”的事情。 他变得十恶不赦。 电话声打断Alpha的自省,他接起,是楼母的电话。 “……你和迟谕昨晚从公司回别墅的照片被拍到了,角度选的刁钻,你父亲帮你拦下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和我们之前说的一样说我们两家在接触准备联姻,还是之后每一次都帮你拦下?” 楼灼声音沙哑,缓缓道:“我想想吧。” 电话挂断,楼灼鲜少的,觉得自己无力又胆怯。 回到别墅的时候,只一眼alpha便看见了omega领口间遍布的红痕,迟谕和往常一样欢迎他回家,但楼灼只躲开了目光,他不知道怎样面对迟谕,也不知道怎样处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上流圈子里总传言他薄情,说他从读书时候就撩拨不同的omega却又从不与对方交往,出国时候倒是荤素不忌,omega和beta谈了一圈才回国,归国后才彻底收了心。 但归国后首先接管的却又是楼氏的娱乐场所,他常去视察,又被传言说在自家的地盘上玩得更过分。 传言颇多,假假真真,有从头到尾都是编的,也有把他哥楼思知认成他而冒领的。 这些传言帮楼灼挡了不少门当户对omega的倾慕之心,刚开始时候Alpha还想着什么时候为自己正名,后又觉得没有必要,且图的清闲,干脆任谣言发展。 等谢槐回来,等他和谢槐在一起,谣言自会破除,楼灼一直这么想。 直到现在。 楼灼在门口僵立了许久,最终还是只错开眼睛对迟谕回应了一声“嗯”,掠过了迟谕所在的沙发,又掠过了书房,径直走上了二楼。 迟谕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从Alpha回家后就抓着的东西硌着他的掌心,刚刚握着的时候不觉得,此时楼灼走后他松开手时才缓缓地开始刺痛。 他的掌心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穿着单薄衣服的omega趿拉着拖鞋还是上了楼。 楼灼没有回卧室,只在二楼的客厅阳台上站着,迟谕上楼后一眼便能看到。 他没有藏着脚步,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Alpha身边,等他走到了,才发现楼灼在喝酒。 大抵是刚刚从酒柜上取下的,酒瓶就放在后方的桌上已经少了一半,阳台面上只放了一个盛了半杯酒液的杯子。 脱下西装只穿着衬衫的男人不知刚刚喝了多少,此时转眼见着迟谕时眸光都有些迟滞。 Alpha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酒精带过的肌肤发红,灯光恰好的阳台上,他微微发红的皮肤上又印着银色的铁链,显得那铁链子更加显眼。 而再被风往后吹起的衬衫和躯体间隙里,迟谕看见了楼灼后颈顺着脊背蔓延的几道红痕。 楼灼也顺着迟谕的视线微微侧头,又回眼扫过迟谕唇角的破口。 他其实记不清昨夜的许多细节了,最后清晰的记忆只停留在两人在别墅的玄关处,他先吻上了omega的唇。 “你在想什么?”迟谕半弯着一条腿,站立在楼灼旁边,阳台上吹着清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开,迎着风的眼睛也敛下一些。 楼灼又喝了一口酒,酒精的刺激冲击着舌尖和神经,让他说话没了谈判桌上那副要考量的模样,想到什么说什么,酒后的深黑眸子冷着,注视着迟谕:“我只是觉得很痛苦。” 他缓缓说:“我有喜欢的人,我在等待他,却偏偏要接受别的omega的信息素给予,还和他拥抱、亲吻……” Alpha看着omega的侧颜,慢慢吐出最后一句:“……然后上床。” 他眼底不带笑意,却又勾起唇,低讽:“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真的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天色如墨的夜空下,身形优越的两个人隔着一个侧身的距离站着,若即若离。 迟谕并没有被戳中的痛感,他和楼灼一起靠着阳台上,然后将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整理到耳后,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但我仍然在给你提供信息素。” “还和你拥抱、亲吻、上床。” 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顷刻散在空气里,迟谕揉了下眼睛:“甚至是我主动的。” “这样跟你讲,你会不会负罪感少一些?” 楼灼落下笑:“你在哄小孩吗?” Alpha摇着手里的玻璃杯只轻轻摆头,反驳道:“是我的问题。” “我这次出差是故意安排的。”楼灼说,“……昨天你闻到了吧,我信息素的味道。” “我骗了你,那天并不是什么信息素拟整合剂,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楼灼看着迟谕的眼睛,全须全尾地说:“那天,苏桡说你的腺体处于疲惫期,最好是让我释放一些信息素给你。” “我并没有答应他,我并没有提供给你信息素的义务。” 这话刚落,迟谕的脸色苍白了些,下唇被咬着,呼吸都暂滞一秒。 “但是我最终还是放出了信息素,”他听见楼灼说,“因为我觉得你皱着眉睡着时很可怜。” “我把这件事归咎于我的恻隐之心。” “我只是想试试离你远一些,能不能将我心底对你的恻隐之心消散。” 楼灼饮下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回头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只不过是我太相信自己了,相信自己能够抵抗腺体的本能。” 他回眼看着迟谕,轻声道:“刚刚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补偿你,但你什么都不缺,项目这些东西也已经写在合约里。” 刚刚小心翼翼跳动着的心脏像被用锤头轻轻敲动,跳动的速度被迫加快了,迟谕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思考间他去后方的桌上也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 当他倒完酒,转头的时候,见着楼灼恰好背靠着阳台面向他,颈间挂着的玻璃瓶在光下泛着荧荧的光。 沉稳墨色的眸子注视着他,迟谕对上楼灼上挑的眼睛时,像嗅到了楼灼的信息素一般被灼了一下。 在他要移开目光的时候,Alpha突然放下了酒杯,然后对着他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道:“所以我想,不如干脆取消合约吧。” “合约里的项目我照样给你们家,一分不少。” “如果你不满意,你还想要其他,尽管提出来,我照单全收。” 迟谕在原地站立片刻,数秒后重新走回阳台边,错过楼灼的身形,抿下一口酒。 生涩的味道冲至舌尖和鼻腔,他重新开始淡淡地笑,和往常一样,红了的眼眶和鼻尖在视野不清的小空间里谁都看不见。 他总是天真,不然怎么会觉得,刚刚剖析心迹的Alpha像是有了昨夜的模样。 充分自嘲的omega在心底暗暗道。 果然,果然。 果然他需要面对的,还是那个不爱他的楼灼—— 这周也是六千,下章周日零点。 刚刚开始上榜最近几周应该都是这个更新频率TAT! 第14章 .“那你也把我当成他好了。 迟谕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大圆领的棉麻布料摩擦着皮肤很柔软,颈间漏出大半的暧昧痕迹,攀爬着锁骨一路往上,后颈腺体的位置伤口又开始结痂,布料扫过一阵一阵的酥麻发痒。 他瓷白的指尖端着酒轻轻搭在台面上,身子倚靠着栏杆,头缓缓歪着,目光望向楼底有些出神,身形在Alpha颀长身影的遮挡下竟显得有些失意病弱。 他侧过身去看楼灼的侧脸,那人没有回过头,仍然背对着楼外朝向里站着,迟谕缓缓开口道:“我是不是和你喜欢的那位omega很像,不止是信息素。” 他心口一阵阵的刺痛,和昨夜楼灼嵌入他腺体的尖牙相似。 即使是一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口时也像咽下砒霜,不过是慢性毒药。 楼灼闻言有些轻微的惊诧,他没想到迟谕会在这个话题的时候提起其他人,迟谕坦然,他便也笑笑答了:“是,你们两个人很像,但又不一样。” “他比你……”楼灼思索了一会儿,手腕微动把酒杯拿起轻声说道,“复杂一些,我总看不懂他的眼睛,但你的眼睛比他坦率很多。” “或许就是这样呢,”迟谕说,“或许是因为我和他很像,你才会对我有恻隐之心。” “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你认为的理由。” 没等楼灼回应对或不对,迟谕又抢了一步说:“我喜欢的人和你也很像。” omega温柔似水的一双眸子和楼灼对视着,像是想起了喜欢的人,棕黑色的眸子像夜空里划过的流星,一眨一眨,长睫微动又掠出三分水光。 迟谕似是直言不讳道:“让我有时候几乎把你当成他。” 他勾唇,黑夜里的笑漂亮得惊心动魄,语气缠绵轻柔:“这样说来,好像我得到的东西更多。” 话音刚落,酒精代谢后逐渐恢复理智的楼灼突然由最深处感觉到一股无法抑制的烦躁,像是钢爪在心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说痛不算痛,但又时时刻刻地妄图彰显他的存在。 他仰头喝下酒杯里所有的酒,或许是刚进行标记之后的AO之间的感情波动,让他听到这种话就心生厌烦。 总而言之,迟谕刚刚说出的话让他并不开心,甚至厌恶,Alpha的恶性因子甚至让他想侧身再次铭刻一遍标记,让结痂的伤口再溢出鲜血,让omega把刚刚说出的话咽回去。 何其强盗。 可迟谕的感情生活明明和他无关。 嫉妒、愤怒,任何的情绪他都不应该有。 “你把我当成他?”Alpha一边把喝干净了的酒杯放在台面上,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声音沾着酒精染过的沙哑,听不出喜怒…… “嗯……”迟谕回眼不去看楼灼,只盯着自己手边没有喝完的半杯酒,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或许吧。” omega在夜色里缓缓说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向你保证,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感情困扰,我们的合作期限就在你的omega回来之前。” “现在也如此。” “把我当成医生,或是朋友,或者更出格一些的关系,什么都行,我并不介意。” “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他顿声,也喝完酒杯里的液体,将玻璃杯并肩放在楼灼的杯子旁边,开口淡淡地为自己口中的“交易”解释道:“你获得状态良好的腺体,我获得你的皮囊,你的容貌,再多加上合约里数不清收益的项目。” 他笑笑:“对我而言,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你觉得你亏了……”迟谕凑上前,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进,气息缥缈间落在楼灼的耳朵尖,“那你也把我当成他好了。” “……当成你的omega好了。” 楼灼没有说话,他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迟谕,眼底涌动,明明迟谕好似很认真的和他谈着一场交易,他却无法像谈判桌上那样提起兴趣。 两人对视着,数秒,迟谕先颤了下眸子收回视线,两人的距离又回到最初的那样,中间堪堪吹过一阵风。 楼灼仍然看着迟谕,看着他轻颤过的睫毛,看着他吞咽口水上下滚动的喉结,他也恢复之前时常带笑的神色,轻声问身边站着的omega:“你不想取消合约,对吗?” 迟谕的心思被点出,散着头发显得毛茸茸的脑袋往下点了两下,肯定回答道:“当然。” Alpha轻声的语气总让他想起第一次见楼灼的时候,也是在和今天一样的一个有风的天气,只不过那时还是正午,大晴天。 他躺在学校体育场旁边的大树底下睡着了,早上的阴凉处此时已经铺满了太阳,醒来后手脚都稍显滚烫,但上半身被一件校服盖着,倒是挡住了大半阳光,使迟谕睡了个好觉,没被太阳晒醒。 当时还在因为病症困扰的omega带着紧紧遮住下半张脸的口罩,一觉醒来脸上脆弱的皮肤都隐隐发红。 迟谕刚醒来昏昏沉沉间把头上遮盖的校服挪开,坐起身来往里挪挪又坐到狭小的阴凉里。 他刚想把口罩取下来透透气,却又霎时被自己穿着校服的小臂吓了一跳,霎时才反应过来身上的这件校服不是他的。 刚要摘下口罩的手顿住了,继而放在滑落到腿间的校服上,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找到名字。 正蹙着眉疑惑的时候,斜后方传来一声好听的笑声。 因为突然冒出的笑声颤了一下的omega回头,看见一个上身只穿着一件短袖的人坐在离他两米外的阴凉处。 那人喝空了手里的水,弯着一双黑眸,张扬又礼貌地对他说:“睡醒了,就把我的衣服还我呗。” omega无意间紧握的掌心缓缓松开,被尖角顶痛的关节动了动:“晚上你没回来的时候,楼阿姨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被拍到了,问我想怎么处理。” 他自从靠上栏杆一直下垂着左手的手终于伸上来,掌心朝着楼灼松开,方方正正的四方盒子安安稳稳地放着。 迟谕轻动食指指节,盒子打开,简约的银戒进入楼灼的视野。 “你之前说的对,总是偷偷摸摸地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如大大方方的。” 他偏过头,隔着毛绒方盒和楼灼对视,眼睛弯了弯,似是说不出口的讨好:“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合约的话,就收下这枚戒指,我有它的另一枚,我们戴上之后,你爸妈会安排记者媒体放出消息,借联姻回应堵住悠悠之口。” 他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当然,如果你想结束我们的合约,想回避这件事情,我想我们两家也足够用金钱解决目前的舆论。” 在楼灼望向他的目光里,迟谕说出自己最后的筹码和保证书:“无论你的回答是哪种,在结束合约的时候,我都会向你的omega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小声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戒指盒是迟谕接到楼母消息之后呆滞片刻,然后加班加点差人送来的。 这对戒指是一年之前他一位颇有名气的设计师朋友设计的,在他还在做毕设的时候,那位朋友已经带着自己的品牌开始闯海外,其间的巧思远不止看上去这么简单素雅。 在设计过程中迟谕也提供了自己的想法,最终被朋友采纳,两人共同的作品,打造由朋友一个人完成,成本颇高,价格也随着水涨船高,只是戒指表面实在朴素简单,于是这么久了没有买家上门,这对戒指仍然在朋友家里被当成闲置物放在柜子里。 楼母和他打完电话,第一时间他想到的便是这对戒指,恰好那位朋友这段时间在A市,恰好戒指也在A市,恰好他有很多钱。 一切都刚刚好,他顺顺利利地把它买下了,并成功在楼灼回别墅之前拿到了手里。 他那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也没有打好刚刚前面那番长篇大论的腹稿,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把戒指买下后会不会真的有用处,只是想买下,万一呢,万一楼灼真的愿意用假装联姻的方法解决这件事呢。 戒指被放在Alpha面前,素戒表面盛着月光,一下一下反射进Alpha墨黑的眸子里。 楼灼盯着omega在夜色下愈加温柔漂亮的眼睛,像圈住他的水晶球。 他接过omega掌心的戒指盒,却没回答是否,只是问迟谕:“所以,昨天你把我当成他了吗?”—— BGM:泰兰德雨季。 下章更新在下周五呀—— 第15章 .不会被引诱的omega。 迟谕一怔,继而莞尔,淡淡笑着,然后往前凑了一下,两人的呼吸交接,高挺的鼻尖只差毫厘便可相碰。 楼灼伫立在原地,身形没有移动偏移分毫,只任凭迟谕贴近他,手指指腹还在摩挲玩弄方形的戒指盒,就这么静静看着身前的omega:“你的答案呢?” 迟谕勾起的唇角僵了一瞬,连带着一直柔和的棕黑眸子都茫然刹那。 楼灼深究的问题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了,他这番想出来的说辞只是为了将昨夜的事情糊弄过去,将两人的感情摆到相同的位置,让Alpha不去深想昨夜的微小细节。 如那夜在“悬光”一样,他只是想把自己对楼灼的心思掩藏得干干净净,被迫撒下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他该回答什么? 是或不是都难言。 楼灼看着他:“你说的对,你确实和谢槐很像。” 他顿了一刻,补充道:“谢槐就是我喜欢的人。” “不止是信息素,身形和脸型,甚至唇形和鼻梁都很像,但我从未把你当成过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你很像他而对你产生恻隐之心。” 酒意清醒的Alpha直接的言简意赅道:“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和我的爱人相似甚至刻意模仿去对他有别样的感情,甚至如果是后者,我会厌恶这个人。” omega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脸很漂亮,像在雪白的花上染上粉墨。 楼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很漂亮,这是正常Alpha都会承认的事实。AO之间相互吸引是基因决定的事情,甚至我们的信息素时常在交换,如果我对你没有产生感情,那我倒是该思考我的腺体是不是激素分泌出现了问题。” Alpha张口却又停滞了一秒,微微蹙起眉又松开面色如初道:“……对你而言也一样。” “昨天的事情是意外,我不会再不自量力,我会保持我的清醒状态。” “我的赔偿会是我的信息素,以减少你身体的消耗。” 迟谕被楼灼说的一番话砸的有些呆愣,此时只怔怔地看着男人不断张合的薄唇。 楼灼笑了一声:“至于你说的,你喜欢的人和我很像的事情,真的假的,是是否否,无所谓你的答案是什么,只要你保证合约能够顺利结束就好。” 戒指盒被指节按下,“啪”地一声。 ——“如你所愿。” “你是一位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会收下这枚戒指,明天它会出现在我的中指上。” 楼灼说。 他答应了前一种方案。 “我们只可能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楼灼走后,迟谕在阳台上待了很久,等最后一抹风把眼底的水光吹干。 于迟谕而言,喜欢上楼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无关几年前的事情,即使是现在的楼灼也可以轻易地让迟谕不断加深爱恋的痕迹。 半天就编织出的谎言无法骗过Alpha,漏洞百出的言语没有被他拆穿,这场意外最后拟定的罪魁祸首是无法躲避的激素和信息素交融,以宣告暗藏心思的omega无罪。 楼灼不允许迟谕自怨自艾,但omega偏偏又是借了谢槐的光才得以和楼灼接触。 偏偏只有借着他人的由头,迟谕才搏得了第一个吻。 他以为情愫刚起,但事与愿违,偏偏是蓄意而来。 楼灼话里话外都是谢槐,无数次说过喜欢,说过等待。 犹如三年前在天鹅湖下,和高中一样遮着下半张脸的迟谕装作路人悄声问alpha:“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朝天鹅湖丢硬币许愿的人回头,笑容灿烂:“刚刚有了,一见钟情。” 刚刚有了,一见钟情。 长途跋涉的omega沉默。 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 * 即使楼灼的突发症状表面上被解决了,但他仍需接受医疗仪器的检查。 他第二天就给苏桡打了电话,大清早被吵醒的医生声音沙哑语气不耐,却还是颇有职业素养的和楼灼约了时间做检查。 昨天被闹到半夜都没睡着的桃花眼Alpha今天的确困倦,等报告的时候连打四个哈欠,打印机发出声音开始工作才让苏桡聚起了些心神。 他抬抬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扫完了所有的结果,将纸张翻转一百八十度正对楼灼:“突发病状得到了很足够的信息素安抚,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楼灼看着纸张上些许飘红的数据,狐疑地看了苏桡一眼,果然刚刚还萎靡不振的Alpha医生此时有了精气神,满眼都是戏谑。 “但是呢,”苏桡实在忍不住笑,“因为那天腺体的剧烈波动和获取的信息素过于充盈,你的易感期有极大概率提前,根据所有数据我推测大概就在半个月之后,你早做打算吧。” 他装作好心的给建议:“是继续打一箱抑制剂度过,还是找一个omega陪你。” 楼灼自从性别觉醒以来的易感期都是独自度过的,在依赖症没有出现之前他的易感期很规律,一年一次,一次四天,靠抑制剂硬捱也不算什么难度非常的事情。 依赖症出现后的三年,待在谢槐身边的一年易感期莫名消失,谢槐离开后易感期爆发,持续了半月,不是苏桡夸张,而是那次楼灼真的打了一箱抑制剂才撑了过去。 即将到来的易感期就是依赖症出现后的第二次,如果程度和上次一样,那苏桡也需要给楼灼准备一箱抑制剂。 至于第二个建议…… “找omega……?”楼灼冷笑,“你易感期找omega?自己痛苦还要拉别人下水。” Alpha在易感期期间会不受控制地释放信息素,此时找一个omega,要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只有一个人理智减弱或许还不会发生什么,但omega都是会被Alpha的信息素引诱的,犹如闻到发忄青期omega信息素的Alpha一样,Alpha会顷刻陷入易感期,类似的,omega闻到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也会陷入发忄青期。 苏桡挑眉,然后笑着缓缓摇头:“那你可是错怪我了。” “我让你找omega,你现在能找哪个omega?”苏桡道,“你能找的只有迟谕。” 医生敲敲桌子,提醒道:“迟谕是特殊的,他不会被任何的信息素诱导发忄青。”—— 下章周日,BGM:揣测。 后面会有回忆杀! 第16章 .敲响了他的房门。 “只要你不故意放松警惕,易感期内保持清醒对你而言是很简单的事情,易感期比你依赖症发作的时候轻松多了。”苏桡把玩着桌上的沙漏,漫不经心道,“只要有迟谕的信息素在,你的易感期会过得非常轻松。” 他将沙漏倒置放下,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嘴角带笑道:“当然,选择权在你,我会为你准备好两箱抑制剂的,下周准时送到你的别墅里。” “还有,”苏桡端着一副挑衅的表情,语气戏谑,“我易感期当然不找omega,我找的Alpha。” 楼灼抚着后颈刚刚被抽了几管液体的腺体,只觉得有些缺氧般的心情烦闷,闻言抬眼瞥了一眼苏桡的花孔雀样子,冷言冷语嘲讽道:“我哥又不止你一个Alpha。” 刚刚还满脸带笑的Alpha神情一僵,刚想说些什么,楼灼已经先一步闭上眼作了休息的模样。 苏桡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闭着眼深呼吸以维护自己的医德,他翘着腿躺倒在皮质椅上恨恨低声说:“……是,你深情,你专一,到时候两头都捞不着。” * 楼灼选择了抑制剂。 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是最合理的选择。 但作为合作伙伴,他仍旧需要把易感期这件事情告知迟谕。 迟谕应有知情权,即使他真的如苏桡口中所说的,并不会因为Alpha的易感期而勾起发忄青期。 那夜阳台的交谈过后,除了隔日两人去公司后特意找了媒体来作小道消息的报道时距离近了一些利于拍照片之外,其他的时间,两个人的距离与行为都礼貌又疏离着。 除了在二人独处时,楼灼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之外,两人的相处生疏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迟谕很少在楼灼办公室睡着了,午休时候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楼灼通常都会继续在办公桌上敲键盘滑鼠标,有时还会避着他去隔间里打个电话。 omega不爱看社交媒体,只在那天媒体报道的时候拿出手机刷了刷,两人相处的大多时候他都坐在远些的皮质沙发上,看天看地看窗户,有时中午太阳大,落地窗拉上窗帘,他就只能垂着眼看白瓷桌上的细小纹路。 楼氏并不是注重设计的公司,比起信息素相关类制品研究功效比外部设计重要许多,设计类的工作并不繁杂,上层给的时间也很足够。 若是在刚入职时,迟谕还能拿些设计稿到楼灼办公室看,但在初稿敲定后,之后的细化和微调都算得上容易。 于是这段时间,迟谕上班时候其实过得很清闲,闲暇的时间比起刚入职时要多很多。 但他待在楼灼办公室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了。 或许是之前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显得现在的时间很短。 这其中有楼灼的刻意而为,也有迟谕的循规蹈矩。 他如果执意要留下,楼灼也并不会拒绝他。 只是这样未免也太没脸没皮,上赶着往上凑了。 是他的谎言太低级,离被戳破只剩下一层雾,打散了他往前走的想法。 戳破了,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带着两人刻意贴近后拍下的照片报道被发出,照片里,omega和Alpha距离很近,和那天昏黄时候拍下的模糊照片相比,两人暴露在画面里的左手中指都不约而同地多上了一枚戒指。 在两家人的刻意引导下,舆论往两家联姻的方向弥漫,但也并未说死,毕竟男士的戒指都差不多是一种模样,特意模糊过戒指模样的照片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对戒,还是分别的各自一枚。 但有两人一A一O的性别在,大多数还是站了可能要联姻的观点。 不管如何,照片一发,之后两人再被拍到什么,被说些什么,都不会对楼氏产生影响,且可能联姻的消息发出后,迟楼两家的关系网又活跃起来,资源互通着,两家公司合作的邀约也收到了许多。 不过迟家的公司本就是想过点安心日子开的,并没有多增更多的利益关系,只借着楼家的东风就够了,迟父迟母都是A市有名的书法家,到了四五十的年纪,没了年少一展才华的冲劲,沉寂下来一字难求,名利对他们而言,名要重得多,倒是借着有人讨好的机会收了好几幅之前拍卖的字画。 楼氏对恰当的合作关系照单全收,看样子又有了向外延伸的倾向,前途光明。 一切一下子突然变得很好,即使迟谕没有采用当时楼母曾跟他讲过的——“楼灼在追求你”这一说法,但现在两人在外的“联姻对象”的身份,也足以让两月前的迟谕惊诧。 作假的报道让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拉的很近,现实里却又离得远了些。 只是单单多了两枚戒指,却像隔了铁壁。 迟谕不敢多说一语,说多错多。 他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待。 等命运赏给他的安排。 淋浴间里,打湿了头发的omega这样想道。 他已经一周没和楼灼说过什么额外的话了,一周的时间好长,长到让他在想那两天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和楼灼的戒指相配的另一枚戒指就戴在他的中指上,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事情已经发生过。 omega的头发松软,碰水之后湿哒哒地落在颈间,洗头发的时候十指穿梭过发丝间隙,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嘶。”手将将要放下的时候,迟谕小声痛呼。 他的右手按在左手中指上缠绕的发丝上,把缠到戒指的几根细发从中间截断,刚刚往后梳洗时用了力,缠绕时绷得一痛。 放下左手时戒面上还固执地留着一根发丝,迟谕把它拨开,细细看了看,把戒指缠头发归结于前两天他自己加工得不太仔细,戒面有了间隙的缘故。 Alpha的那枚迟谕从朋友手里拿到后就直接给到了楼灼手中,他手上的这一枚在他手中,omega忍不住想往上加些东西,迟总监在工作间隙简单设计好之后,就在前两天下班后他联系人亲自去做了些小加工。 楼灼不知道这件事情,Alpha总是在加班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迟谕甚至有时候都在晚上见不到他一面。 毕竟突然从房间里出来和晚归的Alpha打招呼这种事情,如今也和在公司陪着Alpha加班一样多余,对两人而言,对楼灼而言。 所以迟谕也没料到,今夜的Alpha回来的这样早,还反常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大家端午快乐! 晚点还有一章,不要等,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写完。 最近太卡了,写到这里觉得分成两章合适。 关于私设的问题,迟谕就是那种完全健康自主的omega,他不会被任何信息素影响,对所有的Alpha来说他的信息素都是天赐,通俗易懂地说就是他和所有Alpha的匹配度都会是百分百。他甚至可以控制信息素让Alpha进入易感期,或者是正常的进行抚慰。 他的fq期只取决于他自己的周期,并且永远不会喝醉,且自愈能力非常强,特别是腺体。 第17章 .可以留在家……留在别墅吗 距离易感期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苏桡送来的抑制剂楼灼已经放进了房间里,他也准备着手安排四五天的假期给自己以度过易感期。 告知迟谕易感期这项事项被Alpha拖了很久,自那夜后,他总有些迟疑去对上omega的眼睛。 第二日睡醒后,头有些微痛的Alpha看着自己床头柜上的戒指盒,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昨夜的他答应了迟谕的方案,戴上这枚戒指,假装两家联姻的关系。 这与他刚开始与母亲商量的合约,好似已经千差万别。 但楼灼只是拿着戒指盒缓缓转动着,垂下头慢慢地眨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 直到脑袋彻底清明,修剪圆润的指尖轻轻用力打开了戒指盒,审视了好一会儿,楼灼的右手才紧捏着侧面将戒指拿出来,然后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思索片刻,他并没有后悔昨晚的选择。 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此时他做的选择已经和刚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仍旧能够坦然接受,或许是有迟谕的承诺在,或许是因为迟谕费劲口舌拼命维护这场合约的模样实在可人,像护食的某种小动物。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恰好紧贴着楼灼的皮肤表面。 一小节皮肤被束缚住、被隔离开空气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蜷缩住掌心的时候,温热的掌心会碰到仍是冰凉的戒面,握了一会儿,戒指才会变得温热。 无论做什么,中指上的东西总在彰显它的存在。 他需要以后都带着这枚戒指,不止是明天逢场作戏,之后他工作、赴宴,都需要带着这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说明着,两人在合作关系之外,还被套上了“联姻对象”的壳子,不可避免地绑定在了一起。 楼灼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像是被约束了一般,像被眸中情绪钳制住了一般。 Alpha今天没有在公司加班,他只在omega离开公司后坐了一会儿就紧跟了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做饭的阿姨甚至才刚刚脱下围裙,见他回来还有些惊诧地两番回头,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道:“先生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在公司吃过饭了吗,这阵子您都加班,我只做了小迟一个人的。” 楼灼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置衣架上,此时听了阿姨的话神情温和地回应道:“没关系,我吃过了,您下班吧。” 顿了半秒又问:“……迟谕在哪?” 阿姨连忙开口答:“楼上呢,一回来就上去了。” 楼灼颔首,一边上楼一边小声道:“……小迟?” 身边的人总喊迟谕迟先生,或是迟总监,迟设计师。 小迟。 他勾了勾唇,很新奇又很可爱的称呼。 说起来,迟谕是比他大一些的,但也只是大了几个月,omega天生长得嫩,看起来很显小。 自从两人住进来,这还是楼灼第一次走到迟谕的房门前,他想了一会儿,确认完自己的措辞,才敲响门。 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缝里缓缓探出omega还挂着水珠的小脸。 像是刚刚洗完澡,迟谕身上蔓延着从浴室里拖延而出的水汽,扑面而来的便是沐浴露洗发水交缠着的香味。 当然还有他自身的外溢出的几缕信息素的味道。 迟谕半干的头发披着,肩上搭了一块干燥的白毛巾,他用一只手扶着门,另一只手还在用毛巾揩拭发尾滴落的水珠。 刚刚洗完澡的眼睛氤氲着水汽,长长的睫毛浸湿了像羽毛,棕黑色的眸子落到那张白皙的脸上,像艺术品上镶嵌的瑰丽宝石。 第一眼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楼灼,omega难免得有些惊诧,抚摸头发的手都顿了一秒。 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收回手乖乖站好的迟谕僵硬了一秒,温声开口,语气轻轻的:“晚上好。” “……晚上好。”楼灼下意识地跟着回答道,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浅浅笑了一声,继而快速切入正题,“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的易感期在六天后,我已经准备好了抑制剂,会请假四天不去公司。” 话语停滞片刻,迟谕认真地听着,见状点了点头并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楼灼蜷缩了下左手,又说:“易感期期间我不会回别墅,我会去我外面的房产里,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一直抬眼听着的omega才轻轻蹙了蹙眉。 迟谕抓了下自己柔软的发尾,藏起自己眼底的神情,垂了垂眼,从上方看着嘴角平平,算不上什么开心的神色,他开口:“一定要出去吗?” 医生说出的结论再次被omega佐证:“我不会被你的信息素干扰,你易感期期间我可以保持我完全清醒,甚至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还可以帮忙。” 迟谕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说着。 “可以留在家……留在别墅吗?”—— 下章是下周五。 第18章 .门开了。 “可以留在家……留在别墅吗?” 楼灼听见湿软的omega缓缓请求道。 刚洗完头发的迟谕看起来十分柔软,连声音都像沾上了水一般,掺着好闻诱人的信息素钻进他的脑海里,留下水渍,经久不消。 楼灼微微转过头把视线落在旁边的门框上,没答应也没拒绝。 见状,omega顿了几秒后用他那双还盛着水汽剔透漂亮的眸子继续看着Alpha,接着轻声说着,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易感期期间待在熟悉的住所总是好的,万一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我也可以帮你给医生打电话,我也可以帮你……”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垂染上红晕,最后半句几乎听不清。 楼灼的目光挪回来,omega放在门上的恰好是左手,和他类似的戒指刚被水冲刷过,泛着光的好看。 良久,在迟谕的目光下,他缓缓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会待在我的房间度过易感期。” 楼灼接着说道:“我房间装了特制的空气净化换气系统,外泄的信息素会很少,你可以和往常一样生活;易感期期间我会在晚上出来喝营养剂,你白天不用害怕会在别墅看见我。” Alpha的眉头低压一瞬又抬起,额间挡了几丝碎发,流畅明显的下颚线在门光下若隐若现,锐利漂亮的丹凤眼霎时显得有些阴鸷,他淡声叮嘱着:“即使碰到了我也不要靠近我。” 语毕,Alpha抬脚欲走,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对仍站在门前注视他的omega说道:“吹干头发,下来吃饭吧,阿姨刚刚做好的。” 迟谕见楼灼走出两步又回头已是轻微怔愣,此时话音落下更是惊诧,眸子稍稍睁大了些又连忙沉静下来,端着好看的笑对Alpha点头:“好的,我马上就下来。” 楼灼依言再看了他一眼就循着楼梯走下去,迟谕单手扶着门框,半个人都靠在门上,目光依旧落在Alpha的背影上。 肩上半湿不干的头发还在有一滴没一滴地渗水,小小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又滴入锁骨,被毛巾吸收了,皮肤上还是一阵黏腻。 怎么,先说的是让他吹干头发呢……? 迟谕想,想完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倚在门上思人实在上不得台面,连带着开始唾弃自己的自恋多想。 眸子垂下,似蝶翅的长睫颤了颤,omega转身回房关上门,半分钟后,房内弱弱地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热风吹在omega脆弱白皙的皮肤上,一时出了神在一处待的久了便激起像被火焰灼着的疼,连绵不断地,顺着神经滚烫。 * 楼灼为自己的易感期做了万全准备,但提前一天到来的易感期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两周前两人便不再坐一辆车去上班了,迟谕的起床时间本就比楼灼晚一些,上班的第一天就是楼灼收拾好了吃完早餐准备出门迟谕才下楼,后来为了同步两人都各退一步,取了个中间时间,楼灼多在餐桌上看一份邮件,迟谕少在床上翻两个身。 这天Alpha刚吃完早餐,换好鞋拿起手机开门的时候,无由来地觉得外面今天格外湿热,仅仅是刚踏出一步都让他觉得烦闷,英气的眉骤然皱起 楼灼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妙,退一步回去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颈后的抑制贴是这周一直贴着的,周圈此时已经泛起蚂蚁咬蚀般的酥痒感,围绕着腺体让Alpha心底的烦闷更甚。 楼灼步伐很快,一路用掌心压紧腺体上的抑制贴,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易感期的Alpha喜怒无常收不住力,摔门的手刚出去又被残存的理智拦住。 眼尾猩红的男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的手按着门把手,轻轻把门挂上了。 他顺着冰凉的门板滑下坐立在门前的地面上,长腿一曲一直,剪裁得当的西装裤勾勒出优越的比例。 后颈的抑制贴在门一关上时就被Alpha暴力撕下,腺体周围不断地泛着红,分不清是因为物理的撕扯还是易感期的狂躁。 早晨刚刚系好的领带和规规矩矩扣好的纽扣也已经被暴力扯开,黑漆色暗暗发亮的纽扣掉落在地面上,恰好落在Alpha支撑地面的右手指尖前,被勾到掌心紧紧握着,不消片刻就已经刻出深深的印迹。 房间内的空气净化系统已经在信息素超标的第一刻就打开,房间的信息素浓度维持在安全范围内,这并不能让易感期期间的Alpha满足,腺体不断地狂妄地往外释放着信息素,试图圈染自己的领地,但每一缕飘出去的信息素都被净化系统拦回来。 楼灼恢复半刻力气便支起身子把抑制剂翻出来,早就拿出几支的抑制剂针剂在柜子被打开时收力碰撞发出清脆晃荡的声响。 Alpha随便拿出一支,动作快速地拆了包装将针头刺入颈后的腺体内,三支冰凉的液体灌入颈后,才堪堪止住不断往外释放的大量信息素,压住楼灼内心些许的燥热。 他趁着半刻的清醒时间给Billy发着消息,说明今天不去公司,事项都按安排半分搁置等他回来半分按规矩处理。 重新靠上门板的男人右手搁在曲起的右腿上,头低垂着依了半分力气在大臂上,额间的碎发已经微微汗湿,鼻尖和唇齿间都是滚烫的气息,看似轻轻放置的右手手背青筋也在无意间暴起。 袖口早在进门时就被卷起,半截小臂露在空气里,肌肉线条骤显,楼灼站起来,外衣脱了躺倒在床上。 自从入了夏别墅里的空调在有人时都是智能开启的,即使冷气一直在往里渗透,Alpha体内的热仍旧消除不掉,由血液传递,由神经刺激。 楼灼用手背挡住自己发红发烫的双眼,已经无暇再去想其他,他只鲜明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次易感期说不定真要把苏桡送来的两箱抑制剂都用完。 病症存在后的第二次易感期比第一次还要猛烈,还要忍不住去渴求,渴求唯一的那个人,渴求那种信息素。 Alpha全身无力躺倒在床上,上半张脸被遮了大半,薄唇张了张,似是嗫嚅着什么,混混沌沌听不清。 * 迟谕发现楼灼易感期提前这件事情是在来到公司被告知原本安排在今天上午的敲定终稿会仪推迟后,由着心底暗暗的猜测,他便多问了一嘴Billy取消会议的原因。 一时间,面容焦急的女Alpha秘书立刻换了神色,有些惊诧地望向omega,然后回答道:“楼总早晨告知我他的易感期提前了,假期从今天就开始,” 顿了一会儿,Billy才小心翼翼地:“您不知道吗,我以为是楼总特地派您来公司看着的。” 从女秘书回答后迟谕便微微睁大了眼睛,难怪他今早出门从楼上下来时总觉得楼上若有若无地飘着Alpha的信息素,早晨那时还以为是多想或是Alpha易感期前的正常外溢现象。 他还是第一次见Alpha度过易感期,一点经验都没。 怔了半秒的omega赶忙回过神,勉强地对Billy笑了笑道:“他没告诉我,应该是怕我担心。” 迟谕抓上手机,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对Billy带着歉意的颔首浅笑:“那我先回去看看他,公司辛苦你了。” 还没等到女秘书的回应,打着电话的omega先一步出了办公室坐上了电梯。 风风火火回到别墅的时候,进了门迟谕才慢半拍地有些踌躇,他看着楼梯的转角,别墅里很静。 他该上去吗? 楼灼会愿意他上去吗? 会在之后或者现在就怪罪于他吗? 每个问题都只有完全相反的两个答案,每一个答案都有选择它的理由,一方希冀,一方悲观。 迟谕抿抿唇,把手机拿出来给楼灼发消息:【我听Billy说你易感期提前了,需要我回来看看你吗?】 omega发的消息颇有些欲盖弥彰、先斩后奏的意思。 他等了将近十分钟也没收到回复,虽然心底在猜测原因是楼灼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什么消息,但他又暗戳戳地把它当做默许。 而且如果是前者,不正是表明Alpha此时状态糟糕,需要他的帮忙吗? omega就这么说服自己,一步步地往楼上迈,到了二层,楼灼的信息素已经十分清晰,即使有着功能极好的空气净化系统,但信息素还是飘了鲜少的几缕出来。 迟谕的信息素和楼灼的信息素在不久前刚刚交锋过,此时只是微小的几缕,他也闻得清清楚楚。 信息素里的情绪,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特别糟糕。 已经入夏,迟谕今天穿了一件版型很好的丝绸短袖白上衣,布料柔顺,擦过皮肤时总觉得很柔软舒服。 但迟谕此时站在楼灼门前,一时间觉得自己如芒刺背,瑟瑟缩缩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开口。 那天楼灼告知他易感期是楼灼第一次站在他的房门前,此时楼灼的易感期到达,他也是第一次站在了楼灼房门前。 信息素浓度升高了很多,他闻得见,也能断断续续地听见门内的清新换气系统工作的微小声响。 犹豫半分,迟谕又拿出手机给楼灼发了消息:【可以吗?】 门内同时响起手机的震动声,omega霎时聚精会神地听着门内的动静,他没听见什么,也没收到回复。 他想了想,又按动键盘,缓缓打字发送着:【你还可以回复我消息吗?如果不能回复的话,我就擅自开门进去了。】 消息提示音和震动又在门内响起,这次不过十秒,迟谕就收到了回复。 Alpha回复得很简短,只有言简意赅的七个字:【不用,你离我远些。】 收到回复的omega不开心地蹙起眉,知道楼灼还有气力回复他的消息,他便继续发送着消息,为自己争取着。 【我不会有事的,真的。】 【而且我很有用,你知道的。】 【有我在,你的易感期肯定不会难熬的。】 【我不会离你很近的,我离得远远的就行,让我进去好不好?】 …… 【楼灼,你开门吧,求求你了。】 断断续续发了很多,迟谕也从一开始的站立变成靠坐在门板上,专心致志地用手机发着消息,门内的Alpha没有再回复他别的话,而有了楼灼的那句回复,他也不敢擅自打开门闯进去。 他是真的很怕惹楼灼不快,很怕楼灼怪罪于他。 【我给你释放很多的足够的信息素,我还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转移注意力,这样可以吗?】 这是迟谕发出的最后一句话,空荡荡地存在于全是绿色对话框的手机界面上。 还有一句话迟谕没有发出去,他靠在门上蜷缩起自己的双腿,像是已经知道不能得到楼灼的回复了,他闷着头低声呢喃,声音小小的,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门里的人:“……你会感兴趣吗?” 话语落地,别墅里又静下来,靠在门板上,迟谕只能听见门内的若有若无的机器运作声,脑袋里面空空的,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还能想些什么。 他现在肯定不能回公司了,不然两人的关系就在Billy面前圆不了谎,那他就这样待在这里吗,什么都不做地待在这里? 迟谕无端觉得自己没用,各方面都没用。 勾引人没用,现在连信息素都没用了。 他鼻尖酸了酸,眼尾下一瞬就要红起来,张了张嘴又想为自己叹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先松动的,是身后的门板。 他骤然睁大眼睛,往前挪了挪身子,立刻回过头看。 身后咔哒一声。 ——门开了—— 下章周日! 第19章 .我想看看,你易感期的样子 满目诧异的omega抬眼,看见了楼灼垂着眼的带着潮红的脸。 迟谕还靠坐在松了半条缝的门板上,Alpha的手掌在门上,他靠得很安稳。 肩宽窄腰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棉质常服,常年被纽扣禁锢着的锁骨暴露在圆领衣服外,呼吸滚烫,胸膛一起一伏,引人注目的红一路从面中、下颌蔓延至透着青筋的脖颈,再顺着连肩的锁骨隐匿在布料下。 他的单眼皮很薄,平日里迟谕多数见他时,Alpha总是穿着矜贵的,额前的碎发被梳到脑后,端着一副“楼总”的模样。 那双眼睛也只让人觉得锋利,或是阴鸷,常常让迟谕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如同被石子卡住喉咙一般难掩神情。 但此刻的楼灼脸上染着病态的红,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把眉毛都遮了大半,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垂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地上的omega,眼底像泛着旋涡的海,薄唇绷直,算不上什么好表情。 面色沉沉的Alpha用力掌着门淡声开口,语气平平:“你要进来?” 坐在地上被楼灼模样怔了片刻的迟谕霎时回神,抬起的眸子里都是楼灼那张沾上特殊时期情欲的脸,他明显的喉结滚动两下,微微哑着声回答:“对。” 他说:“我要进来。” 上方传来一声说不清是低讽还是轻蔑的短笑,Alpha把手掌松开了,迟谕没设防,一下子随着向里开的门跌落在楼灼房里的地板上。 然后被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冲了个头晕眼花。 楼灼的信息素是燃烧,是一类感受信息素,只有几缕的时候是发丝被燃烧的味道,腺体轻轻被勾动;再浓些,便是炭火燃烧时木材的味道,外露的肌肤也染上温热;此时如潮水般的信息素涌来,犹如硝烟炸开,神经被麻木,一时间脑袋里只剩下信息素的主人。 Alpha是故意的。 坐在地上稳住身形的迟谕明白。 刚刚开门后,楼灼径直背向他走向床,重新躺下时不拘一格,长腿都有半条留在床外,左手手背搭在眼皮上,中指上的戒指还冷着,瞬时让眼皮下的瞳孔缩了一下。 闭着眼的人睁了半分,见omega仍然坐在地上不动,他便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地往门口指了一下。 瞬间爆发出信息素对易感期的Alpha来说也不好受,他声音低哑,冷漠道:“现在,出去吧。” 察觉到信息素的浓度提升,室内的空气净化器开始剧烈工作起来,声音变响了,便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一秒,两秒。 直到闭着眼睛脑袋混沌的Alpha以为已经omega已经走了,准备起身关门的时候。 他闻到了雪茶的味道。 淡淡清香的信息素蔓延,然后执拗地和室内散落的Alpha信息素分子交缠,又落下。 “我曾经,也是病人。” 他听见omega如是说,似乎真的要实现他进门前说的——“我给你释放很多的足够的信息素,我还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转移注意力,这样可以吗?” 楼灼没搭迟谕的话,他感觉到自己腺体的狂躁正慢慢淡下来,躁动的因子缓缓卸去,但另一种烦闷又涌上心头,不是因为易感期,只是因为他自己而起的烦闷。 他只又重复说道:“出去。” 独角戏并不好唱,迟谕又深觉自己现在十分狼狈。 在讲故事之前,他还想为自己找补什么:“我是在公司听Billy说今天会议取消了,问了她才知道你易感期提前了。” “我发消息问你了,你没回,我担心你才回来的。” omega小声嘟囔:“你回了我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这倒是真真切切地把楼灼听笑了:“从公司回来只要十分钟?” 迟谕:“……” 他小心翼翼:“……你在看我的消息啊。” 又说:“……连发送时间都注意到了。” 楼灼一时间无言,缓了片刻才继续说自己没说完的话。 他平静叙述着迟谕的时间线:“你发现我的易感期提前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顾忌就从公司回来了,即使我跟你说过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即使我让你不要和我见面。” “进了别墅才想起来要给我发消息打声招呼,我不过十分钟没有回答你你便心急地上了楼,我拒绝你的请求,你便一刻不停地站在门口给我发消息,条条真切,想要我让你进来。” “我开门了,用猛烈的信息素逼你出去,你全盘接受,毫不生气。” 他用那双下垂眼盯着迟谕:“我对你不好,你却上赶着帮我。” “这次你要用什么理由解释?”楼灼问道。 又帮迟谕作答:“是你作为合作伙伴的责任心带起了你的冲动,放下所有工作回了这里,还是你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和你的心上人相似的那个人易感期的模样?” 易感期的Alpha揭开了平日里温和的皮,恶劣的性子在言语里暴露无疑,一时间竟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信迟谕口中所说的所谓“喜欢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又用手背挡着自己的眼睛,连迟谕白如纸色的脸都不看。 长久没得到回答,他又问:“哪种?” omega的眼尾染上绯色。声音晦涩:“后者。” “我想看看,你易感期的样子。” 楼灼睁了眼睛晲着他:“看够了?” 迟谕把撑在地面上的掌心蜷起,初夏,被楼灼的信息素环绕着,他却犹如身在冰窖里,冷得全身都僵硬。 他直起身子,站起来,回身关上门,两个人彻底被关在同一间房里, 迟谕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很轻:“不够。” omega走近了楼灼的床,背靠着他躺着的地方,坐立在地毯上,丢了Alpha的目光,终于让他的声线稳了些:“我还想,帮那个和我心上人很像的人度过易感期。” 楼灼摊开的那只手落在床边,迟谕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才发觉Alpha的指尖也很凉。 楼灼好像又笑了,笑声如烟就散开。 迟谕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讲起自己的故事—— 下章周五。 有一点回忆杀。 私设如天,我已经沉迷于自己的设定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第20章 .生病的omega(一)。 迟谕十六岁时生过一场由腺体引起的高烧,在楼灼母亲的新药下捡回了一条命并正式分化成了omega,但这场病痊愈之后却引发了他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症,无论多么细小的信息素,他都能闻到,并且引发强烈的生理反应,从那时到十九岁。 生病之后,刚刚觉醒的omega上学时候只好带着有隔绝信息素功能的口罩,即使是专用的口罩也不能完全隔绝信息素,他不能和身边的人凑近了交流,只能隔得稍远些,迟谕自己也时时刻刻注意着。 他从小到大都长得漂亮,少年时期正是眼睛最亮的时候,迟谕性格好,即使带着口罩也习惯对着人笑,露出的眼睛很剔透光亮,最开始身边的同学即使和他不能离得很近也对他很好,久而久之相处下来也有了几个好朋友。 在他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朋友们密谋着给他买蛋糕、放礼炮,还想往迟谕脸上抹小块的奶油,少年时期的omega和Alpha对信息素的收束能力还没有那么强,一趟打闹下来信息素散出来不少,最后欢笑之余忘了和迟谕保持距离,猝不及防闻到信息素的omega当场脸色便惨白下来。 他被第一时间送进医院里,迟父迟母立马就来了,在诊疗室外面中年男人把面色同样苍白的女人拢在怀里,正值壮年的Alpha目光往一群小孩堆里一扫,被迟谕发病吓了一跳的胆小些的omega们当场就落下泪来。 迟谕事后对父亲母亲说是自己太开心了没注意的原因,迟家也并没有对在场的少年人们做任何追责,但迟谕发病时脸色惨白全身发抖的模样还是把朋友们吓得不轻。 后来调养好了再回到学校里,之前玩得好的朋友也不免得离他远了些。 最初发现朋友们疏离他的omega还掩着心情低落主动戴好了口罩凑上去,但他一走近了,围作一圈的少年人便赶忙散开,离迟谕远远的保持安全距离。 聊天还在继续,但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忐忑,都在害怕些什么。 如此几次后,迟谕也不再主动上前,总一个人走,显得孤僻。 他知道他们害怕他又发病,害怕他发病了给自己家惹上麻烦, 迟谕习惯一个人之后人缘仍然很好,有时犯了难也有人帮忙,只是再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那些做游戏需要凑得很近,还很有概率在运动后散出信息素的体育课他是不能去上的,常常都坐在教室里面看风景、写卷子。 有一次有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女生恰好崴伤了脚,那节体育课他们两个人都待在教室里,女生坐在他的斜前方,见迟谕目光频频往外瞥的模样,忍不住对眉眼柔和的omega说:“迟谕,如果你没有这麻烦的病就好了。” 迟谕一怔,收回自己投向窗外的目光,淡淡对女生笑了笑,垂下眼,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抿直了,神情难免落寞。 后来他便向父亲母亲请求在家里待着,除了大型考试,他都不再去学校,在家里学弹琴学画画学文化课。 迟家的孩子前途自然是无需多想的,知道他不来学校之后,学校里有些人说他高枕无忧,生活轻松。 但在他们眼中高枕无忧的迟谕在学习之外最常做的,就是偷偷跑到学校里,躲在篮球场旁边的树底下的阴凉长椅上一待就是一下午,这地方偏不怎么有人来,迟谕第一次来的时候长椅上都是树叶子和灰,他收拾了一两个小时才堪堪躺下来。 最初的时候是被老师安排写生,他想了想便跑到学校里来画画,后来待的久了他就当做消遣,睡觉也好,画画也罢,他很喜欢这种吵吵的地方,像是身边一直有人在。 那一年,他刚上高二。 后来他的秘密基地被一个Alpha发现了,第一次和那个Alpha见面的时候,Alpha沾满太阳味道的外套搭在他的上半身。 睡得懵懂的omega见着对面模样长得极好的人对着他笑不免怔愣,直到被Alpha讨要手中的校服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递过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的衣服……为什么在我这里?” 接过衣服面色如常的Alpha把外套重新穿上,闻言瞥了一眼迟谕,视线留在他右边额前有些发红的地方久了些,继而没头没尾道:“怕你被晒黑吧,omega晒黑了不好看。” 迟谕疑惑地“嗯”了声,他戴着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此时眉眼蹙着,分不清是何种表情。 那Alpha不知是理解成了什么,走远了用力把手中的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走回来见着迟谕这幅皱眉的表情,语气沉着对仍坐在原地的迟谕说:“衣服昨天刚洗,我今天打球就没穿,干净的,你嫌弃?” 迟谕忙松开了眉头,摆手道:“没有没有,谢谢你,我睡的很好。” Alpha像是不信似的,又离近了,一双乌黑的眸子把迟谕紧紧看着,额前的碎发像是都要贴到迟谕脸上,第一次被这样看的漂亮omega呼吸一滞,微不可查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见着坐着的人这幅紧张的模样,Alpha才信了,慢悠悠地直起身子转身像是要走,走之前又回过头对omega道:“挺会找,这地方不错,” 迟谕还呆着,只愣愣地看着那人走远了才抬起手把口罩松了松,温热的手掌抚上两颊,脸上的温度竟是比手心还烫。 待脸上的温度降下去,迟谕才缓缓地把自己放在树后面的画板拿起来往校门外走,走着走着,刚刚那个Alpha的一双黑眼睛又出现在脑袋里。 他好久没和人这么轻松的说话了,他想。 迟谕用有些凉的画笔尾部戳戳自己的脸,抿紧了唇又开始有点紧张,刚刚那个人,离他好近。 但他什么都没有闻到,只闻到了太阳的味道—— 回忆杀都是这个标题,大概会有两三章吧,下章周日。 写久了成年人写这种没心机的男高中生真开心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生病的omega(二)。 迟谕记住了那个Alpha的脸,每次在长椅上待着的时候都不免把视线往篮球场里瞟,最初还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每个人都扫过去,后来变成了习惯,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看一遍。 但那个人好像是不常来打球的,迟谕盯了三四个月,在学期末也只堪堪见到了三次,但是这三次Alpha都没有看见他,只是打完球就和朋友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连目光都没有落到这偏僻地方来。 这很正常,没有人会无端地记住只见过一面的人的。 在即将放假的那一周,迟谕见到了Alpha第五面。 他仍然抱着自己的画板,坐在长椅上,被树的枝节挡了大半身影,他能从叶片的大片缝隙里见着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往里看的视线会被阴影挡个七七八八,潦草扫过来的目光鲜少会发现树底下坐着个人。 球场上打球的大多数是Alpha,掺着几个beta,正是赛况激烈的时候,仗着此时没人会三心二意地看角落,迟谕从树叶子里钻了出来把口罩摘了目光灼灼地往球场里看。 球场分了四大块,此时已经到了即将放假的日子,又是冬天,学校里留下的人不多,打球的更不多,几个少年人只占了一个场子,偏偏就是离迟谕最远的那个场子。 不过他视力很好,即使有点远,还是能清楚看见那个Alpha的身影,他穿着纯黑色的长卫衣,把袖子往上抬了一节,漏出好看劲瘦的小臂。 可能也是因为Alpha的身形太好认的缘故,即使是落在一群Alpha里,也是最高最惹人眼的那个。 迟谕放下画板,就这么俯身向前随着Alpha的身影挪动眼睛,看得久了,他不免得有些出神。 上次和Alpha离那么近但没发病的事情在他心底萦绕了很久。 他思索了这么多天,挑挑拣拣也只想出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因为Alpha对自己信息素的把控太厉害,即使都快抵上额头,他也没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第二种则是迟谕有些犹豫着想出来的,那个Alpha的信息素并不在他的发病范围内,这种可能性十分小,但omega在心里更希望是第二种。 如果是真的,至少表明了除了父母之外他也能和其他人近距离相处,说不定在之后能够碰到更多不会让他发病的人,即使后面病依然没好,他也有可能交几个可以拥抱可以大声笑不用顾忌情绪剧烈波动的朋友。 他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哪种可能,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因为他和Alpha只见了那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 无厘头地,迟谕就蹙起眉头。 “砰——” 在思绪即将继续的那一秒,东西撞上铁丝网的声音在额前响开。 巨大的声响把omega惊得一颤,他下意识地把搁在下颌的口罩拉起来戴上,眼睛因为惊吓睁大了许多,只是眉还皱着,抬起眼时不像是被吓到的恐慌也不像单纯的埋怨,倒有点像愠怒。 这副神情让前来捡球准备道歉的Alpha怔了一秒,两人隔着铁丝网对上了两秒视线。 迟谕猝不及防就对上刚刚还看着的人的眼睛,一时间的慌乱比刚刚被篮球撞上铁丝网时还严重,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一边把皱着的眉头散开一边把刚刚放在身旁的画板拿起来。 他是来画画的,不是来干别的事情的。 “你没事吧?”他听见对面抱着球的Alpha问他。 迟谕按紧了画板又按了按口罩,乖乖摇摇头,球只是打到了铁丝网,又不是打到了他身上,他当然没事。 但他现在心率很快,不是因为被声音吓到的,是因为又看见了Alpha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没有受伤,但可能有了点别的事情。 对面的人狐疑地从上到下扫了omega一会儿,半晌道了句:“没事就行。” 语罢他就转身带着球走了,迟谕一路眼神追随他走到最远的球场上,见Alpha停下了像是要继续打球了才低下头。 果然还是有点难,有点难主动去和Alpha相处。 迟谕叹了口气暗暗想,要是那个人在他旁边他就敢了,他就敢问了。 “你很喜欢这儿?” 男生有点干哑的声音传来,迟谕心底一紧,连忙抬头。 刚刚发出声音的人蹲坐在不远铁丝网衔接的水泥高台上,手里拿着瓶刚开的水,说完后指尖用力把瓶盖拧开了,因为握紧渗出来了几滴水珠,顺着肌肤沉在他的虎口上。 Alpha不耐地从高台上跳下来顺便把手上的水甩干净了,一如第一次见面一样坐在迟谕身边不远的树底下。 他仰头喝水,露出清晰的脖颈曲线,一双深黑色的眸子还看着迟谕,在等答案。 迟谕见着Alpha落座在树底下,先是看了眼自己身边长椅上的空位,继而才仰起脸对着Alpha点头:“嗯,喜欢。” “哦。” Alpha没有往下问,迟谕也不知道该什么往下说,他太久没和同龄人正常的长时间交流,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丢掉了语言方面的脑子。 刚刚才想了如果Alpha在他旁边他就敢问了,此时正是信守自己承诺的时候。 omega想着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慢缓缓拧着瓶盖的人,再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才认真开口:“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候同时停下。 迟谕这时候反应很快,“你先说。” 他捏紧了画板顶上的两个角,画板下方因为他紧张用力差些都陷入他的白色夹克里,唯一不被口罩遮住的一双棕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Alpha。 对面的人拧紧瓶盖正把空了半瓶的水瓶子握在手里摩挲,迟谕看着他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又把视线挪到Alpha运动后沾上些红晕的冷薄的一张脸上。 下一秒,他听见那人开口问他:“刚刚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周还有一章。 第22章 .双胞胎的弊端。 迟谕慢慢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会生气?” 对面的Alpha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落在面前人有些发红的眼尾,刚刚抬起头时迟谕眉头皱着,水润发亮的眸子直直撞进他的眼里,那一副嗔怒的模样,换做是谁都会当做生气吧。 他对着面前的omega点头,“没事,我多问了。” 空了一半的水瓶在他手中转了半圈,Alpha开口,“你刚刚想说什么?” 迟谕刚刚才松下来的指腹又绷紧,他张了张嘴,又思索了两秒才开口:“……你是哪个班的呀?” 他本想问这个Alpha的名字的,但是想了一会儿觉得名字能获得信息量太少了,他和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之前熟识的现在也变得陌生,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更多是天方夜谭。 但是知道了班级就知道了Alpha的年龄,知道了班级他也能不止在这个地方待着,可以知道他们班的课表,然后去教学楼或者实验楼装作偶遇。 对面坐着的Alpha眉眼一抬,有些许惊诧又带着两分戏谑地把omega扫了一圈。 迟谕被看得发慌,刚要开口说算了算了,球场那边的铁丝网又发出了动静。 两人都一滞,把交缠的目光接连挪开。 铁丝网内,另一位像是刚结束运动的高瘦Alpha披着一件棒球衫,边走边用纸巾擦自己掌心的水,擦干净了之后又把挂在衣领上的眼镜给自己戴上,惑人的桃花眼被藏了一半在黑框眼镜下。 迟谕听见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地淡声喊:“回去了。” 语落了,身侧的Alpha“啧”了一声站起来,也走到铁丝网那侧,却没急着跟他走,“苏桡,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被叫做苏桡的Alpha慢条斯理地穿着棒球服,间隙还挪了半秒目光到迟谕身上,他整理着衣服,漫不经心道:“对啊,急不可耐,情真意切。” “你一个人去不行?”穿着黑色卫衣的Alpha双手抱胸,冷薄锋利的一张脸满是不耐烦,明确写着“不想配合”四个大字。 苏桡嗤笑一声,“这事没你不行啊少爷,你昨晚可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 他又催促道:“走吧。” Alpha像是背着迟谕深呼了一口气,肩膀抬高又下沉,他敷衍地点点头,再回头时见迟谕睁着一双琥珀眼睛看着他,心里又一哽。 而听了全程的omega只认真分析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但是自己只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他应该主动一些礼貌交流给对方私人空间,以留下好印象。 于是Alpha回头时看着那双漂亮眼睛,下一瞬听见便是少年清凌凌的话,“那你先走吧,没事,我们下次见。” Alpha眉头一拧,见omega整理好了自己的口罩又重新对他点点头,才确定下来他没说什么气话,是认真的。 “……行。”他闷声答应下来,转身又爬上刚刚跳下来的水泥高台上。 迟谕就这么看着,看着Alpha身手矫健地爬上去,跳起时卫衣上扬,露出一截线条漂亮肌肉轻薄的腰腹。 耳垂一红,他刚要挪开眼睛,却听见那人蹲立在台子上叫他。 “诶!” 迟谕忙回头。 骨相优越的Alpha额前的碎发全被跳下的风扬起,一双平日里有些凶的丹凤眼此时因为笑也上挑些许显得自然友好,他嘴角勾了一抹笑,对刚刚问题的回答落在风里送过来。 “高二十六班。” 语罢他便落了地,留着背影愈走愈远。 * “然后呢?” 迟谕刚端了碗汤进来便听坐在床上的Alpha问他。 他扫了楼灼一眼,把汤放在床头,重新回到床尾对着的小沙发上侧坐下,过了一会直接躺了半分下来,陪着易感期的Alpha真的很累。 “然后……?”迟谕双目无神地喃喃,“然后没什么然后了。” 他讲了好多,Alpha从兴致缺缺到暂且能听再到现在主动询问后续,有了他的安抚楼灼恶劣的性子去了不少,至少现在能够安静地躺着,不再和他针尖对麦芒,说一句毒舌一句,像是嫌他身上的针扎得不够多。 但Alpha的目光很烫,让他不看也知道楼灼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房间内信息素的味道又滚烫起来,让迟谕也有一丝精神恍惚。 他是不会被Alpha引起别的症状,但最底层的逻辑仍然在,他近乎在楼灼身边高强度的信息素里待了将近半天了,就算是抚慰类的信息素也不能完全当百毒不侵的药材用。 他侧身看了一眼楼灼,脸颊被沙发扶手压着鼓起一小块肉,对Alpha说话的时候起起伏伏无端地有些可爱,他开口:“你把汤喝完我就讲接下来的。” 楼灼闻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又深了些,像是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一般。 从那次晚上和迟谕敞开谈话之后,他一直不相信迟谕真有一个什么和他长得很像的心上人,倒像是这个omega从开始就给他下了一盘棋,一步步给他捆住了,除了谢槐回来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去和迟谕解除关系。 这样的猜测算不上莫名自信,大概是直觉使然,迟谕的表现也让他愈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今天迟谕讲过的故事更甚,从易感期严重时意识恍惚间他便觉得情节熟悉,但这样的情节在高中发生得太多,距离那段时间也已经有六年。 除了还是朋友的苏桡,他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其他同学朋友的名字,时间太久了他也已经记不清当时那个人的模样和体型,甚至回忆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见过树底下的那个人了。 一切都还不能确定。 于是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在他的印象里,他之后就再没见过高中树下的那个人了,接下来的然后真的是没什么然后了,如果迟谕真的是那个人,他口中说的心上人是他本人,那他也就讲不出其他的故事了。 楼灼这样觉得,停顿几秒把床头的汤拿过来,三两下喝完了把碗放下,继续看向迟谕。 迟谕看着Alpha利落的动作,忍俊不禁,一双沾上疲倦的眸子水亮着,却在话语出口的那瞬眸子又暗淡了些许,他抿抿唇说:“然后……” “……然后我看见了他在教室里,泰然自若地和一个男生接吻。”—— 因为惨惨作者还有最后一门课的考试,所以下周的更新时间改到周二和周三,应该也是六千字,两章更新。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亲亲 第23章 .他真是疯了。 初冬的A市还不算特别冷,只是阴雨缠绵,有时早上迟迟出了太阳,下午就下起小雨。 那天就是如此,迟谕看着那个Alpha跟着名叫苏桡的人走了,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后才站起身,小腿发麻,他又被迫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只不过坐了一会儿,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下来了,omega拢紧衣领抱着自己的画板跑进最近的教学楼里。 站在楼梯上往外看,雨下得小但没有停的预兆。 迟谕看了一眼隔壁教室的门牌,踌躇了一下,躲着飘进来的小雨往楼梯间走。 这栋恰是高二的教学楼,他记得十六班在四楼最右边。 将要放假前学校里已经没人了,他也没抱什么去了还会遇见那个Alpha的希望,只是躲雨待着也是待着,那不如到处逛逛。 但教室里有人。 他从后门处遥遥望去,恰好在细小的门缝里窥探全了教室里两个人的身影。 只一眼,他就像被冬日的雨冻在原地。 侧坐在书桌上的人是omega这阵子一直萦绕在心底的人,同样的一张脸,却没了刚刚坐在他身边的冷薄淡漠、不耐其烦。 此时他神情慵懒,像是坐在桌子上都嫌累,两只手向后撑着,好整以暇地抬起锋利漂亮的眼看着面前的人。 站在桌前的人开始还不服气似的和他对视着,不过半分钟便败下阵来,俯下身虔诚着垂着一双含情眼去吻桌上人的下巴。 或许是轻吻,也或许是轻咬。 迟谕看见坐在桌上的人似是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左手霎时离了桌面下一秒就拍在了面前人的脸上,把那人的脸扇得偏向一边。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的人轻呼一声,又被Alpha捏着下巴狠狠把头扭回来,继而被Alpha的拇指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过唇,直到唇色血红。 修剪漂亮的手指指尖轻而易举地撬开面前人的牙关,轻轻敲动他尖锐的虎牙,数秒,Alpha吻了上去,或者说咬了上去,把面前人的唇咬破,红色的血液润在齿间。 看起来很疼,但被咬破唇的人似是不觉得,甚至继续垂头用自己的鼻尖去蹭Alpha的下颌,低哑着声音颤着道:“……谢谢。” 迟谕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时间脑袋空空、神经发麻,思绪白茫茫一片,除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恍惚间,门被风吹开发出声响,迟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大了些,抬眼就与教室内微微偏头余光扫过的Alpha像是对上目光。 他呼吸一滞,下一瞬那人却像是没发现他似的又把目光落回眼前处。 在从这间教室后门逃走之前,他又听见那个Alpha开口,声音比刚刚对他说话时更冷,“苏桡,你连狗都当不明白吗?” 侧卧在沙发里很舒服,迟谕有些困了,他没去讲当时的细节,只随口说了,“……然后我看见了他在教室里,泰然自若地和一个男生接吻。” 坐在床上的Alpha手上拿着空碗,继续问:“然后?” “然后?”迟谕反问,又忍不住轻轻地笑,他有些诧异楼灼对感情的钝感力,那之后还能发生些什么,不过他语气依旧轻柔,“然后还能有什么,我再也没去过学校也再也没见过他。” 顿了一下,omega僵持着抿住的唇,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悄无声息地圆上自己的谎,“不过,我依旧很喜欢他。” 他看向楼灼,一双清亮的眼睛认真望过去:“我说过,他和你长得很像,让我几乎把你当成他。” 话落,他没管Alpha信没信,也不想再继续回答问题了,干脆站起来:“我回去休息了,现在房间里我的信息素浓度应该够你平稳地度过一个晚上,明天见吧。” 迟谕推门走了,只是关上门的手指颤抖,压下的把手还没碰到锁就因丢了力抬起,他稳了心神第二次才稳稳关上。 故事大多数讲的都是真的,从他第一次见楼灼,再到看到两个Alpha在教室里接吻。 只不过那个和楼灼长着同一张脸的人不是楼灼,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楼思知。 他最初误会后就再没回过学校,毕竟他刚在两人面前问完Alpha的班级,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了两人接吻,这对刚起了一丝歹心的omega来说是狠狠的一大创伤。 最后毕业时阴差阳错知道了真相,再从一脸逗小孩表情的楼思知口中得知了楼灼已经出国了的消息。 之后的事情…… 似乎已经是大二的时候再见到楼灼了。 迟谕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深深呼了一口气,omega脸上第一次有了种如临大敌的表情,眉眼皱着,嘴角却勾着,一副想笑不敢笑,又开心又难过的模样。 之后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功亏一篑,绞得自己心里一团乱麻。 然后就又把那个人记了三年。 三年又三年。 * 楼灼盯着迟谕一步步走回去,也听见两声落锁的声响,omega不过才离开,深黑眸子里烦闷的情绪就再涌上来。 易感期的Alpha最是暴躁,最是不耐烦,他们只会做他们想做的,说他们想说的,像脱下伪装的最直白的人类。 omega在的房间和只有omega信息素存在的房间也是不一样的,只不过顷刻,他竟有了走出去,把刚刚走出房间的omega拉回来,迫使他继续待在这里,待在他身边的冲动。 理智残存,不被易感期操控的楼灼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Alpha的目光瞥向床头放着的空碗,在上面停了很久。 迟谕最后那句简单的故事是真的吗,楼灼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 楼灼伸手碰过自己的唇,易感期使他的体温偏高,触碰间气息都发烫。 如果是真的,那一定不是他。 Alpha皱了下眉,即使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第一次接吻体验,就是和迟谕的那一次,即使是和谢槐他们也只牵过手罢了,他追求谢槐的时候,最是生人勿进的omega从不主动亲近他,他尊重omega,也不去提这些。 至于和迟谕的那次亲吻,那夜的细节他记不清,但他依然记得紧贴着他的唇很软,怀里的人哪里都很软。 这种想法只持续了片刻。 不知为何,楼灼就偏偏认为迟谕在撒谎。 是直觉吗,还是最初就认定了迟谕在说谎,所以接下来为了圆谎说的话也都是谎。 迟谕到底是真的有一个喜欢的人和他很像,还是他就是个彻彻底底扮着兔子的大尾巴狼,藏住了一切就是为了接近他。 偏偏谎言又这么拙劣,像是那夜情绪上头后慌忙之间做的补救。 又或是就是故意漏出破绽让他发现……? 楼灼霎时蹙眉,他想起第一次和迟谕见面的时候,迟谕像是被Alpha欺负一般地缩在角落里,他出声帮了忙。 可他走近后,明明瞥见了站在角落阴影里的保镖。 明明有保镖,又怎么会轮得到他开口帮忙。 除非是保镖的主人刻意为之,想让他帮忙。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陷入omega的圈套了吗,迟谕就是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如母亲口中所说像是被胁迫般地和他签下合约的吗? Alpha的思绪繁杂,越想越多。 想来想去,像是硬要把自己的思绪往某个想法上掰。 楼灼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烦闷地把灯关了睡下,这次不止是易感期导致的焦躁了。 他想他真是疯了,在不断臆想、怀疑一个omega深爱上他—— 猝不及防地收到了这周榜单任务一万的通知,见缝插针写出来一章先放出来,周三之前还有三章。 以及副cp就是哥哥和苏桡医生,戏份不多,随便写写,是美人训狗,双A,苏桡是攻。 第24章 .痊愈的omega。 迟谕又做梦了。 梦到和楼灼的哥哥闹了个乌龙后,和楼灼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Alpha靠在黑瓷墙上,神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轻佻,散漫着说:“当时在教室里的是我和苏桡。” 他撇了眼侧边,又说:“至于我的弟弟,他在一个月前就出国了。” 又梦到大二时候他被楼思知一句话蛊惑之后冲动加入了学校的交换生活动,还拜托了迟父迟母给学校捐了些钱才把交换的学校恰好定在楼灼的F大。 他的病依然没好,不能出现在人很多的地方,但研究员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暂时屏蔽信息素的喷剂,用药他也能参与些集体活动了。 去交换的那半个月,F大恰有一场匿名钢琴演奏比赛,选手均带着能够遮盖眉眼的面具,由底下的评委举牌一轮轮晋级,听说是校内很有名的活动,即使是海选也座无虚席。 迟谕没想参加,也不想去凑热闹,他只是来找人的。 但他来到F大后,见到楼灼的第一面就是在那栋被用作比赛场馆的礼堂里。 报名的海报放在礼堂进门的正中央,迟谕喷着药剂戴着口罩跟着人一起参观,路过海报的时候F大负责引导的老师停了步子,笑盈盈地和他们介绍,并邀请他们报名,离报名的截止时间就剩今天下午三个小时。 他们站在海报正前方,人数很多,原先站在海报前的几个身影颀长的Alpha见状便要从另一边走了。 迟谕看着他要找的人从他身边擦过,旁边的Alpha问道:“这比赛你准备看吗?” “看。”他听见楼灼这样答,“总比听一下午世界史好。” 在F大的老师询问有没有人要报名的时候,队伍里的人都寂静无声,只有迟谕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 迟谕学过钢琴,水平算不上高,但海选听听倒还是没什么问题。 海选那天他抽的序号很前,上场的时候礼堂里的人并不算多,他喷了药剂,戴好了面具上台,在落座前扫遍礼堂,没有找到那个人。 或许只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罢了。 迟谕想着。 omega弹了首他最熟的曲子,一首轻柔慢缓的爱情曲,不容易出错,拿来过海选也已经绰绰有余。 他是想多参加几轮,这样碰上Alpha的概率也大些。 曲子太熟,就连弹到中途的时候他也能抬眸去看礼堂里的人。 他抬眼时候,恰好看见Alpha从门口进来。 午后的太阳光洒了一半在楼灼身上,衬得他那张冷淡的脸都温缓不少,回头时和身后人说话时噙着笑,惑人得不像样子。 心跳落了一拍,手下的节奏也乱了一拍。 迟谕被淘汰了,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懊恼。 选手需要在礼堂里等整场比赛的结果避免晋级的人数不够,此时礼堂的空位还很多,迟谕选了又选,最终在离楼灼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比赛还在继续,楼灼视线落在台上像是在认真听演奏,他也不敢做什么,就坐在Alpha旁边时不时用余光看旁边的人。 暴乱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F大举着旗子的学生如泉涌入礼堂里,一路冲到台上,又占领了观众席,一排排旗子插满了,领头人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宣讲着自己的主义,老师们忙站起来维护秩序,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这种自由行一样的“起义”在F大并不稀奇,在座的本校学生都不惊讶,只是都一点一点想往外挪。 迟谕有些惊诧,但也只是几秒,就镇定下来顺着身边Alpha的路径往场馆外走,只是还没能平安出去,就被第二波涌起来的学生挤动,身边霎时都是人,药剂像是要失效了。 礼堂的暴乱里,omega被迫挤到角落,脸色苍白下只能躲在角落被人群拥簇着,数不清的混乱信息素进入他的鼻腔,即使是短效药也让他开始有着难捱的生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也可能只有十秒钟,身边的杂乱味道突然散开,眼前阴影落下,他抬眼,看见熟悉的下半张脸。 他闻到了,他又闻到了。 这次他没有闻错,是燃烧着的太阳照在身上的味道,是眼前人信息素的味道。 他对楼灼的信息素没有抗拒反应,他很喜欢且依赖这股信息素。 那个人挡在他的身前,把别的信息素挡在外面,他闻不到其他令人作呕的信息素味道了,只闻到了安心的味道,只看见了太阳。 “没事吧?”他听见头顶的Alpha问他,被信息素冲击过的大脑无法短时间恢复思考,等回过神刚要开口时,剩下的同学又涌进来一波,挥着小旗的人从他旁边掠过,把人流分成两道路径。 人群像水流,把两个人就这么冲散了。 梦里的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迟谕也醒了,omega在床上甩了甩脑袋,只沉默了一会儿便下床洗漱,换好衣服去楼下拿营养剂。 Alpha易感期期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甚至连送菜的阿姨都休息了,别墅里只剩下米,再煮粥未免太单调。 喝点别有风味的营养剂也不错,毕竟Alpha的原计划就是用营养剂活过这几天。 他敲开楼灼房门的时候,Alpha已经醒了,一夜过去,室内的信息素又汹涌了些。 迟谕散开自己的信息素,把营养剂递到楼灼手边。 “我吃过了。”楼灼没接,这样说道。 “哦。”迟谕应了,没说别的把营养剂拆开自己喝了,虽然有些难喝,但他现在确实饿了。 楼灼看着又坐回单人沙发上的眉眼间透出困倦的omega,开口道:“你今天起得很晚。” “嗯。”迟谕没否认,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他现在说不上精神,话都说得有气无力,“昨天给你讲故事讲累了。” Alpha笑了一声,“那今天还有故事吗?” 迟谕神色一滞,又想到刚刚做过的梦,忙摇头:“没有了。” 室内安静了一瞬,omega只好顺着Alpha的意思开口:“你想问些什么?” 楼灼如愿以偿地提问:“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被他的信息素治好的。” 迟谕回答完便沉默了,没去看坐在床上的Alpha,把视线落在地上:“我昨天没休息好,我想接着休息了。” 他不想给楼灼讲接下来的故事了。 迟谕的交换生时间短暂,海选办完的三四天后就要离开,他在那日和楼灼被人群冲开后就没再见过一面,楼灼也再没去看过海选。 F大实在太大,在人海中找人太难,他也并不知道楼灼的专业和课表,对于来找楼灼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楼思知。 现在再向楼思知问楼灼学校专业的信息迟谕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退却,只戴上口罩,在每天没课之后待在人流量最多的天鹅池侧边长椅上,旁边就是教学楼,大课通常都在这一栋,按道理每个人都会来这里。 天鹅湖也是许愿、约会的圣地,黄昏时来散步的也不少。 但即使就算每个人都会来这里,在匆匆忙忙的人潮里找寻一个人还是太难了,他待了两天都没见到Alpha,说不颓废是假的。 交换的最后一天下午是没课的,但他在交换生宿舍里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候天将近黑了才慢吞吞地出了门,想做些聊胜于无的挣扎。 走到天鹅湖的时候,恰是天黑了路灯还没及时亮起的时候,迟谕心情不好,埋着头往前走,一路凭着机械记忆走到长椅上坐下。 嚓—— 长椅旁的路灯亮起,迟谕有些失意无神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斜前方的地方正笔直地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只能看见背影。 omega瞧了一眼便低下头,过了两秒又方觉不对,骤然抬起头。 他等待寻找了许久的Alpha站在天鹅湖的正前方,穿着一件黑色短T,垂着头像是在认真揣摩着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现在去打扰他好像不太礼貌,但是终于见着Alpha一面的迟谕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戴好了口罩走近了,余光撇见Alpha掌心的硬币,小心翼翼地问那人:“你好,你在这里许愿吗?” 眉眼低垂的Alpha听见声音,视线在迟谕的上半张脸处停滞了一下,往旁边站了些离omega远了些才低声回答:“嗯。” 迟谕点点头又小声问:“许什么愿?” Alpha勾了下唇,像是终于能说出这句话,满眼笑意道:“我想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迟谕问。 “一见钟情的人。” 猝不及防地,他得到了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Alpha话说得轻声,但短短六个字掷地有声地落在迟谕心底,像是砸在玻璃罐里一样砰砰作响。 omega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被砸破了的玻璃罐留下碎片,一颗一颗一片一片地扎进血肉里,随着呼吸不断不断地刺痛。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迟谕第二遍问出声的话结结巴巴,不知正常的陌生人之间该作何反应,脑袋里空空,语气里的慌乱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朝天鹅湖丢完硬币许好愿的人回头,倒是不在意他的结巴,眉眼鲜少地弯着,薄唇勾起,那双刺人冷薄的眸子现在像盛了太阳,细细碎碎映着头顶上路灯的光。 Alpha一点不厌烦他的反复询问,第二遍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刚刚有了,一见钟情。” 少年人瘦高有型的身形被路灯照出了长长的黑影,迟谕恰是站在黑影下。 那夜,两人只是稀松平常的和陌生人一样说上了两句话,Alpha回答完后招了招手就走了,带着落在omega身上的影子,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迟谕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和楼灼见这一面。 回国之后不久,他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症状便在短短一个月内从减弱到彻底消失,去医院检查之后也彻底宣布他痊愈。 至于为什么突然痊愈,在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接连开了一个星期会之后,当时还没对迟谕起心思的楼母也只给迟母回复了一句话。 ——“我们对腺体的竭力治疗,远不及对应信息素浅浅的触碰。” 思绪逃出回忆的时候,楼灼单手落在床外,枕着自己的胳膊已经沉沉睡去,迟谕仰着脸,乖巧地坐在床下的地毯上,慢慢地慢慢往Alpha的方向挪动毫厘,去用眼睛描摹Alpha的眉眼。 他是在楼灼睡着后才从沙发上坐到地毯上的。 一会儿,omega还是没沉住气,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上楼灼眼角的小痣。 侧睡着的Alpha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迟谕瞬间便停下动作。 楼灼只微微动了一下仍在睡梦中,Alpha锋利的眉眼轻蹙,过一会儿又皱得很紧,像梦到了什么事情,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迟谕又凑得更近去听。 “……谢槐。” 他听见楼灼喃喃。 名字传进脑海时,耳边是一片轰鸣。 omega霎时直起身子,眼尾发红,心似蚁蚀—— 抱歉没想到会写到现在,明天还有四千字左右的更新。 大家晚安,可能明天清醒之后会再小修。 第25章 .那你还和迟谕去看音乐会吗 楼灼的易感期在第四天晚上彻底结束,有了迟谕的信息素,他的易感期恢复到了没得病之前的情况,除开第一天之外剩下三天的反应都很平静,易感期结束他睡醒后更是神清气爽,已是许久没体验到的感觉。 在得知楼灼易感期结束后,迟谕对着Alpha点点头,站在门口端着点好的早餐又往后退了半步:“那你自己下来吃饭吧。” 楼灼无言,只点点头换好衣服下楼了。 既然易感期结束了,那今天两人都该上班,迟谕倒是可以在别墅里待着,毕竟现在他的工作在家里远程办公也能完成。 但楼灼不能再不去公司了,有些会有些文件需要他亲自去确认,Billy没办法替他完全做决定。 迟谕也想到了这件事,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打扰楼灼的意思,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盘里的土司片。 令他意外的是,楼灼倒是自己开口了。 Alpha端详着对面迟谕一脸平静的脸,用勺子搅了下碗里的粥,斟酌着说:“让你陪我过易感期这项也没有写在合同里,你需要什么补偿吗?”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去公司了要再拨几个小项目给迟家,毕竟按迟谕的性格,大抵又会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omega张嘴像是要下意识拒绝,但他顿了下,想起这几天在脑海里已经萦绕了几天的Alpha的那句喃喃,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突然不想再这么大方下去。 “过两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迟谕接着道,“我手里还有一张票,你能陪我去看吗?” 楼灼听见omega说话便轻轻点头喝粥,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次迟谕真的对他提了请求。 Alpha抬起眼皮又扫了对面人一眼,迟谕见他点了头便继续说:“去公司了我把票给你。” 楼灼没再为自己找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两人很久没有一起坐一辆车去公司了,就连临时受命来接楼灼的司机看见Alpha身后还跟着一个omega的时候都肉眼可见得愣了一下。 去到公司乘着同一台电梯到办公室,Billy捕捉到自己老板的身影赶忙抱着屏幕站起身,像是楼灼一进办公室她就要开始报备这几天的公司。 迟谕看见踩着恨天高的漂亮女Alpha哒哒哒地走到他前面对楼灼点头,下一秒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又忙和迟谕打招呼问好。 omega轻轻笑了下点头,先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跟楼灼说一句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了,一件事过去了三年,他几乎都要忘了当时得知楼灼有喜欢的人时心底万念俱灰的心情,此时在梦中再体验了一遍,久久缓不过来。 omega本没想去F大找楼灼,只是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在一场宴会上遇到楼思知,楼家的大少爷见他眼熟,万里迢迢从二楼的酒桌子上跑下来揽着他就往聚会场所的小隔间里走。 迟谕警觉,说什么都不愿去,两人就只好待在大厅的小角落里。 角落里空气环流不好,楼思知把手指间的烟掐了,很感兴趣地问迟谕:“你还去找过楼灼吗?” 这话问得冒昧,顾及着他是楼灼的哥哥,迟谕还是乖乖回答了:“……没有。” “怎么不试着去找找看?”楼思知眉眼上挑,一副惑人的狐狸样,“他在F大,也不算远吧?” 当时还没那么情绪稳定的迟谕皱着脸,看了楼思知一眼又垂眼看着地面,小声嘀咕:“有这个必要么。” “嗯——”楼思知拖长着尾音,想拿手去捏迟谕的脸,却被omega敏捷地躲开了,他把手拿回来笑得很开心,“我只是觉得,他说不定会喜欢你呢?” “我和他是双胞胎,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很喜欢你这个人,要不是我不喜欢omega,在那天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会开始追求你。” 楼思知还在说:“虽然我和他从小到大完全不一样,但喜欢的东西还是挺一致的,只不过是我不喜欢omega而已,但楼灼却是个喜欢omega的血气方刚的Alpha。” 见迟谕还不为所动,楼思知故作神秘地低下头,凑在迟谕耳边,用气声说:“他之前和我讲过,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然后和他白头偕老。” Alpha直起身子,忍不住又抽了根烟出来只不过没点燃,咬在牙尖含糊不清地说:“F大,别迟到了哦。” 楼思知说的或许是对的,至少他的信息素的确对楼灼有很大的吸引力,只不过他犹豫了太久,然后迟到了。 而楼灼也的确如他口中所说的,只打算喜欢一个人。 迟谕后来不止一次地想过,想如果他早一点遇到楼灼,是不是会不一样,早一点摘掉自己的口罩,光明正大地站在楼灼面前轻轻笑着跟他自我介绍自己,是不是会不一样。 但并没有什么如果,就连现在合作伙伴的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 只要那个人回来了,楼灼就会放弃他,就会和他解除合约,再无关系。 迟谕在想,真到了那一刻,怎么才能让自己体面些呢。 他想,他一定不会因为再次错过而流下眼泪了。 * 楼灼今天离开公司稍微早了些,因为易感期结束了,按常规他要去苏桡那一趟做检查。 到苏桡那的时候,穿着一身蝴蝶花衬衫的Alpha领子上挂着墨镜,正勾着腰给小院子里的花浇水。 楼灼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我哥回来了,你准备当家庭煮夫了?” 苏桡把浇水壶放下,擦干净手上的水从院子里走出来把手狠狠砸在楼灼的肩上:“当然啊,他要是愿意让我天天待在他身边我还求之不得呢。” 他一边开门一边挑衅着目光看向身后的楼灼:“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楼灼嗤笑一声偏过头懒得再去和苏桡说些有的没的。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楼灼同样是坐在皮质椅上。 苏桡摘下手套在椅子上转了转,见楼灼没睡着便问:“你哥两天后的飞机,你和我一起去接?” 仰头躺在椅背上的Alpha有些奇怪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在认真发问的苏桡,把头抬起来正面看着苏桡:“你刚刚还说要天天待在他身边,现在就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了?我不耽误你们两个人亲热?” 他又把头放回去继续躺着,抽完液体的腺体现在很酸很不舒服,“我才不做电灯泡。” 苏桡有些尴尬地笑笑,摆弄着自己桌上的沙漏嘟囔着:“你哥比关心我还关心你呢。” 他再次问道:“你真不和我一起去?你最近又没什么大事,你哥飞机落地也是在晚上,你又没有夜生活,和我去接下他怎么了?” 他可是有一堆事要问你,苏桡在心底补充。 “两天后……”楼灼闭着眼回忆了下迟谕递给他的音乐会的票的日期,“不行,我要去看音乐会。” “音乐会?!”苏桡停下转椅子的腿,一时间有些失语,声音大了些,“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音乐会这种东西了,我之前让你出来唱歌我也没见你感兴趣啊。” 说完生着一双含情眼的Alpha的眯眯眼看向楼灼,深觉不对:“不是你一个人去吧,是和谁去?” “迟谕?” “……” 楼灼按了按自己后颈的腺体,一时间竟第一次觉得怎么检测仪器的报告出的这么慢,之前都是他躺下没多久就出来了,这次怎么久久没有反应。 他被苏桡的眼神盯了一身不对劲,轻轻蹙着眉点头:“对,和迟谕一起。” 听到楼灼的回答,坐在对面的苏桡有点惊讶,但那双眼镜框底下的眼镜好像又有些欣喜:“你和迟谕已经是可以单独出来看音乐会的关系了?”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是陌生的合作关系。” 说到这儿,他喟叹一声:“果然信息素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苏桡说完便频频点着头,把手机拿出来编辑着消息,不再邀请楼灼和他一起去机场:“那你去和迟谕看音乐会吧,我去接你哥。” D:【我没把你叫来接你,但是呢,他不来接你的理由是要和迟谕去看电影。】 D:【这个答复满意吗,我把你接回我这儿?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大抵对面的人的确很满意,瞬发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过来。 楼灼骤然觉得刚苏桡看向他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善意,不习惯之余只觉得苏桡果然还是被楼思知训疯了。 但他也被苏桡说得有些怔愣。 对啊,他和迟谕现在已经是可以单独在晚上去看音乐会的关系了吗? 是哪种关系? 朋友?还是别的。 此时他才品出迟谕提出的补偿好像有些不对,迟谕看起来不像是会少朋友的类型,为什么要邀请他和他一起去看音乐会? 这算得上什么补偿? 迟谕对他……到底什么意思? 楼灼又一次在想,那个所谓的替身真的存在吗? 迟谕真的喜欢的是另外的人吗? 那他对迟谕,又是什么意思? 楼灼用舌尖碰了碰自己有些干涩的唇,一时间竟觉得脑袋很乱。 之前能够瞬间给出的答案,现在好似也模糊了起来。 戒指还待在他的手指上,摩挲在皮质座椅上时刻都在宣布着他的存在感。 戒面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像是嵌入了他的血肉里,感染上了他的温度。 就连在思考时用拇指去触碰戒面,也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像是变成了他的习惯。 楼灼像是有点迷茫。 恰时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 他以为是迟谕发来的消息,或许是询问他易感期之后感觉怎么样,又或许是问他早早离开了公司为什么没有回别墅。 omega现在应该待在别墅里,大概率光脚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把纸笔都放在客厅的桌上,在画画的间隙把脊背靠在沙发上给他打着字。 但并不是。 楼灼拿起手机解锁时,刚刚勾起的嘴角僵了一秒,继而是反复进退着对话窗口,Alpha的指尖鲜少地微微颤着,一双冷薄的眸子看着手机页面竟染上了呆滞。 发来消息的是置顶除了迟谕的另一位。 谢槐:【我要回来了,两天后的机票,你来接我吗?】 随之发来的还有机票的截图,恰好是晚上落地,但和楼思知的那班飞机落地的并不是一个机场,恰好一南一北。 仪器检测的报告此时也出来了,打印机在楼灼身后轻轻轰鸣作响。 苏桡见楼灼这幅视线黏在手机上的模样,颇为嫌弃地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楼灼身后去拿报告。 扫过纸张准备把全线健康的报告塞到楼灼怀里时,他站在楼灼身后,不可避免地扫见了对话框。 也看见了那位在楼灼口中出现了许多次的白月光发的消息。 生来圆滑的Alpha一时竟也有点紧张,他还记得楼灼刚刚说了两天后要和迟谕一起看音乐会,谢槐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正好是两天后的飞机。 他舔舔唇,站在对楼灼如此小心翼翼地提问:“你还和迟谕去看音乐会吗?”—— 两天后到底有谁在啊,终于所有人都要到齐啦 这本书也写到七万字啦,因为入v的问题下一章会在下周三更新,大概在早上十一点,大v章更六千!之后入v了就按之前的周五周六周日规律更新啦,亲亲大家,也提前感谢入v后各位的支持。 如果有多余的海星的话大家可以投一点给雪融,感谢感谢 第26章 .“你爱上我了吗?” 迟谕今天回来得很晚,他回了一趟之前和石东隅合租的房子,他的衣服只有一部分在别墅里,比较正式的一些小西装和花哨华丽的装饰品都留在合租房里。 明天就要和楼灼去看音乐会了,即使迟谕这两天脑袋乱乱的,他也想明天穿得漂亮些。 但即使他回来得晚了些,也比之前楼灼每日加班的时候回来得早多了。 Alpha此时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omega心想。 于是他拿着衣服袋子回来的时候也没想藏着,和往常一样开了门就往室内走。 客厅里没开灯,在迟谕触碰到灯光开关的时候骤然听见一两声冰块碰撞的轻响。 灯光亮起,坐在沙发上的Alpha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背部肌肉漂亮地撑起衣服的肩角,端起酒杯的右手手腕处的衬衫袖口往里束着,小臂和虎口间凹下的线条明显,漫上的点滴水珠在光下泛着银光。 灯光霎时亮起,Alpha像是一时没适应,垂下头闭了闭眼才转头看向迟谕。 omega在看到Alpha的那一秒便把手上拿着的纸袋子往后藏了藏,见楼灼在喝酒,他便把东西放在柜子上走过去,桌上放着的酒瓶液体线已经下去一半了,Alpha应该早就回来了。 迟谕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起那天阳台上的对话,那时候楼灼也在喝酒,好像Alpha遇到烦闷事的时候就会喝酒。 他悄声问:“你怎么,又在喝酒?” “……又?”楼灼看着迟谕迈步向他过来,慢缓缓地重复道。 “你觉得我这次又是在喝烦闷酒吗?”Alpha垂下眼,端着自己的玻璃杯,稳着手给另一个玻璃杯倒上酒,霎然笑了笑,唇角勾起,眼底却不带笑意,看起来有几分诡谲,说出口的声音很轻,“不是,我是在庆祝。” 迟谕一步步走近了,在omega走近的十几秒里,Alpha也把倒好的酒杯从桌面上轻缓地滑过去,加入冰块的酒液使玻璃杯外的气体沾染化为水珠,顺着酒杯滑落,在Alpha的指尖和桌面上都留下些许水渍。 Alpha递杯子用的是左手,指甲修剪得仍然很圆润漂亮,指节修长,推动水杯的时候连落在皮肤上的水珠都跟着沾上了光显得晶莹剔透。 楼灼依然笑着,像是真的要和迟谕分享这一杯庆祝的酒。 但迟谕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左手指尖轻颤,拇指情不自禁地去摩擦中指上的银戒,戒面在指腹上锢得很牢,也可能是他现在力气太小,摩挲间戒指一动不动。 他看见了,Alpha的左手中指上没有戒指了。 他猜到了,他也早就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只需要镇定地离开,装作这段时间没发生过一样就好了,和他最初设想的一样。 Alpha也不会去深究他此时颤抖着的手,不会探寻他许多行为的背后原因。 借着不在意的名头,他却能干出更多的在意的事。 omega像是竭力控制着自己一般,声音只在最初的一个音节颤抖后就变为平稳,像是真的询问道:“他回来了?” 楼灼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Alpha的眼睛锋利,透不出感情,神情不明,但他好像并没有在笑。 他沉缓着回答迟谕:“嗯,明天晚上的飞机落地。” Alpha没说后话,但下面的话迟谕都明白,他低低“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把玻璃杯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小口,酒液苦涩,回甘太远,让他更不想说话,他把话语权交回楼灼手里。 不付出感情的人来说离别最为合适。 这样即使情深义重的人难过到哽咽窒息,也只需要回答一个字。 天气渐热,迟谕今天穿了一件小V领的不对称上衣,颈间白皙的光景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惹到了Alpha的眼。 光滑的小臂接过酒杯时身子往前勾了勾,两人离得不够近,楼灼只能看清一片阴影。 omega颈间那夜混乱下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念头霎时让刚从易感期出来的Alpha有些翻涌上来的烦躁,一如那日标记过迟谕之后标记逐渐消失时,过程中Alpha的本能无数次在劝告他、引诱他再去咬omega的脖颈,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让那个人再染上他的味道。 但他是理智的,他没有这样做,随着omega身上他的信息素味道淡掉,一直到消失。 楼灼有些不明白眼前的omega在想什么,像是要知难而退的模样,但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副真的要把他送过去的这杯庆祝的酒乖乖喝完的模样,像是还要等着他说话。 但他偏偏说不出话,他见着omega这副模样,原本要说的话被他拖拽着往后,一个人像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说再享受一会儿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吧,再安静一会儿慢一点说那些难听刺人的话吧;另一半说快些说吧,快刀斩乱麻,谢槐马上就要回来了,你难道不想谢槐吗,不想和谢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在一起吗? 这两半,有一半是Alpha腺体带给他的执念,有一半是真正的自我。 哪一半是不该存在的信息素的产物? 前一半? 还是后一半? 在他有些烦闷苦恼间,omega才开口。 楼灼瞬间散了脑袋里的念头去听。 迟谕的声音很小,经过酒液的冲润后多了两分沙哑,但依然温柔,“那你明晚不能陪我去看音乐会了是吗?” 楼灼笑了一声,很轻,很短。 哦,沉默了这么久,说了一句废话。 他带着笑意回答他,仿照着他的轻柔语气:“当然啊,我要去接、谢、槐。” 后三个字说得很重,一字一顿,像是嫌omega听不清一般。 迟谕握了握掌心,玻璃杯很冰,冰到他的掌心刺痛感受不到温度,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显得木讷,双眼也只低低垂着,似乎连眼睫也僵硬。 楼灼的思念说得好大声,烫到了他苦涩的胸口,涌出的无力和厌倦感堵塞了他的喉咙。 “……恭喜。”他说不清道不明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情绪,是赌气吗?是衷心的吗? 他没立场阻止,没身份争取,但也无法背离自己所有的情绪,去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掩盖对楼灼的喜欢已经很难了,让他去祝福Alpha比在心脏里穿针引线还要疼痛。 他倏然发现,他想要偷来的这段好时光,离开之后,昙花一现的欢愉远远抵不过缠绵不断的痛苦。 在两个人的再一次沉默里,迟谕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完,只留下冰块在杯子里叮当作响,他仰起脸去看楼灼:“你该和我解除合约了,对吗?” Alpha定定地看着迟谕依旧镇定的眉眼,嘴角动了动,就连握着酒杯的手指也用力发白,他在沉默里点头,沉声肯定道:“对。” 他补充道:“我要和你解除合约,我要和你毫无关系。” “如果有必要,之后还需要你去和谢槐解释我们放出的假联姻消息。” Alpha的声音也冷淡,他们似乎真的在商场上谈些你来我往的交易,即使所处的地方是他们亲密无间相处过的仅存在于不到三个月的家,即使早晨两人还在同一个早餐桌上,吃同一个烤面包机烤好的吐司,即使两天前两人还共处一室,指间相交,即使他们曾经靠在门上接吻,躺在床上相拥。 “好。”迟谕点头,望着脚底下踩着的楼灼为他买回来的地毯,微微停滞了下呼吸,后才说道:“我可以再提一个请求吗?” 他仰起脸,用被酒色浸润过的氤氲水汽的漂亮眸子看向楼灼,然后轻轻地弯下眼笑。 一如最开始两人在“悬光”见的第一面一般,那时的他也是如此,企图用他手中所有的筹码去半胁迫着楼灼答应他的请求。 只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敢再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了,正版回来了,盗版的再出现便显得更为拙劣。 楼灼颔首,给予omega提出请求的机会:“什么请求?” 他想会是什么请求呢,是留在他颈间的一个吻,还是重蹈覆辙那一夜,或者更为长久的,希望两人以后继续当朋友? 他想迟谕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百依百顺,即使迟谕讲的故事里后半截完全和他对不上号,楼灼也如此坚信着。 他不像楼思知那样游戏人间不分爱欲,但也没那么干净剔透出淤泥而不染。 Alpha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场表白,大的小的,beta和omega,应有尽有,他拒绝过很多人,他最知道怎么让人死心了。 只需要折下表白者的信,再把它丢入垃圾桶,告诉对方,你的喜欢一文不值,这就够了。 所以无论迟谕的请求是什么,他都会和最初的他一样,干净利落地拒绝这个站在他面前的漂亮omega。 但偏偏omega提出的请求,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迟谕见楼灼点了头,便开口说:“这个钢琴师下周还会再开一场音乐会,我买了他的两场票,你下周可以陪我去看吗?” 迟谕在最初就买了两场音乐会的票,一是为了迎合Alpha的时间,两周的票可以提供他的邀请被拒绝的容错,二是他明白一旦和Alpha一起出去了,他的五感、他的心思便会全部落在楼灼身上,但这个钢琴师他是真的很喜欢的,所以买了两场,一场和楼灼一起去,另一场他自己去,认真听钢琴曲。 他怕自己被Alpha猜测为居心不良,特意补充道:“我不想浪费我买来的票。” 他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任何心思。 不想浪费自己的票……? 楼灼短促地呼吸了一声,像不解,像诧异。 他好像还没遇到过这么胆怯的暗恋者,把自己的所有理由都说得冠冕堂皇,想躲掉所有的刺人言语,想保住自己心里的那丝希冀。 楼灼霎时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些猜测都有些可笑,像是对自己的低讽,他说出的话语气没那么好,甚至听着比第一次两人坐在“悬光”时还冷薄刺人,神情却没表现出来,依旧一副淡淡的掌握一切的表情,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看?” “我们的关系有必要一起私下去听音乐会吗?” 迟谕嘴角霎时有些许僵硬,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即使我们解除了合作关系,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朋友之间一起去看音乐会,不可以吗?” 楼灼一边摇晃着玻璃杯里的酒液,眉眼、嘴角都带上笑,一双黑眸直直地看着迟谕,轻声反问他:“是吗?” 他说:“就算我把你当朋友,你真的也把我当朋友吗?” ……什么意思? omega将要说什么的神情一顿,他瞬间闭上嘴,脑海里疯狂转动的同时,刚刚饮下去的酒精急蹿入神经,在一片晕麻里,他第一次用有些谨慎害怕的眸子望着楼灼,“我怎么会不把你当朋友,你在说什么?” 被迟谕那双睁大后小心谨慎的眼睛看着,楼灼突然失了去正面戳破omega心思的兴趣。 连喜欢都说不出来,大抵也失去了获得的权利。 他只开口:“迟谕,之前我觉得你的小把戏幼稚又有趣,现在我只觉得你的那些小伎俩低劣又无聊。” “我们第一次在酒吧里见面,你装作被Alpha胁迫的样子,但你的保镖明明就站在你身后,他为什么不上前为你解围?是你阻止了他的做法,因为你看见了站在那些Alpha身后的我。” 楼灼一番话说得冷薄,只为了说而说,他看见omega单薄的身子小小颤抖了下,他勾了下唇角,却没停下来,继续说。 “你一早就知道你的信息素和谢槐的一样,你离开酒吧前特意散出信息素,因为我可以闻到,我闻到了,我就一定会拒绝你,你在为我们在‘悬光’的见面做准备。” Alpha并不期待会得到omega其他任何的回应了,他只会说不是罢了。 “你知道我大概率会拒绝你,所以你扮了一副绝不会给我带来困扰的样子,还放出了信息素,给我无数好处,我必定会答应这场收获颇丰的交易。” 楼灼站起身,自高向下地看着omega,半晌又弯下腰,去找迟谕垂下的眼睛:“从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成朋友,难道不是吗?” omega依然在躲他,躲来躲去,一点都不好玩。 他直起了腰,晃荡着手里玻璃杯残存的酒液,像是真的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歪头问他:“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位钢琴师,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你调查过我?” 话音刚落,迟谕便皱起眉来,他许久没开口,说出声的话都沙哑:“我没有……” 他想解释这位钢琴师是真的他从小就喜欢的,他喜欢了很久的,从学钢琴起他就学了许多首,每首都到了可以盲弹的地步。 其他的事情他无法辩驳,但这件事,他是的的确确没有做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Alpha便又开口,像是降下了一道锁,把他所有的话都禁锢在了喉口。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位钢琴师吗,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楼灼笑着,“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亲口告诉你。” “我喜欢那位钢琴师,是因为谢槐喜欢,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钢琴上,弹着他的成名曲。” 迟谕没去管楼灼说的后话,只是急促地呼吸了两声,仰起脸用发红的眸子看着Alpha,把自己的解释说完:“我没有调查你。” Alpha点头,像是颇为宽恕地原谅了他,“嗯,无所谓,我并不为这件事生气。” 杯子里的冰块全都化完了,水汽不再产生,酒液冒不出气泡,所有的事情生出三分寂静。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迟谕,黑沉的眸子里落下几分阴鸷,“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问你最后一句话。” “你真的有那位所谓很像我的替身吗?” 大概又过去了很久,久到楼灼虎口处飘落的水珠都失去踪迹。 被质询的omega才镇定着,仰起脸看着楼灼的眼睛摇头,眼底盈着水光,一片涟漪,语气轻颤:“有的,你想太多了。” Alpha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又在omega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安静下来,楼灼无言,只深深点了几下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被他放在桌上,碰撞时发出噪人的声响,声波像是荡在了迟谕的胸口,让他被压得闷不做声。 直到Alpha背离他,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掩着低哑开口。 omega喃喃:“真的不可以陪我去看下周的音乐会吗?” “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告别?” Alpha回过头,对着他有些不解地轻皱了下眉头,后又舒展开,颇有兴味地看着迟谕似乎真是疑惑的模样,“任何事情不应该都分轻重缓急吗?” “你觉得你和谢槐比,谁更重要?” “你觉得陪你看音乐会和陪谢槐相比,哪件事更重要?” 他说完,见着迟谕仍是双目定定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 Alpha用舌尖顶了顶牙齿,神经传来一丝刺痛,他突然很不爽。 他一晚上情绪上下都几次了,怎么omega还能是盛着这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看着他。 楼灼骤然弯了弯眼,在楼梯上往下看着坐在客厅中央四肢僵硬的omega,勾着唇角轻声说:“那一天,我对你撒谎了。” “那天晚上我吻你,我和你上床,都是因为把你认成了谢槐。” 迟谕呼吸一滞。 他霎时站起身抬眼,用那双眼睛看着楼灼,哑声道:“……你说什么?” “你很生气?”楼灼说,“还是很伤心?” 他好像终于从omega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不舍和难过,这应该是今晚他最生动的表情了。 果然,他不会猜错的。 “为什么?” “你爱上我了吗?” 他唤着omega的名字,尾音上挑,“迟谕?” 耳边好像只能剩下轰鸣声了,连稳稳的站立都让他差些做不到。 他的一切好像都被戳穿,称作安全所的卑劣念想轻而易举地楼灼的三言两语被堙灭。 他所想的体面被Alpha打破,什么都不留。 但Alpha为什么在笑呢? 为什么要在最后对他说这样刺人的话时笑呢? 为什么要看着他,用他最喜欢的神情,用那副眸子里还有笑意的神情,用他最眷恋的轻柔语气,却用满含讽刺的语气唤他的名字呢? 是因为谢槐要回来了?楼灼终于不用困就于该死的病症,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他这幅不好的“药”,终于可以不再被胁迫着和他绑缚在一起了,庆祝开心的笑吗? 还是因为他这幅有些脆弱的模样好笑呢? 他还是无法丢弃Alpha的本性,喜欢看omega哭泣,喜欢看omega为了爱恨情仇对着Alpha求饶落泪,洋洋自得的笑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迟谕第一次在楼灼面前掉下眼泪,透明液体盛在棕黑的眸子里晶莹剔透,顺着眼尾的弧度慢慢流下,不成颗的眼泪染湿了睫毛,一簇一簇的睫毛聚在一起在眨眼时又刺入瞳孔,他的眼尾更红。 在遍布眼瞳的泪水里仰起脸去看楼灼时,Alpha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面孔却如同褪去光彩,让迟谕只看见一片千疮百孔。 面目可憎。 他无声地落泪,聚集成珠的眼泪砸到掌心,砸到指腹,从光滑的戒面上划过。 omega的视线长久地落在被泪水润过的戒面上,像是能从反光里看清自己狼狈的脸。 他垂着头,不再去看楼灼让他心脏刺痛的脸。 平日里清凌凌轻柔的声音低哑,他一字一句、有气无力道:“我……没有。” 他仍然否认了,只为了维护自己所认为的,最后一分体面。 他说:“我同意解除我们之间的合约,三天内我会搬离这里,下周我就会离开A市。” 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喉咙,三句话说完,终于如释重负般,多了喘息的时间。 他听见了Alpha的回答声,只是一声很短的“嗯”。 迟谕也轻轻地笑,也对,到了这个时候,再说多了都是废话一片。 毕竟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他同意解除合约,离开楼灼身边。 楼灼得偿所愿,在本该与他约好的夜晚去接他最心爱的omega。 这本就是一开始他就明白的结局—— 知道喜欢的人也有喜欢的人之后。 迟谕:点头,安然接受。 楼灼:挑眉,又争又抢。 下章周五。 第27章 .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 楼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自己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红的指节。 他有些惘然。 为什么一切都是他想得到的,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了迟谕的确是喜欢他,那副慌张的震惊模样明显。 他成功解除了合约,并且狠狠地绝对性地砍断了他和omega的关系。 他明晚就要去接谢槐,他再也不会回到这栋为他和迟谕安排的别墅。 他就要和谢槐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但为什么,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呢? 倒像是背上了一朵乌云,心事重重。 * 楼灼从刚觉醒Alpha性别的时候,就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这辈子一定会找到一个深爱着的omega,和他白头偕老,一辈子。 他只会爱上一个omega。 即使后来楼思知在他眼前abo通吃,情人爱人找了一个又一个,他还是坚信自己能找到会爱一辈子都不分离的omega。 他找了一年又一年,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在他二十岁的那个夏天,他对一个omega一见钟情。 他大二的时候,F大举办了一场钢琴比赛,匿名演奏与投票的方式,所有的演奏者都带着看不清脸庞的面具。 他为了逃避世界史的摧残选择坐在礼堂里去听他其实听不太懂的钢琴曲。 下课的Alpha绕路去买了两瓶水,来到礼堂的时候第一场海选早就开始了。 他停下和朋友闲聊的话语,噤了声推着礼堂的门进去,朋友还在身后说着什么,时间太长,楼灼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含糊了两句话敷衍之后,回头时候,午后的光通过门洒在他的眼前,在一片光明里,端坐在最前方钢琴前的人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一双比月亮还漂亮的眸子从面具里透出来,在演奏的间隙看向他。 他一怔,走路的步子都乱了三分。 坐在钢琴前的人似乎也有些惊讶,红润的唇微微张开,眸里带着诧异。 那人放在琴键上的修长手指轻动。 一声钢琴错音的轻响,像敲在了楼灼的心跳声上,久久不散。 那位omega好像比赛失误了,楼灼见他下台时是面色不好的样子,他追随着那人的身影,看着看着,却见着这人走得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身边隔了两个位置落座。 很近。 或许也不算近,但楼灼就是觉得很近。 他二十年来遇到过的omega很多,什么味道的都有,什么身形的都有,漂亮的俊秀的也不少。 唯独只有现在这个据他不到三米的omega,让他错不开眼。 他想,等会海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一定要去找那个omega要联系方式。 他大概找到他会喜欢一辈子的omega了。 不过那天出了意外,礼堂涌进了一群自由行的“起义者”,他们三四个人高马大Alpha坐在一起,出去倒是不算什么问题,在楼灼起身想走之前,他回眼,却见戴着面具的omega已经快被人流挤到角落里,他看见了那个人颤抖着的身体和手腕。 在礼堂的暴乱里,人很多,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清那个人的位置,他从人群逆流往前走,把omega从人群里解救出来,两人落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冲破了拥挤的人群,抓住了那个人因为拥挤而颤抖的手,掌心贴着omega冰冷的腕骨,楼灼低头轻声询问道:“没事吧?” Alpha的信息素是燃烧的味道,属于体感和气味并存的信息素,在此时,在两人相处的小角落里,只萦绕这温暖安心的太阳的味道。 omega好像还在因为人群刚刚的围绕而难受着,被面具挡着他看不清omega具体的神情,他只看见了那个人剧烈颤着的长睫和死死抿紧的唇。 闻到了omega因为情绪波动放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很淡的一股浅香,像悬崖边寒天开着的花。 他还想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人群推力,楼灼被迫从omega身边离开,他不断往后望时,omega仍旧一个人待在那个角落里,双眼垂着,看不清神色,没有把目光落在Alpha身上。 楼灼微张口像说些什么,又在人群的挤动中放弃,他鲜少体会到这番失落的情绪。 一见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的确发生在他身上。 无论是信息素,还是其他,他都对那个人有了浓浓的好奇心。 他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的名字,但匿名海选没有名字,他来得迟了加上本就没有认真看比赛,也并不知道omega的比赛号码,出于比赛公平性他也无法向工作人员提问。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个omega的漂亮眼睛,和他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暴乱在一个半小时后才堪堪结束,Alpha在外围圈的长椅上坐着等待,一解封他便快步走了进去。 但此时场馆里外的人群已经被全部驱散走,omega待过的礼堂角落空空。 楼灼询问了钢琴比赛的工作人员,得知了比完的比赛结果仍然不变的消息,便再也没有来过礼堂,毕竟没有人会在比赛结束后再来这个有些拥挤的地方,更何况omega已经被淘汰了。 他开始在学校里寻找这个omega,前两天正是课多的时候,他一上公共课就找着omega们的眼睛看,行动诡异,让身边朋友都有些疑惑他是不是中了邪。 楼灼有些无奈,他总不能见着一个和那个omega身形相似的人就去问他的信息素味道,问他是不是在那天下午去参加钢琴比赛海选了吧。 即使一无所获,但寻找omega的这个过程都让他有些开心。 第三天下了公共课后恰好楼下就是天鹅湖许愿池,楼灼翻出来一枚硬币,让朋友们先回去了,自己站在天鹅湖前许了半个小时的愿。 他想,找到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omega。 在天鹅湖许愿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向他询问愿望的人,那时头顶的灯光昏暗,那个人总是垂着眸子,他又一心许愿。 他忘记了去看那个人的眼睛。 大概是对天鹅湖许愿真的有用。 在第四天的傍晚,他在F大的溪边长椅上见到了一个omega。 不过只是和朋友买完饮料的时候下课路过,但是,他在空气里闻到了很浅的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他打发走朋友,说想自己下课了走走,在其他人离开后,他循着浅淡的信息素味道往里走,在长椅上看见了一个抱着画板的omega。 走进了,他确定了,他不会闻错的,毕竟他这二十年也就记住了这么一个omega的味道。 他站的很近,却又迟迟不说话,惹得坐在长椅上的omega停下了握着画笔的手,抬眼来看他。 他看向那个omega的眼睛,晶莹剔透,只是或是没了在礼堂下环境的惊慌失措,看起来要沉稳许多。 楼灼第一次有了搭讪别人的紧张感,他往前一步站在长椅旁,利用好自己的皮囊,藏着半分忐忑去询问omega的名字。 坐在长椅上的omega看到他的那一秒浅棕色的眸子像是亮了一下,见楼灼来问他的名字更是像是有些惊诧,他抑制住心底的疑惑,轻声回答道:“谢槐。” 他一见钟情的omega名字叫谢槐,是艺术系大四的学生。 后他问过那天礼堂的事情,omega回答他:“确实,那天我参加完海选就发生了暴乱,我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一切都确定下来,谢槐就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omega。 他开始追求谢槐,追求了半年多,但最近的距离就是朋友关系,两人只在溪边散步的时候牵过手。 谢槐家里情况不好很缺钱,他便给了很多钱,omega不会主动要,但第一次追求人的Alpha秉承着我有我就给的原则,从送礼到转账,一样不少。 在毕业那年,第一次拥抱他的谢槐对他说:“我要离开F国了。” 楼灼嘴角僵住,他考虑过谢槐毕业后两人的结果,他也早就知道了谢槐收到了Y大研究生的录取通知,只不过谢槐没有告诉他,他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毕竟谢槐还没有答应他的追求,但如果在一起了,异国恋也无所谓。 谢槐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无后言,楼灼只好主动开口问,“那我呢?” 把头埋在他肩颈的omega像是瑟缩了一下,继而才恢复他平日里的那副平淡样子,脱离了Alpha的拥抱,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看向楼灼,浅浅笑着问他:“你愿意等我三年吗?” “三年后,我回A市找你。” 离开前,谢槐把一瓶信息素提取液给了他,圆柱小瓶上贴着标签,写着信息素的名字:雪茶。 楼灼相信自己是爱谢槐的,不然也不会真的等了这三年,等谢槐用熟悉的号码给他发短信,发归来的消息。 所以他不可能陪迟谕去看音乐会。 他亲手摘下了那枚由他自己戴上的戒指。 把它扔到了书房柜子的角落,犹如当时接过迟谕手里的信息素提取液一样—— 明天有。 嗯,有点想剧透,要不要猜猜谢槐到底喜欢谁? 第28章 .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第二日晚。 楼灼准时到了机场接谢槐。 飞机晚点了一会儿,等谢槐发了落地的消息他才悠悠从车内下车往机场内走。 许久没见着谢槐,三年之后的第一面让他不由得恍惚。 Y国现在并不热,甚至算得上发凉,谢槐上飞机之前穿了一件咖色的长款风衣,配着一双低矮靴,走路的时候腿很直很漂亮。 此时落地了A市才发觉这身衣服有些炎热,omega把风衣脱下抱在臂弯,漏出里面扎了半截在里面的白色短袖衬衫上衣,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漂亮清晰的锁骨在夜里机场的灯光下很显眼。 他们分开时谢槐还是短发,三年后谢槐留了半长发,嫌热此时把身后的头发扎起来团成了个团子,衬得整个人沉静又温柔。 omega拖着行李箱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等待他的Alpha,弯着一双眸子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往楼灼身边走。 他的眼睛真的和迟谕很像,都是漂亮温柔的圆眸,眸色浅看起来便不由得觉得这个人好相处。 此时一身衬衫上衣和扎了个丸子的黑色头发,竟让楼灼有些恍惚。 有些分不清此时是迟谕像谢槐,还是此时的谢槐像迟谕。 两个人很像,但周身气质是不一样的,迟谕像一朵悬崖上安静的随雪落下的清冽莲花或者说更像古老庭院里低低长着的一枝茶,而谢槐,更像被碾碎了的玫瑰粉,满身都是知性的味道。 楼灼思绪缥缈间,谢槐已经走到了他眼前,三年过去omega的面庞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都洋溢着一切都结束了的轻松感。 谢槐先开口和楼灼打着招呼:“等久了吗?” “没有,刚到了没多久。”反应过来楼灼连忙回答,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踌躇感,他伸手把omega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问他,“定好酒店了吗?” 谢槐由着楼灼把他手中的行李箱拿走,抬眼时目光有些若有所思,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那种沉静的眸色,轻声回答道:“没定好。” 楼灼失笑,调侃道:“是在等着我给你安排地方住吗,想住哪里?” 楼灼的车停在机场外,两人走出机场后深夜的路边总是会有风的,晚风灌进谢槐的领口,他有些冷,一边扣着自己领口的扣子,一边挑着眉揶揄着扫了楼灼一眼,继而又收回目光淡然回答道:“不,住我自己的房子。” Alpha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谢槐在A市有房子:“你是A市人?” “嗯。”抱着风衣的omega点头,“我是A市人,只不过初中刚毕业就被资助出国了,这还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回来。” 楼灼有些惊诧:“所以你父母还在A市给你留了房子?” 他现在仍然记得谢槐资料上所写的,父母离异,无人抚养。 谢槐见楼灼有些震惊的神色觉得好笑,轻笑了两声才解释完:“我说的不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他们除了债务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我前段时间决定回来之后就请朋友帮我在A市买了一套房,就在市中心,不会让你往郊区开的。” 两人上了车,谢槐在副驾驶那侧边系安全带边朝楼灼报了房子的地址 Alpha乍听了地址后莫名觉得熟悉,他没多想,开着导航往谢槐的房子去。 到了楼底下,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个地方听起来这么熟悉。 当时和迟谕见面之前,楼母给了一份迟谕的资料,他没细看只当着楼母的面皱着眉匆匆翻了两页,第一页上写着的迟谕当时的住处便是谢槐说的地址。 这么凑巧吗……? 楼灼下了驾驶座,往四周的楼栋望了望,觉得有些蹊跷。 但难道谢槐会和迟谕认识,他和迟谕会有关系……? Alpha冷不丁笑了一下。 这话说出来感觉有种难言的滑稽,楼灼更愿意相信是凑巧,这房子地段好,深受omega们的喜爱。 楼灼帮谢槐把行李箱拿出来,两人一路并肩走到楼底下,他把行李箱递到谢槐身边,谢槐刚回国,刚见到第一面,他跟着谢槐上去显得太没有绅士风度,太急迫了些。 但是谢槐好像并不满意楼灼的举动,下车时他又重新把风衣穿上了,此时双手都放在口袋里,垂头随意扫了一眼楼灼递到他手边的行李箱,又抬眼看了一眼楼灼,两只手仍然放在口袋里,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楼灼见着谢槐看完行李箱又看他,蹙了蹙眉,带着一丝疑问的语气犹犹豫豫地开口,后半句话的不解像是都要溢出来一般:“你要我……帮你拿上去吗?” 谢槐见楼灼这副样子顿觉有些好笑,自己把行李箱接了过去,后又开口:“我不需要你帮我把箱子拿上去,但我想让你和我一起上楼,我有话要和你讲。” 说完omega便拖着箱子进去按电梯,楼灼下意识便抬脚跟了进去,在电梯轿厢里两相无言。 楼灼有些从心底涌出来的紧张,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逃避谢槐刚刚所说的“我有话要和你讲”这一行为。 他和谢槐之间三年没见,已经没什么可讲的了,唯一还有待商榷的,还需要两个人去交流的,只有两人的感情。 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 他应该是期待谢槐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楼灼应该是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毕竟他等了谢槐三年,他追求了谢槐这么久,但如果谢槐还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他要继续去追求谢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第一时间里,楼灼竟然给不出了。 他变得犹豫不决。 电梯门开了,谢槐才回国没录指纹也没录面容,只能拿钥匙开门。 楼灼站在谢槐身后看omega看门,门锁被钥匙转动,咔嗒咔嗒。 Alpha定定地看着门打开,嘴角无意识地落下了勾起的弧度,只绷直着,眸子里有着他没发现的平静。 谢槐把行李箱往里推,只简单打扫卫生了的房间里空空荡荡,他就只靠在离门口不远的白瓷墙上,倚着墙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楼灼走进来然后关门。 他见着楼灼也站定,才竖起一根手指开口:“其实这件事在门外也能说清楚,只是某些证据,在门外不太好展示,所以劳烦你和我一起进门。” “第一,很感谢你竟然真的在等我,还真的等了我三年,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便这么贴心的来接我。” 弯着眼睛看着有些温柔的omega摇了摇头,像是有些遗憾道:“但很抱歉,我三年前不喜欢你,我现在还是不喜欢你,或者我直白些告诉你,我并不喜欢Alpha。” 谢槐扬着眼尾,甚至补充道:“但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楼灼皱了下眉,眼头下压着似在思考,他的指尖微微摩挲过自己的手心,指腹下意识地去找中指的位置,但并没有如设想般的触碰到金属,只碰到了自己温热的皮肤。 谢槐给了他回答,是后者。 他等了谢槐三年,被眼前这个有些狡黠的omega一个不靠谱不忠诚的承诺束缚了三年,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像是被胡萝卜吊着跑的一条蠢驴。 他应该暴怒的,应该去斥责谢槐的行为,去为自己这三年的等待感到不值得。 但他现在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沉到海底的伤心,没有为自己的等待白费的不甘。 反而他感受到了自己心里像是石头落下的安稳,如释重负,悬石坠地。 即使是被谢槐拒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顷刻他便转变好自己的神情,又端回平日里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对谢槐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谢槐见楼灼比三年前要沉稳了许多的模样有些清奇,他换了条腿用力,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到溪边来找到我了,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对吗?” “因为当时我刚做完治疗,我的信息素没办法受我控制到处飘,被你闻到了是吗?” “你在找一个信息素是雪茶的和我一样身形的omega对吗?” 这三连问让楼灼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和谢槐讲过那天在溪边和谢槐搭讪是因为信息素,甚至他并没有和谢槐告白,也就没和谢槐讲他为什么会喜欢他,是在什么地方一见钟情的,找了几天,用什么线索找的,他通通都没有讲。 甚至因为在礼堂躲避人潮时,两人的距离很近,从那种情形脱离后,他才发现当时握着一个omega的手腕有多么失礼,在之后两人的相处里他也根本没提在礼堂的那次意外。 谢槐口中的“治疗”也让楼灼心中打起鼓,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呼吸霎时乱了一秒,“你要说什么?” 谢槐放下手,端着一副欣赏楼灼表情的矜贵姿态,慢缓缓地开口:“你当初问我,是不是参加了那场被自由行毁掉的海选,我回答你是的。” “因为我就是被耽误的海选选手之一,我并没有上台,” 他笑着,内里或许带着几分对Alpha的嘲讽:“所以我想,你或许要找的人不是我。” omega叹了口气,又低着语气说,像是很遗憾,“我和你相处了几日就知道了,你的试探藏着许多细节我都没有任何记忆,但是我无法拒绝你的接近,因为我很缺钱。” 那双常年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染着贪婪一般的情绪直勾勾地望向楼灼的眼睛,omega语气很轻又很重:“而你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当时说的所有话都是在应和你,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追求我,给我钱,” 楼灼听着谢槐说的话从他脑袋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滑过,他瞬间就听明白了眼前这个omega的意思,但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可怕,已经脱离了惊诧,他甚至下意识地去找其他理由。 他不想承认,他不敢承认,他竟然认错了人。 他认错了人。 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能够认错一个人,追求他半年,还等了他三年,最后只换来了这种荒谬的结果。 他沙哑着嗓子,在不断蔓延的不可置信里,喃喃开口,“……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omega挑眉,“你觉得我现在还在骗你?” 谢槐像是害怕Alpha逃避结果,笑了两声说道:“没关系,我为你准备好了证据。” 他莫名有些开心的洋洋自得着说:“你闻一闻吧,闻一闻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雪茶。” omega的信息素霎时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炸开,两人离得很近,在话音刚落下时楼灼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浓度不高,但已经足以他辨别类别。 谢槐的信息素,是最张扬的那股玫瑰花瓣的味道。 并不是他苦苦寻找三四天的,雪茶—— 明天有。 走剧情走得累。 第29章 .“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那天迟谕还是自己去看了音乐会,他穿着精挑细选的白色短西装,在A市闷热的天里竟体验到几分萧瑟。 那场音乐会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好听,只不过那位钢琴家除了最初的那段日子,后面的感情生活屡次受挫,弹了一整场,后半程的每首曲子都带着仇怨难言的色彩。 倒是很契合他的心情。 第二天,他准时到楼氏打卡,并提出了离职,然后定好了离开A市的机票。 虽然楼灼没提公司的事情,但他也不想再回楼氏了,反正手里的项目大都告一段落,此时进行工作交接也没什么问题,他将在一周后从楼氏彻底离职,同时离开A市。 只不过离职的时候他在想,原来只需要不到三个月,他就能和一个人牵扯这么多,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工作、住所,每一项东西好像都需要他去处理,去割舍。 第三天,迟谕约好了石东隅晚上来陪他搬东西,本来想早些搬走的,但是约某个人实在太难,一拖又拖,最终搬东西的时间只好定在晚上。 不过Alpha也不会再回这栋别墅了,他什么时候搬都一样。 * 楼思知的宅子很远很偏,他是让司机把他送上来的。 这地方很清净,宅子又大,坐在候客厅等人的时候,迟谕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鸟叫声。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却也只能看见一片木质窗帘,外面的光景皆被挡住,他还是第一次到这栋宅子里来,楼思知给他发地址的时候他确认了好几遍,他本以为像楼思知这样的人,常住的地方应该是A市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才对。 开车上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满片的树林,就是不知道楼思知有没有这个闲心把这建在一片林子里的房子悉心照料着了。 他正想着,那片窗帘便被自动拉开,外面果真如他所想的,皆是绿茵丛丛,有小鸟立在枝上,作出探头往房里看的模样。 迟谕手中还端着茶杯,被窗帘卷起的动静吓得手腕一抖,茶液差些泼出来。 他轻蹙眉稳住手腕,一回眼,正好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带笑眸子。 他在第三天的黄昏才终于见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人。 或者说,旧友。 楼思知刚回国,作息两三天还没调明白,此时刚刚起床,见迟谕之前还洗了澡,单单穿了一身红金色的浴袍就过来见人了。 他的额前碎发还沾着水,衬得长睫和眉眼都水润,小半胸膛露在外面,光景惹人。 他生着和楼灼一模一样的脸,但自从迟谕和楼思知熟识了过后,他是从未认错这两个人的。 分明是一张脸,但楼思知整个人都是张扬外放的,楼灼也会有气场全开利用他那张脸惑人的时候,但比上他哥还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了。 迟谕常常只想用妖孽两个字来形容楼思知。 “终于舍得来见我了?”楼思知在迟谕对面坐下,只隔着茶桌,他还嫌距离远似的,整个人往前倾了倾,迟谕都不用低头就能见着一大块白皙肌肤。 迟谕又抿了一口茶,不去看楼思知盯着茶具道:“是你作息太糟糕,我发一条消息你第二天半夜才回我,能在今天约上就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我至少还回你消息,”楼思知见迟谕这副躲他视线的模样又觉得好笑,这个人好像这么多年都不会变的,六年前迟谕就这样乖,“我之前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我也没见你回我啊。” 迟谕像是恼了,抬眼用圆眸微微瞪了一眼楼思知,语气重了些:“你那都是发的什么,我能回吗?” 楼思知是一个特别喜欢找乐子的人,谁的事他都喜欢插一脚。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逗弄的乖小孩,这种爱好更是全然施加到了迟谕身上。 当时迟谕去F国找完楼灼回来失意时候,楼思知虽然一脸不可思议,你弄错了吧的表情,还是认真安慰了这位第二次主动又失败了的小朋友。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有些尴尬的共同秘密,或许说是迟谕的秘密,实在尴尬,他那时为了这件事还求了楼思知许久。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从楼思知答应保守秘密之后,之后的很多时候都是楼思知单方面打扰迟谕,迟谕虽然总说让楼思知有些alpha和omega的边界感,但也从没认真拒绝过,毕竟他一见着楼思知那张脸就没有任何办法。 即使知道不是一个人,但那么相似的面容,总会有两三秒是恍惚的。 更何况后来他有些意外地发现,楼思知好像对omega的信息素不敏感,也就不再拘着两人之间的AO之别了。 楼灼回国时楼思知已经出国不久了,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和迟谕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再试试。 迟谕只默默回了他一个省略号。 他也不恼,兴致颇高,国内有苏桡这个眼线在,他倒是不愁不知道两人的进度。 最初知晓迟谕答应合约的时候,楼思知吃了一惊,后从苏桡那里知道了详细,远在千里之外,只能默默摇头,心道这真的亏了。 迟谕拿着这么好的筹码,玩的一出无私奉献的路子。 他那个蠢弟弟楼灼套着了这么好的人,还跟个痴情种瞎了眼似的。 楼思知最喜欢看迟谕有些微微生气的样子,至少比他天天垂着眸子时好多了,他弯着那双如楼灼一般的深黑眸子,用漂亮圆润的指尖帮迟谕沏茶,“是我错了,我道歉。” 茶壶落盘,他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轻声细语道:“现在和我讲讲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怎么突然要走了?他又做什么混账事了?” 迟谕手里握着楼思知给他倒的热茶,沉默了一会儿,首先开口道:“我也有错。” “啧,不是……”楼思知一听这种话就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就见迟谕又垂着眸子了。 他梗了下喉口,变幻了两三次表情,最终还是平和起来,让迟谕继续讲。 迟谕顿了一下,把故事里他所有的心理活动都删除,用简单的字句将两三个月两人之间的情愫说得清楚。 之前的事情都说得简单,唯有前两日晚上那场对话,字字句句都刻在迟谕心中,最后楼灼的几句话,他印象深刻着,记得明明白白,一字不差。 讲完了,迟谕眨眨眼看向楼思知,又端起茶喝着润唇:“没了,就这样。” “他不喜欢我。”迟谕说,“和你当初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楼思知撑着下巴,带着兴味地看了看迟谕,“我看倒不见得是这样。”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嘴又闭上,细想了一会儿,对着omega狡黠着笑道:“不过我是很支持你现在走的,他太蠢了,是应该受点苦。” “所以陪我玩玩怎么样?”像是变魔术一样,楼思知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照片,保存的完好,这并不是他新洗的,是五年前这张照片拍下后他就已经洗出来了。 这几年楼思知把它保存在这栋宅子里,太久了,要不是前两日调作息无聊在家里翻了翻,他几乎是要忘记他和迟谕还拍过这么一张照片。 迟谕把楼思知手里递着的相片接过来,把照片转正,见着是哪张照片后一怔,继而两颊霎时便红起来,耳垂也滴血,他有些着急:“你说好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 楼思知只弯着一双眸子笑得开心,用满是笑意的气声对迟谕说:“我没告诉其他人啊,这件事现在还是只有我和你知道,苏桡都不知道呢。” 照片上的两个人并肩站着,Alpha的个子高,像是体贴般地往omega那侧靠了靠,歪着头轻轻笑着,omega双手垂着绞在一起,没抬眼看头顶垂眼扫过他的Alpha,只敢定定地看着摄像头。 两人的面容都比起现在要青涩许多,Alpha的棱角还没此时分明,迟谕的学生气也很重很单纯。 那是迟谕高三毕业的时候。 据他见到一见钟情的Alpha和另一个Alpha亲吻已经过去很久了,每天都在心底安慰自己的omega终于能够接受自己喜欢的Alpha是AA恋这个事实了,便想在毕业的时候再见他一面,结束自己这段非常失败的暗恋。 毕业的那天是一个大晴天,艳阳高照,不过A市的太阳并不刺人,前两天刚下过大雨,也不闷,是个很干净的太阳日。 那时他已经拿到初次开发完成的喷剂了,不过毕业典礼的人太多,又是大多数学生开心激动的时候,为了保证安全迟谕还是没参加。 他站在举办毕业典礼的操场对面的教学楼上,从视野盲区找了个地方一个个地扫视过操场上举着的班旗和班牌。 看见十六班之后迟谕再定定看了几眼,确认那个高高瘦瘦的Alpha在队列里,他记清楚了地方后就下了楼,待在操场外的阴凉树下,等里面的典礼结束了他才慢慢走进去往记忆里的那个地方靠。 他在外围转了一会儿,才等到那个人身边的人群将散,用指甲顶了顶掌心,他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走到那个Alpha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仰起脸问:“你好,请问你能和我来一下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omega那时候已经很漂亮了,在走过来的一路上就惹了很多Alpha的眼,说话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一语落下,周围的吵闹声都淡了不少—— 下周五见。 第30章 .他不想听了。 迟谕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一双剔透的琥珀眸子盯着身前那个Alpha的脸看,再三确认自己没找错人。 身侧有一道太过灼热的目光,迟谕抽出余光偷偷瞟着看了看,果然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叫苏桡的Alpha,那个和他的一见钟情对象接吻的Alpha。 他果然没找错人,迟谕暗暗给自己点头,更加确认。 眼前一直勾着唇笑的Alpha像是也有些惊讶,黑亮的眸子往omega身上忍不住地上下看,不过倒也没拒绝,只是慢缓缓地轻柔着问他:“你想做些什么呢?” 这样的语气让迟谕怔了一下,这样的Alpha倒是和当时在篮球场上扬着些许痞气的Alpha颇为不同,但他也只疑虑了一瞬就没再多想。 毕竟人都是多变的嘛,可能是因为现在人多,所以Alpha才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 迟谕老老实实蜷着手心回答,他真的有些难以遮掩的紧张,连刻意平缓的声音都发颤:“我想和你拍一张照片,然后我们去那边单独说一会儿话好吗?” 眼前的Alpha挑了下眉,眉眼间笑意很浓,两人对视着,迟谕霎时感觉对方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可说的兴致和两分嬉笑间的欲言又止,不过这时候omega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他被Alpha的一个笑晃了眼,。 然后听见了Alpha答应他的话语。 迟谕在原地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让旁人帮忙拍张照片,但是Alpha却先开了口,把自己的手机捏在指尖往旁边一递,淡然开口道:“苏桡,过来帮我和这位同学拍张照片。” 迟谕先是一怔,继而才慢半拍地眼睁睁看着那个视线不善的假装笑着的Alpha向他们走来,用指节分明隐隐藏着青筋的手拿走了手机。 他和Alpha并肩站着,对面举着摄像头的人是身边人的疑似伴侣,意识到自己的境地后,omega霎时汗毛林立,他感觉自己像被冰块围着,让他不知道手脚身处何地该如何放置了。 怎么,怎么可以让那个Alpha帮忙拍照片啊……! 万一,万一误会了怎么办!等会要再找那个Alpha解释一下吗……?! 他可一点要插足别人感情的想法都没有啊…… 迟谕此时本就有些木讷的脑袋更僵了,半晌都说不出话,只知道下意识地对着镜头浅浅地笑。 照片就在他思绪恍惚间拍完,Alpha把手机拿回来,看了看又收回去,对迟谕说:“走吧,我们去聊两句,然后加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传给你。” 还能有联系方式……? 真、真的可以这样吗……! 迟谕更恍惚了,感觉脚底下是云头顶上是冰,走路走不安稳,又害怕被冰砸头,身后好像还架着一台激光炮,他摇摇脑袋赶忙把这些想法赶出去,乖乖看着Alpha点点头答应下来:“好的。” 两人走到角落处,迟谕抿了抿干涩的唇,将要开口却看见就在上方的楼梯拐角,那个叫苏桡的桃花眼Alpha不知道何时从他们的身后走到了上方,就这么紧紧地盯着这个角落,虽然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被这么一盯,迟谕又心慌了一秒。 omega索性深吸一口气,不去看眼前Alpha的神色,也尽量忽略头顶上的视线,闷着头认真输出,一句话接一句话,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你好,或许你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都记得你,一直都想见你……” “我还记得我们在篮球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在那棵树下面,我一睡醒就看见你,一双黑色的眸子很亮,很……帅!我一下就记住了你。” 他短暂地停滞了一秒,又咬咬牙继续说:“第二次见面我只来得及问了你的班级,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么久没见了,我想你也应该不记得我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想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我也知道你已经有……” 气息不足,迟谕顿了两秒又深吸一口气,他想这次一口气把心中打好的稿子全部说完,刚要启唇,下颌倏然一痛。 眼前像是认真听着的Alpha却骤然捏了捏他的下巴,又按了按他的唇角,把他将要脱口的话深深卡在喉咙里。 唇上的触感好特殊,压在唇角处的指尖碰到的皮肤都泛起酥麻感,迟谕倏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红润透亮的唇张了张又颤着闭上,他的视线更不敢往上看了。 这是……什么意思? 恍然间,他听见头顶的Alpha轻轻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用那双有些锐利的深黑双眸弯眼看向他:“小朋友,我可从来不接触篮球这种又脏又累的运动。” 迟谕心中一惊,猛猛往后撤了一步,撇开Alpha捏在他下巴上的手,眼睛轻微睁大了去看仍然带着一脸笑意的Alpha。 Alpha的手被甩开也不恼,他噙着笑接着说完自己的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楼思知修长漂亮的食指指向自己的左眼眼角处,笑意盈盈道:“我这里,可没有那颗小痣哦。” 在眼前漂亮的小朋友还在怔愣的时候,Alpha勾唇把事情全部解释明白:“我和你想要见的那个人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除了他眼角的那颗痣。” “我是他哥。” 楼思知直起腰,松松垮垮地站着看向迟谕,风吹过,宽松的校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凸显出劲瘦的腰腹,他揶揄道:“很多人想向我表白结果找到他那里去,你还是第一个想向他表白跑到我面前来的。” 脑袋里又只剩下轰鸣了,一如那日在教室里看见两个Alpha接吻一样。 迟谕还算得上是个随遇而安情绪稳定的人,但先是误会自己喜欢的人是AA恋,再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告白,结果搞错了对象,和他哥表白了,再淡然的人此时也有些崩溃了。 他又想落荒而逃了。 道歉的话已经咕哝着说了数次,但离开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Alpha拉着胳膊拦住了。 omega这次是真的不敢去看Alpha的脸色了,他撇着头,连忙半弯着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打扰你了。” 楼思知见omega不走了在原地站定了才松开手,重新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滑动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啊,我原谅你。” 说到一半他又笑起来,举起手中的二维码朝向迟谕,“扫一下吧,小朋友。” 迟谕看了一眼二维码,又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Alpha,张了几次嘴才出声道:“那个,我认错人了,还需要加吗?” 楼思知皱了下好看的眉,连带着眼尾也变得像是不耐似的下压:“你不愿意?” omega还没回答,他就威胁似的靠近了迟谕半步,隔着一拳的距离凑在omega耳边,装作恶狠狠地说道:“你不加,我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迟谕下一秒就拿出手机扫了码,手机弹出好友申请的界面,他把自己的名字打上去,给好友的备注却三五秒按不下键盘。 楼思知瞥见了,淡淡道:“楼思知,思想的思,知识的知。” 他看见omega慢吞吞地按下三个字母,却在姓氏那里停了半天,Alpha又笑,这次笑得更开心,他现在是真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omega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做事总是给他一种懵懂的可爱感觉。 也有点像二愣子,合着连他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急冲冲地来表白啊。 听他刚刚那段小作文,大概也是误会他和苏桡的关系了,即使知道成功率几乎没有也愿意来表白心意吗? 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楼灼,楼思知想,那成功率应该至少要过半吧? 他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的。 帮他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楼思知想着,停了笑轻声说:“楼房的楼,我弟叫楼灼,灼烧的灼。” 他说:“你来得不巧,他一周前就出国了,没来参加毕业典礼。” 迟谕低着头把备注打完,听见这句话指尖顿了一秒,又低低点头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加完联系方式又收回手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楼思知,谨慎发问道:“你不会告诉他了吧?不会告诉其他人了吧?” 楼思知转了转手中的手机,故意说道:“不一定啊,万一哪天我聊天聊开心了可能就说出去了呢?” “你……”迟谕急了,赶忙说,“你别告诉他好不好,求你了。” 楼思知歪歪头,“为什么?帮你表白一下不好吗?” “有点……”迟谕嘟囔半天,才挤出来下半句,“有点丢脸。” 表白弄错了表白对象什么的,听起来未免也太不真诚了些。 让别人帮忙表白更是太草率了,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不想在楼灼那里留一个可以随便说喜欢的这么一个形象。 他算得上一个相信命运,相信缘分的人,此时因为各种误会没成功,可能就是不合适吧,一辈子那么长,还会再见的。 至少,他这次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甚至还认识了他很亲密的家人! 慢慢来吧,一步步来吧,总会有机会的,总会有结果的。 那时的迟谕这样想。 即使他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楼思知,但楼思知见过的人太多,迟谕心里想的什么他看一眼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此时倒也没戳穿,只是故意拖长尾音像是调笑着说:“脸皮真薄啊,小朋友。” 迟谕被说得脸又一红,他们兄弟两个,怎么一点都不一样的! “你能别喊我这个称呼了吗?”迟谕说着,“我叫迟谕,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而且我和你是一届的。” “哦。”楼思知满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诡辩道:“你都喜欢我弟了,以后成了一家人你也得叫我哥,我喊你一声小朋友怎么了?” 迟谕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安静了几秒后,就双手捏着自己的手机小声“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小水。” 听到这声音,刚刚还一脸调笑的楼思知瞬间就皱起眉,嘴角压下来,扬着眼尾藏着怒意地往上看,利落有力地警告似的甩过去一声:“闭嘴。” 语气很僵,是刚刚面对迟谕时从未有过的声调。 苏桡站在离两人四个台阶的地方,站得笔直,一双眸子在黑框眼镜底下看不清神色,omega只能看清那人瘦削的下颚,即使距离有些远,苏桡明显不善的视线还是让迟谕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意。 终于有机会说再见,omega赶忙抱紧手机,快速对两人挥挥手,嘴里说着再见就从角落里匆匆跑开,一步一步往操场外走。 只留下两个Alpha站在原地,一高一低地互相看着。 楼思知就这么站在原地仰着头去看苏桡,见苏桡久久不说话,原先就烦躁的脸色更是染上不耐,等omega走远了听不见了他才沉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刚刚叫我什么?你配叫我这个名字?” 三连问直冲人而去,苏桡此时才收了自己那副模样,攥了攥拳,像是慌了神地快步走上前,刚要凑过来,下一秒又被楼思知一巴掌扇开。 “滚。”面色冷冽的Alpha怒目而视,语气沉沉。 “什么都干不好的蠢狗。” * 迟谕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石东隅接到他的电话后就打车来了别墅外,别墅里他不是户主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等,迟谕把打着哈欠的beta接了进去。 omega把自己房间的东西整理在两个箱子里,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这间房间就又空了,他住过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抹去。 石东隅把他收好的箱子放在电梯里,他今天早起打了一天游戏,现在困得不行,眼睛都是半睁开的,对迟谕说:“我先把这两个箱子拿回车上啦,你收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再上来和你一起搬。” 迟谕回头对好友点点头,转身继续找房间里他带来的东西。 严谨点说,这个别墅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置办的,比如餐桌的桌布,落地窗的橙色窗帘,客厅里摆着的四五个花瓶和很多小物件,花瓶里的花甚至还是三天前买的,现在花枯了,不太好看地摆在那。 但是桌布、窗帘这些他拿走也未免显得太小气,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只把一个小花瓶里的枯萎的花拿出来丢进厨房的垃圾桶,把花瓶里的水倒干净了洗干净了放在桌上。 omega再检查了一遍工作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把别墅里多余的灯关掉,只开了门口的一盏,才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他现在应该给石东隅发消息的。 但,迟谕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他低垂着眉眼,指腹在磨砂感的照片上来回抚摸了下。 他想起离开前楼思知笑着对他说的:“就听我的呗,当蓄意报复也行,怎么只许让他心里有白月光不让你有朱砂痣啊,放心吧,他要是找我这儿来,我肯定帮你把谎圆的好好的。” “放心吧,”楼思知靠在门框上看他,对他眨眨眼,又扬扬手机,“如果你想加强效果,就在背后再写点句子,例子发你手机上了。” 在迟谕离开前,Alpha又突然开口道:“即使你极力否认我,我还是想说,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或许一切都有误会。” 迟谕只顿了一下脚,便离开了。 什么都有可能有误会,但楼灼说得那些话不可能是假的。 他就是,表里如一的,不会喜欢他。 迟谕起身想找一支笔,工作间是有笔的,但现在箱子被他封了口,再拿出来有些麻烦,他目光扫过,落在Alpha的书房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楼灼不在的时候进到Alpha的书房,他在桌面上找了找,没有见着钢笔就拉开底下的抽屉。 钢笔骨碌碌地滚出来,迟谕刚想拿起,一个小瓶子也紧跟其后地滚出来。 他将要触碰到钢笔的手一顿,把视线放到那个小瓶子上,他不需片刻便意识到,这是他曾经送楼灼的那瓶,楼灼当时收下了,然后扔在了书柜的抽屉里。 他甚至不愿意把它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即使这瓶信息素提取液,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楼灼的救命稻草。 迟谕勾唇笑了笑,也对,现在正主回来了,这瓶提取液更没用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待在这儿了,可能等楼灼和谢槐在一起了,他再想起来这栋别墅整理东西的时候,会皱着眉干脆利落地把它丢入垃圾桶。 他把抽屉再往外抽了抽,果然意料之中的,看见了塞在里面些的戒指盒。 他送给楼灼的一切,都被放在公事公办的书房内,甚至不值得楼灼把它们带回到自己的私人房间。 omega沉默了一会儿,敛起自己的神色,没去碰剩下的两件东西,只拿起钢笔往照片背面写了一行字。 把笔放回去的时候,迟谕注视了那枚戒指盒很久,空空荡荡的右手攥紧,像是要把指尖刻入掌心。 他微微颤着手,把戒指盒从抽屉里拿出来,指节轻动,打开了戒指盒,属于Alpha的那一枚果然放在盒内,他拿起那枚戒指,看了一会儿,又把盒子放下,右手使劲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一并放入戒指盒里,左手中指的皮肤因为拖拽戒指时摩擦用力,此时微微向外发着红。 他并没有把戒指盒带走,仍然把它留在了书房的抽屉里。 那两枚戒指,他送给了楼灼,就不会再拿回来。 至于楼灼之后怎么处置,丢了还是别的,都跟他无关了。 他马上就要和A市的所有,跟过去的所有无关了。 本想只留一张照片的迟谕突然有些后悔,他把自己封好的箱子打开,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连接上楼灼书房的打印机,又打印出来几张照片。 还把原先用来装小物件的木盒腾出来,把几张照片安安稳稳地放在里面锁上。 omega上楼,他没打算把这东西藏着,一推开门便干脆地把盒子摆在他房间最显眼的床头柜上。 像是怕楼灼不发现。 他霎时觉得楼思知有句话说得很对。 ——“只让他心里有白月光不让你有朱砂痣啊。” 只准楼灼说些刺人的话,不准他留下些冷情的东西吗? 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很像楼灼的谎言,楼思知又很愿意为他去圆这个谎,那他就继续把这个谎装下去好了。 他真的有些想知道,楼灼发现一个omega把他当成他双胞胎哥哥的替身的时候,表情如何,心情又如何。 会比他那天还伤心吗? 也可能不会伤心,只是会暴怒,只会想这个omega竟然真的不喜欢他,他楼灼竟然真的去当了替身。 但无所谓,哪种都可以。 这算楼思知口中所说的蓄意报复吗? 他不知道,也许算吧,在他看来不过是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 或许楼灼根本就不会推开他房间的门。 迟谕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把箱子重新封上口,整理好了,准备发消息给石东隅,可以准备来电梯口接行李了。 打字间,他听见门口传来轻响。 是石东隅等不急了上来找他了? 迟谕停下打字的指尖,在沙发旁的半片黑暗里,抬眼往门口看去。 眼睛抬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他并没有给石东隅别墅的密码,更不用说指纹和面容,这扇门石东隅是打不开的。 能打开这个门的只有一个人。 迟谕指尖一抖,只打了前半截的消息发了出去,但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Alpha进来了。 Alpha独自一人伫立在门口,在那盏暗暗的灯下,他的身形竟有些摇晃,像是因为失力而站不动,在昏暗的光下,他的神情不明。 但他刚一进门,迟谕便闻到了,闻到了楼灼剧烈的信息素。 从一进门就开始散发的信息素,也可能不止是进门后。 得益于前几天刚帮楼灼度过了易感期,现在Alpha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虽说有些浓烈,但对他而言也还算能够忍受,并不会收到任何影响。 抛却一切主观,楼灼算得上一个礼貌的Alpha,他并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散发自己的信息素,何况是明知他没有搬走,他甚至给楼灼发了今天会到别墅搬东西的短信,楼灼清清白白地知道,此时此刻,在这栋别墅里,可能会有一个omega在。 清醒的楼灼是不会散开自己的信息素的,更彻底的,清醒的楼灼根本就不会再来这栋别墅。 此时会来的,只有可能是不清醒的楼灼,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的楼灼。 比如信息素,比如腺体病状。 迟谕觉得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对,他在暗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想靠沉默逃过去,等知晓了Alpha的具体情况后他再做出行动。 但他怎么可能可以逃过去,异常状态下的Alpha,通常都是有着目的的到来,就如那日反常的找到他的办公室一样。 不需要任何指引,只靠他们的腺体就够。 仍然伫立在门口的Alpha已经看见他了,迟谕很确定。 被眸子盯住的那刻,迟谕呼吸一滞,他干脆往旁边走了两步,把客厅的灯重新拍开,回眼时,才发现一直站立在门口的Alpha眼尾很红,深黑的眼眸混沌,像一片被暴风搅乱了的大海,一副意识已然不多的模样,这样的楼灼,迟谕只见过一次。 那一次,是楼灼爆发了病症。 想到那夜,迟谕急促呼吸了两声,开口:“……你回来干什么?” 他记得爆发病症的Alpha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意识,但行为还是合理化的,只要给他足够的信息素,Alpha并不会对他做什么,只会跟着他的身后,像咬住骨头后便不愿离开饲养员的大狗。 Alpha很沉默,在房间内他只能听见不断起伏的呼吸声。 迟谕踌躇片刻,还是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比起让楼灼来凑近他的腺体逼迫信息素的释放,此时的他更愿意舍信息素保自己,反正他给楼灼提供信息素也不是一两次了,多一次少一次都一样。 但这次可能是不一样的。 释放出信息素的刹那,迟谕看见原本待在门口的Alpha霎时上前。 男人身高腿长,不过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迟谕还没反应过来,右手的手腕便被Alpha强力地捉住。 他下意识地挣扎,下一秒宽大的掌心就禁锢着他的后背,他被强迫性地压入Alpha的怀中。 迟谕睁大眼睛,“你……” 一声痛呼还没溢出牙关,他的后颈骤然刺痛,男人的犬牙狠狠地,不带任何预兆的,不给他任何准备地,刺入了他的腺体,往最虚弱的器官里不断地注入着自己的冲击力极强的信息素。 迟谕只剩下的一只手用力推着Alpha的胸膛,他第一次觉得楼灼如此可怖,像是只被信息素控制的动物,不带任何对他的情欲,存在的只有全然的索取。 他看不见Alpha的眸子,看不见任何他的表情,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 一口咬完,Alpha松开牙口,细细舔舐着omega的后颈,低声呢喃着:“雪茶……” 顷刻,迟谕的泪已经落下来,因为疼痛,因为痛苦,空气里飘着的雪茶味渐渐散了,因为信息素的主人抑制住了它的释放。 他变得吝啬。 Alpha低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听见楼灼在他耳边说—— “……谢槐。” 迟谕终是闭上了眼睛,双臂抵着Alpha的胸膛,他抵抗着,又被束缚着,被迫接受着。 他听不清了,他不想听了。 他不想再见到身前的这个人了—— 超长章,分割了好久都觉得不合适,干脆一起发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我没有Alpha。 疼。 头好疼。 楼灼醒来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感觉。 头像是被撞击了一样的疼,全身也酸痛,颈后的腺体更是像被过度消耗一般麻木中掺杂着疼痛。 他勉强睁眼,又方觉眼前的一切都像在旋转似的,白花花的天花板上花纹深浅繁复,转的他眼睛都疼。 迫于疼痛他又闭上眼,眉头紧紧皱着,病症带来的记忆缺失仍然在,他细细想着,终于还是想起来一些。 他在谢槐放出信息素的那一刻便夺门而出,安稳了多日的腺体骤然剧痛,情绪翻涌,恶心感油然而生,他跑到车前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干呕。 他在为谢槐玫瑰味的信息素犯恶心。 这种情况是之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的。 Alpha坐在车内,意识渐渐被腺体瓦解,被信息素主导,他在勉强清醒时,把车开回了自己现在的住所,再就是大段缺失的记忆。 他忘记自己回到住所后干了什么。 再有短暂意识的时候,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冷白灰装修以及一块色调比室内温暖太多的窗帘。 他在别墅里,他恍惚间反应过来,有着意识,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 他犹如被信息素禁锢的驯兽,被锁链拉扯,已经全然控制不了自己。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强制性地,咬伤了迟谕的腺体。 他对迟谕索取,一波又一波地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完全不顾omega的感受,而omega最初释放的那些信息素,已然被Alpha的信息素包裹起来,缠绕起来。 两个人的信息素都萦绕在屋子里,更多的缥缈在楼灼鼻尖。 迟谕好像很疼,他好像感受到omega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肩颈。 他第一次见omega这样哭,这样闷不做声地流着大颗眼泪地哭。 那时的omega推着Alpha的肩,在悬殊对抗下,他只能仰着异常脆弱的脖颈,被迫承受着颈后的利齿,他感受到楼灼温热的大手掌心已经不满足于按压住他的后背,已经从他的光滑的小腹腰侧上行,从上到下地紧紧钴住了他的肩颈到腰腹。 在记忆的最后,楼灼只记得自己用唇瓣一次又一次摩挲过omega的腺体,掌心里迟谕的腰止不住地颤颤地抖,像得不到归处的雨打浮萍。 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楼灼记不清了。 然后便是脑后传来的剧痛。 楼灼再次睁开眼,他双手用着力,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太阳穴处,不住地按压着。 那时他说了什么? 恰逢护士查房,Alpha听见开门的声响便抬眼望过去,眼里竟有着他未曾察觉的焦急与半分迷惘。 他见着护士的第一句便是:“只有我一个人被送来医院吗,有没有一个omega?” 护士先是被昏迷的人突然醒来惊了一下,后又被骤然逼问,她呆了一瞬才堪堪回答:“你醒了啊?” 又连忙反应过来,紧接着说道:“哦哦,有的,你是和一个omega一起被送来的,但他今天早上已经醒了自己出院了。” “走了?出院了?”楼灼一怔,omega颈后应该被他咬的不轻,怎么,就出院了? 护士一边点头一边往Alpha床边走,检查完输液器写着记录表一边对Alpha说:“对了,你朋友昨天守了你一夜,他昨晚到今早都一直在,刚刚才出去了,过会应该就回来了。 “外面从早上开始一直有个人在等你,既然你醒了我待会儿就让他进来了。” 有人等他?楼灼皱了皱眉,头还在微微痛着,他现在除了迟谕一个人都不想见。 护士说完便出了病房门,和护士错着身进来病房的,是谢槐。 楼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板上,甚至对他挥了挥手:“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吧?” “不劳烦你去请我了,我,不请自来。” * 解救迟谕的是石东隅。 在楼下只收到一半短信的beta越想越不对劲,给迟谕发消息打电话也没有得到回应,情急之下便上了楼。 混沌着的Alpha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紧,他见着被掩着的门便觉不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竟看见迟谕正被一个陌生的Alpha咬住后颈,闭眼流泪的模样。 他没办法,没有趁手的东西,他只能拿起旁侧摆好的花瓶,走上前一使劲就砸在Alpha后脑。 两人都虚脱似的倒在了地上,Alpha的身子被从迟谕身上掀开,方觉解放的omega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腺体,果然触及了一片温和的液体,重新拿回眼前的指尖沾着血,沾着他身上的血。 石东隅也看见了,beta被迟谕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拿出手机要打救护车,omega纤弱的手腕抑制住他,他听见omega气若游丝命令道:“拿我手机打司机电话,送我们去医院,不要让医院给我爸妈打电话。” “到医院后给手机里备注苏桡的人打电话,让他来处理这个Alpha的事情,麻烦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医药费,我醒来后转给你,不要把这件事告知别人。” 失了主心骨的beta一路按着迟谕的吩咐做,等送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都失去了意识,omega的伤在腺体,伤在最脆弱的部位,马上便被医生接手推进了手术室,Alpha的伤在后脑,加上还处于混沌不清的情况,也被第一时间接手推进了手术室。 beta在迟谕的手术室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幸好他不缺钱,医药费什么的刷卡就好了。 给那个叫苏桡的Alpha打完电话后那人很快便赶了来,问清了事情之后直接当着石东隅的面骂了两句,一脸的不耐烦和焦躁。 他听见苏桡和手机里的另一个人在对话,他说:“你现在来医院一趟。” “谢槐,楼灼等了你三年,你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对面的人像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虽然暴躁但神色冷静的Alpha霎时睁大了眸子,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迟谕是在第二日早上醒来的,他只有腺体受伤了,现在后颈被包成了一个馒头,靠在床边的时候看着有些滑稽。 石东隅没回家,在迟谕床边趴在床上睡了一夜,迟谕醒来后拖动被子便一下把他弄醒了。 他眸眼惺忪,含含糊糊着:“你醒了啊?” 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忙放下手一脸紧张道:“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腺体还疼吗?” omega一脸沉静,眸子淡淡的,只慢慢抚住beta放在床单上的手,轻声说:“我没事,昨天谢谢你了。” 他碰了碰颈后包好的腺体伤处,现在转动脖子时还能感受到轻轻的刺痛,不算不能忍耐,只是每一下都像被针扎似的,短促,像是Alpha的利齿还嵌在血肉里,还咬着他的腺体紧紧不放。 迟谕抬眼看了眼窗外已经慢慢往里洒入的阳光,对石东隅说道:“我们去找医生,然后出院。” 迟谕的后颈伤看着可怖,但归根结底是被Alpha咬的,昨天失去意识也有部分是情绪波动所致,除了腺体伤口有些深之外并没有什么难处理的。 医生见他要出院倒也没拦着,只是说道:“你的腺体这样包着每两天换一下纱布就行,长则一个半月,短的话两三周就能完全长好。” 斟酌着,医生又说:“当然有更快的恢复办法,我们有专用的腺体恢复的药剂,只是如果注射了恢复药剂,你的腺体将会陷入自己修复的强睡眠状态,不能散发出信息素,直到药剂全部在你的腺体内代谢完成,一周内就可以摘纱布了。” 医生观察着omega的神色:“你看你选哪种?” 迟谕的决定很快,他知道医生心里的顾虑是什么,他笑着:“打药剂吧。” “您多虑了,我没有Alpha。” 昨夜,那最多算得上一条疯狗—— 下周见。 第32章 .真是,一点都配不上他啊。 石东隅没跟着omega出病房见医生,他是beta,根本不懂AO之间那些腺体和咬腺体的事儿,他看迟谕一副比他还沉着冷静的模样,便留在了病房里补觉,他昨晚可是真真没怎么睡,从前半夜忙到后半夜,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说是补觉,其实也没睡着,只是趴在床上,毕竟迟谕做事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没完全闭眼,只放空了自己虚着眼发呆,视线一片模糊,病房门都变成七八扇。 倒是真的有了困意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视野里七八扇门散开,皮鞋锃亮的鞋尖刺入他的眼里,beta倏然支起头,见着门被推开。 推开门的是一位周身气质沉静的大美人,身形高瘦,半扎的头发特意打理过,笑着看向石东隅的时候很温柔。 他穿着一身看似简单细看却处处繁杂的行头,走进来的时候从衣服阴影里能探出几缕不一样的暗纹。 石东隅无法通过信息素来判断这是个omega还是beta,但他私心觉得这应该是个和迟谕一样的omega,两人的身形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和轻轻笑时的神情,就连待人处事间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那份从容也很像。 beta抬头,正襟危坐道:“你好,你找谁?” 来人松开门把手,仍然留了一条门缝,谢槐弯弯眼睛,对石东隅含笑着点点头问好,回答道:“你好,我找迟谕,这是他的病房吗?” * 迟谕刚打完药剂一进门便看着两个人在病房里对着坐,一个泰然自若靠着白墙神情坦然,感觉在他面前放杯茶也不违和,一个坐在床边上略显紧张肩背肉眼可见的紧绷,在迟谕回来的一瞬间便燃起了求救信号。 其实石东隅最开始是没这么紧张的,要怪就怪他多问了一嘴。 门前站着的人说要找迟谕,beta也不敢什么人都往病房里放,便问他:“那个,你跟迟谕是什么关系啊?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吗?” 站在门口正想进来的omega一挑眉,笑得开心,像是随口说道:“他应该还不认识我,但昨天晚上咬他的Alpha,大概是从我屋子里跑出去的。” “我跟他算什么关系……?” 美人微微眯了下雾蒙蒙的一双眸子,闪过几分得意,颇为揶揄着说:“大概算得上明面上的情敌吧。” 谢槐又笑,他总喜欢将自己和迟谕的关系说得越复杂越好,在任何人面前都一样。 感情敌对交缠的关系,总比一厢情愿的追求者听起来,要缠绵悱恻得多,不是吗? 这话从谢槐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的确是楼灼从他那突然跑了,然后隔了两天他就收到苏桡的电话,说楼灼犯病了,到医院了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医院里,是被咬伤的迟谕。 他一来医院就被一脸冰霜似的Alpha灌了一脑袋事情经过,心里本就生起烦躁,后面他也不想再听了想转身就走,反正他也救不了楼灼,来医院纯粹只是为了给打电话的Alpha证明他的信息素变了,免得又多生事端,说他和楼灼还有些什么感情纠缠。 正欲抬脚就走的时候,那个说了一堆废话的Alpha嘴里终于出现了个他想听的名字。 ——“他还把迟谕咬了……” 谢槐留在了医院,和那个叫苏桡的Alpha一起,不过苏桡等在手术室门口和病房里,他则在吸烟区抽了半夜的烟。 烟是他今年年初才上瘾的,正是抽的正狠的时候。 边抽他边喃喃低声着重复刚刚苏桡说的话:“他还把迟谕咬了……” 声音一遍比一遍低。 半晌,他吐出一个形状好看的烟圈,霎时雾就染上他的脸,漂亮的侧脸在雾里竟显出了五分凌厉,那双淡淡的眸子低垂盯着自己夹着烟的手,似大雨倾盆前的晦涩天气。 他咬下舌尖,果不其然尝到一丝血腥味。 “真是,一点都配不上他啊。”omega在只他一人的吸烟区骤然说道。 那个,只会被腺体控制的废物Alpha。 常年的心思低劣,让他的嫉妒越来越往上攀附,快变成缠绕他全身的荆棘藤蔓了。 从很多年前起,他一直想见迟谕一面。 真正的见面,而不是他在阴影里,迟谕在他眼里。 他等了很久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倒是凑了巧,虽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也不算差,既然楼灼还没醒,那他就先来见一见迟谕好了。 烟燃了许久没入口,积攒的烟灰落下,砸在谢槐的指腹,霎时就烫出一片红。 而外界称为最怕疼的omega只是扫了一眼,神色如常地把烟灰抖落,把最后一口烟递到嘴里。 看楼灼来接他的那副样子,明显已经被迟谕勾了魂了,哪还有一点要等他、追求他的样子。 谢槐勾唇,也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迟谕呢。 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惹人疼爱。 他把烟熄了,走出吸烟区,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站在医院走廊的最深处,离得远远的看晨光初曦。 很亮,像迟谕的眼睛,像那时候他在暗地里摸爬滚打后第一次见到迟谕的时候,白润的小omega笑着和朋友说笑的样子,让他心驰神往了好多年。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被楼灼那个眼瞎的、不忠的Alpha夺去。 omega在走廊深处站了许久,直到日光蹭到了他的鞋尖他才迈步往前走。 他一步一想,楼灼,是你自己不中用。 最后的坦白机会被你咬下的那一口毁了。 真相落在他口中,他定然会让迟谕再也不回头。 他得不到的东西,至少要落在珍视他的人手中。 而楼灼在他心里,大概连烟头都比不上,只能算得上烟灰,毫无资格。 * 他和迟谕是情敌的话对谢槐来说只是随口一谈,但这句话落在石东隅耳朵里就很奇怪了,两个omega都气质非凡,容貌出众,昨天那个倒在迟谕身上的Alpha,虽然有点像患了狂犬病,但只他瞟得那一眼,也能看出来是个非富即贵的人。 没经历过什么爱恨情仇的beta也能因为这句话而脑补出来一场豪门大戏。 他恍惚着,omega就已经推门进来坐下了,石东隅这才有些后怕。 他该不该把这人放进来,迟谕回来了不会不开心吧,但这个omega现在都坐下了,他要把他赶出去吗? 要怎么赶,直接说吗? 会不会不太礼貌?而且,怎么这个omega气场这么强,他有点不敢说啊! 就这样纠结着,一直到迟谕回来,beta皱着一张脸,像是犯错了一样地小心翼翼抬眼看向迟谕。 “那个,迟谕。”石东隅小声开口,“这个人说他有事找你……” 迟谕点点头,把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人身上,他心底隐隐猜出来他是谁了,只不过,一切没有答案之前,还是不要暗自揣测比较好,于是他礼貌地问:“你好,你是……?” 坐在床上的omega翘着腿,在迟谕进入病房的第一时间就把视线转过来落在了他身上,目光扫到omega被包着的后颈后,浅淡的眸子暗了暗,倒是面色没显,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端着他最擅长的柔和笑容,把旁边谨慎观察的石东隅都闪了一下:“你好,我是谢槐。” 果然。 迟谕呼了口气,折了折手中的缴费单子,淡声道:“如果你是为了他来找我的话,我们可能没什么可以聊的。” 他说:“我已经和楼灼和平解除了合约,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合作,他是爱你的。” omega顿了一下,接着说:“昨晚是意外,如果你想问责的话,应该去找楼灼,而不是来找我,我是受害者。” 他如楼灼所说的,把一切都解释得很清楚,在谢槐面前,为楼灼树立好了深情的人设。 他已经不想再去处理这些破事了。 安安静静听完这番话的omega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两声,谢槐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的时候让迟谕想起在五月开得正好的白玉兰。 不过现在A市的白玉兰大多已经谢了。 他听见面前他自以为是来找茬的omega轻笑,然后温柔着对他说:“我可不是为了楼灼来找你的,我是为了你来找你的。” 为了他来找他。 什么意思? 迟谕有些疑惑,他皱起眉,去看谢槐,他的眼睛的确很漂亮,沉稳的,安静的,只不过,此时里面的情绪是不是太浓烈了些,那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他迟疑着开口:“我们……并不认识吧?” 谢槐没立刻回答,只是先看了一眼石东隅,看够了的beta赶忙点点头,了然地比了个手势退出了病房,看来也不是什么剑拔弩张的爱恨情仇嘛,害他担惊受怕这么久。 终于,病房里就只剩下谢槐和迟谕两个omega对立。 谢槐用掌心指了指床位:“你刚受伤,先坐下吧,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长。” 迟谕虽然有着疑虑,但纠结了不到三秒,他还是坐下了,刚打完恢复药剂,他其实有些犯困。 谢槐见迟谕乖巧地坐在了床上,才满意地笑了笑点头,回到自己原来靠窗的位置,把椅子拖过来离迟谕近了些,他坐下,翘着腿单手支着头,娓娓道来:“你的确没见过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他歪着头,思考了下笑道:“或许,我换一个名字你就认识了呢。” 下一瞬,话语落地,迟谕霎时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向谢槐。 坦然自若的omega观赏着迟谕的表情,他很开心,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开心。 走了这么久,他终于站到这个人的面前了,即使是最后一面。 他轻启唇,重复着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我是,编号194217病人。”—— 谢槐的鬼味写得我就爽了这么一下吧(对手指TvT),还差个beta小迟同学就能收集齐abo图鉴了。 这周更新1w5,明天还有,连更四天。 然后就是问问更新时间,是需要早一点吗,改成晚上十点?还是维持现在零点呀 第33章 .“楼灼的白月光是我。” 迟谕在觉醒了omega性别之后,就立刻被发现他的信息素是难得一遇的疗愈类信息素,不受制于AO之间的性别,他的信息素不仅对Alpha的安抚作用很强,也能够为omega的某些病症带来很好的治疗效果,而且这种治疗效果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作个比喻的话,如果omega是一棵植物,那他就是森林里最茂盛的一棵树,盘根错节,只要他想,他可以为任何一个omega提供信息素,提供肥料和催化剂。 在他高一的时候,A市的腺体研究所开始和F国的一家私立医院合作,研究omega的腺体信息素分化机制,F国的私立医院寻找了很多位已经分化出omega性别,却无法分化出信息素的omega作为病人。 而A市的腺体研究所则提供各种各样的omega信息素提取液样本,来研究omega和omega之间能否产生信息素的交缠,而诱导无法分化信息素的omega逐渐分化出信息素。 这件事迟谕是知道的,因为研究所在研究刚准备开始的时候就找上过迟家,询问迟家人能否让迟谕定期提供信息素提取液的样本用以研究。 即使迟母和研究所的人认识,也在思考后拒绝了,信息素提取本就难捱,更何况还是定期提供,一个母亲不会做出这种让自己孩子无私去为研究奉献的决定。 不过之后发生了意外,迟谕发了高烧,得了当时没有任何药剂可以治疗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症,只能远离人群独自生活。 高二下的时候,迟谕已经脱离学校有了一段时日,迟母常常会在自家的大房子里,看自己孩子背对着她默默画画的背影,看一会儿,又低头抹几秒眼泪,再抬眼的时候,背对着她的omega已经回过头。 她的孩子那么漂亮,却只能身束高台,孤身一隅。 迟母霎时觉得无措,就在那时候,她收到了研究所的第二次邀请,研究人员想让迟谕参与第二批的信息素测验。 深思许久,迟母和迟谕商量过后,答应了研究所的第二次邀请,若测验通过,为保证项目的进行,迟谕会定期为研究所提供信息素提取液,而研究所则将破格分出人员,专项攻破迟谕的信息素嗅觉紊乱症,即使试验没有通过。 这是迟母提出的条件,研究所沉默了两天,答应了这听起来些许霸王的条款。 那年,迟谕的信息素成为了唯一一个通过测验的种类,他的信息素能够使远在海外信息素贫瘠的omega产生系数波动。 大约过了九个月,迟谕收到了研究所寄来的第一批药剂,药剂的效果很好,而他也在后来一次在研究所做检查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他的信息素提取液救了一个人。 他救了一个因为信息素分化障碍,体内细胞即将过度衰老走向死亡的omega。 出于保护病人隐私,迟谕只知道研究所的人称呼那个在研究中很有用处的omega叫“194217”,研究所里有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写着这六个数字,而放在这叠资料旁边的,往往是他的各项数据分析。 他后来问起,才知道这是那个omega的病人编号,也是研究编号。 “你的信息素到达医院后不止给了我一个omega,”谢槐道,目光有些狡黠,眼尾上挑着,甚至有些洋洋自得,“但最后起作用的,只有我一个。” 他眯了眯眼,像是在回忆:“或者严谨一点说,当年那批病人,能成功分化出信息素的,只有我一个。” 迟谕眨了眨眼睛,他在努力消化谢槐口中的言语,此时什么Alpha都已经丢到脑后了,他只在心底暗暗震惊,原来他的信息素真的能够救人。 救的还是个容貌昳丽惑人的omega,即使只救了这么一个。 研究所对他的信息素提取一直持续到去年年底,今年年初他收到了研究所寄回的一瓶信息素提取液,并被告知项目已经结束了。 迟谕收到快递和邮件后有想过要不要回复问询项目的结果,那位病人,不,或许现在可以直接称作谢槐,谢槐的编号过了四五年他仍然记得。 但最终迟谕还是没有问,他怕得到的结果并不是项目成功的各类分析文件,而是碌碌无为的几行单薄的文字。 比起完全知情,他选择了不管不顾。 不过,这并不代表omega是一个容易被糊弄的人。 他漂亮圆润的眸子抬了抬,把怀疑的目光落到谢槐身上,不紧不慢地盯着他,因为刚刚打完药剂而些许泛白的唇启开,轻声说:“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当时提供信息素的人是我呢,我都只知道你的编号,你应该也不认识我。” 两方机构的合作自然是隐私性很强的,迟谕相信研究所和私立医院都不会主动把研究的资料告知病人,他作为最有用的信息素提供者,也只被告知了编号。 而谢槐作为一个病人,更加没有权限和资格去知道这些。 “好聪明啊……”谢槐说道,声音很软很缠绵,尾音拖长着,像是对迟谕的不吝夸赞,犹如那双黏在迟谕身上的阴郁眸子。 迟谕被对面omega的这一语气一惊,耳垂都红了红。 这个omega怎么说话是这样的! “我是病人。”谢槐慢悠悠地说,他回答迟谕的问题时总是不由得放轻自己的声音,显得有些像给人讲故事,“而且是唯一有用的病人,在我配合治疗和他们研究的时候其实我的自由性是很强的,当然也没强到可以知道他们研究的细节。” “不过,偷偷翻翻他们的文件,对我来说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直偷偷翻,几年的时间,我总该得到我想知道的东西。”谢槐这样解 释。 虽然事实与他口中的所去甚远,那时那栋建在有些偏僻的医院里他自己拥有一栋楼,最上层是他的病房,一直往下,都是各类不同的实验室和资料档案间。 他为了得知自己的诱导信息素是谁提供的,需要一间一间的试探过去,被抓了很多次,抓了,但也不能打不能让他受伤,因为他和院长的关系特殊,因为他是唯一有用的人,他就只能被一天天的关着,想让他安分下来。 但尝试了那么多次,总会有一次成功的,他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份迟谕的资料。 知道了那个omega叫迟谕,见到了他漂亮的照片,知道了他是A市人。 谢槐仍旧记得当时已经被病症折磨得无法正常生活的自己,那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绝大多数人觉醒性别的期限,他是个omega,却没有信息素,颈后的腺体无时无刻不在尝试释放信息素,每一次的失败,对他而言都是地狱般的痛楚。 什么被资助出国,去国外深造都是假的,他只是一个被父母都抛弃,丢在冰天雪地里的普通人,或许更惨些,那时他倒在F国的街头,已经无法动弹。 他是被医院的院长捡回来的,但那个冷脸的女Alpha并不温柔,把他捡回来只是因为他正好倒在了离医院很近的十字路口,这么偏僻的地方,死了一个病重的omega,总会有些风言风语。 他应该会被第二次丢掉,谢槐醒来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但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却给了他第二个选择——“成为我的试验体,我保证你无论死活,都不会痛苦。” 她没说保证他可以活着,但谢槐还是点头了。 他并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他开始一遍遍地经受omega们的信息素熏陶,那段日子,他什么味道都闻过了,就像沉在香水瓶底。 他的腺体依然死寂,那时候他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迎来的不是信息素了,而是那个女人的一根针,赏他死去。 事情的转机在一个夏天,在F国是即将入夏的季节,雨季渐消,之后的光景会变得很美丽,开花结果就在之后的四五个月里产生。 谢槐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年了,他的生活里,只剩下白色。 但在那个平凡的早上,他一口一口地抿着水,没什么生气地想今天的信息素是好闻的还是不好闻的。 但那天,雪茶的味道开始浸润他,他的腺体开始苏醒,开始肿胀,雾蒙蒙的眸子好似散开的半山雾岚。 他因为那个omega的信息素,再次拥有了春夏秋冬。 “所以你是因为我的信息素诱导,才分化出现在这个玫瑰味的信息素的……?”迟谕犹豫了两秒后问出了别的问题,他已经在对话中就闻到空气里逐渐飘散的玫瑰的味道了,病房里只出现过两个omega一个beta,不是他的,那只能是眼前这个omega所释放出的信息素。 但是……? 迟谕有些不解,他压了压眉头,抿了抿唇才问:“楼灼他不是说,你的信息素是雪茶吗?” 他坐在病床上,霎时有些紧张。 谢槐点点头,没有对这件事撒谎:“在三年前,我的信息素的确是雪茶。” “或者说,从你的信息素对我进行诱导开始,我的信息素就是雪茶,当时我们都认为是因为我和你的信息素同源相似度极高,才这么容易被诱导出。” 他又摇摇头:“但不是的,我在今年年初突然产生了别的味道的信息素,也就是玫瑰,这是我稳定了六年的信息素第一次变化,我回到医院做了检查,得到的结果是……” “我真正的信息素分化就是在今年年初,而那六年的雪茶味道,不过是你的信息素为了疗愈我的腺体,用你的味道填充了我的腺体,充当了我的信息素,以促进我的腺体自行分化出信息素。” “雪茶味道时候的我,还处在分化中,但因为你的信息素功能性太强,我的各项指标都稳定,这才在三个月的观察后就判定我已经恢复了信息素的分化,让我出院了。” “之后的研究仍然在继续,一直到三年前我毕业的时候,在我身上的治疗才算得上告一段落。” 谢槐骤然顿了顿,像是有些被侵犯领域的躁动,他的舌尖碰到牙尖,仍然很疼:“你之后提供的信息素,应该仍然用作给了其他的病人做试验。” 他又低低地笑:“不过这么多年了,竟然彻底康复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一番话说完,迟谕乖巧地坐在床上理清思绪,又点点头,把自己落下的散发掖到耳后,又轻轻碰了碰自己仍旧包成馒头的后颈,不禁看着谢槐感叹道:“好神奇啊……” 谢槐看着床上的人越看越喜欢,他的眉眼绽开,迟谕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开口温柔说道:“我其实早就想见你一面了,想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我只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要找到你还是很难的。” 谢槐突然上抬了一下眉头说道:“要不是楼灼,我可能还没这么快可以和你见面。” 楼灼…… 迟谕抿了抿唇,看向对面坐着的omega,小心地开口问道:“所以当年楼灼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还是……?” 谢槐沉默了很久,他不想说真相,但最终还是不愿意去骗迟谕,他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花言巧语,谎话连篇,唯独在迟谕面前不可以,他低声回答道:“是认错了人。” “他后来和我提起的,所谓一见钟情的故事,和我并没有关系,我只是凑巧和他一见钟情的人有着相似的身形和脸,还有完全一样的信息素。” “所以,”迟谕有着恍惚,半猜半蒙地说,“当年楼灼把你认错成了他喜欢的人,只是一场意外?” 楼灼当年喜欢的人不是谢槐,那会是谁……? 雪茶,雪茶。 唯一确定的只有雪茶。 迟谕敛着眸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雪茶。 思绪间,omega又开口了。 “意外吗?”谢槐的语调里透着低讽,“到底是不够在乎罢了,只有不用心的人才会认错人。” 他把自己刻意模仿迟谕的事实掩盖下来,明着暗着都诋毁着那个Alpha。 “你不用把我想得多么高尚,”谢槐坐着,用那双眼睛继续直勾勾地看着迟谕,扎好的头发现在散了几缕在他的颊侧,像被珠帘掩住半边面容的祸国妖姬,勾人惑心道,“我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我自己,我在他身上谋取了很多利益,另一方面,我就是——” 他拖长语气,恶意满满道:“——不想让你们两个人遇见啊。” “不仅如此,”他甚至补充道,“你也不需要向我问他所谓的一见钟情里面的故事细节,我不会骗你,我根本就不会回答你。” “他当年喜欢的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 他下着结论,说得很坦诚:“我只希望你,离他这个人越远越好。” 迟谕看了谢槐很久,半晌,骤然笑了,他点头:“我本就是这么想的。” 无论楼灼喜欢的是谁都无所谓了,都和他没关系。 即使谢槐刚刚说的话前后互搏,差些就把楼灼当时喜欢的人是他摆在明面上。 他也不想再去纠结这件事了。 他不会再忘记了,无论楼灼喜欢的是谁,他都不会忘记Alpha的那些刺人言语,和咬在他后颈的剧痛。 即使真的那么巧合,他误会了,他错过了,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一个全然不顾他的眼泪的人,不值得他再去思考太多。 难道他不是楼灼喜欢的那个omega,楼灼就该说出那些刻薄话? 他可能会遗憾今天的离开太决绝,但肯定不会后悔他今天的决定。 眼前的omega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人,相反,他可能做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但迟谕没什么气力再去想那几年的事情了,真正追溯起来,他是该怪楼灼眼神不好只凭信息素的味道就认错了人呢,还是该怪谢槐明知道自己是假的还冒名顶替呢,或许还应该怪他自己,怎么不在那间教室里就问清楚,怎么不在天鹅湖底下再多问两句呢? 好麻烦,他由衷地觉得。 那就全部放下好了,全部一笔勾销。 他只知道一个结论,那就是楼灼既然说出那样折辱他的话,他就不会再喜欢这个人了。 被信息素所控制的一个人,会因为信息素而屡次发狂不能控制自己的人,注定配不上他的喜欢。 也注定得不到他的原谅。 不过,迟谕倏然勾了勾唇,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在和谢槐拥抱后在医院门口分开,谢槐的表情有些幽深不明,他留在了医院里。 迟谕则叫来司机,把石东隅送回家,他也回了迟家。 他没打算在家里待多久,和迟父迟母简单聊了聊,往轻的方向解释了下自己后颈的伤,说了说自己之后的打算,就又拿上自己的车钥匙,往山上开。 在家里,他总是自由的,他拥有一切。 到楼思知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收到他短信的Alpha正摇着酒等他。 旁边还无比贴心给他倒了一杯,连冰块都加上了,迟谕刚端起来,又想起自己刚刚才受伤,又把酒放下,给自己倒着白开水喝。 楼思知自他进来便一秒不落地看着他,看着迟谕这副样子他倒是觉得新奇,给自己一边斟酒一边说:“你怎么进医院了还这么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你朋友敲了他一脑袋你就满足了?” 迟谕先是一愣,继而才想到楼思知有苏桡这个眼线,他弯眼笑笑,倒是省了他解释的功夫,他摇头否认:“不是。” 他只说:“楼灼的白月光是我。” 迟谕没头没尾地这样说,楼思知只顿了两秒就反应过来,Alpha也笑了,两人一杯酒一杯白水,碰了碰杯。 仰头吞下一杯酒的Alpha背靠椅子,心想,果然他的感觉从来都不会有错。 他看着迟谕高扬的眉眼,没为自己的弟弟说一句话,只对迟谕重复那天的话:“我会帮你把谎圆得很好。” 如果说最初omega放下那个盒子的时候,心里一半轻松一半愁闷,那此时,他的心底便只剩下快意了。 迟谕无比地想看楼灼打开那个盒子的脸色。 楼灼大概也已经知道自己亲手推开了自己暗恋了很多年的omega。 他心底或许还希冀着,仍然坚信迟谕是爱他的。 那天晚上的对话有太多可剖析之处,迟谕此时才慢半拍地意识到,那时的楼灼便已经在逼迫他承认喜欢这件事,Alpha很早就在心里笃定了迟谕喜欢他这件事。 但打开那个盒子的那一秒,心存侥幸的Alpha便会得知自己暗恋许久的omega并不喜欢他,甚至一张张的照片往下翻,一句句话读下去,他一定会得到另一个结果。 ——自己暗恋了许久的omega,暗恋着和他长着同一张脸的他哥。 迟谕只笑,楼灼那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比他那天晚上还难堪吗?—— 大概就是钮钴禄小迟,下章谢槐就下线啦。 以后改成十点更新! 第34章 .你是不是也爱上迟谕了。 谢槐的自找上门,让楼灼除了诧异外还有一丝诡异的愤怒。 等了许久的,让他纠结困顿数次的“爱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盗版货,此时还仍旧持着一副临危不乱嘴角带笑的神情站在他床边。 Alpha坐在病床上,深黑的眸子上抬,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 他额前的纱布透出几分血渍,因为受伤失血,薄唇失了血色,整个人像是被一种病弱的阴翳圈住,幽深的眼睛里情绪晦暗不清。 他倒是没想到,他还没和这个omega准备算账,这个omega倒是先跑到他面前来了。 护士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一站一立,谢槐站在Alpha面前,竟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他也会在楼上喝上一杯茶的姿态。 昨夜的伤口此时在后脑刺刺的疼,看着谢槐楼灼就想起那天晚上让人反胃的玫瑰味道,心底的嫌恶让他的腺体此时也有些隐隐发痛,像鱼在渴求水源。 Alpha收回自己冷然的视线,靠坐在病床上,他冷冷笑了一声,端着像是谈判式的平稳语气,说出的话却已经迫近威胁:“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上赶着怕我不报复你?” 听到这话的谢槐也笑,不过他笑得倒是比楼灼平和多了,他早上见了迟谕,现在心情是真的好,笑里甚至还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反问:“你要报复我?报复我什么?” 他走近两步,扬着一脸刻意模仿迟谕的笑,弯下腰平视着Alpha软下两分声音问他:“我有什么软肋?” 孑然半生的omega只有两件事算得上在乎,一件自然是迟谕,另一件则是院长和医院。 楼家的实力他心里清楚,之前楼灼“爱”他尊重他,他的生平Alpha不会去查,现在谎言败露,楼灼要想报复自然会去查他,恐怕在两人没见的两天内,他过去二十五年的所有事楼灼都已经一清二楚。 而要让私立医院停办也只不过是楼灼一句话的事,底下的人便会忙不迭地去办。 但是楼灼不能那样做,谢槐无比的清楚。 “你要针对什么?针对我和院长?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Alpha毫无怯意的和谢槐对视着,一双眸子冷淡,像是看着一团空气。 实际上,楼灼早在收到谢槐那条回国短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派Billy查了一遍谢槐,资料他早就看过,那时候他也说不清他为什么要去查自己等了许久的“爱人”,现在向来,倒是一切有迹可循。 他早就对谢槐没有了半分爱慕,支撑他去接谢槐的只是残存的执念。 omega口中的医院和院长他也知道,文件里的医院名字有些熟悉,但Alpha那时也只是一扫而过,未曾多想。 谢槐直起身,扎了一半的头发此时松散下来,扫过他的后颈酥酥痒痒:“你敢吗?唯一可以给你哥治病的医院你敢贸然下手吗?” 楼灼视线一凛,骤然想起来为什么医院的名字熟悉。 研究omega和omega之间联系的医院,自然也会研究Alpha和Alpha之间的关系,楼思知在国外的这半年,就几近全在那所医院里度过。 他扬起眼,幽黑的眸子在抬眼看人时更显锋利:“那又如何?我当时能给予你想要的利益,现在也能轻易剥夺你所得到的所有。” 谢槐冷下脸,却又笑了。 他轻语:“是吗?” 剥夺他的财产,剥夺他的成就,不过是伤及他的皮毛,他在雪地里都能活十八年。 此时一无所有,不过是将一切推到原点。 本来他也没几年能活了。 这样的报复带给他的痛苦,远不及他见到迟谕一面的欣喜。 颈后的头发存在感太强,谢槐一边随手绑着自己脑后的头发,一边扫了扫病房内,竟连个椅子都没看到一把,心底烦躁,越看楼灼越不顺眼,低声说道:“我当年离开了F国,本就没想回来再见到你,三年这个时间本就是我随口说的,要不是我查出来生了病,要不是为了见迟谕,我才懒得去实现当初跟你说的承诺。” 他靠着墙松松垮垮地站着,两手往前一送,轻声嘲讽道:“夺权夺利,您尽管去做。” 他自诩已经在这场和楼灼互换痛苦的交易里拔得头筹,楼灼失去的东西何其珍贵,钱财,对他而言不过尘土。 但此时Alpha却没了和他再谈这件事的兴趣,他骤然转了话头。 “见迟谕……?”楼灼像是某两个字的精准捕捉机,即使谢槐只是随口一提,他也听见了那个人的名字,那双阴鸷的眼又盯上omega,这次带上了探究,“你和迟谕,怎么会有关系?你见过他了?” 谢槐转着一双漂亮眼睛,唇角浅勾,他最会胡乱撒谎编造故事了,此时也是一样,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当然和迟谕认识啊,不然为什么当时我的信息素会和他一模一样。” “他当时可是帮了我大忙。” 楼灼被谢槐东一句西一句地说得脑袋更疼,谢槐惯会打谜语,换作平时,他也该持着性子和omega打得有来有回,毫不落下风。 但他现在并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谢槐的信息素会从雪茶变成玫瑰,他对谢槐的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他心底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Alpha的声音霎时失了理性,变得急促起来,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当年我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是不是迟谕?” 楼灼的问题落地,病房里安静了几秒,继而便是抑制不住的满是低讽的笑声。 谢槐先是一怔,后才掩着唇忍不住弓下腰去笑,直起身子时,唇边只剩下冷意,他扬起昳丽的眉眼,“楼二少爷,你问我啊?” “我不知道啊,您要不要自己猜猜看?猜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雪茶味道的omega,去研究所把信息库调出来,然后再一个个去问问看,问谁在三四年前在F大弹过钢琴?问谁和你有过那一面之缘。” 他才没那么好心,告诉楼灼当年的那个人就是迟谕。 越不确定越好,不再去招惹迟谕最好。 高高在上,最懂得用权利胁迫人的Alpha,也最终会落得失去所爱的地步。 一句话落,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谢槐在暗喜,楼灼则是在思考。 半晌,Alpha倏然开口:“谢槐,你是不是也爱上迟谕了?” 正明丽笑着的omega嘴角僵住一怔,他转身正色地和楼灼对视着,两人一黑一浅的两双眸子截然不同,但内里的情绪,确实霎时便让对方读懂了。 不需要回答,楼灼便接着说:“你回来这次,是为了见迟谕对吗?” 他找到了谢槐的软肋,他看omega的表情便已经知道。 那时一种,害怕者的慌张,一如他早晨听见迟谕出院时的表情。 Alpha轻勾唇角,“那你就把之前见过的那面,当做最后一面吧,如果还没来得及见,那就很遗憾,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你说你得病了?那就回F国待在你的医院里,好好治你的病。” 在A市,把一个没有任何资本的omega送走,对楼灼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 谢槐骗了迟谕很多。 他并没有彻底痊愈,因为基因或是从小缺少某些元素而引起的信息素产出缺乏是一种慢性死亡绝症。 这才是医院在今年观察他之后得出的最终结果,推翻了过去的种种成就。 六七年的研究彻底宣告了失败。 得了这种病症的omega常常会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因为腺体彻底的衰竭而免疫力大幅降低,后染上别的病后慢慢死去。 但谢槐的症状要严重很多。 因为他被迟谕的信息素的确诱导出了自己的信息素产出,但枯竭的腺体要释放出信息素就像抽枯井里的水,总有耗尽的一天。 他产出了信息素,在更加快速地耗费腺体的能量。 他仍旧记得院长那天给他做完检查后,雷厉风行的女Alpha罕见地沉默了很久,对他说:“你还有什么想做的还没做的事情吗?” 他得到了一大笔钱,足以他在剩下的两三年里逛遍整个地球,看穿整个世界。 但谢槐只是在那天晚上抽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根烟,定下了回A市的机票。 他唯一的,想做的事情,只是见那个omega一面。 他是不能得到迟谕的,谢槐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他希望这个善良漂亮的omega能够得到他所想的一切。 所以即使他的病误打误撞因为迟谕的缘故加重,他可能要少活几年。 但他仍旧在迟谕面前温柔地说:“是你救了我”。 他早就知道这次回来应该是见迟谕的最后一面。 所以再分开的时候,他向迟谕贪恋了一个拥抱—— 杀青一位!谢槐这部分我写了很多废稿,因为是配角最终还是删掉了很多故事。 明天见呀。 第35章 .从头开始追求迟谕。 谢槐走后,苏桡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外面打着哈欠进来,正好看见楼灼正望着外面的窗户发呆。 他自小在楼家长大,说是和楼灼一起长大的也不过分,人生八千天他们就待在一起了将近四千天,但在这四千天里,苏桡从未见过楼灼这副有些迷惘的模样。 Alpha总是矜贵着不可一世的,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意气风发的。 别说迷惘的模样了,从小到大,苏桡都鲜少见楼灼有后悔、懊恼的表情,他总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施加更多的感情。 苏桡昨晚已经从谢槐嘴里知道了事故发生的开头,加上来了医院从迟谕那个beta朋友口中套了套话,beta单纯,他随便聊聊大部分事情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他也懒得去问楼灼细节,也不顾一心往窗外看的Alpha有没有精神听,往病床尾部一坐就自顾自地开口:“虽然还没做更详细具体的检查,但凭我的经验和研究学识来看,你为什么会对谢槐的信息素产生排斥反应,是因为你在心底里确定并坚信当时那个雪茶味道的信息素是他的,这件事你坚信,发病之后每次腺体难受的时候你都在给自己暗示,所以腺体得到长久的暗示后也把雪茶等同于谢槐。” “所以那晚谢槐告诉你他的信息素不是雪茶,并释放出信息素让你的腺体感受到的时候,你的反应才那么过激,你的腺体意识和你的腺体本能在做对抗。” 解释完后,苏桡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楼灼,慢缓缓地说:“所以这次发病是你的腺体觉得之前的结论都错了,它急需一个结果,它需要知道它所依赖的信息素雪茶到底是谁。” 苏桡没说话了,因为接下来的要说的话两个人心底都很明白,腺体踌躇了这么久,在A市细细寻找了两天,最终找上了迟谕。 上次发病的时候,他从隔壁市出差回到A市找迟谕都只用了一天。 楼灼心底比谁更明白,他是自己腺体的主人。 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并没有像上次进入迟谕的办公室一样急切,对迟谕马上进行标记,他甚至还在寻找还在试探。 在迟谕放出来信息素之后,楼灼的腺体再三谨慎确定后,终于彻底确认这抹信息素就是当时雪茶的味道,于是腺体才做出决定,楼灼才迫不及待地咬上omega的后颈。 他、和他的腺体在那一刻都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那个人,这一次一定没错。 这场关于信息素的寻找,不止找了三四天,而是找了四五年。 那个问出口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谢槐的回答,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只是现在他第一次有了些不敢面对的情绪。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当时那个omega,他一见钟情的omega就是迟谕。 结论摆在了他的面前,楼灼在此刻,无措地坐在病床上,如鱼得水了一辈子的Alpha却不敢去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天迟谕那么伤心难过,他却还在对迟谕说——“我要和你解除合约,我要和你毫无关系。” 甚至因为自己过激的胁迫心思,在那个时候去撒谎,去说:“那天晚上我吻你,我和你上床,都是因为把你认成了谢槐。” 他竟然对着迟谕说那些混账话,楼灼突然对自己冷笑出来。 他甚至还对迟谕说,他喜欢的那个钢琴师的原因是他和谢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槐弹了那首曲子。 明明真正弹了那首曲子的人当时就站在他面前,就在他面前落泪。 他熟视无睹,还不停地往omega身上添着“懦弱的追求者”的表情。 如果那时的omega算得上懦弱无能,那他呢?那他是什么?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自诩为至高无上的钟情人,实际上只是一个连爱恨都分不清的瞎子,是个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真正懦弱者,是为了执念能够真的错过眼前人的登徒子。 腺体在昨夜得到了充足的信息素,此刻很安静,失去了激素控制的大脑也很清晰。 那天在机场见到谢槐时他波动平淡的心情就能说明一切的。 他看着谢槐向他走来,omega很漂亮,但他在那时候,竟然第一眼想起的是迟谕,想起了迟谕看向他的那双像是会灼人的眼睛。 找了六年的执念,在那时就已经平淡如水,不过如烟般堙灭。 有另一件事,另一个人已经占据了他的思绪。 现在他知道了迟谕是之前的那个omega,但再早些他不知道又怎么样? 迟谕是不是当时的那个人有什么所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在那晚两人分开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的,他怎么会对平白无故的omega说那么多呢? 他总是在逼问迟谕,问他,你爱不爱我,你爱上我了吗? 甚至不惜把所有的细节摆在明面上,不断胁迫omega去说爱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每一句对着迟谕说的逼问,当时都应该反着问他自己。 你是不是爱上迟谕了?你什么时候爱上的? 不然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迟谕爱不爱他? 只有想得到的人才会去询问。 他的醒悟来得晚了些。 夏天了,医院里的花也开了不少,护士刚刚把窗户打开的时候,楼灼便闻到了浅淡的花香味,比雪茶的味道要清甜一些。 Alpha受伤的后脑霎时刺痛,他闭了闭眼再缓解过来时,楼灼突然想起来他当时咬住迟谕脖颈的时候说了什么了。 他当时想说:“雪茶,不是谢槐,是迟谕。” * 在第二天楼灼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其实他当天就想走,医院的人是拦不住他的,但苏桡两三句话就把他镇在原地。 一脸困倦的Alpha自己那双桃花眼都睁不开,却不忘用语言为自己兄弟两肋插刀:“你还是留一天吧,明天早上还约了两个检查,你好好查查还有没有潜在问题,以免没治好变傻子了,傻子可追不到老婆。” “还有,”苏桡笑着,随手指了指楼灼后脑的伤口,伤在表面包的很严实,白白的一块,即使是楼灼的脸这副模样也不免看起来有些滑稽,“你打算这样去找人?你不嫌丢人是吧?” “迟家的少爷,你去查人家现在在哪一时半会也查不着,他早上出的院要已经准备好了走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在飞机上了,你不如多修养两天,想想办法,好好规划规划自己之后打算怎么办。” “没计划的愣头青只会撞南墙之后撞北墙,小心适得其反。” 楼灼刚要迈下床的脚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来,摸摸自己头顶的伤,的确有些丑陋滑稽,他抬眼扫了一眼苏桡,打消了当天出院的想法,但见苏桡这么惬意有些嫉妒。 Alpha眯了眯眼,丢了迷惘,他恢复了平常那副模样,看着苏桡揶揄道:“还是你有经验啊。” 苏桡听了气急,找了把椅子来坐在楼灼病房里和楼思知打了许久腻腻歪歪的电话,他负责腻歪,电话那头的楼思知只嗯嗯两声敷衍至极。 楼灼只认同了苏桡的第一句话,关于他这副样子见迟谕丢脸这件事,他觉得一半对一半不对。 比起现在在omega面前留个好形象来看,他更在意迟谕现在在哪。 他很想见他。 追人的时候,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现在受着伤的样子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是他真这副样子去求迟谕和他见一面,迟谕见他可怜,肯定是不会拒绝他的。 迟谕是喜欢他的,楼灼坚信,不然为什么迟谕会答应他的合约,迟家不缺那些物质的金钱东西,为什么迟谕对他予取予求,还在见面不久后就送给他珍贵的信息素提取液,认真装扮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别墅,买了那么多花和花瓶。 omega当时讲的故事,前半部分果然是真实发生的,他虽然脑袋疼,但还是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当时上学时候见过这么一个omega。 至于后半部分,大概就是omega随手编的一个虚假故事,用作在当时打消他的疑虑。 毕竟Alpha和Alpha谈恋爱的,他这么久了也就见过两个人会干这件事。 omega口中的替身,也就是个幌子罢了。 都是为了隐瞒omega喜欢他这件事。 当时他满心满意都是谢槐,每天都在嘴边带着谢槐的名字,迟谕不敢说这件事很正常,楼灼不过思考了两秒就理解了这件事。 可能此时因为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迟谕会把心意藏的更深些,但没关系,楼灼想。 等见到迟谕,他一定会先真诚地道歉,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追求迟谕,绝不后退。 两个互相喜欢,情愫相通的人一定会在一起的。 他坚定不移的认为着,关于迟谕的喜欢—— 大概就是有人在做梦吧。 这周的任务1w5更完啦,下次更新在周五晚上八点。 存稿全部都用完了TvT,我要梳理下大纲再存一点稿。 第36章 .爱屋及乌。 楼灼出院后首先联系了Billy,他需要很长一段没有归期的休假时间,期间公司的所有事情他都打算先安排下去归于副总处理,但许多重大决策不可避免地还是需要问过楼灼才行。 Alpha皱了下眉,霎时想到一个人可以应付这件事,他给那人发了消息想和他约见面时间,发完就收了手机,坐车回了市中心的小别墅。 即使苏桡说迟谕很有可能现在已经走了,迟谕也肯定地告诉他过,他会离开A市,但是楼灼心里还是想万一呢,万一迟谕还没走呢。 那天晚上别墅一片狼藉,omega放在地上的箱子或许都还没被收走,迟谕或许还会回那栋别墅一次呢。 他醒来后就尝试联系迟谕,但他已经被迟谕全面拉黑,甚至他用苏桡的手机打过去,他刚一张口omega就挂断了电话。 他联系不上迟谕,只能想万一阴差阳错能够见上一面呢。 再次回到这栋别墅的时候,楼灼竟然面对着空空荡荡的一栋房子都觉得踌躇。 他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按了指纹进去。 客厅里那晚打碎的花瓶碎片还在,沾着干涸的血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Alpha盯着碎片看了很久,自己一片一片地把它们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他记得那时他把迟谕按压在沙发靠背上,柔软的靠背被两人的腰腹压进去一大块,表面的皮料在摩擦间变皱。 但两三天过去,质量很好的沙发自己恢复了形状,连表面的褶皱都消失,徒留一地的花瓶碎片,像是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痕迹。 客厅里已经没有omega那天打包好的东西了,大概是已经派人拿回去了吧。 楼灼又站在客厅中央定了很久,他在看泛着温暖光色的橙色窗帘,看omega好心留下的几个空无一物的小巧花瓶。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像一道流的很缓慢的溪水,像把没来得及看得景色再仔细描摹一遍。 明明别墅里的所有东西和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走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阴阴沉沉的黑白灰风格,毫无人情的性冷淡摆件,但在此时却好像已经处处都沾上了另一个人的味道。 他看那些花瓶,就依稀记起迟谕每两天就会在下班后去买几束花,回来了就把有些枯的花换下,再换上今天刚买的新鲜的花束;看暖色的桌布,就想起之前每天早上两人都会坐在这张不大不小的餐桌上,他看着手机等迟谕一口口把早餐吃完,然后两个人做同一辆车去上班。 还有楼梯,omega早上有时候起得早了,会收拾好自己之后站在转角处偷偷看他,迟谕好像从未意识到自己很轻易地就会被发现。 那道视线那么明显,那双眼睛那么亮。 迟谕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的,鸦羽一般的长睫弯弯,透亮的眸子跟着他一转又一转,唇红齿白,让人总是说不出重话。 循着楼梯上去,手边就是omega的房间。 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又空了吗? 楼灼第一次推开迟谕的房门,房间内属于omega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看着什么都在,又什么都不在。 Alpha敛着眼睑,伫立在房门前,看见有个木盒子放在正对着他的床头柜上,静水流淌般的心绪霎时乱了一下。 他是认得那个盒子的,omega喜欢用它装些画画用的小东西,有时候在客厅用了后第二天会才会收回画室里,楼灼看见过很多次。 为什么会把这个盒子留在这里? Alpha想着,轻脚踏入了迟谕曾经住过的房间,主人离去的时间不久,床被上还残存着些雪茶的味道,他呼吸缓了缓,比刚刚还慢了些,小心翼翼又贪心地体会着稀薄的信息素。 修长的指尖抚着盒子表面,摩挲往来又迟迟不打开,里面会是什么呢,是没去医院之前放下的吗,是想跟他告别而放下的吗? 是现在想起来会后悔放下的东西吗? 楼灼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地打开了木盒子。 首先入眼的是一张夜空的照片,没什么特殊的一张夜景,拍下了每日A市晚上都会有的景色。 Alpha一时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把照片翻过来,才看见照片背后只行云流水地写了两个字,字字珠玉。 “悬光”,是那天两人吃饭的餐厅名字。 楼灼轻轻勾了勾唇,迟谕竟然还拍了那天晚上的夜色。 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半分,他半蹲在床头柜前,一张一张地翻动照片细细看去,后面的照片皆都是较模糊的照片,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拉高了倍数拍的,照片里的人身影颀长,瘦高的体型和看不清具体五官却清晰的棱角都和楼灼相配。 每一张后都只被omega标了数字,从一翻到十二,Alpha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抖着翻动的速度也快了些,他想看看omega会在最后留下些什么。 他往后又翻了两张,盒子里的照片越来越少,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下一秒,握着堆叠照片的手腕霎时一僵,Alpha在盒子的最底部看见了一张合照,拍照的那天是个艳阳天,照片里的两个人并肩站着看向镜头,背对着太阳的照片拍出来有些过曝,蓝白色的校服泛着透透的光。 高中时候的迟谕自然是漂亮的,连过曝都掩不住他有些羞赧的神色,站在他身旁的人像是为了凑近omega,稍稍偏了偏头朝向身侧。 楼灼看着照片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倏然呼吸像是停滞了一般,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扫过照片里迟谕身边的人。 他甚至要以为是他忘了,要以为是他不记得当时和迟谕拍过这么一张合照了。 可他又分明最清楚自己的记性,像迟谕这样的omega和他合照,他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照片里的是谁? 楼灼盯着照片里的Alpha的眼角,看了又看。 最终沉默着,深深压抑着呼吸声把照片翻过来。 这次照片后写了稍长的一句话,迟谕留了一句很长的话,楼灼应该欣喜的,但是,在此刻他偏偏笑不出来。 有些泛黄的照片纸上,omega的笔记娟秀好看,黑色的笔墨清楚写着——“和你相似的一切,我总忍不住爱屋及乌。” Alpha跌坐在omega睡过的床边,布料上还沾染着非常稀少的信息素味道,他看着那张照片,半晌竟低头笑起来。 他以为那段掩藏omega心事的故事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编的。 但事实好像恰恰相反。 照片上的那个人是谁,是他最熟悉的人,是和他生着一模一样的脸偏偏少了那颗眼角痣的楼思知,他没办法去欺骗自己,事实凿凿,他连骗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他自以为是自己记不清了的前半段是假的,因为楼思知从来不碰篮球,后半段,可能才是真的。 所以迟谕喜欢的人,原来不是他。 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他哥。 迟谕从来都没有掩盖什么所谓的他以为的喜欢,因为omega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他。 阳台上的那一个晚上,他以为迟谕在撒谎,为了他的心情而撒谎,他一直这样想,从所有行为里剖析他自以为的疑点。 却从未想过迟谕一开始就没撒谎,omega的确有个喜欢的人,和他很像。 楼灼在此时突然自嘲着想,确实,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对于迟谕不是最好的替身人选吗? 他臆想了这么久的omega的喜欢不过是一场梦,他以为omega留下的告别也是刺向他的最后一道利器。 迟谕心甘情愿为他做那么多,原来只是因为,他和他哥很像,温柔善良的omega爱屋及乌,在把他当成楼思知的每时每刻,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此时一切归于原点,他才发现自己只是一只丑陋的乌鸦。 并不是什么所谓的,omega的心上人—— 应该是连更三天,字数一共一万字。 第37章 .用楼灼的名字见他都不敢吗 迟谕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好觉,再睁眼的时候,把眼罩摘下,已经到了南半球。 A市的夏天着实炎热,他前两年放暑假的时候也总往南半球跑,L国待的最久,加上他去年在这地方买了一栋楼,今年年初的时候装修好了,散了半年的甲醛,恰好适合他落地住着。 飞得时间太久,omega拖着行李箱出机场的时候精神很好,稍长的头发被他全部染黑了,内里的蓝色挑染全部消失后全黑的头发更显得他乖巧。 他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当地是清晨,早上的L国很冷,上飞机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高领衬衣,出来被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omega下巴蹭了下衣领,心想他果然还是喜欢冷天气。 淡淡的,不让人新生厌烦的。 迟谕约的车准时到了,要去的地方在这地方有些偏僻,是当地的一个未开发区,至少去年他来的时候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正值刚毕业缺设计灵感的时候,全球飞了一圈之后在L国落了地,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城市坐当地的班车一坐就是一整天就为了找灵感,转了两三天之后他只奔着一个地方去了,面前是花田,对面身侧都是山川,旁边的山还有溪流淌过,搬个椅子坐在那地方看日出日落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迟谕那阵子想法一个接一个地涌来,但那地方太偏,从他住的酒店来返一天要四五个小时,为了加快自己的效率,他准备重新找个地方住。 他找到了当地的一栋有些老旧的三层别墅,别墅比A市那栋要大得多,一层还带一个小花园,二层有四间套房,三层两间房间分别带一个南北朝向的阳台,迟谕住的那间能从阳台上看见他喜欢的那片花田。 别墅的原主人是一位老太太,老太太平时住市中心,这别墅也无人居住许久了,听见迟谕要买下它,一边用法语嘀嘀咕咕地夸迟谕漂亮,一边忙不迭地要和迟谕签合同。 迟谕到地方的时候,拖着行李箱走下来,刚走到门口准备敲木栅栏上挂着的铃,正对着他的那扇门恰好开了。 一个冷眼冷脸的寸头青年推门出来,头都没抬,穿了一件洗的有些脱色的白上衣,把旁侧的木椅子拉过来靠上门,机械记忆般地抬手扫了下挂着的铃铛。 铃响了两秒,青年才慢缓缓地抬头往前看,他长手长腿,刚刚做事随意地很,却在抬眼的刹那僵了身子,乖张的模样霎时褪去,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他的眉峰上有一道伤疤愈合的白痕,横杠在眉上把眉毛分成了两节,断眉加寸头乍眼看过去是有些凶的面相,但他的五官其实并不锋利,混血的面容在有些角度甚至有些柔,浓黑的眸子很钝,和身后装修得暖色的房屋共处在一个画面里,像是故作凶悍的家养田园犬。 迟谕被他这幅明显呆愣的模样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往前走,行李箱的滚轮在石板子路上哐哐作响,把面前青年的思绪终于唤了回来,去接omega的行李箱。 迟谕也没客气,把箱子递给他,走进别墅了见着被改造得四面通透内饰先惊了一下,才眉眼弯弯语调轻松地对青年说:“好久不见,小木。” 被唤作小木的人手不停地抖,唇紧紧抿着,半晌才开口回道:“哥。” 当时他买下这栋别墅后就觉得太大了,他一个人住颇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但他也只打算在这地方住两周,所以只请人把一层打扫了两间房间出来,他住一间另一间是杂物室。 L国的六七月是多雨的,未开发区设施不太完善,下三次雨就要停一次电,别墅房门外有一块挡雨的地方,他特地去市中心买了个可以摇的躺椅,下小雨停电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躺着休息。 第四次下雨的时候他正好在房间里画东西,灯灭了才发现外面已经在下雨了,停电了再费力去画伤眼睛,他只好作罢,去厨房拿了两块干面包,准备回自己躺椅上坐着。 但才刚出门,他就看见院子和雨幕的交界处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泛着血,十分狼狈的模样。 迟谕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吞下嘴里的面包后,他还是拨通了电话,找了附近的警察过来。 警察把那个人带走了,迟谕继续回去听自己的雨,半周后,他感觉自己的别墅好像被盯上了。 丢在门外的垃圾他回屋后十分钟就会消失,昨夜下雨了第二天早上出门暴露在雨下的东西会自动回到门口,迟谕出去写生之后回来时候门口总会出现几朵花,不是花店里买的那种,像是在周围花田里随便摘的。 他抓到那个人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青年正在小心翼翼地调整花的位置,那人的侧脸轮廓清晰,青年皱着眉,好像很不满意今天摘下的花。 聚精会神着,直到见着迟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也直愣愣地保持弯腰的动作,用不太利索的英语干巴巴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在雨夜倒在他门口的青年叫沈沉木,是个混血孤儿beta,今年刚满十七,领养他的是一对中年华人夫妻,在年初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他没人管,未成年也找不到正经工作,他就在这块未开发区混日子。 沈沉木声音沙哑,说一句看一眼迟谕,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栋别墅我知道之前一直没有人住,所以之前想躲雨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现在换主人了,很抱歉。” 迟谕倒了杯热茶,顺手递给对面坐的beta,beta有些受宠若惊,更小心翼翼地看着迟谕,对面的人在想什么迟谕不知道,他只是在想沈沉木的中文说得比英语好多了。 “那你头上的伤?”他问beta。 沈沉木神情一下变得躲闪,他静了片刻才说:“那天下雨的时候我去了别的地方躲雨,恰好遇到几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他们觉得我长得好看。” 之后的话不用再说,迟谕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他快要回国了,他问:“你没工作?” 一周后他走之前,派了人到这地方来把这别墅改造一下,一层改成咖啡馆,二层改成民宿,三层给他自己住,他自己没办法盯着,便让沈沉木待在这儿盯着,想做些什么和他派去的人商量就是。 这地方很偏,他也不是为了盈利去的,只是这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太好,沈沉木在开业的时候就和迟谕商量了,让民宿只接待omega和beta。 今年民宿开了有两个月了,生意一般般,不亏不赚,虽然迟谕也不在意是了,但沈沉木倒是对店里的帐很在意,这两个月都给迟谕发了消息报备店里的事情。 时隔一年迟谕重新在自己的别墅里住下,他在三层的两间房转了转,见对面那间房不像是住人的样子,便问沈沉木住在哪。 有些愣头愣脑的beta刚端着一盘水果上来,迟疑了几秒钟才说:“在一楼左边那间房里。” 迟谕一愣,他记得那间房在他走前好像是被他当做杂物间用的,他有些疑惑,但并没说什么。 沈沉木变了很多,一年的时间又抽长了一些,已经比他要高些了,还比不上人高马大的Alpha,但在beta里已经是不俗的身材比例。 加上故意剪成寸头的头发和眉上的一道疤,倒是比去年要老成太多。 迟谕虽然回来了,但他作为幕后老板不管事,只给钱,通常在花园里一待都是一下午,或者自己房间的小阳台上,也可能跑出去采风,沈沉木把民宿里的客人理得井井有条,咖啡和迟谕派的人专门学过,人少他一个人就能应付得过来。 平缓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一恍在南半球待了半个多月,迟谕有时候都感觉有些恍惚,半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他都不太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和神态了。 除了楼思知每天发来的骚扰短信,他好像已经彻底离开A市和那个人了。 但楼思知的短信比闹钟都准时,他知道他快和那个人见面了,期待好像是没有的,可能只有点好奇吧,好奇那个人见到他的第一个表情。 接到电话的那天迟谕恰好在外面采风,在收拾画笔的时候接到沈沉木的电话,青年低哑的声音僵硬地向他说道:“哥,有个Alpha想住我们这儿,我不让他住,他就说是你朋友,叫楼思知。” 迟谕把自己的画笔放好了,利落着拉上包的拉链,眼都不眨地回答道:“让他走。” 电话那头传来交涉的声音,迟谕只能听清沈沉木的声音,和beta交谈着的人声音模糊,语气淡淡。 沈沉木声音更低了:“哥,他说不是你当面说的他不信,他不肯走。” 迟谕顿了下提东西的手腕,倒是没想到那人能说出“不肯走”这种话,把包提起来,轻声停了几秒才说:“行,那你让他等着,我在路上了。” 是他朋友,叫楼思知? 迟谕都忍不住笑了。 怎么可能是楼思知呢? 楼思知天天和他发骚扰短信,两天前收到楼灼离开A市的消息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再见面。 但伪造楼思知这事他倒是没想到楼灼会做。 连用楼灼的名字见他都不敢了吗? 要拆穿楼灼吗,迟谕在想。 还是晚一点戳穿,多戏弄戏弄他呢,Alpha会生气吗? 生气了会怎样,再说些更薄情寡义的话吗? 听说Alpha看到照片的时候很失意,见到楼思知的时候也很颓废。 那他现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找他的呢? 是发现他是当年的那个人了,才方觉后悔来赔罪的吗? 那倒不是个好理由,他不接受。 omega背上画板,身后好像多了几道视线,他往后看了看,没在意—— 这章信息量太大,写得头晕。 图鉴点满了。 另外没想到这部分卡文这么严重,如果十点没更就是我在写但是没写完,可以第二天再来看,我尽量准时。 第38章 .迟谕的眼泪,是他的原罪。 A市到L国的飞机只需要十一个小时,但是Alpha隔了二十一天才找过来。 在这二十一天里,楼灼在那栋别墅里待了三天,酒柜上珍藏的酒被他喝了个遍,都说借酒消愁,可为什么他喝了酒只能想起迟谕,想那天在阳台上迟谕送他戒指,想那天在客厅里迟谕喝下他递去的满是冰块的酒,想曾经两人在玄关处接过一个暧昧的吻。 别墅里空空荡荡,他的耳边密密麻麻。 爱屋及乌四个字在他脑袋里重复了太多次,自傲自信了一辈子的Alpha偏偏沾上了这四个字。 他什么都有,唯独爱的人不爱他,爱的人不是他。 醉倒在躺椅上的时候楼灼竟恍惚地想,如果他足够像那个人的话,迟谕是不是会再回头看他一眼了? 是不是装作那个人,就能再待在迟谕身边了? 脑后还有伤,喝酒之后隐隐刺痛,神经麻木起来,让Alpha开始迟钝。 他竟然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被抛弃,害怕自己对迟谕再没有价值了。 比起得不到迟谕的余光,失去自我扮作他人好像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酒醒的第二天,Alpha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木盒子被他收了起来,所有的照片都沉在盒底,只有那张写着“悬光”的照片被他拿走了,颈间谢槐给的那瓶子早就被摘下了,但楼灼并没有带上迟谕当时送给他的那瓶提取液,他怕什么时候自己又发病,无意识时候用完了。 他在书房里待了太久,踌躇了半天的时光,他才把戒指穿过银链子,带在了身上,冰冷的金属贴近他,皮肤的轻颤和戒指的抖动重叠,把心跳砸乱了。 贴着胸口的那枚戒指不是迟谕的那枚,是他的那枚。 不知道该说是Alpha身体素质凶悍还是那天石东隅下手太轻,后脑被花瓶砸了楼灼的伤也不算太严重,只是送来医院的时候看着吓人。 他去医院重新换了药,给楼思知发了条消息后也没去公司,只回了趟家。 楼父楼母是很开明的一对夫妻,不然也不能容许楼思知在外面玩这么多年,还一直和苏桡厮混。 但就是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着楼灼简短地讲了讲他和迟谕的事,楼母一向泰山崩于前不改神色的人也闪过些迷茫和怔愣,楼父没说话,只是眉皱着,一直盯着楼灼,是一副极不赞成的表情。 “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楼母抚着楼灼的手,轻声问道。 楼灼没犹豫,缓缓一字一句说:“我要去找他。” 一家人沉默片刻,楼母叹了口气,只说:“我帮你问问那孩子的消息吧,你就别让人去查他了,到时候被发现了更惹人烦你。” 楼灼点头,抢在楼母上楼打电话之前又说:“妈,你之前说抑制我病的药有进展了吗?” 女beta神色一僵,深深凝着楼灼那张认真的脸,半晌才道:“已经研发出来了,但副作用我早给你讲过,你想要我明天申请两支出来给你。” 楼父一贯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他早年追求楼母时,楼母是当时名气正旺的天才学者,他沉淀的爱意比起楼灼现在只过之而无不及。 Alpha最懂Alpha,父亲也最明白自己的儿子,只在楼灼离开的时候说了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管好你的牙齿和手脚。” 公司的事情大多都已经丢给了副总,但他上山找楼思知的时候,手机还是响个没停,他给楼思知再发了个消息,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楼思知这栋宅子他来得很少,上次还是楼思知准备出国了,他接管公司的时候两人在这地方见了一面。 不过说来也巧,这次来竟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他来见楼思知只为了两件事,第一,让他哥接管一段时间楼氏,第二,观察楼思知。 他和楼思知长大之后性格大相径庭,两人都不是特别热情的性格,外人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好像总是淡淡的,但双胞胎总是不一样的,实际上两个人对上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所以楼灼此次也没想把他和迟谕的事情瞒着楼思知,默契加上楼思知敏锐的嗅觉,他还不足以瞒过去。 但是意料之外的,他说要在宅子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哥并没说什么,只是懒洋洋地托管家把他之前住过的一间房收拾出来,就又接着喝自己的茶了。 他秉着在楼思知房子里养伤这样拙劣的理由,真的留了下来。 不过宅子里不止他们两个Alpha,还有最见色忘友的苏桡。 楼思知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楼灼该试探的还是要试探,不过因为并不打算瞒着,所以楼灼的试探很直接。 迟谕离开的第十天,他在两人吃午饭的时候像是随意提起:“你认识迟家的人吗?” 对面正咽下最后一口的Alpha像是扯了扯嘴角,眸子里透上一丝无奈,楼思知整理了下表情,扮作自然闲聊似的模样说:“迟家的独生子?是有这么个人吧,挺漂亮一个omega是不是?” 楼灼嘴角一僵,一时也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只讪讪问:“你不是不喜欢omega了吗?” 苏桡恰好端着一盘水果出来,叉子插好送到楼思知嘴边,对话只听了一半就忍不住接话,“对啊,喜欢我。” 楼思知先是晲了眼苏桡,又深深看了楼灼一眼,吞下苏桡递在嘴边的苹果后才缓缓说:“嗯,现在应该是不喜欢omega了。” 不可觉察的,楼灼竟然松了一口气。 后来楼灼再问了几次,楼思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直接挑明了告诉楼灼:“我不太认识那个omega,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加了他联系方式,这几年一句话都没说过。” 加了联系方式? 楼灼想起楼思知有些多彩的朋友圈,太阳穴跳了跳,确实迟谕见着楼思知那样的生活之后应该也不太会主动找楼思知聊天了,更别说表明心意了。 他隔了几天才问楼思知能不能接管一段时间公司,他有事要离开A市,楼思知没问他干什么,只说他过两天要和苏桡去拍一幅画,让他管公司可以,那幅画的钱楼灼出。 楼灼果断答应了,没看见对面的Alpha偷偷笑得狡黠。 迟谕离开的第十七天,楼思知大概是被楼灼打听之后留下了印象,竟主动跟楼灼说了迟谕的事。 他干脆把omega新发的朋友圈截图发给了楼灼,定位时间什么都有。 “你上次问我的是这个人?” 楼灼那时有些被大奖砸晕的不真实感,他还在想要怎么得知迟谕现在在哪,没想到倒是被主动告知了。 他藏着心底的欣喜,只点了点头答:“对。” 楼思知见楼灼这幅样子知道事情已经没什么差错了,迟谕极少发些动态,这次也不是omega主动发的,是楼思知要求的。 Alpha的原话是:“你什么线索都不给他,要么他全世界找你找到天荒地老,要么他派人查你整的满城皆知。” omega在对面输入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条没带文字的朋友圈。 迟谕离开的第十九天,楼灼已经安排好一切准备出发了,明天中午的飞机,他在今夜失眠。 房间里太闷,他干脆坐到庭院里来,赏着夜色捋自己的思绪。 脑袋里把楼思知平时的习惯过了一轮又一轮,他甚至去买了几套稍微花枝招展鲜艳些的衣服,用以装作楼思知。 他和楼思知真正的区别只有眼角的那颗痣,他也已经有了遮盖它的办法。 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但他的心慌止不住,这大概要持续到见到迟谕之前。 身后传来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楼灼回头,发现是苏桡。 像是刚洗完澡的Alpha穿着浴袍,手里还端着水,走到他身边的木椅上坐下。 楼灼依然盯着夜色,头也不偏地问:“你怎么还没睡,特地过来陪我吹风?” 苏桡闷声笑笑,低头笑的时候后颈遍布红色抓痕的皮肤露出来,吻痕很深,一步步地往上攀爬几乎要落到他的下巴,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般。 “刚结束。”他笑了两声抿了口水才回答,“他睡了,我精神得睡不着,楼上望见你一个人在这儿,寻思下来陪陪你。” 楼灼这才看了一眼苏桡,嗤笑了下,不想再对苏桡多费口舌。 两人静了一会儿,苏桡突然开了口:“其实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吧?你和那个叫谢槐的omega错过一人一半,你干嘛这副自己十恶不赦的样子。” 苏桡知道大部分的事情,此时见楼灼这副样子,猜也猜得到把公司转交给楼思知,明天要走肯定是要去找迟谕。 他的问题楼灼有很多个理由可以回答,从短的到长的,从深到浅,他可以说很久很久。 所有的字句在楼灼嘴边滚了一轮又一轮,他最终只说了三个字。 他说:“他哭了。” 因为迟谕哭了。 他反问苏桡:“我哥如果哭了,你还会在意错到底在不在自己身上吗?” 迟谕的眼泪,已经是他的原罪。 * 楼灼到了L国之后,在酒店待了一天才去找迟谕,他在酒店里一遍又一遍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表情神态和体态。 两人本就是双胞胎,身形长相都一样,他还观察了半个月,此时模仿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他要以楼思知的身份去见迟谕。 他不敢去试,怕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被迟谕闭门谢客,报楼思知的名字,或许能多待一会儿,如果他装得好,他可能可以多待很久。 即使那会是一段被谎言裹挟的时间。 楼灼这样想着。 但是真的到了隔天,Alpha拿出遮瑕液准备把自己眼角的痣遮住的时候,楼灼突然后悔了。 他还是保留了那颗痣,他不知道迟谕是否知道他眼角有痣,但迟谕和楼思知如果真的这么多年没见了,只是小小的一颗痣,omega会记得吗? 或许迟谕根本就不知道他眼角有痣。 谁会那么认真地去看一个替身的脸呢? 他存下了自己的侥幸心理,人总是复杂的,他想迟谕认不出他把他留下,又想迟谕认出他唤他的名字。 怒不可遏的,绝情淡薄的,平淡无声的,怎样都好,是他就好。 他不是只为了见迟谕一面而来的,他是想长久待下来的,他或许可以用这个谎言留在这里很久,但是,谎言戳破的时候,他又该怎么收场呢? 再被迟谕恨一次吗,再见一次他的眼泪吗? 他不想。 如果要再次寻求爱和原谅的话,他想把第一步写作坦诚。 楼灼站在咖啡台前,他端着楼思知那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嘴角轻轻勾着,其实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要麻了。 穿着围裙的寸头beta见他这副样子尤为不爽,他最不喜欢Alpha,侧身把旁边挂着的牌子勾过来,些许用力地砸在了楼灼面前。 牌子上只清晰明了地写了几个字:本店只接待omega和beta,Alpha谢绝入内。 “……” 楼灼只能忽视beta的所作所为,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楼思知最爱喝的美式,其实他最不爱喝美式,苦得发涩。 墙面上的钟已经走了半圈,楼灼都快把咖啡喝完了,omega才姗姗回来。 楼灼不能主动迎上去,这不是楼思知会对一个很久不见的同学做出来的事,他只能坐在位置里勾着笑和迟谕先对上眼,才慢缓缓站起身走到omega面前,轻声压低了声说:“迟谕?还记得我吗?好久不见。” 他自诩这个开场白很符合两人的关系,又陌生又带着楼思知说话的浪荡。 迟谕看着眼前熟悉得过分的脸,心想确实好久不见,一个小时之前楼思知才给他发过消息。 楼灼要伪装也不做得彻底些,刚刚Alpha走过来的那副神态倒是真的让他恍惚了下,但走近了Alpha眼角的痣就让他原形毕露了。 omega眯了眯漂亮的眼睛,也轻轻笑着,慢缓缓地开口问:“你是?” 尾音上翘,像是真的在询问。 落在楼灼心里,却像是已经敲起丧钟—— 很抱歉对不起大家,这周的追更体验不是很好,实在是有些忙加卡文,写到现在才把这周的任务写完。 后面几天我尽力写,下周应该会按时更新的。 我们周五见。 第39章 .我们家不住Alpha。 因为今天要去采风,迟谕穿了一双黑棕色的登山靴,直筒裤扎在鞋里,深黑色的褶皱衬得他越发身高腿长。 稍长的黑色头发被他全然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在外面待了一天头发乱了些许,发丝落在他的长睫尾部,和浓黑的睫毛缠在一起,显得他那双深黑色眼睛越发亮,内里的情绪也明明白白。 迟谕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Alpha,他鲜少这样看楼灼,除开楼灼神志不清的时候,过去的他都不敢这样去看楼灼,怕多看了一秒自己的喜欢就会被发现。 他是胆怯的,在过去。 所有的主动权都在Alpha手上,拒绝或是接受,只是楼灼的一句话,他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此时地位反了过来,他才方觉这样能够直观地看着对面人的表情变化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不用再去猜再去试探,只需要看着。 他看着楼灼顿了一下眼睫,眼角处的那颗小痣也跟着Alpha的动作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楼灼在躲避他的眼睛。 多么奇怪。 多么有趣。 omega轻轻笑着,眼睛眨了眨,他柔声开口道:“思知哥?” 他看见Alpha整个人僵住了。 他好像被识破了,楼灼刚开始这样想着。 这么久没见到迟谕,见到omega的第一秒,他几乎是情不自抑地怔愣住了。 迟谕变了很多,和A市的他完全不一样,他推门进店的时候轻轻哼着歌笑,运动装衬得omega整个人并不再单薄瘦弱,束在脑后的头发也削弱了那几分脆弱感。 眼前的人,好像离开之后真的过得很好。 他的到来是打扰吗? 霎时,在名利场上高昂阔手的Alpha站在omega面前,竟然有着青年人的局促,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就连这身他今天亲自挑的花衬衫看着也不满意起来,显得他倒真是个浪荡子。 omega问他是谁,他默了又默,最终将要开口,他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用楼思知的名字换作和omega见了一面,剩下的事情,他想都该是楼灼要去做的了。 但迟谕又先开了口,他唤着他哥的名字。 声音那么好听地唤着,像是思念似的。 楼灼握了握掌心,就这么喜欢吗。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你很想我吗?” 这句话对楼思知和迟谕来说好像有些越界了,但对面的omega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轻轻勾着唇,仰着头极为乖巧地回答他道:“对啊,我特别特别想你,每天每天都想见你。” 迟谕一字一句地说着,重复着字词,把想你和想见你都加上重音。 会生气吗? 他盯着Alpha的眼眶止不住地看,终于是看见了几丝红。 这一瞬间心底大概是有几分痛快的,下一瞬却又失了兴趣,他才没空和楼灼玩什么假扮的游戏,这样的情节也就最初有意思些,顶着别人的身份交谈让迟谕觉得虚伪,一点诚意都没有。 楼灼要是再说他是楼思知,还穿这楼思知最喜欢的花艳艳的丑衣服,他就不会再见他了,要演他自己演去,他才不配合第二回。 omega转过了头,站在咖啡台后的沈沉木终于见缝插针地插上了嘴,见迟谕像这边走过来,忙不迭地急促着喊了一声:“哥。” 话音刚落,beta霎时感觉被一束目光盯紧了,他只被Alpha的威压镇住了一瞬,下一秒毫不露怯地看了回去,一边看还又叫了一声迟谕:“哥。” 他看着Alpha愈加暗沉的脸色,把他刚刚砸在台上的板子又拿起来,重新挂回去,像是毫不在意旁边站着一个Alpha似的,重新带着笑对迟谕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家不能住Alpha的吧?” 迟谕已经背对着楼灼了,Alpha看不到他的神情,他便大大方方地勾着嘴角抬头看了看板子上的字,沈沉木对Alpha有阴影他是知道的,况且民宿里现在二楼住了四位omega和三位beta,让楼灼真的住进来难免砸了他的招牌。 要住也只能住他所在的三楼。 迟谕撇撇嘴,他目前还没有让楼灼住进来的想法,除非形势所迫,天灾相逼。 于是他也顺着沈沉木的话说:“嗯,我们家不住Alpha。” 他转头看向Alpha,轻声说:“就算是思知哥也不行。” 楼灼刚被他和那个寸头beta口中的“家”字气得不轻,明明之前的家指的才不是这里,是他和omega住的地方,他也觉得自己抠字眼有些过分了,但就是忍不住地去回味两个人熟稔的对话。 这民宿就这个beta一个人管,那岂不是不算上游客,他们已经“同居”快一个月了? Alpha深深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那副楼思知的笑脸快端不住了,他只想冷下脸,对那个beta低讽:“你是谁啊,你和迟谕是什么关系,我和他说话你插什么嘴。” 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是自己身上本来那副矜贵少爷的模样都要丢了。 但他又被迟谕后面说的那句话哄好了些,就算是思知哥也不行。 看来也没那么喜欢嘛,连这种规矩都不给破,毫无缘由地他又轻松了几分。 即使omega没有任何延伸的意思,他偏偏就能自己宽慰自己。 楼灼也没想一次成功,他想着今天不成功就明天再来,他每天都拖着行李来,总有一天能住下的。 迟谕没那么狠心,他最知道了。 Alpha尽量体面地笑着,他想说,那我就先走了。 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唇间滚了一轮又一轮,倒是半天没说出来。 迟谕都有些等累了,他眯着眼睛,刚要开口劝Alpha走。 却听门外“轰隆”一声,不过两秒,暴雨就降了下来。 从纱窗望去,雨幕刹那就把能离开的路掩了大半。 那瞬间两束目光都落在omega身上了。 “……”迟谕看着门外的雨,有些失语。 他刚刚想的什么来着,形势所迫,天灾相逼……?—— 今天准时了!还是明后再更两章。 前两天在做细纲,大纲里灼掉马其实在后面一些的转折情节,当然小迟认出来了只是没说出来,结果我做纲的时候写到这部分的时候,写了几版都不满意,后来实在不行去做了些人物心理线,我就看着楼灼说他不要骗迟谕,迟谕说他不想理骗子。做了半天细纲的我:“?”只好推翻成了现在的样子。 追妻字数大概6-8万字的样子,细水长流地追,争风吃醋地追,又可以命名为小迟同学观察灼是不是被夺舍了的日记。 第40章 .因为那是你的多此一举。 迟谕先看了沈沉木一眼,他知道楼灼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他故意不去看Alpha,而是先安抚了一眼beta:“应该是骤雨,下不了多久。” 又勾唇笑了一下他才回过头,冷下神色对着楼灼:“雨停了你就走,现在还早,你总有办法找到住的地方。” 楼灼视线在两人之间挪来挪去,迟谕对寸头笑的那下他后槽牙都咬的生疼,偏偏还不能在迟谕面前冷脸,只能尽量维护着自己面上的笑容,哑着嗓子答应:“好,雨停了我就走。” 他还想说什么,骤然劈下的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余光里白光一闪,楼灼神情顿了顿,听见门口传来几声怒骂和跺脚声。 三个Alpha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了,或多或少地贴在身上,领头的看样子是个欧洲人,金发碧眼,白色衣服紧紧黏在臂膀上,隐约露出大臂的肌肉线条。 走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路的脏污,沾着泥水的脚印落在白瓷的地板上,楼灼看见迟谕皱起了眉。 楼灼把视线挪到那三个Alpha身上,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离beta和omega都近了些,Alpha骨子里的英雄主义。 “老板,借住一晚。”领头的Alpha一边笑着一边大声说道,什么也不看的就往前走,想走近了靠在吧台上,却被旁侧那个Alpha的半边身子挡住脚步。 楼灼站立在迟谕和他之间。 刚刚被沈沉木拿下来摆在他面前的牌子被楼灼单手取下,板子上有英文,他便不想再重复,只是冷眼盯着眼前的Alpha。 倒是在旁侧站着的迟谕用英语重复了一遍上面的字,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本店只接待omega和beta,Alpha谢绝入内。” 欧洲面孔的Alpha比楼灼矮上几厘米,被挡住时Alpha之间的好胜心让他心情有些不耐,才挑起眉还没来得及发作,却听见这个Alpha的侧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他视线挪了挪,落在迟谕的脸上。 神情几经变化,最终顺着挑起眉的动作,变成一个对着omega的满是痞气的笑,他说:“躲雨也不行?” 楼灼霎时冷下了脸,他视线扫了扫另外两个Alpha,又把视线回到迟谕身上。 他不知道迟谕会不会愿意让他们留下,如果真的发生冲突,他只能释放Alpha的信息素去拖延些时间,这地方一个beta一个不会被他信息素影响的omega,倒是不影响他的发挥,但他现在的情况。 楼灼的神色不自然了两秒,可能没办法用信息素完全把这三个Alpha驱赶走。 “当然可以。”迟谕点头,进了吧台的门和沈沉木一同坐在吧台里,beta赶忙给omega让了位置,omega落座,静静地看着四个Alpha。 那个金发碧眼的Alpha深深凝了迟谕一眼,又抬眼不屑地瞥了一下楼灼,转身和另外两个Alpha落座在稍远的单人座。 楼灼回去坐着之前先回头看了看迟谕,迟谕却已经坐在吧台里看沈沉木拿出来的账本了,beta喜欢用本子记账,觉得踏实,迟谕也就这么看,反正也不在乎盈亏。 omega说得很准,果然是一场骤雨,楼灼还没来得及忍着苦涩一口一口把剩下的小半杯美式喝完,外面的雨就停了,只不过天色昏暗,看上去乌云还未全消。 窗外檐下的滴水声已经很小了,迟谕把账本合上,大了些声音对那一桌Alpha说道,语气淡淡:“三位,雨停了,再不走怕是又要下起来了。” 那桌Alpha没动,只有那个欧洲人回了一句:“要是真下下来了,老板能不能为我破例让我们住下啊?” 一双碧眼盯着迟谕,话里的挑逗不言而喻。 迟谕扯了下嘴角,轻声肯定答道:“不能。” “哦?”Alpha站起身来,像是要往吧台那走去,“那我如果一定要住呢?” 楼灼已经放下手里的杯子,准备Alpha路过他的时候就站起来。 但下一秒,那Alpha已经被迟谕的话镇住了。 迟谕单手撑着脑袋,语气没什么起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像是陈述道:“那我现在就会打电话给Jelly。” Jelly是负责这片未开发区的警察,一位已婚的Alpha,调过来还没一年,以行事迅速、为人正直在这小块地方闻名,一年不到的时间把这片的混混Alpha全部治过一遍,近半年这地方的治安已经好了不少。 迟谕落地之后的第二天就为民宿的安保问题上了心,不仅和Jelly谈了这件事,他也让A市的几个保镖跟了几个过来,住在五分钟就能赶到民宿的小平房里,和之前就派给沈沉木的人一起,平时就干些往民宿运食材和杂货的活。 既然他来了,就该帮沈沉木缓解些压力,又当会计又做苦力活,他没那么黑心。 虽然叫自己的人赶过来比叫Jelly容易些,但迟谕还是喜欢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万一不慎传出来,倒显得他这地方像什么黑店,也不好听。 那欧洲Alpha在原地僵住身子盯了迟谕几秒,后转身把钱拍在桌上,三个人和来时一样,混着骂声离开了。 楼灼很少看见迟谕这副样子,平静地处理掉麻烦的样子,运筹帷幄像是所有东西都不出乎他意料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迟谕的侧脸上,一时间看愣了神,等再回过神的时候,恰好对上omega如黑夜般沉静的眼。 他听见omega张口对他说:“他们走了,你也该走了吧,思知哥?” 最后一个称呼才彻底叫回了楼灼的神。 “……好。”他涩着嗓子答,这一个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楼灼沉默着起身,也和那群Alpha一样,拿出他身上最大额的纸币压在杯下,单手抓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慢,短短几步路走了两分钟,行李箱的轮子在掺着水泥的脚印上重新印上痕迹。 他终于站在门前,往后望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迟谕却已经弯着眼睛和身侧的beta说着什么了,丝毫不顾他的去留。 于是楼灼又在门口站了三分钟。 距雨停已经有了二十分钟了。 看来是等不到下一场雨了,楼灼想。 他刚踏出五步,却听远处轰隆一声,雨好像又要来了。 Alpha常年淡漠的丹凤眼此时呆愣愣地望着那片黑漆漆的乌云,像是欣喜若狂一般缩了下瞳孔,木头人一样地眼睁睁看着雨落在自己身上,看着雨像是还有点不敢相信,淋了十多秒才往后方的屋檐下跑。 他在门口把自己身上的水尽量拧了拧才进去,也没第一时间走进去,就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着头,头上、发丝和淋湿的衣服都显得他有些狼狈,和最初持着神态和迟谕打招呼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Alpha敲了敲门板,见迟谕的目光转过来了才轻声说:“雨又下下来了,我能再坐会儿吗?” “或者,”楼灼舔了舔干涩的唇,竟有些讨好着笑对迟谕说,“能破例让我住一晚吗?” omega有些沉默,他在想今天的天气是不是故意和他对着干。 天色已经黑了,刚刚那场雨下了近半小时,这地方偏,如果再下半个小时,这地方也就没车回去了,如果Alpha没开车的话。 他蹙了下眉又有点好笑地想,真到那时候Alpha就算开车了也会说自己没开车来。 夜晚的暴雨天把人赶出去,就算对面是仇人,目前的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omega站起身,看着楼灼一身被淋了个完整的模样没说话,看了一眼沈沉木后推开吧台的门出去了。 楼灼看着迟谕什么都没说的淡淡神色,心里已经沉了大半,看来今天是注定留宿失败的。 他瞥了眼外面的雨,又看了看店外的棚子,想着应该够他歇会等雨小了再找个地方落脚。 他正想着,已经背身踏上楼梯的人却转了头。 没什么表情,只飘然扔下了一句话—— “你把地拖了吧,房间费三倍。” 他留下了。 楼灼意识到。 迟谕的言外之意他只需半秒就已经读懂,像卡机了的老式电脑,他静了一会儿才从这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里缓过来。 beta已经把拖把和毛巾扔到了他手里,又回了吧台坐着。 楼灼看着手里的毛巾和拖把,一时间觉得这是他做过的最划算的交易,比赚上几个亿都开心。 等他认认真真地打扫完店里的残骸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去沈沉木那交钱的时候雨恰好下小了,楼灼刷卡的速度都快了些,他输密码之前问了一嘴:“我能多付点吗?” beta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样,没什么好气地说:“不行,我们只接受正规渠道捐款。” “……” 楼灼付完钱,沈沉木才把门卡丢给他。 beta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三楼右手边。” 楼灼也知道这民宿里只接待omega和beta,虽然他也对这个beta很不爽,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三楼的客人多吗,我需要躲着些吗?” beta更不耐烦了,回答之前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三楼只有两间房,你旁边是迟哥。” 楼灼挑眉,这真是意外之喜,顷刻对beta的不爽也没了,甚至还对沈沉木道了谢,提着行李箱就往楼上走。 Alpha单手提着行李箱,他没带什么东西,箱子里最重的是那几支抑制剂,另一只手拨着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 民宿的楼梯翻修过,但还是有些窄,他低头看着路没注意到头顶的人影,对电话那头言简意赅地描述了那三个Alpha,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电话那头的人自然会懂。 他才来一天还没来得及联系这边的人,但是派人在当地找个组织收拾下那三个Alpha还是很简单的。 “你在找人处理那三个Alpha?” omega声音传来的时候楼灼刚放下手机,心底一颤,行李箱差些都脱手。 他抬头,迟谕站在楼梯的左边扶手处,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仰头看着迟谕的时候,omega美得让人心颤,棕黑的眸子盯着他,大概是因为得了留下的恩惠,楼灼只觉得那双冷淡的眼睛迷人。 他楼梯也不爬了,行李箱松松垮垮地靠在楼梯上,Alpha点头,老实回答道:“……对。” “那你的人可能去晚了一步。”omega轻声说,他只说自己的人赶过来不好,但在店外就无所谓了,三个Alpha那么没礼貌,如果不警告的话,下次下雨的时候还来他会很难办。 而且看那个人的眼神,也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今日事今日毕,他做事从不藕断丝连。 楼灼一瞬间就听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最后几阶楼梯爬完,才点点头:“处理了就好。” 两个人对立站着,楼灼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是迟谕先开了口。 “你不用做这种事,你能做的,我也能想到能做到。”迟谕看着Alpha敛下的眼睛,忽略他眼尾溢出的失意,平淡地陈述着,“就算你费尽心力去做了,我也不会感谢你,因为那是你的多此一举。” “我不需要你对我做任何事,这对我没有意义。” “迟谕,我……”楼灼急促地开口,他想要解释自己做这些并不是为了omega的感谢,是他心甘情愿,他想对迟谕好。 但omega打断了楼灼的话,语气如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Alpha的那双棕黑色的眸子静静的,内里的情绪让楼灼拧着心弦,止不住的心慌。 “你是谁?”—— 灼仰视小迟的话大概就是那个有种水果很适合用来形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楼灼说:“……求求你了。 “你是谁?” 两人对立站在楼梯口,迟谕靠在扶手上,神态轻松,眉眼如常,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着,楼灼拖着行李箱,身上的衣服还浸着水,发丝被雨打得一团糟,那双深黑的眸子里隐隐压抑着即将不可控的情绪。 Alpha在想,哪种答案是迟谕想听到的,哪种解释是能缓和两人关系的。 在沉默时,恰时一楼的灯关掉了,夜晚的寂静里,迟谕听见轻微的沈沉木的房门响,他垂下眼看向楼下,几秒后回过视线便又开口:“小木说你是楼思知。” 他用的陈述句,像是楼灼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他就不会再询问似的。 小木……? 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楼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在心底重复着。 为什么omega唤那个beta这么亲昵,他之前从未对他有过什么别的常用称呼。 两人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个人的相处那么自然,为什么那个beta可以靠迟谕那么近。 一种陌生的情绪开始在楼灼心底蔓延。 他勾着唇角,像是还保持着楼思知那副随心所欲的神情,循着迟谕刚刚的视线,往楼下瞥了一眼,但在稍暗的楼道灯下,他眼里分明隐隐带着冷意,不是对着omega的。 他回过头看着迟谕,眸里沉沉,嗓子哑得骇人,像真的淋过暴雨,一字一句:“我是楼灼,我不是楼思知。”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现在萦绕在他心脏和大脑的情绪是什么。 是嫉妒。 Alpha说话间紧紧盯着omega,一错不错。 迟谕听见了回答,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蹙了下眉头,仰着脸看向Alpha的时候,甚至透出几分疑惑。 楼灼清清楚楚地看见迟谕表情细微的变化,看见皱起的眉和复杂的眼,是失望了吗,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楼灼而不是他哥? 确实。 是该失望,毕竟迟谕爱的是他哥,他只是个替身,现在这个替身还变得不听话了,想时刻强调自己是自己了。 他嫉妒可以待在迟谕身边的沈沉木,嫉妒被迟谕喜欢的楼思知。 但除了让自己心里如火烧,他别无他法,无能为力。 楼灼此刻真心实意地轻轻笑了一下,眸子里的情绪霎时消了,从不示弱的Alpha低下头,认真说着:“对不起。” 他在为什么道歉?为过去说出口的恶语,还是为今天的欺骗?还是因为他不是楼思知而向迟谕道歉? 或许都有,各自参半。 omega没对他的那句“对不起”作出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淡淡地没什么情绪地问他:“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是还想要我的信息素?” 提到信息素,楼灼的呼吸瞬间有些急促,像是被戳到痛处般地应激反应,他很快否决掉那后半句话:“不,我不是为了你的信息素来的。” 迟谕看着他,靠在栏杆扶手上轻轻歪了下头,回房间后就松散下来的乌发搭在他的肩上,他动了动头,发丝便掩住了三分平平的唇角。 Alpha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好像很真挚,迟谕第一次见楼灼那样热切的眸子,他在想,这样的眼神是不是和他当时站在楼底下为自己辩驳的时候一样像? 什么模样都能做得出来,只是为了让对方不要心生厌恶,只是为了靠近。 omega笑了,骤然的笑让对面的人一怔,迟谕用了见面以来最轻柔的语气,说出口的话却像刺一般扎进楼灼的心脏。 他扫了一眼楼灼上半身那件花衬衫,问他:“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穿着这身衣服,报着楼思知的名字来找我,是觉得当时说得那些话还不够,想假作他人追过来,哪一天玩够了再对我补两刀?还是你的白月光抛弃你了,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这个免费的信息素提取器更方便,想装作痛改前非的样子,让我继续对你死心塌地?” Alpha一字不落地细细听进去,他的眼眶像是红了,脑后的伤、后颈的腺体都在隐隐作痛,他垂下头摇了摇,湿透的衣服黏在他的身上,像是脚上套牢了枷锁,迈不出一步,楼灼低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哥。” 迟谕一怔,他还是学不会楼思知那信手拈来的当场作戏胡言乱语,谎言对他而言是负担。 他也不知道楼思知到底在楼灼面前说了些什么,谎圆到什么地步,在此时,他只能顺着楼灼的话应下来所有。 omega的神色乱了一瞬,见楼灼低着头没注意,才又开口,语气僵硬了些:“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Alpha顿了一下,迟谕的语气更冷了。 他像是难以启齿般的,费力扯起自己的嘴角,有些苦涩地笑,这样的神情在他那张锋利薄情的脸上很违和,但他那双深黑的眸子看着迟谕,像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提问:“我和我哥很像,对吗?” 迟谕没说话,于是楼灼当做了默认。 Alpha握着行李箱的手松了松,手背上的青筋在昏暗的灯光下快速地跳着,如两月前omega在阳台上,举着酒杯说出的话一样,楼灼像是恳求般地低声开口:“能不能和以前一样,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只要我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他继续说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 “不能。” 迟谕的回答来得很快,语气淡淡却很肯定,甚至楼灼还没来得及缓和自己的低气压情绪。 Alpha的脸霎时白了,连薄唇都慢慢失了大半血色,他没想到omega会拒绝得这么快,就连他当时听取omega的建议后,也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几秒的出神后,楼灼的语速变得急切起来,像是迫不及待地向omega展示他的诚意,他问道:“为什么?我可以模仿的他的,我会和他更像的。”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楼灼剧烈不平的呼吸声,Alpha像是真的不解,眉深深拧着。 但其实他只是在害怕,害怕无法再留下,害怕明天就被omega带着冰冷的神情赶走。 迟谕什么都不缺,他所拥有的名和利,迟谕也有,omega不需要他的任何托举,他孑然一身,给出的喜欢迟谕不会稀罕,他在迟谕面前,唯一有价值的,只有这身皮囊。 迟谕并不需要他,也并不爱他。 从两人生活的城市离开的是迟谕,被抛弃的却是他。 “你和他终究是两个人。” 思绪混乱间,迟谕的话传入他的耳朵,那声音很轻,像是说着什么理所当然谁都能听懂的话。 楼灼呼吸一滞,紧拧的眉头也没有气力般地松开了,他听得很清楚,也很明白迟谕的言外之意,他在迟谕心中不如楼思知,这是他一早知道的。 但现在,好像因为他的过错连替身都不配去做了。 就连他唯一抱有期许的这副皮囊都变得没什么价值了。 Alpha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灰败,失去所有的情绪般的,像加上黑白滤镜的油画。 他和楼思知终究是两个人。 楼灼缓缓在心底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心渐渐沉下来,理智逐渐回笼。 他早该想到的,迟谕怎么还会愿意让他待在他身边,和他离那么近呢,omega的腺体就是他一口咬伤的。 谁会放一只随时会发疯的恶犬在身边。 他自然是难过的,但是难过并不能解决问题。 失意的情绪被楼灼短暂地放下,他只垂下头躲避迟谕的眼神了一小会儿,甚至还没等迟谕观察完Alpha的细小动作,他就已经抬头又目光恳求地看向迟谕了。 他语气很轻,和omega商量着:“那我怎样才可以留下,多住几天也可以,你说的我都会去做,只要能让我留下。” 迟谕看向楼灼的视线一时间有些复杂难言,他霎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把牌子上的话搬出来搪塞着拒绝:“店里只接待omega和beta,你一个Alpha待在这儿算什么,要是哪天信息素溢出来引起混乱怎么办,我才不想惹这种麻烦。” “而且,”迟谕顿了一下,“如果你又发病怎么办,我不会给你任何的信息素安抚。”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Alpha像是已经想开口,但迟谕看见楼灼的嘴张了张又闭上,站在对面静静地听他把话都说完了,之前的时候,Alpha出于礼貌也很少会打断他讲话,但很少有这样,想说又生生闭上了嘴的时候。 楼灼对迟谕笑了笑,他抚了抚自己后颈的腺体,那块皮肉往里缩了一圈,边上还有些火烧似的刺痛,但打进去的药剂已经完全起效了。 他撒了半句谎:“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的腺体现在释放不出信息素了,我妈的研究所给我提供了初步研发出来的治疗药剂,可以完全抑制我的依赖症,副作用就是在药效持续期间失去信息素的产生。” Alpha像是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说了:“所以我不会释放信息素,也不会再发病,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很多抑制剂,还有……还有你当时送给我那瓶浓缩的提取液,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最后一句话楼灼说得磕磕绊绊,提起之前的事情,他总是有些懊恼的。 迟谕久久没说话。 楼灼便又自顾自地给omega作着保证:“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保证,这种涉及你利益和安全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骗你的,我不会释放信息素,我也不会再发病了。” Alpha句句话说得恳切,就留在迟谕耳边。 但omega这么久没说话,其实并不是在思考楼灼是否可信,他是在想楼灼嘴里的那支药剂,两三个月就研究出来的东西,副作用真的只有失去信息素那么简单? 他有些怀疑,但也不会再去问了,这是楼灼自己的选择。 最根本的问题已经被Alpha先一步解决,迟谕此时也想不到什么拒绝Alpha的理由。 唯一能说出口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想楼灼留下。 但是…… 迟谕颤了下鸦羽般的长睫,睫毛在他的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把琥珀般的瞳孔遮住了大半,他想起刚刚楼思知跟他发来的消息。 “你不想看看我这个蠢弟弟能做到什么地步?不想看看他还能为了你做出什么事?不想看看他是一腔热血准备打持久战,还是只是一时兴起玩心大作?” “你在那地方也挺无聊的吧,天天画画不枯燥吗,只要你别那么心软,把他当个乐子看也能看很久了。” 他光凭文字都能想象出楼思知那副完全无所谓的语调,他或许还没楼思知话里说的那么恶劣,把人当乐子看什么的,好像有点过分。 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安分守己的迟谕这样想,但他抿抿唇,其实他有点被楼思知说动了,他是有些想看看楼灼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的。 只要他不再对楼灼那么上心,无论是持久战还是一时兴起,对迟谕而言都只是一场或长或短的戏。 他是戏中人,但只要够漠然,他也可以当旁观者。 omega想得时间太久了,被晾在一旁的楼灼一颗心越来越沉,但迟谕却在期间颤了下睫毛,又抿了抿唇,Alpha便意识到迟谕在左右徘徊,在纠结思考。 他看了一会儿,退了半步后弯下腰,左手握着扶梯的把手以免自己太靠前,偏着头以刚刚两人一模一样的距离去找迟谕的眼睛。 在昏暗灯光下Alpha深黑色的眸子很亮,两双眸子对上的时候,迟谕怔了一下,他几乎要在楼灼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 Alpha的嗓子很哑,语气轻轻的,掠过他耳边的时候让迟谕觉得那一小块皮肤都在发痒。 楼灼说:“……求求你了。” 第42章 .你刚刚说,你什么都能做。 和楼灼的对视,让迟谕的瞳孔颤了一下,但借助于昏黄的灯,Alpha像是没发现似的,继续紧张地看着他。 omega僵着身子,静静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丝毫没被楼灼的注视干扰一般,只是想和面前的人拉开距离。 但其实迟谕只是刹那间脑袋有些短路,楼灼那张脸他总是难以抗拒,脑袋一片空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没想到,楼灼竟然能说出什么求求你了这种话。 像是在向他求饶一样,像是他是楼灼什么需要祈求的人一样。 omega往后退开的一瞬间,楼灼的眸子暗了暗,他眉眼敛住,嘴角难免被情绪压平,也直起腰离远了距离。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在原地站立,行李箱的拉杆把手又被他紧紧握住,看不清的阴影里指腹已经因为按压失去血液而发白。 楼灼看着刚刚往后退了一步的迟谕,omega的眉头像是皱着的,散下的头发很松软,碎发被他夹在耳后,露出白皙漂亮的耳朵,耳后耳边的头发均是暗暗的黑色。 他的挂耳染被染掉了。 Alpha突然想。 在那一秒,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个画面。 那是一个昏昏沉沉的房间,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omega,迟谕的头发散了整个枕头,变浅的蓝色在迷迷茫茫的视线下很鲜艳,像晴天的湖水。 omega的那双浅棕眸子也染上水色,氤氲着水雾衬得那双眼睛更光亮,泪珠挂落在长睫上,迟谕一眨眼就掉下来,顺着脸颊留下泪痕浸湿床单。 楼灼看着被他拢在双臂之间的omega咬着自己的手背呜咽,他好像回答了迟谕的什么问题,迟谕的眼泪变得更多了。 他因为omega的眼泪停下了所有动作,用指腹抹去、用吻沾去迟谕脸上的泪水,迟谕那张小巧的脸上病态地泛着红,眼尾潋滟,连着脖颈和耳垂,在Alpha面前绽开一片红。 迟谕还在落泪,两人的距离被omega主动拉近了,亲吻落在楼灼的眉眼、鼻尖,他好像没有去吻迟谕的唇,而是偏过头,找到了omega的后颈。 在牙尖再次刺入皮肉的那一刻,迟谕滚烫的唇擦过了他的耳廓,皮肤被蹭了两下缓缓发痒,omega好像说了什么,在无声的画面里,楼灼偏不过头,也听不到。 他骤然意识到,这是那次发病他丢失了大半的记忆。 “那你……” 迟谕顿了顿,他本想再往后退一步,但抬眼时却发现两人直接的距离无意识间竟然已经离了那么远,从窗户缝隙吹过来的风也只能堪堪掠过两人的衣角。 他把撤了半步的脚悄悄收回来,轻声说:“……就留下吧。” omega的声音落下,他以为楼灼会忙不迭地道谢,可能两人的距离又会因为Alpha欣喜的举动拉近,于是他也做好了往后退的准备。 但是,话语落下后,寂静比他料想之中地要久得多。 Alpha自然听见了,他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喜悦冲上神经顶端的时候,僵麻才是第一反应。 薄唇张了又张,说不出话,吐不出字。 最终楼灼只哑着嗓子,就着两人可以站下成年人的距离,慢慢地躬下身子半弯腰,道了声最简单的、最容易说出口而不哽咽的——“谢谢。” 他在omega面前生出了害怕的情绪,他怕再做些什么,再说些什么,再靠近一毫厘,求来的机会就会被收回。 于是什么都被压抑着,什么都被他囚在心底。 不敢说,不能说。 Alpha躬下的身子,让迟谕不得不垂眼去看向Alpha的发旋,被雨冲刷过的头顶头发一缕一缕绞着,原先来时做的发型已经乱作一团,不成样子。 这么狼狈失去姿态的楼灼,却让迟谕平直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傻得出奇,omega突然这样觉得。 见Alpha缓缓直起了身子,他才又开口:“虽然我答应你了可以留下,但是我并不接受你作为客人住在我的店里。” “你刚刚说,你什么都能做。” 迟谕抬了抬漂亮的眼睛,看向楼灼,尾音上挑,是疑问的语气。 在稍远些Alpha灼灼的目光和又勾起的浅笑里,他接着道:“除开三倍的房费之外,你每天至少要为店里为客人或者为我做一件事,每一天做的事情不能重复,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事情做了,就请在天黑之前离开。” 迟谕说完了,并没有等待楼灼的回答,轻轻颔首后便直接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需要去听答案,因为是楼灼自己亲自说的,他什么都能做。 如果连自己说的话都无法兑现,那早些离开便理所应当。 迟谕说完便走了,楼灼却在楼梯处待了很久,直到身上的衣服都被风吹得发冷发涩,半干半湿的衣服最是难受,将湿气一点点往他身子里传。 但Alpha像是不怕冷似的,甚至往前迈了一步,脚步落在两间房门的正中心,离迟谕刚刚站过的位置近了一步。 被强行压下去的失意情绪这时候才泛上来,一番又一番,屡次不停。 他脑海里一遍遍自虐般地重复迟谕刚刚说过的话,想自己能付出的所有东西都被迟谕否认,想迟谕一遍又一遍地拒绝他。 Alpha的眼眶是红的,眼白上泛着血丝,嘴角也在omega离开后落了下来。 他每想一遍,便又肯定一遍。 迟谕是不爱他的。 即使证据凿凿,但Alpha心底总是存有一丝希冀。 万一呢? 万一是他理解错了? 万一迟谕对他还有一点爱呢。 每一个万一,都被迟谕否决,每一个猜测,都被omega的语言证实,把最后的火苗浇尽。 此时的他连爱屋及乌都得不到了。 最后得到答案的时候,楼灼是坦然的,因为证据凿凿,所以理所应当。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许久的寂静也灭了,就剩他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迟谕没有给出他留下的期限,这场再见面的期限,由楼灼自己争取,能找到事做的每一天,他都能留下。 但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做完,那时候他不得不再离开,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完善的民宿里,能留给他的事情能有多少,拼拼凑凑不过短短一月。 再能留下,不过就是靠迟谕的心软。 楼灼偏了偏头把视线从迟谕的房门口挪开,他没有任何信心,迟谕之后会为他心软,会喜欢上他,会爱上他,哪怕是最初的那些爱屋及乌。 毕竟他说过那些话,毕竟他做过那些事。 记忆、伤痕,都不作假。 得不到爱这件事,比心想事成更容易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那晚楼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场所从楼氏迟谕的办公室延续到两人住的家里,旁观者的视角让他清晰地看见他和迟谕脸上的眉眼神情。 梦醒的时候堪堪天光乍现,楼灼没再睡过去,他又在脑袋里,把那次发病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再看了一遍。 除开最后几个画面不甚清晰,其他的画面里,他都能看见自己和omega脸上的笑,接吻着、拥抱着笑,就连回家的时候,坐在车上,神态也那么放松,一点都不显病态。 他甚至有点舍不得回忆的结束,再回到咎由自取的现实。 不过,梦醒后,楼灼又一次肯定。 他再次喜欢上迟谕的时间点,在发病之前。 是不被信息素裹挟的,不因为病发的,最简单的那种喜欢。 即使被人冒名顶替了,也会喜欢第二次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足以让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独自消化,再在明天笑着去讨好他喜欢的人。 去祈求一点目光。 * 那晚睡觉之前,迟谕盯着自己的左掌心看了很久。 他回房后洗了头发,见完楼灼之后他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头发,今天的一切都稀松平常,楼灼刚刚也没有碰到他,omega却总觉得有种莫名不适应的感觉在蔓延。 他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才在混沌中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自从来到L国之后,他洗头发的时候,再也不会因为左手伸进发丝而扯到头发疼痛了。 那枚戴在他左手上勾连头发的戒指已经被他取下,给他带来疼痛的罪魁祸首被他遗留在了很远的地方。 * 隔日迟谕起得很晚,自从不用上班之后,他又恢复了自己的生物钟,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醒了喝杯水就等着吃午餐。 不过L国的饭菜让迟谕有些不敢恭维,先前来的几天他还想着入乡随俗吃了几顿,在第三天不碰酸辣的时候迟谕终究还是放弃了尝试,联系了城内的中餐厅,每天按时送餐来。 期间他和沈沉木尝试了做饭,但一个基本没回过国的中国人和一个只会煮粥的少爷,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定了中餐,但终究不是国内,中餐厅的口味也偏清淡,迟谕这两天已经在思索要不要真的把家里的阿姨接过来。 在床上想了一半,迟谕有些饿了,暂且放下了心思先去洗漱。 等洗漱完,omega下楼的时候,恰好看见楼灼和沈沉木两人正对峙着,一个Alpha一个beta各站吧台的一侧,楼灼站在外侧手里提着个透明袋子,沈沉木站在内侧正缓缓擦拭着手里的玻璃杯,两相对视,在迟谕下楼发出响声的那一刻两双眼睛的视线全都转到了迟谕身上。 omega不解地歪了下头,还没发问沈沉木就已经开口,语气很不善:“哥,这人偏说要进厨房做什么菜,我怕他把厨房炸了没放他进。” “嘶,”楼灼听这个beta这一句话倒是听笑了,“我还没进去呢,你怎么空口造谣我会炸厨房。” Alpha说完了又看向迟谕,带着笑眉眼也弯着,轻声解释道:“我去买了菜,我真的会做菜,不是乱说的,今天我做顿午餐可以吗?” 迟谕看了楼灼一眼,虽然他也不知道Alpha到底会不会做菜,但是再差也不能比当地的菜更难吃了。 omega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自顾自走到一边去给自己倒温水,没再看旁边那两个人。 “你一个Alpha为什么会做饭?”沈沉木放楼灼进来,还在忿忿不平。 “不会做饭的Alpha娶不到好老婆,”楼灼一边提着手里的东西进厨房一边说,被应允进了厨房他心情很好,也有闲暇和沈沉木说两句话互怼,“抓住一个人就先要抓住他的胃,你没听过吗?” 沈沉木只撇了撇嘴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在旁边喝温水的迟谕倒是笑了一声。 笑声还没落地,楼灼先僵住了自己的唇角。 在A市的时候,Alpha可从没亲手做过饭。 什么抓住一个人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在这时候听着倒是有些讽刺了—— 连更三天,下周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快忙完了。 第43章 .他可以天天做。 楼灼说的话不假,他的确会做饭,而且味道很正很好吃,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其他,桌上有几道菜是之前在A市时候别墅的阿姨最会做的几道菜,也是迟谕最喜欢吃的几道菜。 omega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刺,于是阿姨每次煎鱼都是买的没有小刺的鱼,但这种鱼在L国可不好买。 迟谕看着楼灼端出来的颜色金黄好看的煎鱼,在吃与不吃之间选择了前者,虽然吃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他认为挑刺还是比吃清淡的竹笋炒肉好一些的。 他算不上特别挑食,只不吃葱姜蒜不吃香菜不吃苦瓜不吃茄子,餐桌上没有苦瓜茄子还算得上正常,可每一道菜都没有香菜和葱就有些奇怪了,姜蒜更是切的大块,像是避免人夹到吃掉。 沈沉木见Alpha真的把菜一道菜一道菜地端出来,已经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变成了正襟危坐,毕竟在厨房炒菜的味道真的很香。 但看Alpha不爽的beta还没被饭的香味收买,谁知道闻起来不错吃起来又如何,而且,沈沉木望着摆在他面前的鸡翅玉米煲,即使卖相很好,但他还是狐疑地看了楼灼一眼。 “你竟然……”寸头青年微微睁大了眼有些震惊,“做烧鸡翅不放葱花!?” 他的养母在世的时候最会做鸡翅,葱花放上后更是香,最后摆盘的时候撒上了也很好看。 beta从被收养到独自生活,只吃过养母做的中餐,在他的认知里,烧了鸡翅是一定要放葱花的,不然一定不香。 沈沉木问出口后甚至有些微妙的桀骜,果然这个Alpha厨艺不精,表面功夫罢了。 楼灼把碗筷放到桌上,闻言瞥了沈沉木一眼,视线淡淡很平静,倒是让发问到的沈沉木心虚了一秒,难道他们做菜不放葱花的吗? 他们不喜欢葱花的那种香? Alpha挪了视线看了一眼已经拿起筷子的迟谕便收回了目光,一边解围裙的带子一边随口回了:“放了,入味了端过来前我把葱花挑出来了。” 刚把鱼肉夹到碗里的迟谕闻言手腕一顿,鱼肉就这么直直地掉进碗里,将饭粒也染上金黄色。 他重新夹起,往嘴里喂着准备慢慢抿鱼肉里的刺。 桌上试探着咬了一口鸡翅的沈沉木还不甘地问着:“挑出来干嘛啊,你们那边摆盘讲究什么配料都没有吗?” 楼灼做完了饭倒是不饿,见迟谕夹了鱼他也就夹了块边角些的鱼肉,听着沈沉木的话后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道:“我不喜欢吃葱,不先挑出来吃的时候太麻烦了。” “哦。”beta把鸡翅肉吃得干净,又夹了块玉米,咬下后是一口香甜,他语气好了不少,但依然对楼灼没什么好词地评价他,“金贵。” 迟谕品着唇齿间的鱼,没有对楼灼的回答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冷淡,Alpha也不敢说些会体现两人关系曾经匪浅的话来,便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楼灼作为楼家的少爷,还是Alpha,倒是很是不挑食,这件事是迟谕在别墅阿姨嘴里知道的,请来楼家做饭的阿姨当然知道主人家的喜好。 而对楼灼口味的吩咐,阿姨说除开内脏之外,什么都能做,酸甜苦辣,楼灼对口腹欲这方面说不上挑剔。 但楼灼回家吃饭的次数一个月也没有五次,后来迟谕便会主动跟阿姨说他想吃些什么菜,也会嘱咐阿姨少放别放葱姜蒜香菜。 楼灼大概也是从阿姨口中知道的他的口味,菜都做的偏辣,而不喜欢吃葱的人,也是他。 所以,某些方面来说,他才是沈沉木口中金贵的那个人。 难怪这道鸡翅玉米煲刚刚隔了些时间才端上来。 迟谕想着,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捋完了鱼肉中的刺,白瓷盘上只有几根大刺,一大块鱼肉都被他吃完了,一根小刺都没有。 他那双棕黑色漂亮的眸子闪过一秒的迷茫,舌尖的辛辣已经递到了神经。 抬眼时,恰好对上Alpha带笑的一双惑人眼,围裙就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再次垂下眼时,omega心中泛起了些奇怪的涟漪,但他面上不显,没说些什么,手倒是很实诚地夹了很多菜。 看来从A市找阿姨来的念头可以先放一放了。 在最后一口饭咽下的时候,他这样想,却又在放下碗筷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Alpha早就吃完了,此时见迟谕放下了碗筷,他就已经站起身,把omega面前的碗筷一起收了往厨房里走。 迟谕看着楼灼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已经默认着楼灼会在以后常常做饭,但是,他不会主动要求楼灼做饭,毕竟说出口的请求便像他欠了Alpha些什么。 但如果他不说,楼灼真的会常常做饭吗? 一件事只能抵一天,不能重复,这是他说的。 Alpha若是只为了留下,便没有任何理由去做第二顿饭,楼灼的更多时间应该耗费在寻找新的事情去做,而不会做一顿又一顿饭。 他真是被一顿好吃的饭冲昏了头。 楼灼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地用他那双弹指间几千万的手,天天在他这算不上高大上的厨房里做饭。 油烟味、调料味,哪种都不像是Alpha愿意长时间共处的味道。 一顿饭结束,楼灼把桌上收完了去厨房收拾残局,沈沉木趴在吧台上看今天的民宿经营情况,看似认真,但敛了一半的眼睛昏昏沉沉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迟谕则没待在别墅里,而是拿着前两天没看完的一本英译小说走到了别墅外的小花园里,躺回雨棚下自己的柔软躺椅里。 昨天下了雨,早上的太阳把水都晒干了,今天是个大晴天,omega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衫不冷不热,躺着正舒服。 他昨天采风了,今天没什么工作的欲望,反正也不急在这一天,手上这本书很薄,按道理很快就能看完,实际上他也只差一个结局就能看完了。 但是文字晦涩,午后的风吹得很舒服,迟谕看着看着,清晰的思绪已经揉作一团,困意袭来,他把书往脸上一搭,准备小憩一会儿。 恍惚间,刚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上的木质推拉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迟谕动了动,书便顺着他的脖颈下滑,尾部顶在他的胸口,还挡着他的小半张脸,只露出挺立的鼻梁山根以及那双长睫微颤的眼睛。 楼灼刚把厨房收拾好,他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买了一盆花,买了一盆还没开花的蝴蝶兰,老板说是比较好养活的花,他觉得挺适合自己。 Alpha回来时候没来得及安置好就进厨房做饭了,此时才想起来要把花放到窗户外面。 但他没想到,这么几扇窗,他恰好就开了离迟谕最近的那一扇。 已经推开窗户刚要放下花的手一僵,但他没停下动作,依然把花摆在迟谕椅子扶手边的台子上。 迟谕没说什么,连余光都没给一个,omega把手上的书挡到脸上准备继续睡。 Alpha没走,他知道。 因为那抹视线即使隔着书页存在感还是太强了,楼灼还在看他。 静了一会儿,他听见楼灼说:“在A市的时候太忙,回国了这一年我就下过两次厨,一次是刚回国的时候做给我爸妈吃,一次就是刚刚做给你吃。” “厨艺是在F国的时候学的,F国的饭也很难吃,”楼灼没去提别人的名字,只说,“在今天之前,我的每一次下厨都是为了我自己,但今天,的确是为了你。” Alpha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来的时候我就想,你肯定吃不惯这里的菜。” 他又沉默了很久,撑着木质窗户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麻,在午后轻轻的风里,Alpha轻柔的声音像被风荡着一般,轻轻剐蹭过迟谕的耳廓,徐徐发痒。 “之后我天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楼灼问。 让我抓住一些好不好。 omega没说话,楼灼等了一会儿,觉得迟谕大概是睡着了,也可能就是不想理他。 不过哪种都无所谓,毕竟他也没想可以得到什么答案。 比起没有回答,至少不是否认。 他缓缓直了直腰腹,轻轻松下自己抓着木窗户的手,准备把窗户安静地放下去然后找找明天有没有活干。 但在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窗户的时候,在寂静时候听得清楚的心跳停滞了一秒。 omega开口,声音在书后有些闷,他淡淡道:“一样的方法只能用一次,你天天做我也不会让你在这多住一天。” 楼灼站在原地听了,他隔着窗棂点头,又回答:“好,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我,晚上炖海带汤好吗?” 迟谕没再回了,这次像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声缓缓。 楼灼把窗户关上了,在这地方站了许久,直到手上的僵麻也缓缓散了。 他忍不住笑,迟谕的意思不就是,他可以天天做吗?—— 关于厨艺方面全部是作者编造。 第44章 .他果然还是更想留下啊。 厨房成为摆设很久的围裙变成了楼灼的战袍,他成为了别墅里的御用厨师,Alpha一边学一边做,每周七天的菜都能不重样。 在第二周他出门采买的时候带回了一块小黑板,和写着“本店只接待omega和beta,Alpha谢绝入内”的黑板如出一辙,不过尺寸要小些,挂在厨房门上也不碍事。 迟谕还是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他问三句omega能回一句就够给面子了,更不可能主动跟他说话,对话最多的还是在餐桌上,omega放下碗后会说一句晚上想吃什么、明天想吃什么,也不听楼灼答应没有、能不能做,就径自离开了。 楼灼自然会按迟谕的喜好去做,但他在想omega会不会因为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减少了自己点菜的次数。 所以他买回了一块黑板,在那天吃完午餐的时候对omega说:“我买了一块黑板,放了笔,你想吃什么就写在上面,我做。” 迟谕离开餐桌的步子顿了一下,他扫了一眼那块小黑板,没说好与不好,和平时那样直接离开了。 楼灼的呼吸凝了一秒,但下一瞬就恢复正常,接着收拾桌面,迟谕的拒绝与不理睬,他已经近乎习惯了。 不过等那天下午他修缮好小花园的栅栏回来的时候,却见小黑板上已经落下笔迹有力,尾风漂亮的几个字——糖醋小排。 Alpha空了大半的心像是飘入了云彩,轻盈盈的,满溢出来的,不过四个字他就已然满足。 日子一天天过,黑板上的字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从只指定一道菜,到后来的三菜一汤都写得明明白白。 第十天的时候,楼灼又买了一个烤箱回来,开始尝试着做些午后甜点,做菜他很擅长,但甜点倒还真的是第一次接触,不过厨艺这东西一通百通,等折腾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烤出又香又不腻的蛋挞了。 甜点这方面还不足以让迟谕随意点餐,于是他开始让omega在黑板上做选择题。 写上下午茶的三个选项供迟谕选择。 迟谕会在他更想吃的上面打勾,有时候也会在小黑板上写上几个字告知楼灼今天下午他会出门,不用特意做。 不过楼灼倒是已经习惯在做完事之后就在厨房里钻研这钻研那,迟谕不在的时候,东西就全进了沈沉木或者二楼住着的那圈住客的肚子里。 时间长了,就连民宿里最宅的一位beta女士也知道民宿里来了一位“甜品师”,更有活泼的姑娘在下午回民宿的时候会直接趴在吧台上问沈沉木:“帅哥,今天有小蛋糕吃吗?” 楼灼住在民宿里的事情在第一天就已经告知了民宿的住客们,民宿里有一位Alpha,beta和omega们即使心有不安,但出于对迟谕的信任还是在表明知晓后没有退房接着住下。 等时间落到小一个月的现在,常住的客人也已经认识了楼灼,短暂几次接触后也放下心来,后来知晓这位Alpha和老板一样来自A市之后,长着外国面孔的beta和omega也都和楼灼搭过讪,平心而论,Alpha的一张脸的确很蛊惑人。 * 楼灼算得上一个有计划的人,他会在前一日确定好第二天的所有事项,以确定所有的事情都有着落,都能顺利进行。 他会在前一天做完事情之后就开始寻找第二天可以做的事情,确定数次,以保证自己每一天都能顺利留下。 第一周,他将所有老旧窗户的螺丝和契合口都检查了一遍,提前买回白漆将有了污渍的角落墙面修补好,把放在室内的所有花盆都重新换了土除了枯叶,擦拭了小巧酒柜里的所有酒杯和酒瓶……甚至在最后一天偶遇了一位下楼求助的住客,帮他简单地换了个灯泡,省下了一件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事情。 第八天的时候,当天楼灼在修缮花园里的栅栏,建好没多久,只是有些地方底部松动了些,算得上一个枯燥但不累的活。 不过很巧,那天迟谕没出去采风也没在室内画画,而是搬着自己的画板,就坐在花园里,在雨棚底下拿着只铅笔随手勾动着。 Alpha在迟谕眼皮子底下未免紧张,哪怕他很清楚迟谕并不会多加关注他,他忐忑的慢慢修缮栅栏,期间沈沉木过来送了杯咖啡。 楼灼见beta走了,就着蹲立的姿势,在omega的不远处,轻声问迟谕:“那个beta是你聘请的员工吗?” 迟谕刚抿了口冰咖,闻言把目光也落在Alpha身上,楼灼或许不知道,他的头顶还沾着花草的残骸,此时这样蹲着倒有种贵族人装穷苦人的滑稽感,很违和,迟谕始终觉得,不止现在。 他回眼,轻声说,但并没有给楼灼答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omega放下杯子,继续抓起了铅笔:“他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楼灼摸摸鼻子,被拒绝是意料之中,他只回应了两声便也停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没关系的。 一个刚成年的beta而已,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对自己说着。 栅栏很长,也可能是因为楼灼想待在迟谕身边久一会儿,等修缮完最后一块木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头上落下了阴影,Alpha站起身,缓了缓自己僵麻的脚。 他纠结了一会儿,没再去打扰迟谕,准备直接去厨房了。 但是omega恰好也在此时收拾起画具,于是楼灼又在原地站定,直到迟谕侧拿起了画板,omega从他身边掠过,他听见有人说—— “之前在这捡的一个小孩,看他可怜。” Alpha霎时怔愣住了,愣了一秒才大迈步跟上去,和迟谕错着半个身位离了些距离,慌忙问道:“小孩?” 迟谕没看他,视线都没挪,在进门之前才顿住脚,点了下头:“嗯,小孩。” 剩下接近三周的时间都是在做菜、做事、做甜点之中度过,他和迟谕的关系,好像和第一天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时间越来越长,他做事的范围也从别墅里逐渐扩大到别墅外,雨棚、花田,以及进来时候有些年久的大门。 半月有余,这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翻过,去找自己能做的事情,即使这栋别墅根基老旧,但经过翻修加固,绝大多数的细节都被装修完善,只留下因为短暂的经营留下痕迹的地方可以让他去做,甚至有些事情看起来更像是吹毛求疵,但楼灼也没有办法了。 他已经快找不到地方可以让自己去付出价值了,他要找不到事情做了,他快留不下来了。 在留下的第二十六天,他找到了别墅的电箱,L国还用的是老式的电闸,或许是因为每逢下雨都需要重推,电闸的开关也变得卡顿,楼灼在对着电闸研究了许久,最终定下了明天来更换刀闸,虽然看起来还能用,但这已经是他找遍了才勉强找到的活了。 走回别墅的时候楼灼都有些叹气,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终有一天要把瓷砖都掀起来重新装修。 最初时候,迟谕还会派沈沉木看看他每天做了什么,但现在每天做了什么事,可能只有楼灼自己知道。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在外面晃荡多些时间,可能也可以蒙混过关。 Alpha去卫生间把手上染上的污渍洗了洗,侧颊也沾了些黑灰色,是在找电箱的时候到处乱转蹭上的,有些狼狈。 但即使楼灼有些狼狈,他想他也不会去作假的。 即使不能在这地方住了,他也能少睡些时间,在别的地方住下,每天开车之后步行过来,继续给迟谕做饭。 楼灼出了卫生间的门,恰好看见omega背着画板回来,他打了声招呼,迟谕只对他颔首,然后把画放到吧台里侧就上楼了,omega最近好像一直在画画,而且据他的观察,很可能是在画同一幅画,画纸背面的褶皱都没变过,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应该也是对迟谕很重要的东西的,毕竟画了这么久。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厨房开始做菜。 刀尖碰在粘板上有节奏的轻响,叩在脉搏神经上。 他想,他果然还是更想留下啊。 接连吃了十几天的甜点,就连沈沉木也不免得对楼灼有些改观,吃人手短,beta对着楼灼也没了那么多的臭脸,他瞥见迟谕的身影消失了后便颇为感慨地问楼灼:“你天天做菜做甜点的,哥还不怎么理你,你不生气啊,不觉得累吗?” 楼灼还在看手机里的菜谱,闻言就那么背对台面斜靠着站立,单手撑在台子上,漫不经心的站姿,认真做事的时候Alpha的眉眼淡淡不分喜怒,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唬人,就连随意看向沈沉木的时候,那平静的眸子也像是带着审视般的。 相处了这么久,beta已经不会被Alpha这眼神吓到了,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看着楼灼又收回了目光,Alpha盯着手里的屏幕,回答他:“待在他身边就很好了,看得见他就很好了,开心还来不及,累什么。” 换作第一天来民宿的楼灼,他肯定不会这样回答沈沉木,见到沈沉木的第一眼,他便把他当做情敌对待了。 beta有点听不懂,他看得出来Alpha和omega之间有故事,但他也问不出来,不如抛之脑后了,也转过身,闷着头往厨房里喊:“明天我要吃紫薯派!” 楼灼的表情变了变,最终薄唇勾了勾摇了摇头,他现在也只把沈沉木当小孩看了,明天做个紫薯派给小孩吃也行。 但隔天沈沉木没吃到他想吃的紫薯派。 甚至那日的晚餐,beta在之后回忆起来,都在想Alpha到底放了多少盐—— 下章周六呀,晚安。 第45章 .楼灼……是认真的吗? 楼灼留下的第二十七天又是个下雨日,早上的时候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雨水敲在雨棚上营造起白噪音,不冷不热的天气,太好入眠。 一旦下起雨,外面的路道就不太适合出门,不过幸好,昨天看完天气预报之后楼灼特地买好了两天的食材放在了冰箱里,因为买好了食材,隔天楼灼也晚起了一会儿,伸了伸懒腰就往厨房走。 他把排骨拿出来解冻,切完了配菜就出了厨房想喝两口水坐会儿。 刚一坐下,便正好看见沈沉木撑着伞进来,在门口和一个中年男人对话,那男人手里还提着个工具箱。 无由来的,楼灼心瞬间慌了一下。 男人和beta说了两句就走了,沈沉木在门口收好伞进来,见楼灼放下杯子看向他,感觉莫名其妙,回看了两眼。 楼灼开口问:“刚刚那个人来干什么?” 沈沉木回了自己的吧台,絮絮叨叨地把前因后果全说了回着:“来修刀闸的,迟哥昨天跟我说今天要下雨,上次推的时候就不好使了,怕今天直接报废推不上去,赶紧找人上午来修了。” ……修刀闸? 楼灼愣着低声重复了一遍。 beta说完就又开始擦杯子,下雨天客人都不出房间,等会大概就会电话点些喝的再要些速食,他得准备一下。 他擦完了两个,才觉得室内好像有点安静地过分了。 沈沉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偷偷摸摸,悄悄瞄了一眼Alpha,那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握着水杯的手隐隐发白。 楼灼有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蒙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外面看看,杯子被他轻轻推了一下立在桌子中央。 他拿起伞,匆忙地穿了穿鞋,绕着别墅往后面跑。 雨水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像倒计时一样不停地响,Alpha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他打开电闸,入目的便是全新的刀闸,和他准备好的一模一样。 他昨天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派不上用场了,他也需要重新再找一件事情去做。 意识到的那一刻,像被一道灰姑娘离开舞会的钟声一下把他打得愣在原地似的,他被风雨吹了许久。 回到别墅的时候,迟谕恰好下来了。 见着Alpha正绷着一张脸收伞,他有些疑惑地多瞥了两眼,迟谕许久没见着楼灼这幅表情了。 但楼灼没说什么,只是进了厨房,不过几秒就传来了菜刀砍排骨的声音。 迟谕照常倒了杯温水喝,坐了一会儿,刚送完饮品的沈沉木也下了楼,抱着托盘站在omega椅子旁边,手指了指厨房,有些小声地对迟谕说:“迟哥,我觉得他今天不太对劲。” 迟谕抿着水,没去问楼灼怎么不对劲,只轻轻应了一声。 沈沉木见迟谕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便止住了嘴,回了自己的吧台。 往常吃完了饭几个人都会在大厅里坐一会儿,今天也一样。 不一样的只有楼灼。 他收拾完餐桌,没像之前那样继续待在厨房里钻研有的没的,而是有些焦躁地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雨已经越下越大了,不像骤雨,倒像是一直下不停的暴雨,他等了又等,还是想举着伞出门。 他刚要走,房里两个人都开口了。 沈沉木半趴在吧台上,懒洋洋地问他:“今天有没有紫薯派啊?” 迟谕吃完饭后一直坐在旁边看书,此时书关上了,omega淡淡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如果是平时,楼灼不知道会因为迟谕这句关心开心成什么样,但在这时候,即将离开的警钟在他脑袋边上一道道地敲,让他就连勾起的唇角都僵得不行。 他先回了迟谕:“我……就出去看看,不走太远。” 又对沈沉木摇头:“今天……今天有点意外,食材我买了,改天一定做。” beta“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迟谕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怀疑。 不走太远不就是在别墅外面走吗? 大雨天,花园小道上全是水和泥,现在这个雨连站在外面的雨棚底下都会沾上斜飞的溅起的雨,下暴雨雨幕把外面遮了大半,有什么好看的? 到底是要去干什么,迟谕蹙了下眉,楼灼在瞒着他。 好讨厌。 他这样想着,但也只是站起身,把书拿在了手上,留下了句话就上楼了:“出去沾上泥和雨了不许进来,我昨天亲手拖的地。” 楼灼在门口举着伞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先出门,把室内又搜刮了一遍。 很不巧,昨天迟谕把别墅内扫视整理了一遍,加上过去十几天他都是干的室内的活,找了又找,实在找不到算得上能称得上“事情”的活。 今天晚上迟谕写在小黑板上的菜是之前做过许多次的鱼,楼灼总对这道菜很上心,会提前很久就配菜准备。 楼灼在窗前犹豫了一下,在去室外和去备菜这件事上,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只不过一顿菜做的心慌,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着,只能完全凭着机械记忆去处理放置。 他一会儿在想等会是不是就要被赶出去,一会儿又想迟谕不会那么狠心,他大概明天早上才会被赶走,过一会儿了又记起迟谕说的是让他自觉离开,于是又开始在踌躇能不能耍赖一天,或者明天天晴了去处理外面暴雨后的残骸当两件事干。 好多好多想法都溢出来,一刻不消地想。 等楼灼的鱼下了锅,他看了一眼时钟,才发现已经是六点多了。 这段日子三人基本都是七点准时吃晚餐。 今天什么都没做的危机感一直悬在楼灼头顶,让他握住锅铲的手都间歇地有些颤抖。 一顿饭磕磕绊绊地做完,端上餐桌的时候他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扒了两颗白米饭在嘴里,如同嚼蜡。 迟谕今天突然想喝点东西,没动筷子,先拿着杯子去了吧台。 他把柜门打开,还没来得及撬开瓶盖,就听沈沉木呸呸两声,苦着脸吐了些什么在空盘上,有些抱怨地对楼灼说:“你今天怎么了啊到底,糖都当成盐来放了,腻得人嘴麻,太难吃了。” 楼灼一怔,才想起来因为要做紫薯派,他昨天把糖从柜子里拿出来摆在了盐旁边,应该是自己机械运作的时候拿错了。 他说了两声抱歉,起身想把那盘鱼端走的时候,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了迟谕。 迟谕站在吧台里举着杯子,闻言看了看两人,楼灼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想起上午沈沉木就说楼灼不太对劲,他皱了皱眉,还是多问了一句,话里没带主语,说是在问谁都可以:“怎么了?” 沈沉木已经嘟嘟囔囔把煎鱼甜得发腻的事情跟迟谕说了。 楼灼等beta说完,才张了张嘴,他迟疑着,要不要把今天的难处告诉迟谕,让omega为他宽限宽限。 在他挤出一个音节的那刻,窗外“轰隆——”一声,暴雨更大了。 与此同时,室内的光也熄了,只留下几缕残存的日光,费劲地让两人对视上。 在沉默里,沈沉木举着筷子颤悠悠地问:“……停电了?” 迟疑挪开和楼灼对上的眼,垂头先给客人们发了几条简短的消息,一边回着:“嗯,我先问问客人意见,如果不急就明天再请人来修,现在雨太大了。” 像是老旧的时钟,摆针摇了三个来回楼灼才回过神。 黑暗里,垂在腿边的手颤着抖着,脑袋转过来的刹那,他霎时急冲冲地抓起自己昨日就放在门口的工具箱往后院里跑,在黑暗里对里面喊着:“我去修!” 迟谕握着手机的手凝住了,他抬眼看向被Alpha掩着的门,门口有挡着的平台,雨吹不进来。 但是。 他有些迟钝地像敲键盘似的把一句话打在心底。 楼灼,是不是没有打伞。 灯修好的很快,短短七八分钟,室内就亮起了光。 迟谕盯了几秒亮起的灯泡,才低头回了几条消息,等他听见门口的声响抬头时,楼灼已经站在室内的地毯上了。 大概是外面的环境实在糟糕,Alpha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衣服头发被淋了个遍,头顶的碎发上甚至沾着被挂上后又淋湿的蜘蛛网,他站在地毯上像是给自己沥水。 好狼狈。 迟谕这样觉得,但Alpha好像不觉得。 他从外面走进来,明明整个人形象那么糟糕,身上头上还在不停地滴水,水珠搭在睫毛上,要擦了又擦才能睁开眼。 但楼灼慢慢地在地毯上蹭着自己鞋上的水和泥,往外面拧了拧身上的水,确认没滴了,才转过头,弯了弯眉眼,笑着但又小心翼翼地说:“是保险丝烧断了,我换好了新的。” 他轻得不能再轻地问“我还能再住一天吗?” 这时候似乎只需要说前两句话就够了,后一句话好像有些多余。 但楼灼下意识地便问出来了,他想问的,想知道的,也只有这一个问题而已。 明天,他还能不能待在迟谕的身边。 迟谕第一时间没回答,他霎时便知晓了今天为什么楼灼会这样反常。 他知道事情总会做完的这个道理,就像他坚信楼灼一定会离开一样。 他站在原地轻轻攥了攥自己的拳头,那双浅棕黑色的眸子像是被莫名情绪填满,店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印在他的瞳孔里让omega的神色带上迷茫。 从楼灼来到这里开始,迟谕除了让楼灼一天做一件事之外,没再向楼灼索求任何,所有的事情都是楼灼自愿的,就连每天做一件事,也并不是强迫的,楼灼有选择,他可以不做,然后离开。 迟谕给足了楼灼选择,因为他从不相信楼灼会坚持多久。 他从不亏欠任何人,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何况是楼灼。 他怕他向楼灼要求一些事情,等Alpha兴趣劲儿过了之后,又会以此为把柄嘲笑他,再对他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为了他的信息素也好,因为谢槐不爱他回头也好,以前他在楼灼心里站不到第一位,现在他也并不相信Alpha会突然峰回路转,抛弃一切似地来挽回他。 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楼灼是认真的。 直到现在。 事情发生地很快,短短不到十分钟,Alpha便淋着暴雨去把电闸修好。 电闸的那个小角落只有很小的一个平台挡雨,大抵只能堪堪挡住楼灼的小臂和电闸,大半个身子和脑袋都被雨冲刷着。 Alpha的衣服和身上没有一片完好,被暴雨冲刷后,任何事情都会变得一团糟,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糟糕。 只有楼灼。 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着看向他,告诉他,第一时间询问他。 “能不能再住一天?” 男人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 像是如果迟谕真的说不能,他也不能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更加狼狈地离开。 即使他真的做了很多事。 他慌慌张张了一个下午,连自己最擅长的菜都做得一团糟,切菜的间隙都不忘看看窗外雨停了没有,能不能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活干。 迟谕甚至在想下午他阻止楼灼的话有没有用,Alpha是不是还是出门在外面待一个下午,就着一把雨伞又翻遍别墅的角落。 雨一直在下,此刻也没停。 Alpha带进来的雨水气味潮湿,或许是临海,L国的雨水气味实在闷沉难闻,都让迟谕偏过脸皱了皱鼻尖。 他向楼灼“嗯”了一声,充作对他问题的回答,便转过身回了座位。 omega在楼灼反应过来前夹了块刚刚沈沉木说甜的鱼肉,果然,一入口就甜腻地让人想反胃干呕。 放了好多好多糖。 迟谕想,但他没吐出来,因为礼节吗,他不知道,他小口吞着,把一整块鱼肉都吃掉。 太难吃了,他想。 难吃到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 Alpha随手扯了块毛巾擦了擦头发就赶忙来端桌上的菜,一边端走一边跟两人道歉,进了厨房才有些懊恼地探出头问迟谕:“煮碗面将就吃行吗,没多的食材了,只能加两个鸡蛋。” 沈沉木还在喝水,听到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迟谕还坐着,他又“嗯”了一声,过了几秒才盯着厨房里的人要求道:“我要溏心蛋。” 楼灼愣了一下,继而又弯了弯眸子说:“好。” 烧水要几分钟的时间,Alpha抽空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在他上楼后,迟谕才把视线挪到门口刚刚楼灼站立过的地方,地毯湿了一大块,楼灼的那双价值不菲的鞋看着也像是报废的样子。 这个雨天,牺牲报废的东西好像太多了。 热腾腾的面端上来,迟谕埋下头,热气铺上眼眶,他顾不上那一秒的滚烫,咬了一口鸡蛋。 嚼了好多下才堪堪吞下去,像是压抑呼吸似的慢吞吞地吃着。 直到一碗面见了底,Alpha又把他眼前的碗筷收走,他的目光在楼灼的小臂上停留了一下。 他才慢半拍地想,楼灼……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想要待在他身边—— 有点长,写太慢了抱歉。 现在追妻进度大概四分之一吧可能。 第46章 .追求者吗? 雨后永远是大晴天。 隔天迟谕醒的早了些,今天有人要见所以他给自己定了个闹钟,但违背生物钟的时间点还是让他浑身酥软,身上隐隐发烫,他只想翻个身蹭蹭被子继续睡。 刚一闭上眼,他又翻身回来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胡乱想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昨天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好像也是个下雨天,他听见雨声雷声,半夜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又想起楼灼那双眼睛。 直勾勾看着他的那双眼睛。 omega的纷乱心绪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最后迟谕翻身下床洗漱的时候有些犹豫地想。 要不以后就让楼灼每天只做饭就能留下好了,就当请了个中国厨子。 迟谕今天穿了一件稍显正式的白衬衣,但终究算不上特别正式的场合,他也没用衬衫夹,只把后摆松松垮垮地掐进裤子里彰显出姣好的腰线,站起身时后腰处空空荡荡一块,走路的时候布料轻微摇动向左向右又透出些腰腹的形状。 衬衫领做了不对称设计,扣上了显得奇怪,迟谕便直接把顶上那颗松开,配了条有些宽的银链,戴好往里扔的时候omega没收住力,砸在锁骨上疼得他轻轻呼了口气,那块地方霎时就红了。 迟谕对着镜子扒拉着等钝痛过去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拿出香水往颈后喷。 他用的香都和他的信息素很像,底调都是中国茶的味道。 来了L国他不常见人,香水也没用过几次,信息素也因为药剂的原因许久没闻过了,骤然闻见茶味也让迟谕晃了一下神,只轻轻按了两下就把香水瓶放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时间有些后悔。 应该挑个别的味道的。 不过这时候也没了补救的可能了。 迟谕下楼时还看了眼手机,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已经快到见面的时间了,按那人的习惯应该早就到了,一到地方就会给他发消息轰炸,今天倒是新奇,一条消息没有。 omega对着手机屏幕半挑眉,大概是一年没见顾青森也变了些,他想。 都知道不叨扰自己的甲方了。 不过,迟谕还没完全下楼,只站在二楼拐角看了看,他就知道为什么顾青森今天为什么没发消息轰炸他了。 一楼窗户旁边,扎着小揪的顾青森正端着杯橙汁在和楼灼聊天。 顾青森是迟谕的大学同学,关系比较好的那种。 他有一张十分中性的脸,既分不清是BO,也分不清是男女,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评估,都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顾青森本人也表达过数次十分喜欢自己这张脸,打扮也往中性打扮,能打的钉子他基本都打了,身上饰品也是常常一件不落,大学时候迟谕每次跟他出门都觉得身边带了个铃铛。 大概是步入职场成熟了些,至少这次迟谕没看见他的眉钉和唇钉,可能是取了,也可能是透明的离远了看不清。 不过这样的一个看起来放荡不羁的人,职业却是听起来十分有雅致的花艺师,闲的时候也接两个展当策展人。 陌生人面前顾青森永远是那副装乖的模样,捧着杯橙汁抿了一口又放下,仰着头好像在认真听面前的人说话。 迟谕看着他那副假模假样就觉得有点好笑,把视线转到楼灼脸上。 Alpha待人总是带笑的,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说到最后楼灼真真笑了两下往后退了半步像是道歉似的欠了欠身子。 迟谕看了一会儿,神色逐渐淡下来,抽了个楼灼走开的时间下楼,端了杯水坐到顾青森旁边。 这么久没见顾青森还是那样,看见他了就黏上来,挪着椅子要和他肩并肩,每次说话都像是在说悄悄话。 迟谕还没吃东西,不想和顾青森聊公事,就顺着他的话随口叙旧,从顾青森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多少个搭讪的A开始,讲到他上一个甲方如何惨无人道的修改方案。 迟谕坐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感觉那股香水味越来越浓了,染得他整个人都是茶味。 他应着顾青森的话,顺道说了一句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良的甲方,惹得顾青森扭过头自顾自地喝冰橙汁,omega才又把自己的目光往厨房里挪。 恰好看见楼灼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看样子不像是凑巧站在那的,而是站了很久等迟谕回头的。 等迟谕一看过来,楼灼就直起了靠着门的身子,把黑板上的字举起来给omega看。 两人中间隔了个吧台柱子,迟谕侧了侧身子才看见,楼灼在问中午要不要加双碗筷。 不知道Alpha在那看了多久,看出来顾青森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为什么楼灼不用别的方式询问他。 因为到目前为止,迟谕还是全方面拉黑楼灼的状态,两人交流的方式堪称原始,只能靠嘴,还有笔。 真是被那瓶香水和楼灼影响了,迟谕暗道自己不清醒。 omega囫囵吞枣地胡乱点了点头,又把身子侧回去,正巧又对上顾青森一双探究的眼。 那双眼里全然是揶揄和捉弄,配上顾青森不知为何勾起些许的嘴角,显得迟谕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让迟谕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水,刚轻咳了两声缓过来,又听顾青森说了句话,刚放下水杯的手又抬起来了,一杯水差些都要被他一口喝完。 顾青森只漫不经心地问他:“前男友啊?” 咽了几口水,迟谕清醒许多,慢缓缓地回答他:“不是。” 的确不是,毕竟他们就没有在一起过,要是追根到底,迟谕最多说一句高中同学和老板下属的关系。 不管是哪项都是公式化的、不含私情的。 但顾青森没往清白的方面想,反而不当回事地又问:“追求者?” 迟谕有些无可奈何,把空了的杯子放下,反问他:“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 他都没和楼灼说话,从哪看出来他俩有关系的。 omega不解。 “你刚刚看起来都不像是想和我聊天的样子,倒是很想到处看,”顾青森倒也没有埋怨的意思,他本就话多,只图个倾诉欲,有没有回应他也无所谓,他摸了摸迟谕的耳垂,把话说完,“想看谁啊,这屋里一共三个人。” 沈沉木今天跟着人去市中心采购民宿用品去了,还没回来。 迟谕沉默了一会儿,顾青森就干脆一直摸着迟谕的耳朵玩,他大学时候一直撺掇迟谕去打个耳洞,学艺术的嘛,这方面倒是很开放,但直到毕业他也没成功。 他是真觉得迟谕这张脸不带点什么配饰可惜了。 耳钉唇钉什么的,普通的东西在迟谕身上都能变得别有感觉。 顾青森放下手,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那人长那么一张脸,你要是说他是你找的厨子,我是一百个不信,而且还是个Alpha。” 他撇了眼别处,又说:“反正他在这个店里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好像是有点。 过了这么多天,迟谕都快习惯身边有楼灼这么个人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楼灼一个Alpha在店里本就不正常。 “而且,那位帅哥Alpha刚刚在问我什么花用来道歉比较合适,”顾青森装模作样地望了两下,又把视线挪到垂着眼的迟谕脸上,“让我看看这里还有哪个美人能引一个Alpha跑这么远来道歉啊。” 迟谕还没回答,顾青森蹭了蹭他的肩膀,轻声撒娇似的:“说话呀,追求者吗,我刚刚和他聊天感觉性格还不错,挺会聊天的,说话不堵人。” omega抿了抿唇摸摸自己的脸,一边想楼灼就会蛊惑人,一边小声说:“……应该,算吧。” 大概,算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沉木刚好回来,四个人吃了顿饭,顾青森口味和迟谕很像,停不下的嘴连连夸楼灼做的菜好吃。 楼灼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沈沉木下午做紫薯派,闲的时候来厨房拿。 沈沉木轻轻欢呼一声说好。 迟谕慢慢吃着嘴里的菜,只要楼灼不主动和他聊天,他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至少今天,除了黑板上那句话之外两人还没说话。 他好像又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呼吸缓了缓,迟谕感觉自己有点在埋怨楼灼。 埋怨。 一个听起来好像距离很近的词。 吃完饭之后迟谕和顾青森在外面坐着把合同签了,随心谈了两下细节迟谕便说让顾青森自己去办。 顾青森只笑:“你的设计展,花交给我设计也就算了,整个展都要给我办啊?” 迟谕眯了眯眼睛,今天下午看起来是个多云天,挺适合出门,心情不错地也回了顾青森一句:“我是相信你的审美,珠宝成品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工作室去了,我还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会在开展之前回去的。” 话落,迟谕又补了一句:“你别策划什么设计师讲述灵感起源之类的环节,办开放展算了,我到时候不见得真的会去展厅。” “是是是,”顾青森答应着,不忘揶揄,“您大忙人一个,还要我大老远飞过来见你。” 迟谕起身,轻声说他:“我不是把你机酒全包了吗,花钱帮你解脱甲方噩梦你不感谢我?” “嗯嗯。”顾青森没站起来,他看出来迟谕有事要走,在迟谕起身的时候就对他挥手,惹得迟谕笑着拨了下他的发尾。 果然,迟谕放下手便说:“我下午要出门,你记得自己早点回去,这地方车不好开也不好打。” 迟谕回别墅后上楼换了套适合运动的衣服,去一楼背自己画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把原先的画纸换下来,放在桌子上觉得碍眼,又放到角落里,然后找了张空白的画纸夹上。 他今天不太想画这张。 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从外面修完花园水池的楼灼回来,他错过身,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出去了。 楼灼有点懵,站在原地没动。 明明昨天的眉眼还是软软的。 第47章 .如果他能追求迟谕就好了。 迟谕走后,楼灼一边做紫薯派一边在想,自己今天做什么事情惹迟谕不开心了。 是早上的时候和他朋友聊天了,还是早上没跟迟谕打招呼。 不管是什么,他都得给迟谕道个歉才是,道歉道不在点上也没事,至少他要去。 但也有可能,迟谕就是不想理他。 那他自找上门是不是有点好笑。 楼灼笑了一下,好笑也行吧,被迟谕当做笑料也无所谓。 在紫薯派做好的时候,楼灼刚放下手套出了厨房,就见沈沉木一脸急切地跑回来,进了一楼迟谕摆画具的那个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什么。 可能是紫薯派太香了吧,反正沈沉木停了两秒,让楼灼得了空子去问:“怎么了?” 沈沉木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他刚刚还在旁边平房里整理早上买的东西,现在跑回来感觉自己肝有点疼:“迟哥出去采风,但没带笔,让我帮他送去。” 采风……但是没带笔? 楼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趁着沈沉木大喘气的时候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说:“你歇会儿吧,紫薯派才做好,热的最好吃,我去送。” 沈沉木想了一下也答应了,送个东西而已嘛,应该没事。 他把东西给楼灼,又带着Alpha去外面指了指怎么走,便回厨房找自己的紫薯派了。 楼灼循着沈沉木指的路走,越走越远,手里的东西换了两三遍手,他总觉得自己手心冒汗心情紧张。 这次算得上这么久以来,两人的第二次单独相处。 走了快二十分钟他才看见迟谕的身影。 大概是没有笔所以什么都干不了,他就铺了块毯子在地上躺着,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灼还没走到他面前omega就发现了,侧了侧头没说什么又接着看天。 “沈沉木说你没带笔,我送过来了。”楼灼先开口说。 迟谕“嗯”了一声,他也没去问楼灼为什么不是沈沉木送过来的,而是他送过来的。 Alpha见迟谕没想多说什么,也没想起来画画,就把东西和他的画板放在一起,然后没管地上脏不脏,就枕着后脑躺在和迟谕平行的,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这地方很漂亮,四周都是花田和山水,但他现在顾不上去看这些,只在心底想要怎么开口,上来就是道歉未免感觉太突兀了。 楼灼躺在迟谕旁边的那刻,迟谕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一下,他霎时想起自己的香水味,怕楼灼闻到。 肢体紧张了一秒,见楼灼离得有些距离他又松懈下来,在心底为自己叹了口气。 他也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呆到背了画板但是没拿笔,到了地方给沈沉木发消息让他帮忙送笔是习惯,但他躺了一会儿之后也是彻底失了画东西的欲望。 迟谕刚刚在这个地方躺了这么久,但只想了一件事。 他在想,原来楼灼对他的影响还是这么大啊。 即使和楼灼没见了半余月,即使楼灼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他也冷了楼灼一个月。 他还是会被楼灼影响到。 一瞥一笑,一屏一息。 他还记得楼灼说的那些话。 即使记得,他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心软了,想给楼灼能留下更久的机会。 因为楼灼好像是认真的,所以他想看如果Alpha留下更久会再做些什么。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只是因为楼灼今天少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好像就有些隐隐的不开心。 这算什么? 迟谕有些不懂自己了,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他就已经变得难以思考起来。 心里既记恨着,又惦记着,两方打架似的。 大概人就是一个矛盾体吧。 他想着,又听见楼灼在他旁边开口,他没转过头,就静静地听。 楼灼从一开始说起,慢慢地,像是要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不想再留下误会。 “今天来的那个人,刚开始我只以为他是客人,欢迎了一下他便告诉我了他的名字和职业,我也回答他了,我说我是民宿的工作人员。”他开口。 “他说他是花艺师,我便问他,如果要向omega道歉的话,应该要送什么花。” “如果要追求omega的话,又要送什么花。” 说到这儿,楼灼顿了顿,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迟来的羞赧。 把心里话一点点说出来这种事,许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了。 “其他的话就没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再说了。” 说完了第一件事,迟谕还没有开口回他。 楼灼悄无声息地喘了口气,接着说后面的:“后来你下楼和他聊天,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是客人,是你的朋友。” Alpha沉默了一秒钟,像是措辞。 “……我感觉在你的朋友面前,我是不太该出现或者和你说话的,你是不想和我沾上关系的。” 他轻声说,语调很平静,像真的只是说着事实似的。 迟谕听到这话,颤了颤自己的长睫,他觉得楼灼说的话,既是对的,又是错的。 “所以,我今天是做错事了,所以你不愿意搭理我对吗?”Alpha问着,“是因为我擅自和你的朋友说话了吗?” 迟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的想法里,回答之后就一定要去解释,但怎么解释呢。 对着楼灼剖白这件事,在此时他还是觉得太早了,也不应该。 像是看出了迟谕的纠结,楼灼侧着脸,温柔着说:“你只要回答我,是与不是就好了,不用跟我说太多。” 好像很简单。 迟谕想,也这样做了,他回答道:“对,不是。” “嗯。”Alpha轻声回应着,又问,“是因为我没有和你说话吗?” 楼灼语气太轻了,迟谕总感觉他有点像哄小孩,有些难为情地把脸偏向背离楼灼的方向,连是或不是都不说了,只点了两下头,也不顾Alpha到底看没看见。 楼灼自然看见了,他又回应着:“我明白了。” 顿了两秒,他又说:“谢谢。”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迟谕的心跳终于回归了正常频率,他把脸偏回来问楼灼:“你问顾青森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道歉要用的花么?”楼灼喃喃重复,想了想顾青森的回答,决定还是瞒一瞒吧,反正也不远,他说,“明后你就知道了。” “另一个呢?”迟谕接着问。 楼灼垂了下眼睛,和前一个问题异曲同工地回答道:“可能之后你会知道的。” 这样的回答自然是让迟谕不满意的,omega撇了下嘴,没说什么,只有点不开心的表情。 Alpha盯着迟谕的表情,又开口说:“是玫瑰。” 这几乎是公认的答案,迟谕也只“哦”了一声,他听着楼灼补充。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更会去送你喜欢的。” 迟谕差点就要去问楼灼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但还是止住了话头,只沉默住。 而楼灼只回过头,在心底悄悄说,如果有机会就好了,如果他能追求迟谕就好了—— 写这章感觉在写两个小朋友聊天。 之前有读者朋友问过我两人年龄的问题,他们两个按年龄来看是年下,小迟要大一点点。 但是在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相处来看的话,明面上楼灼宠得比较多。 然后就是求求海星啦,大家晚安。 第48章 .只是因为合约对象是你。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脸上有风缓缓地在吹,楼灼舔了舔干涩的唇,觉得现在氛围不错。 他偏过头,看着迟谕的侧脸轻声试探道:“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吗?” 迟谕没回头,只问他:“为什么,我们有很多话要说吗?” 楼灼眼睛暗下来,弯曲的腿不适应地又放平,他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调:“……有的。” “其实我每天有好多话都想和你说,想和你说今天又看到了怎样的景色,想和你说我在厨房里又发现了什么别的东西,想和你说我出去买食材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楼灼原先浅勾的唇平压下来,他压抑着忐忑努力让说出的话不像抱怨:“但是我找不到空子可以和你说话,我攒了好多好多话,坐在这里一下午都说不完。” Alpha自从来了这儿就开始变得絮絮叨叨,安静了一会儿没得到答案又开始一句不停地说:“我原先想在黑板上写字,但是黑板太小了,写着几道菜就已经够拥挤。” “你只有早上的时候才会看一眼黑板写几道菜,我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最后一句话倒像是真的有些委屈似的,他耷拉着眉眼说:“你也不愿意理我,我怕说多了你嫌我烦。” 迟谕听着觉得楼灼这副有点不要脸皮的模样好笑,这才把头偏过来,表情依旧淡淡的,像是随口一问:“你发消息我就不烦了?” 楼灼哽了一下,他现在调理情绪的速度已经很快了,霎时反应过来就说:“你把我免打扰就好。” Alpha又小声补充:“我发我的,你看与不看,回与不回,都随你。” 迟谕没说好与不好,只是又把头偏过去了,好像真的在思考。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楼灼待在迟谕身边最近最久的一天。 即使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是这片花田太大,于是两人中间的距离好似也变得很近。 这么广阔的地方,却只单单躺着他们两个,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像是独属于他和迟谕的时间。 楼灼这样想着,突然又开口,让迟谕骤然断了思绪。 Alpha此时像是也不敢去看迟谕似的,只看着天,咽了两遍嗓子才低哑开口:“……那天,是我口不择言了。” 他停顿着。 没说具体是哪天,但两人都清楚是哪天。 迟谕最为清楚,是自己被说成替代品的那天。 过去一段时日,那句话已经不像刀尖刺痛,变成了钉子断断续续地疼。 “迟谕,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谢槐,” 他听见楼灼又说。 解释里是和那天截然不同的话。 他该相信吗,还要和之前一样去臆想吗,因为Alpha随口的一句关心就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 还要和以前一样吗? 重蹈覆辙吗? 如果这次他相信了,还会再听见那些话吗,还会又把他献出的一切扔到地上碎掉吗。 “在我眼中,你就是你,你永远是你。” 楼灼还在说。 像是知道omega在想什么,楼灼也自嘲着说:“你现在应该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万分确定,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谢槐,从一开始到现在。” 迟谕还在愣神,但Alpha开口,说了他意料之外的话。 “包括最开始我答应下来同意我们的合约,也并不是因为你的信息素,或者说把你当成所谓的替代品。” “只是因为合约对象是你。” 依赖症的痛苦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长久被病痛困扰他的确有部分思考逐渐被腺体接管,但是楼灼很清楚明白他的理智掺杂在那些决定里,逃不掉。 本能再如何强烈,做选择是永远是他的理智,只是他误以为、或者说不愿意承认,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比如答应合约,比如纵容他和迟谕住进一栋别墅,比如动用私权把迟谕的办公室安置在他旁边。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早,让他都忘记了当时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不是别人蛊惑,不是枕边扇风,不是一时兴起。 每一件事都可以反悔,每一件事都可以收回。 但他没有。 他想起了那晚和迟谕发生的朦胧xing事,肯定自己动心在突发病之前。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去想明白一切的起点。 从他答应合约开始,从他为迟谕买下那块灰色的大地毯开始,从他无由得觉得迟谕可爱开始。 他就已经再次入了泥潭。 他在树下见到迟谕露出的一双眼睛的时候怔愣过,在礼堂扫到omega身影的时候怔愣过,在许愿池下掠过他身形的时候也怔愣过。 于是。 在“悬光”见到迟谕的第一面,他也同样怔愣。 同样动心。 一见钟情的人,无论再见多少遍,仍然是一见钟情。 楼灼笃定这件事,也在药剂深深压迫病症之后知道自己所有的思考都是理智的,连一缕的腺体本能都不掺杂。 夜里反复思考数次,结果永远一致。 迟谕没有给他什么回答,他并不介意,这件事理所应当。 他不能因为自己想明白了,就自认为忠诚地想让迟谕原谅他。 不理智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真,他需要弥补。 一天也好,一个月也罢,再久一些也无所谓。 等待这件事情,比所有的事情都简单。 钟情这件事情,比所有的事情都应该。 他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思考都告诉迟谕,只把最直接的事情坦白,再多的话都太早了。 他不觉得自己做出的弥补已经到了可以说出那些“我早就对你一见钟情”“我一直喜欢你”的时候,听起来像极了欺骗。 毫无底气,毫无根据。 就连刚刚说出的抱歉,他都开始懊恼,说得太快,说得太多。 于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楼灼也只站起身。 他拍了拍裤脚,缓回了自己的轻松神色,对迟谕说着:“是我说多了话,你如果不想听就当我刚刚没说。” “一起回去吗,我买了鱼,今晚煎鱼吃吧。” 迟谕便也如他所料的,站起身收拾自己的画板,刚收好,手里的东西便都被楼灼拿走,两手空空。 迟谕不自在地握了握手心,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把楼灼手里的东西要回来,只静静地走在前面。 他直直地走在小路上,心里却开始踌躇。 天平在真的假的两侧摇晃,一侧都不偏向。 他又想起那晚楼灼冲刷过暴雨后,亮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狼狈样子。 那样慌张又期盼的神色,是只有对他一个人才有的吗? 迟谕抿唇。 omega走在前方,楼灼背着画板在身后隔着些距离跟着。 有风缓缓吹,把一股淡淡的茶香吹到他鼻尖。 有些像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楼灼摆摆头,让这股味道散开。 “楼灼,别墅里已经没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了。”迟谕突然说。 Alpha的动作一顿,五脏六腑比他先听明白omega说的话,迟来的心房刺痛感缓缓上攀,让他的脑袋里轰鸣一声。 他走在迟谕身后,无比庆幸自己难看的表情没让omega发现,楼灼轻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半刻,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迟谕,是在提醒他该走了吗? 果然是说多错多,说错话了吗。 他该说什么? 再去恳求迟谕多给他一些机会吗,还是死皮赖脸地就待在这儿不走? 他不想走。 可是,如果留下的代价是每天都看见迟谕蹙眉苦恼的表情呢。 他又犹豫了。 omega没有给他很久思考的时间。 迟谕看着侧面缓缓降下的太阳,他和楼灼的影子都落在地面上并行,他呼了口气,指尖在掌心攥了攥。 他掀开衣服看见楼灼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大晴天。 七年,还是八年了? 有些东西早已生了根。 让人以为已经连根拔起的时候,却忘记了它留下的种子。 楼灼一步步跟着迟谕走,呼吸声几乎都让人听不见。 将近一个月,他的生活很固定,做饭,做事,每天努力和迟谕搭上两句话。 看似很安稳,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走在悬崖边上,走在独木桥上。 他得不到任何承诺,不知道进度条几何,只能忐忑的,又装作平淡的既来之则安之的,一天天过下去。 过去一个月他做的很好吗? 楼灼从不这么觉得。 面对迟谕,他首次有了无力的感受,他无法给予迟谕一些独特的他需要的不可或缺的东西。 钱吗,名吗,迟谕不缺。 最让人诟病的爱吗? 迟谕不需要,也不缺。 很多人都爱他。 迟谕就和每逢追求就会想起的玫瑰花一样,毋容置疑的,站在那里,他就能得到爱。 楼灼只能站在一旁,躬下腰伸手,去祈求些花瓣和露水。 L城的天气不冷不热,雨后的晴天太阳洒在身上只觉得温暖。 最舒服的温度,Alpha却如同坠入冰窖里。 他一言不发,静静等着迟谕说出下一句话。 “楼灼。”他听见迟谕喊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作答。 “今晚还会下雨吗?” Alpha的脑袋慢缓缓的,他看过天气预报,只轻声答:“不会。” “今晚还会停电吗?” “不会。”楼灼更轻声又慢慢地说,“电闸状态很好。” 走在前的omega悄悄勾了一下唇,他继续问。 “今天晚上的煎鱼还会是甜的吗?” “不会。” “如果我聘请你当厨师,你会向我要工钱吗?” 楼灼骤然抬眼。 一秒、两秒。 迟谕听见楼灼的回答,声音颤颤的。 “不会。” 他把话说完:“那就留下吧,当我在L国的厨师。” 像被惊喜砸晕似的,身后的Alpha的脚步乱了,呼吸也乱了。 急促的呼吸过后便是语序颠倒分不清你我的询问。 问他明天想吃些什么,问他明天需不需要下午茶,问他要不要多开发些菜式。 唯独没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迟谕没回答,任凭楼灼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说。 两人走进民宿,迟谕直直上楼梯去换衣服。 等站在试衣镜前,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红了。 纠结困顿的,不安彷徨的,又何止一个人—— 天天都在电脑面前求自己的存稿回来。 明后都有哈。 第49章 .“你亲手养的花。” 楼灼其实没想到迟谕真的会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或者说没想到迟谕能够这么早得就把他拉出来。 满屏幕的红色感叹号他是早已经习惯了的,晚上回房间的时候他还在想下次再找个机会求一求迟谕好了,没脸没皮的事情他也做的炉火纯青了。 他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想要的也太多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懊恼。 所以当晚上他发出消息没有接收到红色感叹号的时候拿着手机的手都颤栗一下,是诧异,受宠若惊的惊诧。 从惊讶里缓过来,Alpha霎时就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撤回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被迟谕拉黑后他很少在聊天框里发消息,因为会把之前两人的聊天顶上去,翻阅的时候有些繁杂,即使在之前两人也不怎么聊天,但他很喜欢看,看迟谕之前发的问他今晚回来吗,看迟谕之前坐在他房门前敲下的一句句话。 看得眼眶红红、心脏微酸也一直看。 Alpha被拉黑后为数不多发的消息都是简单的几个字,不过即使是每次只发几个字,他要翻到白色的聊天框也需要一些时间。 这次也是一样,他只对迟谕发了一句——“谢谢你。” 他最近说这句话的频率好像太高了,但是思来想去又只说得出这些,现在发出去了他才发觉有些不妥,像是道德绑架的意思。 但是刚拉出来第一条的消息他就撤回,万一迟谕没看见,不是显得他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像真的发了见不得人的消息一样。 犹豫着,两分钟就已经过去了。 楼灼干脆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按下黑屏的手机没亮,他便起身去行李箱里掏出药剂往颈后娴熟地扎了一针。 药剂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腺体这两天已经隐隐开始疼痛,他手里带了一支过来,准备明天给楼母发消息再申请两支。 不过副作用…… 他来时只对迟谕撒了这一个谎,药剂的副作用当然是有的,强压下去的病症会扰乱他的易感期周期,并在易感期的时候反扑。 Alpha易感期来之前是有预感的,这两天颈后隐隐的痛可能不止是因为药效削弱,也有可能是因为易感期即将到来。 楼灼皱了皱眉,又翻开行李箱的夹层,数着里面的抑制剂数量,勉强应该够他撑过去。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信息素,只要不见人,没有人会发现他处于什么情况。 但是要怎么找正当理由不出现两三天,这个问题还待思考。 要不就装作去买食材的时候出交通事故了在外面待两天……? 反正迟谕也不会来看他。 想着想着,楼灼骤然笑了一下。 刚上岗的厨师就要请假,真是很像得到了就不珍惜的负心人。 还是实话实说吧。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Alpha,自己度过易感期对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这样决定着,他不想再对迟谕撒谎,在omega身边待的时间越长,谎言只有被戳破的一天。 谎留的久了,真正被识破后反而得不偿失。 他不想让自己上升了一些的信用值又往下跌,不想在迟谕心里还是那个嘴里说话半真半假的人。 等他把行李箱合上,黑屏的手机霎时亮起来。 楼灼拿起来看,迟谕并没有回复他的那条消息,只给他发了明天想吃的菜名。 Alpha笑笑,山根眼角处的那颗小痣陷入鼻梁阴影里,微弯的眉眼显得他整个人很温柔。 他回复:【好的,收到。】 像真的在回复上司、老板的消息。 迟谕,某种意义上,也已经是他的领导了。 * 即使迟谕“聘请”楼灼当了他的厨师,但两人的关系仍旧不近不远、平平淡淡。 第二天吃完午餐,迟谕照常去花园自己的躺椅上躺着,看顾青森发来的策划案,他对这种事一向包容,草草看了两眼就给他过了,让他接着往下做。 远处上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响,前阵子多雨,沈沉木看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是晴天,便联系人今天来把已经用了许久的铁质牌匾和大门口的门牌换了,废旧的铁片被他安排放在二楼侧面的封闭阳台上。 那阳台翻修后还是透着一股老旧感,于是并不用来接客,被沈沉木完全当成杂物间用,堆放的木材铁片堪堪要溢出来,侧边为了在外看着美观还是放了几盆喜阳的花,花盆盆地被铁丝固定着还算牢固。 omega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太阳有些大,L国也开始透着闷热气来,倒是和往年的时候不太一样。 他在想在这里睡觉会不会等会被热醒,要不要回房间歇会儿。 正想着,身侧的木窗户窸窸窣窣发出响声。 迟谕偏过头去看,就见楼灼修长圆润的指尖按在木床底部,小心翼翼地抬着窗户。 大概Alpha觉得他的动作很小心不会被发现,直到窗户半开才抬眼,但迟谕已经看了很久了,从Alpha的指尖扫到衣领,又掠过下颌,两相对视的那一秒楼灼骤缩了下瞳孔。 他右手像是还拿着什么东西,眉眼颤动的那一秒空气里还出现一声挤压响。 迟谕去看,才发现Alpha手里还拿着一盆植物。 现在还没开花,只绿花花一片,他不是专业的,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植物。 “你在干什么?”迟谕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了。 这小阳台上的花盆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楼灼整理过,整整齐齐摆了一排,要说是楼灼还想让手里那盆植物凑凑热闹,也该另寻一个窗户才会,怎么会凑巧开了他侧身的这道窗。 Alpha把手里的塑料花盆递上来,东西放在两个人中间,他拨弄了下植物的青绿色叶片,轻声说:“蝴蝶兰,再过半个月才会开花。” 迟谕在椅子上偏了下头,又扫了眼他们面前的很多盆花,回道:“这里摆满了,放两排会有坠落的危险。” “嗯……”眼前的人尾音拖长着应他。 他说错了? 迟谕皱了皱眉,直起身来,像是认真的要和楼灼理论着阳台上摆两排花会有危险这个问题。 他刚想开口,却又听见楼灼轻声缓缓地说:“我本想等它开花了再送给你,但是昨天答应你了,要今明两天告诉你答案,于是想想,它明天也开不了花,不如今天就送给你。” omega有些怔愣,直起的腰身软了些,放在扶手上的左掌心微微蜷起,他呆呆问了句:“什么?” 楼灼又拨了拨叶片,这盆蝴蝶兰在窗台放了几天就被他拿回自己房间养了,现在看这模样,是能开出漂亮花的,应该不会给他丢脸。 他去看迟谕的眼,深黑色的眸子在浅浅的阳光下也泛着光晕,柔和起来,他笑道:“这就是顾青森告诉我的答案,送给你,这盆我亲手养的花。” ——“如果要向omega道歉的话,应该要送什么花。” ——“你亲手养的花。”—— 易感期!易感期!终于!我要写到了!这部分写得有点微死了。 他俩再不贴贴我快要疯了,好想写俩人亲啊救救救 但是距离亲,还是有一段距离TAT楼灼你不努力! 第50章 .“冒犯了。” 没开花的蝴蝶兰其实有点丑,光秃秃的大片绿叶不如别的植物那样小巧可爱,大咧咧地被楼灼递到他面前,接到手里也像是捧了一盆不太值钱的东西,看上去和迟谕很不搭。 送完喝的抱着托盘下楼的沈沉木这样觉得,也在看见迟谕时这样直言不讳。 刚进门的omega原先绷着嘴角,闻言倒是抬眼浅浅笑着看了他一眼,他右拐进了自己的工作间,留刚刚迎到门口的楼灼和楼梯口的沈沉木对视。 沈沉木:“……” 他说为什么迟哥手里莫名其妙抱着一盆东西呢。 楼灼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走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瓶自己早上榨的生橙汁尝了一口,十分好心的没和沈沉木提起刚刚的对话。 迟谕进了工具间,昨天虽然出了门但他什么也没画,现在画板上夹着的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他把手里的蝴蝶兰先小心放在桌子上,才去把画架上的板子拿下来,把白纸撤下来,重新把原先画了一半的那张纸放上去。 画纸上线条只淡淡勾勒了一层,他画这张画很慢,或者说在他的计划里,这张画不该出现。 只是恍惚了一秒神色,笔就已经落在纸上了。 他上大学后常画珠宝首饰,衣服设计类的也有涉猎,采风时候也不画景,而是通过景给予的灵感存下设计的灵感。 像最近这样真的要画出些什么,他的指尖手腕都有些陌生,落下的笔触总让他不满意。 他摸了摸画纸的四角,因为画的太久,带出去的次数太多,画纸已经不太新了,颇有些饱经风霜的意思。 迟谕看着看着,突然轻轻叹了口气,L国最近的天气总给他一种有事发生的感觉,设计展也已经安排给了顾青森,虽然说他去不去都行,但是按惯例迟谕还是会去看一眼。 回A市已经是一件确之凿凿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幅画在回去之前能不能画完。 他抱着手里的画板和蝴蝶兰,一手拿一个准备上楼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正见着楼灼手里拿着个玻璃杯往他这边走。 迟谕停了一下脚步,在门口等着楼灼走过来,握着画板的手隐隐用力,指节凹陷得漂亮。 楼灼尝完了榨好的冰橙汁,他觉得味道不错,omega可能会喜欢,刚想尝试敲门,没想到还没走到迟谕就把门打开了。 Alpha笑着,冰的玻璃杯让他的指尖染上些粉:“我早上榨的,刚刚尝过了味道不错,你要来一杯吗?” 迟谕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手右手的东西,纠结了下还是准备上楼:“放着我晚点下来喝吧。” 楼灼应了一声,答了句好。 omega上楼的时候他在底下看,余光看见画板上画纸的边角褶皱十分熟悉。 还是之前画的那张。 画了这么久,是设计稿吗,还是别的重要东西。 晚餐一如既往稀松平常,除开沈沉木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冰橙汁之后闷声倒在吧台上不说话之外。 因为接连暴雨,民宿里这两天只住了两位omega姑娘,今天听说是在市中心有了活动安排,晚上并不回来住。 别墅里就剩下三个人,倒是静得出奇,干脆早早就关了门。 关灯上楼的时候楼灼按例检查了下窗户,窗外有蜻蜓在飞,飞得很低,手伸出去有种压抑不住的闷热感,窸窸窣窣的响缠绵不断。 Alpha关好窗,确认下灯全部关了才上楼。 楼梯对他而言来说有些窄小,这么久了他已经习惯盯着木面上楼。 一边走,早上沈沉木无意间的评价就又出现在脑袋里。 直到洗完澡躺上床,Alpha还在想要不要再送迟谕些东西,或者换个别的花送。 但是他现在送了,迟谕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觉得他得寸进尺夺人眼光。 毕竟今天omega收下那盆蝴蝶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没说答应,也没说不要,只是瞥了一眼他之后默默把蝴蝶兰抱走了。 楼灼想着迟谕下午那小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脸上微微皱着眉,手倒是把他递过去的东西接稳了。 很可爱。 想喝橙汁结果没有手拿的时候也可爱,喝橙汁的时候一口口抿也可爱。 怎么会有一个人,做什么事都让他忍不住勾着唇角盯着看呢。 Alpha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最后那秒意识里,他想他一定要送迟谕一车花。 一车最衬他的花。 * 意外发生在半夜。 夜晚安静得出奇的城市里骤然全部吵闹起来,人们开始惊醒逃窜。 因为城市在摇晃。 是地震。 楼灼是被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破碎声吵醒的,水和玻璃碎片撒了一地,他坐在床上怔愣了一秒,发觉不是自己半夜把玻璃杯打下来了,是整个房间在晃动。 他霎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掀开被子去开门,迈出去的步子朝着的只有一个方向——迟谕的房间。 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找迟谕。 但他没料想到,对面的房门也早就已经大开,心心念念的omega穿着少扣了一颗纽扣的衬衫睡衣和毛绒拖鞋,在摇晃中扶着他门口的栏杆,就站在他眼前。 迟谕白皙纤细的手腕伸在半空中,指尖趋向的方向是门把手的方向。 楼灼将要冲出去的步子霎时停住,在轻微的摇晃间,两人匆忙对上眼,心跳共振,迟谕抓门把抓空了的手腕顺势落在楼灼的衣角。 Alpha深黑色的眸子里,倒映下迟谕被吓得煞白的脸。 楼灼的脸色也不好看,omega觉得。 他浅棕色的眸子落在楼灼身上,被地震惊得不平的脉搏在这时候又静下来,理智回笼,他的手抓着楼灼的一角,还是没放开。 反而捏得更紧。 发觉房间在摇晃的时候,迟谕还没有睡觉。 画东西上头的时候,通宵对他而言也是常事。 楼灼送给他的蝴蝶兰被他安置在自己阳台的角落,他把房间里的画架拿出来放到阳台上,画板搁在上面,omega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右手捏着铅笔时不时转悠两圈。 因为只画线稿,便单单借了月光和一盏小夜灯,一笔一笔很慢地勾勒着。 画的过程有些艰难,落下的每一笔都深思熟虑,又方觉不得灵魂。 画到半夜也才勾完三分之二。 停下手,迟谕正想去房间里倒杯水喝了再接着继续,但刚一站起,他便没站稳似的扶住墙面定了一下。 视线不明间,他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许久没出现的低血糖犯了,但缓了片刻,摇晃还在继续。 终于发觉不对,omega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他趿拉着拖鞋冲出门,跑向的却不是楼梯,而是旁边的那道门。 手将要碰到把手的那一秒,门开了,他对上楼灼同样焦急的眼,差些就要冲到Alpha的怀中。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迟谕的心跳声终于小了下来,他伸出去的手没有缩回,而是向前,紧紧抓住了楼灼的衣角。 Alpha下滑手臂,滚烫的皮肤贴近了迟谕的手腕,他被紧紧抓住了,手腕表面传来细细麻麻的疼,但他没有挣扎,反而手心松了松,又握住想要抓住些别的似的。 第一波摇晃就在这时候停下来,夜很寂静,呼吸声、心跳声和楼下沈沉木的惊呼声,存在两人距离毫厘间。 楼灼握着迟谕的手腕,拉着omega就往楼下走。 “我……”迟谕下意识开口,视线往身后大开的房门飞快瞥了一眼,下一秒又意识到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赶忙收了声音,跟着楼灼的步子下楼。 两人住在三楼,别墅的层高很高且经过翻修。 比起找机会从阳台下去,不如赶紧趁着摇晃间隙下楼。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一时慌乱,此时定下心楼灼才开始思考。 刚刚结束的摇晃并不严重,只堪堪能摇下玻璃杯,他房间的其他东西甚至连挤压的声响都没发出。 大抵是其他地方发生地震了,他们只是被波及的一小块地方,距离地震中心还有些远。 所以在摇晃间隙下楼,应该并不算危险。 楼灼握着迟谕的手腕走在前面,果然,楼梯间的挂画都还是完整的,匆忙瞥了一眼只有吧台上边缘放着的杯子掉了下来。 他们还算安全。 Alpha本在一步步地下楼梯,老旧的楼梯实在是又窄又多,他想几步一跨,又害怕陡然加快步子omega跟不上。 下一阵摇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所有的决定都在毫秒内就做下决定。 楼灼骤然转身,沉着声音对迟谕道了一声:“冒犯了。” 迟谕还在亦步亦趋地跟着楼灼下楼,被Alpha突然的转头惊了一下。 下一秒,楼灼的右手掌心便已经搂在他的侧腰上,隔着一层布料温热的温度持续传来,迟谕感觉那块皮肤已经开始染上红色。 楼灼的左手抓着他的小臂,右手拢着他的腰腹,借着半个头的身高差,把迟谕整个人竖着抱了起来,或者说提了起来。 迟谕就像一个正比人形玩偶,被Alpha搬来搬去。 他的左手掌心在动作间落在楼灼的大臂与肩膀附近,掌心之下,绷紧的肌肉线条清晰,让他心安的呼吸声一步一步之间擦过耳畔。 他就这样被Alpha几乎是单手抱起,楼灼迈着大步两三步就下了楼,到了楼下他才把贴在迟谕腰腹的右手松开,又收紧握着迟谕手腕的左手,往门口去跑。 沈沉木已经站在了大门外,劈着嗓子搓着自己寸头上长出来了一些的短发朝两人喊,让两人快点。 脚步声和喊声很吵闹。 但迟谕抬眼,却只能看见楼灼的背影,和他被Alpha紧紧握着的手。 两人顺利在摇晃间隙跑了出来,沈沉木住在一楼,摇晃还没结束他就跑出来了,此时整个人坐在草坪上虚脱似的喘气,像是刚刚给两人加油也花了不少力气。 迟谕也平缓着呼吸,他整个人是被楼灼带下来的,累倒是不累,更多的是第一次碰上地震的慌张。 但楼灼很镇定,他和迟谕跑出来后,两人握着的手腕就松开了。 Alpha扫了眼三楼的一个方向,把沈沉木和迟谕再往后的大空地带了带,确保完全安全。 沈沉木一边被带着后退一边在迟谕面前开始不停地说话,像是想多说些话确保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迟谕也就一句句听一句句回,到底还是小孩,眸子里的害怕掩不住。 他侧过脸去摸沈沉木的头,把沈沉木惊了一下,又开始扯着迟谕说别的。 迟谕安抚了他一会儿,才发觉身边好像已经没了别的声音。 心跳落了一拍,他赶忙停住声音,往四周看了看。 沈沉木也跟着他四处看。 视线扫了两秒迟谕的血液便像骤然斩断似的,凝固着流不动了,脸上唇上都失了血色,是比刚刚更骇人的白。 “楼灼呢……?”他喃喃出声,指尖掐入掌心。 他询问着,但视线已经慢慢落在眼前的别墅上。 沈沉木也沉默下来,停了三秒才颤颤悠悠地不确定地问:“楼哥,是又回去拿东西了吗……?” 迟谕没有回答,他的唇都要被自己咬破。 刚刚被握着发疼的手腕还在泛着红痕,身侧的人却在悄无声息间不知道去哪了。 下一秒,沈沉木也握上他的手腕。 不是安抚。 而是新的一阵摇晃来了。 楼灼像刚刚下楼一样,又两三步爬上楼梯,回了三楼。 迟谕刚刚下楼之前往后瞥的那一眼他看见了,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对他很重要他想带出来。 他上楼的时候摇晃还停着,等一步迈入迟谕房间,第二阵摇晃才到来。 Alpha扶着墙就着月光和迟谕掉落在地上的小台灯扫了房间一圈。 omega的房间收拾得很井井有条,扫了一圈,他的视线落在阳台的画板上。 既然迟谕想回去拿,那就是放在表面容易受伤害的东西,手机之类的迟谕肯定不会在下楼时候想起,那他想要带走的、容易被破坏的。 Alpha在短暂的思索下,想大概就是迟谕放在画板上的那幅画,那幅他画了很久的画。 他干脆把画板拿下来,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等第二阵摇晃停止他才下楼。 和第一次一样,他很顺利地下了楼梯。 他看见有些远的地方迟谕和沈沉木的身影,他更快地跑过去。 两人本站在原地,在他往前加速跑的时候突然开始大喊起来,迟谕像是要前面走来,又被人拉住。 楼灼还在快速跑来,直到迟谕的一声将将要破音的“楼灼”。 那不像是呼唤,倒像是想要让他小心,他下意识地慢了些脚步。 还没走出两步,头顶轰隆一声巨大的金属响。 两块接连掉下的金属铁片,擦着他的脚尖,坠落在了Alpha面前的地面上。 只差一步,他就将被沉沉砸中—— 危险行为,不要模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又爱又恨。 Alpha定在原地。 眼前的铁片落在地上后往前倒去,激起地面上的尘土,扑在楼灼的鞋尖。 他顿了一秒,才握了握没拿东西的那只手,快速绕开路往迟谕那边去。 跑动间风也掠过耳畔,闷热的风,搅得楼灼脑子里更加一团乱麻。 没有人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一直保持冷静。 上楼再去拿东西楼灼是有把握的,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就确定这场地震对他们那块未开发区不会有太大影响,震感也慢慢减弱,他确保自己没有危险。 但是他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大的铁片从他的头顶骤然掉下来,还差一秒就要砸在他头顶。 回到omega面前,楼灼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眼前的迟谕自从看见楼灼没出事继续往前跑来时就垂下头,他的头发又长了些,睡时没有束好的中长发搭在肩头,掩住了耳朵和半张脸,让楼灼只能看清omega紧绷的下颌。 身旁的沈沉木倒像是真的从惊慌中缓过来,少年人也红着眼眶像是要哭,懊恼地一边抽噎一边结结巴巴讲着:“楼哥……对、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安排人继续把铁片往那上面堆的,刚刚我们远远看着它要掉、掉下来,吓死了……” 楼灼不得不先抽空安抚下小朋友,他开口:“没事,不是你的错,谁都猜不到今晚会发生地震。” beta抹了两下脸又点头,他还想说些别的,但身边的迟谕久久不开口,是傻子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沈沉木朝楼灼看了看,见Alpha向他偏头动了动,便自觉往后退了退,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坐着了。 两人一来一回聊了几句,迟谕都没说话。 楼灼靠得近,他听见omega浅浅的呼吸声,平缓的,淡定的。 Alpha想了想,先把夹在小臂里的画板拿起来,往下举了举,大概是个迟谕能看见的地方,突发意外,四周的灯光都熄着,只有些许月光洒在画板上,楼灼只瞟了一眼,也没看清纸上画了什么。 画板上的画纸被他保护的很好,Alpha潜藏着一丝骄傲似的却又谨慎地轻声对迟谕说:“你刚刚下楼的时候是不是想带它一起走?” “我刚刚回去是确定我大概率不会有事才去的,我不是冲动着就冲上去了,我心里有把握。” Alpha说着,一句一句,迟谕没有回话,于是楼灼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在凌晨的寂静里,omega清凌凌的声音像带着玻璃碎片,尾音颤颤。 “……你有把握?” 迟谕终于开口,平缓的呼吸声停滞住般地变得更轻,让人捕捉不到。 楼灼霎时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他抖了抖眼睫,却还是噙着笑想柔声回答omega:“嗯,我……” omega长久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迟谕指着远处那两块铁片,红着眼睛看向楼灼,胸膛剧烈起伏着,颈间的血管也看得清晰,他问楼灼:“这是你所谓的有把握吗?” “我不喊住你,你就会被砸的不知死活的把握?” 那张白皙的脸上清清晰晰地挂着两道泪痕,他第一次沉着声音用这么厉声的语调对楼灼说话。 只是三句话,他的声音就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漂亮圆润的眼睛还氤氲着水汽似的,眼尾、鼻尖红了一片,眼白上的红血丝牵连挂断,一部分是因为熬夜画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 看见那两块铁片离楼灼只差毫厘是什么感觉? 心脏骤停,掌心冰冷。 眼前的一切都花白一片,他只能一声声地去喊,想跑得更近点去喊,让Alpha停住,头顶的危险就要落下来。 他一直保持着的距离被斩断了,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冲破瓶盖,此时像是气泡水一样不断往外涌。 “你是蠢货吗?!” omega紧紧抿着唇,他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已经像是确定楼灼是蠢货般的肯定语气。 楼灼急忙伸出手,他不敢碰迟谕的脸,就只有些搞笑的拿只手在迟谕下颌底下接着泪水。 他此时此刻才真的开始慌了,弯着腰道歉:“我错了,是我的错……” Alpha的道歉还没有说完,手里的东西就被夺走。 迟谕举起手里的画,他没来得及擦掉的泪水在动作间落了两滴在画纸上,他举高了借着月光才能看清上面画着的男人侧脸。 他拿着画板,朝向楼灼:“你冒着危险回去就是为了拿这个?” Alpha点头。 迟谕看着楼灼点头。 他空着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画纸边上。 在楼灼点头的那一秒,他想将画板上的画纸撕掉,撕成碎片,扔到楼灼的脸上。 这张画很珍贵? 值几个钱? 值得楼灼疯子似的回到地震中的房屋里去拿,Alpha说他有把握,他的确有把握,安全地走到了别墅门口。 可是意外不还是发生了吗? 楼灼预料到了吗? 他如果没喊住楼灼怎么办,如果那两块铁片慢一秒砸下来怎么办? 如果真的砸到楼灼身上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迟谕在生气。 所以闹脾气似的想把画纸撕掉。 但指节捏上画纸,他又松开了手。 这是楼灼拿下来的,冒着危险、差点就要被铁片砸到而拿下来了。 真的要撕掉的时候,他又舍不得。 他又迟迟冒出眼泪。 又爱又恨。 握着画板的手慢慢收紧,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呼啸而来的风让眼前的Alpha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但最终,omega冰冷的掌心只落在楼灼的额角,轻轻一抚。 又往下狠狠地在楼灼肩上锤了几下。 迟谕使了劲,肯定是疼的。 Alpha不怕疼,他依旧对迟谕说着,还在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冲动了,对不起,迟谕,对不起。” omega又垂下眼,他整个人还是冰凉的,没从刚刚那刻缓过来。 “你不用跟我道歉,出意外了受伤的也不是我。”迟谕低着头很快地说。 楼灼没说话,只把omega刚刚锤过他肩膀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很大,能够完全包裹住迟谕的手,拇指轻轻摩挲过omega的手腕。 好冷。 从掌心再到手腕,失去了温热的皮肤温度。 安静了一会儿,迟谕又说:“刚刚那两块铁片就在你头顶你知道吗楼灼,你一步步跑,它一点点往下滑,差点就要砸到你的身上,我的一幅画值得上你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拿吗?” “你没有脑子了吗,就算这幅画在摇晃里毁了又怎么样,我不是还在吗,我再画一张不就好了。” “嗯……”Alpha尾音拖长着点头,回答他:“我忘记了。” 楼灼笑了下,像在笑自己:“我忘记还可以让你再画一幅,也忘记了去思考哪件事更重要。” “只是在那时候,看见你往房间里瞥上一眼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帮你去拿些什么东西了。” 迟谕听着,突然懈了力气。 他终于真切懂得了楼灼是个怎么样的人。 看起来精明得当,什么都能分个利弊,其实最会自己钻自己的牛角尖。 他说爱人,便要爱个所有人都知道,他说追人,就会追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Alpha是认真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跑这么远来找他,至少这一刻迟谕确定了。 楼灼是认真的,认真的想要待在他身边,认真的想要道歉,认真的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但是,迟谕又抿抿唇。 从剧烈的情绪浪潮里脱离出来后,理智尚存。 楼灼来找他,到底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为了他颈后独一无二的腺体和信息素呢? 他们的重逢过于潦草,每日每天,都需要信息素来维持串联。 信息素、腺体、依赖症,成为omega拔不掉的刺。 即使不去想,每次说上喜欢,说上依赖,他总会问自己。 纯粹吗? 这份喜欢纯粹吗? 他喜欢上楼灼的时候正是最朦胧的时候,信息素决定不了他。 那楼灼呢? 还生着病的楼灼呢? 会在易感期和发病的时候是另一副面孔吗。 迟谕不知道,他举步维艰。 他还低头在想,却突然贴上另一个人的温热的躯体。 可能是迟谕垂头的时间有些久,也可能是他掌心omega的温度太冷,楼灼等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上前,在今夜第二次越界地抱住了omega,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迟谕的脑袋无比熟稔地落在Alpha的肩颈,他的胸膛贴上一颗心脏,一下一下跳动。 他听见楼灼在他耳边说:“很抱歉,但是突然很想这样抱着你,确定你是真实的。” 一语落地,他身上的灰尘好似也落到了omega脸上,像被呛到,迟谕的眼角刚刚压下的红又泛起,鼻尖酸着,他又有点想落泪。 他上次这样被楼灼握住手腕,被Alpha揽在怀里是什么时候了? 过了多少个日夜了? 他也忘记了。 Alpha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很温柔:“值得的。” 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我的一幅画值得上你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拿吗?” 楼灼说:“我记得你画它很久了,应该很重要。” 听到这话,迟谕鲜少地表情有些复杂,他用画板隔开两个人,脱离出楼灼的两臂间。 把画板推到他怀里,往后退了两步。 “画送你了,”迟谕说,开始往沈沉木找到的那片空地慢慢走,“你拿这幅画,还不如把那盆蝴蝶兰拿出来。” “嗯?”楼灼跟在他后面也慢慢走,闻言挑了挑眉,“蝴蝶兰?” 迟谕没再回答了,楼灼便把画板举起来借着月光看。 他依稀能看出来画上画着的,应该是个男人的侧脸。 他能认出来这是谁。 迟谕偷偷往后看,肯定道,因为这画的本来就是楼灼。 认出自己,应该并不难。 omega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来悄悄勾了下唇,于是他也没看到楼灼突然僵住的神色—— 小迟:无比相信,肯定可以认出来(握拳) 小楼:(认错人中 老婆到手进度70% 预计三万左右开始酸甜~但是最近也挺甜的吧! 第52章 .也可能是在色诱他。 那晚他们又在室外待了几个小时,地震中心的确不在未开发区,直到天光乍现确定地震停了之后三人回了别墅,电和水在短暂的失去后此时已经恢复,室内细碎的东西倒了一片,但惊慌之后最需要的是休息,他们都没管,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下了。 迟谕房间阳台的摆件掉了一地,不过多是木制品收拾起来并不麻烦,小东西都被倒下的画架压住,没有滚落到房间各处 蝴蝶兰的花盘被砸下的摆件敲碎了半个角,土粒往外泛了些,他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个纸盒子装好了,摸了摸植物深绿色的叶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有些迟来的钝讷,和迷茫。 脸侧好像还有Alpha肩颈的温度,发丝垂落,他蹭蹭自己的头发,是入了夜的凉。 楼灼回了房间先检查了下自己行李箱里的抑制剂,还好只是摇晃,针管并没有破碎。 他拿出几支放在随手就能勾到的床头柜上,思索了一会儿,提前往自己后颈打了一支进去。 冰冷的药液顺着腺体流遍全身,楼灼才缓缓恢复彻底的清明。 从被玻璃杯的破碎声吵醒开始,他便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易感期的前兆,只不过把迟谕抱下楼时,被风一吹他才感受到感冒发热的混沌感,理性思考和感性思考又从八二分变成五五分。 他厌烦这种会被情绪左右缺乏思考的感觉。 易感期的Alpha精力充沛,没得到抚慰之前更甚,楼灼是想休息的,但辗转反侧反复尝试并不能陷入深度睡眠。 他总在梦里闻到茶香,浅淡的,遥远的。 反复惊醒,他干脆坐起来,又打了一针抑制剂,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后出了房间门坐在楼梯口的小阳台上喝冷水。 远处城市的灯随着太阳一点点亮起,等到了上班的时间点他才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安排人过来收拾别墅的残局,室外的花园已经乱成一片,室内的玻璃杯和酒瓶桌椅也倒了一地,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扫卫生了。 即使他不安排人来,迟谕醒了之后第一时间也会找人来,他了解迟谕,他是个不压榨员工的好老板。 楼灼被自己对omega的评价笑到,举起水杯咽了一口,杯子里被他加了冰块,咬在嘴里嘎嘣作响。 他嚼碎了往下咽,吞咽声和身后的开门声一起响起。 Alpha回头,是迟谕休息好起来了。 迟谕没想一推门出来便能看见楼灼,握着门把手怔了一下才彻底推开门往外走。 Alpha坐在阳台的单椅上,小桌子上放了杯加了冰块的凉水。 “……早上好?”omega犹豫着,直觉告诉他楼灼有些奇怪,但先出口的还是常规的问好。 Alpha握着杯子的手按压指腹泛起冷白骨节,一夜没睡的脑袋难免迟钝,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迟谕在对他说早上好。 这是omega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句主动问好,语气轻轻,和几个月前他坐在楼下吃早餐,迟谕从楼梯转角处下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对他问好的语调一样。 “早上好。” 清风把楼灼额前的发扬上去,在风里露出锋利的眉眼和额头,失了碎发遮挡,五官的英气感便又泛上来,他笑着对迟谕说。 大半夜坐在阳台上吹风难免冷,楼灼不想真的生病,便穿了一件带帽的纯黑薄卫衣,休闲的衣服让他身上的商人味和精明感褪去不少,黑色衬得楼灼骨骼泛白,下颌清晰,看起来倒更像是读书时候的楼灼。 简单的,每次见面都让迟谕心颤的。 omega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发觉昨天那幅画果然画的不好,和楼灼本人比起来,笔落下去的线条根本显不出Alpha的眉眼优越。 他转身,准备下楼去处理那些碎片残渣。 “我刚刚打电话派人过来收拾了,现在应该在路上。” omega回头的时候,Alpha恰时在他身后说。 迟谕回头下意识地想拒绝,想告诉楼灼他可以处理,不需要Alpha的帮忙,就像他们一个月前那样,他不需要楼灼做别的额外的事,他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 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Alpha抢先他一步,轻轻地对他笑,挑不出错地悄声询问他,风把声音放大吹到他耳边:“等会帮他们开门,好吗?” 楼灼在询问他,卫衣的衣领大开,迟谕轻而易举地看见Alpha绷紧的颈部线条,顺着锁骨往下,阴影透出数不尽的遐想。 也可能是在色诱他。 迟谕蹙起眉,他不知道,但他纠结来纠结去,拒绝的话在喉间滚了几圈仍然说不出口,最后匆匆和楼灼对视一秒,应了声好就下楼了。 下楼时候踩到窄窄的楼梯,又想起几个小时前,男人的大掌锢着他的腰腹,握紧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抱下楼。 耳廓泛起热气,对应的腰腹位置也隐隐有了被挤压的触感。 omega更快地下楼,去残骸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抿抿唇,听了几分钟不远处沈沉木对自己精心挑选的玻璃杯的哀悼感言才觉得平静下来。 他嘱咐了beta一声让沈沉木等会帮忙开门,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间里,还好地上只飞了几张之前没收拾好的画纸,其他东西都被他装在柜子里没有受损。 迟谕把画纸收了收,外面稀稀碎碎收东西的声音和沈沉木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像是天然的白噪音。 他想起楼灼侧看他时额前发被风吹起的神色,重新慢悠悠地给自己削了一支笔,拿出一张崭新的画纸,坐在窗边,浅棕色的眸子敛下,笔尖碰上纸面,一笔又一笔。 楼灼在迟谕下楼后再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房间,昨天迟谕“送”给他的画板放在床头柜上,他昨夜已经看了这幅画千千万万次。 在空地上没确定安全的时候就着月光艰难地看,回了房间开灯了又仔仔细细地看。 看了那么久,他还是不知道那幅画上的人是谁。 他当然希望是他自己。 但是一定是他吗? 不一定。 即使是别人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也会惴惴不安,因为没有得到肯定答案。 甚至,楼灼心底里更相信这幅画上的人是另一个人。 他深深有着自知之明。 Alpha在门口站定,抚了抚画纸的边角,最终坐回床上的时候又给自己补了一支抑制剂。 病症压抑后在易感期期间反扑地比楼灼想象中要严重,抑制剂注射后起得作用并不大,只能压下去片刻的燥热。 颈后的腺体表面已经数不清有几个针孔,易感期的头两天尤其难熬,今早随手拿出来的几支抑制剂已经被他用光。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依赖症药剂的作用很稳定,即使身体的情况很糟糕,但他的理智仍然占据大头。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哪,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皮肤已经因为到来的易感期而泛红,此时出门,不需要细看就能发现他状态不对劲,除开迟钝的beta,任何人都会发现他此时处于易感期。 他不能出去,他需要独自熬过去,行李箱里随着抑制剂带来的还有营养剂,他也释放不出任何信息素,只要不出意外,熬过去对他来说并不难。 真正困难的是,他没想好要以什么理由告诉迟谕,易感期这个词,楼灼害怕在omega面前提起。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Alpha先起身把自己的房门反锁,拿出手机点开和迟谕的对话框。 那天被拉出来之后他断断续续发了许多消息给迟谕,omega并不多回他,两个人很像各发各的,但迟谕也没有说他烦或者要再次拉黑他的意思。 点起键盘,指腹放在手机侧边,几个字迟迟打不下去。 在易感期到来之前,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不会再对迟谕说谎,不会隐瞒,会把这件事实实在在地告知迟谕,告知他的易感期来了。 但是真的到了此刻,他想说出的实话却卡在喉口和指尖。 他害怕了。 怕说出易感期之后迟谕嫌恶的眼睛,怕omega害怕的神态,怕功亏一篑。 手背抬起来盖在眉眼上,指尖在微微地颤,害怕的情绪占了上风。 身体在发烫,他却只觉指腹冰凉。 他不敢告诉迟谕。 * 迟谕画起画来不吃饭不睡觉太正常,等他再从画纸上抬眼的时候,按亮手机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外面收拾东西的声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微弱的饥饿感这时候才涌上来。 他推门出去,只见到沈沉木一个人,还在细细摆着他的杯子和容器。 手机上有Alpha发来的消息,他解开锁屏看,同时沈沉木见他出来了对他说:“哥,楼哥派人送了午餐和甜点,我看你在画画就没喊你,都放在冰箱里,我现在去拿?” 迟谕正皱着眉看手机,随口答了:“嗯,拿两块甜点就行,我不是很饿。” 屏幕上Alpha的消息发出时间是三个小时前:【迟谕,我身体不太舒服,午餐和晚餐我都安排了人送来,是我认为会合你口味的餐厅,如果不喜欢就告诉我,我重新订,好吗?】 沈沉木把甜点端出来,是卖相很好看的小蛋糕和马卡龙。 迟谕扫了一眼便又把视线收回来,简洁地回了楼灼几个字:【感冒了?】 等他把东西吃完,Alpha依然没有回复他,迟谕喝着水去口中奶油的腻,又发了一条:【发烧了吗?】 发完便又拿着手机回了工作间,继续给作品收尾。 手机开了震动,一有回复他就会知道。 但直到日落,楼灼安排的晚餐都送到了,迟谕还没有收到回复。 心底的疑虑太大,是身体多不舒服才能半天不回他的消息?不能回,还是不敢回? 晚餐又是囫囵吞枣几口,这是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吃着味同嚼蜡的饭菜,听着沈沉木每日的絮絮叨叨,迟谕仍然心不在焉。 虽然omega不想承认,但餐桌上坐着三个人和两个人很不一样,楼灼做的菜和餐厅里的菜也很不一样。 他开始不习惯起来。 迟谕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发呆还是思索,也可能是踌躇。 他还是拿着今天赶工出来的画上了楼,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第一次走向了不一样的方向。 他站在楼灼的门前敲响了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楼灼,你生病了?” 门内传来什么东西掉下后和地板碰撞的响,Alpha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迟谕没有得到回复,像是门内的人在逃避回答。 像是直觉一般的,明明毫无根据,也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问出了口:“还是……易感期?” 门内依然安安静静,几秒后,像是有人如释重负般得叹了口气,回答他:“……是。”—— 脸最好用的一集。 第53章 .希望你今天好梦。 对迟谕撒谎是一种什么感觉? 令人生厌。 楼灼发送完那条消息后便彻底陷入易感期的浪潮中,反扑的燥热是被抑制剂压不下的,他在床上躺不下去,布料摩擦过肌肤让他生热。 他靠上床头柜,从行李箱里把抑制剂的夹层打开大敞着方便拿取,还抓了两支抑制剂在手心,注射后颈的动作经过半天的循环已经变得机械,原先因为药液些许萎缩的腺体也因为易感期和不断注射的抑制剂肿胀,那块脆弱的地方泛起病态的红色。 他的理智还占据着上风,他知道不能出门,也知道迟谕给他发了消息。 但他该回什么? 接着把谎言编下去,还是实话实说? 他没有回复迟谕,他陷入两难境地。 索性把手机放在地毯上,起身把窗户大开着,然后坐在正对窗户门口的冰冷地面上,靠在比身上温度低得多的门板上,吹着晚间的冷风。 易感期的时候思考的速度会变慢,偏偏沾上迟谕的字眼都那么清晰。 他唾弃对迟谕撒谎隐瞒的自己,又惧怕说出真相的结果。 还好,迟谕上楼了。 在omega敲门的时候,手心里紧握着的抑制剂因为背后的震颤而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是迟谕的询问,明明是害怕谎言被揭开的他,却在此刻从混沌里找到安稳的错觉。 他靠在门板上,清清楚楚地听见迟谕问他:“还是……易感期?” 紧咬了半天的牙关终于可以松开,他几乎是解放似的叹出一口气,回答道:“……是。” 他坦白了,扎进心底的选择题终于消散。 两人只隔了一块单薄的门板,无言许久。 三楼太安静,除开向他吹来的风声,楼灼好像也能听清身后omega的呼吸声。 半晌,迟谕在门外问道:“你有抑制剂吗?” 楼灼压抑着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勉强语调平稳甚至带着些笑意的回答他:“我有的。” 顿了一秒他补充:“很多,你不用担心,营养液也有,我自己熬两天就过去了。” 门外又丢失了声音,但他知道迟谕仍然站在门口。 是因为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短暂标记,也因为楼灼对迟谕的了解。 无论再怎么狠心,迟谕都不会真的放任他不管,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的每时每刻。 他善良,他心软。 即使是离开A市的时候,他留下了很多东西,也拿走了很多东西,却偏偏没有拿走最初送给Alpha的那瓶浓缩信息素提取液,明明无比珍贵。 只是因为两人都明白,关键时候,那一小瓶东西也是楼灼的救命稻草。 他知晓迟谕的好。 所以更不愿看到明明害怕他易感期时候模样的迟谕,威逼胁迫似的帮他度过易感期。 他不想再落上为了信息素而来的罪名,不想利用迟谕的心软,不想再往两人的感情里掺杂信息素的支配感。 他想证明爱,即使迟谕并不在乎,并不关心他供奉的这份爱。 于是Alpha更紧地靠上门板,他轻声对门外的人说:“很抱歉,我还是对你撒谎了,药剂的副作用是易感期紊乱,但我做了万全准备,不用担心。” “我释放不出信息素,我会将自己反锁在门里,在易感期症状消退之前我不会出门,你放心。” 楼灼本想再加一句自己有把握,但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omega才刚刚质疑过他,又笑着把话吞下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在门内敛着眸子,说:“迟谕,回房间吧,晚安,希望你今天好梦。” 迟谕站在门口听,时间过了好久,他的小腿都发麻。 他相信楼灼能够自己渡过易感期,因为除开几个月前在A市他陪楼灼度过的那一次,过去的二十五年楼灼都是自己过的。 这很稀松平常,放着楼灼一个人在房间没有任何问题。 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他挪不开脚步。 好多画面在他脑袋里像走马灯一样地放,从第一次见面时候下大雨楼灼淋雨凑巧留下开始,一直放一直放,最终停在凌晨时候两人的那个拥抱。 他喜欢拥抱,肌肤之间的紧贴让他感觉到存在,感觉到被需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耿耿于怀的记忆开始变化,他不再梦到少年时候因为生病而只能远拒人群,朋友们看到他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脸,不再在休息时候想起那天Alpha站在楼梯上对他冷言冷语的场景。 甚至那张揶揄讽刺的脸也看不清了,换上的却是楼灼躬下腰求他时候低垂又抬起的眼,是L国下起的每一场雨,是木窗被抬起,Alpha举着蝴蝶兰慌乱躲避又伸出的手。 迟谕单手抚着门,冰冷的木门触上他的掌心。 omega深深缓了一口气,他开口,张了几次嘴才说出来:“楼灼,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他好像在明知故问。 一个Alpha处于易感期,和自己百般合适的omega站在房门口问他,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答案多么清晰明白。 进门,给我你的信息素。 但迟谕还是问了,楼灼并不知道他的腺体因为治疗药物的代谢现在还不能释放信息素,在Alpha眼里,他仍旧还可以是以前那个时刻都可以用来缓解病痛的“信息素提取机”。 他想知道,会因为他这样的一句话,楼灼就换了想法,让他进去吗。 会藏不住心底真的想要的东西,稍加引诱就露出真实想法吗? 问题问出口后,迟谕放在门上的手也握成拳,他在等Alpha的回答。 片刻,门内的Alpha开口,声音闷沉:“可以给我一件你的东西吗,穿在最外面的外套,围巾或者长时间接触过你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迟谕的心又沉下来,他继续说,在问题里撒谎:“我的衣服上沾不上信息素的味道,让我进去好吗,我释放信息素给你。” 他的谎言太简单易戳穿,但现在的Alpha处于易感期,已经够用了。 回答来得太快,那声“不”落地的时候,他的话甚至才堪堪说完。 Alpha在拒绝他,低哑的声音再次肯定万分地回答他:“不。” 不要他进去,楼灼宁愿煎熬,也不要一丝发生闪失的可能。 omega主动想给予信息素的行为被第一时间拒绝。 迟谕却松了口气,他松开掌心,轻轻在门上拍了拍:“我现在释放不出信息素了,我的东西上也没有,那瓶信息素提取液呢,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楼灼没有回答他的后一个问题,他只是不断重复着:“我不要信息素……” “我不要信息素,你的东西上会有你的味道,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说一长段话维持平稳的呼吸已经对楼灼来说有些困难,他断断续续说完:“我是喜欢你,喜欢迟谕,不是独独喜欢你的信息素。” Alpha这样说。 迟谕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现在的楼灼处于易感期理智缺了一点,就能说出这样直来直去的话。 耳廓泛起热,他没再对门内的Alpha说什么,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块毯子,他常常午睡,昨晚熬夜画画的时候这块毯子也盖在他的膝盖上,在他身边待得时间很长。 他没再敲门,只抱着毯子轻声说:“我拿了毯子过来,你把门打开?” omega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见门内有什么掉落地面的声音,楼灼才缓缓应下一声好。 “你不要靠近我,离我远一些。”在门即将打开之前,迟谕听见楼灼沉声说。 上一次易感期的时候Alpha也说过这样的话。 门锁被打开,咔嗒一声。 迟谕想起几个月前他在楼灼的房门口求Alpha放他进去的时候,短短几个月,好像什么都变了。 那时候楼灼一开门,便能俯视着他,扫视过他,连进Alpha的房门都是他句句恳求得来的。 此刻迟谕推开门,不久前刚见过的那张冷锐锋利的脸已经染上情欲,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楼灼,将他眼里的所有都能看得清晰,那是一双满是他的眼睛。 恳求、感谢、惊讶与欣喜,充斥着Alpha的眸子,唯独没有兽类般的本能欲望。 迟谕把毯子轻轻放开,楼灼便伸手接住,像得了什么宝物似的拢入怀中。 在一声模糊的道谢之后,门又被Alpha慌乱地关上,他听见快速的反锁声和急促的呼吸喘息声,像是看迟谕一眼就耗费了千万定力。 omega收回手任凭门关上,倏然想,原来他当时藏得那样不好。 原来感情得到回应的时候眼神那样明显,像被搅拌着的巧克力糖浆,拖着人往下拽,挪不开眼。 迟谕把毯子给了楼灼,但也没回自己的房间,他去小阳台上搬了张椅子,在楼灼门口坐下。 早晨醒来的晚,才入夜,omega没有一丝睡意,反而十分清明。 门内的Alpha在忍耐易感期的燥热烦闷,而迟谕披了件薄毛绒外套坐在门外,思考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答应楼母去做楼灼的药是这样,离开A市也是这样。 他告诉自己,把楼灼留下是想看楼灼还能做出些什么事,能为了他做到哪一步,又甘愿在这个地方待多久。 但他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想让楼灼走,他就不会在一开始给楼灼留下的机会。 他对楼灼的到来充满很多疑虑,充满很多怀疑,他抱着试探的心思允许人留下,百般拒绝所有,竖起铜墙铁壁刀山火海,唯独没有把最深的泉眼抽干。 任凭溪水漫流。 迟谕起身,他听见门内的呼吸声。 omega在敲门前,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楼思知。 他终究还是学不会,学不会冷眉冷眼,学不会狠狠扇下的巴掌,学不会连根拔起的抛弃爱。 他惊颤专注于他一人的眼眸,得寸进尺地想要感受爱。 迟谕没有要现在接受楼灼爱意的想法,他只是从最初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往前走了一步,从最开始想看看楼灼能为他做到哪一步,变为想知道楼灼有多爱他。 再去思考这份爱值不值得他放下芥蒂,彻底回头—— 感觉这部分小迟的转变写得挺明显的,对照组特别多,从全盘不接受到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转折点。 毕竟两个人相遇的起点就不合适,所以先一切回到起点然后慢慢来吧~ 离在一起还有一段距离吧hhh 第54章 .Loyal。 楼灼的整张脸都埋在那块毯子里,原本冰冷的毯子被他抱着不过片刻就已经染上他的体温,滚烫的鼻息在狭小的空间内染上眉眼。 他的精神在沸腾中安稳,躯体仍旧滚烫。 Alpha很清楚迟谕还在不远的门后,信息素交缠的纽带总是不讲道理,让他被迫得知自己日夜想念的人在何处。 楼灼闭着眼睛保持着清醒,他仍在本能的抗争中占据上风,但过多的抑制剂药液让他失去气力感觉困倦。 他靠着门板,坐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外露的皮肤都泛着红,将毯子抱在怀里,想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在将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响起的便是敲门声。 “楼灼。”迟谕在喊他的名字。 楼灼从昏沉中抬眼,攥紧了些手中的毯子,他咳了两声,让声音变得没有那么沙哑,他回应道:“怎么了?” 他自己没发现,此时他的声音吐字都发涩。 站在门口的迟谕掌心对门,轻声对楼灼说:“你开门。” 短短的三个字让楼灼的理智全部回笼,他起身耗费力气看了看门是否被他反锁着,确认完之后他又紧靠着门坐下,甩了甩头拒绝omega:“我不能开门。” 顿了两秒,他有些无奈地对迟谕说:“我很危险,迟谕。” “嗯。”门外的omega应了他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了一句:“你开门。” 他声音很轻,但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他像是在对Alpha施加命令。 迟谕站在门外,盯着透不出一丝光线的门缝,是Alpha关了灯,还是他把门缝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的毯子对你有用吗?”他换了个问题问楼灼。 门内窸窸窣窣,楼灼下意识又把毯子往怀里塞了塞,他在猜测omega问出这句话的用意,是后悔将毯子给他了现在要重新拿回去吗? 难过的情绪在这时候竟然超过了易感期带来的烦闷,他又把脸埋下去,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很闷:“有用。” 两个字的回答不够,他又紧跟着说:“很有用。” 迟谕没想那么多,站得有些久了他借力抱臂靠在墙边,对着一扇门说:“那我呢,我应该比我的毯子有用多了吧?”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呢。”omega的最后一句话近似呢喃,但他知道楼灼听得清,问题的答案他和楼灼都知道答案,但他想听楼灼自己说出口,也想知道两人心中的答案是不是同一个。 他之前也问过楼灼这样的问题,但那时候楼灼说出口的才会是正确答案,他只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去应和Alpha。 但现在同样是两人会有分歧的问题,他心底想的才会是答案,需要小心试探猜测和改变的人变成了楼灼。 他成为了两人之间那个可以左右对方情绪的人。 “我害怕。” 在出神间,他听见楼灼的回答。 “我害怕你进来了我会想牵你的手,想拥抱你,想亲吻你。”Alpha把事情说得很简单直接,“害怕我的牙齿又会咬上你的后颈。” Alpha语气里鲜少地透着些脆弱感,他说着:“迟谕,我喜欢你,我会忍不住靠近你。” 他像是在告白着,在现在这个有些糟糕的时候。 但也只有这个时候,理智还在却少了些自制力的时候,他才能说出这句喜欢。 他不止害怕对omega逾矩,他还害怕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那意味着有可能会得到拒绝。 但omega没有给予他相应的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听见迟谕的声音继续传过来,“嗯,但是我想进去,你还要再拒绝我吗?” “第三次了,楼灼。” “我会不开心。” 迟谕很少说这种话,这种听起来恃宠而骄的话,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听话的循规蹈矩的人。 话音落下后omega的舌尖都发麻,没得到楼灼的回答,他先不自在地颤了两下鸦羽似的长睫。 但下一秒,他勾了勾唇,方觉说出这种话的感觉还不错,这样可以任性的感觉很不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门内的人还在沉默,凑近了迟谕能听见Alpha的呼吸声。 他问:“开门吗?” 又是一阵声响,一分钟之后,迟谕听见门锁咔哒一声,锁开了,他推开把手就能进去。 一进去便是一阵风向他吹过来,正对着门的窗户被楼灼大开着,迟谕关上门,又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一些。 回眼看向Alpha的时候,楼灼正待在角落里,长手长脚一个人却坐在小角落紧紧抱着他的毯子不敢靠近,好像他是什么怪物似的。 楼灼现在的确有些心慌。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迟谕执意要进来,这是新的一轮考验吗,如果他做错了事迟谕就会寻着理由把他赶走? 他只能找到这一种解释。 在给迟谕开门之前,他先又扎了两支抑制剂,确定身上的燥热短时间地降了下去,他才给迟谕拧开锁,又抱着毯子往角落里坐。 他看着迟谕一步步靠近他,omega蹲下来了,那张漂亮的脸离他好近,楼灼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红血丝遍布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听见迟谕问他:“我进来了,你有好一些吗?” 楼灼点头,深黑色的眸子和迟谕对视着慢慢变得平静,他老老实实回答:“……有的。” 他的注意力全部挪到了迟谕身上,只要能够压抑住燥热感,他的确会好一些。 但是他还是想让迟谕不要靠近他。 楼灼张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他怕又说出什么话来让迟谕不高兴。 他就这么保持原状地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 像木头人。 迟谕蹲立着,单手撑着脸,他很少见到这么畏手畏脚的楼灼,像被什么圈住了,稍微有些风险的事情都不敢做。 他不厌其烦地引导性地问Alpha:“我陪着你,你会好一些吗?” “……会。”他得到了答案。 omega扫了两眼干净的地板,开始一边起身一边往旁边挪:“那我陪你坐着吧。” 他刚要坐在Alpha的旁边,还没来得及落脚,悬在半空中的手就被楼灼握住了,手腕贴上了滚烫的皮肤,被紧紧握着,像靠住炭火,让他的脉搏心跳都加快点燃。 “你……”楼灼刚说出一个字,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迟谕的手松掉了,“抱歉。” 他在地上坐了太久,起来的时候重心不稳摇晃两下,迟谕伸手去扶,又被Alpha悄然躲过。 omega刚收回手,便听楼灼对他说:“地上凉,你坐床上,我坐地上。” 迟谕暂且接受了这句安排,他坐在床边,楼灼便坐在地上靠着床,Alpha的房间是没有铺地毯的,楼灼还是坐在硬邦邦又冰冷的地面上。 迟谕盘腿坐在床上,室内没有开灯,但窗帘没关,他借着月光又把室内看了一圈,散落的抑制剂很多,楼灼刚刚坐着的那个门边角落已经放了四五支了,这还只是半个晚上。 omega垂着眼去看楼灼,Alpha的眉眼敛着,他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能看见耷拉着的长睫和有些冒汗的额头。 他把床头灯拍开,终于能看清楼灼,接着伸下手,因为最近握笔太多而又生起来的薄茧就靠上Alpha的侧脸,他摸到了一片滚烫,和他刚刚在外面待冷了的掌心温差很大。 楼灼打完两支抑制剂之后就开始困倦,又霎时接触到冰凉的东西,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先拿自己的脸去蹭了蹭。 动了两下才惊觉不对,睁开眼的时候往上望,正好对上迟谕笑得弯弯的眼。 楼灼被这一抹笑看得一时呆愣,没有动作,omega便催促似的用指尖点着他的下颚,修长的指节顺着他脸的弧度贴了半个掌心上来,倒不像是他主动贴着了,像是omega主动拖着他的脸,还时不时摸两下。 Alpha懊恼,赶忙把眉眼垂下,鼻尖都皱起,他抱怨似的问:“为什么……?” “嗯……”迟谕在学每次楼灼卖关子时候拖长的尾音,在心里笑够了才说,“今天可以借一只手给你。” 到底是易感期,他能够原谅楼灼的举动。 而且楼灼刚刚那样来蹭他的手,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整个头都在轻轻地挪,像是他养了什么宠物,意外地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只需要伸出一只手就能让人贴过来什么的,感觉很不错。 像是很纠结似的,Alpha的脸贴过来一下又挪开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没舍得挪开,小声答应着:“……哦,好的。” 迟谕曲起一条膝盖,坐在床上悠悠然看着。 看楼灼又想又不敢太明显地蹭他手的神色,看楼灼在高挺鼻梁下紧绷又悄悄翘了一点的唇,那颗痣在迟谕视线里变得清晰。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送给楼灼的那幅画没有画完,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把细节添上去,其中就包括这颗痣。 迟谕想着想着出了神,直到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指节被人并入了掌心。 他看着楼灼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轻贴,半张脸都要侧过来。 omega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刚刚那瞬间,他以为楼灼要吻上他的掌心。 但没有,Alpha好像彻底陷入了昏沉的状态里,呼吸平缓,除了握着的手之外,像是真的睡着了,迟谕看着看着,突然悄悄地把自己的手凑到了楼灼的唇上。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今天他才发现撩拨人原来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小举动而惊慌失措连连失态,会从心底漫上一种满足感,难怪楼思知对此乐此不疲。 在迟谕的掌心贴上Alpha的唇时,楼灼瞬间就清醒过来,他赶忙挪开自己的侧脸,还以为是自己在将要睡着时不小心亲到了。 完全没想到是迟谕故意所为。 “抱歉,抑制剂打完之后会有些困,我不是故意碰到的。” Alpha在道歉。 迟谕没有回答,他的腿一直坐着有些麻,特别想靠着什么东西,可是如果靠上床头,因为床头柜子挡着他的手就没办法垂下去伸到楼灼眼前。 他思索了一会儿,在楼灼久久没得到回复而抬眼忐忑看他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要抱一下吗,会更好一点吗?” 楼灼沉默了很久,反问迟谕:“你确定吗,不是什么别的……”试探之类的吧,抱一下就让他走什么的。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在迟谕点头再次浅浅笑着肯定之后,他才也坐上了床,他没在床上抱过人,一时间动作十分急促慌乱,腿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折腾了一会儿,他才挪好自己的姿势,把omega轻轻地拢在了怀里。 说是拢在怀里还有些高看了楼灼,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还是再坐下一个人,刚刚那番接触,他除了手,没碰到omega半分。 迟谕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后挪,直到触及到温热的胸膛,然后他才慢慢地扬起脖颈,放松自己躺在了Alpha怀里,将头靠在楼灼肩膀和颈间的位置。 楼灼是靠着床头坐着的,明明是十分省力的动作,却被男人做出了上刑场的紧张感,omega靠着的肌肉都硬邦邦的,非常不舒服。 迟谕戳了戳楼灼放在他身边的手:“放松一点呀,靠着很不舒服。” 一句话说出来,身后的人才勉强放松下来,迈向了成为一个合格抱枕的路。 “睡觉吧,药效起了不是吗?”迟谕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靠上,轻声说着。 “嗯。”楼灼答应下来,接近十支抑制剂在半天内打完,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巨大的效用,在闭上眼睛之前,Alpha低声地,在迟谕耳边说道:“谢谢。” 怀里的人成为了安心剂,鼻尖若有若无飘来的洗衣液清香味道都让楼灼忍不住偷偷猛吸两口。 他很想把迟谕抱紧,然后把自己的头埋在omega的后颈,或许还可以偷偷用唇擦过某几块皮肤而不被迟谕发现。 但是他不能,他还没有得到许可,他还需要再做更多争取。 他的贪念在易感期里面也放大了,他不想再独独喊迟谕的名字,他想喊些别的,只有他独有的。 Alpha的劣根性被他压制得很彻底,但最根本的占有欲还是在最后探出了头。 他想要怀里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想要下一次拥抱是可以抱紧的。 楼灼并不清楚迟谕为什么要在这次易感期的时候帮他,这次也是爱屋及乌吗,还是只是因为心软而看不过去。 迟谕离开之后他从没流过泪,他喝酒、颓废,唯独没有闷声落泪,因为没有用。 被迟谕拒绝了那么多次,差些要留不下来的时候他也没哭过,因为没有用。 但唯独这次,迟谕一点点往后靠,他看着omega熟悉的背影,这个人又靠在他的身边了,他红了眼眶。 他多希望,这次迟谕的靠近,只是因为他是他,只是因为他是楼灼。 身后Alpha的呼吸变得平稳,他靠着的胸膛也起伏规律。 楼灼睡着了。 迟谕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伸出手勾出了楼灼颈间的银链子,他很早就发现楼灼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了,只不过之前没兴趣看,这时候正好想看又有了机会。 他以为那上面挂着的会是他之前留下的那瓶提取液,或者也可能是随手拿的配饰。 金属都已经染上躯体温热的温度,omega慢慢地将链子勾出来。 然后,看见了一枚戒指。 迟谕的手顿了下,后才缓缓地将戒面勉强对上床头灯的亮光。 他看见了,他亲手设计后藏在内圈的英文字母。 Loyal。 忠诚。 这是属于楼灼的那枚,迟谕很清楚。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楼灼竟然把戒指时刻挂在自己的身上—— 谁是小迟的小狗呀? 第55章 .我可以,开始追求你了吗? 等楼灼再次醒来的时候迟谕已经离开了,他靠在床头,双手摊开放在床上,是一个仍然近似背后拥抱的姿势。 醒来之后Alpha就着这个姿势怔了很久才缓慢地起身拿了一支抑制剂放在手心。 如果不是被他抱在手里的毯子被叠好了放在床尾,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 太不真实。 太过幸运。 余下几天易感期除开第二天还有些压不下去的燥热之外,剩下几天都只不过是性格暴戾的表面现象,楼灼打着抑制剂过得不算太艰难。 迟谕依然会在他的房间门口停留,但再没进来过,只会给他端来午餐晚餐放在门口。 易感期在第五天下午彻底结束,楼灼下楼的时候民宿里很安静,突发的天灾让游客数量少了很多,那天晚上去市中心的两个beta姑娘在地震后买了最快的航班回国,别墅里空空荡荡,仍然只有三个人。 Alpha刚从拐角下来,就看见在吧台伸懒腰准备阖眼的沈沉木。 几天不见的人突然出现,beta手都没放下话先出了口:“楼哥你病好了啊。” ……病? 楼灼挪动视线,在omega身上停了几秒。 今天是个小雨天,迟谕没出门,坐在窗边看手里的书,听了沈沉木的话也没开口,只淡然地翻了个页。 沈沉木打着哈欠嘟嘟囔囔:“到底是什么病能病这么久啊,你一个Alpha体质也太不好了吧,还没我健康。” 楼灼了然,易感期毕竟算Alpha比较隐私的事情,迟谕随口编了个理由说给沈沉木听,不管多不合理beta都会相信的,毕竟告诉他的人是迟谕。 他就顺着话应下来:“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 “哦。”,沈沉木小鸡啄米式的点头,趴在吧台上睡着之前还不忘小声说,“我想吃鸡翅了……” 楼灼无声笑笑,给自己倒了杯冰橙汁靠在厨房门那看迟谕看书。 视线太明显,惹得omega不免抬眼瞥他,浅棕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他的眼神意思很明显,问他想干什么。 Alpha被发现也不挪开视线,反而歪着头勾唇,把手里空了的杯子放下,指节往小黑板的地方指了指,又做了个炒菜的动作。 迟谕翻书的手一顿,几秒后用书脊往吧台的方向点了点。 楼灼明白了,点了点头,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去拿着伞出了门。 晚餐果然吃的鸡翅,沈沉木开心欢呼后主动接管了洗碗的工作,一边捋袖子一边哼歌。 迟谕也和之前那些日子一样,坐在餐桌旁边一口口抿温水。 楼灼走过去坐在迟谕对面,厨房离得远,此时两人说话沈沉木听不到,他便对迟谕说:“毯子我洗干净了过两天还给你。” omega应了一声,静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准备过两天回A市了,有一场珠宝展要办。” 话音一落,Alpha放在桌面上十指搭着的手骤然绞结在一起,惊诧时他呼吸滞了一秒,但没表现出来,只装作淡定地继续刚刚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就洗,在你走之前给你。” “不用。”omega再一次拒绝了他,“你给沈沉木就行,本来就是当时随手买的,没必要带回去。” 楼灼缓缓地点下头,他微不可查地深呼吸着,做了几番心理准备,张了三次嘴,他才说出一个有些逾矩的请求:“如果你不在意的话,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这个请求确实过分,楼灼心底很清楚,他并不抱什么希望,问出这句话是欲望作祟,他喜欢迟谕,想拥有迟谕,包括他身边的所有物。 理智告诉他这句话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他都被拒绝这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差了,如果侥幸得到了,那他就赚大了。 迟谕今天第一次直直地看着他,沉默良久,把Alpha看得愈加心慌。 但最终,omega眯了眯眼,竟缓缓吐出两个字:“可以。” 楼灼又道了声谢,继而罕见地沉默下来。 好像从地震开始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少了两分真切,他以为一切事情刚要走上正轨,他将要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 结果收到的是迟谕要回国的消息。 A市比这块未开发区大太多,迟谕能去的地方也太多,高厦林立人海茫茫,Alpha竟生出了几分迷茫。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回去肯定是要跟着迟谕回去的,但是回去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做些什么呢。 他的计划上没有写。 在L国他可以留在迟谕身边,因为这是异国他乡,他总有理由,他只认识迟谕一个人。 但在A市他又挂上了楼家二少爷的名头,他拥有所有,没有留在了omega身边卖惨求收留的理由。 脑袋里一团糟,楼灼还需要时间去思考。 所有的进度条都被迫停滞,除开拿到手的毛毯是意外之喜,其他的消息都让Alpha像失去信号的机器人一样,呆立原地。 “我们……”,他艰难地从喉口挤出两个人,出声时候低哑得骇人,楼灼勉强笑着问:“回去之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迟谕仍旧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好像在说:答案你不知道吗? Alpha颤着长睫垂下眼,那张脸上有了失意的表情,薄薄的眼皮把深黑的眸子遮了大半,像光洒不进去的全黑房间。 楼灼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绞得更紧了,在没有得到回答的悲观情绪里,他勉强打起精神,想再争取,抬眼视线虔诚,轻声问:“如果不能见面的话,你的珠宝展我能去看吗?”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他这样保证道。 像是看够了,迟谕终于开了口。 omega的声音清凌凌的,在这时候传到楼灼耳朵里甚至带了几分温柔。 “珠宝展是对所有人开放的,不会因为你姓楼就不让你进。” “至于单独见面,”他顿了顿,给了个不太鲜明的答案,“看情况吧。” 看你表现。 * 两人的生活像火车轨道,穿过隧道后在转角一个路口没有预兆地就分道扬镳。 但总有人祈求,总有人修正,想再见面。 迟谕回国时间是半夜,他小心翼翼开公寓的门,结果一抬眼就和还在熬夜打游戏的石东隅在客厅对上眼,两秒寂静后,beta放下手柄快速跑过来抱着omega蹭着欢呼两声,下一秒就带着正好时差没倒过来的迟谕直奔火锅店。 楼灼没有刻意和迟谕订同一班航班,他还多在L国留了大半天。 落地的时候倒正好是上午十点,他伸个懒腰正想着这次倒时差能容易点,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戴着墨镜守株待兔的苏桡在机场“逮捕”。 生了一双桃花眼的Alpha把墨镜抬到头顶,攀着楼灼的肩膀寒暄两声,连带着把楼灼拐上了他新买的越野车。 一脚油门踩下去,楼灼还没问去哪,苏桡就清了两下嗓子开口道:“你哥说让你回国了就自觉滚去公司,不要等到他来找你。” “我觉得如果你不准时到肯定免不了一顿痛骂,”苏桡顿了一下,踩下刹车等红绿灯,“所以我决定帮兄弟一把,亲自来接你。” “……?”,楼灼听笑了,直言道,“当我哥的狗腿没那么丢人,你可以实话实说。” “你又拿兄弟换什么好处了?” 苏桡笑了一声,不说话了,反正楼灼也不能跳车。 楼灼也没有逃避的想法,当时也是公司情况稳定加上他哥的身体这几年从根本上好了一些,他才敢请求他哥帮他顶一阵子。 和苏桡一起进办公室的时候,楼思知正签完一份文件递给Billy,楼思知是知道楼灼今天回来的,但旁侧抱着平板的女Alpha秘书骤然见到两个老板同处一室一时怔愣,忙接过文件从后方绕着出了办公室轻声关上门。 从机场回到楼氏开了许久的车,见面时也已经是午餐时候,三人约了地方吃饭。 点完菜后苏桡出去接工作电话,两兄弟正对着坐,楼灼总觉得他哥在看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有些尴尬地问道:“哥,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楼思知到公司上班照例穿正统西装,但严谨苛刻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带着几分别的色彩,此时他也眼尾带钩子似的,半掩着嘴笑着垂眸没回答,倒是关心起楼灼来:“你这次回来了还走吗,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要找的人找到了?” 后半句话让楼灼差些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和迟谕的事情他是故意隐瞒着不告诉楼思知的,包括楼父楼母那,他出国时候也提了一句那些事先别告诉我哥,楼父楼母只当是楼灼不想让楼思知关心则乱,顺着就应下来。 但楼灼的心思要低劣的多。 他只是在竭力让楼思知和迟谕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让迟谕觉得他哥和苏桡情比金坚不可分离,让楼思知不要再出现在迟谕面前销声匿迹。 他哥的性子他最清楚,见着漂亮的不管ABO性别都会打个招呼试着交个朋友,要是知道了他有了喜欢的人,势必要凑个热闹。 在正主面前,多像的替身都不会有好结局。 楼灼求饶似的,喊了一声:“哥……” “你别问了。” 楼思知瞥了楼灼一眼,他知道楼灼在想什么:“嗯,我没查你,这阵子也没回家,爸妈没跟我说什么。但你当时那副丢了老婆的模样,别人可能认不出来,我么,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桡不在,楼思知话说得很直接:“和苏桡当时一个样子,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爱情的苦,在楼家你能受到什么挫折颓废成那样。” “当然,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你的事我也没插过手。”楼思知接着说,“但我是你哥,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摊开来讲解决得会更快,有时候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糟糕。” 第二天楼灼便从楼思知手里重新接手了工作,除开三月之后和迟家合作后增添的一些项目之外,楼氏的工作内容近几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加上已经入了九月,忙绿的高峰期也过了,楼灼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忙,甚至还能每周给自己放一两天假去做些别的事情,迟谕的珠宝展时间早就定好了在一周后,楼灼腾出了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他上半年到底天天在公司加班干什么? 为什么不回家? 楼灼在规划日程之余还不忘批判以前的自己。 * 珠宝展当天迟谕仍然睡了个自然醒,慢悠悠地吃了午餐才开车往那地方去,找顾青森走了个后门躲过人群进了展厅。 他没有要再把自己的作品逛一遍的打算,只听着顾青森在他耳边汇报。 这次珠宝展里的许多作品是上半年已经公布的,只有少量新品,主要目的是为下半年的全新系列营销,虽然仍然开放了订购名额,但该买的上半年也买完了,迟谕其实没报太大期待。 所以当顾青森对他说今天有人一早就来定了展出的所有系列全套珠宝后,迟谕不免挑了挑眉,他做的不是什么非常贵的顶奢高奢,面对的受众也普遍是公司白领的收入水平,一下子买这么多,累计起来的价格足够骇人,这样的客人他遇到的少之又少。 “订购人姓什么?”迟谕陡然看向顾青森问,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往那个人身上猜。 顾青森眨眨眼,笑得狡黠,“姓楼。” 果然。 迟谕笑了一声,只觉得楼灼是钱多了没处花,不过如果客人是楼灼的话,那骇人的数字也不过只是数字,对Alpha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他语气淡淡,硬顶着顾青森意义不明的笑问:“他现在还在吗?” 顾青森在对讲器问了两声便带着迟谕往展厅深处走,那里有一间专门为客户准备的休息室,边走还不忘嘟囔着调侃:“你们民宿的厨子工资都这么高吗,我努力学学你把我聘了呗,我忍这份工作很久了……” 迟谕边走边敲了敲顾青森的头,嗔怪似的批评他:“不着调。” 迟谕到的时候楼灼正在试戴戒指,中指和无名指上摘摘戴戴,但最终还是一个都没留下,放回去填好了地址让人送到别墅,他没有换地方住,依然住在那栋小别墅里。 Alpha刚转眼,就看着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迟谕。 两人对视上,迟谕扫了顾青森一眼,顾青森也不贫嘴了,让室内的人全部撤出去。 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久不见。”楼灼说。 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了。 迟谕应了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扫了一眼地下桌上摆着的珠宝盒子,楼灼知趣,主动说了:“我是真的想买,我觉得挺好看的,没有别的意思。” “……”,迟谕狐疑地看了楼灼一眼,反问道:“真的?” “真的。”楼灼肯定地说,“我一早就来了,把展厅里的所有展品看完了才买的。” “哦。”迟谕答应着,面色不变地指了指桌上没打开的几盒项饰,“那几套是女士饰品,你也觉得好看,觉得喜欢?” 他以为自己戳穿了楼灼不用心的谎言,但他设想的Alpha的慌乱并没有见到。 楼灼仍然笑着,他摇摇头否认:“不是的,是我母亲拜托我买的。” “昨天回家时候跟他们提了今天来看珠宝展这件事,家里有个小辈刚上大学要过生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母亲便让我顺道带几套回去到时候当礼物送出去。” Alpha有些无奈,乌黑的眸子看向omega:“我不太会挑,只觉得都很好看,便全部买了。” 楼灼的回答结束,迟谕躲开了楼灼的视线,耳后隐隐发热。 他含糊着应了两声,把心里乱跳的心脏压下去,维护表面的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楼灼才又开口。 “当时在L国,你离开之前我忘记问了你一件事。” Alpha也把椅子放到omega身旁坐下,一个安全的距离,但他身形比迟谕大一些,从某些角度看过去又像是隐隐圈着迟谕。 “什么事?”迟谕问道。 他抬眼,平视着的角度两人很容易就可以对视上,视线对上的时候总让人觉得物理距离也突然靠近了,但迟谕没往后靠,也没挪开一分一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适应Alpha的靠近了,不再逃避着往后推一步又一步了。 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但他看着楼灼慢慢变得认真的眉眼,也不免得认真起来,心跳错拍,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楼灼用那双温柔深邃的眸子看着眼前的omega,然后慢慢地肯定地,轻声问迟谕:“我可以,正式开始追求你了吗?” 第56章 .七夕。 “……” 迟谕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没什么起伏地重复道,“追求我?” Alpha点头。 迟谕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 所以之前的那些都是什么,赎罪? 刚刚那个场面,他以为楼灼要直接表白了。 结果只是个预告的预告。 迟谕有些不理解,楼灼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楼灼了,畏手畏脚,顾前顾后。 omega偏了偏头看着楼灼,暂且把自己别的念头抛在脑后,悄然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怎么追?” 楼灼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回答的速度很快,目光灼灼:“三天后周五,你有空吗,可以借给我你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吗?” 迟谕故意装作思考似的停了一会儿,最后答应道:“看在你是我大客户的面子上,我会去的。” Alpha紧张的表情才松下来,又对迟谕说着谢谢。 omega不自然地摸了摸脖颈,他这才发现,楼灼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对他说谢谢。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楼灼问迟谕现在的住址,迟谕抱着警惕心还是说了。 Alpha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的很快点头,接着便询问当天能不能来接他,地址都报出去了,迟谕也就答应下来。 独自走回展厅的时候,从没正经谈过恋爱的omega这才慢了很多拍的意识到,他刚刚答应楼灼的询问,或许更应该写作邀请。 第一次约会的多番邀请。 他一一同意了。 * 迟谕是个有什么事就得弄明白的性子,但关于楼灼的问题他常常思考不出答案,在这方面他只能去请教一个人,恰好回来了一周多他还没去见过那个人,说什么也得去喝两杯茶。 隔了这么久再来楼思知这建在林子里的房子,还是为了同一个人,想着,迟谕不免有些喟叹。 迟谕没空手来,给楼思知带了一瓶他在L国买的香水,前调是枯败花枝淡淡的味道,闻到的第一时间他就觉得适合那人,买下的时候便想好了要送过来。 楼思知最近的生物钟正常了不少,至少这次迟谕下午来的时候Alpha并不是刚起。 还是之前的那个会客室,两人面前摆着茶具,迟谕把香水放在桌上。 楼思知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问道:“礼物还是事后报酬?” 迟谕笑笑:“都有吧。” “直说吧。”楼思知揭开茶盖,水汽挡了两人之间的视线,“比起说些寒暄话,我更喜欢听你们之间的八卦。” 迟谕想了想,只把自己对楼灼慢吞吞的行动讲了讲,其他的事情一概没提。 苏桡前段时间出去进修了一趟,带了当地最有名的茶回来,楼思知尝了又尝,换了好几种冲泡法,仍旧只能喝出苦味。 不信邪的Alpha还在继续努力尝试,迟谕话说完的时候他刚好抿了一口热茶,苦得舌头发麻,楼思知皱着一张脸还不忘调侃迟谕:“怎么,他现在这么细水长流慢慢悠悠的,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徐徐图之的模样,你还不满意啊?” “……也不是。”迟谕被楼思知盯着红了一张脸,小声抱怨着,“但他也太慢了,回A市两个星期了,他才约上我第一面。” “易感期的时候连我的手都不敢牵,躲我躲到角落里,都不知道是怕我还是喜欢我了。” omega嘟囔着总结:“还得我自己来,都不如当时我胆子大。” “约的哪天?”楼思知觉得不见得是迟谕说的这样,递了颗糖到嘴里接着问。 “下周五。”迟谕老实答。 一听到答案楼思知就笑了,他在吃糖,说话含含糊糊的:“你不知道下周五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迟谕疑惑着把手机拿出来看,长睫狠狠颤了两下,有些结巴着说,“七、七夕?!” “啊,”楼思知嘴里咬着糖把苦味咽下去,把热茶放在一边冷着,往椅背上躺了躺,笑着说,“你真不知道啊,就这么随便答应了?” “那我弟挺惨的,以为心上人答应了自己的约会申请,实则对方只以为是普通见面。” 迟谕把头埋下去了,耳朵因为楼思知的笑声越来越红,他今天把头发束好了,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白衬衫,看起来乖的不行。 omega在心底反驳,没有啊,在不知道日期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那天当做约会了。 但他不敢当着楼思知的面讲,怕Alpha说他没骨气。 楼思知对漂亮小O通常都很绅士礼貌,此时也没继续揶揄迟谕,重新给两人冲了杯他爱喝的茶,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你刚刚的意思,就是想要给你们的感情加一点——” 他思考了下说:“催化剂?” 迟谕没把头抬起来,还埋在了半边在肩膀里,露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对Alpha点头。 楼思知感觉自己有点像带学生的助教老师,他没那么好心,他要收取报酬,他要听故事的:“那你给我仔细讲讲你俩在L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呗,我发消息你都挑着回,你讲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迟谕现在在楼思知面前很听话,虽然没听懂什么是“时间差不多了”,但他把一杯茶喝完压了压脸上的热,还是张嘴开始讲故事。 讲到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苏桡恰好回来了。 他回来时候手里提着给楼思知打包的糕点,听管家说两人在这儿就把糕点也带过来摆在茶桌上,楼思知顺手就把刚刚凉在旁边的茶递给苏桡喝。 苏桡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拿稳茶杯就往嘴里咽,热茶苦得发麻,凉茶更是滋味深远。 就这样他还能笑着对楼思知说:“你泡的就是好喝。” 楼思知短促地笑了一声,无情讲出真相:“这是你给我带的那种茶,难喝死了,特地冷了给你尝尝。” 说完他便转了头捏着糕点递给对面的omega,不管苏桡了打算接着和迟谕说话,身高腿长的Alpha被忽略也不恼,自己挪开椅子坐着当个听众。 迟谕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栗子很香,楼思知沉思了一会儿有了想法,问“你们那天晚上准备去哪个餐厅?” omega摇头:“还不知道。” 不止不知道要去哪个餐厅,那天要去干什么迟谕都不知道。 楼思知颔首知晓,那天的确得有些神秘感,他也不知道那天苏桡要带他出去干什么。 Alpha又问:“楼灼知道你喜欢他了吗,知道所谓的替身是假的了吗?” 迟谕愣了一下,好几秒才答:“……还不知道。” 楼思知还在说话,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不清晰:“你到时候提前问问餐厅位置,问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和苏桡会坐在你们附近,等我去了你们那桌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走你就直接跟我走就行。” omega垂下眼点头答应下来。 他竟然都忘记了,在楼灼心里,他喜欢的是楼思知。 难怪、难怪—— 这章哥哥和苏桡含量有些高。 之前有朋友问哥哥这对会不会单开一本,在这里顺便说一下是不会的,两人的相处方式和经历在长佩写不太出来。 但是应该会写番外,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是想看他们甜甜的日常还是讲讲之前的故事?他俩是真的有段时间是恨大于爱的,到现在也是有恨的,毕竟是两个Alpha。 小迟和小楼也有番外的,目前只想好了一个,快完结的时候会让大家点梗,我尽量挑着写。 完结还有5-8万左右,都是酸甜的了,没有虐的。 第57章 .最漂亮的玫瑰。 那天周五,A市的天气最近都很好,入了不冷不热的秋季,迟谕出门的时候穿着长袖长裤,短款的上衣隐隐漏出腰线,他对着镜子扎头发时一小截白皙纤细腰身露出来,曲线好看。 领口的盘扣被他系好,直筒裤垂落到脚踝,风吹过的时候荡出一片空。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为了出门方便只能在后脑扎起,碎发落在眉眼,衬着整个人很干净。 明明是普通的一个下午,但是一旦加上七夕这个头衔,迟谕一下就觉得有些不普通。 他有点后悔跟楼思知说这件事情,如果不知道今天是七夕的话,他会自然得多。 迟谕性格不算孤僻,大学时候他和石东隅、顾青森也经常出来约着玩,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只是下楼就让他紧张的。 他出门时候石东隅正坐在客厅一边看手机一边吃泡面,见着迟谕了显然一怔,多看了几眼又垂下头吃了两口面,像是随口问:“出去过七夕啊?” “啊,”不知道为什么迟谕回答得有些心虚,坎坎坷坷,“嗯,出门。” 不过还好beta没仔细问,只摆摆手权当对迟谕说再见。 omega坐着电梯小跑下去,楼灼的车就停在楼下,Alpha身形挺拔,低头看着手机站在车旁,在迟谕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连忙把手机按关了走上前。 迟谕步子很快,在最后一秒还扫到Alpha手机屏幕上的白屏黑字,密密麻麻。 他的疑问还没起楼灼的手机便收了进去。 Alpha走到车右侧,打开副驾驶的门对迟谕轻声说道:“下午好。” 楼灼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脱了那身一年四季都穿的西装,把额前的碎发都吹了上去,五官更加凌厉,但眉眼带笑,又不冰冷。 “下午好。”迟谕说。 上车后楼灼便说今天下午先去听一场音乐会,音乐会三个字刚一起迟谕就顿了一下手,他还记得当时楼灼对他说的,喜欢那位钢琴家是因为谢槐喜欢。 即使他现在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有些不自然。 但他们看得那场音乐会并没有那位钢琴家的参演,演奏的曲目没有迟谕当时自己听的那场情绪激烈跌宕起伏,反而整场都淡淡的,让迟谕听得心情放松,差些就歪着头靠上了Alpha的肩。 与之相对应的,这场音乐会卖的不是很好,即使今天是七夕也并没有上座太多人,离场的时候也人影疏疏,不过大多都成双成对。 场外开了几家移动冰淇淋店,迟谕看着有一对情侣在买,稍矮一点的那位好像有些无聊,轻轻戳了戳自己恋人的大臂,旁侧的人刚付完钱,接着就偏过头将爱人戳他的手抓起来十指相扣,又放在唇边亲了亲。 当那个吻落下的时候,迟谕的长睫颤了颤。 “想吃吗?”楼灼停在原地问。 omega盯着那处的时间有些长了,Alpha的视线在那块地方扫了又扫,猜想是迟谕想吃冰淇淋了。 “嗯。”迟谕含糊地应了应,不过当他还没回答的时候,楼灼就已经往那个地方去了,他们并没有和那对情侣那样牵着手。 迟谕走到冰淇淋车之前很快挑好了味道,楼灼付完钱和他并肩站着,突然道:“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位钢琴家,我只是单单喜欢那首曲子。” 他没有说出名字,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当时……听到之后我的确爱上了那首曲子,我也以为我会紧接着喜欢上那位钢琴家的所有作品,可是我听完之后发现,我还是只喜欢上那一首曲子。” “为什么?”迟谕问他,抛开所有主观因素,那位钢琴家的音乐素养非常高,不然他也不会去听,但喜欢上是因为曲子里的情感他很喜欢。 Alpha思索了下,斟酌着说:“因为……情绪太多了。” “听完一首感觉就像听了一个悲惨的或者幸福的故事,我不喜欢。” 迟谕像是明白什么,悄声问他:“今天这场是你喜欢的吗?” 像是终于揭开真心的一角,楼灼回答他:“嗯,是我常听的那类,我喜欢,所以我带你来听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迟谕弯弯眼睛,和很久以前每次见楼灼那样笑:“还不错。” 楼灼会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首曲子,可以因为一个人抛弃自我去催眠自己喜欢上和自身喜好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最初以为那就是爱了。 后来他才发现。 那叫自我牺牲,叫执迷不悟。 可偏偏不是爱。 爱,是邀请你进入我的世界,将自己的情绪彻底纠缠到另一个人身上。 了解我,爱真实的我,爱坚强的我,也爱脆弱流泪的我。 他现在依然会爱上迟谕的所有,但与最初的矫枉过正不同,他也存有希冀,想让迟谕也爱一爱他。 就从了解接受他喜欢听的曲子开始。 冰淇淋做的很快,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店员就把塑料杯递到迟谕手里。 omega舀了一勺冰进嘴里,缓缓抿着里面的甜味。 再吃了一口抬眼时,楼灼身边又站了个人。 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麻花辫被编的很整齐,身前挂着的花篮里都是包好装饰的红色玫瑰。 他看着Alpha弯下腰和小女孩平视着轻声细语地问价格,问小女孩几岁啦,怎么快到晚上了还不回家。 小朋友身上没有挂收款码,Alpha便又直起身和冰淇淋店员换了几张百元大钞,叠好了放进小女孩的掌心,一手便捞起花篮里的所有花,又抽出一朵留在花篮里,摸摸小朋友的头才起身。 将近二十多束单玫瑰被他一手抱在臂弯,远远看来,也能算得上一大束花。 短暂插曲后,两人默契地往停车的地方继续走,迟谕慢慢吃着冰淇淋,在口腔冰冷的间隙缓缓开口问道:“所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嗯。”Alpha承认,“当然。” 又是双相无言的一段路,迟谕赶在上车前把冰淇淋吃完了扔在路边的垃圾桶,楼灼手里的花被他放在空荡荡的后排座椅上。 但他想了想,又从里面挑了支最漂亮的出来,在迟谕上车之前,弯腰伸长手把花枝插在副驾驶的安全带拉环上。 于是迟谕上车的时候,因为要系安全带,就必须把那朵玫瑰拿在自己手心。 他扣上安全带,看着自己手心的玫瑰,低头嗅了嗅,还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这种得了巧的送花方式,迟谕很受用。 在楼灼踩下刹车的瞬间,Alpha的一句话随着窗外徐徐吹来的风,一起落在omega耳畔,无意间染上缠绵。 “最漂亮的玫瑰,送最漂亮的人。” “七夕快乐。” 迟谕在车上向楼灼问到了餐厅地址,还不忘给楼思知发去,两人到了餐厅,他见着服务生要领着两人往里的包厢去,赶忙拦住,眨了两下眼睛对楼灼说:“就坐外面吧,今天餐厅的氛围好像挺好的。” 楼灼有些疑惑,因为包厢内也有七夕特有的氛围装饰,但这是今天迟谕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他当然会答应,只在重新选位的时候暗暗想可能迟谕还不太适应和他单独相处。 迟谕刚坐下,便看见斜前方某位刚刚用菜单挡脸的人把菜单拿下来,对omega眨了眨眼睛。 楼思知来的比他想象中要快。 迟谕在未知计划的忐忑里吃完了这顿饭,直到服务生上来撤盘子,楼思知还没有行动。 omega心里疑惑,多看了那方向两眼。 楼灼看见了,也跟着往后望。 就在这时候,今天穿了一身花衬衫的Alpha终于起身,勾着笑俯身靠在迟谕这桌旁的时候,领口挂着的墨镜轻轻撞上迟谕喝完了饮料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轻响。 各自心里怀着鬼胎,两人竟然就这样注视着楼思知走到他们桌前。 楼灼看着他哥给自己打了个招呼,然后直直将目光转过去,看向了有些怔愣的迟谕—— 这周更完啦~ 放了一个新预收qwq。 第58章 .初恋情人和花心美人。 楼思知停在两人的桌前,稍稍弯下腰,轻弯了下眸子对着迟谕说:“无意打扰你们,但我看你实在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迟谕看向楼思知沉默了一会儿,楼思知的搭讪语实在是老套,但还有楼灼在场,想说的吐槽又只能抑制住,只轻轻抿了抿唇压住笑意。 这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全然落在坐在他对面的楼灼眼里,被错意为羞赧和诧异,以及顾及他人的违和感。 他眸子低了低,但还是没把眼神收回去,继续看着二人,和楼思知一起等迟谕的答案。 楼思知没和迟谕说要怎么回答,迟谕就只能猜测着说个模糊不清的答案,他悄悄撇了眼楼灼,见Alpha神色如常,才回答:“……或许吧。” 楼思知听了回答便直起身,很绅士地让开半步说道:“那我和你可以单独聊聊吗,我有些事想问你。” 迟谕知道自己是要跟楼思知走的,但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楼灼。 这一眼被楼思知捕捉道,他像是有些后知后觉般地转向楼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一句:“只是聊聊,交个朋友而已。” 但楼灼其实并没有任何能够阻止两人单独聊聊的资格,他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迟谕果然跟着楼思知走了,楼灼继续把杯里的饮料喝完,他今晚要开车,并没有喝酒,但却在这时候涌上酒醉般的迟钝感。 对面有人落座,楼灼随意抬了下眼,见是苏桡。 他并不意外,今天这个日子,他哥身边没跟着苏桡才奇怪。 苏桡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和楼思知很搭的绿色花衬衫,和他戴着的半框眼镜很不统一,更像一只花孔雀。 苏桡没说什么,像只是来碰个巧,和楼灼懒洋洋地吐槽了一句“真巧啊”就不说话了,两个Alpha沉默着一个赏夜景一个看酒杯。 摩挲了会儿手里酒杯的表面,楼灼问道:“你不害怕吗?” “我哥。” 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他知道苏桡明白他的意思。 不害怕吗,喜欢的人和另一个人要单独说话,要交朋友,甚至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门当户对,容貌登对。 苏桡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说着真心话还是单单配合楼思知演戏,转过头来回他:“害怕有用吗,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不过,你哥现在应该是对omega不太感兴趣了,他最多只不过是看迟谕漂亮又眼熟,想问问两人以前是不是真的认识,帮你探探底罢了。”苏桡意味深长地看着楼灼,“哥哥的好意,要收下啊。” “……” 楼灼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哥虽然有时候看着不着调又花心,喜欢寻乐子,但对他是很好的。 在今天能一起约在餐厅的人,大多数的关系都昭然若揭。 他哥可能是真的看迟谕眼熟,加上知道自家弟弟有个老婆在追,有了联想想探探迟谕的底也很正常。 楼思知是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类型,他并不担心迟谕和楼思知的聊天会进行不下去或者很糟糕,甚至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楼思知的身份真的只是他哥的话。 但偏偏不是的。 他也没办法开口,他说不出阻止迟谕去和自己之前暗恋的人、甚至现在还依然喜欢的人单独聊天的话,也不想告诉楼思知三人之间有些尴尬的关系,最尴尬会避嫌的一定是他哥,但他哥又没做错什么,只是被人喜欢了而已。 只不过阴差阳错,喜欢他的人是自己弟弟喜欢的人。 他只能沉默着接受,然后再打起一百分精力去处理接下来会有的情况。 他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和苏桡坐了很久。 直到心脏慢慢从溺水沉闷中缓过来,他才意识到楼思知和迟谕聊的时间是不是过长了。 他站起身,他记得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这个餐厅他提前踩过点,能单独聊天的之后那边拐角的小阳台。 楼灼刚走出一步还没离开桌子,就见着苏桡莫名把手机拿了出来,他多看了一眼,苏桡便快速打完字把手机放下了。 苏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起身,看方向是走回他和楼思知的桌子,走前有意无意地对楼灼解释道:“发消息问问他怎么还不回来,我没打扰他‘交朋友’的胆子,但我的惊喜可真要等不及了。” 苏桡说完就走了,楼灼迈出去两步的脚在原地踌躇了几秒,还是向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 迟谕被楼思知一路带到一个有些密闭的小阳台,只有把走廊深处的帘子拉开才能看清内里人具体的模样,在远处的地方只能见着裤脚。 楼思知今天喝了不少酒,计划他早就想好了倒是不影响实施,这时候晚风正好,他也不说话,像是真的带迟谕来阳台上吹风的。 omega学着楼思知的姿势靠在阳台上,脑袋里还是刚刚楼灼无意间垂下眼的神色,打破寂静般轻声说着:“这算什么催化剂。” 楼思知醒神不少,低低笑了两声:“等会你就知道啦。” Alpha没再沉默,他想了想,决定帮人帮到底,等最后楼灼和迟谕见家长的时候,他要找楼灼再要一幅画的钱,他慢悠悠地问迟谕:“你上次跟我说,你们在L国遇到了地震是吗?” “是,”那次的事情迟谕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颤,他不免又对楼思知告状,“他第二次下来的时候差些就被砸到,还和我说有把握,我当时真觉得他胡闹。” “不是的。”楼思知摇头说道,语气变得很淡,“或许他是真的有把握,对于地震。” 他叹出一口气,借着被酒侵染过的沙哑音色讲道,罕见地有些惆怅。 在楼灼十七岁寒假那年,楼家一家人照例没在国内过年,挑了个之前没去过的暖季国家就去了。 那时候楼思知的病还没痊愈,但是每月都打的治疗针剂很有效,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但偏偏就在国内时间过年的那个黄昏,一家人还没吃上团圆饭,他的病就突发异变,手臂肌肤和脖颈脸颊又开始出现过敏的症状。 楼父楼母赶忙打电话找医生,联系上当地一位信息素腺体专家之后两人带着楼思知赶往医院。 而楼灼那时才和一群外国人打完沙滩排球,再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发现除开未接电话之外还有短信。 他看完就把电话回过去,想问地址也去找哥哥和父母。 当时楼思知的情况已经稳定,在等待最后的排异反应,楼父楼母便让楼灼在酒店待会儿,他们马上就回来。 楼灼听了话,回房间叫了餐,等着他们回来吃团圆饭。 但在团圆饭之前,他先等来的是地震,一场比L国稍严重些的地震。 楼父楼母和楼思知在医院,只有他一个人在酒店里。 所住的酒店价格不菲,设施安全,他并没有生命安全,但是很糟糕的是,他那间房间的房门不知道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堵住,他尝试过,推不开,而订的套房在酒店的二十三楼,自救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等待救援人员。 不过手机还有一些电,他找了个安全的三角角落坐下,试探着给楼母打电话,电话艰难地接起来,凭着一小半的电,和断断续续的言语,楼灼在黑暗窒息的角落熬过了几个小时。 但楼层太高,救援人员来得比他想象中要晚很多。 手机没了电,在地震后的寂静里,他自己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直到闭上眼睛朦朦胧胧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才听见一些响动。 他被救了出去,等被父母和哥哥抱住圈住的时候,竟然已经天光乍现了。 “事后,他话变得少了许多,还突然开始对地震各方面开始深入了解,”楼思知说,“我和爸妈都知道他是留下了阴影,但除了多陪陪他,我们也毫无办法。” “所以,他或许是真的有把握。”楼思知的话很轻,语气上扬,“甚至,他大概会很开心。” “从被困在地震里的人,变成了逃出地震的人。” 楼思知弯着眸子,揶揄,但又真心地说:“还平安地救出了自己心爱的人。” L国的那场地震或许并不如当年那场地震严重,但,也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楼灼看着迟谕在黑夜里的眼睛,走出那块黑漆漆看不清一物的三角角落。 一段话讲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楼思知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开始盯着帘外的走廊看,静静等着某个人,等着迟谕去消化。 迟谕张了张嘴,突然想说什么,却被楼思知搂着腰身翻了个面。 楼思知骤然拧住了迟谕的下巴,让omega只能看着他,身形的差别让迟谕大半身子都被他掩住,只能看见omega向后撑住的双手和微微仰起紧绷的肩颈曲线。 还有从帘后能看见的,两人交缠错乱的裤脚。 总而言之,是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omega霎时除了楼思知的脸什么都看不到,他在黑夜里愈加艳丽的眸子被迫仰着看向楼思知,眼睛里都是对楼思知的不理解。 楼思知权当没看到,他估摸着那人大概走到能听见声音的地方了,自顾自演着:“当时高三那时候是你吧?” “你喜欢我?” 迟谕睁大眼睛,他下意识就要反驳,常年平静的语气都有些激动起来:“我喜欢你……”个头啊。 但楼思知摁住了他的唇,后三个字被抑制在唇间,他只被迫发出几声闷哼。 迟谕不解,不过楼思知带着笑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就自己把手放开了,omega揉着自己的下巴蹙着眉嗔怪着问:“干什么。” 楼思知往后退了两步,歪了歪头,轻声说:“楼灼刚刚来过了。” “在他眼里,我现在可是你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Alpha一字一顿笑着说。 “而你,是和初恋情人即将旧情复燃的花心美人。” “你觉得,这个催化剂够不够?”—— 屏幕前的家人们觉得楼灼知道真相后会放过楼思知吗。 这周更两万~ 第59章 .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 “你和你的初恋情人在一起,还被你精心挑选的完美替身不小心看见了,你现在要去找谁?”楼思知演得颇为上瘾,还在不停说着。 迟谕看着楼思知,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他忽略了楼思知的问题,微微蹙眉小声问道:“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他也没想到楼思知说的催化剂这么强效,效果堪比导弹,他还以为把他拉来这个小角落是要跟他讲什么秘籍,让他也和楼灼一样温水煮青蛙。 要是楼思知提前告诉他是这样的催化剂,可能他就不会答应这个未知的计划了。 迟谕有些郁闷,楼思知却不太在意,他只说道:“反正你都要和他讲清楚的,有些事情早说比晚说好多了。” “问题摆在那里,不是拿来看的,早晚都要解决。” 迟谕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和楼灼都不约而同地在逃避这件事,他从不在楼灼面前肯定自己喜欢楼思知的事实,楼灼在被他拒绝过一次后也不再提起替身这个词。 像是不提就当两人之前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不存在之前那些错乱,不存在之前那些逼迫缠绵。 但在今晚,楼思知让这个问题揭开了晨雾,像钉子似的存在于两人之间。 迟谕低低“嗯”了一声,他一向解决问题不会拖沓,唯独在楼灼身上,他踌躇犹豫一次又一次。 楼灼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看过Alpha在谈判场招标台上的杀伐果决,唯独面对他时几番试探,不敢往前。 总有感情让人望而却步。 迟谕还靠在阳台栏杆上垂眸,那边安静了没几分钟的楼思知便有开口:“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像你这样的omega,是不会有发忄青期吗?” omega一愣,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开口给楼思知认真科普:“当然是有的,但我可以自己选择发忄青期的表现是否外显,如果不外显,就会像感冒一样情绪低沉几天,外显之后我的信息素会像普通omega发忄青期时候汹涌,但是在此期间我仍然有全部理智和气力,除开掺杂情欲的信息素之外,只要我不想,我仍然不会受腺体的影响。” “当然,强制再次把发忄青期转为内显也可以,只是会对腺体有些损伤,歇一阵子就好了。” 迟谕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我到现在,还没尝试过外显的发忄青期。” “嗯,”楼思知应了一声,见迟谕抬脚准备走了便往旁边让开几步,他没想和迟谕一起回去,反倒靠在大理石瓷砖上抽了根女士香烟出来,在打火机撬响的同时,他意义不明地对迟谕说道,“所以,像你这样的omega,发忄青期并不是你的软肋,倒是更像刺穿谎言的尖刀。” 他已经离迟谕有些远了,点燃后,他缓缓朝外吐了个好看的烟圈:“特别是对Alpha来说。” “爱大于本能,就是你想要的,我猜对了吗?” 迟谕没回答,他拉开帘子踏出步伐的时候只觉得忐忑,但他得回去。 得去面对楼灼。 从那条长走廊离开时候,恰好遇见好久没见的苏桡。 桃花眼Alpha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往走廊深处的小阳台走去。 omega有些勉强地笑,他又开始设想,等会会见到楼灼怎样的神情。 是黑沉的,还是明显失神的,或者是不想再看见他决意放弃的? 他猜测了很多,但是没有一种设想正确。 从两人在餐厅结账离开,直到楼灼开车把迟谕送回到楼栋下,Alpha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 他很平静,和下午两人相处时一样。 礼貌绅士,和迟谕的距离不远不近。 在黑色的轿车里,迟谕掌心还握着那支玫瑰,他垂下眼看,心竟也缓缓平静下来。 楼灼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名为接受。 迟谕不太明白。 为什么呢。 在他心底,爱和喜欢,所对应的词该是占有,或者更极端的,该是独占。 他这样觉得,于是在当时从一开始便知晓他得不到楼灼所有的爱时那样痛苦。 但楼灼为什么,如此不痛不痒呢? 甚至他还是Alpha,和占有欲分不开的名词。 为什么? 迟谕在想,但又不敢深深往下想。 两人之间的平静一直持续到楼灼把迟谕送到楼下。 迟谕站在楼栋门的台阶上,听楼灼对他说再见,看他快要走了还只字不提,omega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他说:“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Alpha将要转身的脚就这么定住,然后回转。 他抬起头,自下而上地和迟谕些许紧张的视线对上,他已经习惯于这样仰视omega,看得坦荡,眼里的情绪藏也不藏。 Alpha的眼睛形状是锋利的,但现在眼角眼尾都低垂着,柔和弱势几分,便更显真切。 迟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楼灼的眼中情绪,对上视线的那一秒,他只觉自己心中也骤然沉下一块大石,窒息难言。 楼灼的情绪并不强烈,像往黑沉沉的河里丢入了落叶,苦涩的,无生气的。 迟谕看了他许久,楼灼也缓缓收了那样死寂的眼神,重新带上些许勉强笑意,但眼尾、嘴角都是肉眼看得出来的苦涩。 他的声音沙哑:“你想听吗?” 迟谕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不至于露出同样的神色,轻声回他:“……想听的。” Alpha轻轻点了点头,不去看迟谕的眼睛,将视线悄悄落在迟谕散了半缕的发尾上。 他说得很慢,像每一句话都要细细想过,反复斟酌。 晚间有风在吹,像特意到来的信使。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有幸遇见了一个人,我对他一见钟情,但年少的人总分不清心脏颤动和运动后心跳加速的感觉,机会错了又错。” “第二次见面之后,他问了我的班级,我想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问他的名字,但我们只见了两面,那两次见面里,他戴着口罩,我寻了又寻,竟然在学校里找不到他。” “下一次见面,应是两年之后了……” 楼灼慢慢地讲,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两人待了许久,楼栋下竟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像是天时地利的坦白。 迟谕默默地听,听一遍遍错过,听一次次错误后营造的骗局。 即使后面的事情他自己在心底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的真相,总是珍贵许多。 故事断断续续地讲完,Alpha数不清的道歉也足够。 像是吐出所有真心话后的劫后余生,楼灼在这时候才带上几分衷心的笑,他依然望向迟谕,目光沉沉,轻声说:“我喜欢你。” 清醒时刻里,第一次告白,呈现在夜半时分。 七夕即将过去,但Alpha仍旧说道:“还有,七夕快乐。” 他弯眸,解脱般地,说完:“这就是我要说的所有了。” 迟谕看着楼灼的眉眼,竟出神地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双深黑色的眸子看向他的时候,还是会让他的心一颤。 更何况是现在饱含缱绻爱恋的眼睛。 他放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想要说出的话在喉间滚了几次,还是没说出口。 楼灼把一切的真相告知,他该奉上同样的坦白才对。 但,他还是不敢说。 不敢把真相告诉楼灼,告诉他同样跌宕的心事,他怕这一切是假的,怕说出真相了楼灼就翻了脸,觉得他心思深沉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他已经不想再拒绝楼灼了,他一直害怕那双眼睛出现伤心的神色,每一次对视都会在他的心上划一道伤痕。 迟谕沉默了许久,最终抿了抿唇,轻声道:“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话音落了,楼灼也静了片刻。 他想他是知道迟谕想要他说什么的,今天是七夕,而从头到尾,迟谕都没有拒绝他的任何安排,还收下了那束单支玫瑰,现在还握在迟谕手心。 他坦白,告白,下一步是什么,他很清楚。 按两人的感情而言,主动的话只能他来说,然后给予迟谕选择的权利,这是理所当然,楼灼也很甘愿。 但是,一个小时之前他看见的那幕还在他的眼前不断重复。 那样亲密的站位,那样模糊不清却又让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明白现状的言语,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难过的时候并不会情绪崩溃心跳加快,反而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慢,脑袋也很清晰。 即使他愿意做替身,愿意迟谕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但怎么可能不在意不难过呢。 爱的人不爱自己,怎么会不难过呢。 但是,楼灼还是就着omega的言外之意问了,他说:“那你……喜欢我吗?” 几秒后,他看见omega缓缓颤了两下长睫,听见迟谕轻声地,带着温柔地回答他:“至少,不讨厌吧。” 语调上扬,声音绵绵,听着像是比“不讨厌”要好一些的。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顶着楼思知的影子的他说的。 不讨厌。 一个中性词,不是爱,不是喜欢,在寻常表白询问里不算特别好的消息,却反而让楼灼莫名松了口气。 他垂眼缓了下神色,再抬眼时候又已经噙着笑看向迟谕,在楼梯下他矮了omega半个头,仰视着,把自己一切的情绪都暴露在外,收了眼里的失意与矛盾,放大着毫不收敛自己眼底的爱意眷恋。 楼灼颇有些对自己自暴自弃地想,就算是替身,也可以,没关系的。 至少,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替身了。 不喜欢,也可以。 不爱,也可以。 都没关系的。 在迟谕身边的人是他就够了,他能陪着迟谕身边就够了。 能把人找回来,就够了。 他只得到一点点,就够了。 他这样想,于是带着笑意,像寻常情侣暧昧期一样开口,像两人真的情愫相通,Alpha请求道:“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 第60章 .牵手。 “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 “……嗯。”迟谕的声音很小,如蚊蝇低吟。 他答应下来。 话说出口,红唇微微张开喘气,一时间有些呼吸不上来,眼神也躲着楼灼。 楼灼倒丝毫不惧,看着迟谕有些躲闪的眼和紧绷的下颌,他笑笑,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那要在七夕的末尾,试试牵手吗?”他问。 omega伸出手,指节蜷着,直到落到楼灼的掌心他才微微张开。 他是把手轻轻搭上去的,像是只打算轻轻一握。 白天看着那对情侣十指相扣亲吻手背的画面又在他脑海中闪过,迟谕的长睫颤了颤,稍加犹豫地松开自己紧张的掌心。 他刚松开,手就被掌控着轻柔地翻了个面,指缝里被填满。 半晌,他看着面对自己的Alpha的指尖,手背上薄茧触过的地方也缓缓泛起痒来,他才慢慢眨了两下眼睛,意识到。 哦,他和楼灼十指相扣了。 omega的视线上移着,落到楼灼明显带着得逞微勾着唇的脸上,又下滑,迟迟落在那张薄唇上。 如果吻上去,会比薄茧在手背的感觉更难耐吗? 他想。 * 他和楼灼在一起了。 这是迟谕第二十三次意识到这件事。 A市彻底入了秋,他和楼灼在一起也有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仍然有些像走在棉花上似的,不真实,没落到实地。 不过,在一起之后的两人除了稳定的每天手机上聊两句、楼灼一周会主动约他两三次共进晚餐午餐之外,和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除开那天两人在楼栋下的十指相扣外,这段时日,两人也只堪堪抱了两下,每次迟谕的头刚舒服地贴上楼灼的肩颈,Alpha就已经往后退着松开虚虚环着他的胳膊了。 楼灼对他还是那种“不敢轻举妄动”的感觉。 即使迟谕自诩已经给楼灼名分了。 说好听点叫浅尝辄止,直接点就是感觉这人性冷淡,对他毫无本能贴近的欲望。 他心底知道Alpha事出有因,疑神疑鬼谨慎行事也是应该的。 但他就是心底有些不满意,像蚂蚁啃食似的想捉弄人。 大概还是跟楼思知学了一点皮毛吧。 他有了出师的预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点子。 这天是周五,楼灼早跟他说过周六日会尽量腾出时间来陪他,所以明后两天,即使楼灼腾不出时间来工作,也没什么事。 他是有Billy的联系方式的,毕竟是前同事,他对Billy这个人还算了解,能在楼氏工作这么多年,称得上察言观色的一流秘书,什么时候该听谁的女Alpha一向门清,他很放心。 早上,他提前询问了Billy楼灼这天的行程,知道除了晚上有个外出交际之外都在楼氏之后,中午吃完午餐歇了会他就甩着钥匙出门了。 进楼氏很顺利,他这张脸在楼氏消失了一段时间但留给人的记忆深刻,保安稍问了两句就把他放进去,在前台等人的时候,前台的姑娘甚至偷偷问了迟谕一句是不是要回来上班了,omega只笑笑,什么都不说。 回来上班吗。 那不真成走后门了。 Billy趁着楼灼出去开会的间隙把迟谕接进来,迟谕熟门熟路的,甚至不需要女Alpha领路似的一边向四周扫视着,一边就自己迈步走到楼灼的办公室。 门是被Billy提前留了缝的,迟谕走进去,楼灼像是才离开不久,桌上右手边的咖啡都还热着,此时在空调房里向上泛着热气。 Billy还需要去会上混个脸,把迟谕领到了地方后就打算匆匆离开,走的时候关门之前对omega挤眉弄眼着请求:“如果老板怪我没提前告诉他您来了,您一定要帮我说说话求饶啊,我的年终奖。” 迟谕又笑,点点头应了,保证保全Billy的年终奖。 今天还是个大晴天,说来奇怪,在L国的时候天天下雨,回来之后倒是天天晴天,明明A市寻常这个时候也是多雨的。 办公室落地窗窗帘大开,但并不耀人眼睛,只觉得看着就心情不错。 Alpha还在开会,迟谕在办公室随意走走逛逛,之前他能仔细观察楼灼的办公室时间并不多,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他也很少主动来,之前的时候,踏入Alpha的领地总让他觉得欣喜又忐忑。 走到楼灼的办公桌前,看着那杯像是只抿了一口的咖啡,迟谕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不是很苦的味道,至少比当时楼灼对沈沉木说的那杯“美式”要甜的多,不至于涩舌头。 当时装的那么用心,自讨苦吃。 楼灼开完会回来的时候一向都冷着一张脸,他走到办公室门前还在和Billy强调刚刚那两个部门方案做的一团糟的事情,语调平稳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从门外断断续续传到门里。 明明没什么语调起伏,但听来就让人胆颤,迫于威压之下。 正发呆的迟谕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楼灼那么冷沉无情的声音他许久没听过了,这时候除开几分新奇之外,他竟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心痒颤动。 楼灼推开门的时候还想开口说什么,余光扫到Billy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态,眼尾霎时压下来,他面向门口转了语调。 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推开了门。 身后的女秘书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窃喜似的轻笑了一声。 门内的迟谕靠在沙发上转头看他,漂亮的一双眸子里皆是灵动的狡黠。 手中握着的屏幕被Billy抽走,最会察言观色的秘书已经知道自己老板的魂被勾走了,“楼总,我四点半再来办公室找您,你吩咐的方案我等会再去亲自盯。” 说完女Alpha便十分知趣地落座自己的工位,只留楼灼自己一个人在门口。 楼灼僵了几秒,才不自然地摸摸鼻尖走进来,面色早就缓和下来,没了刚刚那副冷脸训人的样子。 无他,刚刚迟谕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转向他笑的时候,让他不免想到以前。 那时候,迟谕也是坐在沙发上,缓缓释放着信息素,他就坐在办公椅上,沉默着批文件。 旧梦重提,真假差些都难辨。 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机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自己的爱人坐在办公室里乖乖等他。 “……你们商量好的?”楼灼走近了在迟谕旁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也没坐到迟谕长边沙发的那侧,他说着Billy不提前告诉他迟谕来了的事情。 迟谕一边扫了眼自己身侧的空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顺便说了这是自己的主意,不关Billy的事。 但其实他和Billy都清楚,楼灼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扣什么年终奖,不过是他和Billy太久没见,女Alpha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现在关系如何,丢个话题缓缓气氛罢了。 楼灼问他为什么今天突然想来。 迟谕眨眨眼睛,凑近了些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打着直球:“嗯……就是有点想见你了,就来了。” Alpha得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刚刚才落下去的心跳声又骤起。 他张了张嘴,会议桌上一刻不停刻薄的嘴在这时候倒是不听使唤了,磕磕绊绊地才回了:“我……我也一直在想你的。” 他说得认真,像是怕话题冷掉,又和迟谕商量着这周末去哪个餐厅吃饭,说他这周末两天都腾出时间了,要不要去哪个山庄待一待,或者直接去隔壁市逛逛。 迟谕一直在听,但没答应任何一句,听楼灼计划的地方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腹诽,这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他找了个旅游搭子啊。 不过还好,楼灼的旅游计划才说了一半,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Alpha没有避嫌,就坐在沙发上开始接起来,他开口:“妈。” 是楼母打来的电话。 迟谕往后仰着身子,开始他对电话的内容并不好奇,但楼灼打着电话,突然显了无奈的神色。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Alpha轻声拒绝着:“不是不想来,是我今天晚上早就安排了事,真去不了,你让她再挑一件礼物,我找个人送过去,当我赔罪。” 他话里带着些亲密,这让迟谕竖起了耳朵。 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楼灼把手机放到桌上,见迟谕看他,自觉地就开始报备:“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上次我帮忙买首饰的小辈是我表妹,小姑娘今天办生日宴和升学宴,我妈去了,刚给我打电话说小姑娘求着想要我亲自去参加宴会。” “为什么?”迟谕问,“你表妹和你关系很好吗?” 楼灼摇头:“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大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现在说不上熟,但我妈和她妈关系很好。” “那她怎么求阿姨让你去一趟?” 楼灼有些尴尬,“……她上学时候一直说自己有个表哥很帅,今天过生日和朋友们都喝了点,突然就想起来这事,她朋友开始吵着闹着要看,她是个Alpha,朋友也是一群Alpha,吵起来没完,又是寿星。我妈也是受不了了才给我打电话的,但我今晚确实没空,只能等会找个符合她审美的人把礼物送过去了。” Alpha眯了眯眼,好像已经在思考人选:“她之前,好像说过我哪个秘书挺帅的来着,但现在好像已经被调岗了。” “你哥呢?”迟谕道,这不才是最好的答案吗,反正都是同一张脸。 “我哥小时候最会捉弄人,小姑娘到现在还怕我哥呢,我哥去了她脸面是有了,但肯定得被揶揄一番,不如不去。” 楼灼低着头,他想起哪个秘书是谁了,正想让Billy安排下去,却听着旁边的omega开口了。 迟谕轻声地,又完全出乎楼灼意料地询问:“我去,可以吗?” 他这张脸,应该还算得上符合大众审美吧? Alpha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当然可以,但我妈妈也在。” “没关系,我和阿姨也不算陌生了。”迟谕说道,“把礼物给我吧,反正我晚上也没事。” 两人又在办公室独处了一会儿,楼灼抽空还看了几份文件,四点半的时候两人分道扬镳,楼灼带了另外的秘书外出,把Billy留在迟谕身边,让女Alpha和迟谕在公司里等刚订的礼物送来。 迟谕坐着也是坐着,想了想干脆让工作室的人把新品拿了一套出来,虽然还有一小段时间正式开售,但噱头已经是做足了的,珠宝展也办完了,现在拿出来送人也不算磕碜。 到了宴会地方是楼母出来接的他,不知道楼灼跟楼母说了什么,这位做事严苛的研究员什么都没问,只是礼貌性地和他抱了抱,带着他去正厅。 礼物当然不是他亲手拿的,他只是带着楼灼的名字来送礼物的,小姑娘后面要的那几套裙子还有些分量,都由Billy安排好的人送到指定地点。 礼物送完,许多窥视明视的视线他都当没看见,只和眼睛看直了小姑娘解释楼灼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他代为祝贺。 小姑娘被眼前的人迷了眼,忙摆手说没关系。 开宴时楼母仍站在他身侧,两人时不时亲昵似的侧身聊上两句,在场参加生日宴的算不上A市的豪门云集,但也都是家里有点资本的,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也看得出来迟谕的身份地位不浅,但至于多重,或许又不见得。 迟家参加宴会的次数很少,因为身体原因,迟谕参加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就连当时两人假模假样的联姻报道,迟谕的脸也被挡了大半。 知道他长相的人不多,在这场楼氏旁支的宴会里,几乎没有。 他出门在外从不拿迟家的名头做事,几个认出来了的,也只是发现他是某个品牌的当季设计师。 没了足够重量的家世坐镇的漂亮omega,短短一行形容就让在场稍微有点家中底气的Alpha气血翻涌垂涎欲滴,等楼母离开他身侧一会儿之后,就有人迎了上来。 身旁隔他两步的不知名Alpha开始自顾自地搭讪,说自己家里目前的资产几何,新开发的项目更是如日中天颇有展望。 迟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盘子里的小蛋糕,比起楼灼之前做的味道差了一些,吃了几口便难以下咽。 但身边的Alpha还在说话,他只瞥一眼,那人便更激动了,又贴近他一步。 迟谕把叉子放回盘内,扫了眼宴会厅门口,他特地挑的这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 还没有人来,只孤零零站着几位迎宾。 他想把身边的人赶走了,说得每一句话都带着不符合他身份的桀骜,让人作呕。 但omega刚抬头想说话,宴会厅的门便被人推开—— 妹妹:刚出新手村就遇顶级魅魔。 下章在凌晨,我感觉我应该要被审核做局,不要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1章 第61章 .“好喜欢你。” 大门被侍从推开,居于门中的Alpha还穿着那身挺拔利落的西装,他是宴会的插入客,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 楼灼却丝毫不察似的淡定寻找自己的人,脸上勾着交际专用的假笑,眸子冷得骇人。 他朝迟谕笔直走来。 身边的人早在楼灼挪步之间就悄然逃离,独留迟谕一个人坐在吃了小半的蛋糕盘之前。 楼灼是匆匆赶来的,他本就不放心迟谕来参加宴会。 这种不放心不是对迟谕的不放心,而是对其他人的不放心,对很多人的不放心。 这么多人,落在迟谕身上的视线会有多少? 觊觎迟谕的人有多少,前来搭讪试探的有多少? 迟谕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把眼神停留在另外的Alpha身上? …… 每个问题都让他颤栗,让他心神不宁。 他的担心焦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才到了地方没多久,发消息来感谢的表妹便开始消息连发问题轰炸。 小姑娘一句夸迟谕漂亮,下一句就问两人什么关系,连续发了几句楼灼都没回,直到小姑娘说:【有好多人都在看他!】 ……好多人? 哪些人? Alpha嘴角的笑立刻便没了,他问了宴会开始时间,比他的这场要迟些,赶过去也错过不了多少。 他提前离开了今天的局,走之前按例被罚酒,他一一喝完,走之前还不忘往自己身上套家有omega管得严的人设,现在身上沾上了浓郁的红酒味。 他走近了,迟谕自然闻得到。 不难闻,他想。 至少比刚刚那个Alpha好。 “你怎么来了?”他问。 “提前结束了。”楼灼眼也不眨地撒谎,看见迟谕手底下那个只吃了一小半的蛋糕盘子,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明知故问,“不好吃吗?” “嗯。”迟谕倒是很快地承认了,“没有你做的好吃。” 回A市后,食材和厨房的设施要比L国的好上不少,虽然每天不能在一起吃饭,但有时候见面,楼灼也会带着自己做的甜品,权当小礼物,当然,会和花一起送出去。 Alpha被夸赞冲昏了头,嘴角勾得比刚刚还要高,连带着刚刚的郁气都冲散不少。 但四周的视线没散,楼灼从小到大都是习惯了的,但只有今天他格外在意。 他挪了下自己的位置,迟谕选的这个地方有一面靠墙,他恰到好处地挡住其他两面,再面朝向最后一个方向,就将omega整个人圈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刚刚那个Alpha在跟你说什么?”Alpha问。 迟谕轻翘了下唇角,将楼灼挪动位置的小心机收入眼底,如实说着:“说他们家资金雄厚,前途宽广,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商业帝国,垄断A市的某个产业。” omega说着像开玩笑,他没当回事,这种话,在两人听起来的确就像白日做梦、天方夜谭。 楼灼没顺着他笑,只“嗯”了一声,眼神往某个角落扫了一眼就收回来,转头问迟谕:“回去吗?” 迟谕点头,两人一起去和寿星、楼母道别,小姑娘有些激动,但还是压抑着说了再见,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 楼母太久没和姐妹叙旧,打算留下,此时见两人要一起走倒是有些惊讶,不过两秒就恢复了神色轻声应了,还不忘对楼灼说:“记得多回家看看。” 楼灼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是早就在门口等着的。 但是两人上了后座,司机却被Alpha施着号令驱赶下车。 车内,只亮一盏昏黄的灯,司机走得很远,四下无人。 迟谕陷在后座里,他听见楼灼让司机下车的话,但一言也不发,反而再往车窗上靠了靠,垂下头时偷着轻笑。 Alpha的手已经伸过来了,熟门熟路地握住他的掌心,十指相扣,皮肤温热。 西装外套被楼灼脱下搭在前座椅背,人凑过来的时候呼吸滚烫,迟谕又闻见了,红酒的味道,引人入醉。 “可以,抱一下你吗?”楼灼问他,眼神已经在黑暗中看不清,只有紧扣的掌心透露着真实感受。 迟谕的左手被Alpha扣住,整个人彻底被圈在车座和楼灼之间,他去寻Alpha的眼睛,他知道楼灼喝了酒,醉了一些,但又是清醒的。 狡猾的人,会用酒精装作自己的情绪。 他问:“为什么?” Alpha像是已经要抱过来了,听到他的话才堪堪逼迫自己停住,不高兴地用拇指摩挲着迟谕的虎口,说:“我想。” “为什么?”迟谕又问。 这次等了好几秒,楼灼才回他:“喜欢你,想抱着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omega应了一声,下一瞬下颌便凑上了发丝。 楼灼空着的左手已经牢牢附在了他的后腰上,两个人的距离贴近,迟谕空着的手也只能放在Alpha的后背。 楼灼把头搁在他的颈间,omega被迫仰起头,像是一个甘之以殆的姿势,将自己的软肋递到对方手中,楼灼只需要侧过头,就能一口咬上血液沸腾的动脉。 Alpha的确侧过了头,但收住了自己的利齿,只用额头轻轻去蹭迟谕颈间的皮肤,在两人之间都点起绵延的火。 “好喜欢你。”他凑在omega的脖颈,却没有去寻后颈的那块皮肉,而是向上,让自己溺在omega的发丝里,去嗅去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Alpha才挪远了些,迟谕收回自己看向车顶的目光,垂眼,瞬间对上楼灼晦暗不清的那双眼。 深黑的眼在黑暗黄昏里更显光亮,迟谕甚至能看清里面的自己。 他微怔,后听见楼灼用哑得骇人的嗓子问他:“想接吻,可以吗?” 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 omega没有应允,但也没有得到拒绝的机会,他在被滚烫的气息吞没,唇齿间也染上浓郁的红酒的味道。 楼灼吻上去的时候在心底恨恨想。 是替身也无所谓。 爱我就好了,身边的人是我就好了。 不会有其他人的。 他会一直、一直,像猎犬似的,不离开迟谕身旁。 吻还在继续,直到迟谕呼吸不畅,掌心握拳去敲打楼灼的后背,他才被勉强松开。 楼灼还是只距他不到毫厘,都不需要偏头,他感觉睫毛扫过的地方都是Alpha的痕迹。 两人就这么,隔得十分近地平复着呼吸,气息交缠起来,分不清谁的更滚烫。 直到楼灼开了口,他说:“送你回去?” 迟谕沉默了很久,等到楼灼坐起身准备默认自己那句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袖口被扯住了。 迟谕抓着alpha的衣角,手腕都用劲。 “楼灼。”迟谕还有些微喘着气,双颊泛着绯色,唇色红润微微溢着亮。 他唤着,但漂亮的眉眼却又不敢去看Alpha,像是羞赧。 他说:“我晚上没怎么吃饭,那个蛋糕很难吃。” “但我今天,特别想吃糖醋小排。” 他的暗示,已经差些要到直接告诉答案的地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2章 第62章 .筑巢期。 ……糖醋小排? 微醉的状态还是影响到了楼灼的思考,Alpha的智商在迟谕面前总是不自觉降低,这时候连情商都弱了三分。 他呆愣愣地阐述事实,像丝毫听不出迟谕话里的暗示:“但是现在买食材我现做的的话,可能要很晚才能吃上,要不现在直接开去餐厅?” “……”迟谕失语。 他是饿死鬼转世吗,在楼灼心里他就真的那么馋那口饭? 迟谕怒其不争,他脸上还带着红,但现在的红可能不止是因为刚刚的亲昵了,还有对楼灼的气愤。 omega咬着牙,仍然放轻了声音说:“……你做的就行。” “清汤挂面都行。” “……好。”Alpha慢吞吞地答应下来,打电话安排人买食材,打到一半,才放下手机踌躇着问迟谕,“是,去我家吃吗?” “……当然。”迟谕回了,把自己侧坐的身子扭正,不去看楼灼了。 楼灼愣了一下才举起手机给助理报地址,迟谕在旁边听着,Alpha口中的地方是A市的另一块别墅群,虽然都是别墅,但和他想去的地方几乎是对角线的关系。 直到司机上了车,楼灼仍然报的是那个地址,迟谕才开了口:“你什么时候换地方住了?” 像是怕楼灼反驳他,接着补了一句:“你不是还住在阿姨给我们安排的那栋别墅里吗?” 楼灼本就没想反驳,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迟谕会知道他现在的住所,但不论是Billy告诉的,还是楼母告知他的,这都是迟谕的权利。 “我现在是还住在那儿……”楼灼说着,酒后的脖颈染上红色,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内里衬衫,司机上车后车内的灯已经亮起来了,隔着挡板,两人也没怎么收拾身上略显杂乱的衣服。 此时衬衫领口松松散散敞开些,Alpha的锁骨和些许胸肌线条都清晰可见,像是急着要和omega解释,楼灼的身子下意识前倾,更多的光景挤进迟谕的眼里,包括那条泛着银光的链子,但看不见再底下的戒指。 迟谕的注意力被分走了一些,但他听见了Alpha的解释:“……我怕你不愿意去那个地方。” 点到即止,楼灼没再往下说原因,只静静等着迟谕开口。 迟谕并没有楼灼心里想得那么纠结,他慢了几秒回答只是在心底夸赞楼灼喝了点酒后便有话直说的好习惯。 他轻轻“嗯”了一声,“就去那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做任何解释。 楼灼也只能答应下来,让司机往别墅那地方开。 Alpha心里忐忑,他并没有做迟谕会来那栋别墅的准备,那个地方,有太多细节经不起推敲和让迟谕观察了。 虽然嘴上淡定,但真的到了地方,迟谕下车见到那栋别墅的时候,心里竟然也泛起了紧张。 他离开了三四个月,这栋房子却没有变。 开门的时候,旁边的柜子上摆着的依然是那些挂件,客厅的大地毯也还是当初楼灼买的那张,窗帘桌布也都是他当时买的没拿走的,他拿走的那些花瓶也已经被Alpha补上了。 虽然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但是花瓶的样式都大差不差,一眼看过去,真让迟谕错乱了两秒,像是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门廊、厨房、楼梯下,每个地方他都记起。 食材比两人先到地方,助理把东西送到了就离开了,楼灼提着东西,将自己的西装挂在旁侧的挂衣架上。 他打开鞋柜,迟谕当时穿的那双拖鞋依然被他放在最上方,他拿出来放在迟谕脚边,涩着声说:“这地方,没怎么变。” 他看着迟谕垂眸换上鞋,紧了紧自己提着东西的手,说:“今天有些晚了,我随便做做,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明天我中午做好了给你送去。” omega还在看自己脚上那双又熟悉又陌生的毛绒拖鞋,只轻轻应了一声。 楼灼得了指令,继续磕磕巴巴丢下一句“你随意坐”,就钻进了厨房里。 今晚大概也算得上故地重游,迟谕还站在门槛处,背后的门是关上的,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把楼灼刚刚放在门柜上的钥匙抓起,把门打开又关上,自己站到门外。 面前的门是关上的,他没用钥匙开门,只是把自己的指纹和面容一项项试过去。 他没用钥匙,仍然一次次打开了门。 这套别墅的门没有删掉他的指纹和面容,即使是Alpha心底仍有愁闷的时候,即使是得知自己是替身悲伤掺着怒火一起烧起的时候。 这栋别墅的门,依然为他打开。 迟谕重新站在门内,想起当时两人在门廊下背着灯光接吻,不清醒的,纵容着自己沉溺。 他的视线扫到沙发,就想起当时每晚画着设计图等楼灼下班说晚安的日子,他走过去,光脚踏上去的触感还是那样舒服软绵。 厨房里楼灼已经煮上了饭,系着围裙把两边的衬衫袖口都卷起,大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被衬衫绷紧,站在水池边洗食材。 这是他在L国常看的画面,此时又在A市看到了。 楼上是两人当时的房间,迟谕有些好奇自己的那间房会被楼灼怎么处置。 但他也并没有留下东西,除开那个盒子之外,能带走的他都带走了。 omega瞥了眼厨房里在切菜的Alpha,轻手轻脚地往楼上去了。 右手边是楼灼的房间,左手边的是他的房间,他还清清楚楚地记着。 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保洁按时打扫的缘故,没有住人的房间把手并没有落上灰,仍然干净无尘。 迟谕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把手上,将把手轻轻按下去。 他在想他会看到什么,这间房这么久没有人住,床品应该会被收好,他会看到空荡荡的床,和同样没有居住痕迹的空荡荡的房间,再过分些,可能已经蒙上了白布防灰。 但,不是的。 他推开门,竟然看见了团成一团的薄被,和他那张,算作“送给”Alpha的毯子。 这张毯子,放在曾经的属于他的房间内。 这让迟谕心底泛起些奇怪的感觉。 房间内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迟谕走进去按开灯顺手推开衣柜,里面也没有放衣服,这间房没有住人。 ……那眼前的,这又算什么? 楼灼…… omega的脑子乱乱的,视线下意识落到自己当时摆放木盒的那个床头柜上,当时放下的木盒现在当然已经不在了,但那上面放上了另一个盒子。 迟谕的长睫剧烈地颤了一下。 是戒指盒。 他慢慢走过去,弯腰把戒指盒拿到手心,不知道被谁打开过多少次,盒身的四角竟然也已经有了痕迹,他拇指用力,盒子被打开,里面自然只有孤零零的一枚戒指。 另一枚,还挂在楼下做饭的Alpha脖颈处。 omega将戒指拿出来举起对上灯光,看见了内圈上他熟悉的字母。 Belong。 属于。 属于你,和,忠于你。 这是迟谕当年亲手刻下的。 戒指对上光显出单词的刹那,楼下也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迟谕没回答,只淡定地继续把戒指放回盒内,然后不出意外地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他往后退了两步,视线朝向楼梯口,等待着。 楼灼走了上来,他仍旧穿着最普通款的围裙,和他今天为了应酬而特地抓了头发的造型有些不相配。 但Alpha却丝毫不觉得违和,他很适应。 但在看见迟谕和迟谕面前大敞着的房间门时,楼灼的脸上终于闪过了半分惊讶和随之而来的不自然的红晕,是羞赧还是抱歉,迟谕看不出来。 但至少,不是那副心虚的神色。 “我的房间……”迟谕顿了一下,轻轻弯了弯眸子,却又没在笑,omega纠正自己的措辞道,“我之前的房间,这么快就有新主人了吗?” 楼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Alpha红着脸走上前,一边半边手拢着迟谕顺带关上门,一边小声擦着迟谕的耳朵回答他:“不是的……没有新主人。” 迟谕大概猜到了,但他要听到亲自听到答案,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疑问的气声。 “是我这两天睡在这个房间里……”楼灼更加小声地说道。 他是侧对着迟谕的,omega只轻轻抬眼,就能看见楼灼红成一片的耳廓。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直观地看见Alpha不好意思的模样,之前他还以为,在亲昵里害羞脸红的人只有他一个。 原来是Alpha藏得太深,他没发现。 浅棕色的眸子弯着少了一半瞳孔,迟谕在笑,又怕笑得太过分,于是偷偷藏着笑,面上还一副单纯提问的样子,却又坏心思地伸手摸了摸楼灼红热滚烫的耳朵。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睡在我住过的房间里,别墅里的房间不是都一样?” 他不停地问。 指尖摩挲着的耳朵在不断发抖,眼前楼灼的睫毛也开始颤,迟谕盯看着Alpha的喉结,果然在开口说话之前男人还在不断吞咽。 “想要……”楼灼偏过头几乎是用气声在回答了,他躲着迟谕的目光,黑眸被单薄的眼皮掩了大半,却又十分诚实地回答,直接得过分,尾音勾人似的低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从上周末和迟谕分开之后,他周一一起床就觉得浑身失去了气力,不是生病,身体的各种指数都正常,但就是没有精神。 除此之外,莫名涌起的另一种情绪开始在他心底不断蔓延。 他想要见到迟谕,想要迟谕永远都不离开他的视线。 想要迟谕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想用自己的双臂将迟谕拢住,带走,引回家里。 关起来。 想要满身都是迟谕的气味,将自己打上迟谕所有物的标签,让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的人,他有omega了,他有离不开的心上人了。 这是脱离易感期之后,心爱的omega没有给予Alpha足够的安全感而会造成的现象。 但是工作日时候,他和迟谕见面的机会很少,于是情绪开始发酵。 侵占的欲望开始变化,他变成了无穷无尽想要被迟谕拥有的黑洞。 迟谕的那张毯子,是他唯一能够抱住的嗅闻的东西,像omega还在他身边。 唯一留下的戒指盒,他看过摩挲过无数次,却又不敢真的拿出里面的戒指,只能在夜半时候握着自己颈间的那枚戒指勉强睡着。 但这还不够。 他深觉厌烦,但无能为力。 于是在前两天,他搬进了迟谕曾经住过的这间房。 只要心底想着,这块小地方沾上过迟谕的味道,他就深感满足了。 从占有,变成了希望被占有。 他渴望,让自己变成爱人的所有物。 这是筑巢期Alpha的通病,占有欲最强的那类人,好似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也想被打上爱人的标签。 三天前,楼灼,正式陷入了易感期之后罕见发生的——筑巢期—— 是私设呀,主要是为了爽,逻辑就不要了() 还有一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3章 第63章 .可是,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筑巢期……?”迟谕看着楼灼的模样,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能够解释楼灼今天行为的答案。 难怪今天胆子这么大,敢在车上的时候就说想亲他,盯着看他的时候眼睛比平时都要亮,蹭他脖颈的时候还闷声不说话。 楼灼仍然偏着头,Alpha轻轻点头,肯定了迟谕说的话,他的手仍然抓在房间门的把手上,生怕迟谕还有再打开的想法。 两人之间静了两秒,楼灼忙不迭地开始转移话题:“我这几天已经好转了,感觉明天就不会再这样……奇怪了。” 他将自己的行为形容为奇怪,他总害怕给迟谕添麻烦的。 但omega听见这个词了,微微蹙着眉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只顺着楼灼的想法转话题:“你刚刚喊我是想说什么?” 楼灼这才回神,酒精侵染过的脑袋钝钝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现在又有些想不起来,他慢慢说:“我刚刚喊你,是想问你吃不吃咖喱,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很好吃。” 他说完,嘴闭上的时候才骤然想起什么,立马转身下楼去,连迟谕的答案都没来得及听。 迟谕回眼扫了下被楼灼关上的房间门,他顿了下,还是跟着楼灼下楼去了。 Alpha急急忙忙赶到厨房关火,他刚刚正热着锅,准备三两句问完迟谕就回来把备好的菜下锅,但突发意外,他在楼上留的时间太久,虽然Alpha下来得及时锅没炸开,但底部也已经被烧得一片黑了。 楼灼把接近报废的锅放到水池里降温,看着备好的菜一时间真真手足无措住了。 又没办好一件事,这明明是他在omega面前最擅长的最简单的事了。 身后的迟谕跟着他已经走到厨房门前,靠在门框上,看着楼灼鲜少地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不需要问也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觉得楼灼今晚真的有些好笑,褒义的那种,让他总是忍不住弯眼睛。 之前在A市的时候,楼灼总是离他很远的,疏离客气的,在L国的时候楼灼对他很好,可在异国他乡,他又总觉得不真实,直到现在又回到这栋别墅里,楼灼还是这样,只会对他露出善意的神色。 一切才真实起来,才不像是一场他离开A市后就臆想的梦。 Alpha看着迟谕站在门口像是带着笑随心站着的模样,没在那张脸上看见平淡的嫌恶的神色,才将一颗心缓缓放下来。 这段时日,他的心情波动总是很大,工作日内给迟谕发出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之前,他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抱着手机等待,迟谕一旦回了,他又能马上就安静下来,精力充沛。 这好像也算得上是被腺体支配的情绪,但和易感期那时候满心占有的情绪不同。 这种满心满意都被迟谕牵着走的感觉,竟让楼灼生出一种别样的满足来。 他是有人管着的,这种错觉感。 楼灼终于褪去那副谨慎的神色,放松下来,指着水池里的锅也看着迟谕,轻笑着说:“看来不用问了,今晚应该是吃不上咖喱了。” 迟谕盯着楼灼的眉眼,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我说过的,清水挂面都行。” “是你做的就行。” 楼灼从家里面前翻出一个平常用来煮水饺汤圆的锅,不能用来炒菜,但煮面是够了。 他煮的也不是清水挂面,调料是被Alpha用得得心应手的。 楼灼在厨房里煮面,迟谕就坐在餐桌上,隔着一道透明门看,他看着看着。 突然就想把自己今天的计划往后推迟一天了。 楼灼筑巢期这副谨慎小心的模样,让他想多抱抱他。 两碗面首先被端上了桌,迟谕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很合他的口味,再抬眼的时候,楼灼又进厨房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迟谕的碗里就多了一个溏心蛋。 Alpha没再忘记迟谕的喜好,就着有些难翻面的锅煎了个迟谕最喜欢的还算漂亮的溏心蛋。 迟谕一口一口地咬着蛋白,等里面的溏心溢出来的时候,他抬眼看向楼灼。 对面的Alpha好像已经忘记脱掉围裙了,就这么穿着围裙坐在他的对面拌了拌因为煎蛋耽误后而有点坨了的面条。 迟谕很少在这张餐桌上和楼灼一起吃饭,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吃饭,楼灼坐在对面看手机,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再多说些,也只能说是室友。 现在多了点什么呢。 让他觉得这样对着吃完一碗面都开心。 两人吃碗面,楼灼按例把碗放进洗碗机,迟谕借着楼灼进厨房的间隙走到床边往外看了看,已经是到了后半夜了,街上的灯比起两人回来的时候灭了不少。 楼灼出来之后已经脱了围裙,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两眼,稍晚的时间让他按关手机屏幕的指尖顿了一下。 Alpha走出来,站在离迟谕不远不近的地方,张嘴了几次,踌躇又踌躇,才说出口:“我安排人送你回去,还是你打电话给司机?” 迟谕没答应楼灼的提议,他刚刚看外面天色的时候把窗户打开了,不大不小的晚风吹起他散落了一半的及肩发,显得他那双浅棕色的朦胧眸子更加难以揣测。 omega回眼,用自己那张无暇的脸朝向楼灼,他静静等了一会儿,视线有意识地看了一眼楼灼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没什么预兆地轻声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他存了可以捉弄楼灼的心思,他想趁着这次再看见些楼灼情绪外露的神态。 看着楼灼听完他说的话疾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的时候,迟谕从今晚见到楼灼开始就软下大半的心脏又陡然震颤了下。 他听见楼灼突然变急促的呼吸,和他压抑情绪后装作淡定说出的话:“恋人啊,不是吗?” Alpha的尾音在发颤。 像是自己都不相信似的。 迟谕去看楼灼的眼睛,果真看见了那副在颤抖不定的黑色眸子,他轻柔地反握住楼灼的掌心,用指腹一点点慢慢磨蹭过楼灼的指节,他轻轻笑:“所以这么晚了,留宿在恋人的家里也没关系的吧?” “何况,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这么久了,加快一点速度,更亲密一点,是不是也可以呢。 * 楼灼自然不会拒绝迟谕的请求,但他又的的确确没想到,迟谕的留宿,竟然是要和他睡同一张床的意思。 最初他的想法便是让迟谕睡他的主卧,床单被套都是新换过的,如果omega介意的话,他临时再收拾一间房或者把迟谕房间内他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也可以。 迟谕没有拒绝他的方案,同意了睡在楼灼的卧室内,omega甚至用的楼灼房内的单人浴室洗的澡,别墅内还有迟谕当时买了没拿走的浴袍,在一开始也被楼灼收起来了,这时候才拿出来。 拿出来的时候楼灼竟还有点庆幸,自己还没丧心病狂到把迟谕穿过的浴袍拿去筑巢,但把浴袍递给迟谕后,心底竟又涌起一丝遗憾来。 等一切安置好可以直接休息之后,楼灼才从自己房间内的单人沙发内站起身,看着迟谕走到他的床边坐下,自己却退到了门口,小声地说:“早点休息,晚安。” 但迟谕没让他走。 omega没刻意收拢松松垮垮的睡袍,胸前小半的白皙肌肤露在外面若隐若现,肩上的长发洗澡时候虽然夹起来了,但发尾还是难免会带上些水珠,此时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浴巾上滴落着。 有的水珠不听话,就会顺着锁骨的印迹往下。 靠在床头时候他也有点紧张,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坐上了楼灼的床。 骨子里他也是个克己守礼的omega,邀请Alpha要一起同床共枕什么的,他还是在浴室里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的。 果然如他所料的,Alpha见着他出来了就要离开,迟谕等着楼灼的话刚一落地就开口,声音清凌凌的,尾音稍拖长了些,缓缓地道:“你要走了吗?” 楼灼没想到迟谕会问这个问题,Alpha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他回答着:“嗯,我去隔壁睡。” “在我住过的房间,抱着我送给你的毯子睡?”迟谕淡淡道,他在浴室里思来想去要怎么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这种方法。 他和楼灼之前,此时再去你来我往的反复试探,就没什么必要了。 等会将要进行的事情被戳穿,楼灼再怎么不自然,在这时候也只能僵硬着点头承认:“……嗯。” 迟谕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自己身边空着的大半床铺,又挑眉看了楼灼一眼,指节漂亮分明的手往旁侧指了指,“可是,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你不是说,想要待在我的身边吗?” 现在,不是最好的,缓解筑巢期焦虑的机会吗?—— 我不会再拖延症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4章 第64章 .这是你的权利。 “可是,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等楼灼迷迷糊糊地洗完澡,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翻出一个新枕头放到自己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时,迟谕的这句话还在他脑袋里转。 该怎么去形容迟谕说这句话的神态呢? omega靠在他的床头,身上穿着的是他亲手递过去的浴袍,话里话外的,皆是挽留他的意思。 而那双让楼灼怔了又怔的眼睛,一如许久之前那样,全然相信他一般的,愿意与他主动亲昵的。 不再是冷漠的,低垂的,不想看他的。 “嗒。” 楼灼按灭了房间内唯一的灯。 床头柜上的手机也渐渐熄了屏。 楼灼本是平躺着的,两人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还没有盖同一张被子,他此时睡意已然全无,两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也可能并没有想什么,只是还在平缓着呼吸。 身边人的呼吸声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楼灼平躺着只能侧着头去看,半晌了才发觉这样脖子有些难受。 便小心着动作,轻轻侧身过来,右手手臂放在枕下撑着头,在一片黑暗里,颇有天赋地开始描摹omega的背影,迟谕也是侧着睡的,落在枕上的发丝是离他最近的东西。 离开A市之前,他很少见到迟谕的背影,迟谕总是跟在他身旁的,他回眼时候对上的永远是迟谕弯着眉眼好看的笑。 但在L国的时候,他就见过许多次了,次数多到,即使看不太清那人具体的身形,他也能从有限的视野里将迟谕的背影在脑海里自动补充完整。 他看着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右手手臂被枕到有些发麻的时候,迟谕动了一下。 omega在自己的被子里翻了身,骤然正面朝向了他。 发丝扬起的香气在鼻尖飘过后,楼灼就已经猝不及防地看见迟谕的睡颜了。 视野里还是黑的,他能看见的,也只有一个人影而已。 失去视觉之后,剩下的感官便变得极其灵敏。 他听得见迟谕平缓稳定的呼吸声,空气里刚刚散开的发香这时候好像又冲过来了,被压麻了的手臂开始从内里生起热来,让Alpha在深秋里竟也体验到燥热。 迟谕看着并没有醒,只是在睡觉时候随意翻了下身子。 楼灼依然睁眼看了许久,待心跳声重新和omega的呼吸声吻合上的时候,他才轻轻从薄被里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慢慢伸上前。 清晰骨白的指节弯曲,指尖落在他今夜遐想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发丝上。 然后,动作无比轻柔地抚了抚迟谕的头发。 根本不需要别的其他,只要这个人待在他的身边,他看一看。 就已经能将他筑巢期的无端情绪稳住了。 让他,更想待在这个人身边了。 楼灼收回手,没有再翻身,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夜里寂静,半晌,那一直闭着眼的omega颤着长睫,睁开了眼。 良久,他只伸出手隔着空气把指尖点在楼灼的额头。 胆小鬼。 他腹诽。 他还以为楼灼这么久不睡是要蓄谋着做什么过分的事,结果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而已。 像是埋怨,但若是真的说出口了,语调又一定是上扬的。 翘着嘴角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迟谕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只差一个半身就能陷到Alpha的被子那侧,再一用力,或许他就能跌入楼灼的怀里。 * 第二日早晨,自然是楼灼醒的要早得多。 只不过还没有睁眼,Alpha就觉得自己胸口处像被什么压着,比昨晚睡觉之前要重些。 脑袋还没清醒过来,但第一直觉告诉他的答案还是让Alpha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怀里那柔软的一颗头的时候,只不过半瞬便又放松了身子,让怀里的人靠得更舒服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迟谕已经靠到他的怀里来了,大概是靠过来之后枕头交界地地方凹陷睡得不舒服,omega便直接往下钻了钻之后把整颗头都垂在了他的胸口。 此时头深深埋着,大半都藏在被子里,让楼灼只能见着omega的发顶和白皙的被发丝掩了一些的耳朵。 两人之间仍是隔了两层被子的,迟谕的被子更是因为滚动,直接把他缠成了春卷。 两人并不是肌肤相接。 但早晨一醒来,迟谕就靠在他怀中,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楼灼的脑袋里还是炸开了烟花,间歇不停。 他的手是在被子外的,这时候指尖已经搭在了那人侧腰上的布料上,再伸长一些,再用力一点,即使是隔着被子,他也能把人牢牢拢入怀里了。 但楼灼还是没这么做,即使迟谕现在应是没意识的,熟睡的。 他只是在想,要如何不把omega吵醒着起床。 即使什么多余的事都不干,他也得在迟谕之前起床准备好中午的饭菜。 昨天他要吃的糖醋小排不是还没吃到吗? 楼灼的视线倏然软了软,他隔着薄被轻拍迟谕的背部,悄声说:“我要起床了,往你那侧睡些,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了,怀里才传来几声闷闷的鼻音,omega应该是醒了一些,但还没完全醒,又回了一声听不太清嘟囔似的“嗯”。 楼灼有些无奈,但依然笑着,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像在自己家里做贼。 他往床外钻,迟谕便也换了动作,往上动了动,彻底地正大光明地睡在了楼灼的枕头上。 他把Alpha的地盘霸占了个完全,鼻尖、长睫差些就将靠在楼灼昨夜盖过的被子上。 面色红润,眼睛睁都没睁,像是熟门熟路,排练多次了。 楼灼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推门出去,今天没有办公事的想法,所以他也没拿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迟谕自然是醒了的,毕竟头上顶了个瓦数极高的电灯泡,被看了这么久,他很难不察觉。 但既然楼灼没打算让他醒,现在也的确不是他的生物钟醒来时刻,他便接着装着熟睡的模样了。 Alpha的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睁了睁眼,不知道是因为筑巢期的缘故还是楼灼那几支药打了之后期限到了,Alpha的信息素终于还是渗了一些出来。 在离后颈很近的枕头上,迟谕又闻到了那浅淡的灼烧的味道。 这也是后半夜他自己往楼灼那边靠的部分原因。 太久没闻见了,实在是想念。 迟谕现在也不知道该什么形容楼灼的信息素的味道,虽然没有具体问过,但Alpha的信息素应该是偏体感类的,闻上去不好形容,但是暖人的,想要靠近的味道。 他想了没有多久,困意便又席卷上来,在再次睡过去之前,他的余光抬了抬,瞥见床头柜上楼灼没拿走的手机。 omega清醒了些,动了动手把楼灼的手机从床头柜上扒拉下来,脑袋迷糊着试了几个密码,在彻底锁机之前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什么嘛,密码竟然不是他的生日。 楼灼洗漱完倒是没先下楼,先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站了站,之前放在阳台上的椅子已经被他换成了迟谕爱坐的躺椅。 这套别墅不算大,但该有的还是有的,包括小花园。 但之前那时候,两个人没一个人会花心思在这花园上,都荒废着没种什么,只定期除除草避免真长成一块荒地,毕竟从二楼的阳台一望下去便是这花园,晚上倒是还好,白天时候看着荒地那真的有些丑了。 楼灼回来之后便安排着种了些东西,大多都是直接移栽的,现在这时候正是大多数花都开的时间,花花绿绿在阳光下一片,还算好看。 他下楼的时候新锅和新鲜食材已经送来了,等汤炖上一会儿之后楼上还是没有动静,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上楼喊喊人。 Alpha本以为迟谕还在睡,便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但迟谕倒是已经醒了,就是还没起,坐在床上回消息。 迟谕的回笼觉睡得很不错,他是习惯要在床上赖一会儿的,这时候干脆就回着手机上的工作消息。 新季度的产品工厂那边出了些问题,负责人线上问了决策但还是多问他一句要不要来一趟看看。 迟谕想了想,估摸了个时间发过去。 至少,还是得陪楼灼几天吧。 回完消息抬眼时候楼灼正好开了门。 迟谕和他对视上,不知为何感觉从Alpha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几分遗憾。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楼灼便已经开口说汤已经炖上了,要不要收拾好了早些吃饭。 迟谕自然是同意的,但是下床之前,他把刚刚又试了几次密码陷入五分钟锁定的手机递给楼灼,理不直气也壮地询问他:“你手机密码是什么啊?” 他实在好奇,两人生日他排列组合试了个遍,都没能解开。 总不能真的和他爸一样,密码六个八吧。 陡然被omega问这个问题让楼灼怔了一下,按开手机发现还有十几秒的冷却时间,他没去问迟谕要看他的手机里的什么,或者为什么一定要打开他的手机。 只是回答他:“是我们在悬光吃饭的那一天。” omega放在被上的指尖动了动,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意料之外了。 迟谕轻轻地“哦”了一声,就要下床洗漱,只不过在掀开被子之前,他的手先被Alpha夺了去,录上了指纹。 楼灼录指纹的时候,迟谕看着他专注的眉眼,又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看你的手机?” Alpha抬头,没回答。 他还在后悔,早上起床时候,应该趁机偷偷亲一下迟谕的。 不过,现在或许也可以。 楼灼盯着迟谕的双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吻了一下omega的额头。 他说:“这是你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 他的爱人,拥有至高无上的知情权。 他本人,他的手机,他的所有—— 偷亲失败选择明着亲。 然后最近剧情好像走得慢慢的,我有点沉迷写这种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剧情,这周2w字主线应该会走完~然后我们撒撒糖就完结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5章 第65章 .两个字。 迟谕起的时间正好,吃上了新鲜出炉的糖醋小排,喝到了炖得鲜美的排骨汤。 饭后楼灼和在L国一样回了厨房收拾残局,而迟谕则上楼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当做消食。 看着阳台上并行摆着的躺椅,omega适时地抬了下眉眼,继而试躺了一下才站起来往下看。 别墅里有花园他当然是知道的,艺术家设计师都是最爱美丽事物的人,再加上好朋友也是花艺师,被短暂熏陶过一段时间,迟谕对装饰小花园这种行为还挺感兴趣的。 但他那时候还是没对这块小田地下手,怕Alpha觉得他多管闲事,也可能是那时他心底里也觉得自己待不了多久。 时间短暂,所以留下太多东西便不值得了。 但没想到,最终对这块小花园下手的,竟然是楼灼。 迟谕端着温水,手上的杯子也是之前他常用的那支,一点点扫过花园里的花,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蝴蝶兰上。 两个星期早就过了,花园里的蝴蝶兰和他家里的那盆蝴蝶兰一样,开得正盛。 楼灼收好了东西上来,看见的就是迟谕双手搭在阳台边上,俯身往下望的模样。 他上来时候没有藏脚步声,omega自然听见了,回头时候两人对上眼,楼灼明示着往躺椅上瞥了一眼,迟谕会意,两人便一起躺在椅上,听午后淡淡的风声。 躺了好一会儿,迟谕才开口:“下午……你要去公司吗?” 楼灼在躺椅上摇头:“不去,想和你待在一起。” “可以陪我一起看电影吗?” 楼灼又在躺椅上点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不是陪你,是我想和你一起。” 话里的用词被Alpha指出来,这让omega怔了怔,身边的人说他先去影音室调投屏,他也只下意识地点头。 半晌,迟谕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把杯里已经冷掉的水喝完,低低地“哦”了一声。 楼灼和他哥是很不一样的,楼思知的甜言蜜语挂在嘴边,不知道真假但听得人实在开心。 但楼灼很少对他说些可能得不到结果的事情,每句话都朴实地像每天都会升起的太阳,洒在他身上的阳光。 感受到的刹那,便也忘不掉了。 他说不出更喜欢哪种谈恋爱的方式,但是,他喜欢楼灼。 所以,是哪种都可以。 和迟谕两个人单独看电影这件事,对楼灼而言实在陌生。 别墅里的影音室这还是第一次启用,还好有阿姨按时打扫,不然不知道落了多少灰。 片子是迟谕选的,楼灼还以为两人要看什么爱情片,但omega两手一划屏幕,倒是点出一部前段日子刚从影线下来的恐怖片来,是几年前大火之后才筹划拍摄的第二部。 他自然是不怕的,等片名出来的时候,楼灼下意识瞧了一眼已经坐在他身边的迟谕。 迟谕……会害怕吗? 怕的时候,头会不会靠上他的肩……? 楼灼这样想着,倒是把自己做好的周末计划已然扔在脑后了。 计划嘛,总是要为变化服务的。 出乎他所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迟谕并不害怕。 选的电影还带着些悬疑成分,omega一边吃着楼灼一早就端进来的苹果,在剧情过渡间隙里还不忘和楼灼讨论剧情。 对楼灼而言,看着迟谕和认真了解电影内容是可以同时进行的,omega和他讨论的时候,他自然也说得上来,从商人的角度去剖析电影赚钱所面对的人群,也能猜出来结局了。 最后剧情和他口中说得除开细节大致方向差不了多少。 放到片尾的时候,迟谕把楼灼放在桌上的最后一块苹果也吃完了,眯着眼睛嚼完氧化后有些涩的最后一口,他往楼灼身边靠了靠,小声清软着嘟囔:“都猜对啦。” 声音轻轻的,尾音偏偏又像钩子似的。 迟谕还在说话:“这部电影的第一部我很喜欢,第二部也期待了很久了。” “但上半年上院线的时候,我一直没空去看,其实那时候我也有想过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的,但你肯定不会答应我。” 楼灼的脑子又分成了两半,一半还在驱使他回答迟谕的话,轻声说:“不会。” 还说:“那个时候的我,也大概率不会拒绝你。” 另一半则是一直在他脑海里重复一句话。 迟谕的头,真的靠在他的肩上了,带着昨晚他嗅到的那股清香。 就在刚刚轻声夸他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稍有些落荒而逃拿着空果盘离开,看完电影也快到晚上了,做饭这件事情,是不能耽误的。 把果盘放进洗碗机,在厨房深呼吸的楼灼这样暗示自己。 而还待在影音室的迟谕,纠结了几分钟,还是把Alpha落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楼灼在他面前,倒是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的隐私。 真不怕他是什么商业间谍吗。 迟谕这样想,却又在笑。 但他把手机拿起来当然不是为了把手机还给楼灼的,他还记得当时两人七夕出去的时候,下楼时候他看见楼灼手机上的那满屏的黑白文字。 不像文件,不像聊天软件。 倒是很像,备忘录。 他以为自己还需要找找那篇黑白文字是什么,但楼灼在某种意义上的强迫症和严谨程度帮了他。 备忘录里的东西都写好了言简意赅的标题和日期。 都不用点进去看,迟谕都知道里面内容是什么了。 比如,七夕行程规划及意外猜想处理方式,还有这周原先的短途旅游计划。 不止这周的,还有下周的,下下周的,也已经起了个名字待编辑了。 备忘录里的东西很多,迟谕是每篇都翻看着一字一句看完了的。 也是看完了他才知道,那天七夕楼灼送花的小伎俩,也是设想了好几版方案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了最后那版方式,楼灼也罕见地在一整页古板文字里插了一句:Billy说这种送花方式可以给人,心动的感觉。 omega最后把手机暗灭关上的时候,忍不住在心底想,真不愧是一流秘书啊。 迟谕把东西收了收下楼,楼灼已经在准备晚上的菜了,他看着厨房里Alpha的背影,把拿下来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又瞥了瞥窗外隐隐暗下的天色。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天,昨天是因为太晚了他可以找理由不回去,那今晚呢,楼灼是不是又要安排人送他回去了? 迟谕靠在厨房门口的透明门上,盯了盯楼灼。 今晚,他可就没有推迟计划的想法了。 有些事情,是该说明白的,但在说明白之前,再让他看看楼灼的真心吧。 刚刚在影音室里他又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气味微乎其微,但他又真的能闻见。 被药剂强行压下去的病症,终究是存在的。 这是两人再如何逃避都无法躲开的事实。 吃完饭,迟谕坐到了那块Alpha为他买的大沙发上。 他听见楼灼的脚步声,Alpha果然和昨天一样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询问他:“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迟谕静了一会儿,突然抬眼,用那双眼尾稍稍发红的眼睛看着楼灼,轻声的更像是有气无力地说:“楼灼……我好像,不太对劲。” Alpha一怔,赶忙把手机放下走到客厅里。 就在他靠近omega的一瞬间,大范围的信息素骤然炸开。 雪茶。 这个词又在他脑海里显现了。 楼灼被高浓度的信息素冲刷过,身后的腺体霎时便从沉默中苏醒,开始往他的神经中传输占有与攻略的念头。 他忍着掌心的热,走过去蹲下身在迟谕身旁,压着声音,依然算得上轻声细语地问迟谕:“怎么了?” 迟谕没有回答,两人都默认对方已经知道答案了。 Alpha的话音刚落,后颈的腺体便被布料蹭过,一阵滚烫。 迟谕揽住了他的脖颈,唇在他的耳边。 他只听见两个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6章 第66章 .一个很干净的吻。 “好热。” 两个字像警钟似的,在楼灼耳边敲响。 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地毯,身娇体软的omega用双手圈住了他的脖颈,衣服布料牢牢地贴在他的后颈上,杜绝了Alpha向后退的可能。 他许久没作出反应,耳边便又传来两声闷哼,滚烫气息牵连着他的皮肉,又钻入神经里。 楼灼没说话,只稳稳托住了迟谕的大腿,把人从地毯上抱了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抚到了omega的后颈,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按。 迟谕很轻,他抱得很轻松,按在omega后颈的手指尖微微的颤,他的劲一碰到迟谕的后颈就散了,因为怀里的人的腺体在发烫。 那种,他感受过的,和他易感期那般一样的烫。 抱着人上楼的路比任何时候都艰难,怀里的人很安静,但是不规律的滚烫的呼吸仍在他颈间萦绕。 迟谕发热的侧脸时不时蹭过他的侧颈,触碰过相接的皮肤都染上了红。 他的心跳声已经比omega还要快了,思考的能力大大减弱,于是自然也就没发现埋在他侧颈的人唇角勾起的笑。 迟谕的期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已经过了,但对他来说,给Alpha营造一个他处于发忄青期的错觉是很简单的,在信息素里带上勾人的情欲,是Alpha和omega的必修课。 站在楼梯拐角的时候,楼灼犹豫了下,还是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那张昨夜两人共同躺过的床上。 omega被放置在床上,稍长的头发散了一枕,有几缕沾在了生了几分薄汗的额头、侧脸和唇角,衬得他干净纯良的一张脸也多了些朦胧迷意。 他是习惯了拿自己那双透亮的眸子看楼灼的。 此时也一样。 今天本就没打算出门,他穿的还是楼灼之前买了没穿过的稍大了一码的一件圆领纯白上衣,早上起床时衣服便放在床尾,他拿着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带着笑穿上。 衣襟拉紧的时候看不出来,但他仰躺在床上,楼灼才发现这件衣服,还是太大了。 衣领已经斜到了一边,右侧的领口遮得严实,左侧的光景却已经大开了。 锁骨上也染了一片光亮,往下延伸被布料印出来一二的身形让Alpha躲闪,但那块大敞着的雪白的腰,又让他挪不开视线。 不知道是迟谕故意的,还是他的动作使然,腰腹那一块的衣角上掀,该露的不该露的,都被楼灼看了个完全。 omega依然是安静的,只是肉眼可见地急促喘着气,用那双氤氲的棕色眸子低垂着看向楼灼,眼里的是什么,楼灼不敢猜。 他在床尾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回神拿什么东西。 但Alpha刚动了半步,膝盖处便传来拉扯感。 是omega的小腿和脚踝,轻轻地,阻拦着他离开的动作。 楼灼身子一僵,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把空调按开才回了原地。 迟谕的眸子已经带上水色了,唇色像被谁的拇指摩挲过一般由里渗出来的红。 Alpha单膝跪上了床,双手撑在床单上,离omega近了些,鼻尖像是要对上鼻尖,声音低哑的骇人了,他还在询问着:“……怎么了?” omega的小腿脚踝,已经顺着他跪在床单上的腿攀爬,那张漂亮得摄人心魄的脸也皆是绯色,眼尾更甚。 听见楼灼的问题像是要反应好一会儿,他仰了仰脸,像是要拿自己的鼻尖去碰楼灼的鼻尖,气息又在交融。 楼灼听清了迟谕从喉咙里发出的那声疑惑似的气声,接着omega才缓缓地,在不合适的场合偏偏天真地轻声对他说:“……我的发忄青期来了呀。” 刚刚被迟谕举在头顶的手也被他拿了下来,就着温热发烫的手心贴上了楼灼的侧脸,虎口卡在Alpha的下颚。 他没有得到回答,但吻已经送了上去。 唇瓣相贴,omega身上的热量也传了过来,像一场大火,开始把楼灼的理智隐没。 黏黏糊糊的吻结束,楼灼的呼吸也开始变得不平稳,脚踝处还贴着另一个人的肌肤,轻轻剐蹭。 omega如愿以偿地碰上了楼灼的鼻尖,他颇为满意地弯着眼笑,又轻轻贴近,双手都攀上楼灼的肩,又是一个环抱的占有的动作。 他用着气声,在楼灼红透了的耳廓旁,一字一顿慢慢说道:“帮、帮、我、呀。” 像深海里的海妖低语,把楼灼将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Alpha没起身,只依着这样近距离拥抱的动作手腕一翻便开了床头柜的柜门,抑制剂被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手,接下来的注射动作更是娴熟,不到五秒针管已经摔落到地毯上。 迟谕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但下一瞬他再也没办法去想太多了。 楼灼的掌心握住他的腰侧,之前传递出去的热量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他在被剥离,空调的凉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止不住地打颤。 而楼灼依然附在他的耳侧,掌心、指腹都生疏着。 “……我帮你。”Alpha说。 ………… 迟谕其实刚开始没想出声,楼灼的动作实在是生疏,怎么看怎么感觉都是第一次。 但到底还是他的信息素对他自己起了作用,Alpha无师自通的天赋也开始展现。 楼灼的手上还生着薄茧,是在L国时候生了就没退下去的,触及人的皮肤时候存在感很强。 让他忍不住颤抖,忍不住弓起自己的腰腹,又在下一秒塌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即使开着空调,他还是生了一身的薄汗。 迟谕忍不住去咬自己的手背,无论是哪里发出的声响都让他觉得羞赧万分,现在脸上的薄红已经不是演的了,更多的是生理反应之下藏不住的qing色。 他只轻轻咬了自己一口就被楼灼发现了。 Alpha的额间竟也出了汗,他慌忙伸出手要拨开迟谕的手,但抽出掌心的动作没被迟谕预料到。 耳鸣之后,脑袋里一片空白,生理性产生的泪水也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浸湿了床单,omega的眸子都发散,他聚了几次焦才看清已经凑到他面前的楼灼的脸。 楼灼没空去拿别的东西,只好把指腹掌心的水渍都随手抹掉,然后去擦迟谕的眼泪。 他还是慌张的,整张脸竟隐隐发白,唇不亲吻的时候也会失了血色。 Alpha很无措,看见迟谕的眼泪时候更加无措。 此时凑上来,止不住地小声和omega道歉,再轻轻吻掉迟谕的眼泪。 迟谕一怔,原先挡住他下半张脸的手背已经被撤开,替代上来的是楼灼的手。 Alpha对他说:“可以咬我,不要咬自己。” omega听清楚了,狠狠地摇头,他仰头,尽力去找楼灼的唇,缠绵的吻比任何东西都有效。 而在最后的时候,他也没有咬上Alpha的手背,而是一次次亲吻过,那生了薄茧的指节。 让两个人的心都发颤。 碰撞着,挤压出早就该流下的眼泪。 * 迟谕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记得楼灼把他放到浴缸里过,床上的床单也换了新,他被柔软的被子裹着,待在特意调好温度的空调房里睡得很舒服。 但楼灼不在这里。 omega起身,换好了楼灼放在旁侧的衣服,这次是合身的了,他活动了下自己的脚踝才下床,耷拉着拖鞋往外走。 他以为楼灼可能会在楼下的厨房里,但没走两步就已经那人的身影了。 躺在阳台上的躺椅里。 旁边的小桌子上,又放上了迟谕熟悉的,楼灼每次都会拿的那款酒。 omega的眉蹙得深了些。 但他走近了,才发现楼灼并没有喝,只是把那瓶酒摆在那里,玻璃杯里连酒液的残留都没有。 而Alpha也只是躺在躺椅里发呆,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很认真,连迟谕走过来了都迟了很久才发现。 发觉迟谕走过来了,楼灼便赶忙坐起身,握了握omega垂着的手指,轻声问他:“还难受吗?” 迟谕是演的,但他已经决心要演到底了,此时也颇为正经顺畅地回答他:“现在好一些了。” 楼灼摩挲他手指的手腕得了答案才松弛下来,肉眼可见的那双眼睛里有了光彩。 “你刚刚在想什么?”迟谕问。 Alpha明显地愣了两秒,耳廓又在发烫了,他想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我不知道我那样做了,你会不会不舒服。” 常年做事果决的alpha在这种事情上竟然有了犹豫。 这让迟谕有些错愕,但楼灼是认真的、衷心地在问他这个问题,以及很想得到答案。 那夜的月光洒了半边在楼灼脸上,让那双乌黑的眸子更像巧夺天工的黑曜石。 不知道是那天的氛围很好,还是楼灼握着他指尖摩挲时候确实舒服。 迟谕俯下了身,咬了一口楼灼的唇,轻声扔下一颗雷:“我爱你。” Alpha还怔愣着,迟谕便接着说:“碰我的人是你,这就很让我开心和舒服了。” “而且,”迟谕干脆坐到楼灼的怀里,Alpha的双手下意识地就环住了他的腰,“我是你的omega,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楼灼,我在你身边,你爱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他这样说。 几秒后得到了Alpha的回吻,没有裹挟着酒味的,一个很干净的吻。 “我也爱你。”楼灼说。 他看着迟谕的眉眼,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地重复:“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待在我身边,谢谢你原谅无知的我,谢谢你愿意说你爱上我。 即使,这或许并不是事实。 但愿意哄哄他,他已经很开心了,人不能祈求太多。 至少此刻,迟谕心里的他是特殊的,迟谕眼里盛着的,也是他的脸。 楼灼还笑着,却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我尽力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7章 第67章 .“宝宝”。 迟谕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楼灼是没信的,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用手指头点了点楼灼的肩头:“把我当时留下的那个盒子拿出来。” “嗯?”Alpha疑惑地应了一声。 迟谕自己起身挪到另一个椅子上去了,重复了一遍:“把我当时留下的那个盒子拿出来。” 楼灼起身去拿了,迟谕待在阳台上,盯着楼灼那瓶开封后没喝的酒,给自己倒了半杯,轻轻抿了几口。 要自己解释这种事情,好像难以避免得有些尴尬。 可要是真的不亲自解释,楼灼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他不想等那么久了。 误会已经够多了。 楼灼把木盒子拿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迟谕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盒子被他递到omega掌心。 迟谕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把盒子打开,随意地把里面的图片拿出来扔在桌上。 稀稀落落摆了一排,迟谕一张一张地把它们铺开,动作算不上小心温柔。 楼灼去给自己寻了个杯子来,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之后去把阳台的窗户都关好了才坐下。 他刚刚是来这地方吹风的,没想到迟谕会来找他,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在阳台上久待。 Alpha抬眼扫过迟谕仍然带着绯红的眼尾,这时候omega还是不要吹风得好。 视线重新垂落下来,照片已经被迟谕铺好了,他不禁在心底疑惑,怎么迟谕看起来一点不在乎这些照片的样子。 ……不是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疑惑只持续了一瞬。 迟谕把照片摊开之后便手撑着头,慢悠悠语气平稳地问道:“你觉得,这里面哪几张照片是你?” ……照片里面还有他? 楼灼一怔,这时候倒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了,仔细端详每一张照片后,他指着一张最为模糊的,完全看不清脸只能看见身形的照片道:“这张。” “嗯。”迟谕应了一声,接着否认道,“猜错了,这十三张照片,里面的人全部都是你哥。” 得到的答案太过直接,令楼灼脑袋断线两秒,但答案和他最初的猜测本就没什么差别,他很容易地便调理好心情,但心情总归是不好的,只低低地迟缓地“哦”了一声。 迟谕看着楼灼这副明明不开心但又不敢说的模样,轻轻翘了下唇角,垂眸掩了自己眸子里的笑意,又伸手把桌上的照片分成了三份。 他一份份解释着:“这几张是当时在你哥家他从监控里面截的身影子,这几张是你哥从苏桡手里拿来的‘存货’,而最后一张,是当时我把你哥认成你之后被迫和他拍的一张照片。” omega看着那时间已久的照片,指尖点在他当时明显紧张的那张脸上,轻声说:“我这副表情,是因为我以为旁边站着的人是你。” 有一张照片楼灼没有拿出来,迟谕也没了再让Alpha去找照片的想法,只说:“除了悬光的那张照片,其他的照片都不是我想拍的,底片也都不在我手里。” 他自诩已经说得够清晰明白,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所以基于此所有的推论结果也都是假的。 但Alpha还是那副有些缓不过神迟迟反应不过来的模样,或者是反应过来了,却不敢言语。 迟谕抿了口酒,干脆把那张合照反过来,指节从“爱屋及乌”四个字上滑过,时间已经太久了,再怎么去擦字迹也抹除不掉,只能留下浅显的一条痕迹。 “这句话,也是假的。” 他说。 倏然,楼灼才终于反应过来般的,指尖碰上那行字,木讷地重复了一句:“这句话,也是假的?” 他感觉自己像踩上了玻璃栈桥,明明步步平稳,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上一跤,跌落悬崖。 心是高悬的,落不下的,句句真意难通。 “……你不是喜欢我哥?” 在心底徘徊了千万次的话,这时候才终于说出来。 迟谕颇为欣慰,弯着眸子肯定着:“嗯,我不喜欢你哥,从一而终。”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楼灼回了魂,他几乎是急切的,不可抑制情绪语速地想要把心底的疑问困惑一股脑全部问出来。 “那你当时讲的那个故事是为什么……?”楼灼问出口,又赶忙给自己解释,“我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我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你的。” 楼灼的最后一句又把迟谕逗笑,omega眉眼弯弯轻轻点完头才解释:“故事都是真的,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和你哥是双胞胎……” 迟谕言简意赅地解释完,把自己认错人和楼思知拍照的事情更是囫囵吞枣过去。 良久,楼灼才轻声地试探般地问:“所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 “你那年去过F大,那个人是你,对吗?” “嗯,我去过,但很快就回国了。”迟谕点头,他的解释只到这里,把更多的错过都藏住了,那些机缘巧合的事情说了也是徒增烦恼,“一直喜欢的人也是你。” 亲吻又袭来了,带着酒味的,刺人难忘的。 这次的亲吻,比过去每一次都要凶。 像要把从对方唇齿间舔舐的血液融进骨髓里。 迟谕没有后仰,只接受着这个由Alpha支配的吻。 从几个小时之前开始,他们接了太多个吻,像是要一次性把过去错过的遗憾的都补回来。 银丝勾连垂落分开的那刻,浅棕的和深黑的两双眸子对上,眉眼各异,瞳孔里印着的又是对方的身影。 但内里含着的,又是相似的情绪眷恋。 眼睛,总是最会说出爱意的。 所以那时候迟谕不敢去看楼灼的眼睛,现在爱上去看楼灼的眼睛。 “这件事,是我哥给你出的主意?”楼灼碰着迟谕的鼻尖,骤然开口。 随着吻的结束,Alpha清晰明朗的脑子也回来了,这时候细细想来,异常的地方实在太多,只是他一心看向迟谕,倒是把他哥这个人给忘记了。 “……嗯。”迟谕毫不犹豫地把楼思知出卖,轻轻啄吻楼灼的下巴之后,才说着:“……是我们两个商量之后故意这么做的。” 迟谕以为楼灼还会接着往下问,他甚至在昏昏沉沉的氛围里都想好了一些问题的答案。 但Alpha抚了抚他的头发,只问他:“你和楼思知认识很久了,关系很好?” “……?”迟谕愣住,抬头碰了一下楼灼的额头,为自己正名,嘟嘟囔囔,“真的朋友。” 楼灼不觉得疼,又只是笑。 半晌,迟谕才开口问他:“你不生气吗,我骗了你这么久。” 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了,楼灼在回他话的同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于是一边拖着尾音一边起身走到迟谕那侧,又把omega抱在怀里,不太有底气道:“……有一点?” 他往自己的房间去,这次走得毫不犹豫、心安理得:“但是我更开心你这样做了。” “为了你自己这样做了,而不是依然轻而易举地原谅我。” * 事情大概都解释清楚了,两人也算得上完全心意相通。 但迟谕还有一个谎言要继续——他的发忄青期。 那晚楼灼把他抱回床上,用那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认真说道:“我刚刚问了苏桡,他说omega的发忄青期会有很多波,持续时间也比Alpha的易感期要久。” “……” 迟谕咽了咽口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一晚上告诉楼灼他撒了两个不同的谎,他难免愧疚,此时也只能颤着声音应下来,又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真伪装成第二波忄青潮到来时的状态。 那时楼灼的手特意抚上了他的后颈,Alpha学着迟谕之前的语调,轻声说:“好热。” omega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他用自己的膝盖踢了踢楼灼,命令似的:“你的信息素,放出来给我。” 楼灼本想说自己的信息素放不出来,但腺体比他的反应快一步,倒是让他发现药剂的副作用在此时也消了不少了,下个月的药剂他还没有补上,现在放出些信息素倒是可以了。 他感觉到了,便也没收着,轻声问迟谕:“宝宝,满意吗?” 称呼出来两人都一怔,继而笑作一团,但又忍不住缠绵吻在一起。 两人各退一步,各将一军,迟谕发忄青期的第一天过得圆满。 但迟谕又真的没经历发忄青期,也没看过别的omega过发忄青期,不知道隔多久来一次忄青潮合适,只能估算着,看楼灼的眼睛什么时候亮起来就假装着。 但他是假装的,第二天晚上,迟谕感觉自己的体力可能要顶不住了。 竟起了求饶的心思。 求饶的结果就是,被Alpha当做情趣,抓着手腕抵在了床头。 第三天一早就喝上了楼灼亲手炖的鸡汤。 第三天晚上,迟谕想他可能真的要把事实告诉楼灼了。 他的大腿根部止不住得颤抖,等他终于要把呼吸稳住的时候,Alpha滚烫的吻又恰好落在那个位置,他被手背掩了半张脸,此时抬眼去看楼灼。 只一双尽是水色的眸子,没把火浇熄,倒是让Alpha那双眸子更加浓了。 他往床头钻去,被握着的脚踝也从Alpha手中脱开,嘴里开始忍不住解释:“我发忄青期没有来……我是骗、骗你的……” 但他没逃太远。 温热的掌心重新附了上来,握住了他整个脚踝,让迟谕忍不住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下。 楼灼看见迟谕轻轻地抖,但没松开自己的手,反而继续轻轻地用力地,双膝跪在床尾,把迟谕重新拉回他身前。 掌心摸上迟谕后腰腰窝的时候,楼灼的唇也贴到了omega的耳边。 他好似没听见迟谕说的话,又或许听见了,早就发现了,此时又故意忽略掉。 Alpha声音低哑的骇人,但还带着藏不住的笑。 他说:“宝宝,发忄青期,要、好、好、过、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8章【VIP】 第68章 .【我好想你!】 两人厮混了半个周之后,一切生活都该回到正轨了,楼灼要去公司处理那些堆积的事务,而迟谕也要按约定去厂子里看看。 他托付给的工厂不在A市,虽然飞过去飞回来很快,但是还是出市的行程,要待上那么几天,迟谕特地和楼灼说了一声。 他以为按着楼灼的性子,应该会黏糊他好一阵,再对他说回来了要怎样怎样,可能会得寸进尺讨一些好处。 但Alpha的确当晚黏糊了他好一会儿,却并没和他多说什么,只是在两人错开眼的时候亮着一双眼睛还想亲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晚迟谕好像从楼灼的眼里隐隐看出几分兴奋来。 等落地到隔壁市的时候,收到几个人消息的时候,迟谕才肯定自己没看错了。 楼灼就是蓄谋已久。 首先发来消息的是Billy,即使迟谕从楼氏辞职了,但这位女秘书还是习惯称呼迟谕为迟总监,语气平和地吐槽道:【迟总监,楼总今天像孔雀。】 附着的还有一张Billy在开会时候偷拍的照片,男人坐在会议桌的首端,食指和拇指间的虎口卡着下颚,冷着一张脸掀起眼皮认真听着什么的模样。 楼灼上班时候是习惯穿一身黑西装的,此时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实,表面看着是衣服禁欲冷言的Alpha模样,倒是一点都不像孔雀,硬要说的话,更像雪狼。 迟谕这样想着,也就这样把消息回过去:【哪儿像?】 Billy大抵是在摸鱼,消息回的很快:【如果照片能够把嗅觉也传导过去的话,您大概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AO之间的直觉让omega瞬间就明白了。 迟谕默然,他突然知道为什么昨晚楼灼什么都没说但是让他多放点信息素出来了。 【他今天没用信息素清新剂?】他回着。 【何止,他就差把自己有omega这件事写脸上了,今早带着一身明显不是他的信息素来上班,公司八卦群从早上到现在消息都不停。】Billy试图用自己打字的速度来表达情绪。 迟谕坐在前往见人的轿车上,不由得扶了扶额头,从喉咙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气声,把驾驶座上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重新握紧方向盘。 omega不信邪地点开楼灼和他的聊天框,楼灼是事事都报备了,他也知道他早上有个会,但是一句话都没提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又给Billy发起消息,他没有要把自己信息素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癖好。 【……你让他用上,就说是我让的。】 Billy连忙应下,大概是了解迟谕在担心什么,紧接着为自家老板找补道:【迟总监你放心,虽然老板带着您的信息素来公司了,但是只让我们闻到那么一点点,多的全被他自己的信息素包裹着收住了,您放心,没有人知道是您的!】 【刚刚是我的夸张手法!】 迟谕揉了下自己有点僵硬的脸,虽然Billy说得的确是他所担心的,但是“没有人知道是您的”这句话,陡然又让迟谕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他说不出来,干脆点开楼灼的聊天框问Alpha在干什么。 这还是他和楼灼在一起之后第一次主动去问楼灼在做什么事。 楼灼先是快速回了个“到”的表情包过来,然后把自己现在做的和之后准备做的都完完整整地报备一番:【我又新学了一道菜,今天我先试做了尝尝味道,等你回来了做给你吃。】 迟谕想了又想,还是只回了个“好”过去。 他好像已经做不到在这种小事上去苛责楼灼了。 楼灼又开始不知道多少次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迟谕都一一回了,不知不觉就又答应了Alpha回A市了要去别墅住两天。 到工厂租址了被对方秘书领路往里走的时候,迟谕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既然在一起了,是不是该考虑搬家了? 还没认识就同居的,他们应该算独一份了。 迟谕计划在外面待三天,也订好了最后一天晚上的航班,第一天参观实地,第二天就是简单的和对面的负责人谈谈处理方式了。 昨天楼灼跟他讲了今天要去苏桡那复查下腺体的问题,毕竟药剂的限制解除,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后遗症,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迟谕很关心这件事,他让楼灼检查结束后即使给他发消息,恰好他谈话开始时候,楼灼也刚好到达地方和苏桡见上面,时间凑了巧,omega和对面人谈话的时候也不时抬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但等他这边的第二期合同都定下来,回车上时候天都黑了,楼灼的消息他也没收到,倒是又有另一个人找上他了。 这次倒不是直截了当的消息,而是好友申请。 苏桡:【你喂他吃什么迷魂药了,他疯了?】 迟谕同意了申请,发了个问号过去。 【我刚刚给他做检查,血抽到一半,他举着手机在我面前晃,说昨天晚上不过只是没及时发下班报备,家里就有人问他干什么呢,我一句话没说,他还反过来问我家里有没有人问。】 【你见过他这样对待哥夫的吗?】 迟谕先是调侃了一句苏桡自称“哥夫”的严谨用词:【哥夫……?真的假的,你要到名分了?】 接着伙同楼灼一起问:【所以楼思知今天问你了吗?现在外面天都黑了。】 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良久,最后迟谕只收到了一个省略号。 协同作案,胜利。 过了好一会儿迟谕才收到楼灼发来的检查报告,药剂的作用完全消退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腺体的状态不算太差,后面持续提供相应的omega信息素很快就能恢复好。 但楼灼的依赖症这大半年反反复复太多,要完全治愈可能还需要一年半载,迟谕的信息素和药剂混着来才行。 迟谕一条条把报告看完了,退出文件的时候楼灼已经密密麻麻发了很多条消息了,大致就是在问他能不能一起住,他想搬过来和迟谕一起住,Alpha大概早有企图,原因没说两条倒是连具体的选址都开始给迟谕罗列。 omega感觉自己再不回,或许下一秒就能看见房型图和购房合同了。 他问:【我最近不在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的,家里都是你的味道。】楼灼回的很快,刚刚发了好久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想再提又不敢提,正在输入中半天也就发出来一个:【我好想你!】 迟谕没再调笑他,但也没有给准确的答复,只发:【等我回来再谈搬家的事情。】 迟谕离开A市的第三天,他总有预感今天又要收到其他人的消息。 那天他早上见完负责人把东西签了就没事干了,买了晚上的航班,下午他就准备在当地逛逛。 逛着逛着,就遇到一个老朋友。 顾青森几乎是飞扑似的把他抱住,黏黏糊糊地说:“你怎么来这里啦,怎么不跟我说,我刚好有个项目在这里实地考……” 话断到一半,还把迟谕紧紧抱着的omega突然开始往迟谕的后颈嗅闻。 都是omega,迟谕没躲,纵容着揉了揉顾青森今天卷起的蓬松头发。 过了一分钟,顾青森才离魂落魄似的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了地问迟谕:“……A、Alpha的味道。” 迟谕点头。 “你自愿的?谈恋爱?” 迟谕又点头。 顾青森接受力良好,两三个眨眼就接受了事实,开始挽着迟谕的胳膊猜:“是那个?” “哪个?”迟谕歪头。 顾青森眯了眯眼,“就那个在L国长得一脸祸害人的模样,身高腿长还甘愿留在那儿给你当厨子,回了A市还缠着你阴魂不散跑到展上大买一通,试图做你最大的老板的那个。” “嗯……”迟谕领着人继续逛脚底下的这家店,斟酌了一会儿才说,“虽然你有些用词不太对,但应该说的是他。” 顾青森洋洋自得,眼尾上挑满脸都是对自己眼神的赞赏,又嘴巴不停地问迟谕:“好朋友谈恋爱,我给你送一份礼怎么样?” 迟谕心里警钟敲响,看着顾青森:“……送什么?” 顾青森撇了撇嘴不回答,嘟嘟囔囔:“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 接下来无论迟谕怎么问他也什么都不肯说,迟谕多问了两句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都是来当地逛逛景点买买特产的,就这么搭伙逛了一下午,迟谕手机也没收到什么新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隐隐的失望。 但失望还没落地,即将登机之前,楼思知的消息就发来了。 不像前两天那样直接,楼思知倒多问了他一句:【你俩在一起了?】 迟谕抿抿唇,承认着。 【所有事情跟他解释清楚了?】楼思知又问。 【嗯嗯。】迟谕又承认。 “难怪……”楼思知靠在苏桡肩膀上呢喃着,他刚回到家,打字都累。 【难怪他今天笑得那么真。】 ……楼灼之前很喜欢假笑吗? 迟谕疑惑。 【他今天去你家了?】迟谕重起了一个话头,猜着。 【那倒是没有,但是今天我们两个回我们爸妈家了。】 ……! omega心里一紧:【……他说什么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我妈问他是不是把人带回来了。】 楼思知特地断句吊着迟谕,过了几秒才发了后半句过来,【他默认了。】 最后那句话楼思知干脆发了语音,背景音里还能听见某人泡茶的默念声,Alpha的嗓音带着微哑,但内里的揶揄是一分都没少的:“回来了,可就准备着要见家长了,小迟同学。” 这句话倒是让迟谕拿着手机的指尖蜷了蜷,他这次没呛楼思知几句,倒是真的认真的在问:【叔叔阿姨平日里喜欢干些什么,我来的时候带些什么合适?】 这条消息发出去倒是让楼思知迟了很久才回复,像是在为迟谕真的准备上门来这件事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倒是接受程度很高啊,但很不巧,我妈刚接了个出国的项目,明天就出发,我爸跟着去了,没两个月回不来,你应该是赶不上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要上门来见家长,就只能见我了。】 楼思知又发语音来:“我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发来的语音特地留了三四秒的空白期,稍远些的苏桡的声音传来:“还有我啊,弟夫……?”—— 大狗狗~是狼~( 后面基本都是日常,不出意外写到订婚然后就完结,没几万字力 然后我写的时候有点不知道abo世界弟媳弟妹哥夫嫂子弟夫之类的该怎么称呼了,但是幻想了一下让楼灼喊苏桡嫂子,我应该是疯了……所以就这么称呼着吧,如果有更好的称呼大家告诉我我改改,顺便提一句后面也会有楼灼喊小迟老婆的情节,标题我会直接写“老婆”的,这方面需要避雷的宝宝们注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9章【VIP】 第69章 .楼灼也喜欢玩这个吗? 总而言之,四个人还是约上了饭,就在迟谕回来之后的那个周末,地点是楼氏的老宅。 但迟谕和楼灼讨论那天要不要提着礼物去,两人各执一词。 迟谕觉得是应该带的,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到楼灼的家里去,虽然叔叔阿姨不在,但楼思知也是楼灼的家人。 楼灼倒是希望迟谕只把这一次见面当做朋友间的聚会就好了,他不想迟谕第一次去他家那么拘谨。 最后楼灼还是没成功说服迟谕,他哥喜欢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他告诉迟谕可以送茶叶或者茶具之后omega坚持要自己准备,楼灼也只能熄了帮忙的心思。 但苏桡喜欢的东西,也只能他自己来准备了。 他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迟谕去挑那东西的场景。 但是在四人聚餐之前,他们俩先商量了搬家的事情。 最后是由迟谕拍板,他再次搬到楼灼现在住的这栋别墅里来。 楼灼欲言又止试图反驳,被迟谕眼睛一扫,嘴就闭上了。 迟谕搬过来的理由有很多,第一,这是楼母当时安排给他们住的,他们不能辜负长辈;第二,别墅里东西样样齐全,不需要再重新添置,而且窗帘桌布都是他亲自选的,自己选的用的放心;第三,他觉得花园里的蝴蝶兰长得很好看,他喜欢,所以想住。 综上所述,回来不到两天迟谕就连人带行李全部搬到楼灼那儿去了。 这次带的东西,是上次的几倍。 带过来的东西放在迟谕的房间,除开衣服其他的东西迟谕两天了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放好。 甚至拿出来的衣服也大多进了楼灼衣柜里的空位。 楼灼答应了迟谕搬过来住,但是并没有答应迟谕搬过来的时候要分房住。 对此迟谕大为不满,他据理力争义正言辞:“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需要一些距离的,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待在一起,在家里没有个人空间。” 楼灼一脸受伤的表情,但听迟谕说这是“家里”,他的神情又缓和,试探着争取:“周末一起睡?” 迟谕抿唇想了想,他想躲楼灼的眼睛,但最终没躲过,两人一对视他就败下阵来,点头表面勉强答应似的:“好吧。” 但转头时候,两个人又都勾起唇。 值得一提的是,搬家那天迟谕本想挑个石东隅不在家的日子偷偷搬,先斩后奏。 毕竟他搬家楼灼肯定要来帮忙,石东隅和楼灼实际上没见过面,唯一说得上见面只能是beta拿着花瓶把Alpha砸进医院这一面了。 现在在石东隅心里,楼灼的形象应该是不太好的,也可能是非常不好。 但他现在要第二次地搬进“形象非常不好”的Alpha家里了。 迟谕思虑再三,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逃避。 但他的逃避没成功,因为石东隅天天在家,而那头的楼灼天天期盼。 他只能硬着头皮搬,寄希望于石东隅认不出来。 希望渺茫。 那天楼灼刚进来,就发现这个和自己好像从未见过面的beta对他好像有种莫名而来的敌意。 Alpha打了招呼没得到回应,又缓缓挪着视线看向迟谕,在眼睛里试图敲出一个问号。 迟谕张了张嘴,选择用让楼灼忙起来而打破这片寂静。 Alpha被他打发去盯搬家的人,而他则小心翼翼挪到beta身边,看石东隅握着手机不说话的模样也心虚。 他还在想要怎么解释呢,beta却把手机暗灭了往桌上一扣就开口了:“你要和我说什么,说他其实是个好人?” “……”,迟谕默认了,他挣扎,“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他确实是个好人。” “当时,当时都是误会。” beta嘴里还咬着棒棒糖,听见迟谕说得这话,糖心都被他咬碎了,迟谕在一旁听见“咔”的一声,心不由得一颤。 他看着石东隅的眼睛,只觉得beta那双带着困倦的眼睛里就写了三个大字——“我不信。” 毕竟是他亲手拿的花瓶,把Alpha敲进医院的,再把迟谕送到医院的。 不过beta也没说什么,和迟谕当朋友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迟谕在关键时候是不会感情用事的。 既然迟谕说他是个好人,那他就勉强改变自己的观念,认为那个Alpha是个好人吧。 毕竟和人过日子的也不是他。 石东隅打了个哈欠,他最近老睡不够,抱了迟谕一下:“你开心就好。” 他这样说,再叮嘱迟谕:“不能见色忘友,每年还是要和我们一起约一顿饭的。” 迟谕狠狠点头,又问他:“那你现在这房子怎么办,你自己一个人住?” 石东隅摆摆手,摇了摇手机:“再找一个人呗,这寸土寸金的地儿,哪愁没人住,我一个人住又不贵,你别担心我了。” “要是新合租对象又是个和你一样的美人就好了,哎,帅哥也行。” beta的眼睛骤然亮了些,惹得迟谕捏了捏他的圆脸。 见色忘友的不见得是他吧。 事后楼灼问起为什么那个beta好像不太喜欢他,迟谕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摸了摸楼灼的头。 在Alpha稍显惊慌的神情里,迟谕收回了手,轻声说:“我怕你知道了头疼。” 物理意义上的。 * 真的要上门去楼家的那天,虽然知道楼父楼母不在家,他也只能见到楼思知和苏桡,但迟谕还是有点紧张。 楼灼看出来了,便在车上时候就轻轻握着他的右手,下车了迟谕端上自己特意寻来的茶具,才觉得好像放松了些。 苏桡的礼物被楼灼拿在手上,是一个长条形的物品,迟谕看了半天,只能觉得是扇子。 但苏桡竟然会喜欢扇子……? 是为了和楼思知的茶具相得益彰看上去登对吗? 他把自己的猜想和楼灼说了。 Alpha走路的步子都慢了一下,接着摸摸自己的鼻尖,思索了一会儿评价道:“你算得上猜对了一半。” 等进了主宅,楼思知没到门前来迎他们,在他心里就是普通吃个饭而已。 所以当迟谕准备送礼的时候,他看见楼思知还站在自家厨房门口和笑得眼角都皱起的厨师阿姨攀谈着,像是在点中午的菜,而阿姨一一应了下来。 苏桡则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视线看着楼思知的方向,嘴里吃着为迟谕准备的大颗蓝莓,神情有些说不出口的幽怨。 迟谕的到来算得上某一方面地解救了他,苏桡抬抬眼镜,像是真当长辈似的走到门口去和楼灼假握手,嘴里忙喊着让楼思知过来。 楼思知慢悠悠地走过来,把迟谕手里的茶具接过了,揶揄两声:“真的给我送礼啊,那我不得不同意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他是胡乱说话习惯了的,迟谕也没当真,但耳朵还是红了红,轻轻“嗯”了一声。 苏桡也凑热闹,跑到迟谕面前问:“我的呢,我应该有礼物吧?” 迟谕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苏桡肩颈处就沉沉压下一物,他一回头,是楼灼笑着对他说:“当然有啊,在我手里呢,找错人了吧。” 长条形的物件被楼灼拍在苏桡掌心,他收了力,但还是疼的。 苏桡神情骤然一变,回头看了看还在聊天的楼思知和迟谕,把楼灼拽到一边去,用手里的东西敲了敲楼灼的手腕。 那东西在他手掌心一拍他就知道是什么,此时更是咬牙切齿道:“你送这东西给我?你是帮兄弟呢还是害兄弟呢?” 楼灼此时倒是笑得开心了,拍拍苏桡的肩,低声道:“这怎么能是害你呢,这不是帮你大忙了吗,我敢肯定你今天绝对有个美好的夜晚,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苏桡真除了用眼神杀死楼灼不知道说什么了,楼灼送礼物是被楼思知看见了的,他们俩双胞胎默契方面多的话都不用说,苏桡藏都没办法藏。 楼思知和迟谕叙够了旧,见着楼灼也和苏桡私聊完了,便把omega往自家弟弟怀里一推,弯着眼笑:“行了,吃饭还有好一会儿,你俩也别和我们在一起了,自己随便逛逛吧。” 楼灼和他哥对视一眼,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神情不同,但眼神交换过,更多的话就不用言语。 他看着楼思知往苏桡那去了,也搂着迟谕往楼上走:“去我房间待会儿,或者花园?” “都行。”omega应着,他感觉刚刚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这时候还在看楼思知和苏桡两人的动作。 楼思知已经走到苏桡面前了,把迟谕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左手伸出去朝苏桡弯了弯,眸子是带着笑意的形状,但仔细看去,好似又并不温柔:“不交给我么?” 他问。 苏桡捏着手里的物件,下意识地膝弯就要弯曲,又在两秒里清了神色,把东西递到楼思知手里:“自然是要给你的。” 有包装在,但楼思知随手摸了摸,再往自己手心拍了下,就知道楼灼的确是用了心的,是好东西。 他似笑非笑地问苏桡:“他送的你不喜欢?” 再多的怨言都不能放在楼思知面前说,苏桡给自己找补:“他送的,我不喜欢。” “哦。”楼思知应了一声,徐徐道,“意思是要我亲自送给你。” 他用手里的东西底部抵住了苏桡的胸膛,使得苏桡整个人都轻微地颤了一下,掩在眼镜下面的长睫都抖着,他没说话。 楼思知便接着把自己的话说完,语气很轻,又像是砸在苏桡身上,他一字一句,每说一个字都将圆柄底部在苏桡胸膛上转半圈:“我亲自送给你,再用在你身上?” “嗯?你是这个意思吗,回答我。” “……是的,我是这个意思。”苏桡连指尖都在颤了,一双桃花眼的眼底平日里的捉弄漫不经心都散了,留下的只有一片深渊似的郁色。 反应实在让楼思知喜欢,他轻轻地笑,笑声散在苏桡耳边。 苏桡就这样直起身子,他其实要稍比楼思知高些,现在站直了看着更像他把楼思知将要搂在怀里。 楼思知不喜欢这样弱势的感觉,他像是要退远了,但苏桡又缓缓上前来。 用卑微的伏在他耳边求饶似的姿态,在他耳边唤了两个字。 这次,楼思知眼里的笑意是真的了。 迟谕没看到什么就被楼灼掰过头,omega被迫只能看见楼灼的下巴。 他坚持不懈地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问:“你到底送了苏桡什么,真的是扇子吗?” 楼灼摇摇头,东西送出去了他说了也无所谓,反正迟谕拿不到手:“是鞭子。” 迟谕一怔,继而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他:“他喜欢……驯马?” “……不是,”楼灼犹豫了一会儿,回答他,“他是被驯的那个。” “嗯?”omega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好像明白了。 楼灼也就揽着他的肩背上楼,轻轻拍拍他的肩一边说:“好了,那是别人的家事,和我一起享受享受不用自己做饭的感觉,嗯?” 迟谕顺着Alpha的力气往楼上走,他好像理解一点了,忍不住又往楼下瞥了一眼和楼思知黏在一起的身形,嘴里小声地应了:“哦。” 他抬眼看看楼灼,不由得想,楼灼也喜欢玩这个吗? 可是他好怕疼—— 苏桡的语气很颤,但他知道这样能讨好眼前的人,只能轻得不能再轻,害怕被其他人发现般地在楼思知耳边唤道:“主人。” 不要站反啊,苏桡是攻。 楼灼:事情交给我你就糟心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0章【正文完】 第70章 .第二年的春天。(全文完) 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已经完全转为有什么话就直说,什么都不瞒着对方的状态,于是迟谕这次也想什么说什么了,楼灼刚把自己的门关上,他就抓着Alpha的袖口,颇为谨慎地问:“你也和你哥一样喜欢……那些东西吗?” 楼灼一怔,继而把迟谕的手一握就开始笑,他是见着刚刚omega忧心忡忡的模样了的,迟谕不主动说他也会问,只是东想西想,他也没想出来原来omega是在担心这个。 他的指腹扶在迟谕的手腕,慢慢蹭着否认道:“当然不,那是我哥的个人爱好,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能什么喜好都一样吧?” “哦……”,迟谕点点头,觉得也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楼灼把omega领到自己床尾上的沙发上,倒是继续问他:“如果我刚刚说喜欢,你真的依我?” 迟谕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可能吧,可以尝试。” 楼灼把胳膊放在迟谕后脑上让他靠着,指尖已经缠上了迟谕的发尾,轻声说:“不想,就对我说不要。” “嗯,”迟谕点头,往楼灼肩膀上凑,重新回答刚刚的问题:“我不要,我怕疼。” “好。”Alpha噙着笑,“我知道了。” 迟谕其实有点没太明白楼灼知道什么了,但等他在楼灼房间逛了两圈之后被Alpha按在沙发上亲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他怕疼,所以Alpha便一边吻他一边说:“……我轻轻的。” 迟谕后脑上垫着的还是楼灼的胳膊,整个人没用什么力气差不多都被Alpha单手搂着,累倒是不累,但是omega在亲吻时候也有些回过味来。 楼灼刚刚,除开真的对他的尊重之外,应该还存了几分别的心思吧? 比如揭开楼思知的真面目之类的。 迟谕又直说了,只不过这次楼灼的反应明显比刚才强过不少,撑在omega后颈的小臂好似都僵了下。 迟谕发现了,挑了下眉有些惊喜,连忙继续问:“我说对了?你真的有这个心思啊?” Alpha不回了,把垫在迟谕后脑的抽出来,往旁边坐了坐。 楼灼逃避的意味太明显,omega笑得开心,嘴上倒是不问了,但嘴角的笑又落不下来。 Alpha退一步迟谕就进一步,像是要追到楼灼的唇给予安慰。 就在他终于要吻到Alpha的唇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楼思知的声音隔着门板闷声传来:“小迟同学,下楼吃饭。” 迟谕被楼思知敲门和说话的声音惊了一下,竟断了动作,还有要回头的预兆。 下一瞬他的后颈就入了楼灼的掌心,Alpha捏着他的后颈,像握着什么宠物,轻而易举。 “知道了。”楼灼对房门外的人喊了一声,才敛起眉眼对刚刚想回头的迟谕说,“宝宝,看我。” 刚刚还在避着迟谕的人这时候主动凑了上来。 “你说得对。”Alpha承认了自己复苏的卑劣心思。 他说:“不要看别人,要眼里只有我。” * 虽然那顿饭没有见到楼父楼母,但也算是见了楼灼的家里人,后面一段时间迟谕总想找机会让自家爸妈和楼灼见一面,但是他常年不算恋家,这时候也低估了自家爸妈的忙碌程度。 两人虽说不怎么管公司,但书法讲座论坛拍卖会之类的,还是常常去,两方人都忙,约了一阵子竟也没约到合适的时间。 最后在某个周末,迟父脑袋一动,说让迟谕给他们打个视频通话,正巧他和迟母这时在参加同一个论坛。 迟谕是想拒绝的,但是没成功,最后电话还是打上了。 只是楼灼上身穿着西装正襟危坐,迟父问什么他答什么,迟母在旁边时不时调节两下气氛但效果甚微,最后挂了电话的时候,迟谕感觉自己看了一场面试。 “面试”结束,Alpha神色慢慢缓和,过了一会儿才问迟谕:“你觉得……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迟谕一边解着楼灼的领带,一边就抱上Alpha的脖颈,和他贴了下脸安抚道:“放心啦,我的眼光是很好的。” 一场稍显草率的会面结束,楼灼从中汲取经验,开始认真准备之后两家人的正式见面。 两家人是在十一月底才有空约上的,楼父楼母和迟父迟母四人虽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熟的关系,但同在A市,合作免不了,酒局上也免不了,三言两语便活络了起来,加上还有楼思知这个人在,场子肯定是冷不了的。 恰恰相反,到后半程楼父和迟父已经攀谈着停不下来,嘴里开始称兄道弟,而楼母迟母两位女士一拍即合,已经约好了隔两天要单独出来逛街。 苏桡今晚加班倒是没来,但是散场时候不忘来接楼思知,顺便把楼父楼母也接回老宅,而楼灼和迟谕则是亲自把迟父迟母送了回去。 两人离开迟家之前迟母把迟谕拉过去悄悄说了几句话,迟父则就在客厅里问了楼灼几个问题,Alpha都规规矩矩答了,公司形势也答,迟谕相关的也答,只是都斟酌词句,害怕说错,直到见着迟谕回来才松了紧握的手。 omega回来之后神情不改,只是嘴角总忍不住笑。 回来的路上楼灼忍不住问迟谕刚刚和迟母说了些什么。 迟谕系着安全带,摇头不说。 直到回了家里,楼灼刚把门关上,就把迟谕的腰搂住,装作蛮横似的逼问:“到底说什么了?说我坏话了?” “才没有。”迟谕点点楼灼的鼻尖否认,模仿着自家母亲的语调,“我妈问我,‘真的就选他了?不再犹豫下?’” 楼灼手臂收紧了些,弱了气势小声问他:“要犹豫吗?不第一个选我吗?” 话说得可怜,动作倒是不收敛,鼻尖就又要凑到一起。 迟谕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故意逗楼灼,亲亲他的嘴角安慰着:“不犹豫啊,当然要选你的。” “我就知道。”Alpha回着,吻从嘴角挪了位。 两人靠在门上,楼灼的左手掌心垫着迟谕的后脑,缠绵的鼻息把回路的寒冷都驱散。 情到深处时候,楼灼去吮迟谕的舌,最后分开的时候,唇边勾连银丝,omega张着口轻轻地喘,被Alpha蹭得樱红的小舌无意识地伸出来小半截,迟谕的眸子迷离,染着水气的眸子一瞬不离地盯着分离了半步的Alpha。 楼灼此时也脑袋昏昏,气血上涌,他自上而下地注视着怀里的omega,眸子幽深,盯着迟谕吐出来的半截亮晶晶的小舌顿了数秒,骤然笑了笑,用拇指指腹按了按omega的唇角,他的指腹上也沾上了水渍。 他声音很低,像是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宝宝,舌头吐出来了。” omega这才从昏沉中清明半分,把alpha的话在脑袋里重复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漂亮的眉蹙起,他抿了抿自己的唇,用手轻打了Alpha一下,像是不泄愤似的,他又把楼灼推远了些,不想让他再亲了。 他又想起来有一次楼灼在两人亲吻的时候故意往后退,像是特意让他追着去吻Alpha的唇似的。 明明是面前这个Alpha像狗一样的欲求不满,却让他失了礼态,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他恨恨地低声说,入了Alpha的耳朵却像极了撒娇:“狼狈死了,像狗一样。” Alpha不愿被推开,轻轻握着omega细白的手腕干脆把迟谕整个人都搂进怀里,把人紧紧抱着了抚着他的脊背慢慢哄。 吻落在掌心、手腕、肩颈。 Alpha伏在omega颈间,嗅着迟谕发丝的味道,喃喃说:“嗯,我是,宝宝给我栓条链子好不好。” 迟谕的下巴蹭过楼灼的头顶,他纵容自己溺在了Alpha的怀抱里,然后悠悠道:“名分得靠自己抢啊。” 楼灼颈间的戒指被迟谕挑起来,omega摩挲过戒面,“我手上还空着呢。” * 得了迟谕的明示之后,楼灼又上门迟家了一次,终于彻底夺了迟母的芳心。 他准备着将求婚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底。 那天,恰好A市下起了初雪。 当时两个人正在留宿的小屋外散步,迟谕指着对面一片雪白的山问楼灼:“你说明早我们起来了山上的雪会化掉吗?” 身边帮他撑着伞的Alpha不知道在想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他两声后让迟谕转过身。 omega听话地转身,还没看清具体模样,颈间就被Alpha举起的围巾圈住,随着围巾落下的还有他眼前闪过的一抹光亮。 楼灼把围巾围好了才放开手,又单手塞进了大衣口袋里。 迟谕也不急,乖乖等着Alpha把手从他身上拿开才把刚刚藏在围巾里的,大概也是为了圈住他的东西拿出来。 项链。 或者也可以说是戒指。 和楼灼颈间一样的东西。 迟谕把东西从自己挑出来,放在指腹上看了看,又挑眉去看楼灼。 Alpha眉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几粒雪,把锋利的眸子衬得柔和了些,他把伞往迟谕那边倾斜,问他:“我这算不算抢到名分了?” 迟谕把戒指扔到衣服里,冰冷的戒面冻得他一颤,和心跳的某一刹那重合。 他是欣喜的,但和楼灼在一起这半年,他的脾气养出来不少,对楼灼得寸进尺已经是家常便饭,此时也是,他装作些许不满意的模样,嘴角一勾就说:“就这样?” “没诚意。”他打趣。 楼灼笑着摇头,他把伞柄递入迟谕手心,往后退了一步:“当然不。” 黑色的大伞足够让两人之间再挪出半步的距离,但当楼灼退后一步之后,小半身子还是进入了雪幕里。 首先沾上雪的是大衣的后摆,然后是衣服的领口、黑色的裤脚,最后,是弯下的膝盖。 他跪入雪里,在恋人面前。 戒指盒被他从大衣口袋里顺利拿出来,指尖把盒子打开的时候,楼灼感觉自己的呼吸才终于顺畅起来。 他看着迟谕,黑亮的眼弯起,温柔的,忠诚的,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我爱你。” 他说:“我想成为你终生的伴侣。” 黑伞上沉积的薄雪微动,然后撒了一地。 “你愿意吗?” 话语和雪一起落下,又像露水,砸下一片涟漪。 omega接过了戒指盒,十指相扣住Alpha的手,温热的掌心相碰。 伞面倾斜,他俯身,闭上眼,吻住楼灼的唇,融了一片冰冷。 迟谕睁开眼睛,鼻尖在楼灼的侧脸上蹭了一下,呼出的气都化作白雾。 他说:“我愿意。” 从一开始,他就愿意了。 他们的婚礼定在第二年的春天。 上一个春天,迟谕在心底窃喜Alpha的回国。 而下一个春天,他要和楼灼结婚了。 (全文完)—— 正文就写到这里啦,后面计划有四五个番外,国庆之前会更完,两个楼灼和小迟的,一个谢槐的,哥哥和苏桡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有想看的可以评论,我如果有灵感就会写。 下本开短篇,大家可以在作者专栏里看看~ 最后问下大家男仆/猫耳朵/兔耳朵更喜欢哪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番外】 第71章 后记 大家好,我是喻春。 经过整整五个月的连载,雪融完结啦~! 写了好几次后记了,每次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首先感谢订阅收藏评论赞赏的大家,没有大家的话雪融也走不到首页。 说来惭愧,在长佩写了近两年,这还是第一次上首页的三大榜,察觉到可能有上首页的可能之后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内心惶恐,恐不配位,毕竟是乘了题材的风。 雪融连载了五个月,实际上我的准备时间要长的多,文案发布时间在24年,大纲是交的最早的一本,也是当时的第一个脑洞,脑子一热就想了出来发了文案,导致后面写大纲的时候圆得很费劲。 在连载到十二十三万的时候,手感才上来,才发觉前面几万字写得没有那么好那么精彩,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现在,我自己认为后期比前期要写得好得多,但字数太多,再去修改也不太现实,只能认栽,下一本再努力。 唯一令我比较满意的大概是终于写了一本稍显完整的书,不胡乱完结的书,每逢写到十五万之后,疲倦期就会上来,雪融也一样,中期时候朋友奶糖也完结了,就剩我每天孤零零的赶榜,寂寞又无奈,当时还在想不会这次字数又要缩水了吧,天天和奶糖发散焦虑,她只能天天安慰我,每天的对话都重复。 不过还好我这次坚持着按着大纲一步步写完了,甚至比计划中的多写了一点,虽然还是可能有一些bug,特别是几个人的信息差写得我脑子都疼,但是还是马马虎虎可以看。 在上本完结之后,我陷入了长久不敢看评论的情况,最初时候雪融的追妻标签我也不敢打,怕引来一些异议,后来大纲彻底定下来,我犹豫了几个小时还是把标签打上去了,希望雪融的追妻标签还算属实。 这本连载期间,收到了太多的善意评论,很多读者的名字我也记得,现在我已经条条评论在看了,差评也看哈哈,心理素质好了不少,这大概是第二个进步。 再和大家谈谈我当时创造人物的内心想法,最初这本书的念头起在L国时候楼灼和迟谕在床头抱着的那段情节,我想写一个试探和确认的故事,还有abo题材里不掺杂一些信息素的故事,然后楼灼的病就定下来了,信息素依赖,但要脱离依赖去爱人。 当然最先定下的是迟谕的人设,温柔美人,我常写的,当时定下的时候就只给他打了一个标签,包括前期其实我本人都没太把握住他的人设,一路往温柔和乖顺两个词上狂飙,后来写到七万字的时候,我突然好像悟到了一点他们之间的“爱情”。 让乖顺的人有一些小脾气,温柔的人也会故意闹别扭求关注,再加上迟谕的背景,让他的温柔里也带上坚强和家世带来的底气,就变成一只又软又冷的小猫,这是追妻阶段的迟谕。 后面被爱融化,梳顺了毛,就也会有点喜欢逗弄人的坏心思,整个人活起来不少。 再说楼灼,当时定他人设的时候,我实在是很为难,因为写完一两万字,我找不出他除了脸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我是亲妈吧),这成为了我当时开文的一大坎坷。 和朋友讲完这件事之后我又重新做楼灼的人设,思来想去,往他的躯体里面丢入一点深情,或者说执拗的忠诚,最后结合他的少时经历加上一些复杂的自卑感和掌控感,以及由内而外的自高自傲,当然自高自傲最后被打碎了,就形成在追妻时候时不时胆怯试探却又止不住对迟谕好的形象。 即使最后追到了也心底会不安稳,时不时就要确认,他的需要感就像黏着主人的大型犬,你可以纵容他在自己身后跑,但他也需要爱人的无数个拥抱。 同时他这样的性格也满足了迟谕心底最渴望的“被需要感”,暗恋嘛,被喜欢的人需要的感觉是很美妙的我认为,我也很喜欢写这种双向占有。 两个人猫猫狗狗的最终性格定下了,我又打上了标签,猫狗,实在贴合。 现在反过去去看一章两个人的人设,我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哈哈。 好啦说完这些再说一下我的写作计划,有几位朋友问我隔壁预收的十年什么时候开,最快的话,也要每年年底,因为我个人三次明年太忙,十年也是和雪融差不多的节奏篇幅,现在五个月的连载和需要耗费的做大纲的时间我已经支撑不了,不太想匆匆忙忙端出一个半成品,所以就往后挪挪。 但是下半年我还是有部分时间的,写东西也是一种生活的调剂,想了一下决定把我写了一些的短篇端出来,都是酸酸甜甜的,脑洞也很多,大家可以进专栏挑选~ 最后祝大家事事顺利,看得每一篇文都正中心房。 有机会的话,我们下本再见~ 今夜,晚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