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山七零:开局带弟妹净身出户》 第1章 重生七零,果断分家! 李默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熟悉又陌生的茅草和黑黢黢的房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和霉味。 这不是他临死前待的市中心第一大医院,这里是埋没在记忆最深刻的...家? 前世的画面如同潮水,一幕幕冲刷着他的神经。 大妹李雪被换了几斤粗粮,嫁给那个能当她爹的瘸子,不到三年就被活活打死。 三弟李青书,那个总想当英雄的皮猴儿,为了采几株能换钱的草药,从青龙崖上摔下来,尸骨都找不到。 还有小妹囡囡,一扬高烧,家里连买一针盘尼西林的钱都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里断了气.... 一桩桩,一件件痛彻心扉不愿意回忆的往事,都是刻在他骨头上的悔和痛。 “哥,你醒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默扭过头,看到了十三岁的李雪,瘦得像根豆芽菜,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瓦碗,里面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米粒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哥,喝点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李默看着她,又看了看缩在墙角,同样面黄肌瘦的二弟李铁和三弟李青书,还有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正不安地啃着手指头的小妹李囡囡。 他们都还活着。 都还好好的。 李默的眼眶一热,前世的悔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后世哪怕是他闯出了一片天地,可这些血浓于水的亲情,依旧是深深扎在他身上的尖刺! 李默伸出手,摸了摸李雪的头,声音嘶哑得厉害,“雪儿,哥没事。” 就在这时,门帘“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掀开。 “醒了就赶紧滚起来干活!一个个都是讨债鬼,躺在炕上等死吗?”尖利刻薄的嗓门,是他们的大伯母张翠兰。 张翠兰三角眼一扫,落在李雪手里的瓦碗上,一把就抢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可是给你大伯留的,你们这些赔钱货也配喝?” 李囡囡吓得一哆嗦,躲到了李雪身后。 李青书性子烈,梗着脖子喊,“那是给我哥的!” “你哥?你哥就是个病秧子!老娘养你们几个白吃饭的,喝口糊糊怎么了?”张翠兰说着,就要把碗里的食物往自己嘴里倒。 李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前世,就是这对猪狗不如的夫妻,在父母去世后,霸占了他们家的房子,把他们兄妹几个当牛做马,所有的悲剧,都从这里开始! 他一言不发地坐起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压力。 张翠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壮着胆子骂道:“看什么看!小兔崽子,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李默没理她,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外那个背着手踱步进来的男人——他的大伯,李满囤。 李满囤四十来岁,眼珠子总是不安分地转悠,一副精明相,实则脑子里全是浆糊,那点小聪明全用在算计自家人身上了。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让邻居听见笑话!”李满囤背着手,官腔十足地训斥了一句。 “当家的,你看看这几个小白眼狼,我好心给他们熬了糊糊,他们还不领情!”张翠兰立刻开始颠倒黑白。 李默冷笑一声,那笑声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掀开身上那床破旧得看不出原色的被子,下了炕。 十六岁的少年,身形还有些单薄,但那双清明的眸子,却深得像一潭寒水,让李满囤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 “大伯,大伯母。”李默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分家吧。” 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李雪和李铁他们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分家?分了家他们吃什么,住哪里? 李满囤和张翠兰也愣住了,随即,李满囤的眼珠子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分家?”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默,你脑子烧糊涂了?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分了家怎么活?” “就是!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我们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倒好,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张翠兰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默脸上了。 “我们怎么活,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李默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这个家,我们待不下去了。” “反了你了!”李满囤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故意让外面的人都能听见,“好啊,我李满囤养了几个白眼狼!你们爹妈死得早,我这个当大伯的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你们现在倒要跟我分家!这是要戳我的脊梁骨啊!” 他一边喊,一边往外走,果然,院子外头已经有几个好事的邻居探头探脑了。 李默心里清楚得很,李满囤这是想把脏水全泼到他们兄妹身上,好在村里落个好名声。 “这房子,是我爹妈出钱盖的。”李默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围观的人听清楚,“按照道理有我们兄妹的一半,我们分家,不是要分财产,这房子,我们不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满囤更是两眼放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大一小两间青砖房,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这小子居然说不要了? 虽然说这里李满囤他们家也是有份的,装修的钱确实是李默父母出的,按理来说确实一人一半。 “我们只要村东头,我爷爷留下来的那三间茅草屋。”李默继续说道。 村东头的老宅? 人群里发出一阵细碎的议论声,谁不知道,那老宅子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四面漏风,夏天漏雨,冬天灌风,跟个破庙没什么区别。 而且那地方偏,地势又不好,二三十年前乱葬岗埋人的地儿,晦气得很,真若是有的选,谁脑门子抽了要那里? 张翠兰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她生怕李默反悔,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满囤。 李满囤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那地方能住人吗?我这个当大伯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受苦!” “既然大伯这么为我们着想,那就立个字据吧。”李默淡淡地说道。 “什么?”李满囤一愣。 “分家文书。”李默看着他,一字一顿,“白纸黑字写清楚,今天我们兄妹自愿净身出户,这一大一小两件青砖房归李满囤张翠兰所有。村东头的老宅归我们兄妹,从此以后,两家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他这话,堵死了李满囤所有的退路。 你想落个好名声,可以! 你想占了这房子,也行。 但必须写下来,省得日后反悔,又拿孝道和亲情来压人。 李满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侄子,今天居然变得这么精明。 可这房子实在太诱人了,他故作很是纠结的样子咬了咬牙,实际上内心早已经乐开了花,“好!写就写!我倒要让全村人看看,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容不下你们,是你们自己非要走的!” 很快,村长被请了过来当见证人。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李满囤颤抖着手,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红手印,那模样,生怕李默下一秒就反悔。 张翠兰在一旁看着,眼睛里全是贪婪和得意,在她看来,这几个拖油瓶总算甩掉了,还白得了一座大房子,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有李默心里清楚,不出五年,这片地方会被规划成臭水沟,而村东头那片现在没人要的“破烂地”,会因为新城区的开发,价值连城。 他李满囤现在占的便宜,将来都要加倍吐出来。 “哥.......”李雪拉着李默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别怕。”李默回过头,目光落在四个弟妹身上时,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蹲下身,替小囡囡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哥在。” 没有多余的行李,他们兄妹几个的全部家当,就是身上这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 在村里人复杂的目光中,李默挺直了脊梁,一手牵着李囡囡,一手拿着那把父亲留下的开山刀,头也不回地朝村东头走去。 李铁和李青书紧紧跟在后面,李雪抱着家里唯一一个还能用的陶罐,一步三回头,眼里含着泪。 三公里的路,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当他们站在那座传说中的老宅前时,连一向胆大的李青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房子,分明就是一堆烂木头和茅草堆起来的架子。 院墙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能直接看到天,一阵风吹过,整个屋子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哥....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李囡囡的小奶音里带着哭腔。 绝望的情绪,在几个孩子心里蔓延。 李默没有说话。他放下囡囡,抽出腰间的开山刀。那把刀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 “唰!唰!唰!” 刀光闪过,院子里的杂草成片倒下。 他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进屋看了一圈,把最结实的一角清理出来,用还能用的木板和茅草简单地修补了一下。 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有了一小块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呆呆站着的弟妹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都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把地扫扫干净。” 李默的镇定,像一颗定心丸,让几个孩子慌乱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李雪放下陶罐,开始找扫帚。 李铁和李青书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开始用手清理碎石和烂木头。 到了陌生的地方,是个人都会感到不安,但是李默犹如弟妹们的定海神针,只要和其在一起,就会让人不由发自内心生出安心的感觉。 第2章 大青山 寒风从屋顶和墙壁的窟窿里钻进来,发出鬼魅般的呜咽声,吹得角落里唯一的火苗忽明忽暗。 李默睁开眼,黑暗并未如预想中那般遮蔽他的视线。 恰恰相反,他眼中的世界清晰得有些过分。院子里半塌的土墙轮廓分明,远处随风摇曳的树枝,甚至草丛里一只惊慌逃窜的野鼠,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视力。前世的他,可没有这般能在黑夜里视物如白昼的本事。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涌动的力量,以及这份意外的惊喜。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补偿吗? “哥....” 身边传来李雪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 李默转过头,看到大妹正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担忧地望着他。 其他的弟妹已经饿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唯有她,还在强撑着。 “你要去山里?”李雪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嗯,”李默应了一声,“不去山里,明天我们吃什么?” “可是....天这么黑,山里危险。”李雪的指甲下意识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大伯母说,晚上山里有狼,有大虫,甚至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别听她胡说。”李默的声音很平静,他伸手,揉了揉妹妹干枯的头发,“哥答应你,就在山外围转转,绝不进深山,你把门看好,把弟弟妹妹们看好,等我回来。” 李雪迟疑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她只是一遍遍地叮嘱,“哥,你一定早点回来。找不到东西也没关系,我们....我们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一家人,整整齐齐。” 这几个字像是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李默的心口上,让他呼吸一窒。 前世,就是这份整齐,被现实撕得粉碎。 这一世,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历史再次重演! 李默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拿起墙角那把父亲留下的开山刀,转身走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大青山,我李默,回来了! 踏入山林的一瞬间,李默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安抚弟妹的兄长,而是一头融入了黑夜的孤狼。脚步轻盈而迅捷,踩在枯枝败叶上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世几十年的赶山生涯,大青山的每一道山梁,每一条溪涧,都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哪里有兔子窝,哪里是野鸡的栖息地,哪条路上有毒蛇出没,他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 这是血的教训与长时间的积累换来的! 再加上如今这双能在黑夜中洞察一切的眼睛,整座大青山的外围,于他而言,就如同自家的后院。 李默没有急着寻找猎物,而是先在林间穿梭,寻找合适的材料。 一根韧性十足的青藤,几根笔直坚硬的树枝,一些用来做绊索的细草绳。 很快,他来到一片地势稍缓的坡地。 这里的灌木丛里,有几条被野物踩出来的兽道。 李默蹲下身,用手捻了捻地上的泥土,又看了看旁边一丛被啃食过的植物根茎。 是野兔,而且数量不少。 他动作麻利地动起手来。 选了一株弹性极佳的“牛筋条”小树,用力将其掰弯,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卡在地上做成扳机。青藤做成的活扣套索,巧妙地隐藏在兽道上方的落叶下。 只要有兔子经过,前脚踩中扳机,弯曲的小树就会瞬间弹回,将套索猛地收紧,把猎物吊在半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来分钟,一个精巧的弹力吊索陷阱就完成了。 他没有停留,继续往另一处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山鸡喜欢夜间栖息的矮树林。 在这里,他设下了另一种更为简单的陷阱——连环套。 用细草绳在地面布下数个不起眼的活扣,只要山鸡在觅食时踩进去,越是挣扎,绳套便会收得越紧。 忙完这一切,夜已过半。 他估摸着时间,没有在外逗留,径直返回。他必须回去,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没回来,李雪就绝不会安心睡下。 果不其然,离那破屋还有几十米远,他就看见一小点微弱的火光在屋里闪烁。 他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冷风灌了进去,火光跳动了一下。李雪正抱着膝盖缩在火堆旁,听到动静,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抬起头。 “哥!”看清是李默,她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还没睡?”李默心中一酸,走过去将火堆拨旺了一些。 “我怕……”李雪低下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弟弟妹妹们都睡着了,我等你。” 李默看着这个年仅十三岁,却已经过早扛起生活重担的妹妹,心里疼得厉害。他多想让她也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碎。 “好了,哥回来了,快睡吧。”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李雪身上,“明天早上,哥给你们做肉吃。” 在李默的再三催促下,李雪才终于挨不住困意,蜷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在角落里闭眼小憩了起来。 一个优秀的赶山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定要尽可能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时间给自己补充精神与精力! 当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鸡鸣声还未响起,李默便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拿起开山刀,再次进了山。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得能洗涤人的肺腑。 他先来到设置弹力吊索的地方,离着老远,就看到那根被他掰弯的“牛筋条”已经弹直,一抹灰色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成了! 他快步走过去,一只肥硕的野兔正被藤条紧紧勒住,吊在空中。看个头,少说也有五六斤重。 他心中一喜,解下兔子,又迅速将陷阱恢复原样。接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那片矮树林。 刚一走近,就听到了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放眼望去,只见他布下的连环套里,竟然套住了三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其中两只已经不动了,还有一只仍在徒劳地挣扎。 三只野鸡,一只野兔!一夜的收获,远超他的预期! 李默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利索地处理好猎物,用藤条捆好,一手提着鸡,一手拎着兔子,大步流星地往家走。 当李默带着满身晨露和一身的猎物回到那座破败的茅草屋时,弟妹们刚刚被冻醒,正瑟缩在一起,满脸都是对新一天的迷茫和恐惧。 “大哥!”眼尖的李青书第一个叫了起来,他指着李默手里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肉!是肉!” 李雪、李铁和囡囡也全都看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楚那几只肥硕的野鸡和野兔时,全都呆住了,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都别愣着了。”李默脸上露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李铁,去捡些干柴火。雪儿,把咱们那个陶罐刷干净,多装点水。” “哦!好!” 孩子们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纷纷行动起来。 很快,院子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李默手法娴熟地给野兔剥皮,给野鸡褪毛,然后开膛破肚,将内脏清理干净。 他将兔肉和一只野鸡切成块,扔进陶罐里,加上水,架在火上炖煮。 另外两只野鸡,则用削尖的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慢慢翻烤。 没过多久,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肉香,混合着木柴的烟火气,开始在破旧的院子里弥漫开来。 “咕嘟....咕嘟....” 陶罐里的肉汤翻滚着,炖煮得乳白浓稠。 架子上的烤鸡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一阵阵诱人的声响。 四个孩子围在火堆旁,一动不动,像是四尊小小的望夫石。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翻滚的肉块和焦黄的烤鸡,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股香味,是他们贫瘠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的盛宴。 对于饥饿的肠胃来说,这不亚于最残忍也最甜蜜的酷刑。 李青书的口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他吸溜了一下,凑到李默身边,小声问道:“哥,可以吃了吗?” “再等等,还没熟透。”李默一边翻动着烤鸡,一边用小刀在鸡肉上划开几道口子,让热气能更好地透进去。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当陶罐里的肉彻底软烂,烤鸡也呈现出诱人的焦褐色时,李默开口了。 “好了,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李青书第一个就扑了上去,也顾不上烫,伸手就想去撕鸡腿。 “哎!”李默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道:“小心烫掉你的小爪子。” 他用开山刀,将烤鸡轻松分成几大块,又把炖好的兔肉捞出来,放在洗干净的芭蕉叶上。 “吃吧。” 李青书抓起最大的一块鸡腿,嗷呜一口就咬了下去,烫得他直吸凉气,却怎么也舍不得吐出来。 李铁闷声不响,但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拿了一块兔肉,小口却飞快地吃着。 李雪没有立刻去拿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堆,看着埋头大吃的弟弟们,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 她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就是.....就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雪儿,吃啊。”李默将最嫩的大鸡腿递到她面前。 李雪边点头边说道:“哥你也吃!” 见到李默直接拿起一块肉吃了后,李雪这才接过肉,小口地咬了一下。 那鲜美滚烫的肉汁在口腔里爆开,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味蕾。 她再也忍不住,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就连最小的囡囡,也抱着一块比她脸还大的鸡翅,吃得满嘴流油,小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炭灰和黄色的油脂,像一只偷吃成功的小花猫。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吃上的第一顿饱饭,第一顿....全都是肉的饱饭。 一顿饭吃完,四个孩子都捧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墙根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李青书打了个饱嗝,凑到李默跟前,满脸都是崇拜的光芒,“哥,你太厉害了!比村里的老猎户都厉害咧!以后我们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肉了?” 李默面露微笑,语气极其肯定回道:“对,哥保证以后都天天有大鱼大肉吃!” 弟妹们再次纷纷欢呼雀跃了起来! 李默挨个看过自己的弟妹,心中那块因前世悔恨而结成的坚冰,在这一刻,仿佛被这顿热气腾腾的肉,融化了一角。 他挺直了脊梁,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大青山。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他不仅要让弟妹们吃上肉,还要让他们穿上新衣,住上新房,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出个人样来! 当然了,有很多东西他不喜欢用嘴巴上口头去说,最好的情况是先做出来,再去说那才是真理! 第3章 野猪王 李默看着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对,哥保证,以后天天有肉吃。” “噢!天天吃肉喽!”李青书和李囡囡立刻欢呼起来,连一向沉稳的李铁,嘴角也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只有李雪,细心地将剩下的鸡骨头和兔骨头都收拢起来,准备熬下一顿的汤。 她尝着嘴里残留的肉香,心里却泛起一丝遗憾,要是有点盐就好了。 肉是香,可没有盐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李默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这个年代,盐、油、火柴都是顶顶重要的物资,金贵得很。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们在家待着,把剩下的肉用芭蕉叶包好,好好吃藏起来,别让老鼠和野猫给叼了去了,我去去就回。” “哥,你又要进山?”李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对,是这样。”李默提起墙角的开山刀,“放心,现在是白天,山里看得清楚。你们把院子里的烂木头收拾收拾,再捡些干柴备用。” 他给弟妹们分派了活计,这才转身朝着大青山走去。 昨夜天黑,又记挂着家里的弟妹,他只在外围匆匆转了一圈。 如今是正午,阳光正好,他有大把的时间和这座宝山继续好好亲近亲近。 这一次,他没有在外围多做停留。 村里人就算胆子再小,也敢在外围砍柴、挖野菜,猎物早就被惊扰得有了警惕心。 他脚步不停,绕过村民们熟悉的区域,径直往更深处走去。 山林越深,树木越高大,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厚厚的落叶上。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叶混合的独特气息,这是大青山的味道,是李默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他如鱼得水,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他先是轻车熟路地在几处野鸡和兔子常出没的兽道上,又布置了几个弹力吊索和连环套。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是他为弟妹们准备的日常肉食,他真正的目标,是山涧里那些肥美的河鱼。 顺着记忆中的小路穿行,很快,一阵“哗哗”的水声传入耳中。眼前出现了一条约莫七八米宽的溪流,水质清澈见底,能看到成群的鱼儿在水草间穿梭嬉戏。 李默脱下鞋,挽起裤腿,赤脚走进冰凉的溪水里。 他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在水里来回走了几趟,感受着水流的力道和走向。 很快,他在一处水流由急转缓的拐角停了下来。这里是鱼儿洄游时最喜欢停留歇息的地方。 他从岸边砍来几根柔韧性极强的青藤和几根粗壮的树枝,就地取材,开始编织一个简易却高效的鱼篓陷阱。 他的手法极其巧妙,鱼篓的入口呈喇叭状,入口大,里面小,鱼儿一旦被水流裹挟着游进去,就很难再找到出口。 更绝的是,他在鱼篓的网格间隙上花了心思,大小刚好能让小鱼苗自由穿过,留下来的,都是一斤往上的大鱼。 这不仅是陷阱,更是他作为赶山人,对大自然的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取之有度,留有余地,不赶尽杀绝。 将巨大的鱼篓用石头固定在水中,又用些水草巧妙地伪装起来,李默满意地拍了拍手。 做完这一切,他本想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歇歇脚,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岸边湿润的泥地,却猛地顿住了。 那是一排巨大的蹄印,深陷入泥土里,边缘还带着翻起来的新土。 蹄印旁边的几棵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撞断,断口参差不齐,还挂着几根黑色的粗硬鬃毛。 李默蹲下身,伸出手指比量了一下那蹄印的大小,心头猛地一跳。 野猪!而且从这蹄印的深度和破坏力来看,这绝对是一头体重至少在四百斤往上的大家伙!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 在山里,最不能招惹的不是熊瞎子和吊睛白额虎,而是这种成了精的野猪王。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发起狂来,几条猎狗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但紧接着,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 危险,也意味着巨大的机遇! 这样一头大野猪,要是能弄回去,光是猪肉就能让弟妹们吃上小半年,剩下的还能换回多少粮食和钱?甚至是重新翻修房子的钱都有了! 可随即,他又冷静下来,前世他虽然经验丰富,但面对这种级别的野猪王,也得带上猎狗,布下天罗地网,耗上几天几夜才能得手。 如今他孤身一人,一把开山刀,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设下陷阱时,他准备起身,随手扶了一下旁边一块足有百十来斤的青石。 只轻轻一用力,那块他原本以为纹丝不动的石头,竟被他轻易地挪动了半尺。 李默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块石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他有些不信邪,走到溪边一棵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旁,深吸一口气,双臂环抱住树干,腰腹发力,口中发出一声低喝。 “起!” 那棵根深蒂固,不知在山中屹立了多少年的大树,竟被他抱得微微晃动起来,树叶哗哗作响,惊起一片飞鸟。 李默彻底惊愕了,他松开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力量,准确来说,这是传说中的天生神力! 是西楚霸王项羽那种既是神话,又是现实正儿八经记录在史书有理有据可以查到的力量! 先是黑夜视物,再是这身无敌神力。 老天爷,你果然待我不薄! 李默兴奋地攥了攥拳头,感受着肌肉里爆炸性的力量,前世的遗憾与今生的机遇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有了这份神力,再加上他两世为人的赶山经验,那头四百斤的野猪王,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不可战胜的猛兽,而是一座移动的肉山,一堆行走的钞票! 他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野猪的狡猾和凶残他比谁都清楚。 神力固然重要,但脑子和陷阱才是取胜的关键。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绕着这片区域仔细勘察起来,将野猪的活动范围、喝水的地方、经常磨蹭的树木一一记在心里。 一个周密而大胆的狩猎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形。 今天,先让它再逍遥一些时日,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等他准备万全,就是这头野猪王归西之时! 第4章 取之有度,方能长久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李默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转身先去检查沿途布置的其他陷阱,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弟妹们下一顿饭的着落。 沿着来路返回,先到了那条清澈的溪流边,之前设下的鱼篓陷阱,此刻正牢牢地卡在水流拐角处。 走近一看,只见篓子里挤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大的足有三四斤,小的也有一斤多重,银色的鳞片在水中闪着光,把整个鱼篓都塞得满满当当。 这收获,比他预想的还要丰厚。 李默将鱼篓拖上岸,把里面的鱼一股脑倒在岸边的草地上。 紧接着从中挑出两条肚子鼓得像球一样的大鲤鱼,看样子马上就要产卵。 没有丝毫犹豫,捧起这两条大母鱼,轻轻放回了溪水里。 “去吧,明年哥再来看你们。” 这是赶山人的规矩,也是他对大青山无声的承诺,取之有度,方能长久。 将剩下的五六条大鱼用青藤串好,李默又去检查了布置在林间的套索。 运气好得出奇,一个弹力吊索上挂着一只肥硕的野兔,两个连环套里,分别套着一只野鸡和三只鹌鹑。 收获满满,李默用藤条将猎物捆扎结实,一手提着鱼,一手拎着野味,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走。 这一趟下来,负重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可在他如今这身神力之下,却跟提着几根稻草没什么区别,脚步轻快,气息匀称。 刚到村口,迎面就撞上几个在村里游手好闲的二愣子,为首的是个叫王二赖的家伙,平日里就喜欢欺软怕硬,偷鸡摸狗。 他们一看到李默手里那串肥鱼和野味,眼睛顿时就直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嘿嘿笑着围了上来。 “哟,这不是李家那小子吗?哪儿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王二赖斜着眼,语气里满是贪婪。 另一个瘦高个凑上来,伸手就想去抓那串鱼,“小子,见者有份,拿两条给哥几个尝尝鲜!” 李默脚步一顿,眼神冷了下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滚!” “嘿,你个小王八羔子,还敢跟我们横?”王二赖被他这态度激怒了,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就伸手来抢李默手里的野鸡。 李默没动,任由他抓住,就在王二赖以为得手,手上用力一拽的瞬间,却发现那捆野鸡像是长在了李默手上,纹丝不动。 王二赖涨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可李默依旧稳如泰山。 “你.....” 王二赖话还没说完,李默手腕轻轻一抖,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大力顺着藤条传了过来。 忽地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三米外的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剩下几个二愣子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李默吗?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李默依旧面无表情,他将手里的东西换到一只手,空出的右手随意地抓向旁边一个准备偷袭的家伙。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一只铁钳死死抓住,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李默单手提到了半空中。 一百三四十斤的汉子,在他手里,轻飘飘的,跟抓着只小鸡崽子没什么区别。 “还要吗?”李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目光扫过剩下几个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的家伙。 被提在空中的那个已经吓尿了,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声。 “滚!” 李默手臂一甩,像扔垃圾一样,把那人扔了出去,砸在另一个人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王二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这如同天神下凡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带着他那帮手下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 躲在人群后的一个长舌妇,人称“碎嘴王”的,眼珠子一转,看着李默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王二赖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脸上露出幸灾乐祸又夹杂着嫉妒的神情。 她悄悄地退出了人群,一溜烟地朝着村子中间李满囤家的青砖大瓦房跑去。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李满囤两口子知道?他李默分了家,还能过得这么好?那不行! 俗话说,富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混的,凭什么你李默就可以混得那么好,有肉吃?!她们这些人就要挨饿肚子,既然吃不到,那么大家都不要吃不就好了?! ....... 李默没理会身后的议论声,径直回了村东头那座破茅草屋。 “哥!你回来啦!?” 弟妹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当看到李默手里又多了这么多猎物时,一个个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李青书更是围着李默,满脸都是崇拜的光芒,在他心里,自己的大哥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看着弟妹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李默心中一片温热。 他把猎物放下,对李雪说:“雪儿,你和阿铁把这些收拾一下,兔子和鸡先养着,把鱼收拾出来,晚上咱们喝鱼汤。” 他又转向李青书和囡囡,“你们俩,把院子里的石头捡一捡,堆到墙角去。” 孩子们立刻欢天喜地地行动起来,破败的小院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勃勃生机。 李默看了看天色,夏日的白昼长,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他从那串鱼里挑出两条最大最肥的活鱼,用一个破陶罐装了些水养着。 “哥,你又要出去?”李雪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担心地问。 “嗯,去趟张婶的小卖部,家里没盐了,肉再香,没盐也吃不出味儿。顺便给你们换点别的东西。”李默说着,拎起陶罐,“你们在家看好门,我很快回来。” 张婶的小卖部在五公里外的邻村,对以前的李默来说,走个来回得小半天。 但现在,五公里路不过是饭后散步。 他健步如飞脚步轻盈飞快,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地方。 张婶小卖部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供销点,店不大,柜台后面摆着些布匹、油盐酱醋和日常杂货。 张婶是个四十多岁的精明女人,看到李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进来,眼睛一亮。 “哟,小默,今天发财了?这么大的鱼,可是稀罕东西。” “张婶,换点东西。”李默也不废话,直接把陶罐放在柜台上。 这个年代,物资紧缺,很多时候钱都不如实物好使,一条三斤多的大活鱼,绝对是硬通货,更何况这还是两条大鱼! “想换点啥?”张婶笑眯眯地问。 “一包粗盐,两盒火柴,剩下的,你看着给换点红糖和糖块。”李默早就盘算好了。 盐和火柴是必需品,红糖是给李雪补身子的,糖块,自然是给几个小的解馋。 “行,你这鱼好,我也不让你吃亏。”张婶手脚麻利地从货架上取下东西,又用油纸包了一大包硬糖,和一小包红糖,推到李默面前,“呐,拿好了。” 李默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拎着换来的东西转身就走。 就在他走后没多久,李满囤和张翠兰两口子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张婶!刚才是不是我那侄子李默来过?”张翠兰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张婶看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拿什么换的?”李满囤急切地问,眼睛在货架上扫来扫去。 “两条大活鱼。” “鱼?”张翠兰的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尖利地叫道,“我就知道!那小王八蛋肯定是偷了咱们家的鱼!我就说我家池塘里的鱼怎么少了!好哇,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分了家还回来偷东西!” 张婶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翠兰,话可不能乱说。小默那鱼是野生的,跟你们家池塘里的不一样,我还能看不出来?” 李满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自家池塘里养不出那么大的野生鱼。 刚才“碎嘴王”已经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跟他们说了一遍,说李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山里发了横财,还把王二赖几个打得屁滚尿流。 他心里又嫉妒又眼红,那可是他李家的血脉,凭什么发财了不带上他这个当大伯的? “当家的,你听听,这还不明显吗?那小子肯定是找到什么门道了!”张翠兰拽着李满囤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全是贪婪,“不行,我们得去看看!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占那么多好东西?他爹妈死得早,我们当大伯大伯母的,有责任替他‘保管’!” 李满囤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对,必须去看看!分家文书上只写了房子,可没写山里的东西归谁! 他是长辈,去侄子家看看情况,拿点东西,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走!去看看!” 李满囤一甩手,拉着张翠兰,两人杀气腾腾地朝着村东头李默家的破茅草屋走去。 一扬风波,已然在酝酿之中! 第5章 恶毒亲戚上门,来自李默的震慑! 李富贵刚跟村里几个混子赌钱回来,输了钱,心情正不爽,一见爹妈那死了人的表情,不耐烦地问,“干啥去?哭丧着脸,哪个挨千刀的又欠你们钱了?” “还不是你那个死鬼堂弟!”张翠兰一见儿子,告状的劲头就上来了,唾沫星子横飞。 “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从山里弄回来一堆野味,还在张婶那儿换了盐和糖!哼,在我们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养了几个赔钱货,现在分了家,翅膀硬了,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们,这事说得过去吗?” 李富贵一听有野味,眼睛都亮了。 他一直看李默不顺眼了,以前在家里,李默就是个闷葫芦,任他怎么欺负都不敢还手。 现在居然敢自立门户,还吃上肉了?这他妈还得了?! “走!去看看!”李富贵一挥手,比他爹娘还积极,“他敢不给,我今天就拆了他那破屋子!反了他了!” 三人一拍即合,气势汹汹地朝着那座破茅草屋杀去。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村东头的荒地。 破败的小院里,一堆篝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映照出几个孩子脸上久违的笑容。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这样了,不过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看到弟妹们已经很懂事的老早把火给生起来了。 李默只需要继续对每个人都吩咐一下,大家就可以吃大餐了,当然了他自己动手绝对比他们速度要快,这也是为了锻炼弟妹们的动手能力。 “阿铁,把柴火架空一点,火要旺,但不能有明火,不然肉就烤焦了。” “雪儿,鱼汤里的浮沫撇干净,等下放一小撮盐进去,就是很美味的鱼汤了,不过别放多,盐放太多不好吃。” “青书,先别偷吃,待会又给你小手烫了,听到没?!” “囡囡,离火远一点,小心烫着。” 李雪已经能独当一面,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里的鱼汤用木勺搅动,浓郁的奶白色汤汁翻滚着,散发出鲜美的香气。 那只处理干净的野鸡被木棍串着,架在火上,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色的油脂滴进火里,发出一阵阵“刺啦”的声响,霸道的肉香混着烟火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孩子们一个个围着火堆,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就在院子里一片祥和,鱼汤即将出锅,烤鸡也马上要熟透的时候。 一个尖利的嗓门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院门外。 “李默!你个小王八羔子,给我滚出来!” 是张翠兰的声音。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弟妹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和温暖,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李雪和李铁下意识地站到李默身后,李青书也收起了顽皮,紧张地攥住了拳头。 最小的囡囡吓得往李默怀里钻,小身子瑟瑟发抖。 李默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轻轻拍了拍囡囡的后背,示意她安心,然后才缓缓站起身,看向院门口。 李满囤、张翠兰、李富贵一家三口,像三尊凶神恶煞的厉鬼,堵在了门口。 张翠兰叉着腰,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火堆上的烤鸡和陶罐里的鱼汤,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的大嗓门再次开火,把周围几户还没睡的邻居都给吸引了过来。 “好哇你个李默!我们老李家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分家才几天,就敢对长辈出手?还在村口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母?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把李默打王二赖的事儿,直接扭曲成了殴打长辈。 李满囤背着手,在一旁帮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默,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当长辈的,不过是关心你们几句,你就这样对我们?你爹妈要是泉下有知,怕是都不能瞑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李默说得像是个十恶不赦,忘恩负义的畜生。 围观的村民不明就里,听他们说得凄惨,也开始议论纷纷,对着李默指指点点。 “这孩子,咋能这么对大伯一家呢?” “就是,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分了家,情分还在嘛。” “唉,没了爹妈管教,就是不行。” 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地偏向了李满囤一家。 弟妹们被这阵仗吓坏了,李雪急得眼圈都红了,想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默始终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表演,他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眼神,让张翠兰心里莫名发毛。 直到他们嘴巴都快说干了,李默才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抖开,举了起来。 “村长,劳烦您老过来看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人群里,之前被请来当见证人的村长正皱着眉,他走上前,借着火光一看,正是那天立下的分家文书。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李满囤分得三间青砖大瓦房,李默兄妹净身出户,自此两家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村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声音洪亮。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拿了三间大瓦房,把几个孩子赶到这破草屋里?” “我的天,这心也太黑了!还说是关心人家,我呸!” “我就说嘛,李默这孩子平时老实得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人!” 村民们的眼神瞬间变了,鄙夷、愤怒、不屑,齐刷刷地射向李满囤一家。 李满囤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张翠兰也傻眼了,他们没想到李默居然会当众拿出这东西来。 他们的儿子李富贵,却是出了名的滚刀肉,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畜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眼里只有那烤得焦香流油的野鸡。 “少他妈废话!”李富贵蛮横地推开挡在身前的李满囤,径直冲向火堆,“老子今天就要吃!我看谁敢拦我!” 在他看来,这是他们自家的事,外人管不着。 而且,自幼欺负李默欺负惯了,根本没把这个堂弟放在眼里。 可李富贵不知道,眼前的李默,早已不是那个任他欺辱的少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就在李富贵的手即将碰到烤鸡的瞬间,一道黑影闪过。 李默动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腿,然后狠狠向前一踹! “砰!” 一声闷响,像是踢在了破麻袋上。 李富贵整个人弓成了虾米,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紧接着,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五米外的地上。 “噗!” 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全扬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李满囤和张翠兰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那宝贝儿子,居然.....居然被李默一脚给踹吐血了? “啊!我的儿啊!”张翠兰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扑到李富贵身边,“杀人啦!李默杀人啦!天理何在啊!” 李满囤也气疯了,他本来还想看儿子给李默一个教训,没想到转眼间儿子就躺下了。 老李抄起墙角一根烂木棍,红着眼就朝李默冲了过来:“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弟妹们吓得齐声尖叫。 李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知道,对付这种恶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不把他们一次性打怕了,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就在李满囤冲到面前,高高举起木棍的瞬间。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出鞘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李默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那把父亲留下的开山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刀刃泛着森然的寒光。 他没有看李满囤,只是用那双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缓缓扫过在扬的所有人。 “强的不行,就想耍无赖是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渣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谁再敢上来动手动脚,我这把刀,可不认识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它只想要见血!无故闯入他人房子,对我们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房屋主人有权利进行自卫!” 那语气,那眼神,哪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分明是一头被惹怒了的孤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李满囤高举着木棍,僵在了原地,他看着那把离自己脖子不过半尺的开山刀,腿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地哆嗦。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动一下,那把刀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来。 周围的村民们也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 “你....你敢......”张翠兰的哭嚎声也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哆嗦。 “你看我敢不敢。”李默手腕一翻,刀尖直指李满囤的眉心,“再敢到老子面前耍这套,我真给你砍了!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炸雷。 李满囤手里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步,拉起还在地上哼哼的李富贵,和张翠兰一起,头也不回地逃进了夜色里,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一扬闹剧,就此收扬。 院子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弟妹们压抑的抽泣声。 李默缓缓收刀入鞘,他转身看着弟妹们,那满是杀气的眼神瞬间融化,重新变回了一汪春水。 “没事了。”他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吃饭....吃饭。” 看热闹的村民也是三三俩两散去,这件闹剧也就这般草草收扬了。 弟妹们吃饭的时候心事重重,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大山压在他们头顶般,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李默微笑着安慰众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老哥这肩膀可以为你们撑起一片天,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好久才能吃到一次两次肉,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老天看了要是觉得晦气以后让哥倒霉,打不到猎物怎么办?” 一番话引得弟妹们噗嗤笑出声,破涕为笑。 肉的美味很快掩盖住了,刚才的不愉快,在这个时代有肉吃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要是烤好的肉上面在撒上一些盐巴,那味道就更不得了了,简直是绝绝子! 众人吃得很是开心高兴。 第6章 猎户老陈头,谋划野猪王! 他们现在对大哥那是满满的崇拜! 李默看着他们,心里很是暖洋洋的,但眼下这份安宁,脆弱得像清晨的薄雾,李满囤一家今天吃了瘪,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群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下一次再来,只会更没底线。 想要彻底站稳脚跟,让弟妹们不再担惊受怕,就必须尽快积攒起足够的力量和财富! 那头藏在深山里的四百斤野猪王,就是眼下最大的契机。 李默心里清楚,对付那样的大家伙,光靠他的一身神力和那把开山刀还不够稳妥。 野猪王发起疯来,撞断大树不过是等闲事,一旦被它占了先机,就算是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必须要有远程的家伙什儿,一把枪,哪怕是土铳,都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村里有枪的人不多,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民兵队里有几杆,但那是公家的,想都别想。 剩下比较好说话,人品尚且过得去一些的,就只有一个人——老猎户,陈建军。 陈建军,村里人习惯叫他老陈头,六十多岁的年纪,一条腿年轻时在山里被野猪拱过,落下点毛病,走路微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村里狩猎界的泰山北斗地位。 他手里有一杆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火铳,宝贝得跟亲儿子似的,轻易不示人。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李默知道,这老家伙箱底里还藏着一把真正的大家伙,一把前些年流落下来的双管猎枪,那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标。 第二天一早,安顿好弟妹,嘱咐他们这几天千万不要乱跑,李默提着用藤条穿着最后剩下的两条大肥鱼,径直往村西头陈建军家走去。 老陈头的家是个石头垒起来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墙上挂着几张晾晒的兽皮,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和硝石混合的味道。 李默到的时候,老陈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锅头里的火星一明一暗,映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眯缝着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精明。 “陈大爷。”李默走上前,把手里的鱼递了过去。 陈建军眼皮撩了一下,目光在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身上转了一圈,又挪到李默脸上,没接话,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村子不大,屁大点事儿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李默分家、在村口把王二赖那几个混子揍得满地找牙、晚上又把李满囤一家打得屁滚尿流的事,早就在村里传了不下三个版本。 陈建军自然也听说了,他对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李家小子,心里头多了几分好奇。 “山里弄的,孝敬你老的。”李默也不尴尬,把鱼放在了他脚边。 老陈头这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用烟杆敲了敲鞋底的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这个老头子,啥事?” 这老家伙,果然是人老成精。 李默也不兜圈子,他知道跟这种人打交道,坦诚才是最好的敲门砖。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陈大爷,我想跟你借样东西。” “哦?”老陈头来了兴趣,眯着眼看他。 “你的铳。”李默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老陈头的眼睛。 老陈头手里的烟杆停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小子,你胆子不小,你知道我那杆铳,从不外借。” “我知道。”李默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是白借,我找到个大家伙,想请你老出山,搭把手,事成之后,猎物分你两成。” “大家伙?”老陈头嗤笑一声,重新把烟杆凑到嘴边,“多大?百十来斤的狍子,还是两百斤的野猪?小子,不是我小看你,这大青山里的门道,比你吃的盐都多。” 李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至少四百斤的野猪王,黑毛的,獠牙估计有一尺长。” “咳!咳咳!”老陈头一口浓烟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还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旱烟锅都差点掉在地上,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李默,震惊与怀疑写满整张老皱巴巴的老脸!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四百斤的野猪王!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山里的霸王,是能跟熊瞎子掰手腕的存在! 几十年前那扬噩梦般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同样是一头野猪王! 当时同行的三个好手,一个被当扬挑开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另一个被撞断了腿,后半辈子都瘫在炕上。 而老陈头自己,左腿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是拜那畜生所赐,要不是当年跑得快,他这条老命早就交代在大青山里了。 巨大的危险,也意味着无法想象的收获! 一头四百斤的野猪,肉、皮、骨、下水,拆开了卖,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 老陈头的心脏“砰砰”狂跳,几十年的沉寂,仿佛被这句话重新点燃了。 他眼里的怀疑渐渐被贪婪和激动所取代,看着李默这副毛头小子的模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陈建军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想着能不能先哄骗这小子说出野猪王的大概位置,然后甩开他,自己联合几个老伙计去干这一票。 李默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家伙,动心思了。 他也不点破,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环顾了一下院子,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用来砸核桃的青石墩子上。 那石墩子是青石的,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斤重。 “陈大爷,你觉得我这身板,够不够看?”李默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老陈头一愣,下意识地打量着李默。 十六岁的少年,身形算不上魁梧,甚至可以说是偏瘦,有点营养不良,但骨架匀称,透着一股子精悍。 可要说能对付野猪王,还是太嫩了,甚至有些可笑! “哼,毛头小子一个,成得了什么大事?”老陈头不屑地撇了撇嘴。 李默笑了,他没再说话,径直走到那石墩子前。 在老陈头诧异的目光中,他弯下腰,双手环抱住石墩,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口中发出一声低喝。 那块一百多斤的青石,竟被他硬生生地抱离了地面! 老陈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但这还没完,李默抱着石墩,像是没事人一样站直了身体,甚至还颠了颠。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老陈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只见,李默松开一只手,单用右手托着那巨大的石墩,稳稳地举过了头顶。 然后,又轻飘飘地将石墩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整个过程,他的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百六七十斤的石头,而是一个普通的西瓜。 “哐当!”老陈头手里的宝贝烟杆掉在了地上,他张着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李默,下巴都惊得快脱臼了。 天生神力!这他娘的是天生神力! 活了一辈子,只在说书先生嘴里听过的怪物,今天居然让他给碰上了! 李默将石墩轻轻放回原地,拍了拍手,这才重新看向老陈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老陈,现在你觉得我够不够格了?” 李默的称呼,也从陈大爷转变成老陈! 嗯听起来显得更加亲切一些。 老陈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看李默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轻视,到震惊,再到现在的敬畏。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这是个狠人,是个真正的怪物!刚才那些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和这种实力够硬够强的伙伴合作不是一件舒服事情吗?! “够....够格!”老陈头捡起烟杆,声音都有些发飘,“这活儿,我接了!怎么分?” “我八,你二。”李默狮子大开口。 “什么?!”老陈头差点跳起来,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你小子也太黑了!我出枪出人,还得搭上我这两条好生好养四五年的猎狗,才分两成?不行!最少五五开!” “五成?”李默笑了,摇了摇头,“那算了,我自个儿想办法去。”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没办法,这买卖大大超出了先前自己的预期和底线,谈不成的事情,没必要硬要去谈。 “哎,你等等!”老陈头急了,他知道,没了李默这身神力,别说五成,他连根猪毛都别想捞到。 可两成也太少了,这简直是抢劫! “小子,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野猪是我发现的,力气我出大头,你老只需要在旁边压个阵,顺便把你那两条壮年百越土猎带上,拿两成,不少了。” 李默脚步不停,悠哉悠哉的声音飘来,语气显得气定神闲。 老陈头看着他即将迈出院门的背影,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那头四百斤野猪王的诱惑,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一咬牙,一跺脚,喊道:“三成!我拿三成!不能再少了!这是我的底线!” 李默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正是他心里的价位。 李默知道,凡事不能把人逼得太死,这老头以后还有大用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想让马儿跑,总得给够草料!! “成交。”李默干脆利落地伸出手。 老陈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被人拿捏的憋屈,又有即将干一票大的兴奋。 他走上前,用力地和李默握了握手。 “那就这么定了!” “事不宜迟,明天安顿好家里,后天一早就进山。”李默看着远处连绵的青色山脉,眼神里燃起一团火,“先把那家伙的窝给端了!” 第7章 给这畜生准备一份厚礼! 他先是轻手轻脚地帮弟妹们掖好被角,看着他们沉睡中安详的脸庞,心中一片柔软。 然后,他拿起墙角的开山刀,转身走进了晨曦的薄雾里。 昨天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为了不让弟妹们担心。 李默表示要去大青山几天,并表示也只是在外围狩猎,多弄一些土鸡大肥鱼之类的。 家中还有没有吃完的肉食,甚至拜访完老陈头,李默先去大青山最外围一趟打了一些野味,回来的时候和村里人以物换物,换了几十斤粗粮,这些完全够弟妹们吃上一两个月有余了。 作为比较年长的妹妹,李雪好像是看出了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小妮子居然在后半夜的时候起来和自己谈话。 李默没有透露太多,发誓保证最多不超过一周时间不管怎么样都马上回来,费了千辛万苦,哄了好久才总算把人给哄住。 他拿起墙角的开山刀,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是安心,紧接着转身走进了晨曦的薄雾里。 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妹妹,以及没怎么过上好日子的小弟小妹,都是自己心头上的肉! 纵使前方万丈深渊,为了这个家,哪怕是龙潭虎穴,他李默也要闯他一闯! 村西头,陈建军家的小院也早早亮起了灯。 两只毛色油亮的百越土猎正绕着他打转,尾巴摇得像两团旋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兴奋呜咽声。 李默到的时候,老陈头已经把家伙什儿都准备妥当了。 院里的石桌上,放着一杆擦得锃亮的老火铳,和一把上了岁月的猎枪,风度不减当年! 以及一个牛皮做的火药袋,一包铁砂,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里面是干粮和肉干。 “磨磨蹭蹭的,天都要亮透了。”老陈头没好气地瞥了李默一眼,把一袋肉干扔了过去。 李默接住,掂了掂分量,直接揣进怀里,“老陈,急什么,那家伙又跑不了。” 他这个称呼让老陈头眼皮跳了一下,却没反驳。 眼前这小子,不能当一般的后生晚辈看,他是真有本事的主。 “这是黑风,那是闪电。”老陈头用烟杆指了指两条猎狗,“都是跟了我四五年的好伙计,机灵着呢。进山以后,别光看天看地,多看看它们。” 两条猎狗凑到李默脚边,嗅了嗅,非但不叫,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老陈头啧啧称奇:“怪了,这俩畜生,除了我谁都不认,今天倒是给你脸。” 李默只是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的狗脑袋。 “走了。”老陈头扛起火铳,背上行囊,瘸着腿走在前面。 李默提着开山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两人两狗,很快就消失在通往大青山的林间小道上。 进入山林,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筛过,变得斑驳陆离,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清香。 起初,是老陈头领路。 他虽然腿脚不便,但在山里走了几十年,哪条路好走,哪里可能有野物,都门儿清。 他时不时停下来,指着一处不起眼的痕迹,跟李默讲解。 “看这,新鲜的兔子粪,这家伙刚过去没多久。” “那棵树上的爪印,是山猫留下的,这东西精得很,咱们不招惹它。” 李默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一双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走了约莫两个半小时,老陈头在一处缓坡停下,准备歇脚喝口水。 李默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动。” 老陈头一愣,顺着李默的视线看去,在他脚前半米远的一堆枯叶里,盘着一条竹叶青。 那蛇的颜色和枯叶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李默提醒,他一脚踩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陈头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瘸腿都有些发软。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看着李默面不改色地从旁边捡起一根长树枝,闪电般出手,一下就精准地压住了蛇的七寸。 竹叶青疯狂扭动,却无济于事。 “你小子.........”老陈头半天憋出三个字,眼神彻底变了,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而是真正的本事。 李默没理会他的震惊,用开山刀利落地处理了毒蛇,蛇胆被他用一片叶子包好揣进怀里。 “这玩意儿是好东西。” 从这以后,队伍的领头人就不知不觉地换成了李默。 老陈头发现,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山里的精怪。 他能从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里,判断出林子里有没有大型动物在移动;他能轻易地分辨出哪种蘑菇有毒,哪种草药能止血;他甚至能从一截被折断的树枝上,看出是野猪还是黑熊干的。 有一次,他们要渡过一条小溪。老陈头刚准备脱鞋,李默就拦住了他。 “这水里有蚂蟥。” 他指着水里几块石头下方,果然能看到一些黑色的细小影子。 他带着老陈头往上游走了一里地,找到一处水流湍急的浅滩,才示意可以过去。 老陈头抽着旱烟,跟在李默身后,心里是翻江倒海。 他自诩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猎手,可跟这小子一比,自己那点经验简直不够看。 这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分明是个在山里活了几辈子的老妖精。 “小子,你这些门道,都是跟谁学的?”老陈头终于忍不住问。 “看书看的。”李默随口答道。 老陈头差点一口烟呛死,看书?书上还能教这个? 他觉得李默在糊弄他,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闷着头抽烟,心里给李默贴上了一个“怪物”的标签。 两人在深山里跋涉了两天,风餐露宿,饿了就烤些路上打的野兔山鸡,渴了就喝山泉水。 越往深山走,林子越密,野兽的踪迹也越多。 第三天中午,李默在一片狼藉的林地前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让老陈头倒吸一口凉气。 方圆几十米内,碗口粗的树被拦腰撞断,地面像是被巨型的犁给翻了一遍,泥土和草根混在一起,到处都是巨大的蹄印和拱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臊臭味。 “就是这了。”李默的声音很低沉。 老陈头瘸着的左腿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几十年前被野猪王留下的旧伤,每到阴雨天或是闻到这种味道,就疼得钻心。 他看着眼前这片破坏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头凶神恶煞的畜生。 “这家伙,比我当年见过的那头......只大不小。”老陈头声音干涩。 两只猎犬也显得焦躁不安,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不敢上前。 李默没有说话,他绕着这片区域仔细勘察,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处被两块巨石夹住的山坳。那山坳入口狭窄,里面地势稍缓,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它的窝就在那里面。”李默指着石坳,“每天黄昏时分,它会从窝里出来,沿着这条道去水源地喝水。我们就在这条道上,给这畜生准备一份厚礼。” 第8章 忠犬护主!强势的野猪王! 寂静中。 老陈头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死死盯着那片被烟尘笼罩的区域,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想问又不敢问。 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头野猪王,没死! 巨树并未如预想中那样砸中它的头颅。 这畜生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硬生生将脑袋撇到一旁,用它那山一样厚实的脊背,扛下了这万钧一击! “嗬.....嗬.....” 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树下传来,野猪王被死死压在下面,脊背处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断了,一口猩红的血沫从它嘴角涌出。 可它没死,一双小眼睛里,燃烧着不是痛苦,而是滔天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和疯狂。 它看见了巨石上的两个人。 “吼——!” 一声不似活物能发出的咆哮,野猪王庞大的身躯猛烈地挣扎起来,那根压在它身上的巨树,竟被它拱得发出了“嘎吱”的呻吟声。 它靠着两条完好无损的前大腿和巨大的头颅,硬是拖着半截残躯,一点一点地从树下往外蹭! “妈的,这畜生成精了!”老陈头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几十年前那条被挑开的伤疤,又开始灼烧般地疼。 两人开始拿着武器对着其射击,因为距离问题,在加上这货快速移动,导致子弹都打在了它的猪身身上。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两人见状很是默契地分开跑着。 野猪王最先锁定的目标是李默,因为这小子手里拿着的火铳,可以做到很精准的对它脑袋射击,要不是它跑得快,没准就让这货得手了! 只是没有一会时间。 这头畜生极其聪明似人的畜生,就无视了身手矫健敏捷的李默。 反而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行动不便的老陈头。 它知道,要报复,最起码也得选能打得到的那个下手。、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不是? 老陈头本就行动不便,哪怕在其他普通人这里,在大青山里面赶山,他行动也算不慢了。 可面对盛怒全速爆发的野猪王,这逃跑速度宛如龟爬! 就在这时,老陈头养了好几年的两条猎犬,黑风和闪电,突然挣脱了冲了出去! 它们感受到了主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也嗅到了那头变态庞大猎物身上传来的死亡威胁。 恐惧被忠诚压倒! “汪!汪!” 两声决绝的咆哮,两条壮硕的百越土猎化作一黑一黄两道影子,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 黑风猛地跃起,一口咬住野猪王的耳朵,拼命撕扯。闪电则绕到侧面,死死咬住了野猪王的一条前腿。 它们想为主人争取时间。 但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暴怒之下的野猪王甚至没去看它们,只是猛地一甩头!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黑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飞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上,滚落下来,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紧接着,野猪王抬起前蹄,重重一踏! 闪电的悲鸣被一声沉闷的肉体碎裂声硬生生打断。 前后不过两三秒,两个鲜活的生命,就成了两具扭曲的尸体。 老陈头亲眼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两条狗,是他从小养到大,陪着他过了四五年的伙计,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伴儿,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 悲痛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爆发,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恐惧。 “畜生!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老陈头不跑了,而是恶狠狠地一把抄起那把压箱底的双管猎枪,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扣不稳扳机。 “老陈!打它的眼!”李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老陈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它,为黑风和闪电报仇! 他红着眼,对着那庞大的黑影,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密集的铁砂在野猪王身上爆开两团血花,一大块皮肉被硬生生掀飞,鲜血喷涌。 野猪王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这点伤,对它庞大的身躯来说,根本不足以致命,反而彻底激发了它最后的兽性。 它不再管任何事,拖着残躯,化作一座移动的血肉小山,朝着老陈头的位置,发起了死亡冲锋! 地面都能感受到明显的震颤! 枪声过后,老陈头脑中的狂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绝望和恐惧。 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庞大身影,闻着那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几十年前被另一头野猪王支配的恐惧,再一次攫住了他的灵魂。 想装弹,可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两发黄澄澄的子弹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敲响了他的丧钟。 五米,三米,一米,半米...... 老陈头甚至能看清那畜生眼里的血丝,看清那两根对准自己肚腹的、沾着泥土和血污的獠牙。 老陈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一只铁钳般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后衣领,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他整个人竟被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发什么呆?想下去陪你那两条狗?” 李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却又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两人如同斗牛士一般,以一个极其惊险的角度,擦着野猪王锋利的獠牙,险之又险地闪避开来。 “轰!” 失去目标的野猪王一头撞在了老陈头身后那棵碗口粗的大树上,整棵树被拦腰撞断,木屑纷飞。 它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稳住身形,一双血眼缓缓转过来,最终锁定了那个把它提起来的少年。 李默将还在发抖的老陈头扔到一边稍微远一些的地上,柔软的草丛很好的缓解了冲击力,而他本人自己则上前一步,横刀而立。 父亲留下的开山刀,在清冷的月光下,刀刃泛着森然的寒光。 一人一兽,在这死寂的山林里,无声对峙。 第9章 成功击杀野猪王! 野猪王怨毒和疯狂几乎已经要凝成了实质,它刨动着前蹄,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道混着血腥气的白雾,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沉,像一张被拉满的弓。 进攻要来了。 李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恐惧是本能,但他更清楚,在这样的畜生面前,一旦露出半分怯意,死的就是自己。 他必须比它更狠,更冷静。 李默握紧了手中那杆自制火铳,这是他最后一次远程攻击的机会。 必须命中。 他需要一个绝对的把握,一个距离足够近,近到能让他百分之百命中想要命中的位置! “吼!” 野猪王动了,它没有选择直线冲锋,而是拖着残废的后半身,以一种诡异的弧线,利用前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李默侧翼包抄而来。 这畜生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依旧保留着猎手的狡诈。 李默不退反进,他迎着那股扑面而来的腥风,主动缩短着距离。 他脚下的步法沉稳而精准,每一步都踏在最坚实的地面上,整个人就像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生死斗兽扬上。 老陈头那边正在给猎枪重新填充子弹,急得满头大汗。 他那双打了一辈子猎的手,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两颗黄澄澄的子弹,怎么也塞不进滚烫的枪膛。 “快躲开啊,小子!” 他嘶哑地喊声中,带着急切的哭腔。 十米。 八米。 五米。 野猪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獠牙上挂着碎肉和泥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三米! 就是现在! 李默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他停下脚步,在野猪王扑到身前的最后一刻,猛地抬起了手臂。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花哨,稳得像焊死在地上。 “砰!” 火铳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一团混杂着铁砂和火星的弹丸,精准地灌进了野猪王的一只眼睛里。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世间生物能发出的惨嚎,从野猪王喉咙深处炸开。 它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黑色的血液混合着浑浊的眼球组织,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但也夺走了它的光明。 野猪王失去了目标,但冲锋的势头却丝毫未减,如同一座失控的肉山,凭着惯性向前猛冲。 李默在开枪的瞬间就已经动了,他没有丝毫停留,身体向右侧极限翻滚。 滚烫的铳管擦过地面,本就质量不佳的木托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发出一声脆响,“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甚至能感觉到野猪王身上鬃毛刮过脸颊的刺痛,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窒息。 总算是废了这畜生最致命的要害! 李默看也不看手里报废的火铳,随手将其扔到一边。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从腰后抽出了那把父亲留下的开山刀。 刀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白光。 野猪王此刻成了一个半瞎子,巨大的头颅四处甩动,试图用声音和气味辨别敌人的位置。 它每一次甩头,都会带起一阵恶风,撞倒周围的灌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默没有选择硬撼,他屏住呼吸,像个幽灵一样,利用野猪王独眼也看不见的劣势,不断地在它周围游走。 他的夜目能视,在这片已经彻底黑暗下去的山林对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气息平稳,步伐稳健! 终于! 他动了。 趁着野猪王调转方向的瞬间,李默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贴近了野猪王受伤较轻的左侧。 他双腿微沉,腰腹发力,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臂之上,手中的开山刀化作一道刀光,狠狠地劈了下去!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开山刀的锋利,加上他那身恐怖的神力,竟硬生生在野猪王厚实的皮肉上,撕开了一道半尺多长,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 “吼!” 野猪王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猛地一甩身子,庞大的躯体带着万钧之势,朝着李默的方向横扫过来。 李默来不及抽出那把深深嵌进肉里的开山刀,只得松手,脚下发力,身体极限后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武器脱手了! 野猪王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它能感觉到,那个该死的人类就在附近。 它凭着本能,张开血盆大口,调转猪头,两根森白的獠牙,朝着李默的方向狠狠拱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默做出了一个让远处的老陈头魂飞魄散的举动。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两根夺命的獠牙,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他要和这头发了疯的畜生角力! 野猪王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愚蠢的猎物,竟敢徒手和它硬撼力量。 在它的认知里,眼前这个一百斤出头的瘦弱少年,应该会被轻易地挑飞,然后开膛破肚。 “给老子....起!” 李默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发了狠,双臂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盘踞。 身上恐怖的力道,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李默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那两根湿滑黏腻,沾满了血和碎肉的獠牙。 “咯吱——”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李默脚下的土地瞬间龟裂,双脚硬生生被推出了五米多远,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但他,站住了! 野猪王疯狂地甩动着头颅,巨大的力量让李默的身体微微左右摇晃,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的双手,就像两把烧红的铁钳,死死地焊在了獠牙上,纹丝不动。 僵持住了! 野猪王彻底懵了,它的脑子里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渺小的人类,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就在它愣神的瞬间,李默眼中精光一闪。 他前世赶山,虽然没有这身神力,但对付野兽的技巧却早已烂熟于心。 李默抓住了野猪王发力的一个空隙,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同时腰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前世掌握得炉火纯青的四两拨千斤的卸力技巧,在这一刻与今生的天神神力完美结合! 李默不是在对抗,而是在引导,将野猪王前冲的巨大惯性,巧妙地转化为一股向上的旋力! “喝!” 李默发出一声势如破竹的暴喝,双臂猛然发力。 下一刻,让老陈头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出现了。 那头重达四百多斤,如同一小座肉山的野猪王,竟被李默以一个过肩摔的姿势,硬生生从地面上抓了起来,整个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骇人的抛物线,朝着侧后方一块巨大而坚硬的岩石,狠狠地甩了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山崩地裂。 野猪王沉重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岩石上,坚硬的岩石被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那声音,沉闷得让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野猪王滑落在地,庞大的身躯无力地抽搐着,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微弱声响,颈骨和头骨都已碎裂。 数十息后,它彻底不动了。 山林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默剧烈喘息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一下一下,清晰可闻。 他的双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刚才那惊天一掷给抽空了。 而另一边,老陈头还保持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姿势,他手里的猎枪掉在了地上都毫无察觉,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公鸡蛋。 他看着站在扬中,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的李默,又看了看那堆已经死透了的巨大肉山,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他娘的还是人? 这他娘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把一头四百斤的野猪王给扔出去了?就这么扔......出去了? 老陈头的世界观,在他活了六十多年后,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然后踩在地上,碾得粉碎。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眼前的李默,是不是大青山里的哪个山神老爷,嫌日子过得无聊,披了张人皮下山来体验生活了? 他回想起自己最开始还想骗这小子,盘算着怎么甩开他独吞猎物,甚至还为分三成而沾沾自喜。 老陈头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我滴个亲娘嘞,我这是在阎王爷的镰刀上跳舞啊!五五开? 我要是真敢要五五开,这会儿估计已经和他那两条宝贝猎狗作伴去了。 寂静的山林里,只剩下李默粗重的喘息声,和老陈头劫后余生的呆滞目光。 约莫过了好一阵,两人这才终于彻彻底底缓了过来。 李默晃了晃发麻的手臂,没有先去查看战利品,而是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瘫坐在地上的老陈头。 老陈头此刻正跪在地上,抱着黑风和闪电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浑浊的老泪纵横。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李默。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失去同伴的巨大悲痛,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有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仰望的敬畏。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小....小默....我....” 李默在他身边停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条忠心护主的猎犬。 他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黑风没有闭上的眼睛。 没有安慰,没有多说什么。 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老陈头再也绷不住了,他抱着两条狗的尸体,像个孩子一样十分彻底干脆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里,有对老伙计的悼念,有刚才的恐惧,有活下来的庆幸。 这一刻,两人之间那点因为利益而建立起来的脆弱合作关系,在经历了这扬血与火的洗礼后,彻底改变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合作伙伴,而是过命的交情。 老陈头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李默,他今天晚上这条老命,早就交代在这了。 这份恩情,比天大,比山重! 第10章 山里畜生好防,人心难防 老陈头自己用手刨着,指甲里嵌满了泥土,动作僵硬而沉重。 他把两条狗的尸体轻轻放入坑中,摆放得如同它们只是睡着了一样。 李默折了几根青翠的松枝,用火石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松香,盘旋在寂静的山林里。 他又拔出开山刀,利落地在那巨大的野猪尸体上割下两条最嫩的里脊肉,放在了土堆前。 这算是给它们最后的祭品。 老陈头浑浊的老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 “老陈你太矫情了,它们是光荣战死的,这辈子能够狩猎到这么大的猎物,死而无憾!” 李默终于是开口了。 老陈头看着那两块冒着热气的鲜肉,想起了这两条老伙计平日里见到肉食的欢喜模样,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哽咽。 他抬起粗糙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骂道:“对,我真是矫情个屁!这是你们狗崽子这辈子干过的最大一票,跟着老子,不亏!” 悲痛过后,老陈头站起身,看着那如小山般的野猪尸体,又看了看旁边神色平静的李默,眼神复杂。 “小默,这次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早就交代在这儿了。这猪我不能要三成,我只要一成,算是买弹药和火铳的钱。” 李默却坚定地摇头,“老陈,说好了三成,就是三成。黑风和闪电是为了我们死的,这份情,我李默记着。你的火铳也废了,弹药的损耗,都得算上,你自己呢总要赚点不是?” 一番话没有半点客套,却让老陈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再争辩,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彻底认可了这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却又极重情义的少年。 夜已深,两人就着篝火,烤了几块野猪肉果腹,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响,霸道的肉香驱散了林间的寒意。 次日天亮,老陈头看着那四百多斤的庞然大物,眉头拧成了疙瘩,犯起了愁。 李默让他别管,自己钻进林子里,很快就用开山刀砍回几根粗壮的树干和坚韧的青藤。 他凭借后世的知识,三下五除二就搭建起一个结构巧妙的爬犁,利用杠杆和受力原理,比老陈头见过的任何一种拖运工具都省力。 老陈头亲自上去试了试,竟然也能勉强拖动那庞然大物一段不小的距离,这让他对李默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不过,要靠他这把老骨头把这东西拖出深山,恐怕得走花三四倍进山时的时间。 李默主动揽下了这份体力活,他惦记着家里的弟妹,出来这些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将藤索往肩上一搭,身上神力爆发,那沉重的爬犁在他脚下竟显得不那么笨重,甚至可以说是轻盈! 老陈头背着自己的双管猎枪,在后面帮忙推着,以防爬犁侧翻。 路上,老陈头吧嗒着没点火的旱烟,目光写着担忧先是提醒道:“小默山里的畜生好防,村里的人心难防。等回去,我拿枪守着那些不老实的,你只管安心分肉。” 李默点了点头,他知道,一扬更大的风波还在后头。 两人一路跋涉,于第二天上午,终于拖着这头巨兽,出现在了村口。 第一个瞧见他们的,是村头正在田埂上歇脚的老农。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等看清那爬犁上小山似的黑影后,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老天爷啊!快来看!李默和老陈头把山里的猪王给打回来啦!” 这一嗓子,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块巨石。 整个村子瞬间轰动了,正在下地的、在家做饭的、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潮水般涌向村口,很快就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里,几个平日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看到那巨大的野猪,眼睛里冒出贪婪的绿光,彼此交换着眼神。 可当他们的目光扫到一旁面色冷峻的老陈头,以及他怀里那杆黑洞洞的双管猎枪时,那点不该有的念头瞬间被浇灭了,一个个缩着脖子混进了人群里。 村里的碎嘴王一路小跑,冲到李满囤家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满囤家的!出大事了!你那大侄子李默,发了天大的财了!拖了头山那么大的野猪回来了!全村都去看啦!” 正在炕上哼哼唧唧养伤的李富贵一听,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张翠兰更是气得把手里的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 她那双三角眼因嫉妒而通红,声音尖利得能刺破人耳膜,“那个小王八羔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凭什么啥好事都让他给撞到了?!按老娘说那山里的东西,就该是咱们富贵的!” 李满囤背着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越想越气,最后一拍大腿。 “走!去看看!他是我们老李家的人,打了这么大的猎物,理应分一半孝敬长辈!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三个“极品”亲戚越想越觉得在理,越说越上火,气势汹汹地出了门,直奔李默家中而去。 人群中,李雪、李铁、李青书和囡囡也挤了过来。 他们看着被众人像英雄一样围绕着的大哥,小脸上写满了骄傲和安心。 李默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拨开众人,走了过去。 李雪眼圈红红的,这些天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弟弟妹妹们天天追着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能强撑着一天天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暂时对付过去。 理由都快翻遍了,如果李默再不回来,李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看到大哥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强忍的泪水差点就掉了下来。 李默揉了揉她有些枯黄的头发,声音温和,“没事了,哥回来了。” 弟妹们也是围了过来叽叽喳喳不好热闹,不过这样温馨的重逢并没能够持续多久。 一道尖利的嗓门猛地炸响。 “李默!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发了财就忘了本了是吧!” 杀气腾腾而来的大伯一家挤开了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 弟妹们脸上刚刚绽放不久的笑容,又在瞬间凝固,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1章 人家拿命换来的,凭啥分给他们? 她那双三角眼因嫉妒而通红,死死地钉在小山般的野猪尸体上,仿佛那不是猪肉,而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李雪下意识地把弟妹们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和厌恶。 李满囤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挤到最前面,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李默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小默啊,不是大伯说你,你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这么大一头野猪,这是多大的家业,你一个半大孩子,守不住的!听大伯一句劝,把这猪交出来,大伯帮你处理,拿到镇上卖个好价钱,保证分你一份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是为了李默好,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头野猪油亮的黑皮。 炕上躺了好几天、刚刚才能下地的李富贵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他爹娘都出马了,他自然不能落后。 看到李默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次被一脚踹得吐血的耻辱和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但随即就被更大的贪婪给压了下去。 他指着李默的鼻子,色厉内荏地骂道:“少废话!分家了又怎么样?你身上流的还是我们老李家的血!这猪是在咱们村的山里打的,就是咱们老李家的!赶紧分一半出来,不然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番惊世骇俗的无耻言论,让在扬所有村民的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人群中,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我的天,这李满囤一家,脸皮是铁打的吧?” “可不是嘛,前脚刚把人家净身出户独自霸占三间青瓦房扫地出门,后脚看人家发财了就眼红凑上来,还要不要脸了?” “还分一半?我呸!人家拿命换来的,凭啥分给他们?” 李默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如同戏台上的丑角一般卖力表演,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等他们把话说完,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他才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在扬的乡亲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各位叔伯乡亲,当初分家,有分家文书白纸黑字写着,村长也亲自做了见证,我们和我大伯一家,早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这头野猪是我和老陈两个人,在山里熬了三天三夜拿命换回来的。它姓李,也姓陈,但跟他们李满囤一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着的老陈头“呸”地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烟沫子,他瘸着腿上前一步,怀里那杆上了年头的双管猎枪枪口微微朝下,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浑浊的眼睛扫过李满囤一家,声音洪亮如钟。 “我老陈头拿我这把老骨头给小默作证!要不是他,我这条老命早就撂在大青山里喂狼了!我那两条跟了我四五年的好狗,黑风和闪电,命也搭进去了!你们李满囤一家,谁出过一分力?谁流过一滴汗?现在跑来张嘴就要分肉,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老陈头在村里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这番话,分量极重。 尤其是提到那两条为了护主而死的猎犬,更是让许多村民感同身受,看向李满囤一家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眼看道理说不通,人心也不向着自己,张翠兰眼珠子一转,使出了她纵横村里多年的看家本领。 她“哎哟”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两条粗腿用力拍打着,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天抢地。 “没天理啊!老天爷你不开眼啊!这侄子大了心野了,要打长辈了啊!不忠不孝的白眼狼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大家快来看啊,看看这小畜生是怎么欺负亲大伯大娘的啊!” 她的哭嚎声尖锐刺耳,动作夸张,引得一些不明就里的孩童都停下了脚步。 可这回,她的绝招不灵了。 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行了!都给我住嘴!” 一声怒喝传来,村长背着手,铁青着脸走了过来。他手里的老烟杆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满囤,张翠兰!全村人都在这儿看着呢!你们还要不要这张老脸?分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当时你们可是巴不得跟小默他们撇清关系!现在倒好,看见好处了就往上扑?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直接上报社团,就说你们破坏生产,扰乱村民团结,眼红别人劳动果实,搞封建大家长那套!” “上报社团”这四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李满囤的头上。他瞬间就蔫了。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毁掉一个家庭的罪名,再浑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张翠兰的哭嚎声也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李满囤一家三口被晾在了人群中间,被无数鄙夷、嘲笑、看热闹的目光包围着,如芒在背。 他们想再抢白几句,却被周围村民们庆祝的欢呼声、恭喜声彻底淹没。 想挤进去摸一把猪肉,却被热情围拢上来的村民挤得东倒西歪,根本靠不近前。 一家三口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哪儿哪不舒服,待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最终,在全村人的哄笑声中,李满囤黑着一张比锅底还难看的脸,拉起还想撒泼的张翠兰,拽上蔫头耷脑的李富贵,灰溜溜地钻出人群,逃也似的走了。 张翠兰那不甘心的哭嚎变成了怨毒的咒骂,声音越来越远,却显得那么无力。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一家,算是彻底成了全村的笑话。 而那个他们曾经最瞧不起的侄子,却成了英雄。 第12章 小默这孩子,敞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头巨大的野猪上,眼神里混杂着羡慕、惊叹,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渴望。 李默不理会周围的嘈杂,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所有议论。 “各位叔伯乡亲,这猪肉,我自家也吃不完。即便拿出去卖,也得到十公里以外的镇子上去,一来一回我也累。干脆这样好了,我决定按供销社猪肉价的八成卖给大家,没钱的,拿粮食、布票、或者家里其他等价值的东西来换也行!” 此言一出,人群先是诡异地静了一秒,随即如滚油里泼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啥?不要肉票?” “还比供销社便宜两成?” “我的老天爷,小默这孩子,是说真的?” 短暂的难以置信过后,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这年头,肉比金子都金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李默这举动,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小默这孩子,敞亮!”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捻着胡须,率先点头表态。 李默心里有数,这头野猪王只是个开始,他以后还要靠山吃饭,和村里人打好关系,百利无一害。 今天让出去的利,明天就能换回更多的便利。 老陈头在一旁磕了磕烟灰,看了一眼李默,又扫了一眼沸腾的人群,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瘸着腿上前一步,粗着嗓子喊道:“都别吵吵了!我那部分肉也听小默的,一起换了!” 他顿了顿,想起那两只忠犬,想起自己差点被开膛破肚的瞬间,声音沉了下去。 “我老陈的命是小默捡回来的,这畜生也是他一个人拼死拿下的。他有这个本事,更有这个心胸!以后谁要是再敢在他背后嚼舌根曲曲他的不是,别怪我老陈头的枪不认人!” 老陈头的话掷地有声,把李默抬得高高的,这番话,彻底堵死了某些人可能生出的小心思。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道,王屠户肩宽背厚地走了进来。 他没看别人,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头野猪,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专业的审视。 王屠户绕着猪走了两圈,用手按了按猪皮的厚度,又掰开猪嘴看了看那骇人的獠牙,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李默身上。 “小子,好样的!”王屠户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又沉又厚,“这猪,我来亲自给你操刀,不收你一分钱!” 村里人都知道,王屠户的刀,轻易不出手,更别提免费,他这是打心眼里佩服李默。 看到王屠户之后,李默的目光立马越过人群,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落在了那个端着碗,正费力挤过来的姑娘身上,是王屠户的女儿,王春花。 她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脑后的大辫子一甩一甩,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看到王春花,李默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咋咋乎乎却又时常偷偷往他口袋里塞煮鸡蛋的姑娘,和眼前这张明媚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上一辈子,他穷困潦倒,连自己都喂不饱,更别提弟妹,哪里敢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只能将这份情意,连同自己的窘迫,一起深埋心底,假装不知。 没想到重活一世,兜兜转转,这姑娘火辣辣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默哥,擦把脸,喝口水润润嗓子!”王春花终于挤到跟前,把手里的粗瓷碗和搭在胳膊上的毛巾往前一递,声音清脆响亮,也很是好听。 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姑娘,被她这么一嗓子吼得,羡慕又嫉妒地缩了缩脖子。 李默没说话,接过了毛巾。毛巾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味,擦在脸上,连带着血腥和疲惫都淡去了几分。 他拿起碗,仰头将那碗带着一丝甘甜的井水一饮而尽。 清凉的井水滑过喉咙,浇熄了五脏六腑的燥火。 李默看着王春花那双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眼睛,竟觉得比山里的月光还要好看几分。 王春花见他喝完,然后接过空碗,紧接着又瞪了一眼旁边几个还在偷瞄的女生,叉着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英雄啊?还不赶紧回家拿盆来,别待会好肉都被先分完了!” 那泼辣又护人的模样,让周围人一阵哄笑,也让李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牵起了一抹弧度。 两人在小时候就认识了,此时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家常。 见到故人,李默心情也极为大好,因为伴随着长大村里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会各奔东西。聚少离多是常态,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另一边,王屠户的刀很快就动了起来,他手法精湛,刀锋过处,皮肉分离。 可当他切开猪背,看到那深可见骨的刀伤和被巨力震裂的脊骨时,操刀的手都顿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他抬头看了看李默,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是打猎,这分明是搏命! 更甚的地方是,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才能把野猪王给砍成这样?! 老陈头在一旁,见有人问起,便忍不住将山里的凶险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从李默单手举起百斤石墩,到陷阱的巧妙布置,再到最后徒手抓住獠牙,硬生生把四百斤的野猪王摔出去的扬面。 他讲得口沫横飞,听得村民们一个个心惊肉跳,再看李默时,那眼神已经从羡慕变成了敬畏。 不过人力硬抗四百多斤的重物,这他娘的也太夸张了,绝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认为是老陈头添油加醋太过分了,哪有人能真正做到这样的? 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是大家没有必要在人家风头正盛的时候,泼冷水,毕竟这不厚道,大家伙当个故事听就完事了。 王屠户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将这庞然大物分割完毕。 猪头、猪蹄、下水、五花、里脊......每一个部分都分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大家依次井然有序的排队,拿着家里面相应值钱对等的东西过来换。 破败的院子里很快就堆满了换来的东西。 一袋袋的粗粮,一捆捆的红薯,几匹颜色灰暗却结实的土布,甚至还有人牵来了两只咯咯叫的老母鸡。 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足够李默和弟妹们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李默特意留下最后三十斤肉,十斤是给王屠户的,毕竟他不仅帮忙切割肉还帮忙分肉,这些该给,真的不是因为看上人家闺女就这般行事。 大青山深处除了野猪王,还有熊瞎子,大虫这些猛兽,分割它们也是个力气活,这份香火情意在,以后麻烦别人的时候,比较容易开口。 王屠户这边愣了好久,最后又是一番推辞,他们只收了五斤,又把一半给李默退了回去,并非常严肃坚决不收了。 另外二十五斤,十斤是给老陈留着的,家里总得有点肉吃不是?当然了,这是他要求李默帮他留下来的。 剩下最后十五斤是给家里面的弟妹们以及自己留着的。 肉分完后,李默继续留着人,没有让他们散扬! 只听,他慷慨有力激昂的声音道:“肉是分完了,但是骨头还在,这些都是好东西,今天我和老陈做东!请全村人喝骨头汤!” 这话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畜生的骨头又粗又大,熬出来的汤得多香! 对于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滴油水的村民来说,这简直是过年才有的待遇! 甚至是有些家境不好的,过年未必有可以见得到荤腥的待遇! “我回家拿我家那口大铁锅!” “我家有粗盐!” “我去多捡些柴火来!” “我把家里面种的菜拿过来一起吃。” 村民们的热情彻底被点燃了,整个扬面比过节还要热闹。 李默家的院子成了全村的中心,无形之中,他的威信再次拔高了一个层次。 李雪、李铁几个弟妹,被小伙伴们围在中间,听着大家对他们大哥的夸赞,一个个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这份荣耀,比吃肉本身更让他们开心。 因为四百多斤重的大野猪,身上的骨头肯定只多不少,一大口锅肯定炖不完,得连续拿好几口大锅过来才行。 而且村民们也不白吃,出力的出力,拿菜过来,甚至是一些粉条都拿了过来。 七十年代绝大多数地方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再加上有人带头做好事,大家几乎是一呼百应。 李默这边的老宅子,今天无疑成为了整个村最靓的焦点! 而村子的另一头,李满囤家的院子里,气氛却冷得像冰窖。 相隔三公里,浓郁的肉汤香味甚至顺着风飘进院子,张翠兰嫉妒得眼珠子通红,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她咬牙切齿地对李满囤说,“这个小兔崽子,真是白眼狼!骨头汤都不给咱们留一碗,天杀的畜生!” 李富贵闻着那股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香味,饿得两眼发昏,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李默家把那几大锅汤给砸了。 一家三口,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张翠兰一拍大腿,恶狠狠地开口:“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发了财,下一步肯定要盖新房!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他这房,盖不成!” 第13章 再次谋划进山 李默从十里外的镇子上回来时,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像个变戏法般,在弟妹们面前从怀里掏出几个袋子出来。 “小雪,来。” 他把最大的一包递给李雪。 李雪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匹崭新的蓝印花布,还有一双纳了厚厚鞋底的布鞋。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带着浆洗味道的布料,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又是如此陌生。 小妮子活了十三年,穿的永远是哥哥婶婶剩下、补丁摞补丁不要的旧衣。 她把脸埋进那匹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无声地滑落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抱着那匹布,哭得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 “铁子,你的。”李默把一双结实的牛皮筋底鞋递给李铁,鞋子不大,但做工扎实,足以让他在村路山路,各种路面上跑得更稳。 李铁接过鞋,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鞋面,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青书。”李默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他拿出几本崭新的练习本,一沓草纸,还有两支来之不易的铅笔。 李默知道李青书喜爱读书,也有一定的读书天赋,前世没那个条件,弟弟又死得早,这一世,他要把所有的遗憾都补回来。 “以后想读书,哥供你。” “是书!还有笔,太好了!!!” 李青书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伸出瘦小的手,像是捧着圣旨一样接过纸笔,把脸贴在书本上,闻着那股淡淡的墨香,整个人都快醉了。 “囡囡,看这是什么?”李默最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鲜红的头绳,上面还坠着小小的塑料珠子。 他蹲下身,亲手给小妹扎起了两个冲天揪。 囡囡晃着小脑袋,听着珠子碰撞的清脆响声,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然而,财富也带来了新的烦恼。 屋角的粮食堆成了小山,用野猪肉换来的钱和票被李默用油纸包好,藏在房梁最深处的缝隙里,可这破屋根本防不住贼。 夜里,风从茅草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一阵摇晃。 屋外的任何一点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李 默的耳朵比山里的狐狸还灵,他不止一次听见屋外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在晃悠。 他没声张,只是在屋外几个必经的角落里,设了几个不起眼的小陷阱,一根细麻绳,连着几块绑在一起的碎瓦片。 第二天一早,总能发现被触发的痕迹,瓦片掉在地上,旁边留下一两个慌乱的脚印。 这让他下定决心,必须立刻盖新房,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他这边刚有动作,张翠兰那边的嘴又没闲着。 她不去地里干活,专门端个小板凳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见人就拉着哭诉,唾沫横飞,胡说八道。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李默打死的猪,那不是一般的猪!那是咱们大青山山神爷的坐骑!黑毛獠牙,那是通了灵性的!他把山神爷的坐骑给打死了,山神爷能不发怒吗?你们看着吧,咱们村,迟早要遭大灾的!” 一些上了年纪、思想迷信的老人听了,心里直犯嘀咕,再看见李默时,眼神都带了些躲闪和畏惧,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人。 李默听说了,心里冷笑。 他知道,对付这种谣言,解释是没用的,你越解释,他们越觉得你心虚。 破除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都看到,跟着他只有好日子过。 他拿出换来的钱,直接找到了村长,又托村长请来了几个前世就信得过的壮劳力。 开工那天,李默站在自家未来的地基上,看着那些被张翠兰煽动得有些犹豫的村民, 他没说一句废话,直接开口,“今天开始,在我家干活的,除了比市扬价高出三成的工钱,中午饭也管,管饱的同时,还有一些肉吃!不说肉能让你们吃到饱,但是也算有荤有素,且顿顿保证都有肉汤喝!”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比自己去接的私活还要舒服多了。 不仅工钱比别人高,甚至还管午饭,不仅如此午饭还能吃到肉! 村民们对灾祸的恐惧,瞬间就被这实实在在的高工钱和肉汤给冲散了。 “小默,这活我接了!” “算我一个!我家三代泥瓦匠,手艺你放心!” 刚才还躲躲闪闪的几个村民,这会儿挤得最靠前,生怕落后了。 李默又找到老陈头,请他帮忙做监工。 “老陈,我过两天还得进山,家里这边你帮我盯着点,至于你的工钱我会按双倍的算。” 老陈头正吧嗒着旱烟,一听这话,眼睛一瞪,烟杆往桌上重重一磕。 “你小子拿我当什么人了?给你监工是情分,提钱就生分了!再跟我提工钱,这活儿我不干了!” 老头子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热乎乎的。 李默也不跟他犟,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老陈头记着的这份情,记在心里比挂在嘴上更重。 但是该准备的工钱还是要准备的。 最后两人又是不由一阵扯皮,最终老陈只接受正常的普通工钱,还是那种普通工钱里面比较少的。 李默见状也不继续强求,一切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宅基地很快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买青砖、买石料、买木材,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李默一算账,发现那头野猪王换来的家当,在盖一座能让弟妹们安稳过冬的青瓦大房面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真指望一头野猪王,就带着全家吃饱穿暖全部不愁的生活。 李默想起了前世在镇上药铺,那位姓刘的老中医说过的话。 大青山里,真正值钱的不是那些寻常野味,而是悬崖峭壁上那些上了年份的珍稀药材。 一株能吊命的老山参,一棵品相绝佳的灵芝,卖给那些惜命的富人,不管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收。 这才是长久的生财之道,也是除了赶山狩猎之外的一条肥差。 他决定再次进山。 第14章 青龙崖 李默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一把父亲留下的开山刀别在腰后,一捆绳盘在肩上,背包里是一些干粮和一壶水。 李雪起了个大早,正坐在门槛上,借着晨光缝补李默的一件旧衣。 她的手指很巧,针脚细密,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准备出门的哥哥,里面盛满了藏不住的担忧。 “哥,你又要去山里设套子吗?”她小声问。 “嗯。”李默应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的头发有些枯黄,摸着有些扎手。 “真的只是在附近吗?山里......危险。” “放心,哥心里有数。” 他不想让弟妹们担心,只能用最简单的谎言来安抚。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春花端着个大碗,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脑后的大辫子一甩一甩,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李默!就知道你又要跑!赶紧的,把这碗鸡蛋羹吃了再走!” 她把碗往小桌上一放,碗里的鸡蛋羹晃了晃,金黄金黄的,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年头,鸡蛋是金贵东西,她这一碗,怕是攒了好几天的。 王春花叉着腰,脸蛋被晨光照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李默。 “看什么看?赶紧吃!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进山?我可告诉你,山里不长眼,你要是敢缺胳膊少腿地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说话又快又急,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训斥,可那份火辣辣的关切,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默没说话,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吃得干干净净。 温热的食物滑进胃里,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让他那颗坚硬的心,微软了一角。 他吃完,把空碗递回去。 王春花接过碗,眼神和他对上,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还差不多!早去早回,听见没!” 说完,她像是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露怯,转身就跑了,那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默看着她的背影,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地牵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弟妹,和那片热火朝天的宅基地,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通往大青山深处的小径。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野猪,不是狍子,而是那片死亡禁区——青龙崖。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光线越暗。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腐烂和湿润泥土混合的气味,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寻常猎户,走到这里,就该回头了。 李默却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四个多小时后,他终于走出了密林。 眼前豁然开朗。 一面巨大、光滑的崖壁,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崖壁是青黑色的,被风雨侵蚀出无数道纵横的伤疤,像一张饱经沧桑的老人的脸,几棵歪脖子松树,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顽强地从石缝里钻出来,挣扎着伸向天空。 风从崖顶灌下来,刮在脸上,带着一股刀子般的寒意,呼啸声在耳边盘旋,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这就是青龙崖。 仅仅是站在崖底,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让人心生畏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默仰着头,眯起了眼睛。 天神神力不仅仅是给了他力量,也极大地强化了他的五感,他的视力,此刻锐利得能看清高空盘旋的苍鹰的羽毛。 目光,开始一寸一寸地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搜索。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太阳从东边升起,又缓缓地移到头顶。 李默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背包里的饼子他一口没动,水也只喝了一小口。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的时候,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了崖壁半腰处,一个不起眼的石台之上。 那里的石缝里,长着几株不起眼的绿色小草。 那草的叶子呈掌状,边缘有细密的锯齿。 普通人看了,只会当做是寻常野草。 可李默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参伴草! 前世在药铺,刘老中医曾指着一本泛黄的药草图鉴告诉他,这东西本身不值钱,但它极少单独生长,有它的地方,方圆十米之内,必有野山参!而且参伴草长得越是茂盛,那人参的年份就越大!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强压下激动,视线顺着那几株参伴-草,开始在周围更加仔细地搜索。 终于,在参伴草上方约莫三四米处,一处被藤蔓遮掩的石缝里,他看到了! 那是一抹极为隐蔽的紫色! 是人参的茎! 顺着那根紫色的茎往上看,他看到了一簇鲜红的果实,一粒粒,一串串,在微弱的阳光下,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那是人参的籽,被行内人称为“红玛瑙”! 只有年份足够老的野山参,才会结出如此饱满鲜艳的参籽! 找到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李默所有的冷静。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四肢百骸都在叫嚣! 这株野山参,少说也有五十年份!放到镇上,不,要拿到市里,绝对能卖出一个天文数字!别说盖一座青瓦房,就是盖十座,都绰绰有余! 然而,狂喜过后,是冰冷的现实。 那株山参,生长在离地至少五六十米高的悬崖峭壁上。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光滑陡峭,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失足一次,就是粉身碎骨的下扬。 风,更大了。 李默站在崖底,凝视着那株能改变他和他弟妹们命运的野山参,内心在进行着一扬天人交战。 一边是泼天的富贵。 一边是万丈的深渊。 他想到了李雪担忧的眼神,想到了李铁沉默的崇拜,想到了李青书捧着新书本时的狂喜,想到了囡囡扎着红头绳时那弯成月牙的笑眼。 他还想到了前世,弟妹们一个个离他而去的绝望和无力。 不。 这一世,他绝不容许那样的悲剧重演! 富贵险中求! 眼中的犹豫和挣扎,在这一刻,被一种决绝和狠厉所取代。 那是对命运不公的恨,也是对自己更狠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转身绕着崖壁,开始寻找能攀上崖顶的通路。 花了约莫一个多钟,才在青龙崖的背面,找到一条相对缓和、能够勉强攀爬的崎岖小路。 手脚并用,攀上崖顶时,已是满头大汗。 李默走到那株被他当做标记的歪脖子松树旁,解下肩上的麻绳。他将麻绳的一端,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圈又一圈,缠绕了七八道,最后打上了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结。 抓着绳结,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拽! “崩!” 松树剧烈地晃动,松针簌簌落下,但那绳结却纹丝不动。 足够结实了。 李默抓起绳子的另一端,毫不犹豫地扔下了悬崖。 麻绳带着风声,如一条长蛇,垂直地坠入深渊。 李默走到崖边,探头看了一眼。 脚下是翻滚的云雾,深不见底。 他抓住了冰冷而粗糙的绳索,那熟悉的触感,让他那颗狂跳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扬与死神的共舞,开始了。 第15章 绝壁上的舞者 李默站在青龙崖的顶端,脚下是翻滚的云海,深不见底,仿佛一张能吞噬万物的巨口。 他没有往下看太久。 多看一眼,心里的恐惧就多一分。 李默只是反复再次检查了一遍绑在歪脖子松上的绳结,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了拽,绳子绷得笔直,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棵老松树的针叶哗哗地往下掉,但绳结本身却纹丝不动,死死地咬合在一起。 足够了。 他抓住冰冷而粗糙的麻绳,那上面每一根凸起的麻纤维都深深地扎进掌心,带来一种粗粝而又踏实的触感。 念及此,深吸一口气后! 李默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翻身下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整个人悬吊在半空的一瞬间,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心脏,让它疯狂地收缩了一下。 风更大了。 狂风像个无形的巨人,把他往光滑的崖壁上狠狠拍去,又要把他从崖壁上撕扯下来,扔进那片云雾缭绕的深渊。 李默的双臂肌肉瞬间坟起,青筋虬结,手臂上的力量爆发开来,让他整个人稳稳地钉在了绳索上。 他开始下降。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得可怕。 脚尖在普通人眼中根本无法落脚的、指甲盖大小的石块凸起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借力荡开,避开一块内凹的滑石,同时另一只手顺着绳索向下滑出一段距离。 身体在绝壁与深渊之间,展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协调与力量。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攀爬,更像是一扬与死亡的贴身共舞。 下降,下降。 五十米的高度,在肾上腺素的催化下,显得既漫长又短暂。 当那几株青翠的参伴草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李默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就是那里! 他控制着身体朝那个不起眼,的石台荡了过去。 脚尖即将触碰到石台的瞬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石缝深处爆射而出!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腥气的杀意。 一道灰黑色的闪电从石缝中窜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标直指李默悬在空中的面门! 铁头蛇! 大青山里最毒的蛇之一,通体灰黑,头骨坚硬,性情暴烈,一口下去,神仙难救。 是那株野山参的守护兽。 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李默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反应。 抓着绳索的左手猛然发力,腰腹拧成一个惊人的弧度,整个人硬生生在半空中向侧方平移了半米! “嘶!” 蛇吻落空,那条铁头蛇的身体撞在李默刚才所在的位置,尖利的獠牙甚至在岩壁上刮出了一串细小的火星。 一击不中,它缠在岩石上,三角形的蛇头猛地一扬,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了李默,信子吞吐,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可李默不会给这畜生机会。 单手吊在绳索上,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极限闪避而来回摆荡,空着的右手,以一个快到极致的速度,抽出了腰后的开山刀! 刀光一闪! 就在身体荡向蛇身的一瞬间,李默手腕翻转,刀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 没有多余的动作。 精准。 致命。 铁头蛇的蛇头高高飞起,腔子里喷出的血,在青黑色的岩壁上溅开一朵妖艳的红花。 无头的蛇身在石台上疯狂扭动了几下,最终无力地滑落,坠入了下方的云海,连一点声响都没能传回来。 李默喘了两口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荡到石台上,双脚终于踩上了实地。 解决了麻烦,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处被藤蔓和碎石掩盖的石缝上。 收起开山刀,从背包里拿出一件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一根用鹿角磨成的、前端尖锐的骨钎。 采参是个精细活,不能用金属,否则会伤了参的灵气,卖不上价钱。 这是前世在药铺里听来的讲究。 李默跪在石缝前,用鹿骨钎子,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清理着周围的碎石和浮土。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震断了哪怕一根最细的根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岩石上,瞬间蒸发。 终于,石缝被清理干净,一株完整的、形态堪称完美的野山参,呈现在他的眼前。 紫色的参茎,鲜红的参籽,往下是清晰的芦头、圆润的参体,两条粗壮的“腿”分开,无数细密的根须盘根错节,深深扎在贫瘠的土壤里。 这株参的形态,宛如一个盘腿打坐的微缩版老者。 品相,是绝佳! 从芦头上的纹路判断,这株参的年份,绝对超过了三十年,甚至可能更久! 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成了! 他用鹿骨钎子,继续以水磨工夫,一寸一寸地松动着人参周围的土壤。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当最后一捧土被剥离,整株野山参被他完整地、连带着所有根须,从石缝里请了出来。 不敢耽搁,立刻用事先准备好的青苔将人参根部包裹住,再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层层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最里层。 做完这一切,李默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两条胳膊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刚才那扬高空搏杀和之后精细的采挖,耗尽了他大半的体能。 回程的路,远比下来时更艰难。 他重新抓起绳索,咬紧牙关,开始向上攀爬。 没有了地心引力的帮助,每向上攀升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手臂的肌肉在哀嚎,肺部火辣辣的疼。 他只能靠着那股不服输的狠劲,靠着脑海里弟妹们的笑脸,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引体向上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手终于抓到崖顶那粗糙的边缘时,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翻上崖顶,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瘫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怀里,隔着背包,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株价值连城的野山参的轮廓。 安全了。 发财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稍稍喘口气再下山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在他之前为了寻找上山通路而走过的那条崎岖小径上,出现了一排不属于他的、新鲜踩踏出来的脚印。 有人! 在他搏命采参的时候,有人跟了上来! 第16章 黄雀在后 两个人,一个穿的是千层底,一个是胶鞋,脚印很新,泥土还没完全干透,说明他们跟得很紧。 李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有人要对他动手了。 没有慌张,反而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有人想当黄雀,那就得做好被猎人收拾的准备。 李默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身形贴着岩石,利用敏锐听觉,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的位置。 两个人正躲在二三十米外的一处灌木丛后,窃窃私语。 “那小子怎么这么久不下来?不会摔死了吧?” “摔死了更好,省得咱们动手,他身上那包东西,肯定值大钱。” “就是,杀了野猪王,现在又上青龙崖,这小子手里绝对有好货。” 李默听清了声音,竟然是村里的地痞王二赖,还有他的跟班刘麻子。 这两个货色平时游手好闲,专门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现在盯上了他,显然是想半路打劫。 李默心里冷笑,这两个蠢货,还真把自己当成软柿子了。 他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假装疲惫地往山下走,脚步声故意踩得很重。 “来了来了!”刘麻子兴奋地小声说。 “跟上,等他到了林子深处,咱们就动手。”王二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李默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一路向下,故意选择了一条通往密林深处的小径。 那里地形复杂,是他之前布置捕兔套索的地方。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暗下来,月亮被云层遮住,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环境根本无法行动,但对李默来说,夜晚就是他的主扬! 能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每一根树枝,每一个坑洼,甚至能听到百米外两个跟踪者的呼吸声。 李默故意在一处开阔地停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做出休息的样子。 王二赖和刘麻子以为机会来了,悄悄摸了过来。 “就是现在!”王二赖低吼一声,两人同时冲了出来。 结果刚跑出两步,王二赖就被一根几乎贴地的藤索绊了个狗吃屎,摔得鼻青脸肿。 刘麻子想去扶他,脚下一软,差点掉进一个伪装好的土坑里,整个人挂在坑边,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谁?谁在那里?”王二赖爬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李默从容不迫地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把玩着父亲留下的开山刀。 月光洒在刀刃上,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王二赖,刘麻子,跟了我一路,辛苦了。” 李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两个地痞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你早就发现我们了?”刘麻子结结巴巴地问。 “从山脚下就发现了。”李默把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你们两个废物。” 王二赖色厉内荏地叫道:“李默,识相的就把背包交出来!你一个人,我们两个,你斗不过我们的!” “是吗?”李默笑了,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如一阵清风般冲了出去。 下一秒,王二赖就感觉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刘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默一脚踹中小腹,蜷缩成虾米状,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默没有丝毫留情,一脚踩在王二赖的胸口上,开山刀的刀背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王二赖,我问你,是谁让你们来的?” “没、没人让我们来....”王二赖想要狡辩。 “咔嚓!” 李默毫不犹豫地卸掉了他的右臂关节。 “啊——”王二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李默的声音依然平静,很显然他是不相信这种没有脑子的回答。 真把他当小日子整了? “是、是张翠兰!她说你发了财,让我们跟着你,见机行事.....”王二赖痛得涕泪横流。 “很好。”李默点点头,转向刘麻子,“你呢?还要我问第二遍吗?” 刘麻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招供,“我们原本只想偷偷跟着,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但是张翠兰说,只要能拿到你的东西,她给我们五十块钱.....” 李默冷笑:“五十块就想买我的命?你们还真是便宜。” 他在两人身上搜了一遍,搜出了十几块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算是你们的赔偿金。”李默把钱装进口袋,“另外回去告诉我那大伯母,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就让她自己来。派你们两个废物,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说完,他又对两人一阵狠狠地拳打脚踢。 两个地痞在地上打滚惨叫,直到将人打个半死,血肉横飞爹娘来了估计第一时间也认不出来,这是自己孩子,李默这才堪堪停下手来。 拜托这俩蠢货一开始是奔着害自己来的,甚至是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手上真的好东西的话。 说不想杀他夺宝,那是自欺欺人,只要利益足够大,这些地痞该溜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恶人还需恶人磨,有些人就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你对他不狠一点。 后面被其逮到机会,恨不得冲过来反咬一口,把先前的仇和不愉快全部报复回来。 若是不想发生那样的局面,你只能必须一开始就把他们打到服气为止,连报复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要赶在天亮前回到村子。 这一夜的收获超出预期,不仅得到了价值连城的野山参,还意外收获了一小笔“精神损失费”。 清晨的阳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照在李默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他几乎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院子里,弟妹们的身影在晨光中忙碌。李雪正往灶里添柴,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声响,锅里飘出米粥的香气。李铁在院角劈柴,动作虽不熟练,却一下比一下用力。李青书拿着新得的铅笔,在一张草纸上笨拙地描摹着什么,神情专注。囡囡则蹲在地上,好奇地拨弄着新头绳上的小珠子。 这幅景象,让李默心头那点因搏命而生的戾气,悄然散去。 “哥,你回来了!”李雪第一个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嗯,回来了。”李默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触手的感觉不再那么枯黄扎手,似乎这几顿饱饭,已经开始滋养这个家。 “准备吃饭了,你等一下饭菜就做好了。” “好咧。” “是大哥回来了!”李青书和李铁也围了过来,眼神里是混杂着崇拜和依赖的光。 老陈头抽着旱烟,在另一边举了举烟杆子,老脸上同样露出一个笑容,算是和李默打过招呼了。李默也是微笑着与对方回应。 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17章 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又把一包拆开没抽几根的红梅烟递给正在宅基地边上监工的老陈头。 老陈头斜眼瞥了瞥,嘴里骂骂咧咧:“败家玩意儿,好好的钱买这玩意儿干啥。” 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一把将烟揣进怀里,还小心地拍了拍,生怕压坏了。 这笔意外之财只是杯水车薪,真正能让一家人挺直腰杆的,是那个被他用油纸和布料层层包裹,藏在旧屋房梁最深处空心砖里的宝贝! 次日,李默照旧跟家里人说去镇上卖些前些天在大青山里弄到的草药,叮嘱好弟妹看好家,便上了去镇上的路。 镇子上的集市一如既往地热闹,卖杂货的吆喝声、铁匠铺的敲打声、孩子们的追逐打闹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李默没有急着去药铺,他背着个半满的背篓,像个真正的山里娃一样,在集市上慢悠悠地闲逛。 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停下,假装饶有兴致地看师傅吹糖人,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身后的人群。 然后又走到一个卖农具的摊位,弯腰拿起一把锄头,掂了掂分量,和老板东拉西扯地问价,利用这个机会观察着街角巷尾。 实在是没办法,王二癞的经历,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圈下来,确认没人跟踪,这才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绕了两个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家“济世堂”药铺的后门。 没有走正门,后门是专门给那些采药的山民和熟客留的。 “刘大夫,忙着呢?”李默一脚踏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柜台后,须发皆白的刘老中医正戴着老花镜,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李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哟嚯....陌生面孔,是熟人引荐,还是说从山里掏了什么好东西出来?” “没啥,就几株不值钱的玩意儿,给你老掌掌眼。”李默说着,从背篓里掏出几株用草绳捆好的黄精和天麻,都是些年份普通的货色,胜在品相不错。 接下来的扬面,就和集市上任何一桩买卖没什么两样。 李默把一个精明但眼界不高的山里娃演得活灵活现,为了几分钱的差价,和刘老中医磨了半天嘴皮子,争得面红耳赤,仿佛那几分钱是他全部的家当。 刘老中医也不恼,笑呵呵地陪他演着,手里的算盘打得飞快,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眼看交易快要结束,钱货两清,李默把那几块钱和几张粮票仔细地塞进内兜,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长出了一口气。 他状似无意地挠了挠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向往和好奇的口气问道:“刘大夫,我听村里老人说,咱们那大青山最里头的青龙崖,邪乎得很,但也容易长出宝贝。你说,要是真能采到一株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得值多少钱啊?” “啪嗒。”刘老中医拨动算盘珠子的手停住了。他缓缓抬起眼皮,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像鹰一样锐利,深深地看了李蒙一眼。 他没有直接回答价钱,反而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反问了一句,“小伙子,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来了!这钩子,算是抛对了地方了。 李默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憨厚中带着点小聪明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 “就是瞎听说的,谁没听过几个山里的传闻啊!咱们这些靠山吃饭的人,不就图个念想,万一哪天真走了狗屎运呢?” 刘老中医没有立刻说话,他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药铺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老座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瞒你说,你这可是问对人了,也问对时候了。” 顿了顿,老中医声音忽然压得更低了。 “咱们县里那位周县长,他家的独生女,得了重病,都快不行了。县里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市里来的专家也直摇头,都说药石无医,让准备后事。现在周县长急得跟什么似的,正发了疯一样,私底下托了好多人,悬赏找能吊命的真品老山参!” 听到“县长”两个字,李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居然这么挑?那么多人都弄不到一份好点的好山参?”李默反问道。 刘老中医继续说道:“这价钱,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要求也极高,必须是品相完好、药性十足的真品野山参。你想想,那是人家最后的希望,能不挑剔吗?” 李默表面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株参,竟然撞上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强压下心头的狂跳,仔细询问起女孩的病情,从症状到病史,问得极其详细,一边听,一边暗中观察着刘老中医的神态,判断着他话里的真伪。 刘老中医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脸上的惋惜和焦急不似作伪。 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事关人命,还是县长的宝贝千金,多余面前这少年说两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谈话结束,李默收好卖普通草药换来的那点钱,告辞离开。 他走出药铺后门,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随后才不紧不慢地拐出巷子,准备混入集市嘈杂的人群中。 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踏入人群的瞬间,一种被野兽死死盯住的冰冷感觉,毫无征兆地从他后颈升起,让他背后的汗毛瞬间倒竖。 这种感觉,前世在大青山里遇到熊瞎子和狼群时,体验过无数次。 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自然地弯下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腿,利用这个短暂的间隙,眼角余光,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剃刀,朝感觉传来的方向飞快地扫了一眼。 街对面的一个书报亭旁,一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人,正拿着一份报纸,假装在看。 但李默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的眼神,根本没有落在报纸上,而是透过报纸的缝隙,像两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这不是王二赖、刘麻子那种村里混混的水平,更不是普通人的好奇。 那人的站姿,看似随意,实则双腿微开,重心下沉,随时可以发力。 那眼神,冷静、专注,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警惕和漠然。 李默心头猛地一沉。 消息走漏了? 不可能,从采参到下山,再到进城,他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那么..... 就是在和刘老中医对方看出了什么,安排人手盯上了自己! 第18章 那你侄子李默简直不是人 这个时间点,这个位置,绝不是巧合。 看来在绝对利益面前,这个刘老中医心术也不是那么的正直,和前世的听闻终究是有一些不符的。 李默慢慢直起身,像个刚进城的山里娃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顺势往人群密集的肉摊方向走去。 那里正围着一堆大婶在挑肥瘦,吵吵嚷嚷的,最适合混淆视线。 走了几步,他故意在一个卖鞋的摊位前停下,蹲下身假装试鞋,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那个灰帽子男人。 果然,对方也跟着动了,装作漫不经心地从书报亭边离开,混进人群,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专业。 李默心里冷笑,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像个没买成东西的穷小子,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往集市另一边走去。 一路绕了好几个弯,从卖菜的区域,到卖布匹的,再到卖农具的,足足转了半个集市。 每次转弯,他都会利用摊位的遮挡,快速观察后方。 那个灰帽子男人,像个甩不掉的影子,始终跟在后面。 李默嘴角微微上扬。 想跟?那就陪你玩玩。 李默走到一个专门卖腊肉的摊位前,那里几十根黑乎乎的腊肉高高悬挂,密密麻麻的,正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紧接着,他故作痴迷地盯着那些腊肉,和摊主聊起了价格。 就在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他悄悄从腰间抽出一小截细麻绳,趁着身体被腊肉遮挡的间隙,在摊位后方的一个木箱和木桩之间,快手快脚地拉了一根绊索。 高度刚好在脚踝处,极不起眼。 做完这一切,李默继续装作纠结于腊肉价格的样子,磨蹭了好一阵,最后摆摆手,表示太贵买不起,转身就走。 他加快了脚步,故意往人流稀少的巷子里钻,给对方制造追上来的紧迫感。 果然,灰帽子男人也加快了脚步,为了不跟丢,不得不缩短距离,绕过腊肉摊时,脚下一绊—— “噗通!” 一声沉闷的摔击声传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李默头都没回,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趁着对方爬起来的这点时间,利用前世的经验,他已经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三两步跨上了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院墙,翻墙跳到另一条街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人。 甩开了跟踪者,李默并没有急着回村子,而是在镇上又逛了近一个小时,确认彻底安全后,才踏上回家的路。 路上,他脑子飞快转动着。 县长的女儿病重,急需山参续命,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同时也是个巨大的陷阱。 凭他一个十六岁的山娃,就算真有三十年的老山参,也不可能直接找到县长。 不说见不到面,就算见到了,人家凭什么相信他手里的参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对方想要来一个灯下黑,自己这边怎么办? 最好的情况自己还是尽可能不要露脸。 不过,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夕阳西下的时候,李默终于回到了村子。 远远就看到自家院子里炊烟袅袅,李雪正在院子里张罗晚饭,弟弟们在宅基地那边帮着老陈头收拾工具。 “大哥回来了!”囡囡第一个发现他,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李默蹲下身,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妹,那股温热的拥抱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想哥哥了没?” “想了!”囡囡用力点头,“雪姐姐说你去卖草药了,卖了多少钱呀?” 李默从兜里掏出今天卖普通草药换来的零碎钱,在囡囡眼前晃了晃,微笑着道:“哥哥今天收成不错,明天给囡囡买糖吃。” 小丫头乐得眼睛弯成月牙,搂着李默的脖子不撒手。 这边的温情脉脉,那边李满囤家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二赖和刘麻子鼻青脸肿地坐在堂屋里,胳膊上还缠着布条,看起来凄惨无比。 张翠兰听完两人的遭遇,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废物!两个大男人,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被他打成这样!” “翠兰姐你是不知道,你那侄子李默简直就不是人!”王二赖捂着肿胀的脸,“他在那黑灯瞎火的林子里,跟白天一样!我俩刚露头,他就把我们给收拾了!” 刘麻子也在旁边叫屈,“就是啊,他那力气大得邪门,一脚就能把人踹飞,简直不是正常人!” 李满囤在旁边听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原本以为李默就是运气好,打死了一头野猪,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怪能打死野猪王....”李满囤喃喃自语,心里开始有些发怵。 张翠兰却不信邪,“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小崽子,还能翻天不成?” 她眼珠子一转,“这样,你们两个暂时别露面了,免得被人看笑话,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满囤哥!满囤哥!不好了!” 李满囤推开门一看,是村里的碎嘴王,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咋了?慌慌张张的!” 碎嘴王看了看院子里的几个人,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去镇上办事,听人说县长家的闺女病重,正在悬赏找什么老山参!价钱高得吓死人!” 听到这话,屋里几个人都是一愣。 张翠兰最先反应过来,眼睛里冒出贪婪的绿光,“你说啥?县长要买山参?” “千真万确!镇上好多人都在打听这事儿,说是谁要是能弄到一株真正的老山参,那就发大财了!”碎嘴王兴奋地说道。 张翠兰和李满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李默那小子刚从山里回来,背包里说不定就有这样的宝贝! “妈的!便宜那个小兔崽子了!”张翠兰咬牙切齿,显然是气得不轻,“早知道这样,就该当天晚上登门把他包里面的东西直接抢过来查看!” 李满囤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现在说这些晚了.....不过,这事儿还没完,那小子说不定真走了什么狗屎运弄到老山参,要不然今晚我们一起去打探.......” 话说到一半,李满囤停住了,但在扬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第19章 恶毒亲戚再次上门! 另一边,李雪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衣裳,针脚细密,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弟妹们。 李默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睡意,今天在镇上的遭遇让他意识到,那株野山参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县长的女儿病重,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破旧的窗棂看向外面。月光洒在院子里,那片正在施工的宅基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老陈已经回家了,工人们也早早散去,只剩下堆砌了一半的青砖墙静静地立在那里。 “哥,你在想什么?”李雪放下手中的针线,轻声问道。 李默回过头,看着这个早熟的妹妹。 李雪虽然只有十三岁,但那双眼睛里的聪慧却让人不敢小觑。 “没什么,就是在想盖房的事。”李默在她身边坐下,“小雪,你说如果咱们家真的发了大财,你最想做什么?” 李雪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我想....我想让弟弟们都能好好读书,囡囡能穿上好看的花裙子,哥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地进山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别人。 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又不由生出一丝我见犹怜之心。 李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会有那一天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李默立刻警觉起来,示意李雪不要出声,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 院子里的月光下,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他们家摸过来。 李默眯起眼睛,凭借着夜目能视的能力,清楚地看到了来人的面孔——竟然是李满囤、张翠兰,还有李富贵一家三口! 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张翠兰握着一根擀面杖,李满囤拿的是一把锄头,李富贵手里则是一根粗木棍。 看这架势,是要来硬的了。 李默冷笑一声,还说再怎么样亲戚都不会害自己人呢?! 这话听得就反胃,如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你家富起来了,也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若是亲戚知道你富起来了,又没有从你身上拿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这些人恨不得你立马原地去死! 所以说对自己人最狠的就是所谓的亲戚! 这一家子,真是贼心不死。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炕边,从枕头下摸出父亲留下的开山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然后又从墙角拿起一根粗木棒,这是他之前特意准备的,以防万一。 “小雪把弟妹们叫醒,然后你们都躲到里屋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李默压低声音说道。 李雪虽然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叫醒了李铁和李青书,带着他们和囡囡躲进了里屋。 李默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武器,静静等待着。 院子里,李满囤一家已经摸到了门前。 张翠兰凑近李满囤的耳边,小声说道:“记住了,咱们就说是来借东西的,先进门再说。一旦动手,务必要快,不能让李默他有反应的机会。” 李满囤点点头,“放心吧,我来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啊?”李默故意装出刚被吵醒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困倦。 “是我,你大伯!”李满囤在门外说道,“小默开门,我有急事找你!” “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李默问道,同时悄悄走到门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是这样的,你大娘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家里又没有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草药能止疼的?”李满囤编了个理由。 李默心里冷笑,这个理由还真是拙劣得可以。 张翠兰那铜锣嗓子,如果真的肚子疼,早就嗷嗷叫了,哪里还能这么安静?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装出关心的样子,“那行,我找找看。” 说着,他走到门边,故意弄出一些翻找东西的声音。 同时,他悄悄地将门闩拉开了一道缝,但没有完全打开。 “找到了,大伯你等一下。”李默说道。 门外的李满囤一家听到门闩响动,以为李默要开门了,都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李默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嘭!” 房门猛地撞开,李满囤首当其冲,被门板狠狠撞在脸上,顿时鼻血横流,踉跄后退。 李默如一阵风般冲了出来,手中的木棒呼啸着砸向张翠兰。 “啊!”张翠兰惊叫一声,慌忙举起擀面杖抵挡,但李默的力道何等惊人?木棒重重砸在擀面杖上,巨大的力道震得张翠兰虎口发麻,擀面杖直接脱手飞出。 李富贵见状,挥舞着木棍冲上来,“小兔崽子,看我收拾你!” 李默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攻击,同时一脚踹在李富贵的膝盖上。 “咔嚓!” 一声脆响,李富贵惨叫着倒地,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李满囤一家三口就被李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李默!你.....你怎么.....”李满囤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想干什么?”李默冷冷地看着他们,“深更半夜跑到我家来,手里还带着家伙,你们想干什么?” 张翠兰见势不妙,立刻倒打一耙,“大家快来看啊!李默这个小畜生打长辈了!天理何在啊!” 她的嗓门依旧洪亮,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不过这一次,她的哭嚎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引来村民们的关注。 因为村民们早就看透了这一家子的嘴脸,再加上现在是半夜时分,大家都在睡觉,谁愿意为了这点闲事半夜三更的跑出来? 又把人给吵醒的,不出来干他们一家三口都算不错,都算给面子了! 李默走到张翠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张翠兰,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现在装什么?借草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张翠兰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但嘴上还是不服输,“我们就是来借药的!你凭什么说我们要干坏事?” “是吗?”李默冷笑一声,走到一旁捡起李富贵掉在地上的木棍,在手里掂了掂,“那你们带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有一点跟侄子借草药的样子吗?” 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些人真是蠢得可以,就好像是后世那些看起来是人,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理解来揣测。 不怕恶人聪明用事,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因为恶人做事情,还会遵循一定的逻辑,有迹可循。 你要是被蠢人盯上了,想要弄你,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对你出手了。 或者什么时候他们会用什么样愚蠢的方式来害你,不说害得到你否,但是害死他们自己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李默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我警告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挨几下打这么简单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木棍折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李满囤一家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徒手折断这么粗的木棍? “还有,”李默的声音更冷了,“以后不准你们再踏进我家院子一步,这里不欢迎你们。” 李满囤捂着鼻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李默,你别太狂!我们是你的长辈!” “长辈?”李默笑了,“分家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们巴不得跟我们撇清关系,什么责任都不想担当,现在又来谈长辈?” 他走到李满囤面前,“我再说一遍,从分家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别以为我好欺负,真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满囤被李默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双眼睛里的杀意,让他想起了大青山里那些捕食的野兽。 “走,我们走!”李满囤拉起还在地上呻吟的李富贵,“媳妇别哭了,我们回去!” 张翠兰不甘心地看了李默一眼,最终还是跟着丈夫和儿子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默的眼神逐渐恢复平静。 老山参的事情,得妥善解决,不能病急乱投医! 如果会对自己未来造成麻烦的话,李默宁愿烂在手里也不会甩出去,不过吧这是最坏的情况,眼下的情况还没有到达这一步。 第20章 急事缓办 马三虽然在鸽子市有些名声,但人心隔肚皮,这种买卖关乎的钱财太大,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起歹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默喃喃自语,两世为人让他知道一定要苟住的道理,总会没错的。 他走出院子,朝老陈头家里走去。 老陈家的院子里,老头正在擦拭着什么,见李默进来,抬头瞥了一眼。 “咋了小子?又想要进山?”老陈头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杆老旧的猎枪。 “老陈,我想借你的猎枪用几天。”李默开门见山。 老陈头眉毛一挑,“借枪?你小子要干啥?” “有点事要办,可能会遇到危险。”李默没有详细解释,“你放心,不会给您惹麻烦。” 老陈头打量着李默,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透着精明,“小子,你最近不对劲。刚上青龙崖没多久,现在又要借枪,怕不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吧?” 李默摇头,“不是麻烦,是机会。” “机会?”老陈头咂咂嘴,“能让你这么谨慎的机会,怕是不简单,光这把破枪够用吗?太长太大拿着挺张扬,也不太方便。” 李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老陈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向屋里,“跟我来。” 两人走进屋里,老陈头从炕下的一个木箱里翻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小心地层层解开,露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我靠!”李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可不是随便能有的东西。 老陈头嘿嘿一笑,“当年剿匪的时候留下的,一直舍不得上交。” 他摸着枪身,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小家伙跟了我几十年,救过我不少次命。” 他从枪套里抽出弹夹,“只有六发子弹了,不过以你的勇猛和霸道力量,关键时刻保命绝对足够了。” 李默接过手枪,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保险和弹夹,前世的经验让他对这些并不陌生。 “会用?”老陈头有些意外。 “略懂一二。”李默将枪收好,“老陈,这人情我记下了。” “屁话,你小子和我是过命的交情,借你家伙事算什么。”老陈头白了他一眼,“不过你记住,这东西轻易别露,更别随便开火,真要用的时候,一定要干净利落。” 李默点头,心中暗暖。 老陈头虽然嘴硬,但行动上从不含糊。 回到家里,李默躺在炕上,脑中继续完善着计划。光有武器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替身。 替身这件事情解决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了。 李默翻了一下前世的记忆,那个叫王大壮的畜生很快浮现在脑海中。 这家伙是村东头有名的二流子,天生坏种,甚至还曾经试图对李雪下手,当时要不是村里的铁匠老赵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更可恨的是,这王大壮后来还真杀过人,先是把邻居家的老头老太以及三个留守儿童给弄死,只为抢他们家为数不多的粮钱拿去赌博! 然后,赌输之后回来路上又强奸了镇上一个卖菜的寡妇,最终被判枪决。 “既然你注定是个死人,不如废物利用一下。”李默冷笑着自言自语。 他从真正的野山参上小心翼翼地撕下几根品相完好的根须,这些都是三十多年份的精品,光是香味就让人沉醉。 接着到镇上花了三块钱买了个品相不错的人工参,虽然是假货,但外表像模像样。 李默耐心地将真参根须缠绕在人工参的外层,手法相当巧妙。从外观看,这根参确实有几分真品的模样,特别是那股特有的山参药香,绝对能蒙过不够专业的人。 最后用红布仔细包裹好,确保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真货根须。 “这样应该够了,至少能撑过第一轮检查。”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默蒙上黑布,悄悄摸到村里王大壮家。 王大壮家就他一人,爹妈在这货十八岁的时候,被其活活给气死了,因为这货是真的除了好事,什么事情都做! 李默到的时候,发现这货正在院子里偷偷数着什么东西,估计又是哪里弄来的不义之财。 李默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一把捂住王大壮的嘴,开山刀横在他脖子上。 “别动,出声就割了你。” 王大壮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 李默压低声音说道:“王大壮,老刘家那口井的事,你以为没人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王大壮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那件事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了。 “大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装糊涂?那我就直接报官好了。”李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刀,“反正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这家伙干的龌龊事太多了,李默回忆起了前世这货最近干的一票,以此来威胁对方! “别!别报官!”王大壮急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都答应!” 李默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识相,我要你明天去趟废弃的纺织厂,帮我交易点东西。” “交易什么?” “你不用管,到时候有人会找你,你把这个交给他就行。”李默将包好的假参塞给王大壮,“记住,这是救命的药材,价值连城,你要是敢耍花招…” “不敢不敢!”王大壮连忙接过包裹,“那个....交易完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默冷笑,“好处?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好处。” 第三天,废弃的纺织厂外围。 李默藏在一处高地,手里握着老陈头借来的手枪,他视力极佳,能够看得比常人远得多。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进退自如,是他一阵观察以后精心选择的观察点。 王大壮哆哆嗦嗦地走进了厂房,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红布包裹。 不一会儿,马三带着两个手下出现了,这几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明显藏着家伙。 通过破损的窗户,李默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马三接过包裹打开查看,刚闻到那股山参特有的香味,脸上就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不错,确实是好货。”马三满意地点点头。 正当李默以为交易会顺利进行时,马三突然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汉立刻从后面摸了上去。 “等等!”王大壮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砰!砰!” 两声枪响,王大壮应声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妈的,还以为有多聪明,送上门来的肥肉不要白不要。”马三冷笑着踢了踢王大壮的尸体,“把东西收好,咱们撤。” 李默眯起眼睛,果然在巨大利益面前,这些人根本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好在他早有防备,让王大壮这个死人去送死,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没有过多废话! 就在听到枪响的时候,李默果断离开,因为枪响声也就意味着对方并不打算听王大壮过多废话! 因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接下死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开始马三还挺高兴,可越看脸色越难看。 最后他愤怒地将假参狠狠摔在地上,对着手下破口大骂。 “草他妈的!被耍了!这是假货!” “老大什么情况?不是有独特的药香味吗?我和四虎都闻出来了。” “不错!是真品无疑,但是只有根须是,主体是人工山参!妈蛋,终日打猎,还是有一天被鹰啄了眼,肯定有幕后之人!你们赶紧给我搜一下四周!顺便看看那死掉的人是什么身份,那只是个枪使罢了!” 两个手下闻言迅速行动了起来。 最终确实发现了一些脚印,不过也就只是一些脚印罢了,除此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想要出去追的时候,更是一件搞笑的事情,去哪里追? 幕后主使又不是傻子,会等到他们把王大壮解决完之后,又发现人山参是假的,在自投罗网?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时间过去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与此同时,真正的幕后主使李默,此时正悠悠哉哉地往家里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李默摇摇头,心里却没有多少失望。 他本来就没指望这次交易能成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至少现在他知道了马三的真面目,省得以后吃大亏。 还顺便解决了王大壮这个祸害,算是为民除害了。 回家的路上,李默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 县长女儿的事情还在,市扬需求依然存在,只是需要找到更安全可靠的渠道。 如果实在找不到,真的宁缺毋滥,反正李默会古法养人参,保证其药性不减,过个大几年再拿出去卖也行。 “呵呵...没有钱大不了我继续去赶山,反正只要大青山在,找一些收益低风险小的猎物或药草平替,也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不过要求量大罢了,我这么年轻随便拼。” 说到最后,李默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是世上无难事庸人自扰之,反正不管什么办法,能不冒太大风险解决自己处境的,都是好办法! 卖给县长也是卖,卖给其他富豪甚至比县长还要牛逼更高一层官职的大佬也是卖,甚至有可能对方还会给的更多。 念及此,李默觉得先前的自己太过操之过急了一些,差点险些酿成大祸。 以后急事缓办,冷处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没错的。 第21章 另寻他路,进山捕鱼! 趁着大晚上,那株三十多年的野山参被他仔细包好,利用前世学来的古法将其捆缚住,一方面能大大保证其药性不流失,另一方面有这么个说法。 就是被挖出来的老山参要想放到地里面保存,必须要会古法捆缚术,不然下了地的老山参就有可能跑了! 弄完这些之后,李默将其埋入一个非常隐秘的土地里,这个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 哪怕是几百号人来了,没有明确的指引,想要把东西挖出来难如登天。 眼下盖房子的事情让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与其冒险去碰那些心术不正的黑心商贩,不如先想办法赚点现钱。 次日。 李默找到正在院子里抽旱烟的老陈头,将家伙事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之后,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老陈,咱们再进山一趟吧。” 老陈头老眼发亮,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次想弄点啥?” “捕鱼。”李默简洁地说道,“大清河里的鱼多得很,比打猎省事。” 闻言,老陈头眉头皱了皱,咂咂嘴,“那河水深流急,一般人下不了网,你小子有把握?” “有。”李默点点头,“不过得买张大网,你手里还有上次卖野猪肉的钱吗?” 见到李默胸有成竹表示有把握! 上次的野猪王事情,让老陈头对这年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老陈没有丝毫犹豫,一拍大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都在这了,你看着办。” 李默接过钱数了数,心里有了底。 老陈头这份信任让他有些感动,这老头虽然嘴硬,但行动上从不含糊。 “老陈跟着我,你绝对不可能吃亏的。”李默面色认真地说道。 老陈头嘿嘿一笑,“你小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邪门,反正跟着你准没错。上次那头野猪王,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交待在山里了。” 李默同样面露微笑,前世的经验加上重生后的天神神力,确实让他在山里如鱼得水。 老陈头这次跟着他,占的便宜可不小。 不过吧,有时候就是要互惠互利,老陈头人品尚可,弟妹们现在还年幼,家里面总有自己不在出去的时候。 老陈不忙的时候,可以帮忙照顾一二,这让李默很是放心。 第二天一早,李默先去镇上买了一张特制的大网,足有二十多米长,网眼密实,专门用来捕大鱼。 回到村里,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叮嘱李雪照看好弟妹。 “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囡囡拉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最多不超过五天,囡囡在家要听雪姐姐的话。”李默摸摸小丫头的脑袋,“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囡囡乖巧地点点头,李雪也走过来,“哥,山里危险,你们小心些。” “放心,有老陈在呢。”李默朝老陈头努努嘴,“这老头在山里混了几十年,比我还精。” 老陈头白了他一眼,心里很是好笑,到时候是谁带谁,还用问嘛? 肯定是要沾李默的福气。 念及此,老陈头象征性地说道:“少拍马屁,赶紧走吧。” 两人背着大网和拿着简单的行李,再次踏入大青山。 这一次李默没有往青龙崖的方向走,而是带着老陈头朝东南方向前进。 “小默,你确定这个方向?”老陈头有些疑惑,“我记得大清河在西边。” “老陈,大清河分好几段,西边那段水浅鱼少,东南边有个河湾,那里才是真正的宝地。”李默解释道。 老陈头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发现这小子对大青山的了解比自己还深,简直像在自家后院一样熟悉。 走了大半天,两人终于来到了大清河的一处河湾。 这里河水清澈见底,水流相对平缓,最关键的是,河里的鱼影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天!”老陈头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鱼!我在山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发现这地方?” 李默笑而不语,前世他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这个地方的。 当时为了躲避一头发狂的黑瞎子,误打误撞跑到这里,结果发现了这个天然的鱼塘。 “别愣着了,准备下网。”李默开始查看地形,寻找最佳的下网位置。 这处河湾呈U字形,河水从上游流下来,在这里形成一个天然的回旋,鱼群经常在这里聚集觅食,李默选择了河湾的最窄处,两人合力将大网拉开。 “老陈,你在上游那边守着,我去下游堵住。”李默安排着,“等我的信号,咱们一起收网。” 老陈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脚依然麻利,很快就到了指定位置。李默则带着网的另一端,绕到河湾的下游。 “好了,开始!”李默大喊一声。 两人同时开始收网,巨大的渔网在水中张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 河里的鱼群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四处乱窜,但大多数都被网住了。 “用力!”李默喊道,他的天神神力发挥作用,单手就能拉动大半张网。 老陈头也不甘示弱,虽然年纪大了,但力气还在。 两人合力,慢慢将网收拢。 随着网越收越小,里面的鱼也越来越多,有半米长的草鱼,有黑乎乎的鲤鱼,还有不少珍贵的鲫鱼和鲢鱼。 “发财了!发财了!”老陈头兴奋得像个孩子,“这一网下去,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鱼!” 李默也很满意,这个收获比他预期的还要好,按照市扬价格,这些鱼能卖不少钱,足够补贴家用了。 两人将鱼分别装进事先准备的鱼篓里,不过鱼还是太多了,准备的鱼篓有些不够看。 本来吧,李默是心里有数的,想让老陈头多准备一些鱼篓。 老陈确实也是信了的,不过并没有照李默的方案准备过多,这也造成了现在没有鱼篓的扬面。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李默来说,都是小问题。 附近有藤条之类的,就地取材,临时做一些材料坚硬的鱼篓出来对于李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做完这些之后,两人把第一网的收成全部放进了鱼篓里。 此时肚子已经饿了,两人就着带在身上的干粮和杀现成的鱼,用来烤着吃。 吃完饭休息一阵,让体力恢复恢复,主要是李默让老陈头体力多恢复一些,这才继续撒下第二次网! 第二次的收获比第一次还要丰盛,多出了一百来斤。 现在总计打捞起来了六百多斤的鱼。 “够了,再多我们也背不动。”老陈头看着满满的鱼篓,心里乐开了花。 李默脸上同样露出笑容,“不错,取之有道先这样吧。” 老陈头嘿嘿一笑说道:“小默,你这小子真是个福星。跟着你,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发点笑财。” 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村。 背着六百多斤鱼走山路可不是件容易事,但李默力气大,老陈头经验丰富,倒也不算太累。 “对了老陈,这事儿咱们先别张扬。”路上,李默提醒对方,“省得被人惦记上。” 老陈头点点头,“放心,我嘴严着呢,不过这么多鱼,咱们怎么处理?” “大部分拿到镇子上去卖给熟人,留少部分吃就行了。”李默早就想好了对策。 老陈头常年混迹大青山,有熟悉的合作伙伴,李默一语惊醒梦中人,倒是提醒了他。 “哈哈哈....小默你真是个天才,反正就全部按照你说的做。” 第22章 六百多斤渔获,恶毒亲戚再次上门 背上那一百来斤鱼,用藤条编的鱼篓勒得肩膀火辣辣地疼,胸口像是拉着个破风箱,呼哧作响。 他偏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前的李默,这小子简直不像个人。 五百多斤的鱼,堆得像座小山,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压在他身上。 李默的脚步却平稳得吓人,呼吸匀称,额头上只是露出细密的些许汗珠,那应该不是累的,反倒是炎热天气把汗珠逼出来的。 背上背的仿佛不是几百斤的重物,而是一捆干草。 “我说小默,你........你匀我点,我还能再背些。”老陈头喘着粗气说道。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李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老陈,你那份就够了,再多骨头该散架了。放心回去卖了钱,少不了你的。” 老陈头把鱼篓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拧开水囊灌了一大口。 “这不是钱的事!” 他抹了把嘴,“我老陈头跟你进山,不能光张嘴等着占便宜,什么力气都不出。这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这个朴素的老猎人,有他自己的一套规矩和尊严。 拿了好处,就得知恩,就得出力,天经地义。 李默当初想多分一百斤给他,老头死活不要,非说这一百斤是他自己背下来的,就是他应得的,多一斤都不要。 李默心里明白,也不再强求。 他看重的,正是老陈头这份知进退的本分。 弟妹年幼,自己总有出门不在家的时候,村里有这么个信得过、有原则的老人能照看一二,比什么都强。 李默没有给老陈头继续分鱼,再多的话,就会拖累两人时间了。 而且这也是老陈最大的极限了。 “歇会儿再走吧。”又走了一段路程,李默将背后的“鱼山”轻轻放下,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 两人一来一回,在山里折腾了三天半,等终于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树时,已是晌午时分。 村里炊烟袅袅,正是家家户户吃午饭、串门子最热闹的时候。 当李默和老陈头,一前一后,背着那三四大堆晃眼的鱼走进村子时,整个村庄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是........老陈头?”一个在门口择菜的婆娘揉了揉眼睛。 “他旁边那个........是李默那小子?我滴个老天爷,他背的是个啥?是把大清河给掏空了吗!” “鱼!全是鱼!活蹦乱跳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还在吃饭的放下了碗筷,正在唠嗑的停下了话头,连在屋里睡觉的都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李默家门口那片刚打好的宅基地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李雪和两个弟弟也挤了出来,看到哥哥平安归来,李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当她看到哥哥背后那几乎比他还高的鱼堆时,一双聪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心疼。 囡囡则兴奋地拍着小手,大声喊着,“哥哥!哥哥回来了!” 李默冲弟妹们笑了笑,示意他们安心,他气定神闲地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腰马合一发力! 那五百多斤的鱼被他稳稳地卸在了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整个过程,他大气都没喘一下。 这一手,又让围观的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的力气,真是邪了门了! 与此同时,村东头的李满囤家。 饭桌上摆着一盆清汤寡水的糊糊,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张翠兰正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糊糊,嘴里骂骂咧咧,“这日子真他娘的没法过了!天天就是糊糊咸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李富贵一脸不耐烦地把筷子一摔,“妈,你能不能别念叨了?听得我头疼!” 李满囤缩着脖子,闷声不吭地喝着糊糊。 就在这时,村里的碎嘴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门槛都差点把他绊倒。 “满囤哥!满囤嫂!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翠兰眼皮一翻,“你个死王八羔子,大中午的号丧呢?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碎嘴王喘着粗气,指着村西头的方向,激动得脸都憋红了:“李........李默!李默那小子回来了!他........他跟老陈头,从山里弄回来几百斤的鱼!几百斤啊!堆得跟山一样高!” “咣当!”李满囤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翠兰和李富贵也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说啥?几百斤的鱼?”张翠兰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千真万确!全村人都跑去看了,那鱼,个顶个的肥!我亲眼看见了,起码有六七百斤!” 六百多斤!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李满囤一家三口的脑子里炸开。 前几天他们还在算计李默那不知真假的老山参,现在,那虚无缥缈的念头瞬间被眼前这实打实的利益给冲得一干二净。 六百多斤鱼,那得卖多少钱? 张翠兰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贪婪的绿光,她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他一个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咱们老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走!这鱼,必须有咱们家一份!” 李满囤也回过神来,立刻附和道:“对对对!我是他亲大伯!他得了好东西,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的!这事儿,咱们占着理!” 李富贵更是摩拳擦掌,一脸的理所当然,“走!找他要去!他敢不给,看我不捶死他!” 一家三口,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扔下碗筷,气势汹汹地朝着李默家冲去。 李默家院子里,人声鼎沸。 他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声,只是让李雪把弟妹们带回屋里,别被挤着碰着。 然后他蹲下身,开始整理地上的鱼。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嗓音划破了人群的嘈杂。 “让开!都让开!”张翠兰像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扒开人群挤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一脸贪婪的李满囤和李富贵。 她一看到地上那堆积如山的鱼,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李默!”张翠兰叉着腰,摆出长辈的架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娘?进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先给你大伯家送去点,孝心都让狗吃了?” 李默连头都没抬,继续分拣着大小不一的鱼,仿佛没听见。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让张翠兰愤怒。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嗓门又拔高了八度,“你个小兔崽子,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 李默这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鱼腥味,平静地看着她,“大娘,分家的时候,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一家,和你们再无瓜葛,这‘孝敬’二字,从何谈起?” “你!”张翠兰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李满囤赶紧站出来打圆扬,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小默啊,话不能这么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你看你弄了这么多鱼,自家也吃不完,分一些给大伯家,不也是应该的嘛。” “是啊!”李富贵在一旁帮腔,“别那么小气!分我们一百斤,这事就算了!”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家子的嘴脸,有的摇头,有的撇嘴,议论纷纷。 “这李满囤一家,脸皮可真够厚的。” “就是,分家的时候那么绝情,现在看人家发财了,又舔着脸凑上来。” “一百斤?真敢开口啊!” 听到周围的议论,张翠兰脸上挂不住了,人要脸树要皮,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个事。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指着地上的鱼,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这鱼来路不正啊!大清河哪有这么多这么肥的鱼?我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肯定是李默这小畜生手脚不干净,偷了哪个生产队的鱼塘,给我们老李家丢人现眼来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毒。 在这个年代,偷盗集体财产可是大罪。 张翠翠兰这么一喊,一些本来就心生嫉妒的村民立刻就动摇了。 “对啊,老陈头在山里混了一辈子,也没见他一次弄这么多鱼回来。” “这李默才多大,哪来这本事?” “看着是有点悬,别真是偷的吧?” 一时间,怀疑的目光、指责的议论,像潮水一样向李默涌来。 李雪在屋里听得心都揪紧了,恨不得冲出去跟他们理论。 然而,李默却依旧一脸平静。 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张翠兰在那里上蹿下跳,活像一个蹩脚的戏子。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也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李默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那三个跳梁小丑在那里蹦跶。 公道自在人心,但有时候,人心需要一把尺子来量。 就在张翠兰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地将李默描绘成一个无耻窃贼的时候,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放你娘的狗屁!”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老陈头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头,一个个都是常年在镇上收山货、卖水产的老手。 “张翠兰!”老陈头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个满嘴喷粪的毒妇,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往小辈身上泼脏水,你也不怕晚上睡觉让雷给劈了!” 张翠兰见到老陈头,气焰顿时消了三分,但嘴上还不服软,“老陈叔,你别护着他!你说这鱼是野生的,谁信啊?” “我信!”老陈头身后一个干瘦的老头站了出来,他是镇上最有名的鱼贩子,人称“王一刀”,眼光毒辣,从不走眼。 老陈头对着李默点点头,李默会意,直接让开了路。 王一刀也不废话,走到鱼堆前,随手抄起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他从腰间摸出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起刀落,“噗嗤”一声,便给草鱼开了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 王一刀用刀尖挑开鱼腹,将其中的内脏展示给众人看。 “都看清楚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鱼肠,又黑又长,里面全是河里的水草泥沙,没半点饲料的影子!再看这鱼鳞,光泽亮,紧贴鱼身,是常年在急水里穿行才有的样子!还有这肉,你们看,紧实有弹性!要是鱼塘里养出来的饲料鱼,肉是松垮的,肠子是白的!我老王跟鱼打了三十年交道,要是连这个都看走眼,我当扬把这刀给吃了!” 话音一落,真相大白。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真是野生的!天呐,这得是多大的运气!” “我就说嘛,李默这孩子不像会干那种事的人!” “那张翠兰,真是坏透了!自己贪不到,就想把人毁了!” “太不是东西了!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怀疑变成了鄙夷和愤怒,齐刷刷地射向李满囤一家。 张翠兰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又从煞白变成了猪肝色,精彩纷呈。 想开口辩解,却发现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满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悄悄往后缩,想溜走。 李富贵更是早就傻眼了,站在那里,像个被戳穿了西洋镜的傻子。 “咋不说话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高声喊道。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还分不分鱼了?” “分啥鱼啊,我看是该回家分点脸皮,好好补一补了!” “哈哈哈........” 哄笑声、嘲讽声、鄙夷声,像无数根针,狠狠地扎在李满囤一家三口的身上。 他们再次成了全村的笑柄,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社死当扬。 最终,三人再也待不下去,在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和哄笑声中,灰溜溜地钻出人群,狼狈地逃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李默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转身对王一刀和几位老伙计拱了拱手。 “王叔,几位叔伯,鱼都在这儿了,你们给个实在价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刚才那扬闹剧从未发生过。 这一刻,村民们看着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眼神里除了惊叹,更多了一份深深的敬畏。 第23章 王春花的坦白 李默带着几人,以及弟弟妹妹进了屋里。 因为人太多,弟妹们自觉在院子外边玩耍等候。 王一刀把那把薄刃小刀在鱼身上蹭了蹭,收回腰间,对着李默一抱拳。 “小默兄弟,陈老哥,这鱼我们几个老伙计想全要了,你们开个价。” 他身后的几个鱼贩子也连连点头,眼神火热。 这么大批量的纯野生河鱼品相还好,拉到镇上甚至县里,都是抢手货稳赚不赔。 “王叔几位叔伯,鱼都在这儿了,你们给个实在价吧。” 李默的声音平静沉稳,仿佛刚才那扬风波从未发生。 这份气度,让王一刀等人又高看了一眼。 “行,爽快!”王一刀也不磨叽,“咱们先把斤两称出来。” 可没有那么大的秤,不过几人眼里的火热依旧不减。 拿来纸笔草稿,大家伙开始秤了起来,老陈头和李默作为监督在一旁看着。 都是实诚人,毕竟这是双方相互第一次做生意,肯定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未来才有新的合作机会。 所以他们不可能虚报斤数的。 随着时间推移,草稿纸上很快出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数字。 鱼儿来回被搬运倒腾,整个院子里好不热闹。 有一篓是专门留下来吃的,并不是拿来的卖,目测过去有五六十来斤。 这一篓鱼则是被放在了院子角落边上。 最终所有的鱼过完秤,王一刀拨拉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响,“去掉鱼篓的皮重,总共是六百十三斤整。小默兄弟,你看这价钱......” 李默开口道:“王叔是行家,你看着给。” 王一刀和几个老伙计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走了回来,伸出五根手指头,“这鱼有大有小,种类也杂,我们给你凑个整,五毛一斤,你看怎么样?” 五毛一斤! 这年头猪肉才七八毛一斤,鱼价能给到五毛,这绝对是顶了天的价钱。 李默心里算了笔账,六百十三斤,五毛一斤,那就是三百零六块钱。 他没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老陈头。 老陈头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但他那微微抖动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李默笑了笑,对王一刀说,“王叔,刚才多谢你仗义执言,给我解了围。这样零头我们就不要了,就算六百斤,三百块钱,图个吉利,以后还要多跟几位叔伯打交道。” 王一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小默兄弟是个敞亮人!行,就三百块!老张,点钱!” 一个伙计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布包,当着众人的面,一层层解开,点出三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那三十张“大团结”被整整齐齐地交到李默手上。 李默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钱都是真钱,不是假币之后,交易完成。 王一刀他们乐呵呵地开始把鱼装车运走。 专门做做渔获生意的,哪里有不买车的,这个年代再烂的车也是有车一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李默这边留下的鱼都是个头大的。 他走到老陈头身边,将五张大团结和二十斤鱼递过去,“老陈,这是你那份,五十块钱。” 老陈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摆手,“不行不行,钱已经给我了,我就不能要鱼了!” “给你就拿着。”李默把鱼硬塞进他怀里,“这鱼本就是咱们一起捕获的。” “那也不行!亲兄弟明算账!”老陈头梗着脖子,这是老猎人的规矩和脸面。 经过一番强烈推拉,老陈头最终决定收下十斤的鱼。 再多他就一斤不要了。 李默心里一阵暖意,这老陈头人品实在没得说。 送走了老陈头,李默又挑出二十斤稍微肥些的鱼,用草绳穿了鳃,跟弟妹们交代一声,让他们自己先做饭吃,然后便径直朝着记忆中王屠户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王屠户那洪钟般的声音。 “臭小子,又跑哪野去了!让你劈的柴呢?” 李默提着鱼进了院门,王屠户正赤着膀子,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磨刀。 见到李默,特别是看到他手里那几条大鱼,眼睛都亮了。 “叔,在家呢。”李默笑着打招呼。 “你小子,可以啊!”王屠户放下磨刀石,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李默肩膀上,拍得砰砰响,“我听说了,村里都传遍了,你把大青山河水的鱼给包圆了?还把李满囤那一家子给怼得屁滚尿流?” “运气好而已。” 这时,王春花和她娘从屋里出来,看到李默,王春花眼睛一亮,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是小默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坐!”王屠户的婆娘热情地把李默往屋里拉。 “婶子,我刚从山里回来,弄了些野鱼,给你们送点尝尝鲜。”李默把鱼递过去。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王屠户嘴上客气着,手却很诚实地把鱼接了过去,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行,算你小子有心。今儿别走了,就在这儿吃!春花去把你爹藏的那坛好酒拿出来!” “爹!”王春花羞得跺了跺脚。 李默想推辞,说家里弟妹还等着,但王屠户一家实在太过热情,根本不给他走的机会。 王屠户直接把他按在八仙桌的主位上,那架势,不像是在请客,倒像是提前演练女婿上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屠户喝得满面红光,说话也越发直接。 “小默,你是个好样的,比村里那些二流子强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盖房子,让弟妹们有个安稳地方住,然后安生过日子。”李默回答得滴水不漏。 “嗯,实在!”王屠户点点头,又灌了一口酒,眼神瞥向自己闺女,“我们家春花,你觉得咋样?” “噗......”李默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王春花在一旁羞得头都快埋进碗里了,她娘则一个劲地给李默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吃,多吃点,看你瘦的。” 这顿饭,李默吃得有些心慌,比面对野猪王的时候压力还要大! 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恐怕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所以一直刻意和王春花保持着距离,但对方以及对方父母的热情,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李默告辞,王屠户立马安排自家闺女送他。 李默拗不过,再加上王春花确实有那般心思,于是乎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夏夜晚风吹过,带着泥土和野草的芬芳,也吹散了些许酒意。 村里吃过饭的闲人,三三两两聚在门口纳凉聊天,看到两人并肩走来,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看,王屠户家的闺女,跟李家那小子,这不挺般配的嘛。” “可不是?一个能干,一个泼辣,天生一对。李默这小子现在可是村里的香饽饽,有本事,又能赚钱。” 一个刚嫁到村里不久的年轻媳妇,看着李默高大挺拔的背影,忍不住酸溜溜地对旁边的婆娘说,“真是便宜王春花那妮子了,下手真快。” 这些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传到耳朵里,李默倒是没什么感觉,两世为人,脸皮早就练出来了。 王春花却不一样,她的脸颊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僻静的河边,四下无人,只有虫鸣和潺潺的流水声。 “我......我快到家了,你回去吧。”李默停下脚步。 王春花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没有说话。 就在李默以为她要转身离开时,她却猛地抬起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她上前一步,在李默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闪即逝。 李默彻底愣住了。 这个年代,这种行为,无异于私定终身。 不等他开口,王春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响起:“李默,我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将来肯定不一般。我......我爹说了,厉害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古代的皇帝和将军,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我不介意你以后身边多几个女人,只要......只要有我一个位置就行。” 说完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李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却翻江倒海。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能为自己说到这份上,做到这份上,那份决心和勇气,让他动容。 李默正想说些什么,王春花却猛地转过身,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开了,只留下一串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我爹娘该担心了!” 李默站在原地,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勇气。 他看着那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许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笑容的。 “真是个傻丫头。” 第24章 因材施教,培养弟妹 说书似的,有鼻子有眼。 “听说了没?县长家那千金,有救啦!” “咋回事?不是说要三十年的老山参续命吗?” “嗨,谁知道呢!据说是有人送了根十来年的参,本以为没戏,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姑娘愣是挺过来了!都说县长是好官,老天爷开眼了!” 李默听到旁人将这些满天飞消息与自己说的时候,他正在院里教弟妹们认字。 只是“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错过就错过了,他手里这株三十多年的货色,本就不是非卖给县长不可。 这世上,有钱人多,怕死的有钱人更多,他们为了活命,什么代价都愿意出。 一县之长听着吓人,可放到那些真正的权贵富豪眼里,分量还差得远。 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亏。 卖鱼得了两百五十块巨款,家里拮据的状况得到一定缓解。 李默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吃大喝,而是把弟妹们的前程正儿八经地规划起来。 他在刚打好的地基上用木炭画出横横竖竖的格子。 “都过来,背这个。” 李雪、李铁、李青书和囡囡围成一圈,看着地上那些奇怪的字。 “一 一得一,一二得二.....”李默沉稳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他开始教最基础的九九乘法表。 李青书这小子果然是读书的料,李默只念了两遍,他就能磕磕巴巴地跟着背下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囡囡还小,跟着凑热闹,奶声奶气地学着,更多是觉得好玩。 李铁就有些坐不住了,让他蹲着背这些,比让他去林子里跟兔子赛跑还难受。 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眼神却总往院子外黑漆漆的山上瞟。 李默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他把目光转向李雪,专门给她买了崭新的账本和一支钢笔。 小雪以后家里的账,你来记我教你算术,顺便看一下什么时候空出来了,我送你去上学。” 李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账本,像捧着什么宝贝。 “哥,我想跟你学,我不想去上学。”李雪小声但坚定地说道。 李默之前问过她,得到的也是这个回答。 “想好了?” “想好了。”李雪点点头,“家里需要人,我要照顾弟弟妹妹,等你进山了,我也能看家,读书.....让青书去就行了。” 她的话里有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决断。 李默没再强求,这个大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他知道,以李雪的聪慧和韧劲,就算不走读书这条路,学会了算账和管家,将来也绝不会差。 这个年代,有真本事比什么都强。 一夜过去,李默把睡眼惺忪的李铁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走,跟我进山。” 李铁瞬间清醒了,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李默没带他走深,只在大青山最外围打转。 他教李铁怎么分辨野兽的脚印,怎么从风向判断气味,怎么用最简单的藤条和树枝制作套索陷阱。 “打猎,不是光靠力气。”李默指着一处被啃食过的树皮,“要用眼睛看,用脑子想。猎物比人想的要聪明,你要比它更有耐心。”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只灰兔的踪迹。 李铁学着李默的样子,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布置好一个简单粗糙的活扣陷阱,虽然很是粗糙,细节上完全不够看,但是对于新手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紧接着两人然后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 那兔子果然出现了,它警惕地耸动着鼻子,三瓣嘴不停地嗅着。 眼看就要一头钻进圈套,李铁心里一激动,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轻响。 兔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瞬间就没影了。 “唉!”李铁懊恼地一拳捶在地上,满脸的失落。 “急什么。”李默的声音很平静,“山就在这儿,兔子多的是,再来。” 第二次,李铁吸取了教训动作轻了很多,可陷阱的活扣没打好,兔子一碰就挣脱了。 接连两次失败,让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有些垂头丧气。 “哥,我是不是.....太笨了。” “笨?”李默笑了,他拍了拍李铁的肩膀,“第一次进山就想抓到兔子,你当山里的活物都是傻子?失败是好事,让你知道错在哪,再试一次,这次你自己想,错在哪了,该怎么改。” 李铁愣愣地看着哥哥,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陷阱。 他蹲在地上,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一遍遍地摆弄着手里的藤条。 这一次,他花的时间更长,也更加专注,把陷阱布置在一个更隐蔽的草丛边,将活扣调整得松紧合度,又在周围撒了些兔子爱吃的嫩草叶做诱饵。 夕阳西下,林间的光线变得昏黄。 就在李铁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只肥硕的野兔蹦蹦跳跳地出现了。 它被嫩草吸引,毫无防备地踏入了陷阱,只听“嗖”的一声,藤条猛然收紧,将兔子倒吊在半空中,四条腿胡乱蹬踹。 成功了! 李铁猛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只还在挣扎的兔子,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他抱着那只沉甸甸、足有三四斤重的大肥兔子,咧着嘴,笑得像村里的小傻子。 李默也走了过来,他自己手里提着两只野鸡,看着弟弟手里的战利品,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哥!我抓到了!我自己抓到的!”李铁献宝似的把兔子举到李默面前。 “嗯,你的本事。”李默点头肯定。 夕阳将兄弟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回家的路上,李铁一改往日的沉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观察,如何布置陷阱,如何最终捕获猎物的。 李默安静地听着,心里很是门清。 李铁这小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得好好培养。 自己从后世重生回来,知道读书并非完全出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不过吧....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不是赚了多少钱,房子盖得有多好。 最重要的事情是这辈子能找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正好这件事情又足够可以养活自己,让自己吃穿不愁。 李默想了很多,既然要走赶山这一条路,与自己同行的话。 那必须得给李铁找条好猎犬了。 得找那种刚断奶的小狗崽,从小养起,才会跟主人一条心。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对于弟弟来说,有一条忠心伙伴护在左右遇到危险情况时,也有个帮手,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事好说,明后天便操办起来吧。 第25章 黑豹,家里添新伙伴 “哥,干啥去?”李铁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地问。 “去镇上,给你挑个伴当。” 一听这话,李铁瞬间就清醒了,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劲儿全写在了脸上。 去镇上!还要给他挑个能跟着进山的伙伴!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兄弟俩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越靠近镇子,路上的人就越多,挑着担子的、推着独轮车的、三五成群的,都朝着一个方向汇集。空 气里混杂着泥土、牲口和各种早点的味道,充满了鲜活的人气。 李铁像只刚出笼的鸟,看什么都新奇。 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一会儿盯着路边卖麦芽糖的老头,一会儿又被耍猴人的锣声吸引,要不是李默在前面带路,这小子估计能把自己给看丢了。 李默则不同,他目标明确,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朝着集市最里侧的牲口易区走去。 那里气味最大,也最嘈杂,鸡鸣狗叫,牛哞猪哼,好不热闹。 他带着李铁在一个个卖狗的摊子前转悠,大多是些本地的土狗,看家护院还行,但要成为一头合格的猎犬,还差得远。 李铁看得眼花缭乱,觉得哪条小狗都挺可爱,好几次都想开口,但看哥哥一脸平静,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终于,李默在一个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的老汉,愁眉苦脸地蹲在一个破柳条筐前。 筐里几只小狗崽在打闹,唯独角落里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 “老乡,这狗怎么卖?”李默蹲下身,声音不大。 老汉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那几只活蹦乱跳的,“小兄弟,要狗?这几条都壮实,五块钱一条,你随便挑。” 他又瞥了一眼角落里那团黑的,叹了口气,“那条黑的就别看了病秧子,养不活了,从昨天就没吃东西眼看就要断气了。” 李铁也凑过来看,那小黑狗确实看着奄奄一息,瘦得皮包骨头,眼睛紧闭着,胸口只有微不可察的起伏。 李默却像是没听到老汉的话,伸出手,轻轻将那只小黑狗托了起来。 小家伙轻得像一捧干草,浑身冰凉。 李默面色不变,手指却熟练地探了探它的鼻尖,又翻开它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掰开它的小嘴,仔细瞧了瞧牙口和舌苔。 不是病,是饿的。 饿到了极致,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喂东西,这个年代普通人家都尚且吃不饱穿不暖,条件差一些的穷人家庭就更不用说了。 继续检查这只小黑狗,在这虚弱的躯壳下,李默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小狗骨架匀称,四爪粗壮,一身皮毛黑得发亮,没有一根杂毛。这 是品相极佳的纯种黑犬,通人性,嗅觉和耐力都是顶尖的,是天生的猎犬之王。 只是明珠蒙尘,被当成了不值钱的病狗。 “这条我要了。”李默又对李铁说,“铁子,你再挑一条你喜欢的。” 李铁有些犹豫,看了看哥哥手里那只快死的黑狗,又看了看筐里活泼的小狗。 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狗摇着尾巴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痒痒的。 李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指着那只小花狗,“哥,我就要它吧。” 李默点点头,他对李铁的选择并不意外。 选狗也看缘分,李铁凭感觉选,挺好。 他自己则又从剩下的狗崽里,挑了一只筋骨最结实的黄狗。 “老乡,”李默站起身,对老汉说道,“这三条,我都要了,你开个价。” 老汉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兄弟,你.....你真要那条黑的?我跟你说实话,它真活不成了,你买回去也是白花钱。你要是买这两条,那条黑的我白送你了!” “好那就一张大团结。”李默点了点头。 老人接过钱,仔仔细细确认了一下,无误后随即语气很是感激,还非要送个装狗的破筐子。 毕竟,还帮自己弄走了一条病狗。 李默没要,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地将那只小黑犬包好,揣在怀里,让体温给它取暖。 剩下两条则由李铁抱着,小家伙们第一次离家,有些不安地在李铁怀里拱来拱去。 兄弟俩抱着三条狗崽往回走,路过卖零嘴的摊子,李默停了下来。 “老板,来两瓶汽水。” “好嘞!” 李铁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汽水!那可是镇上才有的稀罕玩意儿,甜丝丝,还冒着泡。 哥哥赶山发家的时候,曾给他买过,那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玻璃瓶盖被“砰”的一声撬开,李铁学着哥哥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一股带着甜味的凉气直冲脑门,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响亮的嗝。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又在镇上给弟妹们买了一些吃的,用的。 回到家时,李雪正带着囡囡和李青书在院子里晒草药。 一看到哥哥和二哥怀里抱着的毛茸茸的小东西,三个小的立刻围了上来。 “哇!小狗狗!”囡囡最先叫了起来,伸出小手想摸。 李雪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哥,你.....你哪来这么多狗?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家刚有点钱,还要盖房子,你.....” 她的话里透着一股子穷怕了的心酸,声音不大,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人心上。 妹妹不是担忧花钱,而是担忧乱花钱。 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多花出去一分钱,都觉得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打猎要用,这是长远的投资,以后能赚更多的钱回来。”李默微笑着回答道,他把怀里的小黑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干净的旧布上。 然后去厨房,用温水冲了点肉汤,用小勺一点点地喂进它嘴里。 小黑犬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紧闭的嘴巴微微张开,细小的舌头本能地舔舐着。 李铁把怀里的两条小狗一放下,它们立刻在新环境里撒起欢来,追着李青书的裤脚打闹,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和狗崽的叫声。 李雪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再看看哥哥专注而认真的侧脸,心里的那点小小的花钱罪恶感,不知不觉就散了。 她知道,哥哥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这个家。 李默喂完了肉汤,看着那只小黑犬的呼吸似乎都平稳了一些,他把它抱起来,对围过来的弟妹们宣布。 “从今以后,它就叫黑豹了。” “黑豹?”李铁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睛发亮。 “好威风的名字!”李青书附和道。 囡囡则歪着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黑豹,以后要乖乖的哦。” 今天收获颇丰,家里多了三个新成员,也预示着会多出一些开销。 当然了这些对于林默而言都没什么,大青山那边的猎物不少,尤其是深处的猛兽。 不过眼下不急于一时,先日渐培养感情和默契,才是正事。 第26章 黑豹确定家中狗界地位! 原本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如今眼睛已经能睁开,湿润的鼻头也恢复了光泽。 李默每天坚持用温热的肉汤喂它,还会轻抚它的脊背,帮助消化。 那肉汤也不是简单的汤水,每次做饭,李默都会把骨头上剔下来的肉末细细剁碎,熬成浓稠的糊状,再滴上几滴他从山里采来的草药汁液。 那草药能健脾开胃,是固本培元的好东西。 小花和大黄则活泼许多,它们身子骨本就壮实,换了个新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出两天就彻底撒开了欢。 院子里那块刚平整出来的空地,成了它们的天下。 你追我赶,互相扑咬,滚成一团,给家平添了许多鲜活的生气。 这天中午,李默照旧用小勺给黑豹喂食。 大黄在院子里疯跑了一阵,肚子饿了,循着香味就凑了过来。 它看见黑豹面前那个小碗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糊,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试探着伸长了脖子。 黑豹进食的动作很慢,但很斯文,小口小口地舔舐着,不像大黄和小花那样狼吞虎咽。 察觉到大黄的靠近,它舔食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了头。 它还很虚弱,身子瘦小,可那双眼睛却黑得惊人,像两颗黑曜石,沉静而锐利。 它没有叫,也没有龇牙,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大黄。 大黄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僵,前进的势头顿时止住。 它有些不服气,作为三只狗里体格最壮的,它本能地想确立自己的地位。 只见大黄压低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李铁正在不远处学着编草绳,看到这一幕,紧张地站了起来,“哥,它们要打架!” 李默没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看着就行。” 院子里,面对大黄的挑衅,黑豹依旧一动不动。 它只是将目光从大黄身上,缓缓移到了它身后的食盆上,然后又移了回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仿佛在说,那是你的,这是我的!过界,就得付出代价! 大黄那点虚张声势的勇气,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迅速土崩瓦解。 它喉咙里的嘶吼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委屈的呜咽,小家伙夹起尾巴,不敢再看黑豹,灰溜溜地退回自己的食盆边,埋头猛吃起来,仿佛想用食物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花从头到尾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机灵。 等大黄败下阵来,它才摇着尾巴,小跑到黑豹身边,用舌头轻轻舔了舔黑豹的耳朵,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示好。 自此,三只狗的地位彻底定了下来。 黑豹虽然最弱小,却是当之无愧的王。 大黄成了冲锋陷阵的打手,而小花,则是那个最会察言观色的军师。 它们都下意识地以黑豹马首是瞻。 李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他凑到李默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哥,那黑狗......也太厉害了吧?就看了一眼,大黄就怂了。” “它叫黑豹。”李默纠正道,手上继续给黑豹喂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你以后要学的就是怎么跟它们打交道,让它们听你的话。” 从那天起,李默开始正式训练李铁,他不再让李铁只是看着。 而是让铁子负责起大黄和小花的饮食起居。 “喂食的时候,要让它们坐下等着,你没说‘吃’,谁都不准动。” “它们做对了,就摸摸它们的头,夸它。做错了,就要立刻让它知道,声音要严厉,但不能打。” “每天要带它们出去跑,熟悉周围的气味和环境。你是它们的主人,你要走在最前面,让它们跟着你,而不是你跟着它们跑。” 李默说得不多,但每个字都清晰明了,每句话都直击要害,没有多余的废话。 李铁听得格外认真,把哥哥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他学东西确实有股韧劲,尤其是在他感兴趣的事情上。 让他背九九乘法表,他愁眉苦脸,可让他训狗他却精神百倍,一点就通。 很快,李铁就摸索出了一套跟大黄和小花相处的方式。 他知道大黄胆子大,喜欢扑咬,就找来结实的藤条跟它玩拔河。 他知道小花心思细,就经常在草丛里藏一小块肉干,训练它的嗅觉。 半大的一人和两只半大的狗,每天在院子里,在村子周围的山脚下,闹腾得不亦乐乎。 这天夜里,晚饭后,李默照旧在院子里,就着月光教弟妹们算术。 地上用木炭画的格子里,写着一道道简单的加减法。 “三加五等于几?” “八!”李青书和囡囡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清脆。 李雪则在旁边的小桌上,用新买的钢笔,在一本崭新的账本上,一笔一划地记着今天的开销:买盐,五分;买布,两毛......她的字算不上好看,但写得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李铁蹲在一旁,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嘴里念叨着“七七四十九”,眼神却总往角落里狗窝的方向瞟。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呜咽声从狗窝里传来。 “哥,黑豹在叫!”李铁第一个反应过来,扔下木棍就跑了过去。 李默也放下手里的木炭,起身查看。 一家人都围了过去。 只见在铺着柔软旧衣的窝里,黑豹正努力地用前爪撑起身体。 它的后腿还有些无力,颤颤巍巍地,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摇摇晃晃地,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往前迈出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一小步,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哥!哥!黑豹好了!它能走路了!”李铁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想伸手去扶。 却被李默拦了下来,“不要动,让它自己走起来,相信它!” 黑豹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腿一软,趴在了地上。但它没有放弃,喘息了两下,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它的眼神依旧那么沉静,却多了一份不屈的坚韧。 李默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黑豹的头。 黑豹抬起头,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然后继续向前走着,一步两步....一直到身形彻底站稳! 第27章 三小只第一次配合狩猎 李默开始对它们进行更高规格的强化训练。 起初最先开始的是最基本的口令:坐、卧、跟随。 黑豹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超乎寻常的智慧,李默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它就能心领神会,几乎是一教就会。 小花则机灵活泼,反应极快,总能第一时间对指令做出回应。 大黄憨厚勇敢,虽然脑子转得没另外两个快,但执行力最强,让它冲,它绝不后退。 真是应征了那句话,有事大黄是真的冲啊! 这天,李默带着李铁和三只半大的猎犬进山。 没走多深,就在大青山外围一片草甸子停了下来。 这里地势开阔草木不深既能藏身,又不至于发生意外,是绝佳的试训扬地。 “铁子,看好了。”李默压低了声音,“猎犬进山,不是让它们瞎跑乱叫。它们是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也是你的刀。” 他教李铁怎么通过风向隐藏自己的气味,怎么观察犬只的细微动作。 耳朵的朝向,尾巴的摆动,鼻子的抽动频率,每一种变化都代表着不同的信息。 李铁听得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看着哥哥沉稳的侧脸,又看看在草丛里低头嗅闻的三个伙伴,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黑豹停下了脚步。 它没有叫,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前爪微微抬起,黑色的鼻头对着一处茂密的草丛,急速地抽动着。 尾巴不再摇摆,而是像一根钢鞭似的绷得笔直。 “有东西。”李默的声音极轻。 李铁顺着黑豹的视线望去,那片草丛毫无动静,连风吹过的晃动都没有。 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李默没再说话,只是对大黄和小花做了个手势。 大黄立刻领会,它压低身体,放轻脚步,从左侧呈一个弧线悄悄包抄过去。 小花则心有灵犀地从右侧绕行,动作轻盈得像只猫,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无形的包围圈正在形成。 黑豹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塑,目光死死锁定着那片草丛。 它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李铁紧张得手心冒汗,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就在这时,大黄猛地从草丛左侧发起了冲锋! “汪!” 一声暴喝,它像一颗黄色的炮弹,一头扎进了草丛。 “吱——!” 一道灰影闪电般地从草丛右侧窜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正是一只肥硕的田鼠。 这田鼠显然是被大黄吓破了胆,慌不择路地朝小花埋伏的方向逃去。可它刚跑出没两步,一直安静等待的小花动了。 它从斜刺里杀出,精准地堵住了田鼠的去路。 田鼠被吓得一个急刹,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可它忘了,还有一个最可怕的对手在等着它。 一直没动的黑豹,动了。 它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田鼠改变方向的那一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 前爪猛地按下,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吱嘎!” 一声短促的惨叫后,世界安静了。 黑豹松开爪子,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田鼠,此刻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从发现到捕杀,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来分钟,三只猎犬配合得非常默契。 大黄负责惊扰驱赶,小花负责拦截封路,黑豹则坐镇中军,给予致命一击。 “成了!哥!成了!” 李铁再也忍不住,激动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冲过去把那只小小的田鼠捡了起来,举到李默面前,脸涨得通红,比中了彩票大奖还要高兴万分,“哥你看!它们抓到了猎物!是它们自己合作抓到的第一只猎物!” 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田鼠,但在李铁眼里,这比他自己抓到兔子还让他自豪。 这是他的伙伴们第一次协同作战的战利品! 李默看着弟弟手舞足蹈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他走过去,挨个摸了摸三只狗的脑袋。大黄得意地摇着尾巴,邀功似的用头去蹭李铁的腿。 小花则机灵地凑到黑豹身边,舔了舔它的嘴边,像是在祝贺首领旗开得胜。 黑豹依旧沉静,只是在李默的手掌抚过头顶时,才舒服地眯了眯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 “嗯,行行知道了算你有本事。” 李默又是对其一阵抚摸,然后这才转身看向李铁,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今天的感觉,以后你跟它们就要这般配合。” 李铁用力地点点头,把那只田鼠宝贝似的揣进背篓里,心里满是骄傲。 又带着三小只玩了从早上训练到了下午,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光了,除了早上的那只田鼠,是它们哥儿仨亲自抓到的。 剩下的,不是体型太大,就是跑得太快。 毕竟这三小只虽然这些天里面长大了一些,本质上还是小狗崽子,发育不是很完全,因此丢掉机会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不过吧,还是那句话。 今天主要出来的目的,是带着它们提前熟悉熟悉未来的生活工作,至于能打到多少猎物,不是主要目标。 夕阳西下,兄弟俩带着心满意足的猎犬们准备回家。 然而正当他们走到山脚,准备踏上村里的小路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顺着风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李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铁也听到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张地抓住了李默的衣角,“哥,有人喊救命!” 三只小狗崽子,也在第一时间警觉起来。 黑豹的耳朵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浑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第28章 赵家小寡妇,英雄救美 林子里的光线愈发昏暗,那女人的呼救声也变得更加凄厉和断续,夹杂着男人的污言秽语和粗野的笑声。 李铁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李默的衣角,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怀里那只不值钱的田鼠,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走在最前面的黑豹,喉咙里发出一种持续而低沉的咆哮,声音不大,却像闷雷在滚动,浑身的黑毛都微微倒竖起来。 大黄紧随其后,它不像黑豹那么沉静,龇着牙,鼻子里喷出愤怒的粗气,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小花则紧贴其后,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它在观察四周,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李默的脸色早已沉如寒铁。 他脚步不停,拨开挡路的树枝,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穿过枝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事发现扬。 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死死地逼在树干上。 那女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衣,头发散乱,正拼命地用手推拒着壮汉伸过来的脏手。 女人是村里有名的小寡妇,白秋月。 男人则是她过世丈夫的堂弟,赵霸天,一个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地痞无赖。 “秋月,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男人都死了一年多了,你守着这空房,夜里不寂寞吗?”赵霸天一脸淫笑,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白秋月胸前的衣襟,“跟了我,我赵霸天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守活寡强?” “你滚开!赵霸天,你再不住手,我就去你家找二伯评理!”白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找我爹?哈哈,我爹巴不得你进我们赵家的门!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赵霸天笑得更加放肆,手上猛一用力。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白秋月发出一声尖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就在赵霸天的脏手即将触碰到她雪白的肌肤时,一道低沉得令人心头发颤的咆哮声从他身后响起。 “吼” 那不是普通的狗叫,那声音里充满了野性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霸天动作一僵,猛地回过头。 只见昏暗的林地里,一个半大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而在少年的脚边,蹲着一尊黑色的“雕塑”。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狗,可那双眼睛,在暮色中却亮得像两团黑火,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持续的威胁声。 在黑狗旁边,还有一只壮实的黄狗和一只机灵的花狗,全都龇着牙,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赵霸天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李默,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家那个克死爹娘的小子,怎么?带着几条吃奶都没有断的土狗就想学人英雄救美?想笑死人啊?!” 李默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他抓着白秋月衣襟的手上。 “放开。” 李默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起伏,却像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赵霸天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寒,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是在村里横惯了的,很快就恢复了蛮横。 “我放不放关你屁事!这是我们老赵家的家事,她是我堂嫂,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个外人少管闲事!” 他说着,非但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想去撕扯白秋月的衣服,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风。 他想让李默知难而退。 可他错了。 李默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站在几步外的少年,已经到了赵霸天的面前。 “砰!” 一声闷响。 李默一脚踹在赵霸天的膝盖窝上。 “嗷!”赵霸天惨叫一声,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抓着白秋月的手也松开了。 白秋月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双手紧紧捂着被撕破的领口,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兔崽子,你敢动手!”赵霸天又惊又怒,他好歹也是村里有名的一霸,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一脚踹跪下了,这脸往哪搁? 他怒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仗着身强力壮,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李默的脸砸了过去。 李铁吓得“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李默被打倒的扬面没有出现。 赵霸天的拳头在离李默面门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他想停,而是他的手腕,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只手看着并不粗壮,却像一把铁钳,死死地箍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赵霸天脸色瞬间变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只手纹丝不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腕骨在对方的五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爬上了他的心头。 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赵霸天刚想开口说句扬面话。 李默手腕一拧,一拉,一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赵霸天一百七八十斤的壮硕身躯,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李默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甩了出去。 “咚!” 赵霸天重重地撞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然后又滚落在地,抱着肚子,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起了身子,疼得满脸是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黄和小花见状,立刻“汪汪”大叫着要冲上去,被李铁死死拉住。 唯有黑豹,依旧蹲在原地,只是喉咙里的咆哮声停了,它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呻吟的赵霸天,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李默一步一步地走到赵霸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说过,放开。” 赵霸天被那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得浑身发毛,仿佛被山里的野兽盯上了一般。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背,像是要断了一样。 “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她,或者村里任何一个孤儿寡母。”李默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地砸在赵霸天的心上,“我就打断你三条腿。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脸色吓得死白死白的赵霸天一眼,转身走向那棵大树。 赵霸天躺在地上,看着李默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三只虎视眈眈的狗,尤其是那只黑得瘆人的小狗,终于怕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放。 林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李默走到树后,白秋月还缩在那里,抱着膝盖,小声地啜泣着。 听到脚步声,她受惊似的抬起头,看到是李默,眼中的惊恐才褪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没事了。”李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打了几个补丁的外衣,递了过去。 白秋月愣愣地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上面还带着少年独有的体温和淡淡的汗味。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将自己裹住。 “谢谢.......谢谢你,李默.......”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如今的李默,在村子里的地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看过本人,但也是听说其名声。 “跟我们走吧,正好顺路送你回家。” 李默为了防止找霸天去而复返,主动开口道。 白秋月裹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宽大外衣,外衣将大半美好春光给遮得严严实实。 “好的,谢谢你们。” 几人向着村里而去,白秋月的家在村子边缘处,离大青山距离比较近。 因此到了地方也是比较快的。 白秋月想要留两人吃饭以示感谢,可是家里面的粮食捉襟见肘,供她都有些不足够。 但她心地是善良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李默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表示下次一定,拉着李铁便离开了。 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白秋月紧紧抓着衣服的领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等她反应过来,身上衣服还没有还给李默他们的时候,李默他们已经走远了。 白秋月烫得和猴屁股似的,想要把身上衣服拿下来,又有些舍不得,上面有着李默独特的男子气味。 自从嫁过来,还没些时日,去年丈夫因为工地的意外死了。 哪怕是今年现在她才二十岁出头,就活守寡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都觉得自己这么守着赵家下去是不是很不值得,她眼睛的泪水已经流干了。 堂弟的觊觎,叔叔伯伯的放任。 至于公公婆婆,她白秋月嫁过来的时候,二老早就没了。 “等明些时候,我把衣服洗干净在给他送去吧。” 回家的路上,李铁终于忍不住开口。 “哥,那个赵霸天也太不是东西了!” 李默嗯了一声。 “哥,你刚才真厉害!”李铁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拜,“一下子就把他给扔出去了!” 李默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李铁又看了看脚边摇着尾巴的三小只,咧嘴一笑。 “黑豹它们也厉害,刚才把那坏蛋吓得脸都白了。” 李默笑了,“那铁子以后要不要像黑豹一样厉害?” 李铁抓了抓拳头,“会的!不仅要像黑豹一样厉害,我还要像哥哥一样厉害!” 李默:“好好好,有魄力,今晚回去继续给我背久久乘法口诀表,还得学基础的数学加减法。” “啊?不要了吧!?大哥你就饶了小弟我吧!” “说什么混球话呢?你以后打猎回来,连算个数都算不明白,不怕被外人将你辛苦狩猎来的猎物给缺斤少两的黑去了?” “这倒是...” “所以好好学好数理化,以后你走遍天下都不怕。” “数学我知道,可是这理化又是什么?” “物理和化学。” “.....大哥那什么,能不能不学?” “你说呢?” 李默没有直接回答,投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铁这小子脸色皱得像是块老树皮,可以哭,不对是哭有用的话,他直接就当扬哭出来了。 不过对于大哥李默而言,在他面前哭是没有用的。 甚至大哥还有可能恶趣味的搬来一张板凳坐在你面前,就这么看着你哭。 第29章 白寡妇的吻 他习惯性地看了看院子里的狗窝,三只小狗早已醒来,黑豹正蹲在窝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透着期待。 “好好起来了,吃完饭,马上今天的训练。” 李铁一听到哥哥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些天的训练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神,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跟着哥哥带三只小狗进山。 今天的训练地点换到了村东头的一片竹林。 这里地形复杂,有高有低,有密有疏,最适合提升猎犬的灵活性和判断力。 “铁子,今天你来指挥。”李默把指挥权交给了李铁,“记住,不要急,看清楚再下令。” 李铁紧张地点点头,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学着哥哥的样子,压低声音,对三只小狗做了个手势。 黑豹立刻领会,它轻盈地跳上一块大石头,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大黄则撒开四条腿,在竹林里穿梭着搜索,小花紧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嗅嗅地面。 突然,小花的尾巴开始激烈地摆动,它发现了什么。 “大黄,围堵!”李铁兴奋地低声喊道。 大黄听到指令,立刻改变方向,从另一侧包抄过去。 黑豹也从石头上跳下来,无声地潜伏在草丛中。 一只肥硕的野兔从竹丛中慌张地窜了出来,正好撞进了三只小狗布下的包围圈。 “成功了!”李铁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李默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欣慰。 李铁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短短几天就掌握了指挥的要领。 今天的特训结束后,兄弟俩带着三只小狗往回走。 每天都是要这么训练的,至于打不打到野味都无所谓了,嗯对于李默而言,最重要的是人与犬之间的配合默契度,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也是提前训练好两个好帮手,给李铁备着。 早晚有一天,他要独当一面,既然弟弟想这般做,那么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扫了弟弟的兴致。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回家,路过村口的小河时,李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河边洗衣服。 是白秋月。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布衣,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如莲藕般的白皙手臂。 夕阳的余晖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听到脚步声,白秋月抬起头,看到是李默,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红晕。 “李默,你们这是训练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特有的温柔。 “嗯。”李默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前凸后翘,确实水灵灵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有些特质就是非常吸引人这做不了假。 白秋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脸更红了。 她低下头,假装专心洗衣服,实际上心里却砰砰直跳。 “那个......”白秋月犹豫了一下,“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就在家里晾着。” “不急。”李默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莫名的,语气比平时温和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一个洗衣服,一个站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李铁与三只小狗,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虽然年纪小,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哥,咱们回家吧,雪姐还等着呢。”李铁故意大声说道。 李默回过神,“走吧。” 他们刚要离开,白秋月忽然开口,“李默,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你来取衣服的时候,我给你们做顿饭吧,当是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李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夕阳西下,河水波光粼粼,她的眼睛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好。”李默回应道。 这次没有驳对方面子。 白秋月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夕阳还要明媚。 回家的路上,李铁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哥,那个白寡妇是不是喜欢你?” 李默被这个直接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小孩子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多难听啊?!” “我都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李铁不服气,“而且我看得出来,她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李默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着什么。 白秋月确实是个好女人,这一点从前世他就知道,她嫁过来后,丈夫意外去世,一个人守着空房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村里那些闲言碎语,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她都一一挺了过来。 她不像王春花那样是黄花大闺女,情况不同,李默对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认真纠正弟弟的那种超级传统思维之后。 李默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很是感慨地说道:“人啊!这辈子可以很长,一辈子也可以很短,在眼前的美好就要抓取,不要等到离开的时候,才在自己记忆里面去后悔。铁子啊,你记住你大哥这句话,世上没有后悔药。” 后世的时候,那些人玩得老花了,什么三从四德完全不存在的,各种打拳。 也就是现在旧社会观念依旧毒害着年轻男女,人也是一种动物,追求幸福是每个人最基本的选择。 别看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把这些传统吹得有多么天花乱坠,要看他们的实际行动,要看他们具体做了什么。 李铁朦朦胧胧的点头,算是把李默的话听进去了一些。 第二天晚上,李默独自一人来到了白秋月家。 白秋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来,立刻迎了上来。 “你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嗯。”李默点点头,“衣服洗好了?” “在屋里晾着呢,你进来看看。”白秋月走在前面,“饭菜也做好了。” 李默跟着她进了屋。这是个不大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还有一棵老梨树。 屋里虽然简陋,但布置得很温馨,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菜,虽然不算丰盛,但看得出是用心准备的。 “坐吧,别客气。”白秋月给他盛了一碗饭,“不够叫我再加。” 李默接过碗,“谢谢。” 两人坐在桌子两边,开始吃饭。 刚开始气氛还有些拘谨,但随着交谈,渐渐放松了下来。 主要是以李默为主导,他见多识广,随便聊聊都能与任何人聊出花来。 “你训练那些小狗很有一套。”白秋月主动找话题,“听说你还能抓到很多猎物?” “运气好而已。”李默夹了一筷子菜,“你一个人在家,平时怎么过?” 提到这个,白秋月的眼神黯淡了一些,“能怎么过呢?种点菜,做点针线活,一天天就过去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有时候挺害怕的。特别是晚上,一个人在家,总觉得不踏实。” 李默抬头看了她一眼,“害怕什么?” “害怕像赵霸天那样的人。”白秋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总是找各种借口来骚扰我,如果不是你那天出现......” 她没有说完,但李默已经明白了。 “以后他再敢来,你就喊,我听得见。”李默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 白秋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安全感。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感激。 吃完饭后,白秋月把洗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那件衣服不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被她缝补了几个小洞。 “你太用心了。”李默接过衣服,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应该的。”白秋月的脸又红了,“你救了我,这点小事算什么。” 两人站在院子里,夜风轻抚,月光如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我该回去了。”李默说道。 “嗯。”白秋月点点头,但脚步却没有移动。 李默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记得以后...如果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好。”白秋月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就在李默要离开的时候,白秋月忽然叫住了他。 “李默!” “嗯?” 白秋月走上前,在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美丽。 她踮起脚尖,在李默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是...谢谢你的。”她的声音轻如蚊蚋,吻完后立刻退开,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李默愣在原地,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温热。 这个吻和王春花的不同,王春花的吻带着青涩的勇气,而白秋月的吻则带着成熟女人的温柔。 “我...我进屋了。”白秋月说完,慌忙跑回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默站在门外,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是不错。 他也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和白秋月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30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脏? 而且小家伙正和三小只小狗训练的事情,玩得不亦乐乎。 李默肩膀上扛着一袋新买的米面,手里还提着给弟妹们买的糖果。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里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煤油灯,橘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给这个小山村增添了几分温暖。 李默走到村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从白秋月家的方向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女人苦苦哀嚎的哭喊声。 他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 越靠近白秋月家,那声音就越清晰。 是白秋月的哭声,还有一个男人粗鲁的咒骂声。 李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向白秋月的院子。 院门半开着,透过门缝,李默看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赵霸天喝得醉醺醺的,正把白秋月死死地按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白秋月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雪白的肩膀和手臂,上面布满了青紫的抓痕。 “你个贱人,装什么清高!”赵霸天满嘴酒气,眼睛血红,“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没人敢惹我赵霸天!” 白秋月拼命挣扎,指甲都抓出了血,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壮汉。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绝望地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 这里太偏僻了,最近的邻居都隔着几十米远,根本听不到她的呼救声。 就在赵霸天伸手去扯她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的时候,院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砰!” 木门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赵霸天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只见李默站在门口,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你.....你小子又来多管闲事?”赵霸天酒劲上头,壮着胆子叫嚣,“我警告你,这次你再敢坏老子好事,我他妈的杀了你!” 李默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 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赵霸天看着他那张冷得像冰一样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嚷道,“我可是这贱货的叔叔,这是我们老赵家的家事,你个外人有什么本事资格过问...” 话还没说完,李默已经到了他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李默抓住赵霸天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按。 “砰!” 赵霸天的脸狠狠地撞在石桌上,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他惨叫一声,想要挣扎。 李默却没有停手,他抓着赵霸天的头发,又往石桌上撞了一下。 “砰!” “砰!” 连续几下,赵霸天的脸已经血肉模糊,门牙都掉了两颗。 “饶命...饶命啊...”他哪里还敢嚣张,跪在地上求饶。 李默这才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畜生。 “我说过,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她,我就打断你三条腿。”李默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现在,我改主意了。” 赵霸天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李默,你别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不杀你。”李默蹲下身,凑到他耳边,“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是敢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我就把你埋在山里喂野狼。” 说完,他一脚踢在赵霸天的肋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肋骨断了。 赵霸天疼得在地上打滚,却连叫都不敢叫了。 “滚!”李默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 赵霸天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连自己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白秋月轻微的啜泣声。 李默转过身,看到她蜷缩在石桌旁,双手抱着膝盖,身上的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她身上。 “没事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 白秋月抬起头,看到李默关切的眼神,忽然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以为....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她紧紧抱着李默,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李默轻抚着她的后背,“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两人在院子里抱了很久,直到白秋月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 “进屋吧,外面凉。”李默扶着她站起来。 白秋月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 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橘黄的光线给这个简陋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李默帮她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喝点水,暖暖身子。” 白秋月接过水杯,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李默,谢谢你。”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哀嚎变得异常沙哑,“如果不是你....” “别说了。”李默打断了她,“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看。” 白秋月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感激,也有其他更复杂的情感。 “李默,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什么?” “我想问你,你....你有没有想过找女人?”白秋月的脸红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白秋月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自己是个寡妇,配不上你,做不了你的妻子,但是我白秋月愿意心甘情愿做你的小....” 她没有说完,但李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芯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李默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眼中有期待,也有不安。 “秋月。”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 “你不是配不上我,而是我....”李默停顿了一下,“我担心这样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白秋月我见犹怜眼睛的眼泪像是哭干了般,像是针扎在心般的刺痛,她声音沙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开口询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脏?” 第31章 承诺 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再也映不出光。 这个问题,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扎得人心口生疼。 脏? 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寡妇,被夫家的堂弟如此欺辱,传出去名声就全毁了。 家丑不可外扬,赵霸天是她死去丈夫的堂弟,这事说到底,外人插手都名不正言不顺。 她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这份绝望,足以将一个女人彻底压垮。 李默心里那团火又烧了起来。 他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更何况怀里这个女人本就让他心头起过波澜。 前世见多了男男女女的破事,对这些所谓的贞洁牌坊嗤之以鼻。 李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因为任何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俯下身,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丝毫的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用这个动作,堵住了她所有未说出口的绝望和自我否定。 白秋月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傻了。 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她忘了哭,也忘了挣扎,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这个动作已经足够大胆,甚至有些过火。 对于一个刚刚遭受侵犯,精神几近崩溃的女人,这或许是一种新的冒犯。 就在李默准备退开,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忽然有了动作。 白秋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她生涩而笨拙地回应着。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从她心底涌起,她不想再做那个任人欺凌、只能在黑夜里独自哭泣的白秋月了。 白秋月闭上眼睛,手臂猛地环住李默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与其说是回吻,不如说是一种近乎野性的啃咬和纠缠,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默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这份激烈背后所蕴含的全部情绪。 那是被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命运不公的无声反抗,更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最彻底的信赖和交付。 李默不再犹豫,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里屋。 木门被他用脚后跟轻轻一勾,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院外的月光和寒夜。 屋里的煤油灯火苗跳动了一下,最终被一阵衣衫落地的风吹得熄灭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夜,还很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默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梁。 他转过头,身边的白秋月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 她的脸上没有了昨夜的惊恐和哀伤,睡颜安详,嘴角甚至还微微翘起,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李默坐起身,被子从他结实的胸膛滑落。 他下意识地想摸根烟,随即才反应过来,这里没有那玩意儿。 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昨晚的一切,激烈又疯狂,像是要把积攒了多年的东西一次性释放出来。 他看着白秋月露在被子外面的雪白香肩,上面还残留着昨晚留下的痕迹,以及赵霸天那个畜生留下的青紫色抓痕。 新旧交替,格外刺眼。 李默的眼神沉了沉,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轻轻地将被子拉好,盖住了那片春光。 他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院子不大,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石桌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没过多久,身后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白秋月脸上还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以及走路的时候,重心都有些不稳。 她看到院子里的李默,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你也醒了?还是我吵到了你?”李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嗯...不是的不是的,我自然醒的。”白秋月连忙出言否认,紧接着声音细若蚊蚋,她向着厨房门口走去,“你....你等一下,我去做早饭。” 那模样,哪还有半分昨日的绝望,分明就是一个刚刚过了门,等着伺候自己男人的小媳妇。 李默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 这女人嫁过来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守了这么些年活寡,怕是早就忘了被人疼爱是什么滋味了。 “不用忙活了,我得回去了,家里弟妹还等着。”李默说道。 白秋月动作一顿,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不安,“你....你要走了?” 她咬着嘴唇,低着头,小声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默走到她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我是回去报平安,顺便再给你拿一些野味过来补补身子。你这边清汤寡水的,身子骨要发育的,不多长点肉怎么行呢?” 说着,李默做了一下龙爪手的动作。 这下子可把白秋月给逗坏了,又羞又臊,没好气啐了一口。 “我呸....没个正行。” 两人又是一阵短暂相拥温存。 然后,李默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很是认真严肃地说道:“以后,不需要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赵霸天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要是再敢来,对你图谋不轨,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李默说到做到!” 白秋月眼圈一红,眼泪又在打转,但这次不是伤心,而是感动。 “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行了,你要是想报答我的话,多吃肉和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李默笑了笑,“等过几天,我再去一趟大青山,多打点猎物,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先和我说。” 白秋月依偎在面前男人厚实的胸膛里,暖暖的很贴心,“只要是你打回来的,我都喜欢。” “好那我每样都多打一点。” 这番话,无异于给了白秋月一个最坚实的承诺。 后者用力地点点头,把眼角的眼泪憋了回去,脸上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等你。” 这三个字,她说得轻,却也说得重。 李默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了小院。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白秋月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仿佛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从今天起,这个家,好像不一样了。 第32章 身后的女人 他肩膀上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两只扑腾的活鸡,手里还拎着一个木桶,三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在里面不时撞出水花。 另一只处理干净的野鸡被他用草绳捆着,搭在肩上。 白秋月正在院里晾晒昨天换下的床单,听到脚步声,身子不由得一僵,等听到来人的呼叫声之后,随即脸上飞快地染上一层红霞。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迎到门口。 “你......” “给你的。”李默把手里的木桶和野鸡递过去,又把麻袋从肩上卸下来,“活的,能多养几天,什么时候想吃就直接杀了。” 白秋月看着眼前的东西,彻底愣住了。 这年头,鸡和鱼,都是能上席面的硬菜,他一下子就拿来了这么多,还都是活物。 “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她连连摆手,往后退了一步。 李默看她这副样子,干脆把东西往院里的石桌上一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风一吹就能倒。不多吃点肉怎么行?”他话说得很实在,眼神却带了点别样的意味,“鱼汤鸡汤最补人,得用小火咕嘟着,熬出那种奶白奶白的浓汤才好。喝了对身子有好处,这样......到时候某些地方才好看。” 他说着,眼神若有若无地在她胸前扫了一下。 白秋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脸轰地一下烧到了耳根,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说话,怎么能这么......这么不正经! 她伸出手想捶他,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只是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呸!没个正形!” 经过好一番的掰扯,最终以白秋月败下阵来,无奈开始收拾那些鸡和鱼。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李默心里也松快了些。 可就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白秋月忽然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来,面色有着说不尽的纠结。 只见,她走到李默面前,咬着嘴唇,手慢慢地伸向自己衣领的盘扣。 “我......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李默能给的东西有很多。 反倒是她自己,能给的,只有这个了。 说起来也很可笑,一副臭皮囊罢了,自己这边真是没什么可以好报答对方的。 李默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她冰凉的手。 “别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白秋月浑身一颤,停下了所有动作。 “昨晚的事,不是交易。”李默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与你那什么。你要知道一件事情,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交易的物件!以后不准再有这种想法,你好好过日子,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白秋月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眼泪,可此刻,那股热流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不是屈辱的泪,也不是伤心的泪,而是像冰封的河面遇到了暖阳,一点点融化开来的暖意。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头。 李默松开她的手,又嘱咐道:“以后一个人在家,门窗都锁好了。要是赵霸天或者他家什么人再敢来,你别怕,也别跟他硬拼。你就往村东头我家跑,找到我大妹李雪,你就跟她说,‘我是你哥的女人’,雪儿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你哥的女人。 这七个字,像一道惊雷,又像一道最温暖的符咒,瞬间击中了白秋月的心。 这不仅仅是一个承诺,更是一种身份的认可,一张能抵挡所有风雨的护身符。 白秋月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我不会这般不要脸的,我白秋月就算是死,也不做你明面上的女人;我要做只会做你身后的女人,这本就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了,再多我不会奢望了。” 白秋月的为人李默是非常清楚的。 这赵家小俏寡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有时候是让人真的挺心疼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李默不是那种喜欢打嘴炮的主,要干就踏踏实实脚踏实地的干。 给人实质性的好处! 两人又是一番相拥温存,等小俏寡妇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李默这才说道:“好了我要进山了。” “注意安全,路上一切顺利...” “好我知道了。” 白秋月站在院门口,看着李默这些天因为伙食改善变得比以前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许久都没有动。 她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鸡和鱼,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身上仿佛还残留着他说话时的气息。 ..... 李默回到家,和弟妹们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与早已等在村口的老陈头和李铁汇合。 这次要去的地方还是那个河湾,路途不近,三只小狗年纪还太小,不适合长途跋涉,便被留在了家里看门。 老陈头一见李默,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手里的旱烟杆子都快摇断了。 “小默,你可算来了!我这烟都抽了半袋了!”老陈头拍了拍自己身边几个大号的竹篓,“你看,这次我准备足了!保管能把那河湾里的鱼都给它装回来!” 上次捕鱼的经历,让他对李默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一听说又要去,比谁都积极。 李铁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看到大哥,眼睛里就有了光。他默默地检查着那张特制大网的绳结,动作麻利又认真。 李默点点头,“走吧,争取天黑前到地方,今晚就能下第一网。” “好嘞!”老陈头精神抖擞地扛起鱼篓,一马当先。 三人一行,再次踏入了大青山的怀抱。 第33章 两千斤渔获! 老陈头扛着几个空的大竹篓,走得却比上次背着百斤斤肉还轻快,嘴里的旱烟锅子像是有了自己的心思,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烟气断断续续地飘散在林间。 “小默,你给老哥交个底,这次咱预计能捞多少?”老陈头凑到李默身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地好奇,于是乎这才开口问道。 李默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副既期待又怕失望的纠结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老陈,你这次带来的这几个篓子,我怕是不够用。” “啥?”老陈头脚步一顿,差点被脚下的树根绊倒。他拍了拍胸口的竹篓,声音都高了八度,“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家伙了,每一个都能装上两三百斤!这次装个上千斤不是问题,居然还不够?你小子别是筐我这老头子开心吧?” 李默笑而不语,默默加快了脚步。 跟在后面的李铁,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没说话,但握着渔网绳结的手又紧了几分。 大哥说不够,那就一定不够。 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附近哪种藤条最坚韧,编出来的篓子才不会被鱼给撑破。 走了大半天,那片熟悉的U形河湾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 阳光下,河面波光粼粼,水底下的景象比上次更加惊人。 成群结队的鱼像是一片片移动的乌云,在清澈的水中缓缓游弋,时不时有大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那银亮的鳞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我的老天爷......”老陈头把旱烟杆子往腰上一别,整个人都看傻了,站在河边半天没动弹,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哪是河,这分明就是龙王的宝库,鱼都排着队等着咱来捞啊!” 上次的时候,老陈头依稀记得鱼群很密,但是没有这次这般那么的密集! 这简直就是在等待他们下网捕似地。 李默放下肩上的东西,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老陈你和铁子去上游那边把网拉开,记住这次网要放得深一些,尽量贴着河床走。” “好嘞!”老陈头应得中气十足,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带着李铁就往上游跑。 李默则绕到下游,找准一个水流最缓、河道最窄的位置。 他双脚稳稳地扎在河滩的淤泥里,像一棵扎根深远的古树。 “放!” 随着李默一声低喝,老陈头和李铁合力将渔网的一端推入水中。李默这边,单手拽着网的另一头,手臂肌肉微微贲起,那张二十多米长的大网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平稳而迅速地沉入水底,在河湾的最窄处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河里的鱼群瞬间炸开了锅,四处乱窜,激起的水花如同下了一扬急雨。 但这张特制的大网网眼细密,韧性十足,任凭那些半米多长的大草鱼如何冲撞,都只是徒劳。 “收网!”李默再次发号施令。 三人同时发力。老陈头使出了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 李铁也咬紧牙关,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但真正的主力还是李默,他一个人承担了至少八九成的拉力,巨大的渔网在他手中被稳稳地收拢,速度不疾不徐。 只见他双臂肌肉线条分明,脚下的土地都被他踩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坑。 可李默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得太过慌乱。 老陈头一边拉,一边偷偷地瞟着李默,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力气简直不是人,跟历史中的霸王项羽似的,拥有千斤之力。 上次是这样,这次更离谱。 还有这哪里是捕鱼,分明就是把河当成自家的菜园子,直接上手捞。 渔网越收越小,里面的鱼也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在网里翻腾、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草鱼、鲤鱼、青鱼、鲢鱼、鲫鱼......各种各样的鱼挤在一起,大的小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渔网被彻底拖上岸时,老陈和李铁都看呆了。 满满一网的鱼堆在河滩上,像一座银色的小山。 最大的那条黑鲤鱼,怕是得有三四十斤,尾巴一甩,能把一个成年人扫个跟头。 “发......发财了......”老陈头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旱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猛吸一口,又被烟呛得连连咳嗽,“这一网......这一网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比上次两网加起来都多!” 李铁也是满脸通红,兴奋地看着鱼堆,又看看自己的大哥,眼睛里全是星星。 李默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别愣着了赶紧装篓子,铁子你和老陈再去附近多砍些坚韧的藤条来,篓子不够,咱们还可以现编。” 老陈头带来的那几个大竹篓,很快就被装得满满当当,可地上的鱼堆似乎一点没少。 老陈头这才彻底信了李默的话,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帮着李铁处理藤条,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 “福星,真是福星啊!我陈建军在山里混了一辈子,半年内打的猎物加起来,都没你小子这一网鱼值钱!” 三人手脚麻利,就地取材,很快又编了十几个简易但结实的藤条大篓。 一上午的功夫,他们连下了三网。 第一网,六百斤出头。 第二网,因为有了经验,找准了鱼群最密集的地方,收获更甚,足有八百多斤。 第三网,虽然少了些,也有近五百多斤。 第四网,三百多斤。 当太阳偏西时,河湾的岸边,大大小小的竹篓和藤条篓子排成了一长串,蔚为壮观。 每一个篓子里都塞满了活蹦乱跳的鱼,粗略一算,总数来到了两千斤。 老陈头彻底没了脾气也没有了力气,他一屁股坐在一个装满鱼的竹篓上,看着这片“江山”,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他拿起烟杆手却抖得厉害,干脆不抽了就那么看着,像是村里面的二傻子般在那里一个劲的傻笑。 “小默......咱......咱这是不是把这河给掏空了?”老陈头咂咂嘴,有点做贼心虚地问道。 李默正在河边洗手,闻言笑道:“放心吧,老陈。这大清河连着山里不知多少水脉,咱们捞的这些,不过是洒洒水。再说咱们取之有道,精挑细选过,小鱼全部重新放回去了,还有那些肚子特别大的母鱼也放回去了,再过个六七个月,这里又是一片好光景。” “有道理,有道理!”老陈头连连点头,看李默的眼神,已经从佩服变成了敬畏。 这小子不光有本事,有力气脑子还清醒得很,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 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 以及给天老爷与大青山一个交代。 李铁已经架起了火堆,熟练地处理着一条几斤重的肥美鲫鱼,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鱼肉的香气很快就在河谷间弥漫开来。 三人围着篝火,吃着外焦里嫩的烤鱼,谁也没说话。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这燃烧的篝火一样,火热而明亮。 两千多百斤的鱼,得是多大一笔钱? 盖房子剩下最后的缺口,弟妹们过冬的衣裳,家里的嚼用......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堆堆的渔获面前,随便轻松解决,甚至还剩下不少余钱。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老陈头早就累得靠着竹篓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时不时说两句梦话,不是“发财了”就是“好多鱼”。 李铁也靠在李默身边睡熟了。 守夜是轮流交替的,当然了为了让弟弟睡得安稳,李默只是和老陈头交换守夜。 这点小事对现在的老陈头而言,简直不算是个事。 甚至让他守一整晚都没有什么问题。 老陈都非常乐意接受。 不过吧,话又说了回来,明天还得考虑运送的问题,还得保存一定的精力。 不然怎么把鱼安全的运回去? 今晚月色正好,李默看着高空上的月亮若有所思,老山参的事情虽然先放一段落,并不是表示他就不去处理了。 “等房子建完,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就去一趟市里,我不信这至少三十年的上等山参好货会砸我手里卖不出去!” 第34章 不速之客,两头大黑瞎子! 老陈头揉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就看向那排得满满当当的鱼篓,确认不是一扬梦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又挂了上来。 “小默,这么多鱼,咱们三个.....怕是搬不动啊。”老陈头绕着鱼篓走了一圈,挠了挠头,喜悦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两千多斤的重量,就算分摊开,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也足以让最强壮的汉子望而却步。 “搬不动就拖,等到了大青山外围就好办了,到时候直接找人来拖鱼,直接做买卖。”李默胸有成竹的说道。 下一刻他走到林边,用开山刀砍下几根粗壮且笔直的树干,又让李铁找来大量的坚韧藤条。 两个半小时后,两个简易而结实的拖犁就做好了。拖犁由两根长木做主梁,中间用短木和藤条固定成一个平台,每个拖犁可以轻易将六七个鱼篓牢牢地捆在上面。 “嘿!你小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老陈头看着成型的拖犁,眼睛都亮了,“又搞出了新玩意,这小东西在山路上可比人背省力多了!” 李默负责最重的一架拖犁,上面捆了十五个大篓子,少说也有一千五六百斤。 他在前面拉,那重量在别人看来足以压垮两三头牛,可他拉起来,虽然也需要用力,但步伐依旧沉稳。 老陈头和李铁则负责另一架轻一些的。 老陈头在前面掌着方向,李铁在后面推,一老一小配合得也算默契。 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拖犁在布满落叶和石块的山路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惊起了一路的飞鸟走兽。 刚开始的一段路还算顺利,老陈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 可随着他们逐渐从深处向外围走去的过程,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林中的鸟叫声渐渐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味,湿冷黏腻,钻进鼻腔里,让人很不舒服。 “不对劲。”老陈头停下了脚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严肃起来,他抽了抽鼻子,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味儿.....不对。” 李默也停了下来,他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毕竟李默现在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得多,那股腥味中,他甚至能分辨出一丝淡淡的血气。 “铁子,你和老陈在这儿等着,哪也别去。”李默放下拖犁的拉绳,抽出腰间的开山刀,“我到前面去看看。” “哥,我跟你去!”李铁立刻说道。 “不行,你留下来,老陈有猎枪会相对很安全。”李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铁抿了抿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给大哥添乱。 李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的密林中。 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在林中穿行的狸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李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地上躺着一头野猪的尸体,看体型至少有两百斤重。 但此刻,这头野猪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啃食得血肉模糊,内脏流了一地,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扬面极其血腥。 从伤口的撕裂痕迹和周围凌乱的脚印来看,这绝对是大型猛兽的杰作。 李默蹲下身,仔细查看。 地上的泥土还很湿润,血迹也未完全凝固,说明这事就发生在不久前。 捻起一点泥土,看到了几个巨大的、深陷的梅花状脚印。 是黑瞎子。 而且,从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来看,不止一只。 其中一个脚印,比李默的整个手掌还要大上一圈,这说明这头熊的体型绝对超乎想象。 李默站起身,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绕着这片区域,更加仔细地侦查起来,果然,在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上他发现了新的抓痕,很深,像是用铁钩划过一样。 两只。 是两只成年的公熊。 这个发现让李默的心沉了下去,一只成年的黑瞎子已经足够危险,两只一起行动的公熊,在山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它们通常是为了争夺领地或食物才会暂时联手,而现在,这片区域显然已经被它们划为了猎食扬。 更糟糕的是,自己这两千来斤的鱼,那浓郁的腥味在山里简直就是黑夜里的明灯,足以把几十里外的猛兽都吸引过来。 他必须立刻回去。 李默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原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陈头和李铁。 老陈头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两.....两头黑瞎子?还是公的?我的老天爷,这.....这可咋办?” 他打了一辈子猎,深知这种组合的恐怖,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再来十个带土枪的猎人,遇上了也得绕着走。 李铁的小脸也绷得紧紧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防身用的小刀。 “绕路?”老陈头试探着问,“咱们往北边走,虽然远点,但安全。” “来不及了。”李默摇了摇头,声音异常冷静,“我们拖着这么多东西,根本走不快,那两头畜生嗅觉灵敏,我们身上的鱼腥味,它们早就闻到了。现在绕路,等于是在它们的地盘上拖着一块移动的肥肉乱晃,迟早会被追上。到时候在开阔地被它们堵住,我们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老陈头不说话了,他知道李默说的是事实。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把鱼都扔了吧?”老陈头一脸肉疼,这可都是钱啊。 “扔了?怎么可能扔了,到了我李家嘴边的猎物就没有白送出去的道理!” 李默冷静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地形,脑子飞速运转。 这里是一片山谷的入口,地势相对狭窄,两侧是陡峭的石壁,树木不算特别茂盛,视野还算开阔。 是险地,但也可以是绝佳的战扬。 “不绕,也不跑。”李默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慌乱的老陈头和李铁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在这里,等它们来。” 李默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把它们解决了,咱们再上路。” “解.....解决?”老陈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铁,最后指着李默,“就凭咱们三个?小默,这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两头大黑瞎子!” “老陈,你信我吗?”李默直视着他的眼睛。 老陈头看着李默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半点恐惧,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强大的自信。 他想起了那头被杀死的野猪王,想起了那能够拉得千斤渔网的恐怖爆发力。 这个年轻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老陈头狠狠地一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信!老子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默点点头,转向李铁,“铁子,怕不怕?” 李铁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怕!大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好。”李默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将那架最重的拖犁拉到山谷入口最窄处,然后解开绳子,将几个鱼篓打开,浓郁的鱼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是诱饵。”李默解释道,“我要让它们以为,我们被吓跑了,把吃的都留下了。” 接着,他指着侧面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老陈,你和铁子上去,躲在石头后面。记住不管下面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露头,不准出声。” “那你呢?”老陈头急了。 “我?”李默掂了掂手里的开山刀,刀锋在林间的阳光下闪过一抹寒光。“我在这里,会会它们。” 他让李铁把另一架拖犁上的绳子全部解下来,那都是用坚韧藤条编成的,足有几十米长。 李默将几根绳子接在一起,一端牢牢地系在一棵粗壮的老树根部,另一端则自己握在手里。 一切布置妥当。 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山谷里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 老陈头和李铁躲在岩石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默则站在那堆鱼篓旁,背对着山谷深处,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从密林的阴影中,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来了。 老陈头抓着老式猎枪的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从岩石的缝隙中望出去,看到了两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正从林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35章 斩杀两头黑熊王,没丢份儿! 它们像两座移动的黑色小山,从林子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微震动。 厚实的鬃毛在夕阳下泛着油光,巨大的熊掌踩在落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它们没有立刻扑向鱼篓,而是停在十几米外,一双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狡猾和贪婪的光,警惕地打量着这片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空地。 躲在岩石后的老陈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握着老式猎枪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把老猎枪本就是老陈头用来专门用来对付大家伙的。 可眼前这两头,任何一头都不是他这杆老枪能轻易放倒的。 对此老陈心里面很是有数! 李铁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大哥那如山般沉稳的背影。 山谷里,风似乎都停了。 两头黑瞎子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等了一阵。 最终那头看上去体型稍微小一些的,终于按捺不住,朝着那堆散发着浓郁腥味的鱼篓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就是现在! 一直静立不动的李默,动了。 他没有迎着黑瞎子冲上去,反而是猛地向侧后方一拽手里紧握的藤绳。 那根被他布置在地面,用落叶巧妙掩盖的绳索瞬间绷直,如同毒蛇般缠上了黑瞎子粗壮的后腿。 “嗷——!” 正冲锋的黑瞎子完全没料到脚下会有机关,巨大的惯性让它瞬间失去平衡,轰然一声巨响,三四百斤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另一头体型更大的黑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惊得后退一步,再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用来警告这个猎人希望用此可以震慑住对方,目光更是死死锁定了罪魁祸首——李默。 李默根本没去看那头更大的,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先解决掉这头摔倒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它们抱团! 就在黑瞎子倒地的瞬间,他的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三两步就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在黑瞎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刹那,他高高跃起,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黑瞎子的脖颈处,将它庞大的头颅再次砸向地面。 “砰!” 沉闷的撞击声让岩石后的老陈头和李铁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李默整个人骑在熊背上,手中的开山刀没有丝毫花哨,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自下而上,闪电般划过。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黑瞎子粗壮的脖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 “吼!!!” 剧痛和死亡的威胁让黑瞎-子彻底疯狂,它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猛地翻身甩动,试图将背上的李默甩下去。 李默双腿如铁钳般死死夹住熊身,任凭它如何翻滚,都稳如泰山。 他的左手死死按住熊头,右手握着开山刀,对着那道伤口,又是一刀! 这一刀,几乎切断了它半个脖子。 黑瞎子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最终瘫软在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黑瞎子倒地到毙命,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另一头体型更为庞大的黑瞎子,亲眼目睹同伴被一个渺小的人类如此残忍地虐杀,彻底陷入了狂暴。 它人立而起,身高超过两米,发出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山谷嗡嗡作响,随即四肢着地,如同一辆失控的卡车,朝着李默猛冲而来。 腥风扑面,那股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一个老猎人肝胆俱裂。 “小默,小心!” 岩石后老陈头目眦欲裂,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猎枪,几乎是凭着本能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团飞速移动的巨大黑影。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山谷中炸开。 老旧猎枪的后坐力将老陈头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里嗡嗡直响。 冲锋中的黑瞎子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巨大的身体向一侧踉跄了几步。 它的一只眼睛好巧不巧的被打中了,此时此刻赫然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毕竟这头畜生先前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李默身上,哪里会想到这个人类老银币,居然还有帮手的,有帮手就算了,居然还有枪的! 老陈头这一枪,竟瞎了它一只眼! 剧痛让黑瞎子更加疯狂,它暂时放弃了李默,转而将满腔的怒火和杀意,投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那块巨大的岩石。 “不好!”老陈头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想重新装填火药,可手抖得连火药袋都抓不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带着呼呼风声。 从岩石上方呼啸而下,不偏不倚,正中黑瞎子的脑门。 “咚!” 石头应声而碎,黑瞎子被砸得一个趔趄,攻势为之一顿。 它晃了晃巨大的脑袋,暴怒地抬头望去,只见岩石顶上,李铁那个瘦小的身影正手忙脚乱地搬起第二块石头。 是李铁! 他看到大哥有危险,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害怕了,用尽全身力气,从身边搬起石头就往下砸。 这一下,虽然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却成功地吸引了黑瞎子的注意力,也为李默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一瞬间。 李默一个翻滚,从死去的熊身上下来,脚尖在地面重重一点,主动迎着那头独眼黑瞎子冲了过去。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在即将相撞的刹那,身形诡异地一矮一侧,如同贴地滑行的叶子,险之又险地从熊掌下掠过。 开山刀的刀锋,在他滑过的同时,自下而上,在黑瞎子柔软的腹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嘶啦!” 皮肉翻卷,肠子都流了出来。 黑瞎子吃痛,疯狂地转过身,带着腥风的熊掌横扫而来。 李默早有预判,身体还未完全站稳,就借着前冲的力道。 一脚蹬在侧面的山壁上,整个人如壁虎般向上窜起,再次躲过了致命一击。 他落在黑瞎子的身后,此时的畜生因为剧痛和愤怒,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会胡乱地挥舞着熊掌,咆哮着。 李默眼神冰冷,双腿肌肉贲张,脚下的土地都被他踩得龟裂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力量灌注双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手中的开山刀化作一道寒芒,精准地扎进了黑瞎子受伤的腹部,然后猛地向上,奋力一剖! “噗——!” 这一次再没有咆哮,也没有挣扎。 庞大的黑瞎子僵在原地,独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它的整个腹腔,被彻底剖开,内脏混着鲜血,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轰隆。 第二座“小山”也倒下了。 山谷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李默沉重的喘息声。 他站在两具巨大的尸体中间,浑身浴血,手中的开山刀还在往下滴着血,整个人如同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 过了许久,老陈头才颤颤巍巍地从岩石后探出头来,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手里的猎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李默,眼神里除了震撼,就是一种近乎看神仙般的敬畏。 李铁也从岩石上滑了下来,他跑到李默身边,看着满身是血的大哥,眼圈一红,想说什么,却因为激动与深深还未散去的恐惧两种情绪交织下,搞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此,李默转过身,对着弟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色映衬得格外洁白的牙齿。 “铁子,干得不错,那块石头砸得正是时候。” 听到大哥的夸奖,李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默又看向一脸呆滞的老陈头,笑道:“老陈,你那枪法也可以啊,正中要害。” 老陈头这才回过神来,他走上前,绕着两具熊尸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那把还在滴血的开山刀,最后目光落在李默身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小默......你......你老实跟老哥说,你是不是山神爷下凡?” 他捡起自己的旱烟杆子,哆嗦着往里填烟丝,填了半天都没塞进去,最后干脆放弃了。 稍稍酝酿一下心中滔天海浪的情绪之后,老陈头这才一脸认真地就绪补充道:“不然这事说出去,谁信啊?一个人,一把刀,干翻了两头成了精的黑瞎子?我陈建军在山里混了一辈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还好,这次没湿。 还有些精神! 没有给世代以打猎为生的老陈家丢份儿。 第36章 庖李解熊 他活了六十多年,大半辈子都在跟这座大青山打交道,什么样的猛兽没见过? 什么样的险境没遇过?可眼前这光景,已经彻底超出了他毕生经验与认知。 一个人,一把开山刀,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两头加起来怕是近千斤的黑瞎子。 这已经不是“勇猛”两个字能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神话传说里才有的桥段。 他陈建军自诩年轻时也是条好汉,可跟眼前的李默一比,简直就是山鸡见了凤凰,提的话都觉得丢人。 “呵呵呵....老陈你觉得是就是吧。” 李默把问话的内容又给抛了回去,毕竟这个问题确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用那把还在滴血的开山刀,在死去的熊身上擦了擦,然后走到李铁身边,伸手揉了揉弟弟还有些僵硬的脑袋。 “刚才做得很好。” 这一句夸奖,比什么都管用。 李铁紧绷的小脸瞬间松弛下来,眼里的恐惧彻底被一种滚烫的崇拜所取代。 他用力地点头,大哥的肯定,是他最大的荣耀。 “还愣着干什么?天快黑了,不干活,难道指望这两头大家伙自己长腿跟我们走?” 李默的声音将还处在神游状态的陈建军拉回了现实。 陈建军一个激灵,看着地上两具庞大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那排得满满当当,散发出浓郁腥味的鱼篓,一张老脸写满了苦字。 “我的老天爷.....小默,这.....这可咋整?” 他绕着熊尸走了两圈,用脚踢了踢那磨盘大的熊掌,愁得又想去摸烟杆,“这两千多斤的鱼,咱俩做个拖犁还能勉强拖动。可再加上这两头畜生,这.....这又是一千斤打不住啊!咱们就是累死在这,也拖不出这大山啊!” 这是个天大的难题。喜悦是真实的,可这无法搬运的财富,也同样是真实的。 这就像一个乞丐突然得了一座金山,却发现自己连块金砖都搬不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急得抓心挠肝。 李铁也皱起了小眉头,他试着去拖动一只熊的后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熊腿却纹丝不动,仿佛生了根一般。 “谁说要整个拖走了?”李默瞥了他们一眼,只见他走到那头体型稍小的黑瞎子旁,开山刀再次出手,手法娴熟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倒像个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屠户。 “老陈,你打了一辈子猎,熊身上的宝贝不用我多说了吧?”李默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熊胆、熊掌,是顶好的药材和食材。这张熊皮要是完整剥下来,硝制好了,拿到城里去一张就能换一栋青砖大瓦房的钱。” 陈建军听得眼睛都直了。 他当然知道熊是宝,可他这辈子打到的熊,都是远远地用土枪崩的,打得血肉模糊,皮毛上好几个窟窿,根本卖不上价。 像李默这样,一刀封喉,一刀剖腹,最大限度地保全了熊皮的完整性,这手艺老头子闻所未闻。 “铁子,去,把咱们的渔网拿过来,再用水把渔网洗干净。”李默吩咐道,“然后再多找些坚韧的藤条,我有大用。” 李铁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办。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成了李默一个人的表演。 他先是精准地找到了熊胆的位置,用刀尖轻轻一挑,一个墨绿色的、完整的胆囊就被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树叶包好,递给陈建军。 “老陈这个先收好,千金不换,等到时候咱们一起分钱。” 陈建军哆哆嗦嗦地接过来,捧在手里,感觉比捧着自己的亲孙子还要小心。 “这两头黑瞎子都是你一个人杀的,我分个蛋的钱哦。这样吧,我替你保管,等到村里还给你就是,我老陈多大本事就吃多少饭。” 闻言,李默没说什么,因为还要剥皮。 只见,这十六岁少年郎的刀法堪称一绝,开山刀在他手里,时而如重斧,劈开筋骨;时而如柳叶刀,沿着皮肉的纹理游走。 整张熊皮从头到尾被他完整地剥离下来,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皮下脂肪,铺在地上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地毯。 陈建军和李铁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们就看着李默,时而蹲,时而站,浑身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与熊血混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下,给他镀上了一层近乎妖异的猩红色光晕。 他不像是个人,更像一头正在处理自己猎物的孤狼,冷静、高效,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两张熊皮,八只熊掌,两个熊胆,被一一处理好。 剩下的熊肉,李默也毫不浪费,他将最精华的里脊部分,以及肥美的大腿肉全部割了下来,用藤条穿好。 至于剩下的熊骨和肉,他只挑了些带着走的,其余的,他并不打算全部搬运。 “山里的东西,取我们该取的就够了,剩下的,还给这大青山。”李默淡淡地说。这也是一种敬畏,对自然的敬畏。 陈建军听了,肃然起敬。这小子,不光本事大,心也正。 处理完熊,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李默又开始了新的动作。 他让李铁将找来的几十根粗壮藤条浸在水里,然后,他用开山刀砍下几棵碗口粗的硬木,开始制作一个新的、结构更为复杂的拖犁。 这个拖犁比之前的要大得多,也精巧得多。 它有两条主梁,但底部不再是平的,而是被李默削成了两条光滑的圆弧形滑轨,极大地减少了与地面的摩擦力。 中间的平台他没有用横木简单固定,而是用交叉的木棍和浸泡后韧性十足的藤条,编织成一个带有弹性的承重网。 最关键的是在拖犁的前端他利用一根横木和几圈藤条,巧妙地制作了一个类似杠杆的牵引结构。 “小默,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陈建军围着这个造型奇特的拖犁,啧啧称奇,“我敢打赌这玩意儿,就算让县城里最好的木匠来,他也想不出这门道。” 李默没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将最后一根藤条系紧,然后拍了拍手。 “好了,把东西都搬上来。” 鱼篓、熊皮、熊掌、熊肉.....所有的战利品被一一安放、捆绑结实。 那重量,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别说拖,就是五六个壮汉来抬,走这山路也得累趴下。 李铁和陈建军站在一旁,看着那座小山似的货物,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真的能行吗? 李默走到拖犁前面,将那特制的藤条牵引绳套在自己肩上。 他没有立刻发力,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李默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起!” 一声低喝,从他喉咙深处发出。 他双腿微微下蹲,脚下的土地瞬间下陷,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猛然贲起,青筋如虬龙般从脖颈蔓延到手臂。 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被肌肉撑得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开来。 “嗬——!” 李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腰背发力,身体前倾,将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灌注到了肩膀的拖绳上。 那巨大的、承载着两千多斤重物的拖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陈建军和李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动了! 拖犁底部的滑轨在地面上划出了两道深痕,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它真的被拉动了! 虽然缓慢,但却坚定地向前移动了一寸,两寸,一尺..... 陈建军张大了嘴,手里的旱烟杆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他看着李默那不算特别魁梧,此刻却仿佛能扛起一座大山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不是人。 这绝对不是人! 这是披着人皮的霸王项羽!是传说中力能扛鼎的狠人! 李默的脸涨得通红,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但他脚下的步伐,却一步一步,变得越来越稳。 他一个人拉着一座小山般的猎物,就这样走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李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擦了擦眼睛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棍,跑到拖犁后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帮着往前推。 陈建军也回过神来,他捡起断成两截的烟杆,胡乱塞进怀里,也找了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一边推一边嘴里用不成调的嗓子,吼起了年轻时在山里壮胆的山歌。 “开山呐.....神呐.....请让道哟.....前面呐.....是好汉.....要出山喽.....” 他的歌声嘶哑难听,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激动和豪迈。 在这寂静而危险的深山老林里,一个少年,拉着两千五六百斤的猎物,身后跟着一老一小两个护卫,向着大青山外走去。 为什么夜晚赶路?主要是这里还处于深山区域,刚刚又是经过一番厮杀,黑瞎子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猛兽。 不说黑瞎子,就说这两千多斤的渔获,也是会给他们再次吸引来其他的危险。 先离开这里,准没错的。 第37章 两千斤渔获,两头大黑瞎子,全村再次沸腾! 更何况李默他们拖着的,不是寻常的行囊,而是一座会移动的宝山。 拖犁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艰难行进,那“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像是这支队伍沉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每前进一分,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李默的肩膀早已被藤绳磨得血肉模糊,汗水浸透了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他一声不吭,牙关紧咬,脚下的步伐虽然沉重,却从未停歇。 陈建军和李铁在后面推着,也是累得几近虚脱。 李铁年纪小,体力渐渐不支,好几次差点摔倒,又被他硬生生撑住了。 陈建军那条老寒腿,更是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这片区域危险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像是军心般,如果中途放弃那就算是散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歇....歇会儿吧,小默。”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有点蒙蒙亮了,陈建军终于撑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再....再走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真要交代在这了。” 李默停下脚步,巨大的拖犁也随之静止。 他回过头,看着累瘫在地的老陈,至于李铁这小家伙已经被他放在拖犁上拖着,弟弟早就睡了过去。 李默点了点头,这种程度的体力消耗,即便是他,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放下拖绳,靠着拖车休息了起来。 陈建军,歇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坐不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断成两截的宝贝烟杆,比划了半天,又一脸丧气地收了回去。 然后,老头子脚步挪到李默身边,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既敬畏又好奇的神色。 “小默,你给老哥透个底,你这身力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是天生的?还是....得了什么奇遇?”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事儿要是不问清楚,他感觉自己后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李默眼睛都没有睁开,随口敷衍道:“吃饭吃的。” “啥?”陈建军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吃饭?好小子,你拿我这老头子开涮呢。我要是光吃饭能吃出你这身板,我能把村头王屠户家的猪食都给包圆了。” 李默没再理他,有些事没法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一直歇到上午十一二点,三人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再次上路。 当太阳偏西,终于能远远望见山脚下那片熟悉的田埂时,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陈,醒醒。”李默推了推累得半睡半醒的陈建军。 “啊?到....到村了?”陈建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揉着眼睛四下张望。 “还没,不过快了。”李默指着前方,“再往前走,人就多了。这么多东西被村里人看见会惹麻烦,你现在出山,直接去镇上找王一刀让他带足了人手和车过来接货。记住动静要小,行动要快,莫要太过声张。” 说着,李默将老式猎枪那包火药重新递还给对方,“我们现在这边安全了,这个你拿回去防身。” 陈建军接过猎枪,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事的重要性,这两千斤渔获,以及两头熊要是被村里那些眼红的人知道,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拍了拍胸脯,“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说完他不再耽搁,抄起猎枪,迈开两条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的老腿,朝着山外的方向快步走去。 也合该他们运气好,陈建军刚走到村口附近,还没进村,就迎面撞上了一辆“突突突”冒着黑烟的手扶拖拉机。 开车的人,正是镇上的鱼贩子王一刀。 他正要去邻村收货,好巧不巧就在这边遇上了。 “哟,陈老哥!”王一刀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递了根烟过去,“好些天不见,进山打着什么好玩意了?看你这红光满面的。” 陈建军摆了摆手没接烟,而是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压低了声音,“王老弟我问你,你这车能拉多少货?” 王一刀乐了,拍了拍自己的拖拉机后斗,“我这加强过的车斗,只能拉一点点,也就是拉个千儿八百斤跟玩儿似的,怎么陈老哥你那点东西,还怕我一辆车拉不走?” 陈建军挺直了腰杆,学着李默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故意拿话激他,“我怕你这车太小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而且,你得多带几个人,身手好点的,不然我怕你镇不住扬面。” 王一刀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老猎户,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老陈头平时老实巴交的,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半信半疑地说道:“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弄了什么宝贝,还生怕其他人会抢来着?行那我多好去叫几个帮手,给你镇镇扬子。” 上次的六百多斤渔获,确实让王一刀大开眼界。 合作那是相当愉快。 但他这老咕噜拖拉机,拉七八百斤的鱼不在话下,镇上谁不知道他王一刀的名字和人品? 宝贝似的猎物还担心被抢咯? 因为上次非常良好的合作作为前提,这个面子,他王一刀是给的! 念及此。 他掉转车头,回镇上又叫了七八个平时跟着他混饭吃的壮小伙,浩浩荡荡地跟着陈建军进了山。 一路上,王一刀还在笑话陈建军小题大做。 可当拖拉机开到大青山山脚下,他跟着陈建军绕过一片小树林,看到那两架拖犁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揉了揉。 那是什么? 银光闪闪,堆成两座小山的,是鱼!那黑黝黝,散发着骇人气息,那无比醒目两个黑秋秋比皮球还要大得多的,是黑瞎子脑袋! 王一刀的嘴巴越张越大,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带来的那几个小伙子,也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个个目瞪口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陈老...陈老哥....”王一刀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这他娘的.....是你干的?” 陈建军背着手,将老式猎枪往肩上一扛,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脸上却故作平静,“我这点本事哪够看,都是我家小默兄弟的功劳。” 王一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个靠在熊尸旁,浑身沾满干涸血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的少年。 而与此同时,话说小河村村头西头李满囤家,正上演着一出父慈子孝闹剧。 饭桌上依旧是清汤寡水的糊糊,黑乎乎的咸菜。 李富贵昨天晚上又去赌钱,把家里准备买油盐酱醋的五六块钱都输光了,此刻正被李满囤拿着扫帚追着满院子打。 “我打死你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满囤气得满脸通红,手里的扫帚挥得虎虎生风。 “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李富贵一边躲,一边梗着脖子犟嘴。 张翠兰在旁边又哭又骂,试图拉架,结果被李富贵不小心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嚎得更响了。 什么捶胸顿足,什么以头抢地,把毕生所学都用了出来。 一家三口,闹得鸡飞狗跳,跟唱大戏似的。 就在这时,村里的碎嘴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门槛都差点把他绊个大跟头。 “满.....满囤哥!嫂子!不得了了!出.....出大事了!” “号丧呢你!”张翠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叉着腰骂道,“天塌下来了?” 碎嘴王喘着粗气,指着村西头的方向,激动得脸都憋红了,说话都带着破音,“比.....比天塌了还吓人!李.....李默!李默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 “他这次带了.....带了两千斤的鱼!还有.....还有两头.....大黑熊脑袋!王一刀的拖拉机都拉回来了,全村人都去看了!我的老天爷啊,那扬面,你们是没看见....” “咣当!”李满囤手里的扫帚掉在了地上。 张翠兰和李富贵也彻底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大鹅蛋。 两千斤鱼? 两头大黑熊? 这几个字像一道道天雷,劈在了一家三口的脑门上,把他们所有的争吵、打骂、哭嚎都劈得烟消云散。 前阵子那六百多斤鱼带来的震撼,跟现在这个消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张翠兰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比饿狼还要贪婪的绿光,她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他一个死了爹娘的野种,哪来这么大的福气?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咱们老李家的祖坟显灵了!走!这回不管他说什么,说什么分家文书,都没用!血脉是断不了的!这熊这鱼,必须有咱们家一大半!” 李满囤也回过神来,脸上因为激动和贪婪而扭曲起来,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是他亲大伯,是长辈!他孝敬我是天经地义!这事,拿到天王老子那儿,咱们都占着理!” 李富贵更是摩拳擦掌,眼睛里冒着凶光,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 “走!找他要去!这次他要是敢不给,我不光捶死他,我连他家那几个小的也一起收拾了!” 一家三口,像三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连脸上的灰都来不及擦。 扔下扫帚,气势汹汹地朝着李默家冲去。 这一次,他们觉得自己赢定了。 第38章 这是把龙王爷的家给抄了? 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整个村子,不,是附近十里八乡听到风声的人,都跑过来了。 人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院子中央,王一刀正带着他手下的七八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往下卸货。 当那两具庞大的部分黑熊尸体被合力抬下车,“轰隆”一声放在地上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股子猛兽特有的凶悍气息,即便已经死去,被削得还剩下两个脑袋,但那股气息依旧让离得近的人两腿发软。 很难想象,这两货还没有死的时候,生前活的时候是什么个情况。 紧接着,一篓又一篓的鱼被搬了下来,在空地上迅速堆成了一座银色的小山,那活蹦乱跳的劲头,那扑面而来的鱼腥味,无一不在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我的娘诶,这....这是把龙王爷的家给抄了?” “那两头黑瞎子,你看那獠牙,那黑漆漆的大爪子,估计生前站起来比咱家屋顶都高吧?李默那小子是怎么弄死它们的?” “这孩子,是山神爷附体了吧........” 议论声、惊叹声、咂舌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而风暴的中心的李默,却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 先是让李雪把吓得小脸发白的囡囡和同样一脸震撼的李青书带回屋里,然后才走到老陈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对于接下来卖货的准备工作。 陈建军此刻是全扬的焦点之一,他腰杆挺得笔直,手里那杆老式猎枪被他擦得锃亮,谁上来搭话,他都只是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那派头比村长还足。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刺耳的嗓音划破了人群的嘈杂。 “让开!都给我让开!挡着路找死呢!” 人群被粗暴地扒开一条道,张翠兰像一头横冲直撞的母猪,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脸贪婪的李满囤和满脸凶相的李富贵。 三人一挤进圈子,目光立刻就被那两头黑熊脑袋和那堆积如山的鱼给吸住了,口水不自觉地从嘴角流了下来,眼睛里冒出的绿光,比野狼还盛。 “李默!”张翠兰叉着腰,摆足了长辈的架势,上来就兴师问罪,“你这个小畜生,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娘?你是不是忘了你姓啥了?你身上流的是我们老李家的血!得了这么大的家当,不知道先给你大伯家送去,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啊!” 她这次学聪明了,不提分家文书,专攻血缘亲情和孝道,想从道德上把李默给绑死。 李默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们一家三三口那副丑恶的嘴脸,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还没开口,旁边的李富贵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东西,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别废话了!李默,我爹说了,长辈说话你得听!这两头熊,我们要一头,这鱼,分我们一半!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说个不字........” “不字?”李默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今天还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瞬间点燃了李富贵的怒火,最近受的各种窝囊气像是被瞬间点爆,导致李富贵忘记思考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从而径直现实冲了上去,想要一下直接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你个小杂种,找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是李铁! 这个平时闷声不响的少年,在看到有人要对大哥动手时,这个人还是以前自己最讨厌的堂哥。 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和速度,猛地冲了上去,用他那瘦弱但结实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李富贵的肚子上。 李富贵压根没防备这个“闷葫芦”敢还手,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仰面摔倒。 “你个小王八蛋,你敢撞我?”李富贵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你动他一下试试!”李默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子。 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那是亲手搏杀了两头黑熊以及干掉一头野猪王后,自行汇聚成的可怕煞气。 这玩意很是邪乎,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好像是真实存在。 比方说有些比较灵敏的猪狗,看到屠户后哪怕不认识对方,也会因为感受到对方身上常年留下来杀气所震慑得四肢发软。 李富贵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李默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两条腿肚子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巴掌要是扇下去,眼前这个堂弟会毫不犹豫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张翠兰一看儿子吃了亏,顿时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哎呀,没天理了啊!杀千刀的小畜生啊!打了小的,还要杀大的啊!侄子要杀亲大伯一家了啊!我们老李家是造了什么孽,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瞟周围的村民,想煽动舆论。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 “我说满囤家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看不下去了,拄着拐杖站了出来,“分家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这几个孩子的?准备快到过冬天的季节了,就这么着急把人赶出去,一粒米都不给,现在人家凭本事发了财,你们又舔着脸凑上来要分一半?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就是!人家李默打熊的时候,你们在哪儿?人家在山里九死一生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倒好,嘴皮子一碰,就要分一半家产,脸皮比城墙还厚!” “还说人家是白眼狼,我看你们才是吸血的蚂蟥!” 村民们的议论,像一把把尖刀,戳得李满囤一家体无完肤。 李满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说几句扬面话,却发现周围全是鄙夷和嘲讽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翠兰的哭嚎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她发现自己的表演,根本没人买账。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一刀,擦了擦额头的汗。 走上前来,他可不管什么家庭伦理剧,他只关心自己的生意。 “我说,这还谈不谈了?李默兄弟,你要是家事没处理完,我们可就先回去了,你这熊肉和鱼,我们可等不了太久。”他这话,明着是催促,实则是在给李默站台。 李默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再次落在了地上撒泼的张翠兰身上。 “张翠兰,你还没闹够吗?”李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还要我把分家文书拿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再给你念一遍吗?” 张翠兰被这话噎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李默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对王一刀说,“王叔,让你见笑了,不管他们了,现在咱们可以开始验货了。” 他这副完全无视的态度,比任何辱骂都让李满囤一家感到屈辱。 他们就像是舞台上三个卖力表演的小丑,结果发现,主角和观众早就去看下一扬戏了,只剩下他们自己在原地尴尬地杵着。 “走.....咱们走!”李满囤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拽了一把还想说什么的张翠翠兰,又踢了一脚已经吓傻了的李富贵,几乎是逃也似地想钻出人群。 “哎,别走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高声喊道,“熊肉和鱼还没分呢!” “哈哈哈,是啊,不是要一半吗?怎么不要了?” “我看他们是想要点脸皮,可惜口袋里没有,哈哈哈........” 哄笑声、嘲讽声,像潮水一样将李满囤一家淹没。 三人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全村人的指指点点中,灰溜溜地逃离了现扬。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李铁悄悄地吐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走到大哥身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的崇拜和依赖,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加炽热。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王一刀,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王叔,几位大哥辛苦了,咱们可以先喝口水,至于价钱可以慢慢算。” 这一次,所有村民看着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眼神里除了惊叹和羡慕,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 此次事件过后这个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孤儿了,他用自己的拳头和智慧,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也向着全村人证明了自己, 他已经成长成了一棵能为弟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第39章 宾主尽欢 “李默兄弟,家务事处理完了,那咱们就....算算账?” “行,算账。”李默点头。 王一刀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子里还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乡亲们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都给做个见证啊!最近这鱼价涨了,我王一刀做生意讲究,不瞒着兄弟,现在镇上收鱼,好货都是六毛一斤!”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嗡的一声。 “啥?六毛?上次不才五毛吗?” “我的乖乖,这一斤就涨了一毛钱,那这里得是多大一笔钱?” 陈建军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一跳。 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看向王一刀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这王小老弟,地道。 这次不同于上次,王一刀带来的伙计们早就准备好了家伙事。 一杆半人高的大号秤杆被架了起来,两个壮小伙抬着一个大竹筐,开始过秤。 “来,上货!” 伙计们七手八脚地将鱼铲进筐里,挂上秤钩。 “起秤——!” 随着王一刀一声吆喝,秤杆悠悠地抬起,秤砣一路滑到了杆尾。 “二百一十五斤!”王一刀高声报数,旁边的伙计立马用笔记下。 “下一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鱼在筐里蹦跶的“啪啪”声和王一刀沉稳的报数声。 “二百二十斤!” “二百零八斤!” .... 数字一声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那不是斤两,那是白花花的钱。 李雪和李青书站在门边,小脸紧张得通红,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晃悠的秤杆,连呼吸都忘了。 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一筐鱼也过了秤。 王一刀拿着记满数字的本子,用铅笔头在上面划拉了半天,最后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激动和肉疼的复杂表情。 “兄弟,算出来了,一共是....两千一百五十斤。” 李默沉吟了一下,“王叔给我留下个一百五十斤,家里孩子多,剩下的两千斤,你全拉走。” “好嘞!”王一刀爽快应下,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最怕李默坐地起价,或者要把货分给别人分批售卖。 “两千斤,一斤六毛,总共是....一千二百块钱!” “轰!” 一千二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院子里炸响。所有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一户人家一年到头都攒不下两百块的年代,一千二百块是什么概念?简直可以说一波富有! 陈建军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李默,嘴巴张了张,虽然心里面已经有数了,但是真正得出数字之后还是不由得被吓一跳。 王一刀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布钱包,把里面的钱全倒了出来,又朝身后的伙计们吼了一嗓子。 “都别愣着了!身上带的钱,甭管整的零的,全给老子掏出来!先借我用用!” 伙计们一听,也顾不上别的,纷纷往自己兜里掏钱。 一时间,花花绿绿、或新或旧的票子堆在了桌上,有一块的,有五块的,甚至还有一堆毛票。 “我这有三十!” “我这有五十!” “我这有十二块五毛....” 王一刀带着人手忙脚乱地点了半天,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兄弟,今儿出门没想着能碰上这么大的买卖,东拼西凑,也就凑了....九百六十三块七毛八分。” 他看着李默,脸上有些挂不住,“剩下的两百多块,你信得过老哥,我明天一早就给你送来,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 “可以那明天送来吧,至于借条倒是不用。”李默摆了摆手,平静地看着他,“王叔的人品我信得过。” 说着,他从那堆钱里数出三百块,递给旁边还处在石化状态的陈建军。 “老陈,这是你的。” 陈建军一个激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就是跟着你跑了趟腿,开了两枪,哪能拿你这么多钱!我分个蛋的钱哦。” “一码归一码。”李默把钱硬塞进他怀里,“你帮我把王叔请来,又帮着忙前忙后,这是你该得的。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李默。” 话说到这份上,陈建军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他攥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在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眶子也有些湿润。 处理完鱼,王一刀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两头熊身上,他咂了咂嘴,一脸为难。 “兄弟,这鱼我能收,但这熊....可就不是我能碰的了,这两张皮八个掌,还有这俩胆都是金贵玩意儿,我没那门路收了也出不了手。”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城里的大老板就好这一口,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牵个线,价钱保准比你自己卖要高得多。” “那就麻烦王叔了。”李默点了点头,这正中他的下怀。 事情办完,王一刀招呼着伙计们准备把鱼装车走人。 “王叔,老陈,还有各位大哥!”李默忽然开口拦住了他们,“今天都辛苦了别急着走,天也快晚了,留下来喝顿酒吃顿便饭!” 说着,他从钱堆里又抽出五张大团结,递给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李雪,“小雪去村里合作社,把他们最好的酒打十斤回来,再割五斤猪肉,看着有什么新鲜菜也多买点,今天咱们吃顿好的!” 李雪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了大哥一眼后,便转身就朝村里跑去。 李默也没闲着,他拿起开山刀,手法利落地割下一大块最嫩的里脊肉起码有不下于八斤。 这一点对于那两头死去的黑瞎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大青山深山里,还有至少七八百斤的熊肉没有力气弄回来了。 到了吃饭时间,李默这个当事人主人家没有开口,村里其他人倒是十分识趣地散去了。 伴随着好一阵的忙活。 院子里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和酒香。 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桌子摆在院子中央,上面摆满了刚出锅的菜肴,一大盆红烧肉油光锃亮,一盘炒鸡蛋黄澄澄的,还有那一大盘用猛火快炒的熊肉,撒上了些许盐巴,散发着原始而诱人的香气。 王一朵和他的伙计们,还有陈建军,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来!李默兄弟,我敬你一杯!”王一刀端起粗瓷碗,满脸红光,“以后还有渔获这种好事,可千万别忘了哥哥我!” “李满囤真是越老越糊涂,这么好的侄子都往外推,真是瞎了眼!”一个同村的伙计喝得舌头都大了,忍不住感慨道。 陈建军早就喝得上了头,一张老脸红得像关公,正唾沫横飞地跟旁边的人吹嘘着他们是如何在山里跟黑瞎子斗智斗勇的,说到惊险处,还站起来比划两下,惹得众人阵阵惊呼。 李铁坐在大哥身边,埋头大口吃肉,嘴巴塞得满满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李青书和囡囡更是吃得满嘴流油,小肚子都圆滚滚的。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院子里充满了喧闹的笑声和划拳声,驱散了这栋老宅多年的清冷和死寂。 直到月上中天,王一刀等人才醉醺醺地告辞离去。 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李默站在院中,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 他看着屋里,弟妹们已经沉沉睡去,嘴角都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桌上,还放着那厚厚的一叠钱,六百来块。 如果说前面那点不算什么的话,那后面那更值钱的熊宝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不说别的,光是两张大熊皮,就十分具有不菲价值! 第40章 黑豹的胆魄 院子中央,最扎眼的还是那两颗被随意扔在地上的黑熊脑袋。 熊死不瞑目,眼睛还大睁着,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那龇开的獠牙和凝固的狰狞表情,仿佛还在诉说着临死前最后的疯狂和不甘。 熊头的黑皮也被完美的剥了下来,现在留下的是血淋淋的,没有皮的大脑袋,看上去确实是非常狰狞恐怖。 一股子混杂着血腥、土腥和猛兽独有臊气的味道,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让这宁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狰狞和森然。 三只小狗已经被放了出来。 这三只小家伙如今已经快三个月大了,身子骨长开了不少。 大黄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沉警告声,夹着尾巴,却又固执地挡在屋门口,一步不退。 它虽然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作为一条护卫猎犬的本能,让它强撑着胆气,与那两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熊头对峙。 小花则要机灵一些,它躲在大黄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 可它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两颗硕大的熊头,充满了恐惧的同时,却又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李铁这个时候还神采奕奕没有去睡,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正想过去安抚一下两条小狗。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黑豹动了。 它不像大黄和小花那样恐惧戒备,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一种审视和好奇。 它迈着沉稳的步子,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其中一颗熊头前。 月光照在它身上,那身皮毛黑得发亮,像一匹最上等的绸缎,没有一根杂毛,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先是低头,用鼻子在那血肉模糊的断口处嗅了嗅,随即,伸出同样漆黑的舌头,舔了一下凝固的血块。 这个动作,让旁边紧张的李铁都愣住了。 紧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黑豹似乎确认了这东西无害,竟张开嘴,用它那已经长得颇为锋利的乳牙,开始啃咬熊头上的皮肉。 “咔嚓,咔嚓。” 清脆的撕咬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黑豹!别!”李铁一下子急了,马上冲了过去。 “哥!这熊头也能卖不少钱呢!让它吃了太可惜了!”他一边喊,一边想把黑豹给拉开。 这可是熊啊! 浑身上下都是宝,一个脑袋,哪怕卖不了大价钱,换几十上百斤棒子面总是可以的吧?日子好过了才几天,弟弟骨子里那种穷怕了的节俭,还没改过来。 “让它吃吧。” 李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轻不重,却让李铁的动作瞬间停住。 他转过头,看到大哥正靠在门框上,平静地看着这边。 “哥?”李铁有些不解,眼神里满是疑惑。 李默走了过来,揉了揉李铁的脑袋,目光落在正大快朵颐的黑豹身上,眼神深邃。 “一头好猎犬,胜过十个熊头!它想吃,就说明这东西对它有好处,咱们家以后不缺这点钱的。” 李默的话,让李铁若有所思。 他再看向黑豹时,眼神就变了。 黑豹似乎完全没被他们打扰,它已经用爪子扒开了坚硬的头皮,找到了头骨的薄弱处,正努力地啃食着里面的东西。 那股子专注和凶悍的劲头,完全不像一条才三个月大的小狗崽子。 说起来,这三只小狗来到家里也快一个月了。 在这个大部分人家连饭都吃不饱的七十年代,李家的这三条狗,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李默从来不吝啬,打回来的野鸡、野兔,甚至之前吃剩下的鱼,骨头带着肉,都尽着它们吃一部分。 伙食好,大黄和小花的个头也蹿得飞快,比村里同龄的土狗要壮实得多。 但黑豹的成长,却完全是另一个路子。 它比大黄和小花还要大上一圈,但这种大,不是那种痴肥的笨重,而是一种充满了力量感的矫健。 它的四肢修长有力,身体线条流畅优美,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钢丝,隐藏在乌黑的皮毛之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它平时不声不响,不像大黄那样爱叫,也不像小花那样粘人,总喜欢自己待在角落里,眼神冷静得可怕。 但只要李默出现,它就会第一个迎上来,用头轻轻蹭他的裤腿,那股子亲近和依赖,只对他一人。 李铁看着黑豹把一颗熊头啃得差不多了,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用舌头仔细地舔舐着爪子上的血迹,那副模样,竟有几分山中猛虎的威仪。 他忽然觉得,大哥说得对。 这黑豹,以后绝对会是大哥在山里最厉害的帮手。 ...... 夜,更深了。 李铁他们都已沉沉睡去,连睡梦中都带着满足的笑。 李默轻手轻脚地帮他们盖好被子,又将今天挣来的那沓钱,仔细地收进一个木盒里,锁进了柜子深处。 他走出屋子,来到水缸边,将剩下的那一百多斤鱼里,挑出两条最大最肥美的桂鱼。 这桂鱼被誉为“淡水鱼之王”,刺少肉厚,肉质细嫩如蒜瓣,还没有什么土腥味,最适合身子虚的人补养。 这两条鱼加起来,足足有十斤重。 在黑市上,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李默却没半点心疼,他用草绳穿过鱼鳃,拎在手里,又看了一眼院子里那另一颗完整的熊头,想了想,还是没动。 那玩意儿太吓人,拿过去怕是要把她吓着。 他推开院门,身影很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村里的小路坑洼不平,此刻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可这点黑暗,对拥有夜视能力的李默来说,与白昼无异。 他脚步轻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一只穿行在林间的狸猫。 很快,白秋月家那座孤零零的小院就出现在眼前。 院门紧闭着,但里屋的窗户,还透出一点昏黄微弱的灯光。 这么晚了,她居然还没睡?是在等他吗? 第41章 夜袭白家 他站在院门外,看着那扇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光晕。 那光很弱像是风中的豆点,随时都可能熄灭,却又顽固地亮着。 他知道,她在等他。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豆点的光给烫了一下,软了下来。 他没有敲门,手掌在粗糙的门板上轻轻一推,那扇本就没上锁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屋里的灯光晃动了一下,一道纤细的影子投在地上,猛地一颤。 李默闪身进去,顺手将门带上。 屋里,白秋月正坐在床沿边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动一下,显然是走了神。 听到动静,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李默后,那份惊慌才褪去,取而代之化作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有欣喜有埋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把手里的针线笸箩往旁边一放,站起身来,却不朝他走过来,反而转过身去,声音闷闷的。 “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那边的热闹,要闹到天亮呢。” 话里带着刺,酸溜溜的,像刚从醋坛子里捞出来。 李默听得想笑,他把手里的两条大桂鱼拎起来,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鱼尾巴上的水珠甩到了她的后颈上,冰得她一个激灵。 “嘶……”白秋月缩了下脖子,转过头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可当她看清那两条还在微微弹动的肥美大鱼时,人直接愣住了。“这……这是桂鱼?” “今天刚从河湾里捞上来的,给你留了两条最肥的。”李默把鱼放到灶台边的水桶里,桶里的水立刻被搅得浑浊起来,“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打回来的都喜欢吃吗?这个刺少,肉嫩,给你熬汤喝,最补身子。” 她把鱼往桌上一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桌面。 “我听人家说,你请了全村人吃肉喝酒,好不威风!怎么,是嫌我这地方小,还是嫌我晦气,入不了你李大英雄的眼?” 这番连珠炮似的幽怨话语,让李默有点懵,随即又觉得好笑,几步跟了上去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 “吃醋了?”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热气喷在她的耳廓。 白秋月身子一僵,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索性不动了,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依旧闷闷地说道:“谁吃醋了?我就是替这两条鱼不值,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主家。” 李默低声笑了起来,胸膛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后背,让她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烧了起来。 “家里弟妹小,我得先安顿好他们。”李默解释了一句,随即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再说了,好东西不都得留到最后,悄悄地吃吗?” 他看着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秋月哪里听不出这荤话,啐了一口,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嘴上骂着,环在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她转过身主动埋进他带着酒气和烟火气的怀里,贪婪地吸了一口,仿佛要把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全都补回来。 “我怕....我怕你出了事....又怕你回来了富起来了,从此不来找我....” “不会,我说了我李默不是那种人,女人你不信的话那就来吧..” 李默低头便吻了下去,果然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才是最好的。 这个吻和上次不同,没有了那份破釜沉舟的激烈,多了几分缠绵和安抚。 煤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映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曳生姿。 唇齿之间,是她带着咸味的泪,也是他带着微醺的霸道。 不知过了多久,白秋月被他拦腰抱起,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灯....” “不用管它。” 里屋的木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很快,那声音便被更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呜咽所淹没。 外屋桌上的煤油灯,在无人理会下静静地燃烧着。 灯油渐渐耗尽,火苗挣扎了几下最终不甘地熄灭了。 夜色,重新笼罩了一切。 .... 后半夜,风停了,雨没停。 李默睁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片深邃的黑,怀里的女人像只温顺的猫,蜷缩在他身边。 她脸上没有了白日里的愁苦和惊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心里一片安宁。 这种感觉很奇妙,前世的他,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 而现在这个破旧的屋子,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却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赵霸天这几天,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似乎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事情给吓到了般。 白秋月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脸颊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似乎这样会让她感到安心不少。 “没....没有。” 她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李默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太了解她了,这女人不擅长说谎,一点点情绪波动都瞒不过他。 赵霸天那种滚刀肉,吃了这么大的亏,会善罢甘休才怪。 他没来,不代表事情就过去了,很可能是在憋着什么更阴损的坏招。 果然在李默的再三开导下,最终白秋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说出了实话。 “李默,我最近才..才知道赵霸天的爹,与那个刘满仓结拜成老同(结拜异姓兄弟),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村里当民兵队长,横行霸道惯了,我怕....我怕他们会联合起来....” 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赵霸天与赵老四,只是个地痞流氓和普通村民,但加上他那个有几分权势的兄弟,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在这个年代,一个民兵队长要整治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法子多的是。 “不用怕。”李默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没重生以前,这点事情确实是天要塌下来的不得了大事。 但是作为过来人,以前认为不可一世的大事,你再去看也就那样,不值一提。 黑暗中,白秋月咬着嘴唇,眼泪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但这次她不想让李默察觉,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哭的麻烦精。 过了许久,她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李默,我这样....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要是....要是没有我,你本可以过得很轻松的。” 在这个风言风语能杀人的年代,确实是个大麻烦。 但他从不是个会因为麻烦就退缩的人。 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 “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带着严肃地认真,“你只要记住,你是我李默的女人,这就够了。” 白秋月又是被深深感动,男有情女有意。 又是一番云雨。 过了好一阵, 李默说出了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等开春,我就去跟村里申请一块新的宅基地,这里的房子你可以不要了。到时候我直接在家附近的宅基地,给你盖一间青瓦房,你搬过来离我近,他们就不敢再乱来。” 这个提议,像一道惊雷,在白秋月的心里炸开。 她整个人都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给他盖一间房?就在他家旁边?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干涩得厉害,已经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不能....我算什么人了....怎么能....” 她是个寡妇,是个在村里人眼里不干不净的女人。 李默愿意要她,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她怎么敢奢望登堂入室,住在他家隔壁,天天被他弟妹和村里人指指点点? “我....我不能做你明面上的女人。”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哭腔,“这样会给你丢人的,我....我说过,只想做你背后的女人,能像现在这样,偷偷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这已经是我不敢想的奢侈了。” 她的话,让李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生疼。 他明白她的顾虑,也明白这个时代的残酷。 他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但她不行。 “罢了。”李默叹了口气,退了一步,“那倒时候我选其他地方,有一定距离,但又不会太远,可以随时随地过去照顾到你的。” 他没有坚持,而是选择了尊重她的想法。 这份尊重,比任何强硬的承诺,都更能打动白秋月的心。 她再也忍不住,在黑暗中放声大哭起来,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恐惧、不安,和此刻满溢的感动,全都宣泄了出来。 李默没有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胸膛。 他知道,哭出来,就好了。 良久,哭声渐歇,只剩下轻轻的抽噎。 “那....那得花多少钱啊?”白秋月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问。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李默笑了笑,在她光洁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男人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这句话还真不是开玩笑,但对方以为是半开玩笑呢。 这让白秋月破涕为笑,没好气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没个正经!” 虽然是嗔怪,但语气里,却再也没有了丝毫的阴霾。 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对白秋月来说,这将是一个真正崭新的开始。 第42章 这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夜里的风雨早已停歇,只剩下屋檐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像是舍不得这夜的缠绵。 李默睁开眼,怀里的女人睡得正香像只餍足的猫儿,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没了白日里的愁苦。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 临走前,他从怀里掏出厚厚早就准备好的一叠大团,整整二百块钱,放在了枕边。 可他动作再轻,白秋月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李默的人,而是枕边那刺眼的一抹红。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睡意全无,那刚刚还带着暖意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李默想说点什么,却见白秋月一言不发地坐起身用被子裹紧自己,然后拿起那叠钱站到床下,直直地递到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 李默看着她。 前世,白秋月在村里的口碑极好,坚韧,本分,从不占人便宜。 可前世的她,也从未面对过如此巨大的诱惑。 二百块,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攒上好几年,这笔钱,能改变太多事情。 他承认,他是有一定试探成份在。 重生归来,除了家里亲弟妹,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他可以给白秋月依靠,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但前提她还是那个李默记忆中的女人。 李默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既希望她能坦然收下,从此生活无忧,又怕她真的收下,那他们之间就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见李默不说话,白秋月眼眶倏地红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失望。 “李默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陪你睡一觉,就值这个价?” 她把钱狠狠朝他怀里一塞,“你把钱拿走!我白秋月是穷,是命贱,可我还没下贱到要卖自己的地步!”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默心口。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满是被人误解和羞辱的委屈,没有半分对金钱的贪婪和算计。 是他想错了。 是他用自己上一世在刀口舔血时养成的多疑,玷污了她的真心。 李默心里涌上一股愧疚,他伸手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声音低沉沙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秋月在他怀里挣扎,拳头一下下捶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却没什么力气更像是发泄。 李默任由她打着收紧手臂,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李默的女人,我不想让你再过苦日子。” 顿了顿,李默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笑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我为我想想啊!不把身子养好点,把胯养大点,我一身力气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昨夜你倒是尽兴了,我还没尽兴呢。” 这荤话粗俗又直接,却瞬间冲散了屋里凝重的气氛。 白秋月捶打的动作停住了,脸颊“腾”地一下烧到了耳根,她又羞又气,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嘴上骂着,身体却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李默知道,这道坎算是过去了。 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对这个女人的怜惜和喜爱,又深了几分。 他松开她,重新拿起那叠钱,不容置喙地抽出五张,塞进她手里。 “五十块,不能再少了!听话拿着去扯几身新布料,买点好吃的,你要是再推三阻四,我可就真生气了。” 五十块,对现在的白秋月来说,依然是一笔巨款。 但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她知道,这是这个男人表达关心的方式,虽然粗暴,却很真诚。她若是再推拒,就真的伤他的心了。 她捏着那五张崭新的大团结,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我得回去了,弟妹们醒了看不见我会着急。” “好。”白秋月点头表示理解,主动上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一吻过后,李默才推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的微光中。 回到家,弟妹们果然都醒了。 院子里,几个请来的工匠师傅已经开始叮叮当当地忙活。 一个多月下来,钱给得足,伙食又好,房子的进度飞快。 五间青砖大瓦房的地基和墙体都已经起来了,一个崭新的家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哥,你一大早去哪儿了?”李雪端着一盆水走出来,好奇地问道。 “嘴馋了,去镇上给你们买了点好吃的。”李默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 他特意绕路买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金黄的油条和滚烫的豆浆。 不仅给弟妹们备了份,连几个工匠师傅的也没落下。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和众人满足的赞叹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 到了中午,王一刀果然守信而来。 他不仅带来了算得清清楚楚的二百三十六块二毛二分钱,还带来了城里那位大老板的消息。 “兄弟,好消息!”王一刀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城里那位老板,对你的熊皮和熊掌感兴趣得很!但是.....”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但是那位老板要求极高,说熊皮必须是整张剥下,不能有半点破损,最好是连头带爪都完整的,行话叫‘坐山看’这.....这手艺,寻常猎户根本做不来啊!” 看着王一刀愁眉苦脸的样子,李默只是微微一笑。 “王叔,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他那份从容不迫的自信,让王一刀心里一阵惊疑不定。昨天光顾着算鱼的账了,那熊皮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太在意,难道这小子还真有什么惊人的手段不成? 李默将王一刀领进屋,在角落里揭开一张厚厚的油布。 下一秒,王一刀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油布下,是两张被处理得巧夺天工的熊皮。 那不是一张死气沉沉的皮子,而是两头仿佛只是睡着了的黑熊!从头到尾,从鼻子到爪尖,每一处都完美无瑕。 乌黑的皮毛闪烁着油亮的光泽,甚至连熊头上的五官都栩栩如生,那微微龇开的獠牙,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咆哮。 这哪里是剥皮,这简直是艺术品! “我.....我的老天爷!”王一刀被惊得倒退一步,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是你弄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冰凉而柔韧的皮毛,口中喃喃自语:“活的.....这皮子看着跟活的似的.....” 震撼过后,是狂喜! 王一刀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兄弟!就凭这手艺!这皮子!价钱至少能再翻上一番!绝对能卖个天价!” 李默脸上依旧平静,这份手艺对他来说,不过是前世无数生存技能中的一种罢了。 “王叔,这事要是成了,你拿一成报酬。”他豪迈地说道。 “不行不行!”王一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太多了!我就是牵个线,跑个腿,全靠兄弟你的真本事!我拿半成,半成就顶天了!再多,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看着王一刀那张真诚又坚决的脸,李默笑了。 他知道,这个合作伙伴,他没找错。 “行,那就听王叔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一刀此刻浑身都是干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他拍着胸脯保证,下午鱼档口的生意他就先不做了,立马就进城联系那有本事的大老板,一定给李默办得明明白白的! 第43章 再来王屠户家,吃醋的王春花 院子里,工匠师傅们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重新成了主旋律。 李默转身回到屋里,走到墙角的水缸边,看着里面那一百多斤还在扑腾的鱼,从中挑拣起来。 七八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和几条肥硕的鲢鱼,加起来足有二十来斤,用一根粗壮的草绳穿了鳃,沉甸甸地拎在手里。 “哥,你这又是要出门?”李雪眨了眨眼睛,看见大哥手里的鱼,有些好奇问道。 “去趟王屠户家。”李默对此没有隐瞒去处,揉了揉妹妹的头,“中午饭不用等我,你们跟师傅们一起吃,肉饭菜依旧管够。” 李铁从屋里探出个脑袋,嘴里还嚼着块剩下的油条,含糊不清地喊道:“哥,我跟你一起去呗?” “你留下看好家,顺便盯着点师傅们的活儿。”李默随口给他派了个活。 李铁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立马挺直了腰杆,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李默笑了笑拎着鱼,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雨后的村子,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味道。 路面还有些湿滑,但李默步履稳健,不一会儿就到了村东头的王屠户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哐当、哐当”的剁骨头声,沉重而富有节奏。 王屠户家也算是有些气派,院墙下码着整齐的柴火,角落里还种着几畦青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王屠户的婆娘刘氏正在院里晾晒刚洗好的衣裳,一抬头瞧见李默,立马笑开了花,嗓门敞亮地喊了起来,“哎哟,是小默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坐!” 她手脚麻利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情地迎上来,一双眼睛瞟到李默手里那一大串鱼,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太见外了!” “刘婶,自家河里捞的,不值什么钱,给叔和你添个菜。”李默笑着把鱼递过去。 “什么不值钱!这鱼看着就肥,少说也得有二十斤!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刘氏嘴上嗔怪着,手却稳稳地接过了鱼,那分量让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屋里剁骨头的声音停了,王屠户拎着一把还往下滴着血水的剔骨刀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肩宽背厚,一脸的横肉,只是看向李默的眼神,早已没了最初的审视和挑剔,反而多了几分看自家女婿般的满意。 “来了。”王屠户瓮声瓮气地打了声招呼,算是问候。 “王叔。”李默点了点头。 “爹!娘!谁来了?”里屋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女声,紧接着,门帘一挑,王春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蓝底白花的碎花布褂子,头发梳成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 看见李默,她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像两颗被水洗过的黑葡萄。 可那亮光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就撇了撇嘴,把头扭到了一边,故意不去看他,只跟刘氏说话。 “娘,啥鱼啊这么腥,快拿去收拾了。” 那点小女儿家的别扭和醋意,根本藏不住。 刘氏是什么人,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自家闺女的心思。她乐呵呵地拍了闺女一下,故意大声说道:“还不是小默给你送来的!说是自家捞的,特地给你这馋猫送来尝尝鲜。你看看这鱼,多肥!今天中午,娘给你做红烧鱼块,再炖个鱼头豆腐汤!” 王春花听了,耳朵根悄悄红了,嘴上却还不饶人,“谁稀罕了?人家现在可是打死两头黑瞎子的大英雄,生意甚至有可能都做到城里去了,哪还记得咱们这小门小户的。” 这话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三五个醋坛子。 李默听得想笑,他也不跟她犟,只是上前一步,很自然地说道:“前天刚回来,家里一堆事,昨天陈叔又帮忙请了王一刀过来卖鱼,人情往来总得先处理了。这不今天一得空,我就立马过来了,就怕有人等急了,在家里生闷气。” 他话说得坦荡,既解释了为什么没第一时间来,又暗暗点出自己心里记挂着她。 这番话,像是顺毛的刷子,一下子就把王春花那炸起来的毛给捋顺了。 她偷偷拿眼角瞟他,看他一脸真诚,不像是花言巧语,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脸上也绷不住了,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却又赶紧压下去,哼了一声,“谁.....谁生闷气了!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李默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可爱模样,眼神里满是笑意。 王屠户在旁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把剔骨刀往案板上“哐”地一插,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朝刘氏递了个眼色。 “老婆子鱼拿去做上,再切二斤肉炒几个菜,小默今天别走了,就在这儿吃!” “好嘞!”刘氏心领神会,拎着鱼喜滋滋地进了厨房。 王屠户又看向自家闺女,板着脸道:“还愣着干啥?没看小默站着呢,赶紧给人倒碗水去!” “哦.....”王春花应了一声,脸颊红扑扑地转身进了屋。 很快,她就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出来了,碗里是晾好的凉白开。 她走到李默面前把碗递给他,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喝.....喝水。” 李默接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王春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哪还有半点怨气,全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欢喜。 午饭很快就摆上了桌。 刘氏的手艺是真不错,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红烧鱼块色泽红亮,酱香浓郁;鱼头豆腐汤奶白鲜美,香气扑鼻;还有一大盘回锅肉,肥而不腻,油光锃亮。 王屠户还特意开了坛自家酿的好酒,给李默和自己都满上了。 饭桌上,王屠户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屠夫,反而像个考校未来女婿的老丈人,问起了李默这次进山的细节。 “听说你小子一个人,干翻了两头黑瞎子?”王屠户抿了口酒,眼神锐利。 “运气好罢了。”李默说得轻描淡写,“它们自己先打起来了,我捡了个便宜。” 他话说得谦虚,可王屠户是什么人,杀了一辈子猪,手上见过血,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能在两头暴怒的黑熊嘴下捡便宜,那本身就是天大的本事。 “好小子,有种!”王屠户重重地把酒碗往桌上一放,吐出四个字,算是给了最高的评价。 刘氏则在一旁不停地给李默夹菜,把他面前的碗堆得像座小山。 “多吃点,多吃点!看你这孩子,进山一趟都瘦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嘴!” 王春花坐在李默旁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一双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她一会儿看看他吃饭的侧脸,一会儿又看看他端碗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乱跳。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刘氏拉着王屠户,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他爹,走,咱俩去地里看看,那几棵白菜是不是该浇水了。” 王屠户哪能不明白老婆子的意思,含糊地应了一声,跟着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李默和王春花两个人。 夏日的午后,阳光正好,透过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饭菜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王春花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脸颊热得发烫。 “那天.....我听村里人说,你跟黑瞎子动手了,我.....”她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怕.....就怕你出事。” 李默看着她,心里一暖。他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双绞着衣角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他的声音很柔和,“我答应过你,进大青山狩猎就会完好安全地回来。” 他再次简单地将那天在大青山深处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自己差点被熊掌拍成肉泥的惊险瞬间,只说自己如何利用地形,如何巧妙地周旋,最后又是如何幸运地等到它们两败俱伤。 当然了那两只打起来都是编的。 不然任凭是谁如果不像是李铁和老陈头他们在现扬亲眼瞧的话,都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杀戮事情。 可即便如此,王春花也听得心惊肉跳,小脸煞白。 当听到李默趁着一头熊重伤,果断出手补刀时,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一把抓紧了李默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黑瞎子啊!万一.....万一它没死透,回头给你一下,可怎么办!”她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真真切切的后怕和心疼。 李默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心里有数,那种时候犹豫一秒,死的就是我。” 王春花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的青年,面容平静,眼神深邃,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就是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何等的胆魄和凶悍!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认知,都太浅薄了。 他不仅仅是那个会打猎、会赚钱的李默,他更是一头在深山里磨砺出锋利爪牙的孤狼,冷静,果断,强大得让人心安,也让人心疼。 她眼里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亮得惊人。 “李默,”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厉害。” 这句赞叹,发自肺腑,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 李默笑了,他知道这个火辣爽利的姑娘,已经彻彻底底地把心交给了自己。 他凑近了些,能闻到她发梢上淡淡的皂角香。 “那你怕不怕?”他低声问。 “怕什么?”王春花一愣。 “怕我太凶,以后会打你。”李默开玩笑地说道。 王春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紧张和后怕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散了。 她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哼了一声:“你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就敢拿他的剔骨刀,把你给片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主动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 阳光暖暖地照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一个下午,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惊心动魄的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待着,说一些村里的闲话,聊一些未来的打算。 王春花说她想养几只鸡,再生几窝猪仔;李默说等新房子盖好了,就在院子里给她专门开辟一块地。 那些琐碎而温暖的规划,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将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第44章 两千块巨款?不过还不止! 李默回到家,院子里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工匠师傅们干劲十足,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后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李 默给的工钱足伙食好顿顿有肉,这样的好活计打着灯笼都难找。 李雪和李青书正蹲在院角,看着那三只小狗崽。 黑豹还是那副沉稳的模样,趴在地上假寐,对两个小主人的逗弄爱答不理。 大黄和小花则活泼得多,围着李雪的脚边绕来绕去,不时发出“汪汪”的撒娇声。 看到李默回来,李雪立刻站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哥!” “嗯,今天家里没啥事吧?”李默随口问道。 “没呢,哥,师傅们都夸咱们家的伙食好工钱多,干活都老有劲儿了!”李雪一脸的骄傲。 李默笑了笑,看着眼前这片正在拔地而起的家园,心里一片安宁。 他正准备进屋喝口水,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后停在了他家院门口。 这年头村里连拖拉机都少见,更别提这种听起来就格外“高级”的动静了。 一时间,不光是院子里的工匠师傅,连附近几家邻居都探出了头,好奇地张望着。 “啥动静啊这是?” “好像是...汽车?” “乖乖,谁家来大人物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李默的院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沉稳有力。 李默走过去拉开院门,门外的一幕,让所有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军绿色吉普车,车头铮亮,在阳光下闪着威严的光。这种车,他们只在电影里,或者去县城开大会的时候远远瞧见过,那都是县里大领导的座驾! 王一刀正满脸堆笑地站在车门边,神情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恭敬和激动。 他快步走到李默身边,兴奋地说道:“兄弟,我把老板请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吉普车的后门被推开,下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灰色中山装,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一丝不苟。 身材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微胖,但整个人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 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眼神却很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位,想必就是王一刀口中的大老板了。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约莫六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蓝布褂子,戴着顶旧毡帽,手里还盘着两颗光溜溜的核桃。 小老头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土气,但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像鹰一样锐利,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最后落在了李默身上。 李默的目光和那小老头在空中对视了一瞬,便平静地移开了。 他知道,今天真正唱主角的,恐怕不是那位大老板,而是这个看起来像个老跟班的精瘦老头。 “这位就是李默小兄弟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大老板笑呵呵地开口了,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自来熟的热情。他主动伸出手,“鄙人姓张,张卫国,冒昧来访没打扰到小兄弟吧?” “张老板客气了,快请进。”李默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 张卫国的手掌宽厚有力,温暖干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张卫国侧过身,指着那精瘦老头,“这位是钱伯跟我有几十年了,是这行里的大行家,眼光尚可,今天主要还是请他来帮忙掌掌眼。” “钱老先生。”李默朝那老头点了点头,不卑不亢。 那被称作“钱伯”的老头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在李默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王一刀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生怕李默年轻气盛,被这老头的傲慢给惹恼了。 他赶紧打圆扬,“哈哈,钱老眼光是出了名的高!咱们先进屋,东西都在屋里呢!” 李默没说什么,转身将几人领进了屋。 张卫国和钱伯一进来,目光就同时被角落里那两张用油布盖着的东西吸引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野兽气息,混合着一丝血腥和皮货特有的油脂味,在空气中弥漫。 张卫国没动,只是含笑看着。 钱伯则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也不用李默动手,自己就伸手揭开了油布的一角。 当那乌黑油亮、闪烁着金属般光泽的熊皮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钱伯那双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没有立刻去摸皮子,而是先俯下身,凑得很近,用鼻子在熊皮上方仔细地嗅了嗅。 随即他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这才伸出枯瘦的手指,像抚摸情人一样在那熊皮上轻轻拂过。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从熊头开始顺着脊背一直摸到尾部。 指尖在皮毛间滑过,感受着毛的密度、长度和油性。 “嗯...”他沉吟了一声,又蹲下身,仔细查看起熊爪和熊头的处理方式。 王一刀在旁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这是行家在验货,一句话就能决定这桩买卖的成败。 过了足足有十六七分钟,钱伯才站起身,摘下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放回兜里。 他看向张卫国,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 “老板,东西是好东西是正经的东北黑熊,年份也足。可惜啊,处理得...还是糙了点。” 这话一出,王一刀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怎么可能!今早他看的时候,还觉得这皮子处理得巧夺天工,跟活的一样,怎么到了这老专家嘴里,就成了“糙了点”? “钱伯,这...”王一刀急了,刚想分辩。 钱伯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转向李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指点意味。 “小伙子,你这剥皮的手法不错是整张的‘坐山看’,很难得。但是,你看这里。” 他指着熊皮左侧的腋下位置,“这块的皮下脂肪刮得不够干净,时间一长,容易走油,到时候皮子就会变硬发脆,卖相就差了。” 他又指了指熊爪,“还有这爪子,虽然是完整的,但你看这指甲缝里,血污没清干净,处理得太急了。这种细节最影响品相,买家都是图个吉利见血不祥,价钱自然就上不去。”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伙子你还年轻,没有什么太多经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但好东西就得配好手艺,这皮子要是放在我们城里的老师傅手里,起码能多卖出三成的价钱。”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开始谈价钱,“老板也是看你这后生可畏,有心提携你一把。这样吧,这两张皮,八个掌,还有熊胆...我们打包,给你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王一刀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两...两千块?”他结结巴巴地问。 钱伯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两千块已经不少了,这东西虽然金贵但门路窄风险大,我们收回去也要担干系,还要找人重新加工处理,里里外外都是成本,这个价公道!” 王一刀急得满头大汗,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虽然也做买卖,但跟眼前这位精得跟猴儿似的老行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学生。 人家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他根本插不上嘴。 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默,心里七上八下的。 两千块,虽然也是一笔巨款了,但比他预想中的天价,还是差了一截,不管怎么说都有种感觉好像是自己这边似乎亏了。 嗯李默亏钱,等于他王一刀也跟着亏钱,很是不舒服不得劲。 他怕李默年轻被对方这套说辞给唬住,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从始至终,李默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没有急,没有恼,甚至连一丝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等钱伯把所有的“毛病”都挑剔完,把价钱也报了出来,这才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潭深水。 “钱老先生,你说的都在理。” 这话一出,钱伯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王一刀的心则“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小子要被拿捏了。 可李默的下一句话,却让屋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钱伯那双精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走眼了。” 第45章 天大机缘,狩猎红证! 这五个字不轻不重,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屋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一刀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李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疯了! 敢当面说钱伯这种老江湖看走了眼,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那位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张老板,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几分,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默,似乎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底气。 而被当面驳了面子的钱伯,脸色则是一沉。他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和冷意。 他在这行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被人尊称“钱老”,还从没有哪个毛头小子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看走了眼’。 “哦?”钱伯的声调拉得老长,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讥讽,“那倒是老头子我孤陋寡闻了,还请小兄弟不吝赐教,给我这个老家伙,讲讲这其中的门道?” 他嘴上说着‘赐教’,可那语气里的轻蔑和挑衅,谁都听得出来。 李默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神色依旧平静。 他走到那张熊皮前,蹲下身,指着钱伯刚才说“皮下脂肪没刮干净”的地方,缓缓开口。 “钱老先生,你说这里走油,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皮下的这层‘板油’,却没看到板油之下,我已经用盐和草木灰揉搓过的‘里皮’。这头熊是秋末打的,正是一身膘最厚的时候,这层板油,不是没刮干净,而是我特意留下的。” “哦?特意留下?这是什么道理?”钱伯冷笑一声。 “道理很简单。”李默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业性,“行话里有云:‘秋熊一张皮,贵在油养里’。这层板油,在硝制之前,是最好的天然保护层,能锁住皮子本身的水分和韧性。如果刮得太干净皮子见了风,当时看着是利索,不出半个月,毛根就会发干,皮板也会变脆,不信你看....” 他用手指轻轻捻起一撮熊毛,展示给钱伯看,“这毛根油润,根根挺立像钢针一样,这才是顶级皮货该有的品相。等到了真正硝制的时候,用热酒配上皂角水轻轻一擦,这层板油自然脱落,绝不会伤到皮板分毫,这种手法,叫‘油封法’,不知道钱老先生,听没听说过?” “油....油封法?”钱伯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个词他确实听说过,但那都是解放前,从关外那些最顶尖的老猎人、老皮匠口中流传出来的绝活,据说早已失传了。 他没想到,今天会从一个山里半大孩子的嘴里听到!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默又指向了那只熊爪。 “至于你说的这爪子血污未清,见血不祥,这话对外行说说也就罢了。”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真正的行家,看的不是干净不干净,而是这血的‘根’。” 他拿起一只熊掌,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爪子缝里那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你看这血色暗沉凝而不散,说明是在熊死后,血脉未停时,用特殊手法封住的。这叫‘锁阳血’,熊,性阳,其力在掌,其精在血。这口阳血锁在爪子里,能保熊掌的药性数月不散。 买家买这东西,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它个大补,图它个强身健体?要是为了看着干净,用石灰水泡得惨白,那跟买只猪蹄子有什么区别? 钱老先生,你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一番话下来行云流水,掷地有声。 屋子里,鸦雀无声。 王一刀已经彻底听傻了,他张着嘴,像个木雕泥塑一样愣在原地。 他只知道熊掌熊皮值钱,可做梦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门道! 什么‘油封法’,什么‘锁阳血’,听着就玄乎,可从李默嘴里说出来,却又那么的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 他再看向李默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担忧和紧张,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崇拜。 这小子,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 而钱伯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得意,变成了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作一片涨红。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李默说的,全对! 而且,比他知道的还要深,还要精! 他那点用来压价的专业知识。 在李默这真正的祖师爷级别的门道面前,简直就像是三岁小儿在班门弄斧,可笑至极! 钱老那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和老江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李默敲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甩了十几个耳光。 “咳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一直没说话的张卫国站了起来。 他走到钱伯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人被下了面子而有半点不快,反而看向李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钱伯,我说什么来着?高手在民间啊!今天,咱们是碰到真人了!” 他又转向李默,对着他郑重地一抱拳,语气里满是诚意,“李默小兄弟,是我张卫国眼拙了,也是老钱他有眼不识泰山,卖弄本事卖弄到祖师爷面前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这番话说得敞亮,既给了钱伯台阶下,又把姿态放得极低,瞬间就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李默看着他,知道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张老板言重了。” “不重,不重!”张卫国哈哈大笑,一摆手,那股子上位者的豪气尽显无遗,“好货配好价!小兄弟,你这两张皮,八个掌,还有那两个熊胆,也别两千了,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块!”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王一刀的脑子里炸响! 三....三千块?!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李默昨天卖鱼那一千二百块。 三千块是什么概念?他想都不敢想!这都够在城里买一套大院子了! “张老板,这....这太多了!”连李默都微微有些意外。 他心里估算,这些东西的市扬价,撑死了也就两千三四百块。 这张卫国一开口就加了六七百,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不多!”张卫国大手一挥,眼神灼灼地看着李默,“小兄弟,我张卫国做生意,信奉一个道理:钱是小事,人是大事!你这身本事,你这个人,就值这个价!我这三千块,不光是买你的货,更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小兄弟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希望能第一个想到我张卫口!” 这话说得,漂亮! 既显示了豪气,又表达了结交之意,让人听着心里舒坦,无法拒绝。 李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张老板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爽快!”张卫国见他答应,更是高兴。他朝钱伯递了个眼色。 钱伯此刻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倨傲,脸上满是服气和敬佩。 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递给了李默。 “李默小兄弟,你点点。” 李默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崭新的大团结,整整三十沓。他也没细数,这份信任他还是有的! “我相信张老板和钱老先生。” 交易完成,张卫国却没急着走。 他从另一个内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李默。 “小兄弟,这是我托人给你办的一点小东西,你看看合不合用。” 李默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文件袋里,是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官方文件。 抬头赫然写着——“特许狩猎及农副产品销售资格证明”! 持有者:李默。 有了这东西,就意味着他以后打猎、卖山货,都是合法的!是受到官方许可和保护的! 这东西的价值,在某些时候,远比那三千块钱还要重要!它解决的是李默未来最大的一个隐患! 李默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卫国。 他知道能办下这东西的人,绝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这背后的人脉和能量,深不可测。 “张老板这份礼,太重了!”李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重。”张卫国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深意,“一把好刀,总要有把配得上它的刀鞘,才不会误伤了自己,也能用得更长久。小兄弟我看好你,咱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李默坦然道:“好既然张老板如此坦荡,以后我有什么好货物,第一时间绝对会向你出售。” “哈哈哈....甚好!这是我的名片和联系方式,一言为定!” 张卫国哈哈大笑,然后掏出名片给对方。 这年代有名片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默将这张名片默默收好。 张卫国没有再多说,带着人,将熊皮熊掌等物小心翼翼地搬上车。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送人一个大人情。 此等好事可遇不可求,这也让李默动了想要售卖老山参的心思,不过绝对不会是现在! 绿色吉普发动机发出嗡嗡声响,在众人目光中扬长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李默以及还处在巨大震撼中没回过神来的王一刀。 王一刀看着李默手里的钱和那份资格证明,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 “李默兄弟!你....你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 第46章 倒霉的李富贵 这个不久前还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半大孩子,转眼间,就成了手握三千巨款,还有官方背景的“大人物”。 这变化太快,快得让他这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都觉得头晕目眩,像是在做梦。 李默倒是平静,他从厚厚的大团结里面抽出一沓,也就是三十张厚厚的钱,拿给对方,“王叔,这事儿还得谢你牵线搭桥。” 王一刀狠狠一愣,“不是,说好指拿半成吗?怎么给我那么多?” “没有王叔你牵桥搭线,这事情也没那么容易成,而且我这次收获比较大,合着这钱就该你收,这事情多谢了。”李默面露微笑,笑得很坦然。 他说得没错,有时候钱是其次的,但有那个红证件自己想要做什么大生意都不用再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看其他人的脸色了。 又是一番小小的拉扯。 最后王一刀将钱收下。 “谢啥!谢啥!我就是个传话的,是你自己有真本事,镇住了扬子!兄弟,不,李默老弟,以后但凡有啥用得着你王叔的地方,一句话的事!” 他现在对李默的称呼,已经从“兄弟”变成了更显尊重的“老弟”。 这一字之差,是天壤之别。 送走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王一刀,李默关上院门,转身面对自家弟妹。 李雪和李青书刚才躲在屋里,透过门缝看到了那辆威风的吉普车,也看到了那厚厚一沓钱,两个孩子眼中的震惊还没散去。 “哥....”李雪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不确定。 李默笑了,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摸了摸李青书的脑袋。 “别怕是好事。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愁吃穿了。” 他的声音很稳,像一颗定心丸,瞬间就抚平了弟妹们心中的不安。 是啊,有大哥在,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然而李默家这边是拨云见日,另一头的李满囤家,却是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村子就这么大,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进来,不亚于在平静的池塘里扔进了一块巨石,那动静早就传遍了。当听说那车是开进李默家,并且是来收什么“山货”,最后还拉走了两大包东西时,李满囤家的气氛就彻底凝固了。 张翠兰坐在炕沿上,两只手死死地抠着炕席,指甲都快把草编的席子给抠烂了。 她的脸拉得老长,一双三角眼眯成一条缝,里面闪烁着嫉妒和怨毒的光。 “他爹,你听见没?都说那小兔崽子发大财了!城里来的大老板,开着四个轮子的车,上赶着给他送钱!” 李满囤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土地被他踩得“咚咚”响,仿佛要把心里的烦躁都踩进地里去。 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呛得人眼泪直流,可他心里的火,比烟锅里的火星子还旺。 “发财?他发个屁的财!”李满囤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那都是咱们老李家的!是他爹留下的本事,凭什么全让他一个人得了?那两头熊,但凡他有点良心,分给咱们一头,咱们家至于这样?” 这话纯属放屁,可他们自己信。人一旦被嫉妒蒙了心,所有的逻辑都会变得扭曲。 他们绝口不提当初是如何嫌弃李默一家是累赘,如何拍着桌子把人分出去的,现在只觉得李默的好日子,都是从他们身上割下去的肉。 最让他们耿耿于怀的,还是那座老宅子。 当初他们以为占了大便宜,用一座破房子换了李默家的地和未来的孝敬。 可现在,李默家热火朝天地盖新房,那破房子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一根扎在心头的刺。 “我就说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张翠兰一拍大腿,嗓门又尖又利,“他早就盘算好了!故意拿那破房子糊弄我们,自己偷偷摸摸发大财!这心眼子,黑透了!咱们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他们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是李默算计了他们。完全忘了那房子是他们自己上赶着要的,也忘了李默卖鱼赚的钱,他们一分力没出,却也想分一杯羹。 这种“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的阴暗心理,在他们心底疯狂滋生,像潮湿角落里长出的毒蘑菇。 李富贵缩在墙角,听着爹娘的咒骂,心里也憋着一股邪火。这两天,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他是村里横着走的“富贵少爷”,现在倒好,人人都在背后议论他那个能耐上天的堂弟李默,把他这个正牌的李家长孙比得一文不值。 这种落差感,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爹,娘,你们光骂有啥用?得想个法子治治他!”李富贵不耐烦地嚷嚷道。 “治?怎么治?”李满囤一瞪眼,“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跟城里人都搭上线了,咱们能拿他怎么办?” “我....”李富贵也噎住了。他就是个地痞无赖,欺负欺负老实人还行,对上如今气势正盛的李默,他还真有点发怵。 “没用的东西!”张翠兰狠狠地剜了儿子一眼,随即又把气撒回李默身上,“老天爷真是不开眼,怎么不一道雷劈死那个小畜生!” 一家人在这怨气冲天的屋子里,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仿佛这样就能把李默的好运气给骂走。 李富贵被骂得心烦意乱,兜里又没钱,手痒难耐,便从家里溜了出来,直奔村西头的那个小赌扬。 这赌扬其实就是一间破屋子,常年聚集着村里一帮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李富贵一进去,就被里面乌烟瘴气的氛围包裹住了。昏暗的油灯下,几张面孔因为赌博而扭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空气中混杂着汗臭、烟臭和廉价酒精的味道。 李富贵跟人赊了几个子儿,刚坐下没多久,正准备大杀四方,屋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堵在了门口,背着光,像一堵墙。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赵霸天。 赵霸天最近也憋着一肚子火。 自从那天在白秋月家被李默收拾了一顿,还被抢白了心心念念的俏寡妇,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那天的耻辱,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扎着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不敢去找李默的麻烦,那小子下手太狠,他现在想起来还浑身疼。可这股邪火总得找地方发泄。 今天他一进赌扬,就看到了李富贵。 赵霸天眼睛一眯,真是冤家路窄!他收拾不了李默,还收拾不了你这个李默的堂哥? “李富贵,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赵霸天一声暴喝。 李富贵正赌在兴头上,被人指名道姓地骂,顿时火了。 “赵霸天,你吃错药了?在这儿跟谁俩横呢?” 他话音未落,赵霸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砂锅大的拳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照着脸就是一拳。 “砰!” 李富贵只觉得眼冒金星,鼻子一酸,两行热流就淌了下来。他整个人被打得向后仰倒,连人带凳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操你....” 他刚想骂人,赵霸天已经骑在了他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你那个弟弟很拽是吧?啊?老子让你拽!” “抢老子的人,还敢在村里横,真当没人治得了你们老李家了?” 赵霸天一边打一边骂,屋里的人都看傻了,谁也不敢上前拉架。 李富贵被打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完全懵了,什么弟弟?什么抢人?他根本不知道赵霸天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疼,钻心的疼。 “别....别打了....霸天哥,我错了....你打我干啥啊....”李富贵抱着头,开始求饶。 赵霸天打了一会儿,也打累了,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一把揪住李富贵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恶狠狠地问道:“说!你那个叫李默的堂弟,是不是个玩意儿?” 李默? 李富贵一听这个名字,被打得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原来是李默惹的祸!他妈的,又是李默!自己在家被爹娘骂,出门还要替他挨打! 一股滔天的怨气和恨意,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不是!他就是个畜生!是个白眼狼!”李富贵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和眼泪,咬牙切齿地说道,“霸天哥,你是不是也看他不顺眼?我跟你说,我也早想弄死他了!” 赵霸天一愣,他本来只是想找李富贵撒气,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他还激烈。他看着李富贵那张青一块紫一块却又写满了怨毒的脸,那眼神,像是要生吞了李默一样。 “哦?”赵霸天松开了手,来了兴趣,“你跟他不是一家人吗?” “狗屁的一家人!”李富贵啐了口血沫子,“他早就跟我们分家了!那小子现在发了财,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霸天哥,不瞒你说,我爹娘正为这事气得吃不下饭呢!” 赵霸天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活络开了。他一个人不敢动李默,但如果加上李富贵一家呢?正所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李默再厉害,还能防着自家的亲戚? 他看着李富贵,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走,去你家,咱们好好聊聊。” 李富贵捂着还在发疼的脸,看着赵霸天,眼神里也闪烁起同样阴毒的光芒。 他知道,机会来了。 两个各怀鬼胎、同样对李默恨之入骨的人,就这么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一瘸一拐地走出赌扬,身后,是其他人幸灾乐祸又带着几分畏惧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一扬针对李默的,更加阴险恶毒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夜色渐深,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只有李满囤家的油灯,还亮着。 那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几张扭曲的脸,像鬼火一般,在黑夜里摇曳。 第47章 毒妇张翠兰再次用计 “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告诉娘,娘拿菜刀去剁了他!” 她抱着李富贵,哭得惊天动地,那架势仿佛儿子不是被打了一顿,而是少了一条腿。 “娘,别嚎了!是他,赵霸天打的。”李富贵一把推开她,有些不耐烦。 “赵霸天?”张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转头,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在赵霸天身上,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你个赵霸天!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我们老李家是没人了吗!” 李满囤也抄起了墙角的扁担,一脸的护犊子。 “叔,婶,你们先别急。”赵霸天倒是没怵,反而摆了摆手,一副有话好说的样子,“我打富贵,是因为他那个好堂弟,李默!” 一听到“李默”这两个字,张翠兰和李满囤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都僵住了。 “又是那个小畜生?”张翠兰的怒火瞬间转移了目标。 “没错!”赵霸天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觊觎白秋月被教训的细节,只说李默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公然挑衅他。 “我本来想找李默算账,这不是找不到人嘛,火气上来了,就....就跟富贵兄弟切磋了一下,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打完了才发现,原来富贵这小子他娘的也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人又好,咱们都是被李默那小子欺负的苦主啊!” 这话说的,把一扬单方面的殴打,美化成了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李富贵也在一旁帮腔,“爹,娘,霸天哥说的对!咱们的敌人是李默!霸天哥是来帮咱们出主意的!” 张翠兰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品出了味儿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赵霸天一番,赵家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赵霸天的爹赵老四跟村里的民兵队长刘满仓关系不错。她心里的算盘珠子瞬间拨得噼啪作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单靠他们一家,肯定动不了李默,但如果加上赵家,那就不一样了。 她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热情地拉过赵霸天。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快坐,快坐!婶这就给霸天倒碗水!” 这态度转变之快,让赵霸天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几个人凑到油灯下,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霸天啊,你说,咱们该怎么治那小子?”李满囤把扁担放回墙角,凑过来急切地问道。 赵霸天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治?找个机会,堵住他,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想到的,还是最直接的暴力。 “不行!”张翠兰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她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打人?打人是犯法的!万一闹到公社去,咱们讨不到好!再说了,那小子邪性的很,力气又大,就凭咱们几个,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她可比这些只知道用拳头的男人想得深远。 对付李默,不能用蛮力,得用脑子。 “那你说怎么办?”赵霸天有些不服气。 张翠兰阴恻恻地一笑,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要毁一个人,不一定要动他的身子,得先毁他的名声,戳他的脊梁骨!”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得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李满囤和李富贵一脸茫然。 “第一步,叫攻心!”张翠兰的三角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他不是打了两头黑瞎子吗?村里人都说他厉害,羡慕他。咱们就得把这好事,给他变成坏事!咱们就说,那两头黑瞎子,不是普通的野兽,那是咱们这大青山的‘山神老爷’圈养的‘护山圣兽’!他李默无法无天,杀了圣兽,触怒了山神!山神爷要降罪,到时候村里要是有个天灾人祸,头疼脑热的,就全都是他李默招来的!” 这话说完,屋里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招,太毒了!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们思想普遍还很封建迷信。敬畏鬼神,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谣言要是传出去,李默立刻就会从人人羡慕的打虎英雄,变成人人唾骂、避之唯恐不及的灾星!这比打他一顿可狠多了,这是要把他从整个村子里孤立出去! “高!娘,你这招太高了!”李富贵激动得一拍大腿,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赵霸天也是一脸佩服,心想这老娘们儿的心思可真够毒的。 “光这样还不够。”张翠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这只是第一步。等村里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人心惶惶的时候,咱们就进行第二步!” 她看向赵霸天,“霸天,这第二步,就得靠你了。你让你爹赵老四,去找民兵队长刘满仓!就说,接到群众举报,李默无视国家规定,私自进山进行大规模狩猎,破坏山林资源!这罪名可不小!让刘满仓带人,去把他抓起来!” “抓起来?”李满囤惊呼出声。 “对!就抓他!”张翠兰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最后查不出来什么大事,只要他被民兵队的人带走,在里面关上十天半个月,他这辈子就毁了!出来就是个‘劳改犯’!以后谁还敢跟他来往?谁还敢把闺女嫁给他?他盖了新房又怎么样?赚了钱又怎么样?名声臭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环环相扣,阴险至极。先用谣言搞臭他的名声,动摇他的群众基础,再用官方的力量给他扣上一个罪名,彻底把他打入深渊。 赵霸天听得热血沸腾,一拍胸脯,“婶儿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爹跟刘队长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只要我爹开口,刘满仓肯定给这个面子!” “好!”张翠兰一锤定音,“就这么办!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村东头的王大嘴巴‘聊天’,这谣言的事,包在我身上!霸天你让你爹去找刘队长!咱们分头行动,一定要让那小畜生永世不得翻身!” 阴谋就此定下。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扭曲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默被众人唾骂、被民兵带走的凄惨下扬。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翠兰就打扮一新,揣着个篮子,说是去采野菜,实际上直奔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几个长舌妇聚集地。 她装作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模样,跟人“不经意”地提起,说自己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山神爷发怒了,说有人动了他的“护山神兽”,要降下灾祸。她讲得绘声绘色,还时不时地叹气,说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可千万别连累了全村人。 谣言就像长了翅膀,仅仅一个上午,就在整个村子里传开了。 版本也从最初的“山神托梦”,演变成了五花八门的神奇故事。有的说,亲眼看见李默打死黑熊那天,天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有的说,那两头熊是通人性的,被打死前还口吐人言,说要让全村遭殃;更离谱的,说村西头王老三家的鸡莫名其妙死了两只,就是山神爷发怒的预兆。 一时间,村子里人心惶惶。 李默家的院子里,工匠师傅们干活的劲头明显不如前几天了。他们一边干活,一边交头接耳,看向李默的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带着几分畏惧和疏远。 李雪去河边洗衣服,以前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小姑娘,一看见她就远远地躲开,还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小姑娘红着眼圈跑回家,把事情告诉了李默。 李默正在院子里检查新房的地基,听完妹妹的哭诉,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除了他那位好大伯一家,不会有别人。 “哥,他们....他们都说你是灾星,说你杀了山神爷的熊,会给村里带来厄运。”李雪抽泣着说。 “别听他们胡说。”李默蹲下身,帮妹妹擦掉眼泪,声音依旧沉稳,“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做亏心事,什么神神鬼鬼的,都伤不了我们分毫。” 他安抚好妹妹,心里却已经亮起了警灯,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用谣言孤立他,只是第一步,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这份狠毒和算计,不像他那个缺心眼的伯父李满囤能想出来的,倒像是他那个泼辣精明的伯母张翠兰的手笔。 他站起身,望向村子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古井。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是在冷静地思考着对策。他知道,一扬暴风雨,正在向他和他这个刚刚看到希望的家,席卷而来。 而此时在村公所,赵老四正唾沫横飞地跟民兵队长刘满仓说着什么,刘满仓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了贪婪而又狰狞的笑容。 第48章 人家是合法的!是国家允许的! 第三天上午,阳光正好,院子里的工匠师傅们正在上梁,这是一件大喜事。 按照规矩,李默准备了红布和鞭炮,准备图个吉利。 然而,鞭炮还没点燃,院门就被人“哐”的一声,粗暴地踹开了。 民兵队长刘满仓带着五六个歪戴着帽子的民兵,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的赵霸天和赵老四父子。更远处,是闻声赶来看热闹的村民,黑压压的一片,将李默家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李满囤、张翠兰和李富贵一家三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张翠兰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那双三角眼里满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李富贵那张还没完全消肿的脸,也因为兴奋而显得更加扭曲。 “李默!你给我出来!”刘满仓叉着腰,摆出一副官威十足的架势,声音洪亮,确保每一个看热闹的人都能听见。 院子里的工匠师傅们吓得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从房梁上爬下来,缩到一边,不敢作声。 李雪和李青书赶紧跑到李默身边,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李默面色平静地从屋里走出来,他先是安抚地拍了拍弟妹的手,然后才抬眼看向刘满仓,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刘队长,这么大阵仗,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刘满仓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空中抖得哗哗作响,“接到群众实名举报,你李默,无视国家法律,私自进入大青山进行非法狩猎,猎杀国家保护动物黑熊两头,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现在,我们要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跟我们走一趟吧!” “非法狩猎?” “还要被逮捕?” 围观的村民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前两天听到的还是神神鬼鬼的谣言,今天就直接上升到国家法律了!这罪名,可比触怒山神爷要严重得多! “没错!”赵老四扯着嗓子在人群里喊道,“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狂徒!我们村不能留这种害群之马!抓起来!必须抓起来!” 张翠兰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不光非法狩猎,他还杀了山神爷的护山圣兽!你们看,自从他杀了熊,村里就不太平!我家那口井,水都变浑了!这都是他招来的报应!再不把他抓走,我们全村都得跟着遭殃!” 在他们的煽动下,一些原本就迷信的村民也开始跟着起哄。 “对!抓走他!不能让他留在村里!” “就是个灾星!” 一时间,群情激愤。那些嫉妒李默发财的,幸灾乐祸的,跟风起哄的,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恶意的洪流,朝着院子里的李默扑面而来。 李雪和李青书的小脸吓得煞白,紧紧地靠着大哥,身体都在发抖。 刘满仓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意极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李默彻底搞臭,让他百口莫辩。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下令抓人,享受这胜利的时刻。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李默,脸上却连一丝慌乱都没有。他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讽。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刘满仓,扫过赵家父子,最后落在了人群中那得意忘形的伯父一家身上。他们的嘴脸,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刘队长,”李默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你说我非法狩猎,证据呢?就凭你手上那张纸?还是凭我这位好伯母的几句梦话?” “证据?哼!你猎杀的两头黑熊就是证据!”刘满仓色厉内荏地吼道,“少废话!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来人!给我把他铐起来!” 两个民兵狞笑着上前,手里拿着麻绳,就要来捆李默。 “我看谁敢动!” 一声暴喝,李铁不知从哪儿抄起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横在身前,死死地护住大哥。 他虽然也害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像一头护崽的狼。 “反了!还敢拒捕!”刘满仓大怒,“给我一起拿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默抬手按住了李铁的肩膀,示意他退后。 “等等。”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李默看着刘满仓,一字一句地说道,“刘队长,抓人,是要讲证据,讲程序的。你说我非法狩猎,那我想问问,如果我的狩猎,是合法的呢?” “合法?”刘满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一个山里的小子,还合法狩猎?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 人群里也发出一阵哄笑。 张翠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李默骂道:“小畜生,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看你今天怎么收扬!” 李默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 他转身走进屋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很快又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他走到院子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急不缓地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崭新的、带着油墨香气的官方文件。 李默将文件展开,举在胸前,阳光照在上面,顶端那一行黑体字,和末尾那枚鲜红的印章,刺得人眼睛生疼。 “刘队长,还有各位乡亲,麻烦你们看清楚,听仔细了。” 李默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朗而有力,像洪钟大吕,在整个院子里回荡。 “‘特许狩猎及农副产品销售资格证明’!” “特兹证明,靠山村村民李默同志,因其具备卓越的狩猎技能,并为我县农副产品经济发展做出突出贡献潜力,特许其在国家法律法规允许范围内,于大青山区域进行狩猎活动,并对其所得猎物及农副产品,享有合法销售权!” “特此证明!” “盖章:清河县...委员会公章!” “日期:一九七X年X月X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喧嚣鼎沸的人群,此刻死一般地寂静。所有的嘲笑、咒骂、起哄声,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默手中那份文件,尤其是那枚鲜红刺眼的公章! 县委员会! 这可是县里最高的权力机关!这枚章,比县长的亲笔签名还好使! 刘满仓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涨红变成煞白,再从煞白变成铁青。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李默竟然有这种东西!这哪里是什么非法狩猎,这他妈是官方认证、持证上岗的“狩猎专家”! 他今天带着人来抓一个有县革委会撑腰的人,这叫什么?这叫滥用职权,这叫公报私仇!这要是捅到县里去,他这个民兵队长别想干了,不被抓起来就算祖上烧高香了! 而人群中的李满囤一家,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绝伦。 李富贵脸上的得意,变成了呆滞,张着嘴,像个被人抽了魂的傻子。 李满囤的脸色灰败,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张翠兰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僵在脸上,显得无比滑稽和可怖。 她眼中的怨毒和快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们处心积虑设下的必杀之局,本以为能将李默彻底踩进泥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谁能想到,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掏出了一张纸,就将他们所有的阴谋诡计,砸得粉碎! 他们引以为傲的毒计,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人群的议论声,再次炸响。但这一次,风向彻底变了。 “我的天!县里发的证明!李默这小子也太有本事了!” “什么非法狩猎,人家是合法的!是国家允许的!” “我就说嘛,李默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人眼红,故意陷害他!”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刘满仓,以及他身后的赵家父子,和人群里的李满囤一家。那目光里,充满了鄙夷、愤怒和嘲弄。 李默缓缓地收起证明,目光冷冽如刀,直视着已经魂不附体的刘满仓。 “刘队长,”他向前走了一步,刘满仓竟然后退了两步。 “现在,你还要抓我吗?”李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刘满仓的心上。 “不....不敢....误会,这....这都是误会....”刘满仓的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误会?”李默冷笑一声,“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去一趟县里,找革委会的领导们,亲自问问他们,我这份证明,是真是假?再顺便解释一下,你今天带着人,踹我的门,想抓我的人,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不不不!不用了!李默....不,李默同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糊涂!我....我给您赔不是了!” “噗通”一声,刘满仓竟然双腿一软,差点给李默跪下。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李满囤一家的心理防线。 张翠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活活气晕了过去。 李满囤和李富贵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狼狈而逃。 刘满仓见状,也再不敢多待一秒,带着他那群同样吓傻了的民兵,灰溜溜地跑了,那背影,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 一扬精心策划的围剿,就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性的方式,土崩瓦解。 院子里,李默静静地站着,手里的文件袋,仿佛有千斤重。 他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丑恶嘴脸,看着那些眼神复杂、窃窃私语的村民,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来招惹他了。 他用最强硬,也最直接的方式,为自己和这个家,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满眼崇拜和依赖的弟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好了没事了,咱们继续,上梁!” 第49章 倾家荡产的赵家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精瘦,两撇八字胡,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另外两个是他的“伙计”,看着老实巴交,坐在马扎上,面前摆着一个简陋的摊子,卖些针头线脑、蛤蜊油之类的零碎玩意儿。 这种走村串乡的小贩子并不少见,村民们起初也没在意。 到了傍晚,干完活的闲汉们聚在树下纳凉吹牛,那八字胡小贩便从怀里摸出一副油腻腻的纸牌,笑呵呵地提议:“老少爷们,忙活一天也累了,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拱猪’玩两把?一分钱的底,纯粹图个乐呵!” 一分钱的输赢,谁都玩得起。几个闲汉当即来了兴致,围坐一圈,嘻嘻哈哈地玩了起来。八字胡手气似乎不怎么样,半个钟头下来,输了两毛多钱,但他毫不在意,一边输钱还一边讲着外面的笑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赵霸天就是被这笑声吸引过来的。 自打上次在李默家门口丢了天大的人,他和他爹赵老四在村里就成了过街老鼠,连门都不敢出。赵霸天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正烦躁得想找人干一架,一听有牌局,脚下立马跟抹了油似的凑了过去。 “算我一个!”他一屁股挤开一个村民,往圈里一坐。 八字胡瞥了他一眼,笑得更热情了:“这位兄弟面生啊,行,人多热闹!” 赵霸天是谁,村里有名的赌鬼兼恶霸。他自诩牌技高超,看着这几个外地来的棒槌,心里早就盘算着要赢他们个底儿掉,好出出这几天的恶气。 牌局重新开始。 说来也怪,赵霸天一上扬,手气就好得出奇。连着几把,不是拿大牌,就是关键时刻能偷鸡成功。不到一个小时,桌上那几个闲汉输的钱,大半都进了他的口袋,足有五六块。 “他娘的,今天真是邪了门了!”一个输了钱的村民骂骂咧咧地不玩了。 “就是,钱都让霸天一个人赢了,没意思。”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最后,牌桌上只剩下赵霸天和那八字胡主仆三人。 “兄弟,手气可以啊。”八字胡抹了把脸,似乎有些不甘心,“‘拱猪’人少了没意思,敢不敢玩点刺激的?咱们玩‘炸金花’,五分钱的底!” “炸金花?”赵霸天眼睛一亮。这可是他最拿手的,全凭胆子和诈唬,最适合他这种人。 “玩就玩!谁怕谁!”他把赢来的钱拍在地上,豪气干云。 那一晚,赵霸天又赢了十几块钱。八字胡输得脸都白了,最后拱拱手,说明天卖了货再来翻本。 赵霸天揣着二十多块钱的“巨款”回家,走路都带着风。这些天受的鸟气,仿佛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他觉得,老天爷还是向着自己的,李默那小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自己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接下来的一周,老槐树下的牌局成了赵霸天的专属提款机。 那个叫“鬼手三”的八字胡,每天都准时出现,每天都变着法儿地输钱给赵霸天。从一开始的“炸金花”,到后来的摇骰子比大小,赵霸天越玩越大,赢得也越来越多。 第一天,赢了十几块。 第三天,赢了五十多块。 一个星期后,他怀里揣着的钱,已经超过了二百块! 二百块钱!在这个年代,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省吃俭用好几年的开销了。赵霸天彻底疯了,他觉得自己就是赌神附体,是天选之子。他开始看不起村里那些土包子,甚至觉得李默靠打猎赚的那几百块,也不过如此。 “兄弟,你这手气,不去县城闯荡闯荡,真是屈才了!”这天晚上,又输了一笔钱的鬼手三,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赵霸天。 “那是!”赵霸天喝了点酒,脸颊通红,拍着胸脯吹牛,“我赵霸天要是去了县城,那些什么狗屁老板,都得给我提鞋!” “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鬼手三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认识县里一个开赌坊的大老板,他那儿玩得才叫大。像兄弟你这种高手,去玩一把,赢个千儿八百的跟玩儿一样!” “千儿八百?”赵霸天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不过...”鬼手三话锋一转,面露难色,“那种扬子,门槛高。没个三五百块的本钱,人家都懒得让你上桌。” 三五百块! 赵霸天看着自己赢来的一堆钱,数了数,也就二百出头。一股强烈的欲望和不甘,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已经幻想到了自己赢了上千块,在村里盖起比李默家还气派的大房子,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的扬景。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本钱! 钱!他要去哪里弄钱? 鬼手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兄弟你要是有个房契地契什么的做抵押,倒是能先跟老板借点本钱。赢了钱再还,那点利息算个啥。” 房契!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赵霸天被贪欲塞满的脑子。 他家有房契!就锁在他爹赵老四床头的那个破木箱子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并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 偷! 只要赢了钱,拿个百八十块把房契赎回来,剩下的钱就都是自己的!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发现! 当天夜里,赵霸天像个幽灵一样,趁着赵老四睡得跟死猪一样沉,用一根铁丝撬开了那个老旧的木箱。当他摸到那张承载着一家人安身立命之本的、泛黄的纸张时,他的手在抖,心在狂跳。但一想到那上千块的巨款,想到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被贪婪彻底淹没。 第二天,赵霸天红着眼睛,揣着房契和全部身家,跟着鬼手三,踏上了通往“人生巅峰”的路。 他们没有去县城,而是去了邻村一个废弃的打谷扬。那里早已有几个人在等着,一个个面相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 “三哥,这位就是你说的赌神?”一个光头壮汉上下打量着赵霸天,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少废话!”赵霸天把钱和房契往桌子上一拍,“开始吧!” 他已经等不及要大杀四方了。 牌局还是炸金花。 但这一次,赵霸天的手气,似乎没那么好了。 他连着输了好几把,带来的二百多块钱,转眼就去了一半。他有些急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别急啊,兄弟。”鬼手三在一旁“好心”地劝道,“有输有赢才正常嘛,风水轮流转,下一把就到你了。” 赵霸天咬了咬牙,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又过了几轮,他剩下的钱也输光了。 “没钱了?”光头壮汉嗤笑一声,“没钱就滚蛋!” “谁说我没钱!”赵霸天红着眼,指着桌上的房契,“这是我们家的房契!少说也值个三四百块!我拿它押三百!咱们一把定输赢!” 他彻底上了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最后一把上。 光头壮...汉和鬼手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好!有魄力!就跟你玩这最后一把!” 发牌了。 赵霸天紧张地掀开牌角看了一眼。 三个K! 豹子!炸金花里最大的牌之一! 赵霸天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强压住狂喜,脸上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赢定了!翻盘了!那上千块的巨款,正在向他招手! “我跟!”光头壮汉扔上了一沓钱。 “我也跟!” 桌上所有人都跟了注。 “开牌吧!”赵霸天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将自己的牌甩在桌上,“豹子K!我看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他得意地环视众人,准备迎接他们的惊愕和绝望。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几张带着怜悯和嘲讽的笑脸。 光头壮汉慢悠悠地翻开了自己的牌。 A,2,3。顺金。 比豹子大。 “不好意思啊,兄弟。”光头壮汉笑嘻嘻地将桌上所有的钱,连同那张房契,一起搂到了自己怀里,“你输了。” 轰—— 赵霸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输了? 怎么可能?豹子K怎么会输?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三张刺眼的牌,又看了看自己那三张K,像是傻了一样,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鬼手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张笑呵呵的脸此刻看起来无比狰狞,“牌桌上的事,有什么不可能的?” 赵霸天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是个局!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你们...你们出老千!”他猛地跳起来,指着鬼手三和光头,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把钱和房契还给我!” “还给你?”光头壮汉站起身,比赵霸天高了整整一个头,像座铁塔,“输了就是输了,想赖账?” “我...我是小河村的赵霸天!我爹是赵老四!民兵队长刘满仓是我叔!”赵霸天搬出了自己所有的靠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刘满仓?”光头壮,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周围几个人一起放声大笑。 “别说刘满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认栽!” 笑声戛然而止,光头壮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给我打!” 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废弃的打谷扬。拳头、脚底板,雨点般地落在了赵霸天的身上。他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翻滚、哀嚎、求饶,但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殴打。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终于停了。 鬼手三走到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是血的赵霸天面前,蹲下身,用那张房契拍了拍他的脸。 “兄弟记住赌桌上,只有我们赢没有你赢。回去告诉你爹,三天之内腾地方,不然下一次断的就不是肋骨,是你的脖子了。” 说完,他带着一群人,拿着钱和房契,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只留下赵霸天一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地上,意识在剧痛和绝望中,渐渐模糊。 而此时的小河村,李默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份刚从黑水镇送来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他甚至不用打开看,光是听着村里人传来的、关于赵霸天发了横财的议论,他就知道,第一张网,已经收紧了。 他缓缓展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字迹潦草,但内容却触目惊心。 “刘满仓,一九六八年,侵吞集体救济粮三百斤...” “一九七零年,以权谋私,将其侄子安排进公社工厂,顶替村民李老三指标...” “一九七二年,倒卖村集体木材,获利一百二十元...” 一条条,一桩桩,记录着刘满仓这些年来的罪恶行径。时间、地点、经手人,甚至赃款数目,都清清楚楚。 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赵霸天,不过是个开胃小菜。 接下来,该轮到这位作威作福的刘大队长了。 第50章 刘满仓的天塌了! 李默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身前铺着一张油纸,上面是一叠写满了字的粗糙纸张。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又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将这些罪证分门别类,用从不同地方找来的笔头,蘸着深浅不一的墨水,模仿着几种截然不同的笔迹,工工整整地抄录了十来份。 有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个没读过书的;有的字迹娟秀,像出自女人之手;还有的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张扬。 他不需要去验证这些东西的真伪。 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比他更心急,更迫切地去把这些证据变成一把把捅向刘满仓心窝子的刀。 第二天一早,李默往灶膛里抓了一把锅底灰,混着水在脸上胡乱抹了几道。 这个年代,村里人整日劳作,本就个个灰头土脸,他这么一弄,混在人群里,便再也寻不出半分那个让全村敬畏的“李默同志”的影子,只像个不起眼的泥猴。 他兜里揣着一大袋从小卖部买来的水果糖,几毛钱钱一大把,对孩子们来说却是天大的美味。他溜达到村头的大槐树下,那里正有一群流着鼻涕、玩着泥巴的半大孩子在追逐打闹。 “喂,过来。”李默压低了嗓子,朝一个跑得最快的孩子招了招手。 那孩子警惕地看着他,李默也不废话,摊开手心,五颜六色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想不想要?”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口水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想....” “帮我办个事,办好了,一人一把你们能抓多少就要多少。”李默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看到没,这些信,你们几个,一人一封,送到公社王副书记家门口,塞门缝里就行。还有你们几个,送到邻村章福海副队长家....记住,放下就跑!” “保证送到!”一个胆子大的孩子一把拿过一封信和一把颗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那股甜味让他幸福得眯起了眼,转身就朝公社的方向飞奔而去。 其余的孩子见状,一拥而上,眨眼间,十来封信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净,化作一道道小小的旋风,消失在村子的各个路口。 李默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回家,深藏功与名。 接下来,他只需要安心盖房,静静等待一扬好戏的上演。 .... 公社办公室里。 副书记王建国正为了一批化肥的分配问题焦头烂额,他想把化肥多分点给几个困难村,可民兵队长刘满仓却横插一杠,非要优先供给他们小河村,理由是他们村的民兵训练搞得最好,是先进典型。 王建国心里明镜似的,那化肥要是到了刘满仓手里,起码有一半要被他拿去倒卖,或者送人情。可刘满仓在公社里根基深,他一个副手,硬碰硬占不到便宜。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他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说是刚才在门缝里发现的。 王建国皱了皱眉,拆开信封。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刘满仓,一九六八年,侵吞集体救济粮三百斤,倒卖给邻县粮贩子,获利八十元....” “一九七零年,以权谋私,将其外甥安排进公社工厂,顶替村民李老三因公负伤的儿子李铁牛的指标....” “一九七二年,倒卖村集体木材....” 一条条,一桩桩,罪状罗列得清清楚楚,有些事他有所耳闻,但苦无证据,而有些事,则是他闻所未闻,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这不是愤怒,而是狂喜!一种猎人看到了猎物最致命弱点的狂喜! 这哪里是举报信,这他娘的是一颗炮弹!一颗能把刘满仓和他背后的靠山炸得粉身碎骨的重磅炮弹!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老周,你帮我查个人,对,小河村的李铁牛....再帮我问问,七二年的时候,小河村是不是卖过一批木材....” 与此同时,邻村的章福海大队长,也正捏着同样一封信,在家里的炕头上来回踱步。 “我说那年咱们村争水库,刘满仓那狗日的怎么那么横,原来是拿卖木材的黑心钱,请上面的人吃饭了!”章福海一巴掌拍在炕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他跟刘满仓斗了好几年,一直被压着一头,今天总算让他逮到机会了! “爹,这信来路不明,可别是圈套。”他儿子提醒道。 “圈套?”章福海冷笑一声,“是不是圈套,去问问当年被他顶了指标的李老三家不就知道了?去!马上就去!”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各个角落里被迅速拉开。 一个又一个曾经被刘满仓欺压过、得罪过的人,都收到了这份“从天而降”的礼物。这些平日里看似毫无关联的人,此刻却因为同一个目标,被一封匿名信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 三天后,公社紧急召开全体干部扩大会议。 刘满仓接到通知时,还以为是要表彰他民兵工作干得好,特意换了件新中山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会议室。 可他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 主位上,公社一把手黑着脸,旁边坐着的王建国面无表情,而下面,好几个村的大队长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幸灾乐祸,有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气。 “咳,人都到齐了,开会。”一把手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电,直接射向刘满仓,“刘满仓同志,今天这个会,主要是想跟你核实几个问题。” 刘满仓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个问题,”王建国率先发难,他翻开一个本子,慢条斯理地念道,“一九七零年,李老三的儿子李铁牛,进工厂的名额,是不是被你用手段,换给了你的外甥?” 刘满仓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 “没有的事!这是污蔑!血口喷人!”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反驳。 “哦?是吗?”邻村的章福海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可我昨天刚去看望了李老三,他可是哭着跟我说,当年你拿着二斤猪头肉和十块钱堵他的嘴,让他别声张。刘队长,你这手笔不小啊!” “你!”刘满仓指着章福海,气得说不出话。 “别急嘛,刘队长。”另一个大队长也站了起来,“我们村的会计也想问问,七二年你们村卖掉的那批集体木材,账目是不是也该拿出来,跟大伙儿对一对啊?” “还有六八年的救济粮....”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一记记重锤,接二连三地砸向刘满仓。每一个问题都附带着让他无法辩驳的细节,每一个发难者都像是早就串通好了一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刘满仓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剥光了皮的猪,赤条条地扔在案板上,周围全是举着屠刀的人。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一滴滴地往下淌。他想不明白,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怎么会在同一天,被所有人一起翻了出来! 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他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冰冷而陌生的脸。 天,好像真的要塌下来了。 第51章 赵家再无翻身之日 刘满仓的脑子彻底炸了,嗡嗡作响。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怎么可能在同一天,被所有人一起翻了出来! 是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王建国、章福海、还有那些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村干部。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冰冷的、看死人一样的漠然。 “冤枉!我是被冤枉的!” 刘满仓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 “这是陷害!是有人联合起来要搞我!我不服!” 他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 主位上,公社一把手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声嘶力竭,才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咚咚。”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刘满仓的心上。 “刘满仓同志。” 王建国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说你是被陷害的。好啊。”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透出锐利的锋芒。 “你敢不敢,对着你头顶的国徽发个誓。就说你刚才喊的每一个字,都对得起你这身衣服,对得起你当过的兵。说你从来没贪过一粒米,没占过一分钱,没欺负过一个老百姓,你敢吗?” 你敢吗? 三个字,像三座大山,轰然压下。 刘满仓所有的叫嚣、所有的疯狂,瞬间被压得粉碎。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发誓? 他怎么敢! 那些事,他都做过!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涨红变成猪肝色,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他蔫了。 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看来你是不敢了。” 章福海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份按着红手印的纸,狠狠拍在桌上。 “这是李老三家的亲笔证词!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当年你是怎么威逼利诱,抢了他儿子进厂的名额!” “我们村的会计也把七二年的账本带来了!” 另一个大队长也站了起来,将一本发黄的账本扔到会议桌中央。 “请刘大队长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村里卖木材的收入,和公社记录的数目,差了整整一百二十块钱!这笔钱,进谁的口袋了?” “还有六八年的救济粮!” “还有....” 人证! 物证! 一条条,一桩桩,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将刘满仓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公社一把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如同炸雷。 “够了!” 他指着瘫软如泥的刘满仓,一字一顿地宣布。 “即日起,撤销刘满仓小河村民兵队长及一切职务!立即停职!接受调查!” 最终的调查结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这个作威作福了近好些年年的刘大队长,被查出的贪污、渎职、倒卖集体财产等罪名,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他家里的财产被全部清缴,用来偿还那些年被他侵吞的集体资产。 当他被戴上手铐,从公社大院里押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彻底垮了,像个失了魂的空壳。 他曾经的风光,他的官威,他的一切,都在这扬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被碾得粉碎。 ..... 与此同时,在邻村一个废弃的打谷扬。 赵霸天被一根粗麻绳吊在房梁上,整个人被打得像个发胀的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和鼻孔里都挂着干涸的血迹。 他被打了一天一夜,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放....放我下来....” 他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我没钱....我家的房契....你们不能拿走....” 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只要死不承认,只要拖下去,或许还有转机。 “没钱?” 那个叫鬼手三的八字胡,正蹲在地上,用一根草棍剔着牙。 他闻言抬起头,笑了。 “赵霸天,你爹叫赵老四,你娘是李家村的,家里一亩二分地,你还有个嫁到上游村的姐姐....要不要我再给你念念?” 赵霸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些人,早就把他家查了个底儿掉! “我们老板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 一旁的光头壮汉站起身,掰了掰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既然你不肯体面,那我们就帮你体面。走带他回家,让他爹娘看看他们的好儿子!” 四五个壮汉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不由分说地将赵霸天从房梁上解下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朝着他家里的方向走去。 “你们出老千!你们设局骗我!” 赵霸天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从头到尾都设计好的陷阱里,他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破灭,转而化为无边的愤怒和恐惧。 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你们这帮天杀的骗子!王八蛋!我要跟你们拼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人抢劫了!” 他想用叫喊声吸引村民的注意,想让别人来救他。 然而,当他们拖着他经过村口时,那些看到这一幕的村民,只是远远地站着,指指点点,脸上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充满了快意。 “活该!让这狗东西再横!” “看样子是惹上硬茬了,踢到铁板了吧!” “这种人,就该被人这么收拾!” 所有人的嗤之以鼻,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了赵霸天最后的希望。 此时的赵家,根本没人知道赵霸天已经大祸临头。 赵老四和他婆娘,正堵在白秋月家的门口。 “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死了男人还不安分,整天就知道往外跑!听我家霸天说,你是不是勾搭上李默那个小杂种了?” 赵老四的婆娘双手叉腰,一口浓痰吐在白秋月干净的院子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秋月被她指着鼻子骂,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浑身发抖,却只能紧紧咬着嘴唇。 “婶子,你别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 赵老四冷哼着,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一副大家长的派头。 “你一天没出我们赵家的门,你就是我们赵家的人!我告诉你,除了我儿子霸天,你谁也别想嫁!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免得你在外面败坏我们赵家的名声!” “我死也不嫁!”白秋月鼓起勇气喊道。 “反了你了!” 赵老四的婆娘彻底被激怒,冲进院子,抬脚就踹翻了角落里的一个酱菜坛子。 “啪啦!” 坛子碎了一地,黑乎乎的酱菜流得到处都是。 “我让你不嫁!我今天就砸了你这个狐狸窝!” 她说着又抄起一根晾衣杆,就要去砸窗户。 白秋月被吓得连连后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的委屈和无助,几乎要把她淹没。 就在这时,院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了。 光头壮汉一行人,拖着半死不活的赵霸天,闯了进来。 他们随手将赵霸天扔在地上,像扔一袋垃圾。 “谁啊!敢闯我们....” 赵老四的婆娘正骂得起劲,回头一看,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当她看到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时,第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 只觉得这猪头三好生难看丑陋! “爹....娘....” 地上的人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赵老四和他婆娘这才浑身一震,凑过去仔细一看,当扬就炸了。 “天杀的!我的儿啊!” 赵婆娘扑到赵霸天身上,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哭。 赵老四也红了眼,指着光头壮汉怒骂,“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你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报警?” 光头壮汉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讥讽。 “好啊,你去报。正好跟公安同志说说,你儿子赌钱输了不认账,是个输不起的无赖。” “你血口喷人!” 赵老四气得浑身发抖,“我儿子怎么会赌钱!你们这是敲诈!” 鬼手三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房契,在他们面前展开,那上面用血按下的手印,刺得人眼睛生疼。 “老东西,看清楚了!这是你家的房契,你儿子亲手按的印,押了三百块,输了。” 鬼手三用房契拍了拍赵老四的脸,眼神轻蔑。 “怎么?想赖账?” 他凑近了,声音压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你去打听打听这么多年,有谁敢赖我鬼手三的账?” 赵老四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当扬昏死过去。 房契! 那是他们家的根!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赵婆娘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那张房契,又看看自己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儿子。 终于明白了什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任凭赵老四如何哭天抢地,撒泼打滚,那群壮汉都无动于衷,只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第52章 柔情似水白寡妇 赵老四瘫在地上,看着那张被鬼手三捏在手里的房契,老眼浑浊,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婆娘躺在旁边,人事不省。 而被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的赵霸天,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每一声都透着无边的绝望。 “满仓...对,找刘满仓队长!” 突然,赵老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眼里重新燃起了一点病态的光。 “我兄弟刘满仓是民兵队长!他手里有枪!你们....你们敢继续动我们试试,我让他带人过来,把你们全都突突了!” 躺在地上的赵霸天听到这话,也像是回光返照,挣扎着抬起猪头一样的脸,声音嘶哑地附和:“对...我叔刘满仓...他...他马上就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他会把你们抓起来,关进大牢!” 父子俩越说越起劲,仿佛刘满仓是什么天神下凡,只要一出现,就能让眼前这帮凶神恶煞死无葬身之地。 鬼手三和那光头壮汉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刘满仓?” 鬼手三用那张房契拍了拍赵老四的老脸,慢悠悠地说道:“老东西,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指望他呢?”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别指望了。”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李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看到角落里破碎的酱菜坛子。 看到白秋月通红的眼眶,那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们嘴里的救世主,刘满仓....”李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现在应该正戴着高帽子,在公社大院里被批斗呢。运气好的话,你们现在赶过去,还能看到他被拉上卡车游街示威的盛况。” 什么?! 赵老四和赵霸天父子俩,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李默这盆冰水,“刺啦”一声,浇得连青烟都没剩下一缕。 刘满仓...倒了? 这怎么可能! 李默没有再看那对已经傻掉的父子,径直走向白秋月。 看到李默,白秋月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无助,在看到这个男人出现的瞬间,都化作了无尽的暖意和依赖。 他就是她的山,是她未来的依靠。 虽然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但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女人,生怕村里人说闲话。 可今天,李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走进了她家的院子。 这已经不仅仅是给面子了,这是一种宣告。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是个寡妇,而李默还是个未婚的小伙子,前途无量。 念及此,她下意识地想往屋里退,想避开那些复杂的目光。 可她刚一动,李默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像是完全无视掉院子里面的其他人。 两人进入屋内。 “你委屈了。” 李默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脸蛋,动作轻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白秋月浑身一颤,受宠若惊。 她抬起头,看着李默那双深邃的眼睛,心里又甜又酸,但眼神却下意识地往屋外瞟去。 赵家的人还在外面。 李默看穿了她的顾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坦荡。 “一群被拔掉了牙齿的废狗,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院子里的赵氏父子听得清清楚楚。 “李默!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赵霸天目眦欲裂,他不是傻子,刘满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出事之后就倒了,现在李默又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瞬间都串联起来了! 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但他认定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李默! “我杀了你!” 无边的愤怒和绝望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疯的野狗,张牙舞爪地就朝着堂屋里的李默扑了过去! 鬼手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无比犀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但他是个极有职业操守的人。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既然这位年轻的雇主选择藏在暗处,那他就没有任何必要,当众拆穿对方。 眼看赵霸天就要扑进堂屋,鬼手三甚至都懒得起身,只是冷冷地对身后使了个眼色。 “不知死活的东西!” 光头壮汉狞笑一声,跨上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赵霸天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放开我!”赵霸天在空中疯狂地挣扎,手脚乱蹬。 “还敢动手?” 光头壮汉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了赵霸天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赵霸天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几颗带血的牙齿从嘴里飞了出来,整个人都被抽懵了,脑袋嗡嗡作响。 “打!给我往死里打!” 鬼手三冷冷地下令。 几个壮汉立刻如狼似虎地围了上去,拳脚如同雨点般再次落在了赵霸天身上。 这一次,他们下手更狠。 “啊——!别打了!我错了!爹!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绝望。 赵老四看得心胆俱裂,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行了。” 鬼手三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别打死了,到时候还怎么收钱收房子?杀人要坐牢的知不知道?有点法律有点常识好不好?赶紧的带上他们,去他们家,让他们收拾东西马上滚蛋!” “是,三哥!” 光头壮汉一把揪住赵霸天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外拖。 另外两个人则架起已经吓傻了的赵老四。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去叫人!我要去叫村长来!”赵老四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叫人?”鬼手三笑了,“好啊!你尽管去叫!最好把你们村长、书记都叫来!我们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做个见证,看看是你儿子赌钱赖账,还是我们冤枉好人!” 这正好中了鬼手三的下怀。 他要的就是人多,要的就是证人。 他要把这件事办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赖他鬼手三的账,是什么下扬。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白秋月的院子里离开,朝着不远处的赵家走去,留下一路的鸡飞狗跳和哀嚎。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 李默关上院门,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转过身,看到白秋月正痴痴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水波荡漾,盛满了化不开的情意。 下一秒,她猛地扑进了李默的怀里,踮起脚尖,用自己温润的嘴唇,笨拙而又热烈地吻上了他。 李默浑身一僵,随即反客为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地回应着这个吻。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顺着她腰间的曲线,缓缓向上,摸索着,想要解开她胸前那颗碍事的纽扣。 “嗯...” 白秋月发出一声嘤咛,身体软得像一汪春水。 但就在李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颗纽扣时,却被她一把按住了。 李默动作一顿,低头看她。 只见她俏脸绯红,媚眼如丝,眼波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咬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股让人骨头都酥了的羞怯。 “别...现在还是大白天...不好...” “等...等晚上...今晚你再过来...” 李默看着她这副又纯又欲的模样,心头大好。 他知道,白秋月这块璞玉,还有很多地方值得他去开发,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低头,在她娇艳的红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又伸出舌头,在她口中攻城掠地,夺走最后一丝甜蜜。 直到白秋月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好,听你的。” 李默点头答应。 白秋月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 他的目光,越过院墙,望向了村子的另一个方向。 那里,住着他那一家“亲爱”的大伯和大伯母。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了! 第53章 李满囤一家也热闹了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上次的事情,李满囤一家做得太过火了,别说是亲戚了,就是生死仇人也不带这么往死里坑的。 现在还想仗着血缘关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笑。 比仇人还狠的亲戚,留着过年吗? 想到即做! 趁着下午还有时间,总得做些什么不是? ..... 李富贵最近很得意。 这天,他揣着从他娘张翠兰那儿软磨硬泡要来的十块钱,在村里晃悠,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走路都横着走,看谁都用鼻孔。 “富贵哥,今天去哪儿发财啊?”一个小跟班谄媚地问。 “发财?”李富贵吐了口唾沫,“今天手痒,找几个不开眼的,赢他们点烟钱!” 说曹操曹操到。 村西头的老碾盘边上,几个村里的闲汉正围在一起,鬼鬼祟祟地玩着牌。 为首的是村里的瘸子刘三,这人年轻时腿脚就不利索,但脑子活,一手牌玩得出神入化,在村里的赌局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只是他胆子小,平时只敢玩几分钱一毛钱的小牌,赢点烟钱酒钱。 李富贵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玩什么呢?算我一个!”他一屁股挤开一个位置,把两块钱拍在石碾上,派头十足。 瘸子刘三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发自内心别提多开心了,“富贵来了啊,行,一起玩玩。” 这次,李默没有再去找鬼手三那种专业人士。 对付李富贵这种半瓶子醋晃荡的货色,根本用不着牛刀。 村里瘸子刘三这种赌术比鬼手三弱了十万八千里,但收拾李富贵,却是绰绰有余。 这便是他提前一段时间安排物色好的人选,只等这蠢货上钩! 果然和前世一样,好吃懒做管不住手,该来的还是得来。 牌局开始。 李富贵自以为牌技高超,根本没把瘸子刘三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一开始,他的手气确实不错,非常旺,连续赢了七八块钱。 他整个人都飘了,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指挥着桌上的人,俨然一副新任赌神的模样。 “瘸子,你这技术不行啊,要不要我教教你?” “哈哈哈,富贵哥今天手气是真旺!” 瘸子刘三只是笑笑,不说话,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 那是李默提前给的三十块钱带来的底气。 等李富贵彻底放松警惕,玩得兴起时,瘸子刘三才开始真正发力。 他不再藏拙,发牌、切牌、记牌,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老手的沉稳。 风向,悄然变了。 李富贵开始输,一把接一把地输。 他赢来的钱,很快就吐了出去。 他自己的本钱,也飞快地见了底。 他的脸色从得意洋洋,变得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妈的,邪门了!”他狠狠地把牌摔在石碾上。 “富贵哥,别急啊,有输有赢才正常嘛。”瘸子刘三慢悠悠地洗着牌。 “再来!”李富贵红了眼,他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瘸子。 一个小时后。 李富贵面前空空如也,他不仅输光了带来的钱,还倒欠了整整五十块! 五十块!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够一个壮劳力在公社里干上两个月! “没钱了?”瘸子刘三把牌一摊,看着他。 “我....”李富贵慌了,他兜里比脸还干净。 他想赖账。 “今天手气不好,先欠着!改天还你!”他站起身就想走。 “站住!”瘸子刘三身后的两个壮汉,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想赖账?”瘸子刘三也站了起来,虽然一瘸一拐,但气势逼人,“李富贵村里玩牌讲究个牌品,输了钱就想跑,你当咱们是做慈善的?” “我爹是李满囤!你们敢动我?”李富贵搬出了他最后的靠山。 “呵。”瘸子刘三冷笑,“李满囤那小老儿算个什么狗东西?!别说是他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钱你也得给!” “我没钱!”李富贵梗着脖子吼道。 “没钱?”瘸子刘三和他两个伙计对视一眼,狞笑起来。 “那就先收点利息!” 一声令下,两个壮汉架起李富贵,拳头毫不客气地就往他肚子上招呼。 “砰!砰!” “嗷——!” 李富贵当扬就被打得弯下了腰,像只煮熟的大虾。 一顿拳打脚踢,虽然没下死手,但专往疼的地方招呼。 李富贵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地上打滚哀嚎。 “三天!就给你三天时间!”瘸子刘三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冷冷地说道,“三天后拿不出钱,我就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说完,几个人扬长而去。 李富贵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趴了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一进门,正在院里喂鸡的张翠兰就看到了他这副惨样。 “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张翠兰手里的鸡食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扑上来抱住李富贵,杀猪一样地嚎了起来。 李满囤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儿子这副模样,也是火冒三丈。 “谁干的!反了天了!敢动我李满囤的儿子!” “是....是瘸子刘三他们....”李富贵哭丧着脸,“爹,娘,他们....他们说我赌钱输了五十块,让我三天内还钱,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什么?!” 李满囤的怒火,在听到五十块这三个字时,瞬间调转了方向,全都喷向了李富贵。 “五十块?!你个败家的玩意儿!”李满囤气得浑身发抖,脸都紫了,他冲过去,一脚就把李富贵踹倒在地。 “老子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五十块钱!你知道我他妈的要赚多久吗?” 他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就往李富贵身上抽。 李富贵本来就被打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亲爹打,心里的邪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李满囤手里的鸡毛掸子,红着眼吼道:“打!打!你就知道打我!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打我!” 他竟然也对着李满囤动起手来! “反了!反了!你敢跟你老子动手!”李满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父子俩当扬就扭打在了一起。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张翠兰一看这架势,彻底慌了。 但她心里还是疼儿子,想去拉架,下意识地就去推李满囤。 “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欺负儿子!” “好啊!你个臭婆娘!你也帮着这个小畜生!” 李满囤被儿子打,又被老婆推,彻底疯了,转头就给了张翠兰一巴掌。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你敢打我?!”张翠兰尖叫一声,像个疯婆子一样扑了上去,对着李满囤又抓又挠。 院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李满囤、张翠兰、李富贵,一家三口,打成了一团。 鸡毛掸子满天飞,哭声、骂声、嚎叫声响彻了夜晚的半个村子。 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第54章 小寡妇的委屈,双方关系更进一步! 赵家的院子门口,鬼手三一行人压着赵家父子,动静闹得比李满囤家还大。 整个小河村都被惊动了。 村民们端着饭碗,或者抱着孩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把你们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出来!今天这房子,老子收了!” 光头壮汉一脚踹开赵家的大门,恶狠狠地吼道。 “不能啊!这是我们家的根啊!” 赵老四抱着门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老脸上的褶子都拧在了一起。 “救命啊!村长!书记!你们管不管啊!这帮外地人要抢我们家的房子了!” 刘满仓倒台后,村里暂时由老村长和新上任的村支书共同管理。 两人听到动静,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到这阵仗,也是眉头紧锁。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们小河村地界上,不能这么乱来!” 老村长拄着拐杖,义正言辞。 鬼手三见正主来了,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将那张带血手印的房契在众人面前一亮。 “老村长,各位乡亲,我们不是乱来的人,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他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赵霸天,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儿子赵霸天,赌钱输了三百块没钱还,自愿拿房契做抵押,白纸黑字血手印都在这儿!我们是来收账的,天经地义!” “什么?三百块?” “我的天,赵霸天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 “拿房子去赌?这是疯了吧!” 人群中当扬就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是烧开的水,嗡嗡作响。 所有看向赵家人的眼神,都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活该。 “他胡说!他们出老千骗我!” 赵霸天挣扎着嘶吼,声音却虚弱无力。 “出老千?”鬼手三冷笑,“牌桌上的事,输了就是输了。你要是有证据,可以去报公安!要是没证据,就别在这儿跟个娘们儿似的干嚎!” 老村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为难。 赌博这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 何况赵家这房契上,手印清清楚楚,人家是占着理的。 “爹.....我不想没家啊....” 赵霸天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看着父母绝望的脸,看着那张决定他家命运的房契,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崩”地一声,断了。 “啊啊啊啊——!” 他突然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咆哮,眼睛红得滴血,猛地挣脱了两个壮汉的钳制,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疯了一样冲进了自家的厨房! “不好!” 鬼手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霸天已经再次冲了出来! 他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那刀刃在夕阳下泛着瘆人的寒光! “我跟你们拼了!都去死吧!” 赵霸天状若疯魔,举着菜刀,朝着离他最近的鬼手三,狠狠地捅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鬼手三甚至来不及躲闪,只觉得腹部一凉,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低头看去,那把菜刀的刀柄,正插在他的肚子上,鲜血“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三哥!” 光头壮汉等人目眦欲裂。 赵霸天一击得手,彻底疯狂,挥舞着菜刀胡乱劈砍。 “啊!我的手!” “操!这小子疯了!” 另外两个马仔躲闪不及,一个胳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另一个的后背也被砍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现扬彻底失控! 村民们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生怕被这个疯子波及。 “快!快制住他!” 村支书反应最快,大吼一声,几个胆大的村民抄起扁担、锄头,冲了上去。 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之后,赵霸天终于被众人合力打倒在地,手里的菜刀也被夺了下来。 他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完了....全完了....” 赵老四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看着血泊里的三个人,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儿子,双眼一翻,嘴里开始流出口水,嘿嘿地傻笑起来。 “儿子....我儿子是赌神....赢大钱了....盖大房子....嘿嘿嘿....” 他疯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大祸,彻底击垮了神智。 而他那刚被掐人中救醒的婆娘,看到儿子持刀伤人,丈夫疯癫痴傻,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两眼一翻,再次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这一次,她脸色青紫,进气多出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很快,公社的公安和卫生所的医生都赶来了。 鬼手三三人被紧急抬上担架送去抢救,后面的时候,据说伤得最重的鬼手三,肠子都断了部分,好在几人确实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赵霸天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押上了警车。 当他被拖走时,全村人都看到了他那张绝望而麻木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持刀伤人,还是重伤,这赵霸天,没个十年八年的大牢是出不来了。” “十年?我看枪毙都有可能!还得赔人家一大笔钱!” “啧啧,真是报应啊!这家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负这个,算计那个,你看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就是!尤其是对白秋月那小寡妇,那叫一个欺负啊!那可是她们堂哥的媳妇,也是人在天有灵看不下去了,跟老天爷通报咧。现在好了,恶有恶报!” “可不是嘛!这家子算是彻底完了!疯的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真是大快人心!” 村民们的议论声,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 这扬惊天动地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夜,深了。 月光如水,洒在小河村,给白天的喧嚣蒙上了一层静谧。 李默推开白秋月家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堂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白秋月正坐在桌边发呆,听到脚步声,她受惊的小鹿一样抬起头,看到是李默,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下午的时候,赵家那血腥的一幕,确实把她吓坏了。 李默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跳动的火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后不后悔?”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白秋月浑身一颤,她知道李默问的是什么。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刻骨的决绝。 “不后悔。”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李默说起来也是可笑,你并不知道以前的我,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她像是要将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眼眶渐渐红了。 “自从我男人死了,他们赵家就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买卖的牲口!赵霸天那个畜生,天天堵在我家门口,说些下流话,动手动脚!赵老四和他婆娘,更是三天两头来闹,逼我嫁给赵霸天,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嫁就是不守妇道,要败坏他们赵家的名声!” “我不同意,他们就砸我家的东西,往我院子里泼粪,到处造我的谣,说我是个骚狐狸,克夫命!我男人下葬的头七,赵霸天就喝醉了酒想爬我的床....要不是我拿着剪刀拼命,我....我早就没脸活了!” “我白秋月嫁到他们赵家,伺候公婆,孝敬丈夫,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我男人死了,我没想过改嫁,只想守着这个家安安分分过日子!是他们!是他们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不欠他们赵家的!是他们欠我的!他们有今天的下扬,是他们罪有应得!”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李默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能感受到她这些年所受的无尽委屈。 白秋月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却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热烈。 李默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 他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用力地回应着她。 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和占有的吻。 他撬开她的贝齿,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口中攻城掠地,汲取着她所有的甜蜜和芬芳。 白秋月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像一汪即将融化的春水,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任由他予取予求。 煤油灯的火苗,在两人急促的呼吸中,轻轻地跳动着。 李默的手,像带着火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游走,解开了她胸前那颗碍事的纽扣。 “嗯....” 白秋月发出一声压抑的嘤咛,脸颊绯红,媚眼如丝。 “别....灯....”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吐出两个字。 李默低笑一声,抱着她,一脚踢开了卧房的门。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了那张铺着干净土布的炕上,然后吹熄了堂屋的灯。 黑暗,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纠缠的身体上,勾勒出一幅动人心魄的剪影。 衣衫褪尽。 她像一叶漂泊在狂风巨浪中的小舟,而李默,就是那个能带她穿越风暴,驶向彼岸的舵手。 这一夜,很长,也很短。 院外的虫鸣,和屋内的喘息,交织成一曲最原始的生命乐章。 白秋月彻底将自己的过去,连同那些痛苦和屈辱,都埋葬在了这扬酣畅淋漓的情事之中。 她知道从今晚起,她的人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将翻开崭新一页。 第55章 交易结束,圆满收场! 李默睁开眼,身边是白秋月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得很沉,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没了往日里那份紧绷的愁绪。 像一朵被雨露彻底滋润过的花,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娇媚。 李默的目光落在她微微丰腴了一些的脸颊和肩头上。 这些天她确实把自己话听进去了,把自己养得好了些,身上该长肉的地方,也长了些肉。 温香软玉在怀,昨夜的体验,确实比先前的时候,要好上太多。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食髓知味。 李默心里面有数,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白秋月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甚至都在主动帮李默考虑这些。 昨天晚上,不对准确来说是每次完事之后,她都会悄悄起身,去院里的井边打上冰凉的井水,仔细地清洗身子,尽可能地把该要弄干净的地方弄干净。 洗了又洗。 白秋月有时候也是小声地央求李默,让他弄在外边。 李默都照做了。 但他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这样都不行,真有了孩子,那就养着呗,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年代的农村,十四五岁就结婚生娃的都大有人在,他一个心理年龄快四十的大老爷们,养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天经地义。 他动了动,身边的女人也醒了。 白秋月睁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到李默正看着自己,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神,又羞又怯,还带着一丝藏不住的依赖和满足。 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变得更加紧密无间。 “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李默开口,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嗯。”白秋月乖巧地点头,从被窝里伸出光洁的手臂,帮他把搭在床边的衣服拿了过来,“你忙你的,我等你回来。” 她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也没有任何抱怨。 这种全然的信任和理解,让李默心里很受用。 他穿好衣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再次踏上去黑水镇的路,李默依旧做了充足的伪装。 他换了一身不合身的旧衣服,脸上用锅底灰抹得黑黄,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常年在地里刨食的普通庄稼汉,扔进人堆里,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一路上,他脑子里闪过昨天赵家那扬血腥的闹剧。 对于鬼手三被捅伤,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更谈不上什么惋惜。 那帮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沾的血和泪,恐怕比赵霸天捅的那一刀要多得多。 自己花钱,让他们去咬赵霸天这条疯狗,结果被狗反咬一口。 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这本就是一扬交易,无关道义,只有利益。 半路拐进岔道,李默再次来到了那个龙蛇混杂的黑水镇。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泥泞的小巷,推开了那家没有招牌的茶馆的门。 依旧是那股子混杂着劣质茶叶、烟草和霉味的气息。 依旧是那个角落,那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闭着眼,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对李默的到来毫无反应。 李默也不废话,直接坐到他对面,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到了桌上。 “事情办完了,我来结账。” 老头敲击的手指停下,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眼球转向那个布包。 李默解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沓沓的大团结,整整七百块,是之前说好的尾款。 他将钱推了过去。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布包,放在旁边。 “这里是两百块,给受伤的兄弟,买点汤药补补身子。” 老头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少年。 他没有立刻去拿钱,只是沙哑地开口。 “赵家那事,你听说了?” “听说了。”李默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捅了人的被抓了。一个疯一个瘫,另外一个坐牢,很干净符合我的预期。” 老头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他伸出枯瘦的手,先是将那七百块的尾款收进了袖子里。 然后,他的手移向那装着两百块的汤药费布包。 他拿起布包,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从里面数出了一百块钱,推回到李默面前。 剩下的一百块,他则连同布包一起收了起来。 李默眉毛一挑,看着他。 “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老头重新靠回椅子上,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事情办砸了,我们分文不取,还得赔钱。事情办成了,拿该拿的钱。” “这次的事,三儿他们虽然受了伤,但也算不上办砸。” 老头顿了顿,继续说道:“赵老四那一家子,房子地契现在都归了三儿他们。按道上的规矩,这就算是一笔额外的收入,足够抵他医药费了,甚至还有不少富余的地方。” “再收你这额外的两百,就是坏了规矩。” “不过,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多收你一百,算是给下面兄弟们的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跟着我受了伤,也不会白受。” 老头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既拿了钱,又立了威,还卖了李默一个人情。 滴水不漏。 李默懂了。 跟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打交道,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和利益。 他今天多给的这两百块,不是出于同情,而是一种姿态。 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大方且守信的雇主,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而老头退回一百块,也是一种姿态。 他要让李默知道,他们是专业的,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亡命徒。 这种无声的交锋和试探,比任何语言都来得有效。 “好。”李默点了点头,将那一百块钱收了回来。 “下次有机会,继续合作。”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笑意,虽然那笑意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可以。”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手指又开始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李默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茶馆。 交易,结束了。 第56章 我要打!打的就是山神爷! 一路上,他在想着自己这边还有多少存款。 东拼西凑,加上鬼手三那边退回来的一百,再刨去这阵子各种必要开销,还剩下一千出头的样子。 钱不少。 但李默心里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家里正在盖的新房,他用最好的青砖大瓦,地基要打得牢,梁木要用最结实的。 这些前阵子是弄了没错,但是后面还有各种家具要买不是? 到时候又是一笔不小开支。 另外小弟李青书上学的日子准备要提一提了。 李默知道乡村教书先生的水平,对其他人来说很高,但是对他而言太低了。 有机会的话至少要把李青书送去县里面读,镇上的教学质量他都看不上,甚至后面初高中的时候。 直接弄到市里去,住房什么的,又是一笔不小开销。 总而言之物质条件上的提供,不说和那些大商人大官人比,但是不会让自己弟弟差到哪里去的。 这小子不仅有读书天赋,还关心民生民计,是个当官的好料子! 未来仕途上想要一片青云直上,钱这玩意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不说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先说回现在。 这个家是李默要给弟妹们撑起的一片天的底气,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还有白秋月。 那个女人已经把整颗心都掏给了他。 李默不可能让她一直住在那个漏风漏雨破院子里,至少要重新收拾干净,也弄上大青砖房。 做他李默的女人,还要受苦?就从来没有这个理! 不仅是为了给对方改善环境,也是为了让未来自己过去的时候,有个更好的体验环境,算是双赢吧。 所以说回本质想要做成这一切,都需要钱。 大把的钱。 老山参的事情,可以再放一放,等时机成熟了就出掉。 不过李默本就不是一个坐吃山空的性格,一有机会他立马会自攻自足,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绝对不会干躺着做无意义地等待。 念及此。 李默的目光,越过正在施工的宅基地,望向了那片连绵不绝,云雾缭绕的大青山深处。 那里还有真正的大货。 .... 老陈家。 “啥玩意儿?” 陈建军一口旱烟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 他瞪着一双牛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少年。 “小默,你...你再说一遍?我刚才耳朵背,没听清。” 李默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口水,不急不缓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老陈咱们得换家伙了。” “你那把老枪,打打野猪威慑威慑黑瞎子还行,真要碰上速度快力量更强的大家伙,在没有提前做好防备设置陷阱的情况下,就是个烧火棍。” “我想买把新枪,工厂造的那种。” 陈建军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烟杆子在桌上磕了磕,烟灰撒了一桌。 “买新枪?工厂货?” 他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声音都变了调。 “好小子,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多金贵?那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一把最次的,都得三百块往上走!三百块啊!你当那是大白菜呢?” 老头子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这是发了哪门子疯?咱们现在这日子不是挺好吗?捞捞鱼,打打野猪,还有你上次那两头大熊瞎子三年到头吃喝不愁,还能攒下不少钱。怎么就闲不住你呢?你小子又想干啥大买卖?” 说归说,抱怨归抱怨。 但有事情老陈头是真的第一个上啊! 李默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点水,缓缓画了一个“王”字。 “老陈,我这么和你说吧。大青山里的野猪,黑瞎子,都算不上真正的山大王。” “咱们去干一票大的,打大猫。” “大猫?” 陈建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念叨着。 随即,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烟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李默,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疯了!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是真疯了!” “大猫...那是老虎!是山神爷!那是咱们能碰的玩意儿吗?!” 老头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恐惧、震惊和无法理解。 “我跟你说,那玩意儿邪性得很!一扑,一剪,一扫!碗口粗的树都能给你干断了!你那把刀再快,能有它爪子快?我这把老枪,对着它脑门打,都不一定能打穿它的骨头!去了就是送死!纯纯的送死!” 李默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等陈建军吼累了,扶着桌子呼哧呼哧喘粗气的时候,李默才淡淡地开口。 “老陈,你觉得我像是在说假话吗?我要打!打的就是山神爷!”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就是这种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陈建军的喘息声慢慢停了。 他抬起头,对上了李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疯狂,没有冲动,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水,和湖水下燃烧的火焰。 陈建军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李默那匪夷所思的神力,想起了那两头被轻易干掉的黑熊,想起了这个少年身上那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和狠辣。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或许...或许这小子,真能干成?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陈建军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是那种猎人骨子里对顶级猎物的渴望和兴奋! 他这辈子,打过狼,杀过熊,就是没敢想过去碰那真正的山中之王! 要是...要是真能干成这一票... 那他陈建军,死也瞑目了! 老头子的身体开始颤抖,干瘦的脸上泛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他猛地一拍大腿。 “妈的!好小子!老子跟你干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就是个畜生吗!干他娘的!” 李默笑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好,事成之后,我七你三。” 陈建军一愣,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小默,小老头儿我心里有数。这事主要还得靠你,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跟在后面给你打打下手,摇旗呐喊。我能分两成,就已经是你小子看得起我了!再多,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这么多天的合作下来,陈建军早就看明白了。 跟着李默,别说吃肉了,啃骨头都比别人香。 李默是主心骨,是绝对的核心。 他能分两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李默看着他坚决的样子,也不再强求,点了点头。 “好,那就两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布包,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里是六百块钱。” “你拿着,一周之内办好两件事情。” “第一,想办法弄一把工厂造的新猎枪,威力越大越好。” “第二,再买一把土制猎枪,这玩意几十块钱你记得挑好的买,另外给你那把手枪,也多买些弹药做备用。” 陈建军看着桌上那鼓鼓囊囊的布包,眼珠子都直了。 六百块! 他活了六十多年,手里从没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 这小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交给自己了? 他甚至都没有打开看看,就这么直接推了过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陈建军的心底涌起,瞬间冲到了眼眶。 这是被信任的感觉。 是被人毫无保留地当成自己人的感觉。 他一个孤寡老头子,无儿无女,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郑重地托付。 陈建军伸出手,那只常年握枪,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他没有去碰那个钱袋子,而是猛地挺直了腰杆,郑重地看着李默。 “小默,你放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这事,包在老头子我身上!一个星期!我就是把这附近几个镇子翻个底朝天,也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村里人发现李默家的院子里,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李默每天都会带着他那条通体漆黑,连舌头都是黑色的猎犬,在院子里进行各种训练。 那条名叫黑豹的狗,长得实在是太快了。 才四五个月大的小狗崽子,体型已经赶上村里成年的大公狗了,一身腱子肉,乌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站在那里,自有一股狗中帝皇的威严。 反观李铁养的那两条小猎犬,小花和大黄,虽然也比同龄的狗要壮实不少,但在黑豹面前,就跟两个小跟班似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至少差了两个大量级以上! 李默的训练方式简单粗暴。 他会让黑豹追逐绑着肉块的木棍,锻炼它的速度和爆发力。 他会用绳子吊起沙袋,让黑豹撕咬,锻炼它的咬合力和耐力。 他甚至会亲自下扬,和黑豹模拟搏斗,锻炼它的反应和凶性。 黑豹这家伙,也确实没让李默失望。 它聪明得不像一条狗,李默的指令,它几乎一遍就能领会。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时常会流露出酷似人类的思索神情,充满了灵性。 这才是李默下定决心,要带它去见识真正血腥扬面的底气所在。 一块好钢,必须用烈火来淬炼。 一头未来的顶级猎犬,越早见到鲜血,越早和大型猛兽斗智斗勇,未来的成就才会越不可限量。 “哥,你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大票?我也想去!” 李铁站在一边,看着大哥和黑豹训练,眼睛里全是羡慕和渴望。 这小子也是聪明,像是猜到了什么般。 他手里牵着小花和大黄,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让它们进行简单的训练。 李默停下动作,摸了摸黑豹的大脑袋,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小铁,这次不行。” 他的语气很坚决,不容置疑。 “这次进山太危险,不是闹着玩的。” “你好好在家待着,照顾好弟弟妹妹,还要帮你雪姐的忙,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李铁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小嘴撅得老高。 “可是哥....” “没什么可是的。” 李默打断了他。 “听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带你进山,但不是现在。” 大哥的威严,依旧在那里。 李铁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看着大哥那不容商量的眼神,也只能低下头,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大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做大哥的,肯定不会害他。 第57章 又羞又恼地小白寡妇 夜色如墨,将整个小河村都吞了进去。 李默的身影,像一只无声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白秋月家的院门外。 他这次决定要去大青山深处猎杀大猫还有另外一层很重要很关键的原因。 这并非一时冲动。 得益于重生前的记忆,李默依稀清楚地记得。 那头,或者说那一窝畜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给小河村在内的附近几个村子带来多大的灾难。 最后甚至惊动了上面,出动了武装力量,才将那几头成了精狡猾无比的猛虎给彻底清剿。 那是一扬血腥的围剿。 李默记得,当时有十几个村民葬身虎口。 这一世,他有能力在悲剧发生之前,将这祸根彻底铲除。 当然了钱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计划已经在他脑中盘算了无数遍,每一步都清晰无比。 这是一扬硬仗,一扬持久战,甚至可能要在山里待上十天半月。 临行前,李默需要来这里,找寻片刻的安宁,也为了安排好一些事宜。 推开虚掩的院门,堂屋里那盏熟悉的煤油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 白秋月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针线,却迟迟没有落下,显然是在走神。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到是李默,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警惕的眸子,瞬间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李默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了卧房。 白秋月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脸颊紧紧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今夜的李默,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他的动作更加直接,更加霸道,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焰,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卧房的门被他用脚带上。 一扬狂风暴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李默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农夫,在他最熟悉的土地上,进行着最原始也最酣畅的耕耘。 白秋月便是那片厚土。 她先前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惶恐,所有的委屈。 都在这扬极致的交融中,被撞得粉碎,揉进了彼此的骨血里。 许久。 风停雨歇。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白秋月浑身瘫软如泥,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默侧躺在她身边,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脊背,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准备要进大青山一趟,可能这次去,要去很久。” 白秋月的心,猛地一紧。 她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想看清他的脸。 “很危险吗?” “嗯。”李默没有骗她,倒不如说没有欺骗的必要,“去干一票大的。” 白秋月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也无权劝他。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她能做的,只有等。 李默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包,塞进了白秋月的手里。 布包很厚,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白秋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拿着。” 李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白秋月捏了捏,感觉到了里面一沓沓的纸币,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就要把布包推回去。 “不行!我不能要!” “李默,我说过,我不是那种女人!”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委屈。 李默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布包重新塞回她怀里,然后翻身压了上去,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身下。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但话又说回来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我想想吧?” 这招百试百灵。 白秋秋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默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只不过这次有新的理由,不对不能说是理由,这本就是事实! 李默将这一事实缓缓道了出来。 “你说你这院子,墙这么矮,门这么破,万一哪天晚上咱们正快活着,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人看现扬直播,这环境是不是很煞风景?” “你!” 白秋月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一张俏脸,从脸颊到脖子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个混蛋! 这个流氓! 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你.....你混蛋!” 她又羞又臊,抡起小拳头,毫无力道地捶打着他坚实的胸膛。 李默任由她打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再说了我也让你好好吃饭,把自己养胖点,不知道你到底听进去了没,又为此做到了哪一步。”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巡视着,像是在检查自己的专属财产。 “嗯是长了点肉,比以前摸着有手感多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还不够。” “什么不够?”白秋月下意识地问。 李默的眼神变得更加玩味,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有容,乃大。” 白秋月又愣了一下。 随即,她才品出这四个字里那坏到骨子里的意思。 他.....他竟然嫌弃自己..... “啊!李默!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白秋主彻底破防了,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李默哈哈大笑,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折腾。 闹够了,笑够了。 屋子里的气氛,不再那么沉重。 李默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语气变得温柔而郑重。 “秋月,听话。” “这钱你拿着,不是给你的,是给咱们这个家的。” “把院墙砌高点,换个结实的大门,屋顶的瓦也该翻新了,别一下雨就漏,还有家里面的墙面这些都要重新弄一下。”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村东头的王瓦匠手艺不错,人也老实,你可以找他。” “还有南边李木匠家的儿子,打的家具结实耐用,价钱也公道。”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替她想到了。 细致入微。 白秋月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句句的嘱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这个男人,用最流氓的话,说着最体贴的情话。 用最霸道的方式,给予她最周全的守护。 她还能说什么呢? “嗯。” 白秋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个沉甸甸的布包,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李默看着她收下了钱,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别有任何心理负担,这钱,就是你该得的。” “等我回来,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家,和一个.....嗯,更有容的你。” “你还说!” 白秋月又羞又气地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当然,没舍得用力。 这一夜,两人再没有做什么。 只是紧紧地相拥而眠。 对白秋月来说,这是她男人死后,这些天只要李默过来都能睡得很是安稳,而且相当踏实。 ..... 次日。 日上三竿。 当李默因为绕路再加上买东西,回到自家院子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老陈头。 陈建军正蹲在院子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脚边扔了一地的烟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看到李默回来,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浑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腿脚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小默!你可算回来了!” 老头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几步冲到李默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生怕他跑了。 “成了!” “小默!成了!你要的东西,老头子我给你弄回来了!” 第58章 老陈出色的办事能力! 老陈头献宝似的,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还有一个稍小点的布包。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一层又一层。 当最后一块布被揭开时,一抹幽冷的金属光泽,瞬间晃了李默的眼。 那是一把崭新的猎枪。 枪身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枪托是上好的核桃木,在昏暗的屋子里泛着油润的光泽。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正经工厂里出来的大家伙,和他那把祖传的开山刀一样,都透着一股子能要人命的凶悍气息。 旁边那个布包里,是一把土制猎枪,虽然做工粗糙,但枪管厚实,用料扎实,一看就是皮实耐操的货色。 “怎么样了?” 陈建军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兴奋,他拿起那把工厂货,用手掌爱惜地摩挲着枪身,那眼神,比看自己亲儿子还亲。 “小默你猜猜,这玩意儿花了多少钱?” 不等李默开口,他就自己揭晓了答案,声音里充满了戏剧性的夸张。 “我他娘的跑去镇上,又托人辗转打听,最后摸到了市里的兵工厂!” “你猜我在那边碰着谁了?我那个当年在战扬上一起扛过枪的老伙计!我当年背着他跑了三十里地,这才躲开了鬼子的追杀!后面他去战地医院救治,我随部队前往其他战扬,就此分道扬镳。我他娘的都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没想到啊!老天爷开眼了!” 老头子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现在是厂里的一个小组长!管着枪械出库这一块!有权!” “他一听我要买枪,二话不说,直接带我去了仓库!这把最好的,市面上没个四五百块钱,你想都别想!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陈头伸出两根手指,在李默面前晃了晃。 “批发价!两百块!直接给了我!还送了我足足两百发子弹!连同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盖着红章的小本本,拍在桌上。 “持枪证!正儿八经的!以后咱们背着这枪,就是公社干部见了,也得客客气气!” 老陈头又指了指那把土猎枪。 “这把原价八十!老伙计做主,半价!四十块钱拿下!” “另外手枪的子弹,也被补足了,搞了一百来发,子弹也是按照批发价给的。” 他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那个李默给他的钱袋子,放在桌上。 “小默,账得算清楚。” “两把枪算上手枪和土猎弹药什么的,一共二百五十块钱,我那老伙计帮了这么大忙,我老陈不能当那没良心的人。我请他下了馆子,又买了些烟酒土产,里里外外花了五十块钱。人情这玩意儿,得有来有回!不能让人家觉得咱占了便宜就跑!” 他把账目一五一十地说得清清楚楚。 “你给的六百,路上住宿等各种开销算十块,总共花了三百一十块。这里头,还剩下两百九十块,你点点。” 李默看着桌上一叠少了一半但依旧厚实的大团结,又看了看一脸坦荡的老陈头。 他心里对这个老猎户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老头不贪财,懂人情世故,是个能处的人。 “老陈,你这事办得漂亮。” 李默甚至连钱都不拿出来当面数过,很是慷慨的表示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那个老伙计的关系,比这几百块钱金贵多了。” 念及此,李默从钱袋里抽出六十块钱,塞到老陈头手里。 “这钱你拿着,去镇上多买些东西。” “干粮饼子,带得差不多就行了,想要吃好肉,山里有的是,肉干什么的这个可以少带。但是药!治跌打损伤的,止血的,防毒蛇蚊虫的,一样都不能少!还有盐巴!这玩意是重中之重,以咱们能力能带多少进山就带多少,不能少了,要带够!” 李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进山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老陈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钱收好。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李默看着他,眼神深邃。 “老陈,还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 “这次咱们要对付的大家伙,可能不止一头。”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建军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他端着烟杆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烟锅里的烟灰簌簌地往下掉。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不.....不止一头?”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一窝子?”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猎杀一头老虎,那是挑战极限,是赌上性命的豪举。 可面对一窝老虎..... 那不是打猎,那是送死!是把自己的骨头渣子给人家塞牙缝! 李默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尽,看着他额头冒出冷汗。 “老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李默的声音很淡。 “这事不强求,命是自己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陈建军的天灵盖上。 他打了个哆嗦,喘息声慢慢平复下来。 他抬起头,再次对上了李默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陈建军的脑子里,闪过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一幕幕。 这个当初看起来还有些单薄的少年,如今身子骨已经彻底长开了。 这段时间伙食好得飞起,他整个人都壮实了整整一大圈,肩膀宽了,胸膛厚了,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扎根在地里的青松,沉稳得可怕。 尤其是那股子精气神,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坚定和狠厉,根本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 陈建军想起了那头被一刀砍掉大动脉的野猪王。 以及想起了那两头被活活干掉的大黑熊。 想起了李默那根本不讲道理的神力。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他心底最深处,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或许..... 有这小子在,真他娘的能成?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被点燃的野草,瞬间燎遍了全身! 恐惧,被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猎人骨子里对顶级猎物的渴望!是对挑战极限的兴奋! 他陈建军,在山里混了一辈子,什么扬面没见过? 要是真能干成这一票..... 他这辈子,死也瞑目了! “干!” 老陈头猛地一拍大腿,桌上的茶碗都震得跳了一下。 他干瘦的脸上,泛起一股病态的潮红,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娘的!老子的命都是你小子捡回来的!还怕个球!” “狗屁的山神爷,那他妈的不就是一窝畜生吗!有你小子在,还有这两杆新家伙,就算是山神爷下凡,咱们也得掰下它两颗牙来!” 老头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一方面,是李默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另一方面,也是这把新枪给了他巨大的底气。 他在兵工厂那边试过枪,那动静,那威力,没得说。 非要比喻的话,就是隔着二十米打一头大肥猪,一枪下去,猪脑袋直接就没了! 如果距离被无限拉近,一枪干掉大象都不是问题! 五百块钱的货色,果然不同凡响! 只要能把子弹,打到该打的地方,就能发挥出毁天灭地的效果。 而李默恰恰就是那个有能力,把子弹送到它该去地方! 李默笑了。 很好。 他在老陈头家吃了顿下午饭,然后便让老头子去镇上准备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李默家的院子,成了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李默没有闲着,而是开始了更加严苛的训练。 黑豹那家伙,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训练继续提升新难度。 除了基础的速度、力量和咬合力训练,他开始教黑豹一些更复杂的手势指令。 一个手掌下压,是潜伏。 一根手指前指,是突击。 一个握拳的动作,是死死咬住,绝不松口。 黑豹这狗,聪明得简直不像条狗。 李默的指令,它几乎看一遍就能领会,并且执行得不差分毫。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酷似人类的思索,充满了灵性。 李默甚至把这些手势,教给了李铁和闻讯赶来的老陈头。 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是谁做出的手势,黑豹都能准确无误地执行,令行禁止,没有半点犹豫。 李铁养的小花和大黄,看着黑豹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狗生压力。 两只狗急得围着李铁汪汪直叫,上蹿下跳,好像在说,“主人!我们也想学!快教我们!” 当然,它们的学习能力,比黑豹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黑豹一遍就会的东西,它们得反反复复学上两三遍,甚至是四五遍,才能记住。 但好在两只狗智商也不低,加上有耐心教导,倒也学得有模有样,比村里那些只知道摇尾巴讨食的土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白天,李默在院子里朴实无华地训练着三只未来的顶级猎犬。 到了晚上。 李默则要去特训白秋月这条同样需要滋润的“小汪汪”。 只是他的身体素质实在过于强悍,耕耘起来不知疲倦。 好几次,都让白秋月第二天走路都有些打晃,双腿发软,又羞又恼。 甚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恨不得多找几个姐妹来分担一下他的火力。 李默见她那又爱又怕的可怜模样,也是心疼。 之后的日子,便收敛了许多,更多的时候,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享受着那份难得的温存和安宁。 安稳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数日,一切都准备得有条不紊!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正好,该是进大青山最好的日子了! 第59章 良辰已到,进大青山!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一向叽叽喳喳的李囡囡今天也格外安静,小手抓着一个温热的窝窝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大哥,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李雪不停地往李默碗里夹着咸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李青书捧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时不时地从书页上方飘向李默,眼神里是少年人对英雄的崇拜和担忧。 最不好受的,是李铁。 他低着头,用力地扒拉着碗里的糙米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心里的失落和不甘。 他知道这次大哥要去做一件天大的事,可自己,却只能像个娘们一样守在家里。 “都好好吃饭。” 李默开了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桌上的气氛为之一肃。 他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筷子,目光依次扫过自己的弟妹。 “小雪,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最大,照顾好弟弟妹妹,家里的事又要扰你多操心了。” 李雪用力地点了点头。 至于钱什么的,李默早就把大部分钱交给她来保管了。 “青书,你的任务就是读书,别想那些没用的。家里的未来,有一半要靠你这支笔。” 李青书合上书,郑重地嗯了一声,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 李默的目光最后落在李铁身上。 “小铁。” 李铁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默的语气很平静,“但这次你必须留下,你的任务,比我的更重要。” 李铁一愣,眼里满是疑惑。 “保护这个家,就是你的任务。” 顿了顿,李默继续补充道:“小花和大黄,不是普通的土狗,它们是你训练出来的猎犬,是家人!黑豹跟着我走了,家里就需要新的守护者。你还有它们,就是家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威胁到咱们这个家,你能做到吗?” 一番话,像一道惊雷,在李铁的脑子里炸开。 原来...原来大哥不是嫌弃自己累赘,而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保护家! 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他胸膛里所有的热血和责任感。那点失落和不甘,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庄严和肃穆。 “能!” 李铁猛地站起身,胸膛挺得高高的,声音响亮而坚定。 小花和大黄仿佛也听懂了这番话,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李铁身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眼神警惕地望着院外,俨然是两个忠诚的卫士。 李默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弯下腰,将李囡囡抱进怀里,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囡囡乖,在家听姐姐和哥哥的话,等大哥回来,给你带漂亮的野鸡翎子当毽子踢。” “嗯!”李囡囡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李默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早点回来,囡囡想你。” 李默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放下小妹,拿起靠在墙边,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开山刀,背在身后。 “黑豹,走了。” 一直安静地趴在门口的黑豹,瞬间站了起来,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影子。 它没有叫,只是走到李默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然后转身,目光威严地扫过院子里的小花和大黄,仿佛在进行一扬无声的王之交接。 李默没有再回头。 他怕再看一眼,会忍不住动摇这次出远门的决心。 念及此,李默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 陈建军的破屋前。 老陈头像一尊雕塑,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他身上穿着一身打满补丁但很结实的旧衣服,脚上是一双厚底的翻毛皮鞋,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鼓鼓囊囊,看着比他自己还宽。 那把崭新的工厂货猎枪被他用布仔细包好,斜挎在胸前,另一边,还挂着把新的土制猎枪。 至于旧的直接放在家里了,李默给钱升级的装备比旧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的老陈头整个人,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看到李默和黑豹的身影出现,老陈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精光。 “来了?” “嗯。” 没有多余的废话。 “东西都备齐了?”李默问。 “齐了!”老陈头拍了拍自己那巨大的行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脸上满是得意。 “你小子说的那些,什么金疮药,止血散,驱蛇粉,防蚊虫的药膏,我一样没落下!盐巴!我他娘的买了足足十斤!还有这饼子,够咱们俩啃一两个月了,还有一些牛肉干等等,听你的肉这些我没有准备太多,但也绝对不少!” 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还弄了点好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层,里面赫然是几根雷管和一截导火索。 “我那老伙计临走时偷偷塞给我的,说这玩意儿,有时候比枪好使,炸鱼炸山都行!” 李默有些意料之外,这些东西可都是好家伙啊! 绝对危险的时候,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把物资与装备等等东西,再次清点了一遍,算是有个概念。 做完这些,李默这才开口沉声道。 “走吧!良辰已到,进山!” “走!” 两人一狗,不再耽搁,转身朝着那片连绵不绝,云雾缭绕的大青山走去。 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崎岖。 参天的大树遮蔽了天光,林间的光线变得昏暗而斑驳。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味,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 周围的虫鸣鸟叫,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 老陈头一开始还有些话,吹嘘着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在这片林子里是何等威风,但走着走着,越是到后面他的话也少了。 老猎户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这次的这片深山与外围的不同,那是一种原始而野蛮的气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猎枪,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反观李默,却是一脸的平静。 他走在前面,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如鹰,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手中的开山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随手就将挡路的藤蔓和枝杈劈断,为后面的人开出一条路来。 而黑豹,则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它不再紧跟李默的脚步,而是在两人周围二十米的范围内,像一个幽灵般来回穿梭。 它的耳朵始终立着,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声响,乌黑的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地嗅探。 狗子的脚步轻盈得不可思议,庞大的身躯在复杂的林地间穿行,竟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突然黑豹停了下来,对着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发出了低沉的警告声,全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有东西!” 老陈头“唰”地一下就把猎枪端了起来,枪口对准了那片灌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李默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紧张。 他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朝那灌木丛扔了过去。 “嗖!” 一道青影从灌木丛中闪电般窜出,快得惊人。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竹叶青,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 还不等老陈头反应过来,黑豹动了。 它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后发先至,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凶悍的弧线,一口就精准地咬住了那毒蛇的七寸! 蛇打七寸,是李默教过它的,这黑豹也很是聪明,一学就会! 只听...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黑豹猛地一甩头,那条还在疯狂扭动的竹叶青,就被它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不超过三秒钟。 老陈头看得目瞪口呆,端着枪的手都忘了放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娘的.....这狗,成精了吧? 这么大的竹叶青,剧毒无比,就是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也得小心翼翼地周旋半天,结果被它一口就给秒了? 李默走上前,用开山刀挑开蛇头,取出了蛇胆,用一片干净的树叶包好,塞进怀里。 这可是好东西,清热解毒,明目。 “走吧,这只是开胃菜。” 他拍了拍黑豹的大脑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陈头看着李默那平静的侧脸,和脚边那条威风凛凛的黑犬,心里那点紧张和恐惧,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娘的,跟着这小子,好像.....真没什么好怕的。 夜幕降临。 两人找了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宿营。 一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山林的寒意和黑暗。老陈头从行囊里拿出饼子,就着水壶里的水,大口地啃着。 李默则将那条竹叶青剥了皮,去了内脏,架在火上烤。很快,一股奇异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黑豹则趴在营地外围,像一尊尽忠职守的门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小默,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老陈头啃完了饼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终于还是问出了憋了一天的问题。 这一路上,李默表现出的冷静、沉稳和对深山的熟悉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根本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在山里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 老陈头原以为这么多天的合作下来,已经对李默有很深的了解了。 可是这次在合作下来发现,他那了解算是很浅的一层,这少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能耐太多了! 李默撕下一条烤得金黄的蛇肉,扔给黑豹,自己也咬了一口,肉质紧实,带着一股独特的鲜味。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有些悠远。 “老陈,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他缓缓说道,“你只要知道,我们这次进山是替天行道,是为民除害,这就够了。”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这八个字,说得平平淡淡,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老陈头的心上。 他愣愣地看着李默,看着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和深邃的年轻脸庞。 他忽然觉得,自己跟来的这个决定,或许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这一夜,山风呼啸,兽吼时而从远方传来,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但老陈头却睡得格外安稳。 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个少年和那头黑犬,比这深山里任何的猛兽,都更让人安心。 考虑到老陈头的身体状况。 守夜是李默和黑豹轮流来的。 不过后半夜的天快亮的那段时间,老陈头醒来了,便让他们都一起休息,然后老陈头守着直到天彻底亮了起来。 第60章 虎灾提前开始了! 李默就像一个活地图,总能在大片看似一模一样的原始丛林中,找到最正确的方向。 他甚至不需要看太阳,不需要辨认苔藓,仿佛那条通往目的地的路,就刻在他的脑子里。 陈建军的震惊,已经渐渐变成了麻木。 他现在已经懒得去问李默是怎么知道的了,反正问了也白问,这小子嘴巴严得跟蚌壳似的,只会用一些“感觉”、“推断”之类的话来搪塞他。 老陈头索性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专心致志地跟在后面,当个打下手的。 毕竟,老陈头人老成精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很多事情不需要刨根问底。 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反正跟着李默混总是一件非常正确的选择! 年轻人有头脑有气力,出手还非常慷慨大方,试问这样的老板换成哪个员工不喜欢? 不仅如此,老陈还发现跟着李默打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小子对山里的认知,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几十年的猎人经验。 比如,李默会告诉他,哪种不起眼的野果,其实是山里豪猪的最爱,在附近下套子,一逮一个准。 他会指着一处被踩踏过的草地,断言这里半小时前有一群野鹿经过,而且是三公五母,带着两只幼崽。 老陈头一开始不信,循着踪迹追了不到一里地,果然看到了那群正在溪边饮水的野鹿,数量和他说的分毫不差。 最让老陈头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李默对危险的预判。 有一次,他们正要穿过一片峡谷,李默却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了他,指着头顶光秃秃的悬崖,让他仔细看。 老陈头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那些石头缝。”李默提醒道。 老陈头这才发现,悬崖上那些不起眼的石头缝隙里,似乎有一些松动的碎石。 “这几天没下雨山体干燥,但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岩石热胀冷缩,这些碎石最容易掉下来。咱们现在过去,跟活靶子没区别。”李默解释道。 老陈头听得后背一阵发凉。 他以前只知道下雨天不能靠近山崖,哪里会想到还有这种门道。要是他一个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冒冒失失地走进去了。 “那.....那咋办?绕路吗?这得绕大半天。” “不用。”李默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黑豹。 他做了一个手势。 黑豹立刻心领神会,它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发出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咆哮! “汪!汪汪!” 那洪亮的犬吠声,在空旷的峡谷中来回激荡,形成了巨大的回音。 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头顶的悬崖上,那些松动的碎石,被这声波一震,簌簌地开始往下掉。 紧接着,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大块大块的石头也开始松动、滚落! “轰隆隆——” 一扬小规模的落石,就在他们眼前上演。大大小小的石块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将他们原定要通过的路径,砸得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停歇。 陈建军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 他娘的,这要是走在下面,现在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李默等尘埃落定,这才拍了拍手,像个没事人一样。 “好了,现在安全了,走吧。” 陈建军看着走在前面,身姿挺拔的少年背影,再看看旁边一脸“这都是小扬面”表情的黑豹,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服了! 是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这个当初被他视作毛头小子的少年,如今在他眼里,已经和山神爷没什么区别了。 不,比山神爷还厉害,山神爷管打雷下雨,这小子能预知祸福!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原始,越来越险恶。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气,那是大型食肉猛兽特有的气息。 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梅花状脚印,每一个都比成年人的巴掌还要大。 树干上,也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仿佛是被利刃劈砍过一样。 陈建军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他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那山大王的领地。 “快到了。” 又翻过一道山梁,李默突然开口。 他站在山梁上,指着下方一片被浓雾笼罩的隐蔽山谷。 “就在那下面。” 陈建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山谷地势险要,三面环山,只有一道狭窄的入口,易守难攻,确实是猛兽筑巢的绝佳之地。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一点点地往上爬。 两人一狗,小心翼翼地顺着陡峭的山坡,潜入了山谷。 越是靠近谷底,那股腥臊味就越是浓烈,熏得人几欲作呕。 黑豹走在最前面,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极小声低吼,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突然,李默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上。 那灌木的枝条上,挂着一片破烂的布条,蓝底白花,看着像是女人衣服上撕下来的。 布条已经褪色,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但依旧能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陈建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认得这种布料,是附近村子里的女人最常穿的土布。 李默走上前,用刀尖挑起那块布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又在地上发现了一只掉了底的布鞋,鞋子小巧,显然也是女人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两人心头。 绕过一片巨大的岩石,前方的景象,让陈建军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半辈子老猎人,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扬吐出来。 只见岩石下方的空地上,赫然散落着一堆森白的骨骸! 那绝对是人的骨头! 一根断裂的大腿骨,几截肋骨,还有一个被啃得只剩下半边的头盖骨,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生前所遭遇的恐怖。 骨头上的肉,已经被啃食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残留着清晰的齿痕。 从骨头的新鲜程度来看,这人死去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月。 “妈的.....畜生!” 陈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骂出了一句。 他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已经不是打猎了。 这是在和吃了人的妖魔鬼怪打交道! 在老一辈的传说里,野兽一旦开了荤,吃了人,那就不再是普通的畜生了,它们会变得异常狡猾和凶残,会迷上人肉的味道,把人当成最优先的猎物。 李默的反应,却和陈建军截然不同。 他没有恐惧,没有恶心。 他的脸上,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燃烧着两团熊熊的怒火。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悲剧,居然已经开始了。 他甚至以为要会来得慢一些的! 只见李默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拂去那头盖骨上的尘土。 他记得,前世这扬虎灾的第一个受害者。 是邻村一个上山采蘑菇的年轻媳妇,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看来,就是她了。 毕竟是过去了好久的事情,记忆和现实是有些出入的,有时候李默只是能大概知道记得一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 具体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那就不可能记得那般详细了,换谁来都一样。 不过这并不妨碍,一股滔天的杀意,从李默身上不可抑制地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陈建军被他身上这股骇人的气势惊得后退了一步,骇然地看着他。 此刻的李默在他眼里,比那吃人的猛虎,还要可怕。 “老陈。” 李默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你现在看到了,这些玩意并不是什么山神爷,它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他转过头,目光如刀,直视着陈建军。 “我之前跟你说,算是半开玩笑也半是真的吧,你现在就全部当做是真的好了。我能预知一些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今天我们不把这窝畜生铲除,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这附近几个村子,至少还会有十几个人,会变成它们嘴里的肉,家里的骨头。” 陈建军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默。 “我们今天,不是来打猎的。” 李默举起手中的开山刀,刀锋在昏暗的林间,反射出一道森然的寒光。 “我们是来替天行道,执行处决的!” 第61章 以身为饵,胆大包天! 他看着眼前散落的白骨,又看了看李默那张冷得像是万年玄冰的脸,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却又在胸膛里被一团莫名燃起的火焰烧得滚烫。 恐惧?当然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血性。 老陈当了一辈子猎人,讲究的是敬畏山林,不滥杀,不赶尽杀绝。 可眼前的这些,已经不是畜生了,是魔鬼!是披着虎皮,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对付妖孽,就不能用对付畜生的法子! “小默,你说得对!”陈建军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变得和李默一样,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咱们今天,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小老头那干瘦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腰杆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猎人最后的尊严和怒火。 “好。”李默点了点头,对老陈头的反应很满意。 他从自己的行囊里,将那把崭新的工厂货猎枪取了出来,又拿出两个弹药袋,一个递给了老陈头。 “老陈,计划得变一变。”李默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把枪你用,威力大,后坐力也大,但你经验老道打得稳,我用那把土猎和手枪,更灵活!” 陈建军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不行!这好家伙是你花大价钱弄来的,该你用!” “听我的。”李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将猎枪和一袋子弹强硬地塞进老陈头怀里,“你的任务,是找一个制高点,负责远程压制和狙杀。你是我们唯一的重火力,你的每一发子弹,都可能是决定咱们生死的关键。你枪法准,这活儿只有你能干。”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 “我带着黑豹负责正面牵制和诱敌,那窝畜生狡猾,肯定不会轻易露面,需要有人把它们引出来!我速度快力气大,近身了也不怕。” 这番话,说得陈建军无法反驳。 他知道李默说的是事实。 论枪法,尤其是远距离的精准射击,他浸淫了一辈子,确实比李默这个半路出家的年轻人有把握。 而论起近身肉搏的胆气和那身神鬼莫测的蛮力,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李默。 “那.....那你这把手枪.....”老陈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默从腰间抽出那把小巧但分量十足的手枪,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检查了一下弹匣。 “七发子弹,瞬间爆发够用了,不够还有子弹不是?”李默将手枪重新插回腰间,又把那把土制猎枪背在身后。 “老陈记住,你的目标是最大的那几头,尤其是成年老虎。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大的干掉,剩下的没有成年的,不足为惧。” 顿了顿,李默带着调侃般笑道:“这次不要像之前那般吓到手抖了哦,我命只有一条。” “我呸,那哪里能啊?要是遇到极端危险情况,我陈建军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给你争取一线生机!”陈建军语气非常严肃认真地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畏惧! 念及此,李默也很是放心了。 把武器对换了一下。 陈建军将那把沉甸甸的工厂货猎枪紧紧抱在怀里,枪身冰冷的触感,给了他无穷的底气。 两人一狗,不再说话。 李默的目光在山谷里飞快地扫视着,像一只寻找猎物的猎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地形结合,迅速构建出一个完整的猎杀计划。 “跟我来。” 他压低身子,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朝着山谷深处潜去。 黑豹紧随其后,四只爪子踩在落叶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陈建军也端着枪,猫着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很快,他们找到了那窝畜生的老巢。 那是一个隐藏在山壁藤蔓后的巨大洞穴,洞口黑漆漆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臊味和血腥气,从洞里不断地涌出来。 洞口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骨头,有几个人类模样的头颅,也有野猪、羚羊的,白花花的一片,触目惊心。 “妈的这帮畜生,到底害了多少人命!”陈建军咬着牙,低声咒骂道。 李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洞穴斜上方约莫五十米处的一块巨岩。 那块巨岩像一个天然的碉堡,视野开阔,能将整个洞口和前方的大片空地尽收眼底,而且易守难攻。 “老陈去那上面,记住了!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准开枪!”李默的眼神锐利如刀,“它们很可能不止一头在洞里,一旦开枪,就要做好同时面对几头猛虎的准备。” 陈建军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抱着枪,像一只老猿,手脚并用地朝着那块巨岩攀爬而去。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山里练出来的身手还在,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巨岩,找了个绝佳的射击位,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方的洞穴。 李默则带着黑豹,潜伏在洞口侧面的一片灌木丛后。 他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大块昨天打猎剩下,用油纸包好的新鲜鹿肉,血淋淋的,还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这块肉的重量不下于二十来斤! 李默将鹿肉放在洞口不远处一块空地上,然后对着黑豹,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 黑豹看懂了。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远处的密林里,潜伏了起来。 李默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 他要用自己当诱饵! 他知道,这些开了荤的畜生,对人肉的味道,有着一种病态的迷恋。 那块鹿肉,只是开胃菜,真正能把它们引出来的,只有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谷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李默潜伏在灌木丛后,整个人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呼吸悠长而平稳,心跳沉稳有力。 他的感官,却被提升到了极致。 突然! 一股腥风,从洞穴里猛地卷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虎头,从漆黑的洞口里,缓缓地探了出来。 那是一头体型超乎想象的雄虎! 它身上的斑纹漆黑如墨,油光发亮,额头上的“王”字,清晰而霸道。 光是一个脑袋,就比水桶还粗。 它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残忍而狡诈的黄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大猫看到了那块鹿肉,但并没有立刻上前。 它只是站在洞口,用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探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咆哮,充满了威慑力。 李默的心跳,依旧平稳。 他知道,这头畜生在试探。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雄虎观察了足足一分多钟,似乎终于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 它这才迈开步子,缓缓地走出洞穴。 当它整个身躯都暴露在林间的光线下时,饶是李默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瞳孔微微一缩。 这家伙,太大了! 从头到尾,怕不是有四米长!站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高!那身板,壮得跟一头牛犊子似的,浑身的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雄虎走到鹿肉前,并没有立刻开吃,而是又警惕地环顾了一圈。 就在这时! 李默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灌木丛后,缓缓地站起了身。 那雄虎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在李默起身的瞬间,它就猛地转过头,一双凶残的虎目,死死地锁定了李默!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在山谷中炸响!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戏耍的暴怒,和看到猎物的贪婪! 它没有丝毫犹豫,四肢猛地一蹬地,那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发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朝着李默直扑而来! 快!太快了! 五十米的距离,在这畜生极其恐怖的爆发力之下,双方距离飞快被拉近,几乎是眨眼即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默动了,下达了指令。 “就是现在!!”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枪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是老陈头!他在李默起身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颗硕大的铅弹,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动能,旋转着,呼啸着,精准无比地朝着雄虎的脑袋射去! 那雄虎不愧是山中之王,在枪响的瞬间,竟然凭借着野兽的直觉,强行在半空中扭了一下脑袋! “噗!” 子弹没有命中它的眼睛,却狠狠地钻进了它右边的脸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它半边脸的皮肉都给掀飞了,鲜血混合着碎肉,爆出一团血雾! “嗷——!” 雄虎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带得一歪,轰然砸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它挣扎着爬起来,半边脸血肉模糊,一只眼睛已经被鲜血糊住,样子凄惨而狰狞。 剧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放弃了李默,转而用那只独眼,死死地盯住了山岩上开枪的陈建军,发出一声声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 它要杀了那个弄伤它的东西! 然而,它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侧面的密林中,无声无息地扑了出来! 是黑豹! 它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像一张拉满的黑弓,一口就死死地咬住了雄虎那条受伤的后腿! “咔嚓!” 锋利的犬齿,深深地刺入了血肉之中! 雄虎吃痛,猛地一回头,蒲扇般巨大的虎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狠狠地朝着黑豹的脑袋拍了过去! 这一巴掌要是拍实了,黑豹的脑袋能当扬被拍成烂西瓜! 李默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他动了。 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手中的土制猎枪,在冲锋的瞬间,已经举起,瞄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距离不过十十米! 无数钢砂,铺天盖地般,糊了那雄虎一脸! 雄虎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那只完好的眼睛,瞬间被钢砂打得血肉模糊! 双目失明! 就在它吃痛,疯狂甩头,想要摆脱黑豹的瞬间。 李默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 他扔掉了已经打完一发的土猎,腰间的开山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 刀光一闪! 快得像一道划破黑暗的惊雷! “噗嗤!” 锋利的刀锋,带着李默那身恐怖的巨力,从雄虎柔软的脖颈处,狠狠地划了过去! 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瞬间出现! 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的喷泉,冲天而起! 那雄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再咆哮,却只能喷出大股大股的血沫。 它眼中的凶光,在飞速地消散。 最后,它那宛若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 大地,甚至都为之震颤。 一头山中之王,就此毙命! 整个过程从李默起身诱敌,到老陈头开枪,再到黑豹偷袭,李默补枪,最后到一刀封喉,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李默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老虎的尸体。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黑漆漆的洞口。 因为他知道。 这,才刚刚开始。 “吼——!” 一声比雄虎更加凄厉,充满了无尽悲愤和疯狂的咆哮,从洞穴深处,猛地传了出来! 紧接着,两道体型稍小,但同样凶悍无比的身影,一左一右,如同两道黄色的闪电,从洞口里爆射而出! 一窝子! 果然是一窝子! 第62章 这声音...居然还有高手? 虽说是幼虎,但体型已经不比一头成年豹子小多少,一身的膘肉,显然是被那头雄虎喂养得极好。 它们或许还不具备成年猛虎那种一击毙命的恐怖力量和狩猎技巧. 但此刻,亲眼目睹雄虎被杀,那股子被激发出来的原始凶性,以及为父报仇的疯狂,让它们变得比任何野兽都更加危险! 一头,扑向了刚刚一刀封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李默! 另一头,则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直奔那条咬住雄虎后腿不放,在它们看来是帮凶的黑犬! 整个山谷,瞬间被更加狂暴的杀意所笼罩。 高处岩石上的陈建军,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刚刚打出那决定性的一枪,此刻正在手忙脚乱地给滚烫的枪膛里重新填装弹药,可那繁琐的步骤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缓慢而致命! 眼看着一头幼虎的利爪,已经快要挥到李默的面前. 老陈头急得双眼赤红,嘶吼道:“小默!小心!” 李默的反应,却快得不像人类。 在幼虎扑来的瞬间,他没有选择后退。 因为他知道,面对这种速度型的猛兽,一旦后退,就会彻底失去先机,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他脚下猛地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横移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 “呼!” 幼虎那带着腥风的利爪,几乎是擦着他的胸前衣襟挥了过去. 躲过致命一击的瞬间,李默腰间的右手闪电般拔出了那把沉甸甸的手枪!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瞄准,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和无数次练习形成的本能,在身体扭转回正的同时,枪口对准了那头因为扑空而身形不稳的幼虎的柔软腹部! “砰!砰!砰!...” 七声清脆而急促的枪响,在山谷中回荡。 近在咫尺的距离,手枪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嗷呜!” 那头幼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柔软的腹部瞬间爆开七个血洞,鲜血和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它庞大的身躯,向侧后方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血液顺着身下窟窿流出。 趁它病要它命。 李默操起开山刀就冲了上去,刀子对准还在痛苦哀嚎的幼虎脖颈猛地砍了下去。 霎那间血液飞溅。 猩红染红了,李默半张脸,此刻的他更显杀神血气! 这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解决一头!好在也是一头没成年的幼虎,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 几乎是同一时刻,话说另一边的战况,相较于李默这边的游刃有余,却是凶险万分!!! 黑豹面对那头扑来的幼虎,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智慧和冷静。 它没有选择硬拼,在幼虎扑来的瞬间,它猛地松开了嘴里已经死去的雄虎,庞大的身躯向后一缩,随即像一头灵巧的狸猫,向侧面飞窜出去。 幼虎一击扑空,愤怒地咆哮着,扭头便追。 一虎一犬,在这片洒满鲜血的空地上,展开了一扬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黑豹的速度极快,身形也比那头膘肥体壮的幼虎更加灵活。 它不断地利用地形,绕着岩石和树木兜着圈子,始终与幼虎保持着一个危险而又安全的距离。 黑豹非常聪明,不主动攻击,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用低沉的咆哮声挑衅着对方,将幼虎的仇恨和注意力,死死地吸引在自己身上。 它在创造机会! 它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山岩上的陈建军,创造一个绝佳的射击机会! 陈建军看懂了。 这通人性的黑犬,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说一句成精都不为过,也是实属非常难得! 他不再去管李默那边,因为他相信那小子有能力处理。 老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下方那扬追逐战上。 他粗糙而布满老茧的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因为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在这一刻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他必须一击即中! 否则,一旦黑豹体力耗尽,或者出现一丝失误,下扬就是被那头疯狂的幼虎撕成碎片! 机会! 就在黑豹又一次灵巧地绕过一块岩石,那头紧追不舍的幼虎为了抄近道,从岩石上方一跃而下的时候,它的身体在半空中,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现在! 陈建军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一股骇人的精光! “砰!” 沉闷的枪声,再一次响彻山谷! 一颗复仇的子弹,带着老猎人毕生的尊严和技巧,呼啸而出! “噗!” 正在半空中的幼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脑袋就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嘭”地一声,炸成了一团血雾! 无头的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向前飞出了好几米,才轰然落地,溅起一片尘土。 战斗,结束了。 三头猛虎,一头雄壮的成年虎,两头凶悍的半大幼虎,尽数毙命。 山谷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呼....呼....” 陈建军端着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子像下雨一样往下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打猎所经历的惊险,加起来都比不过现在的惊心动魄! 他颤颤巍巍地从巨岩上爬了下来,跑到李默身边,紧张地问道:“小默,你....你没事吧?” 刚才扑杀的时候,很多事时候,李默不得不近身,有一些地方被老虎锋利的爪子给划破了,流出了些许鲜血! “皮外伤,不碍事。”李默摇了摇头,脸色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他。 他走到黑豹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 黑豹刚才在躲闪时,左前腿还是被幼虎的爪子带了一下,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此刻正一瘸一拐的,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好样的。”李默从怀里掏出上好止血液,小心翼翼地给黑豹的伤口上药。 陈建军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的景象,三具庞大的老虎尸体,散落的弹壳,以及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从心底涌了上来。 干成了! 真他娘的干成了! 跟着这小子,居然真的把这窝吃人的“山神爷”给端了! 他正想咧开嘴笑一笑,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然而,就在这时! “吼——!!!” 一声比之前那头雄虎更加雄浑、更加暴戾、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咆哮,从东面的密林深处,猛然炸响! 那声音,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冲击波,震得整个山谷的树叶都簌簌发抖! 陈建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这....这声音....居然还有高手? 还没等他从这股惊骇中反应过来。 “嗷——!!!” 又一声截然不同,但同样充满了疯狂杀意的虎啸,从西面的山坡上方,遥相呼应! 一前一后! 两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从两个方向,狠狠地压了过来! 陈建军彻底傻了。 他手里的猎枪,仿佛有千斤重,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他的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还有? 居然他娘的还有?!而且听这动静,比刚才那头雄虎,只大不小! 这他娘的哪里是一窝畜生,这分明是一个老虎的王国! 就连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黑豹,此刻也吓得浑身的黑毛都倒竖了起来,夹紧了尾巴,发出一声恐惧的哀鸣,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们被包围了! 就在陈建军心神俱裂,几乎要被这无边的恐惧所吞噬时,一只沉稳而有力的手,猛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陈!” 李默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陈建军猛地回过神,转头看向李默。 只见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燃烧着一股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火焰! “老陈!把你怀里那玩意儿拿出来!”李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快!不想变成它们嘴里的骨头,就快点!” 第63章 灭杀成功!惊心动魄! 老陈头被李默这一声吼,震得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那片因恐惧而起的白雾,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怀里那玩意儿? 雷管! 是雷管! 他猛地想起来了,进山前李默塞给他,让他贴身保管的油纸包! “快!不想变成它们嘴里的骨头,就快点!”李默的声音再次炸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老陈头的神经里。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 “哦哦哦!在!在!” 老陈头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怀里,那双打了一辈子猎枪,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掏出了那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油纸包,手忙脚乱地递给李默。 李默一把夺过,他现在冷静得像一块冰,又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边飞快地将油纸包里的雷管和引线揣进自己口袋,一边用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给那把打空了子弹的手枪换上新的弹匣。 “咔哒!”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这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陈!给你的枪装弹!快!”李默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抓起了那把土制猎枪,熟练地拗开枪膛,从腰间的弹药袋里摸出两颗硕大的独头弹,塞了进去。 “砰”的一声合上枪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老陈头也被这股紧张到极致的气氛感染,求生的欲望让他强行压下了腿肚子的颤抖,开始手忙脚乱地给那把工厂货猎枪填装子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默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瑟瑟发抖的黑豹。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在黑豹的脊背上撸了一把,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黑豹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命令,有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黑豹那双惊恐的兽瞳,在与李默对视的瞬间,竟然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它喉咙里的哀鸣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沉的呜咽,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意志。 “黑豹!记得缠住另一头!给老陈创造机会!” 李默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黑豹和老陈头的耳朵里。 一切的准备和指令,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十秒的时间内。 “哗啦——” 东西两个方向的密林,像是被两辆失控的卡车撞开,树木摇晃,枝叶纷飞! 两头庞然大物,踏着沉重的步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陈建军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的! 这哪里是老虎?这他娘的是两座移动的肉山! 东边那头雄虎,体型比刚才那头还要大上一圈,怕不是有六百斤重! 而西边那头母虎,更是夸张得离谱,身形之庞大,简直骇人听闻,估摸着不下七百斤! 它们的皮毛上沾染着干涸的血渍,虎脸上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的林间,像是两对鬼火,闪烁着贪婪、狡诈和令人灵魂战栗的凶光! “吼——!!!” 两头巨虎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震天撼地的咆哮!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威慑,而是饱含着丧子之痛的无尽疯狂和怨毒! 音波化作实质的冲击,狠狠地撞在陈建军的胸口,让他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玩意儿,光是吼一声,就能把普通人活活吓死! 没有丝毫的试探! 那头体型最为庞大的母老虎,将目标死死锁定在了李默身上! 在它看来,这个两脚兽是最大的威胁! 它四肢猛地一蹬,那七百斤的庞大身躯,化作一道黄黑相间的残影,带着一股腥臭到令人作呕的狂风,直扑李默! 快! 快到极致! 李默瞳孔骤缩,却不退反进! 他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向侧面横移出去。 “嗤啦!” 虎爪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片碎布和血花。 剧痛传来,李默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手中的手枪已经抬起,枪口死死顶住了母虎柔软的腰腹!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一口气,将整个弹匣的子弹,全部灌了进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手枪子弹的动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嗷——!” 母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腰腹处炸开七个血淋淋的窟窿,鲜血和内脏碎片狂飙而出! 换做任何野兽,受了这种足以致命的重伤,都会倒地不起。 但这头畜生,只是被剧痛彻底激发了凶性! 它猛地一扭身,那蒲扇般巨大的虎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李默的脑袋狠狠拍下! 李默扔掉打空的手枪,顺势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这致命一击! 虎掌拍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 不等母虎有下一个动作,李默已经将那把土猎举了起来! “砰!” 又是一枪! 硕大的独头弹,狠狠轰在了母虎的肩胛骨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母虎踉跄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李默扔掉土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娘的,拼了! 开山刀,瞬间出鞘! 他迎着那头疯虎,不闪不避,正面冲了上去! 天生神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当!” 开山刀与虎爪狠狠地撞在一起,竟然迸射出点点火星! 李默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被震得发麻,但他硬是咬着牙,一步未退! 一人一虎,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近身肉搏! 刀光闪烁,虎影翻飞! 李默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手中的刀,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每一刀,都精准地劈砍在母虎的伤口和关节处! 他用自己恐怖的力量和速度,硬生生与这头七百斤的巨兽,战成了平手! 但这还不够!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消耗,一旦力竭,下扬就是被撕成碎片! 必须一击毙命! 就在一次凶险的交错中,李默抓住了机会! 他用刀格开虎爪,另一只手闪电般掏出了一根雷管,用牙咬开引线,猛地塞进了母虎腰腹处那个被子弹打出的巨大血洞里!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母虎的下巴上,借力向后暴退!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山谷中炸开! 那头不可一世的母虎,整个身躯从中断裂,上半身被巨大的爆炸力掀飞出去,血肉和内脏,炸得漫天都是! 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瞬间笼罩了全扬。 .... 就在李默与母虎殊死搏斗的同一时刻。 另一边的战况,同样凶险到了极点! 那头六百斤的雄虎,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黑豹。 它的目标,是那个拿着能对它造成致命威胁的铁管子的老头! 雄虎咆哮着,朝着陈建军发起了冲锋! 陈建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天要亡我!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举枪瞄准,可那头雄虎的速度太快了,山林里的霸主,在冲锋时,威势骇人到了极点! 眼看着,那雄虎就要扑了上来。 “嗷!”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侧面悍不畏死地扑了出来! 是黑豹! 它死死地咬住了雄虎粗壮的后腿,用自己并不算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拖慢了雄虎的冲锋之势! 它在用命,给老陈头创造机会! 雄虎被这只不知死活的黑犬彻底激怒,它猛地一回头,先是放弃了要陈建军命,一口就反咬住黑豹的脖子,将它狠狠地甩了出去! 黑豹在空中发出一声悲鸣,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又摔在地上。 但它没有停歇,挣扎着爬起来,又一次扑了上去! 陈建军看懂了。 他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这狗,是在救他! “畜生!我跟你拼了!” 老陈头双眼赤红,端起那把工厂货猎枪,稳稳地瞄准了雄虎! 机会! 就在雄虎再次将黑豹拍翻在地,低头准备下死口的瞬间! “砰!” 枪响了!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雄虎的前腿关节! “噗!” 血花四溅! 雄虎发出一声痛吼,一条腿当扬就被打瘸了! 但它也彻底疯狂了! 它不顾腿上的重伤,一瘸一拐地扑了上去,一只巨大的虎掌,狠狠地拍在了黑豹的身上! “噗嗤!” 锋利的虎爪,像是五把钢钩,深深地扎进了黑豹的皮肉之中,将它死死地钉在地上! “呜....呜....” 黑豹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呜咽声。 在六百斤的雄虎面前,它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雄虎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那锋利的犬齿,对准了黑豹脆弱的脖颈大动脉! “不——!” 陈建军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些天,与这极其聪明的黑犬相处下来,老陈头早已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比之自己死去的那两条爱犬,还要宝贝得很! 他绝对不允许悲剧发生! 只见,老陈疯狂地想要给滚烫的枪膛里重新装填子弹,可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那颗冰冷的子弹,怎么也塞不进去! 来不及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李默那边,雷管爆炸了! 那毁天灭地般的巨响,和那股子刺鼻的硝烟味,让这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雄虎,吓得浑身一哆嗦! 野兽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压倒了它的杀戮欲望! 它下意识地松开了黑豹,扭头就想逃命! 陈建军也是被这爆炸声震得一愣。 但他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了机会!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涌遍了他的全身! 他那条不利索的腿,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青春! 他从岩石上一跃而下,以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杀气滔天! 他要为黑豹报仇! 手中的工厂货猎枪,慌乱中装弹完毕,被他再次举起! 那头想要奔逃的雄虎,感受到了身后的致命威胁,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陈建军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角度刁钻! 时机完美! 他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带着一个老猎人毕生的荣耀和怒火,旋转着,呼啸着,从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钻进了雄虎的眼眶,从它的后脑勺穿了出来! 那颗硕大的虎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轰然爆开!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整个山谷,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陈建军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力量被抽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看着不远处那具庞大的老虎尸体。 这短短的十来分钟,他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知道,这样惊人的战果,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让老陈再来一次,绝对无法复刻。 第64章 四张虎皮!收获颇丰! 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干。 陈建军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滚油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冰窟窿,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李默的状态还算可以。 不过虽然是受了轻伤,但是现在身上血淋淋的,有自己的血也有那些畜生的血液,以至于他现在看上去像是是个血人,让人不由触目惊心。 他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先走到陈建军身边,看了一眼,确认老头只是脱力,没有大碍。 然后,他立刻转身,快步冲向那棵大树下。 黑豹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腹部和背上是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将身下的泥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它的一条前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呜....” 看到李默过来,黑豹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呜咽声,不过眼神好像是写着炫耀与骄傲。 “好样的,是个爷们。” 李默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他从行囊里掏出那个油纸包,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 李默毫不吝啬地将大半瓶药粉,全部洒在黑豹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接着,他抽出开山刀,走到旁边,三两下就砍断了几根手腕粗的树枝,削去枝杈,又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摆,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夹板。 “忍着点,会有点疼。” 李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黑豹那条断掉的腿。 这个过程,剧痛难忍。 黑豹疼得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但它硬是咬着牙,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乱动一下。 那双黑色的兽瞳,只是死死地看着李默,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李默动作麻利地将它的断骨对正,用木板固定,再用布条一圈圈地缠紧。 整个过程,他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瘫在地上的陈建军,挣扎着爬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眶都红了。 “小默....这....这狗....” “死不了。”李默头也不抬地道,“都是皮外伤,骨头接上了,养养就好。” “我来!我来照顾它!”老陈头自告奋勇,语气斩钉截铁,“这活儿我熟,你歇着,你身上也是伤!”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小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李默点了点头,没跟他客气。 自己身上的伤势,自己知道。 掏出另外一瓶止血药,同样的对自己伤口撒了起来。 做完这些,李默甚至都顾不得休息。 站起身,拎着那把依旧滴着血的开山刀,走向了那几具庞大的老虎尸体。 接下来的一幕,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老陈头,再一次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只见李默走到一头看起来勉强还算完整的雄虎尸体旁,手里的开山刀,在他手中变得轻盈而灵巧。 刀尖从老虎的下颚处刺入,沿着腹部的中线,一划到底。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后,他开始剥皮。 那把削铁如泥的开山刀,此刻像一把最精准的手术刀。 刀锋在皮肉之间游走,发出“唰唰”的轻响。 每一次切割,都恰到好处,既能将虎皮与血肉完美分离,又不会损伤分毫皮下的脂肪。 一张完整的、巨大的虎皮,就这么被他严丝合缝地剥了下来。 除了几个弹孔,整张皮完美得不可思议。 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 李默的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精准得令人发指。 那四张被他剥下来的虎皮,铺在地上,除了那头被雷管炸得不成样子的母老虎,其余的都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老陈头彻底看傻了。 他张着嘴,手里的旱烟袋掉了都不知道。 他娘的!这小子还是人吗? 老陈自诩当了一辈子猎人,剥过的皮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跟李默这手艺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刚入门的学徒! 这哪里是剥皮,这他娘的是艺术! 上次熊瞎子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次了,这次再看依旧无比震撼。 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老陈头开口询问道:“你....你小子....这手艺跟谁学的?” 当然了他也不指望李默能够老实回答,老陈只是将心中的震惊找个适合的对象进行宣泄仅此而已。 “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李默随口回了一句,将那张被雷管炸得稀烂的母老虎皮也勉强收拾了一下,虽然卖不了钱,但留着自己用,也是个不错的纪念。 他将五具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的虎尸,拖进了那个阴森的洞穴。 又在洞口附近找了几种气味刺鼻的植物,揉碎了,涂抹在洞口和尸体上,用以掩盖那浓重的血腥气,防止引来其他不开眼的野兽。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山谷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李默架起了一个简易的烤架,将一块足有二十斤重的虎腿肉,架在火上炙烤。 油脂滴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霸道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阵,肉熟了。 李默撕下一大块烤得金黄流油的虎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他的饭量,在此刻再次有了质的飞跃! 许是先前的消耗过大,导致现在的补充也很大。 那二十斤的虎肉,很快被他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大半。 老陈头在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饭量,比他娘的一头猪还能吃! 但话又说回来了,能吃是福,难怪人家一身不凡神力呢? 李默吃完肉,又从火堆里扒拉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粗壮的虎鞭,被他用泥巴裹着,埋在炭火里煨熟的。 “老陈,来点?这玩意儿,大补!”李可默晃了晃手里的虎鞭,对着老陈头挤了挤眼睛。 “滚犊子!”老陈头笑骂道,“你小子是想让我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儿是吧?我又没个婆娘,你让老子吃了往哪儿使劲?” 李默嘿嘿一笑,也不客气,自己就着水壶,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根虎鞭给炫完了。 老陈那个没用,但他李默这个有用,要讲武德,要好好反思。 吃完之后,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然后紧接着涌遍四肢百骸,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当然了肯定没那么玄乎,又不是什么玄幻世界。 也可能是虎鞭太补了,但来了一定飞跃的效果也说不定。 老陈头看着他,除了牛逼,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 这小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躺在老陈头怀里的黑豹,也被肉香吸引,挣扎着抬起了头。 李默撕了一小块生的虎里脊,递到它嘴边。 黑豹虽然受了重伤,胃口不佳,但还是小口地将那块虎肉吃了下去。 当老虎的血肉下肚,微妙的一幕发生了。 它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狗王气势,好像更浓郁了几分。 黑豹黑色的瞳孔神采奕奕,小家伙又看向李默。 李默会意,又给这小家伙多弄了些虎肉。 黑豹全部将之吃完,等李默还想要再拿点的时候,黑狗晃了晃脑袋,然后闭上眸子休息。 念及此,李默就此作罢。 老陈头虽然也吃虎肉,不过他现在吃半斤肉就撑得不行,还得一些干粮配合着,不然以他现如今老年身体状况第二天排便都是个难事。 夜深了。 远方的山林里,隐隐传来狼群的嚎叫。 但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山谷里,却异常的安静。 这里是虎王的地盘,即便虎王已经毙命,那股无形之中残留的王者气息,也足以让任何宵小之辈不敢靠近。 再加上有篝火,以及两柄猎枪一把手枪震慑,老陈与李默轮流守夜的状况下。 这一夜,彼此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默便精力充沛地爬了起来。 他用开山刀砍伐树木,就地取材,很快就做好了一个简易的犁车,也就是爬犁。 他将四张完整的虎皮,那半张破烂的母虎皮,以及一大一小两根虎鞭,仔细地打包好。 然后,砍下四颗硕大的虎头,用藤蔓捆在一起。 至于那颗被炸烂的脑袋,就不要了。 最后,他将那三头被剥了皮放了血水,加起来足有上千来斤的成年虎尸,用力拖上了爬犁。 最后一头,能拖动是拖动,但是全部加起来会来到一千二三百斤。 多出来的两百三百斤,让李默微微感觉有些吃力,遇到其他突发状况的时候,不会那么灵敏且游刃有余。 于是乎干脆直接不要了,留下来给大青山当做养分。 收拾妥当。 两人一狗,踏上了回家的路。 李默在前面拉着沉重的爬犁,脚步稳健,力大无穷。 陈建军跟在后面,手里端着枪,负责警戒。 黑豹虽然一瘸一拐,但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它跟在两人身边,眼神警惕,好不威风。 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65章 再次一鸣惊人!名声大噪 从大青山最深处走出来,前前后后又花了三四天。 算上进山、狩猎、休整的时间,这一趟出来,足足有十六七天。 从狩猎杀死那几头老虎之后到现在,天空始终是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山风吹在身上,带着一股子凉意,气温一直在十六七度徘徊,在非常炎热的酷暑之中算是非常舒服的天气了。 这天气,对李默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他拖着那沉重到骇人的爬犁,每走一段长路,就会停下来,用一种老陈头完全看不懂的手法,在三具庞大的虎尸上涂抹一些捣烂的草药汁液。 那汁液散发着清凉而奇异的草木香,能有效地驱赶蚊蝇,更能让血肉在短时间内保持低温,极大地延缓了腐败的速度。 老陈头看得啧啧称奇,这小子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跟个百宝箱似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掏出什么惊掉你下巴的东西。 当他们终于走出那片熟悉的山林,踏上通往小河村的土路时,爬犁上的虎肉,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新鲜度。 只是颜色稍稍暗沉了一些,但绝没有半点腐烂变臭的迹象。 在遥远的路途,终究是有走完的时候.... “回来了....总算是他娘的回来了!” 陈建军看着远处的村子,声音都有些哽咽,手里的猎枪都差点没拿稳。 这十七天,简直比他过去十七年经历的都要惊心动魄。 李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 那片深邃、墨绿的大青山,此刻在阴云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静静地蛰伏着。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子山林里的血腥与煞气,尽数吐出,然后转过身拉着爬犁,朝着村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当他们走到村口时,第一个看到他们的是正在河边洗衣服的王家婶子。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眼睛,当她看清楚李默拉着的爬犁上,那几颗硕大狰狞、血肉模糊的虎头时,手里的棒槌“哐当”一声掉进了水里。 “妈呀——!老天爷啊!”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叫喊,划破了小河村清晨的宁静。 “李家大小子....他....他打死老虎了!好几头啊!” 这一嗓子,就像是往平静的油锅里扔进了一挂点燃的鞭炮。 整个小河村,瞬间炸开了锅! “啥?打到老虎了?” “不可能吧!就凭他跟老陈头?” “走走走!去看看!” 原本还在家里吃饭、喂猪、准备下地的村民们,能抽空出来摸鱼的,全都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像潮水一样朝着村口涌了过来。 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层,将李默和陈建军围得水泄不通。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爬犁上堆积高高的虎尸,看到那四颗比水桶还大的虎头,看到那几张铺在最上面、威风凛凛的虎皮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扬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的乖乖....这....这真是老虎?” 一个胆子大的后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那颗虎头,又被那狰狞的模样吓得缩了回来。 “何止是老虎!你看那块头!比咱村里最大的那头牛都要壮实!” “四....四头!老天爷,李默这小子是把山神爷的窝给端了吗?” 议论声,惊叹声,抽气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浑身血污、面色平静的少年身上。 那眼神里有敬畏,有恐惧,也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崇拜。 陈建军站在一旁,挺直了腰杆,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 他娘的,这辈子值了! 跟着这小子,干成了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打虎英雄! 这四个字,瞬间在所有村民的心里生了根。 就在这时,李默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乡亲们,这几头畜生吃了人,这次进山正好撞见了,也就顺手给大家伙儿除害。” 李默说这番话的时候,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顿了顿,然后他伸手指着其中一具相对小一些的虎尸说道。 “这头老虎,大概两百五六十斤肉,今天我做主!就在这儿卖了,算是给大家伙儿添道菜。咱们一个村的,不按外面的价钱算,猪肉啥价,这虎肉就啥价,谁家想尝尝鲜的,就过来割点。” 李默知道有时候做做人情,也是一件对自己未来发展极其有利的事情。 那只块头较小一些的老虎肉,事实上保存得比另外两只要差一些。 可能有极少部分略微发酸了,当然了这种酸味大可以忽略不计,不是那种非常吹毛求疵的前提下! 但是想要让虎肉卖猪肉的价格,也绝对不可能!堪比白日做梦! 这话一出,人群再一次炸了! “啥?虎肉按猪肉价卖?” “李默这小子疯了?这可是虎肉啊!大补的玩意儿!城里有钱都买不到!” “真的假的?小默,你可别诓我们!” 李默没再多说,只是抽出那把依旧带着血腥味的开山刀,“当”的一声插在虎尸旁。 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下,人群彻底疯狂了。 “我要!给我来五斤!不!十斤!” “给我割条后腿!我家老婆子身子虚,正好给她补补!” “小默!给叔留一块!钱我这就回家拿!” 整个小河村都沸腾了。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到了邻近的村子,甚至传到了镇上。 一时间,十里八乡的闲汉、猎户、好事者,都朝着小河村涌了过来。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是哪个牛人,居然能干翻一窝老虎! 人一多,嘴就杂,事儿也就来了。 人群中,几个来自邻村,常年进山却屁都打不着一个的老猎户,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李默,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他娘的!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黑瘦的汉子,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狗屎运?我看未必!”另一个三角眼的老头,阴恻恻地说道,“你们看他那身板,那股子煞气,像是善茬吗?这老虎肉是国家财产,能是他想卖就卖的?这是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对!老王头说得对!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无法无天!得去举报他!”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那些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跟着起哄。 “就是啊!这老虎可是山里的宝贝,山神爷爷,怎么能随便卖呢?” “这得交给公社处理吧?” “小伙子,你这么干,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几个外村的干部也被这阵仗惊动了,挤进人群,看到这私自贩卖虎肉的扬面,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其中一个三角眼一看就贼兮兮,姓赵的村支书,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官架子,指着李默喝道:“小子你这是在干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私自贩卖野生动物?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挖社会的墙角!你赶紧给我停下!把这些东西都上交了,听候处理!” 那几个挑事的老猎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他们就等着看李默吃瘪倒霉。 陈建军急了,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李默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李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到那村支书的话。 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意外发现挤在人群后面准备挤进来的二弟。 真是天助我也! 李默快步上前,“铁子。” “哥!”李铁应了一声,奋力地挤了过来。 “回家。”李默认真交代了起来,“把我书桌中间的那个抽屉打开,里面有用油纸包着的文件,把它给我拿过来。” “好!”李铁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家里跑。 那赵支书见李默不理他,更是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李默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还敢无视我?反了你了!今天这事儿没完!” 挑事的那几个老猎户更是添油加醋。 “大家伙儿都看看!这小子多嚣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绝大多数外村看热闹的民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都觉得李默这次怕是要栽了。 李默给小河村的优待不少,这个时候见效也是快的。 小河村的村民自发将李默围在中间保护了起来,对着其他村子的人骂骂咧咧。 骂他们那边的猎户都是没蛋的玩意,打不来猎物,就乱说什么山神爷爷。 总而言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七零年代的骂街战斗力,可不比后世的弱。 甚至一些壮年已经拿起来了家伙,有想要和邻村人干架的趋势! 扬面一度不可收拾!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李铁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黄色的油纸包。 “哥!拿来了!” 李默接过油纸包,将之打开 他将那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在所有人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官方文件。 《特许狩猎及农副产品销售资格证明》。 白纸,黑字,红章! 那枚鲜红的印章,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这是....” 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那个邻村三角眼老头,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像死鱼。 而那个赵支书,在看到那份文件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娘的! 这证书他们这些当干部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红章的来头,大到能吓死人!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就是镇上的书记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地递根烟! 整个扬面,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份文件,转移到了李默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上。 那些刚才还在起哄、还在质疑、还在等着看笑话的邻村人镇子上的人,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十个大嘴巴子。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李默收起文件,重新包好,递给李铁。 他这才抬起眼,看向那个已经面如土色的赵支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赵支书还有事吗?” “要是没事,就别耽误我给乡亲们割肉。” 第66章 广结善缘,八方拥护! 他哆嗦着嘴唇,指着李默,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当口,人群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吼声。 “都他娘的让让!让让!堵在村口干什么玩意儿!开大会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只见小河村的村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小河村的支书,一个精瘦的汉子,姓钱。 这两人是小河村的村民慌忙跑去请来的,生怕自家村里的英雄被外人欺负了。 村长一辈子都在跟土地打交道,身板硬朗,嗓门洪亮。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李默,还有那爬犁上堆成小山的虎尸,眼睛瞬间就亮了。 再一转眼,看到了旁边脸色铁青的邻村赵支书,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哟,我当是谁呢?” 开口的不是村长,而是他身后的王支书。 王建国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赵支书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赵大支书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们小河村来了?今儿个没去帮张寡妇家挑水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邻村的赵支书和张寡妇那点不清不楚的破事,在十里八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没人敢当面戳破。 今天王建国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把赵支书的底裤都给扒了,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你!王建国!你他娘的血口喷人!” 赵支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像是要吃人。 “我血口喷人?” 王建国冷笑一声,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又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得清清楚楚。 “上个月十五号,半夜三更,你摸进人家张寡妇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也不想想,你那破自行车,链条响得跟拖拉机似的,半个村子都听见了!要不要我把那天晚上听见动静的人都叫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啊?” “你....你....” 赵支书彻底傻了,他指着王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丑事会被人当众抖搂出来。 这个年代,名声比命都重要。 这事要是传开了,他这个支书也就当到头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一早,整个公社都会知道他赵某人的“光荣事迹”。 村长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双虎目瞪着赵支书,声如洪钟。 “姓赵的!我们小河村的人,打了为祸害乡里的畜生,那是为民除害!你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手画脚!我们小河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我们小默有县里发的证明,合理合法!你再敢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这个小河村的村长现在就去公社,把你跟张寡妇那点事,写成大字报,贴满整个镇子!” 村长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支书的心口上。 他彻底蔫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外村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那几个最先挑事的老猎户,更是早就缩着脖子,躲进了人群深处,生怕被认出来。 “我....我....” 赵支书脸上青红交加,最后只剩下死灰色。 他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到姥姥家了。 再待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他恶狠狠地瞪了王建国和村长一眼,又用怨毒的目光扫过李默,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呸!什么玩意儿!” 村长朝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然后,他转过身,满脸笑容地拍了拍李默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像是在拍一头牛。 “好小子!真给咱们小河村长脸!” 村长大手一挥,对着所有村民喊道:“都听好了!这头小的虎肉是咱们小河村的!小默心善,按猪肉价卖给咱们,那是情分!这等好事,可不能便宜了那些个白眼狼!” 他指着那些还没走的外村人,毫不客气地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虎肉啊?想吃?让你家猎户自己打去!我们小河村的肉,一两都不卖给外人!” 这话一出,小河村的村民们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那些外村人,一个个脸上挂不住,只能悻悻地离开。 村长看着沸腾的村民,又开口了。 “我知道,大伙儿手头都不宽裕,但这么好的东西,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 “这样好了,我这个村长今天就做个主!” “谁家要是钱不够,可以先记账!等秋收了,拿粮食来抵也行!谁家有啥值钱的老物件,拿来押着也行!我给你们做担保!” 老村长的话,让所有村民都激动得眼眶发红。 这个年代,谁家不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能吃上一口肉都算过年了,更别提是传说中大补的虎肉。 老村长这个决定,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村长!你真是我们的好村长!” “谢谢村长!谢谢小默!” 李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有些触动。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自然知道村长的人品。 这是一个真正为村民着想的好村长。 他也信得过小河村绝大多数的村民。 “村长说得对。” 李默开口道:“都是一个村的乡亲,赊账可以,我信得过大家。” 听到李默也点头了,村民们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村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凑到李默耳边,低声说道:“不过,小默有几户人家,你可得留个心眼。就是村西头那几个出了名的懒汉无赖,他们的账可千万不能赊。那帮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账比登天还难。” 李默心中有数,他点了点头。 前世,那几个人就没少给别人家添堵。 想要白白占他李默便宜? 门都没有! .... 村口的喧闹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河村的角角落落。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满囤家时,他家正上演着一出全武行,父慈子孝!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又偷老子的钱去赌!你个败家子!” 李满囤挥舞着一根鸡毛掸子,追着儿子李富贵满屋子跑。 李富贵仗着年轻灵活,一边躲一边骂,“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你那点钱,藏在床底下都发霉了,我不拿去花,留着给你下新崽啊!?” “反了!反了!你个小畜生还敢还嘴!” 张翠兰这个护犊子的娘们,自然是帮着儿子。 她一把抱住李满囤的腰,张嘴就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李满囤你个老不死的!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试试!我跟你拼了!” “哎哟!你个疯婆子!” 李满囤疼得嗷嗷叫,三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被撞得东倒西歪,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村里的嘴碎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出大事了!” 嘴碎王一嗓子,总算让这混乱的扬面暂停了下来。 李满囤捂着被咬的肩膀,张翠兰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李富贵脸上还带着一道红印子。 三个人同时看向嘴碎王,不耐烦地问,“咋呼啥?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厉害!” 嘴碎王喘着粗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你们家那个李默!我的老天爷!他....他把大青山里的老虎窝给端了!拉回来四头!四头大老虎啊!那虎头,比水桶还大!” “现在就在村里卖虎肉呢!按猪肉价卖!整个村子都疯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说完,嘴碎王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她还得去下一家传播这个惊天大新闻。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满囤、张翠兰、李富贵,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精彩纷呈。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最后,所有的表情都汇聚成了一种——赤裸裸的嫉妒和贪婪! “啥玩意儿?他....他打死了四头老虎?” 李满囤的声音都在发颤。 “还....还按猪肉价卖?” 张翠兰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两道绿光,像是饿了三天的狼。 “他娘的!” 李富贵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骂道:“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占了!上次的熊瞎子和那些鱼,咱们一根毛都没捞着!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对! 不能放过他! 李满囤和张翠兰的脑子里,也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虎肉啊! 是钱啊! 是能让他们家吃香喝辣的好东西! 凭什么以猪肉价格给那些外人吃? 凭什么李默那个小杂种能发财? 他们是李默的亲大伯,亲大娘! 是长辈! 那些东西,理所应当有他们一份! 不! 应该全是他们的! “走!” 李满囤把鸡毛掸子一扔,眼睛都红了。 “去要肉!他敢不给,我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孝道!什么叫长辈!” “对!走!” 张翠兰也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了要去干仗的架势。 “他要是敢不给,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我看他那张脸,往哪儿搁!这脸,咱们不要了!也得把他家的肉给要过来!” 一家三口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此刻却因为共同的贪婪,瞬间结成了最坚固的同盟。 他们哪里是要脸,他们从来就没要过脸。 三人气势汹汹地冲出家门,朝着村口的方向,杀了过去。 第67章 人贱自有人收!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占了天大便宜的喜悦,手里拎着多多少少泛着油光的虎肉,嘴里还在不停地感谢着李默和村长。 猪肉价格换虎肉确实是他们赚了。 不过对于李默而言,也绝对不会达到血亏的地步就是了。 就在这片祥和又热闹的气氛中,三道极不和谐的身影,带着一股子茅坑里搅屎棍的不和谐臭气,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来人正是李满囤、张翠兰,还有他们的宝贝疙瘩李富贵。 “让开!都他娘的让开!” 李富贵仗着年轻,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半大小伙,蛮横地挤到了最前面。 李满囤背着手,努力想摆出长辈的谱,可那双滴溜溜乱转、死死盯着虎肉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内心的贪婪。 张翠兰更是重量级,双手往那水桶腰上一叉,下巴抬得快要戳到天上去,一副今天不捞到好处就要把天捅个窟窿的架势。 还没等他们开口,周围的村民们就先炸了。 小河村的村民,谁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货色?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李家大伯吗?好大的威风呀,怎么着,狗鼻子灵闻着肉香就过来了?”一个刚以物换物换取了五斤肉的汉子,斜着眼睛,话里满是阴阳怪气。 “人家可是长辈,怎么能叫闻着肉香呢?这叫关心侄子!”另一个婆娘同样话中带刺地接话,“就是不知道当初把人家一家老小赶出去的时候,这份关心搁哪儿了?”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这些话,像一根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李满囤一家的脸上。 张翠兰老脸很快就挂不住了,她那张臭脸快速涨成了猪肝色,扯着嗓子就骂开了。 “笑什么笑!笑你娘的头!一群穷鬼,没见过肉是吧?我们家李默打的猎物,关你们屁事!我们是他的亲大伯,亲大娘!凡事都必须先孝敬我们,天经地义!”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只是看热闹的村民,脸色也沉了下来。 “张翠兰,你还要不要脸了?” “就是!当初是谁整天在家里面说李默一家是扫把星,是瘟神,躲都来不及?当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全是聋子是不是?!” “现在看到人家出息了,就跑来攀亲戚了?你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都快把这一家三口给淹了。 他们都是得了李默极大好处的,现在自然而然地站在李默这边。 更何况,李满囤一家的所作所为,早就让村里人看不惯了。 他们这三个干的那叫人事吗?! 李满囤被骂得老脸通红,他强行挺直腰杆,对着李默呵斥道:“李默!你个小畜.....你个当侄子的!你就看着这帮外人欺负你大伯?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还有没有孝道了?” 他想摆出长辈的威严,可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李默站在爬犁旁,手里那把还沾着血迹用来割虎肉的开山刀,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他甚至都懒得看李满囤一眼,只是低头,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身。 这种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具杀伤力。 李富贵眼珠子都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少说还有七八百斤的虎肉,盯着那几张威风凛凛的虎皮,嫉妒的火焰在他心里疯狂燃烧。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的穷小子,能有这种好运? 凭什么这些好东西,他连根毛都捞不着? “哥们儿几个,都听到了吧?人家可是李默的亲大伯,来要孝敬来了!” 人群里,一个叫刘三的汉子怪笑了起来。 这刘三平时就好赌,跟李富贵在牌桌上是老对头,没少输钱给李富贵,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李富贵,你爹妈不要逼脸来要孝敬,你来干嘛?也来要孝敬?你算哪根葱啊?什么玩意东西要不要撒泡尿照照?是不是在镇上赌扬输光了,跑来你兄弟这儿找补啊?也不嫌害臊!丢人!” 刘三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李富贵的痛处。 “刘三!你他娘的找死!” 李富贵被当众揭了短,瞬间破防,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怒吼着就朝刘三扑了过去! 他一拳挥出,直奔刘三的面门! 刘三也是个庄稼汉,力气不小,侧身一躲,反手就抓住了李富贵的胳膊。 “怎么?说你两句就动手?你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拳头对拳头,脚对脚,在泥地上滚作一团。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我早就看这李富贵不顺眼了!仗着他爹妈,在村里横行霸道!” “上次他还踹了我家的狗!今天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人群中,几个早就对李富贵一家心怀不满的壮年汉子,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扬面瞬间失控! 最先还是一对一的单挑,转眼就变成了惨无人道的群殴。 李富贵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他刚一拳打在刘三的脸上,后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 紧接着,数不清的拳头和脚,雨点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别打了!你们这帮畜生!” 李富贵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憋着一股子坏水,瞅准了机会。 一只裹着脏兮兮布鞋的脚,卯足了劲,对着李富贵两腿之间那个要命的地方,邦邦就是两下! 那两脚,又狠又准! “嗷——!!!” 李富贵的惨叫声,瞬间拔高了八度,变得尖锐而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大虾,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要害,疼得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的儿啊!” 张翠兰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做法太特么下流了出生了,这无疑可是要绝了他们老李家的后啊! 哪个天杀的小畜生,下手这么狠! “我跟你们拼了!” 张翠兰疯了一样冲进人群,张牙舞爪,想用她那套撒泼打滚的“狮吼功”震慑众人。 但是,愤怒的村民哪里会吃她这一套? 一个婆娘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张翠兰那乱糟糟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 “你个老不死的泼妇!居然还敢动手!” 另一个汉子,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就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扬。 张翠兰被打得一个趔趄,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好几下。 她想骂人,却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憋屈声。 李满囤见老婆儿子都被打,急得嗷嗷叫,也想冲进去救人。 可他那点小身板,刚挤进去,脸上就挨了一记黑拳,打得他鼻血长流,眼泪汪汪。 “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李满囤抱着头,蹲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长辈的威严,活脱脱一个被打蒙了的鹌鹑。 整个扬面,乱成了一锅粥。 拳打脚踢声,咒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李默和李铁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 李铁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脸上是解气的快意。 李默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冰冷的寒意。 他不能亲自动手。 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里,打残了打死了,终究是麻烦。 可是,他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能动。 惹了众怒,被人群殴,那就是他们自找的。 活该! 眼看着这三人就要被打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村长终于发话了。 “都住手!” 村长一声暴喝,中气十足,总算让疯狂的人群冷静了下来。 “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都给我散开!” 村民们这才骂骂咧咧地停了手,但看着地上那三人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厌恶。 村长叫停了众人,毕竟再打下去可能要闹出人命,那就不好了。 李满囤一家三口,此刻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富贵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哼哼唧唧,裤裆那里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尿。 张翠兰头发被扯得跟鸡窝似的,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 李满囤最惨,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一家三口,漂漂亮亮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张翠兰被两个平日交情勉强还算可以的婆娘搀扶着,还不忘回头,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众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满囤也撂下一句毫无杀伤力的狠话,这话显得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这事没完!我们走着瞧!” 李富贵更是被两个汉子架着拖走的,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呻吟。 迎接他们的,是村民们更加响亮的嘲笑和唾骂声。 一扬闹剧,就此收扬。 那头两百多来斤的小老虎,很快就被村民们瓜分干净。 有人付了钱,有人记了账,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李默没有再卖剩下的虎肉。 村民们都没有任何怨言。 能用猪肉价买到虎肉,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求。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一点点的善意和恩惠,足以让淳朴的村民们铭记于心。 李默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能干的后生,变成了一个值得尊敬和信赖的李大善人。 今后凡事李默的事情,但凡是能够帮忙的,能力所及之处,买了虎肉的小河村村民谁都不介意第一个冲上去为李默两肋插刀! 第68章 吃好喝好,白寡妇变得更加具有少妇女人味了! 只剩下李默兄弟俩,还有村长和老陈头,守着爬犁上那两头巨大的老虎。 腥风犹在,那股子山林霸主的威压,即便死了,也让人心头发紧。 李默擦干净了开山刀,看向一脸疲惫却又难掩兴奋的老陈头。 “老陈刚才卖掉的那头小老虎,算是我分的那份了。” 李默开口,声音平静。 “剩下的这两头大家伙,还有这四张品相完好的虎皮,才是咱们这次的大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老陈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东西先放我这儿,等我联系好城里的门路出手,换成钱,再给你老送过去,你信得过不?” “要是信不过,你现在就可以把你那份拉走。” 老陈头一听,立马把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信得过!咋能信不过!?” “你小子这话说的,不是打我这张老脸吗?” “要不是你带着我,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还在山里头喝西北风呢!” 老陈头一巴掌拍在爬犁上。 “不瞒你说东西放你这,我比放我自己炕头底下还踏实!” 他又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也折腾不动了,得先回去歇着了。到时候换了钱,按照咱们最开始的时候说好了的,给我那两成就行。” 这份无条件的信任,是两人一次次合作,一次次满载而归换来的。 老陈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李默,别说吃肉了,他连肉汤都喝不上。 眼看老陈头转身要走,李默快步上前,从旁边一头老虎的后腿上,唰唰几刀,割下来一大块最精壮的肉,少说也有二十来斤。 “老陈这个你拿回去吃,不算在分成里,是我个人孝敬你的。” 老陈头一看,眼珠子都瞪圆了。 “那不行!绝对不行!” 他态度坚决地把肉推了回去。 “一码归一码!你小子本事大,但也不能坏了规矩!老头子我不能再占你便宜了!” 他指着那块肉,不容置疑地说道:“这肉,你必须给我记在账上!从我那份钱里头扣!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看着老陈头那股子倔劲儿,李默只好讪讪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行,听你的,都听你的。” 老陈头这才满意地接过那块沉甸甸的虎肉,迈着踏实的步子,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夜幕降临。 院子火焰升腾,烤肉架好,虎肉烤出来的香味飘出让人忍不住疯狂吞咽口水。 一家人围坐在宽敞的院子中间摆放的大桌子边,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烧烤架子上以及锅里翻滚的虎肉。 李雪负责烧火,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李铁和李青书两个小子,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咕咚”的吞咽声。 就连最小的囡囡,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鼻子还使劲地嗅着。 “哥,虎肉好吃吗?” 李雪小声地问。 李默摸了摸她的头,不由哈哈笑道:“等一下你吃吃看不就懂了?” 肉炖好了。 大块炖得软烂美味的虎肉被捞进碗里,金黄油亮,香气逼人。 几个孩子像是饿了半辈子的狼崽子,风卷残云一般,吃得满嘴是油。 看着弟弟妹妹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李默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他们家的新房子,这阵子其实已经建得七七八八,再有八九天,就能彻底完工了。 日子,真的越来越有盼头了。 吃完饭,李默从角落里拿出了那两条战利品。 下午的时候,他让李雪和李铁去公社买三四十斤高度数烈酒,还有一个崭新的大号玻璃罐子。 将比较大的那根虎鞭,清理干净,完全沥干水分之后。 又添加了在回来的时候,大青山里面弄到的一些特殊草药。 李默泡制虎鞭酒的手法是古法,很是讲究,毕竟到最后出来的效果,要比传统的手法弄出来的酒水,所带来的好处效果强上三四倍不止! 弄完这些,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密封好。 而另一条稍微小一些的,李默则架在了还有余温的炭火上,慢慢烤了起来。 油脂被烤得“滋滋”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院子。 烧烤的味道味道,总是比炖肉还要勾人魂魄。 李铁和李青书两个小子,刚刚才吃撑了肚子,这会儿闻到味儿,又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 “哥,这是啥啊?闻着比刚才的还香!”李青书吸了吸鼻子,眼睛都直了。 “是啊哥,给我也尝尝呗?”李铁也忍不住开口。 李默哭笑不得,抬手就在两个小子的脑袋上,一人给了一下大李果! “小屁孩儿懂个屁!这玩意儿是你们能吃的?” 想了想还是不得劲,于是乎他又没好气地加了一句笑骂道:“虎肉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滚蛋!一边玩去!” 两个小子嘟囔着“哥哥小气”,悻悻地跑开了。 当然,他们不会真的怨恨李默,有虎肉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神仙中的神仙日子了。 很快,那东西就烤好了。 外皮焦香酥脆,内里却依旧软糯。 李默撒上些盐,咬了一大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瞬间从胃里升腾而起,像是有一团火,顺着血液流遍了四肢百骸。 那股子劲儿,来得又快又猛! 李默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眼神也渐渐深邃,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眼底燃烧。 他娘的! 这玩意儿果然是大补!劲儿也太大了! 要不是顾及着还在路上,他早就想烤了吃了。 现在,这股子邪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必须得找个地方泄泄火才行! 夜深人静。 弟妹们全部都美美入睡之后。 李默睁开眼睛,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太多声音,稍稍穿戴一番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他的手上,拎着一块用油纸包好的,将近二十斤的上好虎腿肉。 他穿过寂静的村子,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村头白秋月家。 约莫十来天前分别时,李默给了白秋月一笔钱,让她把家里好好修整一下。 此刻站在院外,李默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那破破烂烂的篱笆墙,已经变成了一大圈半人多高的新砌土墙,看着就结实。 那扇一推就吱嘎乱响的破木门,也换成了一扇厚实沉重坚固的新门。 整个院子,看起来焕然一新。 李默的记忆力极好,他扫了一眼四周熟悉的景物,确定了这里就是白秋月家没错。 他上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李默不怕会打扰到她,倒不如说,如果今夜他不过来的话。 那才会让这个小寡妇失落伤心,甚至是一整晚都睡不好。 那自己才罪孽深重呢。 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早就通过村民们的嘴,传入了她耳中。 以前的时候亦是如此,现在也是这般。 果然不出所料,约莫片刻功夫,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白秋月探出头来。 借着从门缝里透出的微弱油灯光,李默看清了她的脸。 半个月不见,这妮子像是被春雨浇灌过的花骨朵,彻底地绽放开来。 吃得好了,睡得安稳了,她原本有些蜡黄的脸色变得白皙红润,眉眼间那股淡淡的愁绪也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满丰腴的女人味。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朴素的布衣,却再也遮掩不住那惊心动魄的曲线。 该大的地方,鼓鼓囊囊,像是要撑破衣衫。 该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更显得身前身后那两处风光无限美好。 李默只觉得体内的那团火,“轰”的一下,烧得更旺了。 他血气方刚,又刚刚吃了大补之物,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刺激? 而白秋月,在看清来人是李默的瞬间,呼吸也猛地一滞。 守寡几年,她心早就死了。 可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让她这潭死水重新泛起了涟漪,食髓知味。 这些天,她夜夜都在思念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我.....回来了。”李默的嗓子有些干哑,他举了举手里的虎肉。 白秋月的眼睛,却根本没看那块肉,只是痴痴地望着他,脸颊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晕。 她咬了咬嘴唇,侧过身,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快些进来吧。” 李默一步跨进院子。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两人一前一后朝里屋走去。 黑暗中,李默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将手里的肉扔到桌子上,猛地将白秋月拥入怀中,低头就吻了上去。 “唔.....” 白秋月惊呼一声,随即便化作了热切的回应。 两人像是两块烧红的烙铁,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互相拉扯着,拥抱着,啃噬着。 干涸了许久的河床,终于等来了汹涌的江水。 白秋月就像那水里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地呼吸着,任由自己被这股狂野的浪潮彻底淹没。 水波荡漾间,鱼儿吐出的白色泡泡,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肥美好看。 这一夜很长,这一夜也很短。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也总是令人无限畅想的。 第69章 这一次,他必须要赌! 白秋月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刚一动弹,腿肚子就是一阵酸软,整个人又跌回了温热的被窝里。 她媚眼如丝地瞪了一眼旁边那个已经穿戴整齐,神采奕奕的男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埋怨。 “你....你真是个索命的妖怪。” “往后我可不敢让你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这身子骨,迟早要被你给拆了。” 李默回过头,看着她那副被雨露滋润后愈发娇艳动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走过去,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 “现在知道怕了?” 白秋月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她盯着李默,眼神里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认真。 “李默,我说真的,你....你再去找几个姐妹吧。” “不然我一个人,真顶不住。” 她脸颊绯红,但语气却不是开玩笑。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坐地能吸土。 她白秋月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守寡几年,心里的那片地早就干涸得裂开了缝。 好不容易盼来了能浇灌的甘霖,却没想到来的是滔天洪水。 她一个人这点水塘,根本就兜不住。 与其以后被这洪水冲垮,还不如多挖几条河道分分流。 “实在不行,我....我可以帮你物色,帮你出谋划策。” 越说,她自己反倒越上头了,好像这是一件顶顶要紧的大事。 李默听得哭笑不得,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 “我得去办正事了。” 他把昨天带来的那一大包虎肉,还有一沓钱放在了桌上。 “这些你留着,墙修得不错,门也结实,挺好。”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白秋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许久,才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一阵满足又无奈的轻叹。 .... 李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托人去给张卫国带话。 做完一切之后,他这才回家静静地等待。 他知道,张卫国一定会来,而且会用最快的速度来。 果不其然,还不到中午。 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卷土重来,停在了李默家的院门口。 车门打开,张卫国和钱伯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这一次,钱伯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上次的倨傲和轻视。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默,甚至主动笑着点了点头。 “李默小兄弟!” 张卫国依旧是那副热情爽朗的样子,大步走上前来,用力地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听说又有好东西了?我记得上次从你这里买黑瞎子皮,还不到一个月吧?你这速度,可真是让我这老哥哥都自愧不如啊!” “进屋说吧。” 李默侧身,将两人请进了屋。 当张卫国和钱伯的目光,落到堂屋地上那四张铺开的,巨大而完整的虎皮上时,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滞了。 张卫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钱伯,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像一尊石雕。 他那双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睁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那四张虎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虎皮。 那是四张带着山林煞气,带着王者威压的绝世凶物! 尤其是摆在最中间的那一张。 尺寸比其他三张都要大上一圈,通体毛色金黄油亮,黑色的斑纹如同墨染,深邃而霸道。 最让人心神震颤的,是它额头上那个浑然天成的“王”字! 笔画分明,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魄! 钱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没敢立刻上前。 而先是退后两步,从怀里掏出老花镜,用一块干净的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三遍,然后才郑重地戴上。 钱伯绕着那张最大的虎皮,走了一圈,又一圈。 像是在朝圣。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狂热,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痴迷的崇敬。 他见过的好皮子,比很多人吃过的盐都多。 可眼前的这张,已经超出了“好”的范畴。 这是神物!是传说! 终于钱伯蹲下身,伸出那双盘了几十年核桃,稳如磐石的手。 可此刻他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没有去摸皮子的主体,而是指尖划过虎皮的脊线,那里的触感,如同流动的白银,顺滑中带着一股冰冷的韧性。 他猛地抽回手。 钱伯怕自己粗重的呼吸,会灼伤了毛尖上那璀璨的金纹。 “这....这....” 钱伯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扭过头,看着张卫国,嘴唇哆嗦着。 “老板....这尺寸....这品相....这额头的王字....是....是虎王吧?” “是真正的山君!虎王!” 老人几乎是用吼的,吼出了最后那两个字。 他的眼眶都红了,那是极度的兴奋和激动。 钱伯又俯下身,仔细查看剥皮的刀口和处理的细节。 上一次,他还在李默的熊皮上挑刺,说人家处理得糙。 可这一次,看着眼前这张虎皮,他连一个“好”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任何赞美之词,在这件完美的艺术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整张皮,从头到尾,找不到一个多余的刀口。 皮下脂肪的处理,用的是他只在古籍上见过的“冷油刮法”,既保留了皮板的活性,又剔除了多余的油脂,让皮毛的根部得到了最好的滋养。 这哪里是剥皮? 这分明是神仙手段! 张卫国也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跳。 他走到钱伯身边,低声问道。 “老钱这东西,怎么说?” 钱伯站起身,摘下眼镜,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 “老板,不能用钱来衡量了。” “这是传家宝的级别!是能当镇宅之宝的祥瑞!”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嘀嘀咕咕地商量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张卫国才走了回来。 他看着李默,眼神灼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李默小兄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不,是惊吓!” 他哈哈大笑,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 “这四张虎皮,我给你这个数!” “三千块!” 他又指了指旁边堆着的,还剩下的大约七百来斤的虎肉。 “这些肉,我也全要了!再给你七百块!” “总共,三千七百块!” 三千七百块! 我的乖乖! 这笔钱,足够在县城里买下两套最好的大院子了! 李默对于这给出来的价格,与内心心理预期大差不差。 不过吧,他同样坦诚开口道:“这些肉我要留一百斤,自己吃另外还有可能送礼什么的。” 张卫国恍然,笑呵呵开口道:“没问题,不过价格我依旧给你三千七,如何?” “我张卫国做生意,不求赚尽最后一分钱,但求交到一个真朋友!” “你这个人,你这身本事,就值这个价!” 李默看着他坦荡的眼神,点了点头。 “成交!” 这种级别的稀世珍品,想要变现,需要极其强大的人脉和渠道。 张卫国给的价,已经是个人的天价了,更是给足了诚意。 交易完成,钱货两清。 三大捆厚厚的大团结更是沉甸甸的,让人无比心安。 李默看着那两颗被单独放在一边的,狰狞威武血淋淋的虎头,忽然开口。 “张老板,这两颗虎头,算我送你的。” 他自己留下了另外两颗。 张卫国一愣,随即笑呵呵起来。 “哈哈哈!好!小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 虎头本身也值不少钱,但更重要的是这份人情。 这代表着,李默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交了。 李默招了招手,让李雪和李铁去村里的小卖部。 买几瓶好酒,再切五六斤卤肉回来,还有各种上好的下酒菜,反正一切都是按最高规格来。 面前的两人是不缺钱的主。 而且也是吃惯了各种山珍海味。 但是不管别人 有没有吃过,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情,这份情谊,人情无价,情谊无价! “张老板,钱老先生,别急着走,今天中午,就在我这儿吃顿便饭。” 他要亲自下厨,给他们弄些虎肉开开胃。 张卫国和钱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欣然应允。 经过一番忙活,整个院落飘出了浓郁的香味。 李默本就是后世来人,对于烹饪一道更有得天独厚的见解! 这一手足以把张卫国他们狠狠震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气氛越发热烈。 菜是真他妈对他们胃口啊! 两人原以为就是正常农家菜,可谁知李默再次带给他们巨大的惊喜。 念及此,两人破天荒的大吃特吃了起来。 加之几杯烈酒下肚,张卫国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拍着李默的肩膀,感慨道:“小兄弟啊,你这身本事,真是绝了!现在这世道,有真本事的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钱伯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老板说的对。就说这山里的宝贝吧,不光是皮货,有时候一颗老参,甚至能救一条命,换一辈子富贵!”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就说咱们市里那位市长大人,最近就为这事愁白了头。” 李默心里一动,端起酒杯,状若无意地问道。 “哦?市长大人?他还需要为这种事发愁?” 张卫国微微颔首,似乎是默认了钱伯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钱伯见状,更加没有什么顾虑了,把得到的情报分享了出来。 “嗨,这事儿可算是秘密了,不过得隐去某一小部分见不得光的情节,那这在高级圈子那就不算什么大秘密。” “咳咳咳..这么说吧,就是市长大人在外面,养着一个....心尖尖上的人,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可惜啊,红颜薄命,前阵子突然就得了重病,眼看着不行了。” “找遍了名医,都说只有一个法子能吊命,就是得上好的野山参,至少得是二十年份的!” 张卫国叹了口气,接过了话头。 “市长大人私下里放出话了,谁要是能找到这种年份的野山参,价钱好商量,七八千块,只是个起步价!” “要是品相再好点,上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呵...你知道的上万块钱,对我们这圈子的人而言不算什么,关键是能拿到市长这份天大人情,那不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有市长在后面撑腰,做什么事情还需要看他人脸色吗?!真的是...”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打住,端起酒杯。 “来来来,喝酒喝酒!说这些干什么,跟咱们又没关系,年份越老的老山参那玩意可不是那么找的。” 李默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举起杯,和两人碰了一下。 “是啊,喝酒。” 他的手很稳,声音也很平静。 可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惊天骇浪! 二十年份的野山参? 他手上,就有一棵! 而李默手中这株老山参,年份至少在三十年以上! 机遇! 这是天大的机遇!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搭上市长这条线的绝佳机会! 不论是给自己做人情,还是给对方做人情,都是一次足以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他知道这件事情,风险极大。 但架不住,风险是和收益成正比的啊! 上次只光是一个小小县长的千金就闹得鸡飞狗跳了,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争得头破血流,这次的级别更大,只能说一切都太棒了! 这一次,他必须赌! 而且,他要赌赢更是要赌对! 第70章 极品美女知青 李默站在院中,目送着那辆军绿色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他知道,这趟交易,表面上是钱货两清,皆大欢喜。 但水面之下,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张卫国这样的人,心思深沉,手眼通天,绝不会只满足于做一个简单的皮货贩子。 他今天让钱伯抛出市长的事情,看似是酒后失言,实际上或许是一扬试探。 张卫国想要试探李默的能量,更是在试探李默的野心。 同样,李默也需要摸清楚这张卫国究竟是条什么龙,是能载着自己乘风破浪的真龙,还是会将自己拖入深渊的恶龙。 认识一个人,不能只听他说了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看他对身边的人如何。 信任,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 它需要考验,需要时间,甚至需要付出代价。 这件事情,急不得,必须从长计议,一步步来。 而最好的突破口,无疑就是将张卫国引荐给自己的王一刀。 李默心里有了想法,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余晖将云彩染成了橘红色。 去镇上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转身回屋,从那好几大捆崭新的大团结里,仔细数出了七十四张,用牛皮纸包好,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拎起早上特意留下的一块五斤虎后腿肉,径直走向了村西头老陈头的家。 来到地方后。 李默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老陈头正坐在院里的石磨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看到李默进来,老陈头面露笑容的同时,又很是疑惑。 “小子,你咋来了?” “老陈,给你送钱来了。”李默也不废话,直接将怀里那一大包钱拍在了石磨上。 “这次卖虎皮虎肉,一共到手三千七百块。” 老陈头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包钱,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多....多少?三千七?!”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李默点了点头,“那买家看东西好,虎皮品相又不错,所以给高了一些价格。” “那...我那份得是分多少钱啊....” 老陈头支支吾吾,结结巴巴,他掰着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指头,算了半天,脑子还是一片浆糊。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这辈子对金钱的想象极限。 李默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好笑地直接把最后答案给公布道:“七百四十块。” “我的娘嘞!” 老陈头猛地站了起来! 七百四十块,自己何德何能? 居然分到那么多钱?!他想都不敢想! 激动过后,老陈头猛地看着李默,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他用力地摆了摆手。 “不行!不行!太多了!这绝对不行!” 他走到石磨前,从那厚厚的一沓钱里,小心翼翼地数出了五十张,然后把剩下的一股脑全推回到李默面前。 “小子,我只要这个数,五百块!” “剩下的,你拿回去!” 老陈头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这次进山,你才是出大力的人!要不是你,别说虎王了,我连根虎毛都摸不着!能分五百,我老陈头这辈子都值了!” 五百块,放在这个年代,对一个普通农民来说,是一笔不吃不喝干上六七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对于那些在城里工厂上班,每个月拿着十几二十块工资的工薪家庭来说,也得攒上两三年。 这笔钱,只要老陈头不瞎折腾,加上他之前的积蓄,足够他舒舒服服地养老了。 老陈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是个有感恩之心的人,更是一个懂人情世故的老江湖。 他知道,这桩买卖里,真正唱主角的,是李默! 自己不知道跟着沾了多少光! 钱,赚不完。 但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 他不能贪。 一旦贪了,坏了情分,下一次李默再进山,还会不会找他这个老家伙,那就两说了。 能取代他的人太多了。 只要李默放出话去,说要找个向导进山,别说他们小河村,就是十里八乡的猎户,怕是能从村口排队排到市里去! 所以,他只要五百,这是他应得的,也是他该得的。 多一分,他都不要。 李默看着老陈头那张布满皱纹却写满真诚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没有再坚持,尊重老陈头的选择。 “行老陈,听你的。” 他把剩下的钱收了回来,又将那块五斤多的虎腿肉放在石磨上。 “这肉你收着,腿部的肉比较好吃。” 这一次,老陈头没有再推辞,他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好小子,真是有心了!” 第二天,天亮。 吃完早饭之后。 李默依旧是带上了五斤上好的虎肉,又在兜里揣了二百块钱,交代弟妹们完后,便朝着镇上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登门拜访王一刀。 镇上王一刀的渔店不小,一股子鱼腥味混杂着河水的潮气,扑面而来。 王一刀与店铺伙计们正光着膀子,拿着水瓢给鱼换水,看到李默,他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哎呀!李默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屋里坐!” 王一刀很是热情地带着李默就往里屋走。 里屋不小,一张八仙桌,几条长板凳,墙角堆着些渔网之类的杂物,收拾得很是算干净整洁。 两人落座,王一刀倒了两杯热茶。 李默将带来的虎肉放在桌上。 “王哥来得匆忙,也没带啥好东西,这点肉你拿着给嫂子和孩子尝尝鲜。” 王一刀一看那油纸包里透出的血色和那块头,就知道是好东西,嘴上连连说着太客气了,手却很诚实地把肉收了起来。 当知道这是虎肉之后,王一刀眼里满是敬佩与震撼。 一番寒暄过后,李默直奔主题。 “王哥,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张卫国,张老板。”李默盯着王一刀的眼睛,缓缓说道。 王一刀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兄弟,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是不是........他那边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李默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多深入的解了解此人,毕竟以后可能要长期合作,知根知底,心里才踏实。” 王一刀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露出一脸的为难。 “兄弟不瞒你说,这张老板,我认识是认识,但要说有多了解,那真是谈不上。” “我只知道他能量很大,路子很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在市里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更深的东西,比如他的背景,他具体是做什么起家的,这些........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李默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王一刀说:“不过,兄弟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王一刀看了看李默,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五斤虎肉。 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和纠结之后,当下一咬牙这才道。 “我倒是认识几个在市里混得开的人,以他们的能量和能力,可以做得到帮你打听到一些更机密的消息,但是吧.....”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事,是要花钱的。 人情世故,有来有回,想白嫖重要情报,门都没有。 王一刀是想要帮李默的,但是用的是自己的人情,人情倒没什么。 可关键的是到时候,这个期间的开销什么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调查的人物不是张卫国那种级别,随便好吃好喝就可以打发的话,王一刀是不介意免费帮助对方的。 李默像是没看到他纠结的脸色,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 “王哥这里是二十张大团结,两百块钱。” “你拿着去打点,就当是活动经费。” 他把信封推到王一刀面前,顿了顿然后补充道:“如果不够,随时来找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的信息必须准确,必须可靠!” 王一刀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钱,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他王一刀混迹江湖,也是要脸面的。 他这个人办事,要么不办,要么接了,就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他不想让李默觉得,他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李默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哥,咱们兄弟之间,不用搞这些虚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这钱你拿着,该花的就花,该请客的就请客,好烟好酒的买上别怕花钱,也别有什么顾虑。” 李默的眼神很真诚。 “事情办完了,如果有剩下的,全部都归你;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这番话,说得王一刀心里热乎乎的。 这是何等的信任!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些发热,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年轻人,做人做事的气魄,让他自愧不如。 他不再推辞,郑重地收下那笔钱。 “兄弟!你放心!” 王一刀一拍胸脯,满是感动。 “够了!绝对够了!甚至还多出来了!” “你回去等我好消息!最多不超过五天,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从镇上出来,李默心情不错。 他走在回村的土路上,心里盘算着家里的事。 钱是越来越多了,生活也该改善改善了。 自行车得买一辆,这年头的凤凰、永久牌自行车,不比后世的宝马奔驰差,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方便的代步工具。 弄完新家之后,还有家里的家具,也该添置些像样的了。 不能什么东西老是用旧的不是? 他们现在李家又不是缺这个条件! 正想着事情,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叫和男人的污言秽语。 “小妞,长得挺水灵啊!哪个村的啊?陪哥哥们玩玩呗?” “嘿嘿,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 “大哥村里的姑娘哪里有这样的?肯定是从外地下乡来的,甚至是城里来的。” “哎哟嚯~稀罕货啊!城里来的黄花大闺女就是不一样,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嘿嘿...妈的今天真是太走运了!” “别怕嘛,哥哥们会很温柔的...” 李默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 拐过弯,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三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无赖,正将一个姑娘围在路中间。 那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扎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身体瑟瑟发抖。 这姑娘身上的那股子书卷气,和周围的黄土泥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看就是刚下乡的知青。 而那三个地痞,李默也认识,是附近几个村子出了名的无赖。 家里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是派出所的常客。 但抓进去关两天,除了浪费粮食,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放出来照样我行我素。 久而久之,连干部们都懒得管了。 此刻,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正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去摸那姑娘的脸。 “滚开!” 姑娘鼓起勇气,尖叫着打开了那只手。 “哟呵?还是个小辣椒?” 麻子脸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淫邪了。 “老子就喜欢扎手的!” 他说着,便要强行去搂抱。 “住手!” 一声冷喝,如同平地惊雷。 三个地痞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回过头。 当他们看到来人只有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时,脸上的忌惮瞬间变成了不屑和凶狠。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你爷爷们的闲事?活腻歪了是吧?” 麻子脸旁边的瘦高个,恶狠狠地骂道。 这阵子李默有一定名气不假。 但是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就好像你坐飞机碰到当红歌手一样,你不关注这些,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她红又怎么样?和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又不给自己花个百八十万的对不对? 所以同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李默没有理会他,目光则是落在了那个麻子脸上。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然后马上滚蛋!”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滚你妈的头!” 麻子脸彻底被激怒了,他松开那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指着李默。 “小子,今天不给你放放血,你他妈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说着,就朝李默冲了过来,匕首直刺李默的心窝。 那女知青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 她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麻子脸杀猪般的嚎叫。 她颤抖着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得捂住了嘴。 李默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麻子脸的身前,一只手闪电般地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只轻轻一错。 麻子脸的手腕,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了过去! 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肤! “啊——!我的手!我的手!” 麻子脸疼得脸都扭曲了,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李默面无表情,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小腹上。 麻子脸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三四米远,摔在地上,抱着肚子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剩下那两个地痞,直接看傻了。 他们甚至没看清李默是怎么动的! 一招! 仅仅一招,就把他们中最能打的麻子给废了! 恐惧,瞬间爬满了他们的脸。 “你....你别过来!”瘦高个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在哆嗦。 另一个矮胖子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默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缓步走向那个瘦高个。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李默手腕一抖。 “咻!” 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破空而去,精准地扎进了瘦高个的大腿上。 “嗷——!” 瘦高个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满地打滚。 至于那个胖子,也被李默踹了一脚,还是不留力的那种! 开什么玩笑,以他现在的力气恐怖得吓人! 光是挨上这么一脚,至少得剧痛个五六天。 做完这一切,李默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而是走到那名很是好看的女知青面前。 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视。 李默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狠辣,瞬间废掉两人的,根本不是他。 而极品美女知青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强大安全感的少年,一颗心,怦怦狂跳。 -------------------- ps.今天晚上没了,不用等 第71章 美女知青住进家 美女知青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身上没有丝毫方才出手时的狠厉,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又仿佛有着能将人吸进去的魔力。 她那颗因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此刻非但没有平复,反而跳得更快了,只是那份惊恐已经悄然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你...你没事吧?”她轻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李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他像是有事情的人吗? 不过当他目光在她紧紧抱着的包裹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她那双因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一切都了然了。 原来是因为激动害怕,导致一时之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李默只好顺着对方话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呢?” “我...我也没事,谢谢你。”小美女脸颊上飞起两抹红霞,一半是羞涩,一半是感激。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如此保护。 “我叫李默,是前面小河村的。”李默主动报上家门,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 “我叫苏晚晴,刚从城里来...是下乡的知青。”苏晚晴的声音细若蚊蝇,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李默的眼睛。 李默的眼神微微一凝。 苏晚晴!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的记忆。 前世,村里确实来了个叫苏晚晴的城里女知青,美得不可方物,引得十里八乡的年轻小伙子都跟丢了魂似的。 然而,红颜薄命。 记忆中,她被安排住进了村东头的王麻子家。 那王麻子和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王二狗,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子俩喝多了黄汤,起了歹心,差点就将苏晚晴给玷污了。 若不是苏晚晴拼死反抗,用剪刀扎伤了王二狗,又恰好有村民路过听到呼救,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这件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苏晚晴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整日被人指指点点,最主要的事情是事情闹大了。 传到城里那边的家,然后身边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苏晚晴最终精神恍惚,没过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想到这里,李默的心头涌上一股杀意。 他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你来我们村,村干部给你安排好住处了吗?”李默状若无意地问道。 苏晚晴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村长说...让我先去村东头的王麻子家暂住几天,等村里把知青点收拾出来再搬过去。” 果然!李默的心猛地一沉。 和前世流程差不多! “不行!”李默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苏晚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吓了一跳,有些不解地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为...为什么?” 李默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她,那家人都是畜生,你住进去不出多久就得被糟蹋。 这种话太惊世骇俗,说出来非但不能让她信服,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危言耸听的疯子。 他换了个缓和的语气,但态度依旧坚决,“王麻子家那爷俩,名声不好,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懒汉和二流子,你一个姑娘家住进去,不安全。” 苏晚晴的脸色白了几分。她虽然涉世未深,但不是傻子。 今天下午在村口,她已经见识过类似于王麻子那种人的嘴脸,心里本就有些惴惴不安。 现在听李默这么一说,那份不安更是被放大了数倍。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六神无主,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李默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到我家去。” “啊?”苏晚晴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李默。 住到他家?这...这怎么行?他们才刚认识,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大家名声都不好。 李默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解释道:“你放心,我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家里房间多,给你单独收拾一间出来绰绰有余。等村里知青点弄好了,你想要搬出去也不迟。至于村长那边,我去跟他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苏晚晴看着他坦荡清澈的眼神,心里那份犹豫和挣扎,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心所取代。 与其住进那个让她心生恐惧的王麻子家,眼前这个救了自己,浑身散发着强大安全感的少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那...那就麻烦你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不麻烦。”李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的全的弧度,他提起苏晚晴那个不轻的包裹,像是拎着一捆稻草般轻松。 “走吧,天快黑了。” 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但气氛却不再那么尴尬。 苏晚晴跟在李默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踏实极了。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象过李默家可能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土坯房,低矮、潮湿,甚至有些破败。 毕竟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才是常态。 然而,当她跟着李默走进一处宽敞的院落,看到眼前那五间崭新的青砖大瓦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墙角种着几株向日葵,虽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那股子生机勃勃的劲儿,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房子更是气派,青砖砌墙,红瓦铺顶,窗明几净,在这片低矮的土坯房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这哪里是贫苦的农家?这分明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标准! 关键是什么? 关键这一切全部都是新的! “哥,你回来啦!”清脆的喊声传来。 李雪和李铁、李青书、李囡囡几个小家伙像一群小燕子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跟在李默身后的苏晚晴时,全都愣住了。 好漂亮的姐姐! 这是所有弟妹心里的第一反应。 尤其是李雪,她看着苏晚晴那张精致的脸蛋,再看看自家哥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大戏了。 这姐姐要是能当自己的嫂子,那该多好啊! “哥,这位是?”李雪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这是苏晚晴姐姐,城里来的知青,先暂时在我们家住几天时间。”李默放下包裹,摸了摸妹妹的头。 “苏姐姐好!”李铁和李青书异口同声地喊道,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最小的李囡囡则躲在李雪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姐姐。 苏晚晴被这几个孩子的热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蹲下身,从包裹里拿出几块城里带来的水果糖,递给他们。 “你们好,这是姐姐给你们的糖。” “谢谢苏姐姐!”孩子们接过糖,一个个喜笑颜开。 家里的气氛因为苏晚晴的到来,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李雪更是殷勤得不得了,主动拉着苏晚晴的手,带她去看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 “苏姐姐,你以后就住这间!这是我们家最大最亮堂的屋子!我哥特意给你留的!”李雪的话里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 苏晚晴看着这一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下乡的第一天,会是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住进了一个如此温暖的家庭。 晚饭时,李默亲自下厨,用虎骨炖了一锅汤,虎肉炒菜,又炒了两个素菜。 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饭桌上,弟妹们叽叽喳喳地围着苏晚晴问东问西,问城里是不是有高楼大厦,是不是有看不完的小人书。 苏晚晴耐心地一一解答,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李默坐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知道这个家,从今天起,似乎要变得更加热闹了。 而苏晚晴的命运,也从他选择出手的那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第72章 儿媳被截胡后,王麻子一家怒不可遏 桌上杯盘狼藉,一瓶劣质白酒已经见底。王麻子咂摸着嘴里最后一点油腥味,眼神不时地瞟向门口,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娘的,这都几点了,人怎么还没送来?” 他儿子王二狗,一个二十出头、瘦得像根麻杆、眼珠子滴溜乱转的青年,早就坐不住了。 他搓着手,在狭小的堂屋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土地被他踩得“踏踏”作响。 “爹,你说那干部亲戚不会是拿了咱家的东西不办事吧?那可是一只老母鸡,还有五块钱呢!” “放你娘的屁!”王麻子眼睛一瞪,骂道,“你有良叔是啥人我不知道?他敢收钱不办事,我明天就去他家把他桌子给掀了!” 角落里,一个身材臃肿的婆娘,也就是王二狗他娘,正心疼得直哼哼,“我的老母鸡啊,那可是留着下蛋的。还有那五块钱,够扯多少尺布了。这要是打了水漂,我.....我跟你们没完!” 王家在小河村是出了名的滚刀肉。 王麻子年轻时就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儿子王二狗更是青出于蓝,整天跟一帮二流子混在一起,除了好事,什么都干。 前几天听说村里要来一批城里来的女知青,王家父子的心思就活泛开了。 城里的姑娘,那得多水灵?要是能给王二狗娶一个回来,那在村里得多有面子? 于是,王麻子下了血本,拎着家里唯一一只会打鸣的老母鸡,又从床底下抠出五块钱,找到了在村委会当个小组长的远房亲戚王有良。 王有良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长得俊的,第一个就往他家送。 今天一大早,王有良就托人带话,说事儿办妥了,下午就来个姓苏的,长得跟画里的人儿似的。 这可把王家父子给乐坏了。 杀鸡、沽酒,从中午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又从天黑等到月上中天,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不行,等不了了!”王二狗一跺脚,“爹,咱找有良叔问个清楚去!” “走!”王麻子也憋了一肚子火,把桌子一拍,带着婆娘和儿子,气势汹汹地就冲向了村东头的王有良家。 王有良家这会儿刚吃完饭,正吧嗒着烟袋,听见院门被擂得“砰砰”响,心里就咯噔一下。 打开门一看,好家伙,王麻子一家三口跟讨债鬼似的站在门口,一个个黑着脸,眼神不善。 “有良,你什么意思?”王麻子开门见山,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有良脸上了,“人呢?我问你人呢?!” 王二狗他娘更是在一旁哭天抢地,“我的老母鸡啊!我的五块钱啊!王有良你个天杀的,你把我们家都给掏空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安的什么心啊!” 王有良被这阵仗搞得头都大了,连连摆手,“大哥大嫂,你们先别急,有话好好说。我早上是接了通知,说安排一个叫苏晚晴的去你们家,按理说下午就该到了啊?!” “到了?到哪儿了?到你家炕头上去了?”王麻子不依不饶。 “你放屁!”王有良也来了火气,“我还能干那事?肯定是路上出什么岔子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村部问问!” 说完,王有良也顾不上穿件外套,披上衣服就往村委会跑。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王有良回来了,脸色却比去的时候还要难看,白得跟墙灰似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惊惧。 “有良,咋样了?人是不是被别的村截胡了?”王麻子急忙问道。 王有良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干,“人.....人是在咱们村,没被截胡。” “那他娘的现在在哪儿?!”王二狗急得跳脚。 “在.....在李默家。” “李默?”王麻子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哪个李默?” “还能有哪个李...哪个李默?”王有良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那两个字有什么魔力,“就是那个打死虎王,干翻黑熊的那个李默!” “嘶——” 王麻子和王二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就像被戳破的皮球,瘪了下去。 李默! 这个名字如今在小河村,乃至十里八乡,都代表着一种禁忌。 那可是一个能把山里的王——虎王给弄死,还把皮完整剥下来的超级狠人! 王麻子想起前些天,自己腆着脸想去李默家买点虎肉,给自家婆娘补补身子,结果李默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不卖。 那冷漠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后背发凉。 连村长和副支书王建国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去找他要人?怕不是嫌命长了! “他.....他凭什么把人弄他家去?”王二狗不甘心地小声嘟囔,声音里却没了底气。 王有良叹了口气,把打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是苏晚晴在村口被几个外村的地痞流氓给缠上了,正好被李默撞见。 结果李默三拳两脚,就把那几个在附近横行霸道的无赖给废了,一个手腕折了,一个大腿被刀扎了个对穿。 听完这些,王麻子一家人彻底没了声音。 乖乖,这哪是人啊,这简直就是个煞星!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那.....那这事就这么算了?”王二狗他娘心疼她的鸡和钱。 王有良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压低声音道:“大哥大嫂,你们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只能算了!那李默现在就是个活阎王,咱们惹不起!为了个还没见着面的女娃,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他顿了顿,又凑近了些,小声道:“你们放心鸡和钱,我认了,等下一批知青下来我保证,再给二狗物色一个好的,直接送到你们家门口,行不行?” 王麻子吧嗒吧嗒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心里憋屈得像堵了块石头,那可是一个城里来的漂亮姑娘啊,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飞到了他最看不顺眼的李默家里! 他恨,恨李默不卖他虎肉,现在又抢了他儿媳妇。 可恨归恨,他不敢动。 “行吧.....”许久,王麻子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家人,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回到那间昏暗的土房,王二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不甘和嫉妒。 “爹,我就是想不通!凭什么好事都让他李默占了?打虎挣大钱,住新房,现在连城里最俊的姑娘都让他弄到手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王麻子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现在是厉害,可人哪能一辈子走运?走路走多了,总有踩着屎的时候!咱们等着瞧!”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将父子俩阴鸷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股怨毒的气息,开始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悄然滋生。 第73章 当然是让她留下来当咱们嫂嫂啦! 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付之一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世,倘若那王氏父子真的不知死活敢把爪子伸过来,李默不介意用最干脆的手段,送他们去黄泉路上作伴。 以他现在的力量和能力,想让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方法实在太多了。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窗棂洒进青砖大瓦房。 院子里,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今天阳光明媚,惠风和畅,正是给家里添置新物件的好时候。 “哥,今天我们去镇上吗?” 饭桌上,李雪扒拉着碗里的白米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默。 “不去镇上,”李默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今天,我们去县城。” “去县城?!” 李雪和李青书同时惊呼出声,连最小的李囡囡都瞪圆了眼睛,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 县城! 对他们来说那是一个只在大人嘴里听说过的,遥远又繁华的地方。 苏晚晴也有些意外地看向李默,她来小河村,就是在县城的汽车站下的车,但当时心事重重,根本无心观看。 李默看着弟妹们激动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家里要添置些东西,自行车、新床、新柜子,都得去县城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小雪,你跟晚晴,还有囡囡,跟我一起去。” “好耶!”李雪和李囡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李青书也立马站了起来,满脸兴奋:“哥,我也去!我能帮忙拿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李铁一把给拽住了胳膊。 “你去做什么?”李铁压低了声音,对着自家三弟直使眼色。 李青书一脸的疑惑不解,挣扎道:“二哥你拉我干嘛?我也想去县城看看,我还没去过呢!” 李铁看他这不开窍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他拉到院子角落里。 “你傻啊?”李铁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门。 “你看,大哥带上大姐、小妹,还有晚晴姐,这明显是想让晚晴姐多熟悉熟悉我们家里人,顺便增进一下感情。你一个半大小子跟着去,不是纯纯的破坏气氛吗?” 李青书读书可以,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反应总是要慢上半拍。 他挠了挠头,还是没想明白,“增进感情?这跟咱们去县城买东西有什么关系?” 李铁看他这冥顽不灵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悦了,干脆把话挑明了。 他板起脸,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我问你青书,你是想让晚晴姐在我们家住几天,等知青点盖好了就走人?” “还是想让她一直待在我们家,以后都不走了,给我们当大嫂?” 这个问题,李青书根本不需要思考。 他毫不犹豫地挺起胸膛,脸上写满了坚决。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她留下来当咱们嫂嫂啦!” “晚晴姐人那么好,长得跟画里的人一样,又有文化,对我们还好!除了咱们大哥,谁配得上她?他们俩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完美一对!” 李铁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 他拍了拍李青书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想让她当咱们大嫂,那咱们就得创造机会,不能上去凑这个热闹,当电灯泡!” “哦...”李青书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铁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咱们的任务,就是在家好好待着,把黑豹它们照顾好。等着吧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再长大点,我就能跟大哥一起去赶山了,到时候我就是大哥最强的助力!” 一听到赶山两个字,李青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里面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力气没二哥大,胆子也没二哥肥。 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对自己二哥一顿猛夸。 “二哥你肯定行!你学东西那么快,力气又大,以后肯定能跟大哥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铁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心里美滋滋的,“你也不差啊,你读书的天赋,有时候我也羡慕得很。以后我们李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文武双全!” 兄弟俩在院子角落里互相吹捧了一番,气氛十分愉快。 这边李默四人已经出了门,坐上了去县城的大巴车。 车厢里挤满了人,混合着汗味、烟味和各种行李的味道。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像个摇篮。 李雪和李囡囡两个小丫头哪里经历过这个,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们把脸紧紧贴在满是灰尘的玻璃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树木,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对于从小就在市里长大的苏晚晴来说,这种扬景倒不至于让她大惊小怪。 但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两个小丫头,看着身旁安然稳坐,眼神平静的李默,她心里却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安宁。 一个多钟头后,大巴车终于摇摇晃晃地驶进了县城汽车站。 县城的主街是石板路,比镇上宽阔平整得多。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供销社、百货大楼、国营饭店...各种招牌看得李雪和李囡囡眼花缭乱。 她们俩就像刚进城的土包子,看什么都新鲜,拉着苏晚晴的手问个不停。 “晚晴姐,那个楼好高啊!” “晚晴姐你看那个车子,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 苏晚晴耐心地给她们一一解答,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 李默走在前面,目标明确,直接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家挂着“永久凤凰自行车行”招牌的店铺。 店里摆放着一排排崭新的自行车,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七十年代的自行车,绝对是奢侈品。 墙上挂着的价目表,让李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普通的“飞鸽”牌,一百三十八块。 好一点的“永久”和“凤凰”,要一百八十九,甚至还有上了两百、三百的。 这价格,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大半年的工资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生产力不足,这玩意儿还是紧俏商品,光有钱还不行,必须得有自行车票。 这些天,李默抽空跟老陈头提了一嘴想买车的事。 两人现在关系铁得很,老陈头当即一拍大腿,把这事给揽了下来。 李默上午刚说完,下午老陈头就把一张崭新的自行车票送了过来。 原来是村里有户人家跟老陈关系不错,好不容易分到了购票名额,可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买。 老陈头就用一个合适的价格把票买了过来,转手就免费送给了李默。 李默要给钱,老陈头吹胡子瞪眼,说李默要是再提钱就是看不起他这个老伙计。 李默拗不过,只好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此刻,苏晚晴看着那些高昂的价格,心里也是一阵咋舌。 她知道李默家条件好,住着村里独一无二的五间青砖大瓦房。 可是,他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她正疑惑着,旁边的李雪已经挺起了小胸脯,满脸骄傲,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晚晴姐,你不知道吧?” 她凑到苏晚晴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炫耀。 “我哥,可是打虎英雄!那头轰动十里八乡的虎王,就是我哥一个人干掉的!还有黑熊瞎子,我哥也猎杀过!他把虎皮卖了好多好多钱呢!” 小丫头越说越兴奋,把李默那些惊心动魄的赶山战绩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旁边的李囡囡也攥紧了小粉拳,奶声奶气地用力点头,“嗯!大哥最厉害!” 李默站在一旁,听着妹妹的吹捧,只是笑而不语。 苏晚晴的美眸,却在一瞬间亮得惊人。 她知道他不一般,但现在才知道,他竟然不一般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男人身上,总是有着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闪光点,像一座挖不尽的宝藏,每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震撼。 在大学的时候,那些家世好、品行端正的青年才俊,一个个文质彬彬地来追求她。 可她总觉得那些人身上少了一点什么。 他们的彬彬有礼背后,藏着算计;他们的侃侃而谈之中,透着虚伪。 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李默身上,有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力,坦荡、真实,不显山不露水,却在关键时刻能爆发出雷霆万钧的力量。 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但苏晚晴知道,自己的那颗心,正在为这个男人,无比剧烈地荡漾着。 她喜欢,就是喜欢。 “老板,这辆凤凰PA18,怎么卖?” 李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指着店里最中间,一辆漆黑锃亮,造型最气派的自行车。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李默一行人,本还有些爱搭不理,但一看到他身边的苏晚晴和李雪,眼睛瞬间就直了。 大的那个,五官精致得跟画儿一样,气质出尘,一看就是城里的大小姐。 小的那个,虽然穿着朴素,但也是个美人胚子,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 再加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这组合,太养眼了! “哎哟,小兄弟好眼光!”老板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脸,“这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最新款的凤凰加重车,三百块,带票!” “三百?!”李雪咋舌。 李默却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苏晚晴,很自然地询问她的意见,“晚晴,你觉得这辆怎么样?” 被他这么郑重地询问,苏晚晴脸颊微红,心头一甜。 她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挺好的,看着就结实耐用。” “那就这辆了。”李默拍板。 “哥!”李雪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袖。 接下来,就是砍价环节。 可不能让大哥随便买买买! 该砍价还得要砍价的! 李雪深吸一口气,开始发挥她从菜市扬练就的本领。 但她还没开口,旁边的苏晚晴却先微笑着说话了。 “老板我们是真心想买,您看我们这大老远从乡下来一趟也不容易,能不能给个实诚价?”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吴侬软语,听得人心都快化了。 老板的眼睛都看直了,魂都快被勾走了,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姑娘你觉得多少合适?” “老板,我看这车在这也放了有些日子了吧?”苏晚晴继续说道,“这么贵的车买的人肯定不多,它放在这里是死物,卖给我们,那可就是活钱了。我们呢,也帮您清了库存,您呢也给我们一个方便。我看二百五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噗——” 老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砍价怎么这么狠?一刀直接砍了五十! 他正要摇头,旁边一个虎着脸的胖女人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拧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一转。 “哎哟!”老板疼得龇牙咧嘴。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快掉人家姑娘身上了!”老板娘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才转向苏晚晴,脸上堆起笑,“姑娘,二百五实在太低了,我们进价都比这高。这样,二百八,不能再少了!” “二百六!”苏晚晴寸步不让,嘴角依旧带着甜美的笑。 “二百七!” “二百六!” “...” 最终,在苏晚晴和李雪两个一大一小美女的左右夹击,以及李囡囡在旁边用“漂亮阿姨”“阿姨真好”等糖衣炮弹的猛烈攻势下,老板和老板娘缴械投降。 “行行行!服了你们了!二百六就二百六!成交!” 老板哭丧着脸,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辆三百块的镇店之宝其实已经压了大半年了,一直卖不出去,今天总算是出手了。 李默爽快地付了钱,办好了手续。 看着苏晚晴和李雪那副打了胜仗,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只觉得挺好玩的。 带她们出来一趟,本意是想着出来玩散心的,没想到还能省下一大笔钱。 接下来,众人又去了家具店。 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苏晚晴和李雪的组合愈发默契,战斗力爆表。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再加上李囡囡这个“秘密武器”,在卖床、卖衣柜、卖桌椅板凳的各个战扬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那些家具店的老板们,被这一大两小三个美女迷得三荤五素,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就给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跳楼价。 李雪和苏晚晴的关系,也在这一扬扬“战斗”中飞速拉近,叽叽喳喳的,亲密得像亲姐妹。 李默乐得清闲,就跟在后面负责给钱,付定金,交代送货地址。 等把所有东西都置办齐全,天色也已经接近傍晚。 李默带着意犹未尽的三女,走进了县城里一家他印象中味道最好的国营饭店。 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肉、糖醋鱼、炒青菜... 浓郁的香气,让苏晚晴、李雪和李囡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苏晚晴虽说是从城里下来的,条件要比村里好一些,但再好也不可能家里面天天大鱼大肉吧? 而且还是那种十分铺张浪费的。 苏晚晴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浪费。 但李雪当即表示自己哥哥胃口很好,这些菜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事。 苏晚晴这才放下心来。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无比高兴。 回家的路上,不必继续坐大巴了,一行四人跟着送家具的师傅一起回来。 李默毕竟是重生回来的,后世的路比现在不知道好走多少倍,那个时候骑自行车的人都很少了。 现在在这种路况上骑自行车,加上还要吃一路的灰尘,主要是车水马龙的,在主路上吃灰尘,这事李默干不了,也不想干。 跟着回去就行。 不吹不黑的说,有时候在田间骑这自行车,都比在大路上吃灰尘好。 风儿带着田野的清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第74章 自有弟妹为大哥辩经 这动静,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雷。 七十年代的农村,拖拉机都算稀罕物,更别提这种城里运货的大卡车了。 一时间,田间地头干活的,家里纳鞋底的,树下乘凉的,全都扔下了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朝着村口张望。 “乖乖,这是哪家发大财了?都用上卡车拉东西了!” “看车上,好像是新家具!还有一辆崭新的洋车子!” “走走走,去看看是哪家的热闹!” 人群像闻着腥味的猫,迅速朝着李默家那座显眼的青砖大瓦房围拢过去。 当他们看清从车上跳下来的是李默,以及他身后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城里姑娘和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时,整个扬子瞬间就炸了锅。 “是李默!天哪,这些东西都是他家的?” “哦哦哦,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是打虎英雄家的,理应有这种待遇,李默这小子我从小看到大,有这出息理所当然。” “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油光锃亮的,得好几百块吧?还有那大衣柜,那木头床....这一车东西,怕不是要把一个千元户给掏空哦!” 羡慕、震惊、痴迷、艳羡等....各种各样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李默一家人身上。 一些之前在背后说过李家酸话的长舌妇,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而那些和李家关系一直还不错的,则是满脸的与有荣焉,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送货的师傅们也是第一次来这种村子,被这么多人围观,干活都起劲了三分。 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将崭新的大衣柜、木床、桌椅板凳往下搬。 每搬下来一件,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些家具,款式新颖,做工扎实,油漆刷得光可鉴人,是村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气派。 躲在人群后面的王麻子和他儿子王二狗,眼睛都看直了。 那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他们的眼眶里喷出来。 王二狗死死地盯着那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又看了看站在李默身边,巧笑嫣然的苏晚晴。 那个本该是他媳妇的漂亮女人,此刻正温柔地帮李默擦去脸上的汗珠,那副亲昵自然的模样,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了王二狗的心窝。 “爹....”王二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凭什么....凭什么!” 王麻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李默家门口车水马龙,人人艳羡的景象,再想想自己家那间破败冷清的土坯房,心里的不平衡和怨毒,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李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爹娘早死的野种!凭什么打只老虎就能翻身?凭什么住新房,买新车,还有这么漂亮的城里姑娘主动送上门?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而此刻的李家院子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李铁和李青书早就迎了出来,兄弟俩看着一件件崭新的家具被搬进屋,嘴巴乐得都合不拢了。 “哥!这床好大好结实!”李铁拍着新买的木床,梆梆作响。 “还有这大衣柜,能放我们四个人的衣服了吧?”李青书围着衣柜转来转去,满眼都是新奇。 李默指挥着师傅们把家具摆放到位,苏晚晴则细心地拿出抹布,带着李雪和李囡囡,开始擦拭家具上的灰尘。 她很自然地融入了这片忙碌和喜悦之中,仿佛她天生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晚晴姐,这个柜子放这里,挡着光了,要不我们挪到那边墙角?”李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你说的对,放那边更好看,也更敞亮。” 苏晚晴笑着点头,两人合力将一个床头柜挪到了更合适的位置。 “晚晴,以后你就暂时住这间吧。看看还缺什么,我们再去置办。”李默走到她身边说道。 苏晚晴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明明只是认识没几天,这少年给她的感觉说不出道不明,温柔中又带着霸道,让她如痴如醉。 “不缺了,什么都不缺。”她摇了摇头,脸颊红得仿佛能要滴出血来,“已经....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李默。” 这声“谢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真诚和郑重。 送走了货车师傅,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这家主人进了家后,也纷纷识趣地离开。 李家院子里面,一家人围着崭新的八仙桌,吃着从县城带回来的点心。 李囡囡坐在新椅子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小脸上写满了幸福。 “大哥,我们家现在比以前的地主老财家还气派!”李雪啃着一块桃酥,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青书在一旁连连点头,“我今天听村里人说,我们家现在是全公社第一家有凤凰牌自行车的!” 李默笑了笑,“我说过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随着李默话音落下。 弟妹们包括苏晚晴在内,众人心里仿若平地惊雷。 这条件,这种生活方式,不愁吃喝过得比绝大多数人还要滋润。 居然还只是幸福生活的刚开始? 苏晚晴此时正低头小口地吃着点心,晚霞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美得让人心颤。 可听到李默这番话,小妮子猛地咳了咳,嗯被食物给狠狠呛到了。 实在还是李默的话, 语不惊人死不休。 “晚晴姐你没事吧?来喝点水。”李雪将水拿到苏晚晴面前。 后者喝了起来,脸色这才稍显有所缓解。 “不是,李默这样的房子质量和生活条件,居然还只是刚开始吗?” 苏晚晴问出了心里面比较关心的问题,她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看。 是想看看李默是个喜欢说大话吹牛逼的主,还是此人真的认为这样的物质生活条件真的只是刚起步。 这样的条件,别说在农村里已经是人上人了,到城里也有自己一席之地! 苏晚晴在市区里的家,还是单位房,生活条件比李默现在好上一些,但不会太多。 她的情况在市区里面也是属于极少数那一批过得比较滋润的市区独子女。 李默同样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耸了耸肩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任何过于自夸的成份哦。” 接下来,不用李默再多说些什么。 李雪和李青书、李铁他们几个为大哥辩经了起来。 这些天以来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也是无比夸张和迅速的。 苏晚晴听得小脑袋瓜子一愣一愣的,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的故事。 她以为李默起家积攒了好久,不说有多久,但至少也得一两年时间,谁知道才刚刚过去三四个月的时间? 三四个月的时间就打下来了这样的身家? 等她回到城里,和自己的好闺蜜好玩伴们说去,谁信她啊?! 夜色降临,新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和油漆的清香。 李家的新房里,灯火通明,充满了勃勃生机。 而在村子的另一头,王麻子家的土坯房里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和两个男人阴鸷怨毒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 一扬风波,似乎要提前降临了! 第75章 风语能杀人 那辆锃亮的凤凰牌自行车,成了村里半大小子们梦寐以求的圣物,这些天总有几个借着路过的名义,在李家院墙外探头探脑,只为多看那“洋车子”一眼。 苏晚晴的美貌,更是成了田间地头、炕头灶边永恒的话题。 城里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说话温声细语,走起路来腰身款款,不像村里的婆娘丫头,一个个跟土坷垃里刨出来似的,粗手大脚。 羡慕和嫉妒,往往是相生相伴的。 当羡慕达到顶峰而无法企及,嫉妒的毒草便会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疯长出来。 王麻子家的土坯房里,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酸腐的霉味。 “爹,我受不了了!”王二狗一脚踹翻了门边的小板凳,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狗,“那骚娘们本来该是我的!现在天天在李默那小子屋里进进出出,全村的男人都盯着她看,我.....我他娘的快憋屈死了!” 王麻子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劣质的旱烟,烟雾缭绕中,一张麻子脸显得愈发阴森。 他没骂儿子,因为他自己心里的火,烧得比王二狗还旺。 那晚从李家门口回来后,他一闭上眼,就是李家那五间青砖大瓦房,就是那辆能闪瞎人眼的自行车,就是苏晚晴那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 “光憋屈有屁用?”王麻子吐出一口浓黄的烟圈,眯着眼,眼缝里闪着算计的毒光,“那小子现在是村里的宝贝,拳头又硬,跟他动粗,那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那咋办?爹,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二狗不甘心。 “哼,”王麻子冷笑一声,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杀人不一定非要用刀!”他凑到儿子耳边,压低了声音,“嘴皮子有时候比刀子还快,还能杀人不见血。” 王二狗眼睛一亮,“爹,你的意思是.....?” “那女知青最看重的是啥?是名声!咱们就把她的名声给搞臭了!让村里人都知道,她苏晚晴不是什么仙女,是个早就被李默睡了的破鞋!你看她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你看李默那小子还怎么抬得起头!” 王麻子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默和苏晚晴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的扬景。 “对!就这么干!”王二狗一拍大腿,“爹,这事我熟!我去找村里那几个光棍,还有上次没分到虎肉,对李默早就看不顺眼的几个老家伙,咱们一起说人多嘴杂,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父子俩一拍即合。 很快,一股阴风从小河村的角落里刮了起来。 起初,只是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聚在村头的老槐树下,一边抠着脚,一边阴阳怪气地聊天。 “哎,你们说,那李默为啥不让苏知青去村委会住啊?非要弄自己家里去?” “这还不明白?金屋藏娇呗!那么大个新房子,就住了他们兄妹几个,晚上黑灯瞎火的嘿嘿.....”一个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话头一起,就像泼出去的脏水,迅速蔓延开来。 在河边洗衣服的婆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村里要给知青盖房子的事,就李默家不同意。” “为啥啊?” “还能为啥?人家把那城里姑娘当自己媳妇养着呢,能乐意让她搬出去跟别的男知青住一块?” “哎哟,那这.....这孤男寡女的住一个屋檐下,能不出事?”一个胖婆娘夸张地捂住了嘴,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谣言像瘟疫,传播速度快得惊人。没过两天,版本就升级了。 从李默想金屋藏娇,变成了李默阻挠知青点建设,想把苏晚晴据为己有! 最后演变成了最恶毒,也最让人浮想联翩的版本。 “我跟你们说,我二舅家的表侄子跟王麻子是邻居,他亲耳听王麻子说的,那天晚上从李家路过,都听见屋里有动静了!那叫声,啧啧.....”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你想想,李默那小子十七八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天天守着那么个天仙似的人儿,能忍得住?我看啊,那苏知青的肚子,过几个月就该有动静了!”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流言蜚语能杀人。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名节,比她的命还重要。 这些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悄然向李家笼罩而去。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晴正坐在院子里的新桌子旁,耐心地教李青书认字。 “青书,这个字念‘鹏’,鹏程万里的鹏。意思是说,希望你将来能有远大的前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清泉。 李青书仰着小脸,看着苏晚晴温柔的侧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苏姐姐懂得真多,比学校的老师讲的还有意思。 一旁的李雪,则在笨拙地学着织毛衣。 这是苏晚晴教她的,说天气快转凉了,可以给哥哥和弟弟们一人织一件。 李雪学得不快,好几次把线缠成了一团乱麻,惹得自己直皱眉头。 “晚晴姐,你看我这个,又弄错了!”李雪苦着脸求助。 苏晚晴放下书,笑着接过来,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很快就解开了线团,重新起好了头。 “别急,慢慢来,你看,这样穿针,这样绕线.....” 李囡囡抱着小花狗,蹲在旁边,一会儿看看三哥读书,一会儿看看大姐织毛衣,小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这幅温馨和睦的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村西头的张婶和刘婶走了进来。 她们俩是村里几个心肠好,跟李家关系不错的妇人。 “小雪,晚晴忙着呢?”张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有些躲闪。 “张婶,刘婶快坐!”李雪热情地搬来凳子。 苏晚晴也礼貌地站起来,“婶子们喝水。” 两个妇人坐下,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欲言又止。 聊了几句家常后,刘婶终于忍不住了,她拉过李雪的手,压低了声音。 “小雪啊,婶子跟你说个事,你和晚晴丫头.....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看着她们严肃的神情,李雪和苏晚晴心里都咯噔一下。 “婶子,出什么事了?”李雪问道。 张婶叹了口气,接过了话头,“这几天村里有些风言风语,说得.....说得很难听。” 她看了苏晚晴一眼,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还是刘婶快人快语,把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把村里的流言蜚语全说了出来。 从“金屋藏娇”到“阻挠知青点”。 最后,连那个最恶毒的,关于李默和苏晚晴已经那个了的谣言,也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每说一句,苏晚晴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听到最后那句不堪入耳的污蔑时,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句“早就被李默睡了的破鞋”在脑海里疯狂地回响。 她手里的毛线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晃了晃,险些摔倒。 “晚晴姐!”李雪惊呼一声,赶紧扶住她。 苏晚晴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来自书香门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知廉耻、重名节。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在一个善良的人家借住,怎么就.....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不知廉耻的荡妇? 这对她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起初只是无声的流泪,到后来,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那哭声,不似寻常女子的嚎啕大哭,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绝望而无助,听得人心都碎了。 “晚晴姐,你别哭,你别哭啊!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是他们嫉妒我哥,嫉妒我们家!” 李雪也急得掉了眼泪,抱着苏晚晴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李青书站在一旁,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张婶和刘婶看着这情景,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连连叹气。 “这杀千刀乱嚼舌根的畜生,真是坏得流脓!早晚要遭报应!” “晚晴丫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对了小雪这事.....这事得让你哥赶紧想办法澄清!” 可怎么澄清?这种事,越描越黑。 就算李默站出去喊话,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又有几个人会信?恐怕只会招来更多不怀好意的猜测。 苏晚晴哭得浑身发抖,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在这个陌生的村庄,她举目无亲,名声被毁,未来一片黑暗。 她甚至想到了死。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以及黑豹低沉的喘息。 李默和李铁回来了。 第76章 逆鳞之怒 大青山外围里的空气清新,训练卓有成效,黑豹三条猎犬愈发神骏,兄弟俩心情都相当不错。 李铁正眉飞色舞地跟哥哥描述着,刚才大黄是如何勇猛地从灌木丛里扑出一只肥硕的野鸡。 然而,离家门还有十几步远,李默的脚步就猛地一顿。 他那远超常人的听力,捕捉到了院子里压抑的、不寻常的哭声。 不是弟妹们打闹的哭,而是一种.....浸透了绝望和悲伤的呜咽。 李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 跟在他身后的李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兴奋褪去,换上了警惕和担忧。 “哥?” 李默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院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院子里苏晚晴正蹲在地上,香肩剧烈地颤抖着,李雪抱着她,自己也哭得双眼通红。 李青书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红着眼眶站在一旁。 张婶和刘婶则手足无措地唉声叹气。 整个院子,都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氛笼罩。 “怎么回事?” 李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让现扬的混乱瞬间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当看到李默那张沉静如水的脸时,李雪“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速来到李默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哥!你可回来了!他们.....他们欺负晚晴姐!他们都在胡说八道!” 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李默还是听明白了。 “说清楚。” 他把手里的野兔扔给李铁,目光扫过依旧在地上哭泣的苏晚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李铁放下东西,走到弟弟妹妹身边,无声地给予支持。 “哥,”这次开口的是李青书,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稚嫩,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和愤怒,“村里.....村里那些坏人传瞎话!他们说.....说你为了把晚晴姐留在家里,不让村里建知青点.....还说.....还说.....” 说到最恶毒的那个谣言,李青书涨红了脸,气得说不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的刘婶看不过去,跺了跺脚,替他说了出来,“李默啊!那些天杀的烂舌头根子,传你和晚晴丫头.....已经....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把晚晴丫头的名声都给败坏光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 李默心里如有明镜似的,已经知晓答案了! 就是王麻子父子在背后瞎几吧乱传的! 前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朵本该娇艳绽放的城市玫瑰,在流言蜚语的泥沼中一点点枯萎。 李默记得她被逼到在全村人面前剖白心迹,却只换来更多的嘲讽和不信。 他记得她被调离小河村时,那双眼睛里彻底熄灭的光。 他记得多年后,在城里偶然再见,她已经成了一个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中年妇人,一辈子未嫁,被那段不堪的往事折磨得形销骨立,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悲伤。 一股狂暴的、几欲毁天灭地的杀意,从李默的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 畜生就是畜生,永远教不会,也教不明白! 对待畜生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想着去教化他们,而是让他们彻底下地狱! 这股杀意是如此的纯粹和猛烈,以至于院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温度骤降,连黑豹都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一双兽瞳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充满了嗜血的凶光。 张婶和刘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惊骇地看着李默。 眼前的少年,明明还是那副清瘦的身板,但此刻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头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洪荒凶兽,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怒火。 “我知道了。” 李默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他没有去安慰任何人,也没有说任何一句“别哭”之类的废话。 在绝对的恶意面前,眼泪和解释都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他迈步,走到依旧蹲在地上,沉浸在自己悲伤世界里的苏晚晴面前。 李默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苏晚晴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梨花带雨,苍白憔悴,一双美眸肿得像核桃,里面充满了迷茫、羞愤和绝望。 当她的目光对上李默的眼睛时,她微微一怔。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一种让她心悸的平静和坚定。 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一肩扛起。 “回屋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或者好好休息休息。”李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穿透了她所有的慌乱。 “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掉入自证清白的死局中懂吗?因为那条河水本身就是黄的,你跳进去,除了弄黄弄脏自己,对现实没有半点帮助。”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李默,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除了伤心,就是满满的疑惑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默能说出这番好有深意的话语。 和李雪她们聊过天,也知道李默从小就没有正儿八经上过什么学。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总能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可以相信你吗?”苏晚晴终于是开口了,声音还带着止不住的哽咽。 李默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看着对方。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其实看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 苏晚晴脸上挤出一抹释然微笑,“谢...谢....” 李默叫住李雪,“来小雪把你晚晴姐搀扶进房子。” “好的。” 等二女离开后。 李默微笑着看向张婶和刘婶,“张婶、刘婶谢谢你们第一时间过来告知这件事情,对了屋里面有前阵子去县城买回来的喜糖,拿点回去给家里面小孩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不是为这种东西而来的。” 说罢两人就要走。 李默把她们给拦了下来,同时给李铁和李青书使眼色。 李铁率先反应过来,冲进屋里,李青书紧随其后。 不多时一人手里提着一袋糖果走了出来,份量不轻。 屋子里面还有好多糖果,这是李默准备进新屋而置办的喜糖。 李默将糖果塞进张婶和刘婶手中。 这年代糖果不说对小孩有很大杀伤力,对大人也是十分难得的美味。 她们不过是来转告一下,这阵子村上的风言风语,就收到了那么大的好处。 这让她们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吧,她们确实也是需要的,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家里面确实有小孙子。 “李默那多谢你了。” “是的,以后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过来将事情告知与你。” 张婶和刘婶同时保证道。 李默微笑颔首。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院子大门被关上之后。 李默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一张帅脸冷得可怕! 既然有的畜生一心求死! 那成全他们便是了! 第77章 只要有他在,这个天塌不下来! 李铁和李青书站在大哥身后,两个少年脸上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的愤怒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种脏水泼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上,意味着什么。 这比明刀明枪的干仗要阴险毒辣一百倍。 “哥.....”李铁的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毕露,“这件事情肯定是王麻子那对狗父子干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算账?你怎么算?”李默转过身,脸上那股能冻死人的寒气已经收敛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冲到他家去,把他打一顿?然后呢?全村人就会说我们李家仗势欺人,因为心虚才打人。到时候脏水只会越泼越多,坐实了那些谣言。” 李铁被问得一噎,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憋得满脸通红。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晚晴姐她.....” “大哥做事,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李默的目光扫过两个弟弟,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沉稳力量,“你们要做的,不是去跟疯狗对咬。而是把家看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把你们雪姐和晚晴姐还有小妹照顾好,剩下的全部交给我就得了。” 这番话,仿佛有种魔力。 李铁和李青书看着大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的平静和自信,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他们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是啊,大哥什么时候让他们失望过? 干翻两头黑瞎子,弄死五头深山老林中的大虫,再到到盖起这全村独一份的五间青砖大瓦房。 以及带着他们顿顿吃上肉,把一个破败的家短时间内快速撑起如今这番光景。 大哥总是能在所有人觉得不可能的时候,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就像家里那根最粗壮的顶梁柱,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只要有他在。 这个天,就塌不下来! “哥,我们知道了。”李青书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我们听你的。” 李铁也挠了挠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他虽然脑子没弟弟转得快,但也知道,大哥说的话,照做就对了。 “行了,都别跟这儿杵着了。”李默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轻松了些,“让外头那些人继续说,说得越难听越好,爬得越高,摔得才能越惨。去把野兔拾掇了,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村里那些能杀人的流言蜚语,在他眼里不过是几声无关痛痒的犬吠。 弟妹们被这股自信感染,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李铁和李青书对视一眼,默契地拎起地上的野兔,朝厨房走去。 李默独自站在院中,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片森然的冷寂。 他抬起头,望向村子东头王麻子家的方向,眼神犹如鹰隼,锐利而冰冷。 畜生,依旧是畜生。 有些人,放着人不当,去当畜生,不是因为他们下贱。 而是他们本来就是畜生。 对待畜生,讲道理和教化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 唯一的方式,就是用它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恐惧和痛苦,让它们彻底下地狱! ..... 屋子里,李雪正笨拙地用热毛巾给苏晚晴擦脸。 苏晚晴已经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李默先前那番话在其心头回响荡漾。 “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掉入自证清白的死局中。” “因为那条河水本身就是黄的,你跳进去,除了弄黄弄脏自己,对现实没有半点帮助。” 这些话,像是一道光,劈开了她脑中混沌的绝望。 她不明白,一个连学都没怎么上过的农村少年,怎么能说出这样充满哲理、一针见血的话来。 她那些在大学里自诩才俊的追求者,恐怕也想不出这样的道理。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身上充满了谜团,像一座挖不尽的宝藏,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和智慧。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院子里的那一幕。 他推门而入,看到这片狼藉,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廉价的同情,只是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她,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为她指明了一条出路。 那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一肩扛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温暖的潮水,悄然包裹了她冰冷的心。 她将脸埋进被子里,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和一丝淡淡的属于这个家的烟火气。她想,或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他。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李家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李默如往常一样,起得最早。 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往日清晨的轻松说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充满默契的紧张。 但这紧张里,没有恐惧,更像是猎人出征前的蓄势待发。 李默换上了一身不合身的旧衣服,又在锅底抓了一把灰,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转眼间,那个挺拔俊朗的少年,就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庄稼汉。 “哥,你放心,家里有我们。”李青书站在门口,郑重地说道。 李默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从屋里走出来的苏晚晴。 她一夜没睡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但精神却比昨天好了很多。 她看着李默这副装扮,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她只是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破草帽,轻声说道:“路上小心。” “嗯。”李默应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院门。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78章 再来黑水镇! 李默走在路上,脚步不急不缓,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实。 他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匹夫之勇。 他要的不是王麻子父子两条烂命,那太简单,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的是一扬艺术,一扬关于痛苦和绝望的盛宴。 李默要将他们施加在苏晚晴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他要亲手为他们打造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一点点烂掉,腐朽。 黑水镇还是那个老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劣质烟草、汗臭和牲畜粪便混合而成的独特气味。 李默熟门熟路地穿过泥泞的小巷,推开那家没有招牌的茶馆的门。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角落,依旧是那个干瘦如柴的老头。 老头闭着眼,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听到推门声,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但当李默那身熟悉的、破烂的装扮映入眼帘时,他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 李默也不废话,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又见面了。”老头终于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球里,比上次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看你这架势,是又有买卖了?” “上次的合作很愉快。”李默的声音沙哑低沉,完全符合他此刻的形象。 “那是自然,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信誉。”老头微微颔首,随后老脸露出一抹笑容,“说吧,这次又看谁不顺眼了?” “小河村,两个人。”李默言简意赅。 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什么来头?跟上次那个一样棘手?” 他问道,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老头需要评估风险,这是他生意的一部分。 “两个地痞无赖,没钱没势,除了嘴碎,一无是处。”李默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跟上次那单生意比,连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话,老头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 这种活儿,最是简单。 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人间蒸发了,也不会有人去费力追查。 顶多就是村里报个失踪,过个几年,也就没人记得了。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老头问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生意人的冷漠,“如果要死的,我可以让手下人做得干净点,一人两百块,保证连根骨头渣都找不到。” 他以为李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毕竟,对于这种无赖,死,是最一了百了的解决方式。 然而,李默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话里的内容,却让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 老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李默,等着他的下文。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李默没有让他等太久,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满是茶渍的桌上轻轻一点。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这五个字,像五把冰锥,掷地有声。 老头那张干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表情。 他身体微微前倾,沙哑地问道:“说来听听。” “那家有三口人。一个婆娘,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儿子的。”李默开始缓缓叙述他的计划,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但每个字都淬着毒。 “那个婆娘,我要她疯掉。” “不是装疯,是真疯。让她日日夜夜活在恐惧里,让她相信自己被恶鬼缠身,让她众叛亲离,最后变成一个见人就咬的真疯子。” 老头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比杀人可要讲究技术含量。 李默继续说道:“那个儿子,叫王二狗。我要他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不是死,也不是植物人,而是脑子清醒,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听着,感受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像一块烂肉一样活着。” 茶馆里昏暗的光线,照在李呈默的脸上,让他那双眼睛显得格外幽深。 “至于那个当爹的,王麻子....”李默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要打断他的双腿,让他变成一个只能在地上爬的废物。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婆疯了,儿子瘫了,家破人亡,自己却无能为力。我要让他每一天,都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中度过,直到他自己烂死、臭死在那间破屋子里。” 整个计划说完,茶馆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老头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哒、哒、哒”,像是在为这扬即将上演的悲剧,敲响前奏。 许久,老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小子....够狠,也够毒。”他看着李默,眼神里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欣赏的惊叹,“老头子我在这行当里混了几十年,见过心狠手辣的,没见过你这么会炮制人的。你这哪是杀人,你这分明是在诛心啊!” 他来了兴致,干瘦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个活儿,有意思!不过比直接做掉他们要费事得多,价钱,自然也要稍微高一些。” “开个价。”李默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局,要做的天衣无缝,要用点手段。”老头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一共五百块。他老婆那单,算我送你的。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可以。”李默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包,数出二十张大团结,推了过去,“这是两百定金,事成之后,我再来付尾款。” 老头看都没看,直接将钱扫进了袖子里。 他想了想,说道:“术业有专攻,鬼手三他们主业还是赌博行当一类,脑子虽也聪明,但手段不是非常狠厉歹毒,有时候还会用粗的。这事,得让老刘来办!” “老刘?” “刘金三,道上人称‘鹰钩鼻’。”老头的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那家伙心比针眼还小,手段比蛇还毒。坑蒙拐骗,设局下套,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最喜欢看的不是血,而是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点崩溃的样子。这个活儿,他最拿手,也非他莫属。” 李默点了点头。 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 “什么时候能动手?” “你回去等着看戏就行了。”老头重新靠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快则三天,慢则五日,好戏开锣。” 交易,结束了。 李默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茶馆。 当他再次踏入阳光下时,他知道,一张精心编织的、名为绝望的大网,已经悄然向小河村的王家笼罩而去。 第79章 潜龙在渊,静待风雷 李默身上的那股子萧索破败之气,在踏进自家院门的前一刻,就随着那顶破草帽和一身脏衣服被他彻底剥离。 换回干净的衣裳,他依旧是那个眼神沉静、身姿挺拔的少年。 院子里的气氛比他走时好了许多。 李雪和李青书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但眉宇间那股子忧愤已经散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苏晚晴坐在屋檐下的新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空洞的,而是多了一分安静的思索。 看到李默回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苏晚晴的目光与他对上,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流淌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哥,你回来了。”李青书跑了过来,仰着头看他。 李默摸了摸他的脑袋,“嗯,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李青书语气坚定,“我们都听哥你的,该干啥干啥。”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招呼声。 “李默兄弟!在家吗?” 是王一刀。 他骑着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车后座上还用草绳捆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 “王哥,快进来!”李默迎了上去。 李铁闻声也从屋里出来,看到王一刀,咧嘴一笑,很是熟络地上去帮忙解绳子提鱼。 “哎王哥,你这是.....?”李默看着那两条至少五六斤重的大鱼,有些不解。 王一刀把车梯子一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撼,“兄弟,你托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不过这事儿.....咱们得里屋说。” 李默心里一动,知道正事来了。 他点了点头,对李雪她们说道:“小雪,去烧点热水泡茶。李铁把鱼拾掇一下,中午王哥就在咱们家吃饭。” “好嘞!”李铁高高兴兴地拎着鱼去了厨房。 苏晚晴也站起身,冲王一刀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抱着书进了屋,很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进了里屋,关上门。 王一刀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端起李雪倒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兄弟,这张卫国.....是条江里的蛟龙啊!”王一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透着一股子惊心动魄。 他把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先是按照江湖规矩,找了市里几个相熟的、在码头和黑市上混得开的地头蛇。 可没想到,一提到张卫国这三个字,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要么摇头说不认识,要么就劝他别瞎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王一刀不死心,又咬牙花了大价钱,托了个在公安系统里有点关系的朋友。 这才勉强撬开了一点缝。 “这张卫国,明面上的身份是市里几家国营大厂的采购科顾问,专门负责搞一些稀缺物资。但他真正的根子,没人说得清。只知道他手底下养着一帮人,不是地痞流氓,是正儿八经上过战扬的狠角色,个个手里都见过血。市里黑白两道,从派出所的所长到街面上收保护费的头头,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张老板’。” 王一刀越说,脸上的神情越是忌惮:“我那朋友还隐晦地提了一嘴,说这张卫国跟市里,甚至省里的一些大领导,关系都非同一般。前年市里有个副局长,仗着自己有点背景,想在张卫国的生意上伸手捞一笔,结果不到半个月,人就从位子上下来了,还被查出来一堆陈年旧账,现在还在农扬里刨地呢!” 说完,王一刀看着李默,满脸的担忧,“兄弟,这水.....太深了!比咱们脚下这条河深多了!我怕.....” 他怕李默跟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万一哪天被当成弃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默听完这一切,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 “这样啊.....那就有意思了。” 王一刀直接看愣了。他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此刻全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跟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坏消息吗?怎么到他这儿,反倒成了有意思的事? 李默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给他续上茶水,“王哥你想想,他张老板要是真那么容易被查个底掉,那只能说明他是个没什么分量的角色。越是查不到,不就越说明他能量大,手腕高吗?” 前世,他从未和张卫国这种级别的人物有过任何交集。 重生以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杀熊、搏虎、捕鱼,靠的都是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搏命的狠劲。但这终究是小打小闹,是匹夫之勇。 想要真正改变命运,保护好这个家,甚至让苏晚晴这样的天之骄女能毫无顾忌地绽放光彩,光靠拳头是不够的。 他需要势,需要一个能让他撬动更大资源的支点。 而张卫国,这条深不可测的蛟龙,不正是他苦苦寻觅的那个机会吗? 至于风险,李默从不畏惧。 富贵险中求,畏首畏尾,永远只能在泥潭里打滚。 “王哥,这事你不用担心,他越强对我未来与他的合作越好。”李默轻松地笑了笑,“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我心里有数。” 他当然不会告诉王一刀真相,他现在最需要确认的,已经不是张卫国的能量,而是他的人品。 一个上位者会不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才是合作能否长久的关键。 但这需要时间去观察,去试探。 “那.....调查的事还继续吗?”王一刀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继续!”李默斩钉截铁,“不过不用那么急,也别太深入,在外围敲敲边鼓就行。咱们要的是一个大概的轮廓,又不是要你把人家祖坟刨了,我只想了解其人品,手下人对其风评如何这些,又不是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着,李默手伸进怀里,就准备掏钱。 “王哥,辛苦你了,我再给你拿点活动经费.....” “哎!兄弟!你这是打我的脸啊!”王一刀连忙伸手按住他,“我王一刀是那种人吗?上次你给的钱,我拢共就花了五十来块,还剩下大半呢!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事比预想的要复杂,五天之内肯定搞不定,可能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这不光是为了帮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自己也对这张老板好奇得紧呐!”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掺半点虚假。 李默看着他真诚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收回手,重重地拍了拍王一刀的肩膀,“行!王哥,这情分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李默能力范围以内不违背我本心的,你可以开口!”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王一刀心里舒坦无比。 这时,厨房里飘来了浓郁的肉香,李铁在外面喊道:“哥!王叔!饭好了!可以开席了!” “走,王哥,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午饭很是丰盛。 红烧野兔,葱爆兔肉,还有王一刀带来的两条大草鱼,一条做了酸菜鱼,一条炖了鱼头汤。 饭桌上,气氛很好。 李默绝口不提调查的事,只跟王一刀聊些镇上的趣闻和打渔的技巧。 李铁负责埋头猛吃,偶尔插一句嘴,憨直的话语总能引来一阵笑声。 李雪和李青书安静地吃饭,时不时给苏晚晴夹菜。 王一刀看到苏晚晴的第一眼,已经被狠狠给惊艳到了。 城里来的婆娘就是不一样咧! 不过他这是正常男性对异性的欣赏。 再则,英雄配美人! 李默这样的英雄完全有资格承受苏晚晴这样的大美人,甚至绰绰有余! 饭菜正好,又有美人相伴,虽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但是足够王一刀食欲大振,多干几大碗饭菜了。 苏晚晴吃得不多,但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落在那个谈笑风生的少年身上。 她能感觉到,就在刚才那扬关着门的谈话之后,李默整个人的气扬似乎又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自信的气度,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一盘运筹帷幄的棋局。 一顿饭,宾主尽欢。 送走王一刀后,小河村的午后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另一扬风暴的序幕,已经悄然拉开。 小河村东头的歪脖子柳树下,一个穿着破烂道袍、手持一把发黄拂尘的干瘦男人,正半眯着眼睛,对着几个围着他看热闹的村民,神神叨叨地掐着手指。 “怪哉,怪哉!贫道云游四方,从未见过煞气如此之重的地方.....” 他,就是刘金三。 好戏,就要开锣了!!! 第80章 诛心之计,疯魔之始 他那张像是被生活反复揉搓过的脸,和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四射的眼睛,就是他最好的道具。 他不需要刻意去演,只要往那一站,身上那股子半仙半骗的江湖气,就足以唬住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 他在村头的歪脖子柳树下摆开架势,没说要算命,也没说要驱邪,只是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村里但凡有点新鲜事,不出半小时就能传遍。 很快,柳树下就围了一圈闲着没事的村民,有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汉子,也有抱着孩子纳鞋底的婆娘。 “哎,这道长,你刚才说啥?啥煞气重啊?”一个好事的村民忍不住问道。 刘金三眼皮一撩,叹了口气,“天机不可泄露,说了,要折寿的。” 他越是这么说,大家就越是好奇。 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起来。 刘金三被“逼问”得没办法,这才“勉为其难”地开了金口:“也罢,既然与此地有缘,贫道就多说两句。咱们这村子,本来是风水宝地,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可最近.....唉,怕是出了些脏东西,污了这方水土啊。”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起了小小的骚动。 “道长,那脏东西在哪啊?” “是啊是啊,你给指点指点,我们也好提防着点。” 刘金三闭上眼,手指飞快地掐算着,嘴里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猛然间他睁开眼,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村东头的方向。 “此煞气源于口舌,生于嫉妒,成于怨毒。口孽如刀,伤人伤己。长此以往被这煞气缠身的人家,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呐!” 他这话说的含含糊糊,没点名没道姓,但所有人的心,都跟明镜似的。 嫉妒,口舌,怨毒.....这不就是指着王麻子家的鼻子在骂吗? 人群里,几个跟李家关系不错的妇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而一些之前跟着传过闲话的人,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王麻子的婆娘,孙翠花,正巧挎着个篮子从旁边路过。 她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平日里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这次编排苏晚晴的谣言,她更是主力军之一。 她听见这“道士”在胡说八道,还隐隐指向自己家,顿时就不乐意了。 “哪来的野道士,在这妖言惑众!”孙翠花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了骂街的架势,“我们小河村好好的,哪来的什么煞气!我看你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众人一看有好戏看,纷纷让开一条道。 刘金三看着她不怒反笑,摇了摇头:“无知妇人,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可悲,可叹。” “你咒谁呢你!”孙翠花气得脸都绿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老娘撕了你的嘴!” “贫道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个人。”刘金三一副高人做派,说完便收拾起地上的破布幡,作势要走,“只是可惜了,你家那只正下蛋的老母鸡,怕是活不过今天晌午了。” “放你娘的屁!”孙翠花破口大骂,“我家老母鸡好端端的,一顿能吃三大碗食,你少在这咒我!” 刘金三不再理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孙翠花犹不解气,又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几句,这才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气冲冲地回了家。 “什么玩意儿,一个臭要饭的,还敢咒老娘!”她回到家,兀自骂骂咧咧。 王麻子正坐在炕上抽烟,听她说了这事,也骂道:“别理那疯子,下次再敢来,打断他的腿!” 然而到了晌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孙翠花去鸡窝捡蛋,刚一推开鸡窝门,一股子腥臭味就扑面而来。 只见她家那只最能下蛋、最肥硕的老母鸡,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 “啊——!” 孙翠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白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想起了上午那个野道士说的话。 “你家那只正下蛋的老母鸡,怕是活不过今天晌午了。” 一字不差! 一股寒气,从她的尾巴骨,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此时好巧不巧村里其他与王家关系较好的妇人上门,正巧看到这一幕。 本来来找老姊妹玩的心情瞬间没有了,毕竟今天这妇人也是在扬看热闹的人之一。 老姊妹一刻都不多待,趁着孙翠花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匆匆跑走了。 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村民们看王麻子家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看热闹,变成了敬而远之的恐惧。 “我的娘哎,那道长真是个高人啊!” “可不是嘛!说死个鸡,就真死个鸡,这也太神了!” “我就说吧,王麻子家嘴太碎,造谣污蔑人家李家和苏知青,遭报应了!” “离他们家远点,晦气!别让那煞气沾到咱们身上!” 流言的风向,在一天之内,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前那些针对李家和苏晚晴的污言秽语,此刻全都变成了指向王家的利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默,此刻正在自家院子里,教李铁和李青书练习拳法。 他没有去关注村里的动静,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刘金三这种老江湖,对付一个孙翠花那样的农村泼妇,简直是降维打击。 让一只鸡悄无声息地暴毙,对他们来说,有的是手段。 这只是第一步,一道开胃小菜。 目的就是为了造势,为了给刘金三塑造一个“得道高人”的身份,更是为了在孙翠花的心里,种下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当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才是真正好戏的开始。 傍晚,苏晚晴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鸡蛋羹,走进了李雪的房间。 “小雪,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趁热把这个吃了吧。” 李雪正在灯下看书,闻言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晚晴姐。” 苏晚晴坐在她床边,看着灯光下女孩儿清秀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今天.....村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虽然一整天没出院门,但从李雪和李青书偶尔的只言片语中,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李雪放下书,小脸上带着一丝解气的快意,把白天发生的事情,活灵活现地跟苏晚晴学了一遍。 苏晚晴听完,怔住了。 她冰雪聪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那个突然出现的“得道高人”,那个精准无比的“预言”,怎么看都像是.....一扬精心策划的局。 而能布下这个局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想起那天,他站在自己面前,平静地说着“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掉入自证清白的死局中”。 她原以为,他会用某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去澄清,却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用这种近乎鬼神莫测的手段,不动声色地扭转了整个局势。 李默没有去跟那些人对骂,没有去跟他们讲道理,而是直接从根子上,用他们最相信、最畏惧的方式,釜底抽薪。 这是一种何等的手腕和心计! 苏晚晴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 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冷静、耐心,而又致命。 与此同时,王麻子家的土坯房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孙翠花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看哪都觉得不对劲。 她总觉得窗外有人影晃动,总觉得屋角里有眼睛在盯着她。 晚上睡觉,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麻子和王二狗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心烦意乱。 “娘,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不就是死了一只鸡吗?说不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二狗不耐烦地说道。 “你懂个屁!”孙翠花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声音尖利,“那道士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他说咱家有煞气!要家破人亡的!” “我看你才是中了邪!”王麻子也吼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夜风,忽然从门缝里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油灯火苗一阵狂跳,忽明忽暗。 伴随着风声,一个若有若无的、像是女人哭泣的声音,幽幽地从院外传来。 “呜.....呜呜.....” 那声音凄厉而哀怨,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王家三口人,瞬间汗毛倒竖。 “谁?谁在外面哭?”王麻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飘来,仿佛就在他们的窗户底下。 第81章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可靠 “呜.....呜呜.....谁?谁在外面哭?”王麻子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抓起炕边的烟杆,手心却已经浸出了一层冷汗。 屋外,只有风声呜咽,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被风揉碎了,飘飘忽忽,时远时近,却始终不散。 王二狗吓得脸色发白,牙齿都在打颤,“爹,是.....是不是那个道士说的.....脏东西.....” “屁的脏东西!”王麻子给自己壮胆,他一咬牙,抄起烟杆跳下炕,“老子出去看看,什么孤魂野鬼,敢在老子家门口撒野!” 他猛地拉开房门,一股寒气卷着尘土扑面而来,吹得他一个哆嗦。 院子里空空荡蕩,月光惨白,将歪斜的柴火堆和破败的墙头照出猙狞的影子。 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没人啊.....”王麻子虚张声势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朝着黑漆漆的院门外骂道:“哪个没爹没娘的兔崽子装神弄鬼,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骂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显得格外无力。 那哭声,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又幽幽地响了起来,这次仿佛就在他身后的墙根底下。 王麻子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再也顾不上逞强,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砰”的一声把门死死闩上。 “咋样?看见啥了?”孙翠花颤声问道。 “没.....啥都没。”王麻子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比外面的月光还白。 这一夜,王家三口人谁也没敢回自己屋,就这么在主屋的土炕上挤作一团,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油灯烧尽了最后一滴油,忽地一灭,屋里陷入彻底的黑暗,孙翠花又是一声尖叫。 第二天,这个村子里的空气彻底变了味。 刘金三并没有再出现,但他的两个“徒弟”却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 一个是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跟一群纳鞋底的婆娘闲聊;另一个则提着个空酒瓶,晃晃悠悠地去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跟一帮抽着旱烟的老爷们儿侃大山。 他们不主动提王家,只是说着从别处听来的神异故事,什么恶人遭雷劈,什么负心汉被女鬼索命。 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把昨天道长“预言”母鸡暴毙的事情当成奇闻讲了出来。 大槐树下的那个“徒弟”,一个长着两撇山羊胡的小个子,听完后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随即又连连摇头,满脸惋惜。 “怎么了小哥?这里面还有啥说道?”妇人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山羊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不瞒各位大婶,我师父昨天一算,就知道这村里的煞气不简单。他说这煞气,不是一天两天了,是积年的怨气,根子上是出了人命啊!”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潭,激起千层浪。 “人命?咱们村多少年没出过人命了!” “是啊,谁家死人了?” 山羊胡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你们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村里那个从城里来的女知青,姓啥来着.....哦对,姓陈,叫陈秀娥的那个,不是失足掉河里淹死了吗?”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这事她们当然记得,那姑娘长得水灵,就是性子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当时都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村里人还惋惜好一阵子。 “唉,可怜呐。”山羊胡的语气充满了同情,“我师父说,那姑娘不是失足,是含冤而死!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娃儿啊!” “什么?!” 在扬的所有妇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是真的假的?” “天爷啊!一尸两命!那孩子的爹是谁?” 山羊胡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哪敢胡说,都是我师父算出来的。他说那孽缘,和咱们小河村子脱不开关系,还说那姑娘死前,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带‘狗’字的名字.....” 带“狗”字的名字! 所有人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所有人心头——王二狗! 人群当扬就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是王二狗?” “我就说王家不是好东西!原来根子在这呢!” “怪不得那道长说他们家煞气重,这是冤魂索命来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以前编排人家李家和苏知青,现在看看,他们自己屁股底下才不干净!”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的蝗虫,在短短两个半小时之内,就飞遍了小河村的每一个角落。 之前那个关于苏晚晴的谣言,在这条一尸两命的惊天秘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人们的逻辑在刘金三的引导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王家嘴碎造谣,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有鬼,想把水搅浑。 道长算得准,是因为王家真的背了人命,怨气冲天。那只死掉的鸡,就是报应的开始! 孙翠花正因为昨天的事心神不宁,一个平日里跟她还算说得上话的邻居好心地跑来,把这个最新的消息告诉了她。 “.....翠花啊,不是嫂子说你,你们家二狗.....这事要是真的,可得赶紧给人家烧纸钱赔罪啊,不然这冤魂缠上了,可不得了!” 邻居走后,孙翠花在原地站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挪地回了家。 屋子里,王二狗正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王麻子蹲在门口,一锅接一锅地抽着闷烟。 “王二狗!”孙翠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尖利刺耳。 王二狗吓了一跳,从炕上坐起来,“娘,你又咋了?” 孙翠花几步冲到炕前,双眼赤红,一把揪住王二狗的领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你给我说实话!陈秀娥那个小贱人,是不是你害死的?!” 王二狗的脸瞬间白了,“娘!你疯了!这都哪跟哪啊!那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跟我有啥关系!” “没关系?”孙翠花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全村人都知道你看上过她!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她死的那天,你人呢?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那天去镇上赌钱了!”王二狗急得快哭了,“我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都捞上来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赌钱!你这个畜生!”孙翠花听到“赌钱”两个字,更是怒火攻心,她仿佛已经认定了事实,一巴掌狠狠扇在王二狗的脸上,“你就是个杀人凶手!你害死人家一条命不够,还害死人家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那女鬼就是你这个畜生招回来的!要我们全家给你陪葬啊!” 王麻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冲过来拉开孙翠花,“你疯了吗!听外面那些人胡咧咧!二狗是啥德性你不知道?他有那个色心,哪有那个色胆!” “我疯了?我看是你们爷俩都合起伙来瞒着我!”孙翠花状若疯魔,一把推开王麻子,指着父子俩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个老的不是东西,一个小的就是个小畜生!你们把我们王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还想把我逼死!我告诉你们,要是那女鬼真来了,我第一个就把这小畜生推出去给她!” 屋子里,哭声、骂声、辩解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混成一锅粥。 王二狗捂着火辣辣的脸,百口莫辩,心里又冤又气又怕。 他当年确实对那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有点意思,可也就仅限于偷偷看两眼,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那天他真的在镇上的赌扬里混了一天,回来才知道出了事。可现在,这事就像一口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在了他的头上,连他亲娘都不信他。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看着焦头烂额的父亲,再想到村里人那些鄙夷又恐惧的眼神,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 这个家,完了。 在李家小院里,李默正给一架新做的躺椅上最后的桐油。 阳光正好,院子里一片祥和。 苏晚晴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书,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那个专注的背影。 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她就算足不出户,也能从李雪和李青书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大概。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缜密的心思和狠厉的手段,才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布下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直击人心的局。 他没有脏自己的手,没有说一句脏话,却让那些曾经最恶毒的嘴,变成了审判自己的法官。 这种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的智慧,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可怕,但也.....比她想象中,还要可靠,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都能游刃有余轻松化解开来。 第82章 王家热闹愈发愈大! 次日清晨,这个家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早饭没人做,锅台是冷的,人心更是冰的。 三个人互相躲着对方的视线,仿佛彼此都是带来灾祸的瘟神。 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院门被人“梆梆梆”地敲响了。 王麻子烦躁地吼了一声,“谁啊!大清早的,奔丧呢!”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而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王富贵同志家吗?我是县里宣传部的,我叫刘干事,来了解一些情况。” 县里?宣传部?干事? 这几个词像是一道道惊雷,在王家三口人的头顶炸响。 王麻子手一哆嗦,刚摸出来的烟叶撒了一地。 孙翠花和王二狗也从各自的角落里探出头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在他们这些庄稼人眼里,“县里的干部”这五个字,就跟古代的“钦差大人”没什么区别,是能决定他们生死荣辱的存在。 王麻子连滚带爬地跑去开门,脸上瞬间堆起了卑微而谄媚的笑容道:“是是是,是俺家,哎呀,是刘干事啊!快请进,快请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蓝色干部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锐利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正是刘金三手下最擅长装腔作势的‘飞鹰手’老刘。 老刘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子当中,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王富贵同志,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小河村最近封建迷信思想抬头,更有甚者,有人在散播恶性谣言,破坏社会安定团结,影响秋收生产。我们下来,就是要调查这件事的源头。” 他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那姿态,让王麻子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刘干事,您.....您可得明察啊!”王麻子哭丧着脸,“我们家可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敢干那种事啊!都是.....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道士,是他先胡说八道的!” 王麻子一家子都被吓傻了,此时哪里会想得到去检查对方的证件是否属实什么的。 就算他们去检查了,老刘也有提前准备好像模像样的证件。 当然了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来的。 “野道士?”老刘的眉头皱了起来,在笔记本上“刷刷”记着什么,“这个情况我们已经从村委会了解过了。但是,我们还听到了另一种更恶劣的说法。”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准地落在了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的王二狗身上。 “有群众反映,说几年前村里陈秀娥女知青的死,另有隐情。这件事,跟你们家,好像有点关系啊。” 王二狗“嗷”的一声,差点没直接瘫在地上。 “没有!冤枉啊干事!”孙翠花也顾不上害怕了,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我们家二狗是冤枉的!他老实得像个闷嘴葫芦,连跟大姑娘说句话都脸红,他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啊!这都是村里那些烂了舌根的婆娘瞎编的!她们嫉妒我们家,她们要害死我们啊!”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孙翠花这番举动,没什么不妥的。 老刘看着这扬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是不是瞎编,组织上会调查清楚的。我们今天来,只是做个初步的了解。王富贵同志,王根生(王二狗本名)同志,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心里没鬼就不要怕调查,但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现在主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子,敲在王家人的心上。 什么叫如果心里没鬼? 什么叫主动交代?这不就是认定他们有问了吗!? 王麻子和王二狗吓得浑身哆嗦,颠三倒四地解释着,可他们越是急于辩解,话就说得越是漏洞百出,听在别人耳朵里,就越像是心虚的掩饰。 老刘也不多问,只是偶尔点点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那支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成了这个院子里最恐怖的声音。 “好了,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过了大概半个钟头,老刘合上笔记本,“我们会继续走访调查的。你们这几天,最好不要离开村子,随时等候传唤。” 说完,他推了推眼镜,转身便走,留下院子里失魂落魄的三个人。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王麻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 被“县里的干部”上门调查,这在村里可是天大的事。老刘前脚刚走,后脚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了。 村民们看向王家院子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恐惧和鄙夷了,还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看见没,政府都来人了!这事小不了!” “活该!让他们再嘴碎!这下好了,把自己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死死地压在王家三口人的身上。他们成了全村的公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连出门打口水,都能感受到背后戳戳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白天的煎熬,只是前奏。 当夜幕再次降临,真正的恐惧盛宴,才刚刚拉开帷幕。 入夜,王家早早地就关了门。 三个人像三只受惊的耗子,挤在炕上,谁也不敢睡。 一阵夜风吹过,窗户纸被刮得“哗啦啦”作响。 “吱嘎——” 院子里那口破旧的水缸,盖子仿佛被人轻轻挪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谁?”王二狗紧张地问。 没有人回答。 紧接着,一阵细细碎碎的,像是有人用指甲挠门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不重,却像挠在人的心上,让人头皮发麻。 孙翠花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身体抖得像筛糠。王麻子抓着烟杆,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孩童笑声,从屋顶的方向飘了下来。 “咯咯咯.....咯咯.....” 那笑声清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这死寂的夜里,简直能让人疯掉。 “是.....是那个孩子.....”孙翠花从被子里发出一声闷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是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他娘带着他回来索命了.....” “别胡说!”王麻子低吼,可他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一块小石子砸在了窗户上。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窗外一闪而过! 那影子速度极快,像是一片被风吹起的白布,但王二狗眼尖,他分明看到那是个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的人影! “鬼啊!!!” 王二狗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从炕上弹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墙角里缩。 王麻子也看到了,他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烟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而孙翠花,则猛地掀开被子,她没有尖叫,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的方向,嘴里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礼物走来了.....”她喃喃自语,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她来找她的孩子了.....二狗,你这个畜生!你把孩子还给她!你快把孩子还给她啊!” 她猛地扑向缩在墙角的王二狗,双手像鹰爪一样,疯狂地撕扯着他。 “娘!你干什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二狗被吓傻了,只能抱着头哀嚎。 王麻子冲上去拉架,三个人在昏暗的油灯下扭打成一团。屋子里,是王二狗的惨叫,是孙翠花的疯语,是王麻子的怒吼,屋外,是那不时响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笑声。 整个土坯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上演着恐惧与疯狂的舞台。 而在这舞台之外,村外的小树林里,刘金三正靠在一棵树上,悠闲地剔着牙。 他身边几个精壮的汉子,一个手里拿着根长竹竿,竹竿顶上挑着一件白袍子;另一个则拿着个小巧的竹筒,正对着嘴,学出惟妙惟肖的笑声。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刘金三吐掉嘴里的草根,“火候差不多了,再烧下去,那婆娘就直接疯了,后面的戏不好唱。” 他看着王家那间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的屋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明天晚上,该送他们一份大礼了。” ....................... 第83章 好戏进入最后高峰尾声! 哭声在天亮时分诡异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它留下的恐惧,却像水银一样,渗进了王家三口人骨头的每一条缝隙里。 孙翠花一整夜没合眼,眼眶深陷,眼神涣散,像个被抽走了魂的纸人。 王麻子和王二狗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大男人缩在炕角,脸上满是惊惧和疲惫。 天光大亮,并没能带来丝毫的慰藉。 当孙翠花木然地起身,想去灶房烧口热水时,她推开锅盖的手,僵在了半空。 灶台上那口煮猪食的大铁锅里,没有水,没有食,只有一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被一滩暗红色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浸透。 那“血”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铁锈和腥气的混合味道,令人作呕。 孙翠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颤抖着,用烧火棍,一点点挑开那层破布。 破布之下,是一个用面团捏成的、婴儿模样的东西。 面团发得又白又胖,五官扭曲,一双用黑豆按成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而在婴儿的肚子上,有人用鸡血,歪歪扭扭地画了两个血字。 那字孙翠花不认识,但那刺目的红色和狰狞的笔画,像一道烙铁,瞬间烫穿了她的眼球,直达脑髓深处。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小河村清晨的宁静。 孙翠花疯了。 她连滚带爬地冲出灶房,指着那口锅,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指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仿佛要抓住那个看不见的、索命的鬼魂。 王麻子和王二狗被这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冲进灶房一看,父子俩当扬腿就软了。 他们同样不识字,可那血淋淋的婴儿,那诡异的血字,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 恐惧是一种本能,它瞬间击溃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鬼....鬼婴....是那个陈秀娥的鬼婴....”王二狗哆哆嗦嗦地念叨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里,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出,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王麻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他想骂,想吼,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那个野道士说的“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不是一句空洞的恐吓。 孙翠花彻底疯了。她不再骂人,也不再哭,只是痴痴傻傻地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娃....我的乖孙....来,奶奶抱....” 她把那个面团鬼婴从锅里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她一边拍着,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走着。 那扬景,比任何哭嚎都要让人毛骨悚然。 王家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左邻右舍。 但这一次,没有人敢靠近。 村民们远远地围在院墙外,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脸上无一例外,全是恐惧和一丝隐秘的快意。 “看见没,真疯了!” “我的娘,抱着的那个是啥?血糊糊的....” “还能是啥,肯定是那个冤死的娃儿来讨命了呗!” 刘金三那两个徒弟,此刻正混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舆论。 山羊胡对身边一个老婆子叹气道,“唉,我师父早就说了,口孽之罪,最是伤天害理。你看王家之前就是先编排人家李家小子和苏知青,话说得那么难听,把人家姑娘的名声都败坏了。这下好了,报应全回到自己身上了。” 另一个长相憨厚的徒弟也接话道:“可不是嘛!人在做,天在看。咱们村里谁家孩子不是宝?他们为了自家那点破事,就往人家苏知青身上泼脏水,也不想想人家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怎么做人?这叫自作自受!”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对!就是这个理!王家嘴巴太臭了,活该!” “苏知青多好的一个姑娘,长得好看,又有文化,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和李默我们村的英雄在一起,完全是配得上的!就他们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他们也下得去口!完全活该!” “我看啊,就是因为他们害死了陈知青,心里有鬼,才看不得别人好,到处造谣!” 风向,彻底逆转。 人们朴素的善恶观,在恐惧和迷信的催化下,迅速完成了站队。 之前那些对苏晚晴的恶意揣测和流言蜚语,此刻都变成了射向王家的回旋镖。 他们成了全村公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人。 李家的院子里,一派安宁。 李默正坐在新做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打瞌睡。 他不需要出门,村里的风吹草动,自然会通过弟妹们的嘴,一字不差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哥,王麻子他婆娘真的疯了!抱着个面疙瘩当孙子,见人就笑,可吓人了!”李青书刚从外面回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惊奇。 李默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一切,都在他的剧本之中。 刘金三这种人,是玩弄人心的大师。 他深知农村这片土地上,什么东西最有杀伤力。 不是拳头,不是道理,而是鬼神和因果。 他先用一个预言为自己封神,再抛出一个陈年旧案作为引子,最后用一个血淋淋的鬼婴,彻底击溃目标的心理防线。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孙翠花的疯,不是意外,而是这个计划必然的结果。 她是这个家里最薄弱的一环,也是那张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她倒下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王二狗和王麻子了。 苏晚晴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手里的书,一个上午都没翻过一页。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 她出身书香门第,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可 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对自己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她当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道长,以及那个鬼婴,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骗局。 虽然苏晚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不妨碍她这么去想。 而那个坐在躺椅上,神情淡然得仿佛事不关己的少年,或许就是这扬大戏的总导演。 他用最迷信的手段,达到了最唯物的结果。 他没有跟任何人辩解,却让所有人都主动为她洗刷了冤屈。 他没有动王家一根手指头,却让他们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这种智慧,近乎于妖。 她看着李默,那张年轻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棱角分明。 苏晚晴忽然觉得,他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狠厉,并非凭空而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背后,到底藏着怎样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 傍晚时分,王家终于出事了。 孙翠花抱着那个已经开始发馊的面团,嘴里哼着诡异的歌谣,忽然冲向正在院子里发呆的王二狗。 “娃儿,我的乖孙饿了....你身上肉多,割一块下来,给你弟弟吃....”她的眼神不再痴傻,而是透着一种饿狼般的绿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生了锈的镰刀。 “娘!你干啥!你疯了!”王二狗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就往院外跑。 孙翠花在后面紧追不舍,镰刀在空中挥舞,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凄厉而恐怖。 父子俩的惊叫声和女人的疯笑声,回荡在小河村的上空。 村民们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眼神里只有冷漠和恐惧。 好戏,进入了最后高潮收尾了! 第84章 你这种人,杀了都嫌脏手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让兔子变成疯狗,也能让活人奔向死路。 王二狗魂飞魄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离这个疯婆娘越远越好! 他慌不择路,一头冲出院门,在村里的土路上狂奔。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崎岖偏僻的小道。 他记得村东头的山坡后面有个废弃的采石坑,只要躲到那里,疯婆娘就找不到他了。 孙翠花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她那干瘦的身体里仿佛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手里的镰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别跑....我的乖孙饿了....别跑....” 她的声音像是索命的魔咒,死死地追着王二狗。 村民们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这场荒诞的追逐。 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追上了!追上了!” “哎哟,王二狗这下可惨了,被他亲娘给活劈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活该!谁让他当年害了人家陈知青,现在人家回来报仇了!” 没有人同情,也没有人阻止。 在他们眼里,这已经不是一场家庭悲剧,而是一场神鬼降下的、大快人心的公开处刑。 王二狗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了那道土坡。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孙翠花也跟了上来,那双眼睛在暮色中绿得骇人。 王二狗吓得一个哆嗦,脚下一滑,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碎石上。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从七八米高的土坡上滚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下面凹凸不平的乱石堆里。 世界,瞬间安静了。 孙翠花跑到坡边,呆呆地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儿子,她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她手里的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几个胆大的凑到坡边往下看。 只见王二狗脸朝下趴在石堆里,身下的石头,渐渐被渗出的血液染红。 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除了几声微弱的呻吟,再无半点动静。 “出人命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人群这才像是被惊醒,乱作一团。 .... 与此同时,在通往黑水镇的必经之路上,另一场好戏,也落下了帷幕。 王麻子在儿子被追杀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没有去追,而是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抄起一把锄头,红着眼睛冲出了村子。 他把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了刘金三的身上。 如果不是那个妖言惑众的骗子,他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金三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所以一路上没有做什么伪装。 甚至巴不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位置。 就在王麻子跑到一处偏僻的林间小道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手,好整以暇地站在路中间。 正是那个长着山羊胡的徒弟。 “王麻子,我家师父料定你会来,特意让小的前来为你指条明路。”山羊胡笑嘻嘻地说道。 “指你娘的明路!”王麻子状若疯虎,举着锄头就冲了上去,“老子今天不把你这狗师徒剁成肉酱,我就不姓王!” 山羊胡不慌不忙,转身就往旁边的一条岔路跑去。 王麻子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注意到,这条岔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 山羊胡跑进一片灌木丛,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王麻子追到近前,刚想拨开灌木,脚下突然一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王麻子撕心裂肺的惨嚎。 这是一个伪装得极其巧妙的捕兽坑,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树枝和浮土。 坑不深,但下面,却被人故意插了几根削尖了的、涂抹了粪水的硬木桩。 王麻子的两条小腿,被木桩齐齐洞穿,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剧痛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山羊胡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憨厚的徒弟。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坑里像蛆一样蠕动的王麻子,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王麻子,现在知道我师父的厉害了吧?”山羊胡用脚尖踢了点土下去,正好落在王麻子的伤口上,“我师父说了你这种人,杀了都嫌脏手。就让你在这坑里,慢慢地烂,慢慢地臭,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两人不再理会王麻子的咒骂和哀嚎,转身扬长而去。 .... 当村里派人去公社报信,公社又联系了县里的派出所,等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赶到小河村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堪称惨绝人寰的景象。 王家院子里,孙翠花抱着一个发了霉的面团,坐在地上痴痴地笑。 村东头的采石坑下,王二狗被人抬了上来,人还有气,但脊椎骨断了,下半辈子,注定要在床上度过。 而在村外的捕兽坑里,王麻子被找到时,已经因为失血和剧痛昏死过去,两条腿彻底废了,就算能救回一条命,也永远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 公安同志挨家挨户地走访,询问情况。 得到的答案,却惊人的一致。 “公安同志,这是报应啊!他们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是冤魂索命来了!”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是他婆娘拿刀追着他儿子砍,他儿子自己掉下山坡的。至于王麻子天晓得他发什么疯,大晚上跑山里去,掉进猎户的坑里了呗!” “那个道长?没见过啊,可能是路过的吧,早走了。” 所有村民的口供,都指向了鬼神之说和意外。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面对一个疯子,一个瘫子,一个瘸子,还有全村人迷信的证词,两位公安同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案子,根本没法查! 也无从查起! 毕竟刘金三等人都是专业的,既然要做局的话,就肯定把事先可能会留下来的线索全部考虑在内了。 那些重要致命线索都被一一清除干净。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怎么锤死他们? 再加上类似于这样的鬼怪事情,不在少数,每年都有发生。 又不像是后世有监控,作案前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天眼捕捉到。 最终,他们只能定性为一场由家庭矛盾引发的意外事故。 在村干部的帮助下,用一辆牛车,把这破碎不堪的一家三口,拉去了县里的医院。 看着牛车在夜色中远去,小河村的村民们,心里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场由流言蜚语掀起的风波,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最彻底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李家的院子里,晚饭的香气飘了出来。 李默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祥和而温暖。 李铁和李青书埋头扒饭,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大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李雪则安静地给苏晚晴夹了一筷子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晚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正低头给小囡囡剔着鱼刺,动作温柔而耐心,仿佛这些天以来惊心动魄的大戏,与他毫无关系。 她知道,事情结束了。 那些曾经让她如坠冰窟的流言,那些恶毒的目光,都随着王家的倒掉而烟消云散。 是这个男人,用他那雷霆万钧的手段,为她撑起了一片晴朗的天。 她没有问,也不需要问。 她只是在心里,将这个男人的身影,刻得更深了。 第85章 女人和山里的土地一样 夜,深了。 王家的闹剧终于在县里派来的公安和牛车的远去中,彻底落下帷幕。 小河村仿佛被一场暴雨狠狠冲刷过,洗去了所有的污秽和喧嚣,只剩下雨后泥土般的寂静。 弟妹们都睡熟了,李铁睡得沉,偶尔还会打个小呼噜;李青书和李囡囡则睡得很安稳,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苏晚晴也难得地睡上了一个好觉。 她躺在崭新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对于王家一家三口的凄惨下场,她不是恶人,但也绝非圣母。在明确知道那些“破鞋”、“狐狸精”的恶毒谣言,就是由王家牵头散播开来之后,若是还能对他们抱有同情心,那她苏晚晴的脑袋,就是真被驴给踢了。 她只是睡觉前在想,那个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男人。 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像她一样,享受着这风波之后的宁静? 苏晚晴不知道的是,在她安然入睡时,隔壁房间的李默,却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黑夜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眸子,没有半分睡意。 他动作轻巧地穿好衣服,像一只狸猫,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了家门。 夜色是他最好的伪装。 好些天没去了。自从上次把那个小寡妇折腾得第二天走路都有些不自然后,李默就刻意没再过去。 一方面,确实是家里添置东西、处理王家的事情脱不开身;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好好歇一歇,养精蓄锐。 女人和山里的土地一样,得懂得休养生息,不能涸泽而渔。 当他熟门熟路地摸到白秋月家院墙外,用暗号敲了敲后窗时,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闪了出来,不等李默开口,一股子幽怨的香风就扑面而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村里的大英雄,李默同志吗?”白秋月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胸,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波光流转。 “怎么着?这些天光顾着陪市里来的俏知青,就把我这乡下小寡妇给忘到脑后根啦?可是把人家迷得三荤五素的,连路都找不着了?” 话里带着三分酸,七分怨,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深藏的委屈。 李默咧嘴一笑,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用脚勾上了门。 “啊!”白秋月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李默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 “女人的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我这几天忙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再说了,上次是谁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我这不是怕把你这块好地给耕坏了,特意让你多休息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一番话,把白秋月说得是又羞又恼。 什么叫耕坏了? 这男人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这么糙,却又偏偏能精准地戳到她心里的痒处。 她心里那点小怨气,瞬间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暖流。 “你个没良心的!”她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捶了一拳,脸颊滚烫,声音却软了下来,“老娘我.....我早就休息好了!” 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自从跟了李默,她这日子过得是天翻地覆。 吃得好,睡得香,不用再为了几份工分去地里风吹日晒。 短短个把月,她原本因劳作而有些粗糙的皮肤,变得细腻白皙,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身上也长了些肉,该翘的地方更翘,该圆润的地方也愈发饱满,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这副身子,也更对李默的胃口了。 他不再多话,抱着这个越发水灵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将她轻轻放在了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 窗外的月光,悄悄躲进了云层。 屋内的风雨,却刚刚开始。 ..... 许久,风平浪静。 白秋月像只慵懒的猫,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枕在李默坚实的臂弯里,雪白的手指在他古铜色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圈。 她吐气如兰,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沙哑,“当家的,王家那事.....我听说了。” 她抬起头,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她没有直接问,但作为一个在村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她远比苏晚晴那种温室里的花朵更懂人心险恶。 那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处处透着诡异,她早就猜到,这背后,定然有她这个男人的手笔。 李默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喜欢白秋月的聪明,也喜欢她的通透。 两世为人,再加上最深入的肌肤之亲,他早已将这个女人的脾性拿捏得死死的。 “如果我说,从那个道士出现,到王家最后家破人亡,全是我一手安排的,你信吗?” 他没有隐瞒,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秋月闻言,娇躯猛地一颤。 但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崇拜! 她的男人,不仅有万夫莫当的勇武,更有这等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的通天手段! 这天下,还有谁敢欺负她?还有谁能比他更可靠? 自己当初压上全部身家的那场豪赌,何止是赌对了,简直是赌到了天命! 这一刻,白秋月看着李默的眼神,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所有的理智,都被一种原始的、疯狂的爱慕所吞噬。 “当家的.....你好厉害.....”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呓语,“我.....我爱死你了.....” 话音未落,她便主动翻身而上。 又是一场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 最终,白秋月是彻底顶不住了,连连求饶,一败涂地。 直到凌晨五点多,天边泛起鱼肚白,李默才准备起身离开。 白秋月强撑着酸软的身子,从后面抱住他精壮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 “当家的,那个苏知青.....你若是真想要,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李默的身体一僵,随即又是一阵莫名的燥火从丹田升起。 感觉到他的变化,白秋月吓了一跳,连忙补充道:“当家的,我.....我真不行了,嘴巴都麻了.....下次,下次一定.....” 李默被她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逗得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放心,我还能真把你榨干了不成?我又不是不懂风情的莽夫。”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 白秋月这才把自己心里的盘算,小声说了出来。 她知道,像苏晚晴那样的天之骄女,眼高于顶,寻常手段是打动不了她的。强来,更是下下策,只会把事情搞砸。但女人,最了解女人。 “当家的,我知道你不会用强的。可有时候,水滴石穿,也需要点技巧。女人和女人之间啊,就像男人和男人一样,对于某些事,脑子里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恐惧和幻想。” “我的意思是,你找个机会,让苏知青多来我这儿走动走动。就说是让她来陪我解解闷,说说话。等我们处得跟姐妹一样熟了,再找个‘意外’的机会,让她发现咱们俩的事.....” “到时候,木已成舟,她心里那道坎,也就没那么难迈过去了。说不定.....说不定以后,咱们三个,还能一起.....” 她后面的话,说得隐晦,声音小如蚊呐,但李默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幅旖旎的画面,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这个妖精!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离开了白寡妇家。 回到自家院里时,天已大亮。 他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三百块钱。 厚厚的几沓大团结,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这是他要去黑水镇,结清的尾款。 那张名为绝望的大网,收得干净利落,那位“鹰钩鼻”刘金三,确实是专业人士。 这次合作,非常愉快。 第86章 张卫国...可能要倒了! 从黑水镇的茶馆出来时,李默的心情很不错。 他将剩下的三百块尾款,干脆利落地交给了那个干瘦老头。老头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接过钱,连数都没数,直接揣进了怀里,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活儿,干得干净。” “专业。”李默回了两个字。 “以后有这种诛心的买卖,可以再来。”老头又补充了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 交易,到此结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对这次合作感到十分满意。 李默回到小河村时,正好赶上午饭。 刚踏进院门,就看到王一刀推着他那辆二八大杠,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李默兄弟!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不等李默开口,王一刀就把车往墙根一靠,自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李青书递过来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碗。 “王哥,看你这样子,是打听到了?”李默给他续上水,神色平静。 “何止是打听到了!”王一刀抹了把嘴,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兄弟,你让我查的那个张卫国,那条江里的蛟龙.....他娘的是条重情重义的真龙!”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王一刀把他这几天的奔波和收获,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上次碰壁之后,王一刀没有气馁。他知道,从正面硬撼是查不出东西的,索性改变了策略。他不再去打听张卫国本人,而是去调查那些曾经跟着张卫国混,如今或是发了家,或是落了魄的人。 这条路子,果然走对了。 他花了大价钱,请一个在市里开了家小饭馆的旧识喝酒。那人年轻时曾是张卫国手底下的一名伙计,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张卫国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大笔钱,还帮他把家里的事摆平了。 “王哥,你不知道。”那饭馆老板喝得满脸通红,说起当年的事,眼眶都湿了,“当年要不是张老板,我老娘的命就没了,我这辈子都得戳着脊梁骨做人。张老板这人,你别看他现在是人上人,可他对我们这些最早跟着他的穷兄弟,那叫一个没得说!前几年,有个叫‘猴三’的兄弟,染上了赌瘾,把家底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别人都躲着他,只有张老板,亲自把他从赌场里揪出来,打断了他一条腿,然后又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做点小生意。张老板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我的人,就算是条狗,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王一刀又辗转打听到了好几个类似的故事。 有的是张卫国帮扶过的落难兄弟,有的是他报答过的昔日恩人。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结论:张卫国此人,手段虽然狠,但对自己人,却护短到了极点。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值得追随和信赖的大哥。 “兄弟,这条蛟龙,咱们跟对了!”王一刀说完,重重地一拍大腿,满脸的庆幸和激动,“他不是那种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的人。这种人,值得咱们把身家性命押上去!” 李默听完,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那株至少三十年份的野山参,终于可以找到它真正的主人了。 “王哥,辛苦了。”李默起身,拍了拍王一刀的肩膀,“今天别走了,中午就在我家吃,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好嘞!”王一刀也是心情大好,高声应道。 这顿午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李铁打来的野兔做了个红烧,李雪和苏晚晴一起下厨,炒了几个清爽的小菜。饭桌上,王一刀谈兴甚浓,把市里的各种趣闻讲得活灵活现,逗得李雪和李囡囡咯咯直笑。 苏晚晴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地吃着饭,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李默和王一刀身上。她能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和信任。尤其是在王一刀讲述那些市井故事时,李默虽然话不多,但偶尔插一句嘴,总能一针见血,引人深思。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他就像一个多面体,在家人面前,他是温柔可靠的兄长;在敌人面前,他是冷酷无情的猎手;而在朋友面前,他又变成了义薄云天的豪杰。 送走王一刀的时候,李默特意把他拉到了院门口。 “王哥。”李默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布包,直接塞进了王一刀的手里。 布包很厚,沉甸甸的。 王一刀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推辞:“兄弟,你这是干啥?上次的钱还没花完呢!” “拿着。”李默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王哥,我知道你这次为了我的事,动了不少关系,肯定自己往里贴钱了。你把我当兄弟,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钱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李默,以后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他这话说得极重,不带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李默的察言观色之能,早已炉火纯青。饭桌上,王一刀虽然谈笑风生,但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愁容,和他那双比上次来时明显旧了不少的解放鞋,还是被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个汉子,讲义气,重承诺,却不擅长言辞。他宁可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愿在兄弟面前叫一声苦。 王一刀被李默这番话给镇住了。他看着李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布包,一股热流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直冲眼眶。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七尺汉子,鼻子竟有些发酸。 他知道,布包里,少说也有一两百块钱。这笔钱,不仅能补上他这次倒贴进去的所有开销,甚至还绰绰有余。 “兄弟.....”王一刀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行了,大老爷们,别婆婆妈妈的。”李默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缓和下来,“快回去吧,嫂子还等着你呢。” 王一刀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翻身上了自行车,用力蹬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王一刀之间,才算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回到院里,李默的心思,已经全部转到了那株野山参上。 张卫国的人品,已经确认无疑。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把参送过去,顶多算是锦上添花。张卫国或许会念他一份人情,但这份人情的分量,绝对有限。 他要的,是雪中送炭! 只有在张卫国最需要的时候,在他火烧眉头、穷途末路的时候,送上这根能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才能将这份人情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只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李默对此并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他相信,是蛟龙,就总有浅水遭虾戏的时候。 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那场必然会到来的风暴。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果不其然,就像是老天爷都嫌他崛起的势头不够猛,非要再狠狠地推他一把。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王一刀再次冲进了李家的院子,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兴奋,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 “兄弟!出大事了!张老板.....他可能要倒了!” 第87章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王一刀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惊雷,李默心里炸响! “怎么回事?慢慢说。”李默将王一刀拉到屋里,给他倒了杯水,脸色依旧沉静,仿佛那句‘可能要倒了’的消息,影响不到他分毫。 王一刀一口气喝干了水,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灼。 “是罗老虎!市里那个靠倒卖钢材起家的罗老虎!”王一刀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了新来的那位主管工业的副市长!现在是官商勾结,摆明了就是要往死里整张老板!” 接下来的讲述,让李默对张卫国眼下的困境,有了清晰的了解。 这张卫国,虽然在市里黑白两道通吃,根基深厚,但他最大的依仗,还是前任市里的一把手。 可就在半个月前,那位一把手高升调走,新来的领导班子里,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恰好是罗老虎的远房亲戚。 这一下,局势瞬间逆转。 罗老虎仗着有靠山,对张卫国的产业展开了疯狂的狙击。 先是张卫国名下最大的一个运输车队,被运管部门以“超载违规”为由,扣下了大半的车,罚了一大笔款。 紧接着,他赖以为生的几家国营大厂的采购渠道,也被对方用行政命令强行切断。 最致命的是,银行那边突然变脸,不仅停止了对张卫国的所有贷款,还开始催收以前的旧账。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以往那些跟在张卫国屁股后面称兄道弟的盟友,此刻要么是隔岸观火,要么干脆就落井下石,反过来去投靠罗老虎。 一些真正念旧情的朋友,在这等雷霆打压之下,为了不被殃及池鱼,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不敢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现在市里都在传,说张老板撑不过这个月了。他手底下好几个场子都快发不出工资,人心惶惶。罗老虎还放出话来,谁敢在这时候帮张卫国,就是跟他和副市长作对!”王一刀越说越是气愤,也越是担忧,“兄弟这水太浑了,咱们.....” 他想劝李默这时候千万别往上凑,免得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默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退缩,反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亮起了一道璀璨得惊人的光芒。 那是一种猎人终于等到猎物出现时,才会有的兴奋! “机会.....来了!” 李默在心里面如是想到,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王一刀直接看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这难道不是灭顶之灾吗?怎么到了李默这里,反倒成了天赐良机? “兄弟,你.....你没发烧吧?”王一刀看着李默脸上这个时候还能露出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探探他的额头。 李默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到了其他比较让人高兴的事情。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飞快运转着。 雪中送炭! 他一直在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吗? 锦上添花,人情薄如纸;雪中送炭,恩情重如山! 罗老虎和那个副市长逼得越狠,张卫国的处境越是艰难,他这根三十年份的野山参,价值就越高!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根能救命的药材了,它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帮助张卫国撬动整个棋局,反败为胜的钥匙! 王一刀不知道李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可能知道他手里还藏着一根能逆天改命的三十年野山参。 在他看来,李默刚刚和张卫国搭上线,眼看着就要跟着这位大老板乘风破浪了,结果风浪没来,先来了个晴天霹雳,把船都给打翻了。 这换谁,谁不憋屈? 李默见王一刀脸上那副比自己亏了钱还难受的表情,心里清楚,嘴上却只是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王哥这事我知道了,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决断,毕竟不是小事。”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像是要考虑和张卫国划清界限,又像是要思考有没有别的出路。 王一刀叹了口气,把揣在怀里的那个布包又掏了出来,一脸的歉疚和坚决。 “兄弟这钱我不能要,我给你办事,结果事情最后变成了这样,人算不如天算,张老板倒了我这资询就算是废了。这钱,你必须拿回去!” 他觉得这钱拿着烫手,自己没能帮上李默,反而可能把李默往火坑里引了,心里过意不去。 李默却咧嘴笑了,摆了摆手,直接把王一刀推过来的钱又按了回去。 “王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码归一码。你帮我打听消息,人情花了钱也花了,你做到了你该做的事,这钱就是你应得的。哪里有让人办完事,因为后续出了意外,就得把工钱退回来的道理?在我李默这里,没这个规矩!” 他顿了顿,看着王一刀依旧纠结的脸,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再说了,张老板那种人物,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就能逢凶化吉,度过这次危机呢。咱们就是两个局外人,瞎操心也没用。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去顶。走别想那么多了,饭都做好了,今天必须陪我好好喝两杯!” 这番话,有理有据,又带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洒脱。王一刀心里的那个结,莫名其妙地就被解开了。 是啊,自己一个镇上卖鱼的,操心市里大老板的身家性命,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李默这个当事人都这么看得开,自己还在这儿瞎纠结个什么劲儿。 心结一解开,王一刀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这顿饭,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景象。 送走了王一刀,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李默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没有回屋,而是走到了院子角落,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树下堆着一些不起眼的杂物和几块青石板。 他搬开石板,露出下面夯实的泥土。 他用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泥土很干爽,挖了约莫两尺深,一个古朴的陶罐显露出来。 陶罐的罐口用油布和蜂蜡密封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李默将陶罐抱出来,轻轻擦去上面的泥土,然后抱着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了门。 他没有立刻打开陶罐,而是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 后面的时候,他重新把老山参换了个位置,顺便换了个更加先进的手法放置。 这是他前世从一本古籍上学来的土方子,叫“地养法”。 用特定的陶土烧制的罐子,内部铺上干燥的青苔,将人参置于其中,再用蜂蜡密封,深埋于阴凉干燥的地下。 这种方法不仅能完美地保存人参的药性,甚至还能在缓慢的岁月流逝中,让其药效得到一种微妙的升华。 他藏得如此隐秘,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关键的时刻。 现在,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开始在脑中飞速地谋划着一切。 送东西的时机,更是重中之重。 现在还不是张卫国最绝望的时候。 他肯定还有别的底牌,还在苦苦支撑。 只有等到他山穷水尽,等到罗老虎把他逼到悬崖边上,等到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心生死志的时候..... 自己再出现。 那时候送去的,才不叫人参。 那叫,希望! .....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附近最大的县城,张家大院。 与小河村的宁静截然不同,这里,愁云惨淡。 张家在市里有别墅,在省城也有产业,但张卫国最常住的,还是这个位于县城的老宅。 因为他喜欢清静,更喜欢这里常年收集来的各种珍奇山货。 可现在,这个他最喜欢的清静之地,却成了风暴的中心。 宽敞的客厅里,张家的主要成员都聚在这里,一个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二哥,罗老虎那个杂种,欺人太甚了!他今天又让工商的人去查封了我们两家店铺,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一拳砸在红木桌子上,满脸悲愤。 “银行那边也来电话了,说我们要是三天内还不上贷款,就要申请法院强制执行,拍卖我们的资产!” “南边厂子的几个老客户,全都单方面撕毁了合同,转头就去跟罗老虎合作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每个张家人的心上。 钱伯站在张卫国身后,那张精瘦的脸上,满是痛心和不忍。 他跟了张卫国几十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老板...”钱伯压低了声音,凑到张卫国耳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家里的事情,让下面的人顶着。我安排好了船,今天晚上就走,先去港城再想办法去国外。只要你人还在,我们张家,就倒不了!” 张卫国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这些天,像是老了十岁,两鬓已经斑白,眼窝深陷,充满了血丝。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人心惶惶的家人,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他指着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指着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家族子弟。 “我走了,罗老虎会放过他们?那些以前跟我们称兄道弟的盟友,会放过这个吃绝户的机会?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会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扑上来把张家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站起身,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却透着一股宁死不倒的决绝。 “我不走!我张卫国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想让我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他罗老虎还没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管家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罗.....罗老虎,他带人上门了!” 话音未落,一阵嚣张至极的大笑声,已经从院外传了进来。 “哈哈哈哈!卫国兄,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兄弟我于心不忍,特地带几个朋友,上门来探望探望你啊!”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罗老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还有几个张卫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那几个人,几天前,还坐在张家的客厅里,信誓旦旦地说要与张家共存亡。 此刻,他们却像哈巴狗一样,跟在罗老虎身后,脸上挂着谄媚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老板,别来无恙啊?” “哎呀,张老板这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最近上火了?我们罗老板可是带了好药,专治各种不服啊,哈哈哈!” 各种笑里藏刀,各种落井下石,恶心得让人想吐。 张家这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张卫国的侄子张凯,也是张卫国最看重、最想栽培的后辈。 “罗老虎!你他妈的欺人太甚!”张凯血气上涌,双眼赤红,抄起旁边一个青花瓷瓶,就要冲上去跟对方拼命。 罗老虎等人见状,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了更加戏谑的笑容。他们就等着张家动手,只要一动手,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张家。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卫国一声怒喝。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客厅。 张凯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二叔。 “二叔,我.....” “废物!”张卫国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指着张凯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匹夫之勇,成得了什么大事!你是想让整个张家,都给你这一下冲动陪葬吗?!” 他骂着侄子,心里却像刀割一样疼。 骂完,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向罗老虎,那眼神,像一头濒死的孤狼。 “罗老虎,今天是我张家处理家事,恕不待客,都给我滚!” 罗老虎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但随即又恢复了嚣张。 “没事,没事,我们不急。”他拍了拍手,笑得无比得意,“卫国兄教训后辈,这可是一出好戏,我们看着也乐呵。哈哈,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那笑声,像一根根钢针,扎在每个张家人的心上。 最终,罗老虎在一众张家人仇恨的目光中,心满意足地带人离开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卫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都散了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关上门,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他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看着墙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忍”字,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忍?他已经忍到骨子里了。 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步步紧逼,是无尽的羞辱。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老爷,”是管家的声音,“外面有位叫李默的少年,说有要事求见。” 李默? 张卫国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对不对,他这种小人物不该知道这种事情。 而且不过是一个乡村少年,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他惧怕。 张卫国本想说谁都不见,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少年平静而深邃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让他进来吧。” 第88章 万元户?不,我李默要的是天大人情! 书房的门被管家轻轻拉开,又在李默进来后悄然合上。 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混合着烟草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与屋外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不同,这里是风暴过后的死寂。 张卫国就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原本只是夹杂着些许银丝的头发,此刻竟已半白。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颓唐。 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亲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壶,给李默倒了一杯茶。 “小兄弟你能来,我很高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只是不凑巧,我这边遇到了点大麻烦,实在没什么心情搞这些山货了。不过你若是真有好东西要出手,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个市里的朋友,他们人还算靠谱。” 都到这个份上了,张卫国居然还在想着力所能及地帮李默一把。 李默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个人,值得他下这注豪赌。 “张老板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的。”李默将那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张卫国疲惫地摆了摆手,一脸的苦笑,“小兄弟,我都说了,我现在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 “不急。”李默打断了他,手指搭在红布的一角,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红布被缓缓揭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那露出的东西,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张卫国的天灵盖上! 一株形态完美,芦头、艼、体、纹、须,一样不缺的野山参,正静静地躺在红布之上。 那股子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药香,只是闻上一闻,就仿佛能将人五脏六腑的浊气都给涤荡干净。 张卫国的眼珠子,瞬间瞪得像铜铃!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死死地盯着那株人参。 “这.....这是.....”他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至少三十年份的老山参,看这品相,时间可能更久。”李默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三十年.....三十年.....”张卫国喃喃自语,那双原本死灰色的眸子,骤然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但他浑然不顾,几步冲到桌前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却又怕自己身上的晦气玷污了这救命的神物。 李默看出了他的激动,随手将老山参递了过去。 张卫国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左看右看。 他虽不如钱伯那般是顶尖的专家,但跟在钱伯身边耳濡目染数十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株参的真伪和大致年份,他一眼就能断定! 真的!是真的! 他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瞬间被一股狂喜的巨浪托起,直冲云霄! 福星!这李默简直就是他张卫国命里的福星啊! 好在他也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重新坐回桌前,再次为李默的茶杯斟满了茶。 这一次,他虽然抖得没有之前厉害,但还抖一些,不过好在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些许精明与沉稳。 “李老弟,”他直接改了称呼,开门见山,“这株参,市价一万块都算是往高了说,但现在它能救我全家的命!我出三万,买下它!” 三万块! 在这个万元户就能引得十里八乡轰动的年代,三万块钱,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都疯狂的巨款。 饶是李默两世为人,心性坚韧,听到这个数字时,心脏也不可避免地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赶山本事,赚到一万块只是时间问题,但那也需要一两年的辛苦积累。 而现在,一个让他直接跨越这个过程,并且是三倍快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谁能不激动? 不过,那份激动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万元户!这他妈的可是成为万元户的机会啊! 钱,是个好东西! 但比钱更值钱的,是人情,尤其是张卫国这种枭雄欠下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滔天人情! 他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些麻烦,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 但有了张卫国这个人情在,很多天大的事情,或许就真的只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这些想法,这些天早已在他脑海里盘算过无数遍。 “张老哥。”李默也顺势改了口,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三万太多了,这笔钱就算是你,拿出来也会伤筋动骨。我要是收了,那成什么人了?趁火打劫吗?” 他将人参往张卫国那边推了推,“就按市价,一万块,剩下的两万,就当是我这个当弟弟的,送给老哥你的一份顺水人情。希望你能拿着它,去平了眼前这场风浪。” 张卫国看着李默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听着他这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见过太多唯利是图的小人,也见过太多故作清高的伪君子。 可像李默这样,在两万块真金白银面前,面不改色,还能把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既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又把那份人情送得不着痕迹的,他平生仅见! 这小子.....图的不是钱!他图的,是我张卫国这个人,图的是这份人情背后,更长远的东西! 何等的魄力!何等的心胸! 张卫国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小子是自己的子侄辈,他愿意倾尽所有,将他培养成张家下一代的顶梁柱! 可惜.....又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行!”张卫国斩钉截铁地摇头,“老弟,你的人情我心领了,但这钱,我必须给足!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你我。我张卫国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样,我拿一万五的现金买下这株参。另外,我张卫国欠你一个大人情。今后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损害我张家根基,任何事只要你开口,我张家上上下下为你办到底!” 成了! 李默心里一阵暗爽,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钱和人情,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一万五千块,再加上家里剩下的几千,他的总资产已经稳稳突破两万。 在这个年代,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巨富了。 “好!那就听张老哥的!”李默痛快地点了点头。 “只是.....”张卫国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我这阵子资金周转不开,到处都要用钱,这一万五恐怕得等我缓过这口气,最多一周,我一定给你送到府上。” 他本想说半个月,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成了一周。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底线。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拿房契地契之类的重要值钱东西作为抵押。 “不用了,张老哥。”李默摆了摆手,拦住了他,“字据什么的,就更不用了。” 他看着张卫国,眼神平静而自信,“我相信你一周就一周,我等得起。” 他很清楚,对这种级别的人物,所谓的借条字据,屁用没有。 他想赖账,你有天大的凭证也没用。 他不想赖,就算口头承诺,也重于泰山。 赌的自始至终,都是他张卫国的人品。 哦不对,这不能算是盲目的乱赌瞎赌! 事先李默也是花重金下血本去调查张卫国的为人,只能说算是提前布局吧! 张卫国看着李默,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感动和豪情,再次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畅快和重获新生的希望。 “好!好一个李默!我张卫国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比我年轻的,你算一个!” 他不由分说,拉着李默的手。 “今天哪儿也别去了,就在我这儿住下!我让后厨准备最好的酒菜,咱们哥俩,不醉不归!” 当天晚上,张家大院一扫之前的愁云惨淡,灯火通明。 书房内的交易,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悄无声息地向外扩散。 而作为投石者的李默,此刻却成了最悠闲的那个。 张卫国兴致极高,似乎要将这几日的憋屈与压抑,连同那劫后余生的狂喜,一并宣泄在酒桌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大手一挥,对着身边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 管家会意,躬身退下,不多时,便领着两个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一时间,满室的酒肉之气,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香风冲淡了几分。 左边的女子,身着一袭紧身的红色旗袍,黑发如瀑,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的婉约与妩媚,走动间,身段摇曳,顾盼生姿。 而右边的那个,则更是惹眼。 一头灿烂的金发如阳光般耀眼,碧蓝的眸子像是两颗澄澈的蓝宝石,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仿佛上好的牛奶凝脂。她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却掩不住那凹凸有致、充满异域风情的火爆身材。 竟是个极为罕见的“大洋马”。 李默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了然。 这张老哥,是真拿他当自己人了。 这种级别的“资源”,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享用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这既是款待,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与投资。 不过,李默并非什么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毛头小子。 只是想着远在小河村,那个身段同样妖娆,每次都予取予求的白秋月,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偶尔换换口味,尝尝鲜,总不能一直让那块地承受所有的压力。雨露均沾,方是长久之道。 张卫国将李默的神情尽收眼底,见他只是片刻的惊讶便恢复了平静,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少年得志,最忌心浮气躁,而眼前的李默,沉稳得像一块历经风雨的礁石。 “李老弟,舟车劳顿,晚上就别走了。”张卫国端起酒杯,笑得意味深长,“让她们.....好好给你解解乏。” 李默倒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很是慷慨大方地笑着举杯,与张卫国一饮而尽,并同意接纳下来。 ..... 第89章 绝境?或重获新生! 夜深了。 李默被安排在了一处独立的跨院,陈设古朴典雅。 显然她们虽是为此而生,但是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 李默坐在床沿,打量着那个叫安娜的金发女子。 她的中文说得磕磕巴巴,带着浓重的口音,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好奇,有畏惧也有一丝作为礼物的认命。 他没急着做什么,只是平静地问,“怕我?” 安娜愣了一下,碧蓝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冷峻的男人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李默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安娜的下巴。 安娜浑身一僵,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放松点...”李默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今晚会很长。” 李默不像一头狂暴的野兽,更像一条不知疲倦的江河。 初时温和平缓,待你以为能轻松驾驭时,却陡然化作滔天巨浪,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从身体里冲刷出去。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李默终于从酣畅淋漓的征伐中停歇下来。 他神清气爽地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 与此同时,市里的另一处豪华宅院里,晚上的时候也是一副不一样的光景。 罗老虎的别墅内,灯火辉煌,酒气熏天。 “哈哈哈哈!来!喝!” 罗老虎满面红光,左拥右抱,将一杯烈酒灌进肚里,发出粗野的狂笑。 他的脚下,踩着一个跪地倒酒的昔日张卫国的小弟。 “虎哥威武!” “用不了三天,整个市里,就没人再知道张卫国是谁了!” “这张家的产业,还不是虎哥您一句话的事!” 各种奉承之声,此起彼伏。 罗老虎听得浑身舒坦,他抓起一把花生米,朝着那跪着的人脸上砸去,得意地说道:“张卫国?一个过气的玩意儿罢了!他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张阎王?时代变了!现在,是我罗老虎的天下!” 他眯着醉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卫国倾家荡产,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场景。 “告诉银行那边,明天就去查封他的宅子!我倒要看看,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在别墅里久久回荡。 他和他的一众党羽,都在提前庆祝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胜利,幻想着如何瓜分张家的尸体。 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半路开香槟的时候,一张足以逆转乾坤的王牌,已经被送到了张卫国的手上。 更不知道,那个他们眼中的“张阎王”,并没有在等死。 就在李默酣战之时,张家老宅的书房里,灯光亮了一夜。 张卫国双眼布满血丝,但那眼神,却不再是前几日的颓唐与死寂,而是像两簇燃烧的火焰,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 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句话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钱伯,把参准备好,用最好的锦盒装起来。记住,要快,要隐秘!” “老刘,帮我备一辆不起眼的车,加满油,停在后门。司机要最可靠的。” “去查,给我死死地盯住市里协和医院,特别是那个特护病房!我要知道,陈市长今天晚上,去了几次!” 一个又一个的指令,精准而狠辣,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张开。 他要做的,不是防守,更不是逃跑。 他要反击! 张卫国要将所有试图将他推入深渊的人,一个个,亲手拽下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那株三十年份的野山参,就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致命的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默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古武拳法,强身健体,恢复元气,打完后只觉得浑身筋骨舒泰,精力前所未有的旺盛。 昨夜的荒唐,对他而言,不过是牛刀小试,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回到屋里时,那两个女人依旧还像死鱼一样瘫在床上,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李默没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洗漱完毕,来到前厅。 张卫国已经等在那里了,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早茶,白粥,油条,白面馒头,几碟爽口的小菜。 他看起来一夜未睡,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但整个人精神矍铄,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迫不及待的火焰。 “李老弟,昨晚休息得如何?”张卫国亲自给李默盛了一碗粥,语气里带着一丝男人都懂的调侃。 “还行,张老哥费心了。”李默平静地坐下,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默契,让张卫国越发欣赏。 他知道,李默懂他的意思。 那两个女人不仅仅是犒劳,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李默已经正式踏入了他张卫国的核心圈子。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吃完饭,管家撤下碗筷,又奉上两杯新茶。 张卫国挥手让下人都退去,整个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酝酿一阵,张卫国终于是开了口.... 第90章 这盘棋下得太对了! 张卫国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整个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亲自给李默的茶杯续上水,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中的血丝,却掩不住那里面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酝酿了片刻,终于开了口,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已经带上了一股子沉稳的力道:“李老弟,我知道你心思缜密,不是一般人。有些事,我也不瞒你。这次罗老虎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靠的无非是新来的那位主管工业的副市长。” 李默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 这些信息大概,王一刀已经告诉过自己了。 但李默知道,张卫国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一个副市长,还没那么大的能量能一手遮天,把我张卫国彻底按死。”张卫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化为一抹深沉的凝重,“真正让我束手无策的,是我以前的靠山调走了,而新来的这位一把手陈市长,我一直没能搭上线。”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将一件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小心翼翼地剖开在李默面前。 “这位陈市长能力很强,背景也深,但他不是圣人,他也有弱点。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养在外面,一个从不轻易示人的女人。” 接下来的讲述,为李默揭开了一个隐藏在权力顶层,寻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秘密。 这位陈市长年近五十,与原配夫人是家族安排的政治联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却是相敬如冰,早就没了什么感情。 原配夫人同样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大家只是为了彼此家族的利益,在公众面前逢场作戏,对此心照不宣。 陈市长真正放在心尖上疼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本是省歌舞团的首席舞蹈演员,前途无量,却甘愿为陈市长洗手作羹汤,被他金屋藏娇,安置在市郊一处极为隐秘的别墅里,宠爱到了极点。 可就在半个月前,那女孩得了一种闻所未闻的怪病。 起初只是浑身无力,低烧不退,后来病情急转直下,水米不进,迅速消瘦下去,整个人就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鲜花,眼看着就要枯萎凋零。 陈市长心急如焚,动用了所有关系,请遍了省内外最顶尖的西医专家,用了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甚至还请了几个京城来的国手。 结果却是束手无策,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一切正常,但人就是不行了。 那些专家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孩的生命气息一天天流逝,断言她撑不过这个星期。 将所有隐秘都说出来后。 屋子陈静片刻,然后声音再次响起。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张卫国眼中闪过一丝猎手般的光芒,“是因为我之前那位老靠山,跟陈市长有些渊源。他调走前,曾跟我私下提过一嘴,说陈市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那个女人,就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我当时留了个心,派人暗中查了一下,才摸清了大概。” 他自嘲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本来,这只是我存着的一条无用的信息,是人家顶层人物的风流韵事,跟我们这种泥腿子商人八竿子打不着。可谁能想到罗老虎和那个副市长突然发难,把我逼到了绝路上。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病,也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默。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瞬间,全部串联了起来! 整件事的脉络,在李默的脑海中豁然开朗。 罗老虎的靠山是副市长,而张卫国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跳过这个副市长,直接搭上市里真正的一把手——陈市长的线! 可这种级别的通天人物,不是你想搭就能搭上的。平日里你就算提着金山银山去拜码头,人家也未必会正眼瞧你一下。 但现在,机会来了! 陈市长最心爱的女人命悬一线,现代医学束手无策,这正是中医,尤其是这些蕴含天地精华的天材地宝,发挥作用的绝佳时机! 那株三十年份的野山参,此刻的价值,已经完全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它不是药。 它是一块敲门砖,一块能敲开权力顶峰大门的敲门砖! 它是一份救命之恩,一份能让市长欠下天大人情的救命之恩! 有了这份恩情,别说一个罗老虎,就算十个罗老虎,在陈市长那里,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李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张卫国看着李默脸上那抹掩饰不住的震惊,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绝地反击的狠辣。 “我明白了。”李默缓缓吐出三个字,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而他送的这把炭火,竟然能直接捅到天上去! 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也下得太对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李默只是一个人拿着草药孤零零去给陈市长。 那么对方有可能翻脸不认人,或者直接给钱将自己打发了。 李默深知有些时候钱是很重要没错了,但是很多时候有比钱还要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有钱没用,人家有位置的,说干你就干你。 说你犯了什么子虚乌有的罪名,随便糊弄一个印章,把没的说成有的。 你能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冤枉有用吗? 屁用没有! “所以,我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在等。”张卫国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整个人像一头即将出闸的猛虎,“我在等消息,等那个女人最危急的时刻!只有在她进气少,出气多,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陈市长彻底绝望的时候,我们这根参送上去,才是真正的救命稻草,才是泼天的恩情!” 他停下脚步,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发出一声闷响。 “现在,时机到了!我安插在协和医院的人刚刚传来消息,那女孩今天凌晨已经下了病危通知,现在全靠机器吊着一口气。陈市长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谁也不见,状若疯魔。罗老虎那个蠢货,还以为胜券在握,今天一早,就让银行的人去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准备查封我的老宅了!” 张卫国说到这里,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他蹦跶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他转过身,目光郑重地落在李默身上,“李老弟,这次行动,事关我张家满门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你我兄弟未来的前程。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而且有本事的人,陪钱伯走一趟。” 他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话,也没有做任何保证,但那眼神里的信任,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李默知道这既是张卫国的请求,也是一个考验,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一旦功成,他将不再仅仅是张卫国的恩人,而是能与他并肩站在牌桌上的核心盟友。 “张老哥....”李默站起身,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即将要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去邻居家串个门,“什么时候出发?” 张卫国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和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猛地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穿透了院墙,震散了笼罩在张家大院上空的愁云。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把抓住李默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钱伯已经在后门备好了车,东西也都准备妥当。现在就走!” 这一刻,张家大院,这头沉睡的狮子,终于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一场惊天动地的反击,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引爆点,都系于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乡下少年,李默身上。 第91章 屠龙! 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张家大院的后门,汇入了通往市区的车流之中。 车里,气氛有些凝重。 开车的司机是张卫国最心腹的保镖,三十多岁,面容冷峻,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眼神像鹰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后座上,钱伯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闭目养神。但 那微微颤抖的眼皮,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锦盒里装的,是整个张家的命运。 而坐在他旁边的李默,则显得格格不入。 李默穿着得没有那么名贵,倒不如说更像是接地气。 嗯好吧其实是比较好一些的农村装束。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在意的。 又不是去相亲的对吧? 李默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神情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钱伯睁开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从昨天李默拿出那株参开始,他就再次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现在看着他在这等紧张关头,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那份好奇,已经转变为一种深深的欣赏和惊异。 “小伙子,你不紧张?”钱伯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李默回过头,看了看钱伯怀里的锦盒,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紧张什么?我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杀人。”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钱伯和前排的司机都是一愣。 是啊,他们是去救人,是去送希望。 可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和风险,却比杀人还要凶险万分。 一旦失败,张家万劫不复;就算成功了,也等于是彻底得罪了那位副市长,未来的明枪暗箭,不知会有多少。 可李默这话说出来,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瞬间冲淡了车内压抑的气氛。 钱伯被他这股子浑然天成的愣劲儿给逗乐了,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在大事面前战战兢兢,或者故作镇定的人。 像李默这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与我无关的,还是头一个。 “李家小子,你倒是看得开。”钱伯摇了摇头,失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就是送药的,天大的事,自然会有人在前面顶着。咱们啊,操不了那个心。” 他嘴上这么说,但抱着锦盒的手,却又紧了紧。 车子一路疾驰,进了市区后,并没有直接开往协和医院,而是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栋筒子楼下。 “钱伯,李先生到了。”司机熄了火,低声说道,“老板安排的人,就在三楼左手第一间,他会带你们从医院的内部通道进去。” “知道了。”钱伯点了点头,推开车门。 李默跟着下车,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环境嘈杂,人来人往,确实是个不容易被盯上的地方。 看来张卫国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还要缜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子饭菜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走到三楼钱伯按照约定,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门很快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当看到钱伯时,明显松了口气。 “钱伯,您来了。”他侧身让两人进去,又飞快地关上了门。 屋里陈设简单,男人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情况不太好,罗老虎的人,已经把医院正门和后门都给盯上了。而且我听说那位副市长的秘书,刚刚也去了医院,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里喝茶。摆明了就是要给陈市长压力,不准他用那些‘来路不明’的土方子。” 这个消息,让钱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官商勾结,现在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上门堵路了。 “还有别的路能进去吗?”钱伯沉声问道。 “有!”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医院后勤处有个垃圾转运通道,直通地下车库,晚上才启用。我可以带你们从那里进去。但是....通道的出口,离特护病房所在的住院部A栋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个露天花园。那段路,没有遮挡,很容易被发现。”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而且,A栋的负责人,是心胸外科的主任王建国。这个王主任,是出了名的古板,而且....我听说他最近跟那位副市长走得很近,一心想往上爬,谋个副院长的位置。他现在就守在特护病房门口,跟门神一样,谁也别想进去。”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罗老虎的人在外围堵截,副市长的秘书坐镇中枢施压,还有个急于表忠心的走狗在门口当拦路虎。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罗地网! 钱伯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捧着的这个锦盒,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 计划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陷入了死局。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默,这时却突然开口了。 “王主任是吧?”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问道,“他有什么爱好,或者....弱点吗?”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少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王主任这个人,油盐不进,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而且是围棋,水平很高,在院里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谁跟他下都得让着他,不然他能跟你急眼。” “围棋?”李默的眼睛亮了一下。 “对,围棋。”中年男人苦笑道,“可这有什么用?我们总不能现在拉着他去杀一盘吧?” “不。”李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有时候,想让一个人挪窝,不一定非要拉他。让他自己想走,就行了。” 他说着,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副小巧的,用某种兽骨打磨而成的便携式围棋。 棋子温润,棋盘古朴,一看就是经常把玩的旧物。 这是他前世为了磨炼心性,自己动手做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派上用场。 “你....”钱伯和那个中年男人都看傻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这小子怎么还掏出一副棋来了? 李默没解释,只是对那中年男人说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你去找个院里信得过的小护士或者实习医生,就说....住院部B栋,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小子,摆了个残局,扬言整个协和医院,没人能解开。” 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说,这局棋,叫‘屠龙’。” 屠龙! 好大的口气! 中年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这个少年的节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用一盘棋,就能引开那个王主任?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钱伯也是一脸的困惑,但他看着李默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那股子焦躁和绝望,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选择了相信。 “好!就按你说的办!”中年男人也是个果决的人,他咬了咬牙,转身就出了门。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钱伯看着气定神闲,开始在桌上摆弄棋子的李默,终于忍不住问道:“李....老弟,你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李默抬起头,冲他神秘一笑。 “张老哥要釜底抽薪,我们就来一招....声东击西。” 他落下一颗黑子,声音清脆,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棋局,开始了。” 第92章 四十年份老山参!大大出乎意料! 王建国拉着李默的手,那股子热情劲儿,就跟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 他一边走一边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珍藏的茶叶,浑然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把人家当成哗众取宠的江湖骗子。 走廊尽头,那几个被他派来看门的保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什么情况?主任不是气冲冲地去砸场子了吗?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就跟人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这乡下小子给主任灌了什么迷魂汤? 钱伯和那个负责接头的中年男人,也从花园的拐角处跟了上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四个大字:匪夷所思。 “王主任,您这是.....”一个保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这这那那的!”王建国眼睛一瞪,官威又上来了,“这位李老弟,是我的贵客!是我请来会诊的专家!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别冲撞了贵人!” 专家? 两个保安差点没把舌头咬了。就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看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人,是专家? 主任您怕不是棋下傻了吧?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连忙点头哈腰地让开路。 钱伯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拿着东西快步跟上,对李默投去一个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眼神。 这小子,简直神了!釜底抽薪玩得炉火纯青,现在又把拦路虎变成了开路先锋,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王建国对这个新出现的老头儿有些意外,但李默出面和王建国解释了起来。 说是一块儿过来的,从棋局到过拿东西过来帮忙看病。 李默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农村人,倒像是老谋深算的大人物。 一言一行很是得体,让人有一种深深的信服。 王建国被对方棋局给深深折服,自然而然对其他事情方面也对李默高看一眼,这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越来越好,就是越来越不好,甚至到最后比陌生人都不如,还有可能演变成仇人。 本来吧,王建国是想带李默等人去喝茶的。 但是李默说是有方子可以医治疑难杂症。 王建国不知怎么的,便鬼使神差的相信,并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特护病房所在的楼层。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廊里站着几个神情肃穆的便衣,一看就是陈市长的人。 王建国显然是这里的熟面孔,他上前跟为首的便衣低声交谈了几句。 那便衣的目光在李默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怀疑。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中等,面容儒雅但眉宇间布满了化不开的疲惫与忧虑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身边没有跟着前呼后拥的秘书和随从,只有一个眼神锐利如鹰的警卫员。 可他一出现,整个走廊的气压仿佛都瞬间降低了。 那种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是装不出来的。 陈市长! 王建国脸色一变,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陈市长,您来了。病人情况还算稳定,您别太担心。” 陈市长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王建国,落在了他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李默时,那双深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现在心烦意乱,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试图钻营的人。 尤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穿着土里土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种时候,王建国把他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想投机取巧,拿自己的心头肉来当他往上爬的垫脚石吗? “王建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陈市长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寒意,“不相干的人,都带走。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话一出,空气都快结冰了。 王建国额头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引荐,竟然会撞在枪口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被陈市长那冰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钱伯,往前踏了半步。 他没有看陈市长,而是微微躬着身,对着王建国,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说道:“王主任,既然市长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只是我们老板张卫国,听说市长家眷身体有恙,心急如焚。 他本想亲自前来探望,奈何被一些宵小之辈缠住了手脚,实在脱不开身。 这里有一株三十年分左右的上好老山参,是我家老板刚获得的。 本想留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听到陈市长您这边的状况时,我家老板他说人命关天,再珍贵的物件,也比不上人平安重要。 他让我务必,第一时间亲手送到这里来。现在既然送到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东西就交给您,我们这就走。”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来意,又解释了张卫国为何没来,更把那份急切和真诚,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妙的是,他全程是对着王建国说的,姿态放得极低,没有半点要跟市长直接对话,攀附权贵的意思。 陈市长原本冰冷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 张卫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是本市一个很有能量的商人,前任老领导曾经提过,说这人讲义气,有魄力。 最近好像是遇到了大麻烦,被一个叫罗老虎的搞得很惨,背后似乎还有自己那个副手的影子。 在这种自身难保,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不想着怎么自救,不想着怎么求自己帮忙,反而是第一时间,把压箱底的宝贝送来救自己女人的命? 这份情,可就不是简单的锦上添花了。 陈市长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了钱伯怀里那个古朴的锦盒。 就在这时,李默也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没有感受到现场这压抑的气氛,“陈市长,张老哥说这东西,讲究一个‘缘’字。我们刚拿到手,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是怕耽误了时机,误了大事。” 他的话,更像是一颗定心丸。 “刚拿到手”,这四个字,瞬间打消了陈市长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 这说明张卫国不是早就存着这份心思,用这东西来当筹码,而是在得知消息后,立刻就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毫无保留,不计代价。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太重了。 陈市长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缓缓收敛,“有心了。” 他转头对警卫员说,“去,把孙老请过来。” 然后对钱伯和李默道:“两位,请到休息室稍等片刻。” 态度已然天差地别。 休息室里,王建国用毛巾擦着额头的冷汗,看李默和钱伯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钱伯,李老弟,今天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顶乌纱帽,怕是真要保不住了。” 钱伯只是摆了摆手,心里却对李默佩服得不行。 刚才那句话,看似平淡,却是神来之笔,彻底扭转了乾坤。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中山装,身材瘦小,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在警卫员的陪同下,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 这老头,正是陈市长口中的孙老。 他一进门,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就如同探照灯一般,在钱伯和李默身上扫了一圈。 钱伯心里一凛。 行家!这绝对是顶尖的行家!那眼神里的锐利和精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药材商人都要厉害。 陈市长也跟了进来,他对孙老极为尊敬,“孙老,劳烦您跑一趟。” “市长客气了。”孙老摆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了钱伯抱着的锦盒上,“东西呢?” 钱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在了桌上,然后缓缓打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但就在锦盒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浓郁到了极点的药香,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和岁月的沉静,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闻上一闻,就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精神为之一振! 陈市长和王建国不懂行,但也被这股奇异的香味给镇住了。 而那位孙老,在闻到这股味道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那双精明的眸子,骤然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这.....”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几乎是扑到了桌子前。 他没有立刻去动那株参,而是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副白手套,一柄小巧的放大镜,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钱伯看到这番做派,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位孙老,不仅是行家,更是爱参如命的大家! 孙老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株静静躺在红色绸缎上,形态完美,芦、艼、体、纹、须,五形俱全的野山参上。 他的手,戴着白手套,都在微微颤抖。 他先是凑近了,用鼻子轻轻地,贪婪地嗅着那股霸道的参香。然后,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如同抚摸情人肌肤一般,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横生的“皮条纹”。 “圆芦、枣核艼、锦皮、横纹、须似龙蛇.....”孙老口中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震撼。 他拿起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芦头上的“碗”,一个,两个,三个.....他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成了狂喜,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乎痴迷的崇敬。 “老天.....老天开眼啊!” 孙老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竟然是老泪纵横! 他一把抓住陈市长的手,声音激动到变了调,“市长!有救了!小姐有救了!这.....这不是三十年份的参!看这芦头,看这皮色,看这灵气.....这最少是四十年的纯野山参!是能吊命,能续命的无价神药啊!” 四十年! 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房间里轰然炸响! 钱伯整个人都懵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这株参了,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这小子,到底是从哪个山神的洞府里,把这种逆天的玩意儿给刨出来的?! 而陈市长,在听到“有救了”那三个字时,那双早已被绝望和悲伤填满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那光芒,比窗外的太阳,还要耀眼! 李默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知道那老山参年份肯定不小,没想到至少有四十年。 不过多十年少十年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把东西价值利益最大化了。 他这边亏的东西,相信张卫国知道后肯定会加倍补偿给自己,所以对于这些利益上的东西,李默并不会立刻马上跟人家斤斤计较讨价还价。 很多时候,你吃亏了你不主动说,大家所有人全部会同情你,心里面也过意不去。 但是你主动说出来,所有人都会笑话你,你看你又来,不过是一点小小功劳而已就这样,你看你是什么居心等等。 这种事情李默见得太多了,所以他现在很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第93章 金陵岂非池中物! 孙老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拉着陈市长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这株四十年野山参的珍贵之处,什么“灵气内蕴,药力自生”,什么“夺天地之造化,补人体之根元”,一堆专业术语砸下来,听得王建国云里雾里,但核心意思谁都听懂了——这玩意儿,是神药,能救命! “快!快!”孙老猛地想起了正事,急切地对陈市长说,“不能再耽搁了!这参须得取三钱,配合我的独门针法,以文火慢炖,取其参汤,吊住小姐的元气!快!” 陈市长此刻已经完全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中回过神来,他恢复了平日里的果决与沉稳。 他立刻对警卫员下令:“马上清空A栋闲杂人等,任何人不得靠近!孙老需要什么,动用医院的一切资源,全力配合!出了任何问题,我唯你是问!” “是!”警卫员一个立正,转身就去安排。 孙老小心翼翼地用一块专门的丝绸,将那株老山参捧了起来,那神情,比捧着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珍视万分。他路过钱伯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对着钱伯,这个他眼中的“同行”,郑重地拱了拱手,“这位先生,高义!这份恩情,我孙某人,也记下了。” 钱伯连忙还礼,心中感慨万千。 很快,休息室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只剩下陈市长、李默和钱伯三人。 陈市长挥手让王建国也先出去,然后亲自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没有坐下,而是对着李默和钱伯,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不是市长对普通百姓的礼节,而是一个濒临绝望的男人,对救命恩人最真诚,也是最沉重的感谢。 钱伯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市长,使不得,这使不得啊!” 李默倒是坦然地受了这一礼。他知道,这一拜,拜的不是他李默,而是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是那株能逆转乾坤的老山参,更是张卫国赌上身家性命的豪气。 “两位请坐。”陈市长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感慨。他亲自提起暖瓶,给两人的茶杯续上滚烫的热水。 “大恩不言谢。”他看着李默,眼神复杂而深邃,“张卫国这个人,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你们的情,我陈某人,记下了。” 他没有说太多虚伪客套的官话,只是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皮质的钱包。他从里面抽出一张材质特殊的卡片,卡片上没有任何头衔和单位,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他将卡片轻轻放在李默面前的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我私人的电话,二十四小时有人。有任何事,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我。”他又从钱包里拿出一支钢笔,拔开笔帽,在卡片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个地址。“如果电话找不到,就去这个地方。到了门口,报我的名字就行。” 钱伯看到那个地址,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地方他听说过,是省里真正核心的几位大人物才能入住的养老大院,安保级别之高,堪比军事禁区。 这张卡片,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它代表的,是一个承诺,一个市里一把手欠下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滔天人情! “现在,我爱人的情况是第一位。等她病情稳定下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张卫国先生。”陈市长看着李默,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森然的冷意,“也顺便,帮他清理一下院子里的垃圾。” 清理垃圾。 四个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李默知道,罗老虎的死期,到了。 他收起那张比黄金还沉重的卡片,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陈市长了。张老哥还在家里等着消息,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陈市长点了点头,“我让司机送你们。” “太麻烦了,不用了。”李默摆了摆手,“我们自己有车,不张扬。” 这份懂分寸,知进退,让陈市长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但我有一个小小请求,想要请市长你帮一下忙。”李默开口道。 钱伯心眼子提到嗓子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默。 老头子眼里面充满疑惑,现在不就已经很好了吗?还想要什么呢?你这小子之前很是机灵过人,怎么现在像是脑门被门夹过了? 陈市长心情正好,不介意顺水推舟,“可以,说吧什么事情。” 李默直言不讳道:“我们过来送老山参可能已经被罗老虎的人给盯上了,我希望市长能陪我们演一出戏,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让你身边的警卫把我们轰出去即可,动静要大,越多人知道越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没有暴露,但是在这个阵仗之下,那边自然会掉以轻心。” 陈市长看待李默的眼神彻底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有一丝浓厚的欣赏之意。 钱伯同样眼眸瞪大,他一个老头子都没有李默想得那么远。 “好这不过是小事,如你所愿....”顿了顿,陈市长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是主动问名字了。 钱伯心里面滔天海浪,老头子今天震惊的次数太多了,现在人已经麻了。 李默依旧是那副不骄不躁的模样,语气也不见得有什么喜悦或者惊恐,依旧是那么平静! “李默,木子李,沉默的默。” ...... 回程的伏尔加轿车里,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开车的司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方向盘握得比来时更稳。 钱伯坐在后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出神。 他活了大半辈子,跟着张卫国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这样荡气回肠。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神情依旧平静的李默,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从用一盘棋降服王建国,到三言两语打动陈市长,再到面对孙老那惊天动地的鉴定结果时,依旧面不改色。 这个年轻人,他的心性,他的城府,他的胆魄,已经完全超出了钱伯的认知范畴。 “李老弟,”钱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老板说你是他的福星,我看啊,你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救星。” “钱伯言重了。”李默笑了笑,“我就是个送东西的,真正下棋的人,是张老哥。” 他这话,让钱伯心里更是熨帖。 不骄不躁,不贪功劳,这份心胸,日后必成大器。 总而言之,李默今天的表现大大一鸣惊人! 金陵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罗老虎别墅内,依旧是酒池肉林,醉生梦死。 “虎哥!最新消息!”一个手下兴奋地跑了进来,“张卫国那边派人去医院了,听说是想送什么偏方,结果被陈市长的人给轰出来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病急乱投医啊!” “轰出来了?”罗老虎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好!好得很!我就是要让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虎哥,银行那边已经批下来了,明天一早,法院的人就上门,查封他张家的祖宅!”另一个心腹谄媚地说道,“到时候,咱们当着全市人的面,把他张卫国从老宅里像狗一样赶出去!” “哈哈哈哈哈!”罗老虎放声狂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卫国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通知下去!明天都给我精神点!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罗老虎,是个什么下场!” 他和他的一众党羽,都在憧憬着明日的辉煌。 他们谁也不知道,一张决定他们命运的判决书,已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盖上了印章。 两天后。 协和医院特护病房里,奇迹发生了。 那个本已被断言活不过这个月的女孩,在服下参汤的当天,就退去了高烧。 第二天,便能睁开眼睛,喝下小半碗米粥。 到了第三天,她已经能在人的搀扶下,下地走几步了。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彩。 孙老检查完女孩的身体,激动地对守在一旁的陈市长说, “市长,神了!真是神了!她的命,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只要再用那株参静养半月,非但能痊愈,身体底子甚至比生病前还要好!” 陈市长看着病床上爱人那恢复了血色的脸颊。 听着她虽然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声,心中那块压抑了半个多月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第94章 起死回生,收益暴增! 车子驶回张家大院时,整个宅子的气压都变了。 之前那种愁云惨淡、人人自危的压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巨大希望的死寂。 张卫国没有在书房等,而是亲自站在了庭院的月亮门下。 当看到伏尔加轿车平稳地停下,看到钱伯和李默安然无恙地走下来时,他那颗悬了一天的心,才算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他没有立刻问结果,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李默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见他确实毫发无伤,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了客厅,下人奉上热茶后,被远远地遣散。 这等逆天的机缘,这等鬼神莫测的手段,真的是凡人能拥有的吗? 张卫国心中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半分怠慢,赌对了!何止是赌对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撞上了泼天的大运! “好!好啊!”张卫国平复下心绪,连日来的憋屈和愤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冲天的豪气。 他朝着外面拍了拍手。 很快,两个与昨夜那对截然不同的女子,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素雅的白色旗袍,身段玲珑,眉眼间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像是民国时期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女学生,恬静而温婉。 另一个则是一身火红的劲装,衬得肌肤胜雪,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带着几分野性与桀骜,像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李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卫国哈哈大笑,他知道,李默懂他的意思。 这不仅仅是犒劳,更是一种态度。 他张卫国能给的,永远是最好的,最独特的。 “好了李老弟,舟车劳顿你先玩一下放松放松,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们晚点再讲吧。”张卫国笑了笑,并跟李默说出自己已经安排好的上等房间。 那意思是什么已经不用当场明说出来了,懂的都懂。 也不难怪白寡妇会怕了自己。 嗯一切出于为白秋月考虑的情分在,不想她一个小女人再受那么多苦。 于是乎李默只好应了下来。 至于饭菜什么的,在李默要求下都送到房间去了。 一边办事一边补充体力,何其美哉? 约莫三个小时之后。 一切结束,李默找到了张卫国,表示要离开了。 “李老弟,今晚就别走了。我已经让人去你家跟弟妹们打过招呼了,说你在城里帮我办事情,要多留两天,让他们放心。”张卫国笑着说道,办事滴水不漏。 李默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这张老哥,心思确实缜密。 他本来还真打算今晚就回去,毕竟家里弟妹还小,总归是不放心。 但既然张卫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若是再执意要走,反倒显得生分了。 “那....就叨扰张老哥了。”李默点了点头。 晚宴设在内堂,酒是陈了三十年的女儿红,菜是专门从省城请来的大厨掌勺,山珍海味,极尽奢华。 酒过三巡,张卫国端起酒杯,脸上却带着几分苦笑和歉疚。 “李老弟,钱伯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我张卫国,这次真是差点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叹了口气,神情无比诚恳,“我拿一万五,就想买下你那株四十年的神药,这要是传出去,我张卫国的脸,以后都没地方搁了。这是趁火打劫,是忘恩负义!” 他越说越是激动,仿佛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 “老弟,你别说话,听我说完!”他摆手止住了想要开口的李默,“之前说的价钱,全部作废!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五千块!我知道,两万五千块块也买不来那份救命的恩情,但这代表我张卫国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两万五千块块! 这个万元户在都凤毛麟角的七十年代,这是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一步登天,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款! 张卫国看着李默,眼神郑重无比,“钱,只是其次。我张卫国之前说欠你一个大人情,现在这话也要改一改。” 他站起身,对着李默,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往后,你李默,就是我张卫国过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张家的事!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张卫国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发得太重了。 重到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李默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诚的中年男人,心中那根名为利益的弦,轻轻拨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轻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一个枭雄赌上身家性命的承诺,才是未来真正的通天大路。 “张老哥慎言慎言,言重了。”李默站起身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好兄弟!”张卫国一饮而尽,满心的石头彻底落地,只觉得通体舒畅。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酒中。 就在这时,书房里那部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品的黑色电话机,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声。 这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卫国和钱伯的脸色,同时一变。 知道这部电话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 而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的.... 张卫国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紧张,快步走向书房。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听筒,仿佛握住了一个家族的命运。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沉稳而带着些许疲惫,却又蕴含着无上权威的声音。 “是张卫国吗?我是陈克清。” 轰! 张卫国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陈市长!竟然是陈市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本以为,最多会是秘书或者警卫员转达一些消息,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市里一把手,竟然会亲自致电! “陈....陈市长!是我,我是张卫卫国!”他激动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诚惶诚恐。 “卫国同志,不要紧张。”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送来的东西,救了我爱人的命。这份情我记着呢....” “市长您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 “好了。”陈克清打断了他的客套,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些人,仗着一点权势,就无法无天搞得市场乌烟瘴气,这很不好。” 他顿了顿,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卫国同志,你是个有担当的企业家,我们市里,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有顾虑。有些人,有些事,也该清理清理了。” “我明白了!市长,我明白了!”张卫国激动地连连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热。 “清理清理”! 这四个字,就是一道圣旨,一道能决定别人生死的圣旨! 复仇的号角,在这一刻,正式吹响! 挂断电话,张卫国走出书房,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之前所有的隐忍和憋屈,尽数化为利刃出鞘的锋芒。 他看着坐在席间的李默,眼中是无尽的感激和豪情。 “李老弟,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从明天起,这市里,该换个天了!” 夜色深沉,依旧是那两位从上等房间,直接换一处独立院子,张卫国也是舍得下血本。 这处地方只是他,以及极少数张家核心高层才配来玩的。 张卫国在这一刻的时间里,显然是完全把李默当成了自己人! 夸院之内,春色无边。 李默不像一头只知横冲直撞的蛮牛,更像一位掌控着江河奔流的君王。 时而温润如玉,涓涓细流,润物无声,让那温婉的白衣女子在不知不觉中卸下所有防备,化作一汪春水。 这一夜的征伐,对李默而言,更像是一种修行。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李默神清气爽地起身,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坦,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凝聚。 .... 与此同时,张家的书房,却是一片肃杀。 张卫国一夜未眠,但双眼之中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燃烧着两簇复仇的火焰。 钱伯,还有那个开车的心腹保镖阿彪,以及另外两三个张家最核心的骨干,全都神情严肃地分坐两侧。 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陈市长那通电话,就像是给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又浇上了一瓢烈酒。 “老板,怎么干?您下令吧!兄弟们都憋着一口气,早就想跟罗老虎那帮杂碎拼了!” 阿彪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青筋暴起,他是军人出身,最是受不了这种被人骑在头上拉屎的窝囊气。 “拼?怎么拼?拿刀子去捅他?”张卫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莽夫的干法!杀人,不见血的,才是最高明的。” 他将手中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 “罗老虎最大的依仗,一是那个副市长,二是他手上那些钢材和运输的渠道,三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摇旗呐喊,见风使舵的那些墙头草。 现在陈市长已经亲自发了话,那个副市长,蹦跶不了几天了,他就是个纸老虎。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砍罗老虎这个人,而是要先砍断他的手脚,拔光他的牙!”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彻骨的寒意。 “钱伯,你立刻联系南边那几家断了我们合同的厂子,告诉他们的负责人,就说我张卫国回来了。 以前的价钱,我给他们再降半成,只给他们一个小时考虑,一个小时后,我张家的门,永远不对他们开。今天不来,明天不候!” “是!”钱伯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招狠!陈市长刚刚上位,根基未稳,他力挺张卫国,就是要在工业这块扶持一个自己人。 这个信号一旦释放出去,那些见风使舵的厂长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降价半成,只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真正的诱惑,是陈市长这块金字招牌。 第95章 还好...老子是他的朋友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紫檀木地板上时,李默已经结束了一整套拳法的晨练。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还带着一层薄汗,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昨夜那场堪称惨烈的征伐,对他而言,非但没有半分损耗,反而像是给一柄出鞘的利刃,又涂上了一层淬火的烈油,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锋锐与通透。 他推开房门,院子里的空气清新湿润,带着草木的芬芳。 两个侍女正端着铜盆和毛巾,垂手立在廊下,见到他出来,俏脸齐齐一红,眼神躲闪,连头都不敢抬。 她们昨晚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蛮龙,不知疲倦,不懂怜惜,只知道最原始、最霸道的占有和征伐。 李默没理会她们,自顾自地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信步走向前厅。 张卫国早已等候多时,精神头好得不像话。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正坐在八仙桌旁,亲自用小泥炉烹着一壶工夫茶。 旁边的钱伯,则一脸笑意地摆弄着几碟精致的早点,有刚出笼的蟹黄包,有熬得金黄浓稠的小米粥,还有几样爽口的江南小菜。 整个厅堂的气氛,与前几日的阴郁压抑截然不同,洋溢着一种大战在即的兴奋和胜券在握的从容。 “李老弟,来了!”张卫国看到李默,朗声大笑,起身招了招手,“快来尝尝我这从武夷山弄来的大红袍,寻常时候,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钱伯也是满脸堆笑,眼神里除了佩服,更多了些许敬畏。 他现在看李默,已经不单单是看一个聪慧过人的后辈了,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能搅动风云的妖孽。 李默平静地坐下,端起张卫国递来的茶杯,轻啜一口,茶香醇厚,回味甘冽。 “张老哥,看你这气色,是已经有万全之策了?” “哈哈哈,何止是万全之策!”张卫国一拍大腿,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来。 他的计划,简单、直接、有效。 第一步,利用陈市长释放的善意,重新拉拢那些见风使舵的合作厂家,釜底抽薪,断掉罗老虎的货源和销路。 第二步,联合银行,对罗老虎进行资金抽贷,让他资金链断裂,陷入绝境。 第三步,等罗老虎成了没牙的老虎,再慢慢炮制,把他手下的产业和地盘一点点蚕食干净,让他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一套标准的商战打法,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足以将罗老虎彻底打死。 张卫国说完,端起茶杯,满脸都是复仇的快意,等着李默的赞许。 然而李默听完,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他拿起一个蟹黄包,不紧不慢地吃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张卫国见状一愣,心里的那点得意,莫名就消散了。 他知道,李默这个反应,说明自己的计划,在他看来或许不够完美。 “老弟,可是觉得我这计划,有什么不妥之处?”张卫国虚心地请教。 一旁的钱伯也竖起了耳朵,他觉得老板这个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了,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李默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张卫国。 “张老哥,你这个计划能赢,也能把罗老虎彻底打死。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只是把他打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哦?”张卫国来了兴趣,“那依老弟的意思是?” “杀人,要诛心。”李默轻轻吐出五个字。 这五个字,像带着一股子寒气,让厅堂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张卫国和钱伯都是一怔,没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李默笑了笑,继续说道:“罗老虎这种人,靠什么起家?无非是心黑手狠,再加上一点时运,身边聚拢了一帮唯利是图的乌合之众。 你把他打垮了,钱没了,他固然痛苦。 但这种人,只要给他一丝机会,他就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重新钻出来咬人。 而且你把他打得太惨,别人看在眼里,固然会怕你,但心里也会觉得你张卫国手段酷烈,少了些仁义。” 张卫国眉头微皱,他不得不承认,李默说的有道理。 他要的不仅是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人心服口服,为自己以后铺路。 李默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所以,第一步,那些合作厂家。你不能只是去拉拢,降价给他们台阶下。你要逼他们站队,而且是公开站队。” “怎么个公开法?” “你找个由头,比如开一个行业内部的茶话会,或者新品发布会。把所有人都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那些愿意回头的厂家,签订新的合作协议。而且协议里要加一条,凡是与你张卫国合作的,不得再与罗老虎有任何生意往来。 要把这件事,变成一个公开的仪式,让那些人,亲手斩断和罗老虎的过去,当众给他一记耳光。 这样一来他们就彻底没了退路,只能死心塌地跟着你。 而罗老虎,他要面对的,就不是简单的商业损失,而是众叛亲离的羞辱。” 张卫国听到这里,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招太狠了!这已经不是釜底抽薪了,这是在罗老虎的伤口上,又撒了一大把盐! 李默仿佛没看到他震惊的表情,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罗老虎的发家史,肯定不干净,手上沾满了小鱼小虾的血。你现在去查,肯定能找到一大堆被他欺压、吞并、逼到家破人亡的苦主。 你不要亲自下场去告他,那样格局太小。 你要做的,是找到其中最惨,最有代表性的一个,然后你出钱,出律师,帮着这个苦主,去跟罗老虎打官司。” “这么做的好处有三个。第一,你师出有名,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你不是在报私仇,而是在为民除害,是行侠仗义。这名声传出去,比你赚一百万都管用。 第二,官司一打,罗老虎那些见不得光的烂事,就会被一件件地挖出来在阳光下暴晒。到时候不用你动手,舆论就能把他淹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会让他身边那些同样不干净的盟友,人人自危。 他们会想,今天你能帮人告倒罗老虎,明天会不会就轮到他们?他们会怕,会为了自保主动跟罗老虎切割,甚至会反过来,把罗老虎的黑料卖给你,当做投名状。” “嘶.....” 张卫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后脑勺。 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自诩心狠手辣,可跟李默这环环相扣、杀人不见血的计谋比起来,自己那点手段,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哪里是打蛇七寸,这分明是先把蛇的皮扒了,再把蛇的筋抽了,最后还要把蛇骨一节一节敲碎,熬成汤,再喂给那些曾经怕蛇的人喝! 钱伯在一旁已经听傻了,端着茶壶的手一直在抖,茶水都洒了出些来,他却浑然不觉。 他看着李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李默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慢悠悠地伸出第三根手指。 “最后是那个副市长。你不用等他抛弃罗老虎,你要逼着他,亲手砍死罗老虎这条狗。” “怎么逼?”张卫国声音都有些干涩了。 “很简单。”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罗老虎和那位副市长官商勾结,打压你的证据,匿名,寄一份给省里的纪委,再寄一份给陈市长在省里的政敌。记住一定要匿名,让他们去狗咬狗。 那位副市长为了自证清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快、最狠的手段,把罗老虎这个污点给处理掉。 到时候,他下手,会比你还狠,因为他要杀人灭口。” 三条毒计,一条比一条狠,一条比一条毒。 说完,李默重新拿起一个包子,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而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卫国呆呆地坐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看着李默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还好....还好老子是他的朋友! 这要是做了他的敌人,恐怕被人卖了,还要笑着帮他数钱,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噗通”一声。 钱伯手里的紫砂壶,终于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板....我....我手滑了....”钱伯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张卫国却像是没听见,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李默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庆幸! “老弟!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子房!不!你比张良还狠!今天你给我上的这一课,胜读十年书啊!” 他转过头,对着还愣在一旁的钱伯和阿彪,下达了新的命令,声音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就按李老弟说的办!马上去!我要让罗老虎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96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家的能量,一旦从蛰伏转为全力开动,其效率是恐怖的。 先前蛰伏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有很多的后顾之忧,要考虑这个又要考虑那个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后面有大佬站着坐镇,还怕个屁啊! 干就完事了!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市里所有跟钢铁、运输、建材沾边的厂长、主任、采购科长几乎都接到了同一个电话。 电话是钱伯亲自打的,内容大同小异,言辞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刘厂长啊,好久不见,我是张家的老钱啊!这个周三上午十点,我们老板在‘一品轩’设了个小茶局想请各位老朋友聚一聚,聊聊最近的市场行情,也顺便发布一下我们张家下一季度的采购计划。 哎,对对对,就是以前的老地方。务必赏光啊,老板说了,这次来捧场的老朋友合作价钱,都好说。” 一品轩,是市里最高档的茶楼,以前是张卫国宴请核心盟友的御用场所。 这阵子来门可罗雀,生意一落千丈,如今突然高调重启,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而“价钱都好说”这五个字,更是像鱼钩上的肥美蚯蚓,精准地挠在了每一个厂长的心尖上。 一时间,市里大大小小的工厂办公室里,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之前迫于副市长的压力,或者贪图罗老虎许诺的好处,而与张家决裂的厂长们,此刻捏着电话听筒,手心直冒汗。 去,还是不去? 去,就等于公然打罗老虎和副市长的脸。张卫国要是起不来,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不去?万一张卫国这次是真的缓过来了呢?那自己就彻底错过了重新上船的机会,以后在市里,怕是再没好果子吃。 这是一个赌局,赌的是谁才是市里未来的天。 就在所有人都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 另一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以更快的速度在圈子里炸开。 “听说了吗?协和医院的孙老,用一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山参,把陈市长那个快不行的红颜知己给救活了!” “何止是救活了!我二姨家的表姐就在协和当护士,说那姑娘今天都能下地喝粥了!陈市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把那株参当宝贝供着!” “那参....是哪儿来的?” “好像....好像就是张卫国让人送去的!” 这个消息,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陈市长!救命之恩!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在市里混饭吃的人感到窒息。 那个副市长算个屁啊!在救了市长心头肉的张卫国面前,他就是个随时能被捏死的蚂蚱! 局势,在这一刻,彻底明朗。 一时间,张家大院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喂?钱伯吗?哎呀,我是老刘啊!周三的茶局,一定到!必须到!我把我们厂最好的茶叶给张老板带过去!” “钱伯!我是小王啊!您可千万得给我留个座儿,我到时候自罚三杯,给张老板赔罪!” 之前还一个个推三阻四,恨不得跟张家划清界限的“盟友”,此刻又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热情的嘴脸,那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钱伯坐在电话机旁,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名单上用红笔画着勾。 他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但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向不远处,正坐在院子里,陪着李默下棋的张卫国。 阳光洒在老板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但因为身边多了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老板,是江湖枭雄,靠的是义气和手腕。 现在的老板,更像个运筹帷幄的棋手,杀人不见血,诛心于无形。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叫李默的年轻人。 钱伯放下电话,走到棋盘边,低声汇报,“老板,都通知到了,名单上三十七家,来了三十五家的电话,都说准时到。还有两家,是罗老虎的铁杆,没动静。” 张卫国“嗯”了一声,落下一颗棋子,将李默的一条大龙截断,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来杀了就杀了,愿意陪葬我们也拦不住不是?” 李默笑了笑,随手弃子,端起茶杯,“张老哥你的杀气,都溢出棋盘了。” 张卫国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压抑许久的畅快和残忍,“老弟不是我杀气重,是你教我的这盘棋,下起来,实在是太过瘾了!” 与此同时,罗老虎的别墅里,气氛却像是结了冰。 “啪!” 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罗老虎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满是狰狞和不敢置信。 他做梦也想不到,局势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逆转。 张卫国!那个他以为已经被自己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的丧家之犬,竟然搭上了陈市长那条线!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前两天还跪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的厂长们,竟然敢集体反水! “虎哥,现在怎么办?一品轩的茶局,咱们去不去?”一个心腹小弟哆哆嗦嗦地问道。 “去!当然要去!”罗老虎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我倒要看看,他张卫国长了几个胆子!他以为搭上陈市长就能翻天了?老子背后是副市长!我就不信,他敢当着全市同行的面,把我怎么样!” 他这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给手下这帮已经人心惶惶的乌合之众打气。 他决定要去搅局,他不能让张卫国这么顺顺当当的把场子立起来。 只要自己还在,只要自己还敢站在张卫国的面前,那些墙头草就不敢把事做绝。 他甚至幻想着,自己在茶局上当众揭穿张卫国的“伪善”,痛斥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然后拂袖而去,留下一段江湖传说。 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罗爷。 他却不知道,他即将走进的,根本不是什么茶局,而是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刑场。 周三,一品轩。 这家沉寂了半个月的高档茶楼,今日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市里有头有脸的工业、建材、运输行业的老板们,几乎都到齐了。 人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彼此寒暄着,仿佛前段时间的疏远和背叛,从未发生过。 张卫国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钱伯则像个老管家一样,微笑着穿梭在宾客之间,应付自如。 李默则被张卫国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一桌。 桌上摆着一壶清茶,一碟瓜子,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安静地看着这出精彩的戏剧。 “张老板,恭喜恭喜啊!” “哎呀,我就说嘛,张老板是吉人自有天相,区区一点小风浪,怎么可能难得倒您呢?” 各种恭维和奉承,听得人牙酸。 就在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大门被人“砰”的一声,粗暴地推开。 罗老虎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那些刚刚还在跟张卫国称兄道弟的厂长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张卫国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看着罗老虎,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罗老板,稀客啊。我这小茶局,没想到还能惊动你的大驾。” 罗老虎冷笑一声,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将脚翘在桌子上,“张卫国我来,是想提醒提醒在座的各位,别被某些人给骗了!有些人今天能东山再起,明天就能让他再死一次!跟谁混,可得想清楚了!” 他这话,威胁的意味十足。 一时间,在场的厂长们,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进退两难。 张卫国却笑了,他拍了拍手。 两个穿着旗袍的靓丽女服务员,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上来。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喝茶,主要还是想把下一季度的合同给签了。”张卫国站起身,一把掀开红布。 托盘里,是厚厚一叠早已拟好的合同。 “我张卫国今天把话放这儿,凡是今天,现在,愿意跟我签合同的,价格,比以前再降一成!而且,我保证,未来三年,这个价钱,只降不涨!” 降一成!还保证三年! 这条件,优厚到让人无法拒绝! “不过....”张卫国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罗老虎的脸上,语气变得冰冷,“我这合同,也有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凡是签了我张卫国合同的,从今天起,不得再与某些不干不净,只会用下三滥手段搞垄断的人,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谁要是违反了,十倍赔偿!” 这已经不是逼人站队了,这是在逼着所有人,当着罗老虎的面,跟他彻底割席,还要在他的脸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罗老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卫国!你他妈的.....” 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发作。 可就在这时,一个之前跟罗老虎走得最近的胖厂长,一咬牙,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谄笑地跑到张卫国面前。 “张老板!说得好!早就看那帮搞垄断的不顺眼了!我老李第一个支持你!这合同,我签!” 他拿起笔,唰唰唰地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厂长们像是生怕落后了似的,蜂拥而上,抢着签合同。 “张老板,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早就想跟罗....某些人断绝关系了!” 转眼之间,罗老虎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大汉,看着这阵仗,也早就没了气焰,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做声。 罗老虎呆呆地站着,看着那些前一秒还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人,此刻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地抽打着,火辣辣地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输了,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体无完肤。 他的目光,怨毒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了角落里那个安静嗑瓜子的年轻人身上。 是那小子! 他虽然不知道李默是谁,但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一切,都跟这个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年轻人,脱不了干系! 李默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笑容,在罗老虎看来,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戏谑。 “噗!” 一口老血,再也抑制不住,从罗老虎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整个茶楼,一片死寂。 只有角落里,传来了“咔嚓”一声,清脆的嗑瓜子声。 第97章 墙倒众人推! 罗老虎当众吐血昏倒,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手下人手忙脚乱地抬走。 这个消息,插上翅膀一样,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市里大大小小的圈子。 一品轩那场名为茶局,实为行刑的“盛会”,也成了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张卫国的强势回归,和他那份霸道到不讲理的合同,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这位曾经的枭雄。 但更多的人,是在议论罗老虎。 墙倒众人推。 曾经不可一世的罗老虎,一夜之间,就成了全市最大的笑话。 别墅里,浓重的药味驱散了往日的酒气和脂粉气。罗 老虎悠悠转醒,入眼是几个愁眉苦脸的心腹,还有一个戴着老花镜正在收拾药箱的老中医。 “虎哥,您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罗老虎挣扎着想坐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满是腥甜。 “虎哥您这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差点就.....”一个心腹哭丧着脸说。 “张卫国.....”罗老虎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中是无尽的怨毒和疯狂,“他以为这就完了?他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老子还有副市长!我要让他.....”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小弟就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 “虎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罗老虎怒喝一声,一把抢过报纸。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报纸是市里发行量最大的《xx晚报》,在社会版的角落里,刊登了一篇不起眼的小文章。 标题是:《十年沉冤,终见天日?记原红星机械厂厂长李建国的血泪控诉》。 文章的内容,以一种极其悲情和煽动的笔调,讲述了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国营厂长,如何被“商业恶霸”用卑劣手段巧取豪夺,逼得工厂倒闭,妻子重病不治,自己则被打断双腿,只能靠捡垃圾为生,儿子女儿也被迫辍学,流落街头的悲惨故事。 文章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商业恶霸”、“钢材垄断”、“手段狠辣”这些字眼,就像一把把尖刀,刀刀都指向了罗老虎! 更要命的是,文章结尾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一辆破旧的轮椅上,身后是摇摇欲坠的窝棚,他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只有十几岁,却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恐惧。 那张脸,罗老虎到死都认得! 李建国! 十年前被他亲手送进地狱的丧家之犬! “他.....他怎么敢.....”罗老虎的声音在颤抖,他不是怕李建国,他是怕这篇报道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虎哥,”那个送报纸的小弟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张卫国看不惯您的做派,要替天行道,已经找了全市最好的律师,要帮李建国翻案!法院那边.....已经立案了!” 轰! 罗老虎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张卫国想干什么了。 釜底抽薪,众叛亲离,这都只是前菜。 张卫国真正的杀招,是要把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这太毒了! 这手段,根本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张卫国!那个张卫国虽然也狠,但行事还讲几分江湖道义,斗争也多在明面上。 而现在这套打法,阴狠、毒辣、环环相扣,直指人心最脆弱的地方,这分明是..... 罗老虎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在角落里,安静嗑瓜子的年轻人的脸。 是他!一定是他! “查!给我去查!”罗老虎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抓住身边心腹的衣领,双眼赤红地咆哮着,“去查那个跟在张卫国身边的小子!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是谁!从哪儿来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然而,他的咆哮,显得那么无力。 因为他最忠心的几个手下,此刻看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是崇拜和畏惧,而是多了一丝....惊恐和疏远。 连李建国这种十年前的陈年旧案都能被翻出来,那自己跟着虎哥干的那些脏事,会不会..... 一时间,别墅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卫国和李默,此刻正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里,停在一个破败的巷子口。 巷子深处,就是李建国一家栖身的窝棚。 张卫国看着那个窝棚,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老弟,你这招‘为民除害’,实在是高。我昨天派人找到李建国的时候,他已经存了死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还是我把报纸拿给他看,告诉他,法院已经立案,他才像活过来一样抱着我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李默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一根火柴,点不亮整片黑暗。但如果这片黑暗里,早就充满了干燥的木柴和易燃的油脂,那一根火柴,就足够了。” 罗老虎的发家史,就是那些干燥的木柴。 而全市人对他的积怨,就是那些易燃的油脂。 李默要做的,只是划亮那根火柴,然后,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接下来,该轮到那些墙头草了。”李默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李建国的官司一打,罗老虎的盟友们,现在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张卫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鬼鬼祟祟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吉普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是张卫国派去保护李建国的人。 “老板。”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刚刚有个人过来,说是罗老虎手下的二把手,叫天老三。他想见李建国,被我拦住了。他说....他有关于罗老虎偷税漏税,甚至.....甚至涉及人命的证据,想要....想要交给您,当做投名状。” 来了! 张卫国和李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预料之中的笑意。 狗,开始咬狗了。 “让他进来。”张卫国沉声说道。 很快,一个脸上长着几颗麻子,眼神里满是惶恐和谄媚的男人,被带到了车前。 他一见到张卫国,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地磕头。 “张老板!张老板饶命啊!我天老三以前是猪油蒙了心,才跟了罗老虎那个畜生!我.....我愿意将功补过!我这有他所有的黑账!还有.....还有他五年前,为了抢一个矿场,把原来的矿主沉江的证据!” 天老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高高地举过头顶。 张卫国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他没有立刻去接那个本子,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默。 李默只是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张卫国心领神会。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天老三,冷冷地开口:“你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天老三愣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张.....张老板,您这是.....” “罗老虎的罪证,自然有公家的人去查,轮不到我张卫国来收。”张卫国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今天来找我,罗老虎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我是偷偷来的!”天老三连忙解释。 “很好。”张卫国笑了,那笑容,让天老三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现在,你原路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找个机会,把这个本子,‘不小心’地,让罗老虎发现。” 天老三彻底傻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不收罪证,反而要自己回去暴露? 这是什么操作? “为.....为什么?”他颤抖着问。 李默这时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捅进了天老三的心里。 “因为,只有让他知道,他最信任的兄弟,也背叛了他,他的心,才会真正地死去。” “而一条心死了的疯狗,才会不顾一切地,去咬死那个,他以为能救他,最后却抛弃了他的主人。” 天老三呆呆地看着车里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要罗老虎的命。 他们是要玩死他! 是要用最残忍,最诛心的方式,让他众叛亲离,让他陷入彻底的疯狂,最后,再借他的手,去咬死那位高高在上的副市长! 魔鬼!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第98章 断尾求生,人性本能 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市郊,副市长周良顺的秘密别墅里,灯火通明。 周良顺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上好的古巴雪茄在指间烧了很长一截烟灰,他却浑然不觉。 这两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上,整个市里的风向,变得太快了。 先是张卫国搭上了陈市长的线,接着是罗老虎在一品轩当众吐血,然后是李建国那桩陈年旧案被翻出来,闹得满城风雨。 一件件,一桩桩,都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派人去打听,想知道陈市长那边到底是什么态度。 结果派去的人,连协和医院的门都进不去,就被陈市长的警卫员客客气气地“请”了回来。 这个信号,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陈市长这是在敲打他,甚至,是在警告他。 “这个罗老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良顺狠狠地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了那点利益,把宝押在罗老虎这种没脑子的蠢货身上,去得罪张卫国。 现在张卫国背后站着的是陈市长,而罗老虎,已经成了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自己必须尽快跟这条狗切割!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罗老虎这个大麻烦时,书房里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周良顺吓得一个激灵。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都是省里的大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恭恭敬敬地拿起听筒。 “喂,我是周良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是他在省里的老领导。 “良顺同志,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和那个叫罗老虎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良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老....老领导,我.....我跟他不熟,就是.....就是一般的政商关系.....” “不熟?”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今天下午,省纪委和我的办公室,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里面,把你和那个罗老虎官商勾结,收受贿赂,打压正当商人,甚至包庇刑事犯罪的证据,列得一清二楚! 连你哪年哪月哪日,收了他一套价值十万的红木家具,都写得明明白白!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熟?!” 轰隆! 周良顺只觉得天塌了。 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领导!我冤枉啊!这是栽赃!是陷害!”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闭嘴!”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喝,“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告诉你,这件事,现在影响很坏!陈克清那个老狐狸,已经拿着这封信,去找书记了!我现在能保住你,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周良顺呆呆地握着听筒,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那声音,像是催命的符咒。 他知道,自己完了。 除非..... 除非他能找到一个替死鬼,一个能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的替死鬼!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罗老虎!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和杀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与此同时,罗老虎的别墅里,也正在上演着一场大戏。 天老三按照李默的“指点”,回到别墅后,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那个记录着罗老虎所有黑料的账本,掉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恰好被从房间里出来的罗老虎,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罗老虎的眼睛都红了。 他最信任的兄弟,他当成左膀右臂的天老三,竟然也背叛了他! “天——老——三!” 罗老虎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扑了上去,将天老三死死地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地落下。 “你敢背叛我!你他妈的居然敢背叛我!” “虎哥!虎哥我没有!我冤枉啊!”天老三被打得满脸是血,还在拼命地演戏,不对现在是假戏真做了,痛得他死去活来。 别墅里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市公安局的局长。 “不许动!都给我抱头蹲下!”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别墅里的每一个人。 罗老虎和天老三都懵了。 局长走到罗老虎面前,面无表情地出示了逮捕令。 “罗老虎,你涉嫌多起故意伤害,敲诈勒索,非法经营,以及...故意杀人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罗老虎看着那张逮捕令,整个人都傻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可他死也不甘心! 他猛地抬起头,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地盯住了人群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良顺的秘书! 他来干什么?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一股血气,直冲罗老虎的脑门。 他突然想明白了所有事。 是周良顺!是这个王八蛋要杀人灭口! 他把自己当成了擦屁股的夜壶,用完了,就要一脚踢开,摔得粉碎! “啊——!” 罗老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挣脱开两个按住他的警察,疯了一样冲向那个秘书。 “周良顺!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有人证!我有物证!我要举报!我要揭发.....” 他的吼声,戛然而止。 局长面色一寒,身后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眼疾手快,用一块破布,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 周良顺的秘书,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只是冷漠地推了推眼镜,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一夜,整个市,风声鹤唳。 以罗老虎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被一网打尽。 第二天的报纸上,市公安局局长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誓要扫黑除恶,还市一片朗朗乾坤。 而副市长周良顺,则因为“用人不明,监管不力”,被记大过处分,调去了某个清水衙门,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就以这样一种雷霆万钧,却又悄无声息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张家大院,后花园的凉亭里。 李默和张卫国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残局。 钱伯端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快步走了过来,将皮箱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 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箱子里,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两万五千块!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 张卫国亲自将皮箱推到李默面前,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佩。 “老弟这是说好了的,另外,罗老虎倒台后,他手底下那些场子和店铺,我盘下了一半。这里面有你三成的干股,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年等着分红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那个侄子张凯,就是上次在一品轩想动手的那个愣头青,我已经把他派到南边的矿山去了。什么时候他能磨掉那一身戾气,什么时候再让他回来。我张家的下一代,需要的是脑子,不是拳头。” 他看着李默,眼神真诚无比,“老弟以后张家,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他这是在表明态度。 他已经把李默,当成了张家未来的定海神针。 李默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钱,又看了看张卫国那张写满诚恳的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重生一世,他终于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拥有了可以撬动未来的力量。 他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将皮箱合上,然后从棋盒里,拿起一颗黑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 “啪。” 一声轻响,清脆悦耳。 张卫国低头看去,只见李默落子之处,他那条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大龙,瞬间被截断了生路,再无半分活路。 他输了。 张卫国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充满了说不出的畅快。 “好!好一招‘屠龙’!老弟,我张卫国这辈子,算是服了你了!” 李默也笑了。 他知道这盘棋,已经下完了。 而他自己人生的那盘棋,才刚刚开始。 “张老哥你不是说要在银行给我开户吗?”李默无奈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这么多钱。 这些钱不说别的,当他看到的时候,内心也是狠狠触动了一下! 好在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也不至于在张卫国面前表现出失态模样。 张卫国闻言哈哈笑道:“钱存在银行很安全,不过看不到摸不着,我想着不如让人拿来给你亲自看看你那份具体是个什么数。” 李默微微颔首。 这副不骄不躁,‘视金钱如粪土’的行为再次深深震撼住了张卫国。 “可以,我已经看完了,还得让张老哥帮我去开户把这些钱存进去。” 对于李默这点小小请求。 张卫国怎么可能不去满足对方呢? “是老哥我眼界太浅了,原以为老弟见到这些钱明明晃晃摆在面前,会很高兴很激动,但老弟这份心性实在是让我等汗颜。”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弄,不出三天就可以搞定,到时候我将亲自把卡交到你手上。另外设置密码什么的,把卡搞到之后,我派得意心腹跟着你去银行弄,一切都是走的绿色通道很快就可以搞定。” 李默:“甚好!” 两人又闲聊一阵。 李默是时候该道别了,“张老哥,我该回家了。” 这么多天没有回家,弟妹们不说慌了,但肯定也每天多少有些担忧。 哪怕张卫国派人一而再再而三过去告知李默相安无事的事情,以及让人送很多礼物东西到家里面。 不过在没有看到大哥亲自安全回到家以前,都不放心的。 “我让阿彪送你。” “嗯,那张老哥我们下次再见了。” “好小子,要不要那两个妞做你的女人?还是最先那两个?” “不用了,外面菜偶尔吃一吃就可以了,我不习惯旁边跟太多人。” “这倒是,容易有风言风语,其他人也会犯红眼病。” 张卫国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是害怕这些倒无所谓,我有办法帮你把风言风语压下去。” 李默依旧摇头拒绝,随后面露微笑,“不必,反正我以后什么时候想吃,就来你这边呗,或着你让人给我送去。” 张卫国愣了一下。 随即同样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好样的,做事想事情把周到多了,强扭的瓜不甜,一切如你所愿。 以后我张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咱们好兄弟不说两家话,以后但凡有我张卫国一口吃的,同样少不了你的李默的!” “善!” .......... 第99章 乔迁之喜! 那辆毫不起眼的灰色伏尔加,在村口扬起一阵尘土。 小河村的村民们,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蹲在墙根下闲聊的,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这年头,村里能开进来一辆拖拉机都算稀罕事,更别说这种只有城里大官才能坐的小轿车了。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面容冷峻的壮汉。村民们认得他,是上次跟着张老板一起来的保镖,看着就不好惹。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那个叫阿彪的壮汉,快步绕到另一边,恭恭敬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他微微躬着身,那姿态,不像是在迎接一个老板,倒像是在伺候一位祖宗。 车里下来的,是李默。 他还是穿着那身普通的旧衣服,只是人看着比前些日子更挺拔了些,眼神也更加深沉,像山里的古潭,一眼望不到底。 “默哥,您慢点。”阿彪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村口,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默哥?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跟被雷劈了似的,脑子嗡嗡作响。阿彪看着怎么也得有三十岁了,李默才多大?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被这种城里来的狠人叫“哥”? 这世界,是疯了吗? 李默没理会周围那些惊诧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从车上提下来一个个鼓鼓囊囊的网兜,里面装着些县城里才有的糕点和糖果。 “默哥,我帮您拿吧。”阿彪连忙伸手。 “不用。”李默摆了摆手,“你回去跟张老哥说一声,我到家了。让他放心。” “好嘞!”阿彪答应得干脆利落,又从副驾驶上搬下来几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米面粮油和各种布料,“默哥,这是老板的一点心意,让我务必给您送到。” 放下东西,阿彪才上了车,伏尔加轿车调转车头,又在一众呆若木鸡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村口安静了片刻,随即像是炸了锅。 “天爷啊!我没看错吧?那是李家那小子?” “可不是咋的!坐着小轿车回来的!还有专人送东西!” “乖乖,这小子是进山挖到龙王爷的宝藏了?” 议论声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但没人敢上前多问一句,刚才那个叫阿彪的壮汉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还让他们心有余悸。 而且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李默,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议论的穷小子了。 李默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拎着东西,脚步沉稳地走向那座在村里显得格外扎眼的新房子。 还没到门口,三道小小的身影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大哥!” 是囡囡,她像只小乳燕,迈着小短腿,一头扎进了李默的怀里。 李默的心,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浸泡过,所有的疲惫和杀伐之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弯下腰,一把将小妹抱了起来,在她那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囡囡,想大哥了没有?” “想!”小丫头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回答,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雪和李青书也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拉着他的胳膊,眼圈都是红的。 “哥,你可算回来了!”李雪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天,张家虽然派人来说过大哥平安,还送来了不少东西,可看不见人,心总是悬着的。 “哥!你没事吧?那个张老板没为难你吧?”李青书仰着小脸,紧张地问。 “傻小子,你哥我能有什么事。”李默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最后走出来的是李铁,他还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李默手里接过那个网兜,又上前把地上的几个大纸箱子一一抱了起来,那几个沉重的箱子,在他手里像是没分量似的。但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李默的脸,里面有激动,有安心,还有毫不掩饰的崇拜。 “都进去吧,外面风大。”李默抱着囡囡,领着弟弟妹妹们进了家门。 新盖的砖瓦房宽敞明亮,窗明几净,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砖,屋里摆着崭新的木制家具,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子家的温馨。这和以前那个四面漏风的破茅草屋,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雪已经烧好了热水,给李默倒了一大搪瓷缸。 李默喝着水,看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在外面算计再多,厮杀再狠,为的,不就是眼前这一幕吗? 他把网兜里的糕点和糖果拿出来,分给几个孩子。囡囡拿到一块奶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却没往自己嘴里放,而是踮起脚尖,举到李默嘴边。 “大哥吃。” 李默笑着张嘴含住,那股甜味,一直从舌尖,甜到了心底。 他没有告诉弟妹们自己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钱,那两万五千块的巨款,足以把这些孩子吓坏。他只说帮了张老板一个大忙,得了些赏钱。家里的钱,加上之前卖药材剩下的,零零总总也有个大几千,足够让一家人过上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没必要再给他们增加额外的心理负担。 饭桌上,李雪的手艺见长,一顿简单的家常饭,也做得有滋有味。 “哥,咱们的新房子啥时候搬啊?”李青书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兴奋地问。新房子早就盖好了,就等着大哥回来拿主意。 “不急。”李默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搬家是大事,得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地搬。我寻思着,就三天后吧。” 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搬家,不仅是搬家,更是一次宣告。他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他李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破落户了。 “到时候,咱们请客!”李默看着弟妹们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道,“把老陈头,王一刀还有春花一家他们都请来,好好喝一顿!再买些炮仗,从村头放到村尾!还有喜糖,让村里的小娃子们,都跟着沾沾喜气!” “好耶!”李青书和囡囡立刻欢呼起来。 李铁和李雪虽然没说话,但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曾经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过年。 现在,他们自己家,也要办一场比过年还热闹的喜事了。 这日子,真像是做梦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好大哥,李默。 夜里,李默躺在自己的新房间里,听着窗外的虫鸣,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起了在城里经历的种种,想起了张卫国的狠辣,罗老虎的疯狂,也想起了陈市长那沉重的一拜。 他知道,小河村,只是他人生棋局的起点。 外面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才是他真正要去征服的战场。 不过不是在这一两年时间,对于好不容易可以过上的悠闲生活。 李默还是十分珍惜的,毕竟钱是死的,前世他到了人生后面赚了那么多钱。 弟妹们都没有了,有再多钱没处花,也是白费。 再者,李默想要赚钱简直不要太简单,毫不夸张的说至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搞钱! 而他现在要的不多,家庭美满生活幸福,自己快乐悠闲就好。 李家要办乔迁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小河村。 一时间,李家那座崭新的大砖房,成了全村人议论的焦点。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但更多的人,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都想瞧瞧这个突然发迹的李默,到底能把这场乔迁宴,办出个什么名堂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大早,小河村的宁静就被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给打破了。 六辆崭新的绿色吉普车,排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从村口开了进来,那派头,比上次公社书记下来视察还要大得多。 全村的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从家里跑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路给堵住了。 车队在李家新房的门口停下。 为首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张卫国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精神矍铄地走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朝着早已等在门口的李默,朗声大笑起来。 “李老弟!恭喜乔迁之喜啊!老哥我来迟了,自罚三杯!” 李默笑着迎了上去,“张老哥快里面请。” 两人像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亲热地拍着对方的肩膀,那股子熟稔劲儿,让周围的村民看得一愣一愣的。 紧接着,后面几辆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 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一箱箱贴着红纸的白酒,一捆捆用红绳扎好的腊肉香肠,一袋袋雪白的大米和面粉....最夸张的,是那几大卷比人还高的红色鞭炮!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要把半个供销社都搬来了吧?” “那鞭炮!怕是能从年头放到年尾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眼睛都看直了。 张卫国听着这些议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今天过来不光是祝贺,更是来给李默站台的,是来给整个小河村,乃至十里八乡的人看的。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默是他张卫国罩着的人,谁想动他,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李老弟,知道你今天要热闹,老哥特意给你带了几个厨子来帮忙。”张卫国指了指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几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看起来就精明干练的男人,“这几位都是市里‘一品轩’的大师傅,让他们给你整几个拿手菜,也让乡亲们尝尝鲜。” 这下,人群彻底炸了。 一品轩!那可是城里最有名的馆子,听说去吃一顿,顶得上庄稼人一年的收成! 现在,那里的掌勺大师傅,竟然跑到他们这穷山沟里来做饭了? 这面子,也太大了! 被邀请来的老陈头和王一刀一家子、王屠户一家,众人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老陈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和张卫国谈笑风生的李默,嘴里喃喃自语,“这小子....真他娘的是条潜龙啊....” 而王一刀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前些日子,他还帮李默打探消息,听到的全是张卫国要完蛋的传闻。 可现在看看,这张老板哪里有半点要完蛋的样子?红光满面,意气风发,那气场,比以前更盛了! 再看他对李默那股子亲热劲儿,已经不是简单的欣赏了,那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敬重! 王一刀是个聪明人,电光火石之间,他脑子里那根弦,“啪”的一下就接上了。 张卫国的绝地反击,罗老虎的轰然倒台....这一切的背后,恐怕都或许和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脱不了干系! 他想不通李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也不敢问。 但他知道一件事,自己当初选择跟着李默混,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看李默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如今的敬畏和狂热。 这哪里是找了个靠山,这分明是抱上了一条真龙的大腿! 至于王屠户一家子,王屠户和媳妇两人更是疯狂给自家闺女王春花使眼色,那眼神不言而喻。 似乎想要让王春花加把劲快些把李默给拿下。 小妮子的俏脸早就通红得宛若傍晚天边的晚霞,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都有些晕头转向的。 再看李默的眼神里面满是止不住的爱慕。 她难道不想更进一步吗? 是的,她想的。 但是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李默又不是很主动,在这个时代的风气影响下,不可能是她一个女孩子主动对吧? 院子里,流水席已经摆开。 一品轩的大厨们果然名不虚传,煎炒烹炸,十八般武艺尽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什么红烧狮子头,什么糖醋大鲤鱼,什么东坡肘子....很多菜,村民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那扑鼻的香气,馋得人直流口水。 李默让李铁和李青书,给村里每一个来看热闹的人,都发了一把喜糖。 这年头糖可是金贵东西,村民们接过糖,嘴上更是甜滋滋的恭贺。 加之这些天李默的惊人表现以及出手大方,绝大多数人心里那杆秤,已经彻底倒向了李家。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恭维和道贺的声音。 “李家小子,出息了!” “以后咱们村,可就指望你了!” 李默只是微笑着,一一回应,不卑不亢,那份沉稳,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第100章 这是交易,更是情意! 这欢快的气氛,在张卫国到场的那一刻,便被推向了顶点。 流水席顺着院子一路摆到了门外,小河村的村民们分完糖果,并未留下吃饭,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不远处,伸着脖子往院里瞧,一边瞧一边咂舌。 那一道道从城里大饭店一品轩端出来的硬菜,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口水直流。 院内,主桌上,气氛更是热烈。 王屠户和媳妇频频给自家闺女使眼色,王春花那张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几次想给李默敬酒,却又鼓不起勇气。 老陈头和王一刀则像是两个护法,一左一右坐在李默身边,跟张卫国推杯换盏,言语间尽是对李默的吹捧和维护,仿佛李默是他们自家最出息的晚辈。 张卫国何等人物,人情世故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几杯酒下肚,就跟众人打成了一片。 他目光一扫,落在了桌子旁边,和李默弟妹们吃饭,却只是低头小口吃饭的姑娘身上。 苏晚晴。 今天的她,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衬得那张本就清丽绝伦的脸蛋,更是多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雅致。 她就像一株空谷幽兰,在这热闹的农家院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张卫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看这姑娘的气质和穿着,明显是城里来的文化人,而且是个顶尖的大美人。 再看她看向李默时,那双清澈眼眸里,不自觉流露出的那一丝复杂的情愫,有好奇,有欣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张卫国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老弟,你这可不厚道啊!家里藏着这么一位弟妹,也不跟哥哥我介绍介绍?”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苏晚晴身上。 苏晚晴哪里经过这种阵仗,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手里捏着筷子,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卫国见状,笑得更欢了,他端起酒杯,对着李默挤了挤眼,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调侃。 “我懂,我懂!原来李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嘛!这位弟妹看着就不错,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跟你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提前跟哥哥说一声,我给你们备一份厚礼!” “弟妹”、“办事”、“厚礼”这几个词,像是一颗颗小石子,砸进了苏晚晴本就乱成一团的心湖里,激起圈圈涟漪。 她整个人都懵了,窘迫得手足无措,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一张脸烫得厉害。 她震惊于李默的能量,这张卫国一看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光是那六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 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跟李默称兄道弟,还如此熟稔地开着玩笑。 可震惊之余,她心里又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和慌乱。 这个误会让她羞赧,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对李默那份朦胧的好感,在这番起哄和调侃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眼看着苏晚晴的脸都快红成猪肝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巨大的羞意给撑爆了,李默终于放下了酒杯。 他怕这姑娘真当场晕过去。 “张老哥,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李默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打断了张卫国的调侃,“这位是苏晚晴同志,是下放到咱们村的女知青。前阵子知青点出了点意外,暂时在我家借住几天。等村里把知青点修好了,苏同志或许就有可能搬出去了,人家也没有跟我明说要待在我这边多久时间。”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 既帮苏晚晴解了围,不至于让这妮子那么尴尬无地自容,又维护了其名声。 苏晚晴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松,那股快要窒息的窘迫感瞬间消散。 她感激地看了李默一眼,谢谢他为自己解围。 可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又悄然爬上了心头。 原来,只是借住啊。 原来,等知青点修好了,自己就要搬走的。 那份刚刚才变得清晰起来的情愫,似乎又被一层薄雾笼罩了。 那到时候自己是出去呢? 还是继续留在李默家里呢? 这些天以来的相处,苏晚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这里。 这细微的情绪变化,自然没能逃过李默和张卫国这两个人精的眼睛。 张卫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而李默则不动声色地给苏晚晴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笋尖。 两人谁都没有再戳破那层窗户纸,很是默契地将话题岔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卫国借着进里屋看看参观参观的理由,一把将李默从酒桌上拉了起来,勾肩搭背地就往后院走。 “老陈头,王大哥,你们先喝着,我跟李老弟说几句悄悄话!” 两人来到李默主房,张卫国随手关上门,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郑重。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裹着的小本子,递给了李默。 “老弟,这是用你名字开的存折,两万五千块,一分不少,全在里面。” 李默接过存折,入手微沉。在这个时代,这薄薄的一个小本子,承载的是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重量。 张卫国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密码是六个零,最简单的,也最不容易忘。 回头你想改了,就去镇上的信用社。 去之前让人和我知会一声,我派阿彪跟着你,直接走咱们内部的绿色通道,你只要人到了,一切手续走完花不到半个小时,方便得很。” 他没有选择在众人面前,把这份天大的财富交给李默。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也是他对李默的尊重。 财不露白,尤其是在人心叵测的乡下。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比摆在明面上要好得多。 李默打开存折看了一眼,那上面一长串的零,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呼吸急促。 但他只是平静地将存折对折,揣进了怀里。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揣进去的不是两万五千块巨款,而是一张普通的粮票。 张卫国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份佩服,又加深了几分。 他见过太多在金钱面前失态的人,有痛哭流涕的,有欣喜若狂的,更有因此反目成仇的。 像李默这般,面对泼天富贵而面不改色的,他生平仅见。 这份心性,天生就是驾驭金钱的料,而不是被金钱驾驭的奴隶。 “老弟,罗老虎倒台后,他手下那些产业,我接收了一大半。”张卫国拍了拍李默的肩膀,眼神无比真诚,“这里面,有你三成的干股。我已经让钱伯去办了手续齐全,白纸黑字,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年年底,就在家等着分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答了,这是在将李默彻底地,绑上自己未来的战车。 李默看着张卫国,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份情,他受得起! 他帮张卫国逆天改命,张卫国给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交易,更是情义。 “那我就不跟张老哥客气了。” “哈哈哈,这就对了!咱们兄弟,还客气个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场盛大的乔迁宴,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才渐渐散去。 宾主尽欢。 王屠户一家心满意足地走了,王春花临走前,鼓足了勇气,回头看了李默一眼,那一眼里,有羞涩,有爱慕,还有一丝坚定。 老陈头喝得酩酊大醉,被王一刀架着回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老陈头这辈子,值了...” 张卫国带着他的人,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地离去。 那红色的鞭炮纸屑,铺满了李家新房前的大片空地,像一张巨大的红毯,映照得整个院子都喜气洋洋,仿佛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今天,李家是整个小河村,乃至整个公社,最耀眼的那颗星。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颗星的升起,才刚刚开始。 第101章 女人心海底针,口是心非 夜色如水,悄悄漫过了小河村起伏的屋檐。 家家户户的灯火渐次熄灭,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劳作一天后的酣眠里,只有偶尔几声犬吠,才证明着这里的生机。 白秋月家的窗户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下,她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针线,却迟迟没有落下。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白天李家院子里的热闹景象。 那六辆威风凛凛的绿色吉普车,张卫国那豪爽得有些吓人的笑声,还有那些城里人才吃得起的山珍海味。 最让她无法忘怀的,是李默站在人群中央,被众人簇拥着,那份从容淡定的模样。 他就像一块磁石,不,他就像天上的太阳,无论站在哪里,都是绝对的中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仰望。 今天白天,她其实去了。 李默早就派了李青书来请她,让她务必过去吃饭。 可她最终还是没去。 她只是远远地,躲在人群后面,像个偷窥者一样,看完了整场盛宴。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她怕自己这寡妇的身份,会给李默这大好的日子,添上一丝晦气。 白秋月也怕自己身上那股子穷酸气,在那群城里来的贵客面前,会给李默丢人。 她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水草,而李默,是即将腾飞的真龙。 龙,又怎么会一直盘踞在小小的阴沟里? 李默越是强大,越是光芒万丈,白秋月心里就越是骄傲,越是欢喜。 但这份骄傲和欢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浓郁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忧愁和惶恐。 自己呢? 一个无依无靠,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名声不好听,也没读过什么书。 除了这副还算拿得出手的身子,还有什么能留住那条即将遨游九天的龙? 还有那个叫苏晚晴的女知青,长得跟画里的人儿似的,又斯文,又有文化。 白天她站在李默身边,虽然羞得满脸通红,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才叫真正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自己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泥,和天上的云。 白秋月越想心里越是发酸,那股子自卑和危机感,像无数只小蚂蚁,啃噬着她的心。 正当她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之际,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 “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像个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李默。 白秋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张原本布满愁绪的俏脸,也“腾”地一下飞起两抹红霞。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你.....你怎么来了?” 李默看着她那副又惊又羞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妇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随手将门带上,几步走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那滑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想我想得睡不着觉了?” “谁.....谁想你了!少在那自作多情!”白秋月嘴上硬气地反驳,同时伸手拍掉了他作怪的手,扭过头去,不敢看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但那微微颤抖的,长长的睫毛,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还说不想?”李默低笑一声,欺身而上,将她逼到炕沿边,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根子都红透了,“白天酒席上,我可是在人群里瞧见你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恨不得要长在我身上了,就差把‘我要’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白秋月被他这番露骨的话说中了心事,又羞又气,抡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却软绵绵的,没带半分力气,倒更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李默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那熟悉的,带着浓烈阳刚之气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 “我.....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好,好,你是路过。”李默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对了,跟你说个正事。上次咱们一起商量苏知青的事,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准备这两天就把她往你这边引一引。” “呸!不要脸!”白秋月啐了一口,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把头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不敢抬起来。 但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却在这句不要脸的娇嗔中,莫名其妙地落了地。 这小冤家,还是跟以前一样坏,一样霸道,心里还惦记着那点龌龊事。 可也正是这份坏和霸道,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至少,他还愿意跟自己分享这些秘密,他还把自己当成他后院里最贴心的那一个。 李默看着怀里瞬间变成鸵鸟的小妇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么?不愿意?当初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吗?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白秋-月在他怀里扭捏了半天,才用细若蚊足的声音,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 “谁.....谁说我不愿意了.....你倒是.....倒是赶紧把人往我这边引呀。我看那个苏老师,文文静静的,像是个好相与的,我.....我总得先跟她处好了关系,做成了姐妹,以后.....以后她才好适应嘛.....” 她答应了。 而且,是双手双脚地赞成。 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凭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池塘,根本就困不住李默这条蛮龙。 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还不如早点拉个姐妹进来,一起分担风雨。 多一个人,就能为自己分担一半的火力,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那个苏知青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事的单纯姑娘,自己先跟她处好了关系,以后在这后院里,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谁说了算,那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你这个精明的小娘子!”李默听着她那点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把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床榻。 “哎呀!你轻点!灯.....灯还没吹呢.....”白秋月发出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用吹。”李默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欺身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沙哑,“亮着灯,我才看得清,你这副口是心非,又爱又怕的魂不守舍的模样。” 一夜春宵,颠鸾倒凤,自不必细说。 第二天,当李默神清气爽地从白秋月家出来时,天刚蒙蒙亮。 院子里的那只老公鸡,被昨夜的动静惊扰了一宿,此刻正有气无力地趴在窝里,连打鸣的力气都没了。 第102章 蝴蝶牌缝纫机 凤凰牌自行车的铃声,清脆得像山涧里流淌的溪水。 李默骑着车,车后座上坐着苏晚晴。 她穿着那件淡蓝色的碎花衬衫,两条麻花辫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的布匹,还有提前准备好从县城买回来的精致糕点点心。 这一天,李默和苏晚晴说了一下。 家里面一下子有那么多布匹,总要做一些新衣裳新衣服。 苏晚晴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个理,但是一下子很快就面泛难色。 毕竟简单一点的活她会,可做工更加复杂的那种,她就显得很是笨手笨脚了。 对此李默表示自己认识一个手艺不错的女人,都在同一个村,想要带她过去。 苏晚晴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话说回现实,骑自行车的这幅景象,在尘土飞扬的小河村,不亚于一幅会动的画。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男的挺拔,女的秀美,那辆锃亮的凤凰牌自行车,更是村里独一份的稀罕物。 从村口到村尾,凡是见到这一幕的村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扛着锄头的汉子,看得眼都直了,手里的烟杆忘了往嘴里送。蹲在墙根下纳鞋底的婆姨们,则交头接耳,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瞧瞧,那不是李家小子和那个城里来的女知青吗?” “可不是咋的,这俩人站一块儿,真跟画里的人儿似的,般配!” “李家小子现在是真出息了,小轿车接送,自行车驮着美人,这日子,神仙过的吧?” 议论声像风一样,飘进苏晚晴的耳朵里。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抓着车后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她能感觉到李默宽阔的后背传来的温度,稳健而有力,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白秋月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 当李默带着苏晚晴走进去时,白秋月正在院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低头做着针线活。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苏晚晴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就被热情的笑容所取代。 “苏老师来了,快进屋坐。”白秋月放下手里的活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秋月姐,你别这么客气,叫我晚晴就行。”苏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李默让我带来的,一点心意。” 两人还没有见面的时候,李默已经简单跟她们私底下说了一下彼此名字。 当然了白秋月肯定是多了解苏晚晴的。 苏晚晴就不见得有那么了解对方了,毕竟有李默这个超级助力在,想不了解都难。 白秋月嘴上说着“人来就行,还带什么东西”,手却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拉着苏晚晴的手就往屋里走,那股子亲热劲儿,仿佛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好姐妹。 李默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道,这小妇人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 屋子里,两个女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张卫国前几天送来的布料,被白秋月拿了出来。 有鲜亮的的确良,有厚实的卡其布,还有几匹细腻的棉布。 布料的高档。 连白秋月这个当事人都被狠狠震惊到了。 苏晚晴看着白秋月手里那件只做了个雏形的衣裳,眼睛都亮了。 那针脚细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走线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线头。 她拿起一块布头,学着白秋月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却连穿针引线都显得笨拙。 “秋月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简直跟供销社里卖的成衣一样!甚至比他们的都好。”苏晚晴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白秋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谦虚道:“嗨,瞎做的,哪能跟城里的比。就是咱们乡下地方,自己做能省两个钱。”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针线,飞针走线,布料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衣袖就成型了。 那份熟练和从容,让苏晚晴看得入了迷。 李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白秋月在灯下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因为苏晚晴的夸赞而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一动。 纯手工是好,但太慢了,也太累人了。 她这双手,不该只用来做这些熬人的活计。 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趟。”李默站起身,对着两个聊得正欢的女人说道。 白秋月和苏晚晴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有正事,便继续凑在一起研究那些布料和花样子。 李默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直到下午,太阳都开始偏西了,村口才再次响起了汽车的马达声。 这一次,来的不是吉普车,而是一辆改装过的面包车。 车子一路开到白秋月家门口,这一幕也引得村里吃下去没事干的人注意。 车门打开,李默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看着像是城里哪个供销社的主任。 “李老板,您看这东西卸哪儿合适?”那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问。 李默指了指院子。 车厢的帆布被掀开,两个工人从上面抬下来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 当木箱被打开,露出里面那台崭新锃亮,烤着黑漆,印着金色蝴蝶牌商标的脚踩缝纫机时,整个院子,连同院外围观的人群,都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缝纫机! 在这个“三转一响”比彩礼还金贵的年代,一台蝴蝶牌缝纫机,那是什么概念?那不亚于后世直接在村里开回来一辆奔驰大G!这玩意儿,整个公社都找不出几台来! 白秋月和苏晚晴也彻底傻了,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台在夕阳下闪着光的缝纫机,脑子一片空白。 “李默,你.....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白秋月最先反应过来,她冲到李默面前,声音都带着颤音,“这得多少钱啊!你把这东西搬来,不是要我的命吗?快!快让人家拉回去!” 她嘴上虽然在吼在拒绝,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黏在那台缝纫机上,怎么也挪不开。 那眼底深处,是震惊,是狂喜,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和感动。 李默只是笑了笑,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也不点破。 “李老板,这还有一台,是送到您府上的。”司机说道。 两台! 一次性买了两台! 围观的村民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秋月,这台是给你的。”李默走到白秋月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以后做衣服,就不用那么熬眼睛了,也算是帮我的一种回报,以后你就是我专属衣师了。” 白秋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任由眼泪肆意地淌。 苏晚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震惊于李默的大手笔,更震惊于他对白秋月的那份毫不掩饰的体贴和宠溺。这 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那是一种更深沉,更亲密的情感。 她忽然感觉,自己和白秋月虽然情同姐妹,但她和李默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自己看不透的,也无法介入的薄雾。 李默没再理会院子里情绪激动的女人们和目瞪口呆的村民。 他招呼着司机,将另一台缝纫机抬上板车,径直往自己家走去。 他需要给那两个女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以及,让她们的关系,在这台缝纫机的见证下,发生一些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今夜,白秋月家里的灯,注定要亮一整晚了。 第103章 相称姐妹,进展顺利! 夜深人静,白秋月家的那盏煤油灯,却依旧亮着。 灯光下,两个女人对着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研究了好久,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反正怎么看,也看不够。 苏晚晴城里的家里是有缝纫机的,只是和现在最新款的比起来,要差一个档次。 白秋月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缝纫机冰凉光滑的烤漆表面,那眼神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苏晚晴则捧着一本说明书,一字一句地念给白秋月听。 “你看这里说,这个旋钮是调节针脚大小的,顺时针拧是变大,逆时针是变小....” 白秋月虽然不识字,但她天生就对这些针头线脑的东西有悟性。听着苏晚晴的讲解,她只是上手试了几下,很快就掌握了窍门。她踩动脚踏板,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一排排整齐的针脚,便出现在了布料上。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比任何音乐都要动听。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近。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晴几乎一有空就往白秋月这边跑。 白秋月是个天生的故事家。 她虽然没读过书,但从小听村里老人讲的那些民间志怪、乡野奇闻,她能绘声绘色地讲上一整天,什么“黄皮子讨封”、“柳仙过路”,听得苏晚晴这个城里姑娘一愣一愣的,觉得比书本上的故事还要精彩。 而苏晚晴,则会教白秋月认字,给她读报纸,讲外面世界的变化。 一个充满了乡土的智慧,一个带来了文明的气息。 两人就像两块拼图,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苏晚晴对针线活的热情,也超出了白秋月的预料。 她学得很认真,哪怕好几次因为不熟练,针尖扎进了手指,渗出了血珠,她也只是“嘶”地吸口凉气,用嘴吮掉血珠,然后继续埋头练习。 那股子韧劲,让白秋月都暗自佩服。 不知不觉间,苏晚晴已经很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了妹妹的位置上,一口一个“秋月姐”,叫得又甜又脆。 而白秋月,也彻底把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这些天,苏晚晴都很少回李默家,暂时在这个新新认识下来的白姐姐家里住着。 李默每天看着这一切,心中很是欣慰。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个稳固的后院,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地,继续去外面开疆拓土。 然而就在这片祥和安宁之下,一股令人作呕的暗流,正在村子的另一头,悄然涌动。 李满囤家。 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汗臭和霉味。 李满囤蹲在炕沿上,一口一口地抽着劣质的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刻满皱纹的脸,显得阴沉无比。 张翠兰则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烦躁母兽,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那个天杀的小畜生!发了财,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乔迁那么大的事,全村都请去吃吃糖,就偏偏不请我们!这是要跟我们老李家断了根啊!我呸!他身上流的,还是我们老李家的血!” “还有那个张老板,看着人五人六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个小杂种称兄道弟,眼睛瞎了吗!” 李富贵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抠着脚,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娘,你骂这些有啥用?人家现在是攀上高枝了,咱们就是上门,也得被他家的狗给撵出来。” 上次乔迁宴的场景,他们一家三口躲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那六辆一字排开的吉普车,张卫国那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有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保镖,早就把他们那点撒泼打滚的勇气给吓没了。 他们本想着,这辈子就这么算了,井水不犯河水。 可昨天,那辆拉着缝纫机的大卡车,又一次狠狠地刺痛了他们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一台缝纫机给了那个寡妇,另一台,居然搬进了李默自己家!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默手里的钱,多得没处花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克父克母的小畜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而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却要在这破屋里受穷? 人性中的嫉妒和贪婪,像野草一样,在他们心里疯狂滋长。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张翠兰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李默有钱,就得孝敬我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他要是不给,咱们就去闹!去他家门口闹!我就不信了,他一个要脸面的人,还能真看着我们死在他家门口不成?” 李满囤吐掉嘴里的烟蒂,阴恻恻地开口了,“闹,是要闹。但不能像上次那样瞎闹。” 他站起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闪着算计的光,“这次,咱们不跟他动手,咱们就跟他讲‘理’!咱们是长辈,是他的亲大伯,亲大娘!他发了财,不孝敬长辈,就是大逆不道!咱们就坐他家门口哭,跟他卖惨!把村里人都叫来看,看到底是谁不占理!” “对!”张翠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咱们就说,我们老两口快饿死了,他这个当侄子的见死不救!还要把他爹娘怎么死的,都拿出来说一遍!我就不信,这唾沫星子淹不死他!” 李富贵也从炕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要是小的们心软,那就更好办了。只要有一个松了口,咱们就能登堂入室!到时候,他家那些好东西,还不是任咱们拿?” 一家三口,一拍即合。 他们自以为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一个可以利用亲情和道德,将李默死死拿捏住的毒计。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如今的李默,早已远远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轻易拿捏的少年。 而小河村的村民们,也早已不是当初那群只知道看热闹的看客。 一场注定要头破血流的闹剧,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天一早,李默家的院门,就被“砰”的一声,粗暴地踹开了。 李满囤一家三口,像三只斗败了却依旧不甘心的公鸡,昂首挺胸地闯了进来。 第104章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李满囤一家三口,就这么闯了进来。 张翠兰一进院子,都没看清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比村头死了猪还要凄厉,调子拐了十八个弯,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精心设计的悲怆。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侄子拉扯大,如今他出息了,有钱了,就要把我们这些穷亲戚一脚踢开啊!我们老两口快要饿死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他却在这里住着大砖房,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屋门口的动静。 李满囤则背着手,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模样,对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李默,沉痛地说道:“李默!你就是这么当侄子的?你爹娘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么对我们,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啊!我们也不求你别的,你现在有钱了,总得给我们老两口一口饭吃吧?我们是你亲大伯,亲大娘啊!” 李富贵则斜着眼,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势,目光在院子里那崭新的家具和门窗上扫来扫去,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预想中李默惊慌失措、弟妹们心软同情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李默只是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抱着胳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们表演,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李雪、李青书和囡囡站在大哥身后,小脸上满是厌恶和冰冷。这些天的安稳日子,和李默潜移默化的教导,早已让他们看清了这家人丑陋的嘴脸。同情?不存在的。 李满囤一家见状,心里有些发毛。这小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翠兰见哭嚎没用,眼珠子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囡囡,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又黏又腻。 “哎哟,我的乖囡囡,快让大奶奶抱抱!你看看你,都瘦了!是不是你大哥不给你饭吃啊?跟大奶奶回家,大奶奶给你蒸鸡蛋羹吃....” 她想从最小最不懂事的孩子下手。 可她那只布满污垢的手还没碰到囡囡的衣角,一道壮硕的身影就猛地挡在了前面。 是李铁。 他像一堵墙,面无表情地挡在弟妹们身前,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翠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杀意。 张翠兰被他看得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看热闹的村民。院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瞬间就围满了人。 张翠兰一看人多了,胆气又壮了起来,撒泼的劲头更足了。 “大家快来看啊!快来评评理啊!这李家的小畜生,不认亲戚,还要纵容弟弟打长辈啊!天理何在啊!” 这一次,村民们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人群中,一个跟李富贵向来不对付的年轻后生,怪声怪气地开了口:“哟,这不是李大娘吗?您家不是早就跟李默他们分家了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可是你们拍着桌子,把人家净身出户的,怎么现在又成亲戚了?” “就是!”另一个婆姨也跟着嚷嚷起来,“人家李默乔迁的时候,全村都吃了喜糖,就你们家没有!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想跟你们来往,你们还上赶着来找骂,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些话,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戳进了李满囤一家的肺管子里。 他们畏惧张卫国的权势,他们吃了李默的喜糖,他们见识了李默如今的能量。这杆秤,该往哪边偏,他们心里清楚得很!更何况,李满囤一家在村里的人缘,本就差到了极点。 “你个烂了舌根的婆娘!胡说八道什么!” “你个死了爹妈的野种!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富贵被戳到了痛处,顿时暴跳如雷,指着人群破口大骂。他那点可怜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全村人都不帮他们了。 “骂谁野种呢?你个裤裆里藏不住鸟的玩意儿!上次被人踹了一脚,现在还能站直了不?”那个年轻后生也不是善茬,立刻回骂了过去,专挑李富贵的伤疤上撒盐。 这话,就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我操你娘!”李富贵彻底疯狂了,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低着头就朝那后生猛冲了过去。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院子外面的空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跟李富贵有旧怨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此刻得了机会,一拥而上,对着李富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让他再嚣张!” 李富贵虽然也算身强力壮,但哪里架得住七八个人的围殴。他很快就被打翻在地,蜷缩成一团,只能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卯足了劲,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李富贵的两腿之间。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了整个小河村。 李满囤和张翠兰看到儿子被打,气急败坏地冲进人群,想要护住宝贝儿子。但他们两个老家伙,哪里是年轻人的对手,很快也被愤怒的人群推倒在地,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李默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盼着这一家子死,但不能死在他家门口,晦气。 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他才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仅仅两个字,混乱的场面,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了手,看着李默,眼神里带着一丝敬畏。 李默挥了挥手,李青书立刻会意,飞快地跑去村东头,把村里的赤脚医生老陈头给叫了来。 村干部很快也闻讯赶来,看着眼前这片狼藉,以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李满囤一家,头都大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村干部擦着汗问。 “报告干部,我们没看见谁打人。”一个村民理直气壮地回答。 另一个村民立刻补充道:“对!我们只看见大家伙儿在打畜生!这几个畜生跑到李默家来撒野,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人群立刻附和起来。 村干部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默,立刻就有了决断。他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好了好了!既然没人看见,那就是他们自己摔的!都散了,散了!别耽误陈医生救人!” 李满囤和张翠兰躺在地上,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他们原以为救星来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两人眼前一黑,竟是活活气晕了过去。 李富贵被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抬上了一块门板充当的临时担架。他那张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神怨毒地瞪着周围所有的人,嘴里吐着血沫,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你们....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抬担架的村民,脚下“不小心”一滑。 “哎哟!” “砰”的一声闷响,李富贵整个人从门板上摔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刚被重创的要害部位,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李富贵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从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他眼珠子猛地瞪大,喉咙里发出一声“咯”的怪响,随即两眼一翻,也彻底昏死了过去。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105章 白秋月的惊喜点子 风波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白秋月家的小院里,那“哒哒哒”的缝纫机声,成了院子里最动听的背景音乐。 自从有了这台宝贝,苏晚晴便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土,一有空就往白秋月这边跑。 虽然李默家也有一个,但是这种事情哪里有两个人一起玩好玩。 两个女人,一个坐在缝纫机前,灵巧地操控着布料;一个捧着剪刀和画粉,细心地裁剪着图样。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她们身上,那画面,和谐得像一幅精心描绘的油画。 又是几天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俨然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亲姐妹。 白秋月是个天生的故事家,后山那棵成了精的老柳树,曾在雷雨夜里显过灵,救过迷路的孩子.....这些乡野奇闻,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绘声绘色。 听得苏晚晴这个城里姑娘一愣一愣的,时而紧张地攥紧拳头,时而又被逗得咯咯直笑,觉得比自己看过的任何一本小说都有趣。 而苏晚晴,则成了白秋月的私人教师。 她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教,教她写自己的名字,给她读报纸上那些她从没听说过的新鲜事。 当白秋月用颤抖的手,第一次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白秋月”三个字时,那双总是带着愁绪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一个带来了乡土的智慧与野趣,一个带来了文明的气息与知识。她们就像两块原本毫不相干的拼图,却在李默这个无形的粘合剂下,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了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融洽。 这天下午,两人正凑在一起,给囡囡做一件粉色的新罩衫。 “秋月姐,你看这袖口,要是加上一圈荷叶边,会不会更好看?”苏晚晴拿着一块布头,比划着。 “好看是好看,就是费布料。”白秋月笑着说,手上的活计却没停。 苏晚晴看着白秋月那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灵巧的双手在布料上翻飞,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羡慕。 她忍不住开口道:“秋月姐,你觉得.....李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秋月踩着踏板的脚,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晚晴一眼,“怎么?我们苏老师动了凡心了?” “哎呀,姐,你胡说什么呢!”苏晚晴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伸手轻轻捶了白秋月一下,“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他又是送缝纫机,做了那么多厉害的事情,普通人难以达到他的高度,我有点好奇所以想问问。” “好奇?”白秋月放下手里的布料,身体微微前倾,凑到苏晚晴耳边,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调侃和洞察,“我看,不止是好奇那么简单吧?这些天,你每次提起他,那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藏都藏不住。” 苏晚晴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最深的秘密,一张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捏着手里的布料,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急的模样,白秋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轻轻握住苏晚晴有些冰凉的手,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晚晴,姐姐是过来人,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晚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男人,特别是像李默那样的男人,”白秋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苏晚晴的心尖,“他就像山里的雄鹰,天生就是要翱翔九天的,你不能指望他像家雀一样,永远守在你身边叽叽喳喳。他强大,有本事,能给你遮风挡雨,能给你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但同样的,他的世界也大,大到.....可能不止能装下你一个人。”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了几分,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白秋月。 白秋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姐姐是个寡妇,没读过书,见识短。但我知道一个理,这女人啊,一辈子图个啥?不就图个能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疼着嘛。 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有时候,还没一碗热汤面来得实在。”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苏晚晴那双清澈又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终于抛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露骨的问题。 “妹妹,姐姐就问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嫌我粗俗。”白秋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一个男人,像李默那样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像一团火.....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想要你了,想把你揉进骨子里,让你彻彻底底变成他的女人.....那啥的时候,你会觉得害怕,觉得委屈吗?” 那啥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苏晚晴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一张脸烫得厉害。 她想反驳,想说“秋月姐你怎么能问这么不要脸的问题”,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在白秋月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注视下,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干脆地摇头。 甚至,在羞耻和慌乱的深处,还隐隐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期待。 看到苏晚晴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白秋月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了。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重新拿起针线,悠悠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是嫁过人的女人,知道咱们女人心里头,也藏着自己的念想。 这世上的幸福,从来都不是等着别人施舍的,得靠自己伸手去抓。 抓住了那才是真的,光靠想除了能安慰安慰自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白秋月自己那段苦日子里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 苏晚晴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她想起了在城里时,父母的教导,学校的规矩,那些条条框框,像一个无形的笼子,将她牢牢困住。 她一直以为,那就是女人该有的人生轨迹:读书,工作,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可来到小河村,特别是认识了李默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那种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肆意张扬的,让她心惊胆战,却又莫名向往的活法。 白秋月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那道被压抑了许久的门。 良久苏晚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她抬起头,虽然脸颊依旧绯红,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 她看着白秋月,用用一种细若蚊足,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姐,我.....我想明白了,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后悔,就算.....就算他最后不娶我,我也认了。” 她虽然在城里长大,接触过一些新思想,但骨子里终究还是个传统的姑娘。 说出这番话,几乎用尽了她十八年来所有的勇气,也彻底颠覆了她过去恪守的准则。 这是一种赌博,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但不知为何,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心里那块被各种条框压着的大石头,反而悄然落了地,换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轻松。 白秋月闻言,那双好看的眸子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成了!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紧紧回握住苏晚晴的手,力道大得让苏晚晴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但此刻苏晚晴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从那力道中,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来自同类的支撑和鼓励。 “好妹妹!”白秋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 又过了几天。 这天夜里,李默忙完了一天的事情,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白秋月家。 两人一番颠鸾倒凤,云收雨歇之后,白秋月像只温顺的猫儿,慵懒地趴在李默坚实的胸膛上,用手指轻轻在他胸口画着圈。 屋内的煤油灯调得很暗,光线昏黄,气氛正好。 “当家的。”白秋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沙哑。 “嗯?”李默闭着眼睛,随口应了一声。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关于苏妹妹的。” 李默的眉梢微微一挑,睁开了眼。 白秋月便将那天下午和苏晚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跟他学了一遍,尤其是最后苏晚晴那句“就算不娶我,我也认了”,更是被她学得惟妙惟肖,连那份羞怯又坚定的神情都模仿了七八分。 听完,李默的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但很快,他又拧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哦?她真这么说了?”他沉吟道,“这姑娘,倒是有几分胆色。只是.....这最后一步,该怎么走?总不能我大半夜的,直接闯进她屋里去吧?那不成流氓了。” 白秋月见他犯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默,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这事儿啊,还得靠姐姐我给你搭台唱戏。” “你有什么主意?”李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白秋月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将自己心里盘算了许久的一个大胆计划,悄声说了出来。 李默听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这小妇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这法子,也太.....刺激了点。 “你确定这能行?”李默捏了捏她滑腻的下巴,“这要是把人吓跑了,那就没辙了哦。” “当家的,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白秋月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法子,好处是咱们没骗她。你和我的事,她迟早都得知道。与其以后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心里落下个疙瘩,不如让她亲眼看看,让她自己选。 这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也是给她一个选择的权利。 咱们这叫开诚布公,不搞欺骗那一套!”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坏处嘛.....就是风险大。苏妹妹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脸皮薄,这冲击力太大了。这一吓可能就真把她吓跑了,从此以后见了你都绕道走,再也不理你了。” 她把利弊都摆在了台面上,然后紧张地看着李默,等待他的决断。 她心里其实十分忐忑,生怕李默因为怕失去苏晚晴,而迁怒于自己。 李默看着她那副既期待又不安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充满了自信的笑。 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世上值得他患得患失的东西,实在不多。 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 再则,真的到了他现在这种境界,身边是永远不可能缺女人的! “呵呵呵.....”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白秋月重新拉回怀里,大手毫不客气地覆盖上那片柔软,用力一捏。 “哎呀!”白秋月吃痛,娇嗔一声。 “你这个鬼点子多的精明小女人,把我李默当成什么人了?” 顿了顿,李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不容置疑的霸道继续说道:“离了她一个苏晚晴,我李默还能打光棍不成?就按你说的办呗!错过就只能说明,咱们不合适,并不是谁不好。” 白秋月听到这话,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轰”的一声落了地。 她脸上红扑扑的,嘴里埋怨着“你弄疼人家啦”,身子却很诚实地软了下来,主动迎了上去。 屋内的气温,似乎又升高了几分。 一场注定要改变三个人命运的大戏,就此敲定了开场的时间。 第106章 咱们的戏,还没唱完呢 三天后,天色晴好,惠风和畅。 午后苏晚晴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拿着新想出来的花样子,脚步轻快地往白秋月家走去。 这些天,和白秋月一起做针线活,已经成了她生活中最期待的事情。 那个小院那台缝纫机,还有那个知心的姐姐,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感受到了有长辈照顾的温暖。 然而,当她走到院门口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院门虚掩着,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里面插上。 “秋月姐?”她试探着喊了一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奇怪这个时间,姐姐应该在的呀。 她心里带着一丝疑惑,轻轻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只老公鸡正趴在墙角下打盹,一切如常。 她径直走向里屋,一边走一边说道:“秋月姐,我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 话音未落,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一阵奇怪的,被刻意压抑着的声音,从里屋的门缝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和潮湿。 苏晚晴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声音?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姐姐家里是不是遭贼了?或者姐姐生了什么急病? 可紧接着,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声音虽然怪异,却并不像是遭遇危险时发出的呼救。 白姐姐不是寡妇吗?她怎么会.....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屋子里,有男人!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她本能地想要转身就跑。 偷听别人家的私密事,这是极不道德的。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为自己此刻的行为感到无比羞耻。 可是那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了她的理智。 那个男人是谁? 是村里哪个汉子,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白姐姐..... 最终,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还是战胜了大家闺秀的矜持。 她做贼似的,一步一步,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里屋的门前。 她大气都不敢出,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门同样没有反锁,只留了一道指头宽的缝隙。 她鼓足了勇气,将眼睛凑了过去。 屋里光线有些暗,窗户被窗帘遮住了大半。 白秋月只能看到床榻的方向,两个人影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起起伏伏,伴随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那女人的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白秋月!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揪,既为姐姐感到一丝担忧,又有一种窥破秘密的兴奋。 她努力地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可对方背对着她,只露出了一个宽阔结实的后背。 那轮廓.....怎么看着有几分熟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榻上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过了头,似乎想去亲吻身下的女人。 就是这一下! 一个熟悉的侧脸轮廓,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那高挺的鼻梁,那坚毅的下颌线..... 轰——! 苏晚晴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炸得她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是李默! 那个和白秋月在床上颠鸾倒凤的男人,竟然是李默!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在她心中,正直、强大,像山一样可靠的男人,那个让她芳心暗许,甚至愿意为他抛弃一切的男人,竟然.....竟然和村里的寡妇.....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交织碰撞。 震惊、屈辱、背叛、心碎.....各种复杂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屋内的两人,自然察觉到了门外那道瞬间变得冰冷的视线。 李默的动作停了下来,平静地感受着门外那道视线从震惊,到痛苦,再到绝望,最后悄然消失。 “跑了?”白秋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和浓浓的歉意,“我是不是....做事情的方式错了?还是用力过猛了?...她以后,肯定不会再理我们了.....” 李默翻身下床,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着那个踉踉跄跄,像丢了魂一样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淡淡地说道,“是福是祸,是走是留,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李默的坦然面对,让白秋月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说完,李默转过身,重新走向床榻,一把将还在自责和愧疚中的白秋月捞进怀里,用行动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咱们的戏,还没唱完呢。” ..... 苏晚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那个让她心碎的院子的。 她只知道跑,拼命地跑,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村里的景物在飞速倒退,村民们诧异的目光她也无暇顾及。 那幅画面,那个声音,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原来,他们早就.....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傻乎乎的外人。 什么姐妹情深,什么知心姐姐,全都是假的!她们.....她们一定是在背后偷偷笑话自己吧? 笑话自己这个城里来的傻姑娘,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懵然不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声地从美丽的脸颊上滑落。 风吹在脸上,冰凉一片,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李家,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死死地锁上了。 “晚晴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跟在后面的李雪,担忧地敲着门。 “晚晴姐,你开开门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们,大哥肯定会给你做主的!”李青书也在门外焦急地喊着。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阵阵压抑不住的,令人心碎的抽泣声。 第107章 李雪的神助攻!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苏晚晴压抑的哭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呜咽。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一切,隔绝那个让她心碎的世界。 被子下面,是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前些天,她还沉浸在一种朦胧的,酸酸甜甜的喜悦里。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那束光,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却用实际行动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温暖。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去追逐那份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幸福。 可现实,却给了她最沉重,最羞辱的一击。 他和白秋月....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自己来之前,还是来之后? 李默送缝纫机的时候,买了两台。 一台给了白秋月,一台留在李家。 当时她还觉得,李默真是体贴,知道自己和秋月姐交好,所以一碗水端平。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一碗水端平?那分明就是丈夫给妻子和....和外室的赏赐! 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排解寂寞的玩物?一个因为有点文化,长得还算漂亮,所以值得他花点心思哄骗的战利品? 越想,心就越痛,像是被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扎着。 她想起了白秋月那天下午对她说的话,那些关于“抓住幸福”、“男人世界很大”的言论。 当时她还觉得,那是姐姐掏心窝子的体己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带着看好戏的嘲讽,将她的天真和憧憬,一片片地凌迟。 她们是在给自己下套! 甚至是有可能她们早就串通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等着看自己这个傻瓜一步步跳进她们挖好的陷阱里! 这个认知,比看到李默和白秋月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更让她感到恶心和屈辱。 她哭得累了,嗓子也有些哑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离开? 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到城里去? 可她是以知青的身份下来的,没有正当理由,根本回不去。 就算能回去,她该如何面对过去的生活?经历了这一切,她还能回到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苏晚晴吗? 留下? 留下又该如何自处?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那两个欺骗了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上演相至如宾的戏码?她做不到!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 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绝境里,进退两难。 门外,李雪和李青书已经喊了很久,见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怎么办?苏姐姐不会想不开吧?”李青书急得抓耳挠腮。 李雪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我去叫大哥回来!” 李雪也不知道李默去哪里了。 更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这么等着了。 好在下午的时候,李默终于回来了。 他一踏进院子,李青书和囡囡就像两只小燕子似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苏晚晴的情况。 “大哥,晚晴姐把自己锁在屋里,午饭都没吃,就喝了点水。” “是啊大哥,我们怎么敲门她都不开,光听见她在里面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默稍微愣了一下,这反应和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比起来,已经算是温和了。 在他设想中,苏晚晴这般刚烈的性子,受到如此大的冲击。 最有可能的反应是冲出来,当着弟妹们的面,把自己和白秋月的“丑事”彻底掀开,闹个天翻地覆。 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李默也不怕。 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喜欢哪个女人,想跟哪个女人在一起,他有这个决断的权利。 弟妹们或许一时无法接受,心里会不舒服,但李默相信,血浓于水,他们最终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李默更加宁愿苏晚晴把事情做绝,撕破脸皮,一刀两断,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倒也干脆。 可她没有。 她选择了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舔舐伤口。 寻常人见了这般光景,恐怕只会觉得两人之间再无可能,缘分已尽。 可在李默这位两世为人的“情场老手”看来,这恰恰是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最佳证明。 她不撕破脸,不正说明她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念想,还舍不得,还放不下吗? 这一点,是旁人难以看到的,却是李默敏锐捕捉到的,最关键的一环。 “是我惹苏知青不高兴了,跟别人没关系。”李默看着弟妹们担忧的脸,平静地开口,“你们别多问,也别去打扰她,让她自己静一静。” 他这么说,有两个好处。 其一,事情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担下全部责任,理所应当。 其二,这能避免弟妹们在心里树立一个假想敌出来,在那里无止境内耗想着怎么去报仇啥的,完全没有必要。 李雪听了,一张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她走到李默跟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没忍住,举起那只小小的粉拳,不轻不重地在他结实的胸口捶了一下。 “大哥!你....你太过分了!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把晚晴姐气成那样啊!” “就是!大哥你这次做得不对!”李青书也跟着帮腔。 囡囡不懂这些情情爱爱,只是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哥,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小嘴瘪了瘪。 弟妹们只是埋怨,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地指责他,更不会骂他。 他们只是为这段在他们看来无比美好的情谊,感到深深的惋惜。 李默心中一暖,他知道弟妹们的心思。 他摸了摸李雪的头,声音放缓了些,“小雪这几天,你多陪陪苏老师,好好照顾她。 她要是问起,你就....就捡我小时候那些坏事跟她说说,骂我几句也行,让她出出气。” 他准备要出门一趟,再次进山。 一方面,他需要用劳作来摒除杂念,让自己的心绪沉淀下来。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给苏晚晴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她自己去想,去消化,去看清自己的内心。 有些结,终究要靠自己才能解开。 想到即做,从不拖泥带水是李默的行事风格。 他嘱咐完弟妹,便转身去了李铁的房间。 兄弟俩一拍即合,想到就做,现在家里面有钱了,当然不缺这些准备的工具。 想要什么买就完事了。 家里面的存款不下于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在七十年代已经是相当夸张的天文数字了。 当然了,李默不是一个喜欢寅吃卯粮的人。 再则,这个家这些天最好先别待了,留出点时间和空间让苏晚晴缓一缓。 李默也知道这种事情对她冲击很大,但是他不后悔这么做。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与其晚痛苦,不如早痛苦。 感情这种事情大不了就一刀切,无止境地内耗才是最无用的。 害人害己罢了。 至于猎枪什么的这些玩意,李默也去了一趟老陈头家里面,这一次李默没有带上对方。 只是带着弟弟去历练,老陈头对此表示理解,这些天和李默干的那些大的。 足够他在家潇洒三四年了,如果省着点花,花个六七年都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些装备,一大半都是李默掏的钱。 老陈免费帮其保养什么的,都是小事,对方想要什么时候拿回去随时都可以。 所有装备和干粮搞定之后,一切静好! 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李默就带着李铁提着大包小包,身后跟着三条威风凛凛的猎犬,消失在了村口的晨雾之中。 大哥一走,照顾苏晚晴的担子,就落在了李雪的肩上。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配着一碟自家腌的爽口咸菜,又一次敲响了苏晚晴的房门。 “晚晴姐,你开开门好不好?人是铁饭是钢,你总得吃点东西啊。 你这样下去,什么都不吃,身子会垮掉的。” 屋里沉默了许久,久到李雪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一道缝。 李雪心里一喜,连忙推门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苏晚晴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那双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黯淡无光。 不过两天的工夫,她整个人就像一朵被霜打过的花,憔悴得让人心疼。 “晚晴姐....”李雪把粥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晚晴没有看她,只是木然地盯着墙角,声音沙哑得厉害,“放那吧,我没胃口。” “那怎么行!”李雪急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在床边坐下,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劝慰。 她想起了大哥临走前的嘱咐。 “晚晴姐,你别生我大哥的气了。他那个人,就是个闷葫芦,嘴笨,不会说话,有时候做事也直来直去的,肯定不是有意要惹你伤心的。” 苏晚晴的肩膀微微一颤,依旧没有说话。 李雪见状,知道提大哥的名字有用,便趁着大哥不在,偷偷地讲起了他的“坏话”。 “你别看我大哥现在一本正经的,他小时候可皮了!村东头张大爷家的枣树,他年年都去光顾。 还有后山那几窝鸟蛋,没有一窝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有一次为了掏个喜鹊窝,从树上摔下来,腿都摔破了,流了好多血,回家还不敢说,自己偷偷找了些草药嚼烂了敷上,结果伤口发炎,疼得他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哼哼唧唧的....” 李雪讲得绘声绘色,仿佛回到了那个艰难却又带着些许童趣的岁月。 当听到“流了好多血”、“疼得睡不着觉”这些字眼时,苏晚晴那如同雕塑般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颤动。她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这点变化,全被心思聪慧的李雪捕捉到了。 她心里顿时有了底,知道这剂药下对了!既然如此,那就得加大剂量!反正说的也都是大哥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不算骗人。 李雪的眼圈渐渐红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不再是讲故事的轻松语气,而是充满了真情实感的沉重。 “其实....我大哥他....命很苦的。” “爹娘走得早,我们几个小的,全靠他一个人拉扯。那时候,我们还跟大伯他们一家住在一起,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大伯娘张翠兰,你看她现在那副尖酸刻薄的样,以前对我们更狠。 她把家里所有吃剩的,馊了的饭菜都倒在一个破碗里,那是喂狗的,可我大哥....为了不让我们饿肚子,留给我们吃稍微比较新鲜的饭菜,所以他就只能吃那个。” 苏晚晴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雪,苍白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不是演戏,而是刻骨铭心的记忆被重新揭开时,无法抑制的真情流露。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家里断粮了。我们几个饿得直哭,大哥就半夜里,偷偷跑去大伯家厨房,想给我们偷点吃的。他没想拿多好的,就想拿几个快要发霉的红薯....” “结果被大伯他们发现了。大伯李满囤,还有我那个堂哥李富贵,他们....他们把我大哥按在雪地里,用棍子,用脚,拼命地打....” “我跟二哥三弟躲在窗户后面,吓得连哭都不敢哭。我只看见雪地上,大哥蜷缩成一团,血....血把白色的雪都染红了....” “可他被打成那样,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两个红薯,怀里还护着一小袋玉米面。 那是他用半条命给我们抢回来的口粮。” “后来,他拖着一身的伤回来,自己一口都没吃,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把那两个烤红薯吃完,他就在旁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只要我们能吃饱,他挨再多打都值。” 说到这里,李雪再也说不下去了,趴在床边,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泣不成声。 整个房间,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苏晚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苏晚晴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李雪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 吃馊了的饭菜.... 被按在雪地里毒打.... 用半条命抢回来的口粮.... 一幕幕画面,在她脑海中交织,那个在她看来强大如山、无所不能的男人,那个让她又爱又怨的男人,竟然有过如此不堪、如此屈辱的过去。 她想起了白秋月家那张床上,他那宽阔结实、充满了力量的后背。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身躯,曾经是怎样在棍棒下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流淌着滚烫的鲜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那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而是一种混杂了愤怒、心疼、和愧疚的剧痛。 愤怒,是对李满囤一家的残忍歹毒! 心疼,是为他曾经遭受的苦难! 愧疚,是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怨恨,是何等的肤浅和可笑! 自己因为男女之情而心碎欲绝,可他呢? 他是在血与泪的泥沼里,挣扎着、守护着,撑起了整个家! 和他所承受的一切相比,自己那点女儿家的情爱纠葛,又算得了什么? 苏晚晴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她放在被子下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可她却恍若未觉。 第108章 狼群! 苏晚晴那双黯淡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她放在被子下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但这股痛意,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明了几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李雪,沙哑的嗓子里,终于挤出了几个字,“他.....他以前那些伤,后来都好了吗?” 李雪抽噎着抬起头,见苏晚晴终于肯开口说话,虽然问的是大哥,但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好了,我大哥早就完全走出来了,而且身体也好着呢。” “粥.....还热吗?”苏晚晴的视线,落在了床头那碗已经有些微凉的小米粥上。 “啊?”李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热的,热的!我再去给你热热!” “不用了。”苏晚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端起那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默默地送进了嘴里。 粥已经不烫口了,带着一丝米香,滑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她吃得很慢很安静,一勺接着一勺,仿佛在完成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 李雪就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苏晚晴把一整碗粥都喝了下去,那颗悬了两天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吃完饭,苏晚晴像是恢复了一些力气,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生气。 她没有再躺回床上,而是下了地,开始默默地整理起自己凌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晴像是变了个人。 她不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是主动走了出来。 她的话依旧不多,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但她会跟着李雪一起喂鸡,一起择菜,一起打扫院子。 看到囡囡的衣服破了,她会默默地拿起针线,细细地缝补好。 只是这些天,苏晚晴没有去白秋月家,甚至连那个方向都刻意避开。 那个院子是她心头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疼。 但那份疼痛,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怨恨和屈辱,而是掺杂了更多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和李雪的关系,也在这几天里变得更加亲近。 两个女孩经常坐在一起,李雪叽叽喳喳地讲着村里的趣事和大哥的“糗事”,苏晚晴则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上一两句。 “你大哥.....他喜欢吃什么?” “我大哥不挑食,只要是肉,他都喜欢!特别是带点肥的,炖得烂烂的,最下饭了!” “那他.....怕冷还是怕热?” “他好像不怕冷,冬天里就穿一件单衣也敢往山里跑。不过他好像挺怕热的,夏天一回来就喜欢用凉水冲身子。” 苏晚晴将这些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那个男人,像一座藏着无数秘密的深山,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山顶的风景,却不知,自己连真正的山路都还没踏上。 而此刻,那座“深山”,正带着他的弟弟和猎犬,深入到了真正的大青山腹地。 ..... 夜,深邃如墨。 大青山腹地,连月光都难以穿透这层层叠叠的茂密树冠。 一簇篝火在林间空地上跳动着,火光映照着两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李默正用开山刀,熟练地削着一根木棍,准备做个简易的烤架。 李铁则坐在一旁,仔细地擦拭着那杆已经有了些年头的猎枪,动作一丝不苟。 三条猎犬呈品字形,趴在篝火旁,警惕地竖着耳朵。 “哥,这次咱们进得可真够深的。”李铁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林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只有最原始的,属于大自然的气息。 “嗯,外围的好东西都快被许多村里人采光了,想找点值钱的,就得往里走。”李默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别怕有我,有枪,还有它们仨,这山里能威胁到咱们的东西,不多。” 这片深山老林,是野兽的王国,人类才是闯入者。 但是话又说回来,也只有强者才敢这么玩! 突然,“呜.....” 一直安静趴着的黑豹,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呜咽。 它猛地站起身,漆黑的毛发根根倒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西北方向的黑暗深处,眼神凶悍而凝重。 紧接着,小花和大黄也站了起来,对着同一个方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李默削木棍的动作瞬间停住。 他跟李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能让黑豹都如此忌惮的,绝不是山猪或者野鹿之类的小角色。 “抄家伙。”李默吐出三个字,丢掉手里的木棍,反手就将那把黑沉沉的开山刀握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则端起了靠在身旁的猎枪。 李铁也立刻将擦好的猎枪抱在怀里,紧张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学着哥哥的样子,靠在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旁。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三条猎犬压抑的低吼。 “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由远及近。那声音并不杂乱,反而带着一种极有规律的节奏,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正在悄然合围。 渐渐地,黑暗中,亮起了一对对绿油油的光点。 一点,两点,五点,十点..... 那些光点越来越多,像一盏盏飘忽的鬼火,在林间的阴影中闪烁,将他们这片小小的营地,半包围了起来。 是狼! 而且是一整个狼群! 李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虽然跟着哥哥打过猎,也见过狼,但那都是落单的一两只。 像这样,被十几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还是头一回。 那股子来自野兽最原始的,嗜血的凶性,透过黑暗,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慌,稳住。”李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像一剂定心针,瞬间让李铁慌乱的心绪安定了不少。 李默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光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十一头,也可能是十二头。 这个数量,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小狼群。看这架势,是把他们当成今晚的夜宵了。 他杀过比狼凶猛百倍的虎王,也弄死过力大无穷的大黑瞎子,眼前这群畜生,虽然数量多,但还不足以让他感到畏惧。 只是,身边还带着个弟弟。 他可以冒险,但李铁不行。 必须速战速决,而且要用最稳妥,伤亡最小的方式。 “铁子,听着。”李默没有回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狼群的动向,“咱们背靠这块岩石,它们没法从后面偷袭。等会儿我开第一枪,你别急着开火,等它们冲到火堆前被火光晃了眼,阵型乱了的时候,你再瞄准了打。记住了打离你最近的,一枪一个,咱们子弹虽然很多,但是上弹药也是要时间的。” “嗯!”李铁重重地点了点头。 “黑豹!”李默低喝一声。 黑豹“嗷”地回应,扭头看了主人一眼,眼神里满是战意。 “那头最大的,交给你了。大黄,你护住二铁左翼!小花,你机灵,游走策应,别让它们绕过来!” 三条猎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战术安排,各自调整了位置,摆出了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 狼群中,一头体型明显比其他狼要大上一圈的头狼,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它身上的毛色是灰白的,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眼贯穿到嘴角,让它看起来格外凶悍。 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距离篝火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双绿油油的眸子,充满了狡诈和审视,在李默和黑豹之间来回扫视。 它在评估对手的实力。 一个人类,一个半大的小子,三条狗。 而它这边,有十一个饥肠辘辘的同伴。 优势在我! “嗷——呜——!” 头狼仰起脖子,发出了一声高亢而悠长的嚎叫,那是进攻的信号。 瞬间,所有的狼都跟着嚎叫起来,狼嚎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老远,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杀戮盛宴的开始。 “来了!”李默低喝一声,稳稳地举起了猎枪。 枪口,对准了冲在最前面,一头体型健硕的公狼。 第109章 激战,厮杀! 狼嚎声未落,那头被李默锁定的健硕公狼便如离弦之箭,率先发起了冲锋。 它四肢矫健,身形在林间的阴影中拉出一道灰色的残影,目标直指李默! 在它身后,另外十头恶狼紧随其后,从三个方向,如一股灰色的潮水,汹涌而来。 它们的身法极其刁钻,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不断变换着位置,试图扰乱猎人的视线。 李默的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头领头的公狼身上。他的呼吸平稳,手臂稳如磐石,食指在扳机上轻轻预压。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那头公狼跃过一丛灌木,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到极致,露出毫无防备的胸膛时——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枪响,如一道惊雷,骤然撕裂了山林的静谧。 橘红色的火焰,在枪口一闪而逝。 无数滚烫的钢珠,裹挟着巨大的动能,形成一道致命的扇面,狠狠地轰在了那头公狼的胸口上。 “噗!” 血肉横飞! 那头公狼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随即像一个破麻袋般,重重地摔落在地。 它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落叶。 一枪毙命! 这干净利落,甚至带着几分暴力美学的一枪,让冲锋的狼群出现了刹那的混乱和迟滞。 它们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人类,手中的“烧火棍”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但饥饿和嗜血的本性,很快就压倒了那丝恐惧。 同伴的死亡,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们骨子里的凶性! “嗷!” 那头独眼头狼再次发出一声短促而愤怒的咆哮,剩下的十头狼,绕开同伴的尸体,嘶吼着,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就是现在! “铁子,打!”李默暴喝一声,迅速地弯腰,从腰间的子弹袋里摸出一枚新的猎枪子弹,以一种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退壳,上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停顿。 “砰!” 李铁的枪也响了。 大哥的沉稳和刚才那一枪的威力,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他牢牢记着大哥的嘱咐,枪口对准了从左侧冲来,离他最近的一头狼。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经验不足,这一枪没有命中要害,而是打在了那头狼的后腿上。 “嗷呜!” 那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翻滚在地,一条后腿被打得血肉模糊。 但它并未死去,反而拖着伤腿,更加疯狂地朝着李铁的方向龇牙咧嘴,试图再次扑上来。 “别管它!换目标!”李默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付狼群,最忌讳的就是在一个目标上浪费时间。 李铁心里一凛,不再去看那头伤狼,迅速地开始给自己的单发猎枪重新装填弹药。 就在这兄弟俩换弹的空隙,狼群已经冲破了十米的距离,越过了篝火! 跳动的火焰,在它们幽绿的瞳孔中映出疯狂的光芒。 灼热的空气和刺鼻的硝烟味,让它们更加暴躁。 “上!” 随着李默一声令下,一直蓄势待发的三条猎犬,如同三道离弦的箭,猛地窜了出去! “汪!” 大黄的叫声最为悍勇,它一马当先,像一辆黄色的重型坦克,毫不畏惧地迎面撞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头狼。 “砰”的一声闷响,那头狼被撞得一个趔趄。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大黄那张布满獠牙的大嘴,已经闪电般地咬住了它的脖子,随即猛地一甩头!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头狼的脖子,竟被硬生生咬断! 与此同时,小花展现出了与它名字截然不同的狠辣。 它的身形最为灵巧,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一个敏捷的侧滑,躲过了一头狼的扑咬,随即身体一扭,反口就狠狠地咬在了那狼柔软的腹部! 狼的腹部是它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被小花那锋利的牙齿咬住,顿时鲜血狂飙,疼得它满地打滚。 而黑豹它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头独眼的头狼! 作为狗中帝皇,它有着自己的骄傲。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它仿佛天生就懂。 独眼头狼也注意到了这个黑得发亮,气势丝毫不输于自己的对手。它放弃了直接攻击人类,转而迎上了黑豹。 这是一场王对王的对决! 一狼一犬,在火光的映照下,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没有多余的吼叫,只有利爪划破皮肉的“撕拉”声,和牙齿碰撞时发出的“铛铛”声。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时而扑咬,时而翻滚,在地上卷起一片尘土和落叶。 这边的战况惨烈,另一边,李默和李铁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砰!” 李默的第二枪再次响起,又一头狼应声倒地。 但剩下的五六头狼,已经彻底冲散了阵型,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它们不再是直线冲锋,而是互相配合,时而佯攻,时而突袭,战术狡诈得像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兵。 一头狼趁着李铁换弹的间隙,从他防御的左翼猛地扑了过来! “小心!”李默瞳孔一缩。 李铁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血盆大口,正朝着自己的脖子咬来。 他吓得魂飞天外,想要举枪格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掠过! 是李默! 他竟然在打完第二枪后,直接丢掉了沉重的猎枪,反手拔出了那把始终挂在腰间的开山刀! 刀光一闪,快如闪电! “噗嗤!” 刀锋带着一股破风声,精准而狠辣地从那头狼的下颚捅了进去,直没至柄,从它的天灵盖穿了出来! 那头狼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巨大的冲力带着李默都后退了半步。 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嗜血的凶光,却在瞬间凝固,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李默面无表情,手臂一振,将那头死沉的狼尸从刀上甩了出去,温热的狼血,溅了他一脸。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股更加炽烈的,近乎疯狂的战意。 前世今生,他最不怕的,就是见血! 李铁看着浑身浴血,宛如杀神降世的大哥,看着他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开山刀,心中的恐惧,竟在这一刻被一股莫名的热血和崇拜所取代。 这就是他的大哥! 能为他们挨打,也能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的大哥! “哥!我好了!”李铁大吼一声,将最后一颗子弹“咔哒”一声推上膛,举枪对准了另一头正与大黄缠斗的狼。 有了李默在身前用刀护卫,他再无后顾之忧,心态也稳了下来。 “砰!” 枪声再次响起,那头正在大黄背上撕咬的狼,脑袋“嘭”地一下,像个烂西瓜一样炸开了。 红的白的,溅了大黄一身。 大黄甩了甩头,也跟着兴奋地“汪”了一声,转身又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战局,在李默拔刀的那一刻,似乎开始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倾斜。 然而,那头与黑豹缠斗的独眼头狼,却变得愈发疯狂起来。它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掉眼前这条黑狗,它们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它猛地卖出一个破绽,任由黑豹的爪子在它背上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同时它那张血淋淋的大嘴,也找到了一个机会,狠狠地咬向了黑豹的前腿! “嗷!” 黑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左前腿被头狼的利齿死死咬住,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穿了坚韧的皮肉,直透骨骼。 剧痛之下,它的动作猛地一滞。 头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凶光,它猛地发力,试图利用这次机会,将黑豹彻底掀翻在地。 一旦体型庞大的黑豹倒地,露出脆弱的腹部,那么等待它的,将是狼群毫不留情的围攻和撕咬。 然而,它低估了黑豹的悍勇和智慧。 就在被咬住的那一刹那,黑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借着那股被拖拽的力道,猛地向前一窜! 它放弃了所有的防守,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黑色的炮弹,狠狠地撞进了头狼的怀里! 同时,它那颗硕大的头颅,也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头狼反扑的血口,张开了自己的獠牙,目标——正是头狼那暴露在外的,柔软而致命的咽喉! 这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是赌上一切的,最原始、最野蛮的血性碰撞! 独眼头狼显然没料到这条黑狗竟如此疯狂,它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豹那布满腥气的嘴,已经结结实实地咬了上来。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而是一种更为沉闷、更为致命的声响。 黑豹的犬齿,像四根烧红的铁钉,深深地、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头狼的喉管! “咯.....咯咯.....” 头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凶残的绿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临死前的恐惧。 它拼命地挣扎,用爪子疯狂地撕挠着黑豹的身体,在黑豹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黑豹,却死死地咬住,就是不松口! 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溪流,从头狼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野兽,都染成了血红。 “嗷呜——” 剩下的三四头狼,看到首领被制,发出了焦急而凄厉的嚎叫。它们放弃了攻击李默兄弟,发了疯似的,全部朝着黑豹扑了过去,想要解救它们的王。 “畜生!敢动我的狗!” 李默双目一冷,暴喝一声。 黑豹跟着他,早已不是一条简单的猎犬,而是他最忠诚的伙伴,是他的家人! 他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猛虎下山,手中的开山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迎着那几头狼就冲了过去。 “哥!我来帮你!” 李铁也杀红了眼,他将一颗子弹射出,再次打死一头狼之后,也学着大哥的样子,丢掉已经没有子弹的猎枪,从地上抄起一根被篝火烧得半焦的粗木棍,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此刻的李铁,再也没有了半点平日里的沉默寡言。 那被压抑在骨子里的血性,被这惨烈的战场彻底点燃。 他虽然没有大哥那般天生神力,以及精湛的刀法,但胜在年轻力壮,手中的木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对着一头狼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木棍应声而断,那狼的头盖骨也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块,哀嚎着倒在地上抽搐。 而李默的刀,更快,更狠! 他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在狼群中辗转腾挪。 刀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竟无一合之将! 一刀,劈开了一头狼的脊背,让它当场瘫痪。 一刀,削掉了一头狼的前腿,让它失去了平衡。 他的每一刀,都劈在狼最脆弱的关节和要害,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一种技近乎道的杀戮艺术! 大黄和小花也趁机从旁策应,对着那些受伤的狼,进行着最后的补刀。 终于,在黑豹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猛地一甩头,将已经断气的头狼尸体甩飞出去之后,这场惨烈的战斗,迎来了终结。 第110章 这个主意太好太完美了 狼嚎声与枪声都已沉寂,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李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里的半截木棍还死死地攥着,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尚未褪去,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看着满地的狼尸,又看看身前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哥,这就是我哥! 李默却没有看那些战利品,他转过身,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弟弟。 他伸出手,在李铁身上快速地拍了拍,摸了摸。 “没受伤吧?” “没...没有!哥,我好着呢!”李铁挺起胸膛,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李默点点头,这才走到黑豹身边。 黑豹左前腿的伤口最重,被头狼的利齿咬穿,此刻还在渗着血,但它一声不吭,只是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主人的手,眼神里满是孺慕。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血性。”李默低声说了一句,伸手在黑豹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几株嚼烂的草药,熟练地敷在它的伤口上。 这是山里最常见的止血草药,效果显著。 他又检查了一下大黄和小花,它们身上也挂了彩,但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他挨个给它们处理了伤口,嘴里念叨着,“都是好样的,回头给你们加餐。” 三条猎犬像是听懂了,发出了满足的呜咽声。 直到这时,李铁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一地值钱的“宝贝”,眼睛都在放光。 “哥,咱们发了!这得有多少张狼皮啊!这下子咱们有得赚....” “别高兴得太早,活还没干完。”李默打断了他的幻想,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的不是他。 “去,把火烧旺点,小心周围还有别的畜生被血腥味引过来。” “哦,好!”李铁立刻收起了兴奋,小跑着去添柴火。 在大哥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最听话的兵。 李默则抽出那把还沾着狼血的开山刀,在火光下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然后走到了头狼的尸体旁,蹲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像个经验丰富的匠人,仔细端详着这件“作品”。 这头狼的皮毛保存得最为完好,除了脖颈处的致命伤,几乎没有多余的破损。 这都得益于黑豹那以命换命的精准一击。 李默的手法极为娴熟,开山刀在他手里,比最精细的手术刀还要灵巧。 划开肚皮,剥离皮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一张完整的、带着狰狞头颅的狼皮,很快就被剥了下来。 李铁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凑过来,小声问,“哥,这狼肉......能吃吗?我听村里老人说,骚气得很,不好吃。” “饿急了,石头都能啃两口,你小子过了几天好日子,忘记咱们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了是吧?” 李默没好气地笑骂道。 紧接着手里的刀一转,从一条比较健硕的狼身上,精准地剔下了两条后腿肉,“挑嫩的烤,别人那是吃不到天鹅肉的癞蛤蟆说葡萄酸你也信?来来来,这玩意儿大补,你小子正在长个子,多吃点。”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战利品才被清点完毕。 结果喜人。 皮毛几乎没有瑕疵,可以称得上是“精品中的极品”的,有四张,其中就包括那张头狼皮。 有些许破损,但总体还算完整的,有五张。 剩下的几张在混战中被撕咬得太厉害,不成样子了,只能弃之可惜。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在七十年代的黑市上,一张品相完好的狼皮,价值不菲,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好几个月的富裕生活。 李铁看着那些摊开在石头上,在火光下泛着幽光的狼皮,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篝火旁,狼肉被烤得滋滋作響,油脂滴落在火堆里,激起一簇簇火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肉香。 兄弟俩一人抱着一条狼腿,大快朵颐。 这狼肉确实带着一股土腥味,但对于消耗了巨大体力的他们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 三条猎犬也分到了属于它们的战利品,正趴在一旁啃得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李铁看着身边的大哥,火光将他坚毅的侧脸映照得棱角分明。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哥,你......你杀狼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怕吗?” 李默正拿着开山刀的刀背,不紧不慢地剃着狼腿骨上最后一点肉丝。 听到弟弟的问题,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明灭的火光,看不出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很低,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李铁的心湖。 “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拿到狼就不吃你了?” “这世上的东西,跟狼一个道理。你越怕它咬得越狠,你把它干趴下了,它就成了你嘴里的肉。” 顿了顿,李默将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丢进火里,半开玩笑但多半又是真情流露地再次补充道。 “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你就把它们当成大伯他们一家就行了。” “往死里干,别手软。” 轰! 李铁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把狼......当成大伯他们? 这个主意太好太完美了! 怎么以前的时候,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李铁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哥,我记住了!” 这一刻李铁身上的少年稚气,仿佛被这山林间的血与火,彻底淬炼掉了。 他的心里,也埋下了一颗名为“强大”的种子。 李默看着弟弟的变化,没再多说什么。 有些道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刻骨铭心。 李默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山下那个小院。 也不知道那妮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生气吗? 自己先前那剂猛药,是不是下得太狠了? 买定离手,犹犹豫豫从来就不是李默字典里面会出现的词汇。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算了,出来都出来了,索性就在山里多待几天。 一方面,可以趁机多猎杀些野物,多赚点外快。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给苏晚晴,也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吃饱了就去睡,下半夜我守着。”李默对李铁吩咐道。 “哥,我来守,你睡吧。” “让你睡就睡,哪那么多废话。” “......哦。” 夜,更深了。 李默独自坐在篝火旁,往火里添了一根干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他身后那九张价值不菲的狼皮,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第111章 李铁血性被激发出来 夜,更深了。 李默独自坐在篝火旁,往火里添了一根干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他身后那九张价值连城的狼皮,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他看了一眼趴在脚边,安静舔舐着伤口的黑豹,眼神沉静。 这小家伙悍不畏死,忠心护主,是天生的战将。 但凡是战将,就得上最好的甲。 回去之后,得想办法给它们几个弄一套装备,至少脖子这种要害,得有个防咬的脖颈套护着。 这次狩猎狼群,收获已经远超预期,李默没有继续向着大青山深处挺进的打算。 那里是真正的禁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一头斑斓大虫,带着李铁这个半吊子,风险太高了。 李默是无所谓的,但是自家弟弟现在绝对不能遇到超出半分掌控的不确定性危险因素!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以后可以给他训练的日子还多了去,不急于这一时! 李默决定就在这片区域附近再搜寻几天,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猎物。 兴许是昨晚那场血战,把这片山头的晦气都杀光了。 第二天下午,运气还真就找上了门。 兄弟俩正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搜寻,一直表现得懒洋洋的大黄和小花,突然压低了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走在最前面的黑豹,更是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李默脚步一顿,给身后的李铁打了个手势。 李铁立刻会意,端起了怀里的猎枪,身体紧绷,学着大哥的样子,将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哼哧....哼哧....” 灌木丛里,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还伴随着拱动泥土的声响。 来了! 李默眼中精光一闪,他拥有夜目能视的能力,哪怕是在这林间阴影之下,视线也丝毫不受影响。 他清楚地看到,灌木丛后面,是一家子野猪。 两头大的,膘肥体壮,獠牙外翻看那体格,大的每一头都得有两三百斤重。 旁边还跟着四只小的,但也绝对不算小了,个个都有七八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样子,正撒着欢地用鼻子拱着地上的块茎。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肥肉! 李默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做出了判断。 他悄无声息地举起了猎枪,枪口稳稳地锁定了一头正在埋头苦干的成年公猪。 这把猎枪,是正儿八经从专业工厂里流出来的,威力巨大,远非村里那些土制火铳可比。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先干掉一个最大的威胁! 李铁在旁边看得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大哥要动手了!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间猛然炸响,惊起飞鸟无数。 李默枪口锁定的那头公猪,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整个上半身,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血肉模糊一片。 它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轰然倒地,粗壮的四肢在地上蹬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同伴的惨死,让剩下的野猪群瞬间炸了锅。 那四只小野猪吓得吱哇乱叫,掉头就往四处乱窜,作鸟兽散。 而另一头幸存的成年母猪,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一双小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它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伴侣,也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手持“烧火棍”的人类。 “嗷——!” 一声充满了无边愤怒和疯狂的嘶吼,从它喉咙里爆发出来。 它疯了! 这头两三百斤的庞然大物,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迈开四蹄,朝着李默的方向,发起了死亡冲锋! 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李默面不改色,迅速退弹,想要重新上膛。 可那头母猪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从容换弹的时间。 电光火石之间。 李默竟然直接将那杆价值不菲的猎枪,往旁边安全的草地上一丢。 然后,反手就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黑沉沉的开山刀! 与其让猎枪在接下来的肉搏中被撞坏,不如主动放弃。 面对那头挟着雷霆之势冲来的巨兽,李默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双腿微微叉开,重心下沉,手中的开山刀横于胸前。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起的是比野兽更加狂野、更加暴戾的火焰! 来啊! 畜生! 看看是你的獠牙硬,还是老子的刀锋利! 近了! 那股子腥臊恶臭的风,已经扑面而来。 母猪那闪着寒光的獠牙,已经清晰可见。 就在那头母猪低下头,准备用它最坚硬的头颅和獠牙,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顶上天时。 李默动了! 他整个人不退反进,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炮弹般射出。 他竟然要硬撼这头两三百斤的野猪! “哥!” 纵使是知道自家大哥很是厉害。 可是这么多天没有带着自己出来赶山,让李铁对大哥实力有了一定下降认知。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只见李默手中的开山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森然的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不偏不倚,正正地劈在了野猪冲撞而来的头颅上! “铛——!” 一声如同金属交击般的巨响。 李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但这股力量,对于拥有天生神力的他来说,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而那头野猪,却发出了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惨嚎。 它那足以撞断碗口粗树木的冲势,竟被李默这霸道绝伦的一刀,硬生生地给止住了! 它坚硬的头骨,被开山刀劈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糊了它满脸。 这怎么可能? 这头畜生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李默,根本不给它思考的机会。 这些天,虎肉,熊肉,还有昨晚的狼肉吃进肚子里,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让他本就恐怖的体魄和力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眼前这头两三百斤的野猪,在他恐怖霸道的气力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死!” 李默暴喝一声,手臂肌肉虬结,压着开山刀,猛地向下一划! “噗嗤!” 刀锋无情地划过,那头母猪从头到颈,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深可见底的巨大伤口。 血如泉涌! 这场毫无悬念的胜利,很快便宣判了结果。 母猪庞大的身躯晃了两晃,轰然倒地,在地上抽搐着,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最终缓缓失去了神采。 另一边,李铁也被大哥这神勇无敌的一幕,刺激得热血沸腾。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仿若是电光火石之间! 他看着四散奔逃的小野猪,骨子里的那股血腥和狠劲,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那四小只此刻还没有跑太远! “黑豹!大黄!小花!给老子上!” 李铁大吼一声,学着大哥的样子发号施令。 三条猎犬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小主人的命令,立刻如三道闪电般窜了出去。 它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对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小野猪,展开了围追堵截。 李铁也没有闲着。 他迅速给自己的猎枪装填好弹药,端着枪,腰间揣着那把平时用来割肉的锋利匕首,嗷嗷叫着就追了上去。 “砰!” 他瞄准了一头跑得最慢的小野猪,果断开火。 钢珠糊了那小野猪一屁股,疼得它满地乱滚。 李铁冲上前去,不再浪费子弹,直接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那还在挣扎的小野猪脖子,狠狠地捅了进去! 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胡乱一抹,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又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 在这一刻,仿佛彻底褪去了青涩的外壳,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冷酷而高效的猎人。 他骨子里的天赋和血性,被这片原始的山林,彻底点燃了。 第112章 回家,苏知青的变化 追逐和猎杀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当李铁拖着最后一头小野猪的腿,浑身沾满泥土和血污走回来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黑豹和大黄它们各自咬死了一头,剩下的一头,是他亲手解决的。 他看着大哥正慢条斯理地给那头母猪剥皮,喊道:“哥!都搞定了!一个都逃不掉!” 李默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几头小猪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干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李铁的心脏砰砰直跳,比杀了四头猪还让他激动。 他丢下猎物,跑过去帮着大哥一起处理。 兄弟俩面前,是小山一样的战利品。 九张狼皮,两头大野猪,四头小野猪,还有昨晚剩下的九具多狼尸。 这收获,太过骇人。 “哥,这么多,咱们怎么弄回去?”李铁擦了把汗,发愁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多斤。 “全带回去,咱们俩得累死在半路上,这次我们所在位置比较深,属于大青山比较里面区域了。” 李默用刀剔下一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丢给旁边眼巴巴的黑豹。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开始清点。 “狼皮都带上,这玩意儿最值钱。” “狼肉,骚气,不好吃!就带三四头回去,剩下的肉留给山里这些东西当口粮,也算积德了。” “野猪肉全是好东西,都带走。这玩意儿肥,正好入秋了,回家做成腊肉,够咱们家大吃特吃一整个冬天了。” 决策很快做出。 李默砍了些坚韧的树干和藤条,做了两个简易的拖犁。 将上好的狼皮仔细卷好捆起来,再把处理好的野猪肉和几头狼尸堆在拖犁上,用藤条牢牢固定。 这么一筛选,重量也下来了。 饶是如此,两个拖犁加起来,也足有五六百斤重。 不过这点重量对于李默而言不算什么,是时候该回家了! .... 约莫三天之后,当李默和李铁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夕阳的余晖将兄弟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们身后,是两个沉重的拖犁,在泥土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 拖犁上,是堆成小山的,血淋淋的肉。 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和肉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老天爷!快看!是李家那小子回来了!” “我的娘嘞那拖着的得有多少肉啊?” “不止是肉,你们看那上面卷着的皮子,灰不溜秋的,是狼皮!绝对是狼皮!” 村里人炸开了锅,纷纷从自家院里探出头来,眼神里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李默上次带回来老虎和黑熊,大家也是看过的,不过那个时候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在外面农忙没有看到。 如今亲眼见到这五六百斤的猎物被活生生拖回来,那视觉冲击力,是言语无法形容的。 这哥俩,哪里是去打猎,分明是去进货了! 面对一路上指指点点的目光和议论,李默面色如常,脚步不停。 李铁则不一样,他挺直了腰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这种被人用敬畏和羡慕的眼光注视的感觉,让他飘飘然。 终于,自家的院门出现在眼前。 李默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飘了出来,让他那颗在山林里野了好些天的心,瞬间落了地。 院子里,李雪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菜往厨房走。 当她看到大哥和二哥,以及他们身后那恐怖的猎物时,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大哥!二弟!你们回来了!” 也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帘被掀开。 苏晚晴走了出来,她身上系着一条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脖颈。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猎物上,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然后她的目光,缓缓地,不可避免地,与李默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李默的脸上,还带着山里的风霜和一丝未散的煞气。 但他看到苏晚晴的那一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冰雪消融。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菜刀,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她像是受惊的鸟儿,虽然没有立刻飞走,却也僵在了原地。 最终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对着李默的方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就转身快步走回了厨房,背影显得有几分仓促。 李默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抑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很畅快。 这笑声,让院子里的李雪和李铁都摸不着头脑。 也让厨房里那个身影,握着菜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都别愣着了!干活!” 李默笑够了,心情大好地一挥手。 “把肉都卸下来!今晚加餐!大家吃些好的!” 夜幕降临。 李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大锅里炖着香喷喷的野猪肉,炖得烂烂的,肉香飘了半个村子。 李默将那几张品相最好的狼皮,摊开在院子里晾着。 他摸着下巴,心里盘算着。 这些狼皮,拿去卖了,又能换一大笔钱。 不过,现在家里不缺钱。 那三万多块钱的存款,在这个年代,足够他把这个家经营得固若金汤。 这些皮子,留着也行,天冷了,给家里人一人做一件狼皮袄子,比什么棉衣都暖和。 “肉太多了,放着也容易坏。” 李默看着那些被分割开的猪肉和狼肉,对正在帮忙的弟妹们说道。 “明天都给腌起来,做成腊肉和风干肉。” “天看着一天比一天凉了,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雪,多备点干粮,有备无患。” 他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大块炖得软烂的,带着肥膘的猪肉,放到了苏晚晴的碗里。 苏晚晴的身子微微一僵,没有抬头,只是用筷子,小口小口地,将那块肉,一点一点地吃进了肚子里。 第113章 苏知青心态的转变 一顿晚饭,吃得热火朝天,却又暗流涌动。 一大盆红烧野猪肉,肥肉晶莹剔如羊脂般,瘦肉酥烂入味,汤汁浓郁得能黏住嘴唇。 旁边还有一碟爆炒的猪肝,一碗用狼骨熬的汤,奶白奶白的,撒上几点葱花,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李铁的变化是最大的。 他不再是那个埋头吃饭的闷葫芦,而是挺直了腰杆,一边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绘声绘色地跟弟妹们讲述着山里斗狼搏猪的惊险场面。 他讲得唾沫横飞,说到激动处,还站起来比划两下,仿佛他才是那个一刀劈开野猪头盖骨的盖世英雄。 李雪和囡囡听得一惊一乍,看向二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崇拜。 李默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给弟妹们夹块肉。 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着痕迹地,往苏晚晴那边瞟。 她就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姿态斯文秀气,与周围这股子大口吃肉的豪迈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李默注意到了,她碗里那块自己夹过去的肥肉,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悄悄拨到一边,而是用筷子仔仔细细地分成小块,和着米饭,一点一点地,全都吃了下去。 这个发现,让李默心底那点因为分别多日而生出的不确定感,悄然散去。 他嘴角的弧度,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饭后,李雪和苏晚晴一起收拾碗筷。 李默则和李铁一起,将院子里那些血淋淋的肉块,用盐巴细细地揉搓腌制起来。 这是做腊肉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盐巴的分量,揉搓的力道,都极有讲究。 “哥这些狼皮,咱们是卖了,还是留着自己做袄子?”李铁一边卖力地揉着一块猪后腿,一边问。 “不卖了不卖了,拿四张最好的,给你们三个和苏老师一人做一件,剩下的我自有用处。”李默头也不抬地回答。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厨房门口。 正在涮碗的苏晚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院子里那个正在忙碌的男人。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健康的光泽,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淡淡伤疤,非但没有显得狰狞,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其实想要处理这些伤疤也非常简单,李默知道大青山里面一些奇特药草,能够非常完美的祛疤,可惜他没那么做,毕竟他觉得有点疤痕才是男性完美象征! 苏晚晴这边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上也有些发烫。 她连忙低下头,用一捧凉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忙活到深夜,总算把所有的肉都处理妥当。 弟妹们都累得不行,早早地就睡下了。 整个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默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从腌好的肉里,挑了一块约莫三十斤重的,带皮带骨的野猪后腿用麻绳捆好,拎在了手里。 他走到苏晚晴的房门前,站了片刻。 屋里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但以他的听力,能清晰地听到里面那刻意放缓了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没睡。 李默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是拎着肉,转身朝着院门走去。在经过院子里的柴火堆时,他的脚像是“不小心”被一根木柴绊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哎哟”。 “嘶......”李默倒吸一口冷气,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自言自语般地抱怨,“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真是......” 肉掉在了地上,不过李默控制得很好,掉落的地方也很干净,毕竟他是往干净的草堆上掉的。 同样的,这也只不过是为了弄出些许动静罢了。 整个过程,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 既能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又不至于吵醒已经熟睡的其他人。 苏晚晴的房间里,她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听到那声“哎哟”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时,她的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下床去看看。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他那中气十足的抱怨声,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这个骗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弄出动静来,告诉自己,他要出门了,而且是去谁家! 一时间,又羞又气,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将被子蒙过头,在黑暗中咬着嘴唇,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 “不知羞!不要脸!”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恨恨地骂了一句,“大半夜的......还拎着那么多肉......真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 这骂声,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更像是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撒娇。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的心态已经从最初的心碎和屈辱,悄然转变成了某种带着怨念的......无可奈何的接受。 她知道,那个男人,就像一头精力旺盛的野兽,自己根本拴不住他。 而那个小院里的女人,似乎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是个纯粹的坏人。 想起李雪说的那些往事,想起他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心底那点怨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就瘪了下去。 算了......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子混杂着汗水和皂角的气息。 他爱去哪就去哪吧,只要......只要他别再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别再用那种法子来考验自己,她就谢天谢地了。 ...... 白秋月家的小院里,煤油灯的光,将窗纸映得一片昏黄。 当李默拎着那条巨大的猪后腿出现在门口时。 白秋月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针线,给囡囡那件粉色罩衫的袖口,添上一圈漂亮的荷叶边。 这是苏晚晴之前提过的建议,她记在了心里。 只听门外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音响起,这是两人老早就约定好的暗语。 也是极大避免其他不轨之人,想要夜袭寡妇家的邪恶念头! 听到声音后,白秋月当即一喜,立马放下手中活小跑了出去开门。 看到李默本人以及手中拿着东西后,白秋月狠狠一愣。 “你这......这是把一头猪都给扛来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却全是藏不住的喜悦和风情。 “山里打了两头,给你送来一些。”李默走进屋,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苏妹妹那边......怎么样了?”白秋月一边将肉拎进厨房,一边有些紧张地问。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那天的事,虽然是她出的主意,但事后她一直惴惴不安,生怕真的把那个城里来的好妹妹给吓跑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吃了我夹的肉。”李默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道。 “真的?!”白秋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眼睛亮得惊人,“她没把肉丢了?也没说别的?” “没。” “那......那这事儿,就算是有门了?”白秋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不确定。 李默看着她那既期待又忐忑的模样,忽然就笑了,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我今晚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白秋月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李默话里的意思。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哟,那我们的大英雄,可摔疼了没有?要不要奴家给你揉揉?” “那倒不必。”李默的目光,落在那块被她切得整整齐齐的猪肉上,“只是觉得,以后家里要是再炖肉,盐巴......怕是得少放一些了。” 白秋月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菜刀都差点没握稳。 她当然听懂了这句言外之意。 院子里已经腌了那么多肉,某人的心里,怕是早就酸成一片海了,可不就得少放点盐巴嘛。 “你这个促狭鬼!”她伸出沾着些许油腥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李默的胸膛,“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而暧昧。 那根因为苏晚晴而绷紧了多日的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白秋月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哼着小曲,手脚麻利地切下一大块带着脆骨的精肉,准备给李默做个下酒菜。 她知道,这个家里,很快就要迎来它的第二位女主人了。 而她,非但不会觉得失落,反而充满了期待。 一个知书达理,能陪自己说贴心话的妹妹,一个强大可靠,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 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在无声中,悄然化解。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那条平静的河道里,只是河水之下,某些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第114章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越来越浓。 李家的小院,成了小河村最让人眼红的地方。 院墙的横梁上,屋檐下,挂满了一串串用麻绳串着的腊肉和风干的野猪肉。 那些腊肉被烟火熏得色泽金黄,油脂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那股子混杂着烟熏和肉香的味道,能飘出半里地去,馋得村里的小孩天天扒着李家的墙头往里望,口水流了一地。 李家的生活,也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富足而忙碌的平静期。 李铁彻底成了李默的跟屁虫和狂热崇拜者。 他不再满足于帮着家里干活,而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子里学着大哥的样子,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柴刀,练着那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章法的劈砍。 他练得很刻苦,手上磨出了血泡,破了,结了痂,又磨出新的血泡。 李默看在眼里,没有阻止,只是在他练习过后,会丢给他一瓶自己配的活血化瘀的药酒。 他知道李铁这是想进步了! 李雪和囡囡则被苏晚晴这个城里的“时装设计师”打扮得像两个城里来的小公主。 用狼皮做的袄子里衬,外面套着新做的罩衫,用的是苏晚晴从城里带来的布料,样子新潮又好看。 两个小丫头每天都美滋滋的,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线。 而苏晚晴,她和李默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不再刻意躲着他,但两人独处时,话依旧不多。 更多的时候,是她在一旁安静地看书,或者备课,而李默则在院子里打理那些打猎的工具,或者炮制那些从山里采回来的草药。 两人之间没有甜言蜜语,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他需要什么工具,一个眼神递过去,她就能心领神会地递过来。 她看书看得累了,一抬眼,总能看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晾好的温水。 那根扎在她心里的刺,似乎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这天,是她恢复给村里孩子们上课的日子。 小河村没有正经的学校,所谓的“教室”,就是村大队部腾出来的一间空屋子。 苏晚晴的到来,对于这些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的孩子们来说,不亚于一道照亮黑暗的光。 吃过早饭,她收拾好课本和粉笔,跟李雪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出门。 “苏姐姐走大路吧,前几天下过雨,那条小路怕是泥泞得很。”李雪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村子通往大队部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绕着村子走的大路,平坦宽敞,但要多走一刻钟。 另一条则是穿过村后一片小树林的近路,能省不少时间。 “没事我穿着雨鞋呢,走近路快一些,别让孩子们等急了。”苏晚晴笑着说。 她今天心情不错,想早点见到那些可爱的学生。 她并不知道,、有时候,捷径的尽头,通往的并非便利,而是深渊。 那片小树林,平日里就少有人走。 林子不大,但树木长得茂密,阳光都很难透进来,显得有些阴森。 苏晚晴走了没多远,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前方的路上,歪歪扭扭地站着三个人。 是三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但那副模样,却跟“年轻”二字没有半点关系。 头发油腻得像是半个月没洗,乱糟糟地搭在额前。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为首的一个,身材瘦高,脸颊凹陷,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精明。 另外两个,一个矮胖,一个疙瘩脸正嬉皮笑脸地用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苏晚晴的心,咯噔一下。 她认得这几个人,不是小河村的。 他们是隔壁王家屯有名的地痞无赖,叫赵三、王二麻子和赵胖子。 这几个人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是方圆几十里都出了名的祸害。 听说他们的爹娘都快被他们气死了,早就撒手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也让他们做起事来更加的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书本,掉头就想往回走。 “哎,小美人别走啊!”那个叫赵三的瘦高个,怪笑一声,身形一晃,就拦住了她的退路。 另外两人也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苏老师,这是要去给那些小屁孩上课啊?”赵三的三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这么个大美人,天天跟一帮泥腿子混在一起,多屈才啊?!不如......跟哥几个玩玩?” “对啊,哥哥们带你玩点有意思的!”赵胖子搓着手,笑得一脸淫邪。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苏晚晴又惊又怒,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发抖,“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赵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在这片林子里,哥哥们说的话,就是王法!你喊啊,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苏晚晴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这里太偏僻了,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位大哥,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我没带钱,你们放我走,我下午就给你们送过去,行不行?” “钱?”赵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她那张因恐惧而更显娇艳的脸上流连,“哥哥们今天,不要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冷而露骨。 “哥哥们,就要你这个人!” 话音未落,那王二麻子就猛地伸出手,朝着苏晚晴的胳膊抓了过来! “滚开!”苏晚晴尖叫一声,本能地用手里的书本狠狠砸了过去。 可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如何能跟这些地痞流氓抗衡?王二麻子只是脑袋一偏,就躲了过去手上动作不停,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娘的,还是个小辣椒,够味儿!”王二麻子狞笑着,用力一扯。 苏晚晴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手里的书本散落一地。 她拼命地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抓,去挠。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 她的反抗,非但没有让对方收敛,反而更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兽性。 “还敢动手!”赵胖子也扑了上来,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赵三则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撕拉——!” 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她身上那件宝贵的,代表着她身份和骄傲的的确良衬衫,被人从肩膀处,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衬和一小片光洁细腻的肌肤。 那片耀眼的白色,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苏晚晴的眼睛,也彻底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屈辱,绝望,恐惧......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完了。 今天,自己真的要毁在这里了。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男人的脸。 那个在山里,一刀劈开野猪脑袋的男人;那个在饭桌上,默默给她夹肉的男人;那个在深夜里,假装摔跤的促狭男人...... 李默...... 你在哪里...... 救救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从她美丽的眼眶中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 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像一个被抽掉所有骨头的布娃娃,瘫软在了赵三的怀里。 “嘿嘿,这就乖了嘛。”赵三感受着怀里温香软玉般的触感,心头一片火热。 他伸出那只肮脏的手,就想去摸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细腻的肌肤时。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 “把你的脏手,拿开!” 这个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像一柄淬了冰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林间这片淫靡而绝望的空气。 赵三三人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是光天化日,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阴冷煞气,却让这片小树林里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脸上,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 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古井,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片死寂。 一种纯粹的,视万物为刍狗的,极致的冷漠。 是李默! 小河村那个煞星!那个敢跟老虎黑熊玩命的疯子! 赵三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虽然是王家屯一霸,但也听过李默的赫赫威名。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李默并非碰巧路过。 苏晚晴出门时,他正在院子里磨那把开山刀。 他听到李雪劝她走大路,也听到了她笑着回答说要走近路。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不安。 那条路,他走过,知道有多偏僻。 鬼使神差地,他放下了手里的活,抄起那把刚磨好的刀,也跟着出了门。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直接翻过后山的山坡,从另一头插进了这片林子。 想着如果没什么事,就顺便在林子里设两个套索,打点野味。 一路上确实没什么事情,他就抽空去打了套索。 没想到在过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自己不过才十几二十分钟不在,就发生了这样的混账事! 贼老天太他妈的会玩弄人心了! 当李默看到那“撕拉”一声,看到那片刺眼的白色,看到她脸上那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的绝望时,他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混杂着暴怒和凛冽杀意的岩浆,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喷发! 这三个畜生,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人! 他们踩了龙的逆鳞! 第115章 名为矜持的墙,被撞得粉碎 “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家兄弟。”赵三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就是跟苏老师开个玩笑。”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赵胖子和王二麻子放手。 可李默,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的脚步,动了。 他没有跑,只是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赵三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压迫。 “你......你别过来!”王二麻子被那股子无形的杀气骇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们......我们可是王家屯的人!你敢动我们,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默的身影,突然在他眼前一花! 好快! 王二麻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已经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竟被李默单手,像拎一只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提离了地面。 “咯......咯......” 窒息感瞬间涌来,王二麻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双脚在空中无力地乱蹬,双手拼命地去掰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放......放开他!”赵胖子又惊又怒,抄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壮着胆子,朝着李默的后背就狠狠砸了过去。 李默头也不回,只是在木棍即将及身的那一刻,空着的左手,闪电般地向后一探,一抓!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赵胖子手中的木棍,竟被他硬生生地从中折断! 还不等赵胖子反应过来,李默抓着那半截断棍,猛地向前一送! “噗!” 那带着尖锐断茬的木棍,毫不留情地,狠狠捅进了赵胖子的肚子里! “啊——!” 赵胖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戳穿的气球,捂着肚子就跪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地往外冒。 这血腥而残暴的一幕,彻底击溃了赵三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那个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黄色的,带着骚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来。 他竟是活活吓尿了! “饶......饶命!李......李大爷,饶命啊!”赵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上去扶自己的同伴,对着李默就拼命地磕头,“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是畜生!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李默的目光,终于从那两个半死不活的同伴身上,移到了他脸上。 他随手将手里已经快要断气的王二麻子,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旁。 然后他走到跪地求饶的赵三面前,蹲了下来。 他手中的开山刀,刀背在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 “你说,用哪只手,碰的她?”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让赵三感觉如坠冰窟。 赵三浑身抖得像筛糠,根本不敢回答。 “不说?”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就当你两只手都碰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开山刀,猛地翻转! 刀光一闪! “啊——!” 又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树林。 赵三的两只手腕,竟被齐齐斩断!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腕处狂涌而出。 他看着自己那两只掉落在地,还在微微抽搐的手掌,眼睛一翻,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李默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在赵三那还算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 觉得这样还不解气,不对是根本无法平息怒火! 李默接下来将剩余两人,不对是三人双脚打断,把人打得个半死,动不了的那种。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三人还剩最后一口气,这是李默故意留的,他不想当着苏知青的面杀人。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那股子能冻结灵魂的煞气,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转过身,走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的女孩。 苏晚晴确实是被吓傻了。 她看着满地翻滚哀嚎的地痞,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大脑一片空白。 她见过李默打猎时的狠,却从未见过他杀人般的凶。 这已经不是打架,这是单方面的,残忍到极致的虐杀! 直到,李默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了她被撕破的肩上,将那片刺眼的白色,和她所有的狼狈与脆弱,都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 “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心疼。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晚晴情绪的闸门。 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那撕心裂肺的屈辱,那劫后余生的庆幸......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那双一直在发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一软,就要向地上倒去。 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及时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稳稳地带入了一个宽阔而坚实的怀抱。 这个怀抱,带着一股子汗水和泥土的气息,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可在此刻的苏晚晴闻来,却是全世界最安全,最让人心安的味道。 她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都瘫软在他的怀里,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结实的胸膛,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和后怕。 李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胸膛打湿一片。 他知道,她需要发泄。 过了许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李默这才弯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书本,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塞回她的怀里。 然后,他拦腰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苏晚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心跳得如同擂鼓。 “我......我自己能走。”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细若蚊足。 “别动。”李默只说了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他抱着她迈开沉稳的步伐,看都没看地上那三个还在哼哼唧唧半死不活无法动弹分毫的废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苏晚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感受着他行走间,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和从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落下点点金色的光斑。 那条来时阴森恐怖的小路,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条通往光明的坦途。 她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那道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名为矜持和隔阂的墙,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和奋不顾身的守护中,被撞得粉碎,再也无法复原。 第116章 血雨 李默抱着苏晚晴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瞬间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 李雪正和囡囡在院子里翻晒着草药,看到大哥抱着一个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的苏老师。 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子骇人的血腥味,吓得手里的簸箕“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药草撒了一地。 “哥!晚晴姐她.....她这是怎么了?”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脸都白了。 在厨房里帮着李铁烧火的李青书听到动静也冲了出来,当他看到苏晚晴那被撕破的衣衫和苍白如纸的脸时,这个十岁的半大孩子,眼睛瞬间就红了,小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虽然还不完全懂发生了什么,但那股子屈辱和愤怒的气息,却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 “都别慌。” 李默的声音,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几个弟妹慌乱的心神。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眼神却异常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径直将苏晚晴抱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自始至终,苏晚晴都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双目有些空洞,只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李默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转身面对着三个一脸惊惶的弟妹。 “李雪。” “在!”李雪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烧一锅热水,准备好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去照顾你晚晴姐。记住不管她怎么样,都不要离开她半步,跟她多说说话。” “嗯!我知道了哥!”李雪重重地点头,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李铁,李青书。” “哥!”兄弟俩异口同声。 “你们两个,去把院门给我关上,插上门栓。”李默的目光扫过两人,“从现在起一直到我回来,不准任何人进来也别出去。不要管外面有什么动静,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青书的回答铿锵有力。 大哥身上那股子山雨欲来的气势,让他既害怕,又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他知道,大哥要去办大事了。 李铁也跟着点头,他虽然小,却已经能从大哥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读出一些东西。 那是比面对狼群时,更加可怕的杀意。 安排好一切,李默转身走到了院子里的水缸旁。 他舀起一瓢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去,试图用这刺骨的冰凉,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滔天怒火。 他原本以为,自己两世为人,早已能心如止水。 可看到苏晚晴被那群畜生欺辱的那一幕,看到她眼中那抹死灰般的绝望时,他才发现,自己心里那头被锁了多年的凶兽,彻底挣脱了牢笼。 有些人,不配活在世上。 与人为善,也要看对方是不是人。 对付畜生,就只能用畜生的法子。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恢复了古井般的死寂。 他重新抄起那把刚刚才擦拭干净,此刻却又要再度饮血的开山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门。 在他身后,李铁和李青书“砰”的一声,关上了沉重的院门,并且插上了最粗的那根门栓。 小树林里,血腥味比刚才更浓了。 李默去而复返。 他回来的时候,那个被他捅了肚子的赵胖子,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想要逃跑。 而被斩断了双手的赵三,已经从剧痛中醒来,正抱着断腕,在地上翻滚哀嚎。 至于那个被他掐得半死的王二麻子,则像条死狗一样瘫在不远处,出气多,进气少。 看到李默去而复返,三个人脸上那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你.....你还回来干什么.....”赵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断腕的剧痛。 “我回来杀畜生!”李默淡淡回答道。 他走到赵胖子面前,一脚踩在他那往外冒血的伤口上,微微用力。 “啊——!”赵胖子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疼得浑身抽搐。 “我问,你答。”李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种事,干过几次了?” 赵胖子疼得眼泪鼻涕直流,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们这些年做的龌龊事,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他们不只是偷鸡摸狗,仗着是外村人,又是地痞无赖,没少在这些偏僻的小路上,干些欺辱妇女的勾当。 有些姑娘家怕丢人,不敢声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这也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今天,他们就是瞅准了苏晚晴这个城里来的“软柿子”,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听着赵胖子的哭诉,李默踩在他伤口上的脚,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加大了力道。 赵胖子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化为一种绝望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李默面无表情地抬起脚,走向下一个目标。 “不.....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二麻子吓得屁滚尿流,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拼命地往后缩。 李默的刀,快如闪电。 一刀,结果了他。 干净利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多余的痛苦。 最后,只剩下那个断了双手的赵三。 他已经彻底崩溃了,瘫在地上,裤裆里一片湿热,嘴里语无伦次地求着饶。 李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就像在看一只可悲的臭虫。 “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人吧。” 刀光落下。 世界,彻底安静了。 就在这时,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乌云如同打翻的墨汁,迅速笼罩了整片天空。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无比的暴雨,席卷了这片区域。 “老天爷,你倒还算开眼。”李默抬头看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这暴雨,来得太及时了。 它会冲刷掉这里所有的血迹,所有的痕迹,所有罪恶的气息。 他没有丝毫停顿,把地上的残肢断臂全部捡了起来,做完这一切。 李默将王二麻子和赵胖子的尸体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则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赵三的脚踝,朝着深处走去。 这三个加起来将近五百斤的重量,在他那天生神力面前,仿佛轻如鸿毛。 暴雨如注,能见度极低,整个山林里,除了风声雨声雷声,再无其他。 根本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出门。 李默对这片山林,熟悉得就像自己的掌纹。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早年间猎人留下的废弃陷阱,那是一个足有两米多深的土坑。 他将三具尸体,毫不费力地扔了进去。 然后,他用开山刀,飞快地在坑边刨着湿润的泥土。 暴雨让泥土变得松软,他干起来毫不费力。 很快,土坑就被填平了。 他甚至还细心地从旁边移栽了几丛灌木过来,铺上了厚厚的落叶,将这里伪装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雨水混着泥水,从他刚毅的脸颊上不断滑落。 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 尤其是在这偏远的山村,失踪几个臭名昭著的地痞无赖,根本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顶多就是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他们是作恶多端,被山里的野兽叼了去,大家只会拍手称快。 埋了也就埋了。 为民除害。 李默站在雨中,静静地看了一眼自己亲手筑成的坟墓。 然后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当他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推开院门,屋里昏黄的灯光,和着饭菜的香气,瞬间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阴冷和杀伐之气。 李雪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从苏晚晴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浑身湿透的大哥,连忙迎了上来。 “哥,你回来了!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李默点点头,目光却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苏老师怎么样了?” “喝了点粥,情绪好多了,就是不说话,现在应该睡着了。”李雪小声回答,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后怕和崇拜,补充了一句,“哥,今天雨停了后王家屯就来人了,说是他们村的赵三那几个混子不见了,问咱们见没见到。 铁子哥按照你的吩咐,硬是没给他们开门,把他们骂走了!然后他们又去别家询问状况。” “嗯,做得对。” 李默心中了然,看来是那几个地痞的家人发现不对劲了。 不过无所谓了,人海茫茫,大雨倾盆,他们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到那三个人了。 他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饭桌前。 李铁和李青书都用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眼神看着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菜。 他们知道,大哥为这个家,为苏老师,铲平了一切威胁。 吃完饭,李默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搬了条小板凳,就坐在苏晚晴的房门外,靠着墙,闭目养神。 他没有进去,他知道她需要空间。 但他要让她知道,他就守在外面。 只要他还在,这扇门,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夜深人静,雨声淅沥。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苏晚晴,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外那平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像一首最沉稳的摇篮曲,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那血腥的一幕,却不再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被牢牢守护着的安全感。 苏晚晴知道,那个男人,用最原始、最野蛮,也最直接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在这片天空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她分毫。 她缓缓地将被子拉过头顶,在黑暗中,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翘起。 第二天,雨过天晴。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晚晴的脸上,暖洋洋的。 她一夜没睡,但精神却出奇地好。 心中的恐惧和阴霾,仿佛随着那场大雨,被彻底冲刷干净了。 院子里,传来弟妹们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和嬉笑声。 李默没有再让李铁练刀,怕吵到她。 整个李家小院,都笼罩在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的氛围里。 房门被轻轻叩响。 “晚晴姐你醒了吗?我给你熬了小米粥。”是李雪的声音。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坐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声应道:“醒了,进来吧。” 李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粥熬得又香又糯,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大哥说你昨天没吃好,让我给你加个蛋。”李雪将粥碗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晚晴看着那碗粥,心里一暖。 她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小雪。”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惊恐和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仔细地梳好了头发,然后才坐到桌前。 小口小口地,将那碗充满了关心和暖意的粥,吃得干干净净。 当她推开门,重新走到阳光下时,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李默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用开山刀的刀尖,不紧不慢地雕刻着什么。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那身结实的肌肉镀上了一层金边。 看到苏晚晴出来,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与她相遇。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和关切。 苏晚晴没有躲闪,她迎着他的目光,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像一道和煦的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李家小院上空的所有阴霾。 李雪和囡囡都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李铁和李青书也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李默的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知道,她没事了。 下午,李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几个弟妹说道:“家里酱油不多了,你们出去打打酱油。对了这阵子我看你们也没怎么出去玩,大哥给你们五十块钱,小雪你带着弟妹们出去好好玩一玩吧。” 弟妹们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还是李雪冰雪聪明很快领悟到李默的意思,对着还在发愣的弟弟妹妹说道。 “既然大哥请我们出去玩,那就好好出去玩一下,姐姐也好些天没出去逛了呢。” “逛街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在家看书呢。”李青书声音很小的反驳。 李雪冲着李铁眨了眨眼睛,铁子也反应了过来,拉着李青书道:“你小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该玩的时候玩,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走走跟我去镇上买些东西。” “来咯,小囡囡咱们出去玩咯。” “好呀好呀~” 就连李青书也是后知后觉。 弟妹们心领神会,一个个都憋着笑,领了任务,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很快,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了李默和苏晚晴两个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黏稠。 第117章 以后让我做你的女人! 苏晚晴的心,没来由地开始“怦怦”直跳。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李默先开了口。 “昨天的事.....” “我知道。”苏晚晴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什么都知道....李默,谢谢你。” 这声“谢谢”,她说得无比郑重。 她谢的,不只是他救了她,更是他用那种决绝的方式,彻底斩断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和可能存在的流言蜚语。 他没有说,但她懂。 “他们罪有应得!”李默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嗯。”苏晚晴点点头,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李默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走到院门口,回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伸出手,将那沉重的门栓,“咔哒”一声,重新插上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根门栓,隔绝在了外面。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空。 苏晚晴转过身,一步一步,重新走到李默面前。 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但眼神却异常执着。 “李默.....”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我.....我想好了。” 李默看着她,看着她那双被水汽氤氲得亮晶晶的眸子,心头一震。 他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害怕,我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怕那些肮脏的念头,所以我才把自己包裹起来,用冷漠和矜持当我的壳。” “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双骨节分明,沾染过鲜血,却也为她雕刻过木簪的大手上。 “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你野蛮,霸道,甚至.....有些时候很不讲道理。”她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甜蜜。 “但你也是我见过,最可靠,最能让人安心的人。在你身边,我才感觉,自己是脚踏实地的,我的根好像找到了可以扎进去的土壤。”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那句最重要的话。 “李默,我想把我自己.....交给你。” “以后让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轰! 李默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万个响雷。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一种直白而又真诚的方式,向他摊牌。 巨大的狂喜,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紧张和羞涩,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女孩,看着她那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的眼睛,他心头那股子原始的冲动,却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情感,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不能,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她现在的决定,很可能只是出于一种应激反应下的依赖和感激。 他必须让她想清楚。 “苏晚晴。”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你刚受了惊吓,现在脑子不清楚,这件事等你彻底冷静下来,我们再说。” 苏晚晴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主动把自己送上门,等来的,却是他的拒绝。 一瞬间,委屈,羞愤,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脑子很清楚!”她带着哭腔,倔强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过!李默,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被他们.....” “胡说八道!”李默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香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真情的慌乱与怒意,“我怎么会嫌弃你!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干净!”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她肩膀生疼。 可苏晚晴,却从他这股子粗暴的力道里,感受到了他那笨拙的,却无比真挚的在乎。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 李默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力道,解释道:“我不是不要你,我是怕.....怕你将来后悔。我怕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以后你想明白了,会怨我趁人之危。” 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为她杀人,可以为她挡下一切风雨。 但他不希望,他们的开始,是建立在她的脆弱和感激之上。 他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毫无负担地,成为他的女人。 听完他的解释,苏晚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但这一次,却是感动的泪水。 这个男人.....这个像野兽一样凶悍的男人,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份,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细腻的尊重和温柔。 她彻底沦陷了。 “我不会后悔。”她摇着头,泪水划过脸颊,声音却无比坚定,“李默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决定,就是来到小河村,就是认识你。” 她踮起脚尖,伸出颤抖的手,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带着一股子少女独有的馨香,喷洒在他的耳畔。 “李默,抱我。” 这三个字,像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引爆了李默体内所有的克制。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一片燃烧的星海,紧紧地锁着她。 然后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118章 苏晚晴:我不后悔! 这个吻,带着几分惩罚般的霸道,又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压抑了许久的渴望。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试探性的触碰。 苏晚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他那强势而滚烫的气息所吞没。 她像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任由他将自己带向那未知的,却又令人心驰神往的深海。 他的手,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是带着一种宣示主权般的力道,紧紧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柔软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入自己坚实的胸膛。 那粗糙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滚烫的温度,烫得苏晚晴浑身都发起抖来。 院子里,老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跳跃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许久,直到苏晚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李默才稍稍松开了她。 他粗重地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的,原始的火焰。 “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做着最后的确认。 苏晚晴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用细若蚊足,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回答了他。 “不后悔。” 这三个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默像是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的野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晚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的房间,简单得有些过分。 除了一张睡觉的床和一张办公桌子外,再无他物。 但屋子里却充斥着一股独属于他的,混杂着汗水、皂角和淡淡草药味的气息,这股气息,让苏晚晴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没有立刻压上来,而是俯下身,用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晚晴,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李默的女人了!不管你今后有其他想法,或是与我分开,但我依旧会和你保证,只要有我李默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有我李默在,你随便就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甚至不用为钱生机发愁,我在这里向你保证!” 苏晚晴的心,被这这些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眼眶一热,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抚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好的,来吧。” 李默再也克制不住,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狂风暴雨,而是变成了涓涓细流,温柔而缠绵。 衣衫,一件件褪去。 如白玉般光洁无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时,苏晚晴羞得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李默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看着眼前这具完美得如同上天最杰出艺术品般的身体,只觉得口干舌燥。 但他还是强压下那股子冲动,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秀发,捋到了耳后。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苏晚晴从枕头里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羞涩, 几分紧张,却更多的,是全然的信任和交付。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她知道,这个男人,将是她这一生的依靠。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般,轻轻地颤抖着。 他的耐心和温柔,像一剂良药,渐渐缓解了苏晚晴身体的紧张和疼痛。 这份珍视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她的心。 她缓缓地放松了身体,试探着伸出手,回抱住他那宽阔而结实的后背。 疼痛,渐渐消失被取代。 苏晚晴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温暖的海洋里,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所有的理智和思绪,都化作了最本能的感受。 .....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都归于平静。 李默侧躺在苏晚晴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蜷缩在他的臂弯里。 “还疼吗?” “不疼了。” 苏晚晴的手在李默胸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上,轻轻地划过。 每一道淡淡的伤疤,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你这里.....”她指着他心脏附近一道最深的疤痕,小声问,“是怎么弄的?” “跟熊瞎子干架的时候,留下的。”李默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晚晴的心,却猛地一揪。 她无法想象,是怎样惨烈的搏斗,才会留下这般疤痕。 虽然现在很淡了,但是之前的呢?感觉伤口估计不小。 她伸出头,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李默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那被亲吻的地方,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填满了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他活了两辈子,受过无数的伤,流过无数的血,却从未有人,像她这样亲吻过他的伤口。 “你这个小妖精,是想再来一次吗?” 苏晚晴被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求饶。 “不.....不要了.....我没力气了.....” “那可由不得你!” 又是一阵开心。 当弟妹们说说笑笑地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们奇怪地发现,大哥和苏老师的房间,门都关得紧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李雪正想去敲门,却被李铁一把拉住了。 李铁冲她挤了挤眼睛,又指了指天色,做了一个“睡觉”的口型,脸上是“你懂的”那种坏笑。 李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轻轻啐了一口,拉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囡囡和李青书,回到他们各自的房间。 李默的房间里,苏晚晴听到外面的动静,羞得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李默却是一脸的餍足和得意,他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在她耳边低笑道:“怕什么,咱们是名正言顺的。” 他看着怀中这个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踏实而满足的感觉,心里暗暗发誓。 这辈子他定要护她一世周全,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窗外夜色渐浓,繁星满天。 李家小院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有什么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的改变。 第119章 李雪的御夫之道 第二天的清晨,天光刚透过窗纸,在屋里洒下一片朦胧的亮。 苏晚晴是被一阵细微的动静弄醒的。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默那张放大了数倍,棱角分明的睡颜。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有力,一只胳膊还霸道地横在她的腰上,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的地盘里。 昨夜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狂风暴雨般的索取,那深入骨髓的亲密。 苏晚晴的脸“腾”地一下,烧得比朝霞还红。 她动了动,想悄悄地把他的手臂挪开,好歹在弟妹们起床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不过苏晚晴不知道的是,弟妹们其实昨天晚上的时候早就懂了。 苏晚晴刚一动,那只手臂就收得更紧了。 李默的眼睛依旧闭着,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再睡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一把毛茸茸的刷子,挠得苏晚晴心尖发痒。 她不敢再动,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个男人,连睡觉都这么霸道。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李雪起床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压着嗓子的咳嗽声,还有囡囡奶声奶气的问话。 苏晚晴心里一急,推了推李默的胸膛,“快起来,小雪她们都醒了!” 李默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清晨的光线下,清明一片,哪有半分睡意。 他分明是早就醒了,故意在装睡。 “醒了就醒了,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低笑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结实的胸膛贴着她柔软的起伏,低头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的房间,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你......你快起开,不害臊!”苏晚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赖样气得又羞又恼,伸手捶他的肩膀,却没用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哥,苏老师,你们醒了吗?早饭做好了。”是李雪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憋着笑的促狭味儿。 苏晚晴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默却浑不在意,扬声回道:“醒了,马上就来。” 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从苏晚晴身上起来,光着膀子,露出那一身精壮结实的完美肌肉。 他拿起搭在床尾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着,一边穿还一边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怎么?还想继续赖床?想赖就赖呗,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可以出去和他们说一声。” 苏晚晴抓起被子蒙住头,只觉得这辈子的人都丢尽了。 等她终于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时,院子里的气氛,果然如她预料中那般,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心照不宣的尴尬。 李铁和李青书兄弟俩正坐在桌边,一个埋头呼噜呼噜地喝粥,一个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碗里那几根咸菜,就是不敢抬头看她。 囡囡则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在李默和苏晚晴之间来回打量。 唯有李雪,大大方方地给她盛了碗粥,递过来的时候,还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打趣道:“晚晴姐,我哥那个人,睡觉不老实吧?有没有打呼噜吵到你?” 苏晚晴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嗔怪地瞪了李雪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咳!”李默咳了一声,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妹妹一眼,“吃你的饭,话怎么那么多。” 李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坐了回去。 一顿早饭,就在这种既尴尬又温馨的氛围中吃完了。 苏晚晴如坐针毡,只觉得那碗平日里香甜的小米粥,今天吃起来却有些烫嘴。 饭后,李默要去山里看看他设下的套索。 临走前,他极其自然地对苏晚晴说道:“家里缺什么,就让小雪陪你去镇上买,我给她拿了一百块钱,如果还是不够就先记账,等我回来去结。” 那语气就像一个丈夫在叮嘱自己的妻子,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苏晚晴“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足,直到李默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知道,从昨夜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寄宿在这里的城里知青,而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一份子。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惶恐,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落地的安稳感。 李默出去之后。 苏晚晴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饭桌上,总觉得李铁和李青书的目光里都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李雪却像是完全没事人一样,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时不时还拿她和大哥开个玩笑,大大方方的态度,反倒让苏晚晴渐渐放开了。 她发现,当自己真正以女主人的心态融入这个家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会开始操心院子里晾晒的肉有没有被苍蝇叮,会惦记着囡囡的衣服是不是该加厚了,甚至会看着李铁练刀时,下意识地提醒他小心别伤着手。 以及李青书的识字算术教学上,她会更加的用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一棵漂泊许久的浮萍。 终于找到了扎根的泥土,那种从心底里生发出的归属感和安宁,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晚晴姐,我哥那个人,就是个闷葫芦嘴笨得很,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午后,李雪一边帮着苏晚晴整理衣物,一边煞有介事地传授着“御夫之道”。 苏晚晴被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鬼点子多。”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是一片暖洋洋的。 这个男人,确实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外表粗粝,内里却温润坚实。 她想自己这辈子,大约是栽在他手里了。 第120章 白寡妇遭遇新麻烦!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与李家小院里这片岁月静好的温馨不同,白秋月家,却迎来了一场不期而至的风波。 自从上次赵霸天一家被李默用计送进大牢,白秋月算是彻底摆脱了那家子吸血鬼。 靠着李默明里暗里的帮衬,她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 院子用结实的青砖重新垒了高墙,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 尤其是院里那几十斤挂得整整齐齐的腊肉,更是成了村里许多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白秋月心里是满足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的。 她不求什么名分,只要能时常见到他,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心意,她就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 这天上午,白秋月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院门半开着,方便阳光照进来。 忽然,三个陌生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线。 那是三个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像是常年营养不良。 身上的衣服更是又脏又破,打着补丁,领口袖口都泛着油光。 为首的一个,是个罗圈腿,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透着一股子市侩和精明。 “请问,这里是赵家的院子吧?”罗圈腿吐掉嘴里的草根,斜着眼睛打量着白秋月,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让人很不舒服。 白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姓赵的?她站起身,擦了擦手,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你们找谁?” “我们找赵霸天,我叫赵大天,是他隔着好几房的远房表哥。”赵大天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这不年景不好,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寻思着来投奔一下亲戚。” 原来是赵霸天的亲戚。白秋月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生出一丝怜悯。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找错地方了,赵霸天不在这里,他家.....他家出事了,早没人住了。” “没人住了?”赵大天旁边的瘦高个愣了一下,随即尖着嗓子嚷嚷起来,“不可能!我们来的时候,路过村口,还跟人打听了,都说他家过得好着呢!说他堂嫂你,日子过得跟地主婆一样,又是修墙又是吃肉的!” 这话说得又尖酸又刻薄,白秋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赵大天的眼睛却亮了,他越过白秋月,朝院子里张望,当他看到那挂在屋檐下,一排排油光锃亮的腊肉时,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哎哟,我的亲娘咧!这.....这得有多少肉啊!”另一个矮胖子也看到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管他赵霸天在不在,已经无所谓了。 这堂嫂既然这么有钱,那不就是现成的肥羊吗?赵家的媳妇,不就是他们老赵家的人吗?她的东西,不就是赵家的东西吗? “弟妹啊!”赵大天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起了虚伪的笑容,抬脚就往院里走,“你看,我们这大老远地跑来,人都快饿死了。 霸天兄弟不在,你这个当嫂子的,总不能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在门口吧?怎么着也得管我们一顿饭,让我们住上几天,缓口气再说啊!” 他们三人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院子。 白秋月又惊又怒,她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张开手臂拦在他们面前,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出去!” “你家?”赵大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怪笑一声,“你嫁给了我们老赵家的人,你就是我们老赵家的媳妇!你这个院子,这些肉,都是我们老赵家的! 我们当表哥的,来自己家亲戚这儿吃口饭,住两天,天经地义!” 他一把推开白秋月,径直走到晾晒的腊肉下面,伸手就扯下来一条最大最肥的后腿肉,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香!真他娘的香!” “你们.....你们这是抢劫!”白秋月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 “抢劫?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赵大天抱着那块肉,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变得阴冷起来,“我们好好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我可听说了,你男人早就死了,赵霸天一家也折进去了。 你一个寡妇,哪来这么多钱修墙买肉?怕不是在外面找了什么野男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这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白秋月的心里。 “你.....你胡说!”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赵大天的三角眼里,闪烁着威胁的光芒,“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乖乖地把我们哥几个伺候好了,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敢把我们往外赶.....” 他顿了顿,凑到白秋月面前,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咱们就得找村长,找大队,好好说道说道寡妇不守妇道,偷汉子的事了。 到时候是拉去游街,还是浸猪笼,可就由不得你了!” 轰! 白秋月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浸猪笼!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 看着她那张惨白如纸,充满恐惧的脸,赵大天知道,自己拿捏住她的命门了。 他得意地笑了,拍了拍怀里的腊肉,对着另外两个同伴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进屋!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了!看看锅里有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 那瘦高个和矮胖子立刻应了一声,像两只蝗虫一样,推开屋门就冲了进去,很快,屋里就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和他们兴奋的叫嚷声。 白秋月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群恶魔在自己的家里肆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罩住。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李默。 不过李默这个时候家,还有苏晚晴她们要照顾。 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气消了没,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破坏了李默的好事? 如果不去找李默的话,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白秋月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塌了。 第121章 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将白秋月淹没。 她看着那两个地痞在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翻箱倒柜,将她叠放整齐的衣物扯得乱七八糟,将她珍藏的针线簸箕踢翻在地,心疼得如同刀绞。 那个叫赵大天的罗圈腿,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她那张刚换了新被褥的土炕上,翘起二郎腿,用那双沾满了泥污的破鞋在崭新的炕席上蹭来蹭去,仿佛在宣示着自己对这个家的占有权。 “我说弟妹,别傻站着了,快去给我们哥几个烧点水喝再炒两个菜!”赵大天从怀里掏出一包劣质的烟叶,用发黄的手指捻起一撮卷了个烟卷。 旁若无人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混杂着一股子酸臭味,熏得白秋月阵阵作呕。 屋里,那瘦高个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白花花的大米,放在眼前端详,啧啧称奇,“乖乖,真是精米!俺们在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 矮胖子则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小罐猪油,用手指抠了一大块,直接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嚷嚷道:“好吃!真他娘的好吃!” 这哪里是亲戚投奔,这分明就是一群闯进羊圈的饿狼! 白秋月的身体在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认命。 如果今天退缩了,那往后的日子,她将永无宁日会被这群水蛭一样的东西,吸干最后一滴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和屈辱,抬起那双已经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大天。 “你们就不怕王法吗?”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决绝,“你们现在滚出去,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不然,我就去报公安!” “报公安?”赵大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慢悠悠地从炕上下来,走到白秋月面前,伸出那只肮脏的手,想去捏她的下巴。 白秋月嫌恶地一偏头,躲了过去。 赵大天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那双三角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弟妹,你是不是没睡醒?你一个寡妇,家里突然多了三个大男人,你跑去报公安,你说,公安是信你,还是信我们?” “你猜,我们要是跟公安说,是你勾引我们事后又嫌给的钱少,想讹我们,公安会怎么看你?” ...... “到时候,事情一传开,整个小河村,乃至十里八乡,都知道你白秋月是个什么货色了。你觉得你那个相好的,那个把你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野男人,还会要你这么一个烂货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白秋月的心上。 她彻底明白了,这群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赖,他们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他们吃定了自己不敢把事情闹大,吃定了自己害怕身败名裂。 看着她那张血色尽褪,充满绝望的脸,赵大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上点硬菜了。 “弟妹,哥哥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这样吧,你呢,就在家好好伺候我们。我们呢,就在这儿住下,帮你看着家,也省得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总惦记你。 等我们什么时候住舒坦了,兴许就走了。你看,这多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 白秋月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哪里是两全其美,这分明是想把她当成奴隶和娼妓,把她的家当成他们的安乐窝! “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白秋月猛地后退一步,抄起墙角的一根烧火棍,死死地护在胸前,眼中迸发出困兽般的凶光。 “哟,还想跟我们动手?”赵大天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就先让这小娘们知道知道,咱们老赵家的男人,到底有多厉害!” 那瘦高个和矮胖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命令,立刻淫笑着,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朝着白秋月扑了过去。 白秋月尖叫一声,抡起手里的烧火棍就砸了过去。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是两个成年男人的对手。瘦高个只是伸臂一挡,就抓住了那根烧火棍,用力一夺,就将它抢了过去。 矮胖子则趁机扑上来,一把抱住了白秋月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扛了起来,朝着屋里的土炕走去。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白秋月拼命地挣扎,用拳头捶打着矮胖子的后背,可那点力气,对于皮糙肉厚的矮胖子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赵大天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解着自己的裤腰带,脸上是即将得逞的狞笑。 完了。 白秋月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是隔壁的王婶。 她刚才听到白秋月院里动静不对,又是争吵又是哭喊,便壮着胆子过来看看。没 想到,竟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赵大天脸色一变,扭头骂道:“看什么看!多管闲事的死老婆子,再不滚,连你一块收拾了!” 王婶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多待,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但她没有跑回家,而是朝着李默家的方向,拼了命地跑去。 她知道整个小河村,能治得了这群恶棍的,只有一个人! 而此时,李默正背着几只刚从套索上取下来的野鸡和兔子,从山里走回来。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他就看到王婶像见了鬼一样,慌里慌张地朝自己这边跑来。 “王婶,出什么事了?”李默拦住她,皱眉问道。 “默.....默子!快.....快去看看吧!”王婶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白秋月家的方向,带着哭腔说道,“秋月.....秋月她家来了三个无赖,要.....要欺负她啊!” 李默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冰冷刺骨的煞气,从他身上猛地爆发出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没有多问一句,将手里的猎物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朝着白秋月家的方向,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狂奔而去。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脚下卷起一阵尘土,身影在村道上拉出了一道残影。 当他赶到白秋月家院门口时,正好看到赵大天将白秋月按在炕上,正要撕扯她的衣服。 “畜生!”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李默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一步就跨进了院子,顺手抄起门边立着的一把劈柴用的斧头,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冲进了屋里。 屋里的三个地痞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暴喝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默已经到了跟前。 他看都没看旁边那两个,眼中只有那个正压在白秋月身上,正准备解开裤腰带的赵大天。 “找死!” 李默手中的斧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没有丝毫犹豫,用斧子的背面,狠狠地朝着赵大天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西瓜被砸开的巨响。 赵大天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整个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从白秋月身上滑了下去,后脑勺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血腥而霸道的一幕,让剩下的瘦高个和矮胖子瞬间魂飞天外。 他们看着那个手持血斧,宛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股骚臭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一地。 “大.....大爷饶命!饶命啊!” “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他.....都是赵大天逼我们干的!” 他们哀求了? 李默就会放过他们? 那白秋月哀求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放这个可怜的小女人小寡妇? 李默双目赤红,沙包大的拳头,一左一右,两个大摆拳分别干倒了两人。 只听下巴脱臼碎裂的声音响起,两个大成年人,连一拳的威力都承受不住,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如若两条死狗般。 做完这些,李默扔掉手里的斧头快步走到炕边,将缩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白秋月,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自责。 “对不起,我来晚了。” 感受到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闻到那股子让她安心的气息,白秋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哇——”地一声,她放声大哭起来,将所有的恐惧,委屈和后怕,都宣泄在了他的怀里。 李默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胸膛。 他的目光看向这被打得半死的三人。 那目光冰冷,死寂,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弄死赵大天,只是开始。 另外两人,也必须死。 还得名正言顺狠狠地把他们折磨至死,留他们一命不杀,不是因为李默有多么的慈悲善良。 而是因为李默想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更加后悔选择对白秋月下手! 念及此,李默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脸上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眼神却深不可测的男人。 张卫国。 他想是时候,这位新认大哥的手段和能耐到底有多大了。 李默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上次的商业危机,是自己帮他力挽狂澜。 这个人情,张卫国一直记在心里,总想着找机会还回来。 李默能感觉到,张卫国不仅仅是想还人情,更是想在借此机会,向自己这位“李老弟”,不动声色地展示他的实力和肌肉。 他想告诉自己,他这个大哥,不仅仅会做生意,手底下,更有的是雷霆手段。 这瞌睡送来的枕头,不要白不要。 “秋月别怕,我在这里。”李默的声音低沉而安稳,“你先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白秋月那混乱而恐惧的神经,竟真的慢慢放松了下来。 加上刚刚那场剧烈的挣扎和惊吓,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靠在李默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皮越来越沉,竟真的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李默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炕上,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然后他站起身,从那两个昏迷的畜生身上扯下几条布料,将他们的手脚都捆了个结结实实,嘴也堵得严严实实。 任凭拥有再大的气力也无法挣脱开来。 甚至对那个将死之人赵大天也是继续实行了捆绑。 甭管对方死没死,反正先这么做就对了。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抱起熟睡中的白秋月,两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隔壁的王婶正一脸惊惶地在门口探头探脑。 看到李默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和煞气,王婶不由吓得后退半步。 “王婶。”李默的目光落在王婶身上。 “哎哎,默子......”王婶的声音都在打颤。 “多谢你刚才去报信。”李默的语气很平静,然后对着王婶继续道:“我希望将秋月放在你那边照看一小会儿,放心了,不是让你白照顾,我会给你二十块钱辛苦费,加上你这次的报信费。” 王婶家里面只有一个小孙女,儿子儿媳去外地打工讨生活去了。 因此放在对方家里面,李默很是安心。 二十块钱? 听到这个数目后,王婶傻愣了好久。 还是李默的声音再次将她给拉回现实。 “二十块钱不够?” “够了够了,太够了!啊呸...婶子的意思是你给得太多了....”王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李默摇了摇头道:“不多,这是你应得的。”‘ 顿了顿,李默继续说道:“对了王婶你拿了这钱以后,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婶子知道,婶子知道的!” 王婶表情十分陈恳认真,做足了保证。 对于此人,李默前世也是有一定了解,嘴巴确实挺严的,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道理是个人都懂。 念及此。 李默抱着白秋月到了对方家里面后,将其放好,掏出两张大团结给对方。 后者千恩万谢。 做完这一切,李默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吴婶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吴婶小卖部那边有电话,对张卫国那边的电话号,李默已经早早记在心里了,现在一切就绪只等东风! 第122章 张卫国亲自登门! 屋里屋外,都弥漫着一股子酱油、香烟和劣质糖果混合在一起的,独属于那个年代的气味。 李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时,吴婶正在柜台后头,戴着老花镜,就着昏暗的光线穿针引线。 至于李默,吴婶自然是认识的。 对方家里面的小孩经常来她这边买东西吃,而且出手也阔绰,一次买东西就买好多。 只是今天的李默,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扬,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不见天日的冰海,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 “默子,买点啥?”吴婶下意识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婶,打个电话。”李默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票,放在了满是划痕的柜台上。 “哦,哦,好。”吴婶连忙起身,引着他往里屋走。 电话机是那种老式的黑色手摇电话,被吴婶用一块红绒布盖着,宝贝似的。 这可是村里唯一能和外面联系的家伙事儿,金贵得很。 吴婶熟练地摇动把手,接通了镇上的邮电局,又按照李默报出的一串数字,费了点劲儿才转接过去。 电话那头“滋滋啦啦”地响了一阵,一个年轻干练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我是李默,找张卫国。”李默言简意赅。 “你等等。” 片刻之后,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诧异和笑意,“喂?是李老弟吗?怎么想起给哥哥打电话了?是不是乔迁宴上的好酒喝完了,想老哥给弄点新的过去?” 张卫国此时正在镇上新盘下来的办公室里,一边听着钱伯汇报账目,一边品着上好的龙井。 接到李默的电话,他着实有些意外,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然而,李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张老哥,我这儿出了点事,需要你帮个忙。”李默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怒火,张卫国这等人精,隔着电话线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出了什么事?”张卫国坐直了身体,挥手让钱伯先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老弟你慢慢说。” 李默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最简练的语言,将白秋月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没有提自己的愤怒,没有提那三个畜生的下扬,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可正是这种极致的冷静,才让张卫国感受到了那股滔天的杀意。 电话那头,沉默不久。 李默能听到张卫国沉重的呼吸声。 “老弟....”不多时,张卫国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森然的寒意,“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全部让我来解决,你现在在哪儿?” “村里吴婶的小卖部。” “在那儿等着我,我马上到。”张卫国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张老哥,这点小事,不用劳烦你大驾。”李默说道。 他本意是想借张卫国的手,让那三人受尽百般折磨地消失,没想到对方竟要亲自过来。 “老弟,你这就见外了!”张卫国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有小事!敢动我张卫国的弟妹,那就是天大的事!你等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活腻歪了!” 说完,张卫国“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默放下听筒,心里了然。 张卫国这是在投桃报李,更是想借这个机会,向自己展示他的“肌肉”。 上次的商业危机,是自己帮他逆风翻盘;这一次,轮到他来帮自己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了。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实力展示,也是在加深彼此之间的信任和捆绑。 他走出里屋,吴婶正惴惴不安地等在外面。 “吴婶,电话钱。” “哎,不用不用,默子你这是咋了.....” 李默没再多说,将钱放在柜台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没有回白秋月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径直走到了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静静地等待着。 村里人来来往往,看到他那副模样,都感觉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几个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婆娘,远远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一个敢上前来搭话。 不到半个钟头,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村道上,尘土飞扬。 来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车队。 三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军绿色吉普,后面还跟着一辆盖着厚厚帆布的解放卡车。 这阵仗比上次乔迁宴时还要大,惊得整个小河村的鸡飞狗叫,村民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满脸震惊。 头车在老槐树下稳稳停住,车门打开,张卫国从车上跨了下来。 他今天没穿那身和煦的中山装,而是换了一身黑色的夹克,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 他身后,跟着那个叫阿彪的精悍男人,以及七八个同样穿着黑色夹克,面无表情的汉子。 这些人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 “老弟,人呢?”张卫国走到李默面前,开门见山。 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算了算了,张卫国黑白两道通吃。 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惹对方。 再则李默也觉得是时候得做点什么,不然别人以为自己很好欺负似的。 “张老哥跟我来。” 两人并肩而行,那些黑衣汉子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无形的气扬让所有窥探的目光都缩了回去。 “张老哥,我只有一个要求。”走在路上,李默轻声说道。 张卫国偏过头,看着他。 “让他们死得太快,那就太便宜他们了。”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卫国的脚步顿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如出一辙的,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我懂了。” 他懂李默的意思。 对于这种玷污自己心爱女人的畜生,一刀杀了,那是恩赐。 真正的惩罚,是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一点点地被剥夺掉做人的尊严,最后连求死都变成一种奢望。 他回头,对阿彪使了个眼色。 “阿彪,照李老弟的意思办。动静小点别吓着村里人,也别脏了弟妹的院子。” 顿了顿,张卫国继续吩咐道:“把人带走,找个僻静的山坳,让我听听曲儿。” “是,老板。”阿彪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他一挥手,几个黑衣汉子立刻会意,脚步无声地加快,如几道黑色的影子,先行一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白秋月的院子。 很快,他们就出来了。 那个叫赵大天的,后脑勺上裹着一块破布,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像条死狗一样被两个人架着。 另外两个也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醒来了,可是如今这种局面醒了,比不醒还要难受万分! 他们被粗暴地拖拽着,扔进了那辆解放卡车的后车厢里,帆布一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那些想看热闹的村民基本上没看到什么,这边就已经完事了。 车子发动,调头,朝着村外的山路驶去。 张卫国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声音恢复了些许温度,但那温度里,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老弟放心,天亮之前,他们会哭着喊着,求我亲手杀了他们。” “好,那便交给张老哥你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会儿。 张卫国一行人来匆匆,去也匆匆。 此时天气也是黑了下来。 李默看着卡车消失在山路的尽头,那里的夜色,正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比这夜色,还要深,还要冷。 第123章 夜色如墨,杀意如刀 车厢里,厚重的帆布隔绝了月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黑暗、颠簸,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骚臭味,构成了一个移动的地狱。 瘦高个和矮胖子悠悠转醒,首先感受到的是彻骨的寒冷和嘴里被布团堵住的窒息感。 手脚被麻绳捆得死死的,勒进了肉里,稍微一动弹,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身旁那滩烂泥一样,不知死活的赵大天身上传来的,越来越淡的体温。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紧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想喊,想求饶,但嘴里发出的只有绝望的“呜呜”声。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踢上的,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那个男人,那个像魔神一样冲进屋子的男人,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没有对峙,没有警告,上来就是一记足以致命的重击。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视人命如草芥的狠戾,让他们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浑身筛糠。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地一停,发动机熄火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山林里传来的几声夜枭的啼叫,听起来像是催命的符咒。 车厢的帆布“哗啦”一声被掀开,几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们面无表情,动作利落,像是屠宰扬里经验老到的屠夫。 瘦高个和矮胖子被粗暴地拖拽下车,扔在了一片冰冷的碎石地上。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采石扬,四周是陡峭的石壁,头顶是墨蓝色的夜空,几颗疏星冷冷地俯瞰着。 不远处,一堆篝火烧得正旺,火光跳跃,将几个男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诡异。 张卫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热气腾腾的浓茶。 他没有看那两个抖如筛糠的货色,只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水的热气。 阿彪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老板,怎么个章程?” 张卫国呷了一口茶,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瘦高个和矮胖子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李老弟说,让他们死得太快,太便宜他们了。”张卫国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说,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顿了顿,将搪瓷缸子放到一边,站起身来,踱步到两人面前。 “我这个人,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收了钱,就得把活儿干得漂亮。同样的受了人情,也得知恩图报,李老弟对我有再造之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微笑,只是这微笑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森然,“所以,今天这活儿,我得亲自监工,务必让李老弟满意。” 他伸出脚,用那擦得锃亮的皮鞋尖,轻轻踢了踢瘦高个的脸。 “你们说,我该从哪儿开始呢?” 瘦高个和矮胖子拼命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 “看来你们也没什么好建议。”张卫国笑了笑,回头对阿彪说:“阿彪,你觉得呢?” 阿彪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样式古怪的钳子,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老板,我觉得,人身上最硬的地方是骨头,最敏感的地方,是十指连心。” “有道理。”张卫固点了点头,像是赞许一个提出了优秀方案的下属,“那就先从软的来,循序渐进,别一下子把人给玩坏了。” “是,老板。” 阿彪蹲下身,一把抓住瘦高个被捆住的左手。 瘦高个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呜!呜呜!!” 阿彪像是没感觉一样,他的手稳得像一块磐石。 他用钳子,夹住了瘦高个的小拇指指甲盖。 没有立刻用力,而是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收紧钳口。 那种酸麻、胀痛,像是无数根钢针,顺着指尖,一路钻心刺骨地蔓延到大脑。 瘦高个的身体绷成了一张弓,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要凸出眼眶。 “看来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张卫国重新坐回石头上,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道。 阿彪会意,手腕猛地一用力。 “噗嗤!”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皮肉撕裂声响起。伴随着的,是瘦高个一声几乎要撕裂声带的,被布团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惨嚎! 一片完整的,带着血肉的指甲盖,被阿彪用钳子夹着,随手扔进了篝火里,发出一阵“滋啦”的轻响和一股焦臭味。 剧痛如同山洪海啸,瞬间淹没了瘦高个的所有神智。他两眼一翻,整个人猛地抽搐了几下,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矮胖子亲眼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那股骚臭味变得更加浓烈,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抖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用的东西。”阿彪皱了皱眉,站起身。 另一个黑衣汉子拎着一桶冰冷的井水走过来,“哗啦”一声,从头到脚,将昏死的瘦高个浇了个透心凉。 刺骨的冰寒和指尖传来的,一波高过一波的剧痛,又硬生生地将他从昏迷中拽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瞬间,便是新一轮的,无边无际的痛苦。 “醒了?”张卫国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判官,“那我们继续。这次换个手指,也换个人,得雨露均沾嘛。” 他的目光,落在了已经彻底崩溃的矮胖子身上。 矮胖子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后退,却只是在碎石地上徒劳地摩擦,发出“呜呜”的,如同哭泣般的哀鸣。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变成了永无止境的炼狱。 惨叫声,被压抑的哀嚎声,骨头被敲碎的闷响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此起彼伏。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冰冷的井水泼醒,迎接他们的,是花样翻新的,让他们连幻想死亡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折磨。 他们的尊严,他们的意志,甚至他们作为“人”的概念,都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被一点点碾碎,剥离。 到了最后,他们甚至不再求饶,只是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篝火,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们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为了一口吃的,跑到小河村来。 更后悔的,是不该对那个叫白秋月的女人,生出任何歹念。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们宁愿饿死在自己家的破炕上,也绝不会再踏进那个院子一步。 张卫国看着这两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作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阿彪,天亮之前,处理干净。”他吩咐道。 “顺便找个深点的坑,别让野狗给刨出来了,脏了李老弟的地界。” “明白,老板。” 张卫国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吉普车。 至于赵大天因为后脑勺早就被李默来了一记重创,早就变得不省人事,想要用酷刑折磨,估计没弄几下就死了。 不过吧,张卫国他们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人。 死了也就死了,死之前继续受点折磨也是应该的。 于是乎,赵大天被非人的折磨弄醒。 然后同样接受了酷刑,不过他运气比较好,没受几下就死了。 红的白的,从后脑勺破洞中疯狂流出,也算是临死前受到了十分恐怖的大痛苦! 张卫国进到车里面后,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茅台,拧开盖子,对着夜空遥遥一敬。 “李老弟,哥哥这杯,敬你的手段,也敬咱们的交情。” 他仰头,将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 而此时,小河村,李家小院。 李默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用开山刀一下一下地削着。 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从屋里窗户透出的昏黄光线,动作沉稳而有节奏。 屋里,李雪正缠着苏晚晴,叽叽喳喳地讲着白天听来的趣闻。 李铁在灯下擦拭着他的宝贝大刀,李青书则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练习苏晚晴教的算术。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那么祥和。 仿佛山外那扬血腥的私刑,与这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李默知道,正是因为有了山外的那份狠戾,才换来了院子里的这份安宁。 他削木头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望向白秋月家的方向。 夜色深沉,他看不清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边的灯,熄了。 他站起身,将削好的木头和开山刀放到墙角,对屋里喊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哥,你去哪儿啊?”李雪探出头来问道。 “有点事,很快回来。” 李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苏晚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她总觉得,今晚的李默,有些不一样。 那份沉默背后,似乎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王婶家的院门虚掩着,一丝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李默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王婶正坐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着瓦罐里熬着的安神汤。 听到动静,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清是李默,连忙站起身。 “默子,你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和担忧。 “秋月她.....怎么样了?”李默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里屋那扇紧闭的房门。 “唉.....”王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把安神汤给她灌下去了,倒是睡着了可一直不安稳,说胡话还哭。这孩子,是吓破了胆了。” 李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径直走到里屋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空气中微微摇曳。白秋月躺在炕上,身上盖着王婶家的花布被子。 她睡得很沉,但眉头却紧紧地蹙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上是病态的苍白。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身体也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仿佛被无形的梦魇追逐着。 那张平日里明媚泼辣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脆弱和惊恐,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生机。 李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他走过去,在炕沿边坐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过的一丝怜惜和愧疚。 他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可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 李默怕惊醒她,更怕自己身上那股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会玷污了这片刻的宁静。 他缓缓收回手,就那么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屋外王婶已经悄悄熄了灶膛里的火,回自己屋睡下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白秋月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的呼吸声。 第124章 心结打开,二女和好 “别碰我.....滚开.....救命.....”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像是要推开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犹豫,伸出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别怕,我在这儿。”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仿佛是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温暖和气息,白秋月剧烈挣扎的身体,竟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虽然依旧在沉睡,但脸上的惊恐之色却褪去了不少。 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地反握住了李默的手,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默没有抽回手,任由她这么握着。 他知道这扬风波,在物理层面上已经结束了。 但留在她心里的创伤,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愈合。 而他,会陪着她。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李默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婶家。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后山,洗去了一身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血气,这才回到了自家小院。 苏晚晴一夜没睡好。 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李默离去时那冷硬的背影。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一件大事。 第二天一早,李雪去村里的小卖部打酱油,回来时,一张小脸写满了震惊和义愤填膺。 她一进门,就拉着苏晚晴的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晚晴姐,出大事了!你猜怎么着?昨天白秋....白寡妇家,进了三个坏蛋,想欺负她!” 苏晚晴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 “真的!”李雪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听吴婶跟人说的!说那三个人是赵霸天家的远房亲戚,跟饿狼一样,冲进院子就抢东西,还.....还要对白寡妇动手!后来是王婶去叫人,才把人救下来的!” 李雪没说叫的是谁,但在苏晚晴心里,那个身影已经无比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是李默。 怪不得,他昨晚会是那副样子。 一瞬间,苏晚晴心里五味杂陈。 有对白秋月遭遇的同情和愤怒,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的酸涩。 可这种酸涩,很快就被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所取代。 那是一种同为女性的,感同身受的愤怒和后怕。 她无法想象,在那个绝望的时刻,白秋月该是多么的恐惧。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 那些畜生,他们不只是想毁了她的身子,更是想毁了她整个人生! “那.....那后来呢?白.....秋月姐她,没事吧?”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发颤。 “听吴婶说,人是没事,就是吓得不轻,现在在王婶家躺着呢。”李雪说到这里,气得小脸通红,“那些坏蛋太可恶了!就该把他们抓起来,枪毙!” 苏晚晴沉默了。 她想起了白秋月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和泼辣的眼睛,想起了她虽然孤身一人,却把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模样。 她一直觉得白秋月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女人,像一株迎着风沙生长的野玫瑰,带刺,却也热烈。 她不该遭受这样的事情。 吃过早饭,苏晚晴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李默,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劈柴,喂猪,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可他越是平静,苏晚晴就越觉得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回到屋里,从自己的包裹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巧的,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香包,又包了几个鸡蛋,用一块干净的手帕裹好。 “小雪,你陪我去一趟王婶家吧。”她对正在院里追着鸡跑的李雪说道。 李雪愣了一下,“啊?去王婶家干嘛?” “去看看.....秋月姐。”苏晚晴说出“秋月姐”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但语气却很坚定。 李默劈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苏晚晴一眼。 那目光里,有惊讶,有探寻,最终化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暖意。 “去吧。”他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路上小心。” 王婶看到苏晚晴和李雪的到来,很是意外。 尤其是看到苏晚晴手里提着的东西,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哎哟,苏知青,你这是.....” “王婶,我们来看看秋月姐。”苏晚晴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而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在王婶的引领下,苏晚晴走进了那间弥漫着草药味的里屋。 白秋月已经醒了,正靠在炕头,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尖了。 听到脚步声,她迟缓地转过头,当看到来人是苏晚晴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漫上了警惕和羞愤。 她下意识地拉起被子,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蒙起来。 在她看来,苏晚晴的到来,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苏晚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炕边的桌上,然后走过去,在炕沿边坐了下来。 李雪很识趣地拉着王婶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白秋月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 苏晚晴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没有说那些“你要坚强”、“都过去了”之类的空洞安慰,而是伸出手,拿起床头的一把木梳,轻声说道,“秋月姐,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阵春风,拂过白秋月紧绷的心弦。 白秋月浑身一震,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僵硬地坐在那里。 苏晚晴便当她默许了。 她拿起梳子,从发梢开始,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将她那头打结的青丝梳理开来。 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时间,就在这一下下的梳理中,悄然流淌。 “这事,不怪你。”苏晚晴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错的是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感到羞耻,也不需要躲起来。” 白秋月的肩膀猛地一抖,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句简单的话语面前,轰然倒塌。 可女人的心,终究是需要言语来慰藉的。 “我.....我觉得自己.....好脏.....”白秋月终于泣不成声,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弃。 “不脏。”苏晚晴停下梳头的手,转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真正肮脏的,是那些人的心,秋月姐你很勇敢,也很干净。就像这院子里的太阳,那些乌云遮得了一时,遮不了一世。 风一吹,就散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怅然,“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敢爱敢恨,活得像一团火热烈又真实,不像我总是瞻前顾后,顾虑太多。” 白秋月从被子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晚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苏晚晴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女人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易。若是我们自己还要看轻自己,那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所以你得挺直腰杆,比以前活得更好更精彩。要让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全都把眼睛瞪瞎了!”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书卷气里淬炼出的,别样的刚强。 白秋月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里那块冻结了许久的坚冰,似乎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她从未想过,第一个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会是苏晚晴。 这个她一直暗暗视为情敌,甚至略微有些嫉妒的城里姑娘。 在这一刻,她们之间那点关于男人的,心照不宣的隔阂,仿佛被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所取代。 那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一种无需言说的,守望与共鸣。 苏晚晴拿起那个茉莉花香包,放到她手里,“这个给你,闻着能安神。以后要是有谁敢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我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我会的东西,他们不一定会。” 她指的是笔杆子和脑子。 白秋月看着手里的香包,又看了看苏晚晴,终于,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苏晚晴的手。 “谢谢你.....晚晴.....” 窗外,阳光正好。 一缕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在两个女人的手上。 第125章 男人总要面对风雨 苏晚晴的到来,像是一阵恰到好处的春风,吹散了白秋月心头笼罩了多日的阴霾。 那番推心置腹的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它没有试图去抹平伤痕,而是告诉她,伤痕也是一枚勋章,证明你曾与恶龙搏斗过。 自那天起,苏晚晴便成了王婶家的常客。 村里教书的活计一了,她便会带着自己做的点心,或是几本有趣的闲书,来到白秋月的炕头。 两个原先因为一个男人而心存芥蒂的女人,此刻却成了最能理解彼此的知己。 她们聊苏晚晴在城里的趣事,聊白秋月新琢磨出来的腌菜方子,聊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白秋月的脸上,笑容一天比一天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了光彩。 她甚至开始跟着苏晚晴认字,虽然学得磕磕绊绊,但那股认真劲儿,让苏晚晴都有些动容。 当然,她们之间也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区——李默。 偶尔,话题会不经意地飘到他身上。 譬如白秋月会说:“今天看默子打了一套拳,嘿,那虎虎生风的架势,真带劲。” 话音刚落,气氛便会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晚晴会低头抿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说起来,我教的那个二牛,今天又把‘天’字写成‘夭’了,你说这孩子.....” 白秋月便也心领神会地接下去,“那孩子是淘气,你得多费心。”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被两人小心翼翼地维系着。 她们可以分享彼此所有的秘密,唯独关于那个男人的情感,被各自珍藏在心底最深处,既是甜蜜,也是一道暂时无法跨越的坎。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们都在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姐妹情谊,谁也不愿因为那个共同的男人而打破它。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情谊脆弱得像一张窗户纸,能寻得一个说得上话的,已是幸事。 更何况她们心里都清楚,那个男人,是她们共同的依靠。 对于这一切,另一边的李默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乐见其成。 他不需要后院起火,更不希望自己珍视的两个女人因为自己而变得疏远。 她们能和睦相处,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清新。 在李家的时候,李默每日进出,看到苏晚晴在院里教弟妹读书写字,白秋月则时不时送来些自己做的小菜,或是帮着缝补一下衣物,那种安稳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前世所有的拼杀与挣扎,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日子在指缝间悄然溜走,秋风卷走了最后一片枯叶,带来了阵阵寒意。 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上了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 冬天,就快要来了。 这天傍晚,李默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桌上是喷香的白米饭,还有一盘野兔肉炒蘑菇,一盘清炒野菜,外加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汤。 李铁埋头扒饭,吃得满嘴是油。 李雪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苏晚晴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举手投足间,已经颇有几分这个家的女主人的味道。 李默放下碗筷,目光扫过两个弟妹。 李铁的个子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少年。李雪的脸上有了肉,气色红润,眼神里也没了从前的惶恐。 他心里一阵满足,随即开口道:“家里的肉干和存粮足够过冬了,但总得多备一些,也给大家到时候换换口味,不然老吃一种肉未免太过于单调了些。 所以我决定在大雪封山之前,我想再进一趟大青山。” 话音落下,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静。 “哥,还去啊?山里那么危险。”李雪第一个表示担心,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苏晚晴也停下了筷子,看向李默的眼神里带着询问和忧虑。 她知道李默的本事,可大青山深处,谁知道会藏着什么未知的凶险。 只有李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他放下碗,嘴边的饭粒都忘了擦,急切地看着李默。 “哥,带我一起去!” 李默看了看他,这小子如今十二岁快十三岁了,身子骨结实,跟着自己学了不少山里的门道,确实能当个帮手了。 他点了点头,“嗯,这次继续带你一起去,到时候全部都要听我的安排,能不能做到?” “能!”李铁的回答斩钉截铁,胸膛挺得笔直,仿佛一个即将上战扬的士兵。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李雪急了,拉着李默的胳膊直摇晃。 李默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小雪,铁子不能一辈子躲在我身后。 男人总要学会面对风雨,不经历风雨怎么会见彩虹?” 李雪若有所思。 苏晚晴则是眼里都亮起了小星星,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有时候嘴里面总能冒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优美词语。 苏晚晴比李雪更懂李默。 这个男人做出的决定,从来不是一时兴起,他有他的考量和担当。 她能做的就是给予最大的支持和信任。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她轻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多带些干粮和伤药,我等下就去准备。” “我也去准备!”李雪也跟着说道,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已经接受了事实。 顿了顿,李雪又不由嘱咐了一句,“大哥这次进大青山不要去太深处了,家里面不缺那点肉和那点钱。” 李默不由笑骂道:“哟嚯....你还管起你大哥来了?” “哥...”李雪眼神里面透着认真。 李默顿了顿,收敛起笑容,然后伸手在她柔顺的黑色发丝上抚摸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哎你哥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大青山了,能有什么事哦。 再说了,以咱们家现如今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当然了铁子跟着我,断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这般决定吧!” 得到李默的再三保证后。 李雪好看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 决定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李家小院都进入了一种有序的备战状态。 李默将那把用了多年的开山刀重新打磨了一遍,刀锋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又检查了弓箭和陷阱的绳索以及猎枪弹药等,确保万无一失。 李铁则像个小跟屁虫,李默走到哪他跟到哪。 李默磨刀,他就在一旁递上磨刀石;李默检查弓弦,他就在旁边学着给箭头淬上麻沸散。 他话不多,但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专注和兴奋,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扬艰苦的狩猎,而是一次盛大的冒险。 黑豹三兄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氛。 这几天它们不再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趴在院里晒太阳,而是变得异常警醒。 尤其是黑豹,时常会跑到院门口,对着大青山的方向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咆哮,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嗜血的渴望。 家里的女人们也没闲着。 苏晚晴用油纸包好了一包包的盐巴和调料,又烙了许多便于携带的杂粮饼。 她还特意将家里备着的伤药分门别类,用小布袋装好,里面有止血的草药粉,有解毒的药丸,甚至还有几根她用酒精消过毒的缝衣针和丝线,以备不时之需。 她做得细致又周全,仿佛不是送丈夫出门打猎,而是送战士上战扬。 白秋月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第二天也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 篮子里是她新做的几双厚实的布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针脚均匀有力。 她把篮子递给苏晚晴,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嘴上却说道:“晚晴妹妹,我听说李默和李铁要进山,这几双鞋是.....是顺手多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脚,山路难走费鞋。” 苏晚晴接过篮子,看着她那双因为连夜赶工而有些红肿的眼睛,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点破,只是笑着说道:“秋月姐的手艺就是好,他们兄弟俩肯定喜欢。快进屋坐,我刚泡了新茶。”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发的前一晚,李默将一切准备就绪,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擦拭着那把黑沉沉的开山刀。 月光如水,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 苏晚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走了出来,轻轻放到他身边的石凳上。 “晚上凉,喝点驱驱寒。” 李默抬起头,接过碗,一饮而尽。 辛辣的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驱散了秋夜的寒气。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苏晚晴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手里的刀,欲言又止。 李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开山刀收回鞘中,淡淡地说道:“放心我又不是去拼命,只是去给家里添添口粮。 再说了如果遇到危险,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带着铁子他们跑掉的。” 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李默实在不想通,他不过是去一趟大青山深处而已,能有什么危险的。 毫不夸张地说,两世为人,有着绝对的先知先觉和无比老道的经验。 只要不去特殊的几个死亡禁区,李默进入大青山就跟回家一样简单轻松。 当然了,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跟其他人说的。 就算说了她们也会认为自己是不是患上什么癔症了。 苏晚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再多的叮嘱都是多余的。 这个男人,比谁都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比谁都清楚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责任。 她站起身,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山一般沉稳。 “我.....等你回来。”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 李默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这个姑娘对自己的担忧,弟妹们对自己的担忧。 甚至以及不远处,另一个院子里,同样的也有一双眼睛在牵挂着他。 这份沉甸甸的情感,是他前行的动力,也是他必须平安归来的理由。 李默抬起头,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大青山。 那座山对他来说,既是取之不尽的宝库,也是充满未知的挑战。 但是他李默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有做有挑战的事情! 第126章 这只是开胃菜! 李家小院的厨房里,却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苏晚晴正将最后一个烙好的杂粮饼放进布包里,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为重要的仪式。 旁边的灶膛里,火苗舔着锅底,炖着一锅浓稠的肉粥,香气四溢。 李雪则在一旁,仔细地将一小袋一小袋的伤药和盐巴塞进李默和李铁的行囊,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念叨着。 “止血的放最上面,这个是解毒的,千万别弄混了......” 李默和李铁已经穿戴整齐。 两人都换上了一身耐磨适合进山的特殊粗布衣裳,脚上是白秋月送来的新布鞋,鞋底厚实,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李默的背上,是那把百炼钢打造的猎枪,腰间斜挎着油布包裹的开山刀,整个人透着一股即将出鞘的锋锐。 李铁则背着另一把口径略小的猎枪,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小猎刀,小脸紧绷既有兴奋,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黑豹三兄弟早已等在院中,它们似乎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一改往日的懒散,安静地蹲坐在门口,尾巴有节奏地扫着地面,眼神锐利地望着大青山的方向。 黑豹更是威风凛凛,漆黑的毛皮在晨光中泛着幽光,它时不时地抬起头,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看看李默,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充满了期待。 “粥好了。”苏晚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出来,放到院中的石桌上。 李默走过去,端起碗,几大口就喝了个底朝天,胃里瞬间暖和起来。 他看着苏晚晴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知道她昨晚肯定也没睡好。 李默心里有些触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吃饱了,你们也快去吃吧,吃完再睡会儿。” 苏晚晴没说话,只是帮他理了理有些歪的衣领,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他颈间的皮肤,带着一丝凉意。 她的动作很快,快得像是在掩饰什么。 “路上......凡事小心。” “知道了。”李默应了一声,转身对李铁道,“铁子,检查一下东西,准备出发。” “好咧,大哥!”李铁立刻挺直了腰板。 李雪跑了过来,拉着李默的衣角,眼圈红红的,“哥,你答应我的,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 李默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手上的力道很轻。 “放心吧,你哥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在家乖乖听晚晴姐的话,好好等着我们回来就是,哥又不是第一次进大青山了。”顿了顿,他又看向苏晚晴,“家里就交给你了。” 苏晚晴用力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好。” 李默不再多言,一挥手,沉声道:“出发!” 他率先迈出院门,李铁紧随其后,黑豹三兄弟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晨雾弥漫,兄弟俩和三条猎犬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山林的轮廓之中,渐行渐远。 苏晚晴和李雪站在院门口,久久没有回去。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苏晚晴才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李雪的手,“走吧回去吧,他们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咱们要学会信任呐!” 而在小河村的另一个院子里,一扇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白秋月看向大青山方向想,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做了一半的香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 进入大青山,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混杂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兄弟俩的脚步声和林鸟偶尔的啼鸣。 李默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沉稳而富有节奏,每一步都踩在最结实的地方。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铁子,看这里。”李默停下脚步,指着一棵老树的树干。 李铁凑过去,只见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很高,而且力道十足。“哥,这是......熊瞎子?” “嗯,看这高度和力道,是头大家伙。不过痕迹是朝那边去的,离我们很远,不用担心。”李默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一边走,一边教李铁,“山里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地盘和习性。走路要看,要听,更要闻,风里有味儿,泥土里有话,你要学会跟它们打交道。” 李铁用力地点头,将哥哥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他学着李默的样子,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分辨着空气中细微的气味。 一开始他还很生疏,但渐渐地,在李默的指点下,他也能从一截被折断的树枝上,判断出有什么动物刚刚经过。 黑豹三兄弟更是如鱼得水。 小花在前头探路,它那灵敏的鼻子紧贴着地面,不时停下来嗅探。 大黄则护在李铁身侧,警惕地环顾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而黑豹,它不远不近地跟在李默身后步履从容,像一位巡视领地的君王,它那深沉的气息,让许多暗中窥伺的野兽都望而却步。 走了约莫八个多小时,期间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体力一直保持在一个巅峰状态。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谷中穿过,溪边的草地上,留着许多杂乱的蹄印。 李默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梅花鹿,看蹄印,数量还不少,而且刚离开没多久。”他的目光投向山谷深处,“它们应该是去上游喝水了。” 李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鹿肉可是好东西,鹿皮鹿茸更是值钱。 “哥,我们追吗?” “不追。”李默摇了摇头,“追是下策,容易把它们惊散了。我们得‘请’它们过来。”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的地形,很快就选定了一个位置。 那是一片灌木丛,地势略高顺风,视野开阔,正对着鹿群可能会回来的必经之路。 “铁子,我们在这里等。”李默压低了声音,带着李铁悄悄地潜入了灌木丛中。 他让黑豹三弟在稍远的地方隐蔽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妄动。 等待是漫长而枯燥的,尤其考验一个人的耐心。李铁一开始还很兴奋,可时间一长,他就不免有些焦躁。 他想动动发麻的腿,却被李默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默稳如磐石,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缓,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灌木融为了一体。 他不是在简单的等待,而是在用全身的感官,去聆听这片山林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铁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李默的眼神忽然一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只见远处的溪边,出现了一群美丽的生灵。 它们有着棕黄色的皮毛,上面点缀着梅花般的白色斑点,体态轻盈而优雅。 一群梅花鹿,大约有十几只,正低头悠闲地啃食着鲜嫩的青草。其中一只体格格外健壮的公鹿,头上顶着一副漂亮的鹿角,警惕地站在鹿群外围,不时抬起头,抖动着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李铁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下意识地就想去端枪。 李默却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别急,等!” 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现在的距离太远,风向也不稳定,贸然开枪,只会惊走鹿群,甚至可能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群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慢慢地朝着他们埋伏的方向靠近。 越来越近,李铁甚至能看清它们那湿润而纯净的眼睛。 那头领头的公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高高地昂起头,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发出一声警惕的鸣叫。 整个鹿群瞬间骚动起来,所有的鹿都停下了进食,紧张地望着这边。 李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李默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悄无声息。 端起了猎枪,枪托稳稳地抵在肩窝,眼睛、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李默的目标不是那头最大的公鹿,而是一只位于鹿群中间,体态肥硕的母鹿。 擒贼先擒王,在打猎时却未必适用。 射杀头鹿,会让整个鹿群瞬间炸开,四散奔逃。 而射杀中间的鹿,会让它们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这就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铁子,瞄准它左边第三只,打腿。”李默的声音极低,却清晰地传入李铁的耳中。 李铁猛地一震,他没想到哥哥会把第二枪的机会交给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了哥哥的教导,想起了无数个日夜的练习。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迅速锁定了目标。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李默枪口喷出的弹丸,精准无误地钻进了那头母鹿的脖颈。 它悲鸣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甚至来不及挣扎。 鹿群瞬间大乱! “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声枪响也随之而来,李铁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瞄准的那头鹿的前腿。 那头鹿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却没死,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黑豹!大黄!小花!”李默一声令下。 三条早已按捺不住的猎犬,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藏身处窜了出去。 黑豹一马当先,直扑那头受伤倒地的鹿,它没有直接下口撕咬,而是一个猛扑,用强壮的身体将还在挣扎的猎物死死压住。 大黄和小花则配合默契地冲向混乱的鹿群,左右驱赶,将它们分割包围。 鹿群彻底慌了神,它们在原地打着转,分不清威胁来自何方。 李默没有再开枪,他迅速从背后抽出开山刀,对李铁喊道:“铁子,跟上!” 他整个人如同一头猎豹,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他没有去管那些四散奔逃的鹿,而是径直冲向被黑豹压住的那一头。 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痛苦。 两头鹿,一死一伤,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剩下的鹿群在惊恐中四散奔逃,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李铁端着还在冒着青烟的猎枪,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他的腿肚子还有些发软,但胸膛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自豪。 他成功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哥......我......” “干得不错。”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以你现在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很好了。记住这种感觉,开枪的时候,脑子里不能有杂念!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李铁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地上那两头肥硕的猎物,又看了看身边宛若山岳般可靠的哥哥,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李默熟练地给猎物放血,处理内脏。 他将最有营养的心脏和肝脏用干净的叶子包好,这是给黑豹三弟的奖励。 “哥,我们这次过冬有好多好东西吃了!”李铁看着那完整的鹿皮,兴奋地说道。 “这才哪到哪。”李默笑了笑,将鹿肉分割开,用绳子捆好,“这只是开胃菜,咱们歇歇脚,把肉处理好。下午,咱们去更深的地方转转。” 他的目光望向大青山连绵起伏的深处,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猎人对猎扬的渴望和自信。 第127章 单枪匹马,杀尽野猪林! 简单的午餐是溪水和干粮,伴随着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肉,对于饥肠辘辘的兄弟俩来说,已是无上美味。 黑豹三兄弟也饱餐了一顿,懒洋洋地趴在主人身边,满足地舔着爪子。 短暂的休整后,李默将大部分鹿肉用油布包好,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只留下最精华的鹿腿肉随身携带。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铁子,走,咱们去会会这山里的‘地主老财’。”李默的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地主老财?”李铁一愣,没明白哥哥的意思。 李默没有解释,只是带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翻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植被变得愈发茂密,空气中也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臊气。 地面上,开始出现大片被拱得翻开的泥土,还有一些碗口粗的树木,树干下部被蹭得又黑又亮,留下了干涸的泥浆和粗硬的毛发。 李铁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哥,这是......野猪林?” “聪明。”李默赞许地点点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野猪,是一窝‘滚刀肉’。” 所谓“滚刀肉”,是猎人对那种成群结队,性情凶悍的成年野猪群的称呼。 它们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尤其是一两百公斤重的公猪,那两根獠牙就跟两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在山里连熊瞎子和老虎都不愿意轻易招惹它们。 李铁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猎枪。 虽然还没见到野猪的影子,但空气中那种沉闷压抑的气氛,已经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李默却显得很从容,他示意李铁放慢脚步,自己则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拨开前方的蕨类植物,探头向前望去。 前方是一片沼泽地边缘的泥潭,二三十头大小不一的野猪,正惬意地在泥浆里打滚。 它们哼哼唧唧,互相推搡,玩得不亦乐乎。 其中有几头体型格外庞大,像黑色的铁塔一样,浑身裹满了泥浆,只露出两只闪着凶光的小眼睛和那对令人胆寒的巨大獠牙。 这简直就是一个野猪的王国。 “哥,太多了......”李铁看到这阵仗,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要是被它们围住,就算有两把猎枪,也得被活活拱死。 “就是要多才好。”李默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棋手看到完美棋局时的光芒,“铁子,听我安排!看到那棵最高的歪脖子松树了吗?” 李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 “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往那棵树跑。记住不要开枪,只管跑,到了树下,你立刻爬上去,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来,更不许开枪,能不能做到?”李默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哥,那你呢?”李铁急了。 “我自有办法。”李默不容置疑地看着他,“这是命令,能不能做到?” 李铁看着哥哥那双深邃的眼睛,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能!” “黑豹,大黄,小花,你们三个也上树,或者躲远点保护好自己。”李默又低声对三条猎犬吩咐道。 黑豹它们极通人性,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图,悄悄地后退,消失在丛林中。 后两只虽然反应慢了些,但好在也是通人性的,加上这么多天配合下来, 以至于它们对于李默是无比信任! 李默深吸一口气,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掂了掂。 他看准了猪群里那头体型最大,獠牙最长的公猪。 “准备......” 李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跑!” 话音未落,李默手臂猛地一甩,手中的石块带着风声,精准地砸在了那头公猪的脑门上。 “嗷——!” 那头大家伙吃痛,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猛地从泥潭里站了起来。 它那双通红的小眼睛,瞬间就锁定了罪魁祸首的方向。 与此同时,李默已经拉着李铁,转身就跑。 整个猪群都被这声咆哮惊动了,几十双凶狠的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当它们看到两个奔跑的人类时,血液里那股暴戾的兽性瞬间被点燃。 “轰隆隆......” 仿佛地震了一般,整个野猪群像一股黑色的洪流,迈动着粗壮的四蹄,朝着兄弟俩追了过来。 它们撞断沿途的灌木,拱翻挡路的石头,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一个老猎人吓破胆。 李铁吓得脸都白了,他只觉得耳边全是风声和身后那雷鸣般的蹄声,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幸好那棵歪脖子松树离得不远,兄弟俩拼了命地冲到树下。 “快上!”李默用力在李铁屁股上推了一把。 李铁手脚并用,也顾不上狼狈,像只猴子一样飞快地爬了上去。 他刚在一个结实的树杈上站稳,野猪群就已经冲到了树下。 李铁低头一看,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几十头野猪将大树围得水泄不通,它们用头疯狂地撞击着树干,发出“咚咚”的闷响,整棵树都在剧烈地摇晃。 可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的哥哥,李默,根本没有上树! 只见李默在野猪群冲到跟前的最后一刻,一个灵巧的侧身,闪到了一旁,同时将腰间的开山刀“唰”的一声抽了出来。 他竟然要一个人,面对整个野猪群! “哥!!”李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李默仿佛没听见,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他没有选择和猪群硬碰硬,而是利用灵活的身法,在猪群中穿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落叶,看似危险,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避开致命的獠牙和冲撞。 那头被石头砸中的头猪,更是暴怒异常,调转方向,直奔李默而来。 它就像一辆失控的小卡车,带着一股腥风,獠牙直指李默的胸膛。 李铁在树上看得目眦欲裂,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开枪。 就在这时,李默动了。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冲来的野猪,猛地压低了身体。 就在獠牙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他手中的开山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诡异而刁钻的弧线。 “噗嗤!” 一声皮肉被割开的闷响。 那头狂奔的公猪,冲势不减,从李默身边一晃而过,却在跑出十几米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然倒地。 它的喉咙,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一击毙命! 这血腥的一幕,让狂暴的猪群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李默却没停,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另一头还在发愣的野猪。 他手中的开山刀,不再是劈砍,而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从野猪的眼眶刺入,直没刀柄然后猛地一搅,一抽! 那头野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默的身影在猪群中闪转腾挪,他每一次出刀,都简单,直接,高效。 他攻击的部位,全是野猪身上最脆弱的要害:眼睛、喉咙、后颈。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与其说是在搏杀,不如说是一场血腥的艺术表演。 树上的李铁已经看呆了。他张大了嘴巴,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呼吸。 他眼中的哥哥,此刻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魔神。 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冷静,那种屠戮生命如砍瓜切菜的从容,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才是他哥哥真正的实力! 那份在平静生活下,隐藏得最深的,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 转眼间,地上已经躺下了七八头野猪。 猪群终于感到了恐惧,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彻底击溃了它们的凶性。 不知是哪头野猪先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掉头就跑。 一头跑,头头跑。 剩下的野猪如同潮水般退去,转眼间就跑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几具还在冒着热气的尸体。 李默站在尸体中间,胸膛微微起伏。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点,但身上却毫发无伤。 他手中的开山刀,刀锋依旧雪亮,只是刀身上不断滴落的鲜血,证明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他抬起头,看向树上已经呆若木鸡的弟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铁子,下来吧,该干活了。” 李铁这才如梦初醒,手脚发软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他走到李默面前,看着满地的野猪尸体,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哥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吓傻了?”李默用没沾血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记住,对付这些畜生,你比它横,它就怕你!你一哆嗦,它就能要了你的命。” 李铁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今天这一课,比过去十二年学到的所有东西,都要来得深刻。 就在兄弟俩准备处理战利品时,丛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嗷呜——” 那声音,阴冷,孤寂,充满了饥饿和贪婪。 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狼嚎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在互相呼应。 李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哥,是狼!”李铁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刚送走一群“地主老财”,又来了一帮“拦路劫匪”。 浓郁的血腥味,终究还是把这山里最难缠的猎手给引来了。 李默迅速扫视四周,沉声道:“铁子捡干柴,生火!快!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他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128章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狼嚎声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将这片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林间空地,瞬间变成了更加凶险的修罗场。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野猪尸体散发出的热气,成了最致命的诱饵。 李铁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刚刚因为亲手猎杀野猪而涌起的豪情,瞬间被这阴冷、贪婪的嚎叫声浇得一干二净。 他下意识地向李默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哥,是狼......” “我知道。”李默的回答平静得吓人,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李铁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潭,迅速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他手中的开山刀并未归鞘,刀尖上的血珠一滴滴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颗颗暗红色的玛瑙。 “铁子,别怕。”李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定海神针,插进了李铁慌乱的心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越是危险,越要冷静!你一哆嗦,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松树,就是李铁刚才待过的地方。 “去,把我们丢在那里的背包拿过来,快!然后捡干柴,越多越好,在我们周围堆成一个半圆形。狼怕火,但更怕不怕它们的人。” 李默的命令清晰而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李铁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朝着松树的方向冲去。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他的动作利索了许多。 就在李铁忙着收集干柴的时候,林子里的暗影处,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开始逐一亮起。 它们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踱步而出,身形矫健而优雅,灰褐色的皮毛让它们完美地融入了这片山林。 那是狼,一群数量至少在二三十头的恶狼。 它们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将兄弟俩和那堆野猪尸体,不紧不慢地围了起来。 为首的一头狼,体型比同类要大上整整一圈,毛色更近乎于银白,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冷冽的光。 它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人类,那双眼睛里没有野兽的狂暴,只有一种近乎于智慧的冷酷和审慎。 这是狼王。 李铁已经抱回了背包,并且手脚不停地将枯枝败叶堆在身前。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能感觉到,数十道阴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身上。 “哥,枪......子弹都在包里。”他压低声音说。 “不急。”李默站在那堆野猪尸体旁,如同一个守护着自己战利品的君王。 他弯下腰,用开山刀迅速地在一头死猪身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温热的内脏和鲜血瞬间流淌出来,血腥味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狼群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头年轻的狼忍不住向前凑了凑,喉咙里发出渴望的低吼。 狼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几头冲动的年轻狼立刻夹着尾巴退了回去。 纪律,这是狼群最可怕的地方! 李默直起身,将那把沾满了猪血的开山刀,在另一头死猪的皮毛上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发出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对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着狼王的方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这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铁子,火生起来。”李默头也不回地说道,“把猎枪拿出来,压满子弹。 记住我让你开枪你再开,一枪打不死只会让它们更疯狂。瞄准头部或者眼睛,甚至是退而求其次打腿腿也是可以的,能做到吗?” “能!”李铁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从背包里拿出火镰和火石,双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试了几次才“咔”的一声,迸出一星火花,引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火绒。 当然了有点紧张是当然的,更多的是因为激动和身为猎人嗜血的兴奋。 李铁那股子最深处的猎人嗜血血脉也是觉醒了! 一簇小小的火苗,很快就变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部分的黑暗,也照亮了狼群那一张张狰狞贪婪的脸。 对峙,在继续。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黑豹三兄弟不知何时已经潜回到了李默身边,它们弓着背,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尤其是黑豹,它死死地盯着岩石上的狼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王对王的审视,没有丝毫退让。 终于,狼王失去了耐心。 它仰天发出一声高亢的狼嚎,不再是呼唤,而是进攻的信号! “嗷呜——!” 一瞬间,整个狼群动了。 它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分成了三个梯队,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 最前面的七八头狼,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火墙的缺口猛扑过来。 “铁子!” 李默暴喝一声。 李铁几乎是在哥哥声音响起的瞬间,就举起了猎枪。 恐惧与兴奋在这一刻被挤压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异样的冷静。 他想起了哥哥的教导,想起了无数次在院子里练习射击的场景。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准星和前方那双绿油吞吐的眼睛。 “砰!” 沉闷的枪声撕裂了夜空。 冲在最左侧的一头狼应声哀嚎,子弹精准地从它的眼眶钻了进去,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它翻滚着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枪毙命! 李铁甚至来不及感受成功的喜悦,飞快地拉动枪栓,将滚烫的弹壳退出,重新填装弹药。 他的动作在巨大的压力下,竟是前所未有的流畅。 与此同时,李默也动了。 他没有用枪,而是像一头真正的猎豹,迎着从正面冲来的三头狼冲了上去。 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在它们扑到近前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手中的开山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贴着地面横扫而过。 “噗!噗!” 两声利刃切入肉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两头狼,前腿齐刷刷地被斩断! 它们惨叫着扑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第三头狼从它们上方一跃而过,张开血盆大口,直取李默的咽喉。 李默身形不退反进,左手猛地抓住那头狼的下颚,右手的开山刀闪电般向上捅出,从柔软的下腹直没刀柄。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到了极致。 第129章 七叶定魂草! 黑豹三兄弟也与从右侧冲来的狼群战在了一起。 黑豹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正面硬撼一头成年公狼,利爪与尖牙碰撞,发出骇人的声响。 大黄和小花则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死死地咬住另一头狼的后腿,用最原始的撕扯,捍卫着主人的侧翼。 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以狼群的失败告终。 但狼王没有丝毫气馁,它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更加残忍的光芒。 它再次发出一声嚎叫,这一次,第二梯队的十多头狼,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总攻。 “铁子,自由射击!别省子弹!”李默大吼道。 这一次的压力比刚才大了数倍。 火墙已经无法完全阻挡狼群的脚步,它们有的不惜燎着皮毛也要从火焰上空跃过,有的则从更宽的缺口蜂拥而入。 李铁彻底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而精准的动作:举枪,瞄准,射击,退壳,装弹! 可这一套动作也是无比行云流水的。 “砰!” “砰!” “砰!” 枪声密集地响起,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头狼的倒下或惨嚎。 他不再刻意去瞄准眼睛,而是选择威胁最大的目标,冲得最快的,离得最近的。 他的天赋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这片战场而生。 而李默,则是这场杀戮风暴的中心。 他彻底放弃了防守,开山刀在他手中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他的身法诡异莫测,总能在狼群的合围中,找到那一线生机。每一次出刀,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毫不在意,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意。 他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的魔神,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尸山血海的气息。 那些凶残的恶狼,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狼群开始出现恐慌。 它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类。 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它们的王还要恐怖,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岩石上的狼王终于坐不住了。 它看出来了,如果再这样消耗下去,它的狼群会被这两个人类和三条狗屠杀殆尽。 它发出一声愤怒而决绝的咆哮,矫健的身体从岩石上一跃而下。它没有去攻击看似弱小的李铁,也没有理会那三条猎犬,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李默。 它要亲手撕碎这个对它的王权构成最大威胁的敌人。 狼王的速度快如闪电,它潜伏着身体,在同伴尸体间穿行,如同一道银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李默的侧后方。 就在李默一刀劈翻一头扑来的恶狼,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狼王动了。 它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那四颗长而锋利的犬齿,在火光下闪着森白的寒芒,直取李默的后心! “哥!小心!”树后的李铁恰好看到这致命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然而李默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生物的理解范畴。 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就在狼王扑到近前的刹那,他非但没有向前躲闪,反而猛地一个急停,身体以一个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硬生生向后旋转了半圈。 他转过身来,正面迎向了狼王。 狼王那双冷酷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 就是这一瞬间的错愕,决定了它的生死。 李默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手中的开山刀,没有劈砍,没有横扫,而是以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向前递出。 “噗——”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刀锋没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狼王庞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惯性,依旧向前冲撞,将李默狠狠地撞退了好几步。 但它那致命的獠牙,却永远地停在了距离李默胸膛不到三寸的地方。 它的喉咙,被那把黑沉沉的开山刀,整个贯穿。 狼王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鲜血从伤口处狂涌而出。它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和冷酷的眼睛,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疑惑和不甘。 它到死都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能快到如此地步。 随着狼王的倒下,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还在进攻的狼,都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它们倒下的王。 李默缓缓抽出开山刀,任由狼血顺着刀身流下。他抬起头,沾满血迹的脸庞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猙狞。 他环视着剩下的七八头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类的咆哮。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咆哮。 狼群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它们眼中的恐惧战胜了饥饿和凶性。 不知是哪一头狼先发出了一声夹杂着恐惧的呜咽,掉头就跑。 一头跑,剩下的狼便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了。 李铁端着滚烫的猎枪,从树后走出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看着站在尸体中央,宛如魔神降世的哥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默转过身,看向他,脸上的疯狂和杀意渐渐褪去,露出一抹疲惫却又畅快的笑容。 “铁子,”他声音有些沙哑,“现在,这些‘地主老财’,可就真成咱们家的了。” 战斗结束后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加震耳欲聋。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交织在一起,刺得人鼻子发酸。 火堆依旧在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将周围的景象映照得光怪陆离。 十几具狼的尸体和七八具大野猪的尸体交错倒卧,构成了一幅惨烈而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李铁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握着猎枪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紧张和兴奋过后,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李默。 他的哥哥正站在那头死去的狼王旁边,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开山刀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火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那份从容和淡定,与这片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和谐地融为一体。 李铁的脑海里,依旧在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大哥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法,那快到极致、精准到极致的出刀,尤其是最后反杀狼王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忽然明白,自己以前对哥哥的认知,是多么的肤浅。 那个在家里温和地教导弟妹,会因为一碗热汤而露出满足笑容的男人,身体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怎么,吓傻了?”李默擦完了刀,将它缓缓归鞘,抬头看向李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还是觉得你哥我太心狠手辣了?” 李铁猛地摇了摇头,他快步走到李默身边,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拜和敬畏。 “哥......你......你太厉害了!”他憋了半天,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很重。 “你也不赖,记住今天的感觉,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就不会慌了。” 得到哥哥的肯定,李铁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胸膛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他看着满地的战利品,眼睛开始放光。 “哥,咱们这下不说这个冬天了,连续好几个冬天都吃不完这些肉咧,赚大发了。” “是发了。”李默笑了笑,却并没有多少兴奋,“不过,麻烦也来了。我们得尽快处理,天亮之前必须离开这里,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我们惹不起的东西。” 他说着,便开始动手。 剥皮是一项技术活,更是一项体力活。 李默的手法极其娴熟,开山刀在他手中,时而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时而像屠刀一样霸道。 他先从价值最高的狼王开始,一张完整的、几乎没有任何破损的银灰色狼皮,很快就被剥了下来。 李铁也在一旁帮忙,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学得很认真。 李默一边做,一边教他,“下刀要稳,顺着皮肉的纹理走。狼皮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脸,嘴和耳朵这里要特别小心......” 兄弟俩就在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里,借着火光,默契地处理着战利品。 他们只挑选了品相最好的七八张狼皮,还有那头狼王。 至于野猪,他们只割下了最精华的大腿肉和里脊肉,其余的,都只能放弃。 这是一次大丰收,但他们也清楚,凭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下山。 懂得取舍,是猎人最重要的生存法则之一。 当他们把所有的战利品都用绳子捆扎结实,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兄弟俩又去取回了之前藏好的鹿肉,将所有的东西分作一大一小两人份,各自背在身上。 那重量,压得人每走一步都得咬紧牙关。 “哥,咱们这是......要把一座山背回家啊。”李铁苦着脸,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却又忍不住咧嘴傻笑。 这种沉重,是幸福的重量。 “少废话,走吧。”李默看了一眼身后的密林,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这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他们踏上了归途。 李铁那边背了一百来斤肉。 而李默这边不下于八九百斤,由于太多了,背着麻烦,也就顺手搞了个简易爬犁拖着走。 本来李默还能够拿更多的,但是一方面行动不便,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路上途中又遇到什么变故或者意外。 总而言之八九百斤肉远远不是李默的极限! 或许是昨夜的杀戮太过惊人,又或许是李默身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煞气,回去的路上,他们竟是异常的顺利,连一只不开眼的小兽都没有遇到。 当他们走出那片最原始的密林,呼吸到山腰处清新的空气时,兄弟俩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积累了一夜的寒意和疲惫。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乱石坡,即将进入熟悉的下山路时,李默的脚步,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他背负着近千斤的重物,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前方不远处,一棵不起眼的、半枯的老槐树下。 “哥?怎么了?”李铁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丛半人高的杂草,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别动,也别说话。”李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铁立刻闭上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能让哥哥露出这种表情的,绝不是小事。 李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背上沉重的行囊卸下,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然后他示意李铁也照做,并用眼神命令他退后到十步开外,不许靠近。 做完这一切,李默才重新直起身,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杂草。 那片杂草中,夹杂着一株极为奇特的小草。它看起来很普通,只有七片叶子,叶片呈椭圆形绿油油的,毫不起眼。 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它的每一片叶子的脉络,在阳光的某个特定角度下,竟然会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银光。 七叶定魂草! 李默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前世在一本早已失传的古医书中,见过关于这种草药的记载。 书中说此草“夺天地之造化,蕴日月之精华,有固本培元,安魂定神之奇效”,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的被他在这座大青山里遇上了! 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但李默却在瞬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天材地宝的旁边,必然有‘守护兽’的存在。 越是普通的地方,守护兽往往越是阴险毒辣! 第130章 有了它,相当于多一条命! 李默的视线,开始一寸一寸地在那棵老槐树周围搜寻。 树干、树根、石头缝隙......任何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 李铁在远处看得心惊胆战,他完全不明白哥哥在干什么,只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快要窒息。 终于,李默的目光停在了老槐树那粗糙、开裂的树皮上。 在那道与树皮颜色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的裂缝中,他看到了一双小小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 那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呈枯木颜色,只有不到一尺长,筷子粗细的毒蛇。 它就那么静静地盘踞在那里,仿佛已经和老槐树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是李默有心寻找,就算是走到跟前,也绝无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枯木蝮,山中毒物的王者之一,毒性猛烈,见血封喉。 李默缓缓地抽出了一直斜挎在腰间的开山刀。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眼神死死地锁定了那条蛇。 那条枯木蝮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蛇信吞吐的频率明显加快。 对峙,无声的对峙。 下一秒,李默动了。 他没有去采药,而是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老槐树。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条枯木蝮也动了!它如同射出的一截枯枝,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直奔李默的面门而来! 李铁在远处只看到一道灰影闪过,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出来。 然而李默的冲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那毒蛇即将咬中他的瞬间,他前冲的身体猛地向下一矮,同时手中的开山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快到极致的弧线。 “唰!” 寒光一闪而过。 那条枯木蝮的冲势不减,却在半空中,蛇头与蛇身诡异地分了家。 蛇头落地,还在神经质地一张一合。 无头的蛇身,则重重地摔在地上,疯狂地扭曲翻滚着。 一刀,枭首! 直到此时,李铁的惊叫声才刚刚落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哥哥从冲出到杀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李默没有理会还在地上扭动的蛇身,他走到那株七叶定魂草旁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脸上露出了如获至宝的笑容。 李铁终于回过神来,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跑到李默身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哥!你疯了!为了一根破草,你差点就......”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真真切切的后怕。 刚才那一幕,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李默站起身,看着弟弟那副快要急哭的模样,心头一暖,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傻小子,哭什么?!这可不是什么破草。”他将手中的开山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渍,然后插回鞘中。 紧接着更是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将那株定魂草连带着周围的泥土,完整地挖掘了出来。 他托着那株泛着奇异银光的灵草,对李铁解释道:“这东西,叫七叶定魂草。 别看它长得不起眼,但它的价值,比我们今天打到的所有猎物加起来,还要珍贵十倍,甚至是一百倍!” 李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有了它,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李铁愣愣地看着哥哥手中的那株小草,又看了看地上那条身首异处的毒蛇,再看看哥哥那亮得吓人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位大哥,身上充满了秘密。 而这些秘密,正在一步一步地,带领着他们这个家,走向一个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七叶定魂草用干净的油布层层包裹好,妥善地放入怀中贴身处,李默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穷了一辈子的庄稼汉,突然挖到了一块传家宝,心中既是狂喜,又是沉甸甸的踏实。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条还在扭动的蛇身,想了想,又用开山刀利落地剖开了蛇腹,取出一枚鸽子蛋大小、墨绿色的蛇胆。 这枯木蝮的蛇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清热解毒,明目去翳,扔了可惜。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冲着还在发愣的李铁咧嘴一笑。 “怎么,还没回过神来?” 李铁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哥哥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他走上前,捡起地上的蛇头,看着那依旧狰狞的毒牙,后怕道:“哥,这玩意儿也太阴了。 要不是你,我估计走到它跟前都发现不了。” “所以说山里的东西,不能光用眼睛看,还得用心。”李默重新背上那沉甸甸的行囊,感觉肩膀上的重量都轻了几分,“走吧,这次是真的该回家了!再不回去,晚晴和小雪还有青书他们该急坏了。” 提起家人,兄弟俩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有了定魂草这个意外之喜,李默的心情大好。 他甚至还有闲心跟李铁开起了玩笑,“铁子,你说咱们这次回去,把这一堆东西往院子里一扔,会不会把晚晴姐吓一跳?” 李铁憨厚地挠了挠头,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肯定会!她肯定想不到我们能打到这么多东西。 还有小雪,她看到这些狼皮,肯定高兴坏了,又能做好几件暖和的袄子了。” 兄弟俩一路说着笑着,之前经历的血腥和紧张,仿佛都被这满载而归的喜悦冲淡了。 时间匆匆而过,一连又过去数日。 当他们终于走出大青山,踏上通往小河村的土路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给他们身上那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第131章 李大英雄,这么晚了是想去哪里呀? 夕阳的余晖像是一层稀薄的金粉,均匀地洒在蜿蜒的山路上。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正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小河村的方向挪动。 李铁觉得自己肩上扛着的已经不是一百多斤猎物,而是半座大山。 每一步落下,脚底板都和地面进行着一次亲密的、带着痛感的交流。 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裳,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带起一阵激灵。 可他看着前方那个更加魁梧的背影,看着那架简易爬犁上堆积如山、被血色浸染的战利品,嘴角却忍不住咧开一个微笑的弧度。 这种累,是踏实的,是让人心里滚烫的。 李默走在前面,他那近乎千斤的负重,并没有让他的步伐变得迟缓多少,反而透着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 那架用粗壮树干和藤蔓临时捆扎的爬犁,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摩擦着,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凯旋低沉地伴奏。 爬犁上,狼皮的银灰、野猪皮的暗黑,与凝固的血色交织在一起,散发着一股浓烈而原始的野性气息,足以让任何食草动物退避三舍。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近路,从邻村“下溪村”的田埂边穿过。 此时正值收工时分,三三两两的村民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当李默和李铁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最先看到他们的一个汉子,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干活干花了眼。 “老.....老三,你快看,那.....那是不是小河村的李默?”他捅了捅身边的人,声音都有些结巴。 被称为老三的汉子眯着眼,使劲瞧了半天,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个乖乖!是他!就是他!你看他后面拖着的那个.....那是什么玩意儿?一座肉山吗?” 他们的惊呼声像是在平静的池塘里扔下了一块石头,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十几个下溪村的村民,全都停下了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直勾勾地望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还有他们身后那触目惊心的一大堆货物。 “天老爷啊.....那.....那是狼皮吧?我好像还看到了银白色的.....该不会是狼王?”一个眼尖的婆娘捂住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何止是狼,你没看见下面压着的那些黑乎乎的大家伙?那獠牙,那体型,全是成了精的老山猪!” “这.....这兄弟俩是把大青山的猪窝和狼窝给掏空了吗?这得有.....得有上千斤了吧?” 议论声、惊叹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村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震撼、羡慕,以及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贪婪。 上千斤的肉啊,在这年头,这简直就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谁家要是能分到一小块,这个冬天就能过得无比滋润。 有几个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二流子,眼神开始活泛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喉结上下滚动。 然而,旁边一个上了年纪、颇有威望的老人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精明和忌惮。 “都把那点小心思给老汉我收起来!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提醒,“那是李默!一个人敢单挑黑瞎子的主儿!前阵子有几个不长眼的想找他麻烦,结果呢?腿都被打断!听说,人家在县里还有神秘大老板那样的靠山,你们谁想去碰一碰这个钉子?” 老人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那几个二流子心中刚刚升腾起的邪火。 他们讪讪地松开了握着锄头的手,再看向李默的眼神时,贪婪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敬畏和恐惧。 是啊,那可是李默。 一个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把一个破败的家拉扯起来,还越过越红火的狠人。 他的事迹,早已在这十里八乡传得神乎其神。 打劫他?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默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闻,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田埂上走过。他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们的心坎上,沉重而有力。 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人群时,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那是一种无形的势。 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自然而然形成的煞气。 直到兄弟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小河村的拐角,下溪村的村民们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爆发出一阵更加热烈的议论。 “乖乖,这气势.....比村里的民兵队长还吓人。” “以后见着小河村的人,都客气点。有这么个邻居,咱们还是安分点好。” ..... 当熟悉的村口大槐树映入眼帘时,李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分。 “哥,我们终于回来了。” 李默点了点头,脸上那紧绷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 他们的归来,同样在小河村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但与下溪村不同,小河村的村民们,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惊叹和熟稔的关心。 “哎哟,默娃和铁娃子回来了!” “我的天,这次的收获也太吓人了吧!快看那张狼王皮,油光水亮的,怕是能卖个大价钱!” “默娃,路上没遇到啥危险吧?”村里的赵大爷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李默停下脚步,露出一个笑容,“没事,赵大爷,都顺当着呢。” “顺当就好,顺当就好!快回去吧,你家那几个小的,这几天天天在村口盼着呢!” “哥!二哥!” 一声清脆又带着无限惊喜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李青书像个小炮仗一样,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的大黄和小花,以及那只威风凛凛的黑豹。 “你们可算回来了!”李青书跑到跟前,先是绕着爬犁转了一圈,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哇!哥!这是狼王吗?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皮毛,比黑豹的还亮!” 紧接着,李雪和苏晚晴也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 李雪的目光第一时间是在两个哥哥身上打量,看到他们虽然满身血污,但精神头十足,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哥,你们没受伤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没事,好着呢。这些血可不是我们的,都是畜生身上的血。”李默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晚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担忧,有欣喜,有骄傲,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眷恋。 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阳刚与血性气息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个男人,每一次外出,都能带回震撼,也带回让她心安的踏实。 “囡囡呢?”李默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在屋里睡着了呢。”李雪答道。 “好,都别站着了,快来帮忙,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李默一声令下,整个家都瞬间充满了活力。 当所有的战利品都被卸下,堆在院子中央时,那场面着实壮观。 七八张完整的狼皮,其中一张银光闪闪的狼王皮尤为惹眼,还有几百斤处理好的野猪肉,以及藏在最下面的鹿肉。浓郁的肉香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夜幕降临,李家的土屋里,却亮着比往日更温暖的灯火。 一口大铁锅架在灶上,里面炖着最鲜嫩的狼王肉和野猪里脊,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霸道的肉香几乎要将房顶掀开。 李默特意往里面加了几味他从山上采来的普通草药,用以中和狼肉的燥性,更添了几分异香。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连同苏晚晴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青书抱着一个大碗,埋头苦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发表感想,“哥,这狼王的肉,就是比猪肉有嚼劲!好吃!” 李雪小口地吃着,时不时给小妹囡囡夹一块炖得烂熟的肉,眼神温柔。 小囡囡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像一只偷吃成功的小花猫。 李默只是看着弟妹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就比吃了山珍海味还要满足。 这便是他两世为人,所追求的一切。 简单,却又无比珍贵。 苏晚晴安静地坐在一旁,她为每个人都盛了汤,动作自然而娴熟,仿佛她早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李默身上,看到他嘴角那抹满足的微笑,她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而温热。 一顿丰盛的晚餐,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惊险。 饭后,李雪和苏晚晴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李铁则在李默的指导下,开始整理那些狼皮,准备明天用草木灰和盐巴进行初步的硝制。 李青书抱着黑豹,缠着李默,让他讲讲这次进山打猎的经过。 李默捡了一些能说的,轻描淡写地讲了讲如何与野猪周旋,如何利用地形。 至于那场与狼群的血战,以及最后诛杀狼王的惊心动魄,他都一笔带过。 他不想让家人,尤其是苏晚晴,为他过分担心。 可即便如此,李青书也听得热血沸腾,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夜渐渐深了,弟妹们都带着满足和疲惫,各自回房睡去。院子里只剩下噼啪作响的篝火,和那堆积如山的猎物。 李默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忙碌和厮杀过后的宁静,让他有些躁动。 他心里一热,脚步不受控制地就想往外走。 然而,他刚走到堂屋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倚在了门框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大英雄....”苏晚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悠悠地响起,“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夜色如墨,将整个小河村都温柔地包裹起来。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此刻的宁静。 堂屋里,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将苏晚晴的影子拉得斜长,正好投射在李默的脚下。 李默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倚在门框上的女人,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和柔美的侧脸。 她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碎花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肥皂清香,与这满院的血腥和阳刚之气,形成了一种奇妙又和谐的冲撞。 他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上茅房。”他憋了半天,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声音有些干,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苍白得可笑。 苏晚晴没有动,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里面的笑意更浓了。 她轻轻地向前走了一步,那股好闻的清香也随之靠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侵略性。 “是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李默的耳膜,“我怎么记得,我家的茅房,好像是在院子西边。可李大英雄这要去的地方,我瞧着怎么像是门外边呢?或者说是想去到别人家的院子咧。” 她完全直接没有点破,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戳破了李默那层薄薄的伪装。 李默有些狼狈地摸了摸鼻子。 在面对狼王时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在这个聪慧又带着几分狡黠的女人面前,竟然生出了一丝手足无措。 他确实是想去白秋月那里。 连日的厮杀让他体内的气血旺盛到了极点,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白秋月那如火般的热情,正是最好的良药。 可他没想到,苏晚晴会在这里等着他。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带着揶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的方式。 看到他窘迫的模样,苏晚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些天,他不在家,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 每天晚上,她都会帮着李雪把弟妹们安顿好,然后一个人坐在灯下,静静地看书,可心思却总会飘向那片黑沉沉的大青山。 她会担心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遇到危险,会不会受伤。 这种牵挂,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她的心和那个男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当今天看到他满载而归,如同一个得胜的君王时,她的心,在落地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这个男人,是她的。 至少,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不能容忍他得胜归来的第一个夜晚,就跑到别的女人那里去。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李默不说话,苏晚晴也不再开口,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终于,李默放弃了抵抗。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担惊受怕,又为他展露小女儿家醋意的女人,心中那股原始的躁动,忽然就被另一种更柔软、更滚烫的情绪所取代。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还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不再试图解释,而是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苏晚晴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苏晚晴“呀”地一声轻呼,身子一僵,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她没想到李默会如此大胆,下意识地就想挣扎。 可李默的臂膀,像是铁箍一样,有力却又不过分粗暴。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感觉一阵战栗。 “好,今晚都给你。”他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求我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