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天神主》 第一章 忘了我吧,下辈子还做您的侍女! “盼希,是你么?你在……做什么?” 天南域,秦家。 昏暗的木屋内。 秦牧浑身是血,吃力睁开双眼后只看见一个衣衫半解的少女。 “少爷,这是补天丹,你快些吃下去。”名为盼希的少女带着哭腔,将一枚丹药塞进秦牧嘴里。 秦牧下意识吞下丹药,耳边却传来衣衫落地的声音。 他一愣。 补天丹? 此丹可起死回生,却必须采补她人,如若不然药效达不到这个地步。 “盼希,我已是废人之身,不值得你这么做,不要!”秦牧费尽力气低声道。 “少爷,盼希永远记得您的恩情,这一次就让盼希来回报你吧!” 少女露出浅浅微笑,温润樱唇吻了上来。 当年,秦牧何其风光? 沧澜宗首席,未来本该风光无限,在一次宗门任务中遭遇埋伏,以一人之力拖到援军到来,为众人赢得生机。 然而却被众人污蔑,言他背叛宗门,临阵倒戈,残害同门弟子! 第一个言之凿凿站出来控诉他的。 正是他秦牧的未婚妻宫语冰! 他百口莫辩,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以往敬爱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落井下石,对他寄予厚望的师尊长老们恨铁不成钢…… 修为被废,逐出宗门,被自己最看好的师弟宋飞尘挑断手脚筋。 宫语冰更是当众侮辱他。 退婚、悔婚! “秦牧,你这样的人,配不上光芒万丈的我,我的夫君未来必须执掌宗门,而不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滚吧!滚回你秦家!” 冰冷的声音冷得彻骨。 后来,对方转头就与宋飞尘结为道侣,宋飞尘也代替他晋升首席之位。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算计。 …… 半个时辰后。 “盼希,这真的值得吗?”秦牧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少女。 盼希坚定无比:“值得!” “傻盼希,以前是少爷瞎了眼,认了那宫语冰,等少爷康复起来重入武道,定不负你!”秦牧深吸一口气,一双拳头紧拽。 盼希喜极而泣,拭去眼角泪水道:“少爷,没有机会了。” 秦牧一愣,反问道:“什么没有机会了?” “少爷,我已经答应秦龙为妾,盼希只能陪你到这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少女哽咽的说着,眼中满是不舍。 补天丹,珍贵无比,又怎么可能轻易获得? 这秦龙乃是秦家大长老的孙儿,垂涎她美貌许久,但为救秦牧她不得不答应此事。 秦牧闻言如遭雷击,攥紧了少女的手:“不管什么代价,让我来承担!大不了我再成为废人便是!” “没有用的少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让盼希白用功。” 盼希挣脱开秦牧的手,朝着屋外走去。 “不,不要走!” 秦牧嘶吼着,想将盼希追回来,却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痛恨自己的无能。 自己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能保护得了。 如今,就连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吗? “少爷,忘了盼希吧。” 声音传来,却不见少女踪影。 “不!” “为什么会这样?” “秦牧你真该死啊!你真是个废物!到头来你还是谁都保护不了!” 秦牧嘶吼着,可手筋脚筋不过刚刚恢复,根本追不回那道身影。 他颤抖着,泪水滴落地面,心中巨大的酸楚如潮水般涌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 在宗门里他吃尽委屈,被未婚妻背叛,被师弟背刺,被逐出宗门……被人人嘲讽、落井下石。 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即便死亡都不曾惧怕,从未哭过。 可如今,他哭了。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 “不,还有机会,只要我能重回修行,只要我能恢复曾经的修为境界,我一定能带回盼希!” 秦牧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床榻上盘膝而坐,运转功法,试图炼化体内所积攒的补天药力,恢复曾经所拥有的部分修为! 可他却猛然发现。 体内本该充盈的补天药力,竟在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补天药力呢?淦你姥姥这难道是假药不成?!” 秦牧双眼猩红,发现体内不知何时出现一枚漆黑古珠,一道声音也在耳畔旁炸响。 “接此珠,承因果,受十万八千劫,得吞天之力,生与死皆是命数,可敢一接?!” 听着耳边的声音。 秦牧眼中满是疯狂,直接握住了那枚古珠! “只要有希望救回盼希,纵使万劫临身又何妨?!” 纵死,无悔!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力量猛然在秦牧体内炸开,澎湃且汹涌,血肉仿佛在消融。 他额头青筋暴起,以可怕的信念坚持着。 不知过去多久。 疼痛平息。 秦牧满头是汗,体内破碎丹田竟被漆黑古珠替代,蕴含吞噬之力!可化万物增长自身! “太古肉身道……这是它所承载的修行之道吗?”他轻声呢喃着,漆黑古珠疯狂汲取补天药力,化作纯粹无比的气血充斥在体内。 他的修为,也在飞速增长。 短短时间就来到了锻体三重!掌三千斤气力! “盼希,等着我……” 秦牧呢喃着,回想起方才盼希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旋即没有任何犹豫,直奔秦府深处而去。 秦龙,正常修行道路的凝气境修士,正好对应太古肉身道的锻体境! 尽管对方修为要比他高上几重。 可他肉身强大,强在自身,再加上他曾经丰富无比的战斗经验,完全无惧! …… 秦家族地,某处府邸。 秦龙色眯眯地盯着盼希,满脸玩味道:“秦牧不过是个废物,只要你能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前秦牧尚未失势,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 然而,盼希脸若冰霜,根本不正眼看秦龙一下,甚至将头别了过去。 一旁秦龙的小弟见状连忙呵斥道:“贱人,得龙少垂怜是你的福分,摆什么臭脸色?” 盼希没有屈服,反而想过一死了之。 她是少爷的侍女! 一辈子都是! 如果不是考虑到少爷可能还没完全康复,自己必须拖住秦龙,恐怕早就一头撞死。 “呵,真希望待会还能看见你这副冷傲的模样。”秦龙邪笑着,伸手挑起盼希的下巴,随后又朝脸颊摸去。 盼希夺开了秦龙的手,一脸厌恶道:“别碰我!” 秦龙脸彻底冷了下来,扬起手来。 “啪!”的一声脆响。 盼希杏脸上多出五道狰狞的鲜红指印,一丝鲜血也从嘴角溢出,表情却依旧倔强。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以为你是沧澜宗首席的侍女?”秦龙神色发狠,一手将盼希摁在桌前,另一只手则猛地撕开她的衣裙。 嘶啦! 青色衣裙碎开,香肩暴露于众人眼前,周遭的秦氏子弟不由咽了咽唾沫。 “上来,给我摁住她,待老子爽完,就将这贱婢让给你们玩!” 秦龙一声招呼,便有两个小弟前来,一左一右架住了盼希。 盼希竭力挣扎,可却始终摆脱不了。 “少爷,下辈子……盼希还做您的侍女!” 她一双绝美的眼眸泛着泪花,梨花带雨,宁死也不愿被玷污,赫然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第二章 要我跪下道歉?废了你! 盼希心存死志,宁死也不愿受辱。 而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忽然如狂风般袭来,快如闪电。 “嘭!” 擒住盼希的一位秦家子弟如遭重击,身体如断线风筝吐血般倒飞而出。 另一个擒住盼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对上了秦牧那冰冷又极具杀意的目光。 “是你这废物?” 他认出了秦牧,脸上闪过意外之色。 还未等他再言。 秦牧一拳落在他脸上,整张脸顿时凹了下去,随后重重栽倒在地不知生死! 秦牧满眼冷峻,抬手将衣袍裹在盼希身上,一只手紧紧搂住了她。 还好,还好没有来迟。 不然他将懊悔终身! “少……少爷,你怎么来了?不对,少爷你快走!”盼希一阵晃神,随后想要推开秦牧,却发现对方身形纹丝不动。 秦牧身形笔挺,望着怀中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子,柔声道:“傻瓜,你家少爷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涉险?如果真要那样的话,不如让我秦牧去死!” 一个人苟且偷生,他做不到。 他宁愿站着死,也不愿窝窝囊囊的死去! 一旁。 秦龙与其他秦家族人看着到来的秦牧,都不由眉头一皱。 “这废物,不是手脚筋尽断么?怎么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就算是补天丹。 顶多也就是恢复对方伤势,让对方不至于重伤致死,怎么可能恢复到这个地步? “秦牧,你败坏家族名声也就罢了,族里愿意养着你这废物,可你今日竟枉费家族恩情,随意打杀族人,此罪可诛!” 秦龙死死盯着秦牧,周身灵力调动,嘴角泛着冷笑。 他正愁没有什么由头弄死对方,现在对方送上门来,倒是让他省去一番功夫。 “家族恩情?简直可笑!”秦牧眸里闪过冷光。 他虽出生秦氏,可却从未向秦氏伸手要过什么,反而他在成为沧澜宗首席之后,曾回馈秦家不知多少天材地宝。 秦家也因他而昌盛。 然而当他废了之后,秦家却对他嫌弃不已,甚至连治伤的药物都不愿意提供。 如果不是盼希……恐怕他早就死了! 现在秦龙却跟他提家族恩情? 四周众人闻言却是一惊,纷纷怒斥。 “好你个秦牧,你沦为废物,是秦家养着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莫以为靠着补天丹恢复了几分修为,就能为所欲为了!” “现在跪下给龙少道歉,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周遭几人言语发难,忌惮于秦牧方才展现出的力量,不敢靠近。 秦龙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因为先前秦牧那一手并未展露任何灵力气息。 只见他周身灵光一涌,化作刀刃朝秦牧力劈而下。 众人大喜,秦龙出手,此子必死! 依偎在秦牧怀中的盼希已经感受到澎湃压力,一对杏眼不由流露出担忧之意。 可在看见自家少爷面色平静如水,心顿时也跟着安定下来。 尽管她不知秦牧的底气是什么。 但她,无条件相信少爷! 刹那间,就在那灵刃落下之际,秦牧动了。 一拳轰出,快如闪电,一阵劲风扫过。 血气爆鸣! 直接轰碎了灵气刀光,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秦龙右臂,恐怖力量瞬间将他一条臂膀打碎,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人们瞳孔顿时一凝。 “他居然一拳打废了秦龙的手臂?!” “难道这废物真的恢复了?这不可能,那可是沧澜宗高层亲自废的他!” 众人无不诧异,毕竟对方明明前不久还是个废人,半死不活。 可转眼间就恢复了如此实力。 要知道秦龙在秦家年轻一辈的实力可不算弱。 “啊!你这废物竟敢废我手臂?!”秦龙吃痛惨叫,额头青筋暴出。 “你伤我辱我也就罢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盼希的主意。” 秦牧神色冷峻,并未打算就此放过秦龙,一步步走了过去,体内气血轰鸣,带来惊人的压迫感。 体修,当真强横。 一旦近身,同层次的灵力根本抵挡不住,一个照面就将其碾压! “你难道还敢杀我不成?我爷爷可是秦家大长老!就算你修为恢复了部分又如何?我一样可以把你再废一次!” 秦龙神色阴翳,嘶吼咆哮着,根本不相信秦牧敢杀自己! 他的爷爷,可是秦家大长老! 就算是秦家家族,也得让其七分! 然而,秦牧一言不发,眼中杀机越发澎湃,体内气血澎湃,一脚朝秦龙狠狠踩了下去! “啊!” 秦龙再次发出惨叫,另一条臂膀直接被秦牧踩碎了。 紧接着。 他的两条腿也被秦牧踩碎了!惨叫声回荡在府邸内。 众人见状胆寒不已,想不到秦牧竟如此疯狂,却根本不敢上前。 他们的修为连秦龙都比不上,又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秦龙也终于确定,这个废物真的敢杀自己! 他惶恐不已,开始求饶,祈求秦牧放过自己。 “秦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一定不会报复你的,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我有的任何东西!”秦龙哀求道。 然而,秦牧又怎么可能相信对方的鬼话? 他一只脚抬起,对准秦龙的头颅,就要落下。 可这时。 一道声音却猛然从屋外传来! “住手!” 来者正是秦家长老之一的秦川海! 他看见地上手脚被废的秦龙,瞳孔顿时一缩,看向秦牧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他与秦龙同出一脉,皆是那位大长老的后辈。 “秦牧,家族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馈家族的?”秦川海厉声训斥。 “家族给我的,远不如我给家族要来的多。”秦牧动作一顿,给予回应。 秦川海却不管这些,命令道:“快把秦龙放开,本长老或许可对你从轻发落。” 他不认为秦牧敢忤逆自己。 就算对方曾是沧澜宗首席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废人一个?! 而秦龙在看见秦川海到来后,顿时欣喜若狂。 对方可是聚罡境修士! 有他在,这秦牧怎敢动自己? “川海叔,你终于来了!这个废物敢废我手脚,你快帮我拿下他,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对了,还有他那个侍女,我要上了这个贱人!” “秦牧你不是心疼你侍女吗?等我玩腻之后我就扔去勾栏,让千人、万人玩死她!” 秦龙有了底气,歇斯底里的叫骂着,仿佛刚才求饶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一时间,现场仿佛僵持在这里。 其他人也不认为秦牧有得选。 可若是今日他就此罢手,秦龙绝对不会放过他和他的侍女,甚至是变本加厉的疯狂报复。 左右,似乎都是个死。 “嘭!”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猛然炸响。 秦龙叫骂声戛然而止,白红之物迸射而出,只剩下一具无头尸。 “这……他怎么敢的啊?!” “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秦家天骄?” “秦牧完了,他彻底完了,长老们绝对不可能绕过他的!”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神情震惊,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 只因。 秦牧,居然直接踩碎了秦龙的脑袋!!! 第三章 杀秦龙,你也配威胁我? 府邸内静谧一片。 人人噤声,却都瞪大双眼,看向秦牧的眼神中都带着震撼与敬佩之意。 他们或许想过秦牧会不顾后果出手。 但没想到竟会如此干脆。 “聒噪,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秦牧神情冰冷,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放了秦龙。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忍。 可他早已没了亲人,只有盼希始终陪伴,不离不弃。 她,就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逆鳞! 触之即死! “少爷……”盼希又怎能不明白自家少爷的心思,泪眼婆娑一片。 秦龙易杀,此事难了! 但她无惧,生死都相随秦牧左右! “竖子,找死!” 秦川海目眦欲裂,额头青筋顿时暴起,想不到秦牧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了秦龙! 他一手抬起,灵芒如电弧般闪动,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朝着秦牧闪去,毫不犹豫的劈下一掌! 秦牧眸光一凛,迅速将盼希推至身后。 “轰!” 一声大响。 他体内气血疯狂轰鸣,化作血色光泽覆盖在双臂之上,宛如一具血铠,竟硬生生以肉身抗下了这一掌! “老狗,你没吃饭吗?!”秦牧大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之意。 实际上,他也已是强弩之末,尽管体修肉身强横,可对方修为几乎高出一个大境界,能扛住这一掌已是极限。 “这废物居然挡下川海长老一掌?这怎么可能?川海长老可是真正的聚罡境修士!”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居然还敢出言辱骂!” 人们见状更是吃惊,本以为川海长老出手万无一失,此子必死无疑。 须知修行共分凝气、聚罡、先天、筑基、紫府、王道、皇道、帝道、真圣等境。 想要成为家族长老,至少也得是聚罡境修士,意味着可聚气凝罡,实力非凡。 可对方不仅扛了下来,甚至肆意放言。 就连秦川海也意外无比。 “呵,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抗下我这一掌的,但我若是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也到极限了。” “你能扛得住我一掌、两掌,难不成能扛住我三掌四掌不成?” 秦川海怒极反笑,尽管有些诧异,却也能看出秦牧远不如表面那般轻松。 他继续冷笑道:“秦牧杀害族人,其罪当诛,我秦川海身为长老,今日便行家法!” 随着声音落下。 秦川海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下定决心要抹杀对方。 对方太诡异了,明明才被废掉,甚至半个时辰前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可转眼间就恢复到这个地步。 若真让对方恢复到曾经全盛之时。 恐怕他与一些人都免不了被清算,自然得除之而后快! 秦牧没有放弃抵抗,即便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却依旧在压榨体内所剩不多的气血。 可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却猛然从府邸外传来,令秦川海身体一顿,僵在了原地。 “呵,川海长老倒是威风,竟也有资格执行起家法来了?我儿秦牧为我秦家天骄,何时轮得到你?!” 伴随着声音落下。 只见一道身着火红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长着国字脸,面容不怒而威,一双眼眸宛如狮子一般,给人莫大的压力。 此人,正是秦家当代家主! 秦奋! 先天境界修士! “拜见家主!” 周遭众人见秦奋到来,纷纷起身迎接,不敢有丝毫怠慢。 “父亲!”秦牧神色微动,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前,他并非没有想过要找父亲帮助。 可父亲恰好修行进入关键时刻,闭关修行,家族权柄被长老团把控,自己甚至连传达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家主,此子残害同族,将秦龙当众杀死,已是众愤难评,莫非家主还要保他不成?你可是一家之主,这样做未免有失偏颇!”秦川海双眼微眯,想不到对方居然在此刻出关。 但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因为他是大长老的人,自然与这秦奋不对付,只是实力差距过大,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奋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道:“众愤难评?有失偏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莫非你秦川海已经自信到可以在秦家一手遮天了吗?!” “家主,他杀的可是长空长老的孙儿!哪怕他是你儿子,也必须得给出一个交代!”秦川海冷冷警告道。 秦长空,赫然便是秦家那位大长老。 其辈分极高,在秦家话语权极大,几乎将秦奋给架空! “秦长空也就罢了,你也配威胁我?!”秦奋神情冷漠,眸中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 秦川海身体顿时一僵,心中萌生退意。 他只是个普通长老,仰仗大长老或许能不将秦奋放在眼中,可若是真正面碰撞起来,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更何况今日有对方在此,自己必然动不了秦牧分毫。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此事汇报给大长老,让大长老定夺! “家主言重了,但家主也莫要忘了,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秦川海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狠话之后,直接转身离去。 死的人是大长老秦长空最受宠的小孙儿。 这件事,绝不会轻易结束。 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秦奋自然也明白。 但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来到秦牧面前,看着青年满是伤的身躯,心中不由升起浓浓的歉意,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几分。 “牧儿,这段时日你受苦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在刚刚都已知晓。 秦家内部长老团势大,隐隐有架空他这位家主的趋势。 所以他选择闭关修行,争取突破到更高层次,从而抗衡制约长老团,结果不曾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孩儿……不苦!”秦牧深吸一口气,言语中难免带有几分酸涩,这世上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盼希以外,恐怕就只有自己这位父亲。 此时。 秦奋重重拍了拍他肩道:“以后你就在秦家待着,只要为父还活着一日,那秦长空就动不了你!那什么狗屁沧澜宗,我们不去了!还有那破门子婚事,你爹我当初就觉得不靠谱……”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秦牧明白,对方恐怕已经知晓自己在沧澜宗所发生的事情,并且相信自己是被陷害的。 如若不然,不会说出这番话。 盼希本想离去,觉得这种场合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 但秦牧抓着她冰凉的小手,并让她哪都不许去! 因为在他看来,盼希与自己早已如家人一般,是自己最值得保护的人。 盼希娇躯一颤,心中感动,眼角不由沾上了泪花,晶莹剔透。 第四章 轮回不灭功,宗祠议事 半晌后。 秦奋有要事处理,在离开前将一枚储物纳戒交给秦牧,里面有一些灵石弹药等物。 “父亲,我知你是为我好,不愿让我再与沧澜宗扯上关系,但人生在世,有此血仇却不报,我……枉为人!”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秦牧神情平静。 但他也不是白痴,知道这些事情任重而道远,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再加上秦家内部危机重重,大长老秦长空今日之后必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提升实力已是当务之急。 安顿好盼希之后。 他开始思考修行之事。 如今的他,踏上一条与灵修截然不同的‘体修’。 此体系以肉身为长,修肉身与气血之力,实战更强,但却极难修炼,几乎已经快要断绝。 境界分别为:锻体、炼脏、易髓、化龙、开天门、王道、皇道、帝道、肉身成圣等境。 锻体三重,气力三千斤便是他现在的境界。 “轮回不灭功,大成之时可历经万劫而不灭,好霸道的功法!”秦牧轻声呢喃,接收着脑海中的信息。 这是来自漆黑古珠的传承。 只是那时他急于去救盼希,没有第一时间查看。 “此功想要修成,还需要以几种气血大药炼成昊元丹,方可正式入门!” 秦牧思索着,这几种灵药颇为珍惜,族中并未收录,想要获得恐怕还得去外边走一遭。 于是他从纳戒中取出部分资源,将其炼化吞噬。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过去。 秦牧的气血便再度充盈壮大了几分,体内传来磅礴无比的力量。 锻体四重! “锻体境,以打磨肉身力量为主,每一千斤气力便是一重天,待气力万斤之后便可开始炼脏!” “轮回不灭功得尽快提上行程,如若不然我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并且如今的提升质量也不算高。” 秦牧盘算着未来的修行。 正当此时。 一位秦家弟子前来,让他前往宗祠议事,说是家族内有要事相商。 秦牧没有犹豫,直接动身前往。 …… 秦家,议事大厅。 一群人早已在此等待,其中,为首的二人。 赫然正是家主秦奋以及另一位须发皆白,目光和善眼底却藏着一丝阴翳的老者! 秦家大长老,秦长空! “罪人秦牧,来此为何不跪?!” 刚一进门。 便有一道呵斥声入狂风般拂来。 秦牧神色不改,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 他抬眸看去,淡淡问道:“牧,何罪之有?” “你为我秦家少主,却不修德行,在沧澜宗内作恶多端,如今更是牵连家族,使我秦家在云城地位一落千丈,这便是罪!”远山长老冷笑一声。 秦牧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笑道:“那你想如何?” 若非他,秦家连跻身云城三大家族都难。 可笑如今竟有人拿这个攻击他。 “自然是废掉你的少主之位,我秦家少主能者居之,你如今不过一废人,何德何能再担任?!”远山长老步步紧逼,丝毫不顾及秦奋等人。 尤其是他之后所抛下的一句话,更是平地起惊雷。 “别以为我等不知,你昨日之所以还有能耐逞凶,无非是踏上了体修之路!” 体修? 此话一出,本来静静观望的许多人顿时炸锅。 “原来是成了体修,虽然没彻底废掉,却也和废掉差不多了。” “这条道路艰辛无比,虽战力超群却难成大器,昔日有大宗门花费巨量资源培养最终折戟沉沙。” “如此说来,这秦牧确实没有资格再担任少主之位,成就注定有限之人,怎能执掌我秦家?” 众人议论纷纷,语气中都多了几分轻蔑。 只因体修未来成就注定有限! 连比肩聚罡境修士都难! “我等请求家主,废除秦牧少主之位!” 一位位长老走出,足有十余人之多,赫然是在逼宫秦奋! “此事,我不允!”秦奋淡淡开口。 以远山长老为首的众秦家长老们微微一愣,想不到秦奋身为家主,居然拒绝的如此果断直接,连装都不装一下。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 只见远山长老走出一步,高声道:“家主,一切还请以秦家大局为重,秦牧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实在不适宜再担任我秦家少主!我秦家可没有让废人担任少主的先例!” “聒噪,我说不允便是不允,你在这犬吠什么?!” 秦奋一步踏了出去,卷起阵阵罡风,竟在一瞬间杀到远山长老身前,单手如刀狠狠劈下! 这老贼,甘愿当那秦长空的刀也就罢了。 左一口一个废人,右一口一个废物的,着实让他无法忍耐,该打!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更没想到秦奋身为家主,居然敢为其子当众出手! “轰!” 一声大响。 远山长老吐血倒飞,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 若非秦奋有所顾忌,恐怕当场就要将他劈死! 人们齐齐一惊,发觉秦奋的实力似乎又有些许提升,放在之前虽然也能做到如此,但绝不会这般轻松! “家主,远山好歹是我秦家长老,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大长老秦长空坐不住了,也没想到秦奋会直接出手。 秦奋却丝毫不怂,冷声道:“我儿秦牧只要还是少主一天,岂容他一个长老张口闭口就是废人?我没有直接杀了他就已经不错了!” 二人谁也不曾退让,彼此之间剑拔弩张。 负伤的远山长老更是神色阴翳,没敢再出头,就连其他长老团成员亦是如此。 毕竟,谁也不敢确定秦奋会不会再出手。 但秦长空身为大长老,在家族内深耕多年,众多长老皆以其为首,势力明显更加庞大,隐隐力压秦奋一头。 毕竟秦奋这里,除了秦奋以外就只有几位供奉以及年纪颇大的几位长老罢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僵持。 “诸位,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秦家少主之位向来能者居之,对于不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大殿中响起。 赫然正是秦牧。 “对,如今你已是一介废人,我秦家可没有让废人担任少主的先例。”秦长空冷冷一笑。 “一个月后,云城三大家族将进行一场以武会友,若我未能夺回魁首,少主之位便拱手相让。”秦牧淡淡道:“可若是我为秦家夺回荣誉,便请大长老辞去长老之位,不知大长老可敢应下?!”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一片波澜,都觉得秦牧未免太狂傲了些。 一介体修,几乎是注定的废物。 居然扬言要在三族大比中夺得魁首? 即便是宫语冰等人不会来参加,可另外两个家族这些年也诞生了不少天骄啊! “此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沧澜宗首席?竟如此狂傲!” “这样也好,一个月后他们少主之位不交也得交!” “这秦牧果然是失心疯了,连这种赌约都敢说出……”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面露喜色。 秦长空更是双眼微眯,道:“好,那便定在一个月后的三族大比,你败,重新决议少主人选;你胜,老夫自愿辞去大长老之位!” 话落,他也不给秦奋等人反驳反悔的机会。 抬步便走。 其他长老团成员也都快步离去,只剩下秦奋与几位站在秦奋这边的长老留在原地。 其中一位望着秦牧,痛心疾首道:“少主,此事你不应该答应的那么快,此事事关家主与秦长空之间的博弈,我等本就势弱,若是再丢了这少主之位,只怕大权旁落!” 其他几人虽未曾开口,可都面色难看,显然对秦牧的做法十分失望与不满。 秦奋并未言语,只是看着秦牧平静的目光,心中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 第五章 赌约,断空山脉! 待其他人都离去之后。 秦奋拍了拍秦牧的肩膀,道:“牧儿,你向来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既然敢答应此事,想必已有把握。” “嗯,还是父亲了解孩儿,只是此事究竟能不能成,牧也不知晓,只得尽人事,听天命!”秦牧点头。 实际上他今日之所以如此做,也是为了避免对方借着这个由头爆发冲突。 毕竟秦奋实力虽强,可整体却远不如秦长空所执掌的长老团,于是就顺势定下了这‘一月之约’。 如今的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凭借轮回不灭功以及自身努力,他自信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力压三族同辈天骄! 这,本就是他曾经所做到过的事情,如今只不过是要再做到一次罢了! “好,若是你败了,为父大不了辞去族长之位便是!”秦奋大手一挥,选择相信秦牧。 他没有多说,不想给秦牧太多压力,将时间留给秦牧。 一旁,盼希忧心忡忡的拉着秦牧的衣襟,道:“少爷,要不咋们还是不去参加那什么云城大比吧?” “为什么不参加?”秦牧闻言,笑着反问道。 盼希道:“我不想少爷受伤,更不希望少爷出事,我只希望少爷好好的……” 秦牧闻言愣了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盼希的脑袋。 “傻盼希,少爷知道你的心意,但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我们不得不争的,它们会推动着你前进。” 他,退不得,且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 若是再退,便是万丈深渊,不仅自己会万劫不复,盼希也会死,父亲也会死。 他并未对盼希说太多,因为这丫头最易多想,若是说得多了,只怕今夜就要睡不着。 于是他拿出一本《玉女剑经》,道:“傻盼希,你不是一直想修行么?少爷今日便助你修行。” “真的?!” 盼希大喜过望,高兴得凑上前来,狠狠亲了秦牧一口。 秦牧感受着唇间的芳泽,敲了盼希脑袋一下:“胆子大了,连少爷的便宜都敢占,罚你今晚给少爷暖床。” 随后,秦牧便开始传授盼希《玉女剑经》。 尽管他未曾修炼过此功法,可凭借个人经验,引盼希踏上修行不难。 可令他意外的是。 盼希居然无法修炼! “不对,难道是功法的问题?” 秦牧眉头紧锁,因为盼希修炼之后,居然出现各种症状,各种不适,完全无法引灵气入体,就仿佛……是在抗拒一般。 又换了一门功法之后,竟也是如此。 无奈,便只得暂时放弃。 他猜测,这可能是与盼希的体质有关,准备日后有时间再查看一番。 盼希也不气馁,道:“少爷,可能是盼希没有修炼的命,不过盼希要给少爷挣钱,以后要包养少爷!” 原来,这段时间她也并非赋闲在家,而是捣鼓了一个隶属于秦家名下的小型商会。 秦牧笑了笑,也就任由对方去了。 毕竟这丫头可一点都闲不住,经常想为自己做些什么,自己若是拒绝的话,只怕对方又要郁郁寡欢。 待盼希走后。 秦牧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轮回不灭功的修炼迫在眉睫,昊元丹所缺的四株气血大药颇为稀有,且与灵修无用,整个云城……恐怕都没有。” “看来,得离开秦家去断空山脉走一遭了。” 秦牧低声呢喃,随后将目光看向西侧天空。 灵修修灵,平常不会用到气血药物,因此云城内没有售卖这类灵药的地方。 就算有,最多也只有其中一种。 而那短空山脉,乃是一条长近万里的庞大山脉,栖息了无数强大妖兽、凶兽,充满了危机。 传闻其深处,更有妖王级大凶沉睡! 但充满危险的同时,却也意味着机遇。 “断空山脉灵气充沛,孕育大量天材地宝,四种气血大药皆可从中寻得,且妖兽天生肉身强大、气血充盈,我若以丹田吞噬,实力必然迎来一番暴涨!”秦牧双眸微亮。 于他而言,每一只妖兽都等同于一株灵药,可助他修行。 以他如今的实力,只在断空山脉的最外围游走,基本不会出现危险。 因此。 他没有犹豫,简单收拾一番之后。 便离开了秦家。 直奔断空山脉而去。 …… 秦家,大长老府邸。 在秦牧离开之后。 一位头角峥嵘,面容与那死去的秦龙有几分相似的青年,亦从外界归来,直接便入了大长老所在的府邸。 青年名为秦天,为秦龙兄长,亦是大长老秦长空最为出众的长孙。 “秦牧那个废物,竟也敢扬言要夺今年云城大比?他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沧澜宗首席吗?!” 秦天听闻此事,脸上冷笑不断,丝毫不曾将秦牧放在眼里。 若是曾经的对方……也就罢了。 可如今对方废过一次,被迫踏上体修道路,未来成就已经注定,竟也敢放眼要夺得第一? 这不就是要将他也踩在脚下的意思? “请爷爷放心,孙儿已入聚罡之境,待云城大比之时,捏死他秦牧就跟捏死一头蚂蚁一样,少主之位……该是我秦天的囊中之物!” “且他杀我族弟,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还有他那侍女,亦是害死龙弟之凶,待我玩腻之后便丢进窑子里去!” 秦天厉声冷笑,信誓旦旦,仿佛一切早已成他囊中之物。 对此,秦长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默许。 体修上限极低,连比肩聚罡境修士都难。 而秦天已是聚罡境修士,非体修可敌。 “天儿,你虽已是聚罡境修士,但切莫心高气傲,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你的目标应是那些大宗门,秦牧不过是你一垫脚石罢了。”秦长空淡笑一声。 第六章 宫家的人?杀! 断空山脉,外围之地。 一道精壮的身影气血滚滚,爆发出恐怖力量,竟正与一头高三丈的妖兽搏杀! 这一幕任谁看见,恐怕都要震惊无比。 因为对方居然依靠纯粹的肉身之力,便与一头强大的妖兽厮杀,简直无法想象! 一刻钟后。 “凝气六重的苍琅青牛果然皮糙肉厚,还真是有些不好杀。” 秦牧长出一口气,脚边赫然正是苍琅青牛的尸体。 这几日,他都在断空山脉外围游走,猎杀数头妖兽吞噬,修为已至锻体五重巅峰。 同时,他还寻得两株气血大药,可用于昊元丹的炼制。 “先将苍琅青牛炼化,待突破锻体六重,便可去猎杀更强的妖兽!” 秦牧催动吞噬丹田,一道黑色漩涡外显,转瞬间将庞大的苍琅青牛尸体摄入其中,以飞速将其炼化、吞噬。 不过片刻。 秦牧感受着从丹田内涌出气血充盈在四肢百骸之间,肉身震颤,力量再升,境界再提! 锻体六重! 气力逾万斤! 正欲继续向前探索。 忽然,一道巨大的吼声猛地从一侧响起。 “轰!” 吼声如狂风,瞬间扫了过来。 在那狂风之后,则是一只通体青色的巨狼踏罡风而来,双眼猩红,身上沾染着血气,竟是受了伤! 苍影狼! 练气七重妖兽! 秦牧第一时间认出这头妖兽的来历,实力不俗,在断空山脉最外围已是少见,比苍琅青牛还要强上不少。 但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铿!” 一声大响。 秦牧杀上前去,强横的肉身宛如最坚硬的精铁,硬生生打散了苍影狼的罡风,紧接着一只大手猛地拍了过去,恐怖的力量爆发出尖锐的啸鸣声。 苍影狼感受到巨大危机。 可它此前受了伤,本就狂躁无比,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竟同样抬起一只巨爪,体内灵力调动,化作青色罡风缭绕,朝秦牧的手掌拍了过去。 “轰!” 下一刻。 秦牧摧枯拉朽,拍散了罡风,打爆了苍影狼的巨爪。 吃痛之下,苍影狼清醒过来,知道面前的人类不可力敌,转头就朝另一处方向跑去。 秦牧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横刀立马,再次一拳轰出,拳势如龙,裹挟着恐怖无比的力量,气血仿佛江河般在他体内流淌。 很快,不过三两拳。 苍影狼便再无力挣扎,发出一声悲鸣长啸,硬生生被数十拳轰死! “意外收获,凝气七重的妖兽,吞噬之后我的实力当更近一步。” 秦牧长出一口气,正欲炼化之际。 林外,几道破空声骤响。 一道声音也随之而来。 “还请道友住手。” 只见两道人影瞬息而至,一男一女,均有凝气六七重左右的修为,实力不算弱。 开口的,赫然正是两人中的女子。 她身穿一席白裙,面容姣好,道:“道友,这头苍影狼为我们所伤,且追杀多时,还请道友归还我等。” 秦牧闻言眉头一皱,并未回应。 别看着女子说话客气,可语气却强势无比,且自视甚高,有种让他双手奉上之意。 空口无凭,白白就要让他将苍影狼让给对方,这更是绝无可能! “此狼由我所杀,请恕在下不能答应。”秦牧开口拒绝。 白衣女子蹙眉,道:“道友,若非我等重创苍影狼,你也不可能留下它,我等可以给道友几块灵石作为补偿。” 几块灵石? 秦牧听了心中直笑,这与打法要饭的何异? 他直接将苍影狼的尸体收了起来,没给丝毫颜面。 这一举动也引得白衣女子神情不悦,还想再说。 一旁的锦服青年却认出了秦牧,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看来我姐姐还是念及旧情,对你留手了,居然保留了一点修为。” 刚才,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是因为传言秦牧已废,可如今对方明显有些许修为,如若不然不可能击杀苍影狼。 白衣女子则十分诧异。 因为锦服青年名宫天翔,云城宫家之人,其姐姐更是沧澜宗亲传宫语冰! 而宫天翔的话语,无疑也道出了秦牧的身份! “秦牧,乖乖将苍影狼的尸体交出来!我还可以放你一马,如若不然……”宫天翔冷笑一声,神情倨傲:“就不要怪我再废你一次了!” 闻言,秦牧将目光望了过来,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地碰上宫语冰那个贱人的族弟,还真是冤家路窄。 “昔年,就算是你姐那个贱人也不敢说这句话。”秦牧淡淡开口,几缕发丝飘扬,体内气血滚动。 宫天翔则是目光一凝,道:“你这个废物,也敢辱骂我姐?” “秦牧,我敬重你曾为沧澜宗首席,只要你将妖兽交出来,我与天翔可以做主放你一马,我这也是在帮你。” “你若是不愿,恐怕今天很难或者走出裂空山脉。” 白衣女子见状,亦是开口,语气中却带着施舍的感觉,傲气十足。 尽管秦牧确实斩杀了苍影狼,或许有不俗实力。 可他们二人实力不弱,更有灵器傍身,自认无惧,甚至觉得拿下秦牧不过手到擒来之事。 “聒噪!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秦牧话音落下,已彻底失了耐心,一步踏出竟在原地留下阵阵罡风,澎湃的气血之力在四肢百骸之间喷涌,如一阵魅影般激射向宫天翔! 他与宫家之间,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无需客气! “看来你这个废物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沧澜宗首席?今日,我便杀了你,以证我宫天翔天骄之名!” 宫天翔冷笑,一柄细长灵剑从腰间出鞘,剑身表面泛着晶莹光泽,灵光缥缈,剑锋锋锐,赫然正是一柄黄阶灵器! 他体内灵气激荡,挥剑朝着激射来的秦牧力劈而去! 本以为能轻松解决秦牧。 可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秦牧双拳如精铁,坚不可摧,可比磐石,一拳打在剑锋之上竟毫发未伤,反而崩得灵剑嗡鸣,仿佛随时要崩溃一般。 “这怎么可能?!” 宫天翔瞳孔一缩,无法相信所看见的这一幕,怎么可能有修士以肉身硬抗他一剑?! “此剑,放在你手中浪费了。” 秦牧冷漠如冰的声音传来。 宫天翔猛地回过神来,却只看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宛如浩浩汤汤的洪流般镇杀而下! “噗嗤!” 血洒长空。 宫天翔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头颅直接被打爆,只剩下无头尸体栽倒在地上。 尽管有轻敌的原因在其中,却也无法掩饰被两拳镇杀的事实! 第七章 送你上路,轮回不灭功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间。 白衣女子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宫天翔就已经被镇杀,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她目光骇然无比的看向秦牧,心中一阵慌乱,不敢置信道:“你居然杀了宫天翔?你不知道他是宫语冰的弟弟,是宫家的小少爷吗?!” 宫天翔的身份可不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嚣张跋扈,许多聚罡境修士都要让其七分。 可秦牧却不由分说将其打杀,令她心中惊恐万分。 “杀的便是他,而现在……到你了。” 秦牧抓起宫天翔的那柄灵剑,缓缓朝着女子走了过去,神情风轻云淡,仿佛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皆不过如此。 他并没有放过这名女子的意思。 此前,对方看似有理有据,可本质上行的也不过是强取豪夺之事,更是一个绿得不能再绿的绿茶! 这种女人,该死! “不,你不能杀我,你已经得罪了宫家,若是再得罪我陈家,你秦家必死无疑!”女子慌乱而又惊恐,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陈家,与秦家、宫家同为云城三大家族之一。 实力确实不算弱。 此前秦牧强势之时,陈家有依附于他的意思,可在他出事之后,陈家第一时间甩开了一切关系,转头就与宫家狼狈为奸! “废话太多,这就送你上路。” 秦牧一剑斩了过去。 陈家女子架起灵力阻挡,却被一剑破开,心中惊恐万分,转头就跑,丝毫没有战斗的意思。 人的名,树的影。 此前秦牧两拳镇杀宫天翔的手段令她恐惧,自知不是对手,只有逃离之心。 然而秦牧又怎么可能放她离去? 不过片刻。 这片山林便彻底沉寂下来。 而那陈家女子亦是被秦牧所斩,一剑洞穿了心口,没有任何留情,直接斩在了此地。 “啧啧,身家倒是丰厚无比,这宫天翔身上居然还有一件黄阶甲胄,可惜碰上了我。”秦牧盘点收获,将二人身上所有值钱之物都给扒了下来。 若是以前,他自然不在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 而宫天翔身上这件灵甲,比那柄灵剑还要值钱得多,凭借此甲寻常灵修难伤其身,可他乃是一位体修,以力破一切,方才直接镇杀了宫天翔。 至于那陈家女子……他虽不知其身份,但多半才陈家的身份地位也不算低,身家同样富有,差不了宫天翔多少。 尤其是其储物纳戒之中,竟有两株他炼制昊元丹所需的气血大药! 再加上此前他所得两株,如今竟凑齐了炼制昊元丹所需! 此行,可谓收获满满。 至于两家的报复他并不在意。 双方本就是敌人,此次若非他更强,死的就是他自己! “轮回不灭功……成了。” 秦牧目光深远,思虑一番之后,不准备回到秦家再炼制丹药。 一是因为秦家并不安全,大长老秦长空掌权,对他多有忌惮、监视,自己若是在秦家炼制昊元丹,必然会被其所察觉。 尽管对方或许认不出丹药来历,可小心总无错。 二则是因为他无需寻找他人炼丹,凭借吞噬丹田,他能直接提取灵药药力,以寻常炼丹师匪夷所思的手段,跳过繁琐过程,直接另类成丹! 这样一来,能省去他很多功夫。 说做就做。 秦牧寻得一无主山洞,取出昊元丹十余种灵药,催动体内吞噬丹田,以气血之力操控其强度,以防它直接将灵药炼化吸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在他的操控下,吞噬丹田将一缕缕药力抽出,澎湃的药力、灵力、气血之力相互融合。 但秦牧的压力也很大,吞噬丹田难以操控,这种成丹方式操作过于细微,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极耗心神,马虎不得。 又过去不知多久。 一颗晶莹剔透的金色丹药呈现在秦牧身前,丹香袅袅,通体有血色雾气弥漫,丹身之上更是有一道云状标记! 竟是丹成极品! 一枚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昊元丹磅礴的气血能量在体内冲刷着,抵达四肢百骸每一处,一股玄而又玄的韵味铭刻于肉身之上。 轮回不灭功修行的先决条件。 成了! 秦牧眸光发亮,脑海中浮现出轮回不灭功的经文,一道道金色璀璨的巨大符文横亘于识海,万千奥义瞬间涌上心头,直接开始修炼这门功法。 “有情轮回,生于六道,如车轮之无始终。成唯识论卷四说,有情众生,由四根本烦恼,轮回生死,不能出离。” “生死无尽期,如轮无始终,周而复始之谓,回生死苦海无尽期,出离生死,超脱轮回,入于涅盘……” 随着经文闪烁,一缕无上真意仿佛也被解开。 此法,竟与秦牧体内那枚吞噬丹田相互呼应,随着修行不断震动,将方圆数里的灵气尽皆吸纳而来,化作漩涡而不断炼化,开启人体肉身藏! 气力一万一千斤。 气力一万两千斤。 片刻之后。 一股磅礴的力量散开,声势渐渐平息。 而秦牧的修为也正式来到了锻体七重!气血之力达两万斤! “轮回不灭功竟恐怖如斯,其第一阶段名为肉身藏,意为打开肉身密藏,强化外身,修至极限可在锻体境拥十万八千斤气力!” 秦牧感慨而又震撼,此等功法若是真能达到如此,无愧无上之名。 十万八千斤气力,哪怕是一个凡人拥有此等力量,也足以镇杀一切凝气境修士! 就算是许多凝气成罡的聚罡境修士,也难以抵抗! 当然,这条路并不好走,真想达到那个极限很难。 但他拥有吞噬丹田,未必不可功成! 秦牧目光炯炯,带着大向往,决定再在断空山脉外围游走一段时间,猎杀一些妖兽,稳固境界与提升修为功法! 他纵身向前方山林杀去,几乎以横推之势,屠杀此地妖兽。 只是在这片区域的不远处。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携着一位青衣少女,从山脉更深处激射而出,目中慌乱,赫然正是在逃亡! 而在他们身后,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焰的巨鹰发出阵阵尖锐啸鸣之声,如金铁交击,时不时唤出道道火球激射而来,乱石穿天。 老者艰难躲避,好在身法非凡,一时半会无惧。 可待灵力耗尽之时,便是二人的死期! 第八章 云城城主府,拳劈离火鹰! “安老,你离去吧!不必管我。” “此次是我非要寻离火鹰的巢穴,想得其鹰蛋,与安老无关,安老独自一人想必能逃出这断空山脉!” 青衣女子生得极为好看,肤如凝脂,青丝如瀑,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她的脸庞愈发小巧精致,柳叶眉下,一双杏眼盈盈含着水光。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是老夫死了,小姐也不能死!” 名为安老的老者神情坚定,果断拒绝了女子的提议。 他承蒙城主看重,负责守卫小姐,且又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怎能弃小姐与不顾? “不久前,此地灵气冲天,汇聚四面八方之灵,想必有不俗的天材地宝出世,或许能吸引离火鹰的注意。”安老沉声道。 这,也是他带着对方往此地奔逃的原因。 天材地宝对妖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许多天材地宝甚至本来就有妖兽守护,只因天材地宝除了能大大提升妖兽实力以外,甚至还能提升纯化妖兽的血脉!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当他赶到那片区域的时候,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天材地宝的气息,只有一位气血惊人的青年,浑身浴血,手上提着一头实力不凡的妖兽尸体。 尽管十分不俗,可猎杀的终究只是一阶凶兽。 而离火鹰,可是名副其实的二阶妖兽,堪比人类修士中的聚罡境修士,并且妖兽先天肉身强横,同层次的聚罡境修士不会是它的对手。 “小姐,待会我会奋力挡住离火鹰,这少年天赋还算不错,没有必要枉死在这里,你带着他离去吧!”安老叹息一声,却已经做出决定。 这样下去,谁都逃脱不掉离火鹰的追杀。 不如做出取舍! “安老……” 女子还想再说,离火鹰却一声长鸣追了上来。 “快走!” 安老将女子推开,周身灵力涌动,化作阵阵罡气,转身迎向那穷追不舍的离火鹰,低吼一声:“孽畜,老夫今日便与你拼了!” 青衣女子眼中虽然满是不舍,却也明白自己若是再不行动的话,恐怕就要辜负安老一片心意。 届时不仅自己会死,还有那青年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毕竟对方本来不会有此一劫,是他们误以为此地有摆脱离火鹰之法,方才引了过来。 她心思流转间,正欲上前带着那青年离开。 可当看清那青年面孔时。 她却猛地一愣。 “是他。” …… “嗯?” 与此同时,秦牧也早已发现二人,更看见了正追杀着二人的离火鹰。 “成年离火鹰,二阶妖兽,虽然在二阶中算不得强,却也比一般的聚罡境修士要强了。” 秦牧神情从容,并不慌张。 自修炼轮回不灭功后,他的实力也迎来一波暴涨,可轻易擒杀一阶巅峰妖兽,就算是二阶离火鹰,也未必需避其锋芒! 但他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一来他与对方素不相识,二来此事本就与他无关。 不过那老者在看见自己之后,居然选择回身迎敌,倒是令他高看一眼。 正当他准备离去之际。 那青衣女子却飘然而至,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恭敬之意,裙摆微微一低,露出一抹腻白。 她委身道:“还请公子出手救一救安老。” 秦牧闻言,知道安老就是那转身迎敌的老者。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且我也只不过是个一境修士,离火鹰乃二阶妖兽。” 诚然,这青衣女子容貌不俗,不说倾国倾城之姿,却也差不了多少。 但他现在可不是什么英雄救美之人。 经历被宫语冰的背叛之后,美色于他而言如同无物罢了,只要盼希陪在身旁,便可。 “只要公子愿意出手,妾身愿以一瓶赤金血为报酬,且日后公子若是有事相帮,我姜怜云必鼎力相助!”青衣女子沉声开口,将姿态摆放得很低。 安老,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者。 若是可以的话,她实在不愿看到对方葬身于此。 而在她刚才看见秦牧的面孔之后,就认出了秦牧的身份,即便世人传言对方早已被废,可从刚才的表现以及对方如今的神态,她觉得一切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赤金血?你倒是大手笔,另外你与姜涛是什么关系?”秦牧讶然,这可是足以与玄阶灵药比拟的一种妖兽精血。 这种精血极难提炼,除了能够大大提升灵修的筋脉韧性之外。 对于他这等体修也大有用处,可用作药浴的主材,从而提升肉身强度。 而这姜涛,赫然正是云城城主! 毕竟,对方身为姜姓,又能如此大手笔,二者之间多半有所联系才是。 “正是家父!”姜怜云点头承认下来,对秦牧不认得自己并不意外。 须知对方曾经天骄无双,年纪轻轻就已入沧澜宗修行,不认得她很正常。 “原来如此。”秦牧点点头,思考一番之后决定出手。 赤金血,正是如今他所缺之物,且再加一份城主府的承诺,不亏! 恰好,他也正想知道如今的自己与二阶妖兽究竟孰强孰弱。 他没有再旁观,脚步一踏如离弦之箭,朝着战场激射而去。 此时,安老已与离火鹰厮杀片刻,身上染血,一处肩膀更是被烧得炭黑,体内灵力已是运转不畅。 再战斗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身陨。 那离火鹰身上也有伤势,多处翎羽被斩断,身上亦有一道被罡气所斩的伤口。 只是当他看见姜怜云与秦牧并未离开,反而朝此地赶来的时候,不由一愣。 紧接着。 他顿时心痛至极:“小姐,我不是喊你赶紧走吗?你们怎么还没走!” 他能拖住离火鹰这么多时已是不易,然而姜怜云却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带那青年逃离,如今只怕是逃不掉了。 “哧!” 这时,离火鹰长啸一声,竟裹挟着阵阵火焰,朝着迎来的姜怜云冲了过去! 安老面色大变,连忙就要出手阻拦。 可有一人,却比他更快。 秦牧体内气血轰鸣,如同江河般奔腾,发出阵阵隆隆声,轮回不灭功悄然运转,肉身强度与力量再度得到增幅,已经来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他大步踏出,无视离火鹰自带的烈焰离火,一拳横推而出,似可拳破九霄。 “轰!” 一声巨响。 离火鹰竟发出痛苦的悲鸣,一边翅膀竟被这一拳硬生生劈断! 第九章 少年自负凌云笔 “与灵修拼肉身也就罢了,竟敢与我硬碰硬?”秦牧心中冷笑。 妖兽就是妖兽,不达到一定境界灵智完全无法与人族相比,竟想着与他硬碰硬。 他现在虽然只有锻体七重巅峰的修为,可肉身强度却早已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比二阶的许多妖兽都要强横许多! 何况对方此前与安老拼杀,实力早已不复鼎盛。 “好,好强!” 就连安老都愣了一愣,没想到这青年竟如此之强,一个照面就让离火鹰吃了大亏,即便是他最壮年的时候恐怕都做不到如此。 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小觑了这青年。 不过他见多识广,已经隐约看出秦牧所走的,似乎并不是正常灵修道路,而是体修。 “安老,此人你也认得,只是一直不见真人罢了。”一旁,姜怜云笑吟吟开口道。 安老蹙眉,问道:“此人是谁?” “秦家秦牧。”姜怜云答道。 “原来是他……可惜了。”安老闻言,不由再度朝秦牧看了过去,只是眼里却带着一丝惋惜。 他已经看出,对方现在已经走上了体修的道路。 并且在短短时间将体修一道修炼到这个层次,堪称天纵之姿。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这般惋惜。 体修虽强,可道路却艰难无比,九成九的人都卡在第一境,几乎不可能再往上爬,道路断绝。 秦牧却不知二人的对话。 他状态全开,将实力推至巅峰,与离火鹰厮杀在一起,一双铁拳巍峨如峰,坚不可摧,一拳又一拳打在离火鹰身上。 离火鹰是二阶妖兽不错,可状态不在巅峰,此前又因大意被秦牧折去一翼,此时已是无力抗衡。 它若是状态全盛,又在空中盘旋伏击,恐怕秦牧还真难以对付它! 鏖战片刻。 秦牧找准机会,一把擒住离火鹰的脖颈,另一只手掌如刀般辟出,血光澎湃,直接将离火鹰的第二条翅膀也给劈断,随后一把将其脖颈扭断。 短短时间,他就斩杀了寻常聚罡境修士难以对付的离火鹰! 这若是让外人看了去,只怕要引起不知多少震惊。 “小友的实力,当真令人震惊,老夫佩服!”安老迎了上来,脸上写满骇色,震惊秦牧所表现出的实力,也感谢其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秦牧,或许他与小姐就都要折损在此地。 “不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秦牧摆摆手,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姜怜云。 姜怜云立马心领神会,从储物纳戒中取出一个小瓶,瓶子里装着散发着淡淡金辉的赤色血液,看起来煞是瑰丽。 这便是赤金血,由一种独特的二阶妖兽血液凝练而成。 秦牧接过端详一阵后,便收了起来。 “秦小友,你救小姐性命,不知可愿上城主府坐上一坐?”安老开口邀请,态度没有一丝不敬。 尽管体修从古至今,大都难有建树。 可对方不是常人,曾经力压一洲天骄,为沧澜宗首席,且刚才的那番手段也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秦牧摇摇头道:“在下还有其他事要做,恐怕不能从命。” “如此一来,倒是有些遗憾,不过此恩情我城主府铭记于心,日后小友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向我城主府开口。”安老面露憾色,却依旧盛情邀请。 姜怜云也没闲着,上前与秦牧交谈了几句,感谢其救命之恩。 秦牧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回道:“前辈客气,若是他日有空,定登门拜访!” 随后,双方又客套几句。 秦牧这才离开。 只是姜怜云一双美眸,却始终定格在秦牧身上,烟波流转间带着不一样的光泽。 一旁安老见状,笑道:“怎么,小姐你看上秦小友了?” “安老,你说什么呢这是!”姜怜云面色刷的一下变得羞红,良久才平静下来,嗔怪道:“以后,您老可不许再胡乱猜测。” 哪有少女不怀春? 曾经,秦牧可是整个云城几乎所有女子的怀春对象。 就连她……也不意外。 “只叹少年自负凌云笔,而今却是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姜怜云心中轻叹,将目光收回。 …… 与此同时。 秦牧出了断空山脉,并未第一时间赶回秦家。 “如今,我修为已至锻体七重,轮回不灭功也已修成,赤金血可留作药浴,离火鹰的尸体倒是不必留着,不如将其吞噬,趁势突破锻体八重!” 妖兽尸体,越是鲜活所蕴含的气血越是充足,吞噬炼化后的效果也越好。 并且如今距离云城大比,已是不足半月。 想到这里。 秦牧取出离火鹰尸体,催动丹田,一股可怕的吞噬之力顿时宛如黑洞般,将离火鹰吞了进去,不断将其吞噬炼化。 澎湃的气血从秦牧丹田处涌向四肢百骸,肉身气血稳步上升。 然而就在此时。 宫家的人却与他擦肩而过,来到了宫天翔死去的地方。 “没错了,这就是天翔,至于另外一人……似乎是陈家的小姐。”一位宫家青年深吸一口气,认出了现场的两具尸体,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魂灯对于他们来说颇为珍贵。 可由于宫语冰拜入沧澜宗,如今更是与宋飞尘同称沧澜宗双子星,地位堪比宗门首席,自然也让宫家多了许多本不应该有的东西。 魂灯,便是如此。 在察觉到宫天翔的魂灯熄灭之后。 他们第一时间就查到宫天翔的踪迹,并立刻赶了过来,最终趁着妖兽吃掉尸体前找到了这里。 “是谁?是谁敢杀吾儿!” 一名须发皆张的中年人怒吼着,眸子里满是怒火,澎湃的气息逸散而出,压得四周林木俯首,鸟兽惊飞。 此人,正是宫家家主宫仓! 先天境修士! 宫天翔则是他颇为宠爱的小儿子,不曾想出门一趟就死在这里。 “家主,根据小少爷身上的伤势来判断,此等伤势多半是由体修造成。”一人开口,神情凝重。 体修向来稀少无比,几乎无人修炼。 云城内能做到杀死宫天翔的体修。 如今,恐怕只有一人。 “是秦家那个废物?”宫仓神情怨毒:“早知道,当初就该让语冰杀了他!一个废物,都已经废了,还折腾什么?!” 秦牧在秦家之事,以及踏上体修道路,或许还未彻底传扬出去。 但他身为宫家家主,自然早已通过一切渠道得知这一切。 “家主,不久之后的云城大比,这个废物也会参加。”宫家随从道。 宫仓神情阴翳,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将他削成人彘为我儿报仇!” 第十章 盼希,我秦牧之妻! “今日,锻体八重境!” 断空山脉外。 秦牧眸子睁开,流露出精芒,周身气血所形成的血雾顿时散去,露出几近完美的肌肉线条,虎背猿腰,力贯千钧。 吞噬炼化离火鹰后。 他的修为已至锻体八重,气血之力也得到增长。 “气力三万斤,以纯粹的力量便足以横推普通的聚罡境修士。” 秦牧运用气力,轻松将一块万斤巨石抬起,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压力。 寻常锻体体修,一千斤气力便是一重天。 可他不同,拥有吞噬丹田又修行轮回不灭功,上限在不知不觉间远超常人。 同时,他也正式踏入了轮回不灭功的第一阶段修行。 此阶段名为冰肌玉骨。 顾名思义,便是锤炼肉身、筋骨之法,以此为基,铸万丈高墙。 若能将第一阶段完美修成,便可金刚无漏,见神不坏! 在一定程度上,可无视领袖手段,非常惊人。 “离家半月,也该回去了,也不知父亲和盼希如何了。” 秦牧稍作休整,便朝秦家方向赶去。 除了看望一下父亲与盼希之外。 最重要的便是取回自己曾经积攒在秦家的资源。 身为秦家少主,他每个月的俸禄都非常惊人,甚至比一些长老都要高,可因为此前在沧澜宗修行,自己也不缺那一点半点。 所以就一直未取。 一连十几年,自然已经积攒到一个十分可观的地步。 半月之后就是云城大比了。 秦牧准备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也得达到体修第二境——炼脏! 只有踏入这个境界,他才有完全的把握,击败此次大比所有敌人! …… 秦家大院。 几个青年,将一青裳少女围在角落,脸上满是戏谑淫邪的笑容,还带着些许玩味之意。 少女身子娇小,巴掌大的脸上,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杏眼盈盈秋水,肌肤莹润如玉,可谓美到了极致。 此刻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想要推开人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几个青年却根本不让她走,甚至粗暴的将她推了回去。 四周围观了不少人,却无一人施以援手,反而津津乐道的看着这一幕。 “你们要干什么?”盼希终于无法忍耐,质问出声。 “小美人,你何必跟着那个废物呢?他不过是个短命鬼,等云城大比后必死无疑,你不如跟着我们几个,只要把我们几个伺候舒服了,等那废物死了哥几个未必不能照顾你。” 为首的青年邪笑着,伸手就要挑起盼希精致的下巴。 却被盼希一巴掌给打开了。 盼希性子刚烈,怒斥道:“你休想!少爷是最厉害的!云城大比又如何?少爷曾经早已赢过一次!” 昔年,秦牧年少之时便已力压云城一众天骄,夺得魁首从而进入沧澜宗修行。 她相信自家少爷这一次同样会如此!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等就算强行把你上了,你又能如何?你不过只是个侍女而已!家法执行不到我等!”为首的青年见盼希拒绝自己,神色当即阴沉下来。 在他看来,盼希不过是秦家的侍女而已。 说是侍女,实际上就是奴婢,就是供自己享乐用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是秦牧也管不住自己。 结果现在对方当众拒绝,让他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 四周之人见状,也纷纷议论起来。 “啧啧,这秦天磊怎么说也是三长老的孙儿,是我秦家的天骄之一,如今竟欺负一个侍女?” “这你就不知道了,秦天磊是大长老一脉的人,这盼希虽是侍女,可对秦牧来说却颇为重要,如今他们就是想激一激少主,让他心态失衡,从而再难以参与云城大比,就算参加也必败无疑。” “秦牧都这个样子了,他们居然还要采取这样的手段?若真让大长老他们掌权,也不知是好是坏……” 一道道议论声充斥着。 有人认为以秦天磊的身份,不应这么做,有失身份。 可也有人知晓这其中的隐情,主要都是为了针对秦牧。 秦牧虽然踏上体修道路,被众多人认为前路已尽,未来成就有限。 可其曾经确实天资纵横,即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依旧令人忌惮,不惜用一些下乘的手段。 “今天,你从得从,不从也得从!”秦天磊大步向前,身旁二人立马心领神会,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盼希的臂膀。 “你敢?!” 盼希一双柳眉怒目而视,丝毫不让步。 可惜她并无修为在身,根本无法反抗这些人。 “呵,我有何不敢。” 秦天磊狞笑一声,‘撕拉’一声扯下盼希一角衣裙,露出光洁的长腿,肤如凝脂,引得不知多少人瞩目看去。 但也有许多人摇头,不忍直视。 可他们不敢出言,这涉及到秦家两个派系之间的竞争,寻常族人根本无法插手。 秦天磊神情狰狞,心中却惊叹秦牧的眼光,光一个侍女就漂亮到这个份上,比他见过所有的女子都要好看,即便是宫语冰也难胜其分毫。 “给我摁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秦天磊吩咐另外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淫邪,双手伸向盼希的傲人之处。 可就在这时。 一道劲风猛然从院外袭来,竟发出阵阵音爆声。 “啊!” 下一刻,一道惨叫声传来。 秦天磊伸出的那双手,居然被齐齐斩下!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 秦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盼希身侧,一双眼眸冷冽到了极致,带着纯粹无比的杀意。 他两拳齐出,抓住盼希臂膀的两位秦家子弟当即吐血倒飞而出,落在地上后没了声息,生死不知。 一切,都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盼希害怕得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少爷,居然就出现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身躯伟岸无比,带来阵阵的安全感。 她心头顿时一酸,当即就哭了出来,猛地上前搂住秦牧。 秦牧将她搂在怀中,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辈,轻声安慰着这个妮子,只是一双眼眸却杀意惊人,环视着四周。 幸好,幸好他赶上了。 如若不然,他将后悔终身! 他没想到,自秦龙之后,居然还有人敢打盼希的主意。 并且他稍微分析一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这是出自大长老一脉的手臂,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 盼希,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可以忍受这些人针对自己,对自己出手,却无法忍受这些人盯上盼希。 “秦牧,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女,你居然斩断我的双手?!”秦天磊不断痛苦的嘶吼着,鲜血从断手处不断涌出。 同时他心中更是惊骇无比。 因为刚刚秦牧所展现出的实力太惊人,瞬息之间就来到他身前,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被斩断了。 “侍女?” 秦牧眸光冰冷,缓缓朝他走了过去,身上的杀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纯粹、凝实。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声音亦是一字一顿。 “盼希,乃我秦牧之妻!是未来秦家的主母!” 第十一章 动她者死 秦牧的声音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人们哗然一片。 谁都没有想到,秦牧身为秦家少主,代表了家族颜面,如今竟敢大众将一位侍女是他的妻子! “可笑,简直愚昧至极,我秦家的瞩目怎么能是一个侍女?!” 有人冷笑连连,语气中带着鄙夷之色。 他认为秦牧身为少主,代表了家族的颜面,如今却当众扬言要将盼希归为正妻,这简直就是在丢秦家的脸! 但有人如此,也有人感慨秦牧的魄力与真性情。 “少主当真是性情中人,这侍女也不知走了几辈子的运,若是换做他人,一个侍女丢了也就丢了……”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少爷……”盼希此时也缓了过来,虽然心中十分感动,却也认为此举不妥。 并非她不信任秦牧,而是她觉得自己就是少爷的侍女,而少爷今天说这番话,做这样的事情……唯恐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你不必说话,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好。”秦牧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无需开口,一切事情交由他。 盼希感受着大手传来的安全感,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将秦牧抱得更紧了。 秦天磊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癫狂大笑道:“秦牧,那你居然要迎娶一个贱婢为妻?你疯了吗?!” “你要这样做,没人会认可你的,除非你卸去少主之位!” 秦家少主,迎娶一个侍女为妻。 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秦家恐怕将颜面尽失,绝对不会有人允许他这般去做! 但他真正想笑的,却是秦牧这番举动的幼稚与天真。 然而,秦牧并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冷注视着秦天磊:“只要我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没人能够反对我,更何况盼希从来不是我的侍女,她是我的家人!” “动她者,死!” 话落,秦牧没有再浪费时间下去。 杀意几乎化作实质。 体内澎湃无比的气血之力催动到极致,强大的力量甚至形成破空之音,轰的一拳抹杀了秦天磊,其肉身直接当场炸成一片血雾! 四周众多人见状,都不由心中一跳。 他们察觉,秦牧的实力似乎越来越强了,半个月前对方还做不到如此,可现在却能如此轻松抹杀秦天磊。 其他人也不敢为秦天磊出头。 如今的秦牧,简直就是一个杀神,说杀就杀一点都不曾犹豫。 无论是秦天,还是秦天磊,其背后都有家族长老们的身影,换做别人多少要犹豫几分,可秦牧却果断至极。 “少主,不愧是我秦家近几百年来最天骄之人,即便废过一次也能走到如今,可惜……诶。” “是啊!踏上了体修道路,即便如今能逞凶又如何?前路终究有限,猖狂不了多久。” “秦天磊实力不算强,半月之后的云城大比可是汇聚了三大家族的精英,同时还有城主府的后辈,以秦牧的实力必不可能夺冠!” 人们议论纷纷。 秦牧没有搭理,因为他明白辩解无用。 他真正要做的,是在半月之后的云城大比中,用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闭嘴! “少爷,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在云城大比再夺魁首的!”盼希虽然还有些后怕,面色隐隐有些苍白。 可当她隐约听见四周的议论声并不看好秦牧时,却依然敢第一时间站出来为秦牧说话,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秦牧。 “你这傻妮子,我们走。” 秦牧笑了笑,带着盼希离去,心头却是一阵愧疚,开始反思起来。 盼希无法修炼,只是一个凡人,若是遇见修行者有意刁难,基本逃脱不掉,这倒是他的疏忽,没有安排人保护好她。 他要修行要变强,必然无法时时刻刻待在盼希身旁。 今天也是他还好赶上了。 如若不然,只怕要懊悔终身! “或许,得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保护盼希才是。”秦牧心头暗暗想着,已经开始物色起人选。 …… 回到小院。 盼希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 秦牧看了出来,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少爷直说就行,难不成有小秘密了?” 这妮子,从来就藏不住秘密,有什么事基本就写脸上了。 “没有没有,盼希怎么可能会有秘密瞒着少爷?就是……”盼希低着头,嘟囔着嘴道:“就是盼希觉得他们说得对,盼希就是个侍女,怎么……怎么能成为少爷的正妻呢?” 她虽然很感动,可仔细想来也觉得不妥。 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她不想拖累秦牧,名分什么的她可以不要,只要秦牧好好的,她便是好。 秦牧闻言,却一巴掌拍在了翘起的浑圆之处,没好气道:“你这妮子,你家少爷说一不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妻子!另外别老是把自己当侍女,你是少爷的家人,是少爷最重要的人,明白吗?” 盼希臀部受击,神色有些委屈,可面色仍是迟疑道:“可是少爷……” 她话还没说完。 秦牧直接打断了她。 “没什么可是的!此事,少爷说了算!” “另外,你居然敢多次质疑少爷说的话,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一下是不行了。” 秦牧话落,便在盼希的惊呼声中将其拦腰抱起,随后大步朝着床榻走去,女子俏脸红彻,如天边晚霞。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不知过了多久。 秦牧穿上衣裳,一旁是已经熟睡过去的盼希,少女脸颊依然带着未消的红晕,整个人侧卧在柔软的被褥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猫。 温柔乡,真的很好。 但秦牧知道。 他没有那个时机与时间沉迷在温柔乡中。 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他必须脚步不停,永不停歇的向前,起码秦家内部的矛盾还没有解除。 “秦天磊此次针对盼希,必然不是秦天磊一个人胆大妄为,而是有他人的授意,半个月后的云城大比,我必须夺得魁首之位。” 秦牧神色坚定,为盼希盖好被子后。 便出了院门。 第十二章 月俸,刁难 秦天磊的死,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本就是家族两系之间的斗争,且大长老一脉本就理亏,自然不会再言,也令整个秦家陷入一份诡异的氛围之中。 但许多人都知道,一切都将在云城大比那一天结束。 尽管秦牧如今表现强势,可仍旧没有多少人看好他。 毕竟,只是一个体修而已。 秦牧也不搭理这一切。 他的心中,只有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从而夺下云城魁首大比! 他现在的实力虽然还算不错,可对手毕竟还有其他两族子弟以及城主府的天骄,若真想要稳稳取胜,踏入炼脏境才有万全的把握。 他径直来到了家族账房,这里是秦家子弟领取越俸之地,根据其身份地位以及实力等等方面,列有不同规格。 而秦牧的月俸,自然是最高的。 “从前我在沧澜宗修行,资源并不缺,因此从未领取过家族俸禄,足有数年之久,这些资源累积累计至今也是一笔不小的量。”秦牧微微思索着。 此次,他就是来取走一直积攒在这里的月俸资源。 拥有这笔资源。 他踏入炼脏境的把握就更大。 同时吞噬丹田虽然强横,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容易导致他根基不稳,他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锤炼。 “秦倡管事,我来取这些年的月奉、” 走进账房,秦牧当即对着账房管事开口。 听到这话,秦倡管事猛然一个激灵,随后才抬头仔细打量起秦牧,随即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原来是少家主啊!”秦倡乐呵的说道:“这月俸,恐怕还需少主过段时间再来取。” “为何?”秦牧蹙眉。 秦倡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说道:“少家主你好几年都未曾取过家族月俸,早就和我秦家的陈年旧账混在一起了,想要整理出来恐怕还需一两个月。”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敢这般应付。 可今时不同往日。 对方早已不是那个沧澜宗首席,并且还踏上了一个毫无前途的体修道路,更是与大长老立下赌约,半个月后要在云城大比夺冠。 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么久?正常来说秦家的帐不应该是每年都清晰列出,根据年份各自堆放吗?而且族内常年不领取月俸的人并不多,应该很容易整理出来。”秦牧眼眸微微一眯。 他怀疑,这笔月俸,或许已经被人私吞,前面的话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秦倡闻言,依旧皮笑肉不笑道:“少主,这你就不懂了,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很多,谁叫你以前都不来领取月俸呢?” 这么多年,这笔月俸早已累积成一笔巨款,并且进入了他的口袋。 如今他自然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尤其对方半个月后就不再是家族少主,现在只要推个半个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他也能放心吞下这笔巨款。 当然,如果对方比较识趣就此作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若是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听到这话,秦牧面色平静。 他知道,这只是对方的说辞罢了。 若是想给这笔俸禄,何须这么多理由和麻烦?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沧澜宗首席。 此时不少在账房的族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朝这里看来,大概观望片刻之后,就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啧,原来是少主来领取月俸,他之前常年不在家族里,积累下来的月俸恐怕早就进入秦倡口袋了吧?” “这账房可是个肥差,这秦倡与大长老那一脉关系可深,本身实力虽然达不到家族长老级别,但也绝对不算差了。” “恐怕秦牧这一次,是得吃下这个亏了。” 四周之人皆在议论,都清楚其中猫腻。 可那又能怎样? 秦牧最近凶名确实盛,可这秦倡也不是个普通人物,修行了这么多年,又占着账房这一肥差,如今距离聚罡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秦倡,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秦牧却神色平静,淡淡开口,冰冷的目光直视秦倡。 此话一出,秦倡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身为家族管事,他不要面子的?结果对方居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自己,甚至还扬言要给自己机会? “秦牧,不要以为你是少主就可以放肆!你这位置坐不了多久!”秦倡冷幽幽开口,话中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秦牧神情冷漠:“看来,你是没打算珍惜着最后一次机会了。” “秦牧,你虽是家族少主,但也要懂得老幼尊卑的道理,今日我便代你父亲好好教训一下你!”秦倡嘴角带着一抹狰狞。 既然秦牧找死,他就成全对方!正好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折辱秦牧,灭一灭他的锐气! 这件事要是让大长老知道,一定少不了自己好处。 他可是听说,秦牧杀了大长老最爱的孙子。已经彻底得罪了大长老一脉。 秦倡一步跨出,眨眼间就来到了秦牧的面前,伸手直接朝着秦牧的肩膀抓去。 此刻他爆发出修为,凝气九重! 在场的族人都露出惊讶的目光。 “秦牧惹怒秦管事,恐怕要吃大亏了!” “这秦管事虽然天赋一般,可毕竟修炼了数十年,更是有着凝气九重的修为。秦牧绝不是他的对手!” “这可是凝气九重,怎么看秦牧也不可能有胜算!” 这些秦家族人纷纷摇头, 仿佛已经看到秦牧被秦管事镇压,这样的修为差距,已经注定结果。 下一刻, 秦牧也同样出手朝对方抓去,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体内气血轰鸣。 周围的族人都懵了。 秦牧要做什么? 他疯了吧?竟然要和一个凝气九重硬碰硬! 众族人的目光下,秦牧体内的气血之力轰鸣,一手抓着管事的肩膀直接强行将他摁的跪在地上。 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秦倡毫无抵抗之力的跪倒在地,甚至直接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口吐鲜血。 什么!? 现场的族人都露出惊诧的目光。 本以为是毫无悬念的碾压,谁曾想秦牧居然直接重创了秦倡管事! 第十三章 此罪当诛,抄家! 要知道,秦倡可是凝气九重! 距离踏入聚罡境,成为家族长老,也只有最后几步之遥罢了,可如今居然如此轻松的被秦牧镇压! “这怎么可能?!”秦倡神色懵逼,不敢相信秦牧的实力,居然在出手的瞬间就重创了自己。 这种压力,他只在聚罡境修士身上接触过。 可他能够看出,秦牧绝对没有突破到体修的炼脏境,无法与聚罡境修士媲美才是! 其他人也震惊无比。 此前秦牧虽然一连镇压过其他族人,可秦倡并非年轻一辈,修炼了数十年之久,实力在长老之下已是极强。 莫非,秦牧已经达到了能与长老们比肩的地步? 可是这才过去多久! 半个月前对方可还是个废物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秦牧神色冰冷,注视着秦倡。 秦倡当即汗如雨下,只觉得压力山大。 之前他之所以敢那般猖狂,除了对方少主身份很快就要保不住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他自持实力强横,不惧秦牧这一小辈。 可现在,一切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那笔资源他早已私吞,如今拿出来恐要伤筋动骨,自然更不可能如此。 “秦牧,我乃是家族管事,对家族劳苦功高,不如今日你我各退一步,我当此事未曾发生过,如何?”秦倡深吸一口气。 他认为,自己不再找秦牧麻烦就已然不错。 可秦牧的目光却像是看一个傻子般看向他:“你说作罢就作罢?” 跪在地上的秦倡羞怒交加,抬起头来对上秦牧的眼神时,忽然顿住。 从未见到哪个少年眼中能有这样的狠厉与血性! 秦倡登时心乱如麻,但很快便又眼前一亮。 他是管事,对这些秦家子弟而言,是长辈! 莫说害他性命,就算是今日秦牧这般羞辱,来日大长老也定会治罪于他! 秦家,毕竟是一个家族。 若无这些束缚人心的规矩,何以成家? “现在放开我,一切都好说,我毕竟是管事,只受大长老节制,也唯有大长老可以议罪,秦牧,你莫要自误!”秦倡开口,声音低哑深沉,却透着慌乱。 秦牧垂首望着对方,眼神中毫无悲悯之意。 只是他身躯之上,气血上涌,如山般汇聚。 最终,在秦倡以及旁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之下,随着一掌落下,万斤巨力随之倾泻而落。 一位秦家的管事,身躯直接粉碎,倒在了血泊中! 所有人都傻了眼,想过秦牧狠厉,但没想到居然狠厉到了如此地步! 秦倡大大小小也是一个管事,说不得再熬上几年便有机会成为长老。 然而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居然如猪狗般被秦牧说杀就给杀了! “难道,秦牧眼中就没有任何家族规矩了么?” “杀了秦倡,可不是杀一个同辈子弟,这可是违逆大罪!” “莫说他爹是家主,犯下这样的罪行也保不住他吧?” 众口议论之下,难掩众人心中震惊之意。 这么多年来,秦家的长老或是管事,有战死的,有吃药吃死的,却唯独没有这样被自家小辈一掌拍死的! 今日之事,秦牧恐怕要收不了场了! 而就在这时,秦牧缓缓开口:“秦府管事秦倡,担负每一位秦家子弟月俸之责,然而自己却中饱私囊,以至我秦家子弟一年不如一年,此罪当诛!” 他声音嘹亮,响彻四周。 然而,四下却是静得落针可闻。 秦倡贪污已不算秘密,甚至都成为秦府潜规则下的一部分了。 但,秦倡是大长老的人,他贪下的月俸,指不得有多少孝敬给了大长老。 谁敢说话? 就在这时,有一人鼓足勇气,质疑道:“秦牧,你口说无凭,却是硬生生打死了一位管事,不论如何,这罪名你避不掉的!” 秦牧望向那人,淡淡道:“你的意思是,秦倡不该死?” 那人明显没有底气,立刻又缩了回去。 秦牧道:“既然如此,请诸位随我去秦倡居所,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管事,能攒下多少家财!” 接下来,众人虽秦牧一同去往秦倡居所。 一队人声势浩大而去,路上又是吸引了不少人随行。 其余人听闻秦牧一掌轰杀了秦倡,皆是震惊不已。 而后又听说秦牧要去抄家,更是傻眼了。 秦家子弟,去抄管事的家? 好一个倒反天罡! 来到秦倡据说,乃是坐落于秦府的一处小院,里外两层,在管事之中也算得上是豪宅了。 秦牧几乎被怎么废力气,便从其中一间库房搜出了不少东西。 这其中,包括十余个装满丹药的瓶瓶罐罐,还有两枚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纳戒! 而在纳戒之中,则是各种法器、尚未炼化的灵药、以及护身宝甲。 区区一个秦家管事,竟能有这般家财,若说他没有贪,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但秦牧将抄家抄出的东西摆在众人眼前,人们再度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便是群情激愤! “区区一个管事,能积攒下这么多天材地宝,这些可都是从我们这些寻常子弟月俸里抠出来的!” “秦倡任管事不过十载,他到底坑了多少秦家子弟?” “此事,定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那秦倡死得好,此种人就该死,连自家后辈都坑!” 这一下,再没人说秦牧违逆当中杀害长辈一事,舆论之中反倒有问责众长老之意。 而秦牧,则是将三枚储物纳戒全部收走。 至于那些瓶罐中的丹药,则留给场中其他人分一分。 倒也不是他好心,而是那瓶罐里的丹药,他看不上。 自身走的体修之道,对丹药的追求十分苛刻! 前往城中,将三枚储物纳戒中的东西全部卖了,随后秦牧去了一趟药铺。 等他回到家中时,储物纳戒中唯有各类辅以炼体的药材。 凑齐这些药材是真的贵,几乎花完了秦倡这十年攒下的全部财物。 但,秦牧却觉得值! 而后马不停蹄奔回家中,只与盼希说了声自己要闭关,便将自己反锁在了静室之内。 第十四章 上缴?一拳五万斤力! 秦牧搬来一口浴桶,将各式药材倒入其中,随后是清水。 药香四溢,奇异香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到最后,秦牧取出一个小罐子,将其中的赤色血液倒入浴桶之内。 登时,浴桶之中的水变得赤红,沸腾不断。 秦牧脱下衣物,坐入其中。 待到水中药性从毛孔渗入身躯,秦牧整个躯体,也变得通红不已。 他紧闭双目,眉头轻皱,运转不灭轮回功。 不知多久过去,小小的房屋之中血气浮沉,粘稠如雾。 而就在这血色大雾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起身,走出浴桶。 伴随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满屋气血陡然收缩,归于体内。 少年一双眸子神采奕奕,手握成拳,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 “锻体,八重!” “同时,因这药浴效果强大,我自身气力,恐有五万斤!” 五万斤力是何概念? 不说凝气境,恐怕就连聚罡境也无一击之力。 须知灵修虽能习得种种强大手段,然而肉身本就是短板。 身具五万斤力的体修,只需一拳,便可叫灵修肉身粉碎! 当然,有些灵修可修行特殊的护体之法,那种情况下便不大好说。 而在完全打开肉身藏后,能有十万八千斤力! 那种情况下,绝无凝气境修士能抵挡! 如今肉身藏已经将近一半,秦牧对此十分满意。 正当他穿上衣物之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秦牧何在,你犯下这滔天罪孽,莫以为藏在家中便能安然无恙!” 秦牧眉头一挑,将外衣一披走出静室。 只见一群人挤满了自己这处小院,为首之人秦牧并不陌生,乃是秦家执法长老秦放。 在其后方,则是一众秦家的后辈子弟,显然是来此看热闹的。 “哦?不知我有何罪孽,竟让执法长老这般兴师问罪?”秦牧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秦放,本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 “你当众杀害秦家管事秦倡,此罪一,杀秦氏子弟秦天磊,此罪二,如此杀害血脉相连的同族,天理难容!” 秦牧摇了摇头,道:“秦天磊一介好色之徒,欲玷污我妻子,被我杀之理所应当,秦倡身为管事,却是中饱私囊,贪墨不知多少秦氏子弟的月俸,其中亦包括我的,也是该杀之人,我倒还想问问,秦天磊秦倡之流行此恶事时,执法长老又身在何处?” 闻言,秦放一时间哑口无言,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而旁人看到秦牧在执法长老面前居然还能如此硬气。 不由得感慨秦牧哪怕重修体修,依旧有昔日天骄风姿。 “秦倡与秦天磊固然有错,但能够惩罚他们的人,也只有家族,你这是动用私刑,同样有罪!”秦放再度开口。 秦牧闻言大笑起来,道:“我身为秦氏一族的少主,难不成这一点执法的权力都没有?” 此言一出,秦放再度愣住。 是啊,不论秦牧如何,他现在都还顶着秦家少主的名头。 也就是说,他还是秦氏下一代家主的接班人。 代行家法的权力固然是有的。 周遭响起了低声的议论,秦放觉得面子上彻底挂不住了。 本来以为借着自己执法长老的威严,怎么也能杀杀这小子的锐气。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牙尖嘴利! 秦放,也只能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也罢,今日我并非来给你定罪的,你的罪过自有大长老来议定,今日我来,是要你上缴秦倡的家财!” 秦牧淡淡回道:“秦倡所得皆为贪墨而来,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那一部分,而且就算要上缴,也是上缴给家族,给你是何意思?” 说到此,秦牧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讥讽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秦倡?” 此言一出,秦放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身为执法长老,家中何时有人质疑过他的公正性? 此子,当真恼人! 不,他就是故意的! 秦放深吸了口气,语气陡然冷了下去。 “这般说来,你是不交了?” 秦牧无比平静地道:“此事,我自会给我父亲交代,至于秦倡所贪墨的天材地宝,也应由我父亲定夺,轮不到你。” 秦放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如今,更是被一个黄口小儿轻视。 若秦牧还是沧澜宗首席也就罢了。 可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废物,一个注定早夭的体修! “你父亲目前不在家中,也就是说,现在没人保得了你,要么交出东西,要么老夫代大长老惩治你,你自己选!” 秦放说罢,身上气机猛烈流转起来。 身为家族长老,他早已是聚罡境修士,如今已有六重。 而身为执法长老,常年修行各类战技,使得他自身战力,更是超脱寻常聚罡境! “威胁我,你也配么?”令人意外的是,秦牧依旧毫不示弱。 甚至,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秦放被气得再度冷笑起来,陡然间,抬手一动,虚空间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灵罡斩向秦牧。 那灵罡乃是聚罡境的手段,凝气成罡,可化刀罡剑气。 而秦放所挥使的这一道灵罡,更是刺眼灼目。 秦牧脚下不动,任由那灵罡劈向自己,只是忽然间抬手,身上血气暴涨,轰鸣不止。 只见得他抬手一抓袭来的灵罡,刹那间,罡气在他手中粉碎,重新化作纷杂灵气归于天地。 秦放见到这一幕不禁得瞳孔一缩。 来此之前,他便听说过秦牧的实力,如秦倡之流都非其对手。 但,显然在这几日间,此子实力又有提升! 如今竟能一握断他灵罡? 这还只是锻体境体修,若到了炼脏境那还得了? 就在这时,旁人尽皆近乎起来。 因为,就在秦放这一发愣的功夫,秦牧已是趁机逼向前方。 在他双手之上,血气大作,化作两双血色大拳,轰向秦倡。 一拳,便是五万斤力! 拳力破空而去,强大的力道引得空间震鸣。 秦放感到了难以言明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随即,便满头大汗。 “在这小子面前,我岂能退!?” 第十五章 力压秦放 秦倡掐指而动,摊开掌心朝向前方。 在秦牧这一拳落下之前,道道雷光从他掌心内涌出。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陡然生骇。 “竟是,掌心雷!” “这可是秦放长老的拿手绝技!” “秦牧竟已将他逼到了如此地步!?” 秦放的掌心雷如银蛇舞动,刺目的电光反衬得秦牧血色拳峰通透无比。 轰然一声! 血气中蕴含的无上力量与雷光炸开,气浪瞬时掀起了二人脚下的青砖。 秦牧右臂之上,衣衫尽碎,裸露皮肤之上,泛着细密雷屑。 秦倡双目紧盯着对方,自己这一道掌心雷,足以轰杀任何聚罡境以下的人。 但,面对秦牧,竟仅仅只是粉碎了他的衣衫? 他咬动牙齿,露出咯吱细响。 秦牧甩了甩手臂,雷屑纷纷掉落,手中有些刺痛之感,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这聚罡境修士的攻击的确不一般,但药浴淬体,加之轮回不灭功的进益,此刻他的肉身已经强横到能够吃下这样的一击! 这便是体修的霸道之处。 强横的体修,几乎能够无视灵修的攻势。 秦牧笑眯眯对秦放道:“长老这一手掌心雷,不过如此尔。” 此言一出,秦放气极,双掌之上再度展露雷芒。 而秦牧则是躬身而动,整个身子弓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恶虎。 就在秦放手中雷光再度涌动起来之时,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前方。 血气附着在他身躯表面,让其看起来如同一道红色流星,直愣愣地撞向秦放! 尚未凝聚起这一击的秦放,就感觉身体好似被一堵城墙撞上了。 整个人在那股巨力的冲撞之下,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一堵结结实实的院墙,被秦牧撞穿,他倒在碎石之中,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秦牧却是紧随而至,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放,同时,双拳中再有血光涌动,眼神之间无比冰冷。 任谁都看得出来,秦牧这是要杀人了! 杀了秦天磊与秦倡还不够,他竟还要杀这执法长老? 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胆大如斯,胆大如斯! 而就在这时,倒在碎石中的秦放忽然单手一指,只见得一道白芒闪过。 距离如此之近,秦牧险些没能反应过来,险之又险地侧头避开。 纵使如此,依旧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白光冲入空中,又折返而归。 其中,是一柄剑! “飞剑术?” 秦牧听说过这等法技,没想到秦倡居然练成了此种法技。 就在那飞剑折返再度斩向他时,秦牧双拳接连落去,庞大的力量,直接将那白光中的飞剑打出原形。 只是一柄数寸长的小剑,却在方才险些要了秦牧的命! 而在另一边,秦倡已经飞速起身,人已经退到了院墙之上。 秦牧见状,知晓对方是起了退意,不由得再度嗤笑。 “长老离那么远作甚,何不下来说话?” 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心塞,但秦牧的讽弄更是令他怒不可遏。 秦放此刻已无方才的气度,满身衣衫被尘土覆盖,就连脸上都是灰尘,一头发丝散落,狼狈至极。 “秦牧,你要杀我不成!”秦放喝道。 此刻,他心中已经惊骇到了极点! 秦牧方才所展露出的力量,已经超出秦放对于体修的认知了。 要知道什么样的体修,才能在锻体境时便可威胁到聚罡境的性命? 至少这样的体修,他秦放没有见过,甚至是整个云城,都未曾出现过! 而在此刻,秦牧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岂敢,你可是长老,我怎敢杀你,而且,我也杀不掉你啊!” 此言一出,周遭之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方才他们可都是看出来了。 若非最后关头秦放长老用了飞剑术,恐怕秦牧已经得逞了! 此人,可谓是毫无顾忌,他们很怀疑,今日若是大长老在此,秦牧若有机会,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看来,这狠人永远都是狠人。 哪怕已经重走体修,这秦牧依旧是个无法招惹的主! 从今日秦牧的表现来看,往后的云城大比,其结果似乎也扑朔迷离了! 此人,或许真有与那些天骄角逐的资格! 秦放立在院墙之上,今日算是丢尽了自己的老脸,就连大长老那边也不好交待。 但,方才他可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生命威胁。 让他再与秦牧斗下去,也做不到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你秦牧所犯罪孽十恶不赦,改日必有惩治,且候着!”秦放说完这话,便欲转身而去。 这时,秦牧回道:“秦放长老何不现在便惩治我?” 此言一出,秦放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墙上栽倒下来,但好在是稳住了身形,一拂衣袖,气冲冲而去。 旁人见到连秦放都吃了瘪,心中皆是一凛。 恐怕从今日开始,秦家便注定难以太平了。 这秦牧若是一个废物便还好,但偏偏重走体修,竟好似还真走出了一些门道来。 他如此天赋,简直令人羡煞! 众人内心各异,相继离开。 秦牧则是在原处,看着那被秦放撞塌的院墙,若有所思。 方才,他靠着一股蛮力,的确压制住了秦放。 但后来对方的飞剑术,也险些伤了他。 那还是在秦放生死之间,仓促出手的一剑。 若是对方早有准备,以此剑为杀手锏,或许他便没有那么容易躲过了。 “灵修可用的手段千奇百怪,我虽能一力破百巧,但总归不能只依赖于此,还是得去功法楼走上一走,若有关乎体修的杀伐之技最好!” 想到这里,秦牧没有任何迟疑,直奔功法楼而去。 与秦放这一战,让他察觉到了自己与这些灵修的不足。 毕竟,仅仅聚罡境的秦放就有如此手段,那到了先天境,几乎便很难再以蛮力压制。 自己空有一身巨力,若能有一种手段能将其彻底发挥,那样便可战力最大化! 当秦牧来到功法楼时,他力压秦放的消息,几乎也随之传到了这里。 众人上一刻还在谈论秦牧所作所为,下一刻便就见到这一尊瘟神本人,纷纷避之不及。 就连看守功法楼的管事,都没敢拦秦牧,直接就将他放入其中。 秦牧乐得省事,便在浩如烟海的功法之中寻觅起来。 第十六章 三千劫指,要不你叫我声爷爷? “你不敌他?” 秦长空的声音飘然,但落在秦放耳中,却是激起了他背后的冷汗。 他干咽了咽唾沫,卑躬屈膝道:“那废物不知怎的,短时间内重入体修似有极大进展,恐以力破千钧!” “力破千钧?” 一钧三十斤,千钧便是三万斤了。 秦长空陷入了沉思,半响后,他道:“你没尽力,纵使他力破千钧,但你是聚罡境,又懂种种战技,你若拼尽全力,与他生死一战,不会是这个结果。” 秦放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垂着脑袋,似也是无话可说。 卖命这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毕竟,谁不想好好活着,他已贵为秦家的执法长老,往后还有数不尽的好日子。 “秦牧这小子又起势了,他父亲也不知在筹谋着什么,秦放,你该多尽些力,明白?”秦长空手握着茶碗,再度开口。 秦放不住点头,急忙道:“属下愿为大长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退下吧。” 秦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敢与秦长空对视,退出了大长老的宅院。 而在他走后,秦长空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狠辣,手中的茶碗瞬时握碎,化作齑粉,从指缝间流出。 “一个废人重走体修之道,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成就斐然,若是再假以时间,老夫很怀疑,他是不是真能夺得魁首,届时我是不是该辞去大长老之位?” 此言一出,在这大厅屏风之后,一众长老团的成员,顿时面面相觑。 这时,秦川海走出一步,躬身道:“大长老,此子断不可留,我等也不必让他真的参加云城大比,否则,若让秦奋再借秦牧之势,我等将难以出头。” “你的意思是?”秦长空看向对方,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秦川海嘴角挂着冷笑,拱手道:“父凭子贵,子凭父贵,说起来,重点还是这个子……” …… 功法楼内。 秦牧不知走过了多少个书架,然而功法楼中,几乎全是灵修才能修习的战技。 这世上,体修本就是一条不得已而为之的大道。 虽也能攀上高峰,然而古往今来,能以体修得道之人,少之又少! 不过,凡以体修入道者,无不是闯下赫赫杀名! 锻体、炼脏、易髓,再到最后王道、帝道、肉身成圣。 这每一境,几乎都是对自己肉体的推到重来! 若非那颗漆黑古珠中的传承,秦牧恐怕也难入体修。 一条注定坎坷的道路,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想走,因而留下的功法战技也是少之又少。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凡是能留下的体修战技,往往也会被保存得妥当。 秦牧,便就在角落中发现了一本保存得极好的体修战技。 “三千劫指。” 翻开古旧的封面,一行小篆印入眼中。 “以肉身作舟,渡三千劫海。” “每历经一场大劫,便可在指骨凝聚一道劫纹。” “当十指尽染劫纹,可超脱法则,世无可敌。” “然此修难如登天,慎重慎重!” 看到此处,秦牧更为感兴趣,翻阅起后面的内容,待过上一遍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三千劫指说来也简单,那便是让修行者自身历经劫难,而每过一次劫难,便可在指骨上留下相应的劫纹。 在对敌之时,这些劫纹又可以肉身气血,转化为杀伐极盛的招式。 原理的确简单,但修行却是极难! 不说那些劫难每一道都是对生死的考验,就说这篆刻劫纹的过程,那可是在指骨之上,书中有前人所留的批注,称那种痛苦,比摧心剖肝更甚! 秦牧又翻到了其他人所留的批注,看来有不少人都尝试修行过三千劫指。 但到最后坚持到大成之境的,却少之又少。 除了因为此功较难坚持外,还有可能是因为需要从劫难中获得力量,而不少人往往因此命丧劫难本身。 但其中,也有批注也向后人表示,此功威力奇佳,特别是在获得强大的天劫劫纹后,一指便可引动天劫。 秦牧顿时感了兴趣,又或者说,目前他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整个功法楼内,关于体修的功法,或许就此一本。 至于修行所要历经的痛楚,秦牧倒也不是毫不在意,但比起成为一个废人碌碌终生,痛苦二字对他而言,又显得不值一提。 秦牧带走了三千劫指,指骨刻劫纹之痛,他想试试。 刚走出功法楼,便迎面撞上一个眼熟的青年。 秦牧认出了对方,乃是秦龙的兄长,也是秦长空最为宠爱的长孙。 “呵呵,你这废物来功法楼作甚,你走的体修之道,功法楼中大概没有你想要的功法吧,不如你求一求我,或许我会用些人脉,给你找一门体修功法来?”秦天的脸上带着嘲笑与讽弄。 在他身后,还有几名秦氏子弟,也尽是讽笑起来。 围聚在功法楼周围的人看到秦天与秦牧撞上,一个个都觉有好戏上演,顿时迈不开步子了。 “不必了,我已找到了。”秦牧淡淡道。 秦天目光往下落去,就看到秦牧手中的三千劫指,短暂一愣后,顿时大笑起来。 他向身边人道:“这蠢货,居然选走了那门自杀战技?” 旁人闻言,震惊过后,也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居然挑走了三千劫指?” “难不成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本战技之上么?” “目前,还未有秦家子弟练成过这本战技,倒是有不少人死在了上面。” “哪有什么正经战技是让人去追求劫难的?” 听到周围人的冷嘲热讽,秦牧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对于这三千劫指,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当下,那秦天转回目光,看着秦牧道:“小子,听说你也要去云城大比,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别丢尽我秦家脸面,懂么?” 秦牧笑道:“怎的,是怕我夺魁,让你爷爷无法担任大长老?” “呵呵,倒是很有自信,自信得像个蠢货,就凭你如今的实力,小爷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秦天做出了一个揉捏的动作,再度引得周围人发笑。 秦牧不以为意,淡淡道:“见到少主,也不见礼,大长老怎么调教的孙子,要不你叫我声爷爷,我替大长老管教管教你?” 此言一出,秦天面色瞬时僵住。 第十七章 火劫,我爹就是你爹 见过羞辱人的,却没见过秦牧这般羞辱人的。 旁人皆是露出一副古怪至极的表情,想笑却又不敢笑来。 秦天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少主倒是好大的威风,岂不知你半月前不过如废狗一般?” 秦牧嗤声一笑,开口道:“那你可真是错看秦倡与秦放之流了,他们岂不是连废狗都不如?” 此言一出,秦天再度吃瘪。 毕竟,秦倡不算,但秦放可是他爷爷的得力干将。 谁想也不到,这位得力干将竟会在秦牧手中吃瘪。 说实话,刚才听到这个消息时,秦天还不大相信,直至此刻他也没弄明白,为何秦牧能与秦放一战。 “我看你不行礼便就退下,莫来烦我。” 秦牧说罢摆了摆手,他是真被大长老这一脉的人搞烦了,当下他只想赶快回去修炼。 毕竟,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拳头最大。 秦天阴晴不定地看了秦牧一眼,旋即道:“你蹦跶不了几日,就算是这少主身份,迟早也是我的,云城大比那日,我会当着满城人的面,废你,杀你!” 秦牧转身而去,懒得多做纠缠,只是离开前留下话音。 “等你。” 不到半个月后的云城大比,对秦牧而言至关重要。 除去与大长老的赌约,这一战是他能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只要在大比中夺魁,父亲身上的压力也会少上很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牧也想知道,自己这段时日的苦修,效果究竟如何! 毕竟秦家的那些个长老,食古不化,实力难以与四大家族的天骄相提并论。 那里才是他秦牧真正的战场! 秦牧回到了住处,盼希那小妮子似乎还未回来,这段时日她一直忙着自己的搞钱大业。 秦牧也没多问,只是让她放手施为。 一切妥当,秦牧坐在静室蒲团上翻开了三千劫指。 此功,被称为自杀功法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每一道劫纹,都需要修炼亲身经历劫难方可铭刻。 三千劫指中,只记载了数种劫纹的修炼之法。 毕竟篆刻劫纹的方式都一样,问题在于从不同的劫中才能得到不同的劫纹。 譬如说天劫,便需要修士在应天劫之时,刻意承受天劫所带来的痛苦,要足足撑到劫纹成型! 不过,一旦能够得到天劫劫纹,便可气血化做劫雷之力,寻常修士,压根承受不住这一指威能。 天劫对目前的秦牧而言尚且遥远。 三千劫指内所记录的劫纹,他目前所能够凝聚的,唯有火劫与水劫。 这修炼之法,倒也简单。 只是秦牧不由得露出苦笑意味。 “大锅……烹自己?” 秦牧真就按照书上所言,在院中架起了一口大锅。 同时,早早堆好了干柴。 就算是心中有所准备,等真到了这一步时,他依旧有些犹疑。 但转念一想,他此前经脉被废,能重走体修已属不易。 若再无法守护自己的身边之人,与废人何异? “云城大比、大长老、还有那般多的敌人!” 秦牧一咬牙,点火,走入大锅中盘膝而坐。 起初,温度并不是很高,以秦牧的肉身能够随意扛住。 但后来,伴随下方铁锅烧得通红,秦牧的皮肤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他不在意气血抵抗热流,而是彻底放开自身防御,任由那灼热之感蔓延全身。 心中,默念口诀。 “劫生九转,气走八方!纹刻劫刑,指叩无常。” “髓凝心血,骨渡玄霜。三千劫海,唯见吾狂!” 秦牧已经嗅到了自身烧焦的气味,每一寸皮肤,就好似被千万根针扎烂了般生疼。 火焰带来的灼热痛感,几乎令他神智迷失。 霎时间,轻咬舌尖,继续念动口诀。 不论三千劫指是何人所创的体修法技,他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 何种人,会以自身苦痛为战技? 秦牧体表的肌肤,从通红,逐渐变得焦黑。 下方那口铁锅,近乎融化了。 而木柴,早晚有烧尽的时候,因而秦牧不仅要修炼,还得在温度退却时给自己添一把火! 自杀功法自杀功法,当真是教人取死之道! 秦牧几乎就要后悔了,却也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指骨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此刻,好似身体内的血气,全部涌上无名指,在那处,化作刻刀一般。 无名指上,开始涌现某种金色纹路。 “就要成了?” 秦牧的意识近乎模糊,还在机械般地念动口诀。 不知多久过去,他感受到周围异常的凉爽。 睁开眼来时,周围堆放着燃烧过后的余烬,像是坟头。 而他,就躺在这余烬当中。 那口大铁锅早已融化,秦牧却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他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躯,光溜溜的躯体之上,虽有着碳灰,但肌肤却是异常光洁。 抬起手来,无名指的皮肉之下,隐隐还有灼烧之感。 “成了!?”秦牧难以相信。 秦牧有些愕然,伴随他一指点去,体内气血轰鸣,血气化作一抹红光落在那院墙之上。 登时,火光大作,熊熊而起! 秦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而疲倦之感随即而来。 他倒在房间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就瞧见盼希的脸,正凑在与自己极尽的距离,像只好奇小猫般打量他。 “少爷,你可醒了。”盼希的脸色有些奇怪。 秦牧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还没穿上衣服,盼希已为他备好了衣物。 “少爷,你怎么大白天的衣服也不穿啊?”盼希一脸乖巧地问道。 秦牧一边穿着衣服,也不知怎么与这妮子解释,只能道:“图个凉快。” 盼希秀眉一挑,而后道:“咱家院子都被你烧了,难怪要图凉快,我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 秦牧哑然失笑,立即转移话题:“你的小商会怎么样了?” 盼希微微思忖,嘟嘴道:“就那样,距离包养少爷,还有很长的路呢!” 秦牧笑道:“没关系,天道酬勤,少爷身价不贵的,实在不成,给你打个折,就让你包养着了。” “哎呀,我可不要少爷贱卖呢!”盼希撒起娇来的模样,可人至极。 秦牧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又亲了口才将她松开。 盼希羞红着脸,忽然呀的一声。 “忘了正事了,老爷回来了,叫你过去一趟!” 秦牧不急不忙道:“以后别老爷少爷的,我是你夫君,我爹就是你爹!” 第十八章 叛徒,一试高低! 议事堂,秦奋坐于主座,在他左右两侧排开,依次是家中的各位供奉长老。 这些年来,虽说大长老明里暗里的夺权,但秦奋的家主之位依旧稳固。 除了因为昔日秦牧乃是沧澜宗首席以外,便是这一群人的支持。 其中,包括三位长老秦斯、秦明、秦物,还有大小供奉秦江、秦岚。 此时众人齐聚一堂,却是久久不见那位少主的身影。 饶是这些人都是秦奋拥趸,此刻也有些不耐。 “少主这是忙什么呢,怎叫我们苦等如此久?”长老秦斯带有几分玩笑之意道。 秦奋摇了摇头,道:“我与这孩子,说实在的,曾经他贵为沧澜宗首席,我父子俩却是生疏,后来他经历那场大难,我却恰好闭了关,以至于没能在他需要时陪在身边,我有欠于他。”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 天底下,这父子间的关系,的确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血脉相连。 “我听说少主去功法楼千挑万选了一本体修法技,听人说,这是一门自杀功法,少主不会是照着练了吧?”另一位长老秦明如是道。 “重走体修之道,难如登天,少主也是不易啊!”秦斯感慨。 而这时,供奉秦江却是一声嗤笑:“我看,不如叫少主莫折腾了!”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秦江并非是不懂怎么说话的人,今日却是这般,实在反常。 或许,也是因为等太久,而对少主心生不满吧。 正在这时,秦牧走入堂中,向父亲以及各位叔伯行礼。 秦奋起身笑道:“牧儿你来了,来这边坐,今日找你来,主要是商议云城大比之事。” 秦牧带着疑惑坐下,询问道:“此事有何商议的,待到那日我去便是。” 秦奋顿时一愣,旁人也尽是看向这位少主。 眼神多少有些怪异。 秦奋也不好直接质疑自己儿子的实力,只能无比委婉道:“这个为父知道,就是想问问,你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别的不说,只要云城有的东西,为父都能尽力替你弄来,体修之道,极重灵药,这方面你可有何需求。” 秦牧闻言摇了摇头。 说实话,该准备的他也准备了,云城大比不到十来日就要开始了,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便是看能不能将实力提升到炼脏。 “我等知晓少主胸有成竹,不过这一次大比,可谓历届实力之最,其中,宫家竟是放出了宫春寒来参加大比,陈家有那少年天骄陈铸文,城主府么,那位小公子姜无世会代表出战,这三人年纪轻轻,实力却很强盛,都在聚罡境内,除了他们,咱们还得提防自家人,好比那秦天。”秦斯开口言道。 秦牧听着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而后点了点头。 这些人的名字,他都有所耳闻。 宫春寒,似乎就是宫语冰的胞弟,曾经就听这女人吹嘘她这弟弟如何了得。 至于陈铸文,名声显露,素有少年天才之称。 而姜无世,却是这些人中最神秘的一位,此前唯有名声显露。 都是聚罡境…… 看来云城代有人才出,可他秦牧,不是昔日的秦牧了。 就在秦牧沉思之际,一道声音忽然打破沉默。 “我等真要将此重任交付于少主身上么,非我长他人威风,少主此前被废,如今重走体修之道,就算是天纵之才,能在如此短的时日与这些天骄相争?” 众人都看向说话的秦江。 秦奋眼神中闪过一缕异色,旋即道:“我的孩子,我自然信任。” 秦江立刻道:“可是家主,真要叫你这些老兄弟,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他身上?” 秦奋没有说话,倒是秦江,止不住话头一般。 “以秦牧的实力去参加云城大比,不过是自取其辱,不会有任何悬念,我等还是该早做其他打算为妙!” 此言一出,场中再度陷入沉寂。 秦江的话虽然悲观了一些,也难听了一些。 但不得不承认,其他几位长老与供奉,大多心中也有此意。 真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废人身上么? 至于体修之道? 并非他们不信任体修,而是体修如果那般好走,天底下的体修怎会少之又少!? 秦牧此刻没有说话,他觉察到了些许古怪之意。 这个秦江,似乎有意针对他。 此时,他父亲秦奋缓缓开口:“你我二十年的情谊,这是何必呢?” 秦江道:“正是二十年的情谊,我劝你一句,咱们退下大位,交还权柄,靠我们这一代人,不论如何是守不住的!” 这话一出,场中人登时愣住。 “秦江你!”秦斯一脸难以置信道。 秦江点了点头,道:“几日前,大长老找过我,我二人聊了许多,这才发现,某些地方,我与他不谋而合,今日劝诸位一句,莫做抵抗,弃暗投明,还能保一生荣华富贵。” 几人,登时怒不可遏。 秦江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当了叛徒? 而秦奋,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幽幽一叹。 秦江看向秦牧,嗤笑了一声,道:“将未来寄托在这废物身上,我做不到,诸位,三思而行!” 言罢,秦江欲要离去。 秦奋看了看他,不过,看在昔日情面之上,没有阻止对付现在离开。 有些事,保留几分情面,也是体面。 倒是秦牧,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秦江身前,拦住了他。 “若你觉得我夺魁无望,不如你我现在练练如何,若你强,现在废了我,也好彻底绝了我父亲还有几位叔叔的念头。” 秦江意动,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我不与小孩过家家。” “你不敢?”秦牧质问。 秦江一笑,笑声越来越大,旋即道:“若是曾经的你也就罢了,现如今的你,也配阻我去路,也配与我一战么?” “那何不试试?”秦牧也笑,笑如春风。 第十九章 败秦江!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秦江往门外走去,秦牧默契跟上。 房内众人彼此相视一眼,也尽跟了上去。 秦奋心中感慨,自己的儿子,倒真是锋芒毕露,分明今日他什么都可以不做,分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会在这群老手下面前保护他的颜面。 但他还是选择靠自己。 不说别的,单就这份心性,也难怪此前秦牧能大放光彩。 说回到眼下,秦奋并不盲目相信秦牧会赢。 若是秦江胆敢伤他,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份二十年的情谊,就由他来亲手撕碎。 到了前院,秦江突然止步,回身看去。 “念在你父亲的情面上,我可以不杀你,但我会再废你一次,好让他们都断了念想。” 秦牧挑了挑眉,并未多言,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江冷笑,周身罡气骤然翻滚,双臂之上,气机如毒蛇缠绕。 见他五指凌空一抓,院中青砖铺就的地面,竟被隔空犁出一道爪痕! “当心!” 众人都看出来,这是秦江的绝技裂空爪! 看来,此人的确打算不留任何情面,竟一出手便是绝学! 只见得爪痕不断向秦牧蔓延而去,此时秦奋已经蓄势待发。 却见秦牧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击不退反进! 无名指骨之上,亮起一道赤金纹路,一指点去,血气爆涌的瞬间,化作不灭焰火。 这曾是秦牧承受的痛苦,如今成为了他的手段。 “火劫!” 轰! 灼热的气浪与罡气相交,瞬时炸开。 众人瞳孔骤缩,那秦牧之间迸发出的暗红火流,竟是暗藏气血之意,显然并非寻常手段! 体修,众人也是头一回见识。 而能运用如此法技的体修,那更是闻所未闻! “火劫纹?少主他,真练成那自杀功法了不成?”秦斯满脸惊讶之色。 就在那气机爆裂后,秦牧脚下一动,地上被踏出两个深坑,整个人如猛兽般扑向秦江。 手握成拳,血气凝聚这一拳之上,轰击而去,火光乍现。 秦江抬手格挡,却依旧被逼的退了数步。 双手垂下,手臂之上,竟成了焦黑一片。 秦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手臂上的伤口。 竟真的被秦牧练成了三千劫指? 而他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堂堂聚罡境修士,这第一回合竟没占得便宜,反被所伤? 秦江喉咙滚动,低喝道:“竖子,岂知天高地阔!” 伴随这道低喝,秦江双手一合,小院左右两侧各起一道罡风,朝秦牧围杀而去。 秦牧浑身气血,已到惊人地步。 面对这般灵修手段,唯有简简单单两拳破之! 一拳千钧,拳峰破空,震得空间嗡鸣作响! 刚凝聚起的罡气,几乎瞬时破碎。 众人再度一惊! 却还没完,秦牧又一次逼近。 体修真正的手段,永远都是拳拳到肉! 一拳落下,正中秦江肩头,那处顿时凹陷了下去。 秦江猛地退了十余步,直至死角,眼神中怒不可遏,抬手凝罡成爪,空中顿时出现一道手掌虚影。 秦牧嗤声一笑,一指轻点。 指间星火明灭,前方空间却是凭空生出一场大火,这火本能直接烧在秦江的身上,但他并没有如此,而是选择再破一次对方的罡气。 秦江不由得傻眼了,头一次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而其余人则是瞳孔骤缩,望向秦牧,活似见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曾经的少主,真要回来了么?” “哪怕被废了一次,却依旧能靠体修,重新跻身大道!?” “这般手段,我闻所未闻!” 秦奋袖子下的手,已是忍不住颤抖。 他分明满心狂喜,却要按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而此时,秦江满脸阴翳,竟还要动手。 秦牧冷冷道:“足下慎重,再动手,就分生死了。” 闻言,秦江彻底愣住,他看了眼自己焦黑的手臂,最终,还是垂下手去。 “呵呵,好手段,但我若说,这还不够呢!?”秦江幽幽道。 秦牧淡然道:“这便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时,秦斯等人眉头一皱,皆是看向秦奋。 秦江已经反了,岂能放虎归山,作他人嫁衣? 但秦奋只是微眯双眼,道:“吾儿说他能走,他便能走。” 秦江冷哼一声,显然并不领情,拂袖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此处。 其他人聚拢过来,这突然之间,秦牧的这些叔伯,似乎对他亲近了不少。 一个个皆是上来询问他如何修成这般体修手段,又询问体修究竟何以成功。 秦牧能答则答,答不了的只能敷衍。 其实他心中明了,自己能体修入道,又如此轻易修成三千劫指,恐怕与那颗漆黑古珠分不开干系。 只是此物,是他最深处的秘密,何人也不能告知! 此刻唯有秦奋,站在一旁,不断笑而颔首。 众人反应过来,连道“恭喜”,秦奋装作无所谓,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结束了此处话题,秦奋便问秦牧道:“牧儿,为父能否问问,方才你为何没有杀掉秦江,毕竟,这似乎不太像你的风格。” 秦牧笑了笑,道:“要杀秦江,也轮不到我来,是他背叛了与父亲还有诸位叔伯的情谊,我觉得,他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下场,对么?” 秦牧看着秦奋,二人相视,半响后,秦奋大笑起来。 “你知道为父做了安排?”秦奋好奇问道。 其余人也皆是看向秦奋,毕竟,今日秦江突然宣布倒向大长老,众人都措手不及。 家主何时有的安排? “只是有些猜测,而且不做安排也没什么,此人连我的对手都算不上,就算去了大长老那边,能做的事也十分有限,而且,大长老岂会轻信这般投诚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没想到少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解,未来可期!”秦斯此言,倒是再没半点揶揄的意思。 秦牧此次出手,倒是让众人对前景更加乐观。 云城大比,我家少主怎不能闯一闯? 另一边。 秦江拖着早已失去知觉的双手,走在秦府的小道之上。 他打算先去医馆看伤,随后便向大长老禀报此时。 这个秦牧已成气候,绝不能留! 然而,却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前方。 看到对方时,秦江猛然顿住,而后释怀般地笑了起来。 “家主对我早有防备,果然,果然,什么狗屁情谊,都是骗人的,对吧?” 那人不语,拔出腰间的刀,瞬时间,肃杀气扑面而来。 秦江微吸了口气,道:“没有余地么,当真不留情面?” 那人终于说话,声音嘶哑却厚重:“情面,是家主所留,我绝不饶叛徒。” 第二十章 兴师问罪 房间之中,充斥着浓郁的药香之气。 秦牧从浴桶中起身,身上肌肉的线条无比明确,此等药浴对于体修而言,的确是不可或缺。 昨日从父亲那离开后,秦牧便开始以药浴辅助修炼,目前,虽说并未跨入锻体九重境。 但轮回不灭功却是有不小的进展。 如今,应当勉强能达六万斤力! 自身具体有多少斤力,秦牧未曾试验,据说有一种玄铁,指甲盖那般大一片,便足有万斤。 也就是说秦牧目前的力量,也仅能拿起六片那样的玄铁! “云城大比已经迫在眉睫,此战关于我,只可胜不可败,为了父亲与盼希,也是为我自己!” 秦牧暗暗为自己打气,披起衣物,便打算继续修炼。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喊声。 “少爷,大事不好了!” 秦牧走出房门,就见得一个小厮躬着身气喘吁吁地站在那,他的喊声将盼希也给吸引出来了。 那小厮看到二人,忙道:“宫家与陈家两大家族的家主,今日来兴师问罪了!” 秦牧闻言,心中一凛,立刻动身前去家族会客大堂。 …… 云城有三大家族,分别是秦、宫、陈三家。 其中,又以秦家与宫家的势力最为昌盛,陈家此前的处境反倒像是一个凑数的。 而秦家之所以能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首,便在于昔日秦牧成为了沧澜宗首席。 只此一个名头,却能给世俗世界带来数不尽的好处。 而这一切,又伴随秦牧被逐出沧澜宗而改变。 加上秦家内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家族正日薄西山。 而现如今,宫家家主宫仓、陈家家主陈弼正领着一众家中高手,于秦家这会客厅中。 秦奋知道来者不善,端坐于诸位之上,眉头紧锁,考虑应对之策。 而就在一旁,大长老秦长空已是按捺不住,在这个气愤尴尬异常的档口,笑眯眯地道:“二位家主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要事,我秦家可是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好一个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我今日只问一件事,要你家交出那废物秦牧,能不能交人!”陈弼开口,声音中气十足。 秦奋看向此时看向陈弼,曾几何时,这位家主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卑躬屈膝的小人。 然而现如今却是狗仗人势,若非宫家在场,此人岂敢如此? 而当下,秦长空听到陈弼的话后,眼中流露几分喜意。 果然,是冲秦牧那小子来的! 看样子是秦牧在外惹了什么事,而且事情大到足够宫、陈两家一同上来问罪要人! “原来是秦牧,不知他做了何事,竟惹得二位家主如此气愤?”秦长空问道。 这时,宫仓开口了。 “我家中此子宫天翔,于外历练时,为秦牧所杀。”宫仓的脸色,在说话时变得怨恨至极。 他双目看向秦奋,神态如同一只恶狠狠的雄狮。 “秦家今日若不交出秦牧,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秦奋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没想到,死的居然是宫家家主的亲儿子。 而陈弼也开口道:“还有我的一个孩子,也死在秦牧手里!” 秦奋轻轻吸了口气,已是感受到了难言的压力。 而秦长空,则是早在心底乐开了花。 好一个秦牧,你是真能惹事啊! 昔日有沧澜宗首席的名头也就罢了,毕竟没人敢得罪你。 但现如今你不过是一个废物,竟还敢招惹这般大的事? 宫家与陈家的小少爷,是你能动的么!? 原本只打算看戏的秦长空,心中不由得躁动起来。 而就在这时,秦奋开口:“既然是在外历练被人所杀,我不知晓这有何必要问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宫仓额间的青筋都鼓动了起来,他喝问道:“你是何意!” 秦奋道:“修士与人斗与天斗,在外历练更是你死我活,若因此你们便要问责,那我秦家之敌怕是能填满整座云城!” 谁也没想到,在另外两大家族家主面前,秦奋居然毫不示弱。 这还是在秦牧被逐出沧澜宗之后! 此时,宫仓后方,有一位年轻人走出。 此人一上来,便自报姓名。 “在下叶宇,并非宫家之人,而是沧澜宗弟子,那日为秦牧所杀的宫天翔,不仅仅是宫家之人,更是沧澜宗亲传宫师姐的族弟,也就是说,是我沧澜宗的人,今日不交出秦牧,我等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场中所有人都是一顿。 谁也没想到,沧澜宗的人居然也来了! 这一下,就不仅仅是两大家族对秦家发难了,还要再加上一个高高在上的沧澜宗! 秦奋眉头紧锁起来,一时间并未说话。 要他交出自己的儿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而这时,谁也没想到,秦长空既然站了出来,道:“没想到,我秦家竟是出了一个如此嗜杀之人,在内打杀我秦家子弟还有长老也就罢了,竟还得罪了二位家主,依老夫看来,秦牧必须严惩,家主,还是将他叫来吧!” 秦奋望向秦长空,眼中释放阵阵杀机。 不论他们如何内斗,至少希望在外人面前,能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 然而今日,这秦长空却是连演都不演了! “难得,秦家有如此明事理之人。”叶宇淡淡道。 就在这时,秦牧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要我来,我便来了,有何事冲我来就是。” 众人循声而去,秦牧已经步入会客厅中。 在其后方,还跟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婢女。 “秦牧,你肆意杀害沧澜宗弟子,那人更是宫师姐的弟弟,你可知罪!”叶宇立刻问罪。 秦牧嗤声一笑,不屑道:“叶宇是吧,当初你犯下大错,在我面前如何摇尾乞怜的,你忘了?” 听到这话,叶宇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立刻道:“与昔日事无关,今日是问你的罪!” 秦牧道:“不论如何,我曾经都是沧澜宗首席,若是宗门要问我罪,自会派遣长老来此,而不是派一个微不足道的寻常弟子,你并非负宗门之命,而只是复那个贱人的命令,对么?” 一时间,叶宇哑口无言。 而旁人俱是看向秦牧,其中有许多人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眼前这个满身锋芒的年轻人,哪有半点废物的颓丧之感! 第二十一章 剑拔弩张,城主亲至! 叶宇此刻无言以对,只因,秦牧所言皆是对的! 他今日在此,并非是沧澜宗有命,而是宫语冰让他来,给宫仓等人助威。 叶宇没想到的是,秦牧刚一过来,便能看透此层。 而秦奋也是眼前一亮,若只是两大家族,这压力便骤减了许多! 秦牧能一眼看出这一层,也令他惊奇不已。 “那又如何,你打死的人是我的同门师兄,再者说来,现如今你不是沧澜宗首席弟子,只不过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废物,你定要为宫天翔偿命!”叶宇再度出声,只是音调提高了许多。 “我若是不,你又能如何?”秦牧淡笑道。 “放肆!”这时,宫仓忍不住一声爆喝,随后起身对秦牧怒目而视。 秦牧道:“你这老狗,也敢在我秦家啸叫?” 此言一出,宫仓一愣,旋即怒发冲冠。 “你今日若不以死谢罪,秦家必亡!”宫仓恶狠狠地言道。 此时,秦长空在一旁又是开口:“秦牧,此事过错在你,何不先低头认个错,至于偿命不偿命,而后再议。” 秦牧直视对方,言道:“人要杀我,难不成我该引颈受戮,大长老,若现在我要杀你,你能不反抗,让我杀么?” 秦长空双眼一眯,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身的处境,若宫家与陈家因此记恨我秦家,家族百年基业便要亡于一旦,这过错,可都在你一人身上!” 秦牧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他父亲起身道:“够了!” 大厅之中顿时又陷入了安静,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今日宫、陈两大家族发难,若不咬下秦家一块肉,想必是不会轻易收手。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城主大人到!” 众人都是一愣。 这种时候,城主岂会来此? 莫不是秦牧也招惹了城主府的人? 秦长空心中一喜,暗暗道:“宫陈两家,再加上城主,今日看你父子怎么收场!” 众人望向大门,只见得一个身着黑袍,满身正气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走入其中。 他正是云城城主姜涛,而身旁女子,秦牧并不陌生。 真是那日在断空山所救的姜怜云。 “秦兄,今日冒昧拜访,实在是打搅了!” 令人意外的是,姜涛竟是十分和气地先与秦奋打了打招呼。 这倒是令秦奋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以为城主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怎的这么多人,宫兄与陈兄也在呢?”姜涛看到人群前方的两位家主,笑眯眯地开口。 宫仓与陈弼立刻行礼,姜涛虽只是云城城主,然而背景却并不简单,而且他平日里对云城三大家族也是若即若离。 这意味着,谁家能取得城主府的支持,谁家就能在云城做大。 “不知城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此时,回过神来的秦奋问道。 姜涛看向秦牧,见他如今气态,不由得眼前一亮。 眼下的秦牧,再无被废时的颓然,反而因为体修,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任谁来了都得称一声少年英郎。 姜涛随之道:“今日冒昧登门,是来道谢的,此前小女在外,偶遇一头凶兽,若非秦小公子出手相救,恐怕我就要失去我最疼爱的小女了!” 闻言,场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姜怜云对着秦牧欠身一礼,柔声道:“又见面了秦公子。” 秦牧点头回应,在秦牧身后,盼希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打了个转,不由狐疑。 场中,又陷入了沉寂。 姜涛突然到来,显然打乱了宫仓的计划。 原本是想慢慢施压,让秦家交出秦牧来的。 而这秦牧却又突然成了城主府的救命恩人? 此时,姜涛只在人群间扫了一眼,加上场上气氛,心中也猜到了什么。 他道:“看来诸位今日是有正事,不如我与秦小公子另去他处,让我表示感谢如何?” 宫仓沉吟一声,开口道:“城主,今日我等皆因秦牧而来,他不能走。” 姜涛故作疑惑道:“哦?是有何大事?” “他杀了我与陈家的人。”宫仓道。 姜涛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无意搅入你们三家的恩怨情仇,只是秦小公子乃是我城主府的救命恩人,我自然要为他说上句话,今日你们这般兴师动众,闹得也不太好看,恩怨不如留到云城大比那日去,如何?” 这话一出,宫仓面色顿时暗了下去。 此前向来不干涉三家事务的城主,似乎已经倒向了秦家! 并且,这姜涛所言,还真就有几分道理,甚是能够服众。 云城大比,本就有宫陈二家的人参与,秦牧也会代表秦家出战。 想要报仇,在云城大比上击杀秦牧即可! “城主如此,是不是太偏心了一些?”陈弼不由质疑道。 姜涛笑道:“有恩报恩,这可不是偏心,而且我所言,又不是没有道理,你们这般闹下去,无非是会演变为家族大战,如此一来,云城大比有何进行下去的必要,干脆你们派出族中全部精锐血战一场算了。” 陈弼一时语塞,倒是宫仓,看清了现状,知晓今日有姜涛在,是动不了秦牧了。 除非,他铁了心要与城主撕破脸!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留到大比那日再说。”宫仓言道。 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族人跟上。 离开大厅前,他看向秦牧,冷冷道:“我宫家之人能废你一次,就能废你第二次,你重走体修又如何,大比那日,我宫家天骄,会亲手斩你!” 秦牧淡淡回应:“我拭目以待。” 宫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弼见宫仓都走了,与城主打过招呼,也自行离开。 大厅里的人顿时去了一大半。 今日之事,倒是令众人更为期待即将到来的云城大比。 这其中不仅有天骄之争,还有秦、宫、陈三家的血仇夹杂其中。 而当下,秦奋松了口气,立刻邀请姜涛上座议事。 姜涛与姜怜云往前走去时,恰好经过秦牧身侧,姜怜云看向他,随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表情好似在说,你看,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搭救了你一次吧? 第二十二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歹毒? 众人眼瞧着姜涛与秦奋寒暄客气,许多人已是识趣地退出了大厅。 唯有秦长空,带着自己的人从始至终杵在大厅中,时不时与姜涛攀谈。 然而姜涛早已听说秦长空之名,也多少了解秦家的内斗,因而未曾展露任何善意。 这令秦长空自讨没趣了一番,就在此时,秦奋道:“此处人多,能否请城主去我书房谈一谈,我那有一副上古烟云图,正好请城主品鉴。” 姜涛闻言,笑道:“何乐而不为?” 说罢,他看向姜怜云,对其道:“如此,你就先代替为父,向牧公子表达一番谢意。” 姜怜云乖巧点头。 眼瞅着姜涛与秦奋一同而去,就这么短短一刻不到的时间,二人关系已好到携手而去。 秦长空满脸阴翳,带领众人离去。 秦牧看了眼这位大长老离开的背影,脸上并未展露什么,倒是姜怜云此时过来,道:“秦大哥,不介意我这般称呼你吧?” 秦牧道:“倒不介意,就是听着像把我喊老了似的?” 姜怜云闻言嗔他一眼,这少女已是初长成,亭亭玉立,哪怕是一道白眼,却也是风情万种。 他与姜怜云一同走去,就顺着秦府的庭廊,盼希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危机,因而死死跟在二人身后。 “对了,父亲给了我一样东西,要我转赠于你,算是他老人家对你的谢礼。”姜怜云说着,取出一罐丹药。 “何物?”秦牧好奇问道,城主府的出手想想也不会吝啬。 “炼血丹。”姜怜云道。 秦牧短暂一愣,纵使有了个心理准备,也依旧被惊到了。 炼血丹并非凡物,乃是玄阶丹药,这一罐之中,少说也有十来颗。 放在往常,秦牧兴许也就接受了,不过对他而言,事情一码归一码,他救过姜怜云不错,但对方已经给了他赤金血,再加上今日,若不是城主出面,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 说起来,算是他欠城主一个人情。 因而秦牧道:“替我多谢城主美意,不过这丹药我并不能收。” 姜怜云闻言不禁一愣,她听说秦牧已经转入体修,因而才向父亲建议赠送炼血丹,但没想到的是,秦牧居然并不领情? 姜怜云也是大小姐性子,见状直接收起了炼血丹,傲娇无比地道:“不要便不要吧,我可跟你说,此丹就算是在云城拍卖行,也找不到如此之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在下知晓炼血丹之珍贵,正因如此,才不能收,倒是今日之事,我会另找机会,谢过城主。” 姜怜云愕然,不由道:“大男子气,跟我爹似的,真讨厌!” 秦牧笑了笑,紧接着便带着姜怜云参观了一下秦府,姜怜云作为城主爱女,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过,对于秦府倒是意兴阑珊,只是时常问起秦牧此前的事。 毕竟昔日的秦牧,惊才绝艳,哪怕是城主爱女,也只能透过传说了解。 秦牧却不愿多提自身以往的事,因而答得甚是敷衍,这更让姜怜云有些不满。 很快,一两个时辰便就过去,下人前来禀告,说是城主与家主已经谈完,准备离开。 姜怜云见状,没好气地对秦牧道:“今日你虽陪了我,但我甚是不满,以后不来你家了!” 秦牧无奈道:“既然如此,我去城主府也可。” “哼!”姜怜云娇哼一声,走开之前,道:“云城大比,你先活下来再说,不说别人,我的小哥哥姜无世,你肯定赢不了他!” 秦牧笑问道:“若我赢了呢?” “你赢了……嗯,那这炼血丹我再送给你,算是奖品咯!” 说罢,这大小姐一蹦一跳地寻她父亲而去。 秦牧摇了摇头,与姜怜云相处,倒也是简单,挺好。 他这才看向盼希,问道:“你怎的一直不说话?” 盼希看着姜怜云离开的方向,皱了皱鼻子,话中语气满是提防之意:“少爷,你可要小心这女人,我瞧她跟宫语冰颇为相似,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歹毒!” 秦牧一时愕然,旋即才轻笑起来,一把搂住盼希,道:“好好好,我的盼希原来是吃醋了,可你说女人越漂亮越歹毒,那你这般漂亮的又怎么说?” 盼希登时无言以对,慌忙道:“才没有,我不算的!” …… 秦奋书房门外。 姜涛拱了拱手,道:“秦兄不必多送,往后这秦府,我会常登门叨扰,届时可莫见外才好。” 秦奋笑道:“岂敢!” 二人一同往外走去,秦奋道:“今日与姜城主相谈甚欢,我才知城主雄心壮志,你放心,但凡我有余力,往后必定相助城主!” 姜涛微微一笑,抬起手来,拍了拍秦奋的肩。 “你我以兄弟相称即可,至于眼下,秦兄要顾好自己,我相信对于你们父子而言,没有过不去的事。” “当然,当然。” 说着,姜怜云走入视线,与秦奋打过招呼后,这对父女便就离去。 秦奋站在原处良久,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不知思忖着什么。 不过多久,秦牧走了过来。 “父亲。” 秦奋点了点头,对他一笑,而后道:“今日之事,确实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没出大乱子,如今首要,便是让你能安稳到云城大比那日,一切,都要看那一天的结果。” 秦牧自然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性,当下只是点头,实则心中已经告诫自己,能胜而不可败! “与城主相谈如何?”秦牧好奇问道,二人聊了这么久,应当不只是在客套才对。 秦奋笑道:“很是对胃口,这位姜城主,来头不小,决不能仅仅将其当做一位城主,往后我们两家,说不得会多走动走动,当然这一切,还是要等大比之后。” 说着,他看向秦牧,问道:“你与姜怜云又相处得怎样?” 秦牧听出了父亲话中的意思,摇头道:“父亲,我只想娶盼希。” 秦奋愣了愣,而后道:“男人么,三妻四妾很正常不是?” “那也再说吧!”秦牧打了个哈哈,随后想起了盼希的事,便道:“想找父亲要个人,保证一下盼希的安全,毕竟她现如今也整日在外,我有些担心。” “此事不难,我有一位信得过的管事,等我去与他说就是。” 秦牧点头,就在准备告别时,秦奋忽然喊住他。 “对了牧儿,这里有一本身法,你或许用得上,偶然间找到的,想必应该适合你。” 秦牧接过一看,是一枚玉简,以此种方式保存的功法,极有可能是原本,而这往往十分珍贵。 所以绝不像父亲所言,是偶然所得。 “多谢父亲。” 第二十三章 两家联手 云城之中,人们就见得一座车辇腾空而去,拉动车辇的,乃是十分罕见的白翅飞马,整整有四匹。 谁都认得,这时城主的车架。 而就在其中,姜涛与姜怜云并肩而坐。 父女一时无言,还是姜涛打破安静气氛,开口询问道:“与那牧公子相处如何?” 姜怜云想了想,嘟嘴道:“一般般。” “也不知是谁,一直催着我要去秦府,现在去过了,怎又如此了,为父还以为你心许这位牧公子呢?”姜涛笑眯眯地道。 姜怜云叹了口气,道:“秦牧自是人中龙凤,哪怕是经历过那等事,现如今却依旧未曾放弃,反而转入体修,女儿是钦佩他的,只是……” “只是什么?”姜涛好奇问道。 姜怜云道:“女儿自知无法嫁给平常人,父亲也不会准许的,而又听说体修困难重重,多少人半道而阻,而且我身份如此,若心许他,或许是害他。” …… 秦家,长老院中。 大长老秦长空,自从离开会客大厅后,便一直沉着脸。 众人都知大长老是因城主对秦奋的示好才如此,因而都不敢上去触霉头。 秦放见状,硬着头皮道:“此事根结,或许不在城主,我等首要,还是云城大比,只要秦牧在云城大比上翻不出风浪,秦奋必倒,届时,不论城主如何,都救不了秦奋!” 秦长空道:“你以为老夫不知?” 秦放微微一顿,旋即垂下头去。 “老夫近日总是心悸,这个秦牧从一个废物转为体修,竟好像真的被他修成了,真到云城大比,若有意外怎么办?” 秦放闻言,试探性道:“那就依照此前所计划的,提前出手?” 秦长空正是此意,但这事要如何动,要如何不被秦奋父子察觉,是重中之重。 此刻,一直站在一旁的秦天不由道:“爷爷,不必如此吧,孙儿自信能在大比上击败,甚至直接杀了这小子,何须用这些盘外招?” 秦长空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儿,不由摇头道:“爷爷当然相信你的实力,只是有时候,我们要妥当一些,直接将其扼杀,好过到时候秦奋暗中用何盘外招对付我们!” 说罢,秦长空便已下定决心,这事要办,而且办得漂亮。 “这件事,不可用秦家之人,容易走漏消息不说,也会成为把柄,老夫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只需顺水推舟即可,但你们要先盯紧秦牧,大比近在眼前,他定不会满足当下实力,此子必然还会再外出一次!” 秦长空说罢,叫来秦放耳语了几句,后者顿时眼前一亮。 “大长老,妙!” …… 秦牧手持玉简,良久过后,方才睁开双眼。 玉简之内,记载的是一门名为《雷霆步》的身法。 这并非普通身法,而是体修专用! 此等身法,十分难得,他父亲定然是用心了。 而这雷霆步要修成其实并不难,无非是以气血灌入双腿,龙行虎步间,气血轰鸣,爆发出雷霆之气。 这玉简中还记录了创造此术之人的心得,秦牧不过多久便能明白其中玄奥。 但学成容易,实战如何运用,却大有学问。 如今,秦牧也没有别的选择,打算在大比开始前,再去一趟断空山! 他要在大比前,突破所有桎梏,步入炼脏之境! 想到此处,秦牧起身,收拾一番后便往外而去,出城直奔断空山脉。 而就在出城后不久,便见得前路一道身影抱剑而立。 此人,正是叶宇。 秦牧并不相信巧合,因而察觉到自己或许被盯上了,当下并未有任何表露。 “你要去断空山?”叶宇嘴角挂着讽笑。 秦牧道:“你是来阻我,还是来杀我?” 叶宇道:“杀你这条废狗何必我动手,我在等候,是为了告诉你,不必妄想修行了,拦在你前方的,是一座座大山,你移不开,乖乖等死便好!” 秦牧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心中已在推算,自己的行程,只有秦家人能第一时间掌握。 当然,也不排除叶宇事先在秦家之外安排了人手监察他的动静。 叶宇算是沧澜宗弟子,但在云城并无势力,因而,是其背后宫家之人。 “好狗不挡道,若不滚开,我不介意先废了你。”秦牧说罢,大步前行,身上气血已经沸腾而起。 叶宇见状脸上冷意更盛,怒喝道:“不知死活,你可知我已聚罡三重!?” “管你几重!” 秦牧已一拳轰出,伴随这一拳横击而去,劲力暴散,压得周遭劲草齐齐俯首。 凌厉的劲风刮在叶宇脸庞之上,他犹不信邪,拔剑斩去。 剑罡如狂风,站在秦牧拳峰之上,却应声碎开。 叶宇不由瞪大了双眼,此刻秦牧身形丝毫未停,脚下步伐迈动,每一步都引发爆炸似的轰鸣。 砰—— 一拳落去,叶宇勉强避开,但身体被劲风扫中,竟是青紫了大片。 回头看去,秦牧大步而行,抛下话道:“告诉那个贱人,仇未忘,她与我,迟早有清算的那日!” 叶宇压住心头震骇,一双眼目光不断闪烁,最终又变得无比冰冷。 “你能活着到那日再说!” 秦牧闻言心头一动,回头望去,就见得叶宇已经飞掠而去。 他站在原处良久,微风拂来,带动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两名衣色不同,大抵都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前一后,以夹击之势缓步而出。 “以蛮力抗聚罡,匪夷所思。” “在下也是头一回见到。” 秦牧已是感觉到,此二人哪怕单拎出来,修为都在方才的叶宇之上。 他们真正的修为,很有可能在聚罡七重之上! “宫家的人?”秦牧问道。 前人笑道:“在下宫古惊。” 后方人道:“在下陈势之。” 秦牧微微点头,看来是两家联手,各派出一人来了。 “好手笔。”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轮回不灭功已运转而动。 聚罡七重之上的对手,他还未曾应付过。 比起之后的云城大比,这算是对自身的一场小考。 考过了,宰了这两个,怎么说也让宫陈两家出了点血。 没过,那便是死了。 秦牧觉得,自己今日,不会死…… 第二十四章 破敌 宫古惊取出一柄金刀,刀上有九环,伴随他手中一阵,金刀颤鸣,似是镇魂魔音。 “陈兄,我宫家的九蛇刃可曾见识?” 他话音落下,金刀之上的九道圆环竟是脱任而出,化作九条赤蛇。 这当然是罡气,但宫古惊的罡气,竟已从无形到有形之境。 这也说明秦牧的估算没有错,此人的修为,必定在聚罡七重之上,甚至极其接近先天之境! 九蛇吐信而来,罡气凝聚成毒蛇獠牙,如光点般射向秦牧。 秦牧已经动了,仍由光点轰击自身之上,脚下步履踏出,雷鸣般的声音爆响而起,右臂一动,轰出一道血色巨拳,直奔宫古惊面门。 “体修就是体修,只懂鲁莽!”宫古惊虽然惊诧自己的九蛇刃竟伤不了秦牧,但见对方这破绽百出的攻来,再度挥刀。 一道落下,千道万道刀罡破空而去。 而在秦牧这一拳之下,刀罡如飞蛾扑火。 这引得宫古惊眉头紧皱起来。 就在这时,陈势之笑道:“宫家绝学众多,然宫兄这手九蛇刃似乎不大顶用。” 笑罢,他祭出一面铜镜,自后方发难。 镜中射出一阵灼目红芒,光芒所至之处,巨木拦腰而断,大地熊熊燃烧。 那红光照射到秦牧身躯之上时,其身体表面的血气竟在蒸发! 秦牧心中一凛,脚下飞奔,掏出那红光照射之下。 同时,整个人已朝宫古惊撞去。 宫古惊见状冷哼一声,金刀直劈下去,这一刀闪烁劲芒,锐利之气将周遭一切四分五裂! 却也就在秦牧要撞上来时,他身形却是忽然一顿,脚下竟爆发出丝丝电光,只见得他整个人忽然侧开。 后方,紧随而至的红芒,恰好落在了宫古惊身前。 轰! 一声剧烈声响,宫古惊抽身疾退。 “陈兄,莫要捣乱!” 陈势之一声冷哼,道:“非我捣乱,此子太油了!” 交手至此,二人都已明白,这秦牧绝非等闲。 体修境界之中,锻体境不过相当于灵修凝气之境。 然而,他们这些聚罡境修士,竟无法一招拿下此人。 这便是怪异之处! 此人,已有越境对敌的本事! 这也难怪,家中会派出他们这样精锐的战力来收拾此人! 而此时,秦牧已经朝远处飞奔而去。 宫古惊见状,嗤笑道:“想逃?” 他飞身而去,手中金刀不断劈斩,刀罡紧随秦牧之后,炸的其后方大地满目疮痍。 秦牧躲进一块巨石之后,就见一道不同寻常的刀罡落下,金色光芒立刻散开。 整块巨石在顷刻间粉碎,激起冲天而起的尘雾。 宫古惊淡笑,胸有成竹道:“只此一刀,你便承受不住,竟也妄想大比夺魁,死无葬身之地,你便是你得罪宫家的下场!” 而这时,尘雾之内,却是忽然激射出一道身影,速度快如流星。 宫古惊面色微变,急忙横刀而起,却还是慢了一步。 秦牧撞在了宫古惊身上,这令他有种山崩于身前的错觉。 伴随着这剧烈的撞击,宫古惊体内灵气一散,彻底紊乱。 而这还未停下,秦牧顶着宫古惊的身躯破空而去,直至将其撞在一堵崖壁之上,整个山崖立刻塌下一大块。 不远处的陈势之见到这一幕,眉头轻皱了起来。 “宫兄,你这恐怕不大行啊,还是让我专心拿下此子,好尽快回家交差。” 正说着话,陈势之眼神忽然一滞。 就见得,从崖下碎石里走出的,竟是秦牧。 而他手中,正提着一颗面色狰狞的头颅。 “放心,你马上就会去陪你的宫兄。”秦牧说罢,抛下那颗脑袋,随后朝陈势之奔去。 伴随着他的奔跑,速度也是愈来愈快。 陈势之有些傻眼了,心中唯有一个疑惑,宫古惊怎么死的!? 他当然知道宫古惊是因脑袋离了肩头而死,但问题就在于,秦牧是怎样将他脑袋给扯下来的? 撞上崖壁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一瞬间的事情,简单到了极点。 秦牧趁宫古惊体内灵气涣散的那一刻,硬生生扯下了对方的头颅。 简单,粗暴。 但这,就是体修! 若蛮力无法取胜,何须锻体? 眼见秦牧已经越来越近,陈势之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他体内灵气,开始疯狂灌入手中铜镜之内。 其中,所释放出的光芒,也比此前要灼热数倍! “给我烧!” 烈焰冲天而起,瞬息间淹没了秦牧的身形。 但见火光之内,那身影未停止飞奔,而是冲出烈焰,隔空一指而来。 狂涌的气血,伴随指骨之上大放光彩的劫纹,化作一道汹涌红光,反击在陈势之手中铜镜之上。 整面铜镜,瞬时四分五裂。 陈势之傻眼,伴随铜镜破碎,他双手顿时灼烧起来,痛不欲生。 “这……这怎么会!?” 而此刻,秦牧身上的气血已成实质一般附着全身,又是一拳轰然下落。 轰! 血色巨拳从天而降,将陈势之硬生生砸进地面之中。 秦牧没有停手,而是紧接着落下第二拳第三拳。 直至大地彻底凹陷下去,直至其中再无陈势之的气息,他才停手作罢。 而后,落下身形,微微喘着粗气。 莫看这战斗只是几拳间的事情,但每一招,他几乎都倾尽了全力。 带气力回上来些,他才走进去看陈势之的情况,发现此人身躯已成肉泥一般,与泥土相混合。 而就在这污秽之间,一颗戒指正闪烁着异光。 秦牧毫不犹豫将其捡起,在衣袍上擦了擦,又去将宫古惊的纳戒找到。 他不敢在原地停歇,而是飞奔向断空山脉,找了一处山洞,隐蔽好洞口之后,秦牧才坐下休息。 直至此刻,他身上躁动的气血才逐步平复下来。 两名聚罡巅峰,说实话,算是险之又险的拿下。 若非这二人轻敌,加之他们分属不同家族,并不信任对方,这才给了秦牧逐个击破的机会。 待到气息彻底平复,秦牧才取出那两枚储物纳戒。 “宫陈两家的长老,加上这修为,地位应该不低,这纳戒里的东西应当不会令我失望。” “当然,两家联手追杀我,此事也要记在心中。” 破开纳戒禁制,看到其中之物,秦牧不由一顿。 “哦?” 第二十五章 力压魍魉鬼,力之极! 宫古惊的储物纳戒之中,存放着不少灵石,灵石对于修士而言,乃是最为直接的货币。 这其中,少说也有近千块灵石,还有不少的丹药,以及一本名为《九蛇刃》的黄阶上品刀法。 秦牧已经见识过九蛇刃的威力,因而对其并不上心,当下只是将其留在纳戒内,找个机会去商会出手为自己换取灵药。 令他意外的是陈势之的纳戒里竟有一颗龙象丹。 此丹,虽不能直接提升修为,但却可以在短时间提升力量与灵气。 对于秦牧这种体修而言,力量的提升更为明显。 好比他如今能有五万斤力,在服下龙象丹后,便可短时间内就达到八万斤力! “此物倒是可以用作底牌,若遇到无法力敌的对手,便以龙象丹一搏。” 至于这二者纳戒中的其他东西,但凡有些灵气的,全部被秦牧丹田吞噬,蕴含灵力之物悉数化作气血上涨。 如今,气力已达五万余斤! 秦牧短暂修整过后,离开此处山洞,朝着断空山脉更深处而去。 而没过多时,便发现前方有不少修士正慌乱逃离。 见到路上秦牧,大呼道:“速速退开,后方有一头二阶妖兽魍魉鬼!” 秦牧眉头轻轻一皱,魍魉鬼,乃是一种出生便相当于人族凝气境的妖兽,日后更是能成长为先天甚至是筑基境的实力。 而且魍魉鬼以自身气血见长,因而哪怕是同境修士,都难以对付此等妖兽! 就在秦牧停下之时,前方传出一道震天响的嘶吼声。 眼见得一名逃来的修士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被一道黑影卷下。 魍魉鬼的外形,有如一头黑猩猩,但却是生着虎首,头上有尖锐犄角。 它将那修士擒下过后,双拳高高举起旋即锤下,瞬时将那修士肉身砸了个粉碎。 逃离至此的修士们见到这一幕,脸上不禁浮现绝望之色。 “逃不掉了,这头孽畜速度太快了,纵使我等分开逃,他也能追上来!” “到底是谁惹怒了它,已是害得十余人惨死他手!” “难不成我等末日就在今天?”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就见得一道身影,竟是朝着魍魉鬼而去。 众人看去,就见得是一个年轻修士,身上并无灵气波动,反而气血旺盛。 “是体修?” “他在找死不成!” “这头魍魉鬼相当于人族聚罡境修士,战力与炼脏期体修相当!” 有一人朝秦牧喝道:“你是傻子不成,你若不逃我等便逃了!” 秦牧嘴角浮现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淡淡道:“区区二阶妖兽,何必要逃?” 众人闻言不禁一愣。 就见得秦牧在距离魍魉鬼不到十丈的距离之上忽然停下脚步,他身上气血之力再度狂涌起来,五万余斤力在筋骨间狂涌崩腾,强大的力量威压,使得脚下的每一颗碎石崩裂化作齑粉。 血肉之躯,在此刻却好似比山岳还要沉重,伴随他低声一喝,脚下地面猛地下沉,方圆十丈内轰然塌陷,赤红血气冲天而起。 魍魉鬼感受到了直扑面门而来的挑衅之意,双拳不断擂胸,发出一阵闷响,紧接着便朝秦牧飞扑而去。 “来得好。” 秦牧脚下纹丝不动,血肉间爆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在旁人惊骇目光的注视之下,在魍魉鬼扑至己身的刹那间,他竟忽然抓住了魍魉鬼的拳头。 二者相触的刹那,属于他们自身的血气也爆发出剧烈的碰撞。 强大的气浪随之荡开,斩断了附近的所有古木。 众人来不及惊讶,只见得秦牧手指已经嵌入魍魉鬼的拳骨之内,而秦牧的双手,筋肉如同蛟龙盘绕,整条右臂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血力量。 在其双足之上,气血化作雷霆电光,不断闪烁。 “轰!” 一道剧烈声响之中,秦牧踏步转身,拽着魍魉鬼的巨大身躯,在自身头顶划出一个半圆,随之将其重重砸在地上。 整个大地,就好似被一柄巨锤砸中,瞬时四分五裂。 秦牧一手摁住魍魉鬼的脑袋,另一只手则高抬而起,万斤巨力伴随拳峰不断下落而去。 咚!咚!咚! 接连三拳落下,魍魉鬼胸膛开裂,嘶吼不断。 人们都已傻眼了,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究竟是那魍魉鬼是妖兽,还是这人更像是妖兽! “此人,竟有堪比……不,是更胜妖兽的力量?” “双拳间有排山倒海之力,他究竟是何人!?” “一头二阶妖兽,在其面前竟弱得与寻常动物一般?” 旁人震惊的话语声中,秦牧硬生生将魍魉鬼锤得生机断绝。 此等妖兽,气血惊人,若能吞噬,对他而言绝对是大补之物! 这也是他为何要出手对付魍魉鬼的原因。 只是,眼下这么多人,他无法直接用出丹田吞噬这般对常人而言难以理解的手段。 因而,对众人道:“这孽畜已被我降服,其自然归我所有,诸位没意见吧?” 在场之人看着那已经被锤的不像样子的魍魉鬼,何人敢对这样一尊凶神的话有意见? 再说了,他们原本都是逃命的人,谁也没想染指这头妖兽。 “道友笑纳就是!”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秦牧用手接触魍魉鬼的身躯,眨眼间的功夫,这妖兽硕大的身躯便消失不见。 旁人只以为他是将其收进了纳戒之中,实则已被秦牧吸入丹田中吞噬。 他扫了眼周遭之人,没答复他们的话,便就抬步而去。 众人劫后余生,却又是面面相觑。 虽说断空山里来此历练的狠人不少。 但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般厉害的体修! 而秦牧,在离开那处地方后,未过多时,就已彻底吞噬那头魍魉鬼。 其气血之力,已达六万斤! 同时,境界也已有所松动,近日便要突破了! 八重过后是九重,而九重过后,便是炼脏之境。 但对秦牧而言,境界并非首要,他想要先达到力之极,也即是炼体境内便有十万八千斤力。 如此,便可有以力破万法的雏形! 第二十六章 大妖相争,龙泪果,不识趣杀了便是 接下来一整日的时间,秦牧都在断空山脉四处寻找,猎杀并吞噬妖兽。 如魍魉鬼那样的存在,终究是再没遇上过,倒是遇上了不少其他二阶妖兽。 如今以秦牧的力量,对付起这些寻常二阶妖兽倒是十分简单。 伴随他这一日吞噬四头二阶妖兽,充盈的气血之力终达顶峰,一步踏入炼体境九重。 而他的气血之力,也已达到九万斤! 但秦牧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距离力之极越近,吞噬这些妖兽所带来的气力增益也越小。 此前吞噬一头二阶妖兽便可增加近万斤的力量,但现如今却不过几千斤,而且越来越少。 对此,秦牧只能去寻找一些更为强大的妖兽吞噬,于是在第二日,他继续朝断空山脉深处行进。 比起昨日,今日的断空山脉显得异常安静。 一路过来,秦牧几乎没有碰到任何妖兽。 周遭的一切都太过安静了,这种情况在妖兽成群的断空山脉几乎不可能出现。 正当秦牧狐疑之时,忽然察觉到远处森林之中爆发出冲天而起的妖气,紧接着,便是阵阵震慑人心的尖锐啸鸣。 秦牧听得头皮发麻,此种兽吼,极有可能来自于一头三阶妖兽! 短暂犹疑,秦牧一头便扎入了那林子之中。 四周皆是参天古木,秦牧迈动雷霆步在枝木间穿行,那浓郁的妖气越来越近,大地正不停震颤。 秦牧放慢了速度,四周忽然再度陷入了沉寂。 待他终于抵达那片森林中心,就见得前方有两头巨大的妖兽正在对峙。 在左侧,乃是一头三尾狐,据说这妖兽体内有着上古神兽九尾狐的血脉,断空山脉里早就有过关于三尾狐的传说,莫看这妖兽通体雪白,背后有三条白色巨尾随风而动,眉眼之间似带有神性,但惨死于其手中的修士不知多少。 这也是秦牧头一回见到三尾狐。 而右边与三尾狐对峙的,则是一头浑身被涌动烈焰包裹的巨虎。 “炎体血煞?” 炎体血煞同样是一头凶名在外的妖兽,此等妖兽,放在断空山脉的地界之中,已是称霸一方的妖王存在。 这种妖兽,往往都有自身的地盘,不会轻易离开。 但为何,他们今日会同时出现在这一处? 事出反常,秦牧目光快速扫动,就发现在这两头妖兽之间的地方,有着一棵朱红大树。 那树高三丈,枝叶皆红,其上唯有一棵果实,好似一棵即将落下的泪滴。 秦牧瞳孔骤然一缩。 “龙泪果?” 龙泪果,乃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地阶灵药,此果只结于龙树之上,这种龙树与其他树不大一样,平日几乎深埋于地下,每过五百载,方才会现世一次,只在地面上留一日,结下龙泪果后,再度陷入地底,让人无处找寻。 这两头大妖看样子是同时发现了即将成熟的龙泪果,才有了眼前对峙的这一幕! 而秦牧此刻心头微微跳动。 龙泪果对于妖兽而言乃是大补之物,对于他来说同样如此,其中蕴含着气血之源,只要服下,便可在体内源源不断滋生气血之力! 而在此时,那头三尾狐忽然摆动狐尾,生出道道流光涌向炎体血煞。 那炎体血煞本质是一头虎兽,因体内血脉觉醒,竟有了几分上古神兽“陆吾”的神威。 面对汹涌而来的白光,炎体血煞一跃而起,伴随它吼声不断,四周燃烧起熊熊烈火,整片林子都沸腾起来。 秦牧所在之处也被殃及,在见到龙泪果的那一瞬,他便打算留在此处,看能否虎口夺食。 当下立刻腾空而去,寻找新的藏身之处。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远处出现同样躲避火光的三道人影! 在秦牧注意到他们的时候,此三人同样也发现了秦牧。 只不过,现如今他们都默契无比地寻找新的容身之处,好不让场中两头大妖发现。 三尾狐与炎体血煞在林中围绕龙树搏斗起来,这林子几乎承受不住两尊大妖的同时发威,无数藏匿于暗中的妖兽远遁而去。 秦牧藏在一块大石之下,伏低身子,目光锐利地扫来扫去。 而另一侧,那三道人影落在了一棵巨树之上。 “除了我等,竟还有一人发现此处。” “大抵是云城里来此历练的修士,倒很是年轻,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灵力波动,像是体修。” “这也难怪,龙泪果对体修而言乃是神药,他定是起了贪意才留在此处。” 这三人,乃是两男一女,皆以面纱遮脸,身姿无比挺拔。 “一个年轻人罢了,还是体修,师兄不必担心,此人若识趣就罢了,若不识趣,顺手诛杀了便是!”其中的女子出声,声音婉转动听。 场中,两头大妖的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虽说依旧谁也没能奈何谁,但谁都看得出来,任何一些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自身彻底无望争夺龙泪果。 它们或许已经注意到暗处有人族的气息,但是对于当下而言,几个小小的人族远没有同类的威胁来得更大。 此刻,那龙树之上,龙泪果伴随微风轻轻摆动,欲滴又止。 就要成熟了! 三尾狐似乎因此出现了刹那的分神,被炎体血煞一道血爪拍中。 三尾狐身躯往后坠去,身上不断释放出白色雾气。 炎体血煞哪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一头扎入雾气之中,想要彻底结果三尾狐。 却也就在它踏入雾气中的一瞬间,周遭忽然发生了剧烈无比的爆炸。 炎体血煞躁动重创,急忙退出雾气范围,这一下,就连身上的火光都黯淡了不少。 秦牧从两头妖兽身上收回目光,落在了龙泪果之上。 “果子,要熟了!” …… 宫家之中。 宫仓放下茶杯,看向了一旁的陈弼。 “你家那位也没了消息?”他问道。 陈弼点了点头,不过脸上也并无多少担忧之色。 “宫兄放心,以这二位长老的实力,杀一个秦牧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如今还没回来,兴许是有其他事情耽误了,你也知道,断空山脉那个地方,奇遇不断。” 宫仓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过未曾在陈弼面前表露分毫。 “那废物竟能转入体修之道,的确令人惊讶,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陈弼闻言道:“得罪我们宫陈二家,莫说他小小的秦牧,就算是秦奋,也得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若非是他,我两家也不能联起手来,说来我还得谢谢他,给了我与宫兄联手的机会!” 陈弼起身,双手敬茶,尽显谄媚。 宫仓见状一笑,道:“陈兄哪里话,你我合作乃是势在必行,待宰了秦奋秦牧父子,你我还有更多的征程!” 第二十七章 果熟落地 断空山脉的密林,素有鬼见愁之称。 这藏匿着无数妖兽的山脉,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林子,其中也不知埋藏着多少危机。 而此刻,那密林之中火焰冲天而起,已成火海,其中夹杂着强大的兽吼,扑面而来的热风之中,伴随着阵阵强大妖气,令修士们避让不及。 这种情况,哪怕猜测其中有何机缘,也无人敢冒险进入那片火海。 而此时,就在密林深处。 三尾狐受炎体血煞一击身负重伤,好在是最后关头逼退炎体血煞,为自身赢得了些许时间。 它不再留恋那株将要落下的龙泪果,而是立刻朝着断空山脉深处飞遁而去。 炎体血煞战力本就稍强,如今三尾狐负伤,便更不可能是对手。 都是断空山脉成了精的妖兽,比起性命,孰轻孰重自是分得清楚。 炎体血煞舔舐着自身的伤口,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一双眼睛宛如一对红宝石,看向龙树。 是它的了。 那颗龙泪果,就要成为它的所属之物! 炎体血煞心中已不知觉地想起自己吞下龙泪果后,借此晋升为四阶妖兽的景象。 虽说如此实力不足以称霸整个断空山脉,但至少它必担心天敌了! 就在此时,炎体血煞的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得火光之中,同时蹿出了四道身影,如迅箭一般射向龙树。 炎体血煞大怒,他早已发现这几个人族修士,但没想到这低贱如老鼠般的存在竟敢染指它的机缘! “吼!” 一道嘶吼声再度响彻天地,炎体血煞四掌踏地,朝龙树飞奔而去。 “我来拖住这孽畜,刘师妹,那人便交给你了!”三位神秘的修士中有一人开口。 此人名为徐东来,乃是壁州破玄仙派的弟子。 而他身边两位则是他的师弟陈景以及刘青兰。 三人来到这断空山脉,偶然发现将要成熟的龙泪果,莫说是眼前这头大妖,就算神佛来了也挡不住他们内心中的贪欲,已势在必得。 至于那小小的体修,三人都没放在心里。 他再强横,还能横得过炎体血煞? 徐东来手掌一番,祭出一幅画卷,这画卷,乃是黄阶灵宝诗仙御剑图。 有此宝物,也难怪这三人自负能够夺下龙泪果! 霎时间,图中汹涌而出无数柄飞剑,如长龙般掠过火海,朝炎体血煞席卷而去。 而刘青兰则是朝秦牧而去,一柄软剑出鞘,剑光如毒蛇吐信而出。 “小小蝼蚁妄想与我等争夺至宝,唯有死路一条!”刘青兰话音冰冷,剑光更是凌厉至极。 因其面纱遮脸,秦牧看不出此人年纪,倒是能从声音中听出对方十分年轻。 如此年轻,便已是聚罡之境,哪怕是在沧澜剑宗,也可随意入得内门! 但对方绝非沧澜剑宗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秦牧其实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唯有那颗龙泪果。 能否在云城大比前达到力之极,可皆看这颗龙泪果了! 因而,谁挡他路,他杀谁! 漫天血气汹涌而起,密如雨点的剑光落在秦牧的血色铠甲之上,竟连丝毫水花都未曾溅起。 眨眼间,秦牧便已逼上前来,体内躁动的气血,化作一拳下落。 这一拳,九万斤力,且看你接不接得住! “砰!” 刘青兰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向火海。 仅是一个照面,一位聚罡三重,在还没来得及施展任何保命手段的情况下被秒杀! 徐东来以诗仙御剑图暂时缠住了炎体血煞。 这等灵宝虽无法做到直接震杀三阶妖兽,但镇压个一时半刻却不成问题。 而若不出意外,刘师妹也已得手,接下来只需等待龙泪果下落! 龙泪果唯有掉下的那一瞬间,才是彻底成熟的时刻! 而当他看到刘青兰那边的景象时,却是愣了愣。 这一愣神,险些令炎体血煞挣脱剑雨。 “刘师妹!?” 徐东来无比震惊,刘青兰的实力在他们三人中虽是最弱的,但好歹也是聚罡之境。 哪怕面对同样境界的对手,也未必就会如此惨败! 对方一个体修,还是锻体境,竟霸道如斯? 在其身边,陈景已是双目血红,激动的将脸上面纱都给扯了下来。 “此人竟然杀了刘师妹,我必要手刃他!” 徐东来原本的计划,是让陈景是摘下就要成熟的龙泪果。 但眼下陈景已然失控,拔剑便朝秦牧冲去。 徐东来牙关紧咬,却又无可奈何,他正全力维持着诗仙御剑图,根本分不了心。 “陈师弟,杀了此人速去取龙心果,我撑不了多久!”徐东来提醒道。 血光之中,陈景只留一道背影,却是有冰冷的话语透过灼热的空气传了回来。 “三招之内,必斩此人,为师妹报仇雪恨!” 秦牧当然注意到了陈景,事实上比起这三人,他更担心那头炎体血煞。 但见到炎体血煞彻底被对方的灵宝压制时,秦牧眼中流露几分异色。 能够压制住三阶妖兽的灵宝,绝对不是凡品。 他再度看向龙泪果,升腾的热气之下,那颗饱满的血色果实正摇摇欲坠! 已然成熟了! 秦牧朝龙树奔去,脚下雷光涌动。 陈景已是向其面门一剑斩来。 聚罡五重,然而剑气却是远胜方才的刘青兰! 那剑光瞬时撕裂了火海,劈开了大地,直直地落向秦牧。 秦牧身形一滞,双臂交叉于身前,血气涌出,化作一堵红色巨墙。 轰隆隆! 强横的剑光将秦牧的血气巨墙斩碎,但也仅限于此,随之立刻消散。 陈景眼中瞳孔一缩,仇恨的加持之下,这一剑他几乎用出了十二分力道。 纵使如此,都被那人血气挡下? 此人的气血究竟充盈到何等地步? 如此体修更是闻所未闻! 小小的沧州,何时有如此强横的体修!? 陈景收剑,同时祭出一口金色小钟,伴随其灵力灌入其中,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四方。 第一声起,林中烈焰消散。 第二声起,除龙树外,所有林木被荡平,大地震烈。 第三声…… 一股无形巨力从天而降,似重锤落下,砸向秦牧。 “你不是体修么,我这荡天钟一响,便是足足七万斤力,你能如何!” 陈景言罢,已不再理会秦牧,转身朝龙树而去。 此时,果实已经坠下,整棵龙树沉入地下。 第二十八章 哪来的强横体修? 徐东来眼角余光注意到陈景祭出荡天钟,稍稍安心。 这种关头,就担心陈景舍不得动用重宝,从而失了主动。 而他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锻体境体修,竟能硬扛聚罡五重的攻击。 要是等此人炼脏,那还了得? 却也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颤鸣声在空中响起。 只见得空中的荡天钟,不断震鸣,就在其下方,秦牧身影于尘雾中显露而出,一拳轰向荡天钟。 荡天钟第四道钟响还未成形,便戛然而止! 陈景瞳孔剧烈收缩,秦牧那看似单薄的身躯之中,竟爆发出了近十万斤的力量。 他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楚,是因为荡天钟乃是他的本命法器,早已与他相连共生! 方才那一拳,竟是直接损坏了荡天钟! 同时,陈景面色一白,呕出大口鲜血来。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陈景猛地转身,伸手抓向龙泪果。 只有得到此果,刘青兰才没有白死,他的伤也没有白负! 现如今搞不清楚这个体修究竟为何能掌握如此力量。 但只要青山还在,日后必然能有复仇的机会。 夺取龙泪果,随后走人! 而秦牧此刻已经赶不上来,就在陈景要触及到龙泪果时,他猛地以双拳擂地。 无比浑厚的拳力瞬时撕裂了大地,一道苍劲如龙的力量,穿梭大地而去,将龙泪果震得腾空而起,同时也令陈景身形不稳。 陈景瞪大了眼睛,眼角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只听得身后响起雷声般的闷响,一股危险的感觉随之越来越近。 “陈师弟,当心!”远处,徐东来一声大喝提醒。 然而终究是慢了。 秦牧此刻便如同一头发了狂的凶兽,浑身上下充斥着灵修难以理解的力量。 他仅用一拳,便将陈景轰杀,随后抄起正在下落的龙泪果,迅速收入纳戒之中。 徐东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然而自身却是无能为力。 他凭借一己之力能拖住炎体血煞已经十分不易。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锻体境体修,能连杀两尊聚罡中境修士! 若是一开始他们没有轻敌就好了,若是那般,刘青兰不会死,而陈景能与刘青兰联手,不说一定能杀了此人,至少也不会死得如此惨烈! 但世界上绝无后悔药给他们吃。 徐东来眼中已经泛起热泪,他毫不犹豫抽走诗仙御剑图,紧接着转身踏去。 逃! 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只要回到宗门,只要给他时间喘息,他就一定能够卷土重来。 沧州出了如此体修,绝非无名之徒,来日必能找到他,杀他! 弥漫于天地间的剑气顿时消散,炎体血煞仰天长啸,便朝秦牧踏来。 而秦牧,则是紧追徐东来而去。 他已意识到自己方才所杀二人,绝非寻常宗门弟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徐东来飞掠而去,察觉到后方杀意迫近,转头一看,望见那一大一小追来的身影,顿时头大。 “你若追我,你我都得命丧此妖兽之口!”他朝后喝道。 同时,还想再祭出诗仙御剑图,结果却是发现,方才在镇压炎体血煞时,这画卷一角已经破碎。 “未必!” 秦牧遥遥一指,指骨上劫纹闪烁,血气涌动间,一道火光凭空而起朝前激射而去。 徐东来乍一看,还以为这是灵修手段,眼前之人竟是灵体双修? 他心中震骇得难以言明,顿时乱了方寸,避开这一指后仓惶而逃。 然而秦牧却是凭借雷霆步将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在还有不过十丈距离时,双拳猛然击出。 强大的拳力撕破空间,犁平了大地,其中一道正中徐东来后心,他身形坠下,呕血不止。 秦牧赶了过来,徐东来还未断气,却也丧失了反抗的力气,眼睁睁见秦牧夺走他手上的诗仙御剑图还有储物纳戒扬长而去。 “你这狗贼,我誓杀汝!” “破玄仙派,也绝不会放过你!” 秦牧没理会此人死前的叫嚣,迈动雷霆步奔向远方。 就在徐东来嘶吼之际,沉重的脚步声骤然逼近,紧接着黑影从天而降,瞬时将他身躯踩得粉碎。 秦牧早已拉开了距离,往后看了一眼炎体血煞,此等妖兽,自己若是回头,应当有一击的机会。 但如果一击不中,或者杀不了对方,则势必会陷入苦战。 虽说吞噬如此层次的妖兽所带来的好处十分诱人,当目前龙泪果已经到手,在短暂的权衡过后,秦牧奔向远方。 受了伤的炎体血煞压根追不上秦牧,只能在原地发泄怒火。 而没过多久,秦牧回到了此前争夺龙泪果的林子,那处地方已经不是林子了,成了一片被烧焦的荒地,最终在焦土中,找到了荡天钟与陈景的尸身。 万幸,这小子纳戒还在手上。 秦牧将其摘下后,本欲再去找另一名女子的纳戒,但感受到远处有气息迫近,当下立刻离开了此处。 就在秦牧前脚离开后不久,数名修士落在此处,环顾四周,看到打斗痕迹,不由心生茫然。 “此处,刚发生一场恶战!” “妖气冲天,必然是一头三阶妖王,还有两名聚罡横死当场。” “但,他们似乎不是死在妖兽手中,究竟何人有此本事,竟能当着妖兽之面诛杀两尊聚罡中境扬长而去?” “能引发如此战斗,应当是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灵药!” 这时,有一人站在一道地面裂隙前,他低头沉思了良久,方才抬起头来,满脸愕然之色。 “并非灵修,这大地是被蛮力破坏,是一名体修!” “嘶!什么?” 众人更为震惊,体修在常人眼中,已是断绝之路。 云城更是多少年未曾出现过如此强横的体修了! 第二十九章 云城大比 一条白蟒幽居于洞穴之内,作为一头二阶妖兽,嗅到了不久前短暂出现的龙树气息。 但同样,它也嗅到了危险,因而藏身于洞穴之内,只等风波过去。 而就在这时,白蟒忽地睁开双眼,伴随血色竖瞳猛然一缩,其中竟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它游出洞外,果然就见得前方树影之下,竟躺着一颗红色果实。 “龙泪果?” 白蟒吐着蛇信,在那一刻,龙泪果带来的冲击,令它丧失了所有理智。 就在其朝张口朝龙泪果咬去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伴随剧烈的血气震荡,白蟒终究倒在了龙泪果前。 秦牧立刻收了妖兽尸身,丢进丹田中吞噬,随后立刻捡起龙泪果便钻入山洞当中。 他先是将夺来的两枚纳戒一一破开禁制,无暇清点其中之物,只能大概地过一遍。 有用之物放入主纳戒中,余下灵物则是全部交由丹田吞噬。 这其中,最大的收获乃是那两道灵宝。 荡天钟与诗仙御剑图。 灵宝从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中,又有上中下三品。 而秦牧所得这两样灵摆,结为黄阶上品。 但荡天钟威力寻常,诗仙御剑图的威力则是堪比地阶下品,能困住一头三阶妖兽! 荡天钟受他一击,受损得严重,秦牧便毫不犹豫将其投入丹田炼化。 至于诗仙御剑图,秦牧将其留作己用。 死于他手中的三人,乃是壁州破玄仙派的人。 秦牧此前在沧澜宗时听说过这个宗门,其行事风格素来神秘,无敌无友,但宗内资源却异常雄厚,因而弟子也是财大气粗。 他夺下的这两枚纳戒,其中的灵石难以计量,还有诸多黄阶灵丹。 换做他人,见到如此丰厚的战利品,只怕早已喜上眉梢。 但秦牧只是扫过一眼,便立刻转入到修炼之中。 距离云城大比不过数日,算上赶路的时间,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在突破之上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得到了这颗龙泪果,只待将其吸收,便可彻底转化为自身修为! 秦牧吞下龙泪果,顿时,嘴角溢出猩红果汁。 伴随那甘甜的果汁入腹,一股灼热之感,在他体内升腾而起。 紧接着,秦牧整个人好似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那疼痛之感,竟比遭受火劫之时还要强烈数分。 只是,也正因受过火劫,此刻焚身之痛,竟又反哺指骨劫纹! 同时间,龙泪果中所蕴含的天地灵气,在秦牧体内彻底荡开。 伴随轮回不灭功运功而起,秦牧体内的每一寸筋骨,都在此刻发出阵阵异响。 山洞之内,不是有气血喷出洞口,一吞一吐,如活物吐纳,周遭妖兽,感受到那可怖到了极点的力量,以为是有大妖突破,纷纷避之不及。 …… 云城,城市中心,一座巨大的擂台悬空而立。 地面上是人头攒动,而在那擂台之周,还有数座悬空平台,其上设有席位,总计数万,此时无一虚席。 其中一座浮空平台之上,三大家族以及城主府的人皆已到此。 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大比,无不翘首以盼。 “上一次云城大比,那是何等盛况,我云城之中天骄齐出,夺得头名的陈思进,因此被须弥宗看中,选走成为亲传弟子!” “此次,我看也不遑多让,据说沧州不少宗门,都排特使前来观战,但凡出现好苗子,便要第一时间抢人了!” “不说这些,就说昔日的秦牧,何等风光,一举多得大比魁首,最后也是成为沧澜宗首席,可惜……” “听说他已转入体修,已有小成!?” “这怎么可能,体修之路已经断绝,你也信这等胡话!” 此时,宫家与陈家之人汇聚一处。 宫仓与陈弼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带有几分复杂深意。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他们两家派去截杀秦牧的长老竟还没有回来。 这其中必然出了什么意外。 但同时他们也已得知,秦牧也并没有回到秦府。 不管是同归于尽还是什么,宫仓都相信,一切到此为止了。 得益于宫语冰的帮助,宫家已非昨日之宫家。 而此次代表宫家出战的人中,不仅有宫春寒,更有宫战这般后起之秀。 就算秦牧真的来参加大比又能如何? “没人可以阻挡宫家崛起,此番云城大比,尔等皆须全力!” 一脸淡漠之色的宫春寒在后方开口:“父亲安心,所有阻前路者,孩儿必斩不饶。” …… “爹爹?” 姜怜云从人员有些单薄的秦家人所在处收回目光。 她看了好些眼,都未曾看到秦牧的身影,这令她十分疑惑。 “怎的,没有找到你的牧公子?”姜涛笑着揶揄。 姜怜云顿时红了脸,举起粉拳便给这位城主大人来了一下,随后才道:“女儿是跟他有赌约,这才关注他的,谁知此人压根就不来云城大比,我看错他了!” 在其身侧,一名锦衣华服,模样十分端正的少年轻笑开口:“我等还不知你,你何时对其他男子这般上心过,真是女大不中留,还好秦牧没来,否则为兄很担心你会为他加油打气呢!” 说话之人,正是城主府小公子姜无世。 被父兄接连揶揄,姜怜云明显招架,索性把头一撇,谁也不理。 …… 秦奋此刻负手而立,在其身边,诸多长老供奉,但此刻众人尽皆无言,难掩眉间沉重之色。 盼希此刻也在人群之中,不由得十分担忧地望向远方。 此时,沉默许久的秦奋终于开口:“不必担心,牧儿他一定不会负我们!” 盼希紧张的心情并没有因此缓解,有些不安地拽起了衣角。 在她看来,没人比秦牧更看重云城大比,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迟迟未曾现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盼希只恨自己无法修行帮不上忙,否则在秦牧出门之时,她便也能跟在其身边了。 这时,秦长空与秦天等人一同走来。 见到秦奋,这位大长老也不行礼,满脸挂着欠揍笑意,贱兮兮地道:“家主,你这是在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么?没想到我秦家之主,竟也会如深闺怨妇一般!” 秦奋眼中流出阵阵寒光,看向秦长空,已是杀机毕露。 第三十章 大比第一轮 放在往常,秦长空就算自恃大长老身份,也绝不敢如此骑脸输出。 但今日不同,云城大比一旦结束,秦奋那一脉将颗粒无收。 届时,秦奋还有何颜面担任家主? 更不必说,秦天会参加云城大比,一旦夺魁,得到那些大势力支持,他这个大长老可以趁机逼宫也说不准! “秦长空,你做了什么!”秦奋不是傻子,方才动怒也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讥讽。 而是,他从秦长空的话中嗅出了什么意味。 对方,似乎知晓秦牧失踪的缘由! 秦长空闻言微微一笑,道:“老夫可什么都没做,倒是想问问秦牧做了什么,怎的还不现身,此前不是信誓旦旦要参加大比夺魁么?” 一旁,秦天嗤笑道:“想必那废物是怕了,竟抛下自己父亲,独自藏匿了起来,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秦长空那一脉的人此刻皆是大笑起来。 唯有秦奋等人,面色阴沉,散发着浓厚的火药气。 秦奋的神色,已是变得冷漠无比,他冷然开口道:“我不管你们做了什么,牧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秦长空也断子绝孙!” 秦长空闻言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是挑起内斗不成!” 秦奋冷笑起来,道:“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么?” 说罢,秦奋霸气无比地摆了摆手,对秦长空道:“退下吧。” 只要他一日还是秦家家主,他的话对秦家人而言,便是铁律! 秦长空面色阴晴不定,随后,默然退去。 秦奋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侧眼看向盼希,再度开口:“莫担心,此人也不知牧儿去向,至多是使了一些小绊子,否则秦长空方才不会忍得住,必然直接要我退位。” 盼希此刻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从一开始的担忧,但到后来想到秦牧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她又变得极有信心。 “老爷,少爷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 断空山脉。 一座大山,忽然剧烈震荡起来,整个山体从低下开始崩裂,飞石滚滚而下。 就在这大山之下,秦牧袒露上身,猛地收拳,浑身气血也在此刻归于内敛。 秦牧眼中闪过些许喜色,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道:“终于,达到了力之极境!” 彻底炼化那颗龙泪果后,秦牧的力量,毫无意外的达到了传说中的力之极! 也就是,十万八千斤力! 如今,哪怕并非是全力一击,也足以撼动大山! 虽说,修为还在锻体九重之内,并未踏入炼脏境中。 但对于秦牧而言,如今他的根基已经牢固到了极致。 十万八千斤力,不仅仅是力量的极限,更是锻体境的极限,在此境界下,他已进无可进。 “如今,我虽还是锻体境,但寻常聚罡修士,已无法承受我的随手一击,这与聚罡境有何手段无关,在于我的力量,足以轰破任何灵罡。” “当然,不排除有底蕴深厚者手持重器,如那些杀伐强盛的灵宝,或许会令我陷入危险。” “但不论怎么说,总算是对得起这段时日的修行了!” 秦牧说罢,深吸了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而来的力量。 而就在下一刻,他眉头忽然一皱,在心中算起了自己进入断空山脉的日子。 这不算不要紧,一算才知道,云城大比,似乎就在今日开始! 秦牧脸色微微一变,脚下发力,大地破碎,整个人如流星一般朝断空山脉之外射去。 …… 云城中心,大比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 如三大家族再加上城主府,每方势力各出五位天骄,抽签决胜,胜者挺进下一组。 也就是说,第一轮便能筛下去一半的人。 如今,第一轮进行已经过半。 姜家的姜无世、姜海潮、姜寻已经确定晋级。 陈家折损了两人,但如陈铸文这般真正的天骄还未登场。 裁判此时走上高台,朗声宣布道:“下一场,由秦家秦牧,对阵陈家陈铸文!”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陈家之人无不翘首以盼。 陈铸文,可谓是陈家这二十年来最出众的子弟,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聚罡三重,并且此前曾击败过一位聚罡六重的剑修,可谓前途无量。 再说回秦牧,据说此人转入体修,已小有成效。 因而这两人的战斗,还是颇值得众人期待的。 然而,陈铸文已经登台,却是迟迟不见秦牧的身影。 人们不由得看向秦家之人所在的浮空台上。 秦奋沉着脸,道:“吾儿暂且有事未曾赶到,能否先让其他人一逐高下?” 那裁判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道:“秦家家主,今日云城大比,乃是我云城头等盛会,更不必提有多少宗门前辈在此观战,切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若秦牧未曾到场,便判定为弃权!” 闻言,秦奋抿了抿唇,也知晓此刻难以再拖下去,但他不得不拖,就算是舍了这张老脸,也得为秦牧争取时间。 他相信,秦牧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另一方浮空平台上的陈弼嗤笑道:“若秦家之人不敢应战,那只要承认惧怕吾儿即可,反正秦牧只是一个废物,就算是打败他,也是浪费时间。” 这话一出,秦奋身边的几个长老与管事顿时不忿。 “少主只是有事耽搁,他怎么怕你陈家陈铸文!” “反正第一轮还未过半,不如先让其他人决出高下,少主一定会赶到此处的!” 裁判显得十分为难,在过往的云城大比中,似乎还没有发生这种参赛者并未到场的情况。 这时,宫仓出来道:“秦牧是不会来了,我听说他去了断空山脉,那处地方是何情况我们都知道,以秦牧的实力,去那种地方不过是自寻死路,何必因一个死人浪费时间,对秦家直接判负就是。” 那裁判不由得看向姜涛,显然,此人是城主府的人。 而姜涛不动声色,并未表露出任何态度来。 一时间,形势就这么僵持住了。 “这一场,我们秦家,认输就是,绝不耽误诸位时间!”一道声音忽然传出。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正是秦家大长老,秦长空! 第三十一章 当众逼宫! 秦长空说话之时,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位秦家大长老,是为了大比公正而不惜让自己家族的人退出。 而此时,秦长空转向秦奋,作揖道:“家主,老夫以为,秦牧愧为秦家少主,若是早告诉我等他怕了,我们再择一人顶上便是,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我秦家脸面,更何况,大比不仅仅是分出家族年轻一代的高下,更关乎未来三载云城资源配比!” 说罢,秦长空直起身目光烁烁地望向秦奋。 “秦牧占据名额而不敢出战,已是我秦家罪人,还望家主莫再偏袒,由你代表秦牧认输吧!” 这位大长老竟已僭越到如此地步,所有人在此刻齐齐看向秦奋。 秦奋表面平静,而内心早已怒血翻涌。 他直视秦长空,道:“我不会认输,更不会代表吾儿认输,莫忘了,数年前,牧儿便已在大比夺魁,此次不过是重走一次来时路,他不会怕!” “不怕?既然如此,秦牧为何不出战,他是不愿来,还是来不了!”秦长空朗声道。 秦奋已经意识到秦牧可能真的出事了,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来到大比现场。 他死死地盯着秦长空,冷冷道:“我说过,牧儿若是出事,你这一脉,都得陪葬。” 秦长空也冷下脸去,事到如今,他也无需再忍了。 “此番秦牧临阵脱逃,若因此秦家在大比中败下阵来,家主难辞其咎,届时,老夫只能请家主卸任,另请贤明!” 旁人闻言,俱是一惊。 秦长空这已是在明晃晃的逼宫了! 此时,擂台上的陈铸文不禁道:“诸位莫吵了,说到底,不过是那秦牧不敢来战,什么沧澜宗首席,什么天骄,依我看来不过如此。” 说罢,陈铸文面向城主姜涛,拱手道:“城主,这样拖延下去耽误大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请直接宣判我获胜便是!” 姜涛默然走出,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不给出任何反应了。 说实话,他也对秦牧给予厚望,毕竟当初在秦奋书房,对方可是告诉了他不少事情。 而以如今的情况来看,秦牧未能到场,多半是遇害了。 “爹爹!”这时,姜怜云拉了拉姜涛的衣角,显然不愿他去宣布。 姜涛微微一叹,对其摇了摇头。 姜怜云不由轻哼了一声,别过去,道:“我看是这些人在大比前害了秦牧,好生卑鄙,他们分明答应爹爹一切恩怨留到大比之上的!” 姜涛也是惋惜,但此刻,只能对众人道:“老夫宣布,秦家秦牧,因未到现场,而取消……” 话音刚落一半,便立刻有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秦牧,前来应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得一道声音,自城外如箭矢破空而来,满身气血浮动,活似一道猩红箭光。 待他落到高台之上,所有人都是一惊。 宫仓与陈弼,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幅活见鬼的模样。 尽管他们两家的长老迟迟未归,但秦牧方才一直没有现身,以至于他们都以为,自家长老已经得手。 但…… 秦牧不仅出现了,而且看他如今的气息,似乎变得与之前不太一样起来! 秦长空此刻也傻眼了,不由得瞟了眼宫仓与陈弼,心中在想这二人太不靠谱,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居然没能杀了秦牧? 姜涛在看到秦牧之时,立刻收声,刚想开口,他身后的姜怜云就已拍起手来。 “秦牧到了,这一下你们都没话说了吧!” 秦牧来到父亲与盼希的身前,带有歉意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秦奋摇了摇头,看了眼秦牧后,道:“你没事便好!” 盼希几乎要哭出来了,天知道她方才有多担心秦牧,但这一切,随着秦牧现身而烟消云散,眼下唯有喜悦。 “少爷!” 秦牧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日后再说,今日,容少爷先去解决一个人。” 说罢,秦牧飞身而去,来到擂台之上。 陈铸文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对手。 尽管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但是在此之前,他便时常听说秦牧的大名了。 一个满城皆知的天骄,而后沦为废物,再然后,据说又转为体修。 “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陈铸文显然知晓家中派遣长老暗杀秦牧的事。 秦牧淡淡回道:“是啊,宰了两条猪狗,废了些时间。” 此言一出,陈铸文双目一眯,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如剑。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昔日的沧澜宗首席,在我眼中狗屁不是,当初你能名扬云城,能入沧澜宗,不过是因为我还未年幼未得成长,尽管你大不如从前,但我依旧不介意亲手宰了你!” 陈铸文拔出腰间的长刀,刀锋之上,闪烁清幽的蓝色光芒。 “此前斩徐静文,我用了八刀,杀你,一刀足以!” 他话中的徐静文,便是旁人口中的聚罡六重剑修,在云城多少也有些名声,却在接受陈铸文的挑战后,被其所斩。 也因此事,大多数人才开始听说陈铸文的名字。 因而,此刻也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话。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在聚罡三重之境斩杀聚罡六重。 唯有能发挥出远超境界本身实力的人,方能称之为天骄! 陈铸文,便是这样的天骄! 而此刻,擂台上的裁判不忘言道:“切记,不可动用法器与丹药,一方认输则另一方不可再动手,就请二位分出胜负,胜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说罢,裁判已是抽身而退,只因这擂台之上,已经布满了陈铸文那可怖的刀气。 周遭的气机乱如风暴,秦牧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被刮出了一道血痕。 他看了一眼陈铸文,平静开口:“出刀吧,我给你一刀的机会。” 陈铸文愣了愣,旋即狂笑起来。 “狂妄的废物!” 第三十二章 杀陈铸文 无形的气机遍布这座浮空擂台的每一处,哪怕是场外的人,依旧感受到了空气中那可怖的刀意。 锐利,锋芒,甚至是咄咄逼人! 看台之上的姜无世目光一凝,幽幽道:“此人好强的气息,难怪能斩聚罡六重之境,他这刀意已成火候,陈家出了个了不得的人!” 姜怜云听到这话,心中下意识地担忧起来。 但突然又想到,自己需要担忧什么? “说得这么厉害,小哥哥你打得赢他么?”姜怜云问道。 姜无世自信一笑,道:“非我三招之敌。” 接着,他又补充道:“但对秦牧而言就不好说了,这般锐利刀意,说不得能直接破了他的气血。” 此刻莫说是姜无世,就连旁人也俱是感受到了陈铸文的厉害之处。 这还没有出刀,气势便这般吓人,真要是出刀那还了得? 所有人都紧提了一口气,认真观摩着。 直至,陈铸文陡然挥刀而起,整个擂台之上,那瞬息之间,好似空气都被抽干,只见得一道幽蓝刀芒渗出,劈斩而去,有撕天裂地之威能! “幽罗刀!” 在刀气涌出的刹那,如秦长空、宫仓等人,竟是瞬时安心起来。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陈铸文虽只有聚罡三重之境。 但如此刀罡,非聚罡中境不可敌! 哪怕是聚罡七八重的人来了,也需全力提防! 可以说,陈铸文的战力,已经远超寻常的聚罡六重了。 如此锋锐的一刀,秦牧必亡! 那刀罡眨眼间劈进了秦牧周身,那一刹那间,他脚下擂台已经出现蛛丝般的裂缝,这一刀的威压滚滚而去,而留下的仅有杀机! “轰!” 一道不知从何而起的爆响涌出,秦牧竟不闪不避,迎着刀罡踏出半步。 右手已握拳击出,相比起对方那惊人的刀罡,秦牧的应对可谓是简单到了极致。 但伴随这一拳而出的,却是如山岳般浑厚的气血! 在那拳峰之前,刀罡应声碎去,化作无数灵气粒子。 围观者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全瞪大了眼睛。 陈铸文更是愣了又愣,自己的全力一刀,竟就如此被对方粉碎了? 用的,还是这般简单的方式? 此人的拳头,难不成堪比他聚罡境全力一刀不成!? 难以理解,更是闻所未闻! 秦牧淡淡笑道:“这就是你的刀?” 众人都感受到了秦牧话中的不屑之意,擂台之周,四处都响起了吞咽之声。 “这肯定是意外!”声音,来自于陈家家主陈弼! 自家绝无仅有的天才怎么会在此人身上翻车! 因而,他只能用意外来解释。 而下一刻,秦牧猛然而动,一步踏出,身躯便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眨眼间的功夫,他携满身气血,来到了陈铸文身前。 在陈铸文诧异的目光下,秦牧出拳。 力之极境,所为他带来的是每一拳,都对这寻常灵修无比致命! 陈铸文反应过来便去抵挡。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秦牧的力量竟直接击破了陈铸文手中宝刀,轰击在他胸膛之上。 顿时,陈铸文整个身躯如虾般躬了起来,整个胸膛已经彻底破碎,蛮横霸道的力量在瞬间震破他的所有内脏。 秦牧在收回拳头时,满身气血也随之收了回去。 而陈铸文,身躯已经坠下擂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所有人在此刻都震惊了。 被他们给予厚望的陈家天骄,竟被秦牧一拳给干掉了? 倒是围观者中,爆发出阵阵经久不灭的呼声。 对于寻常人而言,方才那恍惚之间,几年前曾统治云城大比的那个秦牧,似乎又回来了! 此时,秦奋身后,也传出几道欢呼,跟随家主的秦家长老与执事,似乎要将平日积攒的愤懑通过这一声声欢呼发泄而出。 盼希也举着拳头,不停地朝秦牧挥动。 至于秦长空等人,在从方才秦牧那一拳的震惊中走出后,一个个脸色变得阴沉至极。 一个足以击败聚罡六重的陈铸文,竟就这般简单地倒在秦牧一拳之下? 此人修为被废,走灵修不得,无奈之下投入体修之道,竟似乎还真被他走出什么名堂来了? 一时间,秦长空不禁有些慌了,他立刻看向秦天,才发现秦天的眼底之中,竟也有几分慌乱! “嘶……”秦长空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阴翳无比。 另一边。 城主姜涛已从擂台上的身影之上收回目光,他幽幽道:“小瞧这小子了,真不知他如何修炼,竟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充盈血气,单是这肉身力量,叫我都有些吃惊!” 姜无世深深地看了秦牧一眼,道:“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儿子也以为,此人身上已有龙虎气象。” “你现在还认为,自己能打败他么?”姜涛问道。 姜无世认真想了想后点头,道:“没法简单打败他,但费些功夫是能的,毕竟我已聚罡七重,论手段,也胜过陈铸文,而秦牧走的是体修,偏偏境界尚在锻体,没有进入炼脏之境,他便无法调动内气。” 姜涛微微点头,随后侧眼,看向秦家人所处的浮空台上。 恰好此时,秦奋也正侧头看来,二人目光相对间,颇有些深厚意外,但是很快便又默契地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陈弼忽然高声道:“他这是蓄意杀人,我陈家好不容易出个天骄,你秦家便眼红,大比之中哪有下手这么狠的!” 秦牧此时本准备下台回父亲那去,听到这话不禁是被气笑了。 “怎么的,在陈铸文出刀之时,你们可没说这时对决要下手轻点,他聚罡三重都已全力出手,而我小小一个锻体境,你是要我引颈受戮?” 陈弼指着秦牧喝道:“总之不该杀他,你可知我陈家培养出个苗子,花费了多大的代价么!” 秦牧冷冷道:“他不如我,却起了杀心,因而该死。” 说罢,懒得理会此人,自顾自下了擂台。 此刻,裁判回到台上,宣布了上一场的胜负。 自是活着的人胜,死了的人负。 秦牧到秦奋身侧站定,眼角余光,已是看到父亲压不住的嘴角。 第三十三章 战秦天 擂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只是众人都还未从秦牧与陈铸文的那一战中走出来。 一拳打死一个聚罡境,这冲击力对于云城之人来说太过剧烈,因而大家都望着秦家人所在之处指指点点。 昔日的那个秦牧,不会真要回来了吧? 秦奋看着擂台上正陷入死斗的二人,一边对秦牧道:“体修之道极其不易,你能走到这一步,为父很欣慰,但也很心疼,你本来可以慢些走的。” 秦牧闻言心中一动,旋即道:“其实不大辛苦,毕竟都过来了。” 秦奋看向他,不由得点了点头,两个大老爷们,也着实再多不出一句矫情的话来。 倒是盼希在这时道:“还不辛苦,老爷你是不知道,少爷为了练功,都放火烧自己了!” 她说的,显然是秦牧当初练三千劫指时的事。 “原来你知道啊?”秦牧有些愕然,他一直以为这丫头蒙在鼓里。 盼希傲娇道:“哼,我当然知道,好好的院子怎么可能突然起火,肯定是少爷在练功。” 秦牧抓了抓头,最后只能道:“我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火烧来着。” 秦奋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心中一叹。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太过失职了。 以前的秦牧,是不必人管,光靠天赋,便可一骑绝尘而去。 如今入了体修,困难重重,他这个当爹的,似乎依旧帮不上什么忙。 唉…… …… 宫仓在家族一众长老簇拥之下,在他身边,还有自己的几个儿子。 宫家他这一脉里,其中要数宫语冰最为争气,而后便是宫春寒了。 原本是还有个次子宫天翔,也值得培养,可惜,此人已经死在了秦牧的手中。 再加上此前与秦家的种种恩怨,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宫仓更希望秦牧死。 但秦牧如今的实力却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一个陈铸文,说一拳就一拳,这可是一位聚罡境! “父亲,您不必担心,我依旧有把握斩杀此子。”这时,宫春寒似乎是看出了宫仓的担忧这,直接开口。 宫仓闻言一顿,随后道:“吾儿是还有底牌?” 宫春寒微微一笑,道:“姐姐那日叫我去,赐了我一把灵剑,聚罡之下皆可斩,秦牧的气血的确浑厚,但那把灵剑乃是玄阶之物,必能斩他!” 宫仓一顿,险些忘了,宫语冰比他还要希望秦牧死! 就见宫春寒的声音继续响起:“再者说来,我已是聚罡七重,自恃这云城以内,聚罡境下无敌手,父亲安心就是!” 宫仓闻言哈哈一笑,道:“有儿如此,足矣!” 很快,云城大比第一轮的结果出炉。 第一轮中,总共筛下了十二人,其中有两人是胜者,只是对手与其实力太过相当,死斗过后勉强获胜,负了不小的伤,没法继续再战。 于是乎到了第二轮,便只有八人晋级。 说来也巧,刚好是四家里头,每家各有两人晋级。 秦家这边,便是秦牧与秦天。 而后,由裁判抽签,决定下一轮对战次序与对手。 “姜无世,战宫家宫涛。” “宫春寒,战陈家陈木。” 裁判从箱中再抽出两块木牌,随后朗声道:“秦牧,对战本家秦天!” 此言一出,秦天眼前险些一黑。 在看到方才秦牧一拳便打死陈铸文后,秦天再没有之前那般底气。 毕竟,他修为也才聚罡五重。 虽比陈铸文高上两重,但战斗力方面,只能说是平分秋色。 而陈铸文连秦牧一拳都吃不消,他又能撑得住几拳? 秦天看向秦牧,发现此刻秦牧也正看着他,眼中带有几分戏谑讥讽之色。 秦天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依旧无法平复内心的慌乱。 就在这时,秦长空忽然侧过头来:“天儿,不要慌!” 说着,手中向秦天递去了什么东西。 是一颗丹药。 秦天顿时愣住,就见秦长空道:“此为暴灵丸,能让你在短时间,激发出全部潜力,甚至能提升两重修为!” 秦天当然听说过暴灵丸的名字,不少散修都会随身携带这样的丹药,若是遇到大危险,便服下此药,最后一搏。 而服用这种药物,极有可能损伤根基。 有甚者,甚至跌境。 “这药一吃,我可就毁了!”秦天颤声道。 秦长空死死地盯着他,道:“你若败了,我们这一脉便也毁了,上台前服下,不要出任何差错,药效消失前杀了秦牧,以后你便是我的继承人,下一代秦家之主!” 听到这话,秦天不由得握紧了那颗药丸,整个手臂因用力泛起了青筋。 他恶狠狠地盯着秦牧,死咬牙关。 秦牧察觉到了秦天的目光,不过,并未放在心上。 擂台之上,姜无世已经登场,对战那宫家的子弟。 秦牧此前错过了姜无世的比斗,因而不太了解此人的实力,只知他名声极盛。 而眼下,姜无世仅仅用了一掌,便将聚罡五重的宫涛逼下擂台,未伤其分毫,却又足以令其退去。 “不显山,不露水,是个人物。”秦牧赞道。 他父亲闻言也是道:“这个姜小公子不简单,恐怕他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 秦牧不置可否,一旁的盼希在这时轻哼了一声:“我看他一定不是少爷对手,而且他妹妹,老盯着我家少爷看!” 闻言,秦奋不禁看向城主身边的千金,这才发现的确如盼希所言,她正偷偷瞧着秦牧,察觉到秦奋看她时,立刻装作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秦奋打趣秦牧道:“讨女人喜欢上,你比为父强!” 秦牧无奈一笑,担心盼希又吃味,便抓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挠了几下。 这大庭广众之下,盼希被他弄得俏脸通红,又不敢发作,只能垂着个脑袋。 很快,宫春寒也分出胜负,他与姜无世一般,面对对手几乎是碾压的态势,这两组对决,拢共就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第三组,便是秦家的内斗了,不少人听说过秦奋与秦长空这两脉内斗的恩怨,使得这一场对决,也不单单只是对决。 秦牧一步登上擂台,开口对后方秦天道:“一切当在今日有个了断,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秦家的少主么,胜我,少主之位便是你的!” 第三十四章 蝼蚁 秦天早已偷偷服下暴灵丸,药力即将生效。 登台过后,秦天冷笑道:“废物永远都是废物,你这一脉,早该断绝才是,让你们苟延残喘到如今,不过是因我的仁慈!” 秦牧眉头轻轻一皱,不悦道:“聒噪。” “你怕了,对么?” 秦天说话间,身上的气息竟不断在攀升,从聚罡五重到聚罡六重,再从聚罡六重攀升到七重! 他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震惊过后又是震惊。 “这秦天,怎也有个聚罡七重修为?” “单说如此修为,就足以与姜无世宫春寒等人相提并论了!” “秦家竟又出了个如此大才?” 只是,此刻还有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天身上的变化十分诡异,定是上阵之前用了何种手段。 但这说起来,毕竟是秦家的内斗。 而且场中如宫仓、陈弼等人,都是巴不得秦牧死的,自不会因此事而说什么。 唯有秦奋,猛地开口道:“此人修为有疑,是不是服了什么丹药!” 闻言,裁判不由得看向秦天。 只见他大笑着对秦奋道:“家主,我本就有聚罡七重修为,此前不过一直隐藏罢了,怎么的,现在为了你的废物儿子,已经不惜污人清白了么!” 姜涛此刻皱了皱眉头,正要出来主持公道。 而就在此时,秦牧忽然开口道:“无妨的,此人聚罡五重还是七重都不重要,我视之如草芥。” 此言一出,周遭浮空看台之上的人们尽是愕然不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刻的秦牧是灵修中的先天之境,又或是体修里的易髓之境呢! 就连聚罡七重,他都视之如草芥了。 那岂不是聚罡境内要无敌了? 就算是吹牛,好像也不是这么一个吹法吧? 秦天更是被对方的话给弄得大笑起来,感受到暴灵丸的药力已经彻底激发,体内灵力不断汹涌,他双目一眯,当先一步踏去。 秦牧乃是体修,气力非凡,因而一开始,他便要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权。 唯有如此,才能利用自己的聚罡境的优势,打得这秦牧还不了手! 罡气在他身边聚集,随之一掌而去,一道掌印如排山倒海般而去。 就连天穹之上的云彩,都受这一掌影响,如波浪般向远处荡开。 “排云掌?” “好深厚的掌力!” “竟隐隐可见先天高手的影子。” “这秦天果然非同凡响!” 若是旁人处于秦牧的位置之上,只怕此刻会感受到难以言明的压力。 毕竟,这秦天全力一掌,加之暴灵丸的药效,力量堪比聚罡八重。 但秦牧只是觉得微风拂面,他脚下一动,体内气血翻涌,伴随轮回不灭功运转而起,气血恢弘宛如滚滚巨浪来袭。 一抬手,便是十万八千斤力,几乎是横推一般,将秦天攻势化解。 秦天愕然,在自身与秦牧对上之时,他才明白对方那霸道至极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怖。 那一瞬间,好似连空间都被震得扭曲了。 自身的罡气,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便瞬时破散。 他整个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见秦牧单手往下一压。 一股宏伟巨力,由上落下,活似一座真正的大山,压在了秦天肩头。 秦天额头上的青筋顿时暴起,腰身再也无法挺直,躬了下去,而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沉默了。 尽管只是旁观者,但他们都看到了,一团重逾泰山的气血,正浮在秦天身躯之上。 能引气血而动,这分明是炼脏境的体修才能做到的。 而秦牧,眼下分明还是锻体之境。 这只能说明,他距离炼脏境已经只有半步之遥,方才能够如炼脏境般挥使自身气血。 “此人抬手之力,宛如泰山压顶,放在体修之中,这也是闻所未闻!” “千年前云城有一位体修天才,锻体境时,一拳之力能有八万斤,不知秦牧比起此人如何。” “我看秦牧似乎比那人要强!” “手握如此伟力,自是能够横扫一切。” “我等恐怕不得不承认,天才便是天才,这秦牧踏入体修之道,依旧强横如斯!” 此时,秦牧平静无比地看着秦天,他的手僵在空中,并未瞬时落下。 而挥使气血,对他而言就好似水到渠成一般,他也知晓这是炼脏境才有的手段,只能说,自己或许已经半只脚踏入炼脏之境了。 “秦天。”秦牧轻轻喊道,要让对方在死前看着自己的眼。 秦天抬起脸来,此刻他已说不出话,聚拢在他身躯上的力量,似乎要将他的身躯压得四分五裂。 痛苦、难捱、以及求生的本能在其脸上不断闪过。 秦天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秦长空嘶哑出声:“爷爷,救我……” 秦长空僵在原处许久,这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惊讶之情深入那每一道沟壑之内,秦牧似乎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他,眼中充斥着戏谑之意。 似乎,只要他开口求情,他能饶秦天不死。 秦长空紧咬着牙关,怒喝道:“竖子,安敢欺我!” 秦牧冷冷一笑,手臂顺势下压而去。 顿时,秦天的整个身躯被拍在了擂台上,死状如苍蝇一般。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秦长空如风箱般的粗重喘气声贯穿全场。 秦牧收手,跳下擂台。 裁判如同见鬼一般看着秦牧,旋即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此战,秦牧获胜!” 周遭,却没有再响起欢呼之声。 今日的秦牧,的确有了几分昔日夺得云城大比魁首的气象。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便是戾气! 陈铸文,说杀便杀。 秦天,依旧是说杀便杀。 甚至对其而言,杀这二人,就好比捏死两只蚂蚁般简单而又轻易! 第三十五章 赢下一切 秦长空面如死灰,在他身后,如秦放等人,同样如丧考妣。 关键是就在这个时候,擂台上还要迎来一场战斗,因而,裁判只能让他们的人上去收尸。 秦长空瞪大了眼睛,不愿去看自己孙儿的惨死之状,于是乎,这倒霉的差事落在了秦放身上。 秦放几乎是将秦天从擂台地板上扣下来,他已完全没有人样。 下台后,也不敢到秦长空面前去,带着尸身离开。 秦长空只觉得头皮发麻,分明稳胜的大好局面,竟走到了这一步? 他看向秦奋那边,此刻他们无一人看向此处,就好似秦长空等人的存在,已微不足道一般。 “满盘皆输?”秦长空只觉得头晕目眩。 第二轮的最后一场对决,秦长空全程没能缓过神来,直至裁判宣布此次云城大比的前四。 留下的人中,秦家的秦牧,宫家的宫春寒与宫吾之,城主府的姜无世。 还有宫家的人! 秦长空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宫家之人所在的区域。 只见,宫春寒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心中顿时燃起了一道希翼之光。 “还有宫春寒,还有姜无世,只要秦牧没有夺魁,赌约中便是他们败了,而我,依旧能够逼秦奋下位!” “到时候,我要将他们逐出秦家,而后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 秦长空攥紧了拳头,看着裁判抽签。 宫春寒对上了自家的人,而秦牧,则是与姜无世对上。 两轮比斗至此,虽说赢下来的人,如宫春寒、姜无世、秦牧都是碾压获胜几乎没废什么力气,但裁判还是在抽签完毕后,照例宣布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秦牧这边,在得知自己下一轮对手是姜无世时,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自己能直接与宫春寒对上。 关于姜无世,他倒颇有些看不透此人。 毕竟在此之前的比斗,姜无世也未曾全力出手过。 结果就在这时,两道身影跃上他们这处的浮空高台,正是姜无世与姜怜云兄妹。 “恭喜了牧公子,没想到你竟然真这么厉害,能以体修之力横推一切,本姑娘看轻你了!” 姜怜云上来便道,眉宇间却是难掩喜色。 她对秦牧,本就有些男女间的情愫,此前,碍于秦牧修为被废,加上她家中背景不一般,是绝无法与一个废人在一起有何故事的,那样只会害了秦牧。 但现在不一样了,秦牧似乎还是曾经那个秦牧,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牧对姜怜云倒是没有过多表露,微微点头示意后,看向自己下一轮将要面对的对手。 姜无世也正瞧着他,远看与近看,还是有些不同。 才发现他二人都是那般平静,却又目光如炬,练达精干。 “秦兄,久仰大名!”姜无世率先拱手道。 秦牧自嘲道:“只怕在此之前,你所听闻关于我的,应当不是什么好名声。” 姜无世却是摇头,说道:“当初你云城大比夺魁,后拜入沧澜宗获封首席,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有所听说,那时候,我入修行之道,万般皆难,完全想象不出,与我同龄之人,是如何办到那一切的。” 秦牧少年天才,昔日他运城大比夺魁之时,年纪不过十六。 辗转数年,历经大起大落,如今也尚不满二十岁。 所以在他人眼中,当初的秦牧,完全就是一个怪物。 此时,姜无世开口道:“在下之路并不在云城大比,并且就算是看在胞妹的面上,也绝不会与秦兄死斗,免得坏了彼此根基,伤了自家人!” 此言一出,秦牧不禁愕然,就连一旁秦奋等人都不解地看向姜无世。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没太理解姜无世话中意思。 姜无世一笑,解释道:“若秦兄真的有夺魁之姿,我会直接弃权成人之美。” “为何。”秦牧不解,就因为姜怜云这妮子? 可是,他跟此女,八字都没一撇,拢共就见过三次呢。 姜无世凑过头来,低声道:“我之路,不在云城大比,也不在云城周遭的宗门,而是往圣神朝!” 此言一出,秦牧愣住。 他此前听说过城主府的背景极为深厚,但没想到深厚到了如此地步。 往圣神朝,乃是一个疆域囊括数百仙城,其中大小宗门林立,而皇族又是那片疆域下绝对主宰的神朝。 如沧澜宗这等在云城算得上绝顶的势力,在往圣神朝面前,虽不至于俯拜称臣,但也绝不敢招惹对方! 据说坐镇往圣神朝的,有王道之境的强者! 姜无世有此后路,自然看不上沧澜宗等宗门了,也就是说这场云城大比,对其而言毫无意义。 至于关于云城周边资源的分配,那更是笑话。 城主姜涛,能让那些上好的资源脱离自身掌控么。 这场比斗,他们姜家又是参与者又是裁判,占尽地利人和。 “这是一个秘密,还请秦兄为我保密。”姜无世此时道。 秦牧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请阁下稍后放手施为,我也想看看,我之极限在何处!” 姜无世笑,随后便准备离去,他看向姜怜云,道:“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去父亲身边?” 姜怜云白他一眼,道:“我还有话与秦牧说,你在这里我怎么说?” 姜无世被怼得无奈,留下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潇洒而去。 姜怜云立刻将秦牧拉到一边去,对他道:“别看我小哥哥这样说,他等下是绝对不会对你留手的,他傲得很,你若得不到他的认可,他绝不会弃权认负!” “这点,我明白。”秦牧道,他已能感受到姜无世心中的傲气,与秦天还有宫春寒那类人不同,姜无世的傲,不针对任何一人,就好似与生俱来。 “我与你说,我小哥哥的弱点,就在于一个慢字,他干什么都慢吞吞的,你要急攻,最好是一开始,就让他措手不及!” 姜怜云说着,一边像是做贼般提防着姜无世的背影。 秦牧则是已经傻眼了,好家伙,直接送上亲哥的情报来了。 难怪姜无世离开前会是那个表情。 “你,不是不认为我能夺魁么?”秦牧问她道。 姜怜云顿了顿,声如蚊蝇般道:“我希望你能赢下,亲自赢下这些年你失去的一切。” 说罢,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父亲身边。 第三十六章 最后一场比斗 擂台上,姜无世白衣胜雪,负手而立,眼角带着笑意,看着秦牧登台。 二人相对而立,吸引了擂台之外所有人的目光。 一方,是城主府的小公子,不显山露水,一出手却是雷霆之势。 而另一方,则是踏上体修,竟奇迹般走出名堂来的秦牧。 二人似乎都很强,但秦牧之强,强在霸道至极的气血。 而姜无世之强,则有些让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而,这场比斗,不少人还是更加看好姜无世。 “秦兄,当心些。” 姜无世说罢,手拈法印,能看见灵气在他手臂上如蛟龙盘旋,汇于所拈道印之上。 其脚下石板,竟缓缓结晶,细碎的冰晶,在此刻蔓延出无比玄奥的纹路。 所有人都是一愣,皆是看出姜无世功法的不简单,却又说不出名号来。 只怕,不是云城之物! 秦牧此刻也明白姜怜云为何提醒他姜无世慢。 单是拈一道法诀,积攒起气势,便用了数息的时间。 秦牧没有趁此时攻去,而是等到姜无世身上气势达到顶峰,地面冰晶如龙般涌现之时,他才动了。 这一动,脚下雷霆狂涌,浑身气血在那一刻如乱海翻腾。 前方,一条冰晶凝结成的巨龙,朝秦牧涌来,龙吟之声震耳欲聋,仿若真龙降世! “锁龙决!” 姜无世一语落下,第二条冰晶大龙与第三条同时生出,分作三路同时朝秦牧袭去。 秦牧已与第一条冰晶巨龙撞上,体内轮回不灭功爆发气血轰鸣,一时间掩盖住了所有的龙吟之声。 他们的脚下的浮空擂台,似是承受不住那可怖的威压,而不断颤动。 秦牧血气凝聚于身前,整个人如一艘巨舰,硬生生撞破了冰晶巨龙。 叮铃铃…… 场上,只闻得玻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 第一条冰晶巨龙,被秦牧以一种极其蛮横的方式撞碎! 第二条与第三条却是紧随而至,分别咬住了秦牧的双臂,其身躯顿时止住。 同时间,他身躯表面,开始飞快结起一层冰晶。 人们不由得惊呼一声。 “果然还得是姜无世!” “这门锁龙功,只怕是玄阶之上的功法吧?” “哪怕是城主府,弄到这样的功法也是不轻松。” “但胜在有用,此刻的秦牧,肉身已经远超二阶妖兽,唯有此等功法,才能压制住他!” 另一边,宫春寒目光落在擂台之上,目光微微一凝,开口道:“唯有姜无世,可配为我对手!” 就在下一瞬,秦牧双目之中,忽然绽放红芒,一股无比精纯的气血,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喷涌而出。 他身体表面的冰晶,开始飞速破裂,剥落。 紧接着,是双臂正死死咬住他的两条冰晶巨龙。 宫春寒目光微微一变,全然没想到秦牧就要挣脱了! 而秦牧,已经摆脱了冰龙,龙行虎步朝姜无世而去。 姜无世心底深处,不禁讶异。 锁龙决,乃是一门地阶中品的功法。 莫说是在这云城之中了,就算是在整个沧州,都算得上极好的功法。 虽说,聚罡境的他,并不能完全发挥出这门功法的威力。 但也不是一个体修就能随意破开的! 只能说,秦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姜无世双掌一合,周遭空间的温度降至冰点。 每一寸空间中,都浮现出细密的冰纹。 秦牧感受到了难言的阻力,同时自身气血沸腾似乎也减缓了不少。 他微微一愣,全力运转轮回不灭功。 轰鸣声再度爆响,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秦牧一拳轰去。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碎了般,姜无世在此刻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一拳之中蕴含的无敌之意。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跃下擂台,同时也避开了这一击。 “姜无世,认输。” 姜无世并非说的弃权,而是直言自己认输。 所有人再度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这二人交手仅数招,却是如此的精彩。 更没有想到的是,姜无世会突然认输! 秦牧尚在擂台之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刚才那一拳,他的确用了全力,此刻气血躁动,他也没想到,姜无世会在这时候直接认输。 看来,自己那一拳,足以逼出姜无世的底蕴,他不愿暴露太多,才直接认输的。 “承让了!”秦牧道。 姜无世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妹妹看上的男人,你真的很不错,小小的云城,困不住你这样的人,以后你我,定还能再战!” 秦牧不置可否,而旁人却是齐齐看向姜怜云。 “什么,姜怜云看上了秦牧?” “这般天之娇女,怎的就看上了一个废物!” “秦牧如今已不是废物了,况且,就连姜无世在其面前都只能认输,说不得此次大比又要夺魁了!” “姜怜云虽是城主之女,但娇俏可爱,又没什么架子,就如邻家女孩,不知是我云城多少男人的梦中之人,竟……要便宜秦牧了么!” “他怎总有这般桃花运,此前是宫语冰,现在又是姜怜云!” “我与秦贼不共戴天!” 比起秦牧击败其他天骄,对于云城普通修士而言,显然自己的梦中女神被人夺走更令人气愤。 而此刻,秦牧立于擂台之上,并未走下。 接下来的对决,是宫家的两兄弟,用脚指头也想一想,那宫家的人岂会阻挡宫春寒的路。 秦牧望去,不远处,宫春寒也正直视着他。 二人目光相对,冥冥之中,好似有电光闪动。 伴随宫家那位子弟出声:“在下认输,将由我堂兄直接晋级下一轮!” 人们对此并不意外,因而目光齐齐落于宫春寒身上。 那人不言不语,只是对自己的父亲宫仓躬身一礼,随后飞身飘向擂台。 落于秦牧对面,就在方才姜无世站立过的地方。 宫春寒手指一点,从储物纳戒之中,唤出一柄青色宝剑。 剑锋清幽,反射出凌厉的光能刺痛常人双目。 宫春寒拿起剑,淡淡道:“你很不错,能走到这一步,证明我姐当初没看错人,但你在我眼中依旧是必死之人,因而,云城不会诞生绝无仅有的体修,城志只会记载,此次大比,由宫家夺魁,而你是死去的那几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霎时间,清幽剑光照向秦牧,空中弥漫的凌厉之意,齐齐朝他逼去! 第三十七章 炼脏 擂台上的每一寸空间,都藏有细密如丝的剑气。 秦牧立身于这擂台之上,不动如山。 他开口道:“你比起宫语冰,如何?” 宫春寒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短暂一愣后道:“我姐乃是宫家最杰出的天才,如今更是沧澜宗亲传,她当然在我之上!” 秦牧淡淡一笑,不屑道:“当年那贱人连我三招都挡不住!” 人们闻言俱是一惊。 那一瞬间的秦牧霸气外露,真有几分昔日沧澜宗首席的风姿! “放肆!” 宫春寒怒喝一声,手中之剑爆发出阵阵清脆嗡鸣之声,剑锋之上,罡气凝聚,忽然炸出十二道青色月轮。 每一道月轮,都是一道精炼剑气,与随手挥出的剑气不同,此等剑意,需要平日蕴养,才可在战时瞬时发出。 秦牧双目一眯,淡笑道:“明王葬剑术?” 此剑术,曾高挂于沧澜宗功法楼,他也曾阅览过,没想到,竟被宫春寒学了去。 再配上这把品阶不低的灵剑,其战力恐怕已经能与先天初境的高手一战了! 十二道月轮齐齐劈向秦牧,秦牧以雷霆步闪转腾挪,身上不时爆发红色气血,击向青色月轮。 对方的剑并非凡物,这功法也非同一般。 有的月轮,甚至能够斩破秦牧的气血,险些伤及他的肉身。 场外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此刻被吸引而来,而秦牧,没了此前的无敌之姿,似乎有些疲于应付这些月轮。 宫春寒眼中冷意更甚,手中青锋暴涨出数丈寒芒。 “你这废物配上一条废道,却是刚刚好,从未有体修登顶大道之巅,你更不例外,今日便将你埋葬于此!” 言罢,在十二道青色月轮围攻之下,宫春寒踏着剑光而去,随之攻向秦牧。 浮空擂台之上的战斗一时变得眼花缭乱。 十二道月轮的猛攻之下,还有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出手。 杂乱的劲气,肆虐着每一处,就连围观席上,都陆续有人被伤。 宫春寒与他的剑,当得上一个“狂”字。 秦牧的霸道气血,在这狂剑之前,竟似有些施展不开。 十万八千斤力勃发而出,轰破一道月轮,但其它月轮立刻扑上。 更别提,宫春寒才是他唯一的对手,秦牧猛然停住,脚下一震,浑身气血四散而出,震开了所有的月轮,手中搅动气血,化作一拳杀去。 同时,指骨劫纹之力亦被调动,使得秦牧的气血,在当下更像是熊熊燃烧的不灭怒火。 宫春寒以清冷剑意逼开气血,虽说打到现在,他并没有真的占到秦牧什么便宜。 但比起陈铸文秦天之流,他已是强到有些诡异。 “你若是炼脏之境,可调动内气为外气,我或许还会忌惮,但区区锻体,于我眼前,同靶子无异!” 宫春寒满脸讥讽,手中长剑乱劈,无数剑气随之扑向秦牧。 同时,余下的月轮升腾而起,在空中一字排开,狂风骤雨般劈向那道被血气环绕的身躯。 人们都已看得惊了。 不管是陈家的人还是秦家的人,此刻都不得不承认,与这二人的打斗相比,其余人的战斗好似过家家那般! 唯有姜无世与宫春寒,才算是真的聚罡境,将自身罡气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而秦牧,却也同样不弱。 虽说还未踏入炼脏境,但却初步具备了一些炼脏境的手段,因而此刻能与宫春寒斗得不相上下。 但可惜之处就在于此。 “说到底,这个秦牧还是境界低了一些,他锻体境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惊为天人了,若是入了炼脏境,那结果还真不好说。” “宫家这位大公子,是真的强啊!” “秦牧方才的无敌之姿,在这位宫家大少面前,反倒像是笑话,只能说其他人太过无能!” “我看,倒不是秦牧不愿意入炼脏之境,而是时间对其而言太紧迫了,想想看,他重入体修才多久?” 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几乎是所有人在此刻都认为胜负已分。 只待将秦牧的气血之力消耗一空,宫春寒,将会毫无意外的夺下魁首。 宫仓十分欣慰地看着战斗中的宫春寒,满脸欣慰之色。 宫家能有宫春寒与宫语冰,未来两百年,是不必担心自身在云城的霸主地位了。 甚至,这二人能够影响到宫家的千秋万代!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春寒,不必与他玩闹,趁早杀了此人,这也是你姐姐的意思。”宫仓开口道。 宫春寒刚要挺剑而进,却又被秦牧一记长臂横扫逼退。 不得不说,此人的气力着实有些可怕,宫春寒也不敢硬接,只能凭借灵剑飞轮的无赖打法去磨! 却也就在这时,秦牧忽然抽身退去。 宫春寒冷笑道:“想逃?这擂台左右不过三十丈,你能逃到何处去!” 秦牧目光平静,只管往后退去。 姜怜云见状,不由得提起了心。 同时,还有秦家那边,如秦奋与盼希,眼中也正闪烁担忧之色。 很快,秦牧便到了擂台边缘,退无可退。 而他外溢的气血,也在这时全部收回,归于自身。 宫春寒携着青色月轮,正提剑逼来。 秦牧深吸了口气,开始不再刻意压制自身境界。 早在断空山吸收龙泪果后,他便可以一举破入炼脏境。 但那时候,一没有多少时间再让他耽误,而是秦牧担心自身磨砺不足,进境太快,从而辜负了这力之极给他带来的根基。 眼下,却是没有任何疑虑了。 那如同洪流的气血,原本只是在其身体经络之中游走。 却在那一瞬间,齐齐涌向五脏六腑。 在这些血气的浸染之下,秦牧的身体机能再度提升,毫无阻碍的破开境界桎梏,踏入炼脏之境! 气血如泵,更是外溢而出,与他身躯之上成就法天象地般的壮观景象! 观此情景,人们无不目瞪口呆。 第三十八章 血锤镇杀宫春寒 “临阵突破?”宫仓瞳孔猛缩,同时,心底生出一股不妙预感。 秦牧的临阵突破与他人不同,他突破得太过理所应当,就好似破境真如往前迈一步那般简单! 因而,绝不像人们之前所认为的,秦牧是因时间紧凑,而没法在大比前踏入炼脏境。 此人,分明早就有了进入炼脏境的资格! 原本心中充满无数希望的秦长空,在看到秦牧临阵突破后,不由急得跳脚。 “快快杀他,莫等他稳住修为!” 盼希不由娇喝道:“无耻,秦牧好歹是秦家之人,你身为大长老,怎就胳膊往外拐!” 放在平常,盼希绝不会这么对秦长空说话,此刻她也是关心则乱。 秦奋冷冷一哼,倒也让秦长空不敢发作。 眼下,他所有的一切,可谓都押在这一场战斗之上。 擂台之上,宫春寒自然也知道不能让秦牧站稳脚跟,携着铺天盖地的剑气压来。 秦牧轻轻一哼,气血外放,化作龙爪一般扫去。 霎时间,所有剑气被一扫而空,就连宫春寒身前的月轮都被击退。 众人再度一惊。 “炼脏之境,气血成罡!” 不错,体修虽是体修,但在炼脏境后,却能如灵修的聚罡境一般,令自身气血成罡。 方才秦牧所用的手段,便是如此! 宫春寒一击不成,只能退后,秦牧却纠缠上来,双手拂动,气血化作两只大手猛拍而去。 战局似乎倒转天罡,那两只血红大手,反将宫春寒逼得一退再退。 而他那些月轮剑气,也被大手随意拍散。 最终,宫春寒不得不将手中灵剑掷出,伴随体内灵力狂涌而去,灵剑朝前飞去,劈斩而下。 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几乎熟悉间灵剑便到了秦牧眼前,直朝面门劈来。 却是在剑锋将要触及秦牧之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灵剑。 灵剑在秦牧手中不断颤抖,似要挣脱却挣脱不得。 宫春寒手掐剑指,口中念念有词,却是发现灵剑动弹不得。 伴随秦牧微微用力,一柄上好的灵剑,被他硬生生折断! 宫春寒瞳孔骤然一缩,喝道:“尔敢!” 丢下灵剑,秦牧看了眼掌心,分毫未伤。 跨入炼脏之境,不仅仅是得到气血成罡这般手段,更是令他的肉身强度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他朝前而去,一拳落去,血气化作一道巨大的拳头虚影,气势如猛虎下山直朝宫春寒般扑去。 宫春寒躲无可躲,只能硬接这一击。 然而在自身罡气触及那拳影的一霎便就破碎,随后,拳力直抵胸膛,伴随一道清脆声响,他整个人往后倒去。 宫春寒坐起身来,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没了灵剑,他似乎失去了所有抗衡秦牧的手段。 而当下,他撕开衣袍,露出其中已经破碎的灵甲。 若不是这宝甲护体,恐怕秦牧方才那一击便足以叫他去见阎王! 此时,旁人都已看得出来,宫春寒已入绝境。 秦牧正步步紧逼,或许此刻他认输,还能有条活路。 然而,宫春寒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秦牧,自身的尊严,让他难以说出那三个字来。 秦牧的气血之力自脊背而出,化作一柄巨大的血锤,高举于空。 宫春寒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身上灵罡涌动,要做最后抵抗! “我岂会败在你这废物手里,我绝不会!” 秦牧眼中带着些许乏味,手臂往下落去,同时,空中的血色巨锤,轰然砸落。 而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来自擂台外的杀机。 侧眼看去,就见得宫仓怒发冲冠,整个人已拔地而起。 这位宫家家主,岂会坐视肩负宫家未来的人死在此处,显然是打算出手干预了。 却有一只手,忽然压在了宫仓的肩头。 姜涛,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宫仓的身侧。 “小辈间的比斗,我们这些老的不插手,是这云城大比多少年间的规矩,宫兄,你要坏规矩?” 姜涛眯着眼说道,却是带给了宫仓无与伦比的压力。 他顿了顿,看向擂台。 伴随秦牧的血色巨锤下落,宫春寒身上也爆发出了猛烈至极的灵罡。 轰—— 巨大的声响之中,一团血雾在那处炸开了。 秦牧,已是收手,独自走下擂台。 血雾散去,其中只有一具不成人样的尸身。 宫春寒就这么死在了那处,这场云长大比的结果,也最终出炉。 姜无世望着秦牧的身影,沉默了良久,转身而去。 姜怜云有些意外地道:“小哥,不看了么?” “有秦牧在前,我岂敢耗费时光,走了。”姜无世抛下这句话后,身躯几个闪烁,消失在了云城的建筑之间。 姜怜云微微吸了口气,秦牧的表现,竟让姜无世有如此压力。 她可是知晓自己这位小哥哥平日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性子,可谓慢到了极致,说得好听一些是优雅从容,说得不好听,那便是拖沓了。 但现如今,秦牧却是让姜无世生出了莫大危机感,以至于现在便要回去修炼。 此时,裁判走出高台,宣布了云城大比的胜者,秦牧。 周围看台之上,在短暂的安静后,爆发出山呼海啸的般的热烈呼声。 其中,不乏有各宗派来的长老,目光交错之间,皆有意外之色。 谁也没想到,一个废人,既然能重登大比魁首宝座。 姜涛的手,直至此刻才从宫仓的肩头上移开。 “姜城主,你未免太过偏心了。”宫仓幽幽道。 城主,本来不偏向与任何一方,但近日,姜家似乎与秦家开始走得过近了。 特别是刚才,如果没有姜涛阻拦,他或许已经一掌镇杀了秦牧,宫春寒兴许也不必死。 宫仓的心在滴血,但偏偏表面还要装作风平浪静。 “为兄维系云城和平已是不易,岂会偏心,方才我若不出手,恐怕你们宫秦二家,今日便要你死我活!”姜涛言道。 宫仓一愣,忽然望向另一处,在那里,秦奋正冷眼注视着他。 显然,发现宫仓异动的,不仅是姜涛一人。 “你秦家赢下了又如何,一次云城大比,证明不了什么,你秦牧也证明不了什么,体修之道,从未有人登顶,就连抵达半山腰的,都不存在!” 宫仓说罢,抬袖一拂,转身便去。 第三十九章 夺魁 陈弼眼睁睁望着宫仓离开,他深深叹了口气,感觉灵魂都随着这一口气被抽空了。 换句通俗些的话说,他感觉人已经彻底麻了。 宫陈两家,在这场大比中,可谓损失惨重! 家中好不容易培养的天骄死了不说,关于丧失了裁定云城周边资源的话语权! 当然,此刻比他二人更难受的,还有一人。 那便是,秦长空! 伴随秦牧夺魁,秦长空这一脉已经彻底丧失了与秦奋斗下去的可能。 甚至,还将会迎来一场大清算! 与其等着被秦奋羞辱,倒不如现在便摊牌! “老夫愿赌服输,自今日辞去大长老之位,但,此事没完!” 说罢,秦长空也随之离去,甚至毫不避讳地奔着宫仓等人所去的方向! 秦奋身后的长老见状,想要前去阻拦,却被秦奋拦住。 “不必,由他去就是,他若真要如此,我也能先将他们除名于族谱之上,再抹杀于人世之间。”秦奋抬手言道。 说罢,他看向走来的秦牧,心中松了口气,对其道:“做得好。” 秦牧微微一笑,已是意兴阑珊。 大比过后,照例来说,是要三位家主与城主一同开始分配未来三载云城周边的资源。 但今日,宫仓与陈弼两位家主都已负气离去,不过他们两家倒是有长老留下。 姜涛邀请众人入城主府商议。 而秦牧,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打算直接离开。 好些天没回家了,他此刻想好好休息一下。 盼希感觉到少爷似乎累了,乖巧地站在身边,没有说话。 这时,姜怜云走了过来,她掏出了那瓶十分眼熟的丹药。 炼血丹。 “此前说过,你若赢下大比,这瓶丹药就是你的了,这次你不能再拒绝了吧?”姜怜云道。 秦牧倒是未曾见过这种硬要他收下丹药的。 关于姜怜云,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有着情愫。 但,有宫语冰的事情在前,他如今只想好好对待盼希。 收下炼血丹后,秦牧道谢,告辞离开。 就在另一边。 秦长空追上了宫仓,此刻陈弼也在其身边,看到这位秦家大长老,就算知道他与秦奋父子不合,二人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何事?”宫仓冷冷地问道。 秦长空拱手道:“老夫希望与二位联手对付秦奋,今日你们也看见了,秦牧入体修,又有气色,若是再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唯有我们合作,方能击垮他们!” 宫仓冷笑道:“你毕竟是秦家的人,与他们血脉相连,我何必与你合作,而且靠我们的能力,便足以对付秦奋与秦牧!” 秦长空轻轻一笑,随即回道:“若是如此,你们怎会有今日惨败,莫说那秦牧就已棘手,秦奋可比他儿子老练,你们需要一个知晓秦家内部情况的人,这个人只能是我!” 说着,秦长空走近一步,一层灵气自他脚下荡开,如金钟一般笼罩他们三人。 接下来,外人便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你们若能助我掌控秦家,届时我愿意永远让秦家永远退出云城大比,往后这云城,你们两家说了算!” …… 秦牧此刻并不知晓秦长空已经将自身家族都给出卖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未去房间,就在小院里坐着。 盼希就在不远处,撑着下巴痴痴地望着秦牧。 “看我作甚,你这妮子,傻了不成?”秦牧打趣道。 盼希娇哼一声,道:“少爷,今日的你,真的好厉害,盼希虽然不懂修行,但也看得出来,你有多厉害!” 秦牧道:“让你不要叫少爷了,你还叫。” 盼希便问道:“那我叫什么。” “叫什么都行,哥哥,或者……夫君也成。” 随着这句话出口,盼希整张脸立马红了起来。 “没过门,怎么能叫夫君,这样人家会说我不知羞耻!” “你管人家作甚,我们把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秦牧说着,起身,走向盼希身侧,像她一样蹲在屋檐下。 身边人悄悄地凑近了一些,两道身影便贴在了一起,微风拂过,院子里落叶纷飞。 “少……哥哥你今日赢了,怎么好像有些不开心。”盼希问道。 秦牧道:“只是想到往后的日子大抵都是这般,就感到有些累了。” 盼希有些意外地看向秦牧,那一刻,她微微顿住,秦牧从未展现过自己的软弱,从以前便是,哪怕修为被废终日躺在床上时,也只是颓废。 但今日的秦牧,令她觉得心疼,很心疼。 于是乎,她微微直起身,将秦牧的脑袋揽进了自己怀里。 半响过去,秦牧蹭了蹭那团柔软,由衷道:“真舒服。” 盼希的脸又红了,却舍不得将秦牧推开,任由对方埋首在自己胸前。 这对主仆自幼虽一同长大,相互扶持的日子不长,如今日这般相拥而谈的时刻便更不多了。 二人聊着一些闲散的事情,无关乎修行,无关乎家族,无关乎仇敌。 只有云城里发生的那些算得上趣闻的轶事。 不知多久过去,天色渐渐昏暗了。 秦奋到了这处院子,盼希才立即将秦牧推开,侧过身去整理衣襟。 秦奋笑着对二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因牧儿夺魁,云城外的两处灵脉与一条玄铁矿,重新回到我秦家手中!” 秦牧也为此感到高兴,道:“如此,甚好。” 秦奋没再打扰二人,嘱咐秦牧好好休息,便离开了这处。 从今日开始,他这位秦家家主,恐怕是有得忙了。 而秦牧则是起身,看着不敢面对自己的盼希,一把将对方抱起,朝房间走去。 盼希紧紧抓着秦牧胸前的衣领,到了床榻前还不愿撒手。 秦牧便俯下身,嘴唇相触的瞬间,盼希的手便柔软的松开。 今夜的云城是晴夜,此处却是有了云雨。 第四十章 矿场遇袭 云城大比过后,秦牧这个名字,于人们口中不断出现。 但诡异之处在于,明明秦牧夺得魁首,云城之周的宗门竟都十分沉得住气。 要是放在以往的任何魁首身上,只怕爱才之人早已踏破门槛。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体修,是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难到古往今来不乏极有天赋之人,也没能在这条路上走出多远。 至于秦牧,如今的确很强,但问题是他又能走多远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人对此都十分悲观,否则也不会没人登门拜访详谈此事了。 过了十来日,秦府之中暗流涌动。 据说,大长老有另立门户之意,以至于上下人心浮动。 家主秦奋并未放出任何风来,谁也不知这位家主心中盘算着什么。 也就在这时,一个送信之人冲进了秦府,忙不迭地朝议事厅奔去。 “家主,大事不妙了!” …… 秦牧忽然睁开双眼,其瞳孔之中,一阵神光内隐而去。 那日回来后,他便闭关至今,毕竟突破至炼脏境后,境界又需重新稳固一番。 再加上此前断空山脉经历种种,自身修为早已是厚积而薄发,稳固着稳固着,竟让他一步踏入了炼脏三重之内! “虽说这些日子经历良多,又有龙泪果这般逆天之物,但进境如此之快,总归是让人有些不安。” 秦牧自语一声,旋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讽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这样的升境速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 拍卖行中最炙手可热的,往往就是能够直接提升修士修为的丹药。 此时,门外传来盼希与人交谈的声音。 “少爷在闭关,有什么事等出关再说,不可打扰他修行!”这是盼希的声音,温婉轻柔。 “可是……老爷那边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请少爷前去商议!” “不可就是不可,老爷那边会理解的!” 这时,秦牧推开门,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发生何事了?”他问道。 那小厮躬身道:“请少爷去一趟议事厅,去了就知道了!” …… 秦父,议事厅中。 秦奋眉头皱得极深,周围数位长老、执事,此刻皆是一脸愁思。 秦牧快步走进议事厅中见到这幅景象,心中更为疑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老秦斯缓缓起身,道:“少主可知我秦家在城北郊外有一处灵矿脉?” 秦牧点头,城北的灵脉,似乎是叫养圣矿场,秦牧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处是秦家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可谓是秦家立身之本。 “就在昨夜,养圣矿场被匪徒袭击,死伤惨重,秦明长老,已遇难!” 闻言,秦牧心中一惊,支持他父亲的人里,秦明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一个,在家族长老中地位仅次于眼前的秦斯。 而且,这匪徒袭击,怎么听都透着一股诡异。 秦家的矿场屹立于城外不知多少年了,麻烦没少遇到,但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袭击,却是头一回。 秦牧微微思忖,旋即问道:“秦长空最近可有消息?” 旁人闻言都是一愣,怎么好端端的问起此人了? “自从云城大比后,秦长空再没回过府上,倒是流言纷纷,说他欲要分家,少主认为此事与秦长空有关?”秦斯此刻言道。 秦牧颔首,道:“能袭击矿场并且得手的,多少要知道矿场的底细,我看,秦长空未必亲自动手,很有可能是他勾结宫陈两家,做下此事。” 秦奋在一旁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竟能看到这一层,!” 事情来得太突然,秦奋一时还未想到,敌人很有可能来自自家。 他原以为这是宫陈二家大比失利后的报复,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如秦牧所言,是秦长空在背后捣鬼。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仅仅只是令秦奋因此事而丧失声望,还是此人意图他处,进攻矿场不过是在声东击西? “不论如何,目前匪徒尚在矿场,我们必须派人镇压,待捉到匪首,也好逼问出背后究竟谁在捣鬼。”秦奋言罢,便开始让众人推荐人选。 一位长老死在了矿场,不论如何,这比血债都要讨回来。 但目前,秦奋手上能用的牌并不多,这些年来,秦长空几乎要将他架空,如今这议事厅中的人,便是他所有可用的战力。 倒是还有一张王牌,秦奋不打算轻易动用。 秦斯此时拱手道:“家主,请让老夫去吧!” “不可,你还需协助我处理秦家内务,如今缺不得。”秦奋想也没想便拒绝。 这时,秦牧却是忽然道:“父亲,让孩儿去吧。” 秦奋看他一眼,旋即摇头道:“你刚夺下魁首,对我们来说已是天大功劳,怎能再让你去,况且,我等尚不清楚那群匪徒的实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其他人也是如此劝说。 秦牧夺下大比魁首,好不容易给他们看到一丝希望,可不能就这么让秦牧涉险。 秦牧道:“这是家里的事,我本就应该出力,况且,只是在家中修行,这对我而言并无好处,体修么,唯有杀伐证道,那群匪徒,对我而言是历练之机,还望父亲成全。” 秦奋微微一想,似乎觉得如此也有道理。 这时,一名供奉起身道:“家主,不如让我随少主去,不论如何,我会护少主周全!” 秦牧看向此人,依稀记得这位姓宋。 “宋堂,你可想好了,少主要是少了半根毫毛,可要拿你是问!”秦斯表情严肃道。 宋堂正色回道:“毫毛少不少在下不清楚,但少主若是出了事,定是我宋堂已经身死道消!” 宋堂的修为还算不错,已是聚罡巅峰,面对寻常先天,也有自保之力。 但秦奋觉得还不够稳妥,想要再让一位先天境的长老随行。 秦牧连忙拒绝了,带着这种高手去,那便起不到历练的效果。 他估算了一下,这群匪徒,至多也就是聚罡境巅峰,有宋堂陪同便就足够,若是运气不好碰上先天境的,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就是。 就这样,秦牧好说歹说,终于让秦奋同意他与宋堂二人前去。 当然,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寻常的护卫是少不了的。 最后,总计三十余人,在大厅外汇聚。 而盼希听说秦牧又要出城,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少爷,你把我也带去吧!” 第四十一章 体修之墓 秦牧看着盼希,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之意,说起来,自己这段时日,的确太少陪她。 不是修行,便是外出历练。 至于带盼希一同出城,秦牧绝不会这么做。 “此次去矿场,只是对付一群匪徒,不必担心,你在家中等我好消息。”秦牧柔声对她道。 盼希禁不住秦牧如此温柔的语气,已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也明白,秦牧不带上她,或许正因为是担心她的安危。 她没法修行,面对修士毫无自保之力,更不必说当下几乎无法帮上秦牧任何忙。 到以后,随着秦牧修为越来越高,那么与她之间的差距,也将越来越大。 盼希对此深以为然,因为当初便是这般。 无法修行的她,怎么可能与少爷一起走到最后呢? “我一定好好修行,只有这样,才能与少爷长相厮守!”盼希内心对自己这般言道。 此时,秦牧已经翻身上马,宋堂等人则是在其身后。 这还是头一回,他们与少主一同执行任务,心中当然兴奋。 秦奋负手站在不远处,望着马背上的秦牧道:“当心一些,为父等你的好消息。” 秦牧点头应下,旋即朝众人道:“诸位,且随我去!” 一行人扬鞭策马而去,浩浩荡荡涌向云城之外。 …… 云城中,一处大宅之内。 秦长空此刻激动得站起身来,盯着眼前人询问道:“你确定,是秦牧亲自带人,往养圣矿场去了?” 那人连连点头,道:“小的亲眼所见,不仅是秦牧,还有二十余人,身边还跟着宋供奉!” 秦长空按捺不住心中喜色,连连拍手道:“好啊,好啊,如此便能一石二鸟了,老夫就说这主意不错,没想到真钓出大鱼了,此次若能干掉秦牧,秦奋也就没了立足根本了!” 此刻,旁边有一人不解道:“大长老,秦牧如此重要,我们在云城内不能动手么,属下倒是认识几个好手,精通暗杀之道。” 秦长空嗤声一笑,道:“以前当然可以,但那时候秦牧一个废物,谁能想到他有今日,现如今想这般动手难了,一是秦奋定有准备,而是城主已经毫不掩饰自身立场,他定也会保秦牧,想在云城杀秦牧,难如登天!” 旁人闻言,皆是眉头深皱,就如秦长空所言,在云城大比前,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秦牧的天赋竟恐怖如斯,不仅是灵修,就连体修亦可闯出一条道来。 “的确,不过,城外那些人得到的命令是只抢灵脉,里头大多数是宫家与陈家的人,我等号令未必会听。”此时,站在一旁的秦放道。 秦长空冷冷一笑,道:“告诉宫陈两位家主,就说秦牧咬钩,我不信,他们甘愿错失良机,毕竟,秦牧可是杀了他两家不少血亲!” 秦放面色一正,立刻道:“属下去办!” …… 云城北郊,养圣矿场。 此处,好几座大山几乎被推平,一座寨子,建立在平坦大地之上,而在寨子中心,漆黑的洞窟就像是一只黑暗的眼冷冷注视苍穹。 放在平日,这属于秦家矿场的寨子,定是忙得热火朝天,而眼下却是冷冷清清,寨子各处可都有毁坏的痕迹,有几人正在各处收拢尸身,尸体已堆得小山般高。 当秦牧赶到此处见到如此景象时,心中杀意弥漫。 死去的人中,不仅有他秦家的人,还有许多无辜百姓。 这些人为了生计来此做工,却遭此横祸。 “滥杀无辜,实在该死。”秦牧说罢,侧头看向宋堂,续道:“宋叔,可有人知道那伙匪徒的去向?” 宋堂道:“我等来时,匪徒便已撤走,带走了所有原矿以及财物,一群人的去向倒是很好追踪,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还是先护好此处,安抚人心。” 秦牧微吸了口气,随后轻轻点头。 他也没想到,等过来时匪徒居然已经离开,原本期待能硬碰硬的秦牧有些失望。 “收拢好大家的尸体,还有秦明长老,到时候随我等一同回家吧,对了,幸存下来的人有多少?” 宋堂答道:“发现了二十余人活着,但都受了很重的伤,有的怕是难以救回来。” “尽力救,只要家里有的药,都不要吝啬。” 秦牧说罢,顺着矿场道路往前巡视,经此一事,此处想要恢复生机怕是需要不少时日。 这一条灵石矿脉,可是秦家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宋堂跟在他身侧,此时再度开口道:“少主要不要去看看矿洞,据受伤的兄弟说,正好在匪徒来临前,发现了一座墓门,为了不让匪徒发现,他们草草将其掩埋。” “哦?” 与宋堂一同下了矿洞,才发现这座灵石矿脉极深,通道纵横交错,往下走了数百丈,方才见底。 有人举起一颗夜光石,顿时通道内亮如白昼,前方是一大堆塌陷的石块,据宋堂所言,墓门就在这些石块的掩埋之下。 趁着其他人清理石块的功夫,秦牧扫了眼周围,而后对宋堂道:“此处是灵石矿脉,有修士将墓葬置于此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墓主人的身份,你可有什么头绪?” 宋堂道:“我入秦家这么久,也是头一回听说有人将墓放在灵脉之上,毕竟,灵脉对生者有用,对死者就没什么用处,还有可能因灵矿的开采被人打搅。” 秦牧笑道:“看来墓主也是特立独行之人。” 这时,随着前方石块被搬开,果然就见得一座墓门,此门不知用何种事物打造,似铁非铁,厚重异常。 众人都上前去一试难以撼动这墓门分毫,就连宋堂也不例外。 最后,还是秦牧走上前,以上十万斤的神力,方才将墓门推出一个够一人通过的缝来。 第四十二章 傀儡 墓室修建得极大,哪怕是夜光石的光亮,也难以照亮整个墓室。 往前看去,见得一块石碑以及一个武器架。 武器架上,刀枪剑戟皆有之,只可惜年代久远,早已失了灵性,表面已是锈迹斑斑。 秦牧只是打量了一眼,便发现这些武器无法再使用,因而将目光投向石碑之上。 “赳赳武夫,问道于心,天地不容,何处称帝?” “灵修止步,墓室之后设有大凶险,有缘体修,可得妙法一道,神兵一尊!” 念完其上文字后,秦牧微微吸了口气,一旁,宋堂惊讶道:“看着话语,似乎也是一尊体修,还真让少主赶上巧了!” 秦牧点头道:“是啊,不过听这意思,这位大概也是因为体修的局限,没能走到最后而饮恨于此。” 石碑之后,有一座棺椁,众人本欲打开棺椁看看其中是否有宝物,却被秦牧拦住。 “墓主人已说,后方有机缘,就不要叨扰人家遗体了。” 旁人闻言,暗赞少主讲究。 “看来幕后有主人设置的机关,只不过,根据周围的情况来看,此处少说作古千载,就算有何机关,未必还能发挥效用。”宋堂言道。 众人一同继续往前抹去,越往里走,周遭越是阴寒。 最后,就连宋堂这样的聚罡境巅峰都有些撑不住,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反观秦牧,好似个没事人一般。 “大概是有什么阴物,我气血旺盛所以不怕,接下来你们要不就留在此处,我独自往前探探。”秦牧道。 宋堂当然不乐意,咬着牙道:“我要追随少主左右,我可是向家主保证过的!” 秦牧也算了解了他的性子,便没有多言,只是身上气血沸腾而出,在这阴寒墓室之中,犹如篝火,为众人驱散了不少寒意。 就在这时,众人发现前方端坐着一道身影,乍一看,都以为是石像,因而凑上前去打算细看。 然而就在这时,那石像却是忽然睁开双眼,发出一阵怪异的低吼声。 众人被吓了一跳,全部往后撤去,有两人撤退不及,被那石像起身所伤。 秦牧定神看去,发现那并不是石像,而是一个人! 刚才看起来像石像,是因为其身躯之上裹了一层石灰,而如今伴随他的动作,身上的灰壳落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其体型壮硕,起身后近乎两米,脸色铁青,毫无生机,但力气却是十分惊人,方才轻轻一扫,便将秦牧带来的两个护卫伤了。 “是傀儡!”宋堂惊声言道。 秦牧心中一动,道:“难不成墓主人是个傀儡师?” 傀儡师,在整个沧州早已绝迹,古时的傀儡师,能将修士肉身炼作傀儡。 这样一来,傀儡师本人便可懈怠战技方面的修炼,转而全身心投入在对大道的参悟之上。 傀儡,则代替主人,完成应敌化险的任务。 “少主,小心!” 此时,那傀儡突然直奔秦牧而来。 秦牧不知其底细,因而并未硬敌,脚下雷霆涌动,往后退去。 傀儡却是对他紧追不舍,仿若眼中只有他一人般。 秦牧短暂一愣后便就明白了,是自身气血在吸引这傀儡。 对方奔自己而来,他索性便不避了,迎着傀儡便是一拳轰去。 众人见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谁都看得出来这傀儡不好对付们,哪怕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这傀儡肉身虽被时间腐蚀,对现如今的人而言却依旧致命。 轰! 一声巨响,秦牧与傀儡拳头对上拳头,却是血气四横,狂暴的劲芒荡开。 秦牧与傀儡各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秦牧心中有些吃惊。 “这傀儡一拳的力道,竟与我不相上下?” 傀儡未给秦牧喘息的机会,轮动一双大拳而来,伴随其拳峰舞动,这墓室之中竟响起了厚重如鼓的声响。 强横的罡风刮得秦牧脸颊生疼,他瞳孔忽地一缩,在对方双拳砸来之际,脚下步履踏动,又拳如同攻城锤般砸向傀儡腰间。 金属碰撞之声炸响而起,傀儡腰间的青色皮肤,竟泛起诡异纹路,顿时将秦牧这一拳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这傀儡体内刻有阵法,莫非这就是墓主人所言的神兵一尊?”秦牧按捺不住心中兴奋。 眼前的傀儡,虽有人形,但已经被完全炼制成了兵器。 而是兵器,就有降服的可能! 但宋堂等人听到他的话却是紧张起来。 “少主切莫冲动,这傀儡体内篆刻不知多少种阵法,绝非善类,不如我等先退,它总归是跑不了的,等告知家主,带援兵而来,自可降服!” 秦牧却是起了战意,对众人道:“都不必插手,我自能对付!” 言罢,满身气血鼓动,体内轮回不灭功运转不止,再度攻向傀儡。 伴随二人交手,金石碰撞之声响个不停。 宋堂等人越看越是心惊,这傀儡之强,远超云城大比上的宫春寒。 但秦牧如今却变得更强了,对付这极为要命的凶物,竟也游刃有余,时不时猛攻傀儡肉身,逼得其不得不退。 不过,打了约莫半刻钟,秦牧意识到这般下去不行。 这傀儡毕竟不是活人,似力有无穷尽般,不论他如何消耗,对方出拳力道不减半分。 一定要先找到其命门所在,否则便只算是白费力气。 而眼前的傀儡已是越战越勇,似要恢复当年风采一般,只见其胸膛之上,忽地炸出一道气孔,喷出的腥风之中,夹有几分铁锈之味,嗡鸣声响,一道乌光破空而至。 秦牧双脚蹬地,雷霆步的速度在那一瞬间爆发到极致,人已经快出了残影。 乌光射空,秦牧眼中金芒暴涨,一拳轰向地面。 一道裂缝蔓延而去,傀儡因此失衡,陷入裂缝当中,就要起身之身,秦牧飞掠而来,气血成罡,化作一道道重锤砸下。 秦牧不知落下了多少拳,直至傀儡深陷裂缝,一动不动,他这才收手。 “终是打服了!”秦牧都觉得累了,可见他用了多少气力。 而在此刻,傀儡忽将面门仰起。 墓室穹顶之上,有亮光射下,秦牧抬首看去,就见傀儡面朝方向的壁顶上,有暗格开启,其中,有一物高悬其中。 接着光亮细细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第四十三章 回马枪 秦牧一跃而上,将那心脏摘下,自他手触碰到心脏的一刹,便感受到其中的禁制之力。 于此同时,傀儡忽然爬出裂隙,又跪倒在地。 秦牧能够感觉到,他与这傀儡之间,因这颗心脏而建立了某种联系。 “炼傀之法,竟要活生生挖出心来,太过邪恶。”秦牧看着手中不断跳动的心脏,无比感慨地道。 此刻,他已经没有得到一件神兵的欣喜之感,反而感到惋惜。 这傀儡生前,必也是一名体修,方才就连秦牧都一时拿他没有办法,若是在其巅峰之时,只怕连先天境高手都难以近身。 秦牧想了想,便对傀儡道:“我无法抹除这心脏禁制,便将此心交还与你,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有一天,我秦牧也逃不了被人炼成人傀的下场。” 说罢,他将手中心脏一抛,这一举动再度惊呆了众人。 好不容易寻到的命门,竟说还就还了回去。 而那傀儡接到自己的心脏,竟是立刻又将其抛回了秦牧手中,同时,他往胸前一撕,其胸膛上的皮肉竟如纸皮般扯下,露出了其中空荡荡的心室。 原本心脏所在之处,成了一个空洞,而就在那空洞之中,有一枚玉简。 “你是要将此物献给我?”秦牧愕然道。 傀儡早已不通人性,只知道对手持自身心脏者绝对的忠诚。 他点了点头,再度挺胸,示意秦牧来取玉简。 秦牧走上前,拿出玉简,意念探入其中,发现玉简中所记录的,乃是一门名为“化魔功”的体修杀伐之法。 按照墓主人所留信息,化魔功乃是一门地阶功法,此功强横之处,便在于能够改变自身肉身,甚至是将自己的身体变作最强横的兵器。 其中有言“化魔小成,以骨为刃,化魔大成,我为兵刃。” 秦牧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明白这位前辈为何走不通体修大道了。 不管是这傀儡还是这化魔功,显然都走了弯路! 当然,这并不意味化魔功不强横。 至少按照玉简中的内容看来,若能将化魔功修炼至大成境界,届时以自身为兵刃,那么他气血越盛,化魔功便越厉害! 这样看来,此功倒是与他的轮回不灭功相辅相成! 想到这里,秦牧最终还是将玉简收下。 “诸位,且看看其他地方可有漏看之处,至于墓主人的棺椁,务必不要去打搅他!” 众人闻言,立刻散去,将这墓室里里外外都探查了遍后,才再度集结。 宋堂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瓶丹药,以及几株灵草。 秦牧的目光,直接就被这几株灵草吸引住了。 “血幽草?”秦牧有些愕然,方才靠近这处地阶时,众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阴寒,起初还以为是傀儡身上阴气旺盛所致,现在看来并不完全如此。 这血幽草,是出了名的性阴之物,但又能够强化修士肉身。 若是能够搭配极阳之物服用,阴阳相济之下,则能够增添无上气血,可谓体修大补之物! “少主莫只看这血幽草,还有这瓶丹药,历经千年而不腐,我已替少主检查过了,里面有十来颗造化丹,不管其中药力留存多少,此物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造化丹,可生天地之造化啊!” 宋堂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东西献给秦牧。 而不论是血幽草还是造化丹,都是对体修而言的大补之物。 反倒是对于寻常灵修,效果则没有那么强悍。 “好,那我便先收下,来日能碰到其他的好东西,我一定先想着你们。”秦牧言道。 宋堂闻言一笑,道:“你是少主,我等找到任何东西先想到你都是应该的,况且方才我等都未出力,岂能再拿这些东西?” 众人收拾一番,便出了墓室,离开前,秦牧将墓门重新合上。 这期间,傀儡一直跟在秦牧后方。 后来,秦牧觉得如此太过惹眼,便要来了斗笠与披风,将傀儡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他才来到寨子里安放伤员之处,这才得知,他们下墓的这一两个时辰里,有数人因伤重而亡。 但余下之人,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秦牧看着床上躺着的伤员,众人面色都如死灰,他便鼓舞众人道:“诸位好好养伤,来日,你们定要亲自看着伤害你们的人,如何付出代价!” 有人面色悲戚地问道:“少主,我等真能看得到么,莫说那些匪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假若真有他们的消息,家中会为我们报仇么,那群人的实力,可是一点也不弱,完全不像是寻常匪徒!” 其余人闻言皆是看向秦牧。 秦牧回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伤了我秦家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论今日秦牧所言是不是场面话,至少他们心里听着都很舒服。 在这矿场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而活下来的人,也意味着家人已经全部遇难,后半生除了孤独终老外,便只指望着报仇这一件事。 安抚人心过后,秦牧让宋堂吩咐下去,带来的人马,先将寨子守好,等伤员情况稳定些后,再一同送回云城。 做完这些,秦牧才找了一座空屋子,走入其中。 傀儡就在他身后跟着,秦牧取出心脏,意念一动,傀儡便自发去了门外站定,这样一来,在秦牧下达新的指令前,他不会再动。 而后,他便盘膝而坐,取出方才得到的造化丹,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其中药性残留几分。 “咔嚓。” 伴随秦牧咬碎一颗造化丹,那精纯的气血入口,涌入四肢百骸,秦牧身躯一震。 千载过去,这造化丹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当下,开始运转轮回不灭,消化这场大造化! 而未过多时,寨子里忽然警钟长鸣。 秦牧立刻睁开双眼,起身而去。 “少主,不妙,那群匪徒杀了个回马枪,如今就在寨子外!”宋堂上来禀报道。 秦牧冷冷一笑,只道:“来得正好!” 第四十四章 体面 寨子外,一群人影逼近。 秦牧来到了伤员们所在之处,此刻众人都听说了消息,都显得惶恐不安。 毕竟,前不久这群人几乎是在此处来了一次屠杀,作为亲历后的幸存者,心中有恨,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都不必慌!”秦牧此刻对伤员们道,随后,他看向宋堂:“宋叔,收拢人马,守好此处。” 宋堂点头,但突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道:“请少主也留在此处,我立刻派人求援!” 秦牧看了眼外面,摇头道:“不,我说过,伤害我秦家之人,都得付出代价!” 此时,外面的匪徒已经逼近了此处,秦牧便带领数名护卫来到门外。 这群人说是匪徒,身上却见不到半点匪气。 秦牧本以为是宫陈两家的人买通了山匪,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是宫家的那位长老吧,在云城大比上,你就站在宫仓后方,怎的,这才半月不到,你落草为寇了?”秦牧面带讥讽,对着为首之人道。 那人闻言只是一声冷笑,装傻充愣道:“老子不知你在说什么,识趣点莫要反抗,还能落得个全尸。” 秦牧淡淡一笑,这时,后方宋堂忽然指着匪徒中一人激动道:“你……你不是秦墨么,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牧立刻也看了过去。 被宋堂指着的那人,正是秦长空那一脉的一位长老,此刻被点明身份,此人起初尚有几分惭愧,但很快便满脸厉色。 “不错,我就是秦墨,说我吃里扒外?呵呵,不如说家主早已失了人心,他本就是靠儿子上位,而后他儿子已成废物,凭何不将大位让出,如今更是逼得长空大长老欲要分家,你们是分裂秦家的罪魁祸首!” 就连秦牧自己也没想到,秦长空这一脉的人,竟然已经心黑到了如此地步。 “这养圣矿场之中,不仅仅有外姓人,还有不少秦家的血亲在此。” “除秦明长老外,其余人是为秦家坐镇矿场,整日守在此处,不参与任何家中事务,饶是如此,你们也下得去手?” 秦牧的话掷地有声,质问之声响彻整片矿场。 秦墨再度愣神,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而就在这时,先前被秦牧认出的那位宫家长老宫天狼出声道:“秦墨兄,与这群死人何必多言,今日杀光他们,我们所做之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死一些秦家之人是必要的,秦家大长老要掌权,只能如此!” 秦墨也发了狠,提出一柄长刀来,提着衣袍便往前而去。 “秦墨在此,谁先来受死!” 任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在攻打秦家的矿场时竟是他们秦家的人做了先锋。 宋堂此刻已是怒不可遏,他并非是秦家之人,是秦奋赏识,给了他一个供奉之位。 所谓供奉,那便是平日享用秦家带来的荣光与资源,而等到战时,他们就得第一个站出来。 宋堂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就在经过秦牧身侧时,被后者拦住。 “宋叔,你负责照顾伤员,切莫让他们再遭无妄之灾。” 宋堂微微一愣。 前方,秦墨看到这一幕已是冷声大笑起来,他对秦牧道:“怎么,你一个小小体修,也想螳臂当车?” 秦墨散出浑身气势,浑身灵罡爆涌而起。 众人这才发现,这位秦家长老,竟已有聚罡八重的修为! 这个修为,在秦家之中的普通长老里,算得上十分少见了。 秦牧面色平和地走上前去,血气涌起,此刻炼脏三重的他,体内五脏六腑已经受血气强化大半,因而外散而出的气血,竟是犹如实质一般。 气血涌动,化作一掌猛然拍去。 掌风之中,都带有浓厚的血煞之气,秦墨横刀而起,满身灵力激荡,化作一道霸道刀罡与之相撞,爆开的冲击波震得周围木楼摇荡不止。 “噗!” 秦墨踉跄退后,虎口崩裂出血,他惊愕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长刀,只见得这黄阶中品的宝刀,此刻刀身上已布满裂纹。 “你……你还是人么?” 旁人见状也多是一愣。 如宫天狼等人,云城大比那日也是在场的,都见识过秦牧的手段。 但那时候,众人只是惊讶秦牧的战力,心底却认定,若是换做自己,绝对能比家中天骄应对得更好。 毕竟那些天骄,往往十分年轻,不过二十的年纪,哪经历过多少大战? 但此刻,众人皆是有些慌了。 聚罡八重,仅是一掌便险些吃不消了…… “难怪家主令我等务必除掉此子。”宫天狼手中亮芒闪过,一柄柄灵剑自身后罡气凝聚而出,他续道:“诸位,莫大意了,给我一起上,所有人一个不留,全杀!” 一道道身影如狼似虎般扑去,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秦牧。 此刻,宋堂也顾不得伤员们的安危,眼见少主已经被敌人包围,立刻带领几名护卫杀了进去。 场上立刻大乱,四散的罡气劲风,摧毁了周遭数栋木楼。 秦牧体内,血气轰鸣之声不断,伴随炼脏境特有的脏腑共鸣之声,体内好似虎啸龙吟一般。 秦牧领着秦家的其他几人杀了过来,秦牧毫不犹豫全力挥拳而出,同时手中爆发劫纹之力。 血色拳光伴随烈焰,几乎瞬息间吞没了那几人。 他宛如一头猛兽般冲入烈焰中,只闻得挥拳时劲气破空之声,待火焰散去之时,秦墨等人已经惨死在那。 此时,宫天狼等人发出十余道攻势悄然而进,落于秦牧背后。 灵罡炸散,宋堂等人此刻杀了过来,齐齐立在了秦牧前方。 “少主,没事吧?” 秦牧转过身来,双瞳之中因气血闪烁,眼眸已变成了红色。 “没事。” 虽然杀了秦家的几个叛徒,但对方还是人多势众,已成合围之势,将他们团团围住。 宫天狼冷声道:“你再强横又能如何,我们这边随便一人都是聚罡境,足以十几位,双拳难敌四手,你今日无非一死,何不体面一些?” “体面?”秦牧淡淡一笑,朝前走去,来到宋堂的前方。 “尔等豺狼,也配与我谈体面?” 秦牧大步前行,脚下雷光涌动,刹那间便逼近宫天狼,双手成拳,伴随气血成罡的血色拳影,轰击而出。 第四十五章 化魔功 此刻的宫天狼已是满头大汗。 秦牧的拳头,好似能开天裂地般。 饶是宫天狼也是聚罡八重的修士,一时间竟也被压制得还不了手。 宫天狼心中大惊,想道:“此子之战力见所未见,恐怕唯有先天境高手在此才能稳压一头!” 同时,有数人驰援宫天狼,整整七人,方才挡住了秦牧的进攻。 另一边,宋堂等人在近十人的联手进攻下节节败退。 宫天狼这般一看,发现形势依旧向着他们,心中安定了不少。 “以他一人之力,改变不了战局,诸位都给我沉住气!” 此时,秦牧冷冷一笑,手中忽然出现一颗正跳动的心脏。 下一瞬,人们就见得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冲进了人群,其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唯有阴寒无比的气血。 更为诡异的是,这道被宽大衣袍遮体,头戴巨大斗笠的身影,每一次出手,竟都能要一人的性命! 宫天狼没想到对方还有援手,而且看起来竟这般强横。 就在这一个愣神的功夫,有两人倒在了那神秘身影之中。 而同时,秦牧摆脱了对手的压制,携满身气血,以山崩劲力再度横扫而来。 躲在后方的伤员们看到这一幕,尽是呆住了。 他们此前耳闻过少主云城大比再度夺魁,也听说此人转入体修,但没有亲眼见过,是永远也无法知道,这样的体修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眼下这一刻,他们看到炼脏境的秦牧,在一群聚罡境的对手面前,竟有无敌之象! 宫天狼此时硬着头皮与秦牧对上,然而其他人被秦牧的傀儡缠住无法支援,因而很快,他便命丧当场。 宫家长老一死,场上还有陈家的人。 但这些人已经无法形成气候,在秦牧的傀儡以及宋堂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败相已露。 杀到最后,场上只有十人还在抵抗,他们自知今日事情已经失败,领头之人都已死了,已无抵抗之心,纷纷请求停手。 秦牧索性也就让宋堂等人暂时停手,主要是他已看出宋堂已到极限。 倒是他的傀儡没有任何疲累迹象,他也没想到,这傀儡强横如斯,聚罡境内恐怕没有人能单打独斗胜过他。 “我是宫家之人,这二位是陈家的长老,今日败于你手,心服口服,只求一条活路!”一名宫家的修士出声。 秦牧道:“既然是投降,便有个投降的样子,跪下乞命,我饶你们不死。”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能求和,但要他们向秦牧下跪求饶,是不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毕竟在家中都是身居高位的长老。 而就在这时,有三人跪了下去。 宫陈两家的人看去,发现这三人都是秦家的人,地位还不如此前的秦墨,因而方才一直无人在意。 “少主,我等知错,只求饶恕性命,日后再为秦家出力分忧!” 秦牧没有说话,目光扫向宫陈二家的人。 “秦牧,你真要与我们撕破脸么,莫忘了,宫家与陈家依旧是云城两大家族,更不必说我宫家宫语冰,还是沧澜宗亲传弟子,你真要不死不休么!?” 死到临头,此人竟还以为能搬出宫家与宫语冰的名号,便能吓退秦牧。 事实上,他如此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是尔等先攻我秦家矿场,又想杀尽我等,你们怎会以为,我能轻易放过你们?”秦牧说罢,意念一动,傀儡再次冲入场中,仅几个回合,便将场上宫陈两家的人杀了个干净。 后方,矿场的伤员们见此,无不拍手大呼,直言“杀得好”。 最后,便仅剩下那三个秦家的长老跪在那处瑟瑟发抖。 “我等是真心知错,也是受大长老,不,是秦长空那厮的蛊惑,现如今是真的知错,还望少主再给我等一次机会,让我们好好补救!”有一人带着哭腔道。 秦牧看向后方,问伤员们道:“洗劫矿场之时,这几人可动过手?” 一名断了手臂的伤员站出来道:“禀少主,这几人都动了手,那时我们还没认出他们就是秦家的人,现在看来真是可恨!” 秦牧微微点头,随后道:“向自己族人拔刀,罪该万死!” 傀儡再度收到之令,化手为刀,斩向那三人。 秦牧让宋堂安排人打扫战场,将这些人纳戒中的东西都搜罗出来,若有伤药,直接给伤员治病,其他物品一缕收拢,到时候交回家中,弥补今日矿场损失。 他则是将傀儡带回屋子里,打算好生研究一番。 今日看来,这傀儡的战力,恐怕与他相差不多,至少在先天境下,能有无敌之姿。 而且,这傀儡毕竟是以人炼制而成,时隔久远,恐怕也损失了不少威能,若能想个办法恢复其巅峰实力,秦牧便能有一尊强大助力。 只是他毕竟不是傀儡师,而且傀儡师也早已绝迹,秦牧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傀儡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倒是发现这傀儡身上的皮肉,早已不似活人血肉,而更像是某种血肉盔甲般,披在其骨架之上。 掀起皮肉,便能见到篆刻在骨头上密密麻麻的阵纹。 除去没有心脏外,傀儡体内其他内脏皆完好。 秦牧还在其背后之处,发现了紫色痕迹,不由得微微一愣。 “脊柱成紫,几欲化龙,莫非这傀儡生前,乃是险些踏入化龙境的体修?” 化龙境体修,所对应的便是第四境筑基境的灵修。 秦牧不禁又想,那墓主人能将化龙境体修炼制成人傀,自身修为恐怕也不会低? 其至少,也是开了天门的存在。 想到这,他立刻找出那枚玉简,修炼其中的化魔功。 此前是担心矿场会有危险,如今匪徒已被全部杀掉,便能专注修行之内。 一连数日修行,秦牧已彻底沉浸其中,当他清醒过来时,自身已经来到了炼脏四重,但同时,当他看到自己手臂时,不禁被吓了一跳! 第四十六章 秦家大劫 秦牧的两只手臂之上,皆有骨刺往外倒长而出,奇怪的是,他本人对此毫无感觉,这分明是新生而出的肢体,却好似与生俱来般自然而然。 他轻轻一抖手臂,自骨刺内竟射出几道血罡,瞬时射向木楼之外。 “少主,怎么了?” 房间之外,传来宋堂紧张的声音。 秦牧立刻道:“没事。” 他停止运转化魔功,两根骨刺才缩回皮肉之中,而肌肤竟完好无损。 秦牧当下只觉得此功邪性,再加上那尊傀儡,那矿洞之下的墓室之主,只怕并非是什么走正道的修士。 收了功,秦牧走向外面,眼前的寨子似乎已经从半月前的劫难之中走出。 至少伤员们都有所恢复,已经到了能够行路的地步。 秦牧问身边宋堂道:“此处矿洞短期无法运转,先将他们送回家中吧。” 宋堂点头道:“属下也是这般想的,今日便可启程了。” 就在这时,他们见得一骑飞奔入寨子,这骑士面熟,举着秦家大旗,是自家人。 那人下马,立刻将目光锁定秦牧,屈膝拜道:“少主大事不妙,秦长空公然反叛,小的逃出云城之时,他们已在进攻秦家本部!” 闻言,秦牧与宋堂皆是面色一变。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秦长空胆大如斯,此举与找死无异。 但转念一想,进攻此处矿场的人里,就有宫陈两家的人,说明秦长空已经得到这两大家族的支持。 那么进攻秦家的人里,定也有这两家的人! 家中,只怕是在面对难以想象的压力! 秦牧立刻唤人牵马而来,他翻身上马,对众人道:“宋堂,带领半数护卫,随我驰援家主。” 言罢,已是一骑绝尘而去。 宋堂也立刻整顿人马跟上。 …… 云城,整个秦家已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秦家内部的家主议事厅外,秦长空率领一众宫陈二家的高手,将秦奋等人围困在议事厅内。 其中,竟不乏有先天境的高手。 要知道先天之境,哪怕是在三大家族,也是顶尖的战斗力,乃是家族出了大资源才能培养出来的,宫陈二家竟舍得出借这样的战力,足以证明他们亡秦之心有多坚决。 事发之时,秦奋与几位长老正在议事,突然间他们就被堵在了议事厅中,孤立无援。 此刻,秦奋领人从中走出,与秦长空遥遥对峙。 “你好大的胆子!”秦奋见到秦长空时,忍不住出声喝道。 如此明目张胆的勾结外人,这个秦长空,真是一点老脸都不要了! “今日,老夫是要恭请家主退位,这些年来,秦家在你手中,不过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唯有老夫,才能带领秦家前往新的高度!”秦长空平静言道,此刻他身边高手环绕,已有大权在握之感,着实令人着迷。 “所以你出卖了多少秦家利益,才让宫仓陈弼舍得派出这些人手给你?”秦奋冷冷问道。 秦长空面色一凝,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以让秦家离开云城为代价才说服了宫陈两家的家主。 当下,他威胁道:“交出家主大印,向族人谢罪,你这一脉的人,我可以不赶尽杀绝。” 秦奋不会坐以待毙,他身边的人都是死党,更不会向秦长空低头。 秦斯此刻冷喝道:“有本事便杀光我等,但唯有一言,我秦家人只能死在秦家人手里,外人来取性命,我等必殊死一搏,所以,秦大长老,你敢来取我等性命么?” 秦长空眉头紧皱起来,秦斯这意思他怎么看不出来,此人分明是诱他出手。 当然,秦长空也可以指派其他秦家之人前去,但说句实话,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高手可用了。 不久前还派了一批人去养圣矿场杀秦牧,应该早已得手了。 因而,他才会直接带人来秦家发难。 若是放在往常,秦长空还会被秦斯激将,但今日,他显然不打算要任何脸面,直接对一旁的中年人道:“白玉兄,有劳你了。” 宮白玉微微点头,旋即走出了一步。 仅一步,独属于先天境高手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压向秦奋等人。 如秦斯等长老,都不过聚罡巅峰,但此刻在这先天高手前,竟没有一人露怯。 秦奋见状,便要上前迎敌,他是自己这一边唯一的先天高手,自信能够拿下宮白玉,然而秦奋却被秦斯拦住。 “家主,老夫愧受家中恩泽多年,此一战,何不由老夫当先锋?”秦斯笑着道。 秦奋不由得一愣,二人对视间,他已是看出了秦斯心存死志。 “不可!”秦奋低声道。 秦斯笑道:“家主,若有机会,你要带他们逃出去,你是家主,只要振臂一呼,在外的秦氏子弟必会响应你,到时候手刃叛徒,为我等报仇便是。” 言罢,秦斯大步朝前而去。 “早闻宫家有子宮白玉,独领风骚一甲子,今日老夫便要见识见识!” …… 城主府。 姜涛在收到属下汇报而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家内乱,秦长空已将秦奋围困于议事厅中?” 报信者连忙点头,姜涛深吸了口气,他也猜到,靠秦长空一人很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背后,一定有宫陈两大家族的推波助澜。 当下,便要有所动作。 对于他这个城主而言,秦家若是在此消亡,往后云城的局势,将极难把握。 更不必说,他已与秦奋父子有了私交。 于公于私,他都得出面帮上一帮。 而也就在这时,又有小厮前来通报、 “禀城主,宫家家主与陈家家主登门拜访,说是今日一定要见到城主!” 姜涛双眼微微一眯,旋即冷笑了一声。 看来对方也料定他会插手,这便两位家主齐出,只为来稳住他了。 他见还是不见呢? 短暂思忖过后,姜涛道:“让他二人来正厅见我,除此之外告诉管家,点齐人马,府内凡聚罡境内的修士,皆须整装待发,等我号令,还有,关于秦府的消息,每一刻钟通知一次,绝不要停!” “遵命!” 吩咐下去后,姜涛大步朝正厅而去,准备接见那两位家主。 第四十七章 变数 城主府,正厅之内,姜涛冷着脸坐在主位之上。 宫仓与陈弼并肩而进,见到城主时,二人齐齐行礼。 姜涛没给二人什么好脸色,随后一摆,示意二人坐下,便道:“我知晓二位要说什么,那些事便不必多言了,我今日绝不会坐视秦家灭亡,一旦要伤及根本,城主府会毫不犹豫出手!” 宫仓与陈弼也没想到姜涛竟有如此决心,并且一上来就堵住了他们要说的话。 不过,仅是短暂沉默后,宫仓便道:“秦家危如累卵,城主大人就算插手拯救,怕是也救不回来他们,我也自知无法说动城主彻底撒手不管,何不与城主打一个赌?” 姜涛淡淡道:“什么赌?” 宫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时辰,秦奋若是连三个时辰都撑不住,便证明秦家活该消亡,若能撑住,城主再去解救,我等绝不拦着!” 姜涛双手交错,两根大拇指不停地打着转。 这时,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父亲,不要答应这两个老东西,他们将家中主力都派去了,分明是想借机灭亡秦家,好让他们两家未来在云城做大,往后就算是我们城主府,也不好掣肘了!” 循声看去,就见得姜怜云一脸不忿地站在门口。 宫仓面色一冷,但考虑对方是城主的爱女,当下只好忍住怒意。 “城主好生考虑,你今日就算去了,也只能救秦家一时,如今的秦家哪怕尽是内斗,都足以将自己踢出三大家族之列,是他们不怜惜自家地位,这与城主无关。”陈弼此刻开口。 姜涛此时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的确有道理。 今日他能去救秦家,但按照秦家目前的架势来看,秦长空与秦奋间的内斗不解决,往后定还是要再度爆发的。 而秦家,能承受得住他们二人几次内斗? 他城主府也不能次次出来擦屁股吧? 对于姜涛而言,救与不救,两难。 这时,门外来人禀告道:“报城主大人,秦家之中,长老秦斯出战,被宮白玉大败,身死当场!” 闻言,姜涛脸色一沉。 宫仓与陈弼则是哈哈一笑。 秦斯的地位可不低,在秦奋那一脉,乃是主心骨般的存在。 连他都战死了,秦奋还会远么? 门外的姜怜云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秦牧可在家中?”她忙问报信之人。 那人答道:“并无秦牧的消息。” 姜怜云不知该喜该忧,整个人在那瞬间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再探。”此时,姜涛出声。 那人领命而去,不过多时,又一人报信而来。 “城主,秦家家主亲自出战,对战宮白玉,杀之,但秦家家主已然负伤,秦长空又派出一位先天高手出战!” 宫仓面色一愣,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宮白玉死了,他心疼啊! 不过,能让秦奋那厮负伤,倒也是个好消息。 “再探!” 约莫小半个时辰,又有秦家消息传来。 “秦家家主再斩陈家陈天仇,又夺一位先天高手之命,但已负重伤!” 陈弼听闻此言,眼角不断抽动。 姜涛不禁站起身来,道:“再探!” 宫仓此时冷冷一笑,讽声道:“城主,不必再探了,或许此刻秦奋已经战死,秦家由秦长空控制,他将会应我二人的誓言,携秦家退出云城!” 姜涛却不信事情会这般结束,他为何一直没能听到秦牧的消息? 此子,在秦家这生死关头,究竟去作甚了? 姜涛沉着脸等消息,就在宫仓与陈弼进入城主府的两个时辰后,关于秦家的消息再度传入。 “报城主大人,秦长空带领一众高手亲自发动总攻,他与秦家家主大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其他处则是乱做一团,死伤无数!” 姜涛追问道:“可有秦家少主秦牧的消息?” 传信人面色一滞,摇了摇头,旋即补充道:“秦奋等人已彻底陷入颓势,若无外力,恐怕秦奋就要战死!” 姜涛深吸了口气,起身道:“点齐人马,随我走一遭!” 宫仓立刻起身拦道:“城主大人是要食言么!?” 姜涛道:“我并未答应与你的赌约,未有食言一说,今日秦家若亡,乃是他气运使然,但秦奋若死,我便要失一位朋友!” 宫仓道:“只怕此刻城主再去也回天乏术,此处距离秦家本家,若是飞骑,也要一刻钟的时间才能赶到,只怕秦奋已死!” 姜涛面色一滞,暗骂自己太过优柔寡断,要救一开始便救,竟着了宫仓陈弼二人的道,被拖延到现在! 姜怜云此刻也是面如死灰一般,心想秦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牧只怕也陷入危险。 宫仓与陈弼则是一幅大局已定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传信而来。 “报!城主大人,秦家之中又生变故,危急之时,秦家少家主带人杀出,挡住了秦长空等人的进攻,缓下了局势!”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全部愣住。 “秦牧?”姜涛纳闷愕然,完全不知秦牧从何杀出,又是怎么挡下了秦长空。 而宫仓则是惊声道:“此子怎还未死!?” 姜涛对二人冷冷一笑,旋即不再理会他们,带上姜怜云以及城主府的高手,便出府门而去。 …… 此刻,秦家之中。 秦牧护在秦奋身前,当下他已是浑身浴血,方才若是晚来一步,自己父亲恐怕就要遭了敌手。 他冷冷地注视着秦长空,杀意已经凝成实质一般。 秦长空此时也负了些伤,都是秦奋所伤,因而方才秦牧杀出之时,才能将他给逼退。 “你还没死,倒也好,老夫孙儿的仇,一直都想亲自报!”秦长空用嘶哑的声音道。 秦牧平静无比地道:“你这老狗的命,我也早想取了。” 秦长空大喝一声,命令旁人先杀过去。 此时他们都已经历一番苦战,虽是疲惫,但都未将秦牧放在眼中。 连先天境的秦奋都快要被耗死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秦牧? 然而,等众人杀上前去,与秦牧对上之时,这才惊讶的发现,此人修为竟来到了炼脏四重! 并且,他浑身的气血,比起云城大比那日,不知浑厚了多少! 数个聚罡境一拥而上,结果一个照面下来,唯有一人成功退了回来,余下几人皆是丧命于秦牧血罡之下! 秦长空目眦欲裂,看向一旁一位宫家的先天境高手,对其道:“此子聚罡已不可敌,请你出手!” 那人抬步而出,却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磅礴的气势如一柄重锤,砸在那先天境高手之前。 阴寒之气损失弥漫而出,众人都觉背后一凉。 紧接着,就见那毫无生机的存在,当先对那宫家高手发难。 二人战至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 而秦牧,则携满身气血而来,直逼秦长空! “老狗,受死!” 第四十八章 抗先天 秦长空见秦牧竟敢冲向自己,怒极反笑。 瞬时间,满身灵力升腾而起,化作一只遮天之手,轰然落下。 先天之境的修士,意味着自身已经开始脱离肉体凡胎,再往前一步,便是筑道基。 此境修士,已经可以动用几分伟力。 而此刻,秦长空虽然已经负伤,但这一掌的威能,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在旁人眼中,这一掌已有无敌之势。 秦奋等人无不看向秦牧,难掩担忧之意。 “牧儿,快躲!” 秦牧却不退不避,迎这一掌大步往前,轮回不灭功与化魔功同时运转,气血爆鸣而响,自他双臂之上,骨刃横斩而出,血气成罡于空中划出一个“十”字,斩向那从天而降的一掌。 “砰!” 剧烈的波动展开,荡向四面八方。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若说秦牧能与聚罡一战尚能理解的话,那么他抵挡先天一击,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而灵尘荡去,只见得秦牧浑身气血翻涌,虽面色苍白,但依旧屹立与那。 秦长空不由得震惊了,自己一掌是何等威能,他岂能不知晓。 莫说是小小一个炼脏体修了,就算是易髓的体修来此,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下。 “这怎么可能?” 就连秦奋等人,也未想到事态会是这般。 “牧儿他……他怎么做到的?”秦奋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孩儿,在方才他接连斩杀数位先天,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本以为无法再抵挡秦长空等人,却没想到这种时候,秦牧居然站了出来。 以炼脏之躯,硬扛先天! 此时,秦牧再踏出一步,满身气血,化作一拳轰向前方秦长空。 “轰!” 其中可怖的劲力,哪怕秦长空是先天之境,也不由得被逼退了数步。 秦长空怒目圆瞪,几乎要咬碎了牙关。 而更离谱的是,秦牧不知从何招来了一尊高手,竟与宫家的那位先天高手斗得难舍难分! 此时,旁人提醒道:“大长老,胜局在我不在他,此子方才受你一击,脸色已然苍白,数招之内定能拿下他!” 秦长空猛地反应了过来,从秦牧出现,他就被打乱了阵脚,方才更是心慌了。 听手下提醒,他这才想到,自己乃是先天之境,在场之人,秦奋已身受重伤无一战之力,余下秦奋那一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若说有战斗力的,恐怕也就这秦牧了! 只要杀了他,大业依旧可成! 他看向秦牧,对方此刻也正看向他,脸上挂有淡淡笑意。 “老狗,想杀我便来!” 秦长空闻言,脸色已经胀红,他爆喝一声,身形瞬时消失在了原处。 其他人想要上前与秦长空一起攻向秦牧,只闻得秦奋一声大喝:“秦家儿郎何在!” 登时,有十余道声音响应。 其中有不少已经身负重伤,而此刻却毫无惧意,冲向场内。 秦牧与秦长空再度交手,先天之境给他带来的压力是从未有过的。 但不知为何,秦牧心中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是热血沸腾,轮回不灭功不断运转,让秦牧身躯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炉,从手臂之上长出的骨刃,威能堪比玄阶的灵宝。 他已彻底沉浸于这场战斗之中,身形挪动,不断出拳,有时任由先天攻势撒落己身,虽浑身浴血,却愈战愈勇。 反倒是秦长空,越是与秦牧打下去,越感觉到此人的可怖。 他已记不清秦牧挨了他多少掌了,哪怕秦牧嘴角已经渗出血,却依旧同一个没事人般,疯狂地攻向他。 “小畜生,我今日誓杀你!”秦长空怒发冲冠,灰白的头发散落双肩之上,身上灵力一涌在涌,身后浮现出山岳般的虚影。 他已打定主意,今日决不能再让秦牧活着。 如此可怖的天赋,若再给此子三载五载,难以想象将会发生什么! 而秦长空的追随者看到这一幕,双眼不由红了。 只见得秦长空手掌一番,一道金色法印跃然掌心之上。 “搬山印,大长老强心动用此招,可是要消耗自身生命本源的!” “不过,眼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这个秦牧简直妖孽,硬扛大长老数击而不死的,也就他了!” 秦牧双眼微微一眯,本身已经感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只见得秦长空身后山岳虚影逐渐凝实,而后,空间中传来极其可怖的威压。 秦长空一头灰发已是冲天而起,浑身气机震荡,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小畜生,给我死!” 大印一落,就见空中那山岳朝秦牧砸去,声势震天动地。 当大山落下之时,方圆五十丈以内,所有的房舍被夷为平地。 尘烟,已经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惨叫声于四处涌现。 宋堂护着秦奋冲出了尘烟,二人的目光便立刻扫视周围,寻找秦牧所在。 而场上,唯有秦长空的身影挺立,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身形佝偻了不少,头发也变得愈发灰白,整个人好似瞬时苍老了数十岁。 秦长空挂着冷冷的笑意,对着那空荡荡的尘烟道:“小畜生,终究是死在老夫手上,吾孙之仇报矣!” 另一边,傀儡骤然退了数步,目光冷不丁地扫向这边。 与他对战至此的宫家先天高手终于能喘上口气,对秦长空道:“这玩意,好像不是活物!” 秦长空反问道:“不是活物能是什么?” “是人傀。”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秦长空面色一滞,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得尘雾之中,一道身影摇曳不止,待到那尘埃终于散去,露出了秦牧的身躯。 他就立在那处,如一杆标尺,但眼神锐利得如一把剑。 秦牧的身躯之上,可见得不少伤口,但似乎没有一道是致命伤,身体周围是因方才秦长空那一击而外溢的气血,而此刻又在不断涌回他身体之内。 不止是如此。 四周,所有溢散的气机,每一具尸体上正在消散的血气,千丝万缕,竟汇聚成支流一般涌向秦牧的身躯。 得益于丹田吞噬周围的气血之力,环绕于秦牧身上的威势,不降反升! 人群愕然,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手,望向此处! 第四十九章 尘埃落定 轮回不灭功,可经历万劫而不灭。 其本身,就有遇强则强的特性,在加之秦牧锻体境时力之极,丹田吞噬诸多灵物,以至于当下的他,决不可以等闲炼脏体修视之。 秦长空的搬山印虽说伤了他,却也是逼出轮回不灭功的极限! 秦牧突然抬起眼来,眸中散发出极其明亮的精光。 “只是这样,你杀不了我。”他淡淡言罢,身形一闪,原地只见得残留的雷霆之力。 下一瞬,秦牧便出现在了秦长空的面前,血气爆发而出,骨刃瞬息间穿透秦长空的护体灵罡,在他胸前留下一道伤口。 此刻的秦长空只觉得人已经麻木了,跟随着肌肉记忆往后不断退去。 秦牧步步紧逼,一拳、两拳……数拳落下,众人就见得秦长空的身躯倒飞了出去。 “大长老!”有人朝秦长空急切地呼喊。 秦长空却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老夫,必要杀……” 话音未落,一道血气凝聚成火焰,在秦长空身躯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秦牧大步往前,打算给此人最后一击。 这时,秦奋忽然道:“牧儿,先不杀他,他还有用!” 秦牧顿时反应了过来,当下并没有直接杀了秦长空,而是又落下数拳,将这老匹夫打得半死一般。 转而,他才如提死狗般地提起秦长空,放声道:“大长老秦长空已经被擒,尔等还要分裂秦家,与自家血亲相斗么?” 这声音无比嘹亮,传遍了整个秦府的每一处。 所有正在打斗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有人看到秦长空已经被擒,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他居然打败了秦大长老?” “这怎么可能!” “除了秦奋,还有谁是秦大长老的对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不明真相,方才在场中看到事情始末之人,此刻则是抿紧了嘴唇。 秦奋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让人去清扫残局。 秦长空已经被擒,人心已散,接下来的过程便变得轻松无比。 开始有人放下兵器,有人则是逃离秦家,而就在此时,不少人都看到在秦家上方,有数十道身影凌空而立。 其中为首之人,正是云城城主姜涛! 事已至此,他们这次反叛彻底失败了。 此时的秦长空,浑身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抬起脸来,就看到了脸色冷漠的秦牧,随后秦长空便痴痴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老夫到最后,居然会败在你这么一个小子手上!” 秦牧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对不起自己身体中流的血。” 秦长空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赢了自然怎么说都可以!” 秦牧并没有与这个将死之人去争辩,他看了眼周围,发现父亲正朝自己走来。 “牧儿,此次太险了,若非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秦奋无比感慨地道。 说实话,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秦奋已经绝望了,虽说他知晓秦牧收到消息会赶回来,但他那时并不认为秦牧能够改变什么,而是寄希望秦牧去城主府求援。 结果没有想到,单是秦牧一个人,便改变了局势! 秦牧扫了一眼人群,这才发现一直没有见到盼希,便询问父亲:“盼希呢?” 秦奋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不在府中。” 秦牧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他看向秦长空,问父亲道:“此人,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秦奋低头看了眼秦长空,尽管眼前的秦长空,看起来是一个显得有些可怜的干瘦老人,但他眼中却无任何怜悯之色。 “等残局收拢,斩他以正人心。” 秦牧微微点头,此刻停下来后,才感到到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疼,他便先坐下来疗伤。 秦奋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此刻没法停下来休息,整理残局还需要他这位家主出面。 一个个参与了反叛的秦家子弟被押解,至于宫陈两家的人,虽说死伤惨重,但还是有人逃了回去。 对于这些人,秦奋没有追杀,如今他们已是自顾不暇,暂时动不得宫陈两家。 姜涛此时上来,他与秦奋交谈,二人说了足足一刻钟,方才分开。 原本,姜涛打算前来与秦牧打声招呼,但见到他正在疗伤,便没有前来打扰。 今日的事,给姜涛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虽说等他抵达秦府的时候大局已定,但却也是听说了秦牧在这一战中的关键作用。 因而,姜涛对身边人道:“看着吧,秦家必定再度崛起,宫陈之流,绝非对手!” 姜怜云也在后方人群之中,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秦牧所在,没有选择上前打搅,随父亲一同离开了。 …… 秦牧正在疗伤,就听见了盼希呼唤自己的声音,刚睁开眼来,一道柔软的身躯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盼希此时已是梨花带雨,带着哭腔道:“少爷,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听说家里出了事,我立即便赶回来,却被外面的人拦住,他们知道我是你的婢女,想要抓我,好在有刘三叔护着我。” 秦牧看向后方,盼希口中的刘三叔就站在那里,这位是父亲给盼希安排的护卫。 “多谢。”秦牧对刘三叔道。 刘三叔摆了摆手,道:“与少主相比,我所作为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此处议事厅周围,依旧一片狼藉,只是总算是没那么乱了。 追随秦长空参与反叛之人,已经全部被收押,秦长空也不例外。 秦奋拖着疲倦无比的身躯来到秦某面前,对他道:“牧儿,做你想做的事,为父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日再谈。” 秦牧点了点头。 他来到收押之处,那是一处院子,秦长空以及其他反叛之人全被丢在院中。 秦牧不动声色地走入其中,众人看到这尊杀神走来,下意识的惊慌起来。 秦长空则是抬头,道:“老夫担任秦家大长老数十载,你们敢动我,秦家必然土崩瓦解,让我带着我这一脉的人,与秦家彻底分家,如何?” 秦牧饶有兴趣地看了眼秦长空,他道:“你竟这般天真?” 秦长空眼中一喜,道:“老夫什么都可以不要,毕竟此次是我败了,我只要我这一脉的人。” “嗯。”秦牧走上前,手臂上的骨刃忽然甩了出来。 秦长空面色一沉,明白了什么,就听到秦牧的声音。 “秦家从未有分家一说,每一个人,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 “不过,你的确对不起你这一身秦氏的血。” 骨刃一划,秦长空脖颈间血涌如注。 秦牧就站在那处,看着这位大长老体内血液流尽而亡。 此处其他人,则是兔死狐悲,面色悲戚无比。 第五十章 还望沧澜当如是 秦长空那一脉的人迎来了清洗,好几日后,秦家才算是彻底平复了内乱。 这段时日的云城,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论是秦家亦或是宫陈二家,在那日过后,竟都再没有任何动作。 不过任谁都看得出,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处早已风起云涌。 宫家之中。 陈弼登门拜访,随后顺利见到了宫仓,二人便在府中走了起来。 自前几日秦家内乱后,元气大伤的不只是秦家,也有他两家。 毕竟,秦长空可没那么大本事直接围困秦家,大多数人手,都是从他两家借调过去的。 其中就包括几位先天境高手。 伴随秦长空逼宫失败,那几位先天高手死了一半伤了一半,就算是四大家族,培养出一位先天高手也是不易,说不肉疼那也是假的。 “秦长空那老贼,我就知不是成事的料,倒是坑了你我两家,宫兄,接下来你可有何计划,我看城主自那事后颇为不悦,恐是不得不防啊!” 关于秦家是否会报复,陈弼倒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城主姜涛。 宫仓眉头一挑,他此刻连姜涛也没放在眼中,不屑道:“我女儿就在沧澜宗,给那姜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与我撕破脸,陈兄安心就是。” “也是……不过,秦家那小子,此次可谓是一遇风云便化龙,他若不除,秦家总归是有希望。”陈弼继续道。 能在炼脏境与先天一战的体修,那是闻所未闻。 虽说当时的秦长空身负重伤,至多有巅峰时的六成实力,但那也是先天境。 秦牧能够做到,足以说明他并非寻常体修。 他们决不能再以废物待他。 “我自然明白,但如今在这云城,你我都不能一手遮天,秦家虽然元气大伤,但秦奋还活着,因而想杀此子,只能往别处借力。” 说着,宫仓停下脚步,续道:“我已派人前往沧澜宗,想必过几日就有消息了,我女儿更想除掉此人,她身处沧澜宗,定会有法子。” 正说着话的功夫,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禀家主,沧澜宗来人了!” 宫仓闻言一愣,旋即笑道:“这么快?速速请他进来!” 那下人一顿,旋即颤颤巍巍地道:“回家主的话,沧澜宗的人,并非是来府上,而是去了……秦家!” 此言一出,宫仓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一只炸了毛的狮子。 …… 秦家。 秦奋听说沧澜宗侍者求见之时,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秦家能有今日,的确得感谢当初沧澜宗的提拔。 但那时候,因为秦牧晋升首席,秦家自然能受到沧澜宗重视。 后来秦牧丢了修为,又被人陷害,沧澜宗竟是再一点照拂没有,甚至一脚将秦牧踢出了宗门。 说是心里对此没有一点怨念,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秦奋微微一想,对前来禀报的下人道:“我不见他们,让他们直接去见牧儿。” 此时。 秦牧正在自己房中修炼,拿下秦长空那一脉后,整个秦家权柄彻底归于他父亲手中。 因而,秦奋第一时间便给了秦牧宝库权限,他可以自由进出,挑选需要之物。 不过,因为体修的特殊,宝库之中的灵草与丹药,大部分都对秦牧没有益处。 他挑了些有用的给丹田吞噬,来转化血气。 同时,这些天一直在修行化魔功。 与秦长空一战时,他发现化魔功为自己带来了极大的战力提升。 而且此功还能与轮回不灭功相辅相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与秦长空一战过后,他指骨之上,又多出了一道劫纹。 那一道劫纹,名为搬山劫! 秦牧发现,自己没有修行搬山印,也可以气血催动,凝聚出一座大山。 他投入的气血越多,这大山便越是厚重,威能也越强。 “此功,竟还能通过对手的强大手段转化为劫纹,的确神奇。” 三千劫指有此神异,秦牧自然高兴,不过这一次复刻出搬山劫纹,也算是误打误撞,当时他满身战意,只想与秦长空硬碰硬,硬吃了对方数道攻势,在自身濒临极限的情况下,才刻出这道劫纹。 现在回头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因为那时候他若是死了,那么一切休矣。 就在这时,秦牧感觉到一道气息靠近,这道气息,竟透着几分熟悉之意。 秦牧走出房门,见到院中的一道身影,登时一愣。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背负一柄长剑,浓眉大眼,面貌端正。 他名为刘季海,乃是沧澜剑宗的一位供奉,昔日秦牧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好些日子不见,秦牧。”刘季海笑着道。 秦牧也拱手回礼,尽管他猜到了刘季海来此的目的,但还是问道:“刘长老可是有事?” “听闻你又夺云城大比魁首,甚至还在前几日的秦家内乱中,斩了先天境的秦长空,此事宗门得知,皆有触动,特遣我来,想迎你再回宗门!” 尽管有所猜测,但听到刘季海的话时,秦牧心中还是一动。 但也仅仅只是一动。 他毫不犹豫道:“我被逐出过宗门,哪还有脸面回去,刘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在府上用过膳再回去吧。” 言罢,秦牧轻轻摆了摆手,随后竟直接转身,回到屋内。 刘季海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如此决然,要知道他可是代表沧澜宗而来! 凡是云城之内的人,哪一个不想拜入沧澜宗内? 昔日的秦牧是何等天之骄子,不也被收入沧澜宗中么? 但眼下,这秦牧竟能让他吃闭门羹? 刘季海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尽量和善地道:“秦牧,我知晓你对宗门有怨气,昔日那事……只要你再回宗门,定会给你一个清白,这样不好么?” 秦牧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昔日沧澜赏识,尊我为首席,后我又因沧澜吃了一场大亏,险些身死道消,至今再无灵修可能,我与沧澜,算是互不相欠。” “秦某不做那一步一回首之事,还望沧澜当如是。” 第五十一章 怪病 刘季海站在秦牧房门之前,驻足良久后,他长长一叹。 “失你,沧澜不幸,秦牧,可能答应我,以后不与沧澜宗为敌?” 房间里久久没有回应。 刘季海摇头苦笑一声,想起了秦牧与宫语冰间恩怨未清,对方不给个准话,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道:“来日还会见的,告辞。” 刘季海走后,秦牧才重新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坐下。 对方请他再回沧澜宗时,秦牧有些许意动,但很快便就作罢。 沧澜宗里,与他有恩的人不多,但与他有仇的人,却是不少! 再回去,昔日之事兴许有再度发生的可能。 秦牧宁愿依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也不愿再回那处地方。 尽管只要他回到沧澜宗,就能解决目前秦家的大部分问题。 正当思绪至此,刘三叔忽然急匆匆地跑来,见到秦牧时顾不得行礼,便道:“少主,你快去看看,盼希小姐她……出事了!” 秦牧眉头一皱,立刻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盼希居处距离秦牧所在不过数十丈,这几日秦牧忙着修炼,倒是未与盼希见过面。 在路上,秦牧已经询问过刘三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刘三叔似乎也是一头雾水。 等秦牧来到盼希的房间时,只见得盼希躺在床上,已是不省人事。 秦牧急忙过去,手刚触碰到盼希之时,便发现盼希的身体冷热交替,更诡异的是,秦牧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灵力波动。 可盼希无法修行,这一点秦牧是早就知道了的。 他看向刘三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三叔听出了秦牧语气中的愠怒,只好答道:“盼希小姐她,她前几日说是想要修行,给你一个惊喜,我就想如此也好,便在功法楼找了一本入门的练气之法,那功法十分普通,每一个秦氏子弟入门都会修行,起初盼希小姐难以入门,我只当她没有这般天赋,但她却是不肯放弃,直至今日,忽然昏厥……” 秦牧深吸了口气,而后道:“先去请医师。” 很快,秦家之中所有的医师都来了此处,然而等他们给盼希昨晚检查后,竟都束手无策。 秦牧守在一旁,自知这个时候不能乱,但一想到盼希情况,还是心乱如麻。 他不能失去盼希! “到底是何原因,你们这些医家都看不出来么?” 一名老医师上前道:“少主,盼希小姐这症状十分诡异,似乎不是因为强行修炼所导致的,而是其体内,本就有一道十分特殊的灵气,因小姐修炼之时而被唤醒,那灵气似阴似阳,奇诡无比,我等可医人,对这灵气却毫无办法。” 秦牧道:“既然是灵气,那便能以外力拔除吧?” 那老医师摇了摇头,道:“若如此简单,倒也好办,但问题是这灵气,似乎牵扯着小姐的生命本源,强行拔除,只怕是……” 接下来的话老医师不必说完,秦牧也大概明白了。 当下不由得心急如焚,此时秦奋走进屋中,见到一众医师长吁短叹,又见秦牧心急如焚,顿时明白了现状。 他便对秦牧道:“牧儿,家中医师能治寻常伤病,盼希这种情况,应当与自身体质有关,这样,你去一趟城主府,他交友极广,或许有人能解决盼希的问题。” 听完父亲的话,秦牧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点了点头,将盼希抱起。 “父亲,我去了。” 秦奋点头,不忘对刘三叔道:“刘三叔,这一路你且跟着,护好少主。” “遵命!” …… 城主府。 姜怜云正百无聊赖,在花园中赏花。 只是昔日在她眼中无比妖艳的花,今日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脑子里,左思右想,都是那个叫秦牧的男子。 “也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偏偏父亲还不准我去看望他,说什么……女子要矜持,哼!” 这时,就见得门房匆匆从花园外过去,姜怜云见状叫住他道:“发生何事这么急匆匆的?” “回小姐的话,秦家少主求见城主,看样子似乎十万火急,我正要去禀报城主!”门房说罢,等他抬起头来时,发现姜怜云已经不见了。 姜怜云一路往外而去,这时,就见到前方秦牧正抱着他的侍女快步而来。 一见到姜怜云,秦牧立刻道:“敢问城主何在,我有要事!” 姜怜云道:“有人去请我父亲了,发生何事了?” “盼希她……不知因为什么,体内多出一股诡异的灵力致使她昏迷不醒,我家中医师束手无策,只能来此请教城主!” 闻言,姜怜云微微一愣,随后立刻道:“我带你去找我父亲!” 不过多时。 城主府客房之中,一群医师汇聚在此,其中甚至还有几位炼丹师。 毕竟,炼丹师炼制丹药,需精通药理医理,因而厉害的炼丹师,往往都会治病。 秦牧站在外室,而此处除了姜涛外,姜怜云与姜无世也都在此。 为盼希看病的人迟迟没有出来,秦牧愈发着急,姜涛见状,暗暗感慨秦牧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牧公子你放心,老夫已经让手下人全力施为,一定可以救得盼希。” 秦牧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医师与炼丹师们一股脑地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些人一脸苦涩,对着城主摇了摇头。 “城主,我等从来没见过如此状况,恕我等无能!” 秦牧闻言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姜涛也没想到情况居然如此棘手。 要知道他府上的这些人,可都是云城之中真正的精英,每月不知要多少资源养着。 就连他们都没有办法?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看了这么久,总该是知道的吧?”姜涛问道。 一位老炼丹师答道:“回城主,属下以为,这为小姐是体内灵气郁结所致,但诡异之处是,这位小姐分明没有修行的根骨,因而那灵气从何而来,便成了一个谜,不知其从何而来,我等也无法疏通这道灵气。” 闻言,姜涛眉头深皱起来,这种情况,他似乎听说过,只是心中不大确定。 他对秦牧道:“牧公子且安心,老夫这里还认识一个人,若是能请她来,应当能够解决,只是她所居之处距离云城极远,就算是最快的飞舟,也得一两个时辰。” “盼希等得起么?”秦牧问那老炼丹师道。 那人想了想,答道:“四五个时辰还是等得起,若再久一些,只怕这位小姐身子骨承受不住。” 秦牧闻言捏紧了拳头,随后对姜涛点了点头。 第五十二章 阴阳道体 秦牧并不知道城主所请之人是何方神圣,但目前,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处。 盼希迟迟未曾醒来,待在那房间里,秦牧只会更着急,索性走出来透透气。 姜无世与姜怜云兄妹就在外头,见到秦牧,姜无世先上前来,他对秦牧道:“你放心吧,我父亲既然应允了此事,说明有几分把握。” 秦牧微微点头,眼下已有些魂不守舍。 姜无世见状便笑道:“我听闻你前几日拿下了秦长空,如此以下克上,我竟没能亲眼所见,有几分遗憾,今日也是赶巧,不如你我再切磋一番如何?” 秦牧无奈道:“非在下不愿,而是当下,恐怕没有这个心情。” 姜无世道:“这般枯等,你只会越想越多,不如简单一些,有些时候,得顺应天命,来吧,你我一招分胜负,如何?” 说着,姜无世已经提动气势,此时秦牧才发现,这位城主府的小公子,境界竟已到了聚罡巅峰。 看来云城大比过后,对方也没有闲着。 “顺应天命?”秦牧摇了摇头,他体内气血涌动起来,续道:“我相信人定胜天。” 既然姜无世想要切磋,那秦牧也没什么可矫情的,总不能让时光白白耗去。 一念至此,轮回不灭功已经运转而起,体内再度传出熟悉的气血轰鸣之声。 姜无世眼角带有几分笑意,抬起手掌,周遭气温瞬时将至冰点。 只见得一柄晶莹剔透的蓝色冰剑,自他掌心凝聚而出。 秦牧一指点去,满身气血涌入指骨劫纹,再以劫纹,在身躯上方凝聚出一座红色大山! 姜无世目光一凝,认出了这是秦长空的搬山印,但与秦长空的搬山印又有所不同。 秦牧搬来的这座山,活似一座气血大山,竟是矗立于空,便感受到其中无与伦比的杀伐之气。 姜无世眼中闪过惊喜之意,就见秦牧手指往前一点,血色大山轰然砸向自身。 姜无世猛踏一步,以手中冰晶长剑,双手划动,一击直斩猛然麾下。 那一瞬间,罡气化作一道笔直的冰霜剑气,与红色大山相撞。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姜怜云,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抽身退后数十步。 剑光与山峦相撞,冷厉的罡气与厚重火热的血气相触。 两道攻势,彼此皆如磨盘一般,不断磨灭对方的威能。 直至最终,大山消散崩塌,剑罡消融不见。 姜无世眉头微皱,心头震惊。 他问:“敢问秦兄,用了几成力量?” 秦牧答:“八成。” 姜无世微微吐出一口气,正色道:“我也是。” 姜怜云在远处笑道:“我看你们势均力敌,也分不出谁更胜一筹,但总得来说,牧公子境界上弱于我小哥,若是同境,那定是我小哥输了!” 姜无世没好气地道:“没见过你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 姜怜云白他一眼,朝他吐了吐舌头。 秦牧见状淡淡一笑,只是这么切磋一下,他似乎的确被分心了。 不过多时,姜涛快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妪。 那老妪满脸皱纹,手持一根木杖,佝偻的身躯掩盖在宽大的灰袍之下。 姜涛先是对秦牧道:“这位……是李阿婆,她有法子救盼希!” 秦牧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希翼,对老妪躬身道:“有劳前辈了!” 那老妪却是极为高傲,未曾看秦牧一眼,只是对姜涛道:“让老身看看那女娃娃。” 姜涛点头,领她而去,秦牧自也快步跟上。 而姜无世与姜怜云则是留在外头,见他们都回了房,姜无世便揶揄自己小妹,道:“看来妹妹你是没什么机会了,秦牧似乎很在乎此女。” 姜怜云却没多将这话当一回事,她轻声道:“秦牧可以如此待他婢女,往后便能如此待我,今日之事,越发让我相信,他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此言一出,姜无世一时哑口无言。 房间之中。 李阿婆将手搭在了盼希的丹田间,在感受到其中那似阴似阳的灵气之时,她浑浊的老眼之中陡然闪过一抹亮光。 秦牧则是站在一旁,认真地观察着。 李阿婆一边朝盼希体内度去灵力,一边道:“尔等无知,这女娃娃体内之灵气,乃是由其体质天然而生,她这是阴阳道体,修炼其他功法极难,但若是修行我宗中的太乙阴阳功,便是有如神助!” 姜涛闻言一惊,道:“便是那能百日筑基的太乙阴阳功?” 李阿婆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功,我阴阳道宗的成名之功,却因此体质之人甚少,几欲断绝!” 秦牧在一旁听得心头微震。 筑基,乃是灵修修行体系之中的第四境。 这个筑基并非只是打基础那般简单,而是所谓的筑道基。 道基一筑,便意味自身彻底向脱凡向仙。 往后,便是紫府、王道、皇道、帝道! 云城之中多少修士,一生欲筑道基而不得。 然而这老妪所言的太乙阴阳功,竟可百日筑基? 这不亚于一步登天! 此时,随着李阿婆度进盼希体内灵气,盼希已有醒来迹象。 李阿婆此时收回手,道:“阴阳道体,只能修太乙阴阳功,两者相辅相成,若此女不修行,早晚要被这体质所害,姜小儿,不如让此女随我走?” 姜涛有些为难,他看向了秦牧,毕竟,此处只有他能决定盼希去留。 秦牧刚想说话,这时盼希已经醒了,她十分虚弱地道:“我哪也不去,我要陪着少爷!” “盼希!”秦牧上前一步,握住了盼希的手,此刻对方的手掌只有温热而无冰寒,这令他彻底安下心来。 盼希道:“少爷,我才不要离开你!” 秦牧没有说话,一旁的李阿婆却是不屑道:“什么少爷,往后你入了我阴阳道宗,你便是我宗中圣女,待你太乙阴阳功大成,可施恩泽于天下,还有谁敢奴你为婢?” 盼希此刻听不大懂李阿婆的话,不过就算完全懂了,她也不在乎。 “什么施恩天下,我……我不想那么厉害,我尝试修行,也只是想离少爷近一些,若与你走了,我岂不是天天都见不到少爷了?” 闻言,李阿婆眯眼看向秦牧,双目之中,竟有杀机流露! 察觉到这一点的姜涛,心神一凛,微微踏出了小半步。 第五十三章 离别 “知音,小辈自有小辈的路,你何必太强求,看在我的面子上,罢了吧。”姜涛十分客气的开口。 虽说他与李知音是旧相识,但对方在阴阳道宗位高权重,乃至整个沧州都受人敬仰,他不敢不敬。 李知音轻哼一声,道:“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已杀了此子,老身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阴阳道体,岂能不将其带回宗门,吾意已决,阻我者死!” 姜涛叹了口气,此刻他站在中间,十分为难。 说罢,她又冷不丁地看向秦牧,对盼希道:“姑娘不愿随我上山,是因此段孽缘,待你大道有成之日,便会明白,人间缘当尽早斩断,今日你若狠不下心,老身便代你斩断这孽缘!” 闻言,盼希立刻坐了起来,平日里显得十分柔弱的盼希,此刻竟爆发出无比坚毅的神色。 “你敢伤少爷,我现在便一头撞死,你不是想要阴阳道体,那我就给你一具尸体!” 场中之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能如此发狠。 眼见事情要不可收拾,秦牧却忽然开口:“盼希,其实,我一直也想让你修行,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应该错过。” 盼希不由得一顿,带着哭腔道:“我不愿离开少爷!” 秦牧沉下脸去,道:“我乃是修士,往后寿元少说数百载,可你一介凡人,若不修行,至多活个八十载,你是要与我做数百年的夫妻,还是要过这八十载?” “少爷,你不要盼希了么?”盼希脸色本就苍白,此刻已是梨花带雨。 秦牧心疼得要紧,但还是道:“去阴阳道宗没什么不好的,你我又不是不能再见了,你不是一直想帮我,待你修行有成,能帮我的地方可不少。” 秦牧说着,走上前去,替盼希擦去泪水。 “此次,你让我知晓自己有多无能,若非李阿婆,我恐怕就要失去你了,在我身边,万一你又发病该如何办?” 盼希抿了抿嘴,看向李知音道:“你说,我还能与少爷相见么?” 李知音淡淡道:“这小子若有造化,你们自会相见。” 盼希擦了擦泪,后道:“好,我跟你去就是。” 李知音松了口气,此刻没人明白,盼希对于阴阳道宗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初代道祖,便是罕见的阴阳道体,以真圣之境开辟惊天动地的事业。 然而自阴阳道祖过后,竟再没出现阴阳道体,以至于道宗绝太乙阴阳功,竟无人可练。 但饶是如此,阴阳道宗依旧是沧州顶尖宗门,无人可以撼动地位! 李知音相信,有她亲手调教盼希,再加上盼希的体质,往后必可再出一位道祖! 这时,她看向秦牧,方才秦牧的话,不禁令她高看,若非通晓事理,盼希也不会同意随她离开。 想到这里,李知音从纳戒中唤出一物:“老身见你是体修,正好有一物赐你。” 只见得她手中金光耀耀,竟是一对金刚镯。 正当秦牧愕然之际,金刚镯已经落入他手中,刚一触碰,感受唯有一字。 那便是沉! 饶是秦牧此刻已达力之极,单手便有十万八千斤力,却也险些没有接住这金刚镯。 “此为无极镯,平日带在手上修行,对你有莫大好处,临阵之时,这也可以是兵器,一镯落下可撼山岳,断大江,但体修之路艰险重重,就算拥有此镯,你也未必能走多远,老身等着看你的造化!” 秦牧深吸了口气,双手带上无极镯,这镯子竟自发缩小,紧贴手臂成了手环一般,只是沉重异常,秦牧连抬手都有些吃力,他勉强拱起手来,对李知音道:“阴阳道宗,晚辈自当拜会!” 李知音对盼希道:“可需要告别?” 盼希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秦牧,只道:“少爷,一定要珍重!” 到了离别时,秦牧也不禁有些红了眼,但他明白,让盼希去阴阳道宗,有利而无害。 他岂能将盼希困在这小小的云城之中? “保重,等我去找你!” 盼希重重点头,李知音将她从床上扶起,对姜涛道:“今日算是老身欠你一个人情,往后有事,只管来信。” 言罢,便带盼希往外而去。 秦牧本想送别,却又怕自己后悔,纠结之下,盼希已经出了门,他又追出门去,只见得二人身影已经远去。 “百日筑基……” 秦牧看着空荡荡的远方,轻声道:“我恐怕得更努力些,才能配得上以后的盼希。” 此时,姜无世踱步走了过来,淡淡道:“秦兄若是真心与盼希姑娘厮守,不应当放她去的。” “何意?”秦牧问道。 “阴阳道宗,在天南域中都属顶尖,我们所处之处,不过一隅之地,小得可怜,待盼希姑娘见识那些璀璨世界后,恐怕秦兄未必入得她眼了。” 秦牧听闻此言只是一笑。 若是别人,或许会如此。 但盼希与他,经过风浪,这些许考验,对他二人而言绝不算什么。 这时,姜无世又道:“我是认真的,不如你与小妹先成亲,如何?” 秦牧一愣,一旁的姜怜云怎么也没想到姜无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羞红了脸,嗔道:“我才不要!” 秦牧只当他是说笑,此时姜涛走了过来,对秦牧道:“盼希姑娘去了阴阳道宗,应当不会有危险,李知音此人是面冷心热,否则也不会屈尊来此,你且放心。” 秦牧点头,道:“晚辈知晓。” 姜涛想了想,而后才道:“你父亲可与你说过目前云城的情况?” 秦牧这阵子沉浸于修行之中,因而还未与父亲交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摇了摇头。 姜涛道:“我看宫陈两家是又有动作了,我本乐意见得你们三足鼎立,但现如今,他们越发放肆,你与你父亲说,若是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城主府会与你们站在同一方。” 姜涛这也算是头一回明确自身的立场,说明宫陈两家近日的确有些过分。 秦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去问姜涛,当下按下心中疑惑,只等回家再问问父亲。 告别城主等人,秦牧独自返回家中。 向下人打听才知,父亲正在议事厅,秦牧便直奔那处而去。 刚到议事厅外,就听到一道颇为不忿的声音:“家主,我看无需再忍了,他们欺人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跟他们拼了!” 第五十四章 表态 秦奋眉头紧皱,手指不断摩挲着,这时,秦牧走了进来。 见到他,秦奋眉头才舒展开了些,询问道:“盼希如何了?” 秦牧道:“她没事,只是有一段时日回不了家了,倒是父亲你们,在忧心什么?” 见状,方才说话的那人站了出来,此人是一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看起来甚是精干,他应当不是秦家血亲,因为秦牧对其十分陌生。 “少主,本以为上次内乱之事后,宫家能消停几日,结果,他却是策反了我们秦家的几位长老,这些长老大多掌握产业,他们投敌而去,将我们的产业也给夺走了,我虽不是秦家之人,却也咽不下这口气,少主你来评评理!”那汉子十分不忿地言道。 秦奋无奈道:“那些人本就是秦长空那一脉的人,经那日内乱一事后,这些人哪敢还留在秦家,此事也怪我,早该有所准备才是。” “难道我等就该忍气吞声,本就损失了一处灵矿,云城的那些产业若是也给出去,只怕是……”家中一位长老出声。 秦奋面色凝重道:“我何尝不想,但如今秦家刚经历内乱,元气大伤,若是与宫陈开战,稍有不慎祖宗基业便葬送于我们这一代!” 听闻此言,议事厅中气氛微沉。 此时秦牧道:“父亲,我从城主那边来,他托我带话,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听到这话,秦家的人脸色不由得闪过一丝希翼。 “若是城主支持我等,倒也并非不能一搏!” “不错,少主这可是给我等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啊!” 秦奋眼神中也有喜色,不过半响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我等可借力城主,宫家也可借力沧澜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战。” 听到这话,刚兴奋起来的众人,立刻又萎了下去。 秦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最后,议事厅中只余他父子二人。 秦奋苦笑道:“今日之事,你应当会觉得为父软弱吧?” 秦牧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若是叫他来做主,自是要与宫陈二家斗一斗。 但他也没明白,父亲此时肩上扛着的,乃是整个秦家。 说起来秦家不过两个字,但其中却是数百口人,还有不少依附于秦家的外姓。 真要鱼死网破,那可得用命去填! “对了,父亲,宝库之中的东西,能全部给我么?”秦牧这时道。 秦奋闻言一愣,愕然道:“给你倒也无妨,只是那般多的东西,你有何用处?” “用作修炼。” 盼希已经去了阴阳道宗,秦牧也有了离开云城之意。 毕竟,云城太小了,机缘也少之又少。 但在离开云城前,他必须得尽快提升实力,解决宫陈二家,而后再无后顾之忧的离开。 还有宫语冰…… 若秦牧只是留在云城,绝无有向宫语冰报仇的可能! “秦家宝库之中的东西,你全权做主,能用最好,你是秦家目前唯一的希望了,就算全用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近些日子,安心修炼。” 秦奋说罢,拍了拍秦牧的肩头。 秦牧再度来到秦家的宝库之中,此前的宝库,是由秦长空负责,后来秦长空发动内乱身死,宝库钥匙也被夺回,父亲将其交给了他。 上一次来宝库,秦牧只带走了用得着的丹药,此番前来,便是冲着宝库之中的灵器。 秦牧踱步而去,所经之处,只需抬手,灵气便被吸入丹田之中吞噬。 而伴随这些灵物化解,自丹田之中,又衍生源源不断的气血之力。 仅是吸收了十几件黄阶之物,秦牧便感觉手上的无极镯都轻了不少! 他未有停留,一走一停,一路往宝库深处而去。 …… 宫家。 宫仓看着眼前伏首跪拜之人,淡淡摆手,道:“尔等虽姓秦,但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们放心,有老夫在,绝不让秦奋那厮只手遮天,往后宫家独占云城,还需诸位共同打理。” 跪在地上的秦家之人无不感恩戴德,而后,有一位秦家之人忍不住道:“家主,我等倒并非是轻看宫家,而是这一次,我们带着诸多城内铺子投奔,只怕秦奋会狗急跳墙,不可不防!” 宫仓闻言嗤声一笑,道:“老夫没去灭了他秦家也就罢了,他岂敢动我?” 众人面面相觑,此前开口说话那人便道:“话虽如此,但秦牧已有起势迹象,先前还有沧澜宗的人来请他再入沧澜,此子未来可期,真等到那日可就晚了!” 宫仓对此依旧不屑,他站起身来,缓缓道:“秦牧那废物,老夫恨不得杀他千次万次,他不会有成长起来的机会,这般说吧,秦家或是秦牧,老夫随手可灭!” 言罢,宫仓对众人道:“此事还没结束,接下来的时日,还需诸位提供消息,好让我宫家之人,将秦家彻底挤出云城!” 众人都没想到宫仓会变本加厉,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在于这位宫家家主似乎很有底气,忧虑之人则是担心秦家不会引颈受戮,而他们这些叛出秦家的人,必然会遭到报复。 宫仓则是老神在在,他也知道这些秦家叛徒是惊弓之鸟,当下未对这些人多言。 待到众人退去,他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信。 宫仓冷冷笑了起来,玉信之中,乃是他爱女宫语冰的好消息。 第一是宫语冰十分得她师尊器重,第二是宋飞尘近日境界有所突破彻底坐稳首席宝座。 至于第三么…… 近日会有沧澜宗之人到访。 此人与刘季海不同,他乃是宫语冰师尊的亲信,此番前来,为的就是彻底解决秦牧之事! 正因如此,宫仓才那般自信! 第五十五章 忍无可忍 秦牧一头扎入宝库之中整整三日。 这三日间,他吞噬灵器无数,所得气血,虽未曾令他境界再破一重,却是在滋补肉身。 力之极境过后,则还有不灭身一说。 以无上气血蕴养肉身,成就不破不灭肉身! 但饶是秦牧有轮回不灭功,想要达到不灭身去也极难。 “炼脏、易髓、化龙此三境内若得不灭身最好,若无法成就不灭身,此生无望。” 秦牧感慨一声,摇头苦笑起来。 或许是因为盼希去了阴阳道宗,以至于他无形中给了自身过大压力。 如此也不知是好是坏。 秦牧看着眼前仅剩的几件灵器,心念一动。 一直守在宝库之外的傀儡,垂首走了进来。 “这里还有几件兵器,给你挑一个趁手的。” 秦牧言罢,心念再度一动,傀儡面无表情地上前,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刀。 傀儡只是傀儡,并无意识可言,捡起长刀,也是因秦牧心念所至。 秦牧道:“你总该有个名字,容我想想怎么称呼你好。” 只过半响,傀儡竟是张口,喉咙间发出了嘶哑无比的声音。 “莫邪。” 秦牧微微顿住,继续道:“这是你的名字?” 然而,接下来任凭他如何发问,傀儡再不发一言。 秦牧作罢,出了宝库,外头却是安静异常,秦牧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因而直奔议事厅而去。 果然,议事厅中已经人满为患,只是群情激愤,因而大家都未察觉到他的到来,秦牧不言不语,一个人在角落中站定。 “家主,这短短三日,宫家与陈家强占云城外我秦家多处资源点,如此肆无忌惮,还有何必要进行那每三载一次的云城大比,他们如此,不就是想我们撕破脸么,跟他一战便是!” “我表兄就在城外的药田中,听闻他死战至最后一刻,宫家如此欺我,大不了跟他豁出命去!” “不错,此前秦长空欲要夺权,我们确实损失惨重,但是宫陈两家也有好几位先天高手死在那一战中,真要碰一碰,我们未必惧他!” 众人纷纷上前请战,坐于诸位的秦奋一言不发,待众人安静下来,他才道:“不久前,我收到一封请柬,邀请我去东来楼,商议议和之事。” “议和?”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宫仓,将他秦家的地盘全占了,便又议和?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岂能跟他和,就算他将抢去的商铺、药田以及矿场还回来,也不能议和!”一位秦家长老高声道。 众人相继附和,莫说他宫家势大,秦家子弟也皆是血性之人,哪有打碎了牙就这么咽下去的道理。 秦奋起身道:“此约我不得不赴,邀请议和之人,乃是沧澜宗的一位小长老!” 此言一出,场中一静。 沧澜宗,也开始插手云城事务了么? 这足以说明,宫语冰在沧澜宗内的地位越发不一般了。 此时,又有人站出来道:“家主不能去,这定是宫仓老贼的奸计,必然会安排人埋伏!” 不少人对此点头称是。 秦奋却是道:“不,我要去,至于安危,诸位不必担心,徐招已经回来了。” 秦奋身后,有一人缓步而出,众人看到他,登时愣了愣。 此人,便是家主的贴身护卫,据说其修为早已臻至先天,乃是秦家战力第一,但从未有人见过徐招出手。 “徐招此前离家,是为了替我取一样东西,内乱时他若在,秦家损失不会那般惨重。” 说着,秦奋起身,他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秦牧,开口问道:“牧儿,你可有何要说的?” 秦牧如老猫一般揣着手,道:“孩儿都听父亲的。” 这倒是令秦奋微微一愣,心想这不像是秦牧以往的风格。 如今秦家遭受如此打压,他竟还能沉得住气? 不过,这老父亲也只能心中感慨,自己这孩儿心性成长比修为来得更快。 紧接着,秦奋下令,所有人待在议事厅,不得随意外出。 他将秦牧领到书房之中,徐招一路跟着,与秦牧相对无言,站在书房之外。 房间里,秦牧开口道:“秦江,是徐招所杀吧?” 此前,秦江是头一个站出来表示要站队秦长空的长老,后来秦牧听闻此人尸身被发现在一处巷子中。 现在想来,能悄无声息办到此事的,应当只有徐招。 关于此人,秦牧所知晓的一点也不比外人多。 父亲的这位贴身护卫,素来神秘。 秦奋颔首道:“不错。”而后话锋一转,又询问道:“对于我赴议和之约,你真没什么看法?” 秦牧道:“父亲应当不是真想议和,我觉得哪怕只为秦家未来计,都不应该谈和,而且眼下,人心可用,这又是一个机会。” 秦奋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秦牧,似乎全然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层。 而秦牧也是直到方才,看到秦家之人群情激愤,战意盎然,才明白父亲此前为何一直服软。 为的,就是这个人心。 以如今秦家的实力,若是做不到众人一心,绝对没有可能与宫陈两家斗。 “我打算彻底了结此事,今日赴约,宫仓陈弼二人必当到场,因而哪怕东来楼是龙潭虎穴,为父也得闯一闯。” 秦牧毫不犹豫道:“我陪父亲走一遭。” “不,你另有任务,只需徐招随我去东来楼,你挑选几个好手,做后手,至于余下之人,去佯攻宫家。” 秦牧眉头微微一皱,就算有徐招在身边,他与父亲对上宫仓、陈弼,还有沧澜宗的长老也毫无优势。 更不必说,宫家必然也会藏后手。 秦牧担心对付安危,然而秦奋却是胸有成竹。 “放心,为父不会倒在这里,你也不会,我们父子二人,经历太多,而他人所欠之物,总得亲手拿回来不是?” 秦牧愣了愣,旋即点头。 来到议事厅,一声声少主响起,秦牧朝众人行礼,又有人到他面前来请战。 对此,秦牧只是道:“聚罡六重以上者,往前一步。” 人群窸窸窣窣,有十余人往前踏了一步。 秦牧心中微沉,看来秦家的确是元气大伤,聚罡六重以上的人,居然只剩这些了。 “尔等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若诸位有胆,稍后便随我走,至于余下族人,尔等若愿意去宫家、与陈家闹事,尽管去,但脊柱,只需分散他们家中之人的注意力即可,能不出现伤亡是最好的。” 众人皆是一愣,皆没想到秦牧这位少主,既然同意他们开战的请求。 秦牧淡淡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尔等可愿随我去?” 议事厅中,众人异口同声:“吾等愿追随少主!” 第五十六章 议和 东来楼。 此处位于云城中心极近繁华的路段,曾被誉为云城第一楼。 后来,三大家族崛起,东来楼卖身于沧澜宗,如今算是沧澜宗的一处小产业。 秦奋来到东来楼前,抬眼看向这座高达九层的楼阁。 徐招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二人驻足半响,随后才抬步而入。 就在东来楼顶,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坐于诸位之上,其左右两侧,乃是宫家家主宫仓以及陈家家主陈弼。 此人名为冯璋,若秦牧在场,说不得会认出他来。 在沧澜宗内共有十峰八脉,而冯璋隶属于剑锋,剑锋之主便是宫语冰的师尊。 “这样,可行么?”此时,宫仓不由得道。 冯璋闻言一笑,道:“你们三家之乱到此为止,这是峰主的意思,至于秦家,成不了气候,倒是秦牧那小子,峰主与语冰都很在意,我来的路上听说,他斩了一位先天境?” “秦长空那时已经负了伤,至多还有一半战力,不过最后也的确是败在秦牧手中。”宫仓答道。 冯璋点了点头,道:“这也就难怪了,此人先前在宗内之时,风头一时无两,没想到修为被废后,竟还有如此气象,的确留不得。” 宫仓立刻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因而此时岂能言和,这不是白白错过灭亡秦家的机会么!” 冯璋一笑,只道:“事情真这么简单就也好了,你们云城城主姜涛,不是与秦家走得近了?” 宫仓不知对方为何突然提起城主,只能沉默点头。 冯璋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道:“症结就在此,姜涛与阴阳道宗的人有关系,你如此胡闹下去,姜涛插手该如何收场,你若对付姜涛,他搬出阴阳道宗,那又该如何办?” 宫仓与陈弼二人都已愣住,他们想过姜涛背景深厚,但没想到深厚至此。 阴阳道宗,那绝非是等闲存在! 其宗主跺跺脚,只怕云城便是一场地震。 宫仓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颤声道:“其背景如此深厚,怎甘心为一个小小的城主?” “这我便不得而知了,总之你们听我的,今日言和作罢,至于秦牧,我会亲自废了他,且看此子灵修体修都走不得,还能再度崛起否?” 冯璋说罢,便察觉到陌生气息临近。 这两道气息,都在先天巅峰。 “他们到了。” 房门被徐招推开,秦奋走入其中。 落座,无言。 冯璋先是一笑,随后以一种命令的口气道:“从今日开始,你们两方斗争作罢,这是沧澜宗的意思。” 秦奋淡淡问道:“阁下一人便可代表沧澜宗?” 冯璋双眼微眯,认真地审视了秦奋一眼。 “我乃沧澜宗长老,这身份不够?” 秦奋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道:“这些日子我秦家死伤无数,须得有个交代。” 宫仓眉头一挑,而冯璋则是一声哂笑。 “秦家今日还未灭亡,便是交代!” 秦奋目光一凝,轻掸衣袍道:“如此,还有何可谈?” …… 东来楼对面的一座阁楼之中,秦牧刚赶来此处。 “少主,您怎的才来,家主进去已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旁人的话,秦牧只是微微点头。 他道:“去办了一件事,沧澜宗派来的人乃是冯璋,此人我曾见过,已是筑基境修士。” 众人瞳孔一缩。 筑基境,这放在云城,已是无敌般的存在。 至少,三位家主之中,还未有人筑基。 “周遭的情况如何,有宫家的暗桩么?”秦牧问道。 此时,刘三叔过来道:“回少主的话,我刚查探了一番,没见到几个宫家与陈家的人,他们似乎很松懈。” 秦牧略微一笑,旋即苦笑,道:“也是,有筑基境存在,当是吃定了我等,若筑基境都解决不了,带再多人也没用,不过如此一来,我父亲压力怕是就大了。” “怎么说,我们现在杀进去?”刘三叔询问道。 秦牧短暂一想,侧头往后看去,莫邪如行尸一般垂首立在那里。 筑基之境,说实话,他没有任何把握,只是父亲的模样,似是有所后手,不知这后手,能否奈何筑基。 但如今是箭在弦上。 “围了东来楼!”秦牧毫不犹豫地下令。 …… 东来楼内,秦奋已是起身,于此同时,冯璋与宫仓等人也尽皆站起身,注视着秦奋。 “莫给脸不要脸,以我沧澜宗的手段,荡平秦家不过是动动指头,尔等蝼蚁,岂知天高地厚,切莫自误!”冯璋毫不掩饰话中威胁之意,同时满身气机宣泄,铺天盖地的压向秦奋与徐招二人。 秦奋似处于一场大风暴之前,但他却是波澜不惊。 “秦家与宫家,本只是竞争,但近日之事,两家已成血仇,无和谈的可能。” 冯璋闻言,眉头一皱,道:“秦奋,你是在找死么?” “区区一个剑峰长老,怎敢大放厥词?”此时,一道声音传入屋内。 众人侧目看去,只见得秦牧出现在了房门口。 在其身后,还有数人。 冯璋瞧见了秦牧,不屑道:“原来是你这废物,来得到正好!” 秦牧淡笑道:“我若是废物,沧澜宗何须派人请我回去,我若没猜错,你这趟出宗,未得宗主乃至其他大长老许可吧?” 冯璋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秦牧所言不错,他负的乃是剑峰之主的令,因而不能完全代表沧澜宗的意思。 他感应到了什么,立刻散开感知,这才发现,整个东来楼中,已全是秦家的人。 这才想到,这群人不会是想要鱼死网破吧? 他此前还真没想过秦家会如此。 毕竟,一名筑基境,已是足以荡平秦氏满门! 筑基可与先天不同,冯璋道基已成雏形,手握无上伟力,弹指便可杀先天!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看向秦奋道:“你是疯子不成,家业不要也罢,全族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你也不要了?” 宫仓正乐意见双方撕破脸,在一旁道:“冯长老何必与他多言,依老夫看,今日杀光他们,永绝后患!” 秦牧一笑,道:“恰好,我们也是这般想的。” 瞬时间,冯璋忽然动了,一出手,便是朝向秦牧! 那一瞬间,秦牧只觉身周就好似被封锁了一般,体内气血涌动,虽是成功挣脱,却还是慢了一步。 眼见冯璋一掌落来,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他身前。 轰轰轰…… 接连几道沉闷无比的声音响动,一道极其磅礴的灵气冲天而起。 整个东来楼似要散了架一般。 只见得秦奋数拳落去,竟是化开了冯璋的攻势! 秦牧一愣,忽然眼中闪过道道精芒。 他父亲,也筑基了! 第五十七章 阴兵冲阵 “嗯?”冯璋眉头一皱,不过却并不担忧。 这些宗门之外的人,就算与他同境又有何妨。 他出身沧澜宗,所能习得的功法与战技,皆是宗外之人难以企及的。 换言之,就算同境,也难有与他一战的能力! “有趣,难怪我瞧你今日怎如此狂妄,原是筑基了,今日我便粉碎你这道基,再碎你秦家千秋万代的美梦!” 冯璋抬手出掌,动作古朴迅猛,其中却蕴含开山裂石般的霸道之意。 在旁人眼中,时间仿若慢了下来,在冯璋出掌之时,可见得周围精美雕花的木窗轰然破碎,秦牧等人脚下的地板,在瞬时间化作齑粉。 九层高的东来楼,几乎难以承受一名筑基境出手时所散发出的威压,而轰然破碎。 秦牧心头巨震,当初人在宗门之时,他从未将冯璋这种人放在眼中,区区筑基之境,不过是来日他必定历经却又不值一提的风景。 但现如今看来,筑基之境有筑基之境的强大之处,绝对是目前他所难以匹敌的! “牧儿,做你该做的事。”父亲的声音杂乱的破碎声里清晰传入秦牧耳中。 秦牧神色微微一震,忽然察觉到,宫仓与陈弼已经同时朝外遁去。 “好!” 在外人眼中,只见得整个东来楼瞬间炸开,两道极其可怖的威势搅动在一块。 紧接着,数道身形从东来楼中扑出。 宫家家主宫仓,陈家家主陈弼,在见到秦奋筑基的那一瞬间,便起了退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毕竟筑基境要捏死他们这些先天,实在太过简单。 然而二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秦牧居然敢追上来! “竖子,找死!” 宫仓反身便是一掌,金色掌印瞬时来袭,而秦牧已是双脚踏地,双拳如破城锤般轰出,没有任何花哨技巧,有的只是纯粹到极致的力量。 拳力于空中涌动,发出沉闷爆鸣。 咔嚓—— 金色掌印破碎,宫仓眼神一变,心中一凛,却是停下了脚步。 陈弼见状,疑惑道:“宫兄,你我何必管他们,由冯长老杀了秦奋,你我再带领家中人平了秦家就是。” 宫仓冷冷道:“陈兄,能接我一掌,此子已然到了不得的地步了,我多一刻也不想让他多活了。” 闻言,陈弼忽然愣住,这才想起来,身为体修的秦牧,这段时日的进步,的确太大了。 从一开始,没人能看好此人渡过云城大比,再到如今,他已经能与宫家的一家之主交手! 从此人先前修为被废几乎没有未来到现如今,已是只能以奇迹来形容! 他也意识到,秦牧是非除不可,甚至此人还要排在秦奋之前! 因为只要有他在,秦家便有那一分生机! 另一边,东来楼的废墟之上,秦奋已再与冯璋交手,两位筑基境交手的声势,几乎惊动了整个云城。 更关键的是,秦奋那护卫徐招,不知是何修为,竟能从旁策应,二人联手,与冯璋战了个旗鼓相当! 陈弼收回目光,缓缓道:“也是,你我两家讲和,但时至今日,与宫兄还未真正联手一次,你我一同,三招之内杀此子,再助冯长老斩秦奋,云城之局可定。” 也就在这时,冯三叔等人落在了秦牧身侧,众人一字排开。 其中,虽未有先天之境,然众人脸上皆无惧色。 这便是秦牧此前所言的人心可用! “呵呵,当我陈家没有人么?” 陈弼说罢,朝着远方大喝一声:“陈家儿郎何在,前来助我!” 然而一语落下,却是半响没有回应,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震荡之声传来。 陈弼与宫仓皆意识到,他们的本家很有可能也出事了! 秦牧看着双手之上的无极镯,冷冷道:“今日有请二位赴死,无关乎仇怨,只在另二字。” 宫仓冷笑道:“臭小子,你们与我们之间,只有仇怨,何来其他?” 秦牧却道:“生存!” 秦家所有人都明白,此一战若不能打伤宫陈二家,往后秦家唯有覆灭一途。 因而,秦牧所言为生存而战,绝对无误! “少主,我皆等你下令!”刘三叔道。 “杀!”秦牧当先冲去,一双拳不断雷动,配合手腕之上的无极镯,拳力霸道异常。 同时,莫邪如鬼魅一般从旁杀出,以长刀斩向陈弼。 瞬时间,刘三叔等人俱是动了。 秦家之人皆知晓,论修为他们不及这两位家主,因而一出手便是全力,今日他们若败了,便意味着往后秦家彻底没了活路,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每一个人,都会遭到屠杀与肃清! “杀!” 这段时日所有的憋屈,都化作了这直抒胸臆的一个杀字。 刀光剑影,掌风拳劲,攻势滚滚宣泄而去,袭向两位家主。 宫仓与陈弼也非等闲之辈,毕竟是两位家主,手握家族大权,护身法器也绝非等闲。 一人唤出宝塔,一人祭出大旗,瞬时间风云色变。 “滚开!” 宫仓所祭出的乃是一座玄阶灵宝,被称为宫家护家宝塔也不为过。 宝塔离地十丈,施展威力,压得大地崩裂,从中一道灵光横扫而出,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席卷而来的攻势全部扫清,甚至伤到了刘三叔等人。 唯有秦牧,与那可怖攻势中一步未退,脚下猛然一沉,双手之上,无极镯绽放夺目金芒,伴随秦牧双拳击出,无极镯顺势飞出手腕,轰击在宫仓宝塔之上。 “当!”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天地,宫仓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传宝塔,竟在对方那宛如金刚圈的手镯轰击下,出现道道裂缝! 宫仓顿时惊住了,一道灵力灌入宝塔之中,再朝秦牧压去。 陈弼此刻也没听着,双手舞动唤鬼旗,忽然间阵阵阴风凭空而起,从陈弼身后,一道道兵卒虚影凝实而出,顺应唤鬼旗所指方向冲杀而去。 百万阴兵冲阵而来! 秦牧燃烧自身气血,灌入劫指之内,发动三千劫指中的第二劫。 “搬山!” 磅礴气血,凝聚出一座难以望其巅峰的大山。 此刻那惊人的声势,就连不远处正交手的秦奋与冯璋,都不得不侧目望来。 大山倾落。 从高空俯瞰云城中心,好似一朵巨大的血莲忽然盛开! 第五十八章 古玉 大山倾落,在原本东来楼所处之处方圆数十丈,砸出一个深坑。 陈弼的身影已是倒飞而出,方才那一劫的所有力量都冲他一人而来。 仅仅一击,不仅让唤鬼旗那铺天盖地般的攻势破灭,竟还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此刻他才理解,宫仓为何如此急不可耐地要除掉秦牧了。 陈弼擦了擦嘴角血渍,他直起身来,眼中凶光毕露。 “小畜生!好,好得很!” 陈弼的声音之中带着怨恨与歹毒,他继续嘶哑出声:“今日不将你挫骨扬灰,我陈弼枉为一家之主!” 言罢,陈弼张开口,如鲸吞一般,周遭灵力竟疯狂朝他腹中涌去,众人见状,面色皆是一惊。 “少主当心,这是他陈家的先天剑功!” 秦牧双目微眯,陈家的绝学他自然早有耳闻。 先天剑功名为剑功,实则并不像剑法,倒像是佛家的闭口禅。 传闻此功唯有先天境时方可修炼,而从修炼开始的那一日,这功法威能便会积攒于腹中,待到用时,会将此前积攒一股脑宣泄而出。 积攒之日越久,这剑功便越强! 此时,宫仓也已再度定神,打算与陈弼一同出手杀了秦牧。 秦牧也感到了难言的压力,见刘三叔等人往前,他立刻道:“退下!” 这些,都是他秦家的骨干力量,决不能在今日全军覆没。 众人面色一滞,他们若不顶上去,就意味着秦牧打算要一个人承受这两位家主的联手攻击了! 未等众人细想,就见得陈仓猛然一吐! 一道凝练到了极致,仿若由玄冰与雷霆共同铸就的惨白寒光汹涌而出,那寒芒初始不过手臂粗细,却在离口的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一道直径近乎一丈,贯穿长空的可怖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又粉碎! 到处都是破裂的声音,光柱直朝秦牧射去,仿若要将此人也碾碎成齑粉! 陈弼十余年的积累,化作了这可怖的一击,就连远处的秦奋,都不由得心中一惊,为秦牧担忧起来。 但冯璋攻势不断来袭,他难以分心,更别说去为秦牧遮风挡雨。 而宫仓,也在陈弼发动先天剑功时,全力催动宝塔,压向秦牧。 两道攻势齐齐落来,对秦牧而言,仿若已经成了必死之局! 秦牧紧握双拳,无极镯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一声爆喝过后,他调动全身气血,轮回不灭功已如呼吸一般自发运转而动。 轰!轰!轰! 令人心惊肉跳的律动声凭空响动,似天将擂动战鼓。 两道足以粉碎山岳的攻势瞬息间下落。 云城震荡,一股从城中心爆发出的剧烈冲击波,几乎夷平百丈内所有的房舍。 剧烈的爆炸之中,秦奋一声爆喝,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破碎的古玉。 徐招看到那块古玉之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抽身退去,直奔秦牧那处。 这主仆二人间的默契,已是十分了得。 就在秦奋取出了古玉的那一刹那,时空似停滞一般,冯璋面色微变,在对方手中的那块残缺古玉上,他竟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气息。 “那是何物?”冯璋自语一声,旋即往后疾退。 就见得秦奋张口,似无声念诵了什么,一道可怖气息,自穹顶酝酿,电光石火间,化作一只碧色大手轰然下落。 也在那一瞬,秦奋的头发间,竟多出了几缕白发。 这样的一击,要以寿元换取! 而这样的一击,竟如拍一只苍蝇般,将一位先天境死死摁在了地上! 一切的事情同时发生,使得人们不知该将自身注意力放在哪一边。 而徐招,已经奔到了宫仓陈弼二人攻势所引发的爆炸之外。 “少主?” 他出声呼唤,而回应的他的,只有灵气破灭的怪异声响。 两位家主的攻势同时落下,好似让此处起了一场风暴。 四周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完好的地皮,单是爆炸的冲击波便荡平了附近的房舍,难以想象秦牧所承受的一击有多可怖。 但就在下一瞬,那些杂乱的灵气,忽然被血红的气血席卷。 红色风暴孕育而生,而就在风暴中心,一道身影赤裸上身而立,双手之上,散发金色光芒的手镯异常耀眼。 秦牧满头黑发随着倒涌的气血往上涌动,双目之中已看不到黑色眼瞳,整个眼睛被血红煞光占据。 在这临阵之际,凭借这宫陈二人的全力一击,竟又逼出他轮回不灭功的极限! 秦牧不仅抵挡住了这可怖的攻势,还在这攻势之下,将修为又提上了一重! 五脏六腑,已完全被气血浸透,转而朝金色迈进! 炼脏,五重! 秦牧面无表情,从他手臂之上,一根骨刃刺破皮肤长出,眨眼间的功夫长出了半丈之上。 一道咔嚓声后,秦牧已拔下骨刃,这自身骨头所化的白色长刀握于手中,使得此刻的他看起来,如同魔域中走出的杀星! 陈弼愣住了,宫仓也愣住了。 此刻的秦牧身上竟充斥着无敌之意!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寻常体修,能得轮回不灭已是逆天,而秦牧又去修行化魔功、三千劫指这等体修专属的战技。 再加上吞噬丹田所带来的气血,使得他已经成为世人眼中所无法理解的“怪物”。 本就苍夷满目的大地再度破碎,是秦牧动了! 整个身影,如一道红光闪过,顷刻而至,朝陈弼斩出一道。 陈弼此刻惊魂未定,仓促间竟忘了抵挡,只顾后退,却也没能躲过那白色长刃。 整条右臂,就这么硬生生地被秦牧斩断。 陈弼望着自己的手臂飞向空中,又被秦牧的气血粉碎,大脑一片空白,已忘了如何思考。 而另一边,宫仓怒目圆瞪,想要再有所动作。 这时,他心中忽地一寒。 莫邪与徐招,几乎是同时盯上了这位宫家家主,二者又是同时出手。 趁宫仓注意力都在秦牧那处之时,齐齐得手,重创宫仓! 也在这时,众人才发现,那位神气无比的沧澜宗小长老,此刻已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再看着已经受到重创的宫陈两家家主,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大局,已定! 第五十九章 打道,回府! 刚才那一瞬间的秦牧,似乎失去了理智。 在宫仓二人负伤后过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握着的骨刃。 “大局……已定,秦家当兴!”一位秦家长老带着哭腔喊道。 不少秦家之人听闻此言,无不双目泛红。 这一战开战前,说实话,大家都是被一口怨气催着走,也没想过真的能赢下来。 但,就是这不可能之事,他们居然做到了! 而且,是以这种近乎躺赢的方式! 完完全全就是靠着家主与少主二人之力,奠定大局! “秦奋!” 一声怒吼传来,打破了秦家所有人的喜悦氛围。 只见得冯璋趴在地上,那只碧色巨手,始终不曾散去,他满脸怨毒之色,愤怒无比地道:“放开我,你知道你是在欺辱沧澜宗长老么,你这是在打沧澜宗的脸!” 堂堂沧澜宗的长老,竟被外人以如此憋屈的方式压在地上,的确是丢脸,这甚至比杀了冯璋还要难受。 秦奋冷冷地看着他,道:“竟是沧澜宗的人,就不该插手云城的事,就算是沧澜宗宗主,也当如此。” 宫仓此刻已是面色煞白,他幽幽看了眼远处,心想以秦家的人手,绝对无法压制他与陈家两家的人马,为何直到现在,自家的人还未赶来? 此事,细思极恐! “秦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往后大家总归还是要在云城生存的。”宫仓开口道。 陈弼捂着断臂伤口,喝道:“如此对我们也就罢了,冯长老可是沧澜宗的人,你竟敢这般羞辱他!?” 秦奋只是面无表情,他看向秦牧,见到对方没事,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原本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这块古玉,但方才秦牧的情况太过凶险,以至于他不得不用。 而目前,也唯有这块古玉,能彻底镇住冯璋。 “两位家主,没有日后好相见了。” 此时,秦牧冷不丁地开口。 场中之人无不是望向他,宫仓与陈弼听出了其话中的意味,面色变得无比震惊起来。 “怎么,你还要杀我们不成?”宫仓难以置信地问道。 秦牧提着骨刃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身为炼脏境的他,竟在气势上,彻底压过了宫仓。 宫仓冷笑,想要再度祭出宝塔,却发现此刻他宫家家传的这座宝塔,塔身光芒黯淡,任凭他如何度去灵气,都纹丝不动。 而且,徐招已来到他身后,伸出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后心。 宫仓顿时不敢动了,只能对走来的秦牧道:“大不了,这些天宫家所得的产业全还回去,此外,老夫还愿意给秦家一些补偿,并且许诺,以后永远不犯秦家,如何?” 秦牧摇了摇头,在距离宫仓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没有你两家,秦家能活得更好,但我不打算将你两家连根拔掉,所有的罪责,将由你与陈弼二人承担,以性命承担。” 说到最后,秦牧话音咬得极重。 宫仓登时愣住,旋即道:“这样的时候,姜涛居然不在,如若老夫没有猜错,城主府的人,已经将宫家与陈家包围了吧?” 秦牧点头,方才他并未第一时间到此,便是为了去请城主府的救兵。 这救兵没有用在东来楼,而是用在了宫仓与陈弼的本家。 若非如此,岂能杀这两家之主? 但事前他也没想到父亲会筑基,更没想到父亲拥有的古玉竟有那般力量。 因而事前他的期望就是,哪怕今日葬身于此,也要拉宫仓与陈弼垫背!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言语,只见秦牧高举骨刃,挥刀而落。 宫仓陨。 紧接着,他又来到了陈弼身前,陈弼此刻的情况比宫仓还要恶劣,失去了一条右臂,伤势重到他已无反抗的能力。 眼见秦牧走来,这位陈家家主,一改方才的暴戾,竟是众目睽睽下屈膝跪倒。 “放我一条生路,我陈家,可没夺你秦家的东西,我也是受宫仓蛊惑,往后,陈家必与秦家世代修好!” 秦牧闻言只是冷笑,此前他秦家矿场遇袭,便有陈家的人。 更不必说断空山脉,他陈家也出了高手截杀他。 这两个家主,一个也不能放过,这是秦牧早就做好了决定。 因而当下没有任何犹豫,以骨刃刺穿陈弼的心脏。 场中,秦家之人此刻尽皆无言,无暇享受当下这场胜利的喜悦。 而其余外人,则是无不心中一寒。 叱咤云城数十载的两位家主,竟倒在了一个这般年轻人的手中。 而他二人身死,在加上城主府支持秦家,往后云城的局势,还不知会变得如何! 而且莫忘了,宫家还有一女在沧澜宗中,她若是得知自己父亲死在了秦牧手里,又会作何反应? 往后的云城,只怕不会太平了! 此时,秦奋才松开了冯璋,后者起身后立刻退去,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城外。 “今日之耻,沧澜宗必会奉还,届时秦家之人绝无姑息,因为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语落下,已是见不到冯璋的人影。 不远处,一道身影落下,正是城主府的小公子姜无世。 他看了一眼宫仓与陈弼的尸身,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秦牧点了点头。 秦牧同样点头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他走向父亲,此刻心中有太多疑惑。 比如好端端的父亲怎就突然破境,再比如那块残缺古玉,此前从未见过,能将一位筑基境问问压制的,这古玉的来历只怕是不凡。 但这么多的问题,等到秦牧走近,看到父亲额前的那一缕白发时,全都烟消云散。 他有些心疼地道:“因为这两个老贼,不值当!” 秦奋闻言一笑,道:“值当,此一战,最少能换来十年,对吾儿而言,十年,足以让你飞到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便值当了!” 秦牧抿了抿嘴,撇过头去,此时秦家的人缓缓聚拢,到了他们父子俩身前。 而后,众人闻言,只是行礼一拜。 一族血脉,由二人而存,这是莫大恩德! 秦奋看了眼众人,道:“打道,回府!” 第六十章 宗门大会 秦家借东来楼一战算是彻底缓和了危机,然而也仅仅只是缓和。 宫仓陈弼虽死,但两大家族树大根深,依旧矗立云城之内。 而经此一役,也意味着他们与秦家之间的矛盾再无调和的可能。 秦家之中,有人主张斩草除根,趁两家群龙无首,彻底灭亡他们。 当然也有人认为,如今秦家并无那般手段,就算有城主府的支持,也难以做到此事。 更别提宫家真正的底蕴乃是来自于沧澜宗中的宫语冰。 若是彻底撕破脸,难保沧澜宗不会出手干涉。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杀了宫语冰的父亲,宫语冰迟早会借助沧澜宗的力量复仇,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一柄悬在秦家上方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斩下。 这些都是麻烦事,秦牧并没有再理会,东来楼一战后便回府修行,秦家的事务让他父亲处理便就足够。 不过数日,刘三叔奉命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这些是从宫陈两个老贼纳戒中搜出来,其中有一株玄阶上品的凤血草,应当对少主有大用,还有不少东西,都是家主命我呈于少主。”刘三叔毕恭毕敬地言道。 东来楼一战后,也令秦牧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彻底立了起来。 如今整个秦家,无人敢不服秦牧。 毕竟当初是他挡在了宫仓与陈弼面前,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而以炼脏扛住两位先天的攻势,更是如今说出来都难以置信的壮举! “宫家那边有何异动么?”秦牧此时问道。 刘三叔微微思忖,道:“说来也怪,宫仓与陈弼身死,他二家至今没有任何动作,我等派去接受原本属于秦家产业之人,也未受任何阻碍,一切都太顺了。” 秦牧双目微眯,不自觉望向沧澜宗所在方向。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宫语冰竟也能沉得住气么? 不过,不管宫语冰在酝酿什么,如今有时间修行,对他与秦家而言都只会是好事。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听到秦牧的话,刘三叔再度道:“还有一事,八日后,便是宗门大会了,家主的意思是,少主可以去看看。” 秦牧心中微微一动,宗门大会,乃是各大宗门挑选苗子的一场集会,有资格参加的人,便是每一个城市或地区中的年轻天骄,这些佼佼者汇聚一堂,不过是如贩卖商品一般向那些大宗门兜售自身。 往年宗门大会,也只有在云城大比内夺得前三甲的人才有资格参与。 秦牧作为此届魁首,当然是可以去的。 “去去倒也无妨。”秦牧原本是不打算参加此类集会,但他也猜到了父亲的意思。 如今秦家在云城内,只有城主府一个援手,在云城之外,更是孤立无援。 此次宗门大会,或许可以结交其他宗门之人,总之是要团结一切可以抗衡沧澜宗的力量,这才不至于真到了那一日,而束手无策! 刘三叔走后,秦牧开始检阅父亲交给自己的东西。 除了一些灵器以外,大多都是药草。 这其中,当属刘三叔方才特地提过的凤血草最为瞩目。 此草通体暗红,叶如刀片,其中纹路如同人体脉络一般,隐隐中有气血流动。 “此物对我这种体修而言有大益,若只是吞噬吸收,未免暴殄天物,可惜我不懂炼丹,无法将其效益最大化。” 秦牧自语一声,正准备将凤血草收入纳戒,这时候,从窗户闪进一道人影,莫邪面无表情出现在他面前,双目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凤血草。 看样子他是被凤血草吸引而来。 “你要?” 秦牧有些纳闷,旋即道:“可你并非活物,岂能吸收药草?” 这时,莫邪指了指自身心口,秦牧立刻会意,取出了莫邪之心,他以自身修为催动凤血草内的气血度向莫邪之心,只见得心脏吸收其气血过后,竟猛地跳动起来。 莫邪发出一声低吼,旋即突然往外跳去,只剩秦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暂且没有理会此事,而是继续自身修行。 与宫仓陈弼二人一战,令秦牧对于灵修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这些灵修,或许在肉身方面完全无法与他抗衡,但却能借助法器施展出莫大威能。 如今尚且只是宫家,以后若是面对那些真正豪族世家的天骄,他们手中的法器,威能定更胜一筹。 到那个时候,秦牧恐怕连同境之人都难以对付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变强! 唯有到真正的以力破万法之境才行。 …… 一转眼,九日时光飞逝。 正被一股浓郁气血包裹的秦牧,如置身于一颗血蛋之内。 肉身之内,五脏六腑间已有金丝蔓延,整个内里似乎也要完成蜕变一般。 倏忽间,秦牧猛地睁眼,一身气血尽皆往内收去。 九日功夫,凭借丹田吞噬的庞大气血之力,五脏六腑得到莫大淬炼。 一步走去三重天,现如今,秦牧终于来到炼脏八重! 只差最后两步,便可转入洗髓境的修行! 秦牧脸上却是无喜无悲,仿若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般,他起身后洗漱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下意识喊道:“盼希。” 然而院子里空荡荡无人回应,秦牧这才想起来,盼希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他们还有很久才能相见。 不过,那一声没喊来盼希,却是喊来了刘三叔。 “少主,属下已恭候多时!” 刘三叔行完礼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秦牧印堂间血气饱满,浑身气质也大有不同,不禁猛然惊觉。 “少主您这是?” 秦牧道:“小有提升,不值一提,今年宗门大会在何处举办,我现在过去还赶得上么?” 刘三叔点了点头,道:“今年的宗门大会就在城外的天香楼,我已备好车辇,就等少主了。” 秦牧闻言讽笑一声,天香楼,那可是出了名的烟花地,竟将集会定在这种地方,他倒是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如此,我们也逛一回青楼。” 第六十一章 已经结束了 云城之外,天香楼中。 楼内已聚集数十名青年,这些人大多来自云城周边的地区,皆是一地天骄。 楼台之上,歌舞升平,台下觥筹交错,一名容貌极佳,落落大方的女子游走于众天骄之间。 她乃是天香楼的花魁,名叫柳玉清,与众人谈笑间,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大会迟迟未开,不禁心生疑窦,正要找人询问,就见得一名姓许的天骄不忿出声。 “让我等都等那一个姓秦的是何意思,要知道我从明夜城而来,可是足足赶了数百里路,都未曾迟到,这姓秦的就在云城,竟还要我们等他?” 此言一出,天香楼内忽地一静。 有一人阴阳怪气地出声道:“谁让秦牧是云城大比魁首呢,再加上他昔日乃是沧澜宗首席,明确今日会参加宗门大会后,我等能不等他?” “哈!好一个沧澜宗首席,我听说的却是此人修为被废沦为废物,几乎是被沧澜宗赶出来的,他还敢打着沧澜宗旗号?” 显然,大家都听说过此事,因而楼内响起一阵哄笑声。 柳玉清在一旁听着,不由道:“这位秦家少主,近日可是了不得,我听说他杀了宫家家主与陈家家主,现如今云城是没人敢称他为废物的……” “这种无稽之谈姑娘也信?”有人取笑。 柳玉清不大好意思地垂下首去,娇羞之意,到让这位花魁顿时间光芒万丈,引得不少人暗暗咽唾沫。 此时,有一人看向二楼之上。 在那里,乃是各个宗门的使者,将由这些使者代表宗门于大会内挑选弟子。 因而,这场集会看似这些天骄是主角,实则他们才是主宰生杀之人。 “诸位前辈,各城人皆已到齐,我等何不先开集会?”那人问道。 从二楼之上,只抛下两个字来。 “不急。” 此言一出,一众天骄彻底失去耐心,天香楼中怨声一片。 就在这时,二楼上传来另一道声音。 “我看,的确没必要等那个废物了。” 众人看去,只见得说话之人,乃是沧澜宗特使之一黄季。 有他开口,一众使者不得不在心中掂量掂量,而此次大会的主持之人,终于起身。 此人,正是云城城主姜涛! “我本是想让诸位见见我云城新晋魁首,既然诸位皆不愿再等下去,那老夫便宣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名小厮的通报声。 “云城秦家少主,秦牧到!”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得一名年轻人缓步走入场中。 头一眼,人们皆有些意外。 秦牧太年轻了! 只因他成名太早,几乎在数年前,就已名声显露,只不过那时,秦牧被沧澜宗挖走,并未参加宗门大会,今日许多人,也是第一次与他见面,这才发现,这位成名已久的秦家少主,竟是这般年轻。 但随之,便是道道嗤笑声响起。 方才那名姓许的天骄许武不屑道:“倒是好大的架子,我当是何人物呢,这般浪费我等时光,你可知罪?” 秦牧也没想到,自己一进天香楼便有人兴师问罪,不过,晚到了一些的确是他自己的问题,该早些结束修行的。 因而,他向众人拱手致歉道:“在下要务缠身,耽搁了一些时间,稍后愿自罚三杯谢罪!” 秦牧说话之时,柳玉清一直望着他,近日秦牧这个名字不断在她耳边响起,这个身处云城之内的人,对天香楼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因为宫陈两家出事后,天香楼的生意也变得极其寡淡! 柳玉清十分好奇这位始作俑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日见到,却是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戾气,反到温润如玉,更似君子,倒是许武咄咄逼人,毫无气度。 “谁特么要你喝酒谢罪,你要真有歉意,不如跪下来给我等磕一个响头,此事也就罢了,不然,你便滚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许武再度开口,丝毫不掩盖自身敌意。 秦牧则是眉头轻皱,看来还是自己的脸色给的太好了,此人竟还蹬鼻子上脸起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打算理会此人,而是往里走去。 而就在这时,许武竟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公子,不要胡闹。”二楼楼台上,姜涛出声制止道。 许武却是冷笑道:“谁不知道云城之主已经与秦家穿一条裤子,您好歹是一城之主,如此偏袒这个废物,说不过去吧?” 场中之人本就是一地天骄,桀骜不驯惯了,莫说是云城城主了,哪怕是他当地的城主,恐怕也不畏惧。 姜涛眉头一皱,不怒自威。 而就在这时,秦牧淡淡开口道:“张口废物闭口废物,想必许兄你修为不浅吧?” 听到这话,许武微微一笑,颇为自信道:“在下不才,如今聚罡九重,不说别的,就说你这云城,与我同龄修为又在我之上的,找不出一个。” 周遭的天骄闻言,皆是暗暗点头。 许武的境界,在他们这类人里,也算得上十分不错了。 秦牧这时却道:“境界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前不久,我才刚斩了两个先天,阁下如此挑衅于我,是觉得自己的命,要比那两位先天还硬?”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愣,柳玉清眼中同样闪过意外之色。 方才看起来和善至极的秦牧,竟在这一瞬间,锋芒毕露! 许武眼神一变,脸上挂起一抹冷笑,看着秦牧一字一句问道:“你在找死么?” 此刻,旁人皆是挑起眉头,一幅看好戏的架势。 而二楼楼台上的姜涛,此刻并未阻止,也是摆出一幅看戏的架势。 连宫仓与陈弼都能斩的秦牧,这尚在聚罡境的许武,自不会是对手。 正好,能让秦牧先立立威。 这时,姜涛身旁,沧澜宗特使黄季走出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就去楼外切磋一番,也正好在此次宗门大会前,向我等展示展示,何为天骄,何为废物。” 说到最后那两个字眼之时,黄季直视着秦牧,眼中意味万千,却是忽然间,瞳孔猛地一缩! 同时,众人都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看向秦牧所在之处。 就见得秦牧已经从许武身边走过,淡淡道:“不必去楼外,已经结束了。” 人们不明所以,又看向许武,只见得此人面色煞白,忽然躬身捂住腹部,吐出大口血沫来。 所有人俱是一惊,二楼之上的包间之内,数道身影瞬时站起,望向楼下。 第六十二章 一起上 黄季看着秦牧,在方才那一瞬间,唯有他与姜涛对下方的情况一览无遗。 因而,也只有他二人看清秦牧是如何出手的! 仅仅是一拳,便几乎废了许武。 黄季这时才相信这段时日所听到的传言,此子,当真是成功转入体修了。 “还有何人不悦在下,亦或是技痒切磋,不妨直接来。”下方,秦牧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他缓缓开口。 一时间,天香楼内的氛围安静至极。 不少人带着讶异看向秦牧,今日是什么日子,是与各大宗门使者交涉,确定前程的日子,他真以为这又是一场云城大比么? 还是说此人今日有意借他们的名声立威? 不管是哪种,对于天香楼内的众天骄而言,都是挑衅! 而楼上的各宗使者,似乎都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这是否默认了秦牧的行为? 就在人们心思各异之际,柳玉清来到秦牧面前,双手奉上一杯热茶。 “秦公子初到天香楼,何不先用一杯茶,今日乃是集会,大家来此交个朋友,以和为贵不好么?”柳玉清言道。 秦牧见没有人站出来,正要接过茶水,就见一名灰袍青年抬步而出,高声道:“吾乃巨灵城尤天成,今日本不欲与你这人一般见识,但你实在太过狂妄,真欺云城之外无人了?” 声音落下,便是一道匹练剑光汹涌而来,斩向秦牧。 天香楼大厅之内四处都是人,但尤天成对于自身剑罡的控制已入毫厘,没有伤到任何旁人,直奔秦牧而来。 不少人暗暗赞叹。 “尤兄好剑法!” 而此时,秦牧身边的天香楼花魁,已是吓得面色煞白。 下一瞬,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前,只见其抬手一拂,剑罡立刻散去。 秦牧遥遥一指落下,气血成罡,化作一道血色指影下落,速度与声势,皆十分骇人! “砰!” 尤天成面色剧变,想要强行压住胸中逆血,最终未能忍住,仰天喷出血雾。 最终,这些血又飘落回他衣衫之上,灰袍之上好似多出了朵朵花瓣一般。 秦牧淡淡道:“你还不够格,若尔等只是这般本事,的确要寻一个好些的宗门深造一番。” 尤天成一阵傻眼,却又是无话可说,对方刚才那一指,竟令他体内灵气涣散,若是下手再重几分,怕是能要他的命! 这个秦牧,怎会这么强? “你真以为无人能治你么?” “区区体修,也只能凭借肉身气血蛮横一二!” “真要生死相博,我等动用护身法器,你还能接得住?” 四周,响起数道声音,显然十分不服。 对此,秦牧只是无比平静地道:“看来诸位对我都有意见,既然如此,你们一起上便是,何必多言浪费时间呢?” 一起上? 众人面面相觑,全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知场中至少汇聚了三十余人,而且都是各地区的天骄。 其中,不乏有比许武、尤天成强的人。 这般多人联手,莫说是一个炼脏体修了,就算是已经化龙的体修来了,也有一战之力! 短暂的死寂过后,则是滔天的怒火与战意。 同时间有十余人起身而动,各式灵器宝光汹涌,聚气成罡攻势席卷而去。 大厅之中,秦牧巍然不动,身上衣袍却是被涌动的气血鼓得猎猎作响。 无比狂暴的力量,几乎瞬间将秦牧所立之处淹没,大厅地板已经寸寸龟裂,柳玉清此刻已经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但神色间满是忧虑。 她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宗门大会,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方才若不是秦牧,她恐怕已被尤天成剑罡所伤,因而此刻也埋怨不起秦牧,反倒是觉得其他人上来便咄咄逼人,分明是有意找秦牧的不快。 却在这时,众人攻势余波散去,却见那处,一道身影昂扬而立,承受如此之多的攻击,仅仅是衣袍微脏。 秦牧轻掸衣袍,摇头道:“如此,还不够。” 众人震惊无比,甚至已经傻了眼。 连这都没能伤了他?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之感。 虽说体修本就以肉身见长,但也没见过一个炼脏境体修,就能展露这般无敌之势! 在其面前,反倒是他们这些各地天才,如阿猫阿狗一般! “够了,切莫真伤了和气,贤侄既然到了,就先找个地方坐下。”此时,楼上的姜涛开口,打算了结此事。 毕竟,再打下去,搞不好这群年轻人一上头,要闹出人命来。 这时还有人不忿,出言道:“城主大人,此人目中无人,又如此挑衅惹事,我看应该将他逐出去!” 又有人附和道:“此人凭借肉身霸道,真以为自身无敌了,那何必参加宗门大会?” 姜涛神色不动,正欲开口之时,一旁,黄季却是出声了。 只见其正看着秦牧:“留他下来又有何妨?” 黄季会这般说,出乎在场许多人的意料。 因为从先前的情况来看,黄季显然与秦牧有些不大对付。 这时,就又见黄季道:“体修,不过是逞一时之凶,注定未来有限,今日场中诸位后生虽败于他手,但等来日,尔等成就大修,哪一个不是一根指头便能碾死他?”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体修本就是凭借肉身霸道而逞勇,但越往后修行便进境便越难。 如今他们不敌此人倒也没什么,往后在场之人,注定要在其之上! 顿时,不少人似乎又找回了失去的自信。 方才那两个想要将秦牧驱逐出去的修士,又是不屑地看了眼秦牧,便回去坐下。 而二楼上,原本不少对秦牧感兴趣的宗门使者,在听到黄季的话后,不禁也思考起来,最终无奈摇头。 体修之路难如登天,如今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宗门培养体修了。 这种人,就算带回宗门也无益处。 第六十三章 混元玄宗 黄季的话,秦牧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寻常体修,的确会出现黄季所言的情况。 但他,有丹田吞噬,能直接转化气血之力,又有轮回不灭这样霸道强横的功法,因而丝毫不担心未来。 秦牧走去,到了柳玉清身侧,和善道:“姑娘,我的茶还在么?” 柳玉清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茶来,至此,茶水尚温。 秦牧喝了茶,柳玉清这才引他到一边坐下,刚一落座,近处的几位天骄立刻避之不及般地起身走开。 秦牧乐得清净,坐在原处。 姜涛宣布宗门大会正式开始,在一楼的天骄,可以上二楼,前往各个特使的包厢中拜会。 每人皆有一杯茶的时间,一杯茶后若没有被接受,便得另寻出路。 当然,真正厉害的人物必会遭到各宗争抢,因而这些人往往不会上楼,反而是坐在楼下等楼上人来寻他。 大会开始后,人们一股脑地登上了二楼,一楼大厅内,只有不到五人尚且留着。 其中,就包括秦牧。 不过多时,二楼上便有一位老者走来,与其中一名年轻天骄交谈过后,就见那天骄郑重行礼。 “晚辈,愿拜入长气宗!” 有一人被领走,如此,便剩下四个人了。 秦牧这便显得十分冷清,柳玉清此时走了过来,为其倒上一杯茶水。 “公子,这是九灵山上养出的中品灵茶,您可以尝尝。” 秦牧点头,接过茶水一饮,的确感受到了茶汤之中的灵气。 只不过如今他是体修,这些灵气就算进入了身子,也没丹田能够容纳,因而这种东西,对他毫无用处,算是暴殄天物了。 “方才多谢公子,若不是你,奴家指不得会怎样。”柳玉清继续道。 秦牧看她一眼,这才发现这女子不禁容貌极美,眉宇间更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感,似乎只是一眼便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也难怪能成为花魁。 “尤天成本就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倒是方才的事,天香楼有何损失,都可去我秦家要一份补偿。”秦牧言道。 柳玉清看向大厅中央,方才众人围攻秦牧,使得那处留下了一个大坑。 “倒是无妨,这些不算什么,只是公子没有心仪的宗门么,为何不上去看看?”柳玉清问道。 秦牧摇头一笑。 他已经感觉到,不会有宗门愿意收下自己了,反正他也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而方才对他人的挑衅之所以如此强势,也是为了展露一些手段,看能否引起沧澜宗敌对势力的注意。 现在看来,自己此举有些失败,尽管他已展露出远胜场中其他天骄的战力,但依旧没人前来找他。 这时候,黄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一到一楼,便来到一位年轻人面前。 那人显然没想到沧澜宗使者回来这里,受宠若惊地起身。 “你可愿意拜入沧澜宗?”黄季神色淡然地问道。 那人几乎毫不犹豫:“晚辈愿意!” 此时,先前上楼的天骄,也是陆续下来。 见到这一幕,纷纷流露羡慕之色,几乎没有人能拒绝沧澜宗的邀请。 而就在这时,黄季忽然转向秦牧,他无比讥讽地道:“你似乎无处可去,也是,我沧澜宗的弃徒,谁敢要呢?不过老夫念你体修不易,倒是不介意代表宗门再收你一次,只需你跪下,好好地求求老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看向秦牧,就连柳玉清都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只需跪下求一求就能进入沧澜宗,只怕不少人愿意将膝盖跪烂。 世界是残酷的,而尊严在这种残酷前便不值得一提。 而秦牧一边喝茶,甚至未曾看黄季一眼,便道:“不必。” 黄季笑眯眯地道:“你难不成真以为男儿膝下有黄金?” 说到底,还是在讥讽,这个昔日的沧澜宗首席弟子,乃是名义上的众弟子之首,地位远超寻常长老。 黄季曾对秦牧行礼过数次,以长者之躯,向晚生行礼,本就是对他自身尊严的打击。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还回去了。 秦牧开口道:“此前刘长老来找过我,我与他说得清楚,我无意回沧澜。” 黄季一顿,随后厉声道:“你以为还有其他宗门会要你么,一个毫无前途的体修,又值得谁去培养?” 旁边其他人皆是随之冷笑起来,都在笑这秦牧不识抬举,分明跪一跪说点好听话就能回到沧澜宗,他竟还不愿意起来了? “黄长老何必与此人一般见识,他不过是条没人要的野狗,总不能带回沧澜宗看门。”方才受到黄季邀请的天骄出声讥讽。 秦牧目光微冷,如刀般瞥向那人。 这位天骄只觉心中莫名一寒,想要开口却是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黄季冷冷一笑,而就在这时,从二楼上传来一道声音。 “秦公子若不介意,可拜入老夫门下。” 众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有宗门愿意接收秦牧。 黄季当下看去,就见得楼梯之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破旧布衣的邋遢老人。 这老人腰间挂着酒壶,脸上还带几分醉意,只是一双眼炯炯有神。 众天骄都不知这老者是何方神圣,还以为天香楼里混进了一个叫花子。 黄季更是大笑起来,笑道:“好啊,野狗配上叫花子,倒也是相配。” 那老者受此讥讽,倒是心平气和,他走到秦牧身前,认真地道:“老夫乃是混元玄宗门下,你若愿意,可拜入我宗门之中。” 混元玄宗? 众人听此名号又是一愣,只觉得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了。 混元玄宗,乃是天南域中一个极其古老的宗门,曾鼎盛一时。 但那差不多是数千年前的事了,后来的混元玄宗,因一场大劫而没落,现如今已是“查无此宗”,不少人还以为混元玄宗早就消失了,直至如今出现在这老叫花子的口中! 秦牧没想到会有宗门愿意接收自己,更没想到,会是早已消失匿迹的混元玄宗! 他也看向这位老者,二人目光相对,那一瞬间,似有百感交融…… 第六十四章 吴天 秦牧此刻有所犹豫,倒并非是看不上对方,而是现如今自身麻烦不少,现如今云城举目皆敌,还有沧澜宗虎视眈眈。 而这位老者所在的混元玄宗,早已没落,自己若是加入混元玄宗,所带来的麻烦只怕对方承受不住。 此时,这位外在十分邋遢的老者似乎也看出了秦牧的顾虑。 只见他开口道:“小友若有心,则不必担忧其他,混元玄宗的确没落不假,但传承并未断绝,香火健在,宗内也不是只有老夫一人,还有一众师兄弟。” 说到最后,他补充一句:“我等不惹事,亦不怕事!” 此言一出,秦牧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 而旁边黄季等人,则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还不惹事也不怕事? 这混元玄宗若真如这老者所言,怎会到如今一点名声不显? 只怕这传承尚在是唬那秦牧的鬼话! 不过,此刻他们只是冷眼旁观着。 此时秦牧拱手言道:“前辈话已至此,晚辈不敢不承心意,不过能否先去贵宗看看?” “当然可以。”老者言罢,似是十分欣喜,解下腰间酒葫芦便灌了一口,还打了一个酒嗝。 顿时周遭人都嗅到了恶臭酒气,纷纷掩住口鼻,满脸嫌恶之色。 此刻,众人对这位老者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你这个老东西,究竟是谁邀你来参加宗门大会的?” “一个老废物收了一个小废物,也就罢了,竟如此失仪,不是故意恶心我等么!” “来人,速速将他们逐出去!” 一众天骄,乃至于各宗使者们皆有些不满。 唯独始终立于二楼的姜涛老神在在,平静看着下方。 “这位老先生乃是我的客人,在我这里,断没有逐客的道理。” 众人依旧不忿,就连黄季都向姜涛施压:“姜城主,你是要为这一人,不顾这满堂天骄,还有各宗使者么?” 姜涛尚未言语,秦牧的声音却是响彻整个天香楼。 “你等张口一个废物,闭口一个废物,真当秦某没有半点脾气?” 秦牧说罢,就见周遭之人面色皆是沉了下去。 只见得方才那名受黄季赏识的天骄不屑道:“说你二人一个小废物一个老废物,有何不对么,你在此地无人赏识,这老东西也无人愿意拜入他的宗门,这样看来,你们的确绝配。” 秦牧淡淡问道:“还不知你是何人?” 那人闻言一笑,无比从容地道:“我乃封魔城徐兵。”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凛,封魔城徐家,世代镇守此城,传闻徐家家传封魔枪霸道无比,单凭此枪法,传承不断,便足可保证徐家世代豪族地位。 寻常宗门,都不敢招惹徐家。 这也难怪,黄季没有看上场上任何一人,唯独看上徐兵。 若能将封魔城徐家之人收入沧澜宗中大力培养,日后说不得能促进沧澜宗与封魔城二者强强联手。 此时,从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徐兵感到无比自得,他淡定自若地看着秦牧,似乎也想从此人脸上找到几丝敬畏。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秦牧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语出惊人。 “既然如此,你可敢与我一战,既定胜负,也分生死。” 此言一出,徐兵以及周围之人不由皆是一愣。 方才秦牧一己之力震慑十余位天骄的场面历历在目。 尽管他们口中废物叫得极其顺口,但扪心自问,单打独斗,还真不好奈何秦牧这种体修。 徐兵冷哼一声,身上气焰消减了不少,不过依旧盛气凌人:“我不与你一战,你一介逞凶武夫,又是烂命一条,无足轻重,倒不如再看十年,届时我修成王道,而你只怕是连易髓都难成!” 闻言,秦牧笑了。 如此一来,在这些人眼中,他们永远都是胜者。 极尽羞辱之言,却是外厉内荏,他对这些所谓的天骄有些失望,想起自己原来,就是与这样的人争长短高下,不由一笑。 笑容止住,秦牧陡然出拳,顿时间,磅礴气血如滔滔大江般宣泄而出,声音爆响如丹师铜炉。 徐兵反应原本不慢,但怪就怪在秦牧太快了。 这一拳,从起势到拳落皆在一瞬间完成。 莫说是他徐兵,哪怕是就在旁边的黄季,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砰! 徐兵的身躯如沙袋般往后飞去,直接撞破墙壁,飞出了天香楼。 “你这莽夫!” 黄季显然是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牧既然敢当着他的面对徐兵动手。 登时,黄季身上气息涌动,灵力如焰火升腾而起, 却在瞬息之间,升腾而起的灵焰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熄灭。 就见那邋遢老者,已不知何时端着个酒葫芦来到了他的身侧。 “道友,小辈有个争端很正常,我等若是出手,岂不是欺负人?”老者笑眯眯地道。 “老东西,松开你的脏手。”黄季冷冷道。 此时众人才发现,老者的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了黄季刚要抬起的右臂。 而此刻唯有黄季清楚,伴随自己这一只手被擒住,自身体内的灵气,竟无法流转! 老者微微一笑,道:“昔日,沧澜宗宗主,因接我一拳而名扬四方,现如今,他宗中之人若都是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小辈,那我只能说,沧澜当陨!” 此言一出,黄季骤然一愣,旋即大脑飞速转动,半响后,他瞳孔骤地一缩。 “你到底是何人!” 邋遢老者看着黄季的双眼,此刻他脸上酒意未散,但双目之中的光彩却是那般耀眼。 “你已清楚,何必再问,说出老夫的名字来。” 黄季鬼使神差般道:“吴天!” 此时,整个天香楼中所有人都齐齐愣住。 不管是这些出身世家的天骄,亦或者是柳玉清这等烟花女子,显然都听说过吴天的名号。 五十年前,唯有一人,能被称为盖代天骄。 这一人一出世,便压得当时各方天才抬不起头来。 昔日,沧澜宗一个寻常弟子,只因在一次比试中硬接此人一拳,而名声大涨。 后来,这寻常弟子受到沧澜宗大力培养,晋首席,最终成为如今的沧澜宗宗主! 可以说在当初,吴天是所有人都绕不过去的坎,不知多少人能以与吴天一战而自傲! 哪怕输了,都能成为自身的资本,便可见得当时的吴天究竟有多强! “嘶!是他?” 一道道吸气声至此才开始响起。 第六十五章 同类人 秦牧也没有想到,这看起来邋遢无比的老者,竟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吴天。 五十年前,吴天的崛起,就与他的陨落一样突然。 一位天才横空出世,又突然销声匿迹,再到如今的邋遢酒鬼,秦牧很难想象这五十年他经历了什么。 不过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吴天此刻已是吃住了黄季。 黄季的手被擒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惊声道:“不可能,吴天已经死了,若吴天还活着,说不得早已封皇!” 吴天将酒葫芦挂回腰间,而后毫不在意形象地扣了扣鼻子。 “谁说我死了的,又有谁看见了,老夫只不过是一朝悟道心性大变,从那以后,看不上这些个名声,简而言之,老夫只是低调了。” “我才不信!”黄季言罢,立刻又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吴天反手一折,将黄季的整条右臂折断。 “你现在信咯。” 说着,吴天看向秦牧,对他道:“爱徒,方才那人羞辱我师徒俩,可不能轻易放过,去!” 秦牧眉头一挑,自己好像还没答应拜入混元玄宗,更没有说要拜师吧?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大步走去,来到了天香楼外,此刻,徐兵正倒在地上哀嚎。 秦牧只是一拳,几乎就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方才天香楼里众人的对话,他是都听见了的。 那老者居然是吴天,也令他惊惧不已。 “你……你还要杀我不成,你敢动我,封魔城不会放过你,就算那吴天也保不住你!”徐兵眼见秦牧越走越近,心中也愈发恐惧起来,只能寄希望于封魔城徐家的名头能压住对付。 秦牧一脸无所谓地道:“杀你对我又没好处,不过我倒也不介意手上沾点血,你要么交出身上东西,要么死,自己选吧。” 徐兵闻言一愣,彻底傻眼了。 搞了半天他这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打劫!” 众目睽睽之下,沧州宗门大会之上,这秦牧,竟如此肆无忌惮地打劫!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牧淡淡道:“说得那么难听作甚,你方才出言羞辱我与那位老前辈,我这是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徐兵一时语塞,正想着从纳戒里掏点什么出来应付一下,就见秦牧已经上来,十分粗暴地将纳戒从他手上拔了下来。 徐兵已是要哭了,纳戒中可是他的全部底蕴,若没了纳戒里的东西,日后修行可怎么办?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对众人道:“诸位道兄,难不成就这么看着此人行此恶事?” 众人面面相觑,又望向其他地方,似是看不到此处一般。 秦牧回到吴天身边,道:“前辈,可以了。” 吴天此时才松开了黄季,在他松手的瞬间,黄季便感觉到体内灵力又能重新流动了。 但他此刻已是不敢有任何杀心,一边将断臂接上,一边面色阴沉地道:“你确定要得罪我沧澜宗么,若我没看走眼,你如今,不过是筑基之境吧?”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随后又齐齐看向吴天。 筑基? 这位五十年前便名震沧州之人,如今竟还只是筑基之境? 吴天不以为意道:“筑基又如何,斩你这种小辈足矣。” 黄季深吸了一口气,他此刻摸不准吴天的实力,更不敢贸然起冲突,他转眼看向了秦牧。 “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人在做天在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秦牧自然知道这是谁带给他的话,开口回道:“带句话回去,我与他们,不死不休。” 黄季冷冷一笑,道:“要说,你便自己去沧澜宗说,我不是你的传声筒。” 这时,吴天挑眉道:“哦?我爱徒要你带句话都做不到么?” 黄季面色一滞,手臂痛感未消,他尴尬地对秦牧道:“也罢,念在昔日旧情,我会带话回去。” 说着,黄季走出天香楼,扶起了徐兵。 此时,徐兵还在道:“前辈,我的纳戒……” 黄季冷冷道:“就当破财消灾。” 说完,便带徐兵离开。 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告辞而去,不愿久留。 秦牧到了姜涛身前,拱手行礼道:“城主,此前之事,还未当面感谢。” 姜涛摆了摆手,道:“那些无妨,今日本是打算让你择一鼎盛宗门栖身,这样也好令沧澜宗投鼠忌器,却是误打误撞,让你与吴老凑上了。” 吴天上来道:“小姜,这么好的苗子,你也不早介绍于我,不仗义!” 姜涛一阵苦笑,道:“我也不知您能看上牧公子,毕竟来之前,你只说是来蹭酒的……” 听到二人对话,秦牧这才知道,姜涛与吴天间应当认识了许久。 秦牧本欲与姜涛多谈几句,想让城主府多多注意沧澜宗的动向,他有预感,宫语冰再出手,会直接针对他父亲而去。 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吴天拽着往外走。 “爱徒,我有大事要与你说!” 饶是秦牧十万八千斤力,竟也拗不过他这酒鬼,一路几乎是被拖出了天香楼。 就在楼门口,柳玉清站在那处,看到秦牧与吴天这幅模样,丝毫没有修行界那些高人风范,亦是有些傻眼。 “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我宗内倒是差一位酒侍,你可愿屈尊前往?”吴天笑眯眯地对柳玉清道。 柳玉清震惊无比,下意识地回道:“奴家自然愿意。” 这位,可是吴天啊! 五十年前,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秦牧在一旁道:“莫理他,他喝醉了!” 吴天没好气地道:“你这爱徒,没看出为师是帮你拈起一段桃花缘么,我可明说,宗内没有女弟子,至少……没有与你年岁相仿的。” 此时二人到了无人处,吴天终于松开了秦牧,秦牧理了理衣襟,郑重其事道:“前辈,我还未说要拜入混元玄宗,更没拜您为师,你可莫乱说了!” 吴天哈哈一笑,忽然将脸凑得极近,二人鼻尖几乎就要对上。 “你会拜我为师的,你跟我是同类人。” 说罢,他后退一步,随后手中一番,就见一枚玉简在其掌心之上。 “想不想随为师干一票大的?” 秦牧这枚玉简极为熟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玉简之所以眼熟,是因为这是沧澜宗专用之物。 他愕然道:“你从哪弄来的?” 第六十六章 干一票 吴天此刻嘿嘿一笑,看着他的模样,秦牧总有一种恍惚感。 有时候他会觉得此人莫名对胃口,而更多时候吴天则是给他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方才我拿住那个沧澜宗的人,神不知鬼不觉从他身上偷来的,你可知这玉简里的内容?”吴天笑眯眯地道。 秦牧当然不知道,由着吴天继续说下去。 “黄季此次出沧澜宗,不仅仅是为了这宗门大会,而是今夜他还有负责去接收四海堂上供的灵石,足有百万之数!” 秦牧一时也愣住了,而后道:“四海堂上供灵石,为何不是直接送到沧澜,而是交由黄季,这不对吧?” “当然不对,因为这笔灵石不是给沧澜宗的,而是给剑峰的!” 秦牧心中微微一动。 宫语冰那一支的? 四海堂他听说过,只是一个小帮派,依附于沧澜宗,这么一个小帮派,恐怕是拿不出以百万计的灵石。 这里面似乎透着一些诡异。 “怎么样,要不要随为师干这一票?”吴天兴冲冲地问道。 “沧澜宗的东西没那么好抢,万一被发现,你我逃不了不说,还会祸及我的家人,不可。”秦牧对此有所顾虑。 吴天对此不屑道:“怕什么,你我斩草除根,没人活着,沧澜宗怎会知道是我们干的,而且此事他们要做得隐秘,因而只有数人,我们可以在他们完成交接后,截杀沧澜宗的人,黄季不是为师的对手,其他人你也只需暂时牵制,等我出手即可。” 秦牧此刻思忖起来,上百万的灵石,绝对是不小的数目。 甚至,已经能够去一些商行换取到地阶下品的灵器了。 而他与沧澜剑峰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调和,不论干不干这一票,宫语冰迟早有一人都会杀上秦家。 想到此处,秦牧已有主意,只是表面未展露分毫,而是问吴天道:“事成之后,如何分账?” 吴天眯眼一笑,随后道:“灵石全归你。” 秦牧有些愕然,顿时担忧这是不是吴天给自己下套。 吴天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容易引人遐想,立刻解释道:“你放心,之所以想做此事,一是为师给你的拜师礼,二么……这件事似乎挺好玩的,毕竟我看沧澜宗的人,早就不爽了。” “若是事成,你我还是对半分账。”秦牧道,哪怕只有五十万灵石,也是秦家所有矿场的一年的产出。 “好!”吴天只说了一个好字,随后重重拍了拍秦牧的肩膀,接着道:“不介绍你的好朋友给为师认识认识?” 秦牧心中微微一凛,莫邪的确就在附近,但莫邪在没有收到他的命令时,几乎不会有任何气息流露出,居然会被吴天察觉到。 秦牧看向远处的阴影,紧接着,黑暗之中似有风起一般,莫邪如鬼魅一般射出,落在了二人身前。 吴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莫邪,不由道:“竟还能见到人傀,看样子还是上等货,倒是不容易,可惜,这人傀太久没有保养,已经失了巅峰的力量。” 秦牧见状问道:“你知道怎么保养人傀?” 吴天摇了摇头,道:“唯有傀儡师知道,否则人人都能炼傀了不是,今夜有此助力,倒是更有成功机会,事不宜迟,你我现在就动身,玉简上说,他们交接之处,就在距此不远的寒山寺!” 二人随即出发,吴天将腰下酒葫芦接下往前一抛,酒葫芦迎风而涨,变得如小舟般大。 秦牧有些意外,没想到吴天的酒葫芦还是一件飞行法宝,随后便与其一同登上酒葫芦。 星空之下,二人穿梭夜色而去。 …… 寒山寺。 黄季此时坐在蒲团之上,寺内方丈正坐在他面前,双手合十,口中低诵佛经。 “秃驴,能否让我清静一些?”黄季不满地开口。 方丈睁开眼看他一眼,旋即低下头去,佛经依旧在诵,只是没了任何声音。 黄季今日的心情十分不好,天香楼里,本打算好好羞辱一番秦牧的他,居然反遭其辱。 还有便是,这跑腿的体力活,竟也要交给他来干。 想到此处,黄季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平复不下心情,反到越发烦躁。 “来了没有?”他冲门外道。 一道声音传进:“长老,我们约的是子时,大抵还有一刻钟。” 黄季起身,在禅房中来回踱步,而方丈那光秃秃的脑袋在烛火下十分耀眼,他索性走出禅房。 外面,站着四位沧澜宗的弟子,见到黄季时立刻行礼。 黄季淡淡道:“这种事情,本来你们来也就够了,可你们师尊实在是太小心了,竟非要我来陪同,若不是惦记此事,在天香楼中,我与那姓秦的绝对没完!” 有一人回道:“黄长老,我听说秦牧成功转入体修,如今实力非常霸道,这是真的?” 黄季道:“自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聚罡境之内他已有无敌之势,现在倒是能够理解,宫语冰为何非要除掉此人了。” “若非宗内事太多,我们这些人不好妄动,宫师姐只怕早就领人下山了。”方才那弟子低声道。 黄季轻轻一笑,这时,就察觉到数道气息靠近。 夜色里,十余道身影落进禅院之中,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人,一见到黄季,便是躬身行礼。 “此事竟有劳黄长老亲办,我等受宠若惊!” 这群人,便是四海堂的人。 而方才说话之人,便是四海堂堂主方四海。 黄季不悦道:“老夫不是冲你们来的,东西呢?” 方四海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张纸票,双手呈上。 黄季接过一看,乃是天南域最大商行凌霄阁的灵票。 有此灵票,可在天南域任何一家凌霄阁分行换取灵石。 “这意思是不是还得我亲自去一趟商行兑票?”黄季淡淡道。 方四海苦笑道:“黄长老,那百万灵石足以堆成小山,我等实在是运不过来,只能劳驾长老多跑一程。” 黄季收下了灵票,随后道:“行了,此事我去办就是,你们可以回去了。” 方四海仍是站在远处,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先前我等与计峰主所约定之事……” 话音未完,便被黄季打断:“来日我等执掌沧澜,你们四海堂便可并入沧澜成为独立一脉,这是计峰主答应过你们的事,自不会食言,若是尔等不安心,何必与我们合作?” 方四海再无异议,郑重行礼后,携众人退去。 第六十七章 截杀 “区区一个小帮派,妄想并入我们沧澜宗,实在可笑。”黄季身边,那沧澜宗剑峰弟子言道。 黄季也是嗤声一笑,道:“行了,该回宗了。” 一行人出了寒山寺,便往回去。 而离开寒山寺不过数十里,黄季隐隐约约便察觉到了什么。 他驻足望向阴影之中的大山之间,冷声道:“何方妖邪!” 周遭的剑峰弟子也瞬时警觉,拔剑而出。 只见得黄季一掌落去,金色掌印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呼啸而去,落于那山沟之内。 忽然间,所有人都看到,一道黑影从山沟之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 黄季感受到了莫邪身上流淌出的诡道气息,冷哼道:“旁门左道,老子今日正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黄季飞身而起,不断出掌,掌印如疾风骤雨迅速打去。 而那黑影只是绕着黄季等人不断逃窜,既不远离,也不靠近。 如此距离之下,加之其行动十分迅捷,一时间黄季竟还奈何不了他。 几名弟子见状,便追了上去,欲要围追堵截。 然而就在这时,从上方一口宝葫芦骤降而下。 紧接着便是一只遮天大手来袭。 黄季心中当下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眼前那只大手落下,令他感到莫名压力。此时已无思考时间,只能施展修为,双手往上一顶,一道金色铭文自他印堂涌现,化作一道锐利金光,似能开天辟地一般,竟瞬间将那落下的大手斩作两半。 “咦?” 宝葫芦上,发出一道耳熟的轻咦声。 黄季目光一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旋即怒喝道:“是你这老匹夫?” 宝葫芦之上,吴天探出一个脑袋来,笑眯眯地道:“正是老夫,小子,没想到吧?” 黄季又惊又怒,此刻还以为是吴天从天香楼便一路尾随而来,惊诧自己这么长时间,竟没有任何察觉。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发出几声惊叫。 只见得先前去追黑影的那四个弟子,已经相继倒下。 而在那处,秦牧正躬身从那些弟子身上刮下纳戒,另一道黑影则是驻足于他不远处,身躯挺立。 黄季不由得咬牙切齿,喝道:“敢杀沧澜宗弟子,亏你还曾是沧澜宗的人!” 秦牧一手握住四枚纳戒,淡淡道:“我很好奇,沧澜宗宗主若知道你们所为之事,还会承认你们是沧澜宗的人么?” 黄季双眼一眯,暗道果然,寒山寺时,对方就已在场,否则不会对他们的计划如此清楚。 此刻,黄季毫不犹豫,掏出一枚玉符掐碎,随后便想朝远处遁去。 那枚玉符一碎,宗内之人便知道他有危险,而玉符中的气息,会指引他们找到黄季所在。 因而当下,黄季根本无需力敌,只需逃遁即可。 吴天立刻道:“莫放走他!” 秦牧当然知道不能放走黄季,不说灵石还在此人身上,一旦黄季走脱,今夜他与吴天的事败露,秦家上下皆有危险! 当下,秦牧身上血气如瀑,脚下用力一点,整个人朝黄季激射而去。 吴天亦没有闲着,借助宝葫芦封锁黄季上空,同时投下一枚枚银针。 那些银针在夜色中毫不起眼,然而却让黄季心神一紧,见其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眉心间那道金光再度射出,登时间,十余根银针没金光吞没。 吴天看得大为心疼,不过也是借此机会,掠过黄季头顶,一掌压下,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秦牧在后方,发动搬山劫,磅礴气血汇聚成大山,从空中落下, 登时间,黄季只感觉身体周围的空间都被压缩了一般,竟使得他的动作变得无比迟钝。 他猛咬舌尖,眉心的铭文释放出无比耀眼的金芒,直冲云霄。 吴天与秦牧的攻势,于空中被阻。 同时,从其纳戒之中,飞出一面乾坤镜。 镜上阴阳转动,玄光如大磨,碾向处于上方的吴天。 吴天跃下宝葫芦,满身气势激荡而出,虽说五十年来,他修为跌落筑基境而止步不前,但五十年的筑基,却也有些好处。 那就是他这道基,比任何人都要巩固! “区区玄阶之物,压不住老夫!” 吴天一声大喝,双手掐印,只见得云海之上,有一只大手凝聚而出,这巨人一般的手掌,如水中捞月般抓向乾坤镜。 黄季怒目而视,看得却是秦牧。 “小废物,我不杀你,你却要来找死,今日倒要看看,谁能吃下谁!” 黄季体内灵力升腾而起,全部涌入眉心铭文之中。 一股极其可怖的气息,在黄季的眉心间酝酿。 “小子,快退!”吴天立刻提醒道,此刻他被乾坤镜拖住,照拂不到那边的秦牧。 而秦牧也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抽身退去,同时莫邪飞身落在他身前,以气血化坚盾。 金光在瞬间照射而来,这是黄季的金光咒,原本用过两次后,威能会降低不少。 但此刻,为了杀秦牧,他不惜燃烧自身精血,换来了比此前更加强盛的攻势! “锵!” 金光汹涌而去,几乎瞬间吞没了莫邪,又吞没了秦牧。 吴天眉头紧皱起来,空中那只大手似也变得暴怒,将乾坤镜握于掌心,猛地一捏碎! 黄季见此,却是仰头大笑起来。 “老东西,你若真是吴天又能如何,五十年过去,你修为只在筑基,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天才要么早夭,要么泯然众人,你便是例证,今日我当你之面杀秦牧,来日我要屠尽所有与你有关之人!” 黄季言罢,再取出一张符纸。 吴天眼神微震,怒喝道:“尔敢!” 黄天嘴角挂着冷笑,灵力已经灌入符纸之中。 这是挪移符。 虽只是最为初阶的挪移符,但在使用之后,依旧能够让他瞬息挪移上百里。 如此,便可摆脱吴天! 伴随挪移符纸燃烧,黄季身周的空间波动起来。 吴天欲要再度出手,却是脸上一红,他怒得捶胸,道:“偏偏是这个时候!” 就在黄季将要离开之时,一只有力的手却是死死地钳住了他,将他猛地一抛。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秦牧的声音嘶哑无比。 第六十八章 得手 吴天看着突然出现的秦牧,眼前一亮。 但随之,他便发现,此刻的秦牧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其身上皮肤,被那金光咒毁去大半,几乎没有完好之处,脸上更是有着破碎的金色裂纹。 但饶是如此,此刻的秦牧身躯内,竟依旧有着无比骇人的气血。 吴天一时愣住了,随后不禁道:“好小子!” 此刻,秦牧猛地踏出,体内轮回不灭功已然运转到了极致,所有气血调动而出,凝聚为浮在身躯之上的一座血色巨山。 这座巨山出现的那一刹那,周遭空间都被扭曲了一般,其沉重,更是使得秦牧身躯一弯。 他双手撑住上方,艰难无比地朝黄季坠落之处迈去,每走一步,地面整块碎裂。 此刻的黄季爬起身来,却是找不到挪移符所在,眼见秦牧搬山而来,他心中也开始慌了。 “你这废物,受我一记金光咒,怎的没死!”黄季惊疑不定。 而秦牧高举大山,往前一抛。 瞬时间,血色大山破空而去,于空中呼啸而落。 “砰!” 方圆百丈大地,瞬时凹陷,激起的尘雾,足有数百丈高。 空中,吴天抬手一拂,尘雾散去,他登上酒葫芦往下飞去,接应秦牧。 “得走了,他此前捏碎了传信玉符,怕是已经有人赶来了。” 秦牧找到了已成一滩碎肉的黄季,从一堆血腥污浊之物里找到了那闪闪发光的纳戒,随后毫不犹豫登上酒葫芦,随吴天而去。 二人一下子遁出数百里地,吴天才哈哈大笑起来。 “干得漂亮!” 此时,秦牧正在疗伤,承受筑基境全力一击,几乎令他肉身破碎。 可以说,换做任何一人来,方才都是一个死局。 但好在,秦牧拥有轮回不灭功,只要气血尚存,肉身便极难毁去。 眼下也是在以气血修补肉身伤势。 而在秦牧后方,莫邪的情况则是差到了极点,虽说肉身尚在,但几乎无法动弹,秦牧只能先顾好自己的伤势,再去想办法解决莫邪的。 “方才你本可杀了黄季,为何突然停手了?”秦牧一边疗伤一边问道。 吴天闻言挠头一笑,道:“老毛病犯了,聚不起灵气,险些酿成大祸,好在有你。” 闻言,秦牧道:“所以,你五十年筑基,与这老毛病有关?” 吴天微微点头,似乎不想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他拿出黄季的纳戒,道:“我已破开禁制,灵票就在其中,除此之外,这姓黄的还有不少好东西,你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秦牧当下继续各种灵物补充气血,因而接过吴天纳戒,看似是将其中之物转入自己纳戒之中,实则全部丢入丹田之中吞噬,转为新生气血。 直至日出,秦牧的情况才好转了一些,至少身躯表面看不到那些可怖的伤痕了。 二人落在野外一处荒山上稍作歇息。 一停下来,吴天便举着酒葫芦开始灌酒,憋了大半夜,他好歹是能喝上一口了。 “小子,随我回宗吧,老夫虽不是体修,却略懂体修之道,而修行漫漫前行路,你总归是要有人指导。” 闻言,正在查看莫邪情况的秦牧站起身来,道:“昨夜险些葬身于那,经历了这种事情,你如何认为我还敢信任你?” 吴天面色一滞,苦闷地灌了口酒,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关键时刻的确是老夫没能跟上,只是这修行与人生一般,到了这个年纪,总归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再者说来,昨夜是没想到黄季有那金光咒,又有那乾坤镜这等保命手段,假使我没出状况,一时间也是很难拿下的。” 说着,吴天自知昨夜之事错漏在他,也不好再说下去,心想自己搞黄了这么一个徒弟,以后上哪再去寻一个能继承混元玄宗传承的好苗子? 想到这,吴天懊悔不已,不停地拍着脑门。 “行了,就算成就不了师徒,你我当个朋友好歹可以,此外昨夜老夫并未出上太大力,黄季也是你杀的,灵石我就不要了,你全拿去吧。” 秦牧却是将其中灵票拿了出来,而后道:“不,说好五五分便是五五分。” 说完,他顿了顿,躬身行礼道:“如蒙不弃,我愿拜尊上为师,往后只当携手共进,寻大道之源!” 吴天见此十分意外,一时间忘了回应。 秦牧起身,纳闷道:“怎么,不愿收我了?” 吴天哈哈一笑,道:“愿意,十万个愿意,好徒儿,为师只能与你说,拜入我门下,绝不会让你失望!” 秦牧挑了挑眉头,对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是不太抱希望。 他之所以愿意拜师,也是如吴天所言,他们两个,是同类人。 想想看,自己说不得五十年后,会成为与吴天一样的人呢。 就算有轮回不灭功,体修也不是那么容易有所成就的。 再加上,秦牧如今已不愿意拜入沧澜宗那般的大宗门,毕竟宗门越大,越没什么人味。 “行,你先继续疗伤,待伤好之后,我带你回宗先看看!”吴天道,随后便到一旁喝酒去了。 只不过方才,喝得十分苦闷,现如今已是哼起了小曲。 秦牧无奈摇头,坐下继续疗伤。 …… 于此同时,昨夜那场大战之处,一道身影在那巨坑之前不断闪烁,最终,停在了那摊已经发黑的肉泥之前。 这是一个中年人,身穿锦衣,腰挂美玉,双手负在身后,看似儒雅随和,眼中却是不乏狠厉之色。 眼见黄季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中年人脸上也未展露过多神色,而是伸手一拈。 一张黄符落去,四周灵气凝聚升腾。 最终,那些灵气汇聚成了四道身影,呈现出昨夜那场大战时的一瞬。 此符,名为“回光返照”。 中年人先是看了一眼酒葫芦之上的那道身影,双目微微一眯。 旋即,他的目光落向了远处,正躬身摘取纳戒的身躯。 灵气如雾,凝聚出的身影并不细致,至少难以看全脸部,但中年人还是认出那道太过眼熟的身影。 “是你……” 第六十九章 离家 荒山之上,秦牧吐出一口浊气。 此刻,五脏六腑之中金光内隐,其中所蕴气血已然到了极致。 他已踏入炼脏九重境之内,只差一步,便可完成此境修行! 他发现,自己每每激发出极限力量过后,境界都会有所进益,这或许与轮回不灭功有着极大的关系。 轮回不灭,本就是一门寻找肉身极限的功法,可以说秦牧每一次抵达极限,便又会随之出现新的极限。 如今,他的气力已经超过十万八千斤,在往更可怖的力量迈进。 而到易髓境后,他所能掌控的力量将会迎来质变! “体修前三境,便相当于一个筑基过程,而体修能否出头,便看第四境化龙以及第五境的开天门,能过这两境,不论如何,霸道肉身便可横推一切,同境灵修拿你毫无办法。”一旁,吴天看出了秦牧的进境,开口言道。 秦牧微微思忖,随后道:“那过了第五境后呢?” 体修开辟天门后,便是王道之境。 此境肉身成王,至少过往历史岁月之中,有名的体修,大多都在此境。 “王道之后,体修与灵修的境界命名皆是相同的,这也意味着,这两条道路上的修士殊途同归,肉身成王,那就不简单了,曾经沧州有一位体修大能,以成王肉身屠百万之众,汇聚无上气血,想以此证皇道,这也引得不少正道灵修敌视,你可知最终派出多少人,才将这位体修拿下?”吴天笑问道。 秦牧摇了摇头,他对沧州的历史并未有多深了解,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人物,大多不知。 吴天道:“各大宗门出动了足足八位王道灵修,再加上一位皇道大修压阵,这才镇杀那位王道灵修,饶是如此,也打得沧州山河变色,老夫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昔日压阵的皇道大修,便出自混元玄宗!” 秦牧心头微惊,一个体修,竟需要这么多同境灵修,外加一位皇道大修才能拿下。 此人,究竟得强横到何种地步? 如今的秦牧虽自诩聚罡境内无敌手,先天之境也能一战,如黄季这样的筑基高手虽也能斩,但那也是在吴天铺垫许久的助攻之下。 如此,他也不认为自身能够做到那位传说中的体修一般。 毕竟王道之境,不同聚罡。 未入此境,永无法得知,王道境所握伟力。 秦牧幽幽一叹,自己要走的道路还有很远。 “罢了,老师,我先回一趟云城,与父亲交待一番便随你回宗门,可好?”秦牧问道。 吴天点了点头,对此十分满意,倒不是秦牧的提议,而是他对自己的称呼。 “我们同去同往。” 二人又乘宝葫芦,破空往云城而去。 …… 云城,秦家之内。 秦奋正着急,不断询问刘三叔关于宗门大会那晚的情况。 毕竟,去的时候有两人,回来时却只有刘三叔一个。 刘三叔只能将那晚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他一直守在天香楼外,因而关于那晚之事,所知晓得也并不多,只知道自家少主将各地的天骄都揍了个遍,随后便看到少主被一个脏老头拉走,他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二人便没影了。 “家主放心,那老者似乎是城主相熟之人,应当不会害少主。”刘三叔如是道。 话虽如此,秦奋身为人父,岂能不为自己孩子担心。 特别是秦牧那晚上,几乎打了所有天骄脸面,这固然给秦家长脸,但引起的嫉恨定不会少。 而就在这时,下人通禀,少主已经返家。 秦奋连忙走出去,就见得秦牧快步而来。 “父亲,让你担心了!” 秦奋摇了摇头,便瞅见了秦牧后方慢悠悠跟着的吴天,心想还真如刘三叔所言,此人衣衫破旧,不修边幅,脸上挂着陈年似的醉意,活似一个日日烂醉的穷酒鬼。 还没等秦奋开口,秦牧便介绍道:“这位,是我新认的老师。” 秦奋登时一愣,看了儿子一眼后,立即朝吴天郑重行礼:“犬子无才,便仰仗老先生调教了!” 吴天也没想到秦牧的父亲居然如此懂事,当下笑呵呵地道:“嘿,老夫认的弟子自然尽力,你放心,不过五十年,我保你秦家出一位王道高手!” 说着,吴天拿出酒葫芦,对秦奋道:“劳烦将这葫芦灌满美酒,我就不打扰你父子二人相聚了。” 秦奋一时愕然,虽心中认定这与城主交好的人必定出身不凡,却还是有些惊讶对方如此不着调的行事风格。 当下便让刘三叔端着酒葫芦而去,而他则是低声问起了秦牧这些日子发生了何时。 秦牧只是大概说上了一遍天香楼内发生的事情,关于他与吴天去截杀黄季等人的事只字未提。 这时,就见得没了酒喝的吴天,在院子里四处逛了起来,似在琢磨什么,俩人对此都未放在心上。 秦牧提醒父亲近日要注意沧澜宗,最后是将秦家人都聚起来,避免分散在外。 秦奋早已做了打算,因而并未趁宫陈两家元气大伤时盲目扩大秦家势力。 等到父子俩谈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此时,刘三叔端着酒葫芦走来,满脸都是敬意。 “足足掏空了数家酒铺的存酒,这才灌满了葫芦,这位老先生的酒葫芦,怕是个好宝贝。” 秦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时候吴天也嗅着酒味过来了,拿过刘三叔手中酒葫芦便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喝饱过后,他道:“算是好酒,看在你们并未怠慢老夫的份上,我也送你们秦家一份礼物!” 说罢,吴天抬手一挥,十二道阵旗自他袖间洒出,落向秦家各处。 其中,一道主旗落在了秦奋手里。 “这是一道小型的护宗法阵,若灵石供给足够,可阻筑基之下所有攻势,哪怕是紫府境来了,也能扛上一炷香的功夫。” 一旁,秦牧闻言一顿,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有此阵旗,至少是不必担心宫陈二家的力量了,哪怕是沧澜宗派高手来,秦家也可靠此法阵拖延不少时间。 想必是吴天知晓他心中顾忌,特意送出此物。 秦奋此时也僵在那处,如此厚礼,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不必感谢老夫,毕竟,秦牧要跟我上山修行,总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闻言,秦奋面色一变,十分意外地对看向秦牧:“牧儿,你要走?” 第七十章 八峰十六脉 秦奋此前并不知道秦牧的打算,因而听吴天说起时,他好一会没能缓过神来。 说实话,最近秦家的形势十分严峻,秦牧又树敌颇多,这令他十分担忧。 秦牧只是道:“总归是要离家的,还望父亲成全,但家中若有事,牧必当赶回!” 秦奋苦涩一笑,摇头道:“为父岂会拖住你的脚步,你放心大胆地去便是,家中有我,你不必忧心!” 说罢,他又正色对吴天道:“犬子,便交由老先生了,还望先生好生照顾!” 吴天点头应下,秦牧便说起今日就会走。 对此,秦奋沉默了良久,才摘下了手上的纳戒,放到秦牧手里。 “这里面,都是你修行用得上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知什么东西对你有用,只是觉得好的,就都留下来了。” 秦牧心中感动,想要推诿,却看到父亲眼角似已经微微湿润,他当下愣了愣。 想起当初,他被沧澜宗收下时,父亲似乎有同样的神色。 这一下,倒是让秦牧有些迟疑,不太愿意随吴天上山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是莫忘自己从何而来,你去吧!”秦奋重重拍了拍秦牧肩膀。 旁边,刘三叔等人也是颇为动容,这段时日,大家与秦牧的相处十分不错,已经十分信任这位少主。 然而一眨眼,少主又要远行,更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他们将会面对什么。 而前路茫茫,他们并不知晓,往后还能否再与秦牧相见。 “走吧。”吴天此时道。 秦牧也知再踌躇下去,自己或许真不舍得走了,便对父亲一行礼,转身而去。 宝葫芦之上,离了云城后,一直往东而去。 秦牧一直无言,只知道二人星夜兼程,足足一日一夜,才抵达目的地。 只见得下方,无数大山如一座座无言的石碑林立,却是看不出有任何奇异之处。 建立宗门之所,往往都要经过精挑细选,绝非人间所言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看似平凡的地方,怎么会是混元玄宗的宗门所在? 而下一刻,就见得吴天取出一道令牌,一束炫目灵光直直照下,如拨云见日一般,下方群山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得十几座俊秀山峰出现,山体之上,灵雾环绕,隐隐可见上方修建的楼台阁宇。 “本宗没落,不得不以障眼之法伪装,否则旧日仇家寻上门来,还真不好弄,此外,混元玄宗昔日传承,已是被不知多少人惦记,到我们这一代,已无力守护,只能如老鼠一般躲藏。” 吴天说罢,也是无奈一叹,酒葫芦往下落去。 来到山门前,一名弟子正守在门前,见到是吴天,露出一阵笑意,揶揄开口:“吴师叔,这一趟去了好几日,上哪偷酒喝了?” 吴天笑道:“没个正形,见到师叔也不行礼?” 那弟子不屑一顾,看向秦牧后,惊讶道:“哟,师叔又骗到弟子了?” “好你个莫于,讨打了不是?” 那被唤做莫于的弟子竟是转身撅起腚来,十分挑衅地轻拍了几下。 秦牧一时愕然,混元玄宗好歹曾是顶尖宗门,现如今的弟子竟如此富有童心? 不过,这倒是令他颇有好感,想必此宗内其他弟子也如此和善好相处了。 吴天领他入宗,边走边对着周遭群山介绍。 “那座稍高一些的,名为忘道峰,乃是玄宗主峰。” “忘道峰旁,是明心峰,此峰不必过多了解。” “除此外,还有抱朴峰,以及守拙峰。” “我便是守拙峰峰主,巅峰时期的混元玄宗,有八峰一十六脉,每峰有阴阳两脉。” “如今,只剩下四峰,且阴阳两脉传承大多缺失。” 秦牧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为何一峰之上分出两脉传承?” “一脉为灵修,一脉为体修,为师不是说过,灵体之道殊途同归么,昔日我混元玄宗老祖,便是灵体同修入道,在当时惊为天人!” 秦牧微微一惊,这莫说当时了,哪怕是今日,都是惊为天人。 毕竟,体修本就极难出头,若非不得已,或是在此方面天赋卓越,几乎没有人愿意走体修之道。 而两种修行方式齐头并进,那在世人眼中更是与犯蠢无异。 而混元玄宗的老祖,不仅走了灵体双修之路,能建立混元玄宗这样的基业,则说明必然走出了名堂。 只可惜,对方的时代离他太过遥远,因而秦牧注定无法一睹其风采。 “我们宗内的修行之法,对灵修体修皆有涉猎,这也是为何,老夫敢收下你这体修弟子。”吴天继续道。 秦牧点头,不过当下看得出来,混元玄宗似乎人气不盛,至少一路走来,除了那扇门前的莫于,没再见到其他弟子。 “如今玄宗有多少弟子?”秦牧好奇问道。 “足足……一百余人!”吴天道。 秦牧再度愣住。 他想过混元玄宗没落至此,应当不会有多少弟子,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少。 “也就是说,每一峰不超过三十人?” 吴天笑眯眯地摆手,道:“非也非也,例如主峰,人气旺盛一些,足有五十来位弟子,而抱朴峰么,勉勉强强也有四十来号人。” 秦牧听得一愣一愣的,逐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样一算,咱们守拙峰岂不是至多十号人了?” 吴天挑眉一想,道:“也不能这么说,咱峰上之人不在多,在精,如老师这般,那是精英中的精英,再加上你与玉儿,便是足足三大精英了!” 秦牧闻言已然傻眼。 三人一脉,这还算上了这位老师。 在混元玄宗没落的当下,守拙峰只怕是已经到了要除名的边缘了。 难怪吴天这么着急地将他收入门中。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上了贼船了,往后说不得还得肩起振兴守拙峰的重任。 这特么的,上哪说理去? 而到了守拙峰上,秦牧再度傻眼。 与他所想的修行宝地不同,整个守拙峰,四处透着破败死旧之气。 若非有细微的灵力涌过,他都怀疑这只是一座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山峰。 饶是吴天的厚脸皮,此刻也有些顶不住了,神色略微尴尬地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话说你来之前,我与玉儿在修行方面,都不怎么仰仗灵气,因而聚灵的法阵,也都撤去了,这才看起来如此……普通,放心,明日为师就将法阵立起来,怎么说不能亏了你!” 秦牧眼皮微跳,道:“老师是不是忘了,我是体修,灵力充沛与否,影响不大。” “既然如此,便无需法阵了,嘿……我也不用与那倔牛去争,善哉善哉!” 这时,秦牧看向前方,只见得一女子,从前方大门下走了出来。 “爹,你又上哪去了?” 第七十一章 入门 眼前的是一位女子,秦牧方才听起吴天总提玉儿,本以为只是自己唯一的一位师姐,却没想到,这位玉儿竟是吴天的女儿。 前方的女子身着碧青色的衣裙,却是骨架纤细,走路时带着猫儿般的灵巧与优雅,一双圆润杏眼,正责备似地看了眼吴天,旋即转向秦牧。 秦牧也在打量着对方,她那白皙的脸颊之上,带有一颗浅淡的美人痣,像散落的一颗星辰,平添无数风情,鼻子小巧挺翘,嘴唇红润,正微微上扬,挂有几分亲和笑意。 身材则是凹凸有致,在碧青衣裙下,双峰俊挺,柳腰妙曼。 她不似修行中人,倒似某个村子里,那所有人心中的完美人妻。 “玉儿,介绍一下,这位为父的新弟子,也是你的小师弟,名为秦牧。” 说着,又对秦牧道:“这位是吴小玉,你的师姐。” 秦牧回过神来,正色行礼。 吴小玉则是好奇地道:“我爹怎么把你骗上山的,你莫着他道,他整日酗酒,脑袋早就不灵光了。” 吴天被自己亲女儿拆台,没好气地道:“去去去,为父在外忙了数日,疲倦得很,先去歇着了,你带小师弟去主峰先把令牌领了,此外做顿饭,为父醒后享用。” 吴小玉插着腰道:“几个菜把你喝成这样,还挥使起我了!” 吴天不管其他,丢下秦牧独自走了进去,眨眼就没影了。 秦牧独自一人留在此处,有些尴尬,想起以后要与这不着调的老师为伴,苦涩一笑。 吴小玉看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道:“现在走还来得及,莫跟上一个一样,进门数年才后悔,又叛出宗门,害得我爹被人戳脊梁骨。” 秦牧道:“在我之前,老师还有弟子?” 吴小玉点了点头,不过并未对他多言,只道:“反正你要想好,想好了,我带你去领弟子玉令,届时宗门登记在册,你就是此峰弟子,没后悔余地。” 秦牧微吸了口气,道:“虽礼仪简陋,但我已认下老师,烦请师姐带路了。” 吴小玉没再多言,走上前来,秦牧就觉一阵香风拂面,师姐看起来比他年长许多,但身上竟还有少女一般的甜腻体香。 到了主峰之上,秦牧才发现,原来守拙峰的古旧只是个例。 至少,这忘道峰上,主殿恢弘气派,浓厚灵气汇聚于此,几近雾气实质。 吴小玉带他来到侧殿房间中,里面只有一位老者打盹,被吴小玉重重拍了三下桌子,方才醒来。 “赵师叔,我爹新收了个弟子,劳你登记一下。”吴小玉道。 赵不鸣睡眼惺忪,恍恍惚惚地提起毛笔,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修为几何啊?” “云城秦牧,修为在炼脏九重。” 赵不鸣提笔正写着,却是忽然抬起头来望向秦牧。 “你拜入的是守拙峰?”他愕然问道。 秦牧点头,却没想到赵不鸣嗤声一笑,摇头道:“成,这老酒鬼又找了个体修,病急乱投医了是。” 话说着,赵不鸣已经在书上写完,随后将名册往后一丢,抛回书架上,随后又翘着腿打起盹来。 吴小玉再度拍了拍桌子:“赵师叔,玉令呢,没这东西我师弟怎么出入宗门?” 赵不鸣眼也不争,丢出一块玉令,冷冷道:“以自身精血养护,三十三日后,玉令认主,届时可通过玉令出入宗门,而且你若在外出事,宗门也会得到消息。” 秦牧一顿,点头应下,与吴小玉又往外去。 “怎么感觉这位赵师叔似乎不待见我们。”秦牧道。 吴小玉道:“不止赵师叔,宗里其他人,也没一个待见我们的,他这还算好的,至少没有言语讥讽,倒令我意外了。” 吴小玉说罢,二人出了主峰大殿。 到了门外,就见三个年轻人在不远处,望着二人指指点点。 吴小玉见状没好气地道:“几个男的像娘们似的,有什么话有本事当面说!” 其中一个年轻人嗤声一笑,走上前来便道:“以为我不敢么,你这守拙峰,早该闭峰了,你爹一事无成也就罢了,又收了一个叛徒,如今更是不知,从那招来这么一个修为破碎的废物!” 秦牧眉头一皱,自己这才刚来,似乎也没招谁惹谁。 不过,眼前之人能一眼看出他修为被废过,倒是有几分眼力。 就听吴小玉嗔怒道:“我师弟是体修,不似灵修体内灵气充沛,而他已是炼脏九重,这也是废物?” “原来还是个体修。”那几个弟子脸色更为不屑了。 后面两人此时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道:“你此前便已修行过,拜的哪一宗?” “我昔日是沧澜宗弟子。”秦牧如实回道。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大笑过后,冷嘲热讽起来。 “得,叛徒之后又找了个叛徒,还是吴师叔眼光老辣!” “只是这一次,怎么连体修都寻来了,他吴师叔自己都是个修行废物,还能指导体修的修行么?” “不不不,这是吴师叔的计谋,反正什么人到他手里也教不好,不如找个体修,日后面对宗主,也有说辞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吴小玉听得眉头紧锁,道:“你们这般侮辱我爹,侮辱我师弟,真以为我不敢揍你们?” “得了吧师妹,你就该早些嫁人,否则早已得一良婿,这般拖下去,就算是修士,也有人老珠黄的那日不是?” “你看,我们柳师兄就不错,乃是抱朴峰亲传,与师妹绝配啊!” “我当然不介意与吴师妹结为道侣,今日办婚事都成!” 话说着,已成了赤裸裸的调戏。 吴小玉又怒又气,已是粉拳紧握,随时便要动手。 而这时,一旁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们有些过分了。” 秦牧以平静的脸色,说着无比平静的话,但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这毕竟是他的师姐,还是吴天的女儿,岂能坐视对方受辱? 而且眼前这三人,着实有些欠揍! 第七十二章 放言 “过分?” 三人立刻都对秦牧虎视眈眈。 这时候,吴小玉拉了拉秦牧,低声劝道:“不要招惹他们,他们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俩,这三人都是抱朴峰上的弟子,莫给他们口实。” 秦牧眉头轻皱,道:“抱朴峰又如何,大家都是一脉相承,何必受他们的欺负?” 此时,那三人中为首之人不由嗤笑起来。 他名为林轩,如吴小玉所言,乃是抱朴峰上的人。 只见其道:“一脉相承,你们也配,整个守拙峰在我等眼中已毫无存在必要,吴天更不必再收弟子,最后就让此峰断绝在此!” 说着,林轩拱手朝向抱朴峰:“这也是我家峰主的意思,所以现在可没有人将你们当成自己人,而是一块早已烂死的肉,必须剜去!” 吴小玉闻言无比嗔怒,道:“岂有此理!” 方才还劝着秦牧的人,此刻却已经冲了上去,扬起手便甩向林轩。 只是她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林轩自然能够反映得过来,微微侧身一避便就躲开,同时一掌落去。 秦牧察觉到这一掌中灵气涌动,这要是打在吴小玉身上,非死即残! 面对同门之人竟下这么重的手? 就在吴小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得一道黑影闪到了她身前,而后便响起了一道闷声。 吴小玉愣了愣,朝四周溢散的灵气,令她察觉到对方这一掌并不似普通打闹,而是动了修为在其中。 紧接着,她便有些为挡在自己身前的秦牧担忧起来。 这还是秦牧第一天进门,要是受了伤,只怕自己老爹刚收的弟子又得叛逃了。 “秦师弟!”吴小玉担忧唤道。 秦牧此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笑道:“我没事。” 吴小玉微微一愣,此时在他们前方,林轩也彻底愣住。 方才自己一掌落去,分明动用了八成修为。 以他先天境初境的修为,这八成修为,已经能够重伤吴小玉。 然而,这个秦牧不禁用身体硬生生接下来了,竟还像一个没事人般! 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林轩愕然之际,秦牧忽然看向他,还未反应过来,秦牧的拳头便紧随而至。 砰—— 一拳落去,林轩若脱线风筝般飞出,吓呆了旁边的二人。 这种情况,他们还从未遇上过。 毕竟都是先天境的修士了,哪一个动手不是依靠强盛的灵力以及法技。 这拳拳到肉的打斗,对他们而言已似童年般遥远。 但事实就这么发生了,林轩不仅被一拳轰飞,此刻他整张脸已经被那可怖的力道扭曲,脸骨几乎都粉碎了,看起来十分吓人。 “你!”林轩指着秦牧颤颤巍巍地道,他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此刻,与他同行的二人想朝秦牧压来,却只见秦牧浑身气血一震,气血化作猛烈罡风一般,竟生生将二人逼退。 “念今日我初入宗门,这才不杀你,你若嘴巴再不放干净些,我必不留情。”秦牧冷冷道。 三人被秦牧气势所摄,此刻皆说不出话来。 区区一个炼脏体修,竟是在此时让一位先天境,两位半步先天境的灵修不敢有任何妄动! 吴小玉此刻看着秦牧的背影,那极其好看的双眸之中,挂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本以为按照她爹那不着调的性子,就算收了一个徒弟,也不会真是什么可造之材。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生猛! 要知道,单论修为,林轩在整个混元玄宗之中,以算得上中等偏上。 毕竟,大多数弟子,修为都在筑基中期,而顶尖的那批弟子,修为则在先天中期左右。 秦牧不论修为如何,至少战力上,是彻底碾压林轩这样的存在了! “师姐,我们回去吧。”秦牧此刻说道。 吴小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旋即飞快点头,二人正要离去之时,后方林轩也在他人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他话音模糊不清地喝道:“此事没完,你敢打我,我必要吴天那老匹夫亲自赔礼道歉!” 秦牧闻言只是一叹,转过身去,再度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有什么事来找我,我这些日子都会在守拙峰上,此外你们可以放出话去,混元玄宗若有不服者,皆可上门挑战,哪一峰弟子能赢我,我们自己离开混元玄宗就是。” 说罢,秦牧也不给这些人任何反应时间,便就带着吴小玉离开。 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了许久之后,林轩等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然而却是震惊之中还是震惊! 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竟敢挑战全宗弟子? 须知混元玄宗虽已没落,然而却是并未再大量培养弟子,而是择优而教。 这也就导致,混元玄宗虽说人不多,但是靠着祖上底蕴,每一个弟子修为都不差。 如林轩这样的人,放在云城已经可以称为天骄,甚至有可能夺得秦牧不在的任何一届大比。 但同时,混元玄宗里,比林轩厉害的,又还有不少! “狂,当真是狂徒,我倒要看看,真要有人上门打败了他,他要如何收场!” 于此同时,在离开主峰前往守拙峰的山道之上。 吴小玉不由道:“师弟不应如此气盛,要知道我与父亲在宗中维持现状便已极难,你如此放下狠话,若是真败了一次,那该怎么办?” 秦牧平静道:“我不会败的,师姐。” 虽说方才秦牧很轻易就击败了林轩,但吴小玉还依旧难以理解秦牧的自信究竟来源何处。 而等回到守拙峰,吴小玉便找到吴天告知此事,哪能想到,吴天只是醉醺醺地说了句:“玉儿放心,那小子说不会败,那便是不会败的……” 吴小玉已经急得要哭了,她自小在守拙峰张大,这里对她而言已经成了家。 然而现如今,各峰舆论皆是剔除守拙峰,要将他们赶下去。 本来靠在吴天昔日的情面,还能支持。 但如今,却是守拙峰的人亲自给了口实出去,吴小玉觉得,从今日开始,只怕挑战者就会不断登门,直至秦牧战败的那一日! 这时,她发现秦牧在院里练拳,不由得坐在庭廊下看了起来,这一看,便又入迷了。 第七十三章 二十四响惊玄宗 秦牧每一次出拳,毫无技巧可言,却又透着浑然天成的美感。 每一拳之上,没有任何灵力,气血,仅仅只靠磅礴劲力,便可打出一阵劲气呼啸而去。 不知挥出多少拳后,秦牧已是汗如雨下。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庭廊下的吴小玉。 “师姐还在担心挑战的事么?”他问道。 吴小玉撇了撇嘴,而后有些许傲娇地道:“我才不担心,这本是你们男人该操心的事,你来之前我又得照顾父亲,又得守着守拙峰,现在你来了,我才不要管这些事了,以后都由你负责了!” 秦牧一声苦笑,这时候,看向院中月门,不由得一愣。 只见得吴天双手举一块巨石,正一步一步十分艰难地朝院中走来。 “爱徒莫看了,来搭把手!” 秦牧立刻上前,从吴天手上接过巨石,脚下便是一沉。 这块黑色大石,少说也有十万斤,只怕其远不似表面那般平凡。 在吴天的指挥下,秦牧将大石放在院子正中心的位置。 石头落地,秦牧看向吴天,纳闷道:“老师这是作甚?” 吴天笑眯眯地道:“此物是个好东西,当然是对你来说,老夫将它从库房里搬出来着实费了不少劲。” 言罢,他一拳轻轻落在大石之上。 “爱徒,你可知如今你一拳,究竟有多少斤力?” 秦牧摇了摇头,达到力之极境后,便是十万八千斤力,但从那以后,他又进境不少,气血也充沛了不少,如今的力量肯定是超过了十万八千斤,但具体有多少,无从得知。 吴小玉此时在一旁道:“这是试金石,昔日混元玄宗体修弟子,每月要过一道考核,力达八响,可留宗内,力达十二响,可大力培养,力达十六响,便可得体修真传。” 秦牧再度看向这块黑石,大体上明白了此物作用。 “如此,那一响是多少斤力?” “一响一万斤力。” 吴天从前走来,对秦牧道:“你先试一试,让为师看看,你气血上限究竟在何处。” “嗯。” 秦牧走上前去,汇聚全身气血,身体之中已是开始爆鸣,随后,所有气血涌去,化作这一拳落下。 “轰!” 一道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混元玄宗,惊醒了这沉寂已久的群峰。 所有人几乎在此刻齐齐看向守拙峰的方向。 “是试金石?” “何人在测力?” “还用想么,今日守拙峰上来了一个新弟子,试金石声音便就响动,自然是他了。” “我听说此人打伤了抱朴峰的林轩,还扬言要接受全宗所有弟子的挑战?” “是他,一个目中无人之徒。” 各峰议论声中,就听到第二道巨响随之而起,如鼓声激荡。 紧接着,是第三响、第四响。 听到这里,不少人不以为意。 “体修,能做到五万斤力,到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此人在炼脏境,那大概是能有个八万斤力的。” 话音落下,一道道巨响紧随而至。 第五响、第六响。 从守拙峰的方向,那颗巨大的试金石内,声音响彻不止。 人们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后面,已是停下所有动作,聆听着那来自守拙峰上的声响。 “第十一声了。” 主峰之上,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如石像般立足悬崖之上。 在其身后,有数名器宇不凡的主峰弟子。 “十一万斤力,吴师叔此次收了一个不寻常的弟子。” “听,声音还在继续。” 直至,第十四道钟声响起,整个混元玄宗在这巨响之下,彻底安静下去。 十四响,代表着十四万斤力道! 这早已超出了炼脏体修的极限! 而曾几何时,混元玄宗内,只要有弟子能让试金石发出十二响,便可得到宗门的大力培养。 十四响,已是证明其体修天赋无与伦比! “这一次,难不成让吴师叔捡到宝了?” 无数人目瞪口呆,而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那声音居然还在继续! 很快,又来到了第十六响! 放在昔日,能令试金石十六响者,可得宗内体修真传。 这一次,就连主峰之上的那位白发道人,都不禁动容了。 只见得他双目睁开,一道精光涌动,目光瞬时跨越数十里,落在了守拙峰上。 无数人无比震惊,因为十六响后,这声音依旧未曾停下。 直至…… 二十响! 到了此时,混元玄宗,已是上下哗然! 二十万万斤力! 这若是一个化龙体修,那也就罢了。 但对方似乎只是炼脏之境! 这绝对不是炼脏境能够驾驭的力量! 此刻,已经无人震惊了,而是皆在质疑! 守拙峰上的那个老酒鬼,不会是故意制造出这样的声响吧? 依照其每日酗酒的样子,神志不清是常有的事,倒是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主峰上,弟子们群情激愤,来到那白发道人身后跪下。 然而这时,只见得白发道人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们听。” 二十响后,还有声音! 最后,是足足响彻了二十四下! 这若是真的试金石发出的声音,便说明那人一拳,足有二十四万斤力! 此时,守拙峰上。 秦牧站在试金石前,方才他也在数着声响,总算知道自己这一拳大概多少斤力了。 不过随之,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过身看向吴天。 然而,此刻那对父女俩蹲在庭廊下,已是呆若木鸡。 秦牧摸了摸鼻尖,便没有解下无极镯。 这无极镯本身就极其沉重,每日戴着,虽说可以无形中增加气力,但也会妨碍秦牧的发挥。 他估计,自己若是脱下无极镯全力一拳,能让试金石还能多响好几声! 但眼下,对吴天他们来说,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老师。” 听到秦牧的呼唤,吴天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随后又用那只手抓起了秦牧的手臂。 “随为师来!” 秦牧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吴天而去。 二人来到守拙峰的主殿之后,一座巨大的石像供奉于此后殿之中。 吴天拜了又拜,让秦牧也有样学样,随后,才从那石像的掌心上,取下了一块玉简。 “守拙峰炼体之法,也是我峰上的阳脉传承!” 闻言,秦牧心头微震,看向那枚玉简。 第七十四章 大荒血经 秦牧心中微微一顿,旋即道:“我才入门第一日,老师就要将如此重要的功法传给我么?” 闻言,吴天为之一笑,他道:“你才炼脏之境,就有二十六万斤力,你是最适合此功法的人,而且就算这功法留在守拙峰,也很难再碰到合适的体修了,因而是非你不可!” 说罢,吴天将玉简交给秦牧,同时道:“我信你!” 秦牧愣了良久,感受手中玉简中传来特殊的灵力波动,他立刻闭上双眼。 无数的字眼,伴随手中玉简的灵力进入身体,从而涌现于脑海之中。 秦牧开始消化其中内容,而后心头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大荒血经!” 单是念动这功法名字,便感受到其中一股苍凉而又霸道的意志直逼而来,令人神魂震荡。 秦牧立刻睁眼,看向吴天。 “老师……这!” 这竟是一门地阶上品的功法,甚至大成之时,威能可以媲美天阶! 吴天抚了抚须,轻声道:“这不算什么,莫看此功乃是地阶上品,但体修之功与体修一般,极难练成,我这么说吧,自有混元玄宗以来,除去那位老祖,练成此功的不过三人。” 秦牧深吸了口气,随后道:“是因古凶精血?” 大荒血经中,自是明确告知了练成此功的功法。 从某一方面来说,要练成此功也很简单,需要修炼者寻找古凶,夺其精血造化,炼入己身。 然而困难之处也在于此,古凶本就难寻,就算寻到,也极难击败,而若完成了前面这两步,炼化蕴含古凶意志的精血,对于体修而言更是困难重重。 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古凶意志主宰,沦为不人不兽的存在。 “此功已经交到你手里,不过为师有言在先,我不能保证你能顺利练成这门功法,甚至随着功法修行深入,无法保证你的安危,你要练么?”吴天此刻注视着秦牧,脸上醉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认真。 秦牧思忖良久,旋即笑道:“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不过,就算如今要修炼,弟子也找不到古凶,更不提他们的精血了。” 吴天摇了摇头,取出一物,通体血红,散发着凶煞与血气,似一颗魔珠。 “这是守拙峰上流传下来的朱厌精血,朱厌虽性情刚猛,但精血中魔意不重,因而极适合用作大荒血经入门。” 秦牧眼前一亮,望着那颗仿若具有魔性的珠子,再度顿住。 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秦牧没有任何犹豫,接过血珠。 刚一触碰,脑海之中,似有一头洪荒凶兽朝他奔袭而来。 秦牧微微摇头,随后对吴天道:“老师,多谢!” 吴天摆了摆手,朝门外走去,抛下话音:“我为你护法。” …… 秦牧熟悉大荒血经后,按照其中之法,运功而动。 气血流经四经八脉,散布与身躯之中的每一处。 同时,轮回不灭功也运转而起,这使得秦牧的身躯火热得如一座熔炉一般。 他手捧血珠,深吸一口气后,双掌猛地一合,血珠破碎,伴随其中精血化开,冥冥之中,似有一头状如巨猿,白发赤足的猿猴正双拳捶胸。 秦牧听到了那响彻天地,震人心魄的怒吼之声。 那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愤怒,就连秦牧也一时间被其感染,整个人凶相毕露。 而下一瞬,丹田之中,忽然涌现一股强大吸力,竟将弥漫与秦牧身周的所有古凶气血,全部吸入腹中。 秦牧也因此清醒过来,不由一愣。 “丹田吞噬?” 他险些忘了,自己还有此般手段,以丹田吞噬的霸道,炼化这等古凶精血,也只在顷刻间,而且不会对秦牧自身造成任何影响。 只是很快,秦牧便又觉不对。 若是古凶精血全由丹田吞噬,那么自己还能练成大荒血经么? 但他此刻无法控制丹田吞噬,只能焦急坐视。 却在这时,丹田之中,竟吐出了一物。 方才吸入丹田吞噬中的古凶精血,竟又被吐了出来! 只是,并非是在体外,而是就在秦牧空荡荡的丹田之中。 秦牧一愣,随后立刻运功而动,以意念引导古凶精血,又以自身为丹炉,炼化其中血气。 “嗡!” 一道奇异无比的声音从秦牧体内传出,其中似夹杂着古兽哀鸣。 竟是炼化一成精血,便让秦牧获得了无比纯粹又霸道的力量! 他双臂之上,筋肉鼓动,似有毛发呼之欲出,他甚至感到喉咙发痒,有种欲要仰天长啸之感。 丹田吞噬,彻底化去了古凶精血中属于朱厌原本的意志,转而令秦牧可以毫无顾忌地炼化精血。 而仅仅是这一成精血,便让秦牧体内气血之力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于此同时,他身体内外,皆都发生了玄妙变化。 骨骼,已如玄兵般坚硬,而皮肉,则成了昂贵的宝甲一般! 这些,都是这古凶精血所带来的改变。 大荒血经,并非是法技,而是功法。 他无法给秦牧带来新的战斗手段,然而却是能够通过炼化各种古凶精血,让秦牧获得哪些上古凶兽的特性! 每一次炼化,都能给自身肉体带来极大增益。 而往后,甚至能够通过气血凝聚法天象地,召唤出凶兽身影! 秦牧只是微微停歇,便立刻开始炼化余下精血。 此刻,吴天正守在殿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他能够感受到房间里的动静,只是从不久前开始,那动静小了许多,这令吴天心中十分担忧。 吴小玉这时过来,坐在吴天身边,道:“父亲,是不是着急了些,秦师弟毕竟才刚入门,而之前又是沧澜宗的人,突然转练我混元玄宗的功法,总归是不好适应的。” 吴天却摇头道:“他身上的本事,非沧澜宗传授的,而且如此体修,大荒血经非他不可,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呢?” 吴小玉抿了抿唇,说句实话,她对这位新入门师弟的观感不错。 或许是因为在林轩等人面前,是秦牧站了出来。 摊上这么个酒鬼父亲,以往受过的欺负多了,几乎都是自己给自己出头。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分担风雨的人,她不愿秦牧因操之过急而走火入魔。 这时,吴天幽幽地道:“来客了。” 第七十五章 试试长短? 林轩领着人,已经到了守拙峰大殿前。 此时,吴小玉率先走出,她瞥了眼众人,心中顿时不忿,只是并未表露分毫,冷冷对众人道:“这是做什么,守拙峰头一回这么热闹呢!” 林轩咬牙切齿地道:“让那小子出来,他不是嚣张得很么,我峰上徐师兄收他来了!” 吴小玉这才看向人群中央的那人,那是一个身着朴素灰袍的年轻男子,吴小玉目光微微一沉。 徐五境,乃是抱朴峰上的二师兄,修为亦是抱朴峰弟子中的第二人。 同时深得抱朴峰峰主喜爱,有望在未来接替峰主之位。 “吴师妹,我不是来为难你的,而是那个秦牧,打伤了我峰上弟子,又放出那般狂言,我自要来试试他的长短。” “长短,什么长短?”徐五境话音降落,吴天人未至声先到。 徐五境十分礼貌地躬身,道:“拜见吴师叔。” 吴天道:“那小子有了钟意的女子,怕是不好与你试长短……” 场中之人都是一愣,这吴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后,徐五境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得面色一变,语气严肃道:“吴师叔还是这么不着调!” 吴小玉此刻也听明白了,脸不由得红到了脖子根,而当众说这话的人竟还是她的父亲,这令她十分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此时,林轩眼见话题越聊越开,不禁站出来道:“吴师叔,我们是来找那个姓秦的,他不是说欢迎任何人挑战他么,徐师兄便是冲他而来,让他前来接受挑战!” 徐五境淡淡点头,从方才的尴尬中走出,显得胸有成竹。 吴天却是不屑道:“就凭你这小徐,岂是我那爱徒的对手,回去再练个三年五载的再来吧。” 徐五境闻言不禁一笑,道:“吴师叔,我已是先天三重,若是再练个三年五载,到了筑基之境,只怕是一只手就能捏死你那爱徒。” 徐五境身周抱朴峰之人闻言相继大笑起来。 吴天则是一脸莫名道:“你没听见方才试金石二十四响?” 徐五境淡笑道:“吴师叔的手段我们还能不清楚么,故意弄出这响声,不就是想震慑我等,但那声音绝非你这位弟子能够发出,是吴师叔搞的鬼,不是么?” 吴天不语,只是一味的喝酒,这模样落在他人眼中,就好似被拆穿了把戏一般。 “倒不是我那爱徒不愿接受挑战,而是……如今不太方便。”吴天言道。 徐五境淡淡道:“我可以等,没关系。” 说罢,便就席地而坐,同时间,其余弟子也尽是随他坐下。 这显然是摆出了一幅不见到秦牧不离去的架势。 吴天见状,便道:“如此,你们等着就是,老夫陪你们这些小辈一起等!” 他也坐在地上,只是姿势极不文雅,竟是叉开双腿对着徐五境。 时间推移,很快日落西山,期间又有其他峰上的弟子前来看热闹。 到了半夜时,守拙峰上灯火通明,全宗不过百余位弟子,这里竟已经聚拢了五十几位。 很快,到了第二日清晨。 徐五境正襟危坐,显得十分有耐心。 而林轩却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气冲冲地道:“吴师叔,我等来此绝非儿戏,你那弟子若不敢出来接受挑战,那就按照他所言,让守拙峰宣布闭峰,交出守拙峰传承,纳入其他峰内吧!” 吴天本打着盹,突然起来的声音吵醒了他,他有些不满地道:“那我们父女俩住哪?” 林轩冷笑道:“抱朴峰上给奴仆们住的房屋还空上不少,吴师叔想要尽管挑!” 吴天认真思考了一番,随之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奴仆的居所,哪有守拙峰上住得舒服,我们可不搬。” 这幅耍赖的派头,激怒了林轩已经随他而来的抱朴峰弟子。 众人相继起身,纷纷出声。 “要么叫那姓秦的出来与徐师兄堂堂正正一战,要么你们交出守拙峰!” “不错,此事绝非你这老贼能够敷衍过去的,死了这心吧!” “你为人师表,可曾有丝毫为人师表的模样,依我看,当初守拙峰就不该交到你手中!” 这些话,吴天在这些年间已经听了无数次,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倒是吴小玉,终究还是女子,此刻双目已是微微泛红。 这受人排挤的日子,当然不是滋味。 但她也明白父亲的处境,这些年来恐怕不会比她更好,否则也不会日日酗酒了。 就在这时,众人都听到了滋呀的一声。 循声看去,就见得大殿之门已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正驻足殿门之前。 “你们觉得老师并非是好师尊,可我认为,他是最好的老师,毕竟他能教出我这样的弟子。” 吴小玉看去,见到秦牧时,心中大石莫名落地了一般。 此刻秦牧给她的感觉,竟让人无比安心! 吴天则是苦笑了一声,知道秦牧只是为了给他找回些面子。 他二人是师徒不假,但如今还未有师徒之实。 “呵呵……你还敢现身,我以为你是当定了缩头乌龟呢!”林轩立刻道。 秦牧瞥了眼他,见到林轩的脸竟已恢复了原样,有些意外,想必是服用了上好的疗伤丹药吧。 他淡然道:“我不是说过,要你嘴皮子放干净些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林轩面色一愣,想到昨日一拳,自己的脸就莫名又痛了起来。 “我等来此,皆是要做个见证,你曾说,只要有弟子能够击败你,守拙峰自愿除名,可是如此!?”林轩大声质问道。 秦牧平静无比地回道:“的确如此,而我也听说了,你们这位徐师兄要挑战我,对么?” 林轩冷哼一声,随后让出身位,徐五境也在此事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缓步而去。 “抱朴峰徐五境,想见识见识这位小师弟的手段,还望不吝赐教。” 秦牧只道:“看你有礼,我下手会轻一些。” 所有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之余,皆看到旁人脸上的错愕之色。 第七十六章 比试比试 徐五境先天三重,若是换做体修的境界,便相当于易髓之境。 这是实打实地压了秦牧一个大境! 更不必说,他还是抱朴峰上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 所能施展的手段,绝非寻常先天境能够抵挡。 混元玄宗每年一次弟子大比,徐五境都能得到前五的名次,足以见其实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众弟子心中难以击败的人,在秦牧口中,好似路边阿猫阿狗一般。 “还特么下手轻点?”林轩几乎是跳了起来,继续冲秦牧叫嚣:“看我徐师兄不废了你!” 秦牧看了眼老师吴天,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吴天只是道:“莫出人命伤了和气,毕竟你们都是师兄弟。” 秦牧点头,一步一步走下大殿前的台阶。 无数目光汇聚于二人身上,然而此刻没有人认为,这不知从那蹦出来的秦牧,会是徐五境的对手。 反倒是秦牧此前的嚣张话语,惹得不少人心中暗恨,恨不得除之后快。 徐五境此刻看着秦牧,本以为此人能一击打败林轩,说不得真有些本事在身上。 然而当下看起来,太过平凡,愣是找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可能也只是气态平和些。 “我峰上之人,素来不让外人欺辱,你若愿意道歉,此事也可揭过,免得最后是吴师叔下不来台。”徐五境淡淡道。 他自认为君子如玉,自身向来如此。 而秦牧闻言只是道:“道歉之人不是我而应是他,他调戏我师姐,这谁能忍呢?” 徐五境有些意外,转头看向林轩,后者有些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脖子。 徐五境无奈摇头,既然秦牧不愿意服软,那他还是决定将比试进行下去。 毕竟,守拙峰的确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是所有混元玄宗之人的共识。 “锵!” 一声清脆剑鸣,徐五境拔剑而出,周身气势,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极其朴素而又直接的剑意如磅礴潮水,遍布场上的每一寸空间,所有人都在其中感受到了难言的压力。 就连吴天都在此时多看了徐五境一眼。 “这小子,剑意又有精进,真是不简单。”吴天赞道。 吴小玉闻言不由道:“如此,师弟是不是难了?” 吴天呵呵一笑,道:“不会,你还不够了解你的师弟,当你见识过他的厉害后,就知道你爹我做了一件多正确的事!” 吴小玉继续看向场上,秦牧厉害么? 那自是厉害的,至少林轩这样的人不是其对手。 但他真的能够与徐五境这样的天骄争高下么? “此为我峰上抱朴剑法,见素抱朴。” 徐五境言罢,剑中忽然涌现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 那剑气细如发丝,却带着能够洞穿一切玄铁精钢的锋锐,撕裂空气,无比迅捷的射向秦牧肩胛。 剑法如其名,的确朴素自然,却又行之有效! 落在秦牧眼中,在这一剑下,是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在旁人眼里,亦是如此。 就好似此刻的秦牧,唯有被此剑洞穿肩胛一个下场! “混元玄宗果然卧虎藏龙,如此剑法,在沧澜宗不是首席,也是亲传了。” 秦牧心中想罢,那剑气已经瞬息临近,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前的空间都被切开了。 但就在那一瞬之间。 秦牧眼中火光涌动,一身气血升腾,如血衣蔽体。 所有人都是一愣,因为这一刻间的秦牧,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才那个平静到了极点的年轻人,在此时气血上涌,浑身戾气暴涨,气质竟变得如洪荒猛兽一般! 一个莽荒凶戾的气息骤然爆发,秦牧面对这一剑不闪不避,亦没有硬用肉身去接。 他五指张开,竟直直地抓向那道青色剑气! “他疯了不成?” “徐师兄已然留手,这一剑伤他肩胛也就罢了,如此抓去,他整条手臂不要了!?” 吴小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而吴天握着酒葫芦的手也是一顿。 电光火石间,传出一道清脆至极的声响。 众目睽睽之下,秦牧竟捏碎了那道看似惊人的剑气,简单得就像捏碎脆冰一般! 而众人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那足以洞穿精铁的剑气,在秦牧五指合拢之下,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场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就连徐五境都瞳孔一缩,微微愣住。 “空手碎剑气,碎的还是徐师兄的抱朴剑法,这真是炼脏体修能够做到的么!” “而他,手中竟未曾破一点皮?” 一道道的惊声响起,不少人暗咽唾沫。 究竟是秦牧肉身强横,还是说徐师兄这一剑水分太大? “这一剑气势不错,可惜,凌厉不足。”此时,秦牧淡淡言道,语气随意,好似在点评一道早膳。 “你!”徐五境面色猛地一沉,对方言语轻蔑,在他看来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他再也没了方才的君子风度。 瞬间,数十道青色剑气凭空而生,直指秦牧。 众人也都重新打起精神来。 “徐师兄要认真了!” “看这姓秦的完不完蛋!” 抱朴峰上的人更是精神一振,只见得青色剑气越来越多,已是遍布秦牧四面八方。 徐五境抬手一弹剑身,语气冷峻道:“不知谦卑之人,该死!” 霎时间,空中数百青色剑气,共同袭去。 可怖的剑威,使得周遭砖石上,多出一道道凌厉划痕。 秦牧双拳猛然一握,一股可怖的血色气浪从他身上激荡开来。 冥冥间,那只古凶似在他体内苏醒。 当秦牧调动的力量到了极致之时,体内气血的爆鸣,竟也成了朱厌的嘶吼。 周遭人只觉得耳膜刺痛,那嘶吼声好似要穿透所有人的大脑一般。 就在这剧烈的吼声之中,秦牧随之而动。 对比起抱朴峰的抱朴剑法,他的动作,更显简单朴素! 没有任何花哨技巧,唯有对自身力量的极度自信。 砰!砰!砰! 秦牧双拳齐出,如两柄攻城巨锤。 密集如雨的爆裂声起,一道道青色剑气,在双拳轰击下溃散。 而散去的力道,化作气劲涌向四面八方,旁人只觉得罡风拂面,整个人开始站立不稳。 难以想象,此人拳峰之下,究竟蕴藏着何等力量! 而肉拳所至,剑气溃散。 周遭的青色剑气一道道消失,先前那密不透风的剑雨,硬生生被秦牧轰了个干净。 他一步踏出,血红双眼直视徐五境。 所有人心头一震,已是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危险的气息。 徐五境瞪大双眼,却手足无措。 秦牧一步踏去,只是一步,周身凶煞之气,却如排山倒海般压向徐五境。 到了第二步,气血成罡,化作空中一只巨手紧握成拳。 到第三步时…… “我……认输!” 徐五境虚脱一般坐倒在地,大口喘气,又羞愤难当,对秦牧道:“你不是人,你……你压根就是一头凶兽!” 第七十七章 不交灵物,留下陪练! 秦牧浑身气息骤然散去,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也紧随消失。 所有人的面色都僵住了,目光在秦牧与徐五境之间不断打转。 被他们给予厚望的徐师兄,竟然就这么认输了? 一个先天之境,竟会不是炼脏境体修的对手么? “师兄,你!”林轩此刻已是说不出来话了,本欲埋怨,然而此刻更多的则是憋屈。 徐五境相当于抱朴峰的脸面了,如今他们的脸面居然认输了,这比林轩自身被一拳打烂了脸还要难以接受。 徐五境此刻站起身来,他再度审视起了秦牧,随后咬牙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就算会败,本不至于败得如此难看,说到底,是我轻敌了!” 秦牧淡淡道:“我不介意与你再来一场,这一次让你做好万全准备,如何?” 徐五境连连摆手,道:“不在今日,改日我若休整好了,自会再来寻你!” 说罢,徐五境便要退去。 而一旁其他抱朴峰弟子围上来,有人对此结局颇难接受,纷纷出声要求徐五境再战一场。 至少,得把抱朴峰的颜面找回来吧? 徐五境却是去意已决,任凭师弟们怎么说,也不愿意再战。 方才那一瞬间,只有他明白,秦牧到底带来了怎样的压力。 那一刻,他真以为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觉醒的上古凶妖! “师兄,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我峰上之人只怕要被其他峰一直取笑。”林轩不由出声。 徐五境扫他一眼,冷声道:“休要多嘴,回峰上自行请罚去,至于挑战此人,你们谁愿意挑战,便上去!” 言罢,徐五境拂袖要走,这时,秦牧的声音淡淡传出。 “这位师兄,我还没说你能走了,毕竟你上门挑战我,我又费力接受了你的挑战,代价还是我守拙峰立足之基,你败了不给些东西说不过去吧?” 林轩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冲秦牧质问道:“你这是想敲诈不成?” 秦牧冷笑道:“若你们什么代价也不必付出,那么整天要挑战我的人,岂不是要从守拙峰排到了主峰,要么交些灵物,要么再跟我打一场,自己选吧。” 徐五境深吸了口气,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起来。 “秦师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给你的东西,你真的受得起么?”饶是徐五境想尽力扮演在外人眼中的君子形象,此刻终究是有些演不下去了。 此人打败他,已是令他声名有损,竟还想索要其他东西? “我这人只看今日,若不交出一件看得过去的东西,你和你峰上的人就都别走了,留下给我当陪练吧。”秦牧平静言道,脸上从容自信,当真没有将所有抱朴峰弟子看在眼中一般。 不远处,吴小玉看着秦牧的身影愣愣出神。 一旁,吴天大口灌酒,随后重重一锤大腿,指着秦牧道:“乖女儿,这就是你爹爹年轻时的样子!” 吴小玉白了父亲一眼,继续看向场上。 原本以为以徐五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接受丢了面子后还献出东西。 结果,却是只见他抬手往纳戒上一抹,一颗灵丹浮空二现。 “先天丹,够么?” 旁人见状,俱是一愣,旋即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 先天丹,但是修士巩固先天修为的丹药,当然,也可用作凝罡突破先天时的辅助灵丹。 对于筑基与先天修士而言,这丹药自是无价。 但是对于秦牧这种体修来说,先天丹便毫无价值了。 徐五境明面是赔一颗丹药,实则还是在嘲讽秦牧体修的身份。 却未曾想到,秦牧不以为意,将丹药一收。 “你们可以走了,下次来挑战我,记得带些好点的东西,这种不入流的就别拿来了。” “你!”徐五境又气又怒,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他一走,其他抱朴峰弟子也鱼贯而出。 至于其他峰来此看热闹的弟子,一个个若有所思。 “诸位不愿离开,是打算挑战么?”这时,秦牧问道。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离开。 秦牧回到吴天身边,学着这父女俩坐在台阶之上。 吴天看起来很是轻松,眼中带着喜意,打量了眼秦牧后,将酒葫芦递给他。 秦牧试着喝了一口,还是还了回去,又将先天丹递给吴小玉。 “没来得及为师姐准备见面礼,就借花献佛了。” 吴小玉不禁一愣,道:“如此贵重的丹药,师弟自己不留着么?” 秦牧笑着摇头,道:“方才那人就是欺我体修,要此灵丹无异,实际上,只要蕴含灵力之物,对我而言皆有益处,不过眼下,这颗丹药似乎更适合师姐。” 吴小玉不由得一愣,就连吴天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好小子,是知道玉儿在聚罡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先天,故送此丹药。”吴天心中想着。 吴小玉接过丹药,轻声道:“多谢师弟。” 秦牧吐出一口气,日上三竿,前方艳阳照劲松,这守拙峰上的景色,倒也别致。 “看来你修行得不错,方才我已见几分朱厌之势,继续修行下去,法天象地未必没有可能。”吴天在一旁道。 秦牧微微点头,说实话,这大荒血经所带来的提升,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现如今,秦牧的气血已是在成倍的增加。 加上丹田吞噬以及轮回不灭功,又能将这些气血不断转化为自身战力。 现如今,如徐五境这样的先天三重,已不是他的对手。 若自身突破到洗髓之境,他有把握对上先天巅峰的高手。 甚至是筑基境强者,也未必不能一战! “总之,你好生修行,为师只管喝酒,坐了一夜,乏了,先走一步。” 吴天站起身来,一摇一晃地离开。 待他走后,秦牧看向吴小玉,问她道:“老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昔日那日不可一世的吴天,与眼前的这老酒鬼,实在相差甚远。 秦牧十分好奇,他这位老师经历了何事,才从天才,变为眼前这个无比泛泛的老酒鬼。 而吴小玉似乎也不愿意提此事,对秦牧摇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不重要,倒是我爹,许久没见他如此开心了。” 说着,吴小玉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垂首看着秦牧,语气轻快道:“师弟辛苦,做师姐的下一次厨房,你想吃什么?” 第七十八章 你不会是想跑吧? 沧澜宗,坐落于沧州中央,灵气汇聚之地。 宗内,一座恢弘大殿依山而建,殿中最高之处,已没入云端,好似一座天宫。 此刻大殿之内,一道伟岸无比的身影坐于殿中主位之上,从下方看去,只依稀见得人影,却是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威压。 因而,殿中之人无不伏首,不敢直面那存在。 “好端端一个长老,怎么死的,尔等不知?”这道声音似透过亘古而来,令所有人感到难掩的压力。 他是沧澜宗宗主,说是当今沧州至强的几人之一丝毫不为过。 至少,沧澜宗在这位宗主的带领之下,已然跻身一流宗门之列。 整个沧州,谁能忽视得了沧澜宗这三个字? 又有谁敢直面曾无敌? “禀宗主,黄长老是为宗门办事,结果在外出中,遭人截杀,尸骨无存,就连纳戒也被夺走,临死前他捏碎求救玉符,待我们的人赶去之时,凶手早已远遁而去。”有一人开口。 说话之人,乃是剑峰之主刘允。 在其身后,一个白衣女子垂首而立,满头青丝垂落双肩,脸上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娇艳之感。 她正是宫语冰。 “前去搭救之人,乃是我峰上副峰主,他用回光返照之法,看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刘允继续言道。 位于高台主位之上的曾无敌道:“何人?” “其中一人,乃是秦牧,至于另一人,很有可能是他在天香楼内认下的师尊,吴天!” 此言一出,场中肃然一静。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高台主位之上那人的错愕。 秦牧,他并不陌生,乃是昔日沧澜宗最出彩的弟子,同时也被他寄予厚望。 然而天才早夭,后来发生种种事端,这天才沦为废物,最后也是在他的首肯下,将其逐出了宗门。 至于吴天,曾无敌就更不陌生了。 年轻时,他曾无敌正是靠着与吴天一战虽败犹荣,从而受到宗门重视,才有了今日。 一个宗门弃徒,与那五十年前的盖代天骄竟然走到了一起? “吴天,此人消失匿迹许久,竟还活着,他又怎会突然杀害我宗之人?”曾无敌问道。 刘允答道:“今日吴天非彼日吴天,据那夜在天香楼中人说,此人五十年来,修为不仅没有任何进境,反到跌回了筑基,之所以杀黄季,大概是贪图他纳戒中的灵物,黄长老身上宝贝可不少。” 刘允说话,大殿内再度陷入安静之中,唯有他的回应不断回响。 这时,一直站在后方的宫语冰,不由缓步而出,跪于大殿之上。 “宗主,弃徒秦牧杀害我宗长老,此为死罪,他又搭上了吴天这样的人,若不除去,后患无穷,更何况……” 宫语冰说着,语调间似有几分哭腔。 曾无敌便问道:“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此人回到云城之后,还打着我沧澜宗旗号,危害一方,在不久前,更是杀害了我父亲!”说着,宫语冰低声啜泣起来。 高天上,那道身影站了起来。 半响过后,他才缓缓道:“错在我当初顾念旧情,只让这弃徒离开沧澜,却没想到他心术如此不正,的确应当清理门户,此人与此事,交由唐师弟去办吧。” 正低头啜泣的宫语冰,听到这话,脸上竟是露出了喜色,而外人看她双肩抽动,只会以为此女还在悲痛之中。 “谢宗主……” 宗门会议散去,宫语冰跟随师尊离开。 “你做的不错。”刘允面无表情道。 宫语冰垂首似乖乖女一般,不知师尊是夸是贬,总之不说话就对了。 “秦牧此人,你如何看的?”刘允又问。 宫语冰沉默半响,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刘允灰白的眉头一挑,道:“昔日,你们可是形影不离,后来若不是你,他也不至于沦为废物,但依我看,还你做事不够绝,若是为师,岂会放虎归山,留下来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宫语冰垂首拜道:“多谢师尊教诲,但弟子确实没想到,此人丹田被废,竟还能转入体修之道,师尊放心,这一次宗主派出李师叔,定可手刃此贼!” 刘允并未多言,轻飘飘地离去。 宫语冰在原地驻足良久,却是深吸了口气,此刻她竟如履薄冰一般。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道身影。 秦牧…… 不一会,宫语冰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那张美艳至极的脸,也变得十分扭曲…… …… 这已是秦牧来到守拙峰的第十日。 十日间,无人打搅,加上守拙峰人气不旺,对于秦牧而言,这里的确是一个极其适合修炼的地方。 此外,十日与吴天还有吴小玉相处,令他对二人的了解增进不少。 吴天便不多说了,哪里都能瞧见这位老师的身影,要么独醉亭台下,要么烂醉卧房中,总之就没有不喝酒的时候。 而吴小玉,作为峰上的大师姐,又是吴天的爱女,自然肩负起照顾吴天的责任。 秦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时候就连他都看不大下去吴天的行为。 太烂了…… 不过,秦牧倒也理解,他修为也废过,他能够明白,从天堂跌落地狱这种活着无益死了不值的颓废之感。 十日修行,秦牧对大荒血经的掌握更加深刻,但远远还未到精通的地步,倒是那朱厌精血,被他炼化得七七八八了。 还有一件事倒是值得一提,那便是他将莫邪也带到了守拙峰上,只是此前与黄季一战,莫邪受损眼中,但这段时日,他似乎有所好转,气血恢复了许多。 秦牧并不只是将莫邪当做兵器,很多时候,莫邪都是他可以信任的后盾,因而能够见到其情况好转,秦牧自然是高兴的。 正想着这些,秦牧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吴天房门前,一阵令人牙酸的呼噜声正从其中不断传出。 吴小玉坐在门槛上,见秦牧后道:“小师弟有事么?” 秦牧点了点头,看了眼房中酣睡的吴天,随后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会离开一阵,特来知会师姐与老师。” 吴小玉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瞪大眼睛问道:“你不会是想跑吧?” 第七十九章 宋德一 “跑?” 秦牧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之前吴天还有一个弟子叛逃,当下不由苦笑,而后道:“不是,只是体修不同灵修,待在山上清修虽有进益,但还是不如临战带来的提升大。” 吴小玉将信将疑道:“真的?” “师姐不信我?”秦牧反问。 吴小玉想了想,而后道:“当然信你,我送送你吧。” 二人并肩往外而去,期间吴小玉一直叮嘱,在外历练一定要注意安全。 毕竟,别人家的弟子都有宗门在背后,而他秦牧若是说出混元玄宗的名头来,一是如今已没几个人听说过这名号,而听说过的,大概会不屑一顾,而后下手更重了。 至于吴天,恐怕也不是那种能为弟子出头的人。 秦牧对此倒不以为然,吴天这个老师,几乎是个甩手掌柜,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万一对方究根结底,想要弄明白秦牧的气血为何增进如此之快,他反倒解释不清楚。 二人说话间,已是到了守拙峰正门之下。 而就在这时,听见山道之上吵吵闹闹,放眼看去,只见得一群人正朝此而来。 吴小玉看到那人群时,眉宇间闪过一丝厌色。 “又是他们,又来找麻烦了!” 秦牧认出了其中不少人都是抱朴峰上的弟子,毕竟前些日子这些人才刚被他灰溜溜地打退。 徐五境倒是不再其中,相反,这一次受众星拱月的,乃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人,但外表看起来也不超过三十岁,秦牧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此人气息倒是极为深厚,此时,就听见吴小玉在一旁道:“那个带头的,就是抱朴峰的大师兄,宋德一,此人是个睚眦必报之徒,前阵子你打败徐五境,抱朴峰颜面尽失,他定是来找回面子的。” 秦牧微微点头,道:“没事,我敢放言受所有人的挑战,就不惧他们任何一人。” 吴小玉有些意外,而后道:“此人……前不久破境筑基,筑基初期的修为,你也有把握?” 这倒是让秦牧有些意外了,没想到混元玄宗一个寻常弟子,都能有此修为。 不过,自己全力一战,未必没有获胜的机会。 毕竟只是刚破入筑基境,许多手段都未曾稳固。 此时,人群靠近,其中可见得林轩等人,一个个皆是趾高气昂,为首的宋德一,则是一副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态势。 “你就是那个沧澜宗弃徒吧?”他问道,说话时双目也没看向秦牧,倒像是与空气在对话。 秦牧这时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此人了。 “六年前的百宗大比,你输给我过?”秦牧挑眉道。 闻言,宋德一一愣,连带抱朴峰其他弟子也尽是一愣。 林轩跳出来满脸不屑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我抱朴峰大师兄,他已是筑基强者,岂会输给你!” 秦牧摇头道:“百宗大比时他还不是筑基,而我那时也并非体修。” 众人又都看向宋德一。 只见宋德一冷笑道:“当初,我的确是败在你小子手上,可那又如何,那时你借沧澜宗之势,风头无两,又是少年天才,我败了也没什么,但正是那一败,令我奋发图强,有了今日修为!” 宋德一说罢,终于看向了秦牧,他想看看,自己这昔日最强大的对手,如今面对已是筑基的他,会流露出何等神色。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秦牧的神色平静无比,甚至到最后,也只是蹦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哦”字。 “不过是沧澜宗一个弃徒,如路边野狗一条,也就是吴师叔,整日醉酒,才会傻到将你带进宗门,你怎还会像此前那般自傲?”宋德一冷声问道。 秦牧淡淡道:“你来为何事?” 宋德一见秦牧又是如此作态,已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便动手废了秦牧,一是雪曾经的一败之耻,二么,则是为他的这些师弟出一口恶气。 但目光一瞥,却是瞧见远处大殿门前,出现了一道醉醺醺的身影,吴天靠着门,眼中不见醉意,而是眯眼打量着宋德一,这使得他心中一凛,起了忌惮之意。 这个吴天,莫看他平日醉醺醺的,修为也落后于其他峰主。 但年轻时,可是妥妥的狠人,说是名震沧州那不是盖的。 宋德一身为抱朴峰大师兄,在弟子中资历相当老,因而对吴天的了解也远胜他人,自明白吴天的恐怖之处。 难不成真如大家认为的,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就能担任一峰之主? 他话锋一转,便对秦牧道:“听闻你此前连败我峰上两位师弟,又放出豪言,接受全宗弟子挑战?” “不错,你是要挑战我么,先说好,失败了,可是得献上些东西。”秦牧说着,脸上依旧不见惧色,使人看不明白,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与宋德一分个高下吧? 此时,宋德一听到秦牧的话,已是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 “我挑战你?” “笑话!” 宋德一前压一步,满身气势瞬时溢出,扑面而去。 无形威压似一座大山落下,然而秦牧只是脚下一沉,脊梁却如竹竿般笔直。 筑基威势又如何? 他不灭体已有几分雏形,莫说这等筑基初期,哪怕是筑基巅峰当面,也压不弯他的身躯! “我筑基修为挑战你炼脏体修,说出去,我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来此意欲何为?”秦牧直视对方,气场上不避不让。 宋德一微眯双眼,道:“来此是告诉你,你这沧澜弃徒,不配为我混元玄宗弟子,识趣些自己滚蛋,如若不然,日后我亲自将你打出宗门。” 说罢,宋德一往地上啐了一口。 秦牧眉头一挑,道:“何必等日后,今日不可么?” 任谁都看出秦牧求战之意十分强烈,然而这也是最令人费解之处。 众人一时间不明白,此人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还是说,他当惯了天骄,已不知天高地厚了? 此时,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我不会背负恃强凌弱之名。”宋德一淡淡言道,心中已是期待秦牧说出那句话来。 他就是要此人说出那句话,那样,才好当着吴天的面,废了此子! 如若秦牧不敢,则他前几日打下的威风,立刻烟消云散! 而秦牧,则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句话。 “既然如此,你压制境界修为与我一战,不就行了?” 宋德一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蠢到真的往套里钻,心中狂喜起来,迫不及待地道:“压境又何妨,今日废你,明日便除了守拙峰的名!” 第八十章 这还是炼脏体修? 修士想要压制自身修为,至多一境,因而哪怕宋德一压制修为,他也能有先天之境。 而且,压制境界并非是说让自身战力完全退回,只是封锁了当下筑基境能够动用的手段。 因而高境修士哪怕压制了修为,也能做到在同境中无敌。 宋德一眼角泛起冷意,这一下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而在秦牧这边,吴小玉忍不住来到他身旁,开口道:“师弟你上当了,此人就算压制修为,也占极大的便宜,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不少灵宝!” 此时,宋德一十分担心秦牧后悔,因而立刻道:“我此前胜了我先天三重的徐师弟,我便将修为压制在先天三重,同时,我承诺不动用任何灵宝,我与你,只以自身战力分胜负!” 吴小玉秀眉轻蹙,摇头道:“就算如此,这场挑战还是我师弟吃亏,他不过只是炼脏体修,而你是筑基压制修为到先天,压根不能相提并论,你就是想欺负人吧?” 宋德一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十分讽弄地对秦牧道:“又不是我放话要接受全宗弟子的挑战,怎么现在怕了,想当缩头乌龟,还是说,你这人要一个女人挡在你前面?” 秦牧自没有退缩的道理,遇强则强,逼出自己的极限,从而让轮回不灭功发挥最大的效应,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如若没有挑战,这样的战斗他当然不会参与! “师姐。”秦牧开口,示意吴小玉不必再多言。 吴小玉见状,不禁十分恼怒,道:“好吧,我管不了你,师弟你可记得,你要是输了,我跟我爹还有你,可都得离开守拙峰!” 秦牧笑道:“岂敢让师姐与老师无家可归?” 旁人见此不由得嗤笑出声。 此时,守拙峰大殿前陆续有人聚集,竟又如上次一般,将各峰大半弟子都汇聚在此。 众人听说秦牧竟要与宋德一一战,纷纷错愕。 随之,便是铺天盖地地嘲笑话语来袭。 “秦牧,本以为你只是一个狂徒,没成想你压根就是没脑子的!” “你不会真以为宋师兄压制了修为,你就有机会胜他吧?” “还是说,就连你也不愿待在守拙峰,宁愿亲自将守拙峰除名?” 各峰弟子纷纷出声,毕竟当下的混元玄宗,虽说弟子并不多,但许多人都是自幼拜入宗门,对此处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秦牧不过是一个沧澜宗弃徒,压根就没资格成为混元玄宗的一份子。 再加上,吴天这些年实在太不着调,失了不少人心,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孤立无援的局面。 宋德一刻意没有当下便开始比试,而是选择等人来得差不多后,才慢悠悠地示意身边人退下。 众人见此,纷纷推开,很快,以宋德一与秦牧为圆心,请出了一个直径百丈的空地。 宋德一将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提剑,整个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说不出的器宇轩昂。 一股玄妙的灵力在其身上激荡,剑意如水,虽已压制了境界,但那独属于筑基修士的底蕴,却远飞先天修士可比。 他眼中带着戏谑之意,无比自负道:“沧澜弃徒,让你先出手,免得说我以大欺小,不给你任何机会。” 所有人都看向秦牧,在此之前,虽说秦牧已经证明了自己,但大家就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一个异类。 有人似乎已经看到了秦牧落败时的狼狈模样,嘴角已是浮现出几分笑意。 而吴小玉,此刻止不住心中担心, 倒不是担心秦牧落败她与父亲会被赶出守拙峰,更担心的是这位小师弟会因此受挫。 至于吴天,早已经坐下,悠闲自得地喝着酒,毫无担忧之意。 场上,秦牧对于宋德一的挑衅,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蹬地之声,地砖龟裂,那原处却是只留得一道残影。 血色凶光乍现,那一瞬之间,宋德一已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蛮横气血,以及那蛮荒凶悍之意! 秦牧似血色流星一般,瞬时逼近宋德一面门,面对如此对手,秦牧没有任何保留,一上来便是自身速度与力量的极致。 出拳! 拳峰破空,可怖的力量,在那不起眼的肉拳之下涌动,眼尖之人发现,秦牧拳头之周,空间似微微扭曲了一般! 此刻,终究只是极少数人发现了这一点。 大多数人则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宋德一身上。 只见他不知何时抬剑而动,一道金色剑光瞬息成型,带着锐利的破空之声,精准地劈向秦牧的拳头。 剑气虽以剑所发,却是浸染剑修本身沉淀下的剑道真意。 单看宋德一这一剑,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的抱朴剑法,胜过那徐五境不知多少层! 这一道凝练剑光,锋芒毕露,足以斩破人间任何铜墙铁壁一般。 “天尊在上,宋师兄的抱朴剑法,已经不似抱朴剑法,在他手中,好似成了另一门截然不同的剑法一般!” “太强了宋师兄,没想到宋师兄这几年不仅修为突破极快,剑道也大有精进!” “如此一剑,先天境不可力敌,这个秦牧就这么以肉拳撞上去,轻则断一臂,重则当场殒命!” “此人目中无人,该有此结局!” 众人议论声中,宋德一的剑与秦牧的拳峰终于撞上。 人们都已见到,那金色剑光极为轻易地劈开了秦牧体表的气血。 然而,就在剑光触及的秦牧的皮肤之上,这一剑好似碰到铁板般骤然止住! 宋德一眉头略微一皱,随后瞳孔一缩。 只见得秦牧身形未有半分停滞,而自身的金色剑光,已是被对方体内突然爆发出的霸道气血轰然震碎。 破碎的金色剑光,如同星辰,而秦牧,于此刻化作一艘巨舰一般,劈开星浪,杀向了宋德一! “轰!” 秦牧的一拳,在此刻才算是落罢。 而那全力,化作血色巨浪汹涌前去,继续扑向宋德一。 宋德一心中警铃大作,一手拈印,身形瞬时闪开。 红光涌去,他身上衣袍被劲风刮得疯狂舞动,若是慢上分毫,只怕就要硬接这一拳了! 而那血色拳力如飞弹,砸向了远处的山峰,硬生生将一座小峰山头轰出大半个空洞来。 宋德一收回目光,眉头紧皱起来,在眉心间挤出了一个“川”字。 心中,不由十分纳闷。 “这还是炼脏体修么?” 第八十一章 解下双镯,全部战力! “嘶!” “好磅礴的力量,这还是人么!?” “没有依靠灵气,只单纯依靠肉身力量,竟能打出这样的一击?” 此刻,守拙峰大殿外的广场上,众人不停地吸着凉气,只觉头皮发麻。 本以为,秦牧的极限,便是对付徐五境这样的存在。 然而现在才知,秦牧当时若是用这样的一拳,只怕徐五境就要殒命当场了! 从没有体修,能在炼脏境时展露如斯可怖的力量! 肉眼可见,宋德一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好强的体魄,好霸道的气血!”有人赞道。 众人看去,发现是吴天出声,此刻这位老酒鬼脸上,挂满了自豪之意。 吴小玉也道:“有师弟如此,我看谁给除我们守拙峰的名,我爹爹为宗门领进这样的弟子,宗主都要谢谢我爹才是!” 诸峰弟子闻言,唯有沉默。 在他们看来,守拙峰上的这两位,都不能算作自己人了,毕竟,哪有一峰之主日日烂醉,而吴小玉,也并未展露出多耀眼的修行天赋。 连此二人都尚且如此,更别提秦牧这个后来者。 “还未结束,吴师叔高兴得早了些。”这时,宋德一缓缓开口。 众人看去,就见得这位宋师兄的脸上,虽带有认真之色,但依然能看到自信之意。 人们心中稍稍安定。 若是连宋师兄都败了,那恐怕还真没人治得了这个秦牧。 不过说来也是,宋师兄,怎么会败呢? 宋德一闭上双眼,手中之剑,立于自身之前。 一股无形的剑意,开始遍布周遭的每一寸空间。 烈阳之下,好似千万条凌厉而又细微的丝线交汇,空间就这样被分割成了无数块,在这细密丝线的笼罩之下,秦牧身上升腾的气血,也被压回了体内。 此刻的宋德一,缓缓睁开双目,瞳孔之中,有如莲花般的纹路。 诸峰弟子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宋德一已将先天修士的先天之气催动到了极致! 而这一剑,又是抱朴峰上的亲传绝学千莲落! 众人都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混元玄宗内先天境中所能施展的最强一击,纷纷都屏住了呼吸。 而秦牧,也感受到了那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身体之内,气血如熊熊之火升腾,轮回不灭功疯狂运转,气血似猛兽咆哮。 “喝!” 秦牧低吼一声,手腕之上,两道无极镯脱手而出,坠于地上,竟是压得大地沉,守拙峰好似地震了般! 而解下无极镯后的秦牧,只觉得身体莫名轻松,同时体内气血,也毫无保留地调动而出。 “好沉!那是什么东西?” “他既然一直带着这东西在战斗?” 诸峰弟子再度愕然,就连宋德一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眼中满是错愕。 而在远处,吴天见到这一幕,不禁得瞪大了双眼。 “好小子,竟还有保留!” 他也未曾想到,秦牧居然是以那金色镯子压制自身力量。 也就说,此刻的秦牧,才开始真正用出全力! 吴小玉眸中异彩连连,忍不住道:“师弟,勉哉!” “呵!”宋德一冷笑一声,手中剑猛然一指。 瞬时间,周遭丝线交汇,层层叠叠,不停转动,竟汇聚成一朵巨大的白莲。 白莲之外,众生皆叹。 而白莲之内的秦牧,则是感受到了那无比凌厉之意。 不愧是抱朴峰的绝学之一,亦不愧是混元玄宗先天境弟子所能施展出的最强杀招! 秦牧双拳紧握,手臂上筋肉虬结鼓动,气血如龙,不断冲出剑莲,与高空之上,汇聚成一座血色大山。 又是搬山劫! 但这一次,秦牧几乎将自身气血调动到了极致,再加上这段时日,轮回不灭与大荒血经修炼有成,他的气血旺盛了数倍不止! 因而,这搬山劫所搬出的山,远比那夜杀黄季时要更大,更厚重! 守拙峰上空,又出一座山。 混元玄宗内,不论有没有去守拙峰看热闹的人,此刻皆能看到空中那座大山。 同时,还有那朵剑气白莲! “没用的……”宋德一目光冰冷,剑莲于此刻开始紧锁。 而秦牧,则是猛地抬头,上方,那大山落下,砸向剑气白莲。 那一刻,无数气血与剑气被磨灭,迸发出无比刺耳的尖锐啸鸣。 而秦牧,皆由搬山劫消耗对方剑气白莲,自身则是朝前迈去。 一道剑气划过,刮伤了他的脸颊。 秦牧的血液在接触到空气时,瞬时气化。 此刻,已经无人看得清其中的景象。 大山砸巨莲,这是做梦也梦不到的情景。 而宋德一的剑气与秦牧的气血,又在不断磨灭,那动静之大,不仅惊动整个混元玄宗,更是令人心神也震荡不止。 宋德一依稀看到了那混乱的剑气之中,有一道身影正踏步而来。 他露出诧异之色,暗道这不可能。 顿时,从抵抗血劫的剑气之中,分出大半绞杀而去。 锵锵锵…… 好似金石在磨砺,却阻碍不了那身影分毫! 那锋锐剑气所凝练出的白色丝线,竟只能在秦牧体表留下浅浅的伤痕! 宋德一一时呆住了,此人肉身,莫非是一块无上精铁不成? “我不信,世上有吾剑不能斩之物!” 宋德一近乎发狂一般,不再抵御上方将倾大山,而是将所有剑气,全部调集,斩向秦牧! 那一瞬间,大山砸落,同时秦牧身躯,也被白色剑气如虫茧包裹! 轰隆…… 人们已是看呆了,直至那朝四方荡开的猛烈气劲触及自身,方才想起抽身退开。 一道道身影浮空而起,守拙峰上的那座大殿,都震颤不止。 气血而成的大山,猛然崩塌,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力道,几乎令守拙峰难以承受。 还是吴天唤醒了峰上法阵,这才没让秦牧毁了守拙峰。 而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这场战斗的结果究竟如何了! 只见得血气溃散后的大雾之中,宋德一脸色微白,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若非他是筑基修士,恐怕方才那一击,已经要了他的命,但饶是如此,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至于秦牧…… “受我一剑,你能不死?” 一道声音斩钉截铁而出:“能!” 秦牧忽然出现,一拳落去,却是稳稳停在宋德一面门之前,拳峰距离宋德一的双眼,不过一寸。 这一拳带动的狂风使宋德一发丝狂舞,他甚至能够看到,自身剑气在其手臂上留下的细小伤痕。 但这样的伤痕,压根就影响不了对方的战力! 这一拳若非秦牧手下留情,恐怕…… 宋德一的表情已彻底僵住。 四周,则是落针可闻。 第八十二章 宗主宣召 宋德一震惊过后,内心之中紧接着狂涌而起一阵滔天怒火。 莫看秦牧这一拳已是留手,此刻对方的仁慈,却好似对他的侮辱一般! 堂堂筑基修士,竟要一个炼脏体修手下留情? 霎时间,他体内气息不再压制,无比磅礴的气势宣泄而出,任谁都看出这位宋师兄已经动怒了,这是要动用自身真实的修为了! 而就在这时,吴天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如同一盆凉水浇灭火焰。 “你已败了,难不成输不起么,若是用筑基修为,不如与老夫一战,正好老夫也是筑基,你我都不必压制修为。” 此言一出,场上之人再度一愣。 也就只有吴天这种脸皮厚的人,才会心安理得地说出这种以大欺小之语。 宋德一也反应过来,今日这是在守拙峰上,不论吴天在宗门内的风评如何,他如今都是这守拙峰峰主! 而他名义上,还是这人的师侄。 “恭贺吴师叔,有此高徒,守拙峰兴盛无疑。”宋德一面无表情地道。 吴天一笑,却是也不回应,笑容里似有刀子一般。 就见得宋德一忽然高声问道:“那请问吴师叔,此人的本事之中,有几成是你所授,他有此战力,却非我宗培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场上之人闻言,无不是心中一凛。 本以为宋德一与秦牧交手落败,他们又要灰溜溜地离开,却未曾想到,宋师兄真正厉害的后手,竟在此处! 所有人都看向吴天,想看他作何回答。 只见得吴天十分严肃道:“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了。” 宋德一顿了顿,继续质问:“此外人决不可染指守拙峰机密传承,但看起来,师叔已经传他大荒血经了,莫不是要将此前之事重演一遍?” “我说了,不必你操心。”吴天的语调也提高了几分。 秦牧在一旁听着,猜到此事与此前守拙峰叛徒有关,然而对方这话明里暗里,实则也是在针对他。 “你竟输了,便服输就是,何必牵扯这些呢?”秦牧脸色平静地问道。 宋德一嗤声冷笑,道:“你本是沧澜宗的人,此前传言你已被废,又被逐出沧澜宗,现在我很怀疑这一点,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修体道,又得此修为,莫不是沧澜宗派你来夺取我宗内传承的!” 秦牧微微愕然,此刻他才明白,宋德一眼下已是在乱咬人,与他这样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我只问你,你可服输?”秦牧道。 宋德一笑道:“若是先天中境修为,我的确不如你,但我若用真本事,你三招都撑不了!” “所以你还是输了,既然输了,就应该知道规矩,留下东西,然后滚出守拙峰。”秦牧说罢,淡淡一拂袖。 宋德一还未说话,周遭其他弟子已是群情激愤起来。 在他们看来,秦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外人,岂会容他如此欺负自己人? “宋师兄何曾输了,压境与你一战,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了?”林轩再度站了出来。 而秦牧只是脸色微微一冷,抬手一动,血气汇聚成一只大手,狠狠地抽在了林轩脸上。 众人见此又是一愣,谁也没想到,秦牧竟敢众目睽睽下掌掴林轩。 如此,是完全不将他们抱朴峰放在眼里了! 一时间,不少抱朴峰弟子走出,十来道攻势升腾而起,各式灵罡便就斩向秦牧。 其中不少攻势十分狠辣,显然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而秦牧不仅一步未退,反是走出一步,硬凭肉身将所有攻势接下,同时再度发动三千劫指。 气血凝聚成一场大火,如潮水涌动而起,将那十余人硬生生给打出了守拙峰。 场面忽然就如此混乱了起来,这些抱朴峰弟子血气方刚,而秦牧同样是不会吃亏的主。 甚至他一度觉得,自己忍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不是不想与新宗门的这些师兄们搞好关系。 然而对方实在是不给机会,有些人的恶意在他看来,根本就毫无征兆。 因而,横竖都是被厌恶,不如先将这些人打服,日后还能少些麻烦! 又一群人冲了出来,这已经不只是抱朴峰的弟子,还有明心峰与主峰之人。 这些人修为大多不如徐五境与宋德一,就连林轩这样的人都比不上。 秦牧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迈动雷霆步便冲了出去。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场上便倒了大片人,一时间就连吴天都十分愕然。 至于宋德一,作为场中唯一可能制止秦牧的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全程冷眼看着。 直至众人倒下,他才如雷霆般喝道:“大胆秦牧,重伤同门,这在混元玄宗,乃是死罪!” 言罢,天地间已经凝聚出一柄玉色巨剑,无比可怖的威压的笼罩整个守拙峰。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沧桑嘶哑的声音从远处冷冷传出。 “尔等休得胡闹下去!” 此言一出,场上人齐齐望向声音来源之处,正是主峰忘道峰! 而声音主人,则是当今混元玄宗的宗主,李纯阳。 半响过后,李纯阳的声音继续响起。 “师弟,带上你的好徒儿,让老夫也见见吧。” 吴天闻言幽幽一叹,拱手道:“谨遵师兄法令。” 言罢,他这才走出,到了秦牧身边,另一侧,吴小玉则是难掩忧色。 任谁都看得出来,宗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加上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师徒俩此行去主峰,只怕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而这时,那被打倒的弟子之中,林轩站起身道:“我等也去主峰,求宗主给我们一个主持公道!” 不少负伤之人,尽管秦牧并未伤他们如此之深,却依旧做出虚弱无比的模样。 “不错,此事没完,你秦牧一个叛徒,胆敢如此欺负我等,非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秦牧看着那捂胸说话之人,眉头轻轻一皱,暗暗感慨自己好像却是惹出麻烦了,这下不禁得愧疚地看了眼吴天。 他倒是没什么,怕就怕让吴天与吴小玉的处境更加不妙。 吴天虽说郁闷,但还是拍了拍秦牧的肩。 “慌什么,有老师先顶着的,走吧。” 第八十三章 李纯阳 主峰,忘道峰。 这不是秦牧头一回来主峰了,上一次来,是在一处偏殿领了弟子玉令。 而这一次,老师在一旁陪着,再加上后面还跟了一大拨群情激愤的人,倒是令他今日对主峰生出种不同的感觉来。 一道身影立在主峰忘道殿前,他揣着手,眉眼低垂,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语气不容拒绝道:“峰主只让吴师兄与其弟子进入,其他人,留在门外。” 以宋德一为首的诸峰弟子闻言,竟罕见的没有多言一句,而是默然而立。 吴天与秦牧一同走去,吴小玉则也留在了殿外。 二人走进这座古老的道殿之中,此处看似寻常普通,却透着一股深沉之意。 入了大殿,就见一位发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坐于首座之上。 毫无疑问,他便是忘道峰峰主,也是混元玄宗的宗主,李纯阳。 秦牧头一次见到李纯阳,莫名感觉这老道身上似有一股可怖之感。 而李纯阳左右,还有两人。 一个是抱朴峰峰主杜浔,另一人是明心峰峰主王为之。 “嘿,见过师兄了。”吴天一进来,便是拱手行礼,随后便端着酒葫芦,欲去寻座坐下。 只见得李纯阳冷不丁地道:“吴师弟,今日你也站着说吧。” 吴天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杜浔满脸不悦地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的新徒儿,打伤我门下的人?” 吴天闻言一笑,十分玩味地道:“你们不也是正看着的么?” 杜浔眉头一皱,便就道:“平日你没正形也就罢了,今日宗主师兄在上,你竟还如此,不为下面的弟子树立榜样,守拙峰的确该裁撤了!” 吴天似乎早就听惯了这样的话,索性不理杜浔,问李纯阳道:“宗主,直说要怎么办吧。” 李纯阳道:“我虽是宗主,但混元玄宗并非老夫的一言堂,方才二位师弟的意思是,今日要决出你这新弟子的去留。” 吴天脸色顿时变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秦牧有机会改变他这一峰处境,甚至是完成自己的那些遗憾,他怎甘心就这么弃了? “此事绝无可能!”吴天毫不犹豫道。 这时,杜浔冷着脸道:“你这弟子是个麻烦精,我已听说沧澜宗的人正四处寻他,且来者不善,难不成你是要为了这一个弟子,让我宗与沧澜宗开战么?” 另一边,王为之接着话茬道:“不错,我混元玄宗昔日的确强大,但现如今,经不起折腾了,否则也不必藏身于此,依我看,吴师弟你也不必折腾了,五十年过去还是筑基,不论修为还是心性,你都不足以担任一峰之主,如今便将守拙峰裁撤,师弟你安心养老去吧。” 殿门大开,因而门外的弟子们都听得到其中对话。 王为之说完后,不少人纷纷点头。 守拙峰,早就是名存实亡,如今他们不过是盖棺定论罢了。 吴天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下意识想举起酒葫芦,然而考虑到当下情况,硬生生地将其挂回了腰间,打算好好理论一番。 而就在这时,秦牧忽然开口。 “早已听说过混元玄宗昔日的强盛,拜师后,我以为混元玄宗只是没落,却未曾想,原是骨头都已断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杜浔与王为之,更是微眯双眼,气场迫人。 秦牧不以为意,对李纯阳道:“若混元玄宗担心我此前所为之事牵累,我现在离开就是。” 吴天立刻道:“这怎么行!” 然而秦牧却是看向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多言。 出乎意料的是,李纯阳并未同意,而是开口顺着秦牧的话道:“你所言有错,混元玄宗的确没落,但血性尚在,你名义上是我混元玄宗的弟子,我等便不可能以平息沧澜宗怒火之名将你逐出宗门。” 杜浔在一旁不禁是道:“宗主师兄,这人可是一个大麻烦,他在外惹麻烦不说,你看他,刚入门多久,就打伤同门,这种人留在宗中,就是祸害!” 王为之不住点头,显然与杜浔想得一样。 而李纯阳则是抚须一笑,道:“我看这事也没你们所言的那么严重,方才发生的事,倒是让我看见,我们混元玄宗,也不是那么死气沉沉么!” 此言一出,杜浔与王为之这才意识到,这位宗主师兄,隐隐是站在守拙峰那边。 可是既然如此,今日为何又将他们二人召来? 要知道杜浔与王为之裁撤守拙峰之心,那是路人皆知! 这时,就见李纯阳对秦牧道:“你过往之事,就此揭过,往后不论如何,你都是我混元玄宗的人,你可明白这一点?” 秦牧也没想到李纯阳对自己的态度忽然间就转变了,当下并不知这老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点头道:“弟子知晓。” 李纯阳便又道:“你的去留已有答案,现如今要商议的,则是守拙峰的去留了。” 秦牧再度愕然,心想这老道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他本以为李纯阳方才释放善意,是决定要保下守拙峰,却未曾想又再度发难。 而吴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静静站在那处一语不发。 “守拙峰这些年来,对宗门毫无贡献,而且门人凋零,的确无留下必要,吴师弟,你认为呢?”李纯阳问道。 吴天此时已经猜到了李纯阳的用意,满脸不情愿地配合道:“回宗主,我守拙峰十分愿意为宗门做出一些贡献,还请宗主示下!” 李纯阳微微点头,随后抚须道:“再过不久,百宗大比再度召开,我方才见你这新徒儿战力惊人,又是霸道体修之身,不如让他好好准备,代替宗门出战,若能为宗争光,守拙峰便可留下,若不能,则守拙峰裁撤。” 直至此刻,秦牧才陡然反应过来,这宗主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要他出战百宗大比。 而殿门外,此刻却是炸开了锅。 让秦牧代表混元玄宗出战? 于情于理,众弟子都难以接受! 然而李纯阳豪不给众人进言的机会,站起身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退去。 唯独是看向秦牧,道:“你来,我有话与你说。” 秦牧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良心发现? 在忘道峰之后,竟有着一座草庐。 方才一言能定人生死的李纯阳,此刻在这草庐前,卷起裤腿如农夫一般打理一块菜圃。 秦牧站在菜圃外看着,本以为这位宗主种的东西至少是某种灵草,结果却是十分寻常的青菜。 李纯阳躬着身,一边拔着野草,一边道:“你是一个异类,从那日试金石二十四响时我便看出来了。” 秦牧也不知如何作答,便默然听着。 “杜师弟虽说小家子气了些,但他话却是没有半点错处,你的确是一个麻烦,而且我有预感,以后你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李纯阳接着道,已是直起身,看着秦牧。 那浑浊的目光,似能直击人心,秦牧一时不敢与其对视。 若真将这混元玄宗的宗主当成寻常农夫,那才是傻子所为。 不过,他已是有些习惯了这位宗主的行事风格。 那就是一个欲扬先抑! 先前在大殿里是如此,现如今还是如此。 “若宗主真有顾虑,方才就已放我离去,之所以留下,说明这些麻烦对宗主而言,不算什么,至少不算大事,宗主不是怕麻烦的人,而是怕又惹麻烦而无实力的人。”秦牧言道。 李纯阳哈哈一笑,道:“你说得倒是不错,百宗大比,老夫期待你的表现。” 秦牧点头,但心里明白,李纯阳单独叫他来此,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因为这些话,方才在大殿里就可以说。 这时,李纯阳收了笑意,道:“你和吴师弟所为之事,终究是没能瞒住,沧澜宗如今疯狂寻你二人,也是因此事败露。” 秦牧心中一凛,他与吴天截杀黄季的事,竟这么快就露馅了? 而当下,李纯阳说出这事,只怕还是存着敲打之意。 这看似返璞归真的老道,实则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归根结底,还是逼秦牧在百宗大比上出全力,得成绩! “宗主放心,你若能挡住沧澜宗的压力,我自会为宗门争光。” 说着,秦牧行了一礼,方才退去。 回到主殿之外,总算是与吴天还有吴小玉汇合,三人一同回守拙峰。 路上,吴天好奇道:“我那师兄将你叫去说什么了,他可是不简单,你小子切莫着道了!” 秦牧苦涩一笑,道:“老师,我与你那日所谓,宗主知晓了,不仅他知晓了,沧澜宗也知晓了,因而才会寻我,也在寻你。” 吴天闻言面色一阵尴尬,道:“终究是老了,干点坏事还给人揪住把柄了,换做以前,绝不会如此的!” 吴小玉在一旁听着,满脸疑色道:“你们做什么了?” 然而二人皆不告诉他,将吴小玉气得要命,摆脱这两个大男人,自己赌气先回守拙峰了。 他走后,吴天忽然停下,这使得秦牧也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师。 “老师还有顾虑?”他问道。 吴天顿了顿,神色间有些落寞,旋即道:“是我愧对了你,明明自己这幅样子,守拙峰又如此艰难,还将你忽悠进门,跟着受苦。” 秦牧一时摸不着雾水,揶揄道:“难不成是老师这一会没喝酒,就良心发现了?” “去去去!”刚有一点感伤的吴天,被秦牧这一句话破了功,他继续说着,只是脸上再无那份深沉,而是十分严肃认真。 “说真的,你若有其他钟意之处,我可以帮你,就算是混元玄宗,我那三位师兄你别看嘴上恶毒,其实都有真本事,你想转投他们,我也可帮忙。” 换做往常,秦牧只当吴天喝醉了,要么便是在胡言乱语。 但今日,他感觉得到,吴天是认真的。 兴许,真是因为良心突然发现了吧? 他正色道:“我已拜入你门下,如今是守拙峰弟子,未来老师不弃我,我定不会弃老师与师姐!” 吴天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感动,说话时都不禁有些哽咽了。 “好好好,有你这话,为师没什么可说的了,有弟子如此,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你放心,我定要改变一番!” 说着,吴天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将酒葫芦一解。 就在秦牧以为他要做出戒酒的姿态时,吴天却是给自己疯狂灌酒,而后一擦嘴边酒渍,道:“你我且看往后会如何!” 秦牧摇头苦笑。 到了守拙峰前,秦牧并未上去,正好与吴天将此前未作的告别做了。 他打算出宗,去断空山脉继续历练提升。 吴天也没阻他,只让其小心一些,毕竟沧澜宗的人恐怕已经四处追杀他们了。 秦牧应下,随后心念一动,将莫邪唤了下来,与其一同离宗而去。 出了山门,他便直奔断空山脉的方向而行。 断空山脉,本身就由十万大山组成,绵延近数千里,外围与近百个地区相接。 此前秦牧活动的区域,乃是云城附近的断空山脉外围。 现如今到了混元玄宗,便要先前往附近的东来城,再从那处,转道去附近的断空山脉入口。 只是刚出宗门不久,秦牧便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之感。 起初他以为只是错觉,而后那种感觉越发明显。 他看向莫邪,对其道:“看来有人不服,还要与我再斗一次。” 言罢,秦牧忽然提速,脚下奔雷涌出,往东方直掠而去。 速度提升,那暗处跟随之人,便也要提上速度才能跟上。 而灵修速度一提,不免露出更多气息。 这群人一路追赶,从天亮追到了天黑。 来到一处山野之间时,却是忽然发现,前方秦牧的气息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这才停了下来,扫视周围。 林轩阴着脸道:“他肯定没逃出去,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周围,都是白天在守拙峰上被秦牧伤过的人,他们咽不下这口恶气,因而在秦牧出宗时一路尾随而来。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靠自身的本事,就算是以多敌少,恐怕也很难拿下秦牧。 因而,他们还请来了一人。 所有人看向后方,一个中年人缓步而出,指向夜色笼罩的一座大山。 “在那。” 那座大山之中,秦牧与莫邪站在一棵大树之上,当看到那指向自己的中年人时,秦牧目光一凝,随后身形化作一道汹涌血光,朝远处遁去。 “他还想逃!” 林轩等人再度追了出去,同时用出法技,各式灵罡朝那道被血光包裹的身影宣泄而出。 唯那中年人,脚下一点,整个人骤然消失。 再度出现时,竟已到了秦牧与莫邪的前方! “小子,此处风水极佳,当为你的葬身之处。” 第八十五章 千里追杀! 那阴冷的声音随夜风而来,如九幽下鬼魅的低语。 秦牧眉头深皱,紧接着便见一道轻灵的钟声响动,霎时间,他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骤然竖立。 一道骑士幽影在夜空之上凭空而出,他骑着白骨战马,手持一杆长戟,踏着月光袭来。 仅仅一瞬间,那道远在天边的幽影,便到了秦牧身前,使人毫无防范的余地。 大戟挥来,秦牧本能地以手上无极镯挡去。 只闻得“当”的一声巨响,秦牧整个人骤然倒飞出去。 那中年人轻摇手中紫色小铃,如幽魂般的骑士一夹马腹,胯下白骨马立刻朝秦牧坠落之处奔去。 此时的秦牧只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一般,那幽影骑士的一击,竟霸道如斯,连他的体魄都有些难以承受。 此刻,他已坠入一片峡谷之间,立刻起身。 莫邪落在远处们,口齿间不断发出怪叫,似在提醒秦牧。 秦牧站起身来,就见得那骑士身影从天而降,大戟倾落,整个峡谷都在其戟光之下震荡不止。 秦牧脚下一动,身形立刻朝一侧闪去,同时双拳疾出,血气凝聚成拳影,狂泻而出,轰击在幽影骑士落足之处。 呼吸之间,秦牧至少出了五十余拳。 然而,那诡异的铃声再度响起,在秦牧霸道蛮力下本该破碎的幽影,竟又出现在峡谷上方。 一道大笑声传出,林轩与一众抱朴峰弟子的身影出现在峡谷两侧的上方。 “秦牧,你狂啊,你再狂啊!” “在杜长老面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明说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秦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上方大放厥词的林轩,淡淡道:“看来那一巴掌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位杜姓长老身上。 秦牧入门不久,但在此之前,吴小玉大概为他介绍过门内长老。 整个混元玄宗,枝叶凋零,因而宗内叫得出名号的长老其实并不多。 其中,便有一个姓杜的,名为杜小刚。 秦牧之所以对此人有所印象,是因为吴小玉特别提醒过他要小心此人。 杜小刚年轻时与吴天十分不对付,曾在一次与吴天的比试中负伤,那旧疾一直影响着杜小刚,使得他这么多年过去,修为也停滞在了筑基之境。 但从那以后,杜小刚怀恨在心,明里暗里都针对着守拙峰,有一次趁吴小玉外出,甚至想要对其出手,幸好被吴天发现,吴小玉才幸免一劫。 “小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拜入吴天那厮门下,更不该伤抱朴之人,难不成守拙二字,还不能令你有所明悟,而今你又独自出宗,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杜小刚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阴冷无比,与其名字中的刚字十分不符。 秦牧淡淡取出自身令牌,乃是混元玄宗弟子玉令,此玉令与弟子本身绑定,一旦身死,宗内之人可第一时间得知,并且锁定方位。秦牧淡笑道:“你们私自攻击本门弟子,难不成就不怕被宗门降罪?” “所以我们才让你走了这么久,走得足够远,便有足够的时间清扫一切痕迹。”杜小刚说罢,似已没了耐心,轻轻摇动手中魂铃。 秦牧一笑,道:“筑基修士,在下也并非没有杀过!” 峡谷之上的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随后嗤笑起来,死到临头竟还在口出狂言。 而这时,只见得秦牧周身气血如龙,升腾而起,搬山劫中的强盛气血之力,化作拳光涌向上方。 林轩等人抽身而退,他们对秦牧的实力都有所了解,压根不敢与其硬拼,只能借助杜小刚的威势。 然而,就在这时,方才还欲要在此地殊死一搏的秦牧,竟忽然化作一道血光,顺着峡谷狂掠而去。 众人面色一滞,纷纷追赶。 杜小刚则是骂道:“一群蠢货,若尔等都不敢动手,何必请老夫来?” 言罢,这位杜长老也追了出去。 幽影骑士速度极快,跗骨之蛆紧贴着秦牧。 不得已,秦牧只能放出莫邪,莫邪停下步伐,手中长刀力劈而下。 骑士只是一挥大戟,幽光四射,莫邪手中长刀一寸寸碎去,同时双臂之上血雾炸开。 仅仅一击,几乎就令莫邪失去了战斗力。 秦牧心疼得要命,召回莫邪下达逃命指令后,再也不愿让其出战。 毕竟秦牧本身手段不多,莫邪算是自身少有的杀招之一,若是折损在这一战中,未来他势必少一助力。 当然,若有性命之忧,秦牧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为了挡住后方的鬼影骑士,秦牧只得停下身来,双拳挥动,两道无极镯脱手而出,砸在那诡异骑士之上,其身形竟是骤然消散。 这一幕令秦牧也始料未及,而后才反应过来,无极镯乃是阴阳道宗李知音所赠,此物说不得有克制鬼影骑士这种邪物的奇效! 后方追击的杜小刚眼见鬼影骑士消散,正与再摇动鬼铃,却见的这小铃之上,已出现一道裂口,他面色微惊,细细看那重回秦牧手腕的无极镯,这才认出此物来,因而惊声:“无极镯,你与阴阳道宗是何关系!?” 阴阳道宗? 林轩等其他弟子听到这个名号时也皆是一愣。 阴阳道宗,对于沧州任何宗门而言,都是庞然大物,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然而,秦牧居然与其有关系? 秦牧一边逃去,一边放声道:“我与李知音有旧,你们敢动我,阴阳道宗必会追杀尔等!” 此刻,秦牧也顾不得什么,扯起虎皮做大旗。 一尊筑基高手,非他可敌。 当初杀黄季,也是因为吴天早已重创此人,逼得他手段尽出,秦牧才有机会。 而眼下面对这杜小刚,他绝无胜出可能! 不论如何,先天境的对手便是他的极限,想杀筑基境,少说也得先入易髓境才有可能! “李知音?” 杜小刚呢喃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区区一个沧澜弃徒,怎会识得李知音,怕是你偷了阴阳道宗之物!” “杀!” “取你人头去阴阳道宗,说不得还能领赏!” 此言一出,林轩等弟子纷纷从震骇之中回过神来。 是啊,秦牧怎会认得阴阳道宗的人。 若真如他所言,此人直接拜入阴阳道宗不就得了,何必来他混元玄宗? 再加上杜小刚方才的话,使得众人再也不敢不出力,纷纷提速紧跟而去。 第八十六章 覆道基轮回! 秦牧自身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快如一阵罡风。 然而,后方之人紧追不舍,时不时有飞剑、符箓、法印倾泻而来。 大多数攻击,来自于林轩等寻常弟子,这些人的攻势不致命,但足以损耗秦牧自身气血。 真正要命的威胁来自杜小刚! 这位与吴天同时代的长老,稳稳坐镇后方,时不时发出一击,足以逼得秦牧使出浑身解数抵挡。 秦牧不敢有丝毫停留,就在这样的你追我赶之下,双方从天黑斗至天亮,秦牧大概逃出了上千里,也没能甩掉这些人。 而他此刻已是伤痕累累,直至前方忽然蹿出一头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便咬来,秦牧化掌为刀,猛劈而下,那头凶兽横死当场,秦牧立刻一抹,将其丢入丹田之中吞噬,补充这一夜丧失的气血。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了断空山脉! 他看了眼浑身浴血的莫邪,深吸了口气后,将其掩埋在一棵大树之下。 莫邪本就是人傀,在没有散发气血时,与死物一般,藏在此处,大概是能够躲开杜小刚等人。 安置好莫邪后,后方杀机再度来袭。 杜小刚催动一柄黄色道剑,匹练剑光自天际而来,落下之时,剑气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秦牧低喝一声,轮回不灭功在此刻爆发到了极致,汇聚磅礴气血,似重锤猛砸向前方。 轰隆隆…… 群山间如雷霆般的爆响轰鸣不止。 秦牧一步点出,身躯在山峦间不断跃动。 换做常人,只怕早就力竭而死,但秦牧平日积攒些的雄厚气血,支撑着他进行如此长时间的战斗。 这时,一道身影自侧方杀出。 林轩手持长剑杀出,用的还是那抱朴剑法,只是在秦牧眼中,他施展此剑术的威力,远不及徐五境与宋德一。 “找死!” 秦牧知晓林轩只是想拖住他的脚步,然而他对此人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 眼下有机会杀掉他,岂会错失? 当下双掌撑天,发动搬山劫! 气血大山凝聚而出,林轩面色骤然一滞,搬山劫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只是这持续了一晚的追杀,饶是何等凶险之时,秦牧都未曾动用这一招。 却是偏偏对他用了! “就凭你这废物,我自可来去自由!”林轩言罢,硬生生收了剑,身躯如蝴蝶一般往后飘去。 而秦牧已是满目杀机,抛出头顶气血大山。 杜小刚已至后方,一剑刺出。 一道苍茫剑光,几乎覆盖了秦牧目光所及的一切。 仅仅一瞬,他便被那剑气包裹,身躯如同被投入大磨之间,气血不断磨灭,肉身之上,毛孔开始不断往外冒血。 “小贼,该死了,杀了你,只怕吴天那老贼要心疼很久很久!”杜小刚冷冷言道。 秦牧身处那剑光的包裹之中,肉身气血几近涣散,只剩自身意志还在苦苦坚持。 时至今日,在这个地方倒下,他岂能无憾! 不必说如今他肩负秦家全族上下近千口的兴衰生死,壮大守拙峰的重任也落在他身上。 绝不能倒! 丹田之中,一股昂扬气血忽然喷涌而出。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血顺着秦牧经络逆行而动,所过之处,在方才几乎要破裂的五脏六腑,竟又散发出勃勃生机。 秦牧愕然,全然不知这变化从何而起。 下一瞬,那股心生气血,却是没入了他的脊柱之中! 脊柱于修士而言,又称龙脊、天地桥。 不论是体修还是灵修,脊骨都无比重要,被视为超凡脱俗的重要所在。 而伴随那一道气血涌进秦牧脊柱之内,一阵如龙啸鸣传出。 在秦牧耳中,一道古老得如亘古而来,却又至高无上的恢弘之声骤然响起。 “生死皆命数,而得吞天力,可覆道基轮回!” 秦牧这才明白,那一道全新气血,来自于在自己身躯内沉寂许久的漆黑古珠! 当初他沦为废人之时,是这颗古珠赐他轮回不灭功。 而现如今,就在他肉身将灭之时,又是这颗古珠推了一把! 这一推,让秦牧一脚踏入洗髓境内! 此刻,杜小刚已是感受到了那杂乱剑气之中有一道不同的气息忽然生出,如乱风之中一点不灭的烛火。 他眉头轻轻一皱,忽然间瞳孔猛缩。 剑光之中,一道红光撕裂而出,朝他直直袭来。 杜小刚本打算随手拂灭这一道攻势,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随着红光逼近,他才发现其中竟是包裹着一道身影,而那,正是秦牧本人! 就在杜小刚抬手拂去之时,血光包裹之下的秦牧骤然出拳,气力引发空间爆鸣,每一拳中,都蕴含山崩之势。 而力量足以扭曲空间,因而从旁人视角看去,秦牧隔空出拳,就见得一阵阵空间波动袭向杜小刚! “怎么可能?”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势,杜小刚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方才那一剑本该要了秦牧的命,但他不仅没死,反倒是卷土重来。 而此刻,前方巨力来袭,杜小刚心中危机之感油然而生,他身形往后退去,同时双手捏印而动,见得一扇青铜之门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 那股空间波动悄然而至,触及青铜门时,在其上方留下了一道清晰无比的拳印。 这一幕,再度令杜小刚内心震骇不止。 这青铜之门,乃是他仅有的保命法器,不到绝境他不愿动用。 此门号称能抵挡筑基巅峰修士的全力攻击。 而在秦牧面前,竟是一拳便就形变。 “这小子体内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杜小刚心中杀意骤起,狠下决心,不可放虎归山,必须杀掉此子! 他手中道印再变,那柄黄色刀剑从远处掠来,化作黄色电光,刺向秦牧心门。 就在要洞穿秦牧身躯而过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握住了那刀剑剑身。 秦牧手上,血肉都被那道剑之上的可怖剑气磨灭。 然而,他整张脸却是无比平静,死死握住剑身,这才没有让那道剑触及心脏。 杜小刚双手一推,那道剑似是受到什么推力,猛然往前一寸! 秦牧面色微变,眉头深皱起来,手中却是不断发力。 滋…… 一道无比细微的声音响起,那黄色道剑之上,出现一道裂纹。 杜小刚瞪大了眼睛,难掩心中惊色。 而余下其他弟子,更是脸色震惊,眼中布满难以置信之色。 这一夜至此,他们才明白,眼前之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其中,已经有不少人后悔加入到追杀此人的行列之中。 特别是在林轩方才受秦牧一记搬山劫,已经死无全尸的情况之下! 秦牧注视着杜小刚,手臂之上青紧跳动,道剑似乎已经触及到自己那颗正猛烈跳动的心脏。 而下一瞬,伴随秦牧猛然一握。 道剑碎去,无数碎片绽开。 秦牧看了眼几近废掉的手掌,白骨清晰可见,他冷冷扫向杜小刚:“今日之仇,吾必报之!” “你走不了!”杜小刚爆喝一声,他手段出尽,只能再祭出魂铃。 而秦牧则是指了指上方。 杜小刚与其他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他们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已有一座大山倒悬而立! 第八十七章 醒来 倒悬于天穹的大山,散发着极其可怖的威压。 在这座巨大的血气山峰之下,下方所有人变得如蝼蚁般渺小。 轰…… 大山倾落,众人四散逃去,却仍旧有人未曾脱离血山倾落范围,顷刻间粉身碎骨。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后,整个大地随之震颤起来。 杜小刚从尘雾中缓步而出,脸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随他而来的抱朴峰弟子,则是死的死伤的伤,如残兵败将般聚拢在他身周。 “此子……必须死,给我追!”杜小刚冷声下令。 而众人却是面面相觑,有一人不禁道:“长老,此人伤势极重,又往断空山脉深处而去,随便一头凶兽都能要了他的命,我等就不必追杀了吧?” 另一人急忙附和:“是啊长老,主要是我等……也受了重伤,已无一战之力,无法给长老带来任何帮助。” 杜小刚冷冷扫那二人一眼,他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领,喝道:“怎敢心存侥幸,若不杀此人,你心能安?” 而就在这时,众人腰间悬挂的玉佩,竟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红芒,见此,面色俱是一变,就连杜小刚也不意外。 “宗门玉令闪烁红芒,这是有大劫,所有门人必须第一时间回到宗门!” 自他们拜入混元玄宗以来,弟子玉令还从未有过闪烁红芒之时。 而如今红芒闪烁,只能说明宗门有了大麻烦,这是宗主在召回所有门人! “长老,还……还追么?”有人看向杜小刚。 杜小刚微眯双眼,一番权衡过后,道:“宗门必是到了危急之时,至于那小子,他若没死在断空山,老夫还有机会杀他!” 言罢,众人立刻往回赶去。 …… 一条蜿蜒河流往断空山脉深处而去。 此刻,其中一段河流中,水已经被染得通红。 嗅到了血腥气的凶兽,在两岸边不断冒头,警惕地望向河水之中。 只见得,其中有一物随着河水浮浮沉沉,依稀能够看清是一个人。 凶兽们壮着胆子靠近河流,血腥味更加强烈,其中蕴含着的浓烈气血,对于凶兽而言是大补之物。 但同时,那浓郁的气血之中,又有着一种对凶兽与生俱来的压迫之感。 那随河水流转的似乎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上古大凶。 一众凶兽就这么望着河水中的那副身躯,这么逐渐远去,好似君王巡视自身领土一般。 河水中,秦牧早已失去了知觉,此刻他的身躯,因气血枯竭,肉体形同枯槁。 搬山断岳,极近神明的伟力,却也让当下的秦牧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最后那一击,他甚至不惜燃烧自身精血,方才发动而出,给了自己脱身的时间。 逃出生天后,他一口气没能续上,彻底晕死过去,这才有了当下的这一幕。 若非修行大荒血经,只怕他早被两岸凶兽争相吞食。 而此刻,在他这幅接近枯萎的肉身之中,内里却是气血不绝,轰鸣不断。 轮回不灭功依旧在运转,自丹田之中涌出阵阵气血回补着这具肉身。 秦牧的身体就这么顺着河流飘着,意识似也进入了一条幽暗的河流之中。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两岸是注视着自己的一道道身影。 其中,有父亲,有盼希,但也有宫语冰、宋飞尘。 还有哪些丧命于他手,又或是迫切想要他性命的人。 昔日与他有所瓜葛的人,都出现在了两岸之上。 秦牧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两岸一道道身影往后而去,而他像是进入了某种玄妙空间之内。 冥冥中,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生死无尽期,如轮无始终,周而复始之谓,回生死苦海无尽期,出离生死,超脱轮回,入于涅盘……” “醒来。” 声音在秦牧的识海之中回荡不止。 秦牧猛地睁开眼,周遭一片漆黑,耳边唯有流水之身,他觉得累极了,一口水忽然呛了上来。 他这才发现,自身被河水冲进了某处地下洞窟之内。 挣扎上岸,秦牧躺在光滑的石板之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于脑海中复盘着与杜小刚的战斗。 “当时,我若能先杀林轩等人,与杜小刚一对一,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不,杜小刚厉害之处,在于他筑基修为,在于他的神通,林轩等人对战局影响微乎其微,而我一开始便不该边打边撤,而是用出全力,若能一击逼退他,再逃走。” “最后若非那颗漆黑古珠,我恐怕已经丧命。” 秦牧坐起身来,脸色有些沉重,饶是他这阵子对修行没有丝毫懈怠,也已经能够做到称霸同境。 但面对筑基境的修士,还是没有抗衡之力。 这与他努力与否无关,境界之隔的天堑,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人。 好在,此次是因祸得福,被漆黑古珠推了一把,顺利迈入易髓境。 而他也是发现,轮回不灭功,越是在危急之时,越能展露神威。 这门来自漆黑古珠的无上之法,其威能远超他的想象! 秦牧站起身,顺着漆黑的洞窟缓步而去。 这条河流,应当是直入断空山脉,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唯一能够推断出的是,他此刻身处于断空山脉的地下。 此时的秦牧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若是遇到强大凶兽,说不得要沦为腹中餐,他又无法回头,杜小刚等人说不得就在后方搜寻他。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洞窟往前而去,这一路而行,却是不知走了多久,这洞窟似没有一个尽头般。 四周很静,只有流水的声音不断响着。 秦牧坐下恢复伤势,发现右臂之上,皮肉新生而出,只有骨头之上若有若无的灼烧之感,提醒着他杜小刚那一剑的威能。 “再回宗门,必先除他!”秦牧目光灼灼,筑基境又如何,他若能将修为提升到易髓中境,未必没有胜杜小刚的可能。 被打碎了牙,秦牧是绝不可能往肚里咽的。 回想起方才昏迷时两岸所见身影,秦牧的目光却是越发坚定。 “若我这一路注定尸山血海,那我便以这一路尸骨,成就肉身不灭!” 他在这条地下河边俯身,打算喝些水。 却是看到幽暗的水中,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盯着自身。 秦牧寒毛炸立,立刻往后一退,同时水中那物也猛地蹿出了水面。 第八十八章 秦家之围 云城,秦家上方的天空中,一艘云舟肃然而立。 一位来自沧澜宗的长老立于船首,对下方秦家漠然而视。 整个秦家已被控制起来,所有人都被围困在议事厅之外,此刻大敌当前,却并未有多少慌乱迹象。 秦奋站在人群之中,成为这些人的主心骨。 他朝空中云舟上的身影开口:“不知秦家做了何事触怒归宗,竟让归宗如此大动干戈,不惜违背这修行界的规矩,对我这小小世家出手!” 在沧州,的确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再强盛的宗门,也不能随意对其他势力动手。 若师出无名,必然遭至其他人的忌惮。 就算是沧澜宗这样的存在,也须得遵守,否则强盛之人可随意欺凌弱小,那一切都要乱了套,那些小宗门小家族无发展空间,自会逃离此州,久而久之,沧州气运散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沧澜宗这样的鼎盛宗门。 “你秦家所犯何事,你们心中没数么,秦牧那个弃徒在哪,交出他来,我可保留你秦家些许香火。” 开口之人,乃是沧澜宗柳无常,是副宗主唐宇的属下。 黄季丧命宗外,凶手又是沧澜弃徒伙同外人,宗主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令唐宇亲办,务必要找到秦牧与吴天。 而柳无常所负责的,便是云城秦家。 “牧儿外出历练,并不在家中,据我所知,他的确与贵宗弟子有些冲突,但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秦奋问道。 云舟之上,柳无常闻言冷笑了起来。 此时,秦家之周,也传出哄笑之声。 原来,秦家周围早已布满了沧澜宗的人。 “秦牧与外人杀我沧澜宗长老黄季,这可不是他与我宗弟子冲突那么小的事。” 此言一出,秦奋整张脸顿时煞白。 秦牧,杀了沧澜宗一位长老? 这可绝不是小事,也就难怪沧澜宗会如此大动干戈。 而秦奋很快就想到,柳无常口中的那个外人,很有可能就是吴天! 秦奋几乎没有质疑柳无常话中真实,因为他感觉得出,秦牧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定是什么地方没处理好,被沧澜宗抓到了马脚。 “若是吾儿犯错,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替儿受过,这与秦家无关,但眼下,一切都口说无凭,就算是沧澜宗,也得让吾儿前来对峙,先正人心吧?”秦奋高声言道。 “正人心?”柳无常嗤笑起来,随手一指点去。 一道流光顷刻下落,将一位秦家子弟身躯炸的粉碎,周围之人被溅得满身血肉,呆立原地。 秦奋更是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柳无常。 “沧澜宗办事,便是人心所在,今日我等来此,就是要你们交出秦牧,一日不交,我便杀一人,直至秦家灭族亡种!” 秦奋怒道:“难道就没有天理了?” “天理?”一道明显年轻许多的声音响起。 就见得柳无常身后,一道十分年轻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来到船首,淡然俯视着下方所有人。 “尔等蚍蜉,纵有天理,也不会庇护你们,那废物藏头缩尾,我倒要看看,秦家要亡族灭种,他回不回来。” 说话的这年轻人,正是如今的沧澜宗首席,宋飞尘! 昔日,秦牧为首席弟子时,曾十分赏识此人,给过不少关照。 但宋飞尘野心勃勃,一面逢迎,暗中又想取而代之。 终于,他与宫语冰一拍即合,设下大局,陷害秦牧。 如今二人几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之物,但那事却并未算完。 秦牧未死,宋飞尘心中难安。 这一次借着黄季之事,他出山而来,为的就是要亲眼看到秦牧粉身碎骨。 秦奋此刻要紧了牙关,手中已经摸到了那块古玉。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传出。 “沧澜宗兴师问罪秦家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不过问老夫的意思,未免太不将我这城主放在眼里了吧?” 姜涛已是带领城主府之人赶到,在秦家另一侧与沧澜宗云舟遥遥对峙。 飞舟上的宋飞尘负着双手,空中的冷风掀动衣袍,他却纹丝不动。 “宗主明令,妨碍沧澜宗行事之人,皆可斩去。” “你这城主,是活腻歪了么?” 姜涛顿时愣住,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威胁,更是受到一个黄口小儿的威胁! 只见得其身后姜无世缓步而出,望向宋飞尘。 “早闻沧澜宗首席非无上天骄不可,在下向往已久,可敢与我一战,分个胜负?”姜无世缓缓言道,眼中却是杀机毕露。 宋飞尘眉头轻皱,在此刻的姜无世身上,他竟感受到了昔日秦牧那般的压力。 “我从不以大欺小。”他淡淡言道。 姜无世则是脸泛笑意,这段时日他也没有浪费时光,修为已臻至先天中境。 此等进境速度,就算是比起秦牧,也慢不上多少。 而宋飞尘,至少有先天七重修为,的确是略高他些许,但姜无世浑然不惧。 就算你是沧澜宗全力培养的首席又如何? 我姜无世,不会比任何人差! “足下不如秦牧,昔日他重入体修,境界远落与我,却也不惧与我一战。”姜无世淡淡言罢,随之退回。 宋飞尘却是脸色猛变,双眉皱起,脸上肌肉抽动,再无此前淡然模样,显露几分狰狞之意。 一只手落在他肩头,柳无常传音而来。 “莫中激将法,秦牧已如死人,这些人对你而言,更是轻如云烟。” 宋飞尘从胸腔中发出“哼哼”两声,旋即望向姜无世,喝道:“与你一战,你若败,我今日便杀光秦家之人,你敢接么?” 姜无世顺水推舟道:“我若胜,还请诸位撤去,秦牧不论有罪与否,都祸不及家人。” 宋飞尘仰天大笑起来,道:“你胜不了我!” 后方,柳无常见状直摇脑袋,暗叹宋飞尘终究少年心性,话说回来,当初的秦牧不也如此,只是秦牧能够做到同境无敌,未有人挑战他胜过。 不知如今的宋飞尘,又能否做到! 第八十九章 洞天 几乎就在柳无常与宋飞尘等人驾临云城的同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混元玄宗,同样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唐宇看着眼前好似并无溢出的群山,猛然击出一掌。 在其身后,似出现一尊大佛虚影,探出金色手掌,朝远处山峰轰去。 “轰隆隆……” 掌影落下,却是未触及山峰,而是被一道光幕所阻。 同时,光幕之后,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群峰肃立,阁楼在群峰葱绿中若隐若现,可见演武场、道台。 唐宇眉头一挑,此时,后方一众身影靠近,一个面带刀疤的中年人道:“就在此处了,看来消息无误。” 唐宇笑了笑,望向群峰之间。 主峰,忘道峰之上。 李纯阳依旧那副道人打扮,只是此刻,眉头深皱,流露几分凝重之意。 “召集门人。”他淡淡下令。 很快,各峰之人齐聚主峰之上。 抱朴峰峰主杜浔,明心峰峰主王为之,除了不知所踪的吴天,混元玄宗的峰主级人物悉数到场。 还有数百弟子,聚拢在广场之上。 “来者何人!”杜浔高声问道。 上空,唐宇淡淡道:“我乃沧澜宗副宗主,今日前来,是问你要一桩血债!” 杜浔等人一时间不明所以。 混元玄宗这些年来夹着尾巴做人,与活在阴沟的老鼠几乎没什么分别,何时招惹过他沧澜宗了? 唯有宗主李纯阳对来人的目的心知肚明,他走出几步,身形却是腾空而起。 来到护宗大阵之前,与唐宇互相对峙。 “何血债?”李纯阳问道。 唐宇正打量着李纯阳,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没落许久,甚至在外人眼中都已除名的混元玄宗,这宗主身上竟还有如斯气象。 莫看李纯阳身形枯瘦,与寻常清修道人一般,但其内里的气态却如虎如龙。 “你宗吴天,与其弟子秦牧,杀害我沧澜宗长老黄季,劫走他一身底蕴,今日来此,是要混元玄宗交出这二人。” 此言一出,混元玄宗这边顿时议论纷纷。 杜浔与王为之对视一眼,随后二人齐齐望向守拙峰上。 这个吴天,平日不理事也就罢了,竟还给他们混元玄宗带来如此麻烦? 杜浔来到李纯阳身侧,暗暗道:“师兄,若真如此人所言,我等必须交出吴天,如今混元玄宗可不能与沧澜宗这样的存在开战,搞不好,就是道统覆灭,传承断绝!” 李纯阳瞥他一眼,冷冷道:“大敌当前,师弟心中头一个想法,竟是出卖同门?” 此言一出,杜浔如遭雷击,顿时不敢动弹。 李纯阳此刻续道:“莫以为我不知,你那堂弟数日前就带着几人离了峰,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大敌当前,我希望你们可以一致对外!” 杜浔干咽了几下,开口时,声音都嘶哑了许多:“宗主教训得是,可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没见到吴师弟的人,宗主如此待他,他未必真心待宗主!” 而就在这时,忘道峰上,一道人影激射而来,落在主峰广场之上。 来人,正是吴天! “此事,乃是老夫一人所为,与我那弟子,还有宗门无关。”吴天一现身,便就开口言道。 众人这才发现,此刻的吴天,似乎少了那么几分颓废之气,眼中也有了几分清明。 而眼下,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大多数弟子的想法与杜浔一样。 既然是你吴天惹的祸事,就该你吴天去承担! “你就是吴天?”唐宇看向吴天,眸中杀机毕露,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 “除了吴天,还有秦牧,都是我沧澜宗必杀之人!” 李纯阳此刻微微一笑,道:“足下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唐宇一顿,看向李纯阳,只见其续道:“我宗之人纵使有错,也该由我这宗主处理,我何时说过,要将他们交给你?” 李纯阳的话,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就连吴天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 唐宇见状并未多言,一个没落不知多久的宗门,他自不会放在眼中,当下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破大阵。 而在这时,李纯阳却是凌空走出了护宗大阵法阵之外。 他与唐宇的距离,已不过数十丈。 “足下是要两宗开战,那你带来的这些人手似乎不够用,而老夫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你要听么?” 唐宇眉头一皱,并未言语。 而他周身气势,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肆意挤压着。 他心中微惊,难以相信,这一切竟源自眼前这个枯瘦的老道。 他未说话,但还是听了下去。 “百宗大比,届时混元玄宗会参加,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阁下,秦牧,将是代表我宗的弟子之一,若有何仇怨,不如留到百宗大比上清算,届时秦牧若败,吴天的性命,也一并奉上。” 下方,吴天顿时愁眉苦脸了起来。 唐宇嗤笑一声,不屑道:“尔作何春秋大梦,杀害我沧澜宗的人,我岂会留他活到百宗大比?” 就见李纯阳抬起手来,唐宇顿时也想动作,却是身体猛地僵住。 几乎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李纯阳刚刚抬起的手,就已落在了他肩头之上。 那干枯如老树的手,此刻压在他肩头,沉重得好似山岳! 唐宇心中震骇,猛地望向李纯阳…… …… 秦牧此刻并不知道因为他的事,秦家与宗门都在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他正将一头水蟒吸入丹田之中吞噬,炼化气血。 也是受伤太重,才让他连水下的凶兽气息都未曾感受到。 也好在这头水蟒等阶并不高,因而方才未能伤他,反被他手撕。 一头二阶凶兽所炼化的气血,对秦牧而言聊胜于无。 他继续往前走去,想尽快离开这个地下洞窟。 然而此处却好似通向地狱的通道般,全然没个尽头。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秦牧要失去耐心之际,他终于看到前方传来点点亮光。 提速而去,当秦牧冲入那亮光中时,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光芒,来自于闪烁着灵光的钟乳石。 而就在眼前,河流穿梭而过的地方,是一片无比巨大的地下洞窟。 在这洞窟之中,足有成千上万的钟乳石倒挂着,好似天上繁星。 此处灵气浓郁,如秦牧这样的体修,也能感受到置身汪洋大海般的磅礴之感。 正当他沉浸其中时,心中危机感却也油然而生。 灵气如此浓郁之处,竟会没有大妖么!? 第九十章 被困 幽光粼粼,万千倒悬的钟乳石,伴随那灵液滴落,于四周响起连绵不断的滴答声响,极其充裕的灵气,令这处地下溶洞如梦似幻, 而这滋养万物的灵气,此刻并未令秦牧有任何喜悦,反倒是化作无形重压,沉甸甸压在他心头之上。 此地,太静了! 秦牧自诩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怎会在自己晕死后,恰好被流水带入到这充满灵气的地下溶洞中,而这地下溶洞内,又出奇的没有任何凶险? 有时候,看不到的危机,恰恰令人难以防备。 秦牧谨慎地往前踱步而去,脚步落在光滑的石板上,与灵液滴落的声音遥相呼应。 同时,他已开放丹田,炼化周围灵气转为自身气血。 伴随秦牧横穿溶洞而去,他已置身于万千钟乳石中心。 这时他看向周遭,却发现周围空间陡然扭曲、变幻。 周围的钟乳石与脚下的石板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深邃浩瀚,仿若没有边距的宇宙虚空! 原本的钟乳石,此刻成了一颗颗被点亮的星辰。 繁星忽然涌动起来,处于其中的秦牧,在一瞬间失去了方向,再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他如无根浮萍般,处于汪洋大海之中! “阵法!”秦牧瞳孔猛缩,瞬间明白,这处地下溶洞,并非是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一方大阵!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方才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凶兽的气息! 或许在过往的岁月中,有无数凶兽涉足于此,然而却被困入此阵之中。 “断空山的地下,为何会有人族修士留下的大阵?” 秦牧眉头紧皱,却是猛地摇了摇头,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而是…… 他该怎样脱离此处大阵! 他已经感受到身不由己,他好似漂浮于宙宇间的一颗枯尸,根本就无处借力。 而方才浓郁至极的灵气,当下也感应不到了! 周围只有那些咫尺天涯的星辰,在不断闪烁着幽光。 就这么思考了良久,秦牧也未能想出任何脱身之法。 反倒是有些明白这大阵的用处。 将人置身于这无垠星河之中,若无破解之法,便只能迷失于这虚幻之处,最终灵力耗尽,肉身枯竭而亡! “莫不是传说中的星河大阵?” “而星河大阵,则是传承于上古大宗天机门,此宗消失近万载,而天机门的星河大阵,据说是能困杀皇道强者!” 想到此处,秦牧心头浮现绝望之感。 若自己真的误打误撞闯入了真正的星河大阵之中,那恐怕此生是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眼见远处有一块巨石浮动,秦牧喷涌气血,朝那巨石靠去,落在上方后,总算是有了借力之地。 他坐在原处,想到此处地方,无法是大阵开辟的虚幻空间,或者根本就是幻象,他的身体一定还在溶洞之内。 可他如今是体修,根本就无破解幻象之法。 再说了,就算是灵修来了,也未必破得了星河大阵。 好像横竖都是一死? 秦牧使劲地揉了揉脸,不愿再多费精神,而是盘膝坐下,开始运转轮回不灭,修行功法,以让自己静下心来。 …… 混元玄宗之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空中那两道身影之上。 李纯阳的手,就那么搭在唐宇肩头,二人一动不动已经许久,足足过去了数个时辰,他们就这般僵持着。 而这二人不动,其他人便更不敢有异动。 当杜小刚等人赶回宗门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发生何事了?”杜小刚冲入大阵之中,便上主峰询问。 杜浔瞥他一眼,见众人灰溜溜的,而且明显少了好几人,心中疑惑不已。 杀一个秦牧,不至于折损这么多人吧? 不过一想到此子颇有些手段,那付出这几人的代价倒也说得过去。 “守拙峰干得好事,让沧澜宗苦主找上门来,此事若处理不好,等待我混元玄宗的,便是灭门大祸。”杜浔冷冷道。 杜小刚神情一震,低声道:“兄长……我……” 他终究是难以启齿,自己没能亲手要了秦牧的性命。 “说了多少次,在宗门称我师兄。”杜浔说罢,随即眉头深皱了起来。 杜小刚如此扭捏,他怎会猜不到原因,心头更是震怒。 “你若能带回秦牧人头,我恰好能以此解决眼下大患,终究是错付了!”杜浔传音而去,语调尖锐。 “若知此子惹下如此祸端,我说什么也要带回他项上人头,不过,他身受重伤,逃进了断空山深处,应当也活不久!”杜小刚低头。 杜浔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这会是他的一个机会,然而谁能想到,一名筑基境修士出动,还有不少弟子,竟都没能拿下秦牧,还被他给逃了? 不知道是那秦牧命硬,还是杜小刚他们太蠢了。 不过,杜小刚也算是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杜浔走出,先是对场中尚在与唐宇僵持的李纯阳道:“师兄,秦牧身负重伤,已经逃进了断空山深处,此子难以生还,我等何必因一个死人,而与混元玄僵持不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吴天面色一震,立刻便道:“你怎知此事,莫不是你派人想害我峰弟子?” 杜浔冷冷一哼,道:“你莫忘了,你二人给宗门惹了多大麻烦,本就万死不辞,而我也是早早看出此子不可留于宗门,这才出手,是为宗门尽心!” 混元玄宗弟子听见二人对话,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谁也没想到,杜浔居然直接会直接派人截杀秦牧。 若没有唐宇代表沧澜宗施压而来,他此举与叛宗无异,是要被治罪的! 不过当下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既然那叛徒已身陷囹圄,混元玄宗的道友何不直接去断空山脉截杀,至于我宗门人吴天,他自会由宗主惩处。”王为之此刻言道。 场中,李纯阳与唐宇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二人天人交战良久,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早已交锋了数个时辰。 随着李纯阳抽手而归,唐宇也猛地退了两步,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双目死死地盯着李纯阳。 而后者,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事已至此,道友请回吧,除非你打算舍命相搏,否则今日你得不到任何结果。”李纯阳淡淡言道。 唐宇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下方诸峰。 “好一个宗门宝地,改日唐某再来拜会!” 言罢,唐宇的身影,已是与声音一同消散。 余下沧澜门人,也只是淡淡瞥了眼混元玄宗,随之离开。 李纯阳沉着脸,回到了主峰之上。 杜浔刚要开口,便迎上了李纯阳阴冷至极的目光,身躯如遭雷击。 第九十一章 破阵 唐宇之所以离开得如此果断,并不全是因为杜小刚带回了秦牧的消息。 归根结底,是他摸不透李纯阳的底。 而事实也如李纯阳方才所言,他今日若想有所斩获,那必须得舍命一搏。 一个没落宗主,身上到底还有几分底蕴,唐宇不敢赌。 李纯阳心里也明白,若沧澜宗日后再借此事发难,那时候便没这么容易打发了。 此刻更令他动怒的是杜浔的做法。 他已对这位师弟失望到了极点。 偏偏宗门没落,杜浔与王为之都是他缺不了的帮手。 若无这二位峰主,他这宗主也独木难支。 摆在李纯阳面前的。 只有一个“难”字。 “姓杜的你说清楚,我那弟子到底如何了!”吴天冲上前来,质问声响彻整座忘道峰。 杜浔看也不看他一眼,漠然而立。 李纯阳叹了口气,对吴天道:“如今只能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吴天沉着脸,却也发作不得,转身便回守拙峰。 倒是李纯阳,看着吴天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这位师弟,今日气象似乎的确不大一样了,但具体如何,却又说不上来。 …… 云城。 宋飞尘与姜无世斗了数十招,此刻二人齐齐停手。 他看向姜无世,眼神中再无先前的轻蔑。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姜无世,手段超凡,绝非一个小小城主府所能培养出的大才! 这种人放在沧澜宗,已有资格与他竞争首席之座。 只不过,目前的情况却是,他与姜无世,尚且分不出一个胜负来。 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里,他宋飞尘身为沧澜首席,若连一个小小的城主之子都拿不下,未免太堕威风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出声的柳无常忽然走了出来。 “副宗主来信,让我等前往断空山,搜寻那弃徒。” 宋飞尘眉头一皱,道:“消息确凿么,那小子真去了断空山?” 柳无常道:“这是副宗主的命令,并非只是消息。” 宋飞尘脸色微沉,这时,不远处的姜无世道:“今日你我还分胜负么?” “来日方才,我相信你这种人才,总有一日会再遇上我的。”宋飞尘说罢,摆了摆手。 他看向下方的秦奋,嘴角浮现一道冷笑。 “柳长老。” 柳无常瞬间便明白了宋飞尘的意思,走出来后,目光同样落向秦奋。 姜涛眉头一皱,已是明白这二人还想继续针对秦奋,刚想开口,就听见秦奋传音而来。 “姜兄,你几次替我秦家解围,大恩难谢,来日我父子必报之。” 言罢,秦奋便走上前去,秦家之人纷纷阻拦,然而秦奋去意已决。 他明白,今日秦家若是不付出一些代价,柳无常与宋飞尘是不会甘愿就这么离去的。 上方的柳无常见到秦奋走出,淡淡道:“此前计较的,乃是秦牧杀害我宗长老之事,而接下来要说的,是你秦家杀害我宗亲传弟子其父之事!” 众人自然都知道柳无常说的人是谁。 那便是宫语冰的父亲。 秦奋淡淡一拱手,道:“秦家为生存必须这么做,当然,你沧澜宗要为人报仇,我自也无话可说,来便是。” 柳无常冷冷一笑,眼中寒芒倏然闪过,一掌落去。 无上伟力,顷刻下落,自秦奋身周,几乎将大半个秦家夷为平地。 一道道身影飞上空中那艘巨大的云舟,扬长而去。 而已成废墟的秦家,则是响起一道道紧张的呼声。 “家主!” 姜涛与姜无世看向下方,二人眼中一阵苦涩之意。 秦家今日此劫,几乎是躲不过的。 但好在,秦奋只是受了重伤,人还在。 而这被毁去的家业,总归有一日是能重建而起的,只能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秦牧肩上,担子很重啊,只是……这一次他还能化险为夷么……”饶是姜涛,此刻眼神中也不禁满是忧色。 从方才柳无常与宋飞尘的对话来看,他们是已经知道秦牧的下落,并且已经追去了。 而他们,对此事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看其自己的造化了。 有一点却很明确。 秦牧死,秦家亡。 …… 秦牧忽然睁眼,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被困在这处大阵之中,感受不到时空存在,他不知自身被困了多久,却依旧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远方群星。 “世上没有完美的阵法,不论多厉害的大阵,总归有着出路,只是我该如何去寻?” 秦牧眉头紧皱,随后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内心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些很轻微的声响。 这些声响一直都在,是外界钟乳石上灵液滴落的声音,秦牧本不以为意。 但此刻他仔细聆听,陡然发现,这看似无序的水滴声,似乎暗藏某种规律! 他重新坐了下去,闭上双眼,听着那一道道细微的动静。 “滴答……” 秦牧紧皱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 自身正前方的水滴,五息之后夹杂这两次三息,最终又回到五息后才滴落一次。 而右侧水滴声,则是三息过后,两次五息,如此循环往复。 秦牧将这水滴落下的规律刻在石板之上。 许久过后,他大致摸清了身周八处水滴落下的规律。 看着石块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秦牧再度陷入了沉思。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所有的水滴滴落,间隔几乎都在五息与三息之间。 秦牧下意识地画了一条稍长与一条短些的线。 瞬时间,他眼前豁然开朗。 “长为阳爻,短为阴爻!” 阴阳相合,秦牧在石块上将所有水滴落下的规律组合,最终画出了一幅八卦图! 第九十二章 万年石钟乳 秦牧以自身气血凝聚出一幅八卦图,这幅图案的出现,如黑暗中的一道惊雷,劈开笼罩心头许久的迷雾。 真当秦牧感到欣喜之际,当他再度聆听周围声音时,却是陡然发现。 规律,变了! 秦牧来不及细想,便开始记下新的规律。 真要说起来,这变化极其细微,但所带来的改变却是极大。 生、休、伤、死、杜、景、惊、开八门之位流转而动。 秦牧的额间已经渗出了汗水,几乎是用全部心神,听着周围那细微的水滴声。 果然,没过多久,水滴声规律再度有了变化。 这也令秦牧更加笃定了心中判断。 这八卦图,是一直在变化的。 上一刻的生门,很有可能在下一息就突然成了死门。 此前他没有妄动是对的,盲目冲向一个方向,很有可能会一头撞入死门之中! “寻找水滴规律,只是看到这八卦图的基础,想要脱困,必须得找到生门流转的规律,在变化出现的瞬间,往生门而去!” 秦牧太阳穴不住跳动,为了能更快记下周遭水滴声的规律,他几乎在同时聆听与记录八个方位所有的水滴声。 一心八用,其中更是需要一定的推演能力。 不知过去多久,秦牧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而他终于也摸清了这一轮八门运转的情况。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印证这八卦图会不会在这一轮运转过后,又有新的变化!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死死盯着眼前自身气血所凝聚的八卦图。 同时,周围的水滴声响起。 滴答……滴答…… 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息对秦牧而言,都变得十分漫长起来。 突然,秦牧的双目望向一个方向,眸中光芒如电,脚下一蹬,整个人如一道利箭脱弦而去。 没有新的变化! 而这意味着,东南方向的景门,会在不久后变为生门! 水滴声还在继续,那微弱的声音之中,忽然生出了某些变化。 而也在同时间,秦牧感觉自身好似撞碎了一块镜子。 眼前那浩瀚无垠又令人绝望的星河幻象轰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潮湿无比的地下溶洞! “成了!” 秦牧来不及喜悦,自身因惯性一个趔趄甩去,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 抬起头时,只见一幅枯骨坐在那处,做抱元守一之状。 秦牧心中警觉,立刻起身,却见枯骨之前,留有一行古老篆字。 “圣陨十八载,封妖于此,已油尽灯枯,若有缘人来,莫再前行。” 秦牧呢喃出声,旋即神色一震。 圣陨这个年号,在沧州已算得上极其古老。 那还是数万年前,沧州最后的一位圣人陨落后,才以此年号为纪念,现如今早已被废除。 也就是说,眼前的尸体,至少已经死去了数万载! 这位前辈应当是将一尊大妖封印于此后,自身也油尽灯枯,坐化此地。 秦牧站起身,肃然一拜。 方才那大阵,应当并非传说中的星河大阵,而是某种以阴阳八卦组成的阵法。 若是人族修士,对阴阳八卦之道有些许了解,不难寻到其中规律。 但凶兽就不一样了。 只是过去了数万年,那被封印的凶兽,只怕也是化作黄土了。 秦牧起身,重新环顾周遭。 就见那枯骨上方,一条硕大的钟乳石,外表如九龙盘踞而下。 其上,有一滴白色乳液,那乳液凝而不散,散发着无比柔和纯净的生命精气! 仅仅是溢散出的气息被秦牧吸入鼻腔之中,就让他近乎枯竭的精神为之一振! 甚至此前与杜小刚一战留下的暗伤,也在蠢蠢欲动,似要被这气息治愈一般。 秦牧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这些钟乳石,都因那阵法聚灵而成。 而这枯骨上的这条钟乳石,只怕是最早形成的,到如今已有数万载,无比磅礴的灵气堆积,使得其外观如龙。 而那滴乳液,便是传说中的万年石钟乳! 此乃天地灵粹,可生死人肉白骨,更是淬炼肉身凝聚修为的无上宝药! “前辈,打搅了!” 秦牧将尸骨移开,在一旁将其妥善安葬。 旋即自身来到那万年钟乳石下,他仰头一吸,那滴悬而不落的乳液,便被他吸入口中。 这数万年才极具而成的石钟乳,刚一入口,并未立即化开,而是如玉珠一般,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丹田,在此时忽地咆哮起来。 那枚漆黑古珠在此前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却是在这万年石钟乳进入体内的一瞬,展露出无比浓烈的吸收欲。 秦牧本想先借这石钟乳的灵性彻底恢复伤势,然而漆黑古珠却更快一步,先将石钟乳吸入其中。 旋即,却是一个水花未曾出现。 秦牧有些傻眼了。 这漆黑古珠怎还跟他抢食吃? 但下一瞬,丹田之中,涌出无比浓郁的气血之力。 秦牧神情一震,立刻运转轮回不灭,控制这如龙气血游经各处。 而他原本形同枯槁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干瘪的皮肤,也再度饱满,焕发生机,甚至隐隐透出如玉石的光泽。 此前与杜小刚一战,不论是右臂,还是体内受损的脏腑,都在重新焕发生机。 更为关键的是,秦牧的脊柱,也在生出其他变化。 体修这一境,名为易髓,实际所要做的,也仅是如此! 这一股由丹田之中新生的气血,带着万年石钟乳的强大特性,开始涌入脊柱之中,使得第一节脊骨,也发生了玉质变化。 在丹田吞噬之下,使得这一滴万年石钟乳,已经超出其本身的效用! “妙,妙极!” 秦牧睁开眼来,感受着体内的勃勃生机,不由赞叹。 得此一滴万年石钟乳,不仅完全恢复了伤势,甚至巩固了当下修为。 如今虽还是易髓一重,但体内气血,却是比此前多出了一个量级! 第一节脊柱已经完全玉化,他虽不懂这种变化的含义,但显然比起普通修士的脊柱妙上许多。 “莫非等到化龙之境,我这脊柱,能化成一条玉龙?” 体修易髓过后,便会来到化龙境,而化龙境,只是体修一大转折之处。 体修化龙,便相当于灵修成功铸就道基。 寻常体修,在化龙境可凝聚一条血龙,可承血龙飞行,也可用以对敌。 而当下秦牧则是疑惑,自身会不会凝聚出一条与他人截然不同的玉龙!? 第九十三章 地精王 起身后,对那无名之墓再行祭拜。 秦牧准备继续往深处而去。 如他此前猜测,数万年过去,那被封印在此的大妖,定然也已化作尘土。 如若不然,修行了数万载的大妖,怎么说也早就冲出了这地底。 眼下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便只能继续前行而去。 终是穿过了溶洞,周围恢复了黑暗,秦牧则是不断凝聚气血,发出的光芒能短暂照亮所处空间。 前行了大抵数里地,当秦牧依旧凝出气血照明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忽然惊住。 只见得前方,一硕大的白骨头颅正直面着他,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 其体型之大,单是空洞的眼窝,便足够一个成人站立其中。 哪怕已化作累累白骨,其残存的威势,依旧给人莫大压力。 秦牧深吸了口气,来到兽骨之下,估计其身前应当是一头吞天蟒。 能到此体型,至少也得是四阶妖兽。 而顺着其骨架前行而去,便发现这条吞天蟒,生前已经完成了第五阶的修行,这一阶段的妖兽,相当于体修开了天门,已经有了灵智。 但被困在这地下,数万载过去,依旧沦为白骨。 秦牧在这大妖之周,发现了残存的阵旗,这阵法早已失去了效用,阵旗也残破不堪。 但能够困住五阶大妖的阵旗,应当也不会是凡物,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秦牧一路将这些阵旗收集。 来到吞天蟒骨架的中段,秦牧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得上方骨节之间,有一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石,其中散发着十分微弱的气息。 秦牧攀上骨架,到那晶石前细细打量,一时间看不出这究竟是何物。 “难不成是妖气凝结而成的晶矿?” 他有些疑惑,伸手摘去,伴随他将那颗红色晶石摘下,吞天蟒的骨架轰然破碎。 秦牧掂量了一番,发现这晶石比想象中要轻上许多,而在晶石内里,似包裹着什么,从中竟传来着细微的震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秦牧不曾了解之物在正常不过。 但此物却有些诡异,这晶石内里的震动好似活物心跳一般。 秦牧本打算丢给丹田直接吞噬,然而细细一想,此物或许不一般,此前丹田吞噬了万年石钟乳已算是饱餐一顿,这血色晶石,他暂且先留一留,来日碰上识货之人,再请鉴定一番。 他继续往前而行,最终捡到了十三道阵旗,不管有用无用,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秦牧往前行去,不知走出了多远,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 终于,前方有了些动静,他竟感受到了凶兽的气息,这令其喜上眉梢。 有了活物,这也意味着距离他走出地下不远了! 他从未对一头凶兽的出现如此期待,而刚往前而去,那凶兽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十分机敏地转头便逃。 秦牧冷哼一声,道:“好不容易碰上,能由你逃了?” 脚下奔雷涌动,他已如利刃般激射而出。 根据气息判断,前方应当是一头二阶巅峰的凶兽。 实力不算强劲,但速度极快,秦牧一时间都追赶不上。 二者在地下你追我逃,突然间,前方无路可走,那头二阶凶兽遁入水中。 秦牧也一头扎进水里,往前游动,忽然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嘈杂的水声。 是一道瀑布! 秦牧反应过来时,身躯已经随激流冲出,只觉身体一轻,而后又重重砸入水下。 待他再浮起来时,就见到岸边一道身躯匍匐前行,其身躯枯瘦,头大无比,头上还有稀疏的毛发,其面容如带着婴儿面具般,虽是贴地匍匐,速度却是极快。 这头二阶凶兽,竟是一头地精。 秦牧跃出水面,气血成罡,化作一只血色大手抓去。 那地精猛地挑开,口中发出一声“呀咿”怪叫,骤然间,前方响起了无数道回应声。 秦牧愕然,随着气血升腾,湿透的衣服被灼热气血烘干,散发阵阵白色雾气。 那头地精奔向前方忽然止步,而后转身面朝秦牧,婴儿般的面容上,露出一阵怪笑。 在其身后,伴随金光涌动,一个庞然大物逐渐出现。 数百地精,扛着一座巨辇,在巨辇之上,斜躺着一道肥硕身形。 此物,就好似一尊弥勒佛,浑身金色,头大肚圆,身躯上的肥肉,伴随车辇一颤接着一颤。 在其手中,还持着一条不知何凶兽的血腿,他放进口中一嚼,血溅得身上到处都是。 饶是秦牧,也是头一回见到有如此排场的凶兽。 那巨辇之上的,怕不是一尊地精王? 看其气息,应当是接近四阶的凶兽。 还有这般多的二阶地精…… 秦牧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清风拂面而来时,他流露出了笑意。 “终于,要到地面了。” 那些地精们再度冲着秦牧咿呀怪叫起来,虽语言不通,但秦牧大体上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似乎是要秦牧向地精王臣服,献上身上最肥美的部位。 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为先前诱他来此的地精已经演示上了。 那头地精掰下自己的脑袋,无头的身体高举头颅,到那地精王的巨辇前,双手奉上。 地精王只如享用零食般,一拈那脑袋,丢入口中。 失去脑袋的地精并没有死去,而是很快长出了新的头颅。 所有地精看向秦牧,示意他也如此做,如若不然唯有一死。 秦牧则是微微一笑,手臂之上,长出一条骨刃。 他又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苦般将其折断,握在手中,算是有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众地精还以为秦牧要进献如此“硌牙”之物,纷纷发出不悦的怪叫声。 下一刻,秦牧身上气血狂涌而起,手持骨刃,脚踏雷霆步,杀了上去。 第九十四章 塑造不灭体! 地精们只看到残影不断显现,那身影如风中鬼魅,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极致,森冷无比的白光! 一头地精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脖子便被骨刃干脆地切断。 而秦牧只是一味往前,好似快刀斩乱麻般的干脆轻松。 数头地精在此刻一跃而起,怪叫着扑了上来。 只见秦牧身形未有任何停顿,骨刃碾过,几颗头颅翻飞,奔雷步已经被他催动到极致,灵动而又诡异地接近地精王。 无数地精啸叫着朝他扑来,而利刃破肉声与短促的惨嚎声,很快便取代了周围地精发出的怪嚎。 太快,亦太狠了! 巨辇上的地精王动作彻底僵住,绿色的瞳孔缩成一个细小原点,满目难以置信之色。 他猛然起身,庞大身躯令巨辇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后方,一众地精将一柄巨斧传递而来,地精王手中一握,双手高举斧头,竟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极其凶悍的气势来。 那能开山裂地的巨斧朝奔袭而来的秦牧力劈而下。 只闻得轰然声响,一阵猛烈的气机荡开,周围地精皆是站立不稳,随后又直直地看向巨斧之下。 秦牧立于巨斧之下,一手手掌稳稳托住斧刃,脚下大地下陷半丈,但他却是魏然不动。 地精王更为意外,此刻与秦牧四目相对,感到莫名危险。 却晚了。 秦牧往后一扯,地精王巨大的身形顿时倒向他,同时握住骨刃直直挑去。 一道白芒从下而上的闪过,自地精王肚皮蔓延至额间。 血线绽开,皮肉翻开,露出那油腻的内里,绿色的污血旋即喷涌而出。 秦牧的身影几乎与那喷出的污血同时落地。 他甩了甩骨刃上的血渍,身后,地精王巨大的身躯轰然坠地。 场上所有地精都看呆了。 那个称霸地下的王者,就这么倒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族面前? 众地精先是茫然,旋即很快便反应过来,四散而逃。 秦牧没有追击那些普通地精,任由他们逃去。 而是先到地精王身前,抬起手一抹而过,其巨大身躯,立刻便消失不见。 而秦牧丹田之中,再度轰轰而响。 此等三阶巅峰的妖兽,能转化为不少气血。 而如今,秦牧需要气血,不仅仅是转化为自身力量,修行轮回不灭,更是需要庞大气血为基础。 这也是他此行来断空山的原因之一。 想要成就不灭体,他必须得多杀凶兽,多吞噬炼化才有可能! 秦牧继续前行,不过多时迎来了一段上坡路。 就见得前方出现一个被藤蔓半遮的洞口,刺目的阳光从缝隙间照了进来。 他微吸了口气,拨开藤蔓抬步而出。 久违的新鲜空气与刺目的阳光同时袭来,秦牧忍不住要张开双臂。 在地底应当没有待上多少时日,但他却觉得此刻无比奢侈珍贵。 前方,则是一片古木林,每一棵古木需几人环抱那般粗,阵阵阴凉气从巨木林中扑面而来。 秦牧就感觉到有两道凶横的气息在巨木林内,似乎正靠近他这处。 他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声自语道:“这里,才是我的道场。” 秦牧微微收敛起气息,如同猛兽收起爪牙,悄无声息地朝前掠去。 巨木林的阴影之内,一头三阶影风狼正极速奔来,如黑色闪电般穿梭在巨木林中。 然而突然间,他所感应到的气息却是消失了。 这使得影风狼瞬时打起了精神,步履放慢了许多,一双充满锐利光芒的眼睛警惕四方。 只听得前方巨林间,呼啸风声不断传来。 影风狼双目紧盯那处,露出尖锐獠牙。 而在下一息,一道人影横冲直撞而来,其体型对于影风狼而言不值一提,但气势却如浑厚山岳。 影风狼猛地扑出,对于他这类凶兽而言,尖牙利爪能够轻易破开人族先天高手的护体灵罡。 比拼肉身,凶兽在这一方面绝不会输给一个人族。 “吼!” 影风狼的自信一扑,却只感觉自身好似撞在了一块巨大的铁板之上。 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整个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倒飞了出去。 砸倒了数棵巨木后,影风狼心中震惊不已,就连眼神都变得与家畜般茫然无措。 而秦牧已在此时逼近,骨刃毫不犹豫斩下,一颗硕大狼首被切割开来,血涌如注。 秦牧则是抬起手来隔空一吸,影风狼便被吸入丹田之中。 秦牧的丹田好似一口不知疲倦的熔炉,吞噬炼化着这些凶兽的本源之气,寻常时候,这些妖兽体内的本源,大多会直接转变为秦牧自身气血。 而今日却是有所不同。 丹田完成炼化后,竟吐出了一道无比精纯的气血,悬浮于丹田之外,却又不进入经络之中。 秦牧下意识运转轮回不灭功,那团精纯气血虽轮回不灭功而动,化作千万星辰般没入他骨肉之中。 秦牧见此不禁有些意外,随后却是心中一喜。 “这说明我吞噬的凶兽已经饱和,转而开始塑造不灭体!” 都说万事开头难,而秦牧总算是开了这个头。 还未有喘口气的时间,另一头凶兽也在此时显露真身。 那是一头三阶巅峰的火狮,身上毛发如火焰般升腾而动,他看到了影风狼是如何消失不见的,亦是知晓眼前这人的力量有多诡异。 但火狮眼神中并无任何惧意,只是一时间也不靠近,驻足于巨木之上,目光稳稳落于秦牧身上。 秦牧抬眼打量了一眼对方,淡淡道:“你在等什么?” 火狮仰首,发出一声猛烈的兽吼。 秦牧则是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孽畜应当是在等候同伴。 三阶妖兽,便相当于人族灵修的先天境。 秦牧想到自身不灭体,就需要无数这般凶兽真灵铸就,再度露出一笑。 当先一步跃向火狮,那三阶巅峰的凶兽,并无任何托大,毫不犹豫往后避去,似乎在同伴到来之前,不愿与此人交手。 然而秦牧哪会由他? 手持自身骨骼凝聚而成的长刃,以杀招紧逼而去。 几个回合之下,堂堂一尊三阶巅峰的凶兽,被秦牧打得无比狼狈。 而此时,巨木林四周,传来了一道道彼此呼应的兽吼声。 那些兽吼来自于各个方位,足有数十道! 第九十五章 我就是秦牧 “砰!” 巨木林中传来无比剧烈的声响,惊动了正在附近的两名灵修。 二人抬眼望去,此时巨木林中响声不断,从他二人所在的山坡望去,可见得巨木林中心不少大树成片倒塌。 “大哥,那是发生何事了?”一个容貌端正,不超过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询问身边人道。 此人名为朱载身,他身旁年长些的人,名叫朱载道,二人乃是亲兄弟,乃是一个小宗派中的长老。 “应当是凶兽争夺地盘,这样的情况在断空山屡见不鲜。”朱载道言道,同时抛出两道符箓,随着符纸燃烧,二人气息逐渐被隐去。 “且看两虎相争,你我能否分一杯羹。” 言罢,二人同时向巨木林而去。 而很快,巨木林中的声响逐渐停止,兄弟二人更不敢大意,尽管他们皆有先天境修为,但在这断空山中,随意一头三阶巅峰或者四阶的凶兽,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终于深入巨木林,来到了此前声音传出之处,看向周围,兄弟二人脸上错愕不止。 只见得周围巨木皆如野草般伏倒,并且不少地方都能看到溅洒的兽血,周围这些痕迹表明,就在方才,这里有过一场恶战。 然而他二人已是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别说凶兽尸体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太过诡异了! 就在这时,朱载道陡然拔剑而出,指向一侧,喝道:“出来!” 一道人影举着双手走出,笑眯眯地道:“二位道友莫怪,在下也是听到了动静,想来此处碰碰运气,若二位不允,我这便离去。” 朱载道与朱载身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见得是一个极其年轻的人,不过二十上下,如此年纪,在断空山外围还能见到不少,但在这深处,可就少见了。 而更令人诧异的是,此人身上没有半分灵气流露而出,反倒是目光精炼,气势不凡,身体表面有气血涌动,似是一名体修。 朱载道眉头一皱,想起了今日的一桩事来,眼中更有狐疑审视之意。 倒是朱载身,见到来人是一名修士,还是一名境界并不高的体修,心中卸去了大半提防之意。 “你是从何而来的,可曾见到大妖踪迹?”朱载身询问道。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刚过来,你们所见即是我所见,莫说大妖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方才那可怖的气息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似的。” 朱载身沉吟一声,随后看向自己的大哥。 朱载道开口:“或许是两头凶兽相斗,最后胜者叼走了败者的尸体,我们还想来此捡漏,有些天真了。”说着,他又看向这年轻人,续拱手问道:“敢问这位道友尊姓大名?” 这年轻人,也就是秦牧,在此刻回道:“在下秦天。” 朱载道点头,旋即道:“道友一人在这断空山脉深处,想必身上也是有过人本事,只是这里的凶兽亦是更强,就算是我二人,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活着回去,道友要去何方,何不与我们同行?” 面对突然的邀约,秦牧心中警觉,毕竟在断空山里,不仅要提防凶兽,还需提防同类人族。 不过,他还是道:“在下一介体修,修行毫无捷径,只能冒险来此锤炼体魄,若二位道兄不弃,我愿随二位一路前行。” 朱载道再度点头,而朱载身则是有些不大乐意,故而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哥。 在他看来,秦牧这种体修,毫无前景可言,当下境界也不高,毫无结交的必要,更别说邀请他同行了。 这往后真要碰上什么危险,他二人难道还要给其当保镖不成? 然而朱载道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表示当下先离开此处。 三人一同来到巨木林外,朱载道笑眯眯地道:“方才巨木林那么大的动静,还以为会吸引其他强大的凶兽前来,眼下看来应当是我多虑了,眼下天色渐暗,附近正好有一处营地可以休息,我们过去吧。” 说着,他看向秦牧,而后者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朱载道心中微微一顿,而后继续道:“秦老弟,你是体修,又姓秦,可是认得一个名为秦牧的人?” 闻言,秦牧不动声色道:“倒是不认识,怎了?” 朱载道立刻摆手道:“老弟莫慌,就算你是秦牧也无妨,近日我等听说沧澜宗首席驾临断空山,并且发布追杀令,能杀秦牧者,可去他那领取一笔丰厚赏赐,但我兄弟二人素来不愿参与这样的争斗,因而就算你是那位秦牧,我们也不会用你人头去领赏的。” 秦牧微微一笑,道:“我这般境界低微的体修,如何能与沧澜宗首席有所关联,他所寻之人并非是我,应当只是巧合。” 朱载道笑而不语,似是已经看透秦牧的伪装一般。 而秦牧心中则是略微疑惑。 宋飞尘怎么知道他在断空山? 而且,已经亲自过来了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杜小刚等人出卖了他的消息。 但…… 混元玄宗隐匿于大山间,与外界并无来往,杜小刚真敢冒此大不讳传信于外人么? 他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宋飞尘为了对付他已经亲自来了断空山脉,那他远在云城的家人会不会也出事了? 秦牧皱眉思索的这一幕,被朱载道敏锐捕捉到了。 他心中大定,颇具深意地看了眼朱载身。 朱载身却是完全没能理会自己大哥眼神中的含义,反而是无比不屑地道:“能让沧澜宗首席发布追杀令的体修,修为应当不会差,怎会是眼前这位,大哥你肯定是多虑了!” “呵呵,不是就不是吧,你我二人又不做那杀人越货的劫修勾当,管他是不是呢?” 言罢,朱载道又看了眼一旁正走着的秦牧。 秦牧感受到对方目光,停住脚步,侧眼看向他。 他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就是秦牧。” 朱载道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承认,而朱载身则是完全没将眼前人与那宋飞尘要杀之人做联系。 因而,二人当下都愣住了。 第九十六章 千丝缚灵 朱载道此刻表情略显严肃,他对秦牧道:“道友愿意承认身份,是对我兄弟二人的信任,我们也的确对道友的项上人头不感兴趣,还请道友放心,我们不仅不会出卖你,还会帮你伪装身份。” 秦牧笑了笑,拱手道:“如此,先谢过道兄了!” 三人继续走去,只是话已经不似此前那般多了。 朱载身与朱载道垂首不语,默默赶路,但似乎在暗中传音沟通。 秦牧眼下并非灵修,也无秘法听得他们对话内容,只是根据身周极其细微的灵气波动做出的判断。 待走到一处沃野,朱载道停下脚步,道:“今日应当是到不了那处营地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晚上轮流放风,秦兄你看如何?” 秦牧看了眼周围,四下空旷,虽说视野开阔,但在这危机重重的断空山深处,绝非是什么极佳的扎营之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朱载道便道:“放心,我这有匿影阵法一道,可以隐匿我们的气息与身影,从远处看不出任何异处。” “如此,就听道兄的。” 朱载道取出数道阵旗,分出两道给朱载身,示意其去左侧插下阵旗,又分出两道递给秦牧。 “还请道友去右侧放置阵旗,两道阵旗相隔十余丈即可。” 秦牧抬手,似乎就要接过阵旗,而另一侧,已经拿到了阵旗的朱载身,则是忽然侧头看向此处。 就在秦牧的手要接触到阵旗之时,忽然间他身上气血涌动,握掌成拳轰向朱载道心口。 朱载道似乎有所防备,但还是被这凌厉迅猛的拳势惊到了。 他双手往下一压,整个人借势腾空而起,退出数十步,随后看向秦牧,不解道:“道友何意?” 另一边,朱载身将阵旗插在脚下,看着秦牧的背影缓缓拔剑而出。 秦牧笑问道:“二位将我当傻子么?” 这个朱载道,从一开始似乎就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如若真的不在乎他是不是宋飞尘追杀之人,那何必一再试探? 秦牧此前故意报出自己的身份,其实在那时就想诱朱载道出手,结果此人倒是出奇的沉得住气。 朱载道褪去了脸上的伪善之色,转而满脸阴翳,目光锐利如刀,他开口道:“你倒是有些小聪明,我若没有猜错,巨木林消失的凶兽,也与你有关吧?” 秦牧并未作答,气息已经升腾而起,巨木林中,他的确击杀吞噬了数十头火狮。 而这些火狮所炼化成的精纯气血,使得他不灭体已经有了雏形。 得益于此,他如今所负气血之力,已然超出易髓境的上限。 若是再碰到杜小刚,他相信自己不会再那般狼狈了。 而眼前二人,自以为是猎人,实则他们才是秦牧的猎物。 “二位若是真心向善,今日或许可留得一命,只可惜,伪善之人比真恶更令在下痛恨。” 此刻,秦牧身上凝聚的气血,已经到一个极其骇人的状态。 就好似自身披上了血衣一般。 朱家两兄弟位于一前一后,皆是感受到了那惊人的压迫感。 “我若没有看错,你不过初入易髓之境,小小易髓体修,也敢大放厥词?” 朱载道将手中阵旗往脚下一插,随手双手拈诀,阵旗表面开始闪烁灵芒。 他乃是先天八重,已算得上半只脚踏入先天巅峰。 而朱载身修为稍差一些,却也有先天五重之境。 两名先天高手,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刚入易髓的体修的? 而他脚下的阵旗,更不是什么隐匿身形的法阵,而是一道封印大阵! 若是方才秦牧自己去插下阵旗,则极有可能被阵法当场缚住。 此刻,无数坚韧无比的灵力丝线自阵旗之上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向秦牧缠绕而去。 千丝缚灵,一旦被缠上,不论是体修或是灵修,都将变得迟缓无比! “雕虫小技。” 秦牧冷喝一声,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道道残影在其身后追着真身。 而刚一腾空的瞬间,一直在后方的朱载身忽然斩下一剑。 一道无比凌厉的剑光,直奔秦牧后心而来。 正常修士在此种处境之下,恐怕很难顾全首尾。 但秦牧一直都对后方的朱载身有所防备。 自他身后,一道道骨刃破体而出,近日在修行轮回不灭体时,秦牧也没忘了修炼此功。 如今,他已是可以随意控制身体长出骨刃。 而眼下,两排骨刃瞬间长出,化作白色坚盾,挡下了朱载身一剑,那些又猛地缩回。 朱载身看到这一幕眼皮微跳,愕然中带着激动,道:“原来还是个邪修,修行如此魔功,天地难容,今日我兄弟二人也算是除魔卫道了!” “小心一些,他不是寻常体修,能让沧澜首席亲自下场追杀的,定是极有本事!”朱载道言罢,将千丝缚灵阵催动到极致。 无数灵丝疯长而出,自地面疯狂摆动蔓延,袭向空中秦牧。 秦牧拔下右臂骨刃横刀一劈,气血化作千百道刀光朝下疾落。 而这阵法也是玄奇,那些灵丝虽能被斩断,但眨眼的功夫又长了出来。 秦牧掠空而去,直奔朱载道这个控阵之人。 朱载道微微一笑,似乎料定秦牧会杀向他般,心中反而有了一种此人不过如此的轻蔑感。 而他就站在远处不退不避,任由秦牧持骨刃斩来。 “锵!” 白光闪过,朱载道的身躯被一分为二,却是没有半点血液溅出。 秦牧眉头微皱,就见得身前的朱载道,竟变作了一个被切开的木偶。 而周围,一道道灵光涌现而出。 秦牧这才发现,周遭已经布满了千丝缚灵阵的阵旗。 同时间,无数灵丝已经涌来,将他身躯完全包裹,成了一个金色的茧。 被包裹其中的秦牧,只感到一阵刺痛之感。 那些灵丝正疯狂地刺着他身躯表面,似是想要顺着毛孔钻入他肉身当中般。 危急时刻,秦牧运转轮回不灭,如熔炉一般的丹田,忽然展现出莫名吸力,将他体表灵丝往腹中吸去。 他神色一变,有些讶异。 这些灵丝,竟能被丹田所吸收? 而在外面,朱载道见被灵丝包裹的秦牧已是一动不动,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手。 “有我这千丝缚灵阵,先天境内无人可以轻易摆脱,更别提你这手段有限的体修了。” 朱载身也走了过来,笑道:“大哥,这就成了?也太简单了些,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人,结果大哥你又是白白慎重了!” 朱载道没好气地一笑,道:“慎重一些不好么,不过早知他如此不堪,是能早些动手,此刻你我说不得已经领到赏赐了。” 正说着话的功夫,朱载道忽然眉头一皱。 只因为他感觉到,四周的阵旗,正在疯狂地吸取他体内灵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朱载道神色一惊,呼吸间的功夫,他丹田内的灵气就被抽走了大半! “这……怎么回事!?” 第九十七章 不灭体,强大自愈! 千丝缚灵阵的精纯灵力,疯狂地被秦牧吸入体内,这种能量不同于灵气与气血,也不似寻常灵物。 这似乎是秦牧第一次,吸收一个大活人的灵力! 朱载道费尽心思部署的阵法,最终却是为秦牧做了嫁衣! 而此时,朱载身也看出兄长神色萎靡,气息在不断暴跌,立刻意识到是千丝缚灵出了问题,当下看向那灵茧,心中不由得惊骇万分,短暂失神过后,便立刻反应过来,催动修为提剑便是一击。 一道猛烈剑光破空而去,狠狠地斩向空中那些极其细微的灵丝。 灵茧破开,露出了其中秦牧的身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朱载身,那冰冷的眼神,令朱载身心中一寒。 一声哀嚎声传来,就见得朱载道仿若被吸干了一般,栽倒在地。 此刻,他满身修为尽散,境界跌至聚罡,精气几乎散尽,正快速老去。 “你……你是哪门子的体修!” 世人眼中的体修,无非是靠着肉身霸道逞凶,而灵修在这一方面虽永远比不上体修,但若能掌握一道强横术法,便可瞬间将体修打得神形俱灭。 从很久前开始,所有人都知体修难成大道,这条道路从那时开始,几近已经断绝,时至今日,便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体修了。 但秦牧却不同。 此人虽是体修,然而气血充沛到可以肆无忌惮的成罡。 甚至,还掌握某种能够吸收他人灵力的秘术。 这怎能不令朱载道震惊。 秦牧望着将死的朱载道,眼中没有任何悲悯。 他不是没有给这二人机会,但从一开始,朱载道就自以为是猎人。 说到底,他俩才是秦牧的猎物。 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有何遗言,趁现在吧。”秦牧提着骨刃靠近。 朱载道重重咳出一口血来,而后抬头道:“放过我弟弟,他一定不会暴露你的行踪。” 秦牧摇了摇头,骨刃挥斩而下。 在朱载身震骇的目光之下,彻底了结他的兄长。 朱载身发出一声怒吼,提剑便朝秦牧斩出万千剑罡。 而秦牧只是挥动骨刃,便将所有剑罡一一击散。 朱载身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自己能够对付。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眨眼的功夫,秦牧的身影竟从他视线中活生生的消失了。 他身侧忽然涌出点点雷光,朱载身侧脸而去,同时抬剑斩出。 但他的动作,在秦牧的眼中是那般的缓慢。 在朱载身一道剑罡还未成型之时,骨刃便透过了他的心口。 至死,朱载身的表情依旧错愕,秦牧则是抽回骨刃,轻轻一抖,震开血水。 夺下二人纳戒,快步而去。 不过多时,他找到一处能够暂且栖身的山洞。 洞内没有凶兽,不过倒是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应当是此前也有修士在这里落过脚。 在确认周围安全后,秦牧才开始破开新得两枚纳戒的禁制。 此战所得,当然不止这些身外之物。 在丹田通过千丝缚灵阵吞噬朱载道的修为与灵力之时,他便一脚踏进了易髓境第二重内。 这也并非是因为朱载道修为高深,也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吞噬不少凶兽气血,打下了一个基础。 境界提升,轮回不灭体也有所增进。 此前,秦牧很难形容得上来,轮回不灭体对自身的提升究竟在何处。 而方才通过与朱家兄弟一战,他找到了答案。 在与二人对战时身上因罡气造成的细小伤口,几乎在瞬间就恢复。 为了验证,秦牧暂时停住破开纳戒禁制,转而划开了掌心。 只见得掌心伤口之上,冒出死死红色气血,而后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豁开的伤口缓缓闭合。 “如今只是具备雏形,便有如斯自愈能力,往后若能小成,又该是何等风景?” 秦牧不再胡思乱想,专心破除那兄弟俩的纳戒禁制。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两枚纳戒中的禁制终于被破开。 秦牧意识探入其中,扫视着这朱氏兄弟毕生所藏。 其中,有数十颗效果不一的灵丹,秦牧对这一方面并不在意,只是过了一眼便看向他处。 而后他便在其中发现了一道玄妙之物。 当取出放在手中之时,此物似面具,只是由某种丝线制成,在手上的触感十分奇怪,就好似人的肌肤一般。 伴随此物的,还有一枚小小的玉简,灵识探入玉简,在获悉其中信息后,秦牧不由一愣。 “千幻面纱?” 那形似面具之物,原来是一种伪装法宝,能随意改变自身面貌,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修士自身的气息。 秦牧眼中精光一闪,这东西来得到正是时候,他毫不犹豫将面纱覆在脸上,此物与脸部相触的那一刻,其中细密丝线,竟渗进了秦牧的皮肉之中。 他只觉得一阵痒痒,旋即便没了感觉。 来到洞内的一处水洼旁,秦牧低首打量自己,只见水面倒影中,已是一个神态木讷,眼神略显呆滞的青年,而他身上的气息也已完全收敛,不见半点气血纵横,此刻颇像是一个四处问道的年轻散修。 “妙。” 秦牧对此十分满意,这千幻面纱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料。 随后继续清点兄弟俩的纳戒,除了这千幻面纱外,再无值得一提之物。 不过,千丝缚灵的阵旗倒是被秦牧收来了,只是目前对于如何运用此物,他还未有头绪。 这玩意若是能运用得当,可以作为他吸收吞噬他人修为的媒介。 只可惜,目前秦牧体内并无半点灵力,因而无法催动这样的阵旗,只能先将其收进自己纳戒之中。 清点完后,秦牧拿出了朱载身纳戒中的一张地图。 其中,赫然就是断空山脉的地形图,里面还有兄弟俩标记之处。 例如大妖出没之地,以及散落在断空山脉各处的人族修士营地,都有明显标记。 放在往常,秦牧说什么也要在这山洞内好生修行一阵,以巩固修为。 但眼下,他惦记着云城内父亲的处境,因而起身,朝着最近的一处人族营地而去。 “宋飞尘,你若敢动我父亲一根毫毛,定要你不得好死!” 秦牧此前一直将此人视作敌人,那是因宋飞尘昔日对他所做的一切。 而如今,若是自己的父亲因他出了何事,秦牧绝不会原谅自己,更不必说原谅仇人了! 第九十八章 妖山营地 日上三竿之时,秦牧抵达了一处山谷入口。 此处,有两座岩石砌成的堡垒,在其上方,竟能见到沧澜宗的云海旗迎风飘扬。 除此外,还有其他三种图案不一的旗帜。 此处营地,应当是沧澜宗与其他势力联手建立。 在堡垒高层的窗口上,露出一张脸来,漠然无比地对下方人道:“想要进入营地,有言在先,而若万一有凶兽出现在附近,堡垒有庇护尔等的义务,但尔等也需出力拱卫此处营地,同意的话就缴纳五百下品灵石即可入内。” 秦牧做出无比肉疼的模样,不情不愿地交出了灵石,同时道:“五百下品灵石,能买好些回气丹嘞!” “乡巴佬。”堡垒中的人不屑言道,旋即开启了阵法入口。 秦牧这才见到,原来有一片光幕笼罩了整座山谷。 当他走入其中后,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得山谷之中,房舍成片,赫然是一座小小村镇。 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断空山深处! 那个被称之为危险重重,无数大妖盘踞的地方! 能在此地建立一个如此规模的营地,定不是简单之事。 走进营地中央,那里是一片广场,也是这处营地最为热闹的地方。 广场上,能见到不少帐篷,还有兽皮搭建而成的棚子,更有修士席地而坐,毫无防范的盘坐修行。 秦牧似沙子融入砂砾中,来到一处兽皮棚前,其主人是个中年汉子,一脸和善,一看便像是个好人。 “大哥,我能在此坐会儿不?” 那中年人笑了笑,点头道:“当然,这营地里的客栈贵得要命,何处都要灵石,独独这广场是个免费之处,小兄弟若没地方去,想在我这坐多久都成。” 说着,中年人将烤好的兽肉递了一块过来,秦牧也笑眯眯地取出一罐酒,从朱载道纳戒里翻出来的,他也不知是何酒,反正就与这好心人分享了。 秦牧攀谈了几句,得知这位中年大哥是一名散修,来这断空山已有数月了,不久前被一头凶兽所伤,便进了这处营地修养。 而在此处,大家之所以毫无防备,是因为这里有沧澜宗重兵把守,营地内不可生事,无人敢忤逆。 再加上,在这断空山中,大家的敌人都是那些个凶兽,人族修士本就要同仇敌忾,那便更无人会在此地生事了。 二人交谈之际,就见得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走上了三个身着白色云纹锦袍,气质不凡的年轻修士。 他们神色倨傲,眼神中带着天然的审视之意,为首之人乃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修士,面色冷峻,腰悬利剑,气息赫然达到了先天中境。 他们胸前,皆有沧澜宗的云海纹! 广场上的人群在此刻静了下来,齐齐望向中央高台上的身影。 “传达我沧澜宗悬赏令,凡能取叛徒秦牧首级者,赏上品灵石,玄阶下品灵器一件,并可得我沧澜宗外门客卿之位,而能提供其行踪者,也能得到不菲的灵石赏赐,或是换取凝元丹三瓶!” 为首的沧澜宗弟子如是言道,在其身旁,浮动的灵力汇聚成一幅画像,其上,赫然是秦牧的模样! 周遭在此时恢复了哄闹,各处都在低声议论。 “啧啧,沧澜宗可真是大手笔啊,玄阶下品灵器,还有外门客卿之位!” “替沧澜宗除了这个姓秦的,以后就能吃上沧澜宗的客卿供奉了?” “此人究竟是干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能让沧澜宗下此血本?” “可惜,在这断空山里找一个人太难了,否则我定要试试!” “只怕你有命试没命享用这些赏赐,能让沧澜宗大动干戈的,能是等闲之辈么?” “我听说连宋飞尘都亲自来了……” 议论声中,夹杂着数不清的情绪,有贪婪,有不屑,亦有忌惮。 不过,大多修士也只是过过嘴瘾,并未打算参与到这场猎杀之中,毕竟在断空山里,能保全自身便算是不易,沧澜宗的赏赐再诱人,也与他们这样的普通修士无关。 秦牧已不知何时来到了高台前,得益于千幻面纱的伪装,饶是他站在沧澜宗弟子面前,也未曾被认出。 他此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好奇,活生生一个被赏赐吸引而来的愣头青。 “这三位道兄,这个秦牧到底做了什么,是偷了你们宗主宝贝不成,你们如此不惜代价也要杀他?” “呵呵,这叛徒曾是我沧澜宗弟子,后被逐出宗门,伙同外人杀我宗长老,罪大恶极,不过,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有此人线索,便可来领取赏赐。”台上沧澜宗弟子言道。 秦牧脸上露出困惑之色,他挠着头道:“我倒是没有他的线索,不过为沧澜宗献策,能得赏赐不?” 周围人闻言皆是一脸莫名地看向他。 献策? 就你这个乡巴佬愣头青,也能给沧澜宗献策? 不过人不可貌相,因而周围人还是竖起耳朵,想看看此人是否真有何等妙策。 上方那为首的沧澜宗弟子道:“你若真有什么好计策能助我们抓到此贼,亦有你的赏赐!” 秦牧嘿嘿一笑,道:“此人杀了沧澜宗长老,又来了断空山,想来是个厉害之人,你们何不将他家人抓起来,逼他就范,总好过这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寻不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三名沧澜宗弟子仰头发出轻蔑大笑。 “无知之徒,滚一边去!” “你以为我等没有如此做?” “此前柳无常长老与首席师兄去了云城,打伤了此贼父亲,如此,都未能逼这小贼献身!” “若非我们宗主仁厚,早将他姓秦的灭族,也是想让那秦家死得瞑目,亦是让天下同道无话可说,这才先留了那贼徒父亲之命,只待找到叛徒,一并处置!” 秦牧仰着头,似乎听愣了,半响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不愧是沧澜宗的模样来,讪笑着道:“原来你们早就想到了,我就说嘛!” 在旁人目光下,秦牧悻悻而去。 无人看见的是,在千幻面纱的伪装之下,潜藏是滔天的杀意与怒火! 而就在这时,营地忽然骚乱起来。 只见得数道人影从天而降,竟是直接跃过了营地大阵的光幕。 高台之上,那三名沧澜弟子对着来人正色行礼。 “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柳长老也来了?” 本已融入人群的秦牧,在听到这话时,陡然转身看去。 第九十九章 不散谷 高台之上,宋飞尘一袭白衣,背一柄灵剑,气质出尘无比。 先前那三名沧澜宗弟子,前据而后恭,在宋飞尘面前几乎将腰折成了直角。 沧澜宗中,首席弟子不仅仅是弟子之中的领头人,更有可能会成长为下一任宗主,哪怕目前只是弟子,地位也远高于寻常长老。 此刻,宋飞尘听着眼前人的汇报,眉宇间出现不耐之色。 “饭桶,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找个人有这么难?” 那沧澜宗弟子被批,满脸苦涩,低声道:“师兄,这断空山有多大您也知道,再加上我等人手也不够,还要留人守卫营地,想要在断空山脉里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加大悬赏,让众道友相助。” 宋飞尘闻言冷哼一声,不过他也明白,在断空山里找到秦牧那小子的确难度不低。 “仰赖诸位道友,何人能献上秦牧此贼头颅,不仅可获赏赐,更是我宋飞尘一生认定的朋友,来日飞尘若能证得大道,必不忘此恩情。”宋飞尘拱手对台下众人言道。 闻言,旁人皆是错愕无比,本以为秦牧只是沧澜宗的一个叛徒,却没想到宋飞尘竟上心至此。 哪怕对方此刻有场面话之嫌,却已足够。 顿时,有不少人出声响应,表示愿意为沧澜宗除去叛徒。 宋飞尘笑着朝众人拱手行礼,正欲离开之时,营地之外忽然传来一道呼声。 “众道友救命,秦牧那厮现身了,就在不散谷!”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同时往外看去。 宋飞尘更是面色一变,立刻朝营地入口的堡垒而去。 等到那处,就见得一个浑身负伤的修士跪在入口前,那人的模样凄惨无比,看来是负了极重的伤。 “你说他在不散谷?” 宋飞尘此刻将信将疑,不散谷,那可是修士间明确的禁区,那片山谷间终年飘散迷雾,可屏蔽修士灵识,其中凶险无比,几乎没人敢独自踏进那处地域。 “不敢欺骗宋首席,那厮杀了我好几个弟兄,我也是拼死才逃了出来,听闻此处是沧澜宗坐镇营地,便立刻朝这来通报消息了!”那人带着哭腔言道。 宋飞尘半信半疑,就在这时,那负伤修士跪倒在地,对着宋飞尘道:“宋首席,我愿领路,可否带人一同前往,不杀秦牧那贼,我心不安,更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 人群之中,那一脸木讷相的秦牧正冷冷地看向营地外的负伤修士。 恐怕,他是在场中人里,唯一一个知晓此人是在说谎的人。 首先,他肯定是不在什么不散谷,更没杀此人的朋友。 其次,秦牧还感受到了此人身上那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种感觉,源自于丹田之中的那颗漆黑古珠。 往往在面对强横凶兽时,秦牧才会有此感觉,凶兽越强,这种感觉越显著,可以将其理解为是丹田想要吞噬某种凶兽的欲望。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人,而是凶兽! 秦牧心中一惊,唯有五阶以上的妖兽才能化形,而若就算化作人形,也会保留其本身的某些特征。 譬如那些大妖,往往都是兽首人身。 只有六阶以上,也就是紫府境大妖,才能完全化出人形。 眼前这人,若非自己对凶兽有着特殊的感知,恐怕也完全识破不了他。 但若是五阶甚至六阶妖兽,何必骗这些人出营地,以其实力,只需抬手一拂,这营地就得灰飞烟灭。 “或许,是某种掌握了幻化之力的凶兽,实力远不及五阶,因而只能靠骗。” 秦牧眼神一沉,就在这时,宋飞尘似乎也做出了决断。 “谁人愿随我去除掉此贼?” 后方,众人一见宋飞尘愿意挑头,这事怎么也得掺和一脚。 毕竟跟着沧澜宗首席还能出事不成? 就算是不散谷,也是能闯上一闯,若是有何危险,大不了他们先撤,让个子高的先顶顶。 顿时,有数十人响应,只是这些人,也仅仅只是占到营地中的三成。 更多人不愿意前去冒险。 宋飞尘一看,有这些人也已足够,再加上他与柳无常,还有营地内的沧澜宗弟子,想想也不会出岔子。 “好,你来带路,前去追杀叛徒者皆有赏赐,取其首级者,赏赐翻倍!” 数十人组成一支追杀队伍,浩浩荡荡开出营地。 秦牧跟在队伍末尾,就像是一个被奖励冲昏头脑的年轻散修。 队伍在先前那负伤修士的带领下,一路前往不散谷。 期间,宋飞尘又询问了此人不少问题,对方的回答皆没什么错漏。 也是得知他与朋友此前在不散谷附近采药,突然碰到秦牧,只因他们认出其身份,便惨遭杀手。 一路风平浪静,众人很快来到不散谷上方。 脚下的道路变得狭窄无比,左侧便是深不见底的谷底,迷雾笼罩着谷底的每一处,目力不能及,灵识不能散。 宋飞尘走在前方,脚步逐渐变慢了起来。 “他在何处现的身?”宋飞尘问道。 队伍之中,有人也逐渐变得不耐起来,主要再往深处去,崖上之路就要断绝,他们只能涉险下谷了。 “就在这附近,你们瞧,那里的血迹,就是我们先前战斗时留下的,按理来说,我那几位朋友的尸身就在这附近了。” 那负伤修士说着,独自往前而去,一阵阵雾气从崖底涌了上来,很快被将对方身影遮蔽。 柳无常在一旁忽然拉了拉宋飞尘。 “不对劲。” 宋飞尘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此时谷底的迷雾如浪潮般涌动而上,席卷至众人脚下。 雾气之中,隐隐有某种邪恶至极的气息流淌而出。 宋飞尘当下拔剑而出,几道璀璨剑光往下落去。 下方大雾里,发出几声短促尖锐的哀嚎,却有更多的黑影从雾里蹿了出来。 “是翼鬼!” 不知何人惊叫了一声,众人方寸大乱。 在前方,那负伤修士转过身来,脸上肌肤如花瓣一般绽开,露出内里。 一头体型不过三尺的翼鬼从中钻出,此种邪物浑身黝黑,外观酷似人类孩童,却是并无双手,唯有身后一对黑翼,加之行迹往往在无光之处,故此得名。 第一百章 机会来临 寻常一头翼鬼并无多难对付,先天修士一人一剑足以。 但此刻,围住众人的翼鬼,只能以铺天盖地来形容。 这些翼鬼从雾中生出,便扑向就近修士。 有几人未曾反应过来就被拽入谷底。 秦牧在后方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 此刻,尖锐扭曲的嘶鸣声重叠,自四面八方不断响起。 一头翼鬼扑来,秦牧一掌便将其打落。 在队伍前方,宋飞尘与柳无常身前灵光涌动,刀罡如飓风一般环绕身周,将无数朝他二人扑去的翼鬼打落悬崖。 至于其他的修士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翼鬼行动无踪,修士的灵识很难捕捉到其气息,再加上周遭的翼鬼太多,如黑色洪流般席卷而来,极难防住。 “散!” 柳无常手中铺开一道阵图,伴随他一指点去,阵图之上,阴阳流转不断,绽放出无比夺目的神异光芒。 经此光芒照射的翼鬼,身躯自燃,一时间,无数翼鬼掉落。 “多谢长老搭救!” 幸存的修士大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才有机会建立防线。 翼鬼第一时间冲出,只是使队伍损失了数人,大多数人还在崖顶之上。 宋飞尘传音对柳无常道:“这竟是凶兽设下的陷阱,这些孽畜怎知我等悬赏秦牧人头?” 柳无常高举阵图,迫使迷雾中的翼鬼不敢靠近,同时传音回应:“这些事只待日后查证,今日先脱险微为妙,眼下有这离光阵,这些妖孽不敢靠近,你先退回营地。” 闻言,宋飞尘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众人道:“这些一时妖孽不敢靠近,只是妖孽冒充我人族修士太过诡异,诸位杀上去,带走那尸身便一同返回营地!” 一众从营地跟来的修士面面相觑,但在此关头,还是选择相信宋飞尘。 在离光阵的光芒之下,他们只好往前推进,来到那半跪在那的尸身之前。 只见得尸身面部张开,其中已被掏空,那头翼鬼便是藏在其中,控制着这具早已死去的躯体。 但从未有人听说过翼鬼能有此手段。 总不能沾了个鬼字,便能鬼上身吧? 有人背起尸体便往后而去,却是发现离光阵的神光早已收回。 只见得柳无常以阵图为后方的宋飞尘开路,已令其先行离开。 众人大惊,有人急忙呼道:“柳长老何意,如无阵光庇护,我等怎将尸身运回去?” 柳无常冷脸不语。 此时他们再傻,也意识到自己沦为了弃子。 只是没想到堂堂沧澜宗,竟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没有离光阵,周遭的翼鬼再度来袭,迷雾彻底笼罩了那处。 只闻得喊杀声从雾中传出,紧接着是人们的哀嚎。 宋飞尘一边退去,一边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竟还有一人跟了上来。 此人神情略显呆滞,但速度却是一点不慢,死死跟在他后方。 他为了能先行离开,连那几位师弟都未带上,更何况是这陌生人? 宋飞尘当即一剑斩去,剑光如撕裂夜幕的闪电横劈而去。 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人竟是双手一叉,其手臂上有白色骨骼生长而出,如坚盾般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剑。 “你是何人!” 秦牧冷冷道:“在下只求一条生路,又没碍你宋首席什么事,何必为难我?” 宋飞尘冷哼一声,便也不再理会他。 只是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终归不好,只等离了这不散谷,再想办法对付此人就是。 而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异变。 只见得一只惨白的大手从谷底迷雾中伸出,抬手一拂,便将那处柳无常与其他沧澜弟子击飞。 那只大手最终落在了山体之上,而手臂则是从谷底而来,仅是暴露在视线中的,便足有数十丈! 宋飞尘目光如电,自身速度再提,整个人如一道剑光般超远激射而去。 而此时,那谷底中另一只大手,竟在他前方出现,猛猛拍来。 宋飞尘拔剑便斩,却没有伤到那大手分毫,其剑光只在其掌心上留下一道浅痕。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被拍飞,在空中几欲吐血而出,往谷底坠去。 秦牧见到这一幕,顿时停下了脚步。 一只手在后,另一只手在前。 而他们与柳无常,至少相隔三百丈,一双手能够横跨如此距离,谷底下究竟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再加上那些不同寻常的翼鬼,秦牧意识到,这一次可能碰上真正的大妖了。 秦牧面色微沉,早知这宋飞尘一脸死相,他也无须跟上来了。 正当他思绪转动之际,那只拍飞了宋飞尘的大手,已经朝他而来。 秦牧在那一刻甚至听到谷底传来的粗重喘息声。 他将右腕上的无极镯摘下,同时调动全身气血,轮回不灭功也在顷刻间运转至极。 磅礴气血凝聚在秦牧右臂之上,在其身后,上古大凶朱厌的身躯若隐若现。 最终,这一拳轰去,与那白色手掌正面相对。 砰! 那巨大手掌的掌心,被秦牧这一拳轰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但秦牧脚下脆弱的山体,却是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的力量,已是成片垮塌。 秦牧迈动雷霆步,身形激射而出,往外遁去。 却是在空中好似撞到了某物般,整个人忽然停滞,旋即往下飞速坠去。 秦牧万没想到,这不散谷里竟还有结界。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落在了谷底。 本以为这不散谷的谷底,应当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此处却是比预想中的要清明一些。 那些迷雾,只是飘荡在空中,秦牧的身周则是一堆碎石。 不远处,宋飞尘倚靠在一块碎石之下,一手端着剑,冷冷地望着秦牧。 “宋首席,看来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不管这里有什么大妖,总之一个劲的将我们弄到谷底来,肯定不是请我们来做客的。” 秦牧幽幽说着,脸上却是泛起了浓浓的杀意。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亲手干掉宋飞尘的机会! 第一百零一章 还不老实? 秦牧愿意跟来不散谷,就是想伺机先解决他与宋飞尘间的新仇旧恨。 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甚至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此处,似乎只有他与宋飞尘,他所担忧的谷底大妖,也一直未曾现身。 前路茫茫生死难料,秦牧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而宋飞尘此刻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牧的杀意。 他侧眼看来,冷冰冰地道:“从我刚到营地广场上时,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你我有旧?” 秦牧点头,道:“的确有旧。” “不管你我有恩还是有仇,如今共处绝境,应当先想办法出去才是。”宋飞尘说着,站起身来,似是准备往外探索。 秦牧笑道:“如此也好。” 宋飞尘不再言语,示意秦牧跟上他,便转身而去。 却就在秦牧转身之时,冷不丁一剑斩来。 爆裂的剑光割裂大地,一道裂痕伴随剑光,瞬息而至,只见得秦牧身形随那一剑倒飞而起。 宋飞尘冷笑连连,对自己这一剑有着绝对的把握,因而已经收起剑来,他方才已感受到秦牧的杀意,就不可能与此人合作。 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想先让此人放下戒备。 未曾想,这人的头脑比他预想的还要简单,竟真的信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冷冷传出。 “你还是那般,明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把戏炉火纯青。” 宋飞尘微微一愣,此刻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他望向那处,只见得秦牧缓步走出,身上却是没有半点伤痕,方才虽剑光倒飞而出,不过是假象!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已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声线。 “是你!” 宋飞尘瞪大了眼睛,再猜不出秦牧身份,他便算是傻子了! 惊讶与暴怒瞬间扭曲了那张俊俏的面容,宋飞尘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不少,指着秦牧道:“你……你竟敢就在我眼皮底下!” 秦牧淡淡道:“有何不敢?” 千幻面纱的效果退去,露出了秦牧原本的面容。 他脸上带着冷峻与杀气,看向宋飞尘的目光,如同注视死物。 宋飞尘短暂惊讶过后,随后仰面大笑起来。 他道:“好,我本来就愁找不到你,你如今送上门来,也怪不得我不将旧日的情分了!” “情分?” 秦牧嗤笑一声,道:“我与你可没什么情分,只有仇怨,今日我只问你一句,昔日我遭遇埋伏之事,是你设计的吧?” 宋飞尘呵呵一笑,却是逃避了这个问题,只是道:“死人,何必需要知道这个呢?” “既然如此,那便做个了断。”秦牧也不打算再多言下去。 关于曾经的事,真相的确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对他做过的事,他与家人受过的苦,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宋飞尘此刻已经狞笑起来,同时道:“蝼蚁也妄想翻天,秦牧,你以为这几年我在宗内毫无寸进么?如今我已筑基一重,杀你如屠猪狗!” 话音未落,宋飞尘手中灵剑之上金光暴涨,他的气息骤然间变得凌厉无比。 剑身之上,分化出剑气数十道,筑基修士,已不再使用罡气这般粗糙的手段,大多数,以剑气剑势逼人。 罡气,对于修士而言,初入门时最为使用,但到了筑基这个境界,一来是罡气很难对同境修士造成伤害,而来则是,筑基修士已经能够掌控了能将‘势’与‘力’融为一体的手段。 唯有这样的手段,才能被称为剑气、刀气。 更有甚者,自身气势已凝练到了极致,可凭空生出诸多异象来。 眼前,那数十道剑气如狼群狩猎共同绞杀而去。 面对这凝元修士含怒一击,秦牧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沸腾的战意! 一道剑气当先试探斩来,秦牧没有任何闪避,任由那剑气斩在自身身躯之上,这筑基一击,能轻易破开他气血护体,在肩头斩出一道见骨伤口。 在这同时间,他脚下猛然发力! 轰! 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应声炸开,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力从地起,气血之力在秦牧体内疯狂凝聚,一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音爆,狠狠砸向前方。 铛! 无形的劲力侵略如火,瞬息间淹没了那数十道浮空剑气。 这谷底震荡不止,更要命的是那力量已扑面而来,宋飞尘不得不往一侧避去。 狂风卷动他的衣袍,扬起了宋飞尘的发丝,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前方。 这一拳,力量虽是无形,然而气势霸道,犹如山崩。 难以想象,若是以肉身接秦牧这一拳,将是怎样的后果! 宋飞尘转眼望向秦牧,却见得其肩头剑伤,竟在逐步恢复。 其气血之霸道,已到如此境地了么? “体修之路已经断绝,你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宋飞尘惊怒不已,手中剑接连斩出,整个人似发了狂般宣泄攻势而去。 秦牧缓步而前,以手中无极镯激散剑气,一道道火花迸射而出。 “你在沧澜宗内没有闲着,我岂敢驻足不前?” 这段时日修行所带来的提升,比秦牧预想的还要大。 至少,面对宋飞尘这样的筑基初境修士,他已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当然他也不信宋飞尘就这些本事,此人城府极深,说不得隐藏了什么后手。 不管是这震惊,还是这不解,或许都是做出来麻痹他的。 而接下数十招后,秦牧与宋飞尘距离已经愈来愈近。 宋飞尘自然知道不能让体修靠近自身,特别是秦牧这般,实力强横到有些诡异的体修。 因而其立刻往后退去,同时手中灵剑不断搅弄,一股剑势骤然涌起, 在其身前,剑气凝聚为一条长龙,腾空而动,带动一阵罡风。 就连飘散于上方的迷雾,都被这剑势搅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龙尽剑诀?” 秦牧有些意外,但随之又摇了摇头,对方是沧澜宗首席,能习得这沧澜宗秘传的剑法,倒也不足为奇。 宋飞尘冷喝道:“不想陪你再玩下去了,一招定胜负,看是你气血霸道,还是我这秘传剑式更胜一筹!” 秦牧冷冷一笑,讽声道:“你还不老实?” 前方猛龙游动,看似声势磅礴,然而宋飞尘真正的杀招,却并不在此! 第一百零二章 阴雷 秦牧的洞察力何其敏锐,一眼便就看出,眼前磅礴的剑势不过是虚招。 而宋飞尘真正的杀招,则是在其袖下左手之上! 宋飞尘被看破,不禁有些恼怒,将前方磅礴剑势化作凝练一剑推去,索性也不藏那杀招,只见得左手一翻,掌心竟是翻出了一道气息尤为诡异的符箓。 秦牧眉头微皱,自身霸道气血如山般汇聚而出,纵然宋飞尘剑气如龙,却也暂时冲不垮他这气血大山。 同时,他双目紧盯着对方手中符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是阴雷符。 此般符箓,一般来自于道家符师,但平日里常见的,往往都是阳雷。 阴雷很不常见,但却比阳雷更为凶险,此般阴雷之中,往往埋着道家修士平日清修时所排出的“污秽”。 或是一道杂念,或是一份杀心,亦或者是某些欲望。 “去死!” 宋飞尘脸上狞笑更甚,左手毫不犹豫一指。 “滋啦!” 一道细如发丝,却是漆黑如墨的电光喷吐而出,无声无息,却快得惊人,瞬时穿透了龙尽剑诀的磅礴剑势,穿过了秦牧身周的气血大山,直射他心口而去! 这道电光一出现,好似能撕裂一切。 秦牧祭出双手无极镯护体,而在那阴雷蚕食之下,无极镯表面的光芒瞬息黯淡下去。 对方这一道符箓,品阶恐怕不会低! “此道雷符乃是沧州第一制符师荀阳子所赠,可斩紫阳境下任何修士,死在此符之下,你足以自傲!”宋飞尘冷笑言道。 在他看来,秦牧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至于过程,并不重要,宋飞尘并无非要亲自击杀对手的执念。 只要秦牧能死,损失一道阴雷符又算得了什么? 他乃是沧澜宗首席,前途无量,以后这般符箓,只会越来越多。 倒是秦牧,分明已被断了灵修之路,却又能从体修大道上卷土重来。 他若不死,心怎能安? 此刻,阴雷瞬息间染上秦牧身躯,他整个肉身之上,都充斥着黑色电弧。 远远看去,就好似这具肉身已被阴雷四分五裂! 秦牧紧咬牙关,但喉咙间依旧不住发出低吼之声。 体内气血,如巨浪不止的海面。 一股熟悉的痛感传遍全身,而秦牧此刻第一个念头,竟是篆刻劫纹! 右手无名指的指骨之上,以黑色阴雷为纹路的劫纹,正在那猛烈的痛苦中逐渐形成。 但同时,秦牧的肉身似乎也已临近极限。 阴雷仿若要将他彻底撕碎,关键时刻,不灭体展露神威,在秦牧体内磅礴气血的支撑下,被阴雷撕开的裂口,在不断恢复,而后又被撕开,于此过程不断重复。 任凭这道阴雷如何蚕食秦牧肉身,总无法渗透进去。 不远处,宋飞尘见到这一幕时,不禁得一愣。 “好强的恢复!”他不由心中惊叹,换做常人接这一记阴雷符,早已死无全尸了。 但秦牧,竟是靠着自己肉身的霸道,硬生生在抵挡着。 宋飞尘想到此处,神情凶狠地端起剑来,一道杀招紧随而去。 在前方的秦牧感受到杀机,脚下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起,两拳落去,无极镯顺着霸道拳力而出。 宋飞尘刚挥斩出的剑气,竟直接被无极镯撞得粉碎。 此刻,宋飞尘再度惊了。 一力破百巧,这般体修已经消失多少载了! 他眼中杀机不断渗出,抬步而动,一阵剑刃罡风随之而起,咆哮着涌向秦牧。 此刻的秦牧,身上阴雷未散,但毕竟只是一道符箓,他能感觉到阴雷的力量在逐渐消退。 眼见宋飞尘杀了上来,他高声道:“来得好!” 一根血淋淋的骨刃从他掌心生出,被他反握在手。 二人再度交锋,剑与骨刃不断碰撞,发出的竟是类似于打铁的声响。 宋飞尘这些年的确未曾虚度光阴,不仅仅境界来到了筑基初期,剑法较之几年前也大有长进。 但此刻的秦牧,却是能靠一身霸道气劲,力压此等筑基灵修。 他仿若用不知疲倦的怪物,出手的每一击都令宋飞尘极难防下。 宋飞尘只能且战且退,心中震骇之余,不知觉间竟多出了几分惊惧! “你……一年不到的功夫,你怎能有如此大的进境!”宋飞尘一边竭力招架秦牧的骨刃,同时出声质问。 秦牧只是不断劈砍,手段简单到了极致,但随着每一次劈砍,骨刃带出的劲气都足以掀起一阵狂风。 二人脚下的大地早已撕裂,周遭无数碎石被荡为齑粉。 “死人何必知道这些。” 秦牧冷酷无比的回答令宋飞尘心中陡生寒意。 他做梦都想杀了秦牧,但秦牧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调入这不散谷中,他与秦牧之间唯有一人能够活着出去。 宋飞尘陡然间起了一股狠劲,体内灵力也在此刻调动到了极致,他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而在这时,占据上风的秦牧忽然眼神微变,紧接着立刻往回退去。 宋飞尘正狐疑之际,就听得自己后方传来柳无常的声音。 “宋首席何在!?” 宋飞尘立刻大喊回应道:“柳长老我在此处,速来,秦牧那小子也在这里!” 秦牧看向宋飞尘后方,他已感觉到柳无常的气息正在极速靠近。 看来,落下山谷后幸存的,不止有他与宋飞尘。 筑基初期的宋飞尘,他有把握能击杀。 但再加上一个柳无常,便就没那个可能了。 权衡之下,秦牧抬手召回无极镯,两道金色手镯重新回到他手腕上,紧接着毫不犹豫往后退去。 宋飞尘本欲追上,却见到秦牧一头扎进了雾中,犹豫再三,也只好作罢。 而这时,一道玄光落下,露出了其中柳无常的身影。 “首席没事吧?”柳无常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飞尘,方才他感觉到了宋飞尘与他人战斗的气息,这才找到了此处。 宋飞尘摇了摇脑袋,神色间满是阴翳,对其道:“柳长老,此次务必要杀了秦牧,那小子……天赋太可怖了!” 柳无常面色微微一惊。 宋飞尘这几年的进步,他都看在眼中,足以配得上沧澜宗首席之位,其天赋,在整个沧州都不可多见。 但宋飞尘居然会如此忌惮一个灵脉已废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不散谷的妖王 “首席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是当下,你我能不能走出这不散谷,还犹未可知!”柳无常面带苦涩地对宋飞尘道。 “这有何难,我们顺着谷底往一个方向走,这不散谷总归是有一个出口的,不是么?”宋飞尘道。 柳无常却是摇了摇头,这时,他就见到迷雾之中,似有什么庞然大物的影子摆动,他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带着宋飞尘悄无声息退去…… …… 秦牧扎进迷雾中时,便立刻迷失了方向。 他对方才没能杀了宋飞尘有些耿耿于怀,以后或许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然而,以目前他的实力,又中了那小子的阴雷符,符力到现在都还未从他身上彻底消散,如此状态面对两位筑基境,的确很难。 不过好消息是,他指骨上的劫纹已经篆刻完成,这意味着秦牧能以气血,发动与阴雷符威能相似的攻击! 但坏消息却还有一个。 那就是秦牧似乎出不去了。 他不知往前狂奔了多久,这不散谷的雾,本就有屏蔽灵识的效果,再加上能见度更是极低,低头不见五指。 很快,秦牧便彻底迷失了方向。 同时他还感觉到雾中有一道十分诡谲的气息,但当下却无法判定其方位所在。 就在秦牧打起十二分精神狂奔而去时,猛然间撞上了某物,秦牧引以为傲的肉身,被这么一撞,几乎要散架了一般,同时被震飞了出去。 再起身时,发现笼罩于他身周的迷雾,竟在缓缓散去。 秦牧望向前方,在散去的雾中,看清了自己方才撞到的东西。 更确切的说,那是一道身影,一道枯瘦佝偻,毫无生机的身影! 秦牧脸色微沉,看着那道佝偻身影一语不发。 而对方,也在此时抬起脸来,望向他。 那是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庞,长长的胡须从嘴唇四周垂落而下,直直的落到地面。 而在那满是皱纹的面容之上,唯有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最为吸引人。 此时,伴随着迷雾逐渐散开,秦牧看到了那一道身影之后的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之上,倒挂着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那些尸体大多是被打下山谷的修士。 而树上挂着的不仅有这些尸体,还有半透的黑色果实,透过表皮,能依稀看见其中的翼鬼身影。 秦牧眉头微皱起来,他感觉不到眼前老者的气息,但不散谷中这诡异的一切,应该都与其有关。 同时,他已在心中思考,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该要如何破局。 就在这时,那老者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像是那嗓子早已千疮百孔。 “老夫……很久未曾见到体修了,特别是身具不灭体的,看来你有一场好造化。” 听到这话的秦牧,皱眉问道:“前辈是何方神圣,如若我没有猜错,那双大手的主人,便是你吧?” 老者微微一笑,伴随他这一笑,其身后那棵古树,枝叶忽然抖动起来,从中,竟生出数只人类的手臂,其中有一双手合拢,化成王座一般,将老者身躯托起。 其余的手臂,则如千手观音般,散开在后。 秦牧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呆住了。 这古树不仅能够蕴养翼鬼,吸收修士真灵,甚至还能长出手来。 饶是他,也从未听说过断空山里有这样的大妖。 “老夫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能替老夫办一件事情,你若愿意立下誓言帮助老夫,这不散谷,你可以离开。”老者再度开口,高坐于双手组成王座的他,老朽的身躯中,似也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质。 秦牧闻言冷然道:“我定不会与妖兽合谋。” 不管如何,秦牧都还是人。 而人与妖,自古以来便是仇敌,他若与妖合作,无异于自断前路。 那老者闻言也不恼怒,而是道:“人与妖,就像体修与灵修,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皆是为证得大道而生,君不知数万载前,人族大帝与妖族大帝共抗天劫,你若心存人妖有别之念,未免狭隘。” 秦牧并没有被说服,而是道:“若让世人知我与妖合作,我如何立身于世?” 老者淡淡道:“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况且,你还不知我要你做何事,总之,对你们人族没有坏处,或许还有好处。” “哦?” 秦牧开始走动起来,围绕着老者往一侧而去,事实上是为了印证心中猜测。 等他到了老者身侧,果然,就见到老者身后,有一条‘尾巴’,与那参天古树相连。 眼下,便可确定,这老者便是古树,古树就是老者! 对方是树妖。 既然是树妖,那便惧怕火焰,而秦牧仔细一想,自己身上似乎并无火道手段。 不过,纵然是有,根据他的推测来看,这老者极有可能是五阶之上的大妖,以他目前的实力,就像掌握火道手段,也很难伤他。 “你不想听听?”老者问道。 秦牧略微思索,而后道:“你可以说来看看,不过话在前头,此事若违背我为人的原则,纵死,也不会答应。” 老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我要你杀另一尊妖王,取其妖王心给我,如何,除去一尊大妖,不管是对其他人,亦或者是你,都有莫大好处。” 秦牧一时间哑然失笑。 老者口中的妖王,肯定不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小妖,而是实打实的六阶王道境大妖! 王道境,那真是一根指头,便能将秦牧碾个粉身碎骨。 这等实力放在沧州,已是相当于大宗门之主的角色。 “办不到。”秦牧直言道。 老者笑道:“老夫还等得起五十载,五十载内你能入王道境,此事便可为!” 秦牧大抵猜到了老者的用意,大抵是寿元将至,想取妖王心延寿。 但五十年入王道境,这位老者怕是高看他秦某人了。 “若五十年内能入王道境,我给你办这事。”秦牧言道,他不觉得自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成王。 而老者却是十分痛快地道:“你愿立下大誓,老夫这便送你走,除此之外,我还愿意为你提供些许小小的帮助!” 第一百零四章 出断空山 秦牧毫无负担在老者面前立下大誓。 这种誓言,虚已修士自身精血为引,向天地立誓。 有朝一日若誓言,不论修为有多高深,都会遭受反噬。 一来,他不觉得自己能五十载内入王道境。 二来么,对方是要他除掉另一尊大妖,此事倒也不违背人族道义。 况且,秦牧眼下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他可不想就这么被困死在此,甚至是成为那树上的血果之一。 “老夫名为桑祭海,我要你除掉的大妖,也非寻常大妖,而是朽龙王,千年前,他吞走我的妖心,使得老夫此生只能困守此地,眼见寿元将至,你若能杀他,替我夺回妖心,便算是完成誓言。” 秦牧听着,微微点头。 朽龙王,听着是龙,但并非是龙。 其原形,乃是某种蛀虫,专以树妖为食。 老者身为树妖,与其有仇,倒是顺理成章。 “成,总之誓言我已立下,现在能走了么?” “能。” 说着,古树之上,一只惨白大手伸向秦牧,掌心一摊,其上有一颗红色果实。 “此为真精血果,乃是这些修士一生精修所化,对你这种体修而言,是无上补物,全当老夫为你守誓而下的本钱。” 秦牧毫不犹豫接过真精血果,不过并未当场服下,而是先收入纳戒之中。 眼下,还不知这老妖会不会下什么套呢。 万一此人觉得誓言之力不够约束,再在这血果里动什么手脚,得不偿失。 “对了,还有两人,也在谷中,你能直接替我除了他们么?”秦牧问道。 他说的人,自然就是柳无常与宋飞尘。 老妖摇了摇头,自然而然地道:“能除老夫早便除了,此二人是沧澜宗的人,地位不低,杀他们,引来强敌,老夫还能撑到五十载后么?” 秦牧一时愕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他也没真的寄希望于此,宋飞尘与柳无常,就留着他日后亲自来吧。 老树妖这时道:“不过,杀不了他们,倒是能帮你多困他们一阵子,如何?” “那就多谢了!”秦牧拱了拱手,心想这老树妖总算是替他办了一件有用的事了。 就在秦牧已有去意之时,他想起了什么,便是问道:“若五十年后我不来,你岂不是只能怀恨老死于此?” 老树妖仰头一笑,道:“小孩,真以为老夫只寄希望于你么?” 秦牧顿了顿,旋即笑道:“既然如此,还请送我出去。” 一只手伸来,将秦牧拖在掌心,老树妖望着他,续道:“我虽不只寄希望于你,但却觉得你最有可能成功,你这样的体修,纵然是我,也许久不曾见到过了,日后你若肉身成王,再来不散谷寻我,我会告诉你我那仇家下落,若你能为我带回妖王心,我还要送你一桩大造化!” 只是说着,老树妖的声音便越来越远。 秦牧被那只大手托着,一路往上而去,穿过笼罩于不散谷上方的雾后,重新回到了山巅。 他望着那只手缩回不散谷,脸上若有所思。 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纯粹是运气。 但细细想来,这老东西看似坦诚,实则也有给他下套之嫌。 此刻秦牧回过神来,很是怀疑,在他走后,这老树妖会不会将相同的话,又对宋飞尘说上一次? 毕竟若将他放在老树妖的处境之上,他也会如此做。 不过只是短暂思索一番,秦牧便就扫清了所有的念头。 当下,他要回家! 与吴天离开后,他给家中惹了不小的麻烦,此前探听来的消息是,父亲已经负伤,具体情况尚不知晓。 而宋飞尘虽说已经来了断空山,但未必没有留人手在云城看住他父亲。 他必须得去救出父亲与秦家的人,如此才能心安! 而就在秦牧离开断空山的路途之上,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宋飞尘与柳无常,也被引到了老树妖的面前,而他们离开所要付出的代价,依旧也是一个誓言! 不过,老树妖并未食言,的确是替秦牧多留了这二人十余日。 …… 云城。 姜涛带着一位老者,来到了秦家府门之前,却是被两个神色冷漠的蓝衣修士拦下。 “城主何必再来,我等说过,秦家这段时日,不可接触任何外人!”其中一人言道。 这二人,皆是沧澜宗修士。 姜涛压制住心中不快,道:“秦兄被柳无常所伤,生死未卜,何不让老夫先带人进去替他看看伤,如若不然,你们当初一剑斩了秦兄便是,何必留他性命?” 那沧澜宗修士闻言一笑,道:“不留这老贼性命,那小贼岂会送上门来?” 姜涛怒极反笑,道:“如此,二位是不信任你宗首席的能力,觉得他在断空山杀不了秦牧么?” 二人被这话呛得哑口无言,却依旧不让姜涛踏进秦府半步。 姜涛此刻也有些无可奈何,除非他要与沧澜宗开战,否则他此刻还真没什么办法。 倒是在他后方,一袭红衣的姜怜云看不惯自己父亲唯唯诺诺的样子,走上前来,对那两个蓝衣修士道:“此处是云城,我父亲是云城之主,岂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你们识相的快让开,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两位沧澜宗修士,岂会被一个小丫头吓到,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扫了眼姜怜云。 别的不说,姜怜云这可人的模样,的确是令人垂涎。 姜涛看到二人目光,眼中已蕴有怒火。 但这时,就听到秦府之中传来秦奋的声音。 “姜兄,我还安好,多谢关照,秦家今日至此地步,无关他人,皆因我弱小所至,还请姜兄回去,莫再因我,又使姜家惹火上身!” 听到这话,姜涛神色一滞,旋即对着那声音来源方向道:“秦兄,要多珍重,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知,我知!”秦奋回道。 听这声音,秦奋的情况似乎还不错,姜涛稍稍安下心来。 而在秦府里院之中,一众秦家人守在床前,已是忍不住抹泪。 此刻的秦奋,在说出那几句话后,似是被抽干了力气般,倒在床榻之上。 “都别哭!”徐招神色默然地站在一旁,续道:“秦家人纵然是死,也不可如圈养家畜般!” …… 第一百零五章 父亲,牧儿来接你们了! 姜涛此刻与姜怜云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路上,姜怜云都没给自己的父亲一个好脸色,似乎在埋怨父亲先前态度太过软弱。 而姜涛也是唉声叹气,毫无办法。 “家中情况你也不是不知,虽说有些底蕴,但奈何不了沧澜宗,为父早已去信阴阳道宗,本想让李阿婆调和此事,结果她只回了我三个字,看着办,好吧,为父也没看错她,她现在恐怕巴不得秦家没了,好断了盼希姑娘的世间缘,让其专心修炼道法去。” 说着,姜涛无奈摇头。 他虽与秦奋很对胃口,也十分欣赏秦牧,然而眼下所能做的已是全部。 难不成真要他压下一家的性命前程,去与沧澜宗搏一搏? “父亲你平日就会说些大话,而今却是见死不救,明明你稍稍给沧澜宗施压,秦家伯父也能好过一些,你就是不敢,又怂了!”姜怜云毫不留情地抨击起自己父亲来。 姜涛深吸了口气,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棉袄,往常之时,姜怜云的确贴心,怎么摊上秦家的事时,这女儿就从贴心变得偏心起来了? 姜涛本想说两句重话,却又说不出口。 “好好好,如此为父这便回府,集结城主府所有高手与他们一搏就是,只是救眼下的秦奋简单,不过是那两个筑基修士罢了,但后果呢,可能会引来沧澜宗的全力追杀,逞一时勇简单,而后该怎么办,你想过没?”姜涛问道。 姜怜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生气地别过头去。 “也不知秦牧如何了,父亲你派人去断空山打探情况了吗?”她问道。 姜涛摇头道:“暂时没他的消息,我估计,这孩子也面临着莫大困境,他算是秦家人唯一的希望了,他若是死了,这些秦家人对沧澜宗而言,也无任何利用价值了。” 姜怜云抿了抿嘴,想到秦牧时,心中突然有些不好受起来。 分明是个如此努力的人,怎就运气如此不好呢? 不对,还是他有些莽撞了,怎就杀了沧澜宗的长老,还被人查到了呢? 姜怜云正想着,发现身侧父亲脚步停下了。 原是有个年轻人跟了上来,姜怜云瞥他一眼,只见此人神情好生呆滞,一幅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姜涛则是感觉到此人的气息有些熟悉,因而正打量着对方。 那神情呆滞的年轻人上来便道:“城主,还请继续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涛与姜怜云神色都是一滞。 “你,你回来了?”姜怜云愕然道。 秦牧点了点头,与二人并肩走去,如路上偶遇的朋友一般,他这才问道:“我家中情况如何?” 姜涛与姜怜云都没想到,方才还在担忧的秦牧,竟就这般回到了云城。 看来,他已经躲过了宋飞尘等人的围剿,还改换了容貌。 “我刚从秦府回来,你父亲似乎安好,只是,沧澜宗留了两人在那处,一是看住你父亲,二是守株待兔,等你回去。” 秦牧一愣,道:“就俩人?” 姜涛道:“那二人都是筑基修士,如今秦家元气大伤,你父亲已无战力,单是这两个筑基,便足以震慑余下之人,加上他们又是沧澜宗的人,有此身份,外人更不敢插手。” 说到这,姜涛有些惭愧,对秦牧道:“我也不敢,贤侄莫怪!” 秦牧岂会怪他,说实话,沧澜宗的名声,他自己最为清楚。 如此宗门,在整个沧州敢招惹的也没几个,所以他很能理解姜涛,相反,对方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去看望他父亲,也难能可贵。 姜怜云则是在一旁询问道:“你怎么回来的,宋飞尘带人去追杀你了,你知道么?” 秦牧点头,道:“我已经与他打过照面,只差一点,我便可以杀了他,可惜,关键时刻,柳无常赶到,我只能作罢。” 闻言,姜涛与姜怜云又是一惊。 他二人皆在之前见过宋飞尘,此人是沧澜宗首席不说,其修为也有筑基之境,远超寻常沧澜宗弟子。 如此,秦牧还险些能杀他? 若非二人知晓秦牧不是爱说大话之辈,不论如何也是不能信这话的。 “贤侄,你有何打算,或者说,老夫能为你们做什么?”此时,姜涛问道。 秦牧停下脚步,道:“伯父为我秦家做的已经够多了,秦牧铭记在心,接下来的事,不劳烦伯父,我自己来即可!” 姜涛闻言一愣,随后道:“那是两位筑基,贤侄莫要冲动啊!” 秦牧则是已经往后退去,对着姜涛拱手行了一礼。 姜怜云望着对方,心中着急得很,最终话堵嘴边,只说出:“你要小心啊!” 秦牧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快步赶回秦家。 而刚到秦府时,他就察觉到了那两道极其放肆的气息。 他望着秦府门外站着的二人,眼中杀意几近实质。 而那二人,自是也察觉到了这毫不掩饰的杀意,只是看向此处时,发现对方好似一个傻子。 当下,其中一人不悦道:“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秦牧呵呵冷笑,摊开手掌,一根骨刃从掌心长了出来。 他硬生生将其折断,对二人道:“离开沧澜数载,未曾想其门人都已成好狗,未能驯养两条,着实可惜。” 言罢,那二人面色一变,似乎猜到了来人身份,又有些不敢确信。 而就在这时,秦牧放声言道:“父亲,牧儿来接你们了!” 这话一出,二人要是还不能确定秦牧身份,那便是傻子了。 而此刻,他们的脸上唯有狂喜。 秦牧竟真的回来了! 这个被宗主点名要除去的人,就好似破天的富贵近在眼前! 却也就在这时,一道爆裂声响起。 徐招破开府门,一掌袭向二者之一。 秦牧亦是毫不犹豫地动手,人未至,气血化作大山便已压去。 那二位筑基修士亦非善类,一个回身应付徐招,另一人,则是祭出一口黄钟,硬扛气血大山。 瞬时间,战斗爆发! 第一百零六章 一艘飞舟 那名修士依靠祭出的黄钟护体,竟生生扛住了秦牧的搬山一击。 他脸上冷笑不断,放声道:“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而下一瞬,脸上冷笑骤然凝固,只见得秦牧已经逼上前来,手中骨刃斩击黄钟,发出震天的嗡鸣之声。 更为关键的是,被黄钟护体的沧澜宗修士,眼见这黄钟在秦牧劈砍之下,竟生出了几道裂纹。 他处于其中,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易髓体修,能撼得动我这玄黄钟?” 话音未落,另一侧传出一道哀嚎。 徐招含怨出手,招招都是杀招,几乎不做任何防备,虽说自身负了不少伤,但却是在这几招间,也伤到了对方。 那持剑修士见同伴竟被秦牧打成缩头乌龟般,不禁呼道:“速速解决秦牧!” 而他话音刚刚落下,只见秦牧伸出一指点向了他。 那人神色一凝,就见得秦牧手指之上,一道由气血凝聚而成的黑色雷霆,陡然绽放开来。 这恰是秦牧从宋飞尘那篆刻来的阴雷劫! 黑色雷霆涌动而去,其速度之快,秦牧这等体修在当时都未能避开,更遑论眼前这位灵修了。 被阴雷缠身,再加上徐招在一旁猛攻,那人很快败下阵去。 而被黄钟护体的修士,则更无悬念。 在秦牧强硬的攻势之下,玄黄钟被破,而那修士还未来得及施展最后手段,便被秦牧一拳轰杀。 虽是筑基修士,但这二人的战力,恐是连筑基初期的宋飞尘都不如。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大战,雷声大而雨点小的结束了战斗。 秦牧与徐招对视一眼,而后立刻往秦府深处而去。 此刻,秦府之中的人本听着动静,还未曾想到战斗已经结束,因而都是无比警惕地守在秦奋房门前。 见到来人是个生面孔,立刻都拔出兵器来。 而秦牧这才意识到千幻面纱的伪装还未解除,立刻露出本来面貌。 众人一见他,不禁得喜极而泣。 “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秦牧对他们道:“召集所有族人整装待发,我先见父亲!” 众人让开一条路来,秦牧走进屋子里,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眉头紧皱地看向床榻上,此刻的秦奋正竭力撑着身子,看到秦牧时,露出虚弱一笑。 “牧儿,你可安好?” 秦牧自责无比,上前去查看父亲伤势,发现父亲伤得比他想象中要重一些。 难怪,分明有徐招在,他们却未曾杀出去。 以他父亲目前的状况,怕是一点意外都不能经受。 秦牧立刻取出老树妖给他的真精血果,此物能回补气血,亦能修补伤势,而且他在路途上时就已检查过,没有问题。 而要给秦奋服下时,却被他拒绝了。 秦奋虽未认出这是真精血果,但推断出此物应当极其难得,因而不愿服下。 “为父没事,看到你好,便就行了!” 秦牧却是有些强硬地道:“父亲,你不吃下,要儿子怎么心安?” 秦奋拗不过他,最后服下了真精血果,气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秦牧这才背起秦奋往外而去,族人们大多守在此处,见到二人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少主,我等该何去何从!” 秦牧毫不犹豫道:“云城待不了了,随我走!” 他已经想过了,如今自己这些族人,唯有一个去处能暂保平安。 那便是混元玄宗! 至于宗主接不接纳这些人,还不好说,但秦牧有把握说服他! 若混元玄宗不愿留他们,大不了秦牧带着这些族人离开青州就是。 只要他们还活着,日后定能再回故土。 他只希望父亲与这些人能平平安安。 众人见要离开这里,皆是有些不舍。 而秦牧则是道:“留在此处,沧澜宗可随时上门寻仇,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死路一条,但随我而去,有朝一日,我定会亲自带你们回到此处,重建秦家!” 徐招此时也回来了,对众人道:“我相信少主。” 秦家人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秦家的根在云城,离开云城,便意味着放弃诸多产业。 没了这些身外之物,他们去往何方,只怕日子都不会很好过。 而这时,在秦牧背上的秦奋开口了:“尔等连少主的话都不听了么?” 最终,是宋堂站了出来,对众人道:“你们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少主么?他说能带我们杀回来,就一定能,这些带不走的东西,本就不值一提,唯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总算被说服了,纷纷表示愿随秦牧而去,但宝库还有许多东西未取。 秦牧只好再给他们一刻钟,将该收拾的东西收拾,而他则是看到半空中有一艘飞舟靠近。 眺目望去,只见一道倩影落下,正是姜怜云。 她见到秦牧,先是与他背着的秦奋打了声招呼,随后将一个玉牌递给秦牧。 “这是我爹赠我的生辰礼,我也没怎么用过,太耗费灵石了,见你们要离开云城,没有飞舟怎么能行,便借你用用吧!” 秦牧闻言,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对这妮子也有些动心起来。 他默默收下玉牌,而后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将这艘飞舟交还到你手上。” 姜怜云笑道:“我知道了,不过那得等到你的实力能让沧澜宗放弃追杀你的时候,估计还有好远,怕是我都人老珠黄了吧。” 秦牧无奈一笑,道:“不会那般久,事实上你可以去混元玄宗要回这艘飞舟,我可以告诉你我宗门所在之处。” 姜怜云忽然认真地看向他,问道:“秦牧,你以为我真舍不得一艘飞舟?” 秦牧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 “本姑娘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一艘飞舟算什么,你若真想报答我,那便真心对我,如何?” 秦牧再度愣住,这好似是某种意义上的表白。 只是他实在有些愚钝,一时间蒙了。 反倒是秦奋看不下去,开口道:“牧儿,有女子能为你做到如此,还犹豫什么?” 秦牧看向姜怜云,只是这一时半会间,总是说不出那好听些的话来。 姜怜云见他这幅扭捏模样,甩下冷脸道:“行了,本姑娘不强人所难,你走吧,飞舟还不还随你就是了。” 说罢,这红衣姑娘潇洒而去,留下在原地发愣的秦牧。 只是出了秦府没多久,便就泪如雨下。 第一百零七章 离乡 沧澜宗。 一双人影立于竹亭之下,眼前是一片竹海,清净幽宁。 “断空山凶险无比,此次我算是有所领教,最后若非那老妖有事相求,恐怕我与柳长老都不回来了。” 宋飞尘说话之时,脸上闪过无奈之色,续道:“秦牧未死,应当是逃出去了,但其家人尚在控制之中,他便跑不了,师姐你放心,为我二人未来计,我也定会杀了他。” 宫语冰愣愣出神,心思如飘到九霄云外一般,直至宋飞尘侧眼看来,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与他交手了?”宫语冰问道。 宋飞尘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此事,他本不想提的,毕竟秦牧那小子的进步,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交过手,他竟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不过,若是再战下去,我有把握能斩他,可惜,他听到柳长老声音后,立刻便逃了。”宋飞尘佯装轻松地言道。 而仅仅如此,却足以令宫语冰瞳孔微缩。 这才过去多少时日,放在数个月之前,秦牧对她而言,不过是任意揉捏的蚂蚁,甚至都无需她动手,便有数不清的人去碾死这只蚂蚁。 时至今日,情况却是陡然反转。 昔日那只蝼蚁,如今已对他们形成莫大威胁。 “短短这些时日,他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其身上,必定负有大机缘,而如若不除他,你我卧榻难眠,师弟明白?”宫语冰面色凝重道。 宋飞尘闻言一笑,双手环过宫语冰的柳腰,将其搂住,低声道:“说起来,倒许久未与师姐卧榻,今日可否……” 话音未完,宫语冰便拆开了他的手,走向一旁。 “今日不行……我想静静,下回吧。” 宋飞尘此刻也是愣住,只能揉了揉脸,道:“好吧,你放心就是,那小子翻不起风浪,逃不掉的,而且你我,是注定要上九霄凌云的,他秦牧注定是一摊烂泥,不必为其忧心,只等云城的好消息就是!” 言罢,宋飞尘转身而去。 宫语冰站在原地良久,她不知怎的,最近心神不宁得厉害。 她本以为是至亲离世,但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是。 而是…… 秦牧! 她背叛过的人,最终卷土重来,而现如今看起来,这个师弟宋飞尘,似乎并不如他。 “难道,我选错了?” 宫语冰垂下头去,半响过后,再抬起脸来时,目光却变得无比坚定。 “不,我没选错,如若他还是首席,我岂能有今日,哪怕如今他重修体道,不过也是无奈之举,这条道路早已断绝,无数前人证明此路不通,他又能如何?” …… 驶离云城的飞舟之上。 秦牧站在甲板上,神色忧郁。 方才在空中,俯瞰整个秦家,那个他十分熟悉的地方,已被破坏了大半。 而此次全族迁徙,前程未卜,秦牧甚至无法确定,混元玄宗会不会暂时接纳秦家的人。 此时秦奋走了过来,拍了拍秦牧的肩膀。 他此刻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看来老树妖所赠的真精血果的确非凡。 “牧儿,这女子你可不能负啊!”秦奋语重心长地言道。 秦牧闻言苦涩一笑,姜怜云的心意他怎不知,之所以没能回应。 说到底,是他秦牧知晓,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 他有太多的敌人,而且体修之道,势必是一路尸山血海。 纵然不死,敌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若今日不负姜怜云,往后必然会牵累他。 再说了,还有盼希在等他呢,她才是秦牧目前最不想辜负的人。 “父亲就别说我了,瞧我们这狼狈离开的模样,她又是城主千金,与我们这些丧家之犬,岂是一路之人?”秦牧自嘲道。 秦奋闻言脸色却是变得无比严肃,对他道:“牧儿,秦家之所以有今日,过错皆源自我这家主,与你无关,再者说来,今日丧家之犬,来日未必不能亲手夺回一切,你决不可因此事,损道心!” 秦牧闻言一笑,道:“什么风浪没见过,孩儿岂会因这事损道心,不过是自嘲两句,父亲不必为我担心,你暂且养伤,等到了宗门地界,我再喊你。” 秦奋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舱室。 姜怜云赠给秦牧的这艘飞舟不小,除去这能容纳数十人站立的甲板外,还有大小舱室数十间。 如今,秦家所有骨干,几乎都在这艘飞舟之上。 秦牧想了想,随之一笑。 就如父亲所言,他们迟早有一日,会夺回失去的一切。 那一日,不会遥远。 他已易髓二重,回到混元玄宗后,再加紧修行一番,有把握在半月内突破至三重。 一步一个脚印,再到化龙之境,情况便大不一样了。 化龙体修,相当于筑基灵修,而寻常筑基修士在沧州地界,乃是各大宗门都会争抢的战力。 再往上是紫府之境,拥有这个修为的,凤毛麟角,毕竟紫府修士距离王道不过一步之遥。 秦牧估摸着以自己的战力,到了化龙境,在任何筑基修士面前都有自保之力。 哪怕是紫府境,他也有保命的可能。 眼下唯有快快提升修为,凝聚不灭体。 这样,才有破局之机! 不知不觉间,飞舟已经十分靠近混元玄宗。 秦牧的弟子玉令,也在此时发出了感应。 而很快,秦牧便收到了吴天的传音。 “爱徒,是你么?” 秦牧拿起玉令,灵识灌入其中,传音回道:“徒儿回山,但情况复杂,有劳老师接一接我!” 不过多久,秦牧便见到熟悉的宝葫芦凌空而来。 落在近前,吴天与吴小玉一同下来。 一段时日不见,秦牧这位老师一改往日颓废,眼中又聚起了几分精气神。 “好小子,上哪搞这么大一艘船来?”吴天上来便要与秦牧一个拥抱,被秦牧灵巧躲开。 “一位朋友送的,如今我家中亲人,皆在此船之上。” 听到秦牧的话,吴天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将他们安顿在宗门里?”吴天问道。 秦牧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我也知此事并不好办,因而老师若是为难,我再想别的法子!” 第一百零八章 生死战,敢否? 吴天此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道:“别的先不说,先将你家人安顿在我守拙峰上,此事没什么难办的,老师若连你家人都照看不了,那还是老师么!” 秦牧一愣,压下心中感动,他还是说不出漂亮话来,只能拱手感谢。 这时一旁的吴小玉道:“师弟,这段时日我与父亲担心死你了,听说沧澜宗为了杀你,不惜派人去断空山了,是他们扑空了?” 秦牧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扑空,不过还是被我逃出来了,听闻家中遭难,我只能赶回云城,将血亲接出来。” 这时候,秦奋与一众秦家人出了舱室,见到甲板上的吴天,必然得要上来打一声招呼。 吴天与秦奋本就见过面,二人聊着聊着,便就以兄弟相称起来。 至于秦牧则是与吴小玉站在一块。 “宗里的情况,也很复杂,我们听说杜长老设法杀你之事,此事最后估计也只能不了了之,宗主是不大可能会惩罚他的,师弟,现如今就是如此,我们守拙峰受欺负,没法讲一个理字。” 吴小玉说着,幽幽一叹。 秦牧无言,守拙峰在宗内不受待见,他是深有体会,但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还是得从自身实力上入手。 或许,等他参加百宗大比,取得好成绩过后,这种局面会有改善。 此时,混元玄宗主峰已经跃入眼帘,穿过护宗大阵后,飞舟缓缓向守拙峰而去。 还未降落在守拙峰上,就见得广场上人影林立。 守拙峰何时这般热闹过,不用脑子想秦牧也知道,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 而且,其中不少都是来自于抱朴峰的熟面孔,甚至还有那夜追杀他的人在其中。 飞舟落下,吴天当先走出,怒斥众人道:“平日没见你们来我峰上,今日怎都像苍蝇般聚拢在此?” 有一人走了出来,正是抱朴峰上大师兄宋德一。 此人上来便道:“那个姓秦的杀了林轩,还有我抱朴峰好几名弟子,我们要他血债血偿!” 一众抱朴峰弟子纷纷附和。 而此时,秦牧让家人先呆在船上,自己则是跳下飞舟,到了众人面前。 人刚刚落地,一股浑厚的气血笼罩周围。 瞬时间,全场皆静。 任谁都看得出来,秦牧这一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不论是气息,还是修为,都比此前深厚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才过去多少日,就有如此进境么? “那晚我离开宗门,遭到杜小刚与你抱朴峰数名弟子追杀,他们想要杀害同门在前,我为保全自身无奈反杀,此事我对得起良心,亦对得起宗门,尔等要我偿命,我却要说,你们残害同门,是否该先自戕谢罪?” 秦牧的话,使得在场之人哑口无声。 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们理亏。 毕竟,杜小刚与那些弟子杀秦牧也就罢了,结果还没成功,更要命的是,杜小刚自己将这事在宗主面前抖落出来了。 不过那时的杜小刚也没想到,重伤下的秦牧逃进断空山,不仅要面对妖兽,还有沧澜宗的追杀,这都能逃出生天。 而在这时,徐五境走出来,开口道:“此事,当由宗主定夺,暂且不论,我等只问你,你拉这一船的人回宗门是要做甚?” 在他说完,有一人立刻接话道:“我混元玄宗是修行之地,可不是收留野狗的地方!” 此言一出,秦牧眼中几欲翻滚出怒火。 而飞舟之上,秦奋以及一众秦家之人,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如宋堂等人已是不甘受辱,跪下请命。 “家主,我等别给少主添麻烦了,另寻他处安身吧!” 秦奋也有去意,而就在这时,下方却响起了一道清脆无比的耳光声。 众人往下看去,只见得先前称呼秦家人为野狗的抱朴峰弟子,半张脸已彻底烂了,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所有人都呆愣在那,震惊无比地看着秦牧。 “辱及我家人,便莫怪我手狠。” 龙有逆鳞,这些人此前嘲讽嘲讽他秦牧也就算了。 却在今天这种时候,辱骂他的家人? 若混元玄宗都是这样的人,秦牧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至于他与吴天,二人还能是师徒,只是不认这个宗门罢了。 要怪就怪这些人鼠目寸光吧! 这时,吴天对众人道:“我乃守拙峰主,而这船上之人,都是我守拙峰贵客,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指手画脚,若再有辱及我贵客之人,别说我这爱徒动手了,我这个当长辈的,也绝不手软!” 宋德一当即道:“我混元玄宗已经因这秦牧得罪了沧澜宗,前不久才有人来兴师问罪吴师叔难道忘了么,谁知道今日收容这些人,会不会惹来更多麻烦,我觉得,此事不可为,让他们走!” 吴天眼神一冷,心中已经起了怒意。 这些年来,他浑浑噩噩,直至遇见秦牧后,才觉未来有了希望,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没再饮酒了。 人么,脑子一清醒,许多事便都想的起来了。 就好比他吴天。 难道这些人真的忘了,昔日的吴天是何许人了么? 而就在这时,秦牧高声道:“此前我放言接受所有弟子挑战,此言今日已然有效,敢问宋师兄,可敢与我生死一战,不论胜否,我都带家人离开宗门!” 这话一出,吴小玉只觉眼前一黑。 好嘛,这刚相处没多久的师弟,还是要走了! 吴天更是傻眼,立刻拉着秦牧道:“爱徒,你与他们较真什么,这些人就是嘴巴毒,莫理会就是!” 秦牧则是对着吴天摇了摇头,眼神却瞟向了另一处。 吴天顺着他目光看去,便见到远处一道枯瘦身影浮空而立。 李纯阳似是在远处看戏! 吴天大概要明白秦牧要做什么了,便没有阻止。 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宋德一身上。 记得上一次交手,宋师兄压制修为,最终却是败了。 今日这秦牧居然敢直接邀他生死战了? 莫非他是觉得,自己升入易髓境,就能与筑基境的宋师兄一战? 宋德一则像是听错了一般,确认道:“你要与我生死战?” 第一百零九章 是去是留? “不错。” 秦牧的声音回荡在守拙峰广场前。 飞舟之上,秦家之人看着下方的这一幕,见到自家少主的气魄,这自是振奋人心。 但,这个姓宋虽也只是混元玄宗的弟子,但却是有筑基境修为。 少主,真能打败他么? 这生死一战,败者可是会丢性命的! “生死一战,我可不会托大压境,你确定?”宋德一再度问道。 秦牧点头,道:“不错,这一次你不必压境,全力施为。” 闻言,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秦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他话里还说了,不管胜负,他都会离开混元玄宗。 那秦牧图什么呢? 莫不是来送死的? “你到底答不答应?”秦牧发问。 宋德一狞笑一声,往前走去,浑身气势陡然暴涨。 “我有何不答应的,能亲手为我那些师弟报仇,再好不过!” 秦牧摆手,示意吴天与吴小玉离远一些。 而他,则是将手上无极镯摘下。 当这两道镯子落在地上时,整个守拙峰都震了一下。 众人都知道这无极镯是秦牧平日用来锻炼气力的,也知晓此物类似于他全部实力的封印。 是真打算毫无保留一战了。 只是如此又如何? 一个易髓境,敢托大到与筑基一战。 这秦牧就是在找死! “开始了么?”秦牧手握成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峰。 “自然,我不欺负人,让你先手。”宋德一手作剑指,一柄飞剑悬浮身前。 就在下一瞬,秦牧拳峰之上,陡然绽放出黑色雷霆。 在瞬息之间,他便发动阴雷劫。 与此前将阴雷抛出不同,此刻的阴雷附着于秦牧拳头之上。 而脚下,则有另一道截然不同的雷霆涌现而出。 滋啦啦…… 雷电的声音与光芒,在那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而他们更没有预料到的是,秦牧的速度竟也快似雷霆! “锵!” 那柄悬浮在宋德一身前的剑骤然断了。 秦牧以鬼神般的速度,瞬息来到了他面前,而那蕴含阴雷的一拳,也已落去。 宋德一此刻只是瞪大了眼睛,几乎做不出任何动作。 不,并非做不出,而是来不及! 他太过托大,让秦牧先手,而秦牧本就有以此一招立威之意。 可以说,这一拳,是秦牧各方面的极限,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他目前能够发挥的极致! 这样的一击,正常筑基修士都须得小心应对,宋德一如此大意,想要再挡住或是闪开,自然是晚了! “轰!” 阴雷冲天而起,那阴冷可怖的雷光,将所有人的面容照成死灰一片。 雷光散去。 秦牧望着前方,那枯瘦道人的一只手,正搭在他的拳头之上。 而所有的阴雷,在那瞬息间便消散而去。 饶是他那一拳数十万斤力,却也推不动这道人枯瘦的手掌。 他看着李纯阳,而李纯阳也正看着他。 二人目光相对之间,在李纯阳后方毫发未损的宋德一,已似被吓傻了般,不住退去,被自己给绊倒在地。 而此刻,人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宗主,惊愕了半响,才匆匆拜下行礼。 李纯阳松开了秦牧的手,开口道:“这一拳,是真能要了他的命,你胆子倒是大,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做?” 旁人闻言俱是一惊。 方才秦牧那一拳的声势大家都看到了,但能不能真的击败甚至是杀了宋德一犹未可知。 而眼下宗主这一句话,基本上是打消了所有人的猜测。 宗主是何许人物,他说能便一定能! 而若是如此,那这秦牧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就是当着宗主的面,我才要如此做,今日要宗主一句话,我是去是留?”秦牧坦然无比地问道。 李纯阳早已来此,甚至很有可能一开始便注意着这里,但面对众弟子发难,这老头居然一直不露面,他是何意思? 秦牧要与宋德一一战,就是要逼他露面,逼李纯阳给一个态度。 你想我留在混元玄宗在百宗大比里扬名争光,那你好歹现在拿出一个态度来。 李纯阳转过身去,对众弟子言道:“秦牧,乃是我宗弟子,入门晚,更是尔等师弟,你等不爱护,反倒是刁难他,如此,不妥!” 一众弟子纷纷垂下头去,不敢抬起,齐声呼道:“弟子知错!” 李纯阳再度道:“此前之事不论,从今往后,谁若在行伤害同门之举,本座绝不姑息,此外,守拙峰香火已续,尔等亦不必再议此峰存续之事,明白?” 众人闻言,心中齐齐一凛。 因一个秦牧,守拙峰的份量,似乎重起来了! 而李纯阳说完这些后,便看向秦牧,似乎在询问他是否满意一般。 秦牧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对飞舟上的父亲以及秦家众人道:“父亲,先在此安顿,峰上空房许多,我与师姐领你们先住下。” 秦奋此刻有些尴尬,他看了眼李纯阳,此刻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倒是李纯阳率先打破尴尬,对其道:“既是我宗弟子的家人,便是自己人,在此安心住下就是,有何需要,问吴师弟就好,守拙峰本人气不旺,有尔等住进,也算是好事。” 秦奋这才拱手作揖,道:“多谢宗主。” 接下来,抱朴峰与其他峰弟子齐齐散去。 秦牧与吴小玉忙碌了大半日,这才将秦家人都安顿好了。 守拙峰上,宅院本就多,还有后山一大片闲置之处,但秦奋说什么也不愿住在前山那几处大殿,非要带着族人去了后山居住。 秦牧拗不过,只好应下来,弄完这些,已是有些心力交瘁。 他与吴小玉还要再回前山,去老师那里一趟,毕竟,还有许多事需要与吴天通通气。 在路上,秦牧看到吴小玉微微喘息着,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沾在脸颊之上,却是一点也不令人反感,倒是配着她原本精致的面容,显得极美。 那一瞬间,好似没了那些距离感。 秦牧从纳戒里翻出一块帕子,递给吴小玉。 “辛苦师姐了。” 吴小玉想也没想接过帕子给自己擦擦汗,而后又十分自然地踮起脚尖为秦牧也擦了擦脸。 二人此刻身子似乎都贴到一起,秦牧甚至在师姐身上嗅到了少女才独有的体香。 那一瞬间,秦牧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见到吴小玉眼中并无半点暧昧,有的只是对师弟的关切。 第一百一十章 恩怨 二人回到前峰大殿,吴天坐在殿中,似乎等待了许久。 吴小玉看了眼她父亲,随后告退。 秦牧则是有些好奇地看向吴天,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一次回来,他这位老师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此前是酒不离手,而今日却是还未曾见他饮过酒。 “老师,你最近这是怎的了,莫不是葫芦里的酒水饮完了?”秦牧揶揄道。 吴天没好气地回道:“我将酒都倒了,已是许多日没饮过了,怎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老酒鬼?” 秦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更是令吴天气得跳脚。 不过师徒俩就是如此,相处的大部分时候,更像是忘年之交。 秦牧在一旁坐下,向老师汇报起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从离开宗门遭到杜小刚的追杀说起,随后又到他深入断空山,进入不散谷,遇见那老树妖。 哪怕是对修士而言,秦牧这段时日的经历也足以称得上跌宕起伏。 吴天听完后沉默许久,随后道:“从前我倒是听说过断空山里有株通天妖桑,其浑身是宝,别的不说,就说其本身,乃是炼制法器的无上之宝,曾经沧州有一位琴帝,其帝器傲天琴,便是以一株万年妖桑所炼而成。” 说着,吴天砸吧砸吧嘴,显然很是馋那老树妖的“身子”。 秦牧笑道:“我看那老树妖修为的确深厚,至少我是无法感知其真实修为,不过,老树妖的事也只是闲来一说,老师,关于宗内,你是不是有事没与我说清楚?” 吴天一顿,他听完秦牧这段时日的经历后,直接说到老树妖身上,本就有转移话题的想法。 而现如今秦牧问起,他便没法再躲避话题下去。 “别看我宗人丁不旺,但内里却是十分复杂,牵扯到上一辈的许多恩恩怨怨,这些我本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但现在看来,还是让你知道为好。” 秦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从杜小刚率人追杀他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论抱朴峰的人再如何不喜他,甚至是不喜守拙峰,也没必要如此着急。 毕竟同门相残,放在任何宗门都是不被允许的事。 “你应当还不知晓,我们混元玄宗内,其实还有一位副宗。”吴天轻声言道,目光落向殿外,似已进入到那段回忆之中。 而随着吴天述说起昔日往事,秦牧这才知道,李纯阳昔日并非是宗主的人选。 玄宗上一代宗主,本欲传位于自己的亲传弟子季非,然而就在要宣布的当日,吴天以生死擂为名挑战季非,将其重创。 而后,却是李纯阳夺得道子之位。 不过多久,上一代宗主仙逝,李纯阳得宗主大位,而为安抚季非,便给与其副宗之位。 不过这些年来,季非似是心灰意冷般,不怎么露面,常年在闭关之中。 但其在宗内却依然极具影响力,好比那抱朴峰峰主杜浔,明心峰峰主王为之,明面上以宗主马首是瞻,实则暗地里与季非也关系极好。 而也是从那之后,季非算是恨上吴天,最开始提出要取缔守拙峰的人,便是他。 秦牧听完过后,猜到追杀自己的事很有可能是这位副宗主主导,也唯有如此,那杜小刚才敢直接出宗杀人。 这也就难怪,李纯阳对于此事没有深入追究,毕竟一追究,便会牵扯出副宗主。 不过有一点倒是令他十分奇怪。 “老师当初为何要挑战季非,参与此事,似乎并未让你受益。”秦牧道。 吴天挑眉看向秦牧,先是赞道:“不错,一下子就让你找到了关键之处。” 他站起身来,负手朝殿外走去,秦牧便跟在一旁。 吴天这才缓缓道:“这位宗主师兄,莫看他平日人畜无害,实则是玩弄权术的高手,是他要我去挑战季非,就好比现如今,他要你去参加百宗大比一般,其一是他看出你有如此实力,至于其二……” 其二吴天没有明说,但秦牧也已经猜到了。 他只是一个刚入宗的弟子,又拜入的是不受待见的守拙峰。 就算败了,也可以当做弃子。 毕竟百宗大比,是真的可能殒命其中的。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秦牧道。 吴天点了点头,随后道:“接下来,你就不要再外出了,在峰上好生修行,好好准备百宗大比,你我师徒能否立足宗内,就看你能拿何名次了。” 说着,吴天摆了摆手,示意秦牧离开。 秦牧都走出去了好几步,忽然转身问道:“老师,你最近重拾修行了?” 吴天微微一愣,旋即低声道:“嗯……若再不面对这现实,我与玉儿还有你,就得被扫地出门了,因而就想试试,只道是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秦牧笑道:“老师一定可以。” “你怎知?”吴天问。 秦牧便答:“我沦为废人,都能从头再来,更何况是老师呢?” 说完,秦牧便朝住所走去。 吴天在原处愣住良久,而后仰头大笑一声。 “好,好,好!” …… 混元玄宗内一处偏僻山谷间。 此处,有一处水潭,水面波涛不止,是因近处有一道瀑布。 那瀑布宽逾数丈,似一道隐练,湍急的水流挣脱崖壁束缚,猛烈地砸向下方水潭。 而在对岸,一老者披蓑衣,持钓竿,独坐岸前,抛下一把鱼饵。 “师兄,水至清则无鱼,您老在此处,估摸是钓不上来什么东西,咱宗内没钓鱼的去处,倒是宗外,有不少湖泊,内有大鱼。”杜浔从后走来,说完已是到了老者身侧,十分恭敬地一拜。 蓑衣老者笑眯眯地道:“我独坐这水潭数十载,其内有没有鱼,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就如你,我算是看着你长大,我亦了解你,那事你办砸了,有何好说的么?” 杜浔脸色微变,旋即正色道:“低估了那小子,还是让守拙峰续上了香火,倒也无妨,那吴天依旧是个废物,拿下他迟早的事。” 这位蓑衣老者,自数十载前那场大败后,他自困于此,纵然顶着副宗之名,亦未曾踏出半步。 他,便是先前吴天口中的副宗主季非!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欧阳誉 季非波澜不惊,但他越是平静,却越是令一旁的杜浔感到莫大压力。 良久过后,杜浔才接着道:“那小子区区易髓修为,却能败我那爱徒,特别是此次回宗后,我那爱徒全力施为都不是对手,那时若非宗主出手,只怕我这徒弟非死即伤,师兄你是觉得,守拙峰会因他而兴?” 季非不置可否,只是道:“我未见他,只是我相信宗主的眼光,他能让此子代表宗门出战,便说明其定有过人之处。” 说着,季非提起钓竿,挂上饵料后,再度抛入水潭之中。 “只是后面,或许不大好动手了,一来宗主有了明令,二来那小子与吴天,肯定也有了提防。” “此事不必你们去办了,不过平日该施的压还是要施,我听闻吴天今日似是重拾道心了?”季非此时才说起他最为关心的事。 而听到这话的杜浔,只是嗤笑一声,而后不以为意地道:“吴天,他如何重拾道心,也与大道无缘,这数十载间大跌境界,蹉跎岁月至此,他能维系境界不落便算是不易了,真以为戒了酒,便能再回巅峰,哪有那么简单!” 季非的脸色不知何时阴了下去,每每提起吴天,他胸前的一道伤疤都在隐隐作痛。 “吴天唯一还能活着的原因,是因他还没尝够这世间的痛楚,昔日他施加于我的,我必要百倍偿还,你明白这一点吧?”季非看向杜浔。 杜浔立刻道:“自然明白,这些年我们不断打压守拙峰,也是想为师兄出口恶气!” 季非转回头,望向水潭深处,旋即道:“是该露露面了。” 杜浔闻言面色一喜,道:“师兄打算出关了?” 季非却只是对着远处瀑布喊道:“誉儿,出来见过你师叔。” 一道裸着上身,浑身肌肉精炼,气血充沛的人影从瀑布下射出,一路点水而来。 到了近前,乃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对着杜浔便拜道:“见过师叔!” 杜浔颇有些意外,道:“欧阳誉,许久不见,你这气血倒有几分龙虎之象!” 欧阳誉道:“蒙师尊教诲,已基本完成易髓境修行!” 此言一出,杜浔更显吃惊。 混元玄宗,本就有培育灵修与体修两种弟子的传承。 只是后来,体修之路已被证明不可取,唯有灵修才是正途,再加上混元玄宗逐渐没落,实在分不出资源去培养体修。 但却是没想到,季非会让自己的亲传走上这一条路。 要知道欧阳誉不仅是季非的亲传,更是他这些年间唯一的弟子。 再加上近日那个风头正盛的秦牧,杜浔心中一惊。 难不成,体修是对的? 不过很快他又从心中否定。 体修,就是在前几境时显得霸道一些。 到了筑基往后,体修与灵修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杜浔平复内心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要露面的,并不是季非。 而是,欧阳誉。 而季非在这个时候放出自己的亲传,冲谁去的呢? 好难猜啊…… …… 秦牧居所之内,他盘膝于蒲团之上,周身气血翻涌。 易髓境的核心便是淬炼骨髓,此修行没有捷径可走,须得在修炼之时凝聚气血冲击脊骨。 而轮回不灭功,恰好能为秦牧创造出十分精纯的气血之力,使得在此境修行之中,能够事半功倍。 体内,一道道如龙气血,不断冲击着脊骨之内。 阵阵轰鸣声响彻不止,已经完成易髓的脊节,则是呈现红烧一般的通红之色。 而在这通红之中,还有几分玉质纹路。 这纹路来自于断空山地底的那口万年石钟乳! 而此刻,就在那一道道的冲击之中,秦牧的眉头忽然紧皱起来。 自他身躯之上,散发出无形热浪,体表空气都微微扭曲。 易髓三重的桎梏,如一颗落于井口的大石,任凭他如何发力,始终推开不得。 同时,因气血冲击,身体似也快临近极限。 秦牧只能紧咬牙关,完全放开手脚,不顾负伤的代价,调动一口无比磅礴的精纯气血,再度朝第三脊节发动冲击!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这房间之外,都能听到那龙吟虎啸一般的气血轰鸣。 本以为能轻松突破的易髓三重,竟有些意想不到的困难。 而这种情况,足足维系了五日。 整整五日间,秦牧不断发动冲击,甚至不惜将纳戒之中的灵物投入丹田吞噬,以此换取更多气血。 而五日后的清晨,伴随一道一泻千里的轰鸣,秦牧骤然睁开双目。 易髓三重,成了! 但此境之成,却宛如带来新生一般。 此刻的秦牧,能够感受到自身体内的每一处,似是到了那所谓的“见己身”之境。 他甚至能够听到血液于血管中奔流之声,能感受到自身每一个毛孔中的毛发。 同时,五感的敏锐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步。 坐于房屋之内,却能清晰地听到山下一条青蛇游过草丛。 还听到附近的吴小玉正喃喃自语:“师弟怎么突然没动静了,是出事了还是已破境了?” 秦牧起身,感觉体内蛰伏已久的凶兽似乎苏醒了一般。 这种感觉太过特别,从炼脏破入易髓境时都未曾带给他如此大的变化。 而就在这时,秦牧感知到守拙峰山道上,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若说此刻的秦牧体内是猛兽苏醒,那么这道脚步声的主人,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猛兽! 秦牧很少感受到的威胁感,在此人身上再度出现。 他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出屋外。 这时候,吴小玉也赶了过来,见到秦牧终于出了房门,便关切问道:“如何了?” 秦牧道:“过程虽难,不过没出意外,只是,峰上又来客了。” 吴小玉一听这话,便意识到了什么。 自从秦牧加入守拙峰后,这峰上便没消停过,估摸着又是抱朴峰那一脉的人来找麻烦了。 吴小玉便想着去找吴天,让他打发这些人,却没想吴天主动现身了。 “爱徒,麻烦又来咯。”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下马威 欧阳誉站在守拙峰大殿之前,身影如劲松,霸气外露。 当吴小玉走出来见到来人时,秀眉微蹙,神情明显愣了愣。 半响后才记起来,这位是副宗主亲传。 欧阳誉自从拜入宗门后,十年间未曾离开过那片山谷,对其他弟子而言,此人与副宗主一样神秘。 只是此刻,任谁都能感受到欧阳誉体内的气息不一般。 前方,除了欧阳誉以外,还有宗内其他弟子站在远处,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弟子欧阳誉,奉师尊之命,特来拜会吴师叔。”欧阳誉朗声道,这声音中气十足,传遍整座守拙峰。 吴天与秦牧一同走出,欧阳誉看了眼吴天,眼中泛着讽意,旋即才看向其身边的秦牧。 两名体修,目光相对间似有血光迸发。 任谁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火药味。 对于混元玄宗其他弟子而言,大多都知晓吴天与副宗主间的矛盾。 在宗主亲自承认了秦牧的身份后,欧阳誉亲自上门,恐不是拜访这么简单! “见过师叔。”欧阳誉微微颔首,并未失礼,但眼神之中却是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感,他目光重新落回秦牧身上,嘴角间勾起一道十分锐利的弧度。 “这位,就是秦师弟了吧?” 秦牧神色平静,在听说了吴天与副宗主的陈年旧事后,自然知晓这欧阳誉此刻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也不知其到底意欲何为,因而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而就在下一瞬,欧阳誉脚下一挪,整个人身躯之上,忽升起一道浑厚气血,如血龙咆哮而出,浮空来袭。 虽是浮空,那气血却是震得地砖碎裂,空气间那涌动的力量感扑面而来,令旁人心中震惊不已。 这个欧阳誉,似乎已是化龙境了! 现如今的这个环境,体修能到此境界,绝对少见! 更何况,他乃是副宗主的亲传弟子,未来前途无量,竟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么? 也是在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欧阳誉今日意欲何为。 很显然,他是来给秦牧还有吴天一个下马威的! 秦牧站在原处,气浪随那条血龙扑面而来,却是停在了他身前一丈之处,狰狞不已。 而他的衣角都未曾掀起,这如龙的气血看似唬人,但仅仅只是一道气势,秦牧又怎会乱了阵脚? 化龙体修又如何,不过相当于筑基境的修士。 此境修士秦牧面对过不少了,眼前这个欧阳誉,比起那些人,似乎还差些火候。 眼下,他平静而又冷漠地道:“何意?” 欧阳誉眉头微皱,心中诧异于在自身气势前,这秦牧还能保持冷静。 不过,今日他倒不是来登门挑战的,否则早便动手了。 “是想告诉秦师弟,在百宗大比前,我会亲手废了你,你与这座山门,都不该存续下去。” 欧阳誉淡淡说罢,潇洒而去。 而秦牧的声音,则从其后方缓缓响起。 “同为体修,但你不如我。” 秦牧的话语中,带着无比的自信意味,却又平静得像是阐述一个事实。 欧阳誉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道嗤笑。 他修为臻至化龙,在体修之列,亦算得上极其稀有。 那秦牧至今不过易髓,怎说得出这种话来? 因而他停下脚步,回身道:“尔不过沧海之蝶,任凭如何扑动翅膀,终究难达彼岸,更何况你是半途转入体修,我却是自幼选择此道,与你不同,终有一日我将肉身成圣,圣光庇佑宗门,但那一日你不会见到。” 秦牧淡然无比地问道:“既然如此,何不现在便废了我?” “那一日不会很久,等着便是。”欧阳誉说罢,径直而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本以为欧阳誉今日会给秦牧一个好看,结果似乎只是来放一句狠话的,而后他们便也离去。 大殿前,吴天眉头紧锁,神色沉重。 秦牧察觉到了老师的异样,便道:“不过是多一个敌人,无妨的,虱子多了还不怕咬呢。” 吴天摇了摇头,道:“这小子不一般,他与你一样是体修,又师承季非,恐怕会是你目前最大的敌人!” 秦牧对此不以为意,旁人只当欧阳誉同有体修的霸道肉身,加上修为比秦牧更深厚,便会认为他二人相争,胜出者必然是欧阳誉。 但唯有秦牧心中明白,他有其他体修没有的东西。 便是那颗漆黑古珠! 秦牧修行进境如此之快,全得益于这颗古珠能够吞吐气血。 再加上传承至古珠中的轮回不灭功。 因而哪怕同为体修,外人也与秦牧有云泥之别! “弟子倒是很有信心,只不过他今日显然只是来下个战书的,又不动手,老师知道他是何意?”秦牧道。 吴天摇了摇头,道:“管他的,总之这段时日你专心备战大比就是,其他的先不管,这欧阳誉要是再来,为师直接将他赶出去,老一辈的恩怨,让季非来找我便是,盯上你也不知是何意思,逼急我去见季非说道说道,几十年前的事放不下了不是?” 说着,吴天便自顾自地走开。 秦牧与吴小玉对视一眼,眼神间颇有些无奈。 吴天虽说最近是转了些性子,但骨子里还是那个老顽童。 秦牧打算去看看父亲,因而便往后山而去。 又走过那条山道,就见得后山上已是炊烟缕缕。 烟火之气,在守拙峰上倒是十分少见,也是秦氏一族迁徙而来后才有的景象。 到了父亲居住的小院前,与在院门前守着的徐招打了声招呼,秦牧便走了进去。 就见得父亲正坐在书桌前皱眉思索,显然正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见到秦牧走进时,眉头才舒展了几分。 “牧儿你来了。” 秦牧点点头,道:“这几日族里都还好么?” 秦奋苦笑道:“抛家舍业又寄人篱下,总归是有些情绪,但都能理解,大家心中都鼓着劲,想要再杀回去,因而我最近也在思考,我们这些人就待在山里不行,还是应当出去做些事。” 闻言,秦牧当即道:“不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凌霄阁 让父亲带领族人在峰上安定下来,本就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而这才没几日,他们便想外出,秦牧自然不会应允。 要知道混元玄宗的位置已经暴露,沧澜宗说不定已经派人盯住了这里。 父亲要是在此关头带人外出,必然会再入险境。 “此事父亲决不可为,怎么说,也得过一阵子,目前还不知沧澜宗有何后手,但孩儿在云城又杀他们二人,他们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秦牧道。 秦奋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秦牧的担忧他何曾不知。 但秦氏一族这么多号人,就待在混元玄宗,长此以往也肯定是不行的。 别的不说,就说他这些人都要修行,都要过活,眼前还能靠着从家中带出的资源,但往后呢? “此事我只是先提提,自不会这么快便露头,你不必担心。”秦奋立刻安抚道。 秦牧一想,旋即道:“孩儿打算外出一遭,需要采办一些修行所需的药草,父亲有何需要的,不妨列一张单子,我一并带回来。” 秦奋明显是一愣,这孩子刚劝他不要外出,怎的自己又要外出了。 只是,他也知道秦牧有千幻面纱,只要收敛了气息,常人便认不出他来。 想了想,秦奋提笔疾书,将所需之物列在其中。 秦牧在一旁看着,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平日修行所需要的灵丹灵药,几乎都是修士平日所需的必需品。 这时,秦奋又递来一张凌霄阁的票引,面额是五十万。 “秦家先前几年积攒,大部分灵石,我都存入凌霄阁了,此次你去采办,将灵石都兑出,你若看上什么好东西,尽管花了就是。” 秦牧一笑,摇头道:“不必,我这还有一张票引,足能换取百万灵石,父亲这张就先留下,往后重建秦家,说不得有用。” 说着,他将灵票推了回去。 秦奋颇有些意外,百万灵石,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对此也没多过问,父子俩相视一眼,旋即秦牧告辞离开。 到了晚上,秦牧趁着夜色离开宗门,去往混元玄宗附近最大的一座仙城。 毕竟凌霄阁虽是沧州第一大商会,但却并不是每一座城市都有。 秦牧除了要去将本属于沧澜宗的那张灵票兑换以外,还想找一位炼丹师。 此前他得到了许多灵草,有的丢入丹田吞噬,而药效奇特一些的,则是保留了下来。 他想请一位炼丹师为自己炼制成丹。 星夜赶路,黎明时分秦牧抵达了玄光仙城的中心大街之上。 眼前,是一座气派非凡的建筑,整体由温润的白色玉材砌成,檐角飞扬,雕梁画栋。 在晨光之中,闪烁淡淡灵芒。 巨大的牌匾高悬于门楣之上,其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凌霄阁。” 秦牧站在门前,而周围出入之人,无不是浑身珠光宝气,或是灵力外放。 他今日穿一身青灰布袍,风尘仆仆而来,加之气息内敛,与周遭的客人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秦牧迈步走向凌霄阁大门时,一道不耐的呵斥响起。 “站住!” 秦牧侧眼望去,就见得门前两尊异兽石雕之下,原来还站了几名看门的小厮。 他们穿着相同制式的长衫,但脸上却是挂着相似的倨傲。 其中,有一个三角眼,嘴唇极薄的小厮斜睨着秦牧,轻蔑开口:“哪来的不长眼的,凌霄阁只接待仙门贵客,你这种阿猫阿狗往里头蹭甚?” 另一个胖些的小厮也是抱臂开口:“就是,也不看看此是何处,要开眼界去别的地方,别在这碍眼,滚!” 两人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修士投来目光,只是很快便又收回,各忙各事。 显然,这样的事情在凌霄阁门前几乎每日都会上演。 秦牧脚下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虽不是张扬之人,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体内磅礴气血微微一动,一股无形压力瞬时弥漫开来。 那两个看门小厮,被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两步。 “是……是体修!”其中那胖小厮惊呼道。 这一声,再度吸引了附近之人投来目光。 而小厮们被秦牧气势所摄,却依旧挺直了腰杆。 “体修,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入流了,而且体修往往穷酸,你若再不滚蛋,就以闹事处理了!” 秦牧眉头微蹙,淡淡道:“凌霄阁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么?” 言罢,他身上气势如排山倒海般朝二人泄去。 周遭之人发出阵阵惊呼声,任谁都感觉得出来,这名体修身上的气血十分惊人,绝非等闲之徒!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优雅动人的声音响起。 “等等!” 众人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款步而来,她身姿高挑,肌肤欺霜赛雪,莹润至极,同时间,五官精致得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杰作,只是一眼,叫人心中唯有四字涌现。 倾国倾城! 气质又是那般端庄优雅,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小厮们顿时拜去,显然这位女子在凌霄阁地位不低。 “见过宋姑娘!” 被称作宋姑娘的美人,此刻一双玉眸望向秦牧,轻声道:“下人们不长眼睛,还望道友莫怪,快快请进。” 秦牧看了其一眼,便抬步走入凌霄阁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大厅,而方才那位姑娘,则是跟在他身侧,再度开口道:“道友来凌霄阁,是买是卖?” 秦牧以为眼前女子是凌霄阁负责接待的人,并未多疑,便道:“我这有票引一张,要兑换一些灵石,同时还想采买一些东西。” 说着,他拿出那张面额百万的票引。 宋雨晴接过票引一看,心中略微有些意外。 眼前这名体修年纪轻轻,身上竟有如此巨款。 当下便道:“贵客稍等,待检查灵票没有问题后,灵石会立刻奉上,至于你所需之物,可有清单?” 秦牧点头,拿出了父亲所列的单子。 宋雨晴看了一眼,笑道:“这些都是常见之物,我会安排人为贵客备好,费用便从要支取的灵石中扣去,如何?” 秦牧点头应下,并道:“多谢了!” 抬头时又见到对方面容,心想这凌霄阁果然非同凡响,只是待客之人,便生得如此貌美。 这时,有一名老者从一旁走来,显然是冲秦牧身边的宋雨晴而来的。 “阁主,那边出了些小状况,请您过去看看。” 秦牧闻言一愣,这才知晓,陪着他的竟是这座商行分会的主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阁主 宋雨晴笑意盈盈地看了秦牧一眼,旋即行礼告退。 秦牧此刻一头雾水,他还没自负到自己这样的人能够令这凌霄阁阁主亲自陪同。 而不过多时,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走上前来,对秦牧道:“在下是凌霄阁执事之一,我姓周,接下来就由小的为你带路。” 秦牧微微点头,随着周执事而去。 “凌霄阁第一层,除了此处接待大厅外,还有面向所有客人的铺子,寻常的丹药、法器、符箓还有灵材,都能在一层买到,而二层往上,则是拍卖厅与贵客室,需要一定的身份与财力方可进入。” 说着,周执事看了秦牧一眼,笑道:“阁下有一张百万灵票,已然说明财力雄厚,自是能够往二层上去。” 秦牧看向前方通往上层的楼梯,也是以白玉铸就,此刻不少人正往二楼而去。 “方才那位姑娘,年纪轻轻便是这座商行之主,想必定有过人本事吧?”秦牧问道。 周执事闻言笑着点头,道:“宋姑娘执掌这座商行时,年不满十八,现如今不过七载,商行中所有人均是对她五体投地,能力强也就罢了,偏偏貌若天仙,不瞒你说,想迎娶宋姑娘的人,怕是能从这排到了沧澜宗了。” 秦牧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好奇,这么一个人物,怎会突然接近他。 他不认为这是巧合。 毕竟,以宋雨晴的身份,当时大可以交待一位执事来修理那看门的小厮,根本不用亲自出面。 就在这时,秦牧忽然感受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气息,纳戒之中的莫邪之心也猛然跳动起来。 莫邪若是在他附近范围之内,便能与秦牧心生感应。 但是…… 他不是将莫邪留在断空山脉了么,怎会在这里感受到他的气息? 秦牧眉头微皱,循着气息的来源找去。 …… 此刻,凌霄阁顶层的房间之中。 宋雨晴斜躺在太师椅上,此刻她正以一只手撑着脑袋,将身形曼妙曲线展露无遗。 在前方,是方才那名将她叫走的老者,此刻正低声道:“那张灵票老奴已经检查过了,的确就是沧澜宗的失票,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小姐,依老奴看来,此事还是禀报沧澜宗为好,凌霄阁虽不惧沧澜宗,但也能借此卖个人情。” 宋雨晴挑了挑额间发丝,旋即问道:“风老说的是,不过此人应当就是那传说中的秦牧了,你可知他底细?” 被称作风老的老者点了点头,凌霄阁是做生意的,对着沧州各处的风吹草动都有所了解。 更不必提秦牧了。 “此子,乃是上一次百宗大比头名,当时他年纪轻轻,就已是半步筑基之境,战力更远胜常人,乃是总会长明令我等要拉拢的人物,只可惜过去不久,便传出他修为已废,被逐出宗门的事。” 宋雨晴接着风老的话续道:“从那以后,本以为不会再有此人消息,却没想到,修为被废的他,竟转入体修,又杀了出来,对么?” 风老点头,秦牧的这些事,只从传言听起来,足以惊人。 但,风老并不认为此子能再搅出什么风浪。 体修注定难出头。 而且是越往后,便越难。 秦牧看似是卷土重来,实则明眼人都知道,体修的局限如天堑横隔于此,他注定走不远。 宋雨晴却是想起方才初见到秦牧时的景象,眼中不由得异彩连连。 她道:“今日我见他时,并未认出他来,只是感觉此人身上气血已成龙虎,更有气运加身,因而才起了结交之意,没想到他就是秦牧。” 说着,宋雨晴坐正了身子,认真地对风老道:“不如卖此人一个人情,日后再看看,他是否适合与我办那件事。” 听闻此言,风老面色微微一变,旋即道:“那件事干系重大,甚至是涉及的小姐未来,不可儿戏!” 宋雨晴一脸无所谓地道:“体修本就难寻,已等了这么久,你要我再等下去?” 风老登时哑口无言。 “罢了,此人还需再接触接触,风老莫恼,我与你说笑的!” …… 凌霄阁一层大厅中。 此刻,一位道人站在柜台之前,言道:“此物交由凌霄阁,贫道自然安心,不过还请与拍卖师美言几句,我这宝贝,定能拍个高价才是!” 柜台后的管事连连点头称是,二人签印盖章,宣布交易已成。 那老道这才让开身形,在其后方,是一尊毫无生气的躯壳。 其身上还有尘土,然而那诡异的气血之力,依旧令附近不少人侧目看来。 道人十分自得地朝众人道:“此物,乃是人傀,是以秘法将一尊体修炼制而成,贫道也是在断空山中偶然寻得,感兴趣的道友,不妨在拍卖会上出手拍下,多谢多谢!” 此刻,秦牧也来到了附近,听到那道人的话时,脸色微沉。 他暗暗以莫邪之心沟通,也在此时,莫邪有了动静。 那道人面色微变,立刻掐出一道黄符,打入莫邪体内。 那黄符不知是何符箓,打入莫邪体内后,竟暂时掐断了秦牧与莫邪间的联系。 原本骚动不安的莫邪,又静了下去。 道人哈哈笑道:“野性难驯,其原主人禁制未散,得手的道友只需炼化禁制即可。” 这时,凌霄阁的人出现,将莫邪带走。 秦牧看向身边周执事,问其道:“进入凌霄阁的东西,只能靠拍卖获得了吧?” 周执事点了点头,看出秦牧是对方才的人傀感兴趣,回道:“不错,毕竟契约已成,双方都无法再毁约,哪怕是卖主,接下来也只能在拍卖会上见到此物,贵客要是感兴趣,不妨参加稍后的拍卖会,只是这一尊人傀十分稀有,竞价想必十分激烈。” 秦牧心中幽幽一叹,特么的,自己买回自己的东西,想想怪亏的。 但,说来也怨自己,当初将莫邪草草掩埋在断空山,也就怪不得会有别人捡走。 “既然如此,还请带我去会场,此外我所需之物若是准备妥当,与余下灵石一同送来。” “自然自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拍卖会 秦牧来到了一间包厢之中,眼前是一片光滑洁净的琉璃壁,能清晰看得下方会场中央,拍卖师正向无数个环绕于此的包厢展示拍品。 秦牧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只盼着莫邪早些上场,不论代价他也会将其买回。 毕竟,其他人只将莫邪当做死物,但他却是当成自己并肩为战的伙伴。 自己弄丢了他一次,这一次总不能眼睁睁错过。 为此,他还变卖了一些东西,加上此前那百万灵票余下的灵石,如今秦牧身上还有七十余万灵石。 按照周执事的意思,这已足够买下地阶之物,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带走这一尊人傀。 秦牧盯着拍卖场上的情况,这时,后方传来响动,还未看去,就嗅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是宋雨晴。 “公子,听周执事所言,你对一尊人傀感兴趣?” 宋雨晴走进宝箱之中,毫不见外地在秦牧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秦牧点头,道:“不错,此人傀是我不久前遗失在断空山的,今日见到,想将其买回。” 宋雨晴颇有些意外道:“竟有如此巧的事?” 说着,宋雨晴忽然展露一笑,语气玩味道:“若贵客有意,我倒是可以帮贵客拿下此物,双手奉上,如何?” 秦牧不动声色,淡淡道:“在下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因而多谢阁主抬爱了。” 闻言,宋雨晴的一双眼睛,已经笑成月牙一般。 “见外了,秦公子!” 此言一出,秦牧神色肃然,看向宋雨晴时,眼神之中已有几分寒意。 对方,竟识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是千幻面纱出了问题,还是……那张灵票? “宋姑娘既然识得在下,就应当知道,我这条性命意味着什么。”秦牧淡淡言道,实则双目紧盯着宋雨晴。 只要对方神色有异,他会毫不犹豫动手杀出去。 而宋雨晴却只是笑着,身子微微前倾,道:“开门做生意的,不至于为了一个客人得罪另一个客人,我们最是要一碗水端平,至于识出阁下身份,也是巧事罢了,说实话,小女子对秦公子是久仰大名,早有结交之意,这才又来打搅。” “只是交个朋友?”秦牧挑眉问道。 宋雨晴笑答道:“交个朋友。” 就在这时,下方拍卖场上,终于迎来了秦牧一直等待的东西。 只见得莫邪被抬上拍卖台,其身上被一张大红布裹着,拍卖师将红布掀开,同时向全场人介绍。 “此物来自于凌霄阁的一位卖主,乃是从断空山脉所得,是一件极其罕见的战傀,体内藏有精纯浑厚的气血之力,是护道卫身的无上利器,虽说其内禁制未断,但稍加炼化,便可得一大助力!” “三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可低于一万!” 拍卖师言罢,那面朝拍卖台的各处包厢,都传出吸气之声。 一来这人傀现如今的确少见。 二来么,这价格也的确不普通。 不过,却依旧有不少人展露兴趣。 “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 “三十七万。” 竞价生此起彼伏,人傀的稀有性以及潜力,吸引了诸多买主,因而其价格也是一路飙升。 很快,便来到了五十万之上。 到了这里,竞价者才开始减少,竞价也变得没那么激烈起来。 秦牧面沉如水,直到价格来到六十万时,场上已经没了多少声音,他才叫价。 “六十五万。” 秦牧的声音通过包厢内的扩音阵法,传遍整个拍卖场。 所有人在这时都齐齐看向此处包厢。 而此前一直在参与竞价的另一处包厢,也紧跟其后竞价。 “六十七万。” 秦牧看去,声音来自于他斜对面的一处豪华包厢。 此刻,只见其中一道身影站起,通过琉璃壁,能见得乃是一个身着锦衣,面色苍白,眼袋浮肿的男子。 “对面那位朋友,这尊人傀,我陈家陈锋看上了,这人傀价值大概就在这七十万内,你给我一个面子,就此放手如何?” 陈家? 秦牧没有听过,但在此人报出家世后,各处包厢都传出了轻微议论声,足以证明陈家还算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若是其他东西,秦牧自不会争,但这关乎莫邪,他必须全力施为。 “七十万。” 当秦牧的声音传入场中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连包厢之中的宋雨晴,也是一脸意外之色。 “秦公子,这陈锋可是沧州四姓中人,而此人又是最为睚眦必报的那一个,得罪他恐怕不美。”宋雨晴提醒道。 秦牧道:“我势在必得,他若就用灵石压垮我,我自无话可说,但要我退出,做不到。” 宋雨晴闻言一愣,旋即又展露那标志性的笑容。 而在那豪华包厢之中,陈锋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阴翳。 他没想到在他自报家门后,对方居然依旧选择加价。 这不仅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更是不将整个陈家放在眼中! 不过当下他也无可奈何,在这凌霄阁的拍卖场,他方才出声已是坏了规矩,自不可能再有过分举动。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竞价。 “七十五万!”陈锋高声道,声音之中,却已有几缕威胁之意。 此时,秦牧沉默了一瞬,七十余万,是他目前能够拿出的所有了。 不过,他纳戒里还有几株珍贵灵草,若是都变卖了,也能换来十几万下品灵石。 略微犹豫后,秦牧出声。 “八十五万。” 此刻,场上已是惊呼阵阵,谁也没想到,这个包厢主人竟还敢出价。 而且,八十五万,已经超出了这人傀本身的价值了。 人们齐齐望向秦牧所在的包厢。 透过琉璃壁,却是只能看见秦牧,宋雨晴已不知何时坐到了后方去。 此刻,陈锋的脑袋紧贴着琉璃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价:“一百万!” 此言一出,全场肃然一静。 同时所有人都看亲眼看到,陈锋对着秦牧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是将陈大少给得罪狠了啊。 一句话,就让陈锋至少多花了二三十万灵石!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而此刻,秦牧对陈锋的威胁毫无惧意,只是心中有些无奈,他坐了回去。 宋雨晴在后方笑眯眯地道:“秦公子若想要继续竞价,我可以借你一些灵石。” 对此,秦牧毫不犹豫的谢绝了。 如他所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更何况,宋雨晴那不怀好意的心思,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 此刻,拍卖师已在震惊之中落锤。 “恭喜陈公子以一百万灵石拍得此具战傀!” 拍卖会上无功而返,秦牧也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而且根据他对陈锋的判断,此人似乎也没打算让事情到此为止。 “秦公子势在必得之物,最终还是只能割爱他人,其实只要你开口,多少灵石我也是拿得出来的。”宋雨晴开口言道。 秦牧便问道:“代价呢,宋阁主不妨打开天窗,你究竟要在秦某这里得到什么?” 宋雨晴闻言微微一愣,她一挥手,此座包厢的琉璃壁忽然从清澈透明,变得如雾一般。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看上了秦公子你本人?”宋雨晴说着,已是伸手勾起秦牧的衣襟。 秦牧灵巧一退,这一小步,几乎是将雷霆步的法门运用了到了极致。 宋雨晴的手指勾了个空,她颇有些恼怒地看了过来。 此刻,这女子身上,少了几分端庄,但多了几分危险的妖媚。 秦牧神色变得漠然无比,淡淡道:“我要的东西,应当备好了吧?” 宋雨晴见秦牧神色冷漠,心中也知晓此人没那么容易拿下。 她顿了顿,收起脸上的狐媚之色,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端庄优雅的阁主,十分自然地开口道:“自然备好了,我送秦公子出去。” 不过多时,秦牧重新出现在凌霄阁门前。 此刻,纳戒之中装满了家中人所需之物,秦牧本打算为自己采办一些东西,但他担心有人等不了太久,因而便先出来了。 秦牧慢悠悠的顺着道路走去,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两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二人一副护卫打扮,修为大抵都在先天之境。 而在后方,陈锋一脸阴翳地走出,在其身后,还有数名护卫,众多身影里,莫邪十分呆板杵在其中。 “小子,走得很悠闲啊,难不成你以为,方才的事就这么算了?”陈锋在后方语气冰冷的问道。 秦牧笑着转过身,道:“陈公子想要如何?” 此时,周围人已是认出了陈锋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 但也有不少人停在远处看热闹。 沧州四姓,宋唐柳陈。 而陈锋,便是出身于陈家,常年待在这玄光仙城之中,仗着家族背景,已成一霸。 这种当街堵人的事,此前他也没少干,因而许多人都已见怪不怪。 “你让我白花了那么多灵石,总该有个说法。”陈锋说着,已是步步紧逼而来。 同时,陈家的护卫也缓步朝秦牧靠近。 “灵石花了,东西也拿到了,陈公子何必堵路?”秦牧语气平淡。 “何必?”陈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无比尖锐:“你他妈当众落我陈家的面子,害我大出血!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紧接着,对一众护卫厉声喝道:“给我打断他的四肢,废了他的丹田!我要让他像条狗一样爬出玄光城!” 他贪婪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莫邪,“正好拿他试试这新玩具的威力!” “是,少爷!”众护卫齐声应喝,狞笑着踏步上前。 一人抽刀,刀身寒光闪烁,灵力如蛇信吞吐。 另一人则双拳一握,指骨爆响,显然也是近战好手。 余下之人,则是保持距离在旁观望,但也能够随时加入到战斗之中。 怎么看,这些人都是十分专业的。 而此时,那两名护卫当先而动,一左一右,招式之中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扑秦牧要害! 在他们看来,这个气息内敛、穿着寒酸的人,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秦牧的眼神平静,不退反进! “轰!” 脚下青石地面应声碎裂,秦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当那猛烈的气血爆发而出时,在场之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只听得“咚咚”两声。 那两名率先出手的先天境护卫便已倒飞而出,他们胸骨已经凹陷下去,如被踢飞的沙袋一般。 仅仅一瞬间,这两名先天巅峰,经验丰富的陈家护卫,连秦牧的衣角都没碰到,便已重伤!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陈锋脸上的狞笑才刚刚绽开,就彻底僵住。 路人们更是惊叹连连。 “一尊体修?” “出手如此迅猛,倒是不多见!” “此人绝非散修,是哪个大宗门,竟还未放弃培养体修么?” “陈锋这一次只怕是要提到铁板了,他那先天境护卫,都不够人家看一眼的!” 陈锋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往后退去,同时眼角余光扫到莫邪。 当下便是一推。 “你给我上,百万灵石买来你这么个玩意儿,让我看看值不值” 然而莫邪不为所动。 道人只是将莫邪交给了凌霄阁,却未告知如何破除莫邪体内禁制。 实际上,这禁制无人能破,唯有掌控莫邪之心的,才能真正控制这尊人傀! 眼见莫邪不为所动,陈锋只好对余下护卫道:“你们给我一起上,杀了此人,重重有赏!” 一众护卫心中本忌惮无比,而在听到陈锋的话时,有所悸动。 而就在此时,秦牧身上一道气血化作血红光柱冲天而起。 随后,那光柱于半空化作道道阴雷重新降落,附着于秦牧身躯之上。 那幽暗诡异的雷霆,再度使众人目瞪口呆。 倒是人群之中,莫邪的卖主也就是那位老道,面色变得极其惊讶。 “阴雷?” 此刻,有阴雷附体的秦牧,让旁人不敢靠近,那些护卫心中刚起一些贪欲,就又被这强大手段震慑,再不敢靠近一步。 倒是秦牧,一步一步,已是到了陈锋面前。 此人,倒并非是不想逃,而是秦牧的气势已将其牢牢锁定,他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修为中不知掺杂多少水分,此刻面临生死,已被吓得迈不开步子。 “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扮虎吃猪 陈锋已被吓呆了,但还是听出秦牧的话语中有些不对。 “你的东西?”陈锋愕然不已。 秦牧取出莫邪之心,伴随一股气血调入其中,原本死板的莫邪,眸中忽然绽放一阵血光,身上气势也在瞬息间变得凌厉无比。 此刻的陈锋才明白,对方为何要与他争这人傀了。 只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大……大哥,这是误会,我不知此物是你的,否则我就算感兴趣,也不会出手买下,更不会与你竞价,你看,此事要不就到此为止,你能得到我的友谊,陈家的名号,在沧州还是有份量的!”陈锋立刻便道。 自己的这些草包护卫,似乎都不是对方的对手,那么此刻唯有求饶与拉拢可选了。 “我在乎你的友谊么?”秦牧却是在陡然间变得极其嚣张,盛气凌人。 “区区四姓,尚不能入我的眼,尔等对我而言更如朝生暮死的蚍蜉一般,你竟招惹了我,就不要再想活命,不如想想下一世该如何!” 秦牧的话,彻底让陈锋陷入绝望。 想想其身上以气血凝聚而成的可怖阴雷。 在想想这神秘古老的人傀! 他很难不将秦牧的身份往那些古老世家血脉所联想! 此刻,周围之人亦更是震惊无比。 “这个体修,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是连沧州四姓都不放在眼里,这可是沧州顶尖的四大家族啊!” “看其体修身份,莫非是来自什么古老的血脉?” “这倒是很有可能!”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陈锋这一次怕是真踢到了不得的铁板了。 不论此人真实身份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他的确没将四姓放在眼里,那种骄横狂妄,绝非能够演得出来的! “饶……饶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个人傀本就是道兄之物,送你了,此外我纳戒中,还有些东西,您若是看得上,也一并送你!” 陈锋带着哭腔求饶,此刻就差给秦牧跪下来了,秦牧离他极近,其身上那些可怖的阴雷,像蠕动的活物般,随时能够吞噬他。 “若这些身外之物就能改变心意,那你太小瞧我的道心了,再说了,杀了你,这些东西不一样是我的?”秦牧笑眯眯地问道。 陈锋已是满头大汗,这时,周围的路人见状,也忍不住为其说情。 “陈公子是性情中人,行事是冲动了些,这位道兄,你也没受什么伤害,何不饶他性命?” “是啊,你若杀了他,别的不说,陈家定是要来讨一个说法,虽说以您的身份不一定会怕,但这种麻烦,能少则少不是?” “而且陈公子已然认错,也愿意赔偿,何苦非要杀他呢!” 秦牧听着周遭人的话,似乎在做一个重要决定一般。 良久过后,他看向陈锋,缓缓道:“也罢,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说明你还有救,我也非嗜杀之人,今日就留你性命。” 陈锋闻言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跪倒在地,旋即立刻将自己纳戒摘下,双手献上。 秦牧不以为意地收下,同时警告道:“吾辈修士,当屠刀向强者,而你方才以为自己能够恃强凌弱,却连强弱都分辨不出,今日全当你买个教训,明白?” 陈锋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秦牧看向莫邪,悠悠道:“走吧,老伙计。” 瞬时间,两道血光一闪,二者身影立刻消失于众人眼中。 唯独,只剩下陈锋坐在那处,失魂落魄,活似刚捡回一条命。 而路人们则是对方才那神秘体修的背景议论纷纷。 唯有凌霄阁上,宋雨晴站在窗前,从下方街道上收回了目光。 半晌过后,不禁笑出声来。 “装腔作势,这些人还真被他吓到了,话说我若不是提前知晓了他的身份,恐怕也得猜他是不是什么古族天骄。” “这男人倒是有趣,可惜他好像对我没意思?” 宋雨晴说着,不禁来到镜子前,镜子之中,是一副堪称完美的面容。 莫说是对他人,就算是对她自己,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而在后方,坐在屏风后的风老不禁是道:“小姐,沧澜宗有传言,此人似乎是被心爱之人背叛设计,才沦为废人,是不是因此,他……变得不喜欢女子了?” 宋雨晴一愣,俏脸之上满是错愕。 良久过后,她才十分惋惜地道:“若真如此便太可惜了,他对我而言本是最完美的人选。” …… 秦牧离开凌霄阁后,便察觉到后方有气息从始至终跟着自己。 他没打算今日出城,因而到了城东,便放慢脚步,拐进了一家茶楼之中。 未过多时,茶楼门前出现了那位老道的身影。 他见秦牧坐在其中,抬步走了进去。 “小友,我能坐下?”道人走到近前,十分和善地问道。 秦牧点了点头,道:“前辈跟了一路,却也没有动手,我猜是有话要与我说,便选了这个地方。” 道人抚须一笑,他先是看了看秦牧身后的莫邪,道:“若是知道这人傀是小友遗失之物,老道说什么也不会将其卖出。” 秦牧摇头道:“无妨,前辈又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此物是我遗失,自是该如何处理如何处理。” 如此豁达,倒是让道人有些意外。 二人喝了半杯茶后,道人才说起正事。 “小友的阴雷我见过,在我极其相熟之人身上,阴雷本是污秽之物,但在小友这里,却变得极具杀伐之威,我想知道这是为何!” 这话一出,令秦牧有些错愕。 他身上的阴雷,来自于三千劫指对自身所承受痛苦的复刻。 因而要追根溯源,应该是来自于当初宋飞尘所使用阴雷符,据宋飞尘所言,这阴雷符乃是沧州第一制符师荀阳子所制。 眼前的这位老道,莫不是与荀阳子有何关系? 似是看出秦牧心中的疑惑,老道人抚须道:“荀阳子是我师兄。” 秦牧起身行礼,道:“失敬失敬!”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点化之法 荀阳子的大名,在沧州不会有人陌生。 几乎大半修士都曾用过荀阳子所制符箓,从极具杀伐的雷符,再到一步千里的挪移符,此人可谓独占沧州符道八斗。 传闻,其造诣已到隔空起符的程度,曾经他随手起一道“大衍封天”,将一位紫府境强者就地镇杀。 这也是秦牧曾作为沧澜宗首席方才能够听到的秘辛。 “晚辈能掌握这一道阴雷,是曾经有人对我使用阴雷符后所悟而成,虽具杀伐,却与原本的阴雷有本质区别。” 说着,秦牧打开掌心,指骨之中劫纹闪烁,一道气血先是在掌心汇聚,旋即凝聚为一团阴雷。 这令老道人十分错愕,他盯着秦牧掌心的阴雷打量良久,才惊叹道:“竟有如此术法,果真玄奇。” 秦牧笑着点头,大抵也是察觉到这老道并无敌意,反倒显得十分和善,因而才愿与对方说这些。 “小友今日为我解惑一次,我也赠小友一句话,你的这具人傀,眼下还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只有其巅峰时三成实力。” 秦牧闻言微微点头,他也感觉到了,巅峰时期的莫邪,应当不止这些战力。 不过,他对人傀并不了解,看这位道人似有涉猎,便道:“还请道长指教。” 老道人抚须一笑,道:“我只是在一本古籍之中看过,这人傀虽有人字,但其实已经完全被炼化成了器物,因而也需使用器物的保养之法,就好比宝剑需要磨砺,而能维护人傀的,只有傀儡师。” 说着,道人手指沾茶,于桌上写下几个字来。 写罢,老道人已是起身,笑着道:“去这个地方,找莫家之人,兴许能为小友解惑,贫道就不叨扰了。” 秦牧起身相送,到了茶楼之外,眼见二人就要分别,秦牧便问道:“敢问前辈道号?” “贫道青阳子,小友你我有缘,日后会再见的。” 说着,老道人一步踏去,化作一道剑光纵横而去。 秦牧站在街道之上,嘴里嘀咕着青阳子方才给他留下的信息。 “临仙城,莫家。” 整个沧州,大小城池至少上千,秦牧未曾听说过临仙城,更不必说这其中的莫家了。 不过看青阳子话中的意思,这个莫家之中,很有可能有傀儡师。 眼下,还不是去寻傀儡师的时候。 秦牧转头看向莫邪,随即往外而去。 不过多时,秦牧再度回到凌霄阁,接待他的人依旧是那位周执事。 “贵阁可有炼丹师?”秦牧上来便开门见山。 周执事笑道:“自然是有的,凌霄阁也承接炼丹之事,贵客是想炼丹?” “不是,只是得到一些稀奇之物,想请一个眼见开阔的炼丹师帮忙鉴定。”秦牧回道。 周执事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将秦牧带到一出包厢后便退去。 不过多时,一个身形干瘦,仙风道骨的老者走入其中。 老者上来自称徐渡江,乃是凌霄阁中五位供奉炼丹师之一。 当然是周执事喊他过来的,不过到包厢见到客人如此年轻,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之意,只是让秦牧取出需要鉴定之物。 秦牧先是将几株药草取出,其中有不久前在断空山所得的,也有从被他击杀之人的纳戒中得来的。 他不确定这些药草的来历,正好请这位炼丹师帮忙看看,免得暴殄天物。 “这是寻灵草,不算珍贵,但这个年份的却是少见,算得上是玄阶灵草,可用来炼制一些纳灵类的丹药。” “紫香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凌霄阁宝库中便有许多。” “至于这一株,倒是有点意思,看起来像是百年以上的水兰,不多见,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在将秦牧拿出的药草全部鉴定过后,徐渡江方才续道:“这些东西,足下想要炼丹的话,可以交由凌霄阁,只是炼制的成丹,凌霄阁会取四成,此外若需要其他灵草,还需足下提供。” 秦牧微微点头,见这些灵草中并无特别稀缺的,他便将之全部收起,找个时间让丹田吞噬了便是。 随后,他才取出一块血色晶石。 而徐渡江一看到这块血色晶石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后擦了擦眼睛,细细端详起来。 “公子,此物你从何得来?”他不由问道。 秦牧道:“断空山地底偶然所得,是在一具蛇尸的骸骨中。” 徐渡江咽了咽唾沫,道:“唯有相当于人族王道境的六阶妖王,才可凝聚一颗妖丹,而公子这块晶石,并不只是妖丹,是那大妖生前,将元神禁锢于其中,历经千万载,妖丹不碎,元神不灭。” “因而,也被称为妖王元神丹!” 秦牧闻言,亦是一愣,随后便想到,此物可以用于修行大荒血经。 就见徐渡江看向他,正色道:“公子可想要一只强大兽宠?” 秦牧见徐渡江眼神之中满是兴奋之意,自身内心也不由悸动起来,便是问道:“要如何做?” “这妖王元神丹乃是大造化之物,只需以点化之法,孵化一头幼兽,待其吸收妖丹之中的同源力量,在后续成长过程中会继承这妖王生前的修为与实力,而且幼兽会对孵化者十分亲近,视其为血脉长辈!” “假以时日,公子便会多一位六阶妖王的强力伙伴,而且对你忠心耿耿!”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带有顾虑道:“此事,想必要耗费不少资源吧?” “当然,点化之法,也需阵法加持,也就是说公子必须请一位阵法师在孵化期间时刻看守,这其中灵石耗费,以数百万计,成功孵化幼兽,也需供给大量资源令其成长,但与日后那六阶妖王的强大战力相比,这些耗费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牧摸着下巴,按照他目前的财力,想要聘请一位阵法师来点化幼兽,似乎极其困难。 而徐渡江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困难之处,便继续道:“当然,公子也可以一个极高的价格,将这妖王元神丹出手,老夫相信,很多豪族大宗,会愿意接手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宗 徐渡江的提议,秦牧皆未采纳,而是带着妖王元神丹离开了凌霄阁。 待到来日有了本钱,他还是想亲自点化,也许以后,秦家就会有一位六阶妖王坐镇。 别的不说,保佑秦家后代数千载太平,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六阶妖王,那可是相当于一位王道境强者! 就算是目前的沧州,王道境强者也是屈指可数。 赶回宗门的路上,秦牧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不过他也明白财帛动人心的道理,因而在混元玄宗外绕了许久,确定无人跟踪,方才回到宗内。 到守拙峰上时,并未在前峰见到老师与师姐,秦牧便令莫邪回到居所,他则是去向父亲复命,结果到后山时,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得秦氏族人都聚在父亲小院前,众人脸色一片愤懑,见到秦牧时,却又是欲言又止,回避着他的目光。 秦牧皱了皱眉头,走向父亲的房间里,就见院子里有具尸体,已被盖上了白布。 除了父亲已经几位长辈外,吴天与吴小玉也在此处。 “发生什么事了?”秦牧不禁问道。 秦奋见到秦牧这么快便回来了,脸上还带有几分意外之色。 只是很快,便苦笑一声,道:“没事,你的以为族弟出了些意外,我们正想着怎么将后事给办了。” 秦牧再度看了眼白布遮蔽下的尸身,而后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出意外,父亲何必瞒我?” 然而秦奋就是不愿多言,索性一语不发起来。 秦牧便看向吴天,道:“老师,你说。” 吴天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昨日你这位族弟离开了守拙峰,许久未归,你父亲就派人去寻,结果只寻来了尸身,老夫本想就此事上禀宗主,可宗主在闭关,于是乎找了一位执法长老,他寻到了犯事弟子,将其罚去禁足。” 秦牧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阴沉了下去,眼中闪烁着无穷怒意。 白布之下的人,或许与他并不相熟。 但如今能追随秦奋与他抛家舍业来到混元玄宗的,都是他真正的家人。 而杀他这血亲的人,受到的惩处,仅仅只是禁闭? “抱朴峰的人所为?”秦牧冷声问道。 吴天看了眼秦牧,却发现此刻秦牧的眼神冷得可怕,眼神中蕴含的寒意,就连他这个老师都觉得可怕。 此刻他开始明白,为何秦奋不愿意如实告知秦牧此事了。 “是欧阳誉,不过爱徒你莫心急,此事说起来,应当与季非脱不开干系,归根结底,你们都是受我牵累,但你决不可冲动,他们就等着你犯错,想趁着宗主闭关,将你们排挤出去。”吴天劝道。 秦奋也在一旁道:“牧儿,此事你应当听你老师的。” 秦牧道:“我对他们已是一忍再忍,我顾及这同门情谊,但他们丝毫不顾及,若杀我血亲者不能受到惩处,我有何颜面留族人在此?” 这些人,都是听他秦牧的话,才来到此处的。 任何一人出了意外,都应该算在他秦牧身上! 因而,秦牧怎能忍住不冲动? 他此刻恨不得杀上门去,将欧阳誉就地正法! 吴天见状微叹,秦奋以及徐招等人,又挨个上来劝。 无非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秦牧再忍忍。 而此刻在秦牧心里,那欧阳誉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任凭父亲与族人如何劝,他都没有改变主意。 只是不想让父亲他们担心,才点头答应不会去找欧阳誉。 而后,秦牧将一枚纳戒交给父亲,采办的东西都在其中,随后秦牧告辞离去。 离开前,秦奋一再叮嘱不要去找欧阳誉的麻烦,秦牧点头应下。 回前峰的路上,吴天见秦牧闷闷不乐,便开口都:“此事,我比你更生气,他动的是你的族人,但何尝不是我的客人,这个欧阳誉,本事不知学了多少,但季非的脾气,倒是一点未少全继承来了。” 秦牧停下脚步,正色问道:“老师,这么久了,您心里就没有一点气?” 吴天微微怔住,旋即道:“自然有气,但在这世上,永远都是靠本事说话,偏偏你老师我,这些年没什么本事……” 其实这段时日,吴天重拾修行,然而也就是重拾过后,才更有一种无力之感。 虽说,靠着一门特殊的功法,他的修为总算有了些许进益,但还是太慢了一些。 不说别的,就说要恢复到巅峰水平,只怕也要不少的时日。 想到此处,吴天摇了摇脑袋,眼下要紧的不是他自己。 他示意吴小玉先行而去,自己则是与秦牧在山道上停下。 “今日之所以让你不要冲动,是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虽说此次为师没替你出气,但正是因那欧阳誉禁足,你少了一个极大的竞争对手!”吴天道。 “是试炼?”秦牧问道。 吴天点点头,道:“玄宗祖地就要开启了,届时宗内骨龄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皆可前去参与,在祖地之中,埋藏着老祖留下的机缘,你若能得一分造化,都能受益无穷!” 秦牧闻言一顿,心中对此不大感兴趣。 若是功法之类的,他眼下不大需要,反而是不确定这玄宗祖地的试炼需要多久。 有那功夫,不如留在峰上突破修为。 吴天见他一幅不情愿的样子大为恼火,道:“小子,你一定得去,祖地之中,供奉着我混元玄宗历代贤主的英灵,能得他们指教,那是三生有幸!” “老师你去过?”秦牧问道。 吴天点点头,道:“当然,我昔日入祖地时,便受一位贤主赏识,那人此前恰好也是由守拙峰而出,我身上的本事,大多传自于他!” “好吧,我去就是。”秦牧无奈道。 吴天松了口气,随后不禁又担忧起来。 “对了,一定有其他弟子一同入祖地,按照这些人的脾性,定会排挤你,甚至是对你下黑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牧闻言冷冷一笑,道:“若下黑手,死的是谁犹未可知,老师放心就是,他们敢来,我正愁没处撒气呢!” 第一百二十章 祖地试炼 秦牧确认要参加祖地试炼,但他没想到,距离试炼开启,已不过短短五日。 五日时间,几乎准备不了什么,他刚从宗外回来,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回居所修炼。 体修与灵修不同,普通体修,大部分时候都无需打坐,以培养气血为主的修行,皆与一个“动”字有关。 但秦牧不一样,他有丹田吞噬,因而绝大部分时候的修行都可以偷懒,只需为丹田供给足够的灵物,便可源源不断转为自身气血。 气血,对于体修而言,便是修为! 秦牧将陈锋上供那枚纳戒之中的灵物全部投入丹田吞噬。 仅仅四日,这纨绔公子珍藏之物,皆化作秦牧自身气血。 而他的修为,也在这时破入易髓四重。 眼见易髓境的修行即将过半,秦牧本想快马加鞭,但想起即将到来的祖地试炼,便就作罢。 休息一夜过后,秦牧离开居所。 吴天却早在门前等着,见他出来,师徒二人默契地顺着山道而去。 天色将亮未亮,山路边的野草之上,还挂着晶莹露珠,周遭的风也很是清冷,秦牧却从未有过比此刻更平静的时刻。 吴天笑道:“以你的实力完成试炼虽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当心些为好。” 秦牧点头应下,发现老师今日气色不错,似是有什么好事,不禁问道:“老师今日精气神似乎不大一样,可是有何喜事?” 吴天哈哈一笑,道:“今日你连破境界,老师看得心痒,因而也尝试了一番,总算是得了寸进,修为长了几分,到筑基巅峰了。” 秦牧颇为意外地看向他,随后道贺。 “老师先前是何修为?”道完贺后,秦牧好奇问道。 “此前半步王道境!”吴天答道。 秦牧微微点头,而后笑道:“看来老师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吴天却没有他这么乐观,缓缓摇了摇头。 毕竟,修士们皆有共识,那便是跌落修为后,很难再填补回来。 吴天若不是有一门秘法,恐怕一生也就如此了。 眼下虽说又回到了筑基巅峰,但再想更进一步,怕是难如登天。 这时候,吴天问秦牧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如此?” 秦牧道:“当然是想,只是此事老师没有告知,想必有难言之隐,便不好去问。” “难言之隐倒是没有,只是在巅峰之时,历经一大劫,因那事,我负重伤,你师娘被那群人强行掳走,此生恐再难相见,遭此挫折,便一蹶不振至今。” 吴天说罢,回忆起当初,眼神中似乎还带有悔恨之意。 秦牧则是通过这只言片语,大致猜到了什么。 “我未婚妻也被人带走,是去了那阴阳道宗,说实话,我也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她,也不知再见她时是何光景,总之,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去见她,不妨与老师打个赌,看老师先见到师娘,还是我先见到盼希?” 秦牧说着,看向吴天。 后者怔住许久,面色变得无比悲戚,半晌后才道:“可我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一定活着,若师娘心里有老师,便一定会等你,因而老师还是不要让师娘等太久。”秦牧道。 闻言,吴天再度愣住,许久过后,才道:“好,老师与你打这个赌,就看我们爷俩,何时能成心中愿!” 二人说着,已经离守拙峰越来越远,到了混元玄宗的后方。 在那里,有一座矮山,不高不大,也不气派。 然而这里,却是昔日混元老祖的道场所在。 此刻,矮山前已经汇聚了不少玄宗弟子,皆是入门不久,大多十分年轻。 除了他们以外,抱朴与明心二峰的峰主也在场中。 杜浔见到秦牧与吴天时,脸上便挂起了那副对二人标志性的厌恶之色。 其余弟子见到秦牧,也如见到瘟神般避之不及。 “怎的他也来了?” “刚入门才多久,就能参加祖地试炼么?” “此人不过是一个体修,有何参加祖地试炼的必要!?” “以其体修身份,根本就得不到其中任何机缘,亦不会受先贤魂灵赏识!” “守拙峰此举,无非是白费力气。” 众人议论纷纷,而秦牧则像是没有听到这些针对自己的议论之语般,与吴天在一旁站定,双目打量着前方这座矮山。 这时候,杜浔走上前来,对吴天道:“你守拙峰就这一个苗子,也送去参加祖地试炼?” 吴天道:“宗门十年才有一次的试炼,岂能少得了我守拙峰?” 杜浔看了眼秦牧,不屑一笑,道:“葬身祖地试炼之中大有人在,我只是不想守拙峰就这么失去最后的希望。” 吴天淡淡道:“试炼会死很多人,但我的徒弟绝对不在其中,倒是你抱朴峰上的弟子要小心一些,莫着了道。” 杜浔呵呵一笑,对着吴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宗主正在闭关,将由他们三位峰主开启试炼。 三位峰主共同走向矮山前的祭坛,一齐祭出各自的峰主玉令。 三道玉令飞上高空,凝聚出一道玄光劈下。 整座矮山被那玄光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狭长通道。 杜浔对众弟子道:“祖地试炼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在众多玄功失传的今日,祖地试炼更是尔等重获玄宗传承的大好时机,更不必说祖地之中还有无数先贤魂灵,作为后辈能得他们指教,更是莫大荣幸!” 一众青涩的玄宗弟子,不禁得暗暗咽了咽口水,对接下来的祖地试炼尤为期待。 “当然,既然是试炼,便有竟争,也免不得会有伤亡,尔等既为同门,能互相照拂便照拂,遇见竞争,也当全力施为,毫不退让。” 杜浔说罢,似有似无地看了秦牧一眼。 众弟子的目光此时也落在秦牧身上,颇具深意。 吴天在一旁不满地道:“祖地试炼向来没什么规矩,大门已开,参与试炼之人随之而入即可,杜峰主莫在多言,免得耽误了时辰。” 杜浔闻言,又是呵呵一笑。 随着众弟子鱼贯而入,秦牧也踏上矮山间劈出的那条狭长通道。 杜浔在后方看着秦牧的背影,双眼微眯。 “若是祖地先贤得知我等收了个叛徒,会不会气得亲手镇杀此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碎魂路 秦牧随着人群踏上那条通往地底的隧道。 这一次参加祖地试炼的弟子,不超过二十人。 只占整个混元玄宗弟子的一成,这足以说明如今的混元玄宗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已经只剩这些了。 一路到通道尽头,只见前方出现一道扭曲的光门,一众弟子踏入其中,身前景象陡然发生变化。 只见得四座巍峨峻峭的大山,横搁在视线尽头,上连天,下镇地。 “这……便是已经被拿下的四峰,这四峰传承,无人继承,最终只能寄放于祖地之中。”人群中,一名弟子言道。 众人神色默然,混元玄宗到如今这个地步,每一个弟子都于心不忍,然而这却又是无可奈何的事。 “往前走吧,祖地每次开启的试炼皆是不同,不过此次不论是何试炼,我等都应同心协力,保证所有弟子一并入祖庙。”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开口言。 众人看向她,齐声应道:“是,师姐。” 秦牧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的存在,不由看去。 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色道袍,衣衫如水顺滑垂落,身上自有一股端庄之气,乌黑如墨的长发梳起了道髻,未有任何花哨点缀,只有一支素雅的木簪。 她五官生得极好,眉间秀丽俊雅,双眸如同黑色宝石,清澈明亮,脸上不着粉黛,嘴唇微抿,不笑时显得清冷,但微笑之时又令人亲近。 秦牧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此刻,那女子正对自己微笑。 “秦师弟,你我这算是头一回见面,但在此之前,我可听说了你不少事。”女子开口道。 秦牧拱手,学着他人道:“见过师姐。” “我姓李,我的父亲,就是你的宗主。” 此言一出,秦牧略微有些错愕,原来对方竟是李纯阳的女儿。 也难怪,周围这些玄宗弟子会对其如此尊敬。 李依依此时从秦牧身上收回目光,此前听说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放言接受全宗弟子挑战,她本以为其定是一个张扬桀骜之人。 今日一见,却是发现秦牧本人要显得沉稳许多。 此时,有一人站出来道:“师姐,还请你率领我等往前去闯,我等皆愿以你马首是瞻!” 秦牧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侧眼看去,发现是徐五境。 没想到,此人也在这参加试炼的弟子之列。 李依依对着徐五境微微点头,随后道:“我等同行就是。” 众人往前而去,秦牧则是跟在队伍之外,仿若外人一般。 不过此刻,也并无多少人在意他。 众人顺着一条小道往前而去,而不论他们走多久,远处那四座大山,始终保持着十分的遥远的感觉。 随着他们深入平原,一股浓厚的铁锈之气扑面而来,其中带着沉重无比的杀伐之意,令人心中微沉。 秦牧在队伍后方,就见得众人都停下脚步来,一脸忧愁之色。 “完了,怎让我们碰上万兵碎魂路了!” 徐五境亦是眉头紧皱,他已经来到了李依依身侧,沉声道:“这恐怕是祖地试炼中最难的一道,竟让我们碰上了,时运太不济了,怕是有不少人要折戟于此了。” 李依依倒是并未流露出多少神色,只是让众人跟上。 前方,出现一片山坡,山坡上,可依稀见得无数兵器的影子,像是成千上万的守望者矗立在那。 “真是碎魂路。”有人叹道。 此刻,唯有秦牧对现状一头雾水,见众人驻足,他便来到前方,望向那山坡之上。 “何为碎魂路?”他看向李依依问道。 “秦师弟有所不知,这祖地试炼,每一次开启,试炼方式都会不同,如上一届弟子,只需一齐对付一尊大凶之影,齐心协力下,一人未损,便过了试炼,而在诸多试炼中,唯有这碎魂路,被视为最难。”李依依言道。 一旁,徐五境淡淡一笑,道:“此处,被称为万兵碎魂路,乃是混元玄宗无数先贤,在仙逝之前,将兵器折断于此,这些极具煞气的神兵,在我等经过之时,会以煞气冲击神魂,甚至某些神兵还会突然活化,向附近之人发动攻击!” “如此的话,不能守住心神杀过去?”秦牧问道。 徐五境仿若听到天大笑话般仰头大笑起来,一众弟子亦是嘲笑纷纷。 “体修果然就是脑子简单!” “这碎魂路如此好过,此前历次试炼,便不会有大半弟子折戟于此!” “还杀过去,你倒是示范一个让我等看看?” 唯有李依依,心平气和的向秦牧解释道:“这碎魂路上有特殊禁制,会压制修士灵力,一入其中,我等所掌握的术法便会威力骤减。” “如此,是不是体修会有些许优势?”秦牧问道。 若是灵法会被碎魂路禁制压制,那他这体修应当不受影响才是。 而李依依却只是摇了摇头。 徐五境不禁道:“我只问你,你一个体修,如何守得住心神,届时被那煞气一冲,你不疯便算是好的!” 另一人在旁讽声道:“秦师弟,听人劝吃饱饭,这碎魂路考验的乃是灵力掌握以及神识强度,当然还有身法与应变,不是你靠着蛮力就能冲过去的,或许你在此等着最好,以免伤了自己,吴师叔只怕要心疼死了!” 闻言,秦牧侧眼瞥去,眼神锋锐无比,那人面色一滞,旋即不再言语。 毕竟,秦牧可是打败过宋德一,在场这些年轻弟子,几乎没人是宋德一的对手,更不必说秦牧了。 “不论如何,都不可让一人掉队,稍后我走前方,我们一同抵挡煞气,守住心神,过了碎魂路,便可入祖庙了。”李依依说罢,已当先而去,踏上碎魂路。 众人见状齐齐跟了上去。 当正式踏上碎魂路时,所有人的神色皆变得凝重起来。 小路两旁断裂的兵器,几乎在同一时间震鸣起来,这震鸣之声嗡嗡不止,好似金戈铁马入梦而来。 李依依在最前方,抱守灵台,同时体内释放出阵阵灵气,抵御那侵袭而来的神兵煞气。 而秦牧在一踏上碎魂路时,心神便忽然恍惚起来! 他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祖佩剑 踏上碎魂路的瞬间,秦牧只觉耳边瞬间被金戈交鸣、亡魂哀嚎的声音所充斥。 眼前所见陡然变得扭曲,仿佛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的古战场。 这无数折断的兵刃,就好似战场内带着滔天怒意的士兵,杀意直透骨髓,似要将秦牧神魂撕扯个粉碎。 这便是煞气冲魂的威力,于体修而言,神魂是天然的薄弱之处,而此刻对秦牧来说,这等直奔神魂而来的攻击,比那些筑基修士的攻势还要凶险。 他心神剧震,神魂如同被重锤猛击,眼前阵阵发黑,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 “哼,看吧,刚上来就撑不住了。” “体修的神魂本就薄弱,而且看样子他未习过任何清心咒,在这碎魂路上,他便是这些神兵煞气的活靶子!” 队伍之中,传来了几声嗤笑。 此刻秦牧虽看不清眼前,却也知道这是同门在幸灾乐祸。 “秦师弟,你还是退回去吧,此次试炼与你无缘,何必硬扛,折损在此未免不美!”这是徐五境的声音。 走在最前方的李依依,一边抵挡煞气,一边迅速回头看来。 看到秦牧身形不稳,眼神涣散的模样,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她正欲出手相助之时,就见得秦牧猛地摇了摇头,旋即唇缝中渗出丝丝鲜血。 李依依不由得一愣,这是咬破舌头,换来的片刻清明么? 秦牧双目恢复了神采,他望向周围,那一柄柄断裂的神兵,放声道:“来!” 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秦牧竟脱离了小道,一步踏入神兵的包围之中。 充斥在周围的无尽煞气近乎凝实,化作一道道攻势席卷而去。 旁人惊讶无比,只觉得这人已经疯了! “疯了倒也罢了,竟敢如此挑衅,他是觉得我等压力还不够大么!” “这些神兵已然活化,正以煞气凝结它们生前的攻势!” “我们快走!” 李依依正要往前,却突然感受到前方如山般的压力。 在那里,一柄长剑孤傲地立在坡顶,这长剑剑身上布满裂痕,剑刃处也已是锈迹斑斑。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柄剑,周围竟没有其他兵器敢靠近,它好似君临天下的帝王,俯视着这独属于它的国土! 众弟子神色大惊,看着那柄锈剑,已是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李依依面带苦涩,道:“老祖佩剑,竟也被我们碰上了……” 碎魂路旁,可谓神兵无数,然而他们就是这么不走运,竟莫名其妙碰上了混元老祖的佩剑! 这柄剑,据说在老祖手中,便已有灵性。 在老祖仙逝后,此剑便到了碎魂路上,成了这此处的第一柄神兵。 同时它的出现,也意味着接下来这场试炼,很有可能会出现伤亡! 老祖佩剑,是出了名的杀伐无忌! 而此时,后方传来一道惊呼。 “师姐,快看!” 李依依回头看去,只见得冲出道路的秦牧立于兵器之间,竟任由那些煞气入体,而更诡异的是,秦牧似乎分毫未损,反而微闭双目,似灵修吐纳灵气般吞吐众兵之煞! 人们都已看傻了眼,就连李依依眸子之中都皆是愕然之色。 “他在干什么,难不成是在吸收这些煞气?”徐五境惊呼出声,声音都变了个调,充斥着不解之意。 而此刻,秦牧立于那处,体内轮回不灭运转而起。 同时,被吸入体内的煞气,又全部纳入丹田之中! 此刻他体内,就好似有一个极其高效的磨盘,将这些兵煞,疯狂磨灭粉碎,炼化为血气。 但于此同时,煞气入体,令秦牧此刻痛苦难当。 他睁开眼来,望了一眼周遭,也注意到了前方矗立的那一柄剑。 冥冥之中,他竟产生了一种在与之对视的感觉。 那柄剑,似乎也在看他? 秦牧只以为这是自身错觉。 他一边吞噬周围扑面而来的煞气,一边来到了李依依等人的前方。 “李师姐,我来抵挡煞气,你们只管前行便可!” 李依依的表情之中依旧带着错愕,半响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对秦牧道:“小心前方那柄剑,那是老祖佩剑,是万兵之首!” 秦牧点了点头,一步当先而去。 这时,有三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滔天杀意的刀罡,毫无预兆地从一侧三柄锈蚀长刃中激射而出。 那一瞬间,好似有虚影舞动长刀。 李依依察觉到时,立刻呼道:“小心!” 只见得秦牧抬臂去挡,这一幕看得人心惊肉跳,那三道刀气可非等闲,他竟直接用手臂去挡? 结果下一瞬,只闻得“铛铛铛”三声轻响,秦牧身躯微震,落于手臂上的三道罡气,竟是只斩破了衣袖,在其肌肤之上留下了三道白痕。 “什么!?” 众人再度倒吸了口凉气,方才那三道刀罡,乃是神兵活化后施展的攻势。 虽不及在其主人手中之时,却也相当于先天巅峰的一击了。 然而如此攻击,竟连在秦牧手上留下一道伤口都做不到? 此人的肉身已经修行到何等境界了? “走!”秦牧低吼一声,再度迈步前行。 老祖佩剑就在前方,他自不会傻乎乎地直奔那处而去,而是选择绕开坡顶。 而老祖的佩剑从始至终树立在那,似只是静静观望着,并未有要发动攻势的意思。 李依依率领众人追随秦牧脚步而动。 一路上,两侧剑气、枪芒、刀罡几乎没有断绝,伴随那猛烈煞气来袭。 换做任何一人,都无法游刃有余地抵挡这些危机。 然而秦牧却是做到了。 他一路上不仅在吸收周围煞气,甚至还有余力抵挡神兵活化后的攻势。 而随着秦牧吸收这些煞气,他的眼神逐步变得明亮,修为也越发凝实,隐隐有往前再迈一步的架势! 此刻,他们也已经抵达这万兵冢的中央,出路似乎已经不远,但遭受的攻击,也比此前猛烈了数倍! 秦牧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抵挡着周围如同洪流一般的进攻。 后方,徐五境忍不住道:“撑不住了吧?” 他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快意。 那些令他们头疼无比的活化攻击,若是都被秦牧一人挡下,似乎更加证明他们不如人。 秦牧听到这话,神色不动,只是故意没去抵挡一道攻势,使得那道剑罡直直地劈向徐五境。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境 面对突然起来的剑光,徐五境仓促抵挡,震得手中长剑铮鸣不断,虎口发麻。 他望向秦牧,喝道:“你故意的!” 秦牧冷冷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若再多言,便换你走前头。” 徐五境闻言一愣,旋即语塞起来。 众人也是劝他莫与秦牧一般见识,等到过了碎魂路再说。 唯有李依依,在此时为秦牧说了句话。 “秦师弟本可以不管我等,以他的能力,足以通过碎魂路,尔等怎还能对他冷嘲热讽?” 徐五境面色一变,旋即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语气也弱了几分,道:“他是守拙峰的人,本就不合群,此前还打伤过我的师弟与师兄。” “那是他们的事,当下你受此人恩泽,便不可恩将仇报,除非徐师弟你连人都不做了!” 李依依这话说得有些重,令徐五境无地自容。 其余玄宗弟子亦是面面相觑,此刻再看向前方那道替他们遮风避雨的身影,不由动容。 “好吧,至少秦牧在这事上没有任何错处,我等纵然不喜他,也不应在此时打扰到他。” “他若真能带我等通过碎魂路,也是功德一件,至少说明守拙峰上的人也不全是废物。” …… 秦牧此刻已不再理会后方之人,这万兵之冢,不知是因为他在吞噬煞气,还是因为他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总之,此刻几乎所有的煞气都朝他侵袭而来。 饶是丹田吞噬,一时半会也容纳不了如此之多的煞气。 而煞气入体,再度令秦牧心神出现恍惚,隐约间,一道仿若重锤的攻势来袭,将秦牧的身躯轰得倒退十余步。 就在这时,一双玉手搭上了秦牧的后背,正是李依依抵住了他的身躯。 “秦师弟,当心一些,这些神兵虽已死去,但依旧不容小觑。” 李依依的脸上,带有几分平和之意,不知怎的,秦牧的心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好!” 秦牧再度朝前而去,但这一次,李依依却是跟上了他,替他分担压力。 随着二人在前方开路,余下的路程变得顺利无比,众人所担心的老祖佩剑,一直没有异动,最终目送所有人走出了碎魂路。 当他们离开万兵冢的区域时,所有人都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那号称最难的试炼,他们竟没有出什么力气,便就顺利通过。 这其中,除了李依依之外,便属秦牧为他们分担了最多的压力。 但此时李依依站在前方,眼神十分茫然。 “试炼已过,按理来说,祖庙应当显形,此刻却是不见祖庙。” 众弟子一拥上前,放眼望去,视线尽头那四座大山肃穆而立,而横搁在他们之间的,依旧是那片平原,独独不见传说中的祖庙。 “往届祖地试炼,的确在通过试炼后,祖庙会自发出现,这一次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徐五境不禁道。 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唯独秦牧,望着远处的四座山峰愣愣出神。 “秦师弟,你是发现什么了么?” 李依依的声音将秦牧从沉思之中拉回,他缓缓摇头,目光始终锁定在远方那四座大山之上。 “祖庙,本该出现?”他似在问李依依,又似在问自己。 李依依便开口道:“不错,试炼结束过后,祖庙就当出现,代代如此,还未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 秦牧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试炼其实还并未结束?”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一直憋着话的徐五境忍不住出声反驳,道:“不可能,我们已经通过了碎魂路,碎魂路就是试炼,除非,这一次的规则不同,不止有一道试炼,但没道理的,在没有宗主命令的情况下,祖地试炼不会变更!” 随着徐五境说完这话,众人议论纷纷,所有人变得焦虑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们而言定不是什么好事。 唯有李依依,在此刻向众人道:“莫要慌乱,玄宗祖地神秘莫测,或许此次开启后有了新的的变化也说不定,我们在此稍作休息,再仔细勘察周围,看能否找到什么异常。” 众人散开,盘膝坐下,或是调息恢复灵力,或是取出丹药口服。 唯有秦牧,心中始终有一种异常之感。 按道理来说,方才他吸收了那般多的煞气,所炼化的气血,足以助他突破一重天才是。 但此刻,丹田之中安静得出奇,他甚至未能感受到那颗漆黑古珠的存在。 至此,秦牧更加笃定了心中想法。 秦牧深吸了口气,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当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踏入到某种幻境之中了! 又或者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 这周围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秦牧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浮现出那柄老祖佩剑的模样。 “此为虚境。”秦牧缓缓开口。 李依依等人闻言,皆是朝此看来。 “何以见得?”李依依询问道。 秦牧道:“感觉。” 若放在之前,或许没人在乎秦牧的话,但此刻,众人在见识到秦牧的实力后,竟不假思索地思考起他的感觉是否可靠起来。 “也就是说,我眼中的你们,极有可能是假的,而你们眼中的我,亦有可能,甚至是真假参半。”秦牧又道。 众人彻底愣住了,徐五境此刻起身道:“难不成我也是假的,但我就是活生生的在此,你凭何说我是假的!” 有一名弟子也是道:“是啊,秦师弟你怕不是着道太深了些,竟怀疑我等都是幻象么?” 秦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而且,周围空旷无物,唯有你们,我现在很是怀疑,打破假象,应当就是这第二道试炼的出口,也即是……杀光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面色忽然呆滞,都如同看怪物一般看向秦牧。 李依依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清冷无比地道:“秦师弟你是真疯了不成,要杀我们么?万一并非如你所猜测的,我们的确就是活生生的人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泼天造化 秦牧的神色变得忽明忽暗,似在天人交战一般。 而徐五境等人心中已经有了防备,皆是拔出兵刃后退,警惕无比地盯着秦牧。 “秦师弟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同门师兄弟!”李依依言道。 “李师姐别说了,我看此人就是被煞气侵袭,脑子已经坏了,他方才竟起了杀光我等的邪念!”徐五境道。 秦牧眼神却是骤然间变得无比冰冷,他摊开掌心,骨刃自掌间蔓延而出,同时发动三千劫指,使阴雷附着于骨刃之上。 气血在熊熊燃烧,任谁都感受到了秦牧体内的战意。 李依依紧咬银牙,再度劝道:“师弟,你认真的么,若是对我们出手,哪怕你是父亲看重的人,我也必须得杀了你!” “既然如此,就请师姐动手!” 秦牧动了,当先一步而去,骨刃缠绕着阴雷,猛烈挥击而去。 秦牧相信自己的肉身直觉,既然已经确定自己置身与幻境之中,那么周围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假的。 而且要说起来,李依依与徐五境到了此处后,显然有些不对劲。 “锵!” 徐五境拔剑而出,用尽浑身解数,方才架住了秦牧的骨刃,但阴雷已随之蔓延到了他身上。 徐五境的肉身,压根承受不住嗜体的阴雷,他忍不住惨嚎出声。 一道道身影跃过了他,正是参与试炼的其他弟子,这些人纷纷朝秦牧杀去。 “你这疯魔,我就知道守拙峰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本以为你助我等通过碎魂路,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是我等多想了!” 一道道攻势朝秦牧倾泻而来,而他肉身之上,气血翻涌,凝聚出一头凶兽血影,在为他卸去大部分攻势的同时,也令秦牧的攻击变得更为霸道。 骨刃一挥,一名弟子头颅翻飞而出。 血液喷涌,所有人的表情彻底停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牧。 紧接着,所有人都红了眼睛,发了狂般地杀向秦牧。 就连李依依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但,秦牧的实力早已超出这些弟子,放在任何宗门之中,都只有道子级别的存在能与他一争高下。 此次参与试炼的弟子,大多年不满二十五,修行不久,又岂会是秦牧的对手。 很快,周围横尸遍地,到了最终唯有李依依还站在场上。 她看着秦牧,满脸鲜血,表情说不出的凄艳。 “秦师弟,你醒醒,这不是幻象,这是你……是你疯了!” 秦牧微微皱眉,走上前去,一刀斜斩而下。 最后一道身影,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看了眼周围,周遭静悄悄的,唯有那些死尸身体中,还在不断的冒出血。 脚下的大地都被染红了,秦牧原以为的幻象并没有就此解除,反而在此刻变得无比真实。 他又感受到了体内漆黑古珠的存在,同时发现自己的修为,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易髓五重。 整条龙骨,已蜕化过半! 然而,周遭的尸体,却是一具未少。 秦牧原以为脱离幻象过后,其他人应当也会随之出现,但那样的场景始终未曾到来。 反倒是前方,一座恢弘无比的大殿浮空出现。 秦牧彻底愣住了。 那不是玄宗祖庙还能是什么? 这意味着他已经通过了试炼,但周围的尸体,却是未曾消散,而是活生生的横在眼前。 “他们,不是假的?” 秦牧不由得怀疑,心脏猛跳起来。 难道,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象? 秦牧松开了骨刃,望着李依依死后不甘的面容,他如遭雷击。 方才的一切,此刻回想起来,就如同做梦一般。 在梦中,自己的一切行为,似乎都顺理成章,然而等到梦醒之后,才知那有多荒唐! 此刻的秦牧,便处于这莫大的荒唐之中! “真的,我真是那个被煞气侵蚀,彻底陷入幻觉中的疯子?” 他看向天穹上的那座祖庙,不由将拳头捏得死死,指甲已嵌入肉中。 但很快,秦牧便又恢复了冷静。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空中祖庙,冷冷道:“不论他们是幻象还是真实,对我而言,无关紧要,杀便杀了,我还有许久的路要走,我早便告诉过自己,这将是一条由尸骨堆砌而成的道路,不仅有敌人的……” “也有相识之人。” 秦牧深吸了口气,续道:“所以,不论你这道试验意欲何为,我都已经交出了我的答案,现在请你现身!” 就在秦牧言罢,原本寂静的浮空大殿,忽然间轻颤起来。 一柄剑,出现在大殿之前。 是在万兵冢内,那柄君临天下的锈剑,亦是混元玄宗老祖的佩剑! 而下一刻,一只苍老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那柄剑! 秦牧一愣,看着前方那穿着宽大道袍的人,其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则是朝着秦牧招了招。 “小家伙,杀性颇重,不过却是一个好苗子。”道人开口,他招手是示意秦牧过去。 秦牧却是不吃这一套,直言道:“莫虚张声势了,我知晓你绝非可能是混元玄宗老祖,你至多是一缕残念,甚至可能并非他本人的,而是那柄剑。” 那人咧嘴一笑,道:“猜得不错,你小子慧眼如炬,能识出幻象,也就不稀奇了。” 言罢,持剑的虚影散去,而那柄锈剑,却是转瞬间来到了秦牧的面前,剑尖直指他眉心,停在不过三寸的位置。 锋利的剑气,已经划开了秦牧的额间,一滴血,正顺着他额间滑落。 但很快,这一处伤口便自发复原。 那柄锈剑之中,传出方才那道人的声音。 “小成的不灭体,小子,你身上有泼天的造化!”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祖庙 秦牧看着那柄悬浮于空的锈蚀宝剑,此刻剑尖直指他的眉心,那锋锐之气,令他双眼发胀。 秦牧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微微一惊。 要知道他此前也碰到了不少强者,如李知音那般的存在,都未看出任何端倪。 而一个被埋藏在混元玄宗祖地的器灵,居然能看出他的不灭体? 秦牧默然,此刻他还不知器灵出现的目的是何。 但能够确定的是,在此前的祖地试炼中,器灵从未出现过。 “既然前辈知晓我负泼天造化,那应当知道,我所求机缘,绝非寻常。”他开口言道。 “哈哈……”剑灵一笑,随后道:“小子,要知是如今体修没落,你这等存在才成为凤毛麟角,在古时,体修有且只有一条道路,那便是修成不灭体。” “既然如此,前辈何必见我,如若我没有猜错,随我而来的人,并没有这个待遇吧?”秦牧问道。 长剑猛地往后一翻,屹立于浮空大殿之前,剑中器灵道:“你的确与他们不同,在你踏入此地时我便看出来了,经碎魂路,证明了你的实力,而方才的幻境,则是我想弄清你的心性,说实话,你太嗜杀,未必是最好人选,但如今我却别无选择。” “前辈究竟意欲何为?”秦牧再度发问。 剑灵笑而不语,只是在秦牧身前,剑意忽然暴涨而起,涌现出扭动的光幕。 下一刻,秦牧好似被拖入到一片莽荒山林之内。 他见到一名少年在奋力挥斧。 “我主混元子,出身微末,本是凡俗樵夫,根骨平平,灵窍淤塞,误入上古洞内,窥得无上道法。” 随着剑灵话语声落,一名执剑青年出现在秦牧眼前。 那人身周,灵力与气血疯狂涌动,化作实质,而其剑刃过处,血肉横飞。 青年混元子立足于天地间,周遭却是尸山血海,他亲手将一名修士灵台踏碎,猛然望向此处。 抬手而来,化作一只遮天巨掌顷刻落下。 秦牧只觉得天崩地裂,眼前顿时一黑,剑灵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表情也变得无比震惊。 “最终,却是以灵体双修逆天证道,以体为舟,载灵渡海,开辟混元大道!” 秦牧瞳孔微缩,眼前画面只是虚像,然而从此虚像之中,却已能窥得昔日混元子究竟有多强大。 现如今的修士,以境界论长短,能灵修者,几乎没有人考虑体修,更不必说是吃力不讨好的灵体双修。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灵体双修证道的修士,天然便有巨大的优势,面对同境修士,更是能战力碾压的存在! “与我说这些,有何意义?”秦牧苦涩一笑。 他倒是想灵体双修,然而如今,自身灵脉被断,已无灵修可能。 “意义?”剑灵不屑,旋即发问,声音如洪钟大吕:“你可愿继承我主完整的体修之道?” 秦牧毫不犹豫道:“弟子自然愿意!” “如此便好,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此要求对你而言,绝对是好事一桩!” 剑灵说罢,化作一道剑光,冲入祖庙之中。 秦牧飞身跟上,临近祖庙,才知其大小,光是门楣便高达十丈,两开的朱红大门,就好似巨人的坚盾,仅仅只是打开一个门缝,便足够数人并肩走入其内。 入内,到了大厅,则是无比空旷,唯有十二根巨柱顶天立地般支撑着,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可见到两座蒲团,一张供台。 令人奇怪的是,供台上空无一物,而老祖佩剑,则已经飞到了供台之上。 “我可以将完整的体修传承给你,但我坚持至此的意义,便是为吾主寻得合适继承之人,因而你要助我完成此事。”剑灵道。 闻言,秦牧略微一愣,随后苦笑道:“现如今宗门之内,怕是没有符合条件之人,大多数弟子我已见过,天资属实平泛。” “不在当前弟子之列中寻找。”剑灵道。 “若是去外面寻倒也尚可,不过费时费力,而且未必找得到,以目前玄宗的窘境,难以吸引到真正的天才。”秦牧继续道。 “也不在外寻找。”剑灵道。 秦牧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耐地道:“前辈有何指示不妨直说,何必要弟子去猜?” “我主混元子体灵双绝,阴阳共济,而你身负不灭体,已有体修之基。” “而我玄宗内,还有一女弟子,灵窍天生近道,你二人结合,便可诞下我玄宗道子!” “此子,将是继承我主道统的完美人选,亦是再造我混元玄宗的唯一希望!” 听完剑灵的话,秦牧失神良久,旋即仰头大笑起来。 他带有讽刺意味的大笑回荡于大殿之内,良久不绝。 剑灵似是有些恼怒,剑尖再度指向了秦牧:“你笑甚!” “以人伦延续道统,混元玄宗,当真没落至此地步?” 剑灵完全没想到秦牧会拒绝,毕竟天下间的男人,谁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小子,你只须合欢一场,便可得老祖传承,当真不愿?”剑灵问道。 秦牧淡淡道:“对男人而言这种事情岂会不愿,弟子倒是不介意与女子合欢,但不是以一个工具的身份,我也更不会让我的孩子沦为工具!” “原来如此,既是这样我也不强求,你走吧。”剑灵道。 秦牧心中有些意外,旋即拱了拱手,向祖庙外去。 就在将要抵达大门之时,后方突然传来无比猛烈的剑意。 秦牧心神大变,几乎在瞬间便调动全身气血,转身防御。 然而,却还是慢了。 一道剑光铺天盖地而来,几乎瞬息间将他身躯淹没。 秦牧倒在大门前,将要抬头之时,那剑已是刺入他眉心之间。 一股雄厚的力量透体而入,秦牧灵识震荡,头痛欲裂,很快便昏了过去。 老祖佩剑转而飞出祖庙,祖庙之外,李依依已经率队而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师姐莫不是看上那小子? “失踪了便失踪了,反正他是守拙峰上的人,我等何必管他,好不容易找到祖庙,我等该去祖庙面见先贤才是。” 祖庙前,徐五境对李依依如是道。 李依依有所顾虑,她开口道:“不说没有秦师弟,我等都无法安然过那碎魂路,就说此等情况从未有过,一个大活人,怎会消失在祖地之内,这不值得我等谨慎一些?” 徐五境闻言一顿,旋即道:“师姐处处想着秦师弟,却不想着我们么?” 此言一出,周遭众弟子皆是望来,却又默契地收回目光,不打算参与到二人的谈话中。 李依依对此只是道:“秦师弟于我等有恩,他如今下落不明,我不愿独入祖庙,你们可先去,我在此等等。” 此言一出,徐五境的脸色变得怨恨至极,一改往日他那和善君子的风度,他低声道:“师姐莫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李依依冷眼瞥去,拿出了自己作为师姐的威严,然而徐五境今日,却是不知怎的,胆子便就大了起来。 “宗内多少弟子倾慕师姐,其中,也包括我,这般多良人任师姐挑选,师姐何必钟情于那废物体修,须知他没有未来,而我等,才是玄宗之未来,亦是师姐未来!” “啪!”话音刚落,李依依便甩去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抽完过后,徐五境彻底醒过神来,蔓延懊悔之色。 李依依清冷无比地道:“我只当你受万兵冢煞气所冲还未恢复清明,这种话不必再说了,我已向父亲表明过心意,此生只愿玄宗兴盛,愿为此终生不寻道侣!” 周围的弟子们此刻都装作没看到此处情形一般,实则心底已是哀叹连连。 混元玄宗,女弟子本就不多,而李依依不仅是宗主之女,同时貌若天仙,不知多少人暗生情意。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李依依从未与任何一人走得近过。 直至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李依依存有这样的心思。 看样子是打算将一生精力放在清修之上,从而振兴玄宗。 就在这时,一道古老悠扬的声音自祖庙内传出。 “既已到此,为何不入祖庙?” 众弟子望向空中祖庙所在,纷纷行礼。 祖庙之中,供奉玄宗无数先贤魂灵,这出声之人,必定是某位负责祖地试炼的先贤。 李依依开口道:“禀师长,我等弟子二十三位,却在过碎魂路后,失踪了一人,敢问他在何处?” “他已入祖庙。”那声音答道,实则是剑灵在庙内说话。 众弟子闻言又是一愣。 秦牧,他人不是失踪了么? 又是在什么时候入的祖庙? 然而眼下情况不容众人细想,既然秦牧已在祖庙,他们便没有必要停留在祖庙之外。 众弟子一同朝祖庙而去,当来到那扇门前之时,一道道虚影出现在众弟子身前,分别将众人接引到偏殿之内。 最后,唯有李依依一人,被留在了门前。 李依依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正在思索之际,就听见前方大门发出一声怪响,随即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李依依,汝灵窍通明,心系宗门,与他人不同,乃吾混元玄宗未来基石,独享你之缘法!” 李依依稳住心神走入其中,看到的景象与秦牧此前所见大差不差。 同样是空旷的大殿,以及那些硕大的石柱。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殿中那供桌之上,有着一道被玄光笼罩着的伟岸身影。 李依依见到那身影之时,不禁得心中猛跳,旋即便跪在蒲团上拜去。 “混元玄宗弟子拜见祖师!” 这时,一侧传来声音。 “你再看看他是谁。” 李依依抬头望去,只见得玄光散尽,那供台上的身影,竟就是秦牧。 只是他盘膝坐于其上,双目紧闭,似乎对失去了一切感知。 在看向那声音源头,只见得老祖佩剑,正盘旋于一根石柱之上。 他好似一条蛇,发出的声音也充满了诱惑意味。 “想振兴玄宗,唯有一法,你愿做出牺牲么?” 李依依拜道:“弟子愿为宗门牺牲一切!” “那便好,那便好!” 老祖佩剑来到李依依面前,说出某些话后,李依依面色猛变,看向已不省人事的秦牧。 “玄宗未来,岂能如此草率?”李依依惊声道。 剑灵笑道:“岂是草率,我早已观察过尔等,你二人是最适合的人,你若愿做出些许牺牲,我必还你们一个光明未来。” 李依依不语,只是一味地垂着头,似在经历天人交战。 良久后,她深吸口气,从蒲团之上起身。 …… 众弟子进入祖庙过后,各自有所收获,因而重新回到祖庙前时,面色皆十分满足。 先贤魂灵存在于此,能为千万载的后人授业解惑,混元玄宗作为一个古老宗门,能撑到如今,或许与此分不开关系。 而当众人陆续来到殿前,发现所有人基本都已到齐,唯独缺了二人。 “李师姐与那姓秦的,怎还没出来?”有人问道。 李依依不在,徐五境便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殿,道:“或许先贤们对李师姐格外钟爱,因而留她的时间长一些,至于那秦师弟,鬼知道他是何情况,出了碎魂路便没了踪影,却又说他早已到了祖庙……” 徐五境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察觉到,秦牧可能会有超出他们想象的收获。 提前被接入祖庙的待遇,在此之前从未有弟子拥有过。 “不论如何,我等受先贤点拨,这一次回去,修为定能突飞猛进!” “是啊,我还从先贤那继承了我峰失传的一道灵法,就为这个,值得一贺!” “恭喜了恭喜了……” 众人说话间,李依依从祖庙主殿走出。 “师姐,你出来了!” 众人围上前去,纷纷好奇询问李依依有何收获。 祖庙主殿,那里乃是供奉玄宗老祖之处,能进主殿之人,往往意味着得到老祖认可。 李依依一语不发,没与众人多言。 徐五境则是盯着李依依看了半晌,发现师姐的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绯红。 师姐,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师姐,我们走吧。”徐五境道。 李依依微微点头,对众人道:“你们先去,我等秦师弟。” “秦牧在何处?”徐五境问。 李依依转身看向主殿。 众人见状,又是一愣。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道海造化功 秦牧幽幽醒来,看到身前悬浮的锈剑,毫不犹豫一拳落去。 老祖佩剑灵巧避开,那一道拳力落于石柱之上,整个大殿随之一震。 “小子莫恼,你又不吃亏,答应你的老祖传承,我会给你。” 闻言,秦牧冷哼一声,道:“狗屁传承,你以为我真在乎?” 秦牧这话倒也不完全是气话,拥有轮回不灭功的他,已然得到最好的体修之法。 混元老祖虽是天纵英才,但秦牧未必真的需要他的法门。 但剑灵定是将他这话当做气话,笑道:“生米已成熟饭,其实你先前答应就好了,就不必稀里糊涂的经历此事,男女之间的那些美妙,你这不就错失了?” “你一柄剑,还懂这些?”秦牧讽声反问。 剑灵半晌没有言语,似乎被秦牧这话伤到了,随后冷冷道:“得了,你拿我没有办法,至少你目前的实力,我还是能轻松压制你,所以赌气的话不必说了,我只问你,老祖传承你要不要?” “为何不要?”秦牧站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想到李依依清冷的面容,他心中一顿。 “你拥有轮回小成不灭体,说明你本身就掌握了某种高深练体之法,不过这与老祖的体修之法并不冲突,而且你也已修行过大荒血经,算是有了个基础。” 剑灵说罢,忽然斩向大殿内的一根石柱,只见得石柱开裂,露出了其中的暗格。 在那里,一卷竹简静静躺在其中, 秦牧并不客气,将竹简拿下翻阅,旋即眉头轻皱起来。 “此功当真能行?” 剑灵笑道:“老祖便是先例,何须你来质疑。” 秦牧收下竹简,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而去。 剑灵在后道:“还会再见的。” 秦牧只道:“的确。” 出了大殿,就看到一道倩影立在前方。 秦牧顿时驻足,眼下暂且不知如何面对李依依,他猜测李依依也是被剑灵诱骗,否则一个女子,怎会答应这样的事。 “秦师弟。” 在秦牧迟疑之时,李依依率先开口。 秦牧只好走上前去,道:“师姐在等我?” 李依依点头,而后二人默契地并肩而行。 “今日的事,希望师弟不要说出去。”李依依道。 秦牧道:“我自不会多言,只是……宗主与师长他们,也要瞒着么?” “嗯。”李依依续道:“师弟不必有心理负担,此事是我自愿,说实话,我应当多谢师弟,令我总算有机会为宗门出力。” 秦牧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李依依的侧脸,见其还是那般清冷,谁能想到呢,一向清冷孤傲的师姐,竟为了宗门未来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沦为延续道统的工具。 而她,似乎对此并不排斥。 秦牧不太想得清楚这些,或许是因他入玄宗不久,对此宗门还并未有多少感情。 但,有一事秦牧不得不言。 “他有没有说过,若真有孩子出世该怎么办?”他问道。 “剑灵前辈的意思是,若诞下孩子,便送入祖地之内,他会亲自教养。”李依依回道。 秦牧摇头道:“若真诞下孩子,先让我见见,我毕竟是他父亲。” 李依依看向他,半晌后点了点头。 秦牧不打算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剑灵,今日观其行事阴诡,哪有为人师的样子,届时若真有孩子出世,他抢回来就是。 一个大活人,还能怕他一个器灵不成? 很快,二人出了祖地,来到山前。 李依依独自而去,秦牧则是看到吴小玉在等他,便飞身而去。 到了近前,吴小玉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师弟,有没有见到我守拙峰的先贤?” 秦牧摇了摇头,道:“没见到,倒是见到个老鬼。” “什么老鬼?”吴小玉连忙追问。 秦牧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其中发生的事情,也很难说得清楚。 吴小玉见状,便也不再追问了,二人一同回守拙峰,到了峰上,还是不见吴天的身影,一问才知,他这位老师又闭关了。 看到自己的老师修行如此努力,秦牧也不知是该喜该忧。 怎么二人好似倒反天罡了一般,不应当是那个做老师的欣慰弟子努力修行么? “对了,现在是几月份了?”秦牧问道。 “刚入七月。”吴小玉道。 秦牧点了点头,他记得,百宗大比开始的日子,是在八月来着。 也就是说,不到一个月了。 秦牧抽空又去了一趟后山见父亲,确认没有其他事后,便回居所闭关。 他拿出那卷竹简,再度看了起来。 竹简这种古老的载体,早已被现如今的修士所摒弃。 而秦牧手上这卷,则是混元老祖亲笔所书,其上不过短短百余字,却是记载了一门精妙绝伦的体修功法。 “道海造化功。” 而秦牧初看此功时,之所以会那般疑惑,是因为这门功法太过独特了。 那就是作为一门体修功法,这道海造化功的基础,竟是要以灵力淬体! 没错,就是灵力! 如混元老祖那般体修双绝的天才,这功法倒像是为其量身打造的。 但是对秦牧这等唯有一路可走的体修而言,要以灵力淬体,便不那么简单。 他无法吸纳天地间的灵气,便只能借用灵石内蕴含的灵力炼体。 可以预见的是,秦牧修炼此功,必然将要消耗极多的灵石。 而道海造化功,是能够促进不灭体的形成,修炼到后期,甚至能以体修之躯,发动某些强大灵术! “这是一门能够将肉身锤炼到极致,并且模糊体修与灵修二者界限的功法!” 秦牧目光烁烁,单是此功法,这祖地试炼便没有白参加。 他不再迟疑,开始从纳戒中往外取出灵石,在身前堆得如小山一般,在一边参悟道海造化功的同时,投入到修行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披麻戴孝? 如弹指一挥间,大半月的时光就此过去。 秦牧所在的房间之中,打铁般的声音响个不停。 “咚咚咚咚……” 在他身前,是一座白色粉末堆成的小山。 灵石失去灵力后,会化为些许白色尘埃,而能堆成如此小山,至少不下十万灵石。 此刻,打量的灵力在房内运转不止,凝聚为一柄柄小锤,近乎疯狂的锤炼秦牧的肉身。 秦牧一边运功,一边还要忍受着肉体似要支离破碎的痛苦,不过他早已习惯,习惯到近乎麻木。 不知多久过去,打铁声在终于停下,而秦牧盘膝而坐,整个人没有任何动静,但眉宇间却有着一丝喜色。 伴随着那灵力锤的敲打,秦牧体内,竟被钉入了一些灵气。 这些灵气并非是在丹田之中,而是游离在秦牧身体各处,虽是少量,但却能以道海造化功控制这些灵气。 这对秦牧而言,绝对是久违的感觉! 自从灵脉被断后,他再没有这种能够操控灵力的感觉。 同时,他修为已经迈入到易髓六重! 睁开眼时,秦牧望着身前比他人还高的石粉堆,不由得一阵错愕。 “若是祖师那般的灵修,可靠自身吸收的灵气,完成道海造化功的修行,两种修道方式相辅相成,但我不同,我只能借用灵石中的灵气,往后灵石对我而言,将十分重要!” 就这一段时间的修行,秦牧几乎用去了近十万下品灵石的灵力。 好在是他此前的灵石都没怎么动用过,全留在纳戒中,应当还能在支撑不少时日的修行。 停了道海造化功,秦牧又练了身法以及三千劫指等诸多法门。 体修就是武者,在许多时候,往往靠的是自身的肌肉记忆,不练则疏。 练完功后的秦牧梳洗一番,打算去后山看看族人们,结果这时吴小玉走了进来。 “师弟,宗外出了些事,师长们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处理。” 闻言,秦牧眉头一皱,便随吴小玉而去。 …… 此刻,混元玄宗之外。 几十道身影浮于半空上,俯瞰下方山谷。 其中,大多是混元玄宗弟子,有二人站在众人之前,正是抱朴峰上的宋德一以及副宗主亲传欧阳誉。 “这凶兽也不知从何而来,盘踞于此已有数日,既不冒犯我宗,亦不离去,也不知是何意思。”宋德一看着下方山谷道。 在那山谷间,一只巨兽卧在那处,其身形约莫十余丈,背如山脊,卧于山谷之间,似乎在打盹,若不细看,还以为是山谷中多出了一座新的小山。 “偏偏十分难缠,我等发现之时,本欲就地斩杀,结果这妖孽竟是将我等攻势一应接下,毫发未损,我等也不敢太过冒进,只好请师兄们来看看了。”后方,另一名弟子言道。 欧阳誉微微一笑,道:“此兽名为负岳,从其体型来看,应当到了四阶,其以精铁为食,皮甲却比寻常精铁还要坚硬,等闲刀剑根本伤他不得,看样子他是打算在此蛰眠。”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负岳之名他们还是听说过的,未曾想今日见到了实物。 这种凶兽防御力惊人,就好比眼前这四阶负岳,境界相当于人族筑基修士,但恐怕寻常筑基修士,根本就伤不到他命门。 也就难怪,在宋德一等人到来前,那些弟子都对他束手无策。 “难道我们就让他在宗门之外酣睡?”宋德一不禁问道。 欧阳誉摇了摇头,笑着回道:“当然不能,山门之前,岂能容许此等凶兽卧榻于此,不过门内师长是不打算处理此事,我已让人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 “合适的人?”宋德一有些疑惑。 这时,就见得混元玄宗内,两道身影飞出。 细看之下,那不就是守拙峰上的秦牧与吴小玉么! 宋德一顿时明白了欧阳誉的意思,不由露出一抹坏笑,道:“还是宋师兄高瞻远瞩,此凶兽我等来对付,怎么也有伤亡,让守拙峰的人来,的确是最为合适的!” 等到秦牧与吴小玉到了近前,宋德一便笑眯眯地道:“秦师弟来得正好,这头凶兽盘踞于此,我等都束手无策,恐怕只能看你了。” 秦牧看向下方山谷中的负岳,一旁的吴小玉则是秀眉紧蹙,道:“这四阶的凶兽,不应当请师长们来对付么?” 宋德一道:“师父与师叔他们皆有要事在身,宗主又在闭关之中,此事恐怕只能让我们自己来处理,还是说你守拙峰的人,一点也不想为宗门尽心?” 吴小玉打量了眼下方,目光变得冷冽起来,这头负岳哪是他们这些弟子能够对付的,而且这凶兽突然来到山门前,也透着些诡异。 此时,欧阳誉冷不丁地开口:“秦师弟乃是体修,肉身霸道,对付这凶兽应当是手到擒来,除非是不愿为宗门办事,莫忘了,你家人是得宗门庇护,才能留在这里。” 他不说此事还好,一说起这事,秦牧便陡然向他看去。 不久前,欧阳誉才打死了他的一个族弟,这事秦牧可没忘记。 “要我对付这头凶兽,倒是没问题。”秦牧淡淡道。 宋德一与欧阳誉皆是眉头一挑,浑然没想到秦牧答应得如此痛快。 就见秦牧继续道:“但在我对付了这头凶兽后,希望你也能答应一件事。” “何事?”欧阳誉问道。 秦牧道:“上次你打死我族之人,此事还没揭过,你若能披麻戴孝为我那族弟守灵一日,我便下场,如何?” 这话一出,周遭人皆是一愣。 让欧阳誉披麻戴孝? 这秦牧疯了不成! 就连宋德一都觉得此事绝无可能,堂堂副宗主亲传,怎会去给秦牧的族人披麻戴孝。 结果,欧阳誉只是轻笑了几声,便道:“答应你又有何妨,但你须做到彻底解决这头凶兽,如若不然,我会再宰几个姓秦的。” 宋德一等人面色更为愕然,难不成欧阳誉也疯了,竟会答应如此条件? 吴小玉却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以怀疑的目光打量一眼欧阳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负岳 “师弟,这好像是欧阳誉设的套,我怀疑这凶兽就是他引来的!” 秦牧耳边响起了吴小玉的声音,是对方传音入密而来。 而吴小玉能想到这一层,秦牧当然也能想到,甚至在他抵达此处,看到那头凶兽时,他就想到了。 山门外来了一头凶兽,恰好门内师长都有事,对此撒手不管,而本该被禁足的欧阳誉又在此处,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 秦牧觉得无所谓。 就算是对方设的套又如何呢,他眼下想要为自己死去的族弟出口气,那就只能钻进这套里。 所以,他答应得很痛快,再说了,这段时日的修行,恰好需要一场战斗检验一下,自己如今的气血之力到了何种地步。 “你立下大誓,若背信引天雷击之。”秦牧对欧阳誉道。 欧阳誉仰头一笑,道:“我绝非食言之人,你若真能以一己之力将这凶兽拿下,我披麻戴孝去守灵又有何妨?” 宋德一也在一旁道:“行了,这么多同门都在此处,欧阳师兄岂会背信,你若真有本事,现在就去拿下这妖孽。”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赶到此处。 此人,正是李依依。 她来此之时,恰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当下便言道:“尔等莫要赌气胡闹,此四阶凶兽,绝非一人能敌,就算是要对付,也是我等一同出手。” “大师姐,秦师弟已经应下要独自对付,我等看看他本事就是,再说了,秦师弟若是拿不下,保全自身总归是没问题的。”欧阳誉笑眯眯地道。 李依依眉头一皱,换做其他弟子在此,绝不会与她顶嘴,整个宗门内,也就欧阳誉敢如此了。 她又看向秦牧,对其道:“秦师弟,你若不愿,没人逼得了你。” 至此一句话,众弟子都感受到了李依依的立场,顿时疑惑。 作为宗主之女的李依依,在宗内向来是一碗水端平,何时有过偏袒? 要说宗主护着这秦牧也就罢了,毕竟是指望秦牧参加百宗大比,为宗内赢得些许荣誉。 但李依依可算是半个弟子之首,怎也向着此人? 此刻,只见秦牧站出来道:“多谢师姐,不过此事没人逼我,是我要与欧阳誉打个赌。” 欧阳誉满脸不屑,十分轻佻地道:“既然如此,秦师弟还等什么呢?” 秦牧一跃而下,身躯落向山谷。 坠地之时,前方那头体型庞大的巨兽察觉到有人涉足领地,从而缓慢地转过脸来。 负岳,这巨兽外形如巨蜥,就如其名字般,浑身像是以石块垒成,背部隆起,像是背着一座小型山峰。 一对浑浊的红色双眸转动,锁定了这个身躯渺小的闯入者,旋即像是提不起精神一般,竟将头又侧了回去。 秦牧神色平静,然而浑身气血却已调动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在瞬息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雄厚的气血,以及那似有似无的杀气,令秦牧此刻宛如远古走来的一尊魔神。 负岳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再度将脸缓缓转来。 而下一瞬,秦牧如同一道猩红的流星,蕴含着可怖气力的拳头,径直砸在了负岳的面门之上! “砰!” 负岳被这一拳砸下,本欲侧过来的脸,硬生生被打了回去。 但似乎,仅此而已。 其庞大的身躯未有任何移动,甚至秦牧这一拳,未能粉碎紧贴在他面门上的岩石。 在山谷上空,欧阳誉与宋德一等人见到这一幕丝毫不意外。 负岳,也许这凶兽行动是缓慢了一些,但却是出了名的能扛。 这等四阶凶兽,换筑基巅峰的修士前来,都未必能轻易伤得了他,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秦牧了! “看吧,下去送死罢了,这负岳外壳硬如铁石,连灵气都难伤他,真以为他一双肉拳,能够撼动山峰?”宋德一嗤笑言道 欧阳誉负手而立,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轻笑,眼底却是闪过道道冷意。 “昔日吴天对我师尊所为之事,我会百倍偿还给这小子,我就是要让他知晓,他自身引以为傲的蛮力,压根不值一提,到最后,我会亲自送他上西天。”欧阳誉冷冷道。 听到他的话,宋德一心中一凛,也是想起了那传言中的陈年旧事。 看来,副宗主这一脉,从始至终都没忘记。 只不过当初,吴天实力强劲,加之宗主之争已分胜负,副宗主季非才不得不隐居。 直到现如今,他培养出的弟子,要亲自为他出那几十年前的恶气。 而李依依与吴小玉,虽是听到了二人对话,却都当做没有听见一般。 此刻,她们的注意力,皆在山谷内的人兽之斗中。 秦牧一拳落罢,未能伤得负岳分毫,但的确是打痛了对方。 沉着负岳缓慢起身,秦牧已是抽身退开。 此刻,站起身的负岳,眼神之中终于有了些认真之色。 见其长长的尾巴猛地扫来,霎时间,周遭山峰剧震,卷落无数滚石。 这一记扫尾迅猛无比,卷起的尘埃冲天而起。 秦牧没有硬扛,而是以雷霆步朝一侧绕去。 待到那长尾扫空,山谷被轰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秦牧也已来到了另一侧山峰之上。 他高举双臂,十指虚握,仿佛抓着什么无形巨物。 同时,体内的气血不断涌出,化作暗红色的磅礴玄光,在他身躯上方汇聚。 嗡—— 山谷内的空气,发出剧烈的哀鸣,冲天而起的气血光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压缩。 最终,汇聚成一柄血色巨锤。 上方众弟子皆是看呆了。 气血成罡,大家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如此精纯的气血,他们却是头一回见到。 就连欧阳誉,都是双目一凛,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只见得秦牧猛然挥动空中那柄血色巨锤,砸在了负岳的长尾之上。 伴随这一声猛烈的巨响,以及负岳惨烈的嚎叫声。 众人只见得那条长尾,竟硬生生被秦牧这一锤砸断。 同时,整个山谷内爆开一层猛烈的劲波,使得环绕那处谷地的山峰开始崩裂! 难以想象,那一锤中蕴含何等力量。 而秦牧低声一喝:“再来!” 同时,再度高举双臂,凝聚血罡。 第一百三十章 碎岳 断尾之痛,使得负岳彻底被激怒,不等秦牧血罡成型,其巨大身躯如人立起。 在一声响彻山谷,无比狂怒的咆哮声后,负岳以短小却有力的前肢,猛然朝地面拍去。 在其动作之间,覆盖全身的岩甲发出沉闷至极的“咔咔”声,任谁都感受到了这巨兽身上无比惊人的力量感。 “轰!” 大地如同脆裂的鼓面瞬时崩开,以那头巨兽为中心,无数道狰狞裂缝朝四方蔓延。 而在裂口之中,朝秦牧所在之处射出无数道以土石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岩枪! 每一根岩枪都蕴含着无比可怖的力量,能轻易击碎寻常修士肉身。 而这成百上千根的岩枪,几乎封锁了秦牧所有的退路。 “这是必杀的一击,秦师弟怕是真惹怒了这头凶兽。”宋德一开口言道,他仿佛已经看到秦牧被这些可怖岩枪砸成肉泥的下场。 而李依依与吴小玉则是面色剧变。 “你们太过火了!”李依依的语气之中显然带着不悦,已是准备出手相救,但时机已过,那些岩枪速度太快,几乎眨眼间就淹没了秦牧。 吴小玉更是提心吊胆,死死注视着那处。 此刻,秦牧手握血色重锤,那厚重无比的气血重锤,他舞动起来却如轻盈的羽毛一般。 呼呼呼…… 重锤破空,在一根根岩枪迫近之时,血锤轻而易举地将其轰得粉碎。 没有任何花哨技巧,更无玄妙招式。 有的,只是最原始却又纯粹的力量! 那看似可怖的千万岩枪,在秦牧的的血锤之下,一根根轰然破碎。 秦牧此刻境界虽说只有易髓六重,但身负多种体修功法,肉身力量,早已超出寻常易髓体修! 此刻的秦牧,就好似逆天而行的凡人,在这等浩荡威势前,不曾有半点恐惧,那血锤已被他舞出了虚影,岩枪破碎后的粉尘,伴随着一层层无形气劲荡开,好似一圈圈黄色波涛。 “砰砰砰……”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撞击声连成一片,仿佛天兵降临时的战鼓!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岩枪一道道破碎,在那岩枪组成的洪流之中,秦牧竟在一步一步往前而行! 宋德一等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眼皮微跳。 虽说他们早已领教过秦牧的实力,但此刻看来,秦牧那时候所展露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李依依那双清冷的双眸之中,亦满是震惊之色,一时不由得看呆了。 而那头巨兽负岳,此时亦是一愣,血色双眸中出现了一丝茫然之色。 他不明白,一个凡人修士,怎能有这般可怖的力量。 眼见岩枪一根根被消耗,对方距离他也越来越近。 负岳再度发出一声低吼,旋即张开大嘴,一道暗黄色的可怖妖气在他口中汇聚。 四阶大妖,已经能够运用如灵修一般的灵力攻击。 此刻那妖气在他口中凝聚为一颗黄丸,在负岳身周,生出十分可怖的力场,地面无数碎石倏地凭空升起。 就在黄丸将要被吐出的一瞬,那道小小的身躯已经杀到了负岳眼前。 二者此刻距离极近,秦牧手中的重锤也已被耗尽消散,但他面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负岳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秦牧,他只需微微发力,黄丸便会被吐出。 这才是负岳的杀招,那看似不起眼的黄丸,实则蕴含数十万斤的力道! “吼!” 黄丸往前而动,秦牧却也动了,自他双腿上,爆发出一阵耀眼雷芒。 同时,以一只肉拳猛烈挥去。 这一拳砸在负岳下巴上,巨大的力道使得他整个下巴破碎,身躯也因此往一侧倒去,恰在此刻吐出的黄丸,也改变了方向,落向远处。 负岳巨大的身躯坠地,轰隆之响。 而在远处,一道黄光冲天而起,那里是黄丸落点之处,周遭十余里大山蒸发,化作一个好似被陨石砸成的巨大坑洞。 秦牧未曾停下,而是落在了负岳脸颊之上,双拳如流星般砸落不停。 负岳发出了有生以来最为凄厉的嚎叫。 伴随秦牧的轰击,他的脸开始碎去,紧接着是整个脑袋。 这看似凶猛的巨兽,在秦牧面前,显得弱小可怜。 在上空,一众混元玄宗的弟子已经看呆了。 此刻的秦牧,分明比那负岳更像是妖兽! 而宋德一眼皮止不住地跳动,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先前所有的嘲讽与轻视,在此刻都化为了本能的恐惧。 仅凭肉拳,便硬生生打死了以防御著称的四阶凶兽?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又真是易髓境体修能够做到的? 宋德一咽了咽唾沫,不由自主地朝一侧看去。 这才发现,欧阳誉的面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对方此刻瞳孔已缩得如针尖一般,脸色早已凝固,那是阴沉到了极致的铁青,宋德一甚至还发现,欧阳誉负在身后的手在颤抖! 当下,李依依则是微微松了口气,眸中不禁得异彩连连。 能以易髓之境对抗四阶凶兽,她混元玄宗怕也是好起来了! 此等大才,也难怪她父亲如此看重,可惜这些同代弟子,全是目光短浅之徒,竟想方设法的要赶走甚至是坑害此人! 对她而言,一切阻挠混元玄宗发展的人,都罪不可恕! 在下方。 烟尘缓缓散去,秦牧的身影清晰地显露出来,他站在负岳到底的巨大身躯前。 这头可怜的巨兽,在不久前收尾俱在,而如今却成了无头无尾的庞大尸体。 秦牧微微喘息着,周身蒸腾着炽热白雾。 眼下他身躯滚烫似火,至于那白雾,则是蒸发过后的汗水。 秦牧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往半空而去,射向面色铁青的欧阳誉。 没有言语。 但秦牧双眼中的含义却无比清晰。 “该你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竟是体灵双修? 山谷上空,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一阵风来,才有人发现自己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秦牧,居然真的将一头四阶凶兽当场斩杀! 而此刻,压力则是来到了欧阳誉身上。 难不成真要他一个副宗主亲传,去给一个微不足道的秦家人披麻戴孝的守灵? 欧阳誉脸色难看,此刻一语不发。 一旁,宋德一不禁干笑一声,开口道:“秦师弟啊秦师弟,你能拿下负岳,说明你的确有本事,但要欧阳师兄去守灵,是不是太过了点?” “过么?”秦牧冷冷问道。 宋德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迫切地希望有他人站出来说几句话。 然而,此刻却再无一人敢掺和此事。 这负岳尸体还没凉透呢,谁知道真惹怒了秦牧,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欧阳誉,是个男人便说句话,你承诺之事,能不能做到?”秦牧不屑问道。 欧阳誉咬着牙关,额头上已有青筋跳动。 说实话,他全然没想过去给秦牧死去的族弟守灵。 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认为秦牧真能打败这头负岳,甚至觉得,他大概率会死在负岳手中。 然而眼下,事实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真要去给那个秦氏子弟守灵,只怕日后他都要沦为笑柄! 因而,欧阳誉直言道:“我不会去,要我去为那低贱之人守灵,他也配?” 此言一出,周遭人再度一惊。 人们也没想到,欧阳誉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食言。 吴小玉此刻嗔怒道:“欧阳誉,愿赌服输都做不到,你还是男人么!” 欧阳誉已是铁了心的要赖下此事,面对吴小玉的话,他只是冷冷发笑,道:“做不到便是做不到,纵然我食言你们又能如何,又未立下誓言,要怪就怪你们太蠢了,竟信我!” 吴小玉听得直发愣,这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无敌。 不过,下方的秦牧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也没信欧阳誉会真的信守承诺。 他与此人之间,虽无深仇大恨,但矛盾已不可调和,迟早有一战。 与其这样等着,不如他主动将此战挑起来。 秦牧拍了拍肩上尘土,旋即道:“既然你不认此事,倒也无妨。” 众人以为秦牧放弃追究,不禁心生疑惑,此前这秦牧哪有如此好的脾气? 结果就在下一刻,秦牧再度放声:“我秦牧。” 所有人看向秦牧,一时间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今日在此,向你欧阳誉,发起生死战,可敢接?” 秦牧的声音回荡于大山之间,所有人面色惊愕,怀疑自身听觉出错。 “生死战!?” “与欧阳师兄?” 所有混元玄宗弟子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下方那道身影,随后又猛地转向欧阳誉。 生死战,在大多数宗门,都是被允许的,混元玄宗也不例外。 因为,这是唯一一种可以彻底解决矛盾的手段,而不必因此受到任何责罚。 宗门之内,若非弟子间有深仇大恨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绝不会有人主动发起。 这秦牧,竟如此刚烈决绝! 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以性命为赌注。 一旦双方同意进行生死战,便代表着外人绝不可插手,直至分出生死! 而此刻的欧阳誉,终于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他愣了半晌后,随即像是听到荒谬至极的笑话般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 “你要向我发起生死战?” “就凭你,一个刚刚耗尽气力才打死负岳的蛮子,也配与我生死一战?” 欧阳誉说着,整个人像是彻底癫狂般,笑声越发止不住。 就连宋德一也觉得此事颇为滑稽,轻笑道:“莫开玩笑了,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章程,欧阳师兄也是体修,而他已是易髓巅峰,马上便是化龙之境,你能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认为秦牧这是急了,正常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别说在欧阳誉面前,秦牧体修的优势荡然无存。 就说欧阳誉自幼便受副宗主教诲,修的乃是宗内无上体修之法,岂是一个刚入门的秦牧能够碰瓷的? “只说接不接,我没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身上。”秦牧淡淡道。 欧阳誉收敛了笑意,整张脸变得如毒蛇般阴狠,他冷声道:“本想在百宗大比那日废了你,好叫吴天也明白,什么是乐极生悲,没想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的找死。” 言罢,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势轰然爆发!一股强大灵力瞬间弥漫开来,那灵力精纯、冰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凛冽! 人们本习以为常,欧阳誉就该有这份气势,但紧接着,所有人骤然一愣。 不对! “欧阳师兄不是体修么?” “他怎会有灵力!” “而且,这气息,还是先天巅峰!?” 有弟子失声惊呼起来,谁能想到今日的惊吓,竟是一个接着有一个。 就连宋德一都是瞳孔猛然一缩。 他一直以为欧阳誉只是天赋卓绝的体修,此前还疑惑过,作为副宗主亲传,怎会走上体修之道。 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 欧阳誉,是副宗主季非这些年藏得最深的一张底牌! 一个灵体双休,并且在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皆十分出众。 体道,乃是易髓巅峰。 灵道,则是先天巅峰。 欧阳誉究竟是以何等天赋与努力,才能做到体、灵二道,一个不落,皆能步入三境巅峰? “体灵双修?!”李依依脸色剧变,美眸中第一次真正露出了凝重和担忧。 她终于也明白欧阳誉为何能成为副宗主最得意的亲传! 体修的霸道肉身,灵修的强横术法加之一身,季非难道是想再造一个混元老祖么? 而且,秦牧才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气血消耗巨大,岂能是他对手? 而另一边,吴小玉的心更是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煞白。 山谷上空,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致。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 没人想到秦牧会如此决绝地发起生死战! 更没人想到,欧阳誉会是罕见的体灵双修,而且两种境界都不低! 如若他们是此刻的秦牧,只怕此刻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 体灵双修,意味着秦牧此战的胜算,是零! 而是他亲自开启这生死战,难不成他也要学欧阳师兄厚脸皮食言不成? 众人齐齐望向下方,想看秦牧眼下又是何态度!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死战 欧阳誉是体灵双修,秦牧的确没有想到。 因而方才在欧阳誉故意释放出灵力之时,他心中也微微一惊。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甚至内心之中战意更甚! 此刻的欧阳誉,身周被浓郁的气血以及灵力环绕。 升腾而起的气势,使他此刻看起来犹如天人一般。 他看着秦牧,眼中带着无比从容的自信,这亦是他应有的自信。 毕竟,灵体双修,还能在这个年纪到此境界,整个沧州应当很难再找出第二人! “现在,你还想要与我生死战么?”欧阳誉问道,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秦牧瞟了他一眼,道:“为何不呢,难道就因为你是灵体双修,我便应该惧你么?” 说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同时满身气血激荡而出,一身衣袍不断鼓动,猎猎作响。 “你多厉害,我没看出来,但你多无耻,倒是看出来了。” “杀我族人挑衅在前,今日背信在后,在成为修士之前,你似乎忘了应当先做一个人。” “我若是你,便会像你那师尊一般,自困一地,绝不在外丢人现眼。” 秦牧的话,杀人又诛心。 特别是他话中,提到了季非。 这对于欧阳誉而言,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是季非培养了他,若没有季非,他欧阳誉纵使有天纵之才,亦只能是一介凡夫。 欧阳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眼中杀机毕露。 而在场其他混元玄宗弟子,尽皆无言,实则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这个秦牧,当真敢说! 副宗主这些年的确是隐居不出,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但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说出来! 有人憎恨,便有人因此喜爱,当下有不少弟子,对秦牧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至少,此人的确胆大,是个汉子! 反观欧阳誉么,虽有天赋,然而方才输不起,的确是有些败人好感。 “我会碾碎你,将你血肉洒在守拙峰上。” 伴随欧阳誉话音而出,他的身躯同时间轰然落地。 这一举动不言而喻。 生死战,他接了! 李依依望着下方二人,秀眉紧蹙而起,就连衣袖之下的玉手也紧握而起。 外人不可插手生死战,这是铁律,纵然是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旁的吴小玉又急又恼,李依依便侧过脸来,对她道:“吴师妹,快去禀告师叔吧,否则,你守拙峰真要后继无人了。” 吴小玉岂能想不到找吴天,只是,吴天前阵子便已闭关,至今未出,她也不敢轻易打搅。 万一吴天好不容易展开的修行,因这突然的打断又出岔子该怎么办? “还是请师姐去请宗主来,要是秦师弟真出了什么事,按照我爹的脾气,定会大闹一场的!” 从她们的对话不难看出,吴小玉与李依依,皆不认为生死战中的胜者会是秦牧。 而她们,已是场中对秦牧最有信心的人。 其他弟子已完全不期待这场生死战的结果,反倒是好奇过程,秦牧能在体灵双修的欧阳誉手下坚持几招? 而就在这时,下方的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那处山谷,因秦牧与负岳一战,满目疮痍。 而此刻,这里又成了秦牧与欧阳誉的擂台。 “你先出手。”欧阳誉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傲。 秦牧未有任何托大,仅是一个瞬息间,身影跨越数十丈,肉拳击出,磅礴的劲力似能开山裂地。 这样的一拳,足以叫负岳那等以防御著称的巨兽痛的撕心裂肺。 欧阳誉冷笑一声,抬起手来,同样一拳迎去。 “铛!” 一声轻响,二人似铜皮铁骨般,肉拳碰撞之声,犹如钟鸣! 而下一瞬,欧阳誉眼神一凛,立刻抽手而归,几乎就在同时,秦牧的拳峰之上,竟长出了一排白色骨刃。 若再慢半步,这骨刃恐怕就穿透了欧阳誉的拳头。 “呵,奇技淫巧。”欧阳誉不屑言罢,一掌回落而去。 灵力升腾,涌动得如江河一般。 他灵修境界虽只到先天,但体内灵力浑厚,近乎筑基高手! 磅礴灵力,化作一只大掌压下。 秦牧双臂交叉格挡,依旧被这一掌逼得退了十余步。 欧阳誉见状,更是胜券在握,手中纳戒一亮,一杆大戟出现在他手中。 长戟轻轻一挥,凌厉劲芒削下不远处半座山头。 他双手执戟,朝着秦牧力劈而下。 而秦牧双手往前一推,无极镯破空而去,打在欧阳誉落下的大戟之上,爆发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啸鸣声。 欧阳誉眉头微皱,以大戟挑动无极镯,将其打了回去。 秦牧早便动了,一边迈动雷霆步,同时伸指一点。 阴雷自他指尖迸发,闪烁着无比阴冷诡异的电弧,瞬息间,一条长逾百丈的阴雷蔓延而出。 欧阳誉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秦牧,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对手。 别的不说,这手段可谓层出不穷,同为体修,他明白对方能掌握如此之多的手段,殊为不易。 至少在肉身之上,他并无多少优势。 而那阴雷淹没己身之时,更是令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痛楚。 欧阳誉舞戟而动,一记横扫四方,霎时间驱散阴雷。 而秦牧再度逼近而来,此刻他拳峰上长出了白色的骨垫,并以此不断击去。 欧阳誉只好暂做防守,手中大戟不断扫去。 轰轰轰轰…… 秦牧的拳头,就好似世上最强横的玄兵,不断与大戟相撞。 人们已是看傻了眼,欧阳誉的强,那是理所应当。 但这秦牧,未免也太过离谱了一些! 他的肉身,竟已经强横到能与欧阳誉手中玄兵相当的地步! 甚至,众人预料中的碾压之局并未出现,反而打到现在,二人显得旗鼓相当! “这不合理吧?”宋德一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再做感慨,就见下方二人再度碰撞起来。 体修对体修的战斗,最是直接。 那便是极致的硬碰硬! 欧阳誉与秦牧显然是谁也不服谁,数个呼吸间的功夫,二人对上了十余招,皆是寸步不退。 到最后,还是欧阳誉沉不住气,皆由一击横扫抽身往后一退。 此刻他的脸色在不知觉间凝重了数分。 唯有他知道,秦牧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怖。 纵然他也是体修,但眼下那握住大戟的双手,亦是有些发麻! 他看了眼自己兵器,发现戟刃之上,竟然变得扭曲起来。 欧阳誉索性将大戟往身侧一插,旋即双手猛地一合。 灵力与气血,在那一刻交织,形成了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 “能逼我动用几分真本事,秦牧,你纵死,也足以自傲!”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外化 凝聚于欧阳誉身后的虚影,仿若一尊怒目圆睁的神祇,能以气血与灵力汇聚出法天象地,欧阳誉的确很不简单。 秦牧在其中感受到了大荒血经的痕迹,只是与对方相比,显然欧阳誉对此功浸淫比他深得多。 至于旁人,眼中则闪过绝望之色。 欧阳誉十余载不露面,如今却是直接一鸣惊人。 能将宗门功法修炼到如此地步,不知该说副宗主教得好,还是他的天赋太过逆天。 在那尊神祇出现之时,这场战斗再无悬念了。 只见得欧阳誉缓缓抬起手臂,他身后那尊神祇,也随之抬动巨大的手臂。 整个天穹像是被遮住了一般,瞬间暗了下去。 一道硕大的阴影,将秦牧笼罩其中,而在阴影之下,空间在哀鸣,大地在颤抖,残破山谷中的碎石,在不断的崩碎,化作齑粉。 无比可怖的威压,使得那处空间像是凝固了般,将秦牧牢牢锁住。 秦牧自然知晓此刻自己正面临着什么。 莫看欧阳誉的修为在他的对手中并不算高,但此人体灵双修,战斗力却是独一档的。 而在这等可怖的攻势之下,秦牧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身。 气血轰鸣而动,轮回不灭功催动着秦牧体内的气血,几乎在瞬息间将所有潜能激发而出。 修士渡海,以身作舟! 此刻的秦牧,就好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他望向空中缓缓压落的巨手,身躯之上,滚烫鲜血不断往外渗出。 于此同时,自他骨骼之上,长出一根根白色倒刺。 还有朱厌的毛发,也随之而出。 秦牧体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魔非魔! 整个人的气势,在那一刻变得诡异无比。 好似一头沉寂已久的猛兽,在他躯体内呼之欲出。 这种变化,皆来自于化魔功与大荒血经。 他所修功法虽杂,但却是以轮回不灭功为基底,在这等生死之间,随着潜能激发,后两种功法也随之运转到极致。 大掌彻底落下。 整个山谷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大地猛地凹陷,周遭山峰彻底被荡平。 位于空中的欧阳誉宛如神明一般,淡淡收手。 其余弟子,则已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如欧阳誉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太多。 恐怕,这一战后,他将当之无愧,成为混元玄宗弟子之中的第一人! 甚至在以后,混元玄宗将很有可能因为他的存在,处境变得截然不同! 这便是一名天才弟子所能给宗门带来的改变。 有时候仅仅是一人,便足够让一个垂垂老矣的宗门焕发第二春。 这样的事情,终于要轮到他们混元玄宗了么? “秦牧的确很出乎我等意料,但欧阳师兄实在太强了,他这身本事,我等拍马不能及,与这样的人生死战,的确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宋德一由衷言道。 秦牧的实力,已经令人诧异,凭借霸道肉身,在弟子中几近无敌。 然而,欧阳誉与之相比,则更像是云端之上的人,毫无弱点,堪称完美! 李依依望着下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哀然。 祖庙之中,秦牧陷入昏迷,但她却是清醒的。 虽说在那之前与秦牧并不熟悉,但,秦牧绝对是她第一个男人,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在李依依心中交织,使得她无比心烦意乱。 “够了,宗门本就人丁不兴,以后再也不要出现这等同门相杀的事了!”李依依道。 而吴小玉,则已是眼含泪水,十分不忿地站在那处。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秦牧死了。 就在那一掌落下时,秦牧的气息的确消失了。 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攻击,就如欧阳誉所言,秦牧虽死,却足以自傲。 但也就在这时,众人都听见了一道低沉的吼声。 众人立刻寻找声音源头,结果发现,就在下方破碎不堪的山谷之内。 欧阳誉也垂首看去,顿时眼神一凛。 下方,因方才那一掌,尘雾四起,看不清其中情形。 但那低沉的兽吼声却是越发明显。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扑了出来。 那身影通体雪白,快如一道闪电,瞬息间就到了欧阳誉身前。 此刻的欧阳誉,也终于看清这道白色身影。 他……好像是秦牧! 但,此时的秦牧,身躯被白色骨骼覆盖,那些骨骼不知从何而来,却像是铠甲一般,覆满全身,唯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怒容之上,是一双充满杀机的血红双目。 同时,一股源自上古蛮荒,凶戾无比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 抬手一扫,欧阳誉避之不及,肩头上一块血肉被硬生生挖下。 他被当下的秦牧吓了一跳,立即抽身回退,怒喝道:“此人走火入魔了,他是遭朱厌反噬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解释眼下的情况。 为何方才的那样的一击没能让秦牧死,反倒是让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而此刻,那怪物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低沉。 “这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外化。” 秦牧佝偻着身躯,双目死死地盯着欧阳誉。 何为外化,众人并不明白,只是宗门之功,各峰虽传承不同,但本源相似。 根本不会练成这个样子! 欧阳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狰狞道:“宗门功法,被你练成了邪功,你死有余辜!” 秦牧则是硬生生从掌心拔出一根骨刃,浑身气血爆涌而起,直冲云霄。 于此同时,一股可怖力场笼罩在他身周。 “死的未必是我!” 秦牧脚下一踏,大地如地震般瞬时裂开,而他的身影早已消失。 此刻,他的速度与力量,都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饶是欧阳誉,也难以捕捉到他的存在。 却就在下一瞬,秦牧在空中的身影,忽然被人拍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只此一击,便令秦牧的外化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同时,因体内气血紊乱,开始大口呕血。 欧阳誉都没能让秦牧受这么重的伤。 但方才那看似不起眼的攻击,却是令秦牧险些丢命! 有人,插手了他与欧阳誉的生死战! 他艰难起身,便就见到远处,一道披着蓑衣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改换山门? 在看见那道人影之时,玄宗弟子尽皆心神一凛,齐齐躬身拜去。 “拜见尊上!” 就连方才盛气凌人的欧阳誉,在见到那蓑衣老者的瞬间,脸上所有的倨傲与杀意瞬时收敛,单膝跪下,垂首喊道:“师尊。” 季非。 谁也没想到,这位隐居宗内的副宗主,今日会出现在此! “今日,你太过分了,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对同门如此心狠手辣,往后如何肩负玄宗,其他师兄弟,又如何信你?” 季非板着脸训斥着欧阳誉,后者垂着脑袋,不敢有任何言语。 似乎,方才欧阳誉与秦牧一战所带来的伤势,还未有季非那随手一拂来得厉害。 秦牧此时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季非。 这位副宗主,对方面容清癯,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深不可测。 秦牧冷冷一笑,面对这位修为与地位皆在他之上的副宗主,并未有任何怯懦。 “你便是秦牧吧,今日与我徒儿这生死战,实无必要,你二人都是宗门栋梁,损失任何一人,对宗门而言,都不是好事,今日本座便做个主,取消你二人生死之战,如何?”季非开口道,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欧阳誉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不明白季非为何要如此。 在他看来,不需要几招,便能斩杀秦牧,而他之所以要杀秦牧,也是为了给季非出一口气。 但,欧阳誉对自己这位师尊,从来不敢有半点质疑,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再度低下头去。 而另一边,秦牧看了季非半响,而后轻飘飘地说了个“好”字。 紧接着,他便强撑着身体,往玄宗山门而去。 也就在这时,季非叫住了他。 “秦牧,你这一身筋骨打熬不易,留在守拙峰上,迟早沦为泛泛之辈,吴天他自己便是前车之鉴,你若有意,我可亲自培养你,就像是培养誉儿一般,你可愿改换山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欧阳誉忍不住出声道:“师尊,此人区区一个易髓体修,弟子一只手便能碾死他,他岂有资格蒙师尊教诲!” “你闭嘴。”季非淡淡言罢,继续看向秦牧。 其余人也是齐齐朝秦牧看去,此刻,那道背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显得十分单薄。 “我已有良师,岂会再拜他人,更不必说是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阵愕然。 若是这个选择给在场的任何一人,他们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季非。 毕竟吴天,的确是大势已去,任他年轻时再厉害,现如今也不过是区区筑基。 或许过不上几年,宗内便有弟子的修为能超过他这位峰主了。 秦牧已然证明了他自己的实力,为何不选择一个更有力些的后台呢? 而且听秦牧这话的意思,好像他对季非有些成见呐…… 季非听到秦牧的答案并不意味,笑眯眯地道:“本座方才所言是认真的,不过你不愿也就罢了,多说一句,你再留在守拙峰上,只会被拖累……甚至是,引火烧身。” 这看似劝诫的话语,落在秦牧的耳中,却是有几分冰冷的威胁之意。 秦牧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布满尘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带有嘲讽的冰冷笑意。 随后,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前行而去。 他没有回应季非的话,只是以行动,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季非看着秦牧的背影,忽然嗤笑了一声。 而这时,形单影只的秦牧身边,忽然出现另一道身影,将他搀扶。 吴小玉眼中满是心疼之意,带着哭腔道:“傻师弟,真要与我们困在守拙峰上一辈子么!” 秦牧一笑,道:“现在的守拙峰,的确不大行,但有我在,未来定能变得更好,你才是个傻师姐,方才我好像见你哭了?” 吴小玉面色一滞,旋即别过脸去,道:“我可没哭,是欧阳誉那一掌卷起的风沙太大,迷了我眼罢了!” 秦牧哈哈一笑,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今日,又是负岳,又是欧阳誉,再加上季非最后那一击,实打实的伤到了秦牧,他能坚持走出这数十步,已是不易。 山门外的人也随之散去,而欧阳誉来到了季非身后,垂着脑袋,一幅不忿模样。 “师尊,弟子不明白。”欧阳誉低声开口。 季非淡淡一笑,道:“不明白在何处,是为师阻止你二人生死斗,还是为师招揽他?” “皆有。” 欧阳誉说着,见季非往玄宗而去,他落后半步跟上。 季非在前面道:“此子,本以为是泛泛之徒,然今日看你与他交手,才知晓吴天的确是捡到宝了,也难怪会得宗主看重,招揽他,是因我真惜才,若能有你二人,玄宗日后必然昌盛。” “至于打断你们的生死斗,除了这其中的缘由外,还有则是,死斗下去,你未必能占得便宜,纵然能斩他,你也会负伤,百宗大比在即,为师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明白?” 欧阳誉闻言大为震惊,道:“区区一个秦牧,弟子岂会被他所伤,师尊太高看此人了!” 季非淡淡一笑,道:“你在质疑为师的眼力?” 欧阳誉欲言又止,只能再度垂下脑袋。 “百宗大比,你要取得头名,若那时候能遇上此子,能杀再杀,为师对你寄予厚望,甚至是这宗门,也欲交由你手中……”季非继续说着。 欧阳誉心中一惊,立刻点头称是。 只是,季非这话显然透着一股不对。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副宗主,名头虽大,但这些年几乎未曾真正掌过权。 却一开口,就是要将玄宗交到欧阳誉手里。 显然,欧阳誉这师尊,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分! 而在另一边,吴小玉已将秦牧背回守拙峰上。 秦牧是昏迷不醒,她只好先为其处理伤口,撕开衣袍,不由触目惊心。 他胸前血肉,几乎没有完好之处,身上其他伤口都在靠着气血恢复,然而唯独胸前,被季非所伤的地方,骨肉呈现坏死之相。 “好怨毒!”吴小玉不由骂了一句,旋即取出药膏来,小心翼翼地为秦牧擦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发,百宗大比! 秦牧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身体有些沉,但见到吴天坐在床头,面色深沉。 “老师。” 秦牧的声音将吴天从沉思中拉出,他看了过来,关切道:“爱徒,你终于醒了。” 这时,吴小玉也凑了上来,贴心地扶起秦牧,替他垫上枕头。 “我睡了多久?”秦牧问道。 “有好些天了,没去细数,那会你身上伤势很重,都是被季非伤的,但后来兴许是因为你气血恢复了,那伤口也自发恢复起来,总算是好了。”吴小玉道。 秦牧一阵沉默,最后应当还是靠着不灭体,才恢复了伤势。 季非那一掌的确要命,随手一拂便能令他受伤至此,少说也得是紫府之境,若其再加两成力道,秦牧恐怕未必能活。 看来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此前能击败筑基,秦牧便就沾沾自喜,此次,也算是让他长了一个记性。 “老师修行得如何了,你闭关似也挺久了。”秦牧问吴天道。 吴天摇了摇头,轻声道:“不顺利,沉寂了这么久,如今想要大步往前,难!” “那再努努力就是。”秦牧笑着安慰道。 吴天摆了摆手,道:“那一日的事情,玉儿与我说了,你体貌都变了,是不是因为练岔了功?” 秦牧回想一番,当初他身体几乎外化成了朱厌的模样。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的。 但那一日,就是在极大压力下,被轮回不灭功自发催动而成。 应当不是练岔了,如果是走火入魔,秦牧不可能没有异样之感。 当初,他只觉得体内力量汹涌澎湃,如取之不尽般。 “应当不是,可能是弟子所修较杂,从而产生了这种始料未及的变化。”秦牧回道。 吴天点了点头,他就是担心秦牧练大荒血经走火入魔,毕竟,这功法是他交给秦牧的。 “修行上的事,你应当多问问我,不过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体内负有某种高深功法,为师也不见得能够指导你,总之你自己要多多小心一些。”他叮嘱道。 秦牧应下,尝试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贴身的衣物都换了。 这时,吴小玉红着脸递来新的衣物,便离开了房间。 秦牧未多想,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询问道:“百宗大比是不是要开始了,昏睡这么久,不会错过吧?” 吴天笑道:“放心,宗门的船后日才发,你还有两日时间能休息一下。” “那便好。” 穿好衣服,秦牧伸了一个懒腰,吴天这时道:“百宗大比,我这个当老师的,恐怕不能陪你同去。” 秦牧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当回事,道:“老师陪我去又如何,又不能下场替弟子战斗,不过你应当是看不到弟子夺下头名的时候了。” 吴天道:“如若是此,的确遗憾,不过我身上有些问题,需要去找找机缘,若能寻到,便能再进,若寻不到,此生也就如此了,对了,我今日便要离宗。” 秦牧颇为意外,虽说猜到了吴天是因修行的原因不能同行,但没想到对方离开得如此着急。 不过,吴天的问题比较复杂,有心境上的原因,也有外在因素,秦牧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祝其顺利。 至于百宗大比,秦牧本就是做好了独自前往的打算,但吴天还是想让吴小玉陪着他去。 秦牧对此没有拒绝,师徒俩又互相打气了一番,吴天便匆匆而去。 来到院子里,吴小玉像是赌气般地坐在一边石阶上。 “这个时候抛下你,真会挑时候!”她道。 秦牧一笑,坐到了吴小玉身边,道:“老师也是没办法,让他去吧,这不还有师姐能陪我?”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细细一品,便觉有几分轻佻,秦牧顿时后悔了。 但好在,吴小玉并未多想,反倒是一幅师姐做派地揽着秦牧的肩,道:“当然,我这个师姐可不白当,定是将你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就像你昏迷的这段时日!” 秦牧去了后山见父亲,秦奋还并不知道秦牧负了重伤,秦牧自也不会提起这事。 不过看到族人都安分了下来,他略微放心了一些。 或许等到哪一日与沧澜宗的仇怨彻底了结,这些族人才能离开此处。 秦牧觉得,那一日不会太遥远。 随后,便说了自己要去参加百宗大比的事,接下来的一阵子,都不再宗内。 秦奋只让秦牧放心前去,族人与他这个父亲,都不必秦牧操心。 父子俩长谈过后,秦牧离开。 两日休憩,时间飞快而过。 这日清晨,混元玄宗主峰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 宗内所有弟子,除去外派之人,几乎都在此处。 今日,要为参加百宗大比的弟子送行! 秦牧与吴小玉也来到了广场之上,却见得前方高台上,只有杜浔与几位长老在那处,依旧没有见到李纯阳,这令人有些意外。 “嗡!” 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广场。 抬头望去,只见得一艘飞舟,从云端间缓缓下落。 高台之上,杜浔开口道:“此次百宗大比,将由宗主挑选出的三位弟子代表本宗出战。” 众人都已知晓这三人是谁,已在人群中搜寻那三人所在。 “李依依、欧阳誉,以及秦牧何在?” 三人应声而出,来到高台之下。 杜浔对着他们微微点头,而后道:“百宗大比,乃是由玄阳神朝主办,获得前十名次的参选者,皆可得丰厚奖励,得名次的宗门,亦能得到不少资源,因而你三人要全力以赴,为宗门争光!” 李依依与欧阳誉点头应下。 倒是秦牧,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杜浔见状,只觉得牙齿痒痒,不过在这么多弟子面前,他一个师长,还不至于与一个弟子一般见识。 当下道:“多说无益,一同上船,除去要随行观摩的弟子,其余人散了,留在宗内好生修行,待以后报效宗门!” 不多时,人们都已登上飞舟。 在一声沉闷的钟响过后,混元玄宗的飞舟缓缓调转船身,船首排开云雾,朝着太阳升起之处疾驶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狗 此行目的地,乃是玄阳神朝的都城紫霄城,纵然是飞舟,也须得一日一夜才能抵达。 各峰弟子都已去舱室休息,秦牧与吴小玉留在了甲板之上,二人无言,默然看着下方景色。 “师弟早些休息,到了紫霄城怕是很难清净了。”吴小玉言罢,转身朝舱室而去。 秦牧站在那处良久,说起来,这段时日不见沧澜宗的人,但若是在百宗大比上撞上,对方绝不会视若无睹,还有,此行负责的人,乃是杜浔,此人说不得就是季非的人,此前就是他派出杜小刚追杀。 对秦牧而言,这似乎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他微微摇了摇头,令自己不去想得太过复杂,毕竟麻烦再多,总归是能一个一个解决的。 若能在百宗大比期间,彻底完成易髓境修行,成就化龙才好。 到了化龙境,他所能动用的气血之力与当下不是一个层次。 那时候不论是三千劫指,亦或是粗浅的气血成罡,威能都能大大增加。 秦牧也回到自己的舱室中,而推开门时,就见到房间里有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 身子绰约,纤细修长,一身衣衫尽管宽松,却难以遮掩曼妙玲珑的曲线。 不过,她面色依旧清冷,似是与任何人都有某种距离之感。 秦牧微微一愣,旋即带着歉意道:“抱歉李师姐,我走错了舱室。” 说罢,秦牧便要离开。 而李依依此刻开口:“师弟未曾走错,这就是你的房间。” 秦牧顿了顿,随后便关上房门来。 既然这里是他的房间,而李依依又独自出现在此,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了。 而恰好,秦牧也有话,要同这位清冷师姐谈一谈。 “师弟,今日在此,是要传我父亲的话给你。”李依依说着,示意秦牧先坐下。 秦牧微微点头,洗耳恭听。 “他让你放心,这一次大比,不论是杜师叔还是沧澜宗的人,都不会明着对你如何。”李依依道。 秦牧闻言却是有些意外,杜浔受李纯阳震慑,或许还真不敢害他。 但是,沧澜宗的人怎会听命于李纯阳呢? 他如何敢打包票? 李依依似乎看出秦牧心中疑问,开口道:“我父亲闭关这段时日,其实是离开了宗门,他亲自去了一趟沧澜宗。” 秦牧再度一愣,李纯阳去了沧澜宗? 这着实令他意外! 李纯阳乃是一宗之主,能冒性命之危去沧澜宗,的确有气魄。 “想必宗主很是艰难,才换来了这个条件吧?”他问道。 李依依点了点头,道:“我父亲与曾无敌交手三招,未分出胜负,但却让曾无敌同意,在百宗大比前后,不会对你与你的家人出手。”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李纯阳。 这个看似干瘦,喜欢种地的小老头,战力应当非同寻常! 沧澜宗宗主曾无敌,放眼整个沧州,能与其过招的,恐怕不过十人。 而能与其难分胜负的,怕是只有五人不到。 “宗主大恩,我无以为报。”秦牧道。 李依依淡淡道:“你唯有做好一事,那便是摘魁此次大比,我父亲将这次大比结果看得很重,而他寄希望于你。” 说这话时,李依依眼神间有些异色,但被她隐藏得极好。 说来也是,分明有她这个当女儿的,但李纯阳却似乎极其信任秦牧这个外人。 “我知道了。”秦牧点头应下。 李依依已是起身准备离开,而秦牧见状,便开口道:“师姐,当时在祖庙之中……” 话音未落,李依依便打断道:“祖庙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师弟不要再提,可好?” 秦牧看向对方,捕捉到李依依清冷的眼眸中,藏匿着些许慌乱之色。 他平静开口,道:“那日我虽不省人事,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师姐若以为此事可以逃避,便有些天真了,我只是想说,若真遂了剑灵之愿,我不会容许我的孩儿成为工具。” 李依依眼神一凛,道:“师弟,休得多言下去。” 她这态度,更令秦牧不忿。 好好的一个女子,怎就真信了那剑灵画的狗屁大饼? 若体灵双修之人如此轻易便培养出,这沧州万载以来,也就不会只出现一个混元老祖! 秦牧觉得,这其中有隐情,剑灵定是还隐瞒了什么东西。 尽管他与李依依没什么感情,但那种事情毕竟发生了。 他站起身,来到李依依身前,一字一句道:“我也不想提起这事,莫忘了,当初是我在昏迷之下,师姐对我不轨,难道我不算受害者?” 李依依回避着秦牧的目光,对于他的话,似也无话可说。 秦牧此刻续道:“我老师吴天,年轻时做过的一些事,到头来还是影响了我与峰上的吴师姐,而我觉得这样的事毫无道理,前人之事,怎让后人承担苦果,而混元玄宗一座偌大宗门,怎就能寄希望于一个尚未诞生的孩童,若我等无法重振玄宗,导致玄宗覆灭,那也是天意如此!” 此言一出,李依依面色一变,扬起手来便要甩出一个耳光。 但秦牧却是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若无孩子,那便最好,你我都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若有了孩子,师姐你决不可再入祖庙。”秦牧说完,才松开了李依依的手。 而李依依眼含愠怒,冷冷道:“我要如何,不必你管!” 秦牧此前觉得李依依是聪慧的,但现如今看来,此女分明是愚昧至极! 此刻他心中也动了怒,一步往前,将李依依抵在墙角。 二人的脸在此刻靠得极近,鼻息可闻,但双目却是瞪着彼此,都不甘示弱。 半响过后,秦牧冷静了一些,终究觉得这样不大妥当。 而李依依却是忽然拥了上来,双臂紧紧箍住秦牧的脖颈,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微凉柔软猛地覆盖了他的嘴唇。 这突如其来的吻毫无旖旎可言,在秦牧大脑空白的感受着唇间香甜的气味时,一股剧烈的刺痛感随之炸开。 这并不是吻,而是凶狠有力的贝齿! 这妮子,咬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朝 秦牧尝到了自身的血腥味,而眼前的李依依,眸中却是恨恨的,双臂将他抱得死紧。 秦牧本想将她推开,但又怕伤了对方,只好手往其腰下一摆,旋即狠狠一拍。 “啪!” 一道脆响响起,这绽放在那翘臀上的一击,尽管并未用力,但比百万斤巨力的冲击都要来得猛烈,李依依整张脸都变得红透,双目中满是震惊之意。 她立刻推开了秦牧,嫣红的唇瓣上,还带着秦牧的血。 “你放肆!” 秦牧抹了抹嘴,看到掌心鲜血,不禁得心想她莫不是属小狗的? 不过好在,这种伤口,对秦牧而言跟皮外伤没什么两样,都不需运转轮回不灭功,只靠着初具雏形的不灭体,便可短时间内快速恢复。 “师姐平日端庄淑雅,未想到发起狠来如小狗一般,今日的确是师弟放肆了,但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师姐好生考虑,毕竟……若有孩子,你也是他母亲。” 秦牧这话一出,让李依依微微一愣。 她看了秦牧一眼,不再多言,将衣襟整理一番后,走了出去。 秦牧留在舱室里,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尽管伤口已经恢复,但那痛感似还如有若无的存在。 很快天便黑了,秦牧走出舱室透透气,到了外面甲板上,发现其他峰的几名弟子也在这上面。 其中,有不少人是参加过祖庙试炼的弟子。 他们看到秦牧,倒是并未如其他人般显露敌意,反倒是十分温和的打了声招呼。 秦牧拱手回应,到无人处站定。 这时,此前打过招呼的一名弟子走上前来,朝秦牧作揖道:“秦师弟,当初在祖庙,我等都本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却是到今日才有机会。” 秦牧摇头,道:“都是同门,不说这些。” 尽管玄宗大部分弟子对守拙峰有所偏见,但不排除少数弟子并不如此狭隘。 秦牧亦是如此,对朋友与敌人,总归是要不同的。 “这一次,我等并无登场的机会,只能在一旁观摩,希望秦师弟武运昌隆,旗开得胜!”言罢,那几人又行一礼,方才退开。 甲板上又安静了下去,没过多久,后方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秦牧眉头一皱,他已经感觉到了欧阳誉的气息。 欧阳誉来到秦牧身边站定,他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哂笑,眉宇间自信从容。 “秦师弟,上次生死战未能分出胜负,希望能在百宗大比上,你我再交手一次。”欧阳誉笑眯眯地说道。 秦牧不予回应,平静看着前方夜空。 欧阳誉嗤声一笑,笑容也变得冷冽了不少,他凑近了一些,轻声道:“这一次,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而且,在看到宗主,吴天,还有我师父都如此欣赏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更应该死在我手中了!” 秦牧侧眼看向他,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人人皆知的事实:“那一日生死战,季非不现身,死的会是你。” 欧阳誉面色一变,随后更为轻蔑起来。 “好,好一个死的会是我,那就等百宗大比之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本只是想透口气的秦牧,被欧阳誉这么打搅一番,也没了雅兴,径直回了舱室。 待到一夜过去,第二日时,飞舟之上再度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距离紫霄城已经不远,不过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对于混元玄宗的弟子来说,难得出一趟院门,也难得来一次这玄阳神朝的皇都,心中自是期盼。 吴小玉来到秦牧身边,问他道:“师弟不激动么,这已是玄阳神朝的地界了,作为沧州最大的神朝,统治着几乎整个沧州的国土,鼎盛之时,沧州所有宗门都要听其号令,哪怕是现在,沧州宗门依旧要看其脸色。” “玄阳神朝的确强大,不过这百宗大比对我而言,不过是再走一回来时的路。”秦牧道。 吴小玉微微错愕,这才想起,曾经秦牧是代表沧澜宗参加过一次百宗大比的人。 那一届百宗大比,还有玄宗弟子败在他手上过呢。 “此前师弟以灵修身份,压沧州所有年轻修士一头,如今你又成体修,若是再夺魁首,只怕沧州这一代俊杰,都要气得拔剑自刎了!”吴小玉开了个玩笑,看得出来她的确很轻松,或许是离开了混元玄宗那个对于她而言有些压抑的环境。 秦牧也是一笑,道:“若是那样,事情恐怕轻松简单了许多,怕就怕……” 正说着,秦牧忽然发现,下方大地之上有一团烟尘浮动。 而在烟尘之前,则是近百道渺小不堪的身影极速逃窜。 “那是?” 烟尘之中,一名华服男子跨坐一头青狮之上,追杀着前方的人。 他面色狂傲,手中一根长鞭不断抽打青狮,同时喝道:“快,再快一些,将他们都吞了!” 飞舟之上的人皆是看出来了,那些被追杀的身影,身上毫无灵气,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反倒是那华服男子座下的青狮,乃是凶兽中极为少见的青玉狮兽,年幼时可做灵宠,到了成年,则至少是一尊三阶凶兽。 纯血的青玉狮十分少见,在沧州唯有玄阳神朝皇族中有。 混元玄宗弟子都来到甲板上,眼见青狮靠近人群,便有数人罹难,这完全是屠杀一般,不少人都看不下去。 此时,杜浔走了出来,道:“尔等不要多管闲事,那青狮乃是玄阳神朝的象征,唯有皇子可以圈养,我等来此参加百宗大比,不可与玄阳神朝的人起冲突。” 众人眉头微皱,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吴小玉此刻不禁站出来道:“杜师叔,下面那些人可都是普通人,哪有修士会以虐杀这些普通人为乐的,我等若对此见死不救,何以问心无愧,何以不损道心?” 杜浔面色一沉,冷然道:“在这船上,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下方,一个面容朴素的母亲正怀抱婴儿,拼命奔逃。 然而一介凡人身,岂能快得过凶兽? 那女子只好将婴儿塞给旁人,哭泣叮嘱过后,随后毅然决然停下脚步。 上方之人看到此处,不由面色肃然。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家都是母胎里出来的,自是怜惜这样的人。 但,杜浔说得也有道理,他们是来此参加百宗大比,若知晓这年轻人与皇族有关,就不应与其冲突。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已从飞舟之上落下,重重砸向地面。 那人,正是秦牧! 第一百三十八章 紫霄城 秦牧会突然冲下去,这令人始料未及。 杜浔的脸则是彻底阴沉了下去,若不是李纯阳早有叮嘱,他恐怕现在就要废了此子。 下方,青玉狮已迫近那绝望的母亲身前,正张口吞去之时,却是被人硬生生地顶住了獠牙。 那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还未看清下方人便破口喝道:“你找死不成!” 秦牧还未开口,飞舟之上,便传来杜浔的声音。 “足下,我等乃是混元玄宗修士,无意冲撞……” 杜浔话音未落,就见得下方那华服青年,失声叫道:“秦……秦牧?怎么是你!” 他声音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惊惧。 而飞舟上的杜浔,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嘴里,原本他是打算息事宁人,大不了让秦牧独自承担后果,不要殃及混元玄宗即可,但现在看来,这神朝的皇子,不仅认识秦牧,而且似乎对他还有几分畏惧。 秦牧看着眼前之人,淡淡道:“怎么不能是我?” 那华服青年乃是如今玄阳神朝皇主的第七子,名为独孤浩。 之所以认得秦牧,自是因为上一届百宗大比。 “你又多管闲事!”独孤浩脸色不忿,而在秦牧面前,又不敢发作,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般。 此时,杜浔身影落下,到了独孤浩面前,先是拱手,而后道:“我等无意多管闲事,更不会插手神朝内部之事,方才都是这弟子自作主张,还望皇子切莫怪罪。” 独孤浩在杜浔面前,则是挺直了腰杆,面露不屑道:“你们管得了闲事么,偌大宗门就这几十号人,修为也都泛泛,还入不了我的眼,更别说是玄阳神朝。” 杜浔面色有些难看,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一宗代表,却是令一个皇子如此轻视。 他冷眼瞥向秦牧,将怨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冷喝道:“还不向皇子道歉!” 秦牧闻言一挑眉头,看向独孤浩道:“我给你道歉,受得住么?” 独孤浩连连摆手,朝杜浔骂道:“晦气玩意,你莫害我了!” 杜浔面色尴尬,难看到了极点,偏偏在独孤浩面前发作不得。 而飞舟上的玄宗弟子则是一脸错愕之色。 怎么这个独孤浩,一幅看不惯秦牧,却又很是害怕他的样子? 秦牧这时道:“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以虐杀凡人为乐,我只好代你大姐再管教你一次!”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这个秦牧,凭什么管教玄阳神朝的皇子! 饶是沧澜宗这样的强大宗门,在名义上,也得矮神朝一头。 毕竟这数千载来,最强的宗门不断更替,唯有玄阳神朝,始终是沧州名义上的管理者。 因而,哪怕仅仅是皇主的一位皇子,地位也等同寻常宗门的宗主了。 结果,独孤浩被秦牧这么训斥,竟没半点脾气。 反倒是一句话将话题从自身移开,他道:“我姐还不知道你要来呢,走,跟我见她去!” 秦牧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飞舟。 在飞舟继续驶离此处之时,地上的人对着飞舟一阵参拜,视若神明。 而独孤浩,则是一人骑着青玉狮,朝皇城狂奔而去。 飞舟之上,吴小玉好奇地看了眼秦牧,不禁问道:“师弟,你跟玄阳神朝的人很相熟?” 秦牧摇了摇头,道:“不熟,恰好认识一人,就是方才独孤浩的长姐,莫看独孤浩横行霸道,但唯独只怕两个人,一个是皇主,另一个,就是他姐了。” “独孤浩的那位长姐,不会就是独孤雪吧?”吴小玉表情更加吃惊了。 秦牧则道:“是她。” 吴小玉深吸了口气,独孤雪,那可是玄阳神朝公认的第一美人。 并且,传闻此女乃是罕见的神凰体,修有神凰经,仙途无量,不知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而且看起来,秦牧与其私交不错,否则也不会说出代她管教弟弟的话来。 这时,杜浔阴着脸走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秦牧,你若再不守规矩,我只能将你踢出队伍,明白么?”杜浔阴沉着脸道。 不远处,欧阳誉也是哂笑一声,对秦牧道:“还与神朝长公主相识,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素闻独孤雪是冰山美人,没有任何男子能够接近她,也就你能厚着脸与其扯关系了。” 对这二人的话,秦牧不置可否。 终是到了紫霄城,从罡风呼啸的云海之上俯瞰而去,远处那座城池庞大得令人窒息。 高耸巨大的城墙似以金砖堆砌,折射出的光芒耀眼夺目,城墙之后,根本望不到边际,无数材质奇异的殿宇阁楼林立其内,令人眼花缭乱。 而在城池中心,则是一条如山脉的拱起,其中建筑以白玉筑成,似一条玉带横搁其中。 那里,便是紫霄城的中心,也是皇城区域。 飞舟停在紫霄城外,如这些仙城,大多不允许飞行物靠近,哪怕是境界再高的修士,到了此城,也须得步行入内。 秦牧等人入城,路上不少玄宗弟子惊叹连连。 而走入城中,才发现此城内里景象更是壮观,两侧阁楼散发灵芒,如天上宫阙。 街道之上,更是修士遍地,如先天灵修,多如牛毛! “此处,应当算得上是沧州最大的城市了,稍后先去客栈落脚,在大比开始前,你们可自由行动一阵,难得来一次大城市,各处商铺与拍卖行都应该去逛逛,或许能碰见平时很难见到的稀罕玩意。”杜浔对众人道。 众弟子齐齐应下,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们并未进到内城,而是在外城区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饶是如此,一行数十人每夜也须得花上上万灵石。 不过这些自有宗门报销。 秦牧到了客栈,并没有随其他人出去,而是留在房间之中,蕴养气血,修功练法。 然而刚坐下未过多久,敲门声急促响起,同时还有吴小玉的声音。 “师弟,快随我出去看看,今夜说是灯节!” 秦牧颇为无奈,但对这位师姐,自是有求必应,只好起身随她出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独孤雪 皇城之内,独孤浩骑着青狮横冲直撞,一路上,宫中人见状纷纷跪拜,独孤浩无心理会,一路直奔神凰宫去。 到了宫门前,才下了青玉狮,快步行入其中。 “姐,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也就只有独孤浩,敢这么闯入神凰宫内,一众女官对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陪在其后方,不断出声。 “七皇子殿下,公主正与谢公子对弈,特地嘱咐不要让人打搅!” 独孤浩闻言,却是直奔后方而去,到了一处雅亭,果然就见到其中正在下棋的两道身影。 “姐,你定猜不到我见到谁了!”独孤浩朝亭子里喊道。 亭子之中,依稀见到一道倩影,身着宫装,身形优美。 而另一人则是端坐在那,十分拘谨。 “也就你胆子大,说吧,是谁。”那宫装女子一边提子,一边询问,声音婉转动听。 “嘿嘿,秦牧!” 随着独孤浩说出那个名字,宫装女子,也就是独孤雪,提子的那一只手在空中僵了一瞬。 这使得坐在她对面的男子,颇有些意外。 “他……还活着?”独孤雪再度道,已是落子而下。 独孤浩道:“活得好好的,不过他好像没在沧澜宗,今日是跟混元玄宗的人一同来的,与之前一样,喜欢多管闲事,不过我看他身上确无半点灵气,反倒是气血充沛,似是转入体修了。” “你与我说作甚,他与我又没关系。”独孤雪言道,看向棋盘对面的人。 谢明镜在听到混元玄宗之时,心中一顿,随后摇头道:“公主棋高一着,在下认输了,倒是七皇子所言之人,上一次百宗大比,他是不是也参加了?” 独孤浩对谢明镜却是没什么好脸色,道:“不仅参加了,还在当时成为百宗大比最年轻的夺魁者,就连我姐都败给他了呢!” 说到这,谢明镜终于也想起这秦牧到底是何许人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谢家,与混元玄宗也有一些恩怨,不过都是旧事了。” “谁在乎你谢家跟谁有恩怨呢,我来是问我姐,眼下那姓秦的就在城里,我已经让人盯上他们了,姐你想不想见见他?”独孤浩问道。 独孤雪摇了摇头,道:“见什么,我与他又不熟。” …… 入夜后的紫霄城,灯火通明。 褪去了白日时的庄严肃穆,到了晚上,则是流光溢彩。 街道之上,人群熙熙攘攘。 而在夜空中,无数琉璃灯悬于夜空,宛如星潮澎湃。 人们望向空中,似要将这奇景深刻记忆之中,人潮内,吴小玉一只手死死握住秦牧的手臂,激动无比地道:“师弟你看,我就说你没来错吧,此种景象,平日里去哪能够瞧见?” 秦牧看着夜空,亦是颇为感慨。 莫说修士生命悠长,能见凡人一生难见的景象。 对他来说,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静室之中,亦或是山野之内与凶兽搏斗。 血与火见了不少,但这样的景色,的确难见。 逛完了灯节,秦牧与吴小玉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而也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干练的女子出现在前方。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只因眼前这陌生女子的气机,牢牢锁定在秦牧身上。 “是秦公子吧?”那女子问道。 秦牧点头,心中已经猜到了对方来头。 “我家主人想要见你,还望秦公子赏脸。”说罢,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小玉此刻不明情况,只是下意识为秦牧担忧,故而开口:“你家主人是何人,既要见我师弟,何不亲自来请?” 那女子淡淡一笑,随后对秦牧道:“秦公子,可愿赏脸?” 秦牧让吴小玉放心先回客栈,而后才跟上那干练女子。 二人走在紫霄城的街道之上,却是一路往深处而去。 越是靠近内城,环境便越是清幽。 终于,到了一座无名的阁楼之前,那女子停步,示意秦牧入内。 秦牧走进阁楼之内,其中只亮着数盏灯火,发黄的灯光,衬出了其中的一道玄色身影。 独孤雪穿着一身玄色宫装,深沉如静谧夜空,其上隐隐可见金线所绣的神凰暗纹。 她在此时侧过脸来,遮盖在面容上的稀薄面纱,难以遮挡那张侧颜给人所带来的冲击。 从眉眼到朱唇,无可挑剔,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后最完美的作品,五官精致,似天仙谪凡。 回想数年前,秦牧与她相识之时,二人皆还稚嫩。 但一眨眼,秦牧已褪去稚色,眼前的女子,似也更像是一国公主,雍容尊贵。 此时,独孤雪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秦牧身上过多停留。 “好久不见。”她清清冷冷地道。 秦牧点了点头,随之道:“殿下别来无恙。” 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二人又四目相对。 却是再难崩住,一齐笑了出来。 秦牧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笑道:“几年前,你还像个假小子,当时我一招险胜你,你便不服,一直要与我再战,真是历历在目,谁知一眨眼,你也有了公主模样。” 独孤雪闻言一阵摇头,道:“那一战负于你手,直至今日,我依旧耿耿于怀,原本,那百宗大比魁首,该是我的!” 他二人结识,就是在上一届百宗大比之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独孤雪,可谓是那时秦牧碰到的最强对手。 “此前,我听说你被逐出沧澜宗,还曾派人去打探过你的消息,只听说你修为已废,危在旦夕,再后来,就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这些年,当真还好?”独孤雪问道。 秦牧点头,道:“好得很,这不是转入体修,目前还算顺利。” 独孤雪一阵惋惜,道:“你本是沧州这些年来天赋最妖孽的灵修,最终却成了这个样子,令人唏嘘。” 对此,秦牧只能一笑。 他当时的确逆天,小小年纪,几乎要包揽沧州各类比试的魁首。 但可惜,纵然是如此天才,也仅需一点小小的手段,便能陨落。 未能成长起来,都是狗屁! “我如今也不差,虽说境界低了些,但该胜的人,还是能胜。”他道。 独孤雪点头,旋即道:“如此最好,所以,你能与我再战一场?” 秦牧愕然,本想答应之时,却又摇了摇头。 “何必呢,你已不是曾经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如今再战,胜负还重要么?” 独孤雪目光怅然,低声道:“说得也是呢……” 第一百四十章 与谢家渊源 秦牧离开阁楼,与独孤雪一见,心中颇为感慨。 他能够看得出来,独孤雪似是很怀念曾经,而他秦牧是一个必须向前看的人。 因此,他二人自没什么可多聊的。 往回走的时候,已是深夜,饶是紫霄城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城市也陷入寂静之中。 快要抵达客栈之时,一道身影立在前方阴影中,似是在此已等了许久。 夜风瑟瑟,秦牧想着今日碰上的人着实有些多了。 不过,独孤浩与独孤雪,还算得上是故人,眼前这道身影对秦牧而言,则是完全陌生。 对方没有释放任何敌意,一双眼睛在不断打量着秦牧。 “你就是秦牧,的确与众不同。”那人言道,声音很是温和。 秦牧开口道:“你既已知晓我,是不是应当自报家门?” 那人一笑,拱手道:“在下谢明镜,来自云顶谢家。” 秦牧神色不动,心中暗暗一凛。 云顶,谢家。 他上一次听说这个名号时,人还在沧澜宗内,那时宗内师叔皆要他当心谢家天骄。 这是一个传承了至少万载的古老家族,在沧州虽说低调,但实力却是毋庸置疑。 因而,谢家是唯一一个能与沧澜宗还有玄阳神朝同时保持盟友关系的存在。 需知晓,家族、宗门、王朝,这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原是谢公子,你这等云端之人,怎会来这外城见我?”秦牧问道。 谢明镜微微一笑,他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生得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同时眉宇间有几分贵气。 “今日在神凰公主那处听说了你,便有几分好奇,细细打听过后才知,你与我之间,颇有些渊源。”谢明镜言道。 秦牧道:“我怎不知我会与谢家的人有所渊源?” 他此前与谢明镜素未谋面,而秦家,也也不过是小小云城中的一个家族,怎会跟谢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只听得谢明镜解释道:“我的姑姑,就是你的师母,这算不算渊源?” 此言一出,秦牧微微一愣,心中立刻便想到了吴天。 难道,他那位被人带走的师母,就是谢家的人? “原来如此。”秦牧已在心中大致拼凑出当时发生的事。 大抵是他老师吴天与谢家的某位女子情投意合。 结果,此事遭到谢家反对,最后,不仅重伤了吴天,还将他师母带走。 吴天因此一蹶不振,蹉跎至今。 此事对错,很难评判,也与秦牧没有多大的关系,眼前人提起此事,不像是找茬,但更不像是认亲。 他直言道:“不如开门见山,说说你真实的目的,否则叫人看见大半夜我与另一个男子在此,指不定有何误会。” 谢明镜一愣,旋即笑道:“果然是快人快语,我今夜来此,为两件事。” “第一,我是想提醒你,这一届百宗大比不同寻常,各家天骄,各宗道子,符合条件者皆会参加,竞争会比以往激烈不少,你虽夺下上届头名,但此次灵脉已断,入体修不久,未必能争得过。” 秦牧听着,不置与否。 “至于第二么,依旧是劝告,想让你离独孤雪远一点,你若愿意,往后我们便是朋友,若是朋友,在大比之中,我可帮衬你一二。” 秦牧眉头一挑,或许这第二点,才是谢明镜找上他的主要缘由。 不过此人也是,就这么一句话,偏偏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我与独孤雪,至多算是普通朋友,或许连朋友都不算,道友或许多虑。” 言罢,秦牧朝客栈而去。 谢明镜却是道:“今日我在宫中,见七皇子提起你时,她神色显然不对,独孤雪清冷孤傲,天下任何男子都入不得她眼,你却是一个意外,而我此生非她不娶,道友若愿相助,感激不尽。” 秦牧没好气地一笑,道:“这与我有何干系,你想娶她便去追求就是,找我没用。” 谢明镜明显有些恼了,但此等豪族的教养,就算恼怒,也不会轻易表露而出。 他道:“道友是不愿帮我这个忙?” 秦牧摆了摆手,没再多言,径直离开。 回到客栈中时,发现自己房间之中已经有人,秦牧推门而入,见到吴小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里面。 见到秦牧回来,吴小玉眼前一亮,立刻道:“师弟,你到底见谁了,如此神神秘秘的?” “师姐,不该打探的事最好不要打探,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秦牧逗她道。 吴小玉闻言脑袋一瞥,十分傲娇地道:“切,不说就不说!” 秦牧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起来,今日的确有些累了,有时候与人说话,比整日苦修还要磨人三分。 而上一秒表现得毫无兴趣的吴小玉,此刻又凑了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之意。 “好师弟,你快说说,是不是神凰公主?” 秦牧一愣,没成想这都被吴小玉猜到了。 而吴小玉看他表情,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立刻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此处不认识别人,定是神凰公主邀你一叙,我的天,师弟,你大发了!” 说着,吴小玉重重地一拍秦牧肩膀。 “大发什么?”秦牧颇有些无语,发现自己这师姐也挺八卦的。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有机会成为玄阳神朝的驸马!” 吴小玉说着,眼睛却是紧盯着秦牧。 秦牧见她神色便立刻会意了,轻笑一声后,道:“师姐,且不说我与独孤雪到底关系如何,我怎么也不可能成为玄阳驸马,你放一百个心就是,守拙峰才是我的家。” 吴小玉眉头一挑,认真道:“真的?” “仅是来紫霄城第一日,便已有俩人误会,看来我的确要与她保持距离才是。”秦牧无奈言道。 吴小玉却是道:“哎呀,玩玩倒是可以,可别认真了,人是玄阳神朝的掌上明珠,与我等两个世界,师弟莫陷进去就成!” 秦牧惊讶地看向吴小玉,颇有种此话怎会从你口中而出的感觉。 吴小玉则是拍了拍手,老气横秋道:“谁没年轻过呢,当初你师姐我也是被不少人追求过的,都懂,都懂!”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妖洞天 好说歹说是将吴小玉送走了,今日这师姐也不知是怎的了,颇有种要留下来与秦牧彻夜长谈的意思。 不过话里话外,都是在旁敲侧击他与独孤雪的关系。 秦牧说没关系,她不满意,说有关系,她又不信,最后秦牧是真没辙,将吴小玉半推半送了出去。 距离百宗大比开始还有几日,秦牧安心在客栈里修行。 那数日时光对修士而言,短暂得如同刹那。 这一天,吴小玉敲响房门,当秦牧来到客栈大堂时,所有玄宗弟子已整装待发。 杜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后道:“百宗大比开始仪式在紫霄城内城举行,此次大比不同以往,规则也有了些改变,路上我会告知尔等。” 一行人向内城而去,杜浔也是说明了此次百宗大比的规则。 与以往大比层层比试所不同,这一次百宗大比,将会在一处小洞天内举行。 但比试,逃不过那几种方式,无非是与人斗,或是与兽斗。 还有一不同之处便是,这一次,整个沧州叫得上名号的家族与宗门,几乎都派人参加了。 如谢家这样的隐世家族,还有沧州四姓,以及各大沉寂许久的宗门。 可以预想得到,此次大比的竞争将尤为激烈。 而大比的奖励,据说也十分丰厚。 这对秦牧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更有动力做成此事了。 到了内城区后,已可依稀见得皇城那高耸的城墙。 一条笔直的御道衍生而去,直抵皇城。 而在天穹之上,可见金甲卫士驾驭战车,于空中绕行,巡视周遭。 一路而来,秦牧所见年轻修士,比平生所见加起来还要多。 这场百宗大比,说是汇集了沧州所有年轻天骄丝毫不为过。 与之相比,此前参加过的云城大比,规模实在是小得可怜。 很快,他们抵达了皇城前的一片广场,整个广场纵横有十余里,广阔无比。 这里被皇城之人称之为神武场,可容纳数万禁军在此演武。 而此刻,神武场上已是人满为患。 稍有名次一些的宗门,可去得更前方,空间也稍稍宽敞一些。 但如混元玄宗这样的宗门,如今以只能占一末席。 秦牧立刻便感到有目光锁定了自身,骤然望去。 就见得重叠的人影之中,有几道十分高挑的身形穿梭而过。 那些人,皆身着出尘无比的月色道袍。 宋飞尘、宫语冰…… 秦牧漠然而立,与二人对视。 宋飞尘满眼挑衅之意,目光中带有几分杀机,满脸写着四个大字。 “除之后快!” 至于宫语冰,神色则稍显复杂,秦牧也很难说得上来,只是他当下对这二人,所能流露出的唯有厌恶。 “师弟,你看那!” 一旁的吴小玉扯了扯秦牧的衣衫,示意他朝宫城看去。 只见得宫廷上方,一朵朵紫云汇聚,一座云桥搭建而成。 不少身影自云桥之上走出。 其中,有一道倩影,十分夺目,一现身,便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独孤雪跟随其他皇族之人,走在云桥之上。 看向神武场上,目光显然在搜寻着什么。 只是,神武场上的人太多了,只一眼压根找不到想找之人。 独孤雪便就收回目光,朝前而去。 在独孤雪的前方,一道伟岸无比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缓步前行。 那人面容看似年轻,而双目间却满是沧桑深沉。 自他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霸道之气,令在场所有人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王霸。 他便是当今玄阳神朝的皇主,独孤傲,在位已有百余载。 眼尖之人发现,在独孤傲身边,除了皇族之人外,还有数个深不可测之人。 其中,就包括谢家家主谢师。 还有沧澜宗宗主曾无敌。 他二人离皇主最近,在后方,则是沧州四姓的家主,以及凌霄阁的副阁主。 而位于下方神武场上的秦牧,则是看到了一个令他颇为意外的人。 宋雨晴。 恰好,宋雨晴此刻也看向神武场,目光准确无比地落在了秦牧身上,对他挑眉一笑。 秦牧皱了皱眉头,宋雨晴不过是凌霄阁一个分阁之主,按理来说是没资格出现在皇主身边的。 这个女人的身份,怕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群雄皆至,伴随皇城内一道恢弘无比的钟鸣,独孤傲向前一步。 整个神武场,包括外围区域的所有人,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此次百宗大比,规模空前绝后,胜出者所能得到奖赏,已是历届最为丰盛。” “得魁首者,不仅可得大量赏赐,入玄阳神朝皇家宝库自由挑选,更可迎娶朕膝下一位公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旋即齐齐看向独孤雪。 “皇主所言的那位公主,不会就是独孤雪吧?” “嘶……这对吗?” “不对吧,独孤雪贵为长女,如今已是神朝代表人物,人选应当是从其余的小公主里挑的。” “饶是如此,也足以证明此次皇族对大比的看重啊,不论是哪一宗门或是世家,能与神朝成为姻亲,这比任何赏赐都重要!” “更别说还能去皇家宝库随意挑选宝贝,这绵延万载的皇朝,底蕴那是深不可测,我可是听说,神朝的宝库,拥有沧州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天材地宝,还有法器灵丹,” 无数人议论纷纷,都听说过此次大比奖励丰厚,但没成想丰厚到这个地步。 也难怪,那些沉寂许久的宗门与世家,纷纷派出最具天赋的子弟参加。 “此次大比奖励虽丰,但难度亦是历届之最,整个大比,将会持续数月时间,而第一道历练,是在万妖洞天内。” 伴随皇主声音落下,几个身形佝偻的红袍宦官走出,手中阵旗挥动,天穹之上,出现一道光门。 同时,一道灵桥自神武场而生,连向天上那座光门。 “每宗参与大比者,先领号牌,随之入万妖洞天参与试炼,朕祝诸位天骄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动是何意思? 虽说百宗大比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有近百个宗门参加,但此届参与者依旧有近两百人。 秦牧、李依依还有欧阳誉三人,一同踏上灵桥,在光门前方,数位神朝官员落下身形,指引人们通过光门。 “此道试炼,定是与除妖有关,不论你二人在宗门内有何矛盾,进了试炼,我们是同宗之人就应该互相帮扶,切莫窝里斗,一切以我三人成绩为首要。”李依依开口对身侧二人言道。 秦牧没有言语,欧阳誉一笑过后,道:“放心吧师姐,我分得清楚主次,就算是要对付这厮,也是会在最后的环节,如若他能撑到最后一关,我会让他倒在那处,叫他尝尝我师尊当年的苦。” 李依依便看向秦牧,等待他的表态。 秦牧见状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三人随着人流通过了光门,一阵坠落感后,他们重新脚踏实地。 而眼前的景象,已从恢弘的神武场前,变换为绿意盎然的原始森林。 在他们周围,参与大比之人皆是扫视周遭,在适应这突变的环境。 此前在光门前指引众人的神朝官员来到前方,其中一个气息深厚的老者道:“诸位,此为百宗大比第一道试炼,在这万妖洞天内,蛰伏无数妖兽,诸位每猎杀一头妖兽,都会根据其实力,获得相应的点数,而点数,会存放于诸位号牌之中!” 言罢,那官员大袖一挥,一道道金色号牌飞出,悬浮于众人身前。 秦牧拿过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号牌,其上有篆体小字:“混元玄宗丙号”,表明他是混元玄宗第三名参与大比的弟子。 李依依与欧阳誉也各自拿到属于自己的号牌,将其悬挂于腰间。 “越厉害的凶兽虽能获取越多点数,但风险极大,诸位要量力而行,重伤亦或是死亡者,将会直接除名,十日后,诸位再次来此汇集,只取点数前一百者入选第二轮。” “对了,根据诸位成绩会有一个排行榜,在日出时分会短暂放榜,以供诸位参考自身成绩。” 那官员说罢,与其他几人让开身形。 这时便有人问道:“前辈,敢问若是合力击杀一头凶兽,最后点数归谁?” 官员回道:“谁给与那凶兽最后致命一击,点数便会归到那人的号牌之上。”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顿,如此一来,似乎能够抢夺他人正要击杀的凶兽。 不过,这百宗大比不知多少人盯着,若是那般行事,估计会为人所不齿,应当不会有多少人真的这样做。 官员们见无人提问,便让开身形,其中为首那名神朝官员道:“十日时间,诸位能到何种地步,本官拭目以待。” 李依依收回目光,对身边二人道:“走吧。” 秦牧却是道:“我想单独行动。” 李依依眉头一皱,言道:“确定么,沧澜宗的人说不定会暗地里对你下手,与我们在一起,好有照应。” 闻言,秦牧摇了摇头,倒并非是他非要当这个独行侠。 而是杀了凶兽,他想将其吸入丹田吞噬,身旁有人的话,或许会发现什么端倪。 此刻,欧阳誉嗤笑道:“莫死在妖兽手里,那就贻笑大方了,毕竟,宗主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秦牧没有搭理他,径直而去。 据传,这万妖洞天,乃是玄阳皇族的猎场,但在后来,皇族之人生活日渐奢靡,反倒不再怎么进入这猎场当中。 以至于这小洞天内,有些成长极快的妖兽,已小有气候。 皇族之人将此作为第一道试炼,或许也有借他们的力量,将这小洞天内妖兽清除一番的意思。 秦牧踏入森林之中,刻意地远离人群。 他前行速度并不快,因而并未碰到妖兽。 反倒是前方,不时传来战斗的劲波,已有人与这其中的妖兽交上手了。 秦牧目光一凛,索性停下脚步来,倚靠在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 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没打算与人去争抢前方的妖兽,而是先在此休憩一番。 …… 在皇城之外,人们通过悬于皇城上方的玄影镜观看万妖洞天内的景象。 画面之中,乃是一幅鸟瞰景象,下方正是众人进入的那片森林。 可依稀见得不少渺小身影穿梭其中,这时,画面忽然锁定在森林中央。 只见得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一头凶兽惨嚎声响彻四方,宋飞尘淡淡收剑,往腰间号牌上一看。 一名宦官此刻掐着嗓子道:“恭贺沧澜宗首席弟子宋飞尘,取得首杀!” “他所猎杀的,乃是一头三阶中期的妖兽!” 看台之上,听闻此言响起阵阵议论之声。 “不愧是宋飞尘,这才进去多久,便已得首杀!” “看来一头三阶妖兽完全不能对他形成任何威胁。” “沧澜宗出了一个好弟子啊,听说上一届百宗大比,他沧澜宗也夺得极佳的名次。” 主看台之上,独孤傲轻轻一笑,对身边人道:“这个宋飞尘,倒是未曾想到,此子充满锐意啊。” 曾无敌开口道:“飞尘乃是我沧澜宗目前最为出众的弟子,老夫也对他寄予厚望。” “看来曾宗主很有信心在此届大比再夺一次魁首之位了。”独孤傲笑道。 曾无敌微微一笑,并未开口,但所有人都从他脸上的自信中品出了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指向那玄影镜画面中的一角,道:“看,那里有个人怎就一直不动?” 闻言,独孤傲等人也看了过去,那负责主持试炼的宦官见状,将画面锁定在那坐下不动的人身上。 只见其中一翩翩少年,却是倚树独坐,闭目养神。 会场内外再度响起议论之声。 “所有人都在争时间,恨不得有源源不断的妖兽供他们击杀,怎此人还休息上了?” “这刚进洞天,不至于就累了吧?” “此人,好像是上一届魁首来的,我记得他!” “听说此人灵脉已断,转为体修,这不亚于重走修行路,我看啊,他也是知晓自己难以出众,索性就不动了,想混过这第一道试炼。” 另一处看台,混元玄宗的人见到秦牧忽然出现在玄影镜中,皆是一愣。 在看到其竟坐在那一动不动时,更为惊讶。 “秦师弟这是何意思?”有人不解出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志不清? 吴小玉看着玄影镜中的秦牧,虽也纳闷,但在受到旁人质疑时,依旧为其解释,道:“我师弟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刚开始其他人都奋力杀妖,然终有力竭的时候,等那时候,我师弟再出手!” 说完,吴小玉却是发现这套说辞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这么多人进入小洞天内,等他们都力竭了,估计外围的妖兽都杀得差不多了。 那时候的秦牧,就算有全盛实力,恐怕也找不到目标。 杜浔此时哂笑一声,道:“他分明就是一个懦夫,自知无望完成宗主寄托,已是自暴自弃!” 吴小玉面色一急,道:“师弟才不是那种人!” 杜浔道:“他若无法兑现诺言,不等宗主师兄出手,我便先将他废了,打出宗门!” 说着,他想起来了什么,续道:“哦对了,还有他那群狗皮膏药似的家人,一个不留,全部赶出山门!” 吴小玉嗔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是师长,她自不能在此刻顶撞回去。 眼下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秦牧自己能够靠谱起来。 她望向玄影镜,看着那道身影,心中道:“师弟,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否则我爹都没办法留住你。” …… 主看台上,独孤傲也认出了秦牧,他看了眼曾无敌,道:“此子,好似你沧澜宗的人?” 曾无敌冷冷道:“此子,不过一叛逆之徒,若非有人保他,他早便是冢中枯骨!” “原来如此,那他现在为哪一宗而战?”独孤傲询问道。 这时,坐在后方的独孤浩道:“父皇,此人已拜入混元玄宗。” 独孤傲眉头一挑,饶有深意道:“混元玄宗呐……” 言罢,他对管事的宦官道:“此人并无作为,就不必放出他的画面了,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正除妖的人身上吧。” “遵命,陛下。” 画面再度落在了宋飞尘身上,因为此刻,他又与一头三阶凶兽相博。 三个沧澜宗的弟子联手围攻之下,那头三阶妖兽并未撑上多久,便有宋飞尘收割其性命。 排行榜上,宋飞尘连斩两头三阶妖兽,已位列头名。 这时,玄影镜又转向另一处画面。 那一人手持折扇,与一头三阶巅峰的赤尾狐搏斗,身影翩若惊鸿,每次出手动作优雅至极,然攻势却是绵密如雨,很快便硬生生耗尽那赤尾狐的气力,将其收割。 此人,正是那谢明镜。 与宋飞尘不同,谢明镜几乎是靠着一人之力,便游刃有余地击杀了这头三阶凶兽,给看台上的人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一时间,也有不少人出声赞叹,这谢家之子,颇有夺魁风范。 也在这时,另有两人走入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二人一男一女,然出手却是果决无比,在二人联手之下,击杀数十只长蟒。 这些长蟒虽只有二阶,但胜在数量多,也让这二人的排名上升至前五之列。 很快,人们便知晓了这二人身份。 混元玄宗的李依依与欧阳誉! 随后人们便就好奇,除去谢家只有谢明镜出战外,每宗皆有三人出战。 这里怎么只瞧见两个? 一番打听后才知晓,原来他们的另一个队友,正是一开始就坐那休憩的秦牧! 而直至此刻,那秦牧还在树下,一动未动! 瞬时间,不少人对这二人抱有怜悯之色。 若有三人,这二人或许能冲击更高的名次,但偏偏有一个队友装起死来了。 很快,便是数个时辰过去,不论是万妖洞天,还是这紫霄城里,都已临近黄昏。 第一日便要过去了。 排行榜之上,宋飞尘依旧名列头名,点数已有五百之多。 在其后方,谢明镜紧追而至,身负四百余点。 再往后,众人则不怎么关心了,毕竟人们的注意力有限,往往只能关注这前三甲。 而此刻,进入万妖洞天的试炼者,几乎都或多或少负有点数。 唯独列于排名榜最末尾的那人,竟还是零点。 “混元玄宗秦牧,零。” 不得不说,万妖洞天内凶兽遍地,能一日过去还保持这个成绩的,也唯独只有他一人了! …… 夜幕一直,万妖洞天之内,闭目养神了良久的秦牧,这才睁开双眼。 此刻,他身周已经安静无比,众人早已扫荡了这片森林,周遭无一活物气息。 秦牧深吸了口气,旋即动了。 细微却清晰的电弧在他脚下炸开,雷霆步被催动到了极致,让秦牧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雷光! 夜色之下,只见得一道闪光于林中穿梭而过。 到了这个时候,白天杀妖的修士,大多已找寻地方休憩,因而玄影镜很快便捕捉到了此处动静。 但发现那道在黑夜中狂奔的身影是秦牧时,观战之人无不哂笑。 “此人莫不是一发自己能后发追上么?” “白天时不努力,这大半夜狂奔是作甚?” “附近妖兽都被扫荡一空了,他此刻出动,又有何意义?” “别的不说,速度倒是挺快,此人逃跑定是很有一手。” 主看台上,独孤傲等人都已昏昏欲睡,毕竟到了晚上,玄影镜中的人皆没了动静,对于观战的他们来说,太过乏味了一些。 见到秦牧动了,独孤傲又将目光投向玄影镜。 他笑道:“此人莫不是觉得凶兽昼伏夜出,因而选择晚上行动,然而朕却认为,他已错失先机,很难追上了。” 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独孤雪,却是忽然出声。 “父皇,孩儿愿与你打一个赌,秦牧必将后来追上!” 此言一出,包括独孤浩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独孤雪,居然如此看好那小子? 只见得曾无敌挑眉道:“神凰公主看错此人了,也许几年前他有这个实力,但现如今的他,只是碌碌之辈,你看他体道修为,也才易髓之境,对付一头三阶大妖,就须得全力以赴了。” 独孤雪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虽没有见秦牧出过手,然而几年前那次大比,秦牧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而且,不仅仅是因为实力,还有那份心性。 那种不服输的心性,使得她认为,不管在哪一方面,此人必然不会落后于人。 然而她如此想,其他人却不如此想,在场的人几乎都认为,独孤雪是枯坐一日已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赌 “我倒是也觉得,这个秦牧会追上来。”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响起,来自于众人后方。 循声看去,就见得也是一位貌美女子,正是凌霄阁的宋雨晴。 凌霄阁总阁主见状,责怪道:“你插什么嘴,没大没小。” 独孤傲抬手道:“正是无聊的时候,打个小赌又有何妨?” 说着,独孤傲看向曾无敌,似乎要与他对赌一番。 曾无敌无心参与这样的对赌,但对方是玄阳神朝的皇主,碍于身份,他只好道:“皇主想赌什么?” “我疆域之中,有一城名为圣安,离你那沧澜宗不远,朕就与你赌这座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皇主一开口,便是一城之地,倒真是好大的手臂。 曾无敌也是愣了一愣,圣安城的确就在沧澜宗周遭,而且此城产出的资源十分不错,皇主居然舍得以此城来赌? 此时,就连独孤雪都觉得这赌注太大了些,不免担忧喊道:“父皇。” 独孤傲笑眯眯地道:“父皇相信你的目光,就赌这秦牧,能在今夜追赶上来,能入前十。” 曾无敌皱眉道:“沧澜宗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赌注与皇主一赌。” “简单!”独孤傲就像是早已想好般,续道:“你若输了,沧澜宗恢复朝贡!” 此言一出,周遭之人心中再度一凛。 感情皇主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此时的沧澜宗名义上虽隶属与玄阳神朝,但已经数百年没有向神朝朝贡过了。 独孤傲是想借此恢复朝贡,让沧澜宗真正成为玄阳神朝的附庸! 但他选择信任这个秦牧,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曾无敌一笑,旋即道:“好,若此人能在日出前,来到排名榜前十之位,我宗便循旧例,年年朝贡!” 在他看来,没有输的可能。 毕竟短短一夜间,秦牧想要找到活着的凶兽都难,更别说击杀了! 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与他如此对赌! 立下赌约,独孤傲心情似乎大好,看向玄影镜内。 …… 此刻,秦牧已经追上了白天推进的人群。 一座座篝火,如夜间繁星,点亮于那片沃野之上。 李依依与欧阳誉对坐于一处篝火前,二人皆无话,在休养生息,以备明日的战斗。 结果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电光闪烁而过。 周遭的人纷纷朝那处看去。 “是他?”李依依秀眉轻蹙,与秦牧分别后,她便没再见到对方,还以为秦牧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眼下再见到他时,心中忽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有疑惑。 大半夜的,秦牧不同其他人那般休息,拔腿狂奔是何意思? 欧阳誉看了眼秦牧的身影,旋即淡淡道:“他今天白天,并未除妖,想必是眼下忍不住了,想要找妖来屠,然而这附近,哪有可供他击杀的妖兽。” 李依依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些。 而秦牧穿过众人休息的沃野,并未停下,反而是向着更深处而去。 逐渐,有人猜到了其用意。 是想去万妖洞天更中心的地方,找寻更强大的凶兽么? 这个想法,倒不是说没有人想到。 而是正常人,基本不会选择如此做。 白天的时候所有人一起推进,有凶兽便杀,大多场面都能控制,不至于坠入险境。 而如秦牧这般逆势而为,没有其他修士在旁吸引注意力,很容易便被凶兽群起攻之。 须知道,越往深处去,凶兽越多越强,凭一己之力,能杀几头,能战多久? “疯了!”欧阳誉如此点评道。 李依依顿时想要起身,去追秦牧,却见欧阳誉道:“李师姐,莫因此人,而耽误了你我,到时候纵然秦牧失败,你与我也要夺下名次,回报宗门才是。” 听到这话,李依依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秦牧一路往前,在体内气血的催动之下,速度已快到极致。 而在玄影镜之外,人们看到这里,不禁得提了一口气。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就要到千猿谷了。”主看台上,独孤浩如是言道,话语间似有担忧之意。 莫看他与秦牧并不算对付,但眼下他父皇可是压了重注在此人身上。 那可是一整座城池,就这般轻易输出去,未免肉疼。 “朕没记错的话,千猿谷内,有一头四阶魔猿王吧?”独孤傲开口询问道。 独孤雪点了点头,道:“父皇没有记错,千猿谷中有不少三阶魔猿,最为强大的,当属那四阶魔猿王。” 听到这里,不少人心中冷笑一声。 如此看来,这秦牧不是去找死么? 不说那头魔猿王了,就说那寻常的魔猿,成群结队,哪是易髓境修士可敌? 就算是宋飞尘等人来了,也非得借助他人之力,才能肃清这千猿谷不可。 此时,玄影镜内,秦牧已经看到了那处山谷。 他并不知晓此处就是他人口中的千猿谷,但是已经感受到前方扑面而来的凶兽气息。 他速度不减,打算横穿山谷而去。 然而就在秦牧踏入谷中的一瞬,一道咆哮声起。 “吼!” 夜色之下,山谷两侧出现一道道猿影,在月色下仰头长啸。 这些都是寻常三阶魔猿,在察觉到外来者时,第一时间发出吼叫声,呼唤同伴而来。 而秦牧却是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依旧朝前奔去。 山谷两侧的魔猿见状,便如同下饺子般跃下山谷。 玄影镜的画面,也于此刻拉近,牢牢锁定在秦牧身上。 只见其面色无比平静,凭借着速度优势,将大批魔猿甩在身后。 然而,前方却是源源不断有魔猿跃下,有的已经快要杀到秦牧面门前。 而秦牧依旧未停身形,而是直直撞去! “轰!” 一头三阶魔猿与秦牧迎面相撞,整个身躯竟在瞬间轰然碎去! 玄影镜外,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时,齐齐一惊。 顿时,四方看台之上,无数人扫去睡意,聚精会神地看向其中。 “此子肉身竟比三阶凶兽更胜一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拳秒杀四阶凶兽! 伴随着秦牧硬生生撞破一尊魔猿,其余魔猿如发狂一般朝他奔去,在其后方,只见得一道道血色瞳孔瞬息亮起,不断逼近而来。 秦牧迈动雷霆步,来到了山谷间极为狭窄之处。 这地方,窄小得仅能容纳数人同时通过。 秦牧忽然止住步伐,往后看去。 只见得数十头魔猿朝他拔足狂奔而来,同时口中发出咿呀的怪叫声。 秦牧揉了揉手腕,调动气血,阴雷汇聚左臂之上。 就在魔猿群距他不过数丈之时,一拳轰去。 猛烈的阴雷炸开,在那狭小的隘口之上,这一拳的威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两侧山体震荡不止,魔猿们惨叫嘶嚎声混杂着山体破裂声音,令人牙酸。 这一拳落罢,不仅有数头魔猿当场毙命,陷入重伤的亦有不少。 须知道,这些可都是三阶凶兽! 相当于人族灵修的先天之境。 而先天境,已是大多数参与试炼者的境界! 秦牧这一拳彻底轰破了他是废物的谣言! 玄影镜外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是出声惊叹,面色震惊。 混元玄宗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则是精神大振。 吴小玉紧握粉拳,激动道:“看,我就说师弟他是养精蓄锐,他分明是瞧不上此前那些凶兽,还需跟人争抢,到了晚上,他便可畅行深入,再杀这些大妖!” 杜浔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冷声道:“你激动什么,秦牧此举太过莽撞,他一人能对付这些魔猿又如何,更强悍的凶兽还在后头呢,到时候他还能靠蛮力取胜?” 吴小玉白了他一眼,不与此人争个长短。 这时,有另一名弟子道:“不论如何,秦师弟也是给我们宗门长脸了不是?” 杜浔立刻瞪向他,那弟子不由得心里发毛,将脑袋缩了回去,不敢再为秦牧说话了。 玄影镜内。 伴随秦牧那一拳落罢,数头三阶妖兽毙命,他号牌之上,已有三百余点! 只此一拳,就快赶上宋飞尘谢明镜等人一日忙活了。 而此刻,战斗还未结束。 魔猿们开始忌惮起秦牧的实力,不敢再轻易靠近。 而也在此时,一道嘶吼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秦牧便感受到脚下大地在有节奏的震颤。 他眉头微挑,转向后方。 就在山谷的尽头,一道身影正顺着山谷狂奔而来。 伴随其越来越近,那凶悍的气息也愈发强盛。 一道如同小山包的身影急速来袭,正是方才独孤傲口中的四阶魔猿王! 他的出现,令其余魔猿心神大定,又变得虎视眈眈。 而秦牧,则是注视着那头如山包般的身躯。 这头魔猿绝非等闲,体型高达数丈不说,黑色的毛发之下,可见得如铁般坚硬的肌肉鼓动。 同时,他也是气血最为旺盛的一头凶兽! 狂奔而来的魔猿王正死死地盯着秦牧,灼热的白气不断从其巨大的鼻孔中喷发而出。 下一刻,它那如同小山般的巨拳,撕破了这处狭窄的隘口,裹挟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朝秦牧袭去! 拳未至,恐怖的拳风已肆虐山谷,碎石激射! 魔猿们发出振奋的嚎叫声,似是在为他们的王欢呼。 这一拳,足以将任何精铁砸得粉碎! “来得好!” 没有闪避!没有退让。 秦牧选择了最直接,也是他最为擅长的方式。 硬碰硬! 他右腿猛地后撤一步,深深踏入地面,脊柱如大龙弓起,将全身的力量,尽数凝聚于右拳之上! 拳峰之间,劲力汇聚,轮回不灭功,如大磨转动,催动气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玄影镜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们本能地质疑着。 毕竟,这是一头四阶妖兽。 修士与其硬碰硬,无异于找死!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他们还来不及质疑。 一大一小的拳头,就已碰撞! 轰隆—— 一声恐怖巨响在盆地中心轰然炸开。 狂暴到极致的冲击波,将那处山谷撕扯个粉碎。 连玄影镜所传出的画面,都在剧烈摇晃,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那其中蕴含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在整个沧州,已有数千载未能看到如此霸道的体修! 而在今日,众人见到了。 魔猿王那看似足以碾碎一切的黑色巨拳,在与秦牧那渺小的肉拳相触之时,先是其黑色手臂上的毛发猛然竖立起来。 紧接着,魔猿王那条壮硕手臂上的肌肉瞬间开裂,化作纤维般的千丝万缕。 最后,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骨碎之声! “嗷!” 魔猿王只来得及发出一道短促无比的痛嚎,他整条手臂已经粉碎,同时身躯也往后飞去。 坠地之时,这头猛兽已经没了任何生息。 于此同时。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玄影镜之外! 将那渺小身影与庞大残尸形成的极致反差,清晰地呈现在每一个人眼前。 秒杀! 以易髓境体修之躯,仅仅一拳,便硬生生轰爆了一头四阶大妖!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破了神武场上方的死寂。 紧接着,一道道惊呼与吸气声在看台上各处响起。 “一拳……秒杀四阶!?” “他……他还是人吗?!” “魔猿王,可是四阶啊!筑基修士见了都头疼的凶兽,就这么……没了?” 主看台上,众人皆惊。 饶是在这看台上的人,不是这神朝皇主,便是一宗主宰,也未曾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那看似凶悍的魔猿王,竟被秦牧一拳轰杀! 那无可匹敌的力量感,已从玄影镜内溢出,使每一人都能清晰感到。 独孤傲愣了半响,方才轻笑出声,紧接着,轻笑转变为大笑。 一头四阶凶兽,足以令秦牧获得三百点。 加上此前那几头三阶魔猿,现如今的秦牧,已有六百点! 虽说距离宋飞尘与谢明镜等人尚有距离,但已入前十之列。 就连他也没想到,这场对赌,居然会胜得如此轻易! 而在独孤傲后方,独孤雪正愣愣出神,待反应过来时,依旧压不住眸中异彩。 “好!”独孤雪心中暗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屠妖如屠猪狗 随着魔猿王倒下,其余的魔猿立刻四散而逃,几乎不带任何犹豫,丝毫没有为他们的王报仇的意思。 秦牧,则是懒得去追了,这些三阶凶兽,本就不在他的猎杀范畴之内。 早在断空山时,秦牧就杀了不知多少三阶凶兽。 今日在进入万妖洞天的那一瞬,他就将自身的目标定为四阶凶兽! 而当下,他来到魔猿王尸身前,佯装以纳戒收走魔猿王尸体,实则是直接投入自身丹田中吞噬炼化。 距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秦牧打算继续深入一番,找寻其他凶兽猎杀。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对于万妖洞天的凶兽而言,绝对是一场噩梦。 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几乎不讲任何道理,不论是四阶初期的血沼魔蛙,亦或是四阶中期裂地青牛,都被其毫不留情的猎杀。 秦牧每一次出手,都石破天惊,没有任何华丽的术法,唯有速度与力量的极致压迫! 他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奔走于万妖洞天各处,寻找四阶妖兽击杀。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观看玄影镜内景象的人们,已从震惊变得麻木,甚至还带有丝丝敬畏。 “第几头了?” “七头,整整七头四阶大妖,在此人手中如猪狗般死去!” “屠四阶凶兽如屠猪狗么,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吧!” “他分明只是易髓体修啊,就连化龙都不是,怎会有如此力量?” “我看他才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蛮兽!” 在主看台之上,独孤傲已是抚掌大笑,意气风发。 而另一侧的曾无敌,面色早已阴沉如水,手指死死地抠住椅子扶手。 此刻排行榜上,秦牧已经靠着两千七百点的成绩,名列第一! 完全碾压了宋飞尘五百点的成绩! 更关键的是,在此刻的秦牧身上依旧无法看到半分倦意,他似乎愈战愈勇! 但,随着天光大亮,秦牧还是在刚杀的一头大妖洞穴中休息。 倒不是他累了,而是丹田之中,积攒着不少妖兽,等待他吞噬炼化! 此时,后方如宋飞尘等人,也已起身准备前行。 他们是看不到排名榜的,更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直至,日出放榜,昨日接引他们的官员,现身于半空之上。 其手中捧着一张皇榜,抛向天空,皇榜迎风而涨,变得硕大无比。 伴随皇榜铺开,宋飞尘自信从容地看向天穹之上。 按照他的推算,昨日自己应当是杀妖最多的,队伍击杀的数头三阶凶兽,点数皆算在他身上。 就连谢明镜,都追赶不上他。 然而,等到那张皇榜彻底解开之时,宋飞尘陡然愣住了。 只见得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居然不是他,而是…… 秦牧! “秦牧!?” 所有人在看到第一名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随后,再看向秦牧的点数,更觉得是因未曾休息好,出现眼花的情况了。 “他怎么会有两千七百点?”宋飞尘惊声询问,看向那放榜官员。 见那官员淡淡道:“我等亲眼所见,这点数核实再三,的确无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是意思是,短短一夜间,秦牧便杀了数十头三阶凶兽?”有人不解问道。 放榜官员微微摇头,道:“不。” 人们松了口气,你看,就说这成绩有问题吧! 若没有击杀数十头三阶凶兽,这秦牧哪来的两千余点,这一定是弄错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放榜官员道:“三阶凶兽,他只杀了几头,主要都是四阶凶兽,他一夜杀了七头!” 所有人再度愣住了,不少人目瞪口呆,下巴似要掉到地上一般。 一夜杀七头四阶凶兽,这还是人么? 那四阶凶兽可不是路边野狗,是个人都能打死。 哪怕是他们这些灵修,寻常手段都很难重伤那些凶兽。 更别提体修压根就没有什么强大手段,只能依靠气血蛮力。 “这……搞错了吧?”宋飞尘依旧难以置信,不禁质疑这成绩。 放榜官员却是懒得解释,淡淡道:“昨夜秦牧神勇,就连皇主都赞不绝口,望尔等共勉。” 言罢,放榜官员的身影冲向远方云端,消失不见,只留这处沃野之上,众人彷徨无措。 篝火余烬旁,欧阳誉冷着脸,望向昨夜秦牧消失的方向。 李依依则是有些惊喜,道:“秦师弟倒是没让人失望,你我也还需再接再厉,若秦师弟能稳住榜首,你我夺下前三甲,我们混元玄宗,这次就大大露脸了。” 欧阳誉有些不忿,道:“师姐就不怀疑这个秦牧,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么?” 李依依闻言一愣,目光变得清冷了许多。 “秦师弟不是那种人,再说了,这万妖试炼,必有皇朝的人监督,就连那些官员都未说什么,欧阳师弟你又何必质疑?” 欧阳誉见李依依似乎动了怒,不再多言,起身上路。 而在其余参选者知晓了秦牧的成绩后,不少人像是打了鸡血般,也一股脑地去寻四阶凶兽猎杀。 毕竟,一头四阶凶兽,就能获得三百点。 想要追赶上秦牧,便必须要比他多杀一些才行! 然而一路前行而去,很快便道了千猿谷。 此处,除了残留的血腥味以及倒塌的山谷之外,竟无任何凶兽身影! 显然,是被昨夜的秦牧给肃清了。 众人只好继续往前搜寻。 而后哪怕是碰到了凶兽,却也是僧多粥少,在击杀之时,还得警惕其他人会不会突然补刀争夺。 试炼,从这一天开始,有些变味了。 又是一日过去,饶是宋飞尘拼命追赶,点数也才刚刚来到两千点,距离两千七,还有不短的距离。 而到了夜间,宋飞尘等人也不甘停歇,尽管身体已无比疲倦,依旧往前搜寻妖兽。 玄影镜外的人,已是觉得宋飞尘等人的战斗索然无味。 反倒是无比期待秦牧的再次登场。 毕竟,谁不喜欢看着拳拳到肉的战斗? 但今夜的秦牧,似乎并没有出洞的意思。 他还窝在那妖兽山洞之中,似是开始修行上了! “什……什么意思,他这刚到第一,便要懈怠了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取之不尽的气血? “此子果然难堪重任,这才刚有起色,便又如此懈怠,真以为其他人都是草包,追赶不上他么?”杜浔此刻说是恼怒,倒更像是在对秦牧冷嘲热讽。 宗门其他弟子也是哀叹连连,原以为混元玄宗的人能在这第一轮试炼中大放异彩。 结果,这个秦师弟竟又窝在山洞里不动了! 须知道其他人可都是在连夜追赶他! 今夜过去,纵然是保守估计,宋飞尘等人也能到三千点的成绩。 而那时的秦牧想要再追赶,可就难了。 毕竟,所有人都有了防备,已是在优先猎杀境界高的凶兽,可不会再留什么凶兽给秦牧! 吴小玉此刻也急,但内心深处,还是选择相信秦牧,因而继续看向玄影镜内。 此刻,周遭看台上的人也已失去耐心。 “搞什么,还以为今晚他会继续有什么大动作,结果打坐修行上了?” “他一介体修,有何必要打坐?” “才第一天就如此懈怠,这个秦牧走不远!” “鼠目寸光,如此坐吃山空,这微末优势早晚被反超!” 主看台之上,独孤傲微微皱眉,虽说秦牧让他赢下了与曾无敌的对赌,但此刻其行为依旧令他不解。 为何不乘胜追击,稳固自己第一名的位置? 而画面之中,秦牧依旧一动不动,如老僧坐定。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就连独孤傲也失去了耐心,打算将玄影镜的视角转向他处。 结果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得一阵无形的波动,在秦牧身周荡开。 那一瞬息间,气血如汪洋大海,充满了整个洞穴。 暗红色的气血光焰,从秦牧体内不受控的释放而出,将他整个人照得如一个火人。 而在其体内,似有江河奔流之声,气血轰鸣不止。 “轰!” 伴随一声沉闷巨响,秦牧周身的气势,突然拔高了一大截! 好似挣脱缰绳的战马,驰骋而出。 一夜间,秦牧吞噬那七头四阶凶兽,彻底炼化其中蕴含的气血。 通过丹田中的漆黑古珠,这些气血能直接转化为秦牧的力量。 而在力量达到了自身境界的上限过后,便反过来助他突破境界桎梏! “他要突破了?” “在这种地方突破,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好在,此刻他周围没有凶兽,也没有其他人察觉到此处异象。” 议论声中,人们继续看向玄影镜内。 临阵突破,倒不是什么新鲜之事,但这一重境界,压根无法为接下来的试炼提供多大的帮助。 反而是令秦牧实打实地浪费了一夜时间。 就算突破成功了,也有点亏! 不过多时,秦牧周身气势达到顶峰,溢散在外的气血,忽然被他再度吸入体内。 气血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惊人的压迫之感。 人们看到这一幕,皆是知晓,秦牧已经成功突破一重境界。 此刻,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他会不会出去猎杀凶兽?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突破至易髓七重的秦牧,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而是继续坐定。 在短短数息之后,他再度发动气血,朝更高的境界发起冲击! 有人看出了这一点,不由惊呼出声。 “他是想,一口气破入易髓八重!?” “体修破境不似灵修,需要极其深厚的气血积累,眼下他刚破一重,哪还有可能再破一重?” “想一口气吃成胖子么,倒是有趣。” 此时的秦牧,听不到外界的议论,纵然是这些人在他身边说话,他也听不到。 因为他当下所有的心神,都在自身之上! 丹田之中,释放出源源不断的气血供给,以助秦牧突破桎梏。 轮回不灭功,已然运转到极致,若有人能看到秦牧经络,便会发现,其中血液,正以一个极其可怖的速度流动着! 这使得秦牧浑身血管暴涨,肌肤已变成了血红色。 “给我,破!” 秦牧一声低喝,那粘稠的气血之力瞬时化虚为实,变得如龙一般,而一身筋骨,在此刻齐齐鸣响。 似是无穷尽的气血,涌入他脊骨深处,几乎是要硬生生地破开这一重天! 就好似以蛮力冲击境界,这一过程,给秦牧带来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但他,浑然不惧,要将牙咬碎般坚持。 不知多久过去,秦牧身上大汗淋漓。 而玄影镜外的人也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如此强行破境,搞不好就伤了自身本源! 到时候破境失败事小,彻底断了修士之路事大! 而不过多时,伴随那气血一泻千里狂涌而出。 秦牧身上的红光骤然散去,整个人在顷刻间变得平静无比。 人们盯着玄影镜,皆未看出秦牧是否成功。 而在下一刻,秦牧那磅礴深厚的气血再度流转而出。 四方皆惊! “他成功了!” “连破两重天,还是以体修之躯!” “易髓八重,再渡一重天,便能跻身化龙境了!” “的确是有许久没能见到如此狠的体修了。” 此时天已亮了,秦牧连渡两重桎梏,整个人近乎疲软,这远比杀再多的四阶凶兽还有累。 然而,他却依旧未曾停下! “还不够!”秦牧低声一喝,双目短暂睁开,却是闪烁执着之意。 在此之前,他并未刻意追求境界提升,而是不断打下基础。 修行轮回不灭,而后又练成道海造化功。 为的,就是能一步登天! 仅仅靠着易髓修为,能对付寻常四阶妖兽,亦能对付寻常先天巅峰乃至筑基修士。 但想要与这些真正的天才相争,还不够! 必须得易髓九重,甚至是化龙境,秦牧才有十足把握能夺下此次大比魁首! 因而,在境界破入易髓八重后,秦牧依旧未曾停下,而是不断催促体内那颗漆黑古珠。 “再来,再来!” 古珠似是感受到了秦牧的催促,在珠身一阵轻震过后,有一股浑厚气血宣泄而出! 借此气血,秦牧发起了对易髓九重境的冲击! 而玄影镜外的人,见到秦牧身周又充斥起了磅礴气血,不禁得彻底傻眼了。 “此人体内气血真似汪洋大海,取之不尽呼?”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髓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玄影镜中的秦牧所吸引。 至于什么宋飞尘,什么斩杀凶兽,早已抛至九霄云外。 一名体修连破三重天,那才是古今难见之事! 体修之路艰难重重,每一境界到每一重天,都需气血冲刷熬炼筋骨,一夜破两重已是难见,若能再破一重天,便是惊世骇俗了! 不过,秦牧体内那看似取之不尽的气血,也令不少人心中生疑。 主看台之上,独孤傲已经隐去了脸上笑意,反而是目光带有深意地注视着玄影镜内。 “浩儿考考你,上一次神朝境内的体修天才,要追溯到何时?”独孤傲看向七皇子问道。 独孤浩先是一顿,随后略作搜索,才开口回道:“回父皇,上一次神朝境内,或者说整个沧州最为耀眼的体修,应当是莫修缘,此人短短五十年,便肉身成王,而他距今,已足足过去了五千余载。” 独孤傲闻言感慨道:“五千载啊,今日这秦牧若能连破三重天,日后成就,未必不能与比肩莫修缘。” 周遭人听着二人对话,内心已是活泛起来。 怎么看,这独孤浩对那秦牧,似乎都情有独钟。 莫说此刻那人还未破入易髓九重。 就算他今日连破三重境,又岂能与那王道之境的莫修缘相提并论? 须知道当初的莫修缘,以王道境之躯,硬抗皇道大能。 他可不是什么寻常体修,而是真正万载难见的天才! 而也就在这时,玄影镜内忽然传出一阵剧烈动静。 众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入其中,只见得那洞穴之内,秦牧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虬龙在疯狂游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他的身体剧烈震颤着,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他承受不住了!” “肉身就好似铸铁,还未到时候强行突破,免不了要坏了一块好胚子!” “终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此刻,无人知晓秦牧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有那么一瞬,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肉身要四分五裂。 然而,这些痛楚,却又成了他砥砺前行的养料。 只要一想到寄人篱下的家人,还有远在阴阳道宗的盼希,秦牧当真没有理由就此放弃。 至少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是没有资格谈论自己承受了多少痛苦的。 痛苦,不值一提。 “给我……破!”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似困兽咆哮般自秦牧喉间爆发而出! “轰!” 洞穴所在的整座山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无数碎石簌簌而落,伴随赤红气血光柱冲出山体,整个万妖洞天的所有修士,都莫名感到心头一悸,他们纷纷骇然望向光柱升起的方向。 “那里是什么动静?” “如此气血,是有何大妖出世不成?” 惊疑声中,赤红光柱持续数息后立刻散尽。 唯有神武场上的人才知晓这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脸色无不惊叹讶异,双眼呆滞地看向玄影镜。 洞穴之内,秦牧依旧盘坐着,但周身那狂暴的气息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深沉。 一股厚重如山的气息,从他身上无比自然地弥漫开来。 易髓九重! 水到渠成,功行圆满! “嘶!” 无数人看到这一幕倒吸凉气,那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居然真被秦牧做到了? 混元玄宗之人所在的看台之上,杜浔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震惊之色,同时又带着某种忌惮之意。 而吴小玉则是满脸喜意,正由衷地为秦牧感到高兴。 主看台上的气愤则要微妙许多。 任谁都看出来了,曾无敌似是不太喜欢这个被他们沧澜宗踢出去的弟子。 果然,短暂的沉静过后,曾无敌冷哼一声,声音冰冷道:“不过易髓九重罢了,距离成材尚远,而眼下大比也才是刚开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而同时间,各处看台之上,一道道隐晦的目光交织,暗处,传音四起。 “体修能有此成就,足以见其天赋,此子,须得招揽!” “去查此人底细,其有何所求,与混元玄宗关系如何,都得查清楚!” “在其还未崛起前若能结交,是为最好,总之不可交恶。” …… 玄影镜内,伴随新一天开始,放榜官员再度出现。 宋飞尘经过一日一夜的追赶,点数成功反超,如今以四千点名列榜首。 在其之下,则是谢明镜,以及沧州四姓中的天骄。 沧澜宗与这几大家族,包揽了排名榜前五。 至于秦牧,已被挤到了前十之外。 宋飞尘心满意足地看着皇榜上的排名,只是心中仍未松懈。 他并不知道秦牧昨夜做何事去了,但总感觉此人似又在酝酿什么。 因而,哪怕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宋飞尘也不敢携带,前行而去,踏入万妖洞天深处。 其他人也大多如此,颇有种时间不等人之感,玄影镜的画面,也久违地回到了他们这些人身上。 而在那处山洞之内,秦牧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回感到如此饥饿,因而并未着急前行,取了些干粮食用起来。 体修与灵修不同,灵修到了先天境,便要开始辟谷。 而到筑基境后,不仅不用吃饭,反倒是见到荤腥便会恶心。 但体修所有的力量,皆来自于自身,境界越高,反而越是需要食用大补之物。 而也就在这时,两道人影走进了山洞之中。 秦牧侧眼看去,见到来人时,神色并未有过多变化。 李依依道:“果然是师弟在此,我等见那气血冲天,便觉得十分熟悉,因而过来看看。” 欧阳誉阴着脸站在一旁,冷声质问道:“你已易髓九重了?” 秦牧点了点头,没有对二人多言。 欧阳誉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秦牧此前不过易髓六重,却在短短一日间,连破三重天,他作为体修可是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师弟,再往前去,便是万妖洞天深处,我认为,我三人还是并肩前行为好。”李依依此刻道。 秦牧看了眼她,随后又看向欧阳誉,果断地摇头拒绝。 “不是我信不过师姐,而是信不过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雪,你不会! 秦牧的话让欧阳誉的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对欧阳誉而言,秦牧之所以现如今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除了是李依依在场他不好对其动手以外,那便是这才是大比第一轮。 他非要秦牧快要成功时,再让其吞下一败。 当初他师尊,就是在快要成为宗主之时,被吴天横插一脚,导致错失宗主之位。 而现如今,这个秦牧话里话外,竟有些看不上他? “已经离开了宗门,你还如此自大狂妄,当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欧阳誉无比阴翳地言道。 秦牧讥讽道:“宗门内最想杀我之人便是你,我若死了,最高兴之人恐怕也是你,此刻又有何可装的?” “你!”欧阳誉顿时无言以对。 李依依见状,眼神间满是无奈之色。 秦牧已是抬步,打算离开山洞了,而就在经过欧阳誉身边时,他猛地伸手抓来。 秦牧眼神一冷,体内气血涌出,血罡化作实质般的一拳。 “砰!” 一声闷响,欧阳誉看向秦牧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起来,方才那一瞬,他只觉得排山倒海的力量撞在自己手臂之上! 须知道在宗门之时,秦牧还远没有如此霸道的气血。 而现如今才过去多久,此人不仅体道修为追了上来,这霸道的气血之力更是令他都始料未及! 而此刻,秦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洞口。 李依依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欧阳誉则是道:“李师姐,此人态度你也瞧见了,若我与他之间真有一战,可莫要阻挠!” 李依依清清冷冷地道:“身为师姐,我岂会对同门相杀视而不见?” 欧阳誉则问道:“若真到了你死我活那一步,师姐要帮谁?” 李依依没有言语,而是冷冷地扫了眼他。 …… 另一边,秦牧离开山洞后,便往万妖洞天深处行进。 路途之上,那寻常的二阶凶兽,皆被秦牧气血所摄,压根不敢靠近。 而这等凶兽恰好也入不得秦牧的法眼,除非是找上门来的,一般秦牧都懒得收拾。 这大比第一轮试炼对他而言,只需维持在不被淘汰的区间即可。 而他此前之所以那么卖力的猎杀三阶凶兽,也是因为这些凶兽能在丹田吞噬过后提供大量气血。 总而言之,还是为了修行! 名次,对于秦牧倒没那么重要。 对他而言,最好是先别展露过多实力,这样能在后续试炼中占得些许优势。 但秦牧并不知道的是,玄影镜已经将他的事迹告诉了所有人。 虽说参加试炼的修士并不知道,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大半日过去,秦牧竟没有碰上一头三阶凶兽,连二阶凶兽都逐渐少见起来。 不久后,秦牧又碰上了一个人。 谢明镜手持纸扇,立在一尊凶兽尸体前,察觉到秦牧靠近,他便转过身来。 “道友,倒是好巧。” 秦牧看了眼对方杀死的凶兽,应当是一头三阶的火尾虎,谢明镜能单打独斗解决这凶兽,的确有几分实力。 “巧么?不如说这万妖洞天太小,总能撞见不想撞见的人。”秦牧言道。 谢明镜闻言一顿,旋即道:“道兄如此讨厌我?” 秦牧不置可否,没打算与此人多言,便要离开。 而谢明镜却是叫住了他,道:“道兄,我此前所提,现在依然作数,只要你同意远离独孤雪,你我二人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牧此时一个头比两个大,得,就知道谢明镜要说起这个事。 “我还是那句话,我与独孤雪不过是寻常朋友,你若真能追求得到她,尽管去就是,与我远不远离无关。” 秦牧说着,无奈摇头,觉得这谢明镜也算是一表人才,怎就这般天真? 就算独孤雪真对他秦牧暗许芳心,俩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 “或许是道兄对她无意,但那日我却看得清楚,提起你时,她的眼神,绝非是将道兄看做普通朋友。”谢明镜正色言道。 秦牧一摊手,道:“那与我无关。” 谢明镜深吸了口气,面色渐冷,道:“看来道兄是铁了心不交我这个朋友了。” 秦牧只是一笑,随后脚下奔雷涌动,随即飞掠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谢明镜看着秦牧消失之处良久,方才收回目光。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输给你。” 此刻,这二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方才的对话,被玄影镜捕捉,并且传达给了神武场上观战的所有人。 这等私事放在公众面前,自是引得不少人玩味。 更别说,这其中关乎神凰公主,那可是目前神朝不知多少男儿的梦中女神! “听这谢明镜话中的意思,神凰公主对着秦牧有意思?” “不是……神凰公主怎会看上秦牧,此等体修,若论蛮横那的确,但绝无风情可言!” 主看台上,独孤傲略带意外地看了眼独孤雪,不禁低声问道:“小雪,你不会……” 独孤雪立刻打断道:“父皇,此为子虚乌有,女儿与秦牧,的确只是寻常朋友。” 独孤傲半信半疑,却听得独孤浩在此刻道:“我看姐姐的确是对那姓秦的小子有意思,父皇不也希望姐姐早日嫁人,不如将此子留在神朝当个驸马,也是美事一桩。” 此言一出,独孤雪已是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强装镇定,呵斥他道:“休得胡言!” 独孤浩缩了缩脑袋,至于独孤傲则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皱着眉头看向玄影镜内。 若是谢明镜,还能称得上门当户对,毕竟谢家,也是极有底蕴。 但这秦牧么…… 虽有些天赋,但终究只是混元玄宗这种没落宗门的弟子,其家族也无什么底蕴可言。 独孤雪乃是独孤傲最为宠爱的女儿,自是舍不得将其下嫁给此人的。 不过,这事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独孤傲虽贵为皇主,掌握这偌大神朝,却也时常要受这些个宗门、家族、古族钳制。 而秦牧,恰好不属于这几方势力中的人,若此人真是可塑之才,未必不能收进神朝里来。 独孤傲眯着眼睛,心中道:“就看,你到底有多少真本事了……” 第一百五十章 四阶凶兽 又是一日过去,这一日的秦牧,未能斩得一头凶兽,排名已经掉到了七十名之后。 反观宋飞尘与谢明镜等人似是越战越勇一般,所得点数已经到了近六千点! 这也是秦牧头一回看到排名的皇榜,其中,他特地看了眼李依依,发现她与欧阳誉,排在了前三十名。 不过秦牧对此倒并不紧张,如他此前所想,只要能进前一百,足够挺入下一轮即可。 目前,他要杀的凶兽,还是以能让自身丹田吞噬,获得大量气血为首要。 二阶凶兽虽能获取些许点数,但耗时耗力。 他养精蓄锐,继续往深处探索而去。 这一次,秦牧走出了极远的距离,途经一处营地,发现有不少修士在此休息过的痕迹。 正当秦牧准备继续往前之时,忽感到一阵冲天而起的妖气。 那凶戾狂暴之气如火山喷发,自前方远处而起,大地随之震颤,天上风云变色。 秦牧眉头微微一皱,如此强大的气息,绝不只是三阶凶兽! 他没有任何犹豫之色,立刻朝那妖气涌现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万妖洞天之外的人,却是率先锁定了那处。 那是一片漂浮绿色雾瘴的沼泽,只见得瘴气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盘踞其中。 那身影释放出的气息,使得沼泽外的古树树冠狂震不止,冲天而起的妖气,竟遮住了天穹,使得此处无比阴暗。 “吼!” 一道响彻天地的兽吼声起,同时间,如同海啸般的窒息威压朝四方荡开。 神物场上的人通过玄影镜见到这一幕,无不讶异吃惊。 “是四阶大妖!” “看这气息,应当是刚入四阶,但妖力浑厚,远超寻常四阶凶兽,好一头凶物!” “看来此凶兽血脉不同寻常,初入四阶竟有如此威势!” “等等,附近好像还有人!?” 众人看去,只见得画面角落之中,分明有两道身影,此刻他们处于那妖气风暴肆虐的中心,进退维艰。 “是混元玄宗的人,他们怎在此处?” 看台上,杜浔看到那两道身影时,顿时两眼一黑。 那二人,正是欧阳誉与李依依! 若是秦牧在场,他高兴还来不及,但欧阳誉与李依依,一个是宗主之女,一个是副宗主亲传,哪一个出了事,他都难辞其咎。 “这倒霉事怎让他们碰上了!” 杜浔眉头紧锁,而这时,雾瘴一散,其中那庞然巨物的身影彻底显露。 只见,那是一头巨大的凶鳄。 体型长达二十余丈,身上披着黝黑到了极点的鳞片,如同密密麻麻的重甲。 其长尾好似一柄硕大的重剑,扫动之时,妖风阵阵。 “黑鳞魔鳄?” 杜浔更加傻眼了,万妖洞天里怎会有此种凶物? 若是寻常凶鳄也就罢了,这黑鳞魔鳄,乃是凶鳄之中十分特殊的存在。 据说其体内有远古魔龙的血脉,而鳞片越黑,便说明其血脉觉醒得越彻底! 眼前这头黑鳞魔鳄,显然是完全觉醒了体内黑龙血脉! 杜浔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暗暗祈祷欧阳誉与李依依能在此时逃去。 否则等那黑鳞魔鳄察觉,他二人只怕不好走了! 至于一战…… 四阶大妖,那可是相当于人族筑基境的存在,加上其霸道血脉,李依依与欧阳誉完全没有胜算! 这时,却见得点点剑光,已是淅淅沥沥地落在黑鳞魔鳄重甲之上。 众人看去,只见得李依依身法如风,手中灵剑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匹练,尖啸落去。 每一剑都倾注了她的全部力量,足以开山裂石! 然而,这剑光倾落于黑色重甲上,竟是连留下一道白痕都做不到! 李依依目光如电,她与欧阳誉并未认出黑鳞魔鳄,但已是知晓此孽畜不好对付! 另一边,欧阳誉低吼连连,灵力与气血在他身上已被催动到极致。 手中大戟狂舞,每一击都精准落于魔鳄身躯之上防御薄弱之处。 然而纵然如此,也未能伤到对方。 反倒是令这刚刚突破的魔鳄彻底动怒,剑尾横扫而来,将欧阳誉拍得倒飞出去。 欧阳誉面色惊讶,体灵双修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肉身方面吃过亏了,上一次,还是在秦牧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阳誉心中思绪万千,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 借着刚才被震退的力道,猛地一个转身,将自身速度催发到极致,头也不回地朝着沼泽外飞掠而去。 其口中甚至还高喊:“师姐顶住!我去求援!” 身影瞬间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沼泽之上,顿时只留下李依依一人。 其体型对于这巨鳄而言,就像是餐后甜点一般。 玄影镜外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破口大骂。 “混账!” “无耻小人!” “竟然临阵脱逃,抛弃同门师姐!” “如此漂亮的师姐,他竟也舍得抛弃!” 李依依也想退去,却发现那魔鳄目光已将她锁定,巨大头颅猛地一甩,另一边,长尾带着可怖劲力横扫而来。 李依依靠着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然而下一瞬,魔鳄的血盆大口就已临近身前。 她的脸色带有些许绝望,却依旧咬紧牙关,打算遁出这凶兽巨口之中。 然而也不知是因为近日太累还是怎的,到了这关键时刻,那一口灵气竟就是提不上来。 眼见魔鳄的大口已将她覆盖,李依依甚至看到自己的护体灵罡轰然破碎,在魔鳄宛如枪刃的尖牙之下护体灵罡脆如纸糊! 李依依愣住了,她看着魔鳄的喉咙,好似一个敞开的血色洞口。 此等凶兽咬合之下,她怕是死无全尸吧。 不,都这个时候了,何必纠结全尸不全尸呢? 只是她答应父亲的事,似乎没法做到了。 而这时,李依依却发现,魔鳄的上颚迟迟未曾落下。 魔鳄这奋力一咬,好似被什么东西中断了。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道令她觉得莫名安心的声音。 “师姐,再不走,你真要被咬碎了。” 玄影镜外,所有人吃惊地看着其中画面。 只见得欲要咬碎李依依的黑鳞魔鳄的口中,一道身影宛如金刚,硬生生抵住了魔鳄咬下的大口…… 那人,不正是秦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竟让我救了你? 魔鳄的牙齿嵌进了秦牧的肩头,血正不断地从其中流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衫。 而这血腥味,更令黑鳞魔鳄垂涎欲滴。 此等体修的精纯气血,对凶兽而言,何尝不是大补之物! 但任凭他如何使劲,嘴巴里就像是含住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般,难以咬合! 玄影镜外的人,更是彻底愣住了。 魔鳄,向来以咬合力惊人著称。 但这个秦牧,竟靠着肉身,硬生生顶住了对方这一咬? 这可是一头四阶凶兽,这全力一咬,就连筑基修士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抵挡! 但秦牧偏偏做到了。 而且,此刻的秦牧对比起那舍弃同门而逃的欧阳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依依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而去,见到秦牧肩头伤口时,不由得一愣。 秦牧声音低沉道:“快走。” 李依依跳出魔鳄巨口,想起秦牧还在其口中,立刻转身看去。 只见得魔鳄已是大发凶性,庞大的头颅猛地发力,上下颚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要将口中这块“顽石”彻底碾碎! 那恐怖的咬合力,足以将一座小山丘咬成齑粉! 然而,任凭魔鳄如何发力,其中的秦牧死死顶住其上颚,就是闭合不了一分!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是魔鳄的獠牙与秦牧的肩骨摩擦挤压的声音! 秦牧身上的血罡在剧烈波动着,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身躯也在颤动。 难以想象,他究竟在面对着何等压力。 李依依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秦师弟!” 她立刻催动灵力,想要对魔鳄双眼发动攻击,以分担秦牧的压力。 然而就在李依依手中灵剑亮起剑罡的刹那,数道冰冷的剑光已是从天而降。 “孽畜,受死!” 数道剑光从上方落下,精准无比地斩击在魔鳄头顶,他们的攻势虽说未能破开魔鳄黑甲,却是在其上方留下了白痕。 李依依抬头看去,发现上方有着三道身影。 乃是宋飞尘与另外两名沧澜宗弟子! 刚赶到此处的宋飞尘,并未发现魔鳄口中还有一个大活人。 更不知晓那个大活人就是他欲除之后快的秦牧,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出剑! 但他们的出现,的确是分走了魔鳄大半的注意力。 秦牧借机猛然一撑,随即脚下奔雷涌动,逃出鳄口。 站在高处的宋飞尘看到魔鳄口中钻出个大活人顿时一愣。 在见到那人是秦牧时,立刻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好你个秦牧,竟让我救了你!?”宋飞尘后悔不已。 秦牧却是并未搭理他,一把扛起李依依便往远处遁去。 宋飞尘脸色微冷,本想借机追去,这时候,一条巨尾已是横扫而来。 “孽畜,到嘴的鸭子你还能让他飞了!”宋飞尘身形往更高处飘去,话中似是责怪黑鳞魔鳄的无能,全然忘了,秦牧能脱身,少不得他的助攻。 而此刻秦牧是追不上了,倒不如先将这魔鳄斩了,四阶凶兽,也能让宋飞尘稳住头名宝座! “师兄,这凶物不好对付,以我们三人之力,难!”另一侧的沧澜宗弟子此刻言道。 宋飞尘冷冷道:“我自是知道不好对付,但四阶巅峰的凶兽可不多见,若能斩杀,接下来几天,我等便不需要这么累了!” 言罢,宋飞尘拔剑而动,一道道剑光骤然落去,虽伤不得这凶兽根本,但剑中蕴含的阴寒之气,却令魔鳄惨嚎连连。 在另一边,秦牧身形如电,遁出沼泽地后,才将李依依放了下来。 李依依看向他肩上伤口,有些心疼道:“师弟不该救我。” 秦牧沉着脸看了眼李依依,冷不丁地道:“师姐本能逃出来的,为何最后愣住了?” 李依依闻言一顿,而后道:“太过突然,我有些被吓到了。” 秦牧深吸了口气,他到此地的时候,正是李依依与那巨鳄交手之前。 因而,他看到了二人战斗的全程。 李依依若非最后那一下停住,是完全有机会逃出魔鳄巨口的。 “师姐,怀孕了?”秦牧道。 李依依半响没有言语,最终道:“与你无关。” 秦牧无语得笑了出来,他道:“怎会与我无关,师姐还将身子给过别人?” 李依依闻言面色一怒,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那不就结了,不论世界愿不愿意承认,你都已是我的女人,你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这与我无关?” 秦牧说着,心情也变得急躁起来。 “第一轮后,请师姐弃权,我不会容许你再以身犯险。”秦牧不容置疑道。 李依依便道:“不,我不会弃权,我会代表宗门走下去!” “有何意义?”秦牧反问。 “我答应了父亲,会为宗门带回荣誉!”李依依毫不退让道。 秦牧深吸了口气,怎的这些看似聪明的人,往往会有如此愚昧的一面。 那谢明镜也是,李依依更是! 使自己平静下来,旋即道:“百宗大比,魁首只有一个,我去夺来便是,这亦是我答应了宗主的事,我会做到。” 说罢,秦牧再度道:“总之,你不能再以身犯险,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 李依依看到秦牧认真的神色,并未再与他争吵下去,而是看了眼秦牧肩头的伤,饶是秦牧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此刻那伤势也为彻底恢复,反到是伤口还带着黑气。 她找出些药粉,为秦牧涂上。 秦牧也冷静了下来,声音柔和了许多,道:“你父亲分明找了我,要我夺得魁首,却又要你的许诺,他分明是两头下注,或许在他看来,你这个亲生女儿的安危,也远没有宗门来得重要。” 李依依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她冷冷道:“是我答应父亲,而非父亲要我许诺。” “行吧,总之师姐在这件事上,听我的,成么?”秦牧看向对方,眼中满是诚恳。 李依依沉默半响,才点头道:“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双骄联手 秦牧停住脚步,感受着空气间隐隐传来的震荡,半响后,他道:“那头魔鳄还在,凭宋飞尘等人,应该对付不了。” 李依依闻言一阵意外,道:“宋飞尘,可是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参选者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加之还有沧澜宗的弟子从旁相助,对付一头四阶巅峰的凶兽,应该不成问题吧?” 秦牧淡淡一笑,方才他也算是与黑鳞魔鳄打过照面了,这头大妖本事多大,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至于宋飞尘么…… “他不行,虽有筑基修为,但攻伐手段浅薄,若有强力符箓或许能一战,但只凭剑法,他伤那魔鳄都难。”秦牧言道,似是对自己的话有着十足的自信。 李依依并不知道秦牧早已与宋飞尘交过手,此刻听完他的话,不禁问道:“你如何想的?” 秦牧微微一笑,那头黑鳞魔鳄他势在必得,不仅仅是因为斩杀一头四阶巅峰大妖的点数,更是因为此等凶悍蛮兽所蕴藏的气血。 至于何时动么,便是他说了算的。 …… 另一边,宋飞尘等人如秦牧所料,三位沧澜宗弟子联手猛攻之下,一时半刻还拿不下这黑鳞魔鳄。 宋飞尘引以为傲的剑法,除了能在魔鳄重甲上留下浅浅白痕外,再无任何进展。 他甚至掏出了几道珍藏的符箓,然而符箓爆炸的威能,依旧迫不得魔鳄的防御。 “该死,这孽畜的鳞甲怎这般坚硬,硬石堪比地阶玄宝了吧?”宋飞尘不由得道。 而在这时,黑鳞魔鳄的凶性也被三人的攻势激发到了极致,长尾如重剑横扫而来,带着腥风劲芒逼得两名沧澜宗弟子狼狈避去。 其中一人稍慢了一瞬,而就只是这一瞬,令他被巨尾扫中,护体灵罡顷刻碎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去,口中呕血不止。 宋飞尘眉头紧皱,这畜生只是一击,便让他失一助力,反倒是他们的攻势奈何不了对方。 而玄影镜外的人也正看着此处。 见到那魔鳄如此凶悍,人们皆有些惊讶。 “这不愧是四阶大妖,居然能让沧澜宗的人吃这么大的亏!” “方才受伤的那沧澜宗弟子,好歹也有先天巅峰,在其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这魔鳄浑身是宝,若能拿下,不仅仅可获大量点数,就说其身上黑甲,怕是能打造几十套护身宝甲!” “但这硬骨头,难啃得很!” 这时,就见得玄影镜画面之内,多出了不少道身影。 原来是在附近的修士闻声而来。 一道道身影从密林之中飞掠而出,看到宋飞尘正与那沼泽之上的巨物相斗时,尽是一惊。 “是黑鳞魔鳄,看这气息,是已四阶了!” “嘶,就连沧澜宗首席都奈何他不得么?” “这凶兽难缠,寻常飞剑压根迫不得其鳞甲,纵然是四阶凶兽,看来也与我等无缘。” 不少人在看到黑鳞魔鳄时,几乎没起任何心思,或者说是不敢起。 宋飞尘身为沧澜宗首席,又有筑基初境修为,一时都拿不下这魔鳄,更遑论是他们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那人一袭白衣,手持纸扇,正是谢明镜。 他目光扫了眼略显狼狈的宋飞尘,紧接着便看向正逞凶的魔鳄,眉头不自觉地挑动起来。 说起谢明镜对宋飞尘的看法,自是不屑的。 无关于他大族子弟的身份,而是他听说过,宋飞尘此人上位,全靠其背刺秦牧。 单是这一点,就令谢明镜所不耻。 而宋飞尘眼角余光也注意到了谢明镜,当下抽身疾退,与魔鳄拉开距离,同时言道:“谢兄,这孽畜凶顽,我一时难以降服,而谢兄你出身云顶谢家,乃是我沧州一代天骄,由你降服此兽,最为妥当!” 旁人闻言都是一愣,这宋飞尘看样子是要放弃了么? 然而谢明镜此刻并无任何出手的意思,语气清淡带有几分嘲讽之意:“此等凶物连宋兄都不能对付,在下羸弱之躯便更无机会了,还是由宋兄拿下,好取此次考核头名!” 谢明镜并不傻,他若是看不出来这宋飞尘是想渔翁得利,那这二十来年算是白活了。 此时,宋飞尘脸色微沉,因为那头魔鳄似是认准了他般,又朝他杀来。 他只能一边应付,一边心中暗骂谢明镜狡猾。 若是谢明镜不愿此时出力,那很有可能就是等他力竭之时,对方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而就在这时,沼泽中的魔鳄停住了所有动作,似是在此刻这头孽畜才发现,周遭的修士已越发越多。 而他立于其中,孤立无援。 血色双瞳之中,所有的光芒在此刻尽皆敛去。 周遭忽然静了下来,宋飞尘则是看向魔鳄,一脸疑惑。 却也就在这时,魔鳄骤然张开巨口,发出了一道穿金裂石的咆哮声。 “吼!” 伴随声波荡开,魔鳄身躯之上的每一片鳞甲忽然立起,从缝隙之中,阵阵黑色瘴气瞬间弥漫开来。 同时,他巨大的尾巴高高举起,裹挟万钧之力般猛然砸下。 如同地龙翻身,所有泥沼腾空而起,那一瞬间天地似变了颜色一般。 泥泞混合着毒瘴,似在这突然间下了一片极其肮脏的雨。 不少修士接触到瘴气的瞬间,护体灵罩便在侵蚀之下黯淡不堪。 四周响起惨叫之声,有人被那劲波所伤,有人则是被毒瘴所侵。 宋飞尘与谢明镜脸色同时剧变,抽身疾退。 但这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就连他们也难置身事外! “这孽畜显然是动真怒了,已不是冲我一人而来,谢兄再不出手,难道要看着我等被屠戮殆尽?”宋飞尘再度出声。 谢明镜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意,也知晓无法作壁上观下去,否则闹得难看不说,更会落人口实。 与众修士虽在竞争之中,但背负着一个见死不救的污名,终归是对云顶谢家不利。 “好,先联手解决这孽畜再说,还望诸位都别藏着掖着,不论是何人屠这孽畜,点数归谁皆无怨言!” 有谢明镜这话,不少人心中安定下来,开始思考怎么对付魔鳄。 而也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落在了数里开外,远远注视此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渔翁 秦牧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有不少人已经负伤,而宋飞尘与谢明镜联起手来,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说句实在话,纵然是这二人联手,也未必能成。 毕竟这魔鳄不同凡响,刚刚破境,正是锋芒毕露之时。 若非筑基巅峰修士在场,真没人能降服此兽。 这时,就见得谢明镜手中纸扇光芒大盛,无数细密如针银色灵芒如暴雨般射出。 那些针芒如夜间萤虫群,如同活物般,寻着那魔鳄双眼与腹部而去。 宋飞尘亦是强提灵力,剑意再起,剑气化作长龙席卷四方。 二人修为皆是不俗,配合虽并不默契,但胜在手段精妙,一时间剑龙翻滚,银针如雪。 魔鳄忌惮谢明镜的手段,便只能紧闭双眼,已长尾横扫强撞剑龙。 在谢明镜与宋飞尘两大天骄联手进攻之下,这头凶兽终于显露了几分疲态。 但一时间也仅是如此。 秦牧在远处看得分明,说到底,这二人还是没有动用压箱底的本事。 他们的这些手段,依旧伤不了魔鳄根本,如此下去,战斗只会变得无穷无尽。 秦牧本想让他们再耗一会,但思索半响过后,还是直起身来。 一层层气血在他身上激荡而开,血罡如大山般汇聚于脊背之上。 此刻,秦牧右拳之上,白色骨块撑破肌肤而出,附着拳峰之间。 而那惊人的气血,在他体内如磨转动,化作围绕其身周的无形力场。 下一瞬,秦牧身影如撕裂长空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爆射而去。 他时机抓得十分巧妙,正是魔鳄刚扫尾落罢,双目尚未睁开之时。 而旁人乃至玄影镜外,注意力皆在魔鳄身上,以至于秦牧身影突然射入视线中时,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就见得那身影落于魔鳄头颅之上,右拳如锤,轰然砸落。 伴随那一拳落去,环绕其身周的血罡冲天而起,诡异而又强大的劲波横扫四方。 谢明镜与宋飞尘衣袍狂舞,脸上的肌肉都因这一拳的余波而不住颤动。 有脚下不稳者,险些被这劲波扫倒。 下一瞬,他们才听到了如惊雷般的炸响。 “咚!” 魔鳄的脑袋,因这一拳之力重重地砸下地面。 同时,附着于头顶的鳞甲裂开,往里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凝聚了秦牧全身气血,数十万斤力的一拳,终是如锐利长矛般破了他的防! 所有人都呆了一瞬,大脑空白,已无思考能力。 而秦牧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第二拳紧随而至,这一拳伴随阴雷劫力,将黑色雷霆灌入魔鳄颅内。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魔鳄大脑中响动。 直至此刻,这巨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般,瘫倒下去。 其灯笼般的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痛苦之色。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声从魔鳄喉咙中挤出,随即戛然而止。 秦牧大手一抹,直接将魔鳄吸入丹田。 快,太快了! 仅仅这么一瞬间,秦牧不仅解决了这头凶物,甚至还把尸体收走了! 若非此地四处狼藉,众人都还以为方才是在做梦呢! “你!无耻!”宋飞尘率先反应过来,手指着秦牧,双目散着凶光,欲要杀人般。 “卑鄙小人,我等对付这魔鳄大半日,你却是趁人不备,抢夺战果!”另一名沧澜宗弟子也出声指责。 至于在场其他人,亦是低声议论。 “此人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在旁,都未曾想去抢这魔鳄,竟被他捡了漏?” “宋飞尘与谢明镜可是出了不少力,被他这么一抢,这二位能放过他?” “此人,就是混元玄宗的那个秦牧吧?” 玄影镜外,人们也没想到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本以为魔鳄定会落入谢明镜与宋飞尘二人手中,却没想到,秦牧突然出现,截胡了!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倒是并无多少人指责秦牧的举动。 毕竟他们也看出来了,以宋飞尘与谢明镜二人的手段,想要磨死这头魔鳄,还不知要花多久时间。 但这秦牧出现,仅仅一拳,便落定乾坤,第二拳直接取走魔鳄性命。 有如此实力,这魔鳄也本该就是他的! 越是修为高深之人,此刻便越是明白,秦牧方才所展现的,绝非易髓境的力量。 主看台上,曾无敌双眼微眯,眼底杀机迸现。 而独孤傲则在意外之余,深深地看了眼秦牧,无人看得出来,这位皇主此刻心中所想。 至于其他各大家族家主以及权势滔天之人,亦是各有深意,此刻竟无一人言语,主看台上安静得诡异! 玄影镜内。 谢明镜深吸了口气,尽管有着诸多不快,却是藏于心底,表面上装作平静,他开口道:“秦兄,你这过分了吧,怎么说我与宋首席也出了不少力,你这就将凶兽尸身都给收走了,连点材料都不留?” 秦牧淡淡道:“此兽是我所杀,我收走有何不妥?” 宋飞尘已是被气得欲要吐血,喝道:“若非我与谢兄联手,耗尽那凶兽气力,你能斩它?” 秦牧哂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道:“我若不出手,你们耗上一天也无用,不过是给他添几道伤口,想彻底杀死,怕还不知要多少日,我替尔等省了些功夫,你们应该感谢才是。” 宋飞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彻底黑了下去。 他缓步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便只能让你将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了。” 旁人目光皆是一凛,这宋飞尘是要对秦牧动手了不成? 但这第一轮考核,可没说允许参选者互相残杀,搞不好是要被剥夺名额的。 秦牧立在那处,不动如山,只是浑身威势已如洪水般宣泄而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向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天空。 在那里,气血所凝聚而成的雄伟大山,早已将此处彻底笼罩。 伴随秦牧踏入易髓巅峰,他这搬山劫的威能,也变得愈发可怖,令在场之人已是喘不过气来。 宋飞尘面色一僵,才陡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此前,在断空山不散谷他便险些败于秦牧手中,时至今日,他还是秦牧的对手么? 骑虎,难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宣战 宋飞尘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在秦牧那如渊似狱的搬山劫威势压迫下,强行按捺住了动手的冲动。 此刻动手,未必讨得了好处,还有可能被神朝处罚,不如等待日后,名正言顺地杀了此人。 只是此刻,他眼中恨意已成实质,死死盯着秦牧。 秦牧却是走上前来,无比平静地看着宋飞尘的双眼。 他道:“何必如此看我,昔日你对我所为之事,当是我该这般恨你,因而我着实弄不明白,你在恨什么?” 此言一出,宋飞尘不由得一愣,瞳孔骤缩。 而在玄影镜外,宫语冰看着画面中的二人,面色亦是一变。 只见得,宋飞尘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叛徒,本早该如废狗般死去,却又跳出来,污我宗门,不该恨么?” 秦牧微微一笑,笑中夹杂几分讽意。 “如此,就留好你的性命,大比结束前,你我二人做个了结,可好?”秦牧道。 宋飞尘冷冷道:“若你能挺到后面,我自会亲手解决你!” 秦牧笑道:“嗯,不过话在前头,现如今的你,太弱了,我给你时间,是要你再强一些,否则杀了你,我毫无快意可言。” 秦牧言罢,转身走去,只留下宋飞尘僵在那里。 天穹上,那气血凝聚而成的大山,终是缓缓消散。 此地,也终于再度迎来了艳阳。 但每一个人心中,却是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也就是在刚才,此处的修士们才终于明白,这个秦牧究竟有多可怖! 琢磨之下,方才那魔鳄死得,似乎一点也不冤枉! 不少人心中,已将秦牧列为不可招惹之人。 至于宋飞尘,此刻紧握双拳,心中憋屈不已。 良久过后,他才大叫道:“你就是故意的,秦牧,你想乱我道心,我必斩你,证我大道!” 秦牧却已走远。 他来到李依依所在之处,二人汇合,李依依沉默不语,但方才秦牧如何杀的妖,又如何与宋飞尘宣战的,她皆看到了。 此前秦牧入门的时候,她便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与沧澜宗的恩怨,只是并不清楚。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秦牧与沧澜宗,或者说是与宋飞尘之间,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 同时,也令她知晓了秦牧的实力。 别的不说,四阶巅峰的大妖,已不在话下。 而筑基修士,虽还未一战,但明显,足以令宋飞尘忌惮不已。 这样的实力,难怪父亲会认定此人有可能夺得头名。 “师弟,你不易。”李依依低声言道。 秦牧看了眼她,似乎没听清楚:“什么?” 李依依摇了摇头,不愿再言了。 “接下来,怎么打算,接着寻妖么?”李依依询问道。 秦牧要了摇头,此刻他丹田之内,气血几乎要溢出了。 那头黑鳞魔鳄,不愧是四阶巅峰的大妖,更重要的是其体内的特殊血脉,在丹田吞噬后,释放出了远超其他凶兽的气血之力。 秦牧打算先好好消化一番。 至于排名…… 他看了眼自己的号牌,发现点数已经来到了五千余点。 这个点数,并不算多,但挺进下一轮大概是没问题的。 而且,考核还有数日,实在不够,秦牧再去杀妖就是。 “找个地方安身。” 二人寻了一处干燥隐蔽的山洞,李依依取出阵法,彻底掩盖此处气息。 秦牧则已盘膝而坐,炼化丹田之内源源不断的气血之力。 不过多时,在丹田内漆黑古珠不断地释放气血之下,秦牧的身体仿若化作熔炉一般。 李依依明显感觉到山洞内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起身看去,就见秦牧皮肤之下,赤金光芒明灭不定,整个身躯宛如烧得通红的铸铁。 “这是……易髓将成的迹象!” 李依依心中暗自已经,秦牧易髓九重才多久,刚刚过去一天罢了,他竟又要迈出一步了么? 如此进境,绝非常态,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而就在下一刻,秦牧体内传出爆豆般的声响,气息更是节节攀升。 这些迹象都在表明,秦牧很有可能要再往前一步了! 而易髓之境往前,便是化龙! 李依依看得心惊肉跳,若秦牧真能成,定是好事一件,毕竟化龙之境,相当于灵修筑基,筑基是筑道基,通往神圣,而化龙,则是将肉身打熬到了极致,化凡胎为神奇。 按照现如今秦牧易髓便可战筑基的战斗力,若能到化龙,最少也是一个同境无敌! 这意味着,将有很大的概率,能拿下此次百宗大比之魁! 此刻。 秦牧紧闭双目,引导着体内汹涌澎湃的气血,冲刷着整条脊骨。 他此刻甚至能够感觉到,自身面前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一旦冲破,便是天高海阔。 然而直至整条脊柱都被灼热气血冲刷得如琉璃一般,那层无形屏障,却始终未能破去。 李依依一直在旁看着,后来担忧有人打搅到秦牧,便来到洞外护法。 不知多久过去,山洞内的气息逐渐平复了下去。 李依依立刻回到山洞之内,就见得秦牧已经睁开了双眼,满眼平静之色。 “还是差一点。”秦牧如此说着,但并无失落之意。 距离化龙境,还差那临门一脚,现如今不是气血积累不足,而是时机还没到。 还需一个契机。 不知怎的,李依依听闻他的话后,反倒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难以想象,若秦牧真的就此突破,自己会不会眼红。 毕竟,同为修士,秦牧踏入体修之道本就晚,却逐渐的已经追上来了。 “过去多久了?”秦牧这时问道。 李依依道:“过去三日,距离第一轮考核结束,只剩两天了。” 秦牧闻言微微点头,叮嘱李依依留在此处后,起身而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排名出炉 第一轮考核最后两日,秦牧只杀了几头凶兽。 不过,此前积攒下的点数,再加上后两日所杀都是四阶凶兽,依旧令秦牧跻身排名榜前八十。 这一天,所有参选者来到最初的山谷汇聚。 十日过去,不少人已不像最初那般意气风发,而且可以看见的是,参选的人少了许多。 放榜官员再度出现,将皇榜横搁于空,宣布晋级人选。 谢明镜已经来到了排名榜第一位,在其后方,是宋飞尘。 而前十之中,除了他二人之外,便是沧州四姓,以及那赫赫有名的大宗门弟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要想出类拔萃,除去自身天赋外,终究还是要些底蕴。 而前十之中,倒还有一个令人未曾料到的人。 那便是欧阳誉! 只是众人都已听说欧阳誉那日抛下同门独自而去的事,因而对此人多为不屑。 “成绩已出,排名榜前百位者,可入下一轮,眼下便回神武场,可短暂休息一番。” 放榜官员说罢,抬手一指,那接引光门便就出现。 当修士们通过光门来到神武场上方时,四周立刻便传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第一轮考核榜首,虽无实质性的奖励,却是能够收割名望。 当下无数人的目光落在谢明镜身上。 “不愧是谢家嫡传,短短时日,猎杀不下百头凶兽!” “是啊,我看此届大比,谢明镜很有机会夺下魁首。” “那宋飞尘倒也不错。” “不过,沧州四大家族的人,可都是在后方紧咬着,此届大比,竞争果然激烈。” 人流之中,秦牧与李依依倒是毫不起眼,他二人已经回到了混元玄宗所在的看台之上。 欧阳誉随之而来,见到李依依时,笑道:“师姐,不会怨我吧?” 李依依清冷无比地道:“自然不会,反正我已弃赛。” 闻言,欧阳誉、杜浔还有其他玄宗弟子,皆是一脸意外之色。 李依依对此并未多言,到一旁坐下歇息。 杜浔冷冷瞥了眼秦牧,道:“你本有望进前十的,但后来几日不见你踪影,你忙什么去了?” 秦牧笑道:“这不过第一轮考核,能过即可,何必白费气力追求名次,若杜师叔不乐意,自己去参加就是。” 此话一出,杜浔心中一阵郁闷,越发觉得这秦牧锋芒过盛。 秦牧到李依依与吴小玉的身边坐下,屁股都还未坐定,吴小玉便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 “师弟,你瞒我满得好苦!” 秦牧神色一凛,道:“我何时瞒你了?” “早说你这么厉害,我便就心安了,何必为你提心吊胆!” …… 神武场上,喧嚣震天。 独孤傲的身影出现在主看台前方,说着些许场面话,表彰第一轮中表现出众之人。 并宣布,将会有数个时辰的时间,供所有参选者休憩。 而此刻,混元玄宗那看台之上,秦牧在闭目养神。 一道曼妙倩影,悄然而至,轻易地落在了这排在角落的看台之上。 她一袭淡紫长裙,流苏随风而动,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又不显轻浮,眼波流转之间,勾魂摄魄,却又带着些许上位者的雍容。 与李依依的清冷不同,此女身上,更多的是端庄与神秘。 有人认出了她,毕竟能在主看台上陪伴独孤傲身周的,皆是赫赫有名之人。 却唯独此女,众人不太相熟。 她便是凌霄阁分阁主,宋雨晴! 而他的出现,更于此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年轻难修,目光似膏药般粘在她身上,便怎么也挪不开了。 “此女是谁,生得好美!” “而且,她是从主看台上下来的,身份必然不凡。” “这气质绝了,论美艳似乎不输神凰公主,但神凰公主胜在清寒如雪,此女平易近人一些,但依旧是不容亵渎。” “怎会来混元玄宗这处?” 众人惊讶声中,就见得宋雨晴已是朝玄宗弟子所在之处而去。 杜浔此刻眉头微皱,他自是认得这位玄光仙城的凌霄阁之主。 但对方突然降临他们这末席看台,意欲何为? 此时,宋雨晴来到了秦牧的身前,嫣然笑道:“秦公子,别来无恙?” 她声音轻柔,脸上带着丝丝慵懒笑意,仿佛秦牧是她久别重逢的老友。 秦牧看向她,心中警惕,他可没自信到自己能让这般女子投怀送抱,宋雨晴接近他,必然是有何目的,这也是为何,此前在玄光仙城,秦牧并未与她深交下去,不过当下,他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宋阁主。”秦牧点头回应,不咸不淡。 “万妖洞天中,可没想到公子能有此风姿,我在那看台上都已听说,有不少名门贵族,已有结交公子之意,恰好我又认识公子,便想着来占个先机。” 宋雨晴巧笑嫣然,眼波流转,似于秦牧身上绕了一圈般,旋即有些俏皮地道:“拿下那黑鳞魔鳄的英姿,令奴家好生心折!” 此言一出,周围玄宗的弟子皆是一愣,而后看向秦牧,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与艳羡。 特别是最后那句俏皮话,分明是带着几分娇嗔之意。 这秦师弟艳福不浅啊! 就连李依依与吴小玉,此刻都倍感意外,俩女皆是看向秦牧,像打量,又像在审视。 秦牧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宋雨晴言语中显然带着暧昧,此前在凌霄阁,好歹是私下,而此刻在外人面前,演都不演了么? 他感觉有些麻烦,特别是此刻,吴小玉与李依依的目光令他特别不自在。 “宋阁主谬赞,若无要事,秦某还需静修。”他道。 这已是直接下了逐客令,然而宋雨晴好似没听到般,走得更近了,微微俯身,道:“秦公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只是有些话,想与你私下说说,可否赏脸?” 她这一俯身,一股似兰非兰的幽香,便闯进了秦牧的鼻腔内。 但更要命的是,那一道风情万种的浅浅沟壑,尽落秦牧眼中。 此刻能忍住不看的,堪称神人! 而秦牧,也是十分艰难地移开了目光,他已经感觉到,身周那两道审视的目光,带有几分清清冷冷的寒意。 秦牧起身,对着宋雨晴冷冷道:“宋阁主,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与人斗 众人目送秦牧与宋雨晴的身影成双离开,议论之声如同嗡嗡蚊蝇而起。 “啧啧,秦师弟艳福不浅啊,他似乎与此女有一腿。” “此等好事怎就没轮到我过?” “能让这绝色美人邀我私会,让我修得大道我也乐意!” 而议论声中,李依依表情吃味,吴小玉则是嘟着嘴,一幅颇为不悦之色。 另一边,宋雨晴领着秦牧,来到了一处僻静园林。 也是因为神武场上的盛会,此刻这地方无比安静。 秦牧终是忍不住,冷着脸道:“宋阁主到底是何意思,不妨直言。” 宋雨晴看了眼他,娇笑道:“哎呀,你急什么,没看到那些人看你的目光有多羡慕么,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牧压下心中不快,说实话,他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只是不喜宋雨晴这拐弯抹角的方式。 从凌霄阁起,他便知道对方有所图谋,但却又不言明,如此真没意思。 这时,就见宋雨晴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秦公子这十日,从易髓六重到易髓巅峰,当真是一大奇事,令奴家觉得,越发没有看错人。” “这又如何呢,易髓九重,难道就能入宋阁主这样人的法眼,你可是能陪同在神朝皇主身边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仅是凌霄阁一分阁之主这么简单吧?”秦牧问道。 宋雨晴知晓这是秦牧的试探之言,倒是十分坦然道:“当然,我姓宋,你还没猜到么?” 秦牧道:“宋飞尘也姓宋,你们莫不是一家的?” 宋雨晴闻言一愣,旋即没好气道:“我出身宋家,宋家之主宋侨,乃是我父亲!” 秦牧顿了顿,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只是,宋家的嫡女,怎会去凌霄阁出任阁主? 不过细细一想,沧州四姓还有这凌霄阁,之间说不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倒也是与他没什么干系。 “天之娇女,那宋阁主所为,便更令在下疑惑。”秦牧言道。 宋雨晴道:“什么天之娇女,独孤雪才是天之娇女,我就一苦命人,接近你,也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谁知你却对我越发冷漠了。” 秦牧嗤声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宋雨晴见状急忙挽留道:“这是作何,来都来了,何不多聊聊?” 秦牧转身道:“宋阁主再不肯吐露几句真心之言,我绝不与你多言!” 这威胁似是有效,只见宋雨晴脸色变得认真许多。 她顿了半响,后道:“我明说了,接近你是有事求你,但这件事,有些特殊,我怕交浅言深,因而,与你从朋友坐起,也好看看你能否托付。” “什么事?”秦牧直接问道。 他倒是不避讳与宋雨晴攒下一份交情,毕竟宋家之女,又是凌霄阁的分阁主,日后说不得也能在某些事上帮到他。 他不喜的只是宋雨晴藏着掖着,令他摸不着头脑。 “都说了,此事现在还不好说,你若愿意,等到大比结束后,你我再会一次,届时好好谈谈,如何?”宋雨晴道。 闻言,秦牧点了点头,便就离开。 “如此,那就大比后再说。” 宋雨晴看着秦牧离开的背影,满脸无奈之色,半响后,又突然一笑,不过这笑更像是被气笑了的。 “好你个秦牧,当真是不将本姑娘当回事!” …… 秦牧回到神武场的看台之上,果然,刚一坐下,吴小玉便冷哼了两声。 “师姐,嗓子不舒服?”秦牧佯装关切道。 吴小玉又是冷哼两声,随后才道:“师弟啊,老实交代,你跟方才那宋仙子,是何关系!” 秦牧颇为意外,道:“这才多久,你就知道人家底细了?” 吴小玉露出一副“你以为”的神色,旋即立刻道:“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没什么关系。”秦牧如实答道。 然而吴小玉却是一万个不信,人家宋雨晴都众目睽睽下找到此处邀他私会,能没什么关系? “骗鬼,你就是不肯说!” 这一下轮到秦牧无奈了。 而在一旁,李依依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也在认真听着此处二人对话。 她迫切希望吴小玉真能“逼问”出些什么。 然而令李依依失望的是,吴小玉一叉腰,一瞥头,竟不问了。 这时,就见秦牧反而出声问道:“师姐这么关心此事作甚?” 谁知,这个问题一出,吴小玉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一般。 她白皙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慌乱之意。 “我……我,我关心师弟的终身大事还不成,以后你的妻子,也是要算在我们师门的!” 秦牧只觉得吴小玉的反应有趣,连他都未察觉,自己接下来的话,带着几分宠溺之意:“好好好,多谢师姐了。” 随后,吴小玉便消停了,坐在那处,微微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牧与她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之上,二人平日里也是这么亲近,毕竟是同门师姐,守拙峰上又只有他二人,因而外人也见怪不怪。 吴小玉此刻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有些吃味。 但她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自己待秦牧,一向只当他是师弟,怎的今日宋雨晴突然杀到,会令她觉得吃味? 而且,她是知道,师弟已经有心上人了,只是二人暂时分开,见不上面。 “我……当真喜欢上师弟了不成?”吴小玉心中问着自己,却是良久没有答案。 不知多久过去,吴小玉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搭上了另一只手。 她感受着那掌心的温度,整个身子不禁僵住了。 秦牧在此时拍了拍吴小玉的手背,而后起身。 “师姐,我去了。” 吴小玉也抬头看向他,原是第二轮试炼就要开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师弟……” 话在嘴边,吴小玉却忘了要说什么,只能目送秦牧往神武场中央而去。 主看台上,独孤傲再度现身,望着下方已经聚齐的百人。 他脸色肃穆,道:“万妖洞天屠妖十日,不过是对诸位的些许考验,往后走,便是要真刀真枪,与人斗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九重玄天塔 此刻,一位身穿鲜红官袍的中年男子出现,此人,正是玄阳神朝主管礼部的官员贾聆。 只见其先是对着主看台上的独孤傲躬身行礼,旋即,一座黑色宝塔,从其掌心漂浮而出。 此塔一出,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立刻便有人看出了此物来历。 “九重玄天塔?” “传闻此物乃是神朝镇压气运的重器,此刻拿出,莫不是要作为第二道试炼?” “这可是上古遗宝,其历史比神朝还要悠久,其内蕴含无上法则,若说品阶,乃是接近天阶之物!” 四方看台之上,不论是宗门巨擘,亦或是家族遗老,无不面露震撼之色。 只见得那九重玄天塔飘向空中,旋即迎风而涨,化作高达数十丈的黑色巨塔。 巨塔巍峨古朴,散发着难以言明的苍茫气息,静静肃立于空,便让无数人心中顿感压抑,连呼吸都不畅快起来。 贾聆微微仰头,以一道洪亮声音,压住了场上所有的嘈杂。 “百宗大比第二轮,九重玄天塔启,请诸天骄入内!” 伴随着百人进入玄天塔,半空之上,玄影镜再度出现,投射出玄天塔内部的景象。 只见得,大部分修士踏入玄天塔第一重之时,身形立刻矮去,仿若有无形重担压在他们身上,使得脸色涨红不已。 位于塔外的贾聆此刻才开始向众人介绍规则。 “玄天塔共九重,唯有登顶者方可进入最后一轮。” “而这前三重,考验修士肉身所在,每往上一重,身体所承受的压力便会倍增,尔等此刻若觉吃力,最好早早放弃,否则强行登塔,不免会爆体而亡!” “玄天塔中三重,乃是考验战力所在,虽为塔中幻境,但攻势却是实打实的,因而也有丢命的可能。” “至于最后那三重,虽无性命之险,但能问心登阶而上者,少之又少。” 贾聆的声音传入塔内,众人尽皆无言。 此人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表达一个意思。 那便是登塔之路难如登天,无能者早早放弃就是。 然而已经挺进这一轮的修士,哪个不是一方天骄,岂会选择不战而退,那不是承认自己不如他人么? 半响过去,无一人退却。 就在众人适应第一层的压力之时,发现有一人从后方而来,闲庭信步一般朝通往第二层的阶梯而去。 那人,正是秦牧! “是他?”有人惊疑出声。 而谢明镜与宋飞尘在人群前方,也是齐齐看去。 只见得秦牧健步如飞,轻松至极地来到了台阶之前,毫不费力地登阶而上,前往二层。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玄天塔的重压,难道没有降临在此人身上不成? “他……他怎会如此轻松?” “这一层重压,连筑基修士都难以适应,秦牧怎会这么轻松?” 议论声下,宋飞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为了不落后于人,他强行迈动脚步而去。 谢明镜则是不断释放体内灵力,抵御玄天塔的重压,也随之抬步而行。 也就在这时,另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竟是直接超过了谢明镜与宋飞尘,往台阶而去。 这人,正是欧阳誉。 作为体灵双修之人,他的底子就是比这些纯粹的灵修要好上太多。 加上这玄天塔第一层的压力,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因而他前行速度,竟是不比秦牧慢上多少。 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咽了咽唾沫,怎会不知,这玄天塔前三重对于体修而言,有着绝对的优势。 “不公,这分明就是为他们这些体修量身打造的试炼,对我等灵修而言,何其不公!”有人呼道,想要引起贾聆的注意。 然而在玄天塔外的贾聆,只是淡淡道:“体修的确有些许优势,但他们能承受此重压,不也是靠着平日苦修么,尔等只重灵修而忘却体道,能怪谁?” 言罢,不再理会玄天塔内中修士的抱怨。 只因此刻,四方看台所有人的目光,皆在那已来到第二层的秦牧身上。 秦牧在踏入第二层的一瞬,明显便感觉到身周被无形力场笼罩,粗略估计,至少有百万斤力笼罩于身躯之上。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脚下沉稳地往前而去。 如他人所言,体修在这前三重的确有着优势。 毕竟,以灵修的体质,几乎难以抗衡这百万斤力,但对于秦牧而言,这第二重不过仅是背负些许重量前行罢了。 “嘶,第二层也如此轻松么?” “此人的肉身,究竟锤炼到了何种地步?” 看台上的人望着玄影镜,面色惊疑不止。 哪怕是体修,在面对这玄天塔的重压前,也显得太过轻松了一些。 在秦牧登上前往第三层的阶梯时,欧阳誉出现在了第二层。 而他一来到第二层,速度便明显慢了下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额头上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体灵双修的欧阳誉,单论肉身,其实是不足以与秦牧相提并论的。 至于其他灵修,则更不值一提了。 这时,眼见秦牧即将往第三重而去,欧阳誉忽然喝道:“秦牧!” 秦牧站在第三层入口前,转头看向欧阳誉。 见对方艰难前行,秦牧很快收回目光,踏入第三层中。 一进入玄天塔第三重,一道窒息感瞬间袭来。 在这一层中,沉重的立场已经扭曲了空间,肉眼甚至能够看到空中无形涟漪。 传达至修士身上的重压,更是沉重如山。 饶是秦牧,在这一层也感到了难言的压力。 众人看到此处,才稍稍安下心来。 “看,此人也不是无所不能么,终于是到他的肉身极限了。” “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尚在第一层呢,他还是领先了不少。” “前三层体修是有优势的,但是后面那几层,体修可就难过了,特别是最后三层,需拷问道心,这对体修而言,就难咯!” 玄影镜内,秦牧身形停滞在那,久久未能踏出第一步。 而主看台之上,宫语冰面色冷漠地看着画面中的秦牧,没有人知晓此刻她在想着什么。 直至曾无敌这时侧头看来,对其道:“语冰,莫忘了要事,就在今夜。” 宫语冰一顿,旋即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铁骨铮铮 玄影镜内,秦牧在进入第三层后,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时间,仿若在其身上凝固了一般,这使得一直注意他的人们大失所望。 认为前两层秦牧之所以那般之快,不过是假象,到了这第三层,终究是露了本象。 秦牧,走不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欧阳誉也已来到第三层。 一上来,他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身形一矮,险些栽倒在地。 但很快他还是稳住了身形,开始缓缓朝前挪动。 路过秦牧身边之时,欧阳誉忍不住一声哂笑,道:“呵,方才不还健步如飞,视重压于无物么,怎不接着跑了?” 秦牧却是对身周的一切置若罔闻,欧阳誉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而是全心全力往前而去。 从他们这处到通往第四层的阶梯,足足需要二十步。 但每一步迈出,却需用用尽平生所有气力一般。 因而哪怕是欧阳誉,在走出一步后,也许在原地喘息良久。 在欧阳誉迈出第五步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第三层。 谢明镜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在踏入第三层时,那猝不及防的重压令他整个人栽倒下去,最终双掌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谢明镜紧咬牙关直起身来,看到了眼前的秦牧,同时也看到了已经最为接近第四层的欧阳誉。 随后,宋飞尘以及其他修士也跟了上来。 众人来到第三层的反应皆是与谢明镜一般,那足以碾碎精铁的重压,令他们难以站立。 而想要前行,更是难上加难。 但看到秦牧站在那处不动时,又忍不住嘲讽几句。 “姓秦的,难不成是到此为止了么,我等可都还在前行,你若要放弃,与神朝的人说声就是。” “还以为你多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么,比我等先到第三层,却是一步都踏不出去么?” 这时,秦牧睁开了眼睛,瞥了眼身边那出言嘲讽之人。 他眼神冷漠,只是一眼,便叫那人住嘴不敢多言。 此刻,随着后方的人源源不断追来,第三层变得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喘重气的声音。 倒是秦牧,呼吸平稳,却始终一步不动。 玄影镜外注视其中的人,不禁得暗暗生疑。 因为此刻,秦牧对比起那些大汗淋漓的参选者,似是显得太过平静了一些。 在主看台上,独孤浩在此刻不禁道:“还以为多厉害呢,到了第三层便走不动了,枉费我对他寄予厚望。” 闻言,独孤雪秀眉微蹙,清冷的眸子紧紧注视着玄影镜内那道挺立的身影。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以独孤雪对秦牧的了解,此人绝非轻言放弃之人,因而来都来了第三层了,又怎会止步不前? 而皇主独孤傲,他看向秦牧的身影,目光更接近于审视。 这时,后方一名眼尖的官员发现了什么,指着玄影镜内道:“快看此人的后背,分明有流光涌动!” 众人细细看去,这才发现,秦牧身躯之后,那暗色衣袍之下,的确是有细微的流光顺着脊柱而动。 独孤傲顿时反应了过来,惊讶道:“此子……并非难以寸进,而是,他在借助这玄天塔第三重的重压,锤炼脊骨,他想锻骨化龙!”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一惊。 在这个时候,此人不想着尽快通过试炼,竟还在借试炼修行么? 独孤傲眼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欣赏之意,他大笑一声,道:“倒是有趣之人,朕祖上传下的九重玄天塔,莫不是要做他晋升化龙的嫁衣?” 此刻,独孤雪清冷的面容上,有了些许笑意。 “这才是他。”她低声言道。 独孤浩闻言不由得一阵撇嘴,道:“他借九重玄天塔修行不假,但能否破境还犹未可知呢,须知他突破至易髓九重才过去多久,若无积累,哪有那般轻易入化龙之境?” 这话,倒也不假。 修士破境,虽有那一朝悟道飞升的例子在。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每一境那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 如秦牧这般妄想一步登天,往往会适得其反。 就在人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秦牧身上之际。 在他体内,竟发出了轻微的“铮铮”之声。 这声音好似重锤炼铁,响个不停,以至于第三层内的所有修士,都在此刻回头看来。 宋飞尘抹去额间汗水,全然不知秦牧葫芦中卖的何药,但他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唯独欧阳誉,面色骇然,随后铁青着脸道:“铁骨铮铮,你要入化龙不成!” 此言一出,第三层内的修士,也知晓此刻那秦牧为何不动了。 原来,他是要在这里,迈入化龙之境! 欧阳誉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在此解决掉秦牧。 然而,莫看他此刻距离秦牧不过七八步的距离,却是在这玄天塔第三层的重压下,这些许距离宛如横隔于他二人间的天堑! 当然,此刻场上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人也想在此解决掉秦牧,那便是宋飞尘。 自在万妖洞天秦牧向他宣战后,宋飞尘便深感此人又成气候,必须尽早除去。 当下,他距离秦牧并不远,甚至抬手就能伤到对方。 宋飞尘脸色阴沉,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杀机。 手中,一柄长剑已然在手,剑光粼粼,照得玄天塔第三层所有人面色一白。 “锵!” 一剑斩出,毫无花哨可言,但却锐气逼人。 而长剑落去,却是被秦牧用手稳稳接住。 宋飞尘顿时一愣,秦牧手中微微用力,手中剑刃便轰然碎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宋飞尘会在这个时候,对同为参选者的秦牧下手。 更未想到,看似毫无防备的秦牧,居然硬生生接住了对方的剑。 宋飞尘当下大骇,心中埋怨这第三层的重压,他抵挡已是艰难,所出的这一剑,威力估计连孩童的一击都不如。 下一刻,宋飞尘便觉心中一寒,就见得秦牧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此刻,旁人也屏住了呼吸,秦牧若想在此杀掉宋飞尘,似乎再简单不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策神军 秦牧确实也有当下便解决宋飞尘的打算。 关于他二人的恩怨,已经过去数载,若说恨,其实秦牧早便不恨了,但杀掉宋飞尘,是他余生必做的事情之一。 但,不是现在。 秦牧当下必须得考虑得更多,若此刻杀了宋飞尘,曾无敌是绝不会让他安然离开玄阳神朝的。 而且也会殃及他身边的人,如吴小玉以及玄宗其他弟子,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因而,秦牧只是淡淡地抬起手指,冰冷的眼神似要穿透宋飞尘的灵魂般。 伴随他指尖微动,似是挑动了这玄天塔第三层中的无形重压。 宋飞尘面色骤然一变,只觉得一柄重锤来袭,旋即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里是玄天塔,就在宋飞尘被击飞的那一瞬间,他无力抵抗重压,因而整个身躯内,骨骼开始噼啪作响,他也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他的骨头都碎了! 再这么下去,他会死在此处。 而就在这时,一名神朝官员出现,手中玄光一落,将宋飞尘护住。 那人看了眼秦牧,而后道:“沧澜宗首席宋飞尘,难抵玄天塔重压,止步此轮。” 所有人面色惊讶,谁也没想到,沧澜宗的首席弟子会在第二轮便被淘汰。 而更难说清楚的,是宋飞尘究竟是败在玄天塔,还是败在秦牧的手中。 此刻的宋飞尘,已被移出玄天塔之外,但他却仍难站起。 体内骨骼碎裂,对于修士而言虽不致命,但此等屈辱,却令他难以面对外人。 索性,就装昏! 主看台之上,曾无敌看出了宋飞尘的伎俩,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沧澜宗的首席,哪一次百宗大比不是魁首的有力竞争者? 宋飞尘此次是将沧澜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宋飞尘,要是不对秦牧出那一剑,秦牧压根不会搭理他,也是自己没搞清状况,分明知道体修在这前三层有优势,还去招惹。”此时,独孤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主看台上,不少人面色玩味,似乎乐于见曾无敌吃瘪,却又担心引起此人记恨而不敢流于表面,因而氛围十分诡异。 半响后,曾无敌才开口:“说到底,是技不如人,我沧澜宗输得起!” 独孤傲此时在一旁笑道:“曾宗主所言不错,不过朕希望,这小辈间的恩怨,由着小辈们去,我等这些做老人的,可莫强出头。” 此言一出,曾无敌心中一凛。 皇主此意,显然是想保一保这个秦牧! 玄阳神朝的面子,曾无敌自然要给,但秦牧却又不得不杀。 曾无敌想起了几十年前,自己败在了秦牧师尊吴天手中时的场景,更加坚定此子不可留! 混元玄宗虽已没落,却依旧有培养出强者的可能。 他决不能让秦牧在未来能够威胁到沧澜宗! “皇主说得是。”曾无敌说罢,已经起身。 在他看来,这场大比自身已无看下去的必要。 而在今夜,他正好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要见。 因而,与独孤傲告辞之后,带着宫语冰离开了看台。 玄天塔之内。 此间的重压,并未让秦牧易髓化龙。 不过,倒是皆由这压力,将他的肉身锤炼得更为完美。 不灭体似乎也有了些许进展。 秦牧不打算在此耗费太多时间,因而继续前行而去。 方才站定那般之久,也令秦牧彻底适应了第三层的重压,他开始毫不费力地往阶梯而去。 很快,超过了欧阳誉,秦牧踏上了通往第四层的阶梯。 而在第三层的人望着秦牧的背影,心中皆不是滋味。 一百人里,能到这第三层的,几乎只剩一半。 他们皆是来自各地的天骄,乃是宗门倾尽资源培养而出的,却是被一个没落宗门的体修打了脸。 但众人认定,到了第四层,秦牧绝不可能再如此轻松。 所有人在此刻都鼓足了劲,往前而去。 任谁也没发现,他们对这位此前看不起的体修,眼下竟已有了追赶之意! …… 玄影镜中的画面,已经跟随着秦牧,来到了第四层。 与前三层的沉重压迫所不同。 秦牧踏入第四层的一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赤色平原。 天空,是压抑的银灰色。 秦牧的目光落在脚下,一颗颗石子此刻正不断跳跃。 地如绷紧的鼓面,震颤不止。 伴随着远处地平线之上,升起一道赤色烟尘,整齐而沉闷的战鼓声随之爆响。 一支披着玄黑重甲的骑军,出现在烟尘前方,手中持着锐利长矛,朝秦牧冲锋而来。 他们不似凡人的军队,每一个人都是气血旺盛的体修! 因而,他们的冲锋也裹挟着无比雄伟的气血,又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秦牧眉头轻皱,平生头一回以一人之躯面对整支军队,有些无所适从。 而在玄影镜外,一道道惊叹声已经响起。 “嘶,这是……天策神军?” “九重玄天塔第四层,竟是重现了玄阳神朝立国神军之威?” “三千神兵结阵冲锋而来,单靠一人之力,这如何挡得住?” “看那兵戈大势,纵然处于看台之上,我竟也有种被撕裂之感。” 议论夹杂着惊呼声此起彼伏。 而贾聆则是颇为自得,向众人介绍道:“当初神朝立国,便是以一支天策神军,横扫沧州,宗门世家无不臣服,而如今这玄天塔内所展现的,虽为幻境,但其大势皆取自昔日天策神军,真实不虚!” 独孤傲也在此刻露出了笑脸,这位皇主脸上,带着骄傲之色,心中似也怀念起昔日那个强盛无比的神朝。 这一年的百宗大比之所以不同,也是因为独孤傲想向世人展示,本朝神威尚存! 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何要沧澜宗再行朝贡。 “在此冲锋之下,只需坚持一炷香,便可踏入下一层。”贾聆的声音继续响起,向众人解释。 而画面中,那毁天灭地的钢铁洪流,如移动的长戈之林,已然冲到了秦牧身前! “一炷香么……” 秦牧喃喃一声,随后,动了! 第一百六十章 破千军 此层,只需坚持一炷香即可,因而常人知晓这一点,会选择暂避锋芒。 毕竟天策神军携大势冲锋而来,这势头难以抵挡。 而秦牧却做了一个与他人不同的选择。 当第一个靠近他的骑兵驭马而来,那长戈落下的一瞬间,秦牧没有闪避,反而迎着那足以洞穿山岳的锋芒,一拳轰去。 前方,人马具碎,被秦牧一拳中蕴含的庞大的力量击中,化作血雾。 更多的兵卒紧随而至,秦牧不退反进,如一柄插入军阵之中的利刃。 那霸道至极的气血,被他调动到了极致,每一拳都是百万斤力道落下。 而天策神兵的长戈刮伤秦牧的身躯,那伤口并非幻象,而是实质。 不灭体于此刻展露神威,使得秦牧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那一刻,秦牧如不死的战将,撕裂那看似可怖的军阵。 与灵修擅长运用强大的术法不同,这拳拳到肉的场景,使得神武场四周看台上每一个人目瞪口呆。 在秦牧身周,到处可见血肉化作的碎末,而他身躯周遭的空间,已经荡开了一层如水面涟漪的力场波纹。 “杀!” 四周,喊杀声震天而起,天策神兵们已将秦牧围得水泄不通。 旌旗滚滚而动,无数道身影前仆后继地开始扑去,眼下纵然是筑基境灵修落入这包围中,只怕也难以脱身。 但秦牧却是如一同发狂的猛兽,愈战愈勇。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磅礴劲力尽皆凝聚于拳峰之上。 秦牧已不知出了多少拳,而在旁观者的眼中,只见得方才气势磅礴的军阵,在不断地被消耗,从数千人,到如今已极其凋零。 玄影镜外,贾聆等神朝官员的脸色已经彻底僵住。 那象征着昔日神朝的至高力量,在此人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倒不是说这支已幻象而成的军队必然无敌,而是就算是败,也不应是败得这般轻易。 本是考验参选者能否坚持一炷香,而现在的情况看来,分明是考验天策神军能否在此人面前撑过一炷香! 此刻看台之上的人们,已然彻底傻眼了。 “这……这还是人的力量么?” “这些天策神军,都有体修基础,虽说境界不高,但胜在人多,以及经过训练,这两千人的冲锋,足以使任何筑基修士胆寒,但在秦牧面前,却……” “此子,若不出意外,将会成为我沧州数百载以来最出众的体修!” “他目前不过易髓之境,若能开得天门,嘶……根本不敢想!” 主看台后方,宋雨晴眼中异彩连连,此刻,那欣喜之色却是盖住其它所有的情绪。 她打量着秦牧,就如同在注视这天地间最为完美的事物。 如此浑厚的气血,还有谁比他更为适合? 而此刻,坐在独孤傲身边的独孤雪不禁是道:“父皇,看来这第四层的天策神军,也困不住他呢!” 独孤傲没好气地一笑,随之道:“谁知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炼的体,竟霸道如斯,他有此实力,这第四层自是能够通过,但往后每一层,难度都将翻倍,且看他能不能笑到最后吧。” 独孤雪双眼如月牙般眯起,就连附近的身份显赫之人看到这一幕时,都不由得心中一动。 实在太美了。 而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在那玄影镜内,秦牧便屠完了这两千人的队伍。 只见得,周遭雾蒙蒙地画面如潮水一般泻去。 其中的秦牧还保持着出拳的动作,但整个人却已置身玄天塔中。 唯独那双眼是紧闭着的,在宣告方才的一切,皆是玄天塔所造就的幻象。 而下一刻,秦牧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 明亮,锐利,深邃,还带着那仿若与生俱来的平静与自信。 秦牧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踏入第五层。 而第五层所面对之物,依旧是天策神军,只是这一次,天策神军的规模,已然升级。 足足八千人,不仅有骑兵,更有步兵、射手压阵,伴随遮天蔽日的箭雨朝那一人倾泻过后,数十架金色战车冲锋而去。 此刻任谁看到这一幕,都是震惊不已。 这样的规模,根本就不是一人能敌的。 或者说,还是按照他们所设想的,于其中辗转腾挪,利用身法以及修士的特性,只要撑过特定的时限即可。 但秦牧的脑子里,似乎就没有‘避让’这二字。 面对大军,他依旧选择了简单粗暴的打法。 那就是跟他们拼! 纵然会负伤,也毫不在乎! 就这样,秦牧硬生生的打过了第五层,步入第六层。 而尽管第六层的兵力规模,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却也依旧未对秦牧造成多少阻碍。 只不过是花费的时间,更多了一些。 神武场内外,所有人都已经麻了。 是真正意义上,感觉到身上的皮肤传来酥麻之感。 此前秦牧斩那黑鳞魔鳄,大家便觉得低估了他。 而眼下,对此人的观感再度被刷新。 这人名义上是易髓境巅峰体修,所对应的,不过是灵修的先天巅峰。 然而其战力,已是超脱化龙之境! 众人很怀疑,与化龙境体修相对应的筑基修士来此,能不能做到稳压此人! 而此时,秦牧在第六层的战斗已然过半,而欧阳誉,才刚刚踏入第四层内。 他体灵双修,也是这一届大比有力的夺魁者,因而也收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欧阳誉的通关之路,便没有秦牧那般简单了。 第四层时,他凭借体修霸道肉身,以及灵修的强横术法,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而到了第五层,便陷入恶战之中,险些负伤。 观战者直呼,这才是正常的通关过程。 如秦牧那般横冲直撞的,是这届大比的唯一! 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也通过了前三层。 最终人们统计了一番,发现顺利通过前三层者,只有四十二人。 也就是说玄天塔那前三层,就筛掉了七十八人! 也在这时,又是一道惊呼传出。 “他,通过第六层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问心 人们只看到秦牧踏上了前往第七层的阶梯,在其他大多数人,尚被困在中三层的时候,秦牧的考验,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三层了。 九重玄天塔,前三层炼体,中三层验战,而这后三层,则是问心。 但不论如何,对于外人而言,秦牧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甚至不少人都认为,秦牧不出意外,能够顺利闯过第二轮。 甚至是,再得头名,也并非没有可能。 “后三层问心之境,这其中,会牵扯到修士内心薄弱之处,因而玄影镜将不会提供后三层的画面,最终登顶之人,会在玄天塔顶出现。”贾聆对着四方看台解释道。 人们对此有些遗憾,不过倒也能理解。 问心问心,无异于会展露其中人诸多弱点,甚至是过往经历。 神朝要保护这些人的隐私,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没了秦牧的画面,这看台上的人望着玄影镜内其他人的表现,味同嚼蜡。 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给他们秦牧那般的冲击感。 倒也不是说其他人不顺利,而是他们通关之法,太过世俗,太过大同小异了些。 好比那欧阳誉,虽是体灵双修,却也是稳扎稳打,以一种十分聪明的方式消耗天策神军,最终踏入第六层。 还有其他人大抵也是如此。 不过另有一人,其表现也十分出众。 此人便是谢明镜。 在经过了前三层并不擅长的领域后,谢明镜总算开始再绽光彩。 面对天策神军,以谢家的“万缕银丝”,大破军阵。 也算是继秦牧过后,唯一一个正面硬接天策神军之人。 主看台之上,独孤雪提出要去走走,在得到独孤傲的首肯后,独自一人离开了神武场,返回宫城之内。 不知觉间,独孤雪来到一处空地,此处周围有禁军护卫,在前方,数名老者盘膝而坐,结成阵法,以他们身躯内的灵力,不断供给宫外的九重玄天塔以及玄影镜。 独孤雪驻足半响,朝那走去。 禁军们不敢阻拦皇主膝下最为受宠的神凰公主,让开道路。 独孤雪到了阵前,就见得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睁开眼睛,目光和蔼地看向她。 “殿下不在主场观礼,怎来了此?” 独孤雪看向老人,先是道:“林爷爷辛苦,若没有你们在此维系,我父皇与其他人,哪能如这般轻松地看戏,雪儿可是知道这一点,才来此看看。” 被称为林爷爷的老人闻言一笑,而后直言道:“殿下是想看一人心境吧?” 独孤雪的心思就这么被点破,她微微一愣,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随之无奈道:“瞒不过林爷爷,我想看秦牧此人的心境。” 老人微微一笑,只道:“那便请殿下入阵。” …… 秦牧感到四肢瘫软无力,丹田处空荡荡的,他引以为傲的气血之力,于此刻涓滴不留。 痛苦、虚弱、绝望,这种尘封已久的感觉,如同毒蛇绕心。 他想起来了! 自己前不久遭遇埋伏,为人所伤,灵脉被断,但回到宗门后,却又遭人污蔑,被冠上了背叛宗门之名。 而污蔑他的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宫语冰,还有他此前最信任的小师弟,宋飞尘! 此刻,一道柔软的声音,将秦牧从思绪中拉出。 “少爷,您醒了?” 秦牧抬起头来,就看到盼希犹带泪痕的脸庞,他愣了半响,想要抬手抚摸盼希的脸,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连这样的动作都完成得十分艰难。 “盼希,你没去阴阳道宗?”秦牧问道。 盼希闻言一愣,旋即伸出手摸了摸秦牧额头,她疑惑道:“少爷,您还在发烧,有些神志不清,我再去请医师来!” 秦牧却是抓住了盼希的手,似乎十分担心她此刻离自己而去。 “等等,我不是在百宗大比,在九重玄天塔内么?” 秦牧骤然反应过来,可是周围的一切,真实到可怕。 盼希身上的气味,还有自己的房间,一切的细节都在告诉他,此处是真实的。 反倒是在此刻,关于他转入体修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少爷您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是秦家,是你的家,不是什么塔。”盼希此刻柔声言道,眸中全是对秦牧的关切之意。 秦牧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盼希端过放在床边的药,喂给秦牧。 “少爷,快喝药吧,我就盼着你早些好起来,您放心,医师说了,你这条命已经保住了,就是再也不能修行了。”盼希一边喂药一边言道。 苦涩的味道钻入秦牧喉间,他似是还在消化那场梦。 梦里,他丹田中出现一颗漆黑古珠,传他无上体修传承,依靠轮回不灭功,他重新站稳脚跟。 再然后,是灭宫家,后来举家迁徙,到了混元玄宗。 又从混元玄宗,去到他曾去过一次的玄阳神朝皇城。 但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混元玄宗! 而良久过去,秦牧挣扎坐起,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摔在地上,他竭力想要爬起。 “这都是假的,我灵脉虽断,但并未等死,而你,盼希,你给我求来了一颗补天丹,是你拯救我!” 盼希似是被秦牧吓到了,瘫坐在地,满眼泪水:“少爷,求求你了,回到床上去好不好,医师说你要静养,不可轻动。” 秦牧望着她,愣住了许久,他爬了过去,替盼希擦去泪水。 盼希深深一吸,扶着秦牧回到床上。 “少爷,你答应盼希好好养伤,这样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老爷回来,家里就没人会欺负你了。” “大长老那一脉的人太可恨了,知道少爷受这么重的伤,却也不让我去库房取药。” 听着盼希的呢喃,秦牧的脸色变得平静。 他痴痴地望着眼前之人,又忍不住抬手抚摸盼希的脸颊。 而盼希,则如小猫一般,将脸放在他手中蹭着。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 盼希立刻转头看去,目光随之一滞。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境 几道身影出现在门前,刺眼的光亮在他们身后,使得秦牧一时看不出来人身份。 直至,那令人耳熟却又厌烦的声音响起。 “盼希,本少可是答应了你,让这废物能用上药,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秦牧一怔,这声音,是秦龙,大长老的孙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盼希,然而对方却已起身。 “少爷……对不起,我……” 盼希终究没能说完,便被秦龙的人硬拽了出去,到最后,只有那张绝望内疚的脸,深深烙印在秦牧心中。 秦龙冷笑地看了眼秦牧,临了前道:“只能如废狗般等死去,这就是我秦家的大天才。” …… 玄阳神朝宫城内,独孤雪只觉得心中沉闷至极。 她睁开眼来,捂住心口。 一旁,乃是宫中这资历最深的老人,是看着皇主独孤傲张大之人,也是这神朝宫内的第一高手,林散之。 “这心境所衬,皆为过往所化,可以说,这是专属于他一人的噩梦。”林散之言道。 独孤雪面色凝重,她此前听说过秦牧身上发生的事情,但从来没想到,对方竟承受了这么多。 不仅仅是宗门,就连信赖的家人,似乎也与他不是一条心。 换了半响,独孤雪对着林散之点了点头,继续进入秦牧心境之内。 此时,距离盼希被人带走,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 秦牧躺在床上,整张脸肮脏不堪,两个下人走入房间之中,他们一边扇去鼻尖前的恶臭,一边将秦牧架起。 这才发现,秦牧居然还没死。 “喝,命倒是挺大。” “不吃不喝这么多天还挺着,怕是不过多久,你便会觉得,能在床上死去,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了。” “今日,是奉大长老之命,将你逐出秦家!”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你父亲,也就是我秦家家主,在返家途中遭人袭击,重伤而毙,如今家中管事的,是大长老。” 秦牧如死狗一般,被他们随意丢弃在了街道之上。 他躺在角落处避风,平日如行尸走肉。 偶尔,有过路人见他可怜,抛下一些食物。 秦牧顿时活过来般,扑上去啃食。 除了填饱肚子外,他不再做任何事,似乎真的打算就这么下去,直到哪日再也支撑不住。 唯独,做过的那个梦,在他心中不断回响。 这段时日,他做过最多的事,便是望着天穹发呆。 在街道尽头,两道虚幻缥缈的身影立在那处,任由行人穿过他们的身躯。 林散之望着街角的乞丐,语气间带着些许遗憾道:“此子,过不去这一道坎了,他已被困在心境之内,再过一时半刻,老夫就得唤醒他。” 在林散之身边的,自是独孤雪。 她静静道:“多等等吧,林爷爷。” 林散之苦涩一笑,道:“何苦来哉,将其困于心境多一分,对其而言,也是莫大的折磨。” 独孤雪却是无比认真地道:“他能醒来,能摆脱这一切,否则,我怎会再见到他?” 林散之微微一愣,随后不再言语。 而这时,躺在角落的秦牧忽然站起身。 他无力至极地朝街道这边走来。 在林散之与独孤雪的身旁,是卖包子的小摊。 “终归是饿了,他会跟之前一样,为了两个包子,挨摊主一顿毒打。”林散之说罢,已是转身。 接下来的画面,已不必再看。 至少在林散之看来,秦牧已经被淘汰了。 若心性坚定者,早在初入此处心境之时,便已打破这一切。 秦牧只在最开始时有所质疑,到了后面,基本已经认命。 这样的人,怎能体修证道? “此子走不远,殿下怕是看错人了。” 就在林散之说出这话的同时,秦牧已经来到了摊子前,然而,他却并未在那诱人的包子摊前停留,而是继续前行。 其目的地,赫然就是林散之与独孤雪所在之处。 然而他们作为局外者,虽能看到秦牧心境,但对于秦牧而言,他二人是不存在的。 但独孤雪已是感觉到了秦牧的目光。 他在与自己对视! 独孤雪彻底愣住,就连林散之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秦牧停在了二人的身前,周围是熙攘的人群,而他的目光,却恰好落在了林散之与独孤雪之间。 “这样的噩梦,我做过许多次。”他开口道。 林散之面色愕然,问道:“你看得到我们?” 秦牧不答,他听不到二人的话,但却能感受到冥冥中这二人的存在,以及进入梦境后的长久注视。 他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当初,若非有些意外,或许我的余生就如这噩梦一般,不过,后来我的时间被修行填满,便不再做这样的梦了。” 林散之面色狐疑,看了眼独孤雪,却见得她眼中,尽是光亮。 “所以,再做一次这样的噩梦,我竟是感到怀念,而后在心中骂自己,难道不做这些梦,便能忘记这些事了么,难道因为我现在变强了些,就真能让这些事不再发生?” “我改变了什么,但好像什么也没改变,但至少,我还有挽救的可能,我还能带回盼希,还能重建秦家,一切都还有可能。” 说完这些的秦牧,本浑浊不堪的双目中,陡然绽放出阵阵精芒。 “我活着的意义,便是让这梦不会成为现实,所以怎会困在这里?” “现在,我怀念够了,我要出去。” 在林散之与独孤雪惊讶的目光下,周遭心境如琉璃破碎。 那宫城之内的空地上,林散之与独孤雪同时从心境中抽身。 更确切地说,他们是被秦牧的心境排挤出来的! 在那最后一刻,秦牧拿回了自身心境的主动权! 而在九重玄天塔里,秦牧骤然醒来,却见的眼前唯有一颗石,姿势如老僧坐化。 在那石头之后,则是恢弘无比的神武场。 秦牧愕然,周围再无阶梯,他似乎已经到了九重玄天塔的塔顶。 最后的三层,不过是一道梦境么? 正在秦牧疑惑之际,那颗石头,化作了一个真正的僧人。 “凡尘千世,难得一颗通透心,施主已登塔顶,可愿与贫僧多言几句?” 第一百六十三章 色相 神武场上,大部分进入到上三层后,便显得枯燥无聊起来。 这般足足过去了一日,人们望向九重玄天塔的塔顶,依旧未能见到任何身影。 大家都在猜测,谁会是第一个出现在那里的人。 秦牧虽说是第一个进入上三层的,但他毕竟是体修,关于心境定是不如灵修那般强的。 而在宋飞尘淘汰后,人们对谢明镜抱有最大希望,认为云顶谢家的传人,应当最有可能率先登顶。 还有欧阳誉,因其灵体双修,且修为不弱,也获得了不小的关注。 就在人们百无聊赖之时,忽然发现塔顶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影。 众人望去,就见得一道酷似秦牧的身影,站在九重玄天塔顶层之中。 但此人,并未第一时间来到露台之上,而是停留其中。 “那应该是秦牧吧?” “没想到最终还是他率先登顶。” “也就是说,此人虽是体修,但不论是肉身、战力还有心境,都远超其他人?” “嘶……此人难道没有弱点么?” “还有,他既然已经登顶,为何不现身?” 四方看台的议论声中,位于主看台前方的独孤傲眯起双眼,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秦牧的身前,分明有着一道遮挡,正是那遮挡散露出的气息,使众人看不分明其中的情形。 那,似乎是一块石头。 独孤傲想起了什么,但心中却不能确定。 更令他疑惑的是,若真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么这消失了千载的石头,为何会出现在秦牧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 玄天塔内。 秦牧看着眼前的老僧,对方分明还是一块石头,与世人所能见到的石头没有任何分别。 唯独是此刻,给了秦牧十分怪异的感觉,对方的外形,似乎在僧人与石头间不断切换。 这绝非是他眼花! 老僧此刻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和善。 “施主所见贫僧模样不同,是因施主还未确信老僧究竟是何等存在,好人,亦或是坏人?僧人,又或是石头?” 此言一出,秦牧不由一愣,他走到一旁蒲团上坐下,随后道:“大师能在这九重玄天塔中,显然并非常人,而且你应当也不是这大比试炼的一环,所以小子的确心中犹疑,你为何会出现。” 僧人一笑,道:“贫僧乃出世之人,此前的身份早已忘却,唯有法号无尘,出现在此,只是因为施主。” 说话之时,他合十双掌,掌尖指向秦牧。 秦牧问道:“因我?” 僧人笑着点头,指了指秦牧丹田,道:“或是因他,早在施主踏入九重玄天塔的瞬间,贫僧便感受到了其存在,深邃如宙宇,浩然如先天,不可言说,却又大恐怖。” 秦牧神情彻底怔住,他看了看自己的丹田,强笑道:“大师怕是看错了,昔日我灵脉被断,体内已无灵力,不得已才转为体修,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有也只是一些气血之力暂存其中。” 僧人不语,只道:“若真是如此,无法解释施主为何能在短时间修行进步如此神速,须知常人,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从一境到四境,也许短则十年,长则数十年的修行,而你,从锻体到如今半步化龙,走了多久?” 秦牧一顿,大致算起来,似是只有大半年的功夫。 这的确是惊世骇俗之事,大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废人。 而现如今,气血充盈,已可斩筑基。 眼前这僧人,大概是察觉了他体内漆黑古珠的存在。 这是秦牧自身的大隐秘,但同时,他对这漆黑古珠的来历,也是一头雾水。 “大师既然能够察觉到它的存在,或许也能为小子解惑?”秦牧道。 僧人摇头,道:“贫僧怕是道行不够,也是对此好奇,才留施主一步。” 秦牧微微点头,随后道:“既是如此,还望大师为我保守秘密,此中所在,关乎身家性命。” 僧人点头应下,此刻他在秦牧眼中,终不是那人与石头来回切换的模样,而是成为了一个确切的人。 现在看来,他何种模样,应当全在看他的人身上。 若认定其是石头,老僧便是石头,若认定其是老僧,老僧就是老僧。 “随其心净,则佛土净。”秦牧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一句不知从那看来的佛经。 老僧闻言一笑,道:“色相即空,施主是有慧根之人,若能褪去杀伐,未必不能见到真佛。” 秦牧也是一笑,重新站起身来,他道:“我定有放下屠刀的那一日,不过得到要杀之人早已杀尽,天地间无人再缚我之时。” 老僧没在言语,摊开双手,其掌心之上,各有一颗药丸。 “谢施主与贫僧停留,此有仙药两颗,一颗能生死人,一颗能破邪祟,这两物可解施主一难,但施主只能选择其一。” 秦牧看着老僧手中平平无奇的药丸,对方神神叨叨,莫不是神朝的人在捉弄他? 但细细一想,若是捉弄,有的是法子,不必装神弄鬼。 他想了想,随后去取那颗能生死人的丹药。 “多谢大师。” 老僧不再言语,双掌重新合十,很快彻底成了石头的模样。 秦牧嗅了嗅那颗不知名的丹药,发现内里有着轻微的药香,不过此药是否真如老僧说的那般神奇,他也不知,当下只是将其收进纳戒之内。 随后,秦牧来到了石头后方的露台之上。 伴随着他的现身,神武场四方的看台之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名神朝官员贾聆此刻走出,高呼道:“第二轮首位晋级者,乃是混元玄宗,秦牧!” 秦牧愕然,他以为自己耽误了许久,毕竟在心境之中,他实打实的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 但自己却还是头一个走出玄天塔的? 那般看来,便是心境中的时间不对了。 他跳下玄天塔,此刻无数道目光落在秦牧身上,但其中有一道尤为特殊的存在。 秦牧循着那道目光而去,发现看着他的人,正是玄阳神朝的皇主,独孤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宫宴 秦牧回到了吴小玉与李依依的身边,二女此刻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毕竟闯一遭九重玄天塔,那是肉眼可见的累。 就算秦牧是体修,恐怕此刻也是疲倦至极。 倒是秦牧,有点诧异吴小玉这般安静,开口道:“师姐怎像换了个人?” 吴小玉白他一眼,道:“你就贫吧,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等会回客栈有你好看!” “回客栈?”秦牧愕然。 吴小玉点点头,一旁的李依依替她解释道:“第二道试炼过后,只剩最后一道试炼,那便是捉对厮杀,直至决出最后一人,因而,神朝给了两日休息时间,今日结束后会暂时散场。” 秦牧恍然大悟,说起来他也的确累了,肉体上倒还好,就是心境中走一遭,好似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精神十分疲倦。 秦牧接下来闭目养神,耳朵却是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他出来后不过多久,谢明镜也出了九重玄天塔。 在得知自身不是第一个时,显然有些意外,而后目光便扫向秦牧这边。 再往后,便是欧阳誉。 这第二轮考验中,混元玄宗之人再度大放异彩,使得不少人对着没落宗门,有了新的改观。 这混元玄宗得此两名天赋异禀的弟子,莫不是要走大运了? 数个时辰过后,进入九重玄天塔的百名参选者中,只有最后一十八人,成功通过了道道考验,晋升下一轮。 成绩出炉,在贾聆宣告完最终成绩后,表明最后一场试炼,将在两日后举行。 而在今夜,将邀请所有晋升的参选者及其宗门,入宫参加皇主设下的晚宴。 秦牧对这晚宴并不感兴趣,倒是吴小玉已经兴奋起来。 宗门里其他弟子也皆是如此,不少人来到秦牧与欧阳誉面前感谢一番,表示若无他们二人,其他师兄弟也没机会去神朝宫城内走上一遭。 这时,站在前头的杜浔回首望来,淡淡道:“尔等尾巴莫要翘上天,入了宫城举止要得体,谁若是丢了我混元玄宗的脸,本座要他好看!” 说罢,他目光落定在秦牧身上,他面泛冷意,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作。 随着夜幕低垂。 一行人在宫中内侍的引路下入宫。 穿过道道戒备森严的宫门后,刚一踏入宫内,脚下便传来些许暖流。 只见得此刻他们脚下,并非是寻常砖石,这条入宫大道,皆是以温润如脂的暖玉铺就。 而道路两侧,也并非寻常花木,而是形态奇异的灵植。 远处,几座悬浮的飞阁灯火通明,在夜色下尤为显眼。 秦牧身边的吴小玉双眼亮晶晶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李依依虽也目露震撼,但多了些谨慎和拘谨。 秦牧则显得平静许多,随着众人缓步往前。 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庞大宫城深处那隐隐传出的阵法波动之上。 哪怕流露出来的气息只是极其细微的一缕,却也令他心悸。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宫殿群前,内侍引着他们进入一处恢弘大殿中,已经有许多人到场。 混元玄宗的席位,也因秦牧与欧阳誉在前两轮试炼的表现,被安排在了稍稍中间一些的位置上。 秦牧刚刚坐定,放眼看去,见得席位上不少人已经坐下,正窃窃交谈。 这时,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走向此处,他到了欧阳誉面前,先是拱手道:“这位便是欧阳公子吧,果真一表人才,远比玄影镜内看来更加威风,在下乃是沧州陈家之人,我家家主特命我递来一张名帖,还望欧阳公子得空,能来一会!” 言罢,他递出一张紫金色的名帖出来。 欧阳誉笑眯眯地接过。 陈家,那可是沧州四姓之一。 这四大家族的底蕴皆是不弱,可以说在沧州境内,仅次于玄阳神朝与沧澜宗。 晋级到最后一轮试炼的那十八人里,其中有七人,出身自沧州四姓。 欧阳誉接过那人送来的名帖后,挑眉看向秦牧,好似挑衅一般。 结果发现,秦牧正一脸无奈地张口咬下吴小玉为他递到嘴边的葡萄,活脱脱一幅人生赢家的模样。 “师弟,你尝尝,这滋味好极了,与我们吃过的果物可是不同!” 欧阳誉眼皮一跳,立刻收回目光。 也在此时,随着方才那陈家之人递名帖的行为,更多的人起身而来。 欧阳誉嘴角几乎是压不住笑意,眼见着那些人越来越近,他调整坐姿,已是准备好了。 然而,却见得那些人无一例外,全来到了秦牧身前。 一时间,宗门席位前变得热闹非凡。 “秦公子,我乃是沧州四大家族唐家之人,特来此与公子交个朋友!” “在下乃是凌霄阁高层管事之一,代表凌霄阁,为公子献上些许薄礼,助公子早日得道成圣!” “家老乃是宋家之主宋太明,敢问公子可曾有心仪道侣?” 一众人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秦牧也分不清谁是谁家之人。 只能是拱手拜谢,这些人有的递来名帖,有的则是直接纳戒塞进秦牧手里,生怕他不收下一般。 盛情难却,令秦牧措手不及。 一旁的欧阳誉已是看得牙齿痒痒,就连杜浔都对这一幕深感意外。 不过细细想来,以秦牧的表现,倒是当得起这些人的结交。 只可惜,他血统太不正了一些,半道拜入混元玄宗的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守拙峰上的人。 杜浔脸色又阴了下去,若这秦牧正借着百宗大比起势,对他们而言绝非好事。 就在此时,又一名内侍走出,看到殿内这热闹场景,错愕不已。 他到了秦牧前方,掐着嗓子道:“秦公子,还请与老奴走上一趟。”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是看向那内侍。 宴会就快要开始了,这是宫中哪一位,要在宴会开始前见见秦牧? 他们又听说秦牧与那独孤雪似乎关系匪浅,一时间,众人目光再度一变。 秦牧也以为是独孤雪派人来请他,正好也想摆脱当前这些人,便起身对那内侍道:“还请公公带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觐见 秦牧跟随那内侍,走出举办宴会的大厅,不多时便转入到一条深邃回廊中。 前方的内侍佝偻着身形,似乎已习惯在宫城中如此走路,如老猫一般,步履无声。 绕过几处灯火通明的宫殿过后,二人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大殿之前。 内里几乎没透出什么光亮,显得冷冷清清,内侍来到殿门一侧,没有言语,只是用手臂示意秦牧进去。 秦牧便走进大殿之中,心中隐隐感觉,要见他的人,应当不是独孤雪。 走入大殿之内,此处空间极大,但却并不空旷,九根蟠龙金柱撑起整座大殿。 而在穹顶之上,星辰般的微光流转,仿佛将一处夜空镶嵌于此。 大殿内再无其他光源,显得清冷阴暗。 秦牧的目光,则是被前方御座上的身影惊住。 只见得独孤傲独自一人斜倚在那宽大的宝座之上,身形几乎完全笼罩在殿柱的阴影之中。 这位玄阳神朝的皇主,并未像白日在神武场时那般伟岸,此刻似乎就如一个疲倦的普通人般。 而此刻,这大殿内,秦牧再感知不到第二个人的气息。 微微一怔过后,秦牧作揖,道:“混元玄宗弟子秦牧,参见陛下。” 独孤傲摆了摆手,对他言道:“不必多礼,本就是私下一会。” 秦牧一时无言,默默站在那处。 独孤傲这才道:“这些日子看你表现,令孤惊叹,你应当不止,在万妖洞天内,为孤赢下了什么东西。” 秦牧自是不知,有些纳闷地抬起脸来。 独孤傲笑道:“孤与曾无敌打了一个小赌,赢下来了,往后沧澜宗会恢复朝贡,就这么简单。” 秦牧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是在思考,独孤傲在晚宴开始前见他,应当不是聊这些事情。 但他又实在想不到,自己只是一个大比参选者,哪怕是前几年夺得头名,也未曾得皇主召见,为何今夜,独孤傲会想见他? “你见到他了?” 下一刻,独孤傲的话,令秦牧再度一怔。 旋即,他想起了九重玄天塔之顶,那自称无尘的僧人。 秦牧道:“陛下所言,是玄天塔顶之人?” 独孤傲点了点头,阴影之下,他的脸色令人看不分明,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散发着深邃至极的光彩。 “你可知他是谁?”独孤傲问道。 秦牧摇头,他自然不知,不过对那僧人,也的确有些好奇。 见独孤傲此刻从那御座之上起身,缓步走出阴影内,同时道:“他是朕的父皇,说起来,如今是我朝太上皇。” 秦牧内心一惊。 太上皇? 虽说他能猜到那僧人与玄阳神朝皇族有所关系,但全然没想到,对方竟曾也是一位皇主。 “他当了神朝数百年的皇帝,在我还懵懂未知时,不知怎的,忽然舍了帝位,西渡出家,后来再回神朝,自困与玄天塔内,就算是朕,也难见他一面,所以召你来此,是想问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独孤傲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连忙又道:“他,可曾提起我?” 秦牧摇了摇头,道:“无尘大师看出我的根骨,因而问了些修炼上的事情,他老人家讲话颇有禅意,因而我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至于陛下,倒并未提起。” 独孤傲微微一顿,旋即转身重回御座之上。 “原来如此,不过能得他一见,说明你确实不凡,兴许是这么些年了,沧州唯一的一人,秦牧,朕赐你一桩机缘,留在玄阳神朝,这些年可为朕禁军统领,待来日你羽翼丰满,朕让你开疆拓土,建立事业,如何!” 独孤傲的话,对于此刻的秦牧而言,倒是极具冲击性。 他没想到,堂堂玄阳神朝的皇主,竟会亲自拉拢自己。 一开口便是禁军统领,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莫大恩荣,亦是信任。 至少,成为玄阳神朝的人后,就不必担心沧澜宗了。 其他的敌人,也会顾忌此处,能少去很多麻烦。 甚至,秦牧能通过玄阳神朝,与阴阳道宗接触。 不说带回盼希,至少能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那一刻的秦牧,的确是心动了。 一条捷径就在自己的面前,换做任何人都会心动。 然而心动过后,秦牧却是迟疑了。 独孤傲看到了秦牧的迟疑,同时道:“不管你在大比结束后成绩如何,你都可迎娶一位皇族女子,到时候便算是一家人,你可还有顾虑?” 秦牧开口道:“在下万不敢当陛下如此厚爱。” 独孤傲有些意外,对方这是拒绝他了么? 拒绝玄阳神朝皇主的善意? 而此时,只见秦牧续道:“在下不入神朝,但愿意神朝交好,我愿用一个承诺,换取一个条件。” “哦?”独孤傲露出好奇之色,紧接着问道:“何承诺,又是何条件?” “承诺便是,在我秦牧有生之年,神朝有难,吾必倾尽一切相助。” 若有旁人在场,听得秦牧此话,大抵会笑他大言不惭。 区区一个易髓境体修,怎敢在皇主面前说此大话? 但独孤傲此刻并未有任何轻视,反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过后才道:“那你的条件是?” “我欲杀一人,要杀此人没什么难的,难的是杀了他之后,会给我身边人带来麻烦。”秦牧答道。 独孤傲一笑,道:“朕没猜错的话,你要杀之人,是宋飞尘,听闻当初你是被他所陷害的?” 秦牧想了想,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此前发生的所有事。 当初在沧澜宗外遇伏,背后到底有没有宋飞尘与宫语冰的手笔不好说。 但在后来,这二人对自己与家人的迫害,却是实打实的。 单就这一点,他们便不可饶恕了。 此时,就见独孤傲淡淡道:“在我皇城内杀沧澜宗首席弟子,饶是我这皇主,也兜不住,若引来两方交恶开战,生灵涂炭不说,更会耗损我玄阳国运。” 秦牧听到这里并不意外,沧澜宗在沧州,的确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哪怕是玄阳神朝,也得掂量一番。 更何况,他给出的条件,仅仅是一个不知能否有用的承诺。 而就在此时,独孤傲的声音继续响起。 “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可能,此事,孤先应承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欲化龙 秦牧并没想到独孤傲会同意,因而此刻颇为意外。 不过,此刻并未多言,秦牧并没有完全信任独孤傲,因而只是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独孤傲此刻摆了摆手,道:“杀沧澜宗首席,不难,孤甚至能保一保你混元玄宗,但沧澜宗并非家猫,那是一头雄狮,不论如何,你都将遭受反噬,只看是何时。” 秦牧微微点头,道:“这一点,我心中明了,若事能成,在下先谢过陛下。” 独孤傲也对他点了点头,旋即示意他退下。 秦牧缓步退出宫殿,那引他而来的内侍尚在门前等候,见到秦牧出来,便是道:“秦公子,由老奴引你回琼玉殿参加晚宴。” “不了,连日比试,有些累了,还请公公带我出宫。”秦牧言道,已是不打算继续参加晚宴了。 这倒是令那内侍颇为意外,这等宴会,可以说沧州境内的大人物都来参加了,是一个扩充人脉的极好时机,这位秦公子竟然不去参加? “倒说不清公子你是清高还是愚昧,也罢,我领你出宫就是。” 很快,到了宫门,秦牧先是表示感谢,但也没忘记让这位公公代自己与吴小玉还有李依依打声招呼,随后独自出宫而去。 途经神武场,此处到了深夜,显得冷清异常,唯有满地狼藉,宣示着这里白日时有多热闹。 秦牧走在大道之上,夜风袭袭,令他连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到如今,宋飞尘与宫语冰,皆是他能靠自己实力所杀之人,但问题就在于,杀了之后,该怎么办。 可以说,自己这几年间的苦头,都是这二人造成的,若如此放过,自然不可能。 而今日虽与皇主达成了交易,但能不能成,秦牧心里还没有底气。 就在秦牧远离宫城,已进入城区之时,前方,空荡荡的街道之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月辉如水银泄地,洒落在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之上,她面色微冷,衣袂随夜风轻轻飘动,如一块纤尘不染的寒玉。 若只是看外貌,她也是近乎完美的女子。 而秦牧,眉宇间少有的流露出了厌恶之色。 前方,是宫语冰。 在其出现的那一刻,秦牧的思绪便就中断,他扫了眼周围,发现这里除了他与宫语冰,似乎再无第三人。 这是对方的陷阱? 还是,又有何阴谋? 宫语冰此刻也正看着秦牧,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仇恨与杀意,唯有淡漠的冰冷。 “秦牧,你我又相见了。”她道。 秦牧哂笑,开口道:“怎么,难道你我应当叙旧,说起往日里,撇去仇恨,也有快乐之时?” 他体内气血已滚滚而动,在见到宫语冰的那一瞬间,秦牧便难掩杀意。 他与宫语冰昔日的确是情人,但那时秦牧对她有情,宫语冰却是未必。 到如今,二人间,已经只有血海深仇。 宫语冰想杀秦牧,而秦牧自也想杀她。 但今夜的宫语冰,似是没有任何杀气,眼中淡然至极,仿若出尘。 “今夜,宗主带我见了一人,她让我知晓,我、你,哪怕是沧澜宗,渺小不过砂砾,而我,就要离开沧州了,临行前,我想见见你,便来了。”宫语冰说罢,眸子里终是多了几分憧憬之色。 而秦牧,则是眉头微皱,全然不知眼前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起来今夜的宫语冰的确有些不同,身上仿若有种堪破尘世之意。 这一点,与秦牧在玄天塔顶见到的无尘,有些相似。 “既然如此,你我的恩怨,不如在今夜了结。”秦牧道。 宫语冰摇了摇头,道:“你看,你还困在你我的恩怨中,你此生注定只能是蝼蚁。” 秦牧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宫语冰望向天空,夜色中,那月儿也清清冷冷的挂在穹顶,那一刻,她好似成了那弯月。 “我曾很想杀你,后来,我父亲因此而死,在那后,我更想杀你了,日日都想,直到今日,我知道你也想杀我,但你今夜杀不了我,未来也杀不了,因为你连再见到我的资格都没有。” 宫语冰说到这里,突然嗤声一笑,道:“我怎会在意与一只蝼蚁的仇恨?” 秦牧是觉得,宫语冰要么是中邪了,要么就是走火入魔,否则怎会性情大变至此。 倒是他,此刻确定四周无人,体内气血已汹涌而起。 他周身气势升腾,原本这清冷的夜,似是都因此变得热烈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一道毫无预兆的轻哼声响起。 这声音并不洪亮,甚至透着苍老之意,却如一道无形大锤,直接命中了秦牧的胸膛。 原本升腾而起的气血,在那一瞬间溃散,秦牧面色苍白,胸口剧痛如绞,一口逆血再也压不住,猛地喷吐而出。 殷红的血滴落在石板之上,秦牧抬起头来,就见到宫语冰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老妪。 方才那道轻哼声,便是来自于她! 而这老妪身形枯瘦,却只是轻轻一哼,便瞬间碾碎秦牧的气势,将其重伤! 这修为,已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是老身劝她不必在意你,而今夜看来,你这小子的确该死,冰儿都已不计前嫌,你却还敢展露杀机,真当冰儿是泥人?”老妪开口,却是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那无形的气场压迫着秦牧,几近窒息。 秦牧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道:“你又是何人?” “老身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只需知道,今夜若非老身,你早已葬身此地,莫以为体修入道杀伐凌厉便能如何,对于许多人而言,你不过是只苍蝇,懒得碾死你,是不想污了手。” 老妪的话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秦牧终于知道,宫语冰怎也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原来,是受此人所影响。 看来对方来历不小,甚至修为要远超秦牧见过的任何一人。 记忆里,或许只有李知音能够相提并论。 但这些,都不是秦牧所在乎的。 他受伤之躯,在此刻却是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意,原本溃散的气血,在体内又重新凝聚而起。 气势在此刻不断上涨,体内脊骨,已咆哮如龙! 老妪与宫语冰见到这一幕,都是一挑眉头,流露几分意外之色。 秦牧,要化龙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妖婆 秦牧早有破境的趋势,然而却迟迟未能迈出那一步。 起初,他以为只是缺少些许机缘,因而一直在等待契机来临,直至今夜。 在那老妪所带来的莫大压力之下,气机狂泻而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那条已成血玉一般的脊柱,响彻幼龙啸鸣之音。 而此时,站在宫语冰身侧的老妪,抬起枯瘦的手掌,凭空一握。 霎时间,秦牧那如龙的气血,再度被阻断。 因本已要提升的境界,也于此刻戛然而止。 紧紧一握,似是将新生幼儿生生捏死。 老妪嗤声一笑,转过身去,语气真如踩死了一只蚂蚁般轻松:“蝼蚁就要有蝼蚁的样子,纵使你化龙,也只是化龙蝼蚁。” 说罢,老妪带着宫语冰转过身,显然已打算离开。 而就在这时,她们的身后却是响起了秦牧的声音。 “老……妖……婆!” 听到这话的老妪,眼中闪过一道杀机,猛然回身看去,却是瞳孔一缩。 只见此刻的秦牧半跪于地,经由方才老妪那一握,不仅仅是断了秦牧升入化龙境的可能,更能伤及本源。 然而此刻的秦牧,体内却是传来雄厚无比的力量。 那力量,似亘古蛮荒而来,凶戾无比。 却又带着道则之威。 令此刻的老妪,都深感惊惧。 老妪脸上那万古不变的淡漠终于被打破,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实质性的精芒。 “好一个不灭体!” 秦牧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二人。 当下,他只觉得身上被后重如山的东西压着,但体内,那颗漆黑古珠,于此刻飞旋而动。 老妪仅仅能够看出他的不灭体,却是看不到那颗古珠的存在。 秦牧猛然起身,似冲破枷锁的猛龙一般。 一道狰狞龙吟声骤然响起。 下一瞬,四方气血狂聚而来,秦牧那小小的肉身鲸吞着这些散落天地间的气血。 而这些气血,皆化作秦牧的生命本源! 秦牧与这漆黑古珠的关系,就好似共生。 在平日里,他吸收凶兽以及灵物时,大部分气血,都被这颗古珠吸收。 然而越是在危急之时,这颗古珠对他的帮助,便越是毫无保留。 至此,秦牧彻底踏入化龙境中,并借由古珠内的力量,稳住了修为。 宫语冰此刻愕然不已,唯有她知道身边的老妪有多可怖。 因而此刻秦牧竟能在这老妪的封锁下,硬生生踏入化龙之境,更令人震惊! 而且此刻秦牧所表现出的那股狠劲,是宫语冰此前从未见过的。 他,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此时,秦牧看着老妪的双眼,一字一句开口:“若我真如尘埃一般,你可敢等到狂沙漫天之日!?” 闻言,老妪愣了半响,似乎惊诧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 这是在,跟她叫板? 随后,她便大笑了起来,笑声却难听至极,像是夜里漏风的门窗。 “有趣,有趣,便看着你如此有趣的份上,今夜我说什么也不会要你的命。”老妪言道。 秦牧只道:“十年,可敢给我十年?” 老妪嗤声道:“十年,你追不上冰儿,她乃是罕见的太古体,可惜此前未逢良师,但日后有我教导,修为必然突飞猛进,而你这等蝼蚁,永远望尘莫及!” 听她说完,秦牧冷不丁地一笑,道:“我不是要追上她,而是你!” 此言一出,宫语冰与老妪算是彻底傻眼了。 此刻秦牧的话在她二人耳中,只能以荒诞来形容。 宫语冰厉声喝道:“大胆!” 秦牧却是直视着老妪,一语不发。 良久过后,那老妪轻声道:“你可知今夜你的话,有多愚昧?” 说罢,老妪自嘲似的一笑,说来也是,秦牧这种人在她眼中不值一提,何必与此人多言? 不过,对方的不灭体,却是实打实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纵然你有不灭体,却无良师,加之体修传承已断,未来或许可在沧州称王称霸,但在顶端人眼中,依旧不过泛泛。” 老妪说着,随手朝天上一摘,一朵带着虹光的云彩被她摘下,落在她二人脚下。 “别说十年,给你千年,万年,你与我之间的鸿沟,依旧无法逾越。”伴随老妪与宫语冰腾空而起,声音也渐渐远去。 很快,夜色之下的皇城,恢复了平静。 秦牧却是怅然若失,他知道,今夜是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不论他有没有把握在十年后拥有超过老妪的修为,但在今夜,他于此人面前,的确如蝼蚁一般! 对方没有杀他,也确实因为,他不值一提。 或许是因为老妪的离开,那封锁秦牧周身的气机立刻消散,秦牧这才感知到,来自皇城那几道窥视的目光。 同时,他身后响起了脚步。 回头看去,却是发现是那引他出宫的内侍。 “公公?” 这时,秦牧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随之道:“你到底是谁?” 那内侍面色平静,双手揉了揉脸,再放下手掌时,面容却已变换得倾国倾城。 秦牧一愣,方才随他同行许久的内侍,竟是独孤雪。 “方才那位老人,你可知她是谁,竟敢说出那般狂悖之话,也得亏人家看不上你,才没有对你下重手。”独孤雪清清冷冷地言道,但话里却似乎有责怪之意。 “我若不那般激将,她只会随手抹杀我。”秦牧回道。 独孤雪一笑,道:“激将对别人或许有用,这一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四皇之一,一位皇道境强者,怎会被你激将,我想之所以没杀你,定是有其他用意。” 秦牧颇为意外,那老妪竟是一尊皇道境强者? 在沧州,皇道境强者几乎绝迹。 如最强的那些人,也不过王道之境,至多王道巅峰。 好比那曾无敌,便是王道境,不过具体到了何种地步,却是不知,毕竟此人已经许久未曾出过手,谁也不知他距离皇道境还有多远。 这倒是想得太远了些,此刻秦牧比较在意那老妪的身份,见独孤雪似乎知情,便是问道:“那四皇应当不是沧州的人物,你与我讲讲?”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东土四皇 在独孤雪的口中,秦牧得知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事。 沧州,对于秦牧而言,已是宽广无比。 但放在这整个大陆之上,也仅仅只是一隅,隶属于东土。 在整个东土,如沧州这样的大洲,足足有五个。 而方才宫语冰身边的老妪,便是东土四皇之一杨千屿,也是其中唯一的女儿身。 看来,宫语冰的确是得到了莫大机缘,能跟随杨千屿修行。 而秦牧不禁又问道:“阴阳道宗我此前听说过,只知晓其是沧州的顶尖宗门,但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百宗大比,都未曾有他们的人出现,是为何?” 独孤雪没好气地道:“阴阳道宗之于沧州,就好似我玄阳神朝之于治下的一座城池,阴阳道宗是沧州顶尖宗门不假,但其影响力,却是遍布其他东土其他大洲,他们怎会派人来此参加百宗大比呢?”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看来此前是他将阴阳道宗想得太简单了些。 而此时,独孤雪又道:“倒是阴阳道宗里,有另一位四皇之一,话说你与他们有何瓜葛,为何会问?” 秦牧摇了摇头,不愿在此多说。 他打量了一眼独孤雪,这才道:“堂堂公主殿下,怎伪装成一个老太监?” 独孤雪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因你!” “因我?”秦牧纳闷道。 独孤雪却又立刻改了口,道:“想看看你能不能看出我的灵宝伪装,结果你毫无慧眼,果然体修在这一方面还是不行,我应当另找一人测试下我新得的灵宝。” 秦牧就当是如此了,他此刻望了眼宫城,方才那挥之不去的窥视目光,似乎已经收了回去。 紧接着,对独孤雪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请回吧,在下好累,也得回去歇着了。” 独孤雪摆了摆手,转身而去,同时道:“好生休息吧,你也算是撑过皇道境强者一击的人了,若大比不能夺魁,未免太可惜。” 秦牧闻言一顿,想起杨千屿那隔空一握,神色便凝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宫语冰与老妪坐于凌空疾驰的云彩之上。 杨千屿此刻笑道:“老身知晓你与他有杀父之仇,但此人性命,却是不得不留,须知你这太古体想要大成,要经人、地、天三劫,今日留此人一命,来日或许可以利用他为你之人劫,你只需将这仇恨深埋心底,等应劫那日,轻松斩去此人,便可渡劫。” 宫语冰闻言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师尊深谋远虑,弟子叹服。” 这明显是拍马屁,不过杨千屿却很是受用,她道:“太古之体,乃是最适合修行的体质,传闻天地初开,所诞生的第一位修士,便是太古之体,而如今,这体质以变得极其稀有。” “老身虽也是太古体,但却入门太晚,因而此生恐怕只能困于这皇道之境,但你却不同,也许你能走得更远一些。” 宫语冰听着,不断点头。 只是心里想着方才与秦牧所言,便不禁得走了神。 她眼下对秦牧的确是没什么杀心,那是因为今日撞了大运,竟拜了一位皇道境强者为师。 而秦牧,则会成为她往后修行中的一环,成为她的一颗垫脚石。 与此相比,那点血仇在宫语冰心中,的确不算什么。 只是唯有她自己清楚,对于秦牧,远非今日表面所装作的那般淡然释怀。 …… 皇城之内。 独孤傲在宴会中途便就离开,是因皇城外的那一道气息。 宫中的强者早便发现了杨千屿的存在,一位皇道境强者驾临宫城之外,不得不令他们如临大敌。 毕竟,在这样的境界面前,哪怕是玄阳神朝的护宫法阵,也只是形同虚设! 林散之躬着身来到独孤傲前方,道:“打听清楚了,沧澜宗这一次走了大运,宗内有一弟子,得杨千屿看重,已被带走,今夜之所以出现在宫城前,是因那被带走之人,与秦牧有些恩怨。” 独孤傲愕然道:“秦牧?” 难以想象,怎么什么事情都与这个年轻人有关! “快说说,他们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林散之本就是从一开始就盯着那处的人,杨千屿与秦牧间的对话,他也一字不落全记下了,此时便对着皇主复述了一遍。 而独孤傲听完过后,却是愣了良久。 “你是说,他竟挑衅一位皇道境强者,还想立下什么十年之约?” 林散之点了点头,恭敬道:“陛下所言不错,事实就是如此。” 独孤傲不由轻笑了起来,十年,从易髓,不对,今夜开始,已是化龙了。 就算是天之骄子,一州气运加身,也不可能十年内,从化龙境迈入皇道境。 若是有,也是天方夜谭! 不过,独孤傲也大概猜到了秦牧的小心思,无非是在赌命,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杨千屿竟也真的放过了他。 “我听说雪儿也在场?”独孤傲此时问道。 林散之点头道:“公主殿下的确也在附近偷听,杨千屿必然是知晓的,不过她毫无避讳之意,或许她骨子里也瞧不上我等,毕竟巨人何必在意自己的话被蝼蚁听见了。” 独孤傲不由一声哂笑,道:“一个皇道境,便将芸芸众生皆不放在眼中,也难怪证不得圣道,不过今夜之事,倒是让我对秦牧更有信心了一些,能在一位皇道境强者施加的压力下破入化龙境,此子绝不简单!” 说着,独孤傲想到了自己与秦牧所做的交易。 恰好此刻的他,因沧澜宗搭上了杨千屿而十分恼怒。 沧澜宗本就要做大,若是借了杨千屿的势,日后岂不是要吞了他玄阳神朝? 独孤傲怎会容许此事发生,更不想让曾无敌太好过。 随后,他吩咐道:“让浩儿来见我,这纨绔子也算是有正事派给他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礼 紫霄城外城,混元玄宗众人下榻的客栈之内。 自从宫里回来后,秦牧先是好好睡上一觉,连着两轮试炼,再加上面见皇主,后来又遇杨千屿,困境化龙,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经受不住。 到了第二日正午,秦牧才醒了过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坐起,运转轮回不灭功,同时内视己身。 踏入化龙境后,除了体内脊柱外,所发生的变化并不大。 但秦牧的气血却是变得异常浑厚起来,而气血所带来的力量,亦是成倍增加。 体修化龙境,所对应的乃是灵修筑基。 灵修在此境内,是为筑下道基,完成那超凡脱俗的第一步,但此境,亦是无数修士折戟之处。 据传,一名筑基修士,一生唯有三次机会冲击紫府之境,而一旦失败,此生再无紫府的可能。 体修是否也是如此,秦牧并不知晓,但唯有历经化龙境的修行,才可开天门,以肉身成王称皇。 “不灭体似乎也有进展,只是目前到了何种地步,暂且不知,或许还是得等到一场恶战中,才可检验出不灭体的神异。” 秦牧自语一声,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以为是吴小玉,来到门前拉开门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小厮。 那人手中端着红布盖住的托盘,毕恭毕敬地对秦牧道:“敢问可是秦公子?” 见秦牧点头,他才续道:“冒昧打搅,是我家主人听闻公子已入化龙,特命我送上一些气血丹药,一为公子庆贺,二为公子巩固修为。” 说罢,他将那红布一掀,瞬时间,丹香肆意,在那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十二颗丹药。 秦牧略感意外,昨夜化龙,本以为只有宫城里的几人知晓,没想到宋雨晴竟也知道了。 这紫霄城里,难不成真的没有秘密可言? 随即,他看向这小厮手上端着的可不是寻常丹药,才发现这是对于体修而言近乎大补的大五行凝血丹。 此丹专为体修所用,在修炼时服下一颗,日积月累,可在体内凝结出近乎内丹的东西。 这丹药应当是在地阶,而又足足十二颗,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何人这么大的手笔? “你家主人是谁?”秦牧问道。 那小厮似乎就等着秦牧发问,立刻便答道:“宋雨晴。” 秦牧微微一顿,宋雨晴的这份厚礼,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十二颗大五行凝血丹,价值足以让一些小型宗门倾家荡产,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 她在图谋什么? 秦牧一边用玉瓶将丹药装入其中,一边心思转动。 宋雨晴,既是凌霄阁分阁之主,又是宋家的嫡女,按理来说,这样的天之娇女,几乎不会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就算真有什么事要人相助,那也是别人排着队去寻她,轮也轮不到自己。 她数次示好,所求绝非寻常。 目前秦牧唯一能够猜到的是,宋雨晴要他帮的这个忙,应该是非体修不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女所求若不合理,再将丹药退给她就是。” 秦牧这般想着,明日便要开始最后一轮比试,趁此机会再好好休息一番。 而也就在这时,吴小玉推门而入,见到秦牧坐在那里深思熟虑,便道:“好你个师弟,昨夜去哪了,就将师姐丢在皇宫里?” 吴小玉一进来便是兴师问罪,秦牧苦笑道:“我不是请那位内侍给师姐带话了么?” 随后他才想到,那内侍乃是独孤雪所扮,当时未必带话回去了。 这时,吴小玉鼻子一吸,疑惑道:“师弟,你房间好重的丹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秦牧愕然,道:“师姐莫非属狗的?” 吴小玉并未在此事上细究,亦或者说,她这人便是天马行空的,这事上扯一嘴,而后又提一提那事,寻常人很难跟上她的思维。 “明天就是最后一轮了,昨夜在宫里,师姐我也不是只在玩乐,已经为你打听清楚,下一轮捉对厮杀的名单已经出来了,你第一个对手,乃是柳家的柳关山。” “哦?”秦牧眉头一挑,上来的第一个对手便是沧州四姓中人么。 不过,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参加大比的修士中,修为出众的,也不过筑基之境。 而他如今已然化龙,根本就没有筑基修士能够威胁得到他。 再加上这种大比,是不可服用丹药,使用高阶灵宝符箓的,秦牧就更不必担心了。 “你可是小心些,对方毕竟是柳家的人,有什么底牌也不好说,莫在他身上翻了船。”吴小玉叮嘱道。 秦牧摇头道:“不会的。” 说着,秦牧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师姐觉得谢明镜如何?” 吴小玉想了想,道:“是挺厉害的,我觉得此次大比,或许他才是师弟你最大的对手吧。” 秦牧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看来,吴小玉并不知道,她母亲就是谢家的人,此刻或许就在谢家之中! 此刻是在心中迟疑,要不要告诉吴小玉这件事。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么多年,吴小玉已经过来了,此刻与她说这件事,只会扰乱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好吧,师姐我有事与你说。”秦牧忽然认真道。 吴小玉狐疑看他一眼,道:“什么事?” “那就是师姐下一次进我房间能不能先敲敲门,万一我在房间里没穿衣服,你进来撞见了岂不是很尴尬?”秦牧道。 吴小玉闻言一愣,随后道:“那……那又怎么了,你是我师弟,看看还不行了?” 她是嘴上嘴硬,脸上却是飞起了两朵红晕,眼神也飘忽起来,不敢直视秦牧。 秦牧看着吴小玉强装镇定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发现自己这师姐的确有些可爱。 当下也不再逗她,而是道:“好啦,与你说笑的,我的房间师姐什么时候进来都成。” 秦牧本是随口一说,而话这么出口,霎时间便感到味道不对。 连吴小玉也都愣了愣,随后睁大了眼睛看向秦牧。 二人同时想歪了,很默契地没有多言,吴小玉站起身,低声道:“我先不打搅师弟休息了,明日见。” “明日见。”秦牧也道。 第一百七十章 九狱演武 翌日。 神武场上再度聚满了人。 与前两日相比,今日的气氛更为肃杀。 在神武场的中央,原本空旷的地面已被一座庞大而复杂的阵法覆盖,繁复至极的阵图之上,有着九座形态各异演武台悬浮于空。 冰川狱台之内乃是一片冰天雪地,熔岩狱台中滚滚熔岩翻动,灼热至极,还有那黄沙漫天,荆棘遍布。 这便是九狱演武台,以阵法驱动,可开辟出九种不同的小天地。 四周看台上,早已人满为患,比起此前,围观者只多不少。 只因,今日便是决出大比最终魁首的日子! 此届百宗大比,各方出动的天骄乃是历届之最,乃是近百年质量最高的一次。 就好比上一次大比,修为最高之人,也未曾超过筑基境。 而在这一次,晋升至最后一轮比试的天骄,绝大部分都是筑基境修士。 唯有秦牧算是一个意外,以易髓境体修之躯踏入最后一轮。 而这九座演武台,就是为这最后十八人量身打造的舞台。 “这最后一轮只怕比我等预想得还要精彩,除去那四大家族的天骄之外,还有谢明镜,须知前两轮中,谢明镜吃了不小的亏,但在这最后一轮,比拼的乃是真实力,谢明镜可就不会再吃亏了。” “柳家的柳关山,宋家的宋振志,唐家的唐玹,还有那陈家的陈治州,他四人都是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的天骄,也是头名的有力竞争者。” “混元玄宗的那二人也不错,那欧阳誉体灵双修,战力非凡,至于秦牧,此人已是到了我都看不懂的地步。” “这二人的确不错,只是,混元玄宗已经没落,天骄之争,向来不止靠天赋,若是背后宗门家族不得势,也难以脱颖而出。” 四方看台上,人们已是议论起来。 而在混元玄宗的看台区域,杜浔带着宗内弟子已来到此处。 他转过身来,看向秦牧与欧阳誉二人。 “九狱演武台,捉对厮杀,生死不论,唯有胜到最后者,方为头名,你二人可明白?”他问道。 这时,一旁的吴小玉惊讶道:“若生死不论,这十八人真死斗起来,能活几人?” 杜浔冷冷瞥她一眼:“魁首之争本就惨烈,以往的捉对厮杀,尚有认输的空间,然而此次在这九狱演武台内,环境凶险,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认输求饶都未必有机会喊出口。” 吴小玉脸色顿时一白,她虽想着秦牧能够夺下头名,但一想到这最后一轮如此凶险,心中便为其打起了退堂鼓。 “各自准备吧,宗门心衰,在此一举。”杜浔的语气透露着罕见的沉重,一旁,其他弟子也为秦牧与欧阳誉二人打气助威。 主看台上,随着皇族人员的道场,整个神武场安静了下来。 独孤傲率先而出,抵达主看台的御座之上。 秦牧望向其身后,便见到了独孤雪,还有许多那日出现在宴会上的人。 直至,他看到了七皇子独孤浩身边的人,神色不由一凛。 只见得独孤浩拉着宋飞尘的手登上主看台,二人看起来似乎十分相熟,宋飞尘亦是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宋飞尘,怎么跟七皇子走到一块了? 秦牧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然而来不及细想,就见神武场中央,那九座狱台的上方,出现了一名红袍官员的身影。 “百宗大比最终轮头名之争,现在,启!” “九狱演武,捉对厮杀,胜者进而败者退,直至决出最后一人。” “比试过程,不论生死,唯有一方认输后方可停手,不可使用地阶以上的灵宝,亦不可动用符箓,丹药。” 贾聆洪亮的声音,传遍神武场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他便开始宣布第一轮对决名单。 而第二轮对决的名单,将根据第一轮决出胜负的时间来定。 就好比某处狱台上,有一人最先分出胜负,那么此人,将会对上最后一位出线之人。 第二人,则是对应倒数第二人,以此类推。 “云顶谢家谢明镜,于冰雪狱台,对战浩天宗齐青。” 众人闻言都是一顿,这浩天宗齐青,算得上是一匹黑马,然而其实力,绝对无法与谢明镜相提并论。 只能说其运气太差了些! 而在人群中,一名黑衣青年听到这话,已是苦涩一笑,看向身边同伴,无奈道:“只怕,青儿是要止步于此了。” 浩天宗的长辈见状,也是哀叹连连,不过他们作为一个小宗门,能够跻身这最后一轮,已是十分出彩的成绩了。 “你放心施为便是,若真不敌,尽快认输,莫被伤到了。” 贾聆的声音继续传入场中。 “混元玄宗欧阳誉,于黄沙狱台对战唐家唐玹!”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沸腾起来。 欧阳誉对上四大家族唐家之人,倒算是一场强强对决。 “陈家陈治州,于黑林狱台,对战无我宗道子毕寻。”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已是开始预估起这第一轮的比斗成绩。 而就在这时,贾聆微微一顿,随即再度放声。 “混元玄宗秦牧,于熔岩狱台,对战柳家柳关山!” 柳家的看台之中,一名青色锦衣的男子缓步而出,目光沉稳地朝混元玄宗看台而来。 最终,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秦牧身上。 而他也缓步而出,却是目不斜视,望着自己即将要去的那座狱台。 熔岩狱台么……倒是有意思。 柳关山见状,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在此前两轮中秦牧可谓占尽了风头,他早已为此不爽,今日若能一战胜他,则可借此人名声振他雄风。 不过多时,第一轮比试的名单宣读完毕,所有人开始登上狱台。 秦牧落足于熔岩狱台之中,立刻便感受到了四周极具压迫感的灼热气息。 此处整方世界,好似一个燃烧的丹炉。 不过,他体修之躯,倒是极易适应此种环境。 落在他对面的柳关山便不是如此了,一进入这熔岩狱台内后,便显得有些浮躁。 “你我速速认输退去可保小命,这地方小爷一刻也不愿多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会挨打? 柳关山声音之中带着火气,并不全然因为此处熔岩狱台,更因他不喜此人。 秦牧在前两轮中几乎占尽了风头,以至于这段时日,旁人讨论最多的,并非是他这般四大家的天骄,而是这个秦牧! “何必强撑呢。”见秦牧不予回应,柳关山提出一柄剑来,轻轻一抖剑身。 伴随一声清脆的剑吟,凌厉之气充斥整处洞天,那清寒剑意生出,似是连下方熔岩都被压下几分温度。 柳关山身形如风,于滚烫熔岩中踱步而出,手中剑飘然转动,一道青色剑光应运而生。 其剑势飘逸至极,却又狠辣刁钻,剑光撕开这片红色天地,转瞬即至,直奔秦牧心口而来。 不少正看着此处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柳关山的剑未免也太快了! 莫说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未能反应过来,更别提秦牧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那道青色剑光落在秦牧胸前,却是未能再寸进一步。 只因,秦牧已用手死死地扼住那道剑光。 剑气在不断消磨秦牧掌心的血肉,于此刻发出阵阵令人牙酸之声。 秦牧猛地一握,青色剑气如烛火消散,旋即一拳挥动,无形劲力如山崩般狂泻而去。 他的回击同样来得迅猛有力,柳关山抬剑去挡,手中那柄灵剑在触及那劲力的一瞬便就弯曲,他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剑身,然而巨大的反震力令他双手发麻,同时身躯也在不断往后退去。 柳关山心中一骇:“好强的力量!” 同时,心中终于正视起秦牧,不再有丝毫怠慢,在退后百丈稳住身形后,柳关山端剑便动,手中剑如清风拂动的柳枝,却是劈出成百上千的凌厉剑芒。 这些剑芒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浩荡,如洪流一般。 而秦牧,则成了这剑气洪流中那颗巍然不动的礁石。 他闪转腾挪于这处熔岩天地之内,灼热的空气,似是掩盖了他气血的旺盛。 面对柳关山的攻势,他以一种并不迅捷的方式,或打破,或靠肉身硬挡。 他守多攻守,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好似被柳关山凌厉的剑招压制住了。 这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 毕竟秦牧此前两轮的表现来看,怎么说也是大比魁首的有力竞争者,而现如今的表现,却是令人很难评价。 “前两轮占尽风头,然而到了这实打实要与人斗的环节,却是破绽百出。” “看来,我等都高估这名体修了。” “不过也是柳关山太强,本就是四大家族中人,偏偏天赋还这么高,有点太欺负人了。” “同为混元玄宗的弟子,那欧阳誉似乎表现得更好一些。” 而就在这时,欧阳誉所处的黄沙狱台之中,忽然传出一道惊天巨响。 随即,便是周遭看台上山呼海啸的惊呼声! 只见得漫天黄沙之中,一道身影如同沙包般飞了出来,狠狠撞在了狱台的防护光幕之上。 那人,正是唐家的天骄,唐玹! 他口喷鲜血,气息萎靡,显然伤势不轻,也是立刻摆手,在欧阳誉下一步出招前认输。 黄沙缓缓降下,露出了其中的身形。 欧阳誉眼神冷峻,气势沉稳如山,看他身躯表面,似乎拿下这唐家天骄,仅是衣角微脏,连一点伤都未曾给他留下。 “黄沙狱台胜者,混元玄宗,欧阳誉!”贾聆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讶异,响彻全场。 整个神武场再度沸腾起来。 这一轮比试才开始多久,欧阳誉便就拿下了对手。 须知道,就连谢明镜这般存在,亦尚在鏖战之中。 更何况,唐玹,那可是四大家族的核心弟子啊,就这么,被碾压了? “太,太快了!” “第一个结束战斗的,竟然是他!” “其他人恐怕也得快一些了,否则最后一个出线的,可是要与这狠人对上!” “如此战力,这欧阳誉有望与谢明镜争夺头名!” 混元玄宗众人所在之处,此刻一众弟子发出阵阵欢呼声。 就连杜浔,面色都变得无比激动。 “好,好,好!” “不愧是副宗主亲传,有他在,我们混元玄宗,怎么也不可能颗粒无收!” “再看那秦牧,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人平日霸道蛮狠,逞凶斗勇,而到了这真正与人对战之时,却是处处露怯!” 杜浔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熔岩狱台,那处的形势并未有多少变化,秦牧依旧未能取得主动。 而此刻,在主看台上,独孤傲此刻亦是微微颔首,欧阳誉的表现,同样出乎他的预料。 在其身后,独孤浩笑眯眯地对身边的宋飞尘道:“宋兄,这混元玄宗还真是出人意料,竟培养出了如此人才。” 宋飞尘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间带着些愤恨不平,道:“若非我运气不好,定可轻胜此人!” 独孤浩一笑,他那双眼睛,笑起来时弯如月牙。 “这是自然,以宋兄你的能力,本该夺魁才是,却是在那玄天塔中,被秦牧那小子给暗算了,这口气,确实没那么容易咽得下。”独孤浩顺着宋飞尘的话安慰道。 宋飞尘朝他拱了拱手,随即眼神阴翳道:“七皇子殿下,多谢了,不过我相信,混元玄宗蹦跶不了多久的,不论是那欧阳誉,亦或是那秦牧。” “哦?”独孤浩露出好奇之色,只是宋飞尘却不愿再多言下去。 独孤浩只好道:“宋兄莫不是未将我当朋友,我可是将宋兄当做最好的朋友了!” 宋飞尘一愣,立刻解释道:“怎会,七皇子待我如何,我心里是清楚的,这几日若非是你,我恐怕已受尽冷眼!” 独孤浩笑眯眯地道:“那宋兄为何不愿与我说个明白?” …… 熔岩狱台内。 在方才欧阳誉结束战斗的那一刻,秦牧的目光便就落于那处。 但他的眼神中,却无任何意外之色,反到有一种释怀之感。 终于,结束了。 不过欧阳誉结束得太早了一些,这对秦牧而言,倒是有些难办。 恰在此刻,前方剑如暴雨而来,柳关山不耐大喝。 “废物,你是只会挨打的乌龟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挑选对手 秦牧依旧是被动防守,从不主动出招。 但却是每次防守,都能轻而易举地挡下柳关山的剑,又不出招进攻,导致柳关山此刻感到十分难受。 他分明觉得眼前这人与自己有一战之力,却偏偏不出手。 反倒是他,打到现在已是累个够呛。 柳关山只能极尽嘲讽之言。 “混元玄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看看那欧阳誉,早已利落胜出,而你败不愿败,胜不能胜,龟缩于此有何意义!”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与我同台么!” 四周的看台上,不少人也附和起欧阳誉的嘲讽来。 不少人已是直接对着混元玄宗的看台喊话,让他们这弟子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下去。 吴小玉已是气得俏脸通红,险些就要走出去舌战群儒,最终还是李依依拉住了她。 杜浔眉头紧锁,面对周遭的压力,朝熔岩狱台内怒喝道:“逆徒,要么速速拿下对方,要么认输,莫再丢本座脸面!” 此刻,已经陆续有不少人分出胜负。 好比那谢明镜,虽花了些时间,但也是在未受任何伤的情况下重创对手。 还有一人的出线令众人意外,那便是无我宗的道子毕寻,居然胜了陈家天骄。 随着其他狱台的战斗陆续结束,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熔岩狱台之内。 而秦牧,依旧是打不还手。 这时,不少人已是猜出秦牧在有意拖延。 只是此人在拖延什么,却也不得而知。 莫不是他想在等前面的高手先出线,而后控制自身出线的名次,从而达到一种自己挑选对手的条件? 猜到这一点的人,更是暗骂秦牧无耻。 不过更多人觉得秦牧会玩砸。 毕竟周围几处狱台的形势一直在变化,而秦牧的对手柳关山,也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 不知多久过去,几乎所有的狱台都已分出了胜负,而熔岩狱台内,形势依旧胶着。 柳关山此刻已近乎力竭,却依旧未曾停下叫嚣。 唯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了。 这个秦牧,仅是靠着被动防御,就硬生生给他拖到灵力空虚。 而这狱台内,又不可服用灵丹补充。 这导致此刻的柳关山,已经无法再使用那些强大的杀招。 不过,以此前的情况来看,就算他用了杀招似乎对秦牧也无多大的效果。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他就是要让自己力竭而败? 此时,贾聆的声音再度响起。 “天湖狱台内,宋志清胜出,此刻,以只有熔岩狱台胜负未分。”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此。 而秦牧,一双微垂的眼皮,陡然抬起,两道实质性的精芒如同冷电,穿过灼热的空气,直射柳关山身上! 一股仿若洪荒猛兽的气息,于秦牧体内骤然爆发。 而他周身的气血,再也不是附着于肉身之上被动防守的血罡,而是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咆哮奔腾,如怒江狂澜! 那气息之强横,气势之霸道,令周围所有讽弄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了愣,直至此刻,人们才发现,原来秦牧已入化龙境! 他上一次连破易髓三重,才过去多少日? 这便又入化龙了? 这还是提升境界颇难的体修! 主看台上,独孤傲双眼紧盯着秦牧,手指在御座扶手上有规律的敲击。 “嗯,这小家伙终是要认真了。” 混元玄宗的看台之上,吴小玉此刻亦是目瞪口呆。 “师弟他这是……” 李依依在一旁,她早已猜出了秦牧的心思,然而此刻已被证实,她却高兴不起来,对吴小玉道:“秦师弟不该如此的,不论如何,同门相杀这样的事,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 此言一出,吴小玉再度愣住。 在神武场之上,已经出线的人全部站在中央。 欧阳誉抬头望着熔岩狱台,眉头紧皱,不过很快,便又舒展了开来。 若秦牧此刻能赢下,那么便是以他这最后一个出线名额,迎战他这最先出线的。 秦牧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来的! “好,我正愁没机会,你倒是送上门来了,秦牧,有本事你便拿下这一场,你我下一轮见!”欧阳誉放声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身处熔岩狱台内的秦牧动了。 只见他右拳紧握,没有任何花哨的方式,以一拳直直轰去。 而所调动的气血之力,却是海量的! 没有任何声音,但这一拳前方,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一般,一股扭曲空间的力量,化作一道凝练到了极致的赤红血罡而去。 柳关山早已意识到事情不妙,仓促间在自己身前布下重重剑幕,而那赤红血罡轰然而至,几乎是无视了他所布下的一切防护措施。 “不!” 柳关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去。 就在他要坠入熔岩河流中时,秦牧的身影再度出现,将其拉住,抛向了另一侧。 不过纵然没了性命之忧,但方才秦牧那一拳的伤势,依旧令柳关山极其难受。 他稳住身形后,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凹陷了下去,体内灵力紊乱,连基本的行气都难做到。 而在狱台之外,上一刻还在不断嘲讽的人群,此刻都似被扼住了咽喉般,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震惊,笼罩了整个神武场内外。 主看台上,独孤傲的身子微微前倾,露出笑意。 独孤雪则对此结果并不意外,但对此过程十分意外。 至于宋飞尘…… 此刻,他双手握拳,从拳峰里,已是渗出鲜血,心中更是杀意滔天。 不知过去多久,四周才传出声响。 “就……就一拳!?” “堂堂柳家天骄,在其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么!” “若不是最后关头秦牧拉住了他,柳关山恐怕就得葬身狱台之中了。” “而且,他这化龙境也太过诡异了,何时见过此等升境比吃饭喝水还简单的体修!” 神武场上方,贾聆此刻才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他略微清了清嗓子,而后以高亢的声音宣告四方。 “熔岩狱台,混元玄宗秦牧,胜!”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体灵双四境! 此刻,柳关山颇为不忿地看向秦牧,半响过后,他还是一拱手,言道:“多谢!” 方才若不是秦牧拉住了他,他恐怕就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 柳关山虽是狂傲,却也懂得感恩。 秦牧只是微微点头,而后缓步离开狱台。 只见得贾聆继续宣布道:“晋级者本有九人,不过有一人伤势过重,已经弃赛,余下八人做好准备,一炷香后,各自踏入狱台。” 秦牧回到混元玄宗的看台上,杜浔此刻已经毫不掩饰他欲要杀人的目光。 “你这叛徒,故意最后出线与欧阳誉对上,你可知,若是欧阳誉在你身上耗费太多灵力,他往后若是对上谢明镜这般强敌,该如何办?”杜浔冷喝道,声音之大,几乎将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秦牧冷冷道:“他不会有机会再走下去了,欧阳誉很想与我有个了结,所以我给了他这个机会,就是这么简单,杜师叔如此关心他,倒不如问问,他是不是乐于见此。” 不远处的欧阳誉一声轻笑,对杜浔道:“还请师叔放心,我会拿下此子,顺带一提,宗主给此人的任务,是夺得百宗大比魁首,如若不然,此人便无留在混元玄宗的必要,因而他若是败了,我会替宗门清理门户。”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二人居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也是这段时日秦牧的表现,令不少玄宗弟子都在心中接纳了此人。 因而,要在其与欧阳誉之间做一个选择,倒也有些艰难。 场上,唯有李依依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眉宇间有些担忧之色。 吴小玉同样担心秦牧,只是休息的时间太过短暂,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秦牧生出太多顾虑,因而便没有上前与其交谈。 很快,一炷香过去。 这一轮比试,将由上一轮先胜之人挑选狱台,也就是说,欧阳誉可以挑选一处对自身有力的坏境。 他没有任何犹豫,踏入群山狱台之中。 秦牧随之踏入其中,四周乃是绵延至天际的荒山,他与欧阳誉各落在一处山头之上。 其他人也陆续进场,各自面对自己的对手。 这一轮比完过后,将只有四人留在场上。 而若这四人皆还有战力的话,那么至多两轮,大比胜负便分。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那群山狱台之内。 同门相争,纵然这些人不知晓秦牧与欧阳誉之间有什么恩怨,但通过秦牧的行为也能大致猜到。 更别说此刻,那二人对彼此之间的杀意,已是毫不掩饰。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两个混元玄宗的人对上了。” “这个欧阳誉,战斗力也不一般,体灵双修的优势在其身上展露的淋漓尽致。” “至于秦牧么……这人倒是有些看不透,似乎直到如今,都还未完全展露全部实力。” “这场应当是最好看的!” 一时间,就连谢明镜所处的狱台都没有多少人在意。 饶是主看台上独孤傲与独孤雪等人,都是将目光放在群山狱台内。 “秦牧。”欧阳誉率先开口,他脚下荒凉的山脊,如巨兽的脊背,嶙峋陡峭,弥漫这肃杀之意。 “昔日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这样的人,杀了都脏我手,要怪就怪你选错了师父,今日我不仅会斩了你,终有一天,吴天那老小子我也不会放过。” 欧阳誉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 他手中一杆大戟旋即生出,戟尖遥指秦牧,灵力与气血,与那戟刃之上微微激荡。 秦牧的眼神始终平静,仿佛对方在犬吠,他只淡淡道:“太聒噪了,你乱不了我的心神,因为我对你,早有十足把握。” 被看出心思的欧阳誉双眼一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旋即不再多言。 大戟一动,脚下山石瞬时崩裂,而他整个人则是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撕裂长空! 那苍茫的天地间,身影未至秦牧身前,但那可怖的威压,却是早已令他脚下岩石升空而起。 看台上爆发出阵阵惊呼声,只因此刻欧阳誉所展露的气息太过骇人。 “此人灵修境界已入筑基!” “体修修为,是也到了化龙境!” 原来,这段时日不止是秦牧在进步,他的对手也没有止步不前! 此刻的欧阳誉,已有化龙境与筑基两重修为! 在此之前却无一人看出,唯有当下在面对秦牧时,欧阳誉才毫无保留的释放出全部修为! “若是如此,秦牧危矣!” “是啊,化龙加筑基,体灵皆四境,同境之中有谁能敌?” “除了谢明镜,我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秦牧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有意与此人碰上,殊不知是自寻死路!” 议论声中,欧阳誉已经逼近秦牧,手中那杆气势非凡的大戟猛地一压。 雄厚气血混杂着磅礴灵光,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红刃落下。 秦牧瞳孔微缩,在瞬息间将自身修为催动到了极致。 轮回不灭功运转而起时,气血如龙苏醒。 右拳之上,白色骨刃覆盖于拳峰,面对这可怖的一戟,不闪不避,以一记直拳迎去。 “轰!” 拳戟相撞,可怖的冲击波瞬间荡开,使得附近几座山头轰然崩塌。 无数碎石伴随着烟尘冲天而起,两道身影同时跃向高空,再度碰撞。 天穹之上,伴随二人过招,如雷炸响。 秦牧一语不发,击中气血于双手之上,接下欧阳誉一击又一击。 狱台之上所有人都于此刻说不出话来,已是彻底投入这眼花缭乱的战斗中去,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数个呼吸间,二人针尖对麦芒般的攻势,撕裂了数座大山。 欧阳誉如一尊武神狂挥长戟,化出漫天戟影,灵光涌动之下,戟光如水银泻地而来。 “死吧,能让我动用全部实力,你绝对不冤!” 秦牧的面色凝重了几分,在他身后,血气浮沉,凝聚为一座又一座气血大山。 熟知秦牧手段的人,都知他要搬山而来。 而此刻,他却是并未将山峰抛出,而是以数座气血大山镇于四方,挡住了那漫天戟影。 血色大山轰然碎去,秦牧一步踏出,一道气血凝聚而成的阴雷猛然间撕裂数百丈空间,直奔欧阳誉面门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悬着的心,死了! 阴雷迅疾如电,摧枯拉朽般直扑欧阳誉面门。 欧阳誉心中微惊,但并未乱了阵脚,反而带着一抹讥讽之意。 “雕虫小技!” 他不闪不避,只是抡动手中大戟,同时,漫天灵光激荡而开,一道高达百丈,宛若武神真身般的虚影凝聚身后,同时挥戟而去。 阴雷在那武神虚影面前,宛如一条小蛇,那巨大的金色戟影砸落,阴雷瞬息而灭。 这法天象地再度出现,但比起昔日在混元玄宗之外,今日欧阳誉身后的这道虚影,更为凝实,气势也更加磅礴。 四处看台上已经响起了阵阵惊呼声,哪怕是身处不同狱台内的其他天骄,也不由自主侧目而来。 秦牧面色沉静,望着那道虚影,自身气血如注狂涌而出。 道海造化功,乃是传承至混元玄宗的高阶功法。 但,秦牧近日却是不愿意修炼,更不愿意动用。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上一次与欧阳誉一战时,身体魔化的现象,令秦牧难以适应。 但眼下,他很想看看,自己的大荒血经与欧阳誉这门体灵双修的功法,究竟有何不同。 伴随大荒血经的运转,秦牧的头发变得雪白,一根根骨刃从躯体各处猛地刺出。 仅是一瞬间,秦牧便成了一个半人半兽,半妖半魔的存在。 欧阳誉见此冷冷一笑,道:“大荒血经被你练成了魔功,就凭这一点,你该自缢以谢宗门!” 言罢,空中那道虚影,高抬大戟,猛地压去。 那场面,就好似一尊巨人,在对一只蚂蚁抡动巨锤! 风雷大作,戟影未至,秦牧就已感受到无比可怕的罡风。 “蝼蚁,看清你我的差距了么,这才是正统,你这邪魔外道,永不得正法!” 欧阳誉的狂傲声音下,秦牧白发狂舞,脚下雷光涌动,整个人冲天而起,硬着那巨戟与那巨大的身影而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面对这宛若天罚般的一击,秦牧竟依旧是迎难而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可怖的爆炸声传出。 无数大山,在那一刻被剧烈的震荡直接夷为平地! 众人只见得那道身影,如利箭一般,穿透了武神落下的巨戟,同时还在往深入而去。 秦牧几乎已经化作了一道血光,身上骨刃如锯子,不断磨灭那法天象地。 下方的欧阳誉见状一怔,他不明白,秦牧的气血为何会这般浓厚,更不明白此人的肉身为何能轻而易举地穿透法天象地。 只在下一瞬,秦牧已彻底到了法天象地之内,与欧阳誉相聚不过数十丈。 此刻,秦牧身上的气势已经升腾到了极为可怖的地步。 就连欧阳誉,都是瞳孔一缩。 “你!” 秦牧冷冷地看着他,道:“我这才是玄宗正统,道海造化功!” 话音落下,秦牧快速逼近,双拳发动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欧阳誉横戟去挡,然而没接几拳,便是发现自己双手都麻了! 手中那杆大戟的戟杆,也出现了形变。 突入起来的压力,令他凝聚而出的法天象地一阵摇晃,就要破碎。 而下一刻,秦牧再度逼近一步,一拳猛然砸在欧阳誉胸口。 “噗!” 欧阳誉此刻总算明白,秦牧这一拳究竟蕴含多强的力量。 至少,是八百万斤巨力! 甚至以力来形容已不恰当。 秦牧此刻的力量,已经到了能够移山填海的地步。 并非是如那气血搬山的虚像,而是实打实的肩扛大山! 仅仅是从易髓到化龙境,秦牧的气血之力,已然发生了质变! 那短短一瞬间,欧阳誉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起来,紧接着,再度吐出一口逆血。 他抽身退去,然而秦牧却是得寸进尺,哪会轻易放过他? 双拳疾出,拳峰上附着的白色骨甲,使得秦牧的每一拳,都坚不可摧。 而方才那第一拳,就已经令欧阳誉失去战力,以至于后面这几拳他根本就无力招架。 于是乎,狱台之外的人便见到那奇怪的一幕。 欧阳誉如同一个沙袋般,被已经魔化的秦牧不断锤着。 若非其也算是体修,恐怕早已殒命当场! 欧阳誉手中大戟被打落,他又从纳戒摸出一柄长刀,想要继续抵抗。 然而秦牧的拳头下一瞬便到了他脸上。 “噗嗤!” 欧阳誉整张脸都被打碎了,血肉模糊,十分骇人,同时整个人往后仰去,倒在了地上。 秦牧继续走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欧阳誉眼中尚有战意,但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此刻他双臂尽碎,胸骨凹陷,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只有进气而无出气,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与惊骇。 “废物。” 这两个字从秦牧口中而出,然而对于此刻的欧阳誉而言,比任何言语都极有杀伤力。 倒也不能怨他,若是任何一人来,哪怕是筑基巅峰之人,他都能有一战之力。 但秦牧,全然已经成了一个怪物! 轮回不灭功提供强大的气血,而道海造化功与大荒血经以及化魔功所产生的奇妙变化,使得他的力量,早已超出寻常化龙体修。 在欧阳誉的眼里,他败得难以理解。 但在秦牧看来,他胜过此人,是理所应当。 秦牧冷冷瞥了眼欧阳誉,此刻他随时能要此人的性命,但他看出对方道心破碎,身负如此重伤,兴许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因而,他转身而去。 整个群山狱台到外面的神武场,一片死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久久无法言语。 从欧阳誉施展那强大的法天象地,到秦牧突然魔化,一拳破戟,直至将欧阳誉彻底打废,这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极端时间之内。 场面之震撼,远超他们的想象。 四方看台上,不知是谁,咽了咽唾沫。 “咕噜……” 这一道细微的声音,竟是让整个神武场的修士都听见了。 随即,一片哗然。 “欧阳誉,就这么败了!?” “此二人一战,哪里像是四境修士的战斗,就算是筑基巅峰,甚至是紫府境强者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秦牧到底修炼了什么功法,怎这般诡异!” “人如其形,就是一个怪物!” 混元玄宗看台之上,杜浔看着奄奄一息的欧阳誉,他那颗悬着的心,终是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双双认输 “群山狱台,秦牧,胜!” 贾聆的声音响彻全场,哪怕是这位见多识广的神朝官员,此刻声音之中依旧带着几分震惊之意。 宣告声落下,立刻有皇城侍卫飞入狱台,将奄奄一息的欧阳誉抬出,而场外众人的目光则再度聚焦于场中那道已经收敛气息的身影上。 主看台上,独孤傲不禁一笑,对着身边的独孤雪道:“此子,当真令朕好生意外,说是化龙之境,但朕看起来,他已经快要够得上开了天门的体修了,当真是后浪扑前浪。” 独孤雪闻言有些意外,毕竟,独孤傲对于秦牧的欣赏,可谓是毫不掩饰。 而她是了解自己这位父皇的,整个神朝,那般多天骄,从未有一个如得了他的法眼。 怎的偏偏对着秦牧钟爱有加? 独孤雪并未细想,只是心里由衷感到高兴。 “父皇说的是,或许,他真的能再夺一次头名。”独孤雪道。 独孤傲则是看向谢明镜所在的那处狱台之内。 几乎就在秦牧与欧阳誉的胜负分出后,谢明镜似乎终于认真起来,几乎很是轻易的,就打败了他的对手。 谢家的这个小子,也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且此人,还曾隐隐向他表达过要迎娶独孤雪的心思。 独孤傲想到这里,便看向独孤雪,问道:“雪儿,你觉得谢家那小子如何?” 独孤雪闻言一顿,而后毫不犹豫道:“与他为友,是因父皇要交好云顶谢家之言,女儿对他没有半点私情。” “这样。”独孤傲摸了摸下巴,又问道:“那秦牧呢?” 他一双眼锐利如鹰,看着独孤雪。 独孤雪避开了他的目光,只道:“女儿与他,亦是如此。” “好吧。”独孤傲并未多言什么,只是眼中多出了几分复杂意味。 这时,四周又传来惊呼声。 独孤傲等人看向另一处狱台,才发现是那无我宗的毕寻又胜了一场。 说起来,无我宗在沧州至多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宗门,因而无我宗的道子在此之前并未受到多少关注。 然而,正是这个毕寻,一路过关斩将,竟是已入前四名。 这一点,就连独孤傲等人也颇为意外。 “又是一匹黑马,这个毕寻不简单,无我宗有此子,可兴五十载。”独孤傲道。 众人纷纷点头,有时候宗门兴衰,往往就在一人身上。 就好比说这秦牧,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沧州数一数二的体修。 而混元玄宗单凭这一点,便可一改颓势,说不得能先回中等宗门之列。 而秦牧在百宗大比上所打下的名气,也会让更多人慕名而去,有了更多弟子,宗门才有兴盛的可能不是? 或许这也是为何,李纯阳会如此看重此次百宗大比的原因。 混元玄宗的人才实在太过凋零了。 很快,随着最后一组胜负分出,最终晋级的四个名额也确定下来。 秦牧、谢明镜、毕寻,以及唐玉林。 沧州四大家族的人,只剩唐家一根独苗在此。 而秦牧与毕寻,则成为此次百宗大比的两匹黑马,在大比开始之前,谁也想不到,这出身微末的二人,竟能杀入半决赛内。 而接下来的比斗,将不再同时进行,而是依序而上。 由谢明镜对战唐家天骄唐玉林。 秦牧,则是与另一匹黑马毕寻对上。 神朝如此做的本意,自是不想让人们错过精彩的战斗。 然而,就在谢明镜与唐玉林登场后,唐玉林没有半分犹豫,赶在动手前对贾聆道:“我认输。” 人群当即哗然,不过细细一想也是,毕竟他的对手是谢明镜,那个看似儒雅随和的公子哥,然而却到如今,都还未展露云顶天宫的那门天阶功法。 贾聆当即宣布谢明镜进入最后一轮,同时宣布秦牧与毕寻登上狱台。 只是,原本期待的大战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人们自是有些遗憾,只能期待秦牧与毕寻的那一场了。 结果,就在贾聆宣布二人入场之时,毕寻还未进入狱台,便就高声道:“在下认输。”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个认输也就罢了,毕竟唐玉林乃是唐家天骄,在大比中能取前四已然不错。 而毕寻出身于无我宗这样的寻常宗门,到了这一步不战而败,未免太过可惜。 更有甚者已不是惋惜,而是大骂起来。 “开什么玩笑,已然四强,连打都不打就认输了?” “身为无我宗道子,未免也太怂了!” “本以为能看到一场龙争虎斗,现在看来是浪费感情。” “还以为这毕寻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只是懦夫罢了。” 毕寻对周遭这些留言满脸无所谓,他先是看了眼秦牧,拱手道:“道友实力深不可测,在下自愧不如,只助道友能夺魁首,以正我名。” 秦牧看了眼对方,倒是觉得此人知进退明得失,有些意思。 至少这样坦坦荡荡的认输,也能让他省去不少力气。 “足下已然证明了自己。”秦牧如是道,此届大比竞争异常激烈,能入前四者,已然不易。 至少,若是前几年的他来参加,是断然无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另一边,贾聆也没想到这么快便决出了最后的两人,颇为意外。 他接着便道:“头名之争,将在谢明镜与秦牧二人之中决出,决战前,你二人可需休整?” 谢明镜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之意,淡淡道:“我倒是不必休息。” 贾聆看向秦牧,等着他的表态。 “我也不必。”秦牧道。 贾聆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高声道:“好,本官宣布,百宗大比头名之战,即刻开始,请二位登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谢家点星功 主看台上,宋飞尘的脸色已变得阴沉如水。 秦牧走到这一步,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昔日那如废狗般随意可杀的人,如今似乎又走入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可以说此刻的秦牧,是在打他以及沧澜宗所有人的脸。 若再不除掉此人,往后会成心腹大患! “宋兄,听闻你与此人有些恩怨?”此时,他身边的独孤浩忽然问道。 宋飞尘收敛神色,平静道:“不错,此人被逐出宗门后便怀恨在心,四处宣扬我设计迫害他,并且杀害我宗门长老,在沧澜宗,已是人人得而诛之!” 独孤浩故作意外,后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此人是个狡诈阴险之辈,说句实话,我与他也有些过节,早已看此人不爽。” “哦?”宋飞尘侧脸看来,显然有些意外。 毕竟他听说秦牧与神凰公主似乎私交匪浅,没想到此人得罪了七皇子? “上一届大比,我便是败在他手中,而前不久,我在城外取乐,也被此人所教训,他以为他是谁,能管我这堂堂神朝皇子?”独孤浩说着,脸色已是变得极其不忿。 宋飞尘见状,适时插话道:“原来如此,皇子既然看此人不悦,何不将其拿下,以您的地位,想在神朝内拿下一人,亦是简单。” 独孤浩苦涩一笑,道:“哪里简单,他是来参加百宗大比的,若是夺了魁首,便是我神朝贵客,我岂能对他动手,别的不说,我父皇便不会放过我,唉……” 闻言,宋飞尘微微一顿。 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在九重玄天塔被秦牧淘汰后,宗门内的师长对他已是失望至极。 而他也已好几天没见到宗主了。 说不得因为此事,还会影响他的道子地位。 “我倒是想除掉此人,可他境界突飞猛进,如今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真的拿下他。”宋飞尘无奈言道。 目前的秦牧,实力肯定是比他要强的,至少从前面秦牧与欧阳誉一战中便能看出来,此人的肉身已近乎无敌,筑基修士怕是很难占得便宜。 更别说他宋飞尘入筑基境并不久,加之手段也十分有限。 “我倒是可以帮宋兄一把,而由你除掉此人,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毛病,只需大比结束,你亲自向他发起挑战即可,说来这是沧澜宗与混元玄宗的事,其他人也不好插手,哪怕是我父皇!” 独孤浩顿了顿,续道:“而秦牧与谢明镜一战,不论结果如何,定会消耗巨大,那可是宋兄的大好机会,还有我做你的后盾,怕什么!” 宋飞尘面色一震,惊讶地看向独孤浩,后者对他微微点头,一幅胸有成竹之意。 二人正低声交谈着,就见得场上忽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原来,是秦牧与谢明镜,已经入场! 他二人所踏入的,乃是极寒狱台。 四周,一片冰天雪地,连绵的冰盖蔓延至天际,白茫茫的一片中,谢明镜那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却是尤为突出。 他面色漠然地直视前方,看着秦牧一步一步踩在冰雪之内。 空气于此刻仿若凝固,此处的静,与狱台之外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明镜先前那副人间贵公子的气质消散无踪,转而是一种独立于尘世之外的疏离感,他缓缓开口:“你的确很强,至少在我看来,沧州绝无体修能与你相提并论。” 秦牧淡淡道:“在但是之前说的话,皆是屁话。” 谢明镜一愣,旋即大笑起来,随之满身气息暴涨,衣袍不断鼓动。 “但,与我一战,你还不够!” 话音落下的同时,谢明镜将手中折扇别在腰间,而后双手结出法印。 霎时间,异变陡然生出。 一股恢弘无比的压迫之感,由他身后来袭。 天地在那一刻,似变得暗淡许多,秦牧放眼看去,微微一怔。 只见得一道道光点闪烁而起,在谢明镜身后,遵循着某种轨迹不断流淌。 光点生出,汇聚,涌动。 一道、两道、三道,最后是成千上万的光点,汇聚成一幅星图。 那星图之中,并无任何灵力波动,却是令人无法忽视,哪怕闭上双目,也能感受到从其中汹涌而来的澎湃气势! “万象星图。”谢明镜平静言道,眉宇间带着无比浓厚的自信之意。 而此刻,狱台之外的所有人都瞳孔骤缩,目瞪口呆起来。 “那是……” “异象!谢明镜竟凝聚出了异象!” “所谓异象,乃是大势显化,唯有对某一道深刻入骨的理解,方能以势凝结出异象!” 四方看台上,无数人惊讶不已。 在此前几轮大比之中,谢明镜从未展露其真正的手段,直至当下,竟一出手便是异象! 古往今来,但凡能凝聚出异象者,无不成为强大的修士。 而谢明镜的这道万象星图,应当与谢家的摘星功有关! 于主看台上,独孤傲神色不知何时变得凝重起来,身为神朝皇主的他,此刻在看向谢明镜时,眼中竟带着几分忌惮之意。 “大势已成,这一关不好过,甚至是……过不了。”独孤傲心中对秦牧道。 独孤雪则是轻掩嘴唇,一双凤眸内,满是震惊之意。 “身具异象者,凭那磅礴大势,便可不战而胜,而对于体修而言,更难应对。”独孤雪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在那万象星图出现的瞬息之间,那些本对秦牧抱有希望之人,几乎立刻改变了想法。 这场战斗,他绝无可能取胜! 极寒狱台之内,谢明镜立于万象星图之前,眸中已无喜无悲,任凭身后星辰浮动,宛若这宙宇间至高无上的主宰。 只缓缓抬手,发动谢家点星功。 “禁。” 一道星辉应声而出,自谢明镜指尖流转而出,秦牧周身被星光照亮,然而同时,那巨大的压力,几乎将他身周空间全部封锁,似被精铁浇筑了一般! 至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 万象星图内,一道道由星辉凝练而成的神链汇聚而来,里三层外三层般将秦牧重重包裹。 谢明镜张手一握,喝出一字。 “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最后一式 一字喝出,如言出法随。 有万象星图中生出的星辉神链,如巨蟒般猛然绷紧。 其上星辉大作,绚烂无比,而人们却是听到内里,已传出骨裂之声。 不少人脸上五官已经揉做一团。 这还怎么打! 可以说,在万象星图出现的一瞬间,秦牧便败了。 而此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要被生生捏死了! “结束了。”谢明镜语气淡漠,仿若在陈述一个事实般平静。 只是,前方那层层星链之中,忽然传出了阵阵低吼之声。 仿若一头洪荒猛兽,欲挣脱囚笼一般。 星链缝隙之内,忽然透出了一点猩红的血光。 谢明镜见状一愣,随即并指如剑,其身后万象星图,无数星光凝聚,伴随其主人这一指,凝聚出一柄巨大无比的星剑。 此剑,乃是大势所成,挥动之间,似带有无法阻止的法则之力般。 巨剑倾落,无数人的心在此刻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而见得那层层星链骤然断裂,秦牧于破散星光中而出,浑身已成血色,双目散发出的光芒犹如灼热岩浆。 “你的大势,压不住我!” 面对那落来的巨大星舰,秦牧交错出拳,体内的气血之力几乎被调动到了极致。 从他身上落下的一滴汗水,直接将下方大片冰盖消融。 轰—— 伴随着秦牧这一击而去,剧烈的波动随即荡开,远处冰山顷刻崩塌。 谢明镜那看似可怖的一剑,消散殆尽。 “什么!?”他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无比的难以置信。 异象之力,乃是他领悟点星功时,所悟出的天地大势,岂是人力所能抗衡? 而秦牧,仅是用了一拳? 而狱台外的观众,亦是彻底癫狂。 这场战斗,看样子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只见此时秦牧的眼中,爆发出不屈的火焰。 下一瞬,他整个人已消失在了远处。 谢明镜眉头轻皱,又抬手而动,星图转动之间,衍生出一股更为浑厚强大的力量。 天穹彻底暗了下去,变得如黑夜一般。 这一招,不再是大势,而是谢明镜原本的点星功! 灵力激荡,化为一颗熊熊燃烧的流星,自天穹落下。 秦牧的身影在数十丈外闪烁而出,朝谢明镜这处激射而来。 眼见就要抵进谢明镜身前,那颗流星却已落下。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生出,谢明镜于那火光之内,骤然退出上千丈远。 而火光内,秦牧的身影如同不死魔神般再度冲出。 此时,他身上已多出一些伤痕,皆是被谢明镜点星功所伤。 但不灭体,在此刻发挥神力,以一种极其可怖的速度,修补着他身上伤势。 因而,在秦牧再度毕竟谢明镜的时候,他身上的伤也已好得七七八八。 谢明镜以及场外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皆是目光一凝。 有人看出了不灭体的端倪,心神微惊。 对于体修而言,不灭体的形成,恐怕不亚于灵修的异象! 只是目前并不知晓,这秦牧的不灭体已到了何种地步。 场内的交战还在继续,秦牧逼近谢明镜后,双手交错出拳。 伴随他拳峰每一次打去,可怖的劲力扭曲空间,涌向谢明镜周身。 谢明镜一边退去,一边再度伸指点来。 每一道指劲,都令万象星图中催生出一道耀眼星芒。 星光对肉拳,然而就是这样的碰撞,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来。 秦牧的攻势如同绵延无尽的大江,每一拳都带着极其可怖的力量,这已令谢明镜感到莫大的压力。 好似在与自己对战的,是一头永不知疲倦的大凶。 谢明镜眉头紧锁,他本应借万象星图所携带的天地大势碾压一切,而此刻丹田气海之内却传来阵阵空虚之感。 万象星图虽强,但在秦牧这般不顾损耗的攻势前,给谢明镜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不能再拖下去。”谢明镜心思如电,某种星芒一闪,双手印诀再度变化。 “能逼我动用此招,你已算沧州顶尖!” 谢明镜身后的万象星图骤然收缩,其身周空间于此刻彻底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如秦牧不断轰来的血罡,在接近谢明镜时,变得极其缓慢。 同时,万象星图随之消失,转而在谢明镜手中法印间,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星点。 极寒狱台内,所有的冰寒之气都被卷入其中。 狱台之上的看台上,独孤傲双眼中射出阵阵精芒,语气凝重道:“这小子才多大,竟已领悟谢家点星功的最后一式?” 此刻的独孤雪正是紧张之时,听到她父亲的话,不由问道:“何为点星功最后一式?” 独孤傲解释道:“谢家点星功,乃是其立家之本,总有八式,如谢明镜最开始,所用的乃是禁、镇二式,那柄星剑以及随后的攻击,都可算作伐式之内,但他眼下所用的,是八式中最后一道,亦是最为强横的一道“灭”式。” 说着,独孤傲微微吸了口气,续道:“此式,非紫府修士不可动用,而谢明镜分明才筑基。” 听到他的话,主看台上所有人都是一惊,都传谢明镜天资如何如何逆天,时到今日,他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独孤雪更是紧握双手,指甲已嵌入掌心之内。 而坐于后方的宋飞尘,在惊讶过后,则是内心狂喜! 若真如皇主所言,谢明镜这一击,说不得能直接解决秦牧! 这样,倒是便宜他了! “死吧,废物!” …… 极寒狱台内,秦牧已经感受到了谢明镜法印之中的毁灭之气,因而立即抽身退去,拉开与谢明镜的距离。 但,不论他距离谢明镜多远,那可怖的气息始终挥之不散。 似是感受到了其主人所面临的压力,秦牧体内丹田之中,沉寂许久的漆黑古珠,忽然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旋转。 同时,一股股精纯无比的气血本源汹涌而出,灌入四肢百骸。 谢明镜满脸孤傲,轻轻吐出一个字。 “灭!” 天地骤然一滞,一道明亮至极,无与伦比的光柱,自谢明镜双掌间生出,宛如天地初开的那一道光,直射向秦牧! 光芒无声,天地寂静。 那一刻,狱台内外的所有人如耳聋一般,却只见得狱台内,已被白色亮芒充斥,对其中景象,再也看不分明! 但,胜负定是分了。 没有任何一个化龙体修或是筑基修士,能够承受这般毁天灭地的一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服输 万籁俱静之下,耀眼刺目的白色星光散尽。 直至此时,那震耳欲聋的可怖声响才从狱台内爆发而出。 谢明镜这一击,足以荡平世间任何大山,足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座城池。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尚在筑道基的修士能掌握的一击。 而主看台上的谢家之人,此刻则是无比自傲。 “明镜,乃是我谢家之荣,更是被家主认定,能兴我谢家千载的后辈!”一名谢家长老言道。 独孤傲听着这话,心中完全不是滋味。 沧澜宗有人才辈出,谢家有个谢明镜能兴盛千载。 而他玄阳神朝,就好似在走下坡路般,除了一个独孤雪,其他子女,一个能成大器的都没有。 这也是为何,独孤傲会如此看重此次大比。 让各宗天骄一决胜负取得奖赏是假,为他玄阳神朝挑选一名乘龙快婿续命是真! 而独孤傲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谢家的人夺得头名。 只因谢家还有沧澜宗这样的存在,已无拉拢的必要,他们皆是神朝的对手。 独孤傲看出了秦牧的潜力,并将其认定为可以拉拢之人。 但现在看来,秦牧能不能从这样的一击下活着,已是一个大大的疑问。 再看向狱台之内。 只见光芒散尽后,原本平整的冰原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坑内光滑如镜,还残留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毁灭之气。 但…… 就在那深坑之中,一道身影正半跪着,肩头上下浮动,在剧烈喘息。 而他身上,已是一片焦黑,双肩之上,已遍布如蛛丝般的血色裂纹,仿佛一碰便可碎去的瓷器。 是秦牧! 他竟然还活着! 只是,当下秦牧的样子,可谓凄惨到了极点,气息已是微弱无比,如风中残烛,仿若在下一刻便会随风而灭。 “他竟然没死!”独孤傲已是激动得起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主看台上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后,才是其他人的惊叹声。 “硬扛谢家威力最大的一式点星功,他竟还能喘气,是个人物!” “这肉身还是人么,还是说此人的不灭体,已经大成?” “大成不可能,若是大成不灭体,便已触碰到不死不灭的境界,莫说点星功了,就算是我等出手,也未必能真的杀掉此子。” “此子体魄强悍到可怕,而比体魄更强的,恐怕是他的毅力。” 狱台之中。 秦牧猛地抬起头来,而后,艰难无比地起身。 此刻他的身躯,就如一面飘摇的旗帜,随时要坠倒在地般。 但,他终究还是站稳了。 “咳!” 站稳后的秦牧,一个咳嗽,便吐出了大口淤血。 那一击,几乎震碎了他的骨头,这吐出的淤血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换做任何一人,恐怕都坚持不住,莫说站着了。 “你,耗尽了吧?”秦牧的声音嘶哑破碎,却是透过冰凉的寒风,清晰传入谢明镜的耳中。 谢明镜瞳孔猛缩,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他没想到,秦牧居然扛住了这一击。 而他,也确实耗尽了。 那点星功最后一式,本就不是他这个修为所能随意催动的。 仅仅一击,便耗尽了谢明镜气海中的所有灵力,此刻,围拢于他身周的异象彻底消散,那股可怖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秦牧看出了谢明镜的虚弱,整个人飞奔而起。 速度,其实并不算快。 而就在那迈动之间,却是散发着一种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你不要命了么!”谢明镜大喝道,他看出秦牧的伤势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甚至危及性命。 而对方,却还是这么不管不顾地朝他冲来。 当下在震惊之余,谢明镜心中更多的,是害怕。 是啊,这种懦弱的感觉,离他这位谢家天骄太过遥远,以至于此刻第一时间,谢明镜居然并未察觉到自己是在害怕。 只是,双手的颤抖,无法掩盖。 而不仅是他,此刻谁都看得出,谢明镜虽然掏空了气海,但秦牧同样是强弩之末。 但此人居然依旧选择了进攻! 果真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么? “砰!” 秦牧终是到了谢明镜身前,打出了最后一拳。 这一拳,毫无意外的击中了谢明镜的胸口,发出极其细微的碰撞声。 谢明镜后退半步,彻底愣住。 这一拳,毫无力量可言,但却好像透过了肉身,击中了他的心脏一般。 谢明镜后退了半步,忽然看到了秦牧的双眼。 其眼中,战意依旧。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已动容。 这可能是沧州最为顶端的两位天骄。 却是战至这一刻,依旧不曾厌弃。 特别是秦牧,身后并无高贵宗门,只有一个没落至极的混元玄宗。 却是硬生生与这谢明镜战至这种地步,不可谓不强! 四方看台,有人哀叹连连,这二人不论谁败,都令人惋惜。 不知是何处,有人朝贾聆呼道:“平手之局,大比何不能有两位头名!?”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出声附和。 贾聆此刻也是为难,望向主看台上的独孤傲。 独孤傲摸着下巴,双头名么? 他到是未曾想过,眼下自己的确可以出面叫停,以双头名结束这次大比。 这样,谢家的面子上也过得去,似乎是个好主意。 而就在这时,狱台内,却传出了一道平静无比的声音。 “我,败了。” 谢明镜垂着头,宣告自己失败过后,他才继续看向秦牧,此刻,这位谢家天骄的眼中,再无那股疏离感,反而是带着浓厚的敬意。 “在你仅凭肉身硬扛我点星功时,我便败了,你初入化龙不久,我却已筑基许久,哪怕只是再给你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也能积攒足够的气血,说不得那时候,方才那一拳,你便能要了我的命。” 谢明镜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原来,她才是慧眼识珠,倒是我看走了眼。” 秦牧此刻无言以对,或者说,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他坐在了地上,冰凉的地面,倒是令他肉身的疼痛少了几分。 而后,他才抬起头,对谢明镜道:“你也厉害,难怪名声在外。” 谢明镜不再言语,转身而去,直至离开狱台。 而场外,此刻仍旧在那长久的寂静之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敲打杜浔 贾聆在短暂的愕然过后,旋即反应了过来。 “本官宣布,本届百宗大比最终胜者,混元玄宗,秦牧!” 此言一出,看台上所有人立刻沸腾起来。 本以为会迎来双头名的局面,然而最终,却是谢明镜好似被打服了一般,直接认败。 混元玄宗的看台上,吴小玉与李依依似还在梦中一般。 至于杜浔,则是张了张嘴,已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如此结局。 似乎,他也没想到秦牧会胜,但秦牧这场大胜,对于混元玄宗而言是好事,对于他,便未必了。 秦牧一个人在狱台内坐了良久,最后才起身,朝外而去。 体内,随着漆黑古珠不断释放精纯气血,伤势虽在恢复,但还没这么快。 他主要的伤,都在体内。 若非化龙境,恐怕真承受不住这谢明镜的可怖一击。 而谢明镜的认输也令他对这谢家天骄有所改观。 至少,此人是一个输得起的人。 秦牧其实并非没有底牌,最后那一拳,是可以借用几分古珠中的力量,不说别的,至少也能重伤谢明镜。 但他并未动用,只是让谢明镜看到自身的意志,这场战斗没有结束,他是不会放弃的。 谢明镜大抵也是因为这一点被打动,痛快服输。 来到狱台之外的神武场上,四周响起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一时间秦牧彻底怔住。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回到了几年前自己所在的地方。 只是,风景已变得大不一样。 有人拥了上来,是混元玄宗的同门,他们朝秦牧欢呼着,而此刻的秦牧,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再然后,是吴小玉过来,满脸心疼地扶住了他。 秦牧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因为气血的损耗晕了过去。 待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身在宫廷之内。 吴小玉等人就站在旁边,秦牧从古色古香的床上坐起,问道:“我昏了多久?” 吴小玉立刻过来想要搀扶,但秦牧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五脏六腑已不再有那撕裂般的疼痛,便摆手拒绝。 “久到大比已经闭幕,反正两三个时辰是有的,师弟还是多休息一下吧,皇主说了,你想在此处休息多久都可以,只要准备好后,去他那拿回应得的奖励。”吴小玉道。 秦牧的目光扫到了李依依,此刻她站在离自身稍远的地方,眼中也有关切之意,但比吴小玉要克制许多。 “我没事,答应宗主的事,我已做到,为宗门夺下大比魁首,可为宗门赢来不少资源倾斜吧?”这话,是对着杜浔说的。 杜浔冷着脸道:“你做得不错,过往之事便不再追究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混元玄宗之人。” 秦牧哂笑一声,看着杜浔一字一句地道:“那就请师叔以师侄之礼待我,往后若再扬言对我或是我家人如何,莫怪师侄不客气。” 杜浔当即愣住,随后怒目圆睁,满脸杀意道:“尔在威胁我?” “不错,就是威胁!”对于杜浔,秦牧早已受够,本觉得与此人无生死之仇,不必在意。 但后来杜浔做得许多事,实在是太过没品。 身为宗门长辈,却是几次三番的针对他,而且还不仅仅是言语上的。 若再不敲打一番,这位师叔日后恐怕只会变本加厉。 “秦牧,莫以为你夺得大比头名就能如何,别忘了,此前是混元玄宗接纳了你,是宗主师兄亲赴沧澜宗,你才能活到现在!”杜浔冷声喝道。 秦牧冷冷道:“那也是宗主之恩,与你无关,你对我所做之事,莫以为我忘了。” 闻言,杜浔扬起一手,似要拍下。 这时吴小玉已经站到了秦牧的身前,不退不避,道:“师弟为宗门负了这么重的伤,师叔还要打杀他不成!?” 杜浔一愣,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要打杀谁?” 众人看去,只见得神朝皇主带着一行人,已经出现在门外。 杜浔立刻收敛表情,拱手行礼,拜道:“参加陛下。” 其他弟子亦是有样学样。 独孤傲笑着摆了摆手,跨过房门走入其中,他看向秦牧,关切问道:“你伤势如何,朕叫御医看过,说来也神奇,你的伤势竟不必医治,在你昏迷时已自发恢复。” 说罢,他已走到近前,扶住了将要行礼的秦牧,同时低声道:“你这不灭体,怕是要接近大成了吧?” 秦牧摇了摇头,大成肯定够不上,但小成应当是有了。 就这短短几个月间,不灭体小成,说来也是一件足够震惊世人的事了。 秦牧这时才发现,后方一行人里,独孤雪也在其中,对方正看着自己。 与其对视一眼后,秦牧收回目光,就听见皇主此时道:“你夺大比头名,按照惯例么,你所代表的宗门,也即混元玄宗,可获得一处宝地,还有几处不错的资源矿脉,这是对于宗门的奖励,至于你个人。” 独孤傲转过身去,续道:“你可入我皇家宝库,挑选灵宝、阵图,功法、丹药各一种。” 秦牧拱手道:“多谢陛下。” 独孤傲看着他笑了笑,旋即叫来门外站着的独孤雪,而后对秦牧道:“就让雪儿带你入宝库,取完东西后,去大殿见朕,还有话与你说。” 秦牧点头,看了其他同门一眼,随后与独孤雪一同而去。 二人走在宫内,独孤雪看似直视前方,实则在不断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秦牧。 见秦牧一语不发,独孤雪便忍不住道:“恭喜你,又夺一次魁首,此次更是踩着谢明镜的名声夺魁,今日过后,你名字必将响彻沧州。” “成名未必是一件好事。”秦牧道。 独孤雪没好气地一笑,道:“怎么不是好事,我等修士,所求除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不就在乎这点身前身后名了么?” 秦牧则回道:“昔日年少成名,只想为自己与宗门带来荣光,却不知这背后的代价,直至前不久前,我才猛然发觉,当初害我之人,或许并非只是宋飞尘与宫语冰,应当还有……” “什么?”独孤雪问道。 “年幼无知吧。”秦牧一叹。 第一百八十章 皇家宝库 秦牧与独孤雪很快便抵达神朝皇家宝库前。 这座宝库并非修建在地面之上,而更像是一座地堡,整座宝库都在地下,唯有地面上的一道玄铁重门能够出入。 而在这玄门之外,则是重重禁军与阵法禁制守护。 饶是独孤雪到了此地,也须得拿出一面龙形令牌,禁军们这才放行。 随着那扇玄铁重门缓缓升起,秦牧与独孤雪步入其中。 一入其内,就见到九根金龙盘绕的石柱,散发着幽幽寒芒,如同九道巨大的身影,在审视来人。 而在那九根龙柱之后,珠光宝气以及灵韵辉光似要溢出来般。 与秦牧所见过的那些宝库不同,那些宝库至多算是一个仓库。 而玄阳神朝的这处包括,则是一处开辟出的小洞天,那阵法就藏在九根龙柱之内。 可以说一旦这处小洞天崩塌,其中宝物流失虚空,对于玄阳神朝而言便是大出血了。 但同时,这种小洞天,几乎没有外人能够轻易进入。 往前而去,通过龙柱后,前方乃是一片极其宽广的空间,无数光团悬浮其中,缓缓飘动。 每一个光团之中,都包裹着一件宝物。 独孤雪在一旁介绍道:“宝库大致分为四个区域,如我等现在要经过的,便是存放灵器的区域,这其中,除了常见的兵器,还有玄甲,往内里而去的三个区域,依次是丹药区,阵图区以及功法区。” 秦牧看去,不由得啧啧称奇。 难以想象,这么大的宝库之中,究竟存放着多少宝物。 光是那些光团,便密密麻麻,目不暇接。 “玄阳神朝的底蕴,果然非凡。”秦牧赞叹道。 独孤旭一笑,道:“毕竟,这是近万载的积累,不过真正的好东西,是不在这里面的,按照父皇所言,你可在灵宝、阵图、丹药、功法中各挑选一物作为奖励,但,有句话父皇未明言,那便是地阶以上的东西,不可取。” 秦牧点头,饶是地阶之物,对目前的他而言便已绝对足够。 而他更是明白,这里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样,便足以令外面的修士疯狂。 此次大比的奖励,只能以不同凡响来形容! 秦牧开始往前走去,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光团之上。 独孤雪则是适当的为他介绍其中的灵宝。 “此为一柄地阶灵剑,乃是炼器大师李非凡所打造,剑重十万八千斤,最适合你这样的体修。” “那边的金色宝甲,看似漂亮,实则品阶只在玄阶中品,你若是挑选此物,便亏得很。” 秦牧一边听着,一边缓步前行,注意力都在周围的灵器之上。 最终,他的目光落向一团青色光团之内。 “这是?” 独孤雪随之看了过去,略微有些意外,随后道:“此物,没什么神异的,在宝库中已经不止多久了,乃是我祖先收藏的一件异品,除了坚硬以外,并无任何异处。” 那青色光团内,所包裹的,乃是一根通体笔直,有一臂长的黑尺。 秦牧不知怎的,就被此物吸引了目光,再也挪不开。 “我能拿起来试试看么?”他问道。 独孤雪点了点头。 秦牧走上前,在手接触到那根黑尺之时,体内的古珠忽然有所悸动。 他微微一惊,未曾流露出任何异色,再度将目光落在手中黑尺之上。 “此物可有品阶?” 听秦牧如此问,独孤雪便猜到了秦牧想要此物。 她不禁道:“此物没有品阶之分,如我所言,这只是寻常之物,若非祖先所藏,是没有资格进入宝库的,我也不建议你选择此物,毕竟这里有这般多的地阶灵宝,不论是哪一样,都能为你提供莫大帮助。” 秦牧笑了笑,道:“不要最好的,只要最合适的,我就看上了此物。” 独孤雪一阵无奈,最终无可奈何道:“好吧,不过你不要后悔。” 秦牧用那黑尺拍了拍掌心,越发钟意此物。 不过也确实如独孤雪所言,这东西内里并无任何灵力痕迹,更无玄异之处,若不是在这皇家宝库内,只怕还以为是哪个乡间私塾内先生的“兵器”。 再往里去,阵阵奇异丹香涌入鼻腔。 秦牧与独孤雪抵达了存放丹药的区域。 此处的光团,显现出无比缤纷的色彩,每一道光团内,都有一口玉瓶,玉瓶上以文字记录着内里丹药的名称与效果。 一番挑选后,秦牧最终选择了一颗地阶的龙血淬骨丹。 此丹药,乃是以远古龙兽精血炼制而成,是宝库中为数不多的体修丹药,并且对于化龙境体修打熬筋骨有着奇效,秦牧选择它,也是理所应当。 而后,便是挑选阵图,这倒是令秦牧颇为犯难。 许多阵图,往往要以灵力催化,他如今修炼道海造化功,虽能以气血凝聚些许灵力,但想要激发一道强大阵图,还稍显不够。 独孤雪见秦牧迟疑,便为秦牧推荐一道阵图。 “若是阵图的话,你可选择这道小千山法阵,激发后可形成重力区域,又能对敌,还能用作你自身体道修行,更关键的是,这阵图可以只靠灵石就激发!” 秦牧闻言一顿,目光落向独孤雪所指之处,只见得那阵图,形似画卷,其内山峦重重,流淌着古朴厚重之气。 他心中并无目标,这既是独孤雪推荐,秦牧自是信她,没有任何迟疑,他取下小千山阵图,收入纳戒之内。 至此,秦牧只差最后一道功法还未挑选。 独孤雪本以为秦牧会选择一门适合体修的功法,然而最后秦牧所取之物,令他大感意外。 “这地阶的素心琉璃功的确是少见的功法,但似乎并不适合体修,而且此功神异之处,在于改变心境,练至后期,能使心境澄明,专注一念,可以提升其他方面的悟性,虽不吃天赋,但对于你这般体修天才而言,有些鸡肋。”独孤雪此刻有些不大理解秦牧的选择。 但秦牧却是十分坚定,道:“我已选完,有劳殿下了。” 独孤雪再度无奈,而后道:“好吧,随我出去与户部官员登记一番,你便可将这些东西收入纳戒,它们都属于你了。” 在办完手续后,独孤雪带着秦牧原路返回,到了先前的那个房间时,吴小玉等人还在此处等着。 见秦牧这么快便回来,都是有些意外。 “挑完了?”吴小玉问道。 素闻神朝宝库海纳百川,本以为秦牧要挑个三天三夜,却是这么快就结束了。 秦牧点头,他取出了自己挑选的那门素心琉璃功,交到了吴小玉的手中。 “这是给师姐的。” 看到这一幕,独孤雪不由一愣,心中吃味起来。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心 “原来,那素心琉璃功,是为他师姐挑选的。” 此刻的独孤雪心中这般想道,此刻的她纵然贵为皇朝公主,那宝库中的大部分宝物,她也也能使用,但此刻仍旧心中不平衡。 吴小玉并未意识到素心琉璃功意味着什么,不过却能感受到秦牧对自己的在意,如吃了蜜一般,柔声道:“多谢师弟!” 此时,杜浔忽然走出,问秦牧道:“你都挑选了何种宝物,是不是该上交一些给宗门?” 秦牧眉头微皱,直接无视了杜浔,对吴小玉道:“不好让皇主等太久,我先去拜谢。” 吃了瘪的杜浔面色一阵尴尬,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秦牧淡淡看他一眼,看来自己对这位师叔的敲打依旧不够啊。 他似乎还没转过弯来,心中依旧觉得能够吃定他秦牧。 不过,秦牧当下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了却二人间的恩怨。 他走出此处宫室,打算去拜见皇主。 独孤雪为他领路,一路无言,很快到了一处威严的宫殿之前。 独孤雪于殿门处停步,示意秦牧进去。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 与上一次秦牧私下觐见不同,这一次的皇主,坐于龙椅之上,威严尽显。 他面带笑意地看着走进其中的秦牧,笑道:“不必多礼了,你乃是此次大比魁首,更是我神朝贵客,前途不可限量。” 独孤傲说着,抬手虚扶。 “多谢陛下抬爱,晚辈不敢当贵客二字。”秦牧不卑不亢地道。 独孤傲满意地点了点头,原发觉得秦牧对其胃口。 随后话锋一转,道:“此前朕说过,大比夺魁者,不仅可入宝库随意挑选灵宝,更可迎娶我神朝一位皇女。” 秦牧心中微动,刚想开口,独孤傲便出声打断。 “朕欲将一位皇女下嫁于你,从此你便是我神朝驸马,届时,有我神朝助力,你未来必能成材,混元玄宗也可获得诸多照拂,借此兴盛宗门,亦非难事,只需你点个头即可。” 大殿内一时寂静。 秦牧苦笑一声后,道:“在下此前便与陛下谈过此事,迎娶皇女,非我之愿。” 独孤傲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此前他之所以答应了秦牧的条件,无非是觉得此人值得投资。 但现如今,秦牧已经不仅是值得投资了,而是他神朝必须拉拢的天骄。 这样的人流落在外,甚至只是放在混元玄宗里,对于独孤傲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 因而,他才再度开口要下嫁皇女之事。 只是他没想到,秦牧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是一点面子不给。 “为何?是觉得朕的女儿配不上你?”独孤傲问道,语气已不像方才那么温和。 秦牧道:“凡事由心,我心不愿,则此事不可。” 独孤傲注视着秦牧,见其眼神坚定,便知道他心意已决。 但独孤傲是什么人,堂堂玄阳神朝皇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神朝之事,皆由他意志而行,秦牧也不例外。 “若朕执意要你迎娶一位皇女呢?”此刻,独孤傲话中,已多出几分不容拒绝之意。 秦牧抬起眼来看向皇主,略作思忖后,道:“若陛下执意如此,便让秦牧迎娶独孤雪殿下,神朝皇女中,我非她不娶。” 此言一出,独孤傲嗤笑一声。 秦牧看上了谁都可以,但独孤雪,绝无可能! 大殿中的氛围僵持起来。 而在殿外,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殿内对话的独孤雪,却是猛然愣住。 独孤雪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此刻皆因秦牧一句话,而被搅得天翻地覆。 “他竟……非我不娶?” 独孤雪轻掩嘴唇,心跳如擂鼓般加速。 这不是世间最动人的告白么? 独孤雪此刻已是乱了方寸,但随后,便听到大殿中她父皇的声音。 “雪儿不成,此事无商量之余地,还是让朕,为你挑选一位皇女。” 秦牧听闻此言,只是摇头,再度道:“在下非独孤雪不娶,陛下若舍不得,那便无需再提此事。” 独孤傲摇头一笑,怎不知这都是秦牧的说辞,甚至很有可能在其心中,连独孤雪都不愿娶。 好嘛。 他独孤傲的女儿,神朝的公主,怎就成了没人要的白菜似的? 信不信他今日招婿,明日排队的人,便能从宫城排到混元玄宗去? 独孤傲揉了揉眉心,心中那点不悦,已转变为惋惜。 “秦牧啊秦牧,你的确有傲世之姿,然而过刚易折,就凭你方才的话,朕便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可明白?” 秦牧自然明白,也知道现在是人在屋檐之下。 但,他就是做不到此事。 不说别的,若现在迎娶神朝公主,往后他有什么脸去接盼希? “秦牧明白,但依照此前所言,我愿与神朝交好,只需皇主助我了却与沧澜宗的恩怨,往后神朝不论何事,不论我身在何处,必然鼎力相助,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独孤傲沉默良久,最终摆了摆手,他略显疲惫地道:“人各有志,朕倒也不好强求于你,奖赏已领,你便退下吧,哦对了,此前答应你的事,朕已经办好了,走出宫城,你便知晓。” 秦牧心中一凛,深作一揖,拜谢皇主,随后退下。 独孤傲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秦牧离开的身影,眼中思绪万千。 “孤狼之性,难驯服得很,但愿你不要过早夭折,或许以后真有需要你之时……” 另一边。 秦牧到了殿外,发现独孤雪还未离开,而此刻,对方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挂着一抹异样的绯红。 秦牧颇为诧异,心想莫不是被她听到了自己与皇主的对话? 他心中微沉,暗道不妙。 独孤雪却是一改之前的颓靡,少有的展露出了笑意。 “我送送你。” 秦牧只好却之不恭,路上,沉默了许久的独孤雪忽然问道:“你与父皇的话,可是真心?” 秦牧暗道果然,然而面对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若说对独孤雪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便太过虚伪,毕竟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得到。 但…… 秦牧又拧巴了起来,在情感上,他无法做到直来直去。 天人交战良久,他才道:“是真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算什么魁首? 独孤雪听到秦牧的话,脸颊再度发烫起来。 而后她停下脚步,认真地对秦牧道:“那我便也说句实话,我对你,的确有几分心动,不是在今日,早在几年前,那时我落败于你手,才知什么叫一见误终身,谢明镜对你的敌意并非子虚乌有,而是他的确早已察觉这点。” 独孤雪说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而秦牧则是大脑一片空白,他是真没将二人间的事往感情的方面去想。 他一直以为,独孤雪对自己,不过也是一个惺惺相惜的对手或是朋友。 “原来如此。”秦牧心中一叹,对方一个女子,尚能如此坦诚,他一个大男人,再扭捏就说不过去了。 “我对殿下,自也有心,只是,在此之前,我已与一女子定了终生,我跌入谷底的那段时日,是她拯救了我。”秦牧言道。 “是你的那位侍女?”独孤雪问道。 秦牧愕然,对方怎会知道盼希?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九重玄天塔之时,独孤雪便进入过他的心境,因而看到了他与盼希间发生的事情。 独孤雪道:“她的确是一位好女子,你不应该辜负,只是,希望你也莫辜负我,至少,我也可以等你。” 秦牧一顿,半响后,正色道:“秦牧不值殿下如此。” 独孤雪却是握住他的手,一枚温润的玉简递入秦牧的掌心。 “希望你离开之后,可以给我传信,等你找回她,也莫忘了我,可好?” 秦牧感受着掌心的温度,随后点了点头。 独孤雪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在这宫城之内,哪怕是这样的举动,也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因而,这对袒露心扉的恋人,连片刻的温存都做不到,便再度分开,保持着距离。 秦牧握着那枚玉简,独自走回宗门中人所在的宫室。 众人早已收拾好,准备离开。 而于此同时,就在宫城之外,独孤浩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切。 宋飞尘则是神色不定地站在他身边。 “怎的还没出来,他不会要在宫内养好伤吧?”宋飞尘问道。 独孤浩摇了摇头,笑道:“宋兄莫慌,宫内的人刚与我说了,那小子已经去见过父皇了,估摸着再过不久便会出宫,你就在此守着,等他出来,直接邀战,他与谢明镜一战,身负重伤,绝非宋兄对手,到时候不仅能斩了他,还能将他所得之物,收入囊中!” 宋飞尘闻言一阵心动,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大好时机。 不仅可以一雪前耻,挽回在宗主心中的地位,更能抢夺秦牧从皇家宝库中带出的赏赐! 现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秦牧到底还剩下几成战力? 若是全盛,宋飞尘根本不用想,不可能是其对手。 毕竟那般强大的谢明镜,也被此人所折服。 而他,距离谢明镜尚有不短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行人已出现在宫门之前。 细看过去,不是秦牧他们,又还能是谁? …… 宏伟的宫门下,混元玄宗一行人走出。 秦牧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一道审视自己的目光,转而朝那处看去,就见到了宋飞尘与独孤浩二人。 独孤浩倚在一辆华贵的车辇旁,脸上正带着玩味的笑意,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至于宋飞尘,则是恶狠狠地盯着秦牧,若目光能够杀人,只怕秦牧此刻已经死上了上百次。 “他们?”吴小玉也注意到了宋飞尘,心中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妙。 就见得宋飞尘忽然抬步而来,同时高声喊道:“秦牧!” 宋飞尘的声音,吸引了宫城内外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此处可是宫城,莫看这御道之上并没什么人,实则暗中不知多少道目光盯着此处。 “你我之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毕竟这段时日,你没少宣扬是我暗害于你,毁我名声不说,此前杀害我宗门长老的账,也还未算清呢!”宋飞尘继续道,同时不断探查着秦牧的气息。 他发现明面上秦牧看起来伤势有所好转,但实则气息却是十分孱弱,显然如独孤浩所言,此人伤重未愈。 看来不灭体也不如传说中那么神奇么! “宋飞尘你真不要脸,我师弟伤重未愈,你此时算什么账,不就是想趁人之危么!”此时,吴小玉站出来道,同时挡在秦牧身前。 李依依也是面色冷漠地望着宋飞尘。 至于杜浔么,则是露出一副颇为戏谑的神色,他咳嗽一声,开口道:“吴小玉退下,这是秦牧与沧澜宗的事,你插什么嘴!” 吴小玉本就是暴脾气,此刻是再也认不得这杜浔了,道:“你算什么师叔,从来不保护门内弟子,宗主让你率队而来,你就是这样领头的么,难道是要教我玄宗弟子,一个个都如你一样,吃里扒外不成!” 杜浔万万没想到,今日在秦牧那里吃瘪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连吴小玉都能让他吃瘪。 他脸色冷了下去,无比阴翳地道:“我说了,退下,否则以你悖逆师长之罪,就足以将你逐出宗门!” 吴小玉还要开口,却是被秦牧拦下。 他笑着道:“师姐不必为我担心。” 说着,他一个人来到人群前方,望着宋飞尘,道:“你我间的恩怨,的确要清算,但不是现在。” 宋飞尘嗤声大笑起来,旋即高声道:“我只问你,我宋飞尘今日向你发起生死挑战,你接还是不接!” 秦牧果断道:“自然是不接的,你养尊处优了几日,伤势已恢复,但我可是重伤没多久,几个时辰前才醒来,与你一战,我很吃亏。” 宋飞尘脸上变得更为不屑了,道:“不敢么?你秦牧不是肉身无敌,又觉醒了不灭体,连谢明镜都败在你手中,怎的这般怕我了?” 独孤浩适时帮腔道:“是啊,好歹是百宗大比的魁首,怎一点风范都无,宋兄已经下了战书,要我说,你接下就是!” 此刻,无数道目光落在秦牧身上,似是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这些目光中,不乏皇城之内的。 “今日状态不佳,我,不接。”秦牧淡淡道。 而秦牧越是如此,宋飞尘便越是得寸进尺,此刻他讥讽道:“废物就是废物,堂堂魁首,连我这个在第二轮被淘汰的人都不敢一战,你算什么魁首!”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执剑之日 秦牧表现得越是软弱,宋飞尘此刻便越得寸进尺。 在其身旁,独孤浩亦是满脸讥讽,高声道:“你秦牧不是口口声声要报仇,要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的,开始当缩头乌龟了?” 四周,正注视此处的人,有许多目光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这其中,有对宋飞尘的鄙夷,亦有对秦牧的退缩感到失望。 近日若说谁会成为整个沧州的谈论中心,毫无疑问便是秦牧。 其在百宗大比里的表现,可以说是一往无前,难不成真的是被谢明镜伤得太重,此刻已毫无战力了? “无耻之徒,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师弟,我们走!”吴小玉已是气得脸色发白,拉起秦牧便欲要离去。 而就在这时,那杜浔却是笑眯眯地开口:“秦牧,这是一个好机会,与沧澜宗的旧怨纵使要了却的,总不能将此祸患留待日后吧?” 秦牧挑眉看向他,问道:“杜师叔的意思是?” 杜浔道:“既然是你宋飞尘找上门来,便拿出准话,今日你与秦牧一战,不论胜负如何,此前秦牧与沧澜宗的事一笔勾销,往后沧澜宗再也不可借此事发难,而我等能答应你的是,你二人之战,我绝不会插手。” 杜浔此刻的想法十分简单,秦牧与宋飞尘一战,不论胜负,对他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牧却是笑道:“可是师叔就没有想过,万一我赢不了他,可是要丢命在此的。” 杜浔哂笑道:“你怕死?” “当然,是人怎会不怕死呢。”秦牧说着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出来,今日这一战打不起来,除非宋飞尘不讲任何道理,直接动手。 但,这可是在宫城之前,神朝皇主就在其中,会容许他对大比魁首动手? 所以,凡事都要讲个规矩。 纵然宋飞尘知道秦牧身负重伤,而此刻想要与其一战,也得名正言顺! 而若秦牧继续当着缩头乌龟,他也是毫无办法的,只能在对方离开皇城的地界后,再找机会。 此时,独孤浩则是暗暗看了眼秦牧,心中想着这事态发展与他预想的不大一样。 以至于连他都怀疑,眼下对秦牧而言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早知如此,便就不撺掇宋飞尘了。 “你今日不战,也可。”此时,宋飞尘忽然道。 就在人们看向他时,他的声音继续响起:“只要你向所有人承认,你秦牧就是个废物,就是条一无是处的废狗,若不是在九重玄天塔暗算我,便无任何机会成为魁首,我便放过你!” 宋飞尘此话,几乎是响彻整个宫城。 同时,也是他自身气势的顶点。 此刻,那无形的压力几乎全数落在了秦牧的身上。 是认怂,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挑战? 对于秦牧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只是,他尚在等。 要使其灭亡,便先令他癫狂! 就在此时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下,秦牧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轻,但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笑声里,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嘲弄和轻松。 宋飞尘的狞笑僵在脸上:“你笑什么?” 秦牧止住了笑,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脸色。 只是,原本略显疲倦的眼神,在此刻陡然变得锐利万分。 他看向宫城周围,陡然高声道:“宋飞尘,你口口声声要与我了结恩怨,无法是趁我伤重逼战,认定我乃强弩之末,只会任你拿捏,对也不对?” 宋飞尘被说中心事,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一身正气道:“一派胡言,我乃沧澜首席,何须向你逼战,是你此前所为太过分了!” 秦牧一笑,继而气势攀升,语气也陡然转冷:“我应你一战又如何,与沧澜宗之恩怨,今日随你我中死去一人而肃清,但只有你在此,不够!” 说罢,他目光陡然射向宫外某处,喝道:“曾宗主,你说呢!?” 众人目光望去,就见得那里一道气息厚重如山的身影站定,随即一惊。 曾无敌,何时到了那处,他们竟都没有察觉,反倒是秦牧,发现了其所在! 曾无敌面沉如水,一双眼洞若观火,淡淡道:“你们小辈的恩怨,就在了结,本座毫无异议。” 旁人又是一惊,若是连曾无敌都这般说了,今日这一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而也就在这时,见曾无敌再度开口:“但,还有一事忘了,宋飞尘为我沧澜首席,却尚未执剑,今日,便是他执剑之日!” 此言一出,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之下,曾无敌袖中飞出一道锐利玄光,落于宋飞尘面前。 光芒之中,是一柄湛蓝宝剑。 宋飞尘面色一喜,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把剑,同时道:“多谢宗主此剑!” 在他手中的,正是沧澜宗镇宗宝剑,沧澜剑! 此剑,乃是地阶上品,甚至可以说是半步天阶之物,其剑刃锋锐无比,最是擅长对付秦牧这种肉身霸道的体修。 没有任何人的肉身,能经受沧澜一剑!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曾无敌看似端着宗主派头,却是实打实地想要秦牧的性命。 不少人心中估算,这宋飞尘本就不弱,对上的又是伤重未愈的秦牧,再加上这沧澜剑,胜算至少有八成! “秦牧,你要如何说!”宋飞尘手持沧澜剑,整个人在那一刻,被一股浓郁至极的锋锐剑气所包裹。 那剑气,就好似能隔空伤了人的眼睛一般,使人不敢久视。 而秦牧,只是平静走出,迎战。 吴小玉与李依依自是担心秦牧伤势,但此刻却也不得不退开。 秦牧独步而去,轮回不灭功运转之下,身上气息也在不断攀升。 与谢明镜一战,的确是令他伤了些元气,饶是现在,外伤几乎都已好了,但内里的气血却并未回到巅峰。 但饶是如此,这一战他亦是无可回避。 甚至可以说,这一日他等了太久。 秦牧眼中的光芒逐渐亮起,随之,脚下大地一沉。 一股悍然无比的气血,汇聚成浓郁罡气,活似一只血色大手,朝宋飞尘抓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插手 宋飞尘没想到秦牧竟敢先一步动手,眼中闪过不屑之色。 伴随一声厉喝,沧澜剑那极其漂亮的剑身划过,一道凌厉的蓝色剑光旋即而出。 沧澜剑不愧是沧澜剑,哪怕宋飞尘并未全力催动,所斩出的这一道剑光,亦是直接破开秦牧的血罡。 那只血色大手在空中一分为二,化作无数凌乱气机。 围观者心中惊呼,这沧澜剑也太过逆天了一些,有此剑在手的宋飞尘,同境之中怕是难有敌手。 此刻,那蓝色剑光撕裂血手后,又直取秦牧而去。 秦牧身形一闪,雷光涌动下,整个人瞬时消失在了远处,同时双拳疾动,道道拳劲轰向那剑光。 他速度并不慢,但明显没有此前与谢明镜一战时所展露的霸道之气。 而仅是沧澜剑的一道剑气,秦牧足足用了十余拳方才将其打破。 不少人微吸凉气。 “看来,他的确伤得很重啊,手段不似此前那般霸道了。” “秦牧气息明显虚浮了不少,与大战谢明镜时判若两人。” “可惜了,若是全盛之时,未必不能与手持沧澜剑的宋飞尘一战。” “沧澜剑太过锋利了,稍有不慎,秦牧便会万劫不复,这一战对他而言,难!” 四周议论声渐起,二人间的这场大战对于他们而言,远比百宗大比要更为纯粹。 无关乎荣誉,只有快意恩仇。 当下,宋飞尘也看出了秦牧的虚弱,他心中更为得意,仅有的疑虑也随即烟消云散。 他整个人欺身逼近,同时斩出道道剑光而来。 “这便是百宗魁首,在我宋飞尘看来,不过犬吠之辈!” 剑势狂暴来袭,逼得秦牧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似已岌岌可危。 这过程之中,秦牧不可避免地被那些散落的细微剑气所伤,新换上的衣服,又染了一身的血。 “坏了!”另一边的独孤浩已是傻眼,他是听了独孤傲的命令,方才撺掇宋飞尘。 却没想到,秦牧的伤重到如此地步。 眼下看来,恐怕连其巅峰五成的水平都不到! 他这人,对秦牧倒是没什么看法,再加上他姐姐独孤雪对秦牧似乎青睐有加,心中已隐隐将此人当成准姐夫了。 这若是准姐夫被他撺掇出了事,那独孤雪能放过他么! 眼见那处又是剑光倾落,几乎瞬息间将秦牧身影吞没。 独孤浩不由得拍了拍额头,直呼不妙。 而在另一边,有一道身影出现,谢家之人循声而来,谢明镜立于众人前方,看到那剑光吞没秦牧的一幕,略感惊讶。 宋飞尘此刻张狂无比,满头长发随剑罡飘动,他大笑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报仇么,难道就这点本事?” 秦牧的身影从剑光内钻出,浑身浴血,却脸色沉着。 他从纳戒中取出一颗猩红丹药,直接放入口中吞服。 一颗龙血淬骨丹吞入腹中,秦牧的体内,宛如开天辟地一般,轰然炸开。 那源自上古龙血的精纯之力,无比强势地涌入四肢百骸内,几乎要撕裂了经络与骨骼,乃至于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起来。 皆由龙血淬骨丹的强大精血,秦牧身躯散发出阵阵血光,无比强势的体修气息,铺天盖地而出。 宋飞尘短暂惊愕过后,毫不留情挥剑斩来。 若秦牧恢复巅峰,就连他也要打怵,因而,他绝不会给其这个机会! 剑光再来,但硬接剑光的,是“轰轰轰”的声响。 秦牧双拳如风,一道道拳印似璀璨神光,将迎面而来的剑光轰得粉碎。 同时,他踱步而去,可怖的气息席卷周围每一寸空间,那股凶横无比的霸道气息,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你!”宋飞尘眼神骇然,纵然手中握着沧澜剑这样的宝物,竟也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你怕什么,他不过是借丹药之力暂时恢复了几分战力,你有沧澜剑,杀他如屠猪狗!” 曾无敌的声音令宋飞尘反应过来,当下紧咬牙关,满身灵力疯狂涌入手中沧澜剑内。 同时,一道更为强大的剑光应运而生,如要劈开天地般轰然而出。 那剑光长达十余丈,四周可怖的剑意,激发了宫城的防护大阵。 玄光亮起,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得一道身影踱步于空中,右拳似烧得通红的烙铁般,迎那剑光而去。 “砰!” 气机破散开来,惊起的风暴,肆虐皇城,令不少地方狼藉一片。 宋飞尘瞪大了眼睛,秦牧的气息在那杂乱的风暴中,是那般的明显,如黑夜中的烈焰朝他而来。 还未反应过来时,秦牧便到了他的面前,宋飞尘抬剑便斩,手臂刚刚抬起之时,秦牧便握住了那柄剑,硬生生地夺了过来。 随后,便是一拳砸在了宋飞尘的腹部。 他整个人如虾般弓起,吐出大口血沫。 秦牧这蕴含千钧的一拳,足以直接粉碎宋飞尘的丹田! 皆由龙血淬骨丹的强大药力,秦牧的战力暂时回归,而他要做的,便是速战速决! 因而,毫不犹豫挺剑而出,打算彻底结果此人。 却就在这时,一道带有滔天怒意的爆喝如炸雷般响起。 “尔敢!” 一直阴沉着脸观战的曾无敌终是站不住了。 他没想到宋飞尘废物至此,手握沧澜剑,却还让秦牧轻而易举地逼近。 更没想到,对方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夺走了沧澜剑。 一时间,他身上那浩瀚磅礴的威压,如浪潮压向秦牧。 秦牧的身躯猛然滞住,动作也慢了数分。 宋飞尘趁机挣扎而出,快速逃去。 而曾无敌身形一晃,已是来到秦牧身前。 只见其掌心一翻,在秦牧眼中,天地骤然翻转,旋转不止。 曾无敌少说也是一位王道境高手,岂是目前的他所能应对。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无耻,当众毁约。 几乎就在曾无敌这一掌要落下的时候,一道无比玄奥的法则本源之力,自宫内而出。 在那一刻,整个紫霄城,宛若静止一般。 曾无敌的手便那样僵在空中,再难落下! “人在做,天在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从上到下的无耻 宫城上,大阵玄光如幕,笼罩整个皇城区域。 而就在那光幕之下,独孤雪搀扶一名老者而出。 在人们看到那为老者之时,无不面带敬意。 林散之。 可以说是是这座宫城之内的最强之人,甚至说是整个玄阳神朝的第一高手也不为过。 其修为,早在数十年前便臻至王道巅峰,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得早已不声不响地迈入皇道境! 之所以无法确认,是因这几十年来,在其庇护之下,根本无人敢与神朝开战,因而也无法得见这位老者的真实修为。 “林散之!” 曾无敌侧眼望来,此刻那法则之力已经消散,但曾无敌也随之恢复了冷静,因而并未镇杀秦牧。 “为了一个小辈,你竟催动了皇城大阵,甚至不惜降下一缕大道本源之力,值得么!?”曾无敌喝问道。 刚才那时间近乎静止,并非是假象,而是实打实的以本源之力,让时间停留了一瞬。 这是玄阳神朝在向他曾无敌亮剑。 若是大阵全力激发,哪怕是沧澜宗宗主,也得留下性命在此。 “这个小辈,乃是玄阳贵客,更是百宗魁首,倒是曾宗主,先前有言在先,又当众食言,虽没有立下天地大誓,但须知天道在上,吾辈如蝼蚁。” 林散之的声音很轻,但好似能穿透人心一般。 此刻,曾无敌的气机并未从秦牧身上离开,甚至如山般死死地压着他,使他动弹不得。 “小辈的恩怨,本座不愿插手,只是此子心性阴毒,不得不除,神朝何不给本座一个面子?”曾无敌开口道。 众人听这话,心中皆是一凛。 林散之出面了,曾无敌都依然要杀秦牧么? 这沧澜宗当真是从弟子到宗主,都无耻至此? 这也就难怪,方才那秦牧要示敌以弱,也要逼得这二人表明态度。 但很明显,连秦牧也低估了他们的厚脸皮。 而此时,林散之面对曾无敌的话,只是淡淡道:“他是陛下的贵客,曾宗主三思。”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而话中,甚至带有浓浓的威胁之意。 曾无敌双眼微眯,半响后,嗤笑出声。 秦牧只觉得笼罩于自己身上的气息,如潮水般泻去,整个人豁然轻松。 曾无敌看着他,冷冷道:“你已非沧澜之人,不配执沧澜之剑!” 秦牧面无表情地丢出沧澜剑,后道:“此为生死战,被曾宗主打断,还未分出生死,也该有个说法。” 曾无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错愕,亦有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秦牧竟还想要宋飞尘的命。 哪怕此刻,宋飞尘在曾无敌心中已无足轻重。 但,只要其名义上还是沧澜首席,那便不可能让外人这般无谓杀去。 “你还能在此言语,是本座给玄阳神朝面子,宋飞尘虽还活着,但被你伤及丹田,未来无望,已经足够了!”曾无敌道。 秦牧内心对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满意。 而眼下的状况是形势比人强,就如曾无敌所言,若不是林散之代表玄阳出面,他已经死了。 对此,秦牧无话可说,他只道:“好。” 显然,与沧澜宗的恩怨,已到无法了结的地步,并非只有秦牧这样想,对于曾无敌而言,也是如此,他二人心知肚明。 此时,曾无敌看向宫城,目光跃过那重重宫墙,最终落于某处。 “陛下,怕是押错注了,切莫竹篮打水。” 言罢,曾无敌一摆衣袖,大步而去,好似方才宋飞尘是胜出的那一方。 秦牧则是对着宫门前的林散之,作揖一拜。 林散之看了眼秦牧,倒是没有掩饰欣赏之意,但秦牧与沧澜宗撕破了脸,未来如何,他也不知。 “好了,老夫也只能帮到这了,你看可以了吗?”这话,林散之是对着独孤雪说的。 独孤雪乖巧点头道:“多谢林爷爷。” 在另一边,谢明镜也在此刻收回了目光,对着身边家中之人道:“沧澜宗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已走向没落,也许云顶谢家,该下凡尘了。” …… 秦牧与独孤雪对视一眼后,二人都十分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他与吴小玉他们汇合,虽然最终,算是秦牧胜了一筹,但任谁都看得出来,矛盾并未消解,反而激化了,因而混元玄宗这边,气氛微沉。 秦牧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天真。 他与宋飞尘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至于沧澜宗,虽是一些小摩擦,但曾无敌这个人,素来要面子。 秦牧此刻在外,便是在不断打沧澜宗的脸,对方怎会让他活着,特别是在看到秦牧的潜力后,便更不会容许了。 杜浔倒是没有言语,只是对秦牧的态度依旧冷漠。 众人回了此前下榻的客栈,拿下大比魁首,消息已传往宗门,在此之前,他们会在紫霄城内留上几日。 特别是在出了最后这一档子事后,杜浔担心沧澜宗的人会直接在路上下手,因而也去信求援。 他命令众弟子这几日不要随意离开客栈,宫城脚下,想必沧澜宗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秦牧则是回房修养,那颗龙血淬骨丹的药力还残存体内,正好借机消化一番。 初入化龙境,便迎来一场恶战,对于秦牧而言,倒也算得上件好事。 至少经过与谢明镜一战后,他的修为夯实了不少。 “看来武道一途,不仅要靠自身,更需一位对手。” 悠悠历史中,天赋妖孽之人并不少见,但违反直觉的是,极少有一位天骄是碾压同代所有人而证帝称圣的,那些能得圣道之人,往往都是从激烈的竞争中厮杀而出。 秦牧当下便对此有十分深刻的了解,对于谢明镜,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接下来数日时间,秦牧都在客栈内养伤,巩固修为。 直至有一日,外面传来通报声,有人求见。 秦牧走出自己房间,才发现眼前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小厮。 “秦公子,我家主人等候日久,特令我来请公子一叙,事态紧急,唐突之处切莫见怪!” 秦牧差点将宋雨晴的事给忘了,当下一拍脑门,而后道:“好,我与你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被死气缠绕的女子 夜色下的紫霄城繁华不减,街道两侧灯彩流转,楼台之间灵光烁烁,空中偶有修士遁光闪过。 小厮引着秦牧穿街走巷,几乎是穿越了大半个皇城,最终才来到一处偏僻却清雅的庄园前。 此处看似幽静,实则暗处阵法波动激荡而来,小厮示意秦牧停下脚步,走上前去取出一面令牌一晃。 那庄园大门自发而开,小厮才躬身道:“主人已在院内等候,公子,请!” 秦牧迈步而入,在踏过大门的一瞬,便已有内外隔绝之意,就连外面的风也透不进来。 到里面无人接引,但秦牧听见阵阵琴音从庄园深处而来,曲调婉转悲伤,煞是动听。 循着声音而去,来到一处莲花池前,琴声源头,便在莲池中央的水榭之上,宋雨晴身着便服长裙,一头青丝随意挽起,双手正抚琴而动。 秦牧站在原处,听这琴音,这位宋阁主似乎并未如外人想得那般顺遂。 他对此倒深以为然,没有人的成功是理所应当的,哪怕宋雨晴背靠宋家,能在如此年纪成为一阁之主,想必也是十分不易的。 毕竟,整个沧州多少豪族,而往往能当大任的后辈屈指可数,大部分人出生于世家之内,这便算是废了一半,生来锦衣玉食者,有几人还能忍受长久清修的煎熬? 秦牧这才发觉自己想得远了些,微微摇头。 而在莲池中央,宋雨晴停下了手,琴音骤停,她以为是秦牧对琴曲的不满,开口道:“秦公子是觉得此曲不行?” 秦牧道:“我是个粗人,听不出琴曲如何,倒是觉得你这曲调里头,颇有些哀怨之意,因而想得多了些,摇头并非对你,而是对我对自己。” 宋雨晴只是一问,没想到秦牧会如此认真回答,故而掩嘴一笑,道:“秦公子哪是粗人,虽是体修,却是有灵修的悟性,那日在玄光仙城,我头一回见你,便感受到你与众不同,时至今日,也算是证明了我当时的判断。” “当时在下便好奇,我一介无名之辈,怎会得凌霄阁分阁之主垂青,今日或许阁主可以坦诚以待了吧?”秦牧道。 宋雨晴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却又是背过身,见她双手落在肩头两侧,微微拉动衣襟。 整个长裙如花苞脱落,露出了脊背。 但,宋雨晴的背后,却与其他人不同,那上面的皮肤干瘪不已,近乎枯化。 “有些丑陋吧。”宋雨晴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颤抖,她很快拉上衣衫。 秦牧眉头轻皱,对方的皮肤不仅仅是枯化那么简单,而是在肌肤之上,似附着了寂灭之气。 “为何会这样?”秦牧问道。 宋雨晴转过身,重新坐下,后道:“如若不出意外,我会因此早衰而死,这些年寻遍四方医尊,皆断言我活不过三十岁,如今算起来,已没几个年头了。” 秦牧一顿,三十岁么…… 不说对于修士,就算是对凡人来说,这生命也太过短暂了些。 更何况是这样的女子,要在人生最好的时候离世。 只不过,宋雨晴会找到他,想必也是有办法的,只是需要自己去办。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宋雨晴此前为何又是送丹,又是刻意交好秦牧了。 “姑娘直说,我能做什么便是,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能帮则帮。”他道,这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宋雨晴对此是颇为意外的,毕竟此前她能够感受到秦牧对自身的抗拒,因而她迟迟没有明说自己的目的。 到了眼下,却也是不得不说了。 “我会如此,是因早年修炼一门玄功遭到反噬所至,而解决的方法说来不难,便是要寻到不灭体,以其旺盛气血为我洗练周身,驱散这如跗骨之蛆的死气。” 宋雨晴说到这,顿了一顿,随后道:“过程,需要肌肤相贴,不可有丝毫阻碍,少有差错,我会殒命,且非一日之功,因而需要极其信任……甚至是亲近之人。” 秦牧算是听明白了,难怪此事非他不可,只是他当下好奇的是,在玄光仙城时,自己的不灭体并未显露,宋雨晴为何会笃定? “若我并非不灭体,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秦牧道。 宋雨晴笑道:“如今整个天下,体修如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身具不灭体的体修了,我早已做好三十岁前赴黄泉的觉悟,当时见你,也只是觉得有些希望,但我没想到,你竟真的觉醒了不灭体。” 秦牧沉默着,目光扫过宋雨晴,似能透过那裹紧的衣袍,看到其内里枯败的肌肤一般。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特别是一个漂亮女子,这般死去的确是一种折磨。 “我有何风险?”秦牧直接问道。 宋雨晴道:“洗练过程,这死气很有可能会传染给你……” 此言一出,宋雨晴便就后悔了,这般大的风险,以她和秦牧的交情,对方岂会答应帮忙。 果然,就见得秦牧再度沉默。 宋雨晴内心绝望起来,但她强撑着笑容,开口道:“秦公子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你与我,相识太短,而这事关系又太过重大,我倒是不会勉强,公子若不愿意,今日走出此处即可,只是别与外人说起这事。” 说罢,她已做好送客的准备。 然而秦牧却是道:“你说过程中要肌肤相贴,我倒是无所谓,但对于女子而言,怕会折损名节。” 宋雨晴闻言几乎压不住心中喜意,她道:“我知这世间唯有一事对人极重,那便是生死,公子愿意相助,就已不胜感激!” 说着,她抬起手来,又道:“我可以起誓,今夜所言之语绝无半点虚假,也无暗害之意,我只求活命!” “若此事能成,为我续上性命,余生愿倾尽所有报恩!” 秦牧幽幽一叹,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不过说到底,他不是冷血之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更重要的是,秦牧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盟友。 而出身宋家,又是凌霄阁分阁主的宋雨晴,是极佳的人选。 所有,哪怕有些风险,他也愿意背上。 “好吧,既然如此,何时开始?”秦牧问道。 宋雨晴毫不犹豫道:“今日就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吞噬! 水榭之内,周围垂下了纱幔,其实这仅是多此一举。 毕竟,宋雨晴在这处庄园中布下强大禁制,纵然是大修为者,也难以窥探此处。 她背对着秦牧,衣衫退至腰间,露出那被大片枯败灰黑的脊背。 “气由丹田而出,因而,我可能需要靠在你怀中,你需小心些,要时刻调动气血,不可令那死气侵入体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宋雨晴言道,白皙的手指却是死死攥着膝上的衣裙,显然,她内心中有些不安。 后方,秦牧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也需将衣衫脱下?” “嗯。”宋雨晴应了声,听到后方衣衫解去的声响,她往后靠去。 秦牧的手扶上肩头:“等等。” 他眼中一片清明,正打算眼观鼻鼻观心,而观鼻之时,目光低垂,不免见到宋雨晴胸前曼妙,好吧,那便只能盯着对方的脑后。 轮回不灭功缓缓运转,炽热磅礴的气血鼓荡而出。 “好了,我开始了。” “有劳。”宋雨晴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决绝。 秦牧将她揽入怀中,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体内气血被顺着毛孔钻出,冲入宋雨晴身躯之内。 他立刻便借由自身气血之力,感受到了宋雨晴体内那阴冷死寂的存在。 那存在比秦牧预想的要更为强大一些,像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 这倒是让他好奇了起来,宋雨晴究竟是修了什么玄功,才会落到这种地步。 眼下,却不是分心想这些的时候。 秦牧渡过一道道气血,顺着宋雨晴背部而入。 而很快,他便发现,自身气血如泥牛入海,刚冲入对方躯体之内,便立刻磨灭消散。 这好似水火之争,而如今,那水是滔天洪水,秦牧这点微弱之火,却难将那水蒸腾干净。 他只好全力运转轮回不灭,换取更大的气血输出。 伴随大量气血涌入,宋雨晴娇躯一震。 水火之争,却是以她肉身为战场,岂能不难受,此刻唯有咬牙支撑。 而秦牧,额头上也已渗出细密汗水。 这好似一场拉锯战,纵然他如今气血已达寻常化龙体修难以企及的地步,却也无法撼动宋雨晴体内的那座冰山。 那团死气绝非等闲! 再这么下去,无法为宋雨晴洗炼周身不说,秦牧都得力竭。 “似乎……不行。”宋雨晴感知到体内毫无变化的死气,以及身后秦牧沉重的呼吸,心中刚有的一点希望,立刻便被扑灭了。 哪怕找到了不灭体,却也还是不行么? 莫非是天要亡我? 她的娇躯轻颤起来,不是因为源自体内深处的至寒,而是因那心死的悲凉。 秦牧此刻亦是眉头紧皱,有些惭愧地道:“或许是因为我的不灭体还未大成,今夜若不成,就须得在等上一段时间,能否在你三十岁前令不灭体大成,我也没有把握。” 宋雨晴幽幽一叹,她本是半躺在秦牧怀中,只需抬眼便可看到秦牧的脸。 “公子愿意帮我,我已心满意足,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助我,那便也没有办法,今日到此为止,在我还未连累公子前结束吧。” 秦牧微微吸了口气,他想到了什么,继而道:“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说罢,在宋雨晴疑惑的目光下,闭上双目,内视己身。 秦牧的意识来到自身丹田内,面对着那颗漆黑古珠。 此前,他能够将凶兽吸入丹田吞噬,皆因这颗古珠。 而这颗古珠所能炼化之物,却不止凶兽,只要是蕴含灵气之物,皆可炼化。 秦牧在想,那死气是因功法而成,说到底也是灵气所化。 也就是说,只要将那死气吸入自己丹田内,就能借由这颗漆黑古珠炼化! 此事若能成,也就不必用自身气血来为宋雨晴洗练周身了。 但若不能成,秦牧必会毁于这入体的死气之上! 一个选择,就这么摆在秦牧面前。 半响后,他睁开了眼。 “我有个法子,但不确定能不能行,若不能行的话,我恐怕得与你一同去了。” 宋雨晴闻言一阵惊愕,道:“什么法子,以不灭体气血洗练周身,已是一位医道大师所授,他明言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秦牧回道:“我的法子关乎我自身的隐秘,不好说,能成最好,但若不能成,我希望你能借宋家之力,替我护好秦家之人,无需让他们问鼎一方,能开枝散叶便好。” 宋雨晴道:“这点小事我当然能够做到,但……若是如此之大的风险,公子何必为我冒险?” 秦牧苦涩一笑,道:“对我也许也有点好处,你莫再言语了,且让我试试。” 言罢,秦牧全力催动古珠,精神十分集中。 毕竟,他是头一回要吸收一个人身上的东西! 他担心搞不好,会将宋雨晴整个人给吸进自己丹田里! 而此刻,伴随丹田内那颗漆黑古珠的高速飞旋,一股吸力油然而生。 宋雨晴猛地睁开了眸子,美眸之中充满了震惊之意。 因为就在刚才,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死气,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她身上剥离,进入到了秦牧的体内! “这!” 难怪对方连遗言都交代了,竟是用这种近乎找死的方法! 死气入体,已是折磨了宋雨晴不知多久,秦牧却甘愿承担此种风险么? “如此,当真不会殃及到你么?” 宋雨晴刚刚说完,便感觉到身后秦牧的丹田之内,似乎藏着某种十分可怖的存在。 缠绕于她身上的死气,皆被吸入其中,随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倒是秦牧,自身气血再度变得异常旺盛起来。 那灼热气息,已是令宋雨晴身上香汗淋漓,内心更已掀起惊涛骇浪。 秦牧体内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竟连此种特殊的死气都能吞噬! 而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不到。 宋雨晴便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意。 她背后那原本枯败的肌肤,早已在此过程内重新变得红润,恢复了应有的光泽。 转过头去,便迎上了秦牧那明亮的双眼。 “恭喜姑娘,我似乎赌对了。” 秦牧脸上也带着笑意。 因为他发现,宋雨晴身上的死气,的确不简单。 只是吞噬了这些,所炼化出来的气血,竟是比吞噬一头大妖来得还要多! 这哪是什么令人绝望的死气,分明是大补之物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返程 秦牧眼中的亮光未曾散去,这古珠的神异,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连这种特殊的死气都可炼化! 而且,为他带来进益也非同寻常,此刻体内力量澎湃,就连丹田内的漆黑古珠也变得活络了不少。 此时,宋雨晴已经为自己披上了衣衫,她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眼波如水,无比欣喜地看着秦牧。 “秦公子,成……成功了,我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秦牧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赌对了,恭喜宋阁主。” 而他话音刚落,宋雨晴脸上的喜悦之色,便稍有收敛,道:“公子大恩,雨晴没齿难忘,只是,此事还未结束,虽不知公子以何方法吸收我体内死气,但,病灶似乎并未根除,也就是假以时日,这寂灭死气还会再生,到时候,只怕是……” 秦牧一怔,若是在此之前听到这消息,只怕会感到头痛。 但此刻,他已无半分抗拒之意。 毕竟这死气对于他人而言,是毁灭性的毒物,但对秦牧来说,却是大补之物,比许多灵丹都更有效用。 秦牧当即点头道:“无妨,既然此法有用,日后我再来便是。” 宋雨晴闻言一愣,方才她似乎在秦牧的语气里听出了期待之意。 随后想到二人方才肌肤相亲,气血交融之时,脸颊不由得一片绯红。 饶是她,也不得不羞涩地低下头去。 “日后,怕还要叨扰公子,这些东西,还请收下。” 秦牧低头看去,就见宋雨晴已经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推了出来。 虽暂且不知其中有什么东西,但那浓郁的气血丹香已经从中流淌而出。 凌霄阁分阁之主,再加上宋家嫡女,宋雨晴的出手定然不会小气。 不过,秦牧自认为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回报”,因而他道:“无妨,我当阁主是朋友才出手相助,若收下这东西,味道就不对了。” 宋雨晴再度一推盒子,十分坚持:“请秦公子收下。” 秦牧顿了顿,将其收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对方。 此刻的宋雨晴,身上只披一件外衣,身材曼妙曲线凸显无遗,不知是了却了心头之事,还是怎的,总之,她心情看来不错。 见到秦牧的目光偷偷瞥向自己,宋雨晴心中暗喜,旋即道:“公子,方才分明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却不看,现在看怕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吧?” 秦牧面色一正,道:“在下只是检查阁主身上死气是否剔除完全!” 宋雨晴眉头一挑,忽然凑近了几分,手指搭在肩头衣领上,风情万种地问道:“公子何不好好检查一番。” 秦牧一时顿住,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大抵是因为炼化了那些死气的缘故! 他站起身来,道:“阁主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我便不在此久留,宗门之人尚在等我。” 宋雨晴恢复正色,随之起身,送他出去。 二人在往庄园外走去时,宋雨晴才道:“公子可有何打算?” 秦牧想了想,说实话,他眼下并没有多少计划,总之,百宗大比已经夺下魁首,他兑现了对李纯阳的承诺,接下来的时日,他想要全身心投入到修行里。 “无非是回到宗门,或是去四方历练。”秦牧道。 宋雨晴微微点头,而后看了眼秦牧,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公子有没有想过离开混元玄宗?” 秦牧闻言一愣,他听出了宋雨晴话中别有意味,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阁主觉得混元玄宗不好么?”他道。 宋雨晴道:“倒也并非不好,只是近来听闻了些许风声,玄宗未来,恐怕并不明朗。” “哦?”秦牧狐疑。 宋雨晴便道:“混元老祖建立起偌大基业,可公子有没有想过,为何没落得如此之快,倒不是说有长盛的宗门,而是对于混元玄宗而言,也太快了些吧?” 秦牧想了想,回道:“那是因混元老祖体质特殊,乃是少有的体灵双绝,除他后,再无这般出类拔萃之人,自然无法继承其衣钵,发扬其功法,没落,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宋雨晴笑了笑,忽然停下脚步。 她看着秦牧,十分认真地道:“我这里倒是有另一个故事,但公子听之任之即可,传言当初的混元老祖,并非是因自身体质可达体灵双绝,而是他偶然得到某物,正是此物,可证混元之道,有那一物在,世上便会有千千万万个混元老祖。” “若真有那种东西,玄宗何必没落?”秦牧眉头微皱。 宋雨晴道:“自是出了些什么岔子,亦或者,混元老祖根本不舍得将此物与他人分享,总之,这世上相信我这个故事的人不少,对混元老祖之物的觊觎,同样不少。” 秦牧大概听明白了些,似乎隐隐知道宋雨晴是何意思。 “既已拜入混元玄宗,我便是此宗之人,绝不会轻言离开,我知他人如何说我,几年间我两度改换门庭,然而,实话却是,若沧澜宗不将我逐出,我秦牧,此生都会是沧澜人。” 说罢,秦牧拱了拱手。 宋雨晴此刻颇为意外,她看着眼前男人,半响后,才展露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我以后,在玄光仙城见。” 秦牧点头,旋即离开此处。 后来,秦牧又在紫霄城留了数日,才与宗门之人一同踏上返程。 飞舟之上,众人脸上皆挂着喜悦之意,不过亦有人神色凝重,担心回城路上,会被沧澜宗截停。 倒还有一人,整日留在舱室内,从未现身人前。 那便是欧阳誉,大比之中与秦牧那一战,几乎令他丢了半条命,元气大伤,伤势能不能恢复尚且不好说,更别提未来的进境。 秦牧在自己舱室之中,取出宋雨晴所赠之物,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五颗回补气血的大丹。 此等丹药,在需要回补气血时使用最为巧妙,但秦牧等不得那么久,将所有丹药吸入丹田,炼化其中药性。 在飞舟上待了两日,直至一天清晨,飞舟停下。 下方,则是熟悉的山门与群峰。 所有混元玄宗弟子,立于广场上,翘首以盼!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乡 飞舟缓缓降落于主峰广场上方。 以杜浔为首,众弟子依次而出。 当人们见到人流中的秦牧时,阵阵欢呼爆发而出。 “秦师弟威武!” 声浪如潮,几乎撕裂了广场上空的云层。 所有弟子脸上都挂着激动之意,在此前他们听说秦牧夺得大比魁首时,一时间犹不敢相信。 直至最后,由宗主亲自证实了这个消息! 那可是百宗大比的魁首啊! 这意味着他混元玄宗的弟子,是这数年间同代人中最强的! 凡是混元玄宗之人,皆与有荣焉! 此时,杜浔清了清嗓子,运转灵力,声音传遍全场。 “肃静!” 人群逐渐安静,望向杜浔。 “此届百宗大比,不负宗主师兄厚望,力克强敌,由我宗弟子秦牧,夺得魁首!”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欢呼声。 杜浔只能抬手压下声浪,继续道:“不过,副宗主亲传欧阳誉,亦是表现十分出色,跻身前列,得无数人赞叹,扬我玄宗之威。” 提到欧阳誉时,广场上忽然静了下来。 显然,大家也都听说了欧阳誉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妙。 而就在飞舟之上,欧阳誉躺在舱室之内,听到外面杜浔的声音以及那突然的寂静时,虚弱的面容一时间变得癫狂无比。 而很快,外面又恢复了喧闹,哪怕是极其热闹的景象。 但这一切,与他欧阳誉无关了。 欧阳誉艰难起身,此刻丹田之中,近乎枯竭,肉身伤势,若无大补丹药,更难挽回。 这一切,皆是拜秦牧所赐! 他几乎是咬着牙关,才勉强下了飞舟,而此刻飞舟与地面不过十来丈的高度,竟是又将他摔得不轻。 广场上的人流,已经随之涌入主峰大殿。 欧阳誉看到这一幕,心中更为凄凉。 想当初,多少人簇拥着他,可现如今竟无一人理会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其身侧,将其扶住。 欧阳誉看了过去,顿时泪水夺出眼眶。 “师父,我给您丢脸了!” 季非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并无半点责怪之意,而是道:“徒儿放心,你现如今吃多少苦头,他都是要还回来的。” …… 忘道峰,也即是玄宗主峰。 此刻,那座恢弘大殿前,众弟子已经停步,只有秦牧,远离人群朝着殿内而去,单独面见宗主。 这份殊荣,放在以往,说不得要引起多少人的腹诽。 然而眼下,却是无一人去质疑。 能夺下百宗大比魁首的秦牧,已然证明了自己。 现如今已不是要千方百计地将此人从玄宗除名,而是要将其深深绑定! 秦牧不仅仅挣回了一个虚名,还有对这些玄宗弟子而言数不清的好处。 秦牧已经步入大殿之内,就见其中,那身着朴素道袍的李纯阳,正坐于大殿中央的蒲团之上。 在其身后,乃是一幅巨大的祖师画像,气势异常威武。 秦牧拱手拜道:“弟子参见宗主!” 李纯阳看向秦牧,眼中难掩喜色,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幸不辱命。”秦牧倒是波澜不惊,说荣耀,实话来讲,对他而言并未有多少,他只是将这次大比看做与李纯阳的交易。 就在这时,本在蒲团上端坐的李纯阳,几乎就在下一瞬,到了秦牧的面前。 二人,相距不过一步。 秦牧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李纯阳搭住了肩膀。 “老夫只问你,对玄宗,如何看?”李纯阳忽然道,脸色无比认真,其双眼之中,似能看透一切般。 秦牧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短暂愕然后,便答道:“我老师是玄宗之人,我自也是玄宗弟子,他在一日,我在一日。” 此言一出,李纯阳双眼微眯,续道:“所以,你只认吴天,而不认宗门?” 这话之中,已是有几分杀机,令秦牧心中一寒。 显然,这李纯阳是在试探他。 细想也是,自身有此天赋,若对宗门不忠,势必会成为大患。 秦牧此刻直言道:“不错,但只要我还是玄宗弟子一日,我不会做出背叛宗门之事,这一点宗主大可放心。” 李纯阳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搭在秦牧肩头的手,也放了下来。 “老夫,亏欠你师徒二人,相信日后,会有许多机会补偿,你此次为宗门出战,辛苦了,先回峰上休息,过几日再来见我,还有事交待你。”李纯阳道。 秦牧眉头一皱,道:“弟子打算闭关清修。” 李纯阳笑了一声,道:“对你而言绝非坏事,甚至对守拙峰来说是好事,将闭关延后,数日后老夫会派人去峰上请你。” 秦牧无言,行了一礼后,往后退出大殿。 往外而去时,恰好撞上了李依依,二人目光相对,一时无言,不过秦牧,却是不由得看向李依依的腹部,那里似乎有微微隆起的迹象。 李依依立刻错开了与秦牧的对视,快步走入殿内。 秦牧眉头皱起,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紧接着,他便与吴小玉回到守拙峰上,奇怪的是,他那老师吴天还没有返回宗门。 说起来,已是消失了数十天,也没个回信,让吴小玉十分担忧。 秦牧只好先安慰一番吴小玉,在这师姐重新又喜笑颜开后,他才去了后山。 秦家族人暂居之地,此刻,这里已被改造得十分有烟火气。 扩充了数个寨子,修缮了原本破败的山道,甚至还多出了一片小型演武场。 而就在那演武场前,所有秦家之人,皆已在此。 他们也听说了秦牧凯旋而归,只是并没有如玄宗弟子般在主广场上等候,而是在此处。 见到秦牧时,一位年长之人立刻吆喝了一声。 “秦氏子弟归乡!” 秦牧几乎是在欢呼声中,走进了父亲的房间。 只是不知怎的,此刻眼睛有些发酸。 大抵是因为方才那位叔伯的‘归乡’二字。 秦奋此刻打量了一眼秦牧,而后才走上来,父子二人相拥,而后分开。 只是矫情的话,两个大男人都有些说不出口,因而便很快说起了正事。 “父亲,这段时日还有委屈一些,最好不要离开山门,孩儿会设法寻一个安居之处,到时候再接族人们过去。”秦牧言道。 在百宗大比上,不仅没有结束与沧澜宗的恩怨,反而加剧了一些。 因而,更不能让族人轻易外出。 又因宋雨晴的话,秦牧觉得混元玄宗也未必安全,他是此宗弟子,自不会离开,但父亲与其他族人,应当再寻一处安身之地。 秦奋闻言只是一叹,后道:“这些都无妨,一切以你为首要!” 第一百九十章 接人 留在后山与家人一同吃了个饭,秦牧回到住所,取出自玄阳皇家宝库中得到的黑尺一阵端详。 他总觉得此物不太简单,然而却不知其用法,这些天来,他也试过灌入气血,却是毫无动静。 就在这时,独孤雪给他的玉简传来一阵震动,秦牧取出一看,见得其中独孤雪传来的信息。 “安好?” 此等玉简十分难得,有阴阳两道,可跨越上万里传递消息。 秦牧顿了顿,以气血灌入玉简,凝聚出一个“好”字。 于此同时,远在玄阳宫城内的独孤雪收到秦牧回信,那清冷的脸上,不由展露一抹笑意。 …… 很快,数日时光过去,吴天依旧没有回到峰上,倒是主峰一位长老前来,自从玄阳神朝回来后,秦牧在宗内的处境大为改善。 从普通弟子到这些长老,几乎鲜少有对他不敬之人。 若有不忿者,大多也在心中,不敢表露出来。 这便是实力所带来的好处,当一个人强大时,便会发现这世间处处有善意,人人皆好人。 秦牧如今虽还不能问鼎沧州,但以他击败谢明镜夺得百宗大比魁首的成绩,足以傲视同代。 到了主峰,李纯阳卷着裤管在一小片药田里躬身栽种,见秦牧到来,他也没放下手中活计。 “有个任务交给你,往东行三百里,有处青牛镇,已有我宗之人在那,聚集了二十位根骨尚佳的少男少女,只等你去将他们接应回宗。”李纯阳言道。 秦牧顿了顿,旋即行礼道:“弟子领命。” 这时,李纯阳站起身来,他深深地看了眼秦牧,目光陡然锐利至极。 “你与依依间,是有何事?” 秦牧一时头大,他与李依依之间的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虽说在神朝时二人关系稍有缓和,但关于那腹中之子,却是还未挑明说开。 而这时,李纯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莫负她,老夫只有这一个女儿。” 秦牧无言,行礼后便就离开。 先前的那位长老再度出现,送秦牧离开山门,同时路上也说了此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说起来,在秦牧他们还未回来时,混元玄宗便开始四处寻觅根骨尚佳的年轻男女,自今年开始,宗主将会放开山门,招收弟子。 要中兴宗门,没有人可不成,甚至可以说,这人才是重中之重。 而让秦牧亲自去办此事,也是李纯阳对他的些许偏爱。 若见到天赋极佳之人,他可先行代吴天收入守拙峰内。 毕竟,其余两位峰主,近日也在忙着这些事情。 秦牧独自出发前往青牛镇,数百里路程对于修士而言不算什么,只用上了半个时辰不到,秦牧便就抵达。 远远的,就见到镇门前的空地上,已有不少人聚集。 其中大部分是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脸上带着懵懂无知,有人锦衣华服,却也有衣不蔽体之人。 秦牧亮出玄宗玉令,问道:“管事何在?” 立刻有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人快步而出,作揖拜道:“小的乃是玄宗外门执事,拜见尊上大人!” 秦牧走上前去,细细扫了眼此处的男女,能找来二十余人,大抵是将附近城镇掏空了。 一座数万人的城镇,能出两三名有根骨者便就不易。 而这些有根骨者,纵然加入宗门,也会在入道的过程里再筛掉一批。 每一位修士,说是万里挑一,丝毫不为过。 至于眼下这一批人里,秦牧并未发现很独特的。 “人都到齐了么?”他问道。 那外门执事毕恭毕敬道:“回尊上,都到齐了。” 秦牧眉头轻皱,还不大习惯这个称呼,只是点头,旋即向众人道:“既然如此,随我启程回宗。” 这些新入弟子,皆无修为,秦牧也未将飞舟带来,因而带他们回宗,只能运用最为朴实的方式。 外门执事赶来了几架马车,将人都安顿下去。 而就在这时,天边几道玄光落进,显露出五名身着青云袍的修士。 其中,为首一人面容倨傲,筑基中期的威压毫不掩饰的散发而出。 压得秦牧身边的外门执事战战兢兢。 那些本欲上马车的少男少女,亦是诚惶诚恐,不敢动弹。 来人目光扫过众人,先是在那些少男少女身上扫了一眼,旋即才落向秦牧这处。 随后嗤声一笑。 “混元玄宗?真是巧了,这批苗子早被我飞云阁看中,若是识相的,赶紧滚开,莫自讨苦吃!” 那外门执事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却敢怒不敢言。 飞云阁乃是附近的一处中型宗门,其势力并不算大,只是这些年来,欺压混元玄宗已成常事。 一来是玄宗并未向外扩展,二来是宗门没落,宗主明令不可在外挑事,以至于如飞云阁这样的宗门气焰一涨再涨。 现如今,都敢直接来抢人了。 “足下何人?”秦牧走出一步,不动声色地接下了对方所有的威压,神色坦然自若。 那人道:“本座乃是飞云阁长老徐悲怀。” 秦牧便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些人都是我混元玄宗选定之人,足下如此抢人,不好吧?” 徐悲怀闻言仰头大笑一声,旋即道:“先来后到?笑话,这世上灵物良材,哪个不是有实力者居之,你混元玄宗没落不堪,凭何耽误这些苗子前程,这些小鬼不知你玄宗底细,若是今日随你去了,也是自断前路!” 这话一出,秦牧身后那些少年少女们被吓得不轻,有不少人已是脸色煞白。 秦牧一笑,道:“可我玄宗之人,才刚夺得沧州百宗大比之魁首,足以证明,我宗有育人之力,足下如此措辞,未免太不将我宗放在眼里吧?” 徐悲怀面色微微一变,混元玄宗之人夺得魁首之事他自然听说过。 但平日里,这混元玄宗都被他们欺负惯了,怎会莫名跳出来一个大比魁首? 若真有如此底蕴,混元玄宗何必夹着尾巴做人? “伶牙俐齿之徒,我看你是找死,一介穷酸体修亦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我今日纵使杀了你,且看玄宗敢不敢言!” 徐悲怀话音落下,身后一柄飞剑钻出,朝秦牧浮空劈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踢到铁板了 那剑如电光霹雳,落在众人眼中,实在是无可匹敌的一剑。 筑基中期的修为,确实可以在这方圆数百里内横行无阻。 外门执事已被吓到双腿发软,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年轻男女中更是发出阵阵惊呼,如受惊羊群。 唯有秦牧,望着那落下一剑,只是毫不在乎的伸指一点。 劫力催动气血,化作绵延阴雷,瞬时撕裂长空,自飞剑上席卷而过,只余一道破碎剑刃,阴雷还触及徐悲怀,那人身影便如大雁般被从空中射落。 一切来得太快,对于秦牧而言,他有十分充足的时间出手还击。 但对于旁人来说,从徐悲怀出剑,再到被击落,几乎就在电光石火间。 另外四名飞云阁之人此刻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眼中的至强战力,就已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此刻唯有一个疑问盘踞心头,一击便斩了筑灵中境的修士,眼前这个穷酸体修,究竟是什么人? 不会是混元玄宗哪位峰主吧? 在众人认知里,混元玄宗也就那三位峰主尚有几分修为。 至于另一个峰主吴天,这人是出了名的废物,几乎不在考虑范畴。 但,哪有这么年轻的峰主!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人面色骇然地问道。 秦牧甩了甩手,解决一个筑灵高手,连衣袍都未脏上些许。 他淡淡道:“方才不是说了么,混元玄宗刚夺大比魁首。” 此刻,微微一顿,在飞云阁四人骤然惊恐万分的目光中,缓缓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便是那个魁首,秦牧。” 这个名字如九天惊雷,不仅仅是飞云阁之人,就连那玄宗外门执事都没想到,那百宗大比的魁首,击败了谢家传人谢明镜的妖孽,竟就在他们眼前! 而他,作为如今沧州最炙手可热之人,居然……亲自来做这接引新弟子的杂事? 此刻的徐悲怀,正艰难起身,在听到秦牧的话后,不禁得吐出一口老血。 他不得不信,混元玄宗的确是夺得大比魁首了,而那夺魁之人,也的确足够妖孽! 而他方才,竟还骂对付是穷酸体修? 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徐悲怀短暂思考,旋即立刻往后一倒,选择昏死过去。 而场上另外四名飞云阁之人,则是毫不犹豫落向地面,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饶命!” “是我等有眼捂住,冲撞了尊上!” “这事,都是徐长老干得,是他说混元玄宗极易欺凌,让我等来抢人的!” 面对众人求饶,秦牧并未显露过多神色,只是平静问道:“现在,我可以将人带走了么?” “能能能,当然能!”飞云阁之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 秦牧回头看了一眼,旋即才道:“出门并未携带御空灵器,你们替我将人运送到玄宗,可以吧?”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他们祭出飞剑。 一柄柄硕大飞剑浮空而出,秦牧后方,那名外门执事与一众少年已然呆住了。 此时,秦牧转过身来,他的语气显然比对飞云阁之人要温和许多。 “一些小插曲,诸位不必害怕,如今,可还有人担心,随我回宗,是自断前程?” “我等不担心!”少年少女们几乎异口同声,脸上从一开始的惶恐,已转为兴奋。 百宗大比魁首亲自接引,此等殊荣,暂且不言,就说弹指间杀退强敌,这是何等威风啊! 之前的那些疑虑,彻底被他们抛之脑后。 他们要去混元玄宗,要成为这般威风的人! 不过多久。 混元玄宗山门前。 几名负责看守山门的弟子,当下正百无聊赖。 也就在这时,远远便见有飞剑御空而来,此处弟子立刻打起了精神。 “那边是什么人?” “看衣着,为首的好像是飞云阁的人?” “他奶奶的,这群孙子又来找茬,当真忍无可忍了!” “莫起冲突,我玄宗刚起声势,不可与邻宗爆发冲突。” 众人正说着,就见到飞剑临近,稳稳当当地在山门前降落。 只见得飞云阁的人先一步跃下飞剑,而后迎下了飞剑上的少年男女。 他们颇为紧张地望向后方,似还在等待什么。 这边,山门前的玄宗弟子对此一头雾水。 就见到有一道身影掠空而来,落在近前,正是秦牧。 “尊……尊上,我等已经按照你说的,将他们,都送到此处了。”飞云阁的人对秦牧异常尊敬。 看守山门的弟子见到这一幕,一个个下巴已是合不拢了。 秦牧道:“行,你们可以走了,下一次若是再招惹我玄宗之人,我不会留情。” 此言一出,飞云阁之人如释重负,纷纷俯拜行礼,飞速离开。 这时,看守山门的弟子才围上前来。 “秦师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问道。 那外门执事此刻笑道:“飞云阁的鼠辈想要劫走我们这批苗子,被尊上一招震慑,已是服服帖帖!”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而后望向秦牧,更是肃然起敬。 秦牧则是将人带到主峰,李纯阳见到秦牧将二十人一个不少的带来,颇为意外。 “老夫让你去接人,是何心思,你看不明白?”李纯阳愕然问道。 秦牧道:“自然明白,只不过,这些人是以宗门名义领回,如何安置,还是要先请教宗主。” 李纯阳没好气地一笑,道:“还能如何安置,若有好苗子,你先挑走就是,余下的,一月后将开启入门考核,届时再筛选一些,你老师不在峰上,你便代他全权处理峰上之事。” 秦牧眉头微皱,听起来,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是让他有些不大好投入到修行中去了。 此时,李纯阳一挥手,秦牧身后殿门紧闭,二人身周,也降下禁制之力。 “有件事与你说,你不可传入外人口,此番需多多招收弟子,不论根骨如何,只要有培养可能,先拿下再说,留给混元玄宗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李纯阳说着,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秦牧眉头微皱,随后道:“是沧澜宗?” 莫不是两宗终究是到开战的那一步了? 李纯阳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怕是不止,总之你按老夫的话去办吧,尽快积攒实力。”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师出事了? 秦牧回峰的路上,尚在心中思考宗主的话。 加上此前宋雨晴的提醒,总令他有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这种不知敌人会来自何方的感觉总归是不太妙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来容易,但真到了那日,秦牧不知自己能否准备好。 而如今他并无承受失败的可能,一旦沧澜宗或是什么其他强大势力打上门来,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至于家人,更无力守护。 不知不觉间,秦牧已是回到了守拙峰上,便又立刻进入闭关。 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迫使他无法停下。 而几乎就在同时间,那位坐镇宗门五十载未迈出一步的副宗主,于今日,出宗了。 季非一出宗门,便化作流光而去,遁入山野间。 到了夜间,他落脚于千里之外的一处小小城镇。 茶楼中,灯火通明,数名气息不凡的修士立于楼外。 季非靠近,这些人丝毫不掩饰身上的强大气息,而季非一身蓑衣,从容不迫地走入其中。 茶楼内安静得很,一名模样生得几分女相,盛气凌人的年轻男子落座其中。 手中折扇指向茶碗,同时道:“季宗主能来,晚辈不胜感激。” 季非闻了闻茶,而后才一饮而尽。 “尔等所求之物,并不存在,纵使存在,也不在我手,不论何人放出的消息,你们都被骗了。”季非言道,神色勃然不禁,只是眼底深处,有着一抹忌惮之意。 这年轻之人,说来修为不过筑基之境,令季非忌惮的,是其背后所在。 他深知眼前这年轻男子,不过是那庞然大物投射于沧州的一道小小影子。 而若激怒了它,混元玄宗必将灭亡! “消息是否属实,我们的人自会弄清楚,不牢季宗主忧心,今日邀你前来,只问一句,季宗主是要做覆巢蝼蚁,还是与我等携手,共造混元?” 一听此言,季非拿着茶杯的手指骤然发白,他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极具倾略性。 他紧盯着那人,旋即道:“老夫亦是混元门人,你等若是敌人,那以后战场上见,要老夫背叛宗门,恕难从命!” 那贵公子闻言一笑,将折扇一展,轻轻煽动。 “季宗主所言非也,我是邀你再造混元,绝非要你背叛宗门,据我所知,混元玄宗宗主之位本就属于你,我等可助你将其夺回。” 季非闻言一阵冷笑,道:“你们?敢问来了几个人,便说这般狂语。” “说实话,算是我的护卫,一共来了一十二人。”贵公子答道。 季非一笑,便就起身,道:“一十二人妄图颠覆我宗门,想太多了!” 那贵公子续道:“我带来手札一封,可调动沧澜宗,这样,够不够?” 此言一出,季非彻底愣住。 他脸色一阵变化,到最后所有复杂之色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只维系了半晌。 “想与我合作,不是不可,但老夫要看到诚意。” 贵公子笑眯眯地道:“宗主但说无妨。” “我爱徒被一人所伤,你们若能斩他平愤,老夫愿做这个局内人。” 那贵公子眉头一挑,说出了一个名字。 “秦牧?” …… 一晃眼连过十余日。 吴小玉每日坐在守拙峰大殿前,几乎是望眼欲穿。 师弟在闭关,至于她父亲,则是已失踪了数月。 后方传出些许动静,是秦牧走了出来,见吴小玉坐在门前,便道:“师姐,你觉得老师可能去了什么地方,要不我去寻寻?” 吴小玉当即便摇了摇头,道:“爹爹去什么地方,我向来是不知的,就算是找,也不知从何下手,我现在就是担心他在外面,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这也太久不来消息了。” 秦牧顿了一顿,他也有些忧心。 吴天此前表露过要去需求突破契机,万一是修炼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的确是个隐患。 而就在这时,一名抱朴峰弟子跑上山来,气喘吁吁地道:“吴师姐秦师弟,出事了,宗门收到了师叔的求救!” 此言一出,吴小玉与秦牧面色立刻一变,旋即立刻赶往主峰。 主峰之上。 李纯阳握着一枚玉令,若有所思。 见到秦牧与吴小玉到来,他才开口对二人道:“师弟命牌闪烁,应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但却并未言明身在何方,只能推算出大概方位,我已召集人手,出宗后往东南去寻寻看。” 秦牧当即道:“我先去。” 吴小玉此刻也颇为召集,立刻便跟上秦牧。 但秦牧却是看了眼她,随后道:“师姐留在峰上等我消息。” 吴小玉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十分坚决道:“不,我要跟你一起!” 秦牧担心吴天真出了什么事让吴小玉见到,只怕会更难处理。 眼下只好劝道:“万一老师化险为夷回来了,峰上却无人等他,那多不好,师姐就听我的,留在峰上,随时与我联系。” 吴小玉愣了愣,而后才道:“好吧,我留着在这,你也要多加小心些。” 秦牧应下,又知会了宗主一声,便率先而去。 此行,他将飞舟带上,催动飞舟往东南而去,沿途找寻。 历经一日一夜,却无半点消息,路上碰上同门,彼此交流信息,也皆未有任何进展。 因而,许多人猜测,吴天可能已经遇难,因为他的命牌,在没有任何信息传回。 秦牧不愿相信,更不愿就此放弃。 想到当初初见吴天时的场面,他仍旧觉得这一切如梦一般。 在其他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秦牧登上飞舟,再往东南而去,一路涵盖所有的城镇,乃至于荒山他都未曾放过。 整整三日三夜,秦牧都未曾合眼。 然而这样找下去不是一个事,只有一个大致方位,范围太大了一些。 沧澜宗倒是有些寻人的手段,但秦牧怎么也不可能去求他们。 眼下,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凌云阁。 因而,调转飞舟,秦牧便又奔着玄光仙城而去。 而也就在这时,秦牧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 他当即一顿,目光灼灼地扫向空荡荡的天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千山 晴空万里之下,一朵纯白无暇的云,陡然扭曲起来。 波纹荡漾,自那中心,一道冷光飞旋而出,瞬时间破空数里距离。 秦牧毫不犹豫调转飞舟,同时激活了飞舟之上的守护法阵。 那冷光由远及近,是一柄高速旋转的灵剑,劈在飞舟法阵之上,光幕震荡不止,隐隐出现裂纹。 秦牧眼观六路,精神已是高度集中其中。 因为就在方才,他不止感受到了后方那一道气息,四面八方,至少有不下七道筑基境的气息。 而且,这些人的气息,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只是在进入秦牧感知的范围后,才被他所察觉。 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不惜出动这么多筑基高手。 沧澜宗? 秦牧面色微沉,此刻,右侧方向又是一道玄光落来,如黑色雷霆般的攻势猛然倾泻于法阵光幕之上。 整艘飞舟在猛烈震荡起来。 在法阵就要破碎之前,秦牧化作一道血光掠空而出,朝远处极速遁去。 于此同时,更多的敌人开始显露,他们彼此的气息,交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将这片天空彻底封锁。 就在秦牧前方,出现了一名手握灵剑的汉子,长剑落下,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巨大剑光斩落。 当那巨大的剑光与秦牧身影相触时,竟发出了一道如打铁般的声响。 秦牧的身形射向大地,落于地面上时,四分五裂的龟纹自他脚下弥漫而开。 他微微吸了口气,望向空中,整整十一道身影显露而出。 而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至少拥有着筑基中境修为的强者。 其中有一两人,境界甚至已达筑基上三重。 “十一筑基,好大的手笔,沧澜宗何时如此阔气了?”秦牧心里已知这些人并非来自沧澜宗 原因无他,他自身也在沧澜宗内待过,还曾是首席弟子,宗内高手他几乎都认识。 眼前这一批人,不论是手段还是气质,都与沧澜宗不大相符。 一名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走出,此前的第一道攻势,便是由此人发出,也是他那一剑,重创了秦牧飞舟的法阵。 “素闻你能越境击杀,几次都可化险为夷,我等皆负命而来,不敢大意,今日只取君之性命,你若能为我等省些事情,也好叫你死得轻松一些。” 秦牧看向这位玄衣人,半响后,嗤声一笑。 “连来历都不敢表明的鼠辈,也配让我引颈受戮?” 秦牧话音未落之时,体内轮回不灭便已运转而动,整个肉身,已如机器般开动。 方才硬接那惊天一剑,看似轻松,实则已令秦牧体内气血翻腾,若非不灭体强悍,加之霸道肉身,恐怕已受内伤。 筑基修士秦牧已战过不少,但战力如此强横的,的确少见。 更不必说,在他眼前,是足足十一位筑基灵修! 此刻,他整个人如一道血色箭矢拔地而起,并非是冲向那为首的玄衣人,而是另一侧那气息稍弱些的筑基中境修士。 秦牧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此人乃是这十一人中最为薄弱,这些人已凭借各自气机,封锁这片空域,如若他无法打破,便绝无逃出去的可能性。 至于留在此处一战? 秦牧不是没有想过,但风险太大了,鬼知道这十一人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 先破一人,再看对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拦住他!”玄衣人冷喝一声,并未慌乱。 几乎就在秦牧动身的刹那,其余十人也同时动了。 他们各自发动攻势,一时间,刀罡剑气化作的灵刃席卷而来,还伴有流星一般的天火,齐齐砸向秦牧。 而这些声势浩荡的攻势,都如障眼法般,真正的杀招,来自于那玄衣人的剑! 一柄隐匿于空的灵剑,于此刻发出一声锐利剑鸣,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直刺秦牧后心! 若有旁人在场,谁也不得不承认,这对秦牧而言,乃是天罗地网,真正的绝杀之局! “喝!” 秦牧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在此刻他已感受到四周袭来的莫大压力,而这生死关头,身躯血光大盛,不退不避地冲入那灵术洪流之中。 砰砰砰…… 无数刀罡剑刃破碎,如流星般的火球轰然砸在秦牧身躯之上,却无法阻挡秦牧狂猛的势头。 身上伤痕出现,立刻便有恢复迹象。 秦牧踱步而出,双拳齐动,一道道血罡如巨锤,狠狠砸向迎头而来的那名修士。 那人手持一面巨盾想要抵挡,然而当拳罡落来,巨盾轰鸣不止,持盾的修士脸色一白,只觉得一股难以理解的蛮力通过巨盾袭来,手臂剧痛,连同整个人都要散架般。 “好凶狠的蛮力!” 也在这时,那灵剑已是袭来。 秦牧此刻已无任何闪避的机会,在察觉到那凌厉气息距离自己不过数丈之时,猛地转过身,手上两道无极镯相继而出,为他暂时延缓了对方灵剑的进攻。 而那玄衣人只是并指为剑,随意一划,那柄灵剑随即调转剑身,于天穹上飞旋半圈,再度携杀机而去。 余下之人已是打起精神,远超上一轮的攻势再度来袭。 秦牧一人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中且战且退,血罡纵横四溢,拳印如山。 每一次碰撞之中,都爆发出无比惊人的波动。 凭借不灭体与轮回不灭功,他才能到此时还不至于落败。 “不能如此下去。” 这十一人配合之默契,绝非等闲,更像是经年累月一同训练、修行而出。 秦牧有破局之心,此刻却毫无办法,只能如礁石般抵御洪流,却难进半步。 他眉头紧皱,心中最后一点侥幸荡然无存,此场战斗不能再拖下去,若无法破局,他必然身死于此。 秦牧开始极速后退,那十一人见状,立刻便紧紧压来,不给秦牧任何喘息的时机。 见此,秦牧手上纳戒灵芒一闪,一道画卷,出现于他手中。 随着画卷铺展而开,可见其内重重山峦。 秦牧又以气血催动纳戒内的灵石,将灵力强行灌入那画卷之中。 霎时间,画卷中的景物,同活了过来般。 第一百九十四章 致命 小千山,取自于玄阳神朝皇家宝库,当初独孤雪推荐秦牧取得此物,他那时通过对方只言片语的介绍,并不明白这阵图的厉害所在。 直至此刻。 当灵石中的灵力灌入那古朴画卷中的瞬间,天穹云端之上,一座座俊俏山峰陡然出现。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之感,轰然降临,笼罩于此地所有人的上方。 “嗡!” 抬头望去,天空之上,已被一座座山头填满,而在那些山峰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身体变得十分沉重。 “怎么回事?”玄衣人面色剧变。 此刻,他每个动作都变得迟缓呆滞,再也不能对那飞剑如臂挥使。 甚至想要催动飞剑,需要耗费比平日多数十倍的灵力。 “是他手中那阵图!”有人呼道。 所有人再度望向秦牧,却是未曾想到,他手中居然会有一道如此强横的阵图。 更没想到,一介体修,居然能催动! 此时的秦牧,双目之中精芒爆射而出,但那无形重压笼罩此处的一瞬间,对于这十一名筑基灵修而言,难以行动,但对秦牧来说,却不算什么。 甚至是……如鱼得水! 他整个人如挣脱枷锁的猛虎一般,悍然杀出。 速度对于这些筑基杀手,何止快了一筹! “砰!” 第一拳出,那名手持盾牌的灵修还想前来抵挡,然而此刻小千山的重压之下,秦牧却是仅用了一拳,便令那人连人带盾都倒飞了出去。 同时,口中鲜血狂喷。 秦牧冷冷一笑,立刻扫向他处。 就见得一名灵修正掐诀,试图施展灵术。 而在其法诀还未完成之前,秦牧便已杀至身前,又是一拳悍然而出。 这一拳过去,直接令那人胸前出现一个血洞,再也抵御不了小千山的重压,整个人便压做一团血雾。 对方阵型当即大乱,秦牧则如虎入羊群,在小千山阵图的重压之下,反倒令他的每一次出拳都变得极其致命。 “稳住,结小阵防守,他维持阵图消耗巨大,撑不了多久!”玄衣人惊怒交加,一边抵抗阵图之力,一边嘶声吼道。 秦牧自也知道自己维持不了多久,因而怎会给他们机会。 当下,他就是要在小千山存续期间,多斩几人! 他目标十分明确,并未奔着玄衣人去,而是专门针对那些实力稍弱,又尝试结阵之人。 搬山、阴雷两道劫指相继发动。 短短数息之间,又有三人重伤退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而此刻,这些人再也无法封锁此处区域,原本完美的围杀之阵,已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秦牧没有丝毫的恋战,立刻抽身疾退。 趁着小千山最后的余威,大步流星一般奔向远方。 而后面,尚有战力的六人,本欲追击,却因小千山重力所在,根本无法提起速度。 不过,未过多时,伴随着穹顶之上一座座山峰轰然碎去,那恐怖至极的力场,也随之而消散。 此时,秦牧已经逃出了足有数十里地。 那玄衣人看向己方这边的人,两死三重伤,这绝对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玄衣人脸上变得狰狞无比,对众人道:“今日不杀此子,要我如何向公子交代?” 转而,他猛地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在那灵剑之上。 “锵!” 灵剑爆发出一声亢奋无比的剑鸣,剑身之上血光暴涨,一股极其骇人的剑意冲天而起,席卷苍穹! “杀!” 玄衣人的面色顿时苍白,他已是不顾损耗,祭出一口精血,也要发动这一剑! 在其全力一挥之下,那柄吸纳了筑基修士精血的灵剑,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惊鸿,以一种肉眼难寻的速度,斩去! 眼下,已经到了八十里开外的秦牧,猛然察觉到后方那紧随而至的杀机。 他虽未回头看去,但却能够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快,太快了! 秦牧只能一边前行,一边将气血疯狂灌入身后。 一道道白色骨甲从他背后生长而出,化作一面坚铠。 几乎就在同时间,那血色一剑已经触及秦牧。 白色骨甲几乎没有形成任何阻碍,便被轻易破开。 灵剑触及秦牧后背,在接触到肉身之时,短暂一滞。 不灭体与秦牧肉身原本的气血,在全力阻挡着这一剑的刺入。 然而,却还是不足够。 这燃烧了筑基修士精血的一剑,威力强得出奇。 最终,剑尖刺破秦牧肌肤,整个剑刃,深入数寸! 剑身内蕴含的可怖剑气,瞬时贯入秦牧体内,这些细微的剑气,欲要捣碎秦牧内脏一般。 一股难言的他痛苦传出。 而秦牧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狠狠往前栽去,随后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他体内气血鼓动,逼出了背后的灵剑,随后强提一口气,继续跑去。 “追,快追!”玄衣人没有想到,秦牧接了自己这搏命一剑后,居然还能逃走! 他对自身这一剑的杀伐之力有着十足的把握。 哪怕是紫府境强者受此一击,也是非死即伤。 此刻,不禁是被气得又是一口血喷出,气息瞬时萎靡了下去。 “三人去追,他已负伤,逃不了,留一人守在周围,照顾……伤员。” 话音落下,立刻有三人化作流光射去。 当他们来到此前秦牧停留之处时,尚能从空气之中嗅到血腥之气。 紧接着,三人便顺着这血腥气追去。直至到了那山林之内,血气彻底消散,而周遭万籁俱静,感知散开时,未能发现任何存在。 那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那小子受了老大一记重创,性命危矣,我三人可以分开追踪,一旦有所发现,立刻联络!” 而后,三人散开,以三条路线深入山林搜索。 在山林深处,一处隐蔽的石峰之间,秦牧背靠着冰冷岩石,面色已变得苍白如纸,从未有如此虚弱过。 他缓慢地运转轮回不灭功,催动气血,想要修复后背那几乎要了他性命的剑伤。 然而,收效甚微。 对方那一剑,已是强横到连不灭体都没有丝毫办法。 “他们……究竟是谁……”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逼问 秦牧意识恍惚间,不知在那石缝之下藏了多久,只觉得后背伤口,那剑气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爬出石缝,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去。 当下,秦牧不知吴天的情况究竟如何,老师会不会已经在这群人手中遇害了? 这些人显然是针对他而来,但究竟是何方势力,犹未可知,只能确定,对方并不是沧州宗门出身。 秦牧深吸了口气,往前而去。 到了此前与那十一人交战之处,就见到姜怜云送他的飞舟,残骸已遍地散落。 他的感觉很不好,对方那一剑并不寻常,至少以不灭体的霸道回复能力,都无法驱除剑气。 内脏更已是破损,还未任何恢复迹象。 秦牧坐在那处歇着,又咳出一口血来,生机正不断消散。 此时,他想起在九重玄天塔内见到的那位老僧,忽然想起了某物,转而取出了那颗看似普通的药丸。 如那老僧所言,此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起初秦牧是不大相信的。 而眼下,他已无其他伤药,只能寄希望此药丸之上。 “堂堂玄阳神朝的太上皇,应当不会在此事上与我开玩笑。”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 随着丹药入腹,秦牧脸色立刻一变, 丹药入口即化,并未化作药力浓厚的洪流,而是如温润的泉水般,顺着他嗓子眼钻入腹中,又流入四肢百骸。 那清流所过之处,令秦牧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之感。 后背,那处十分可怖的剑伤,其上所附着的剑气,在这温和力量的冲刷之下,竟开始如冰雪般消融。 秦牧先前之所以无法令伤势自愈,便是因为这剑气在阻碍血肉重生,断绝生机。 当下,随着那阴冷刺痛的感觉消散,秦牧的身躯散发出淡淡的金色辉光,身上的伤势,开始迅速收口,愈合! 不止体外,内里五脏六腑,亦在这强大的药效之下,开始逐步恢复。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然而当最后一丝药力融入肉身后,秦牧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闪烁。 秦牧起身活动了一下,才发现周身通泰,气息顺畅,状态似乎要比受伤之前还要完美。 “这丹药……竟如此不同凡响?” 秦牧瞳孔微震,只有他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重的伤,连不灭体一时都没有办法挽救,却是通过一颗丹药,便药到伤除。 这恐怕是某种夺天地造化的神丹! 此刻他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服用了这般强大的丹药了。 只是眼下,后悔也无用。 秦牧的眼神骤然一变,因为一道气息正飞速逼近此处。 “小鬼,你竟没逃!” 声音炸响,已经彻底暗下去的天空之上,一道冷光已骤然劈下。 秦牧眼神一冷,拳峰已经迎了上去,满身气血,化作这无可匹敌的一拳。 拳头与那冷冽的刀罡相触,瞬时间,狂暴的气浪以向四周疯狂扩散。 空中那名筑基灵修,正是此前参与围杀秦牧的十一人之一,此刻他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他分明亲眼看到秦牧被玄衣老大一剑重创,那霸道剑气入体,此人应当奄奄一息才对,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又恢复到了如此战力? 甚至,气势更胜此前? 此刻,秦牧缓缓收拳,淡淡道:“就你一人?看来你死定了。” 那人闻言,面色一滞,心中惊疑不定,只是很快便恢复了厉色。 “狂妄,要拿下你,只凭我一人足矣,更何况,不需要半个时辰,他们便会赶到,到时候,你还能逃得掉么?” 话音落下,他手中长刀再度扬起,刀身灵力暴涨,化作一道十余丈的翠绿刀罡席卷而去。 秦牧仰头,那刀罡之中的阴寒之气已是扑面而来。 这一刀,威力远超此前,显然是毫无保留。 然而,面对这看似狠辣的一击,秦牧依旧不退不避,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硬着空中阴寒翠绿的刀罡而去。 他如一道势如破竹的箭矢,穿透了那十余丈的刀罡,同时势头未减分毫。 “什么!?”那位筑基灵修瞳孔猛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玄阴刀罡竟被对方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击溃。 而此刻,秦牧已朝他而来! 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他也逐渐明白,仅凭自己一人,是不论如何也降服不了这头猛兽。 当下便毫不犹豫转身踏去,同时护体灵罡已激发而出。 却就在下一瞬间,灵罡轰然破碎,那筑基灵修只觉得腹中一头,低头看去,一只血手,已穿透了他的腹部。 “你!” 秦牧抽回了手,擒住这人的脑袋,便往回拖去。 那人还想挣扎,然而方才那一击,秦牧几乎捣毁了此人丹田,饶是医圣在此,也救不了他。 他只能看着自身如死狗般被拖着,同时腹中的血迹蔓延一路而去,自己的生机也在逐渐消散。 秦牧一路拖着他大步流星走出了十余里,才将其丢下。 此刻,这人脸色已经惨白,双眼毫无生机。 “你……” 秦牧冷冷道:“你若想痛快些死,便我问你答,否则,在你等死的这数个时辰里,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不痛快。” 对方却是面泛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我等……会受你威胁?” 刚说完,他便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秦牧碾碎了他的手掌,将满手血污甩在了他的脸上。 “谁让你们来杀我的?”秦牧冷冷问道。 这筑基修士一阵迟疑,眼见秦牧要对他另一只手臂动手,立刻道:“你还没想明白么,我等为何会在此设套,又为何能够等到你入套?” 秦牧毫不犹豫,一脚踩碎了他的手臂,他道:“我问,你答,给我一个名字。” “季非,是你们的副宗主季非,他要你的命!” 秦牧听到这话,心中对此并不意外,只是确认过后,依旧有些难以释怀。 他与季非,并无深仇大恨,更何况二人还处于同一宗门。 当初在百宗大比之上,他没有对欧阳誉下死手,也是顾及这一点。 但显然,对方不将他当同门看待,甚至不惜设局,请外人杀他? “小子,你挡了我们的路,劝你趁早放弃,或是现在离开沧州,尚能活命!”那已失去双手的筑基修士开口言道,竟还有浓浓威胁之意! “我再问你,你们来自于何处!” 一听这话,那人立刻闭口不语,只死死盯着秦牧。 第一百九十六章 舍命自爆 一刻钟过去,那修士已彻底没了人样,四肢皆以粉碎,腹中大洞还在往外冒血。 秦牧则是面色凝重,他看了一眼,对方以微弱气息道:“给个痛快……” 他冷冷回道:“告诉你们的人,我会杀光他们。” 说罢,秦牧脚下一踏,化作一道血光遁离。 离开的路上,秦牧尚在口中念叨那个名字:“万象天域……” 这群筑基灵修,皆来自于万象天域,而他们是随道子而来,此次会设局杀秦牧,是因那万象天域的道子,与混元玄宗的某位达成了交易。 至于宗内何人勾结外人,倒是不难猜。 而秦牧所担心的吴天,倒是并没有什么事,至少眼下这群人,是不知道吴天身在何处的。 如此,秦牧倒是安心了不少。 至于接下来要做的事…… 秦牧落到一座山头之上,体内气血狂涌而出,化作一道冲天血光,将夜空染得猩红。 不过多时,一道身影飞渡而来,落于对向山头之上。 他一身玄色衣袍,随着夜风鼓动,猎猎作响。 “伤倒是好得快,只是你还能再接我一剑么?”玄衣人面色冷清,他脸上仍旧带着虚弱的苍白。 秦牧眉头一挑,道:“就你一人?” 本以为对方剩下的人会全来,没成想就一人。 玄衣人嗤声一笑,道:“我让他们先带伤员离开,不值得在你这样的蝼蚁上多费人命,杀你,我一人便就足矣!” 说话间,玄衣人手中那柄灵剑已嗡鸣作响,虽不如白天燃烧精血时那般煞气冲天,但此时剑身流淌出的剑气依旧无比锐利。 呼啸夜风中带有几丝凌厉剑气,似要刮伤秦牧脸庞。 此人即便巅峰之时,便不似寻常筑基境高手,恐怕是面对紫府强者,亦有一战之力。 秦牧心中未有任何大意,只是紧握双拳,气血不断凝聚而出。 倏忽间,对方动了,秦牧甚至未曾看清他的动作,然而一道剑光已是当先而来,势如破竹。 剑光之后,分化出无数道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鸣,这些剑气一散而开,如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袭向秦牧,几乎封死了他身周所有的空间。 秦牧尝试以拳峰硬撼剑气,却是发现这些细微剑气,仍旧能在他拳头上留下伤口。 只是两道,整个右拳便鲜血淋漓。 “你应该知晓我等来自万象天域,可你不知,在这刹一剑下,你所谓的肉身金刚,不过土砖尔!”玄衣人的声音响彻云霄,同时,挥指一动,所有剑气立刻对准了秦牧,紧接一拥而上。 秦牧冷笑一声,喝道:“废话太多了!” 他抽出一根玄尺,亦是从玄阳皇家宝库所得,却是连独孤雪都看不出端倪的存在,只有秦牧觉得不凡。 而眼下,他肉身无法硬扛的剑气,却是一道道在这玄尺拍击下的破灭! “铛铛铛铛……” 密集如雨点拍芭蕉般的脆响接连而出,那些足以斩碎精铁,甚至是破秦牧肉身的剑气,竟一道道在玄尺下破碎! “什么!?”玄衣人瞳孔一缩,脸上的轻视瞬时凝固。 刹一剑气,已是他杀招中的杀招,更是万象天域中少有的杀伐至上的剑法,而在对方手中玄尺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何物!”玄衣人大惊,饶是以他的眼界,也未曾认出此物来。 秦牧冷声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硬着剑雨而去,手中那根玄尺狂舞如风,从一座山头凌空踱步迈向另一座山头。 玄衣人心中又是一惊。 秦牧那根玄尺固然可疑,但说到底,还是其本身有实力,只是那根坚不可摧的玄尺,令他的力量能毫无保留宣泄而出。 肉身能修到如此地步,已不可用等闲化龙境视之。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若是让秦牧近身,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因而,剑法又是一变,方才那些迅捷如风的剑气,顷刻一转,凝聚为一柄硕大的灵刃,自天上劈来。 又是那惊天一剑,比起此前,威力并未弱上分毫! 但此刻的秦牧,手握玄尺,已是愈战愈勇,迎着那剑光而来,满身气血调动,化作那足以荡平山岳的挥击。 “砰!” 玄衣人身形晃动不知,面色大惊地退后数步:“怎么可能!你白日受我一剑,即便不死,也该元气大伤才是,怎还有如斯战力!” 眼前之人,丝毫不像负伤之人,反倒是龙精虎猛,气血充盈得不像话! 随手挥击,却可灭了他这惊世一剑的剑气,这绝非常人所能为! “你们万象天域,都喜欢这么自说自话么?” 秦牧提着玄尺步步紧逼,气势已不断上升,不知在何时,早已压过了这筑基巅峰的玄衣人。 话音一落,二人继续斗法。 只是这一次,秦牧不再给其喘息之机,攻势如狂风骤雨而来,玄尺击出,挥荡出厚重血罡,逼得玄衣人手段尽出,却是节节败退。 此刻,他心里除了震惊,唯有震惊! 若说一名化龙初境的体修能借他刹一剑气也就罢了。 可眼前之人,分明已是彻底占据了上风! 不论是战力还是自身手段,他都输给了眼前这名体修! 不仅仅是如此。 秦牧还拥有不灭体,因而除了他燃烧精血发动的剑气,都无法真正伤到对方! 二人从山间打到一片沃野之上,此刻,玄衣人端详手中之剑,才惊讶的发现,剑身之上已满是豁口。 而秦牧,却是越战越勇,气势已经来到了顶峰。 玄衣人头一回感受到了恐惧之意。 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 “怪不得他如此想要你死!”玄衣人爆喝一声,指间夹起一道符箓,熊熊燃烧。 一道灵光如龙,飞遁向远方。 做完这些,玄衣人才对着秦牧冷冷一笑。 “但,万象天域威严不可灭,你为我等欲杀之人,就必须得死!” 说完,玄衣人张口一吸,如鲸吞般吸取这片天地间的灵气。 秦牧则是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往后遁去。 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之中,先是一道灵光洞穿天地。 紧接着…… 随着一道轰然巨响,一团形状如蘑菇般的灵焰升腾而起。 轰隆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还有一人在我后头 朝阳初升,晨曦落在浑浊的溪水之上。 方才那猛烈的爆炸,几乎在瞬间震碎了远处的几座山头。 一道人影从溪水下钻出,衣着上的水渍蒸发,化作白气升腾而起,他手中握着一根黑尺,满脸苦涩之意。 “自爆么……” 秦牧真没想到,一名筑基后期的强者,竟是说爆便爆了。 这种人,他还是头一回遇见,倒是令他对万象天域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如这等马前卒,竟也忠心到如此地步,甚至是如此,看重那所谓的荣誉么? 秦牧无奈,其实更是心疼,这样的爆炸里,玄衣人的纳戒一定被毁去了,他本还想看看,此人身上带了什么好东西。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气息从远处极速接近。 秦牧只好再提起玄尺,打起十分精神来。 而当看到来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愣,立刻将玄尺收起,恭敬拜道:“宗主。” 李纯阳看到秦牧在此,亦是有些错愕,他道:“老夫找了你一夜。” 方才,若不是那十分剧烈的爆炸,李纯阳也寻不到此处来。 毕竟,这天地太大了,他们出宗后,各自散开,彼此间又无联系手段,一旦有人出事,便只能靠宗内命牌接收信息。 “出了些差错,对了,还请宗主下令,不必再找了,老师他应该没事。”秦牧回道。 李纯阳皱了皱眉头,目光望向前方,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得远处,出现了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坑,不久前的爆炸,应当就从此处发出。 能引起这样的巨坑,少说得是一位筑基境高手引动自身丹田灵气自爆。 他又看向了秦牧,似乎在等着他的解答。 秦牧,却是问了一个看起来与目前情形毫无关联的问题:“宗主,你可有决心整顿宗门,清理门户?” 闻言,李纯阳似是想到了什么,久久不语。 秦牧见状,便续道:“既然如此,还请宗主不要多问,弟子也不会答的。” 李纯阳不动声色地道:“你在逼老夫的宫?” 秦牧摇了摇头,他道:“只是不想让宗主难做,此事,弟子会亲自处理,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宗主能不要再念旧情。” 李纯阳心中十分敞亮,听完秦牧的话后,并未多说什么,只道:“随我回宗。” …… 混元玄宗。 一道道身影接连回宗,却是发现,平日鲜少露面的季非,竟就在山门前。 而欧阳誉,这段时日养伤似是恢复了许多,只是脸上再无往日狂傲。 “师尊,您要我在此作甚,弟子不愿见到这些人!”欧阳誉此刻道。 此刻其他弟子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 “为师让你在此,是要你了结一桩心事,秦牧已死。”季非淡淡言道。 而听闻此言的欧阳誉,却是神情一震。 “秦牧,已死?” 季非微微点头,道:“看着吧,有人会将他的尸体带回来,誉儿,我要告诉你的是,修行一事,己身固然重要,但有时候需得借些外力,为师等了这么些年,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欧阳誉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没听进去季非的任何话,满脑子都是那秦牧已死。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问道:“师尊的意思是,时候到了?” 季非再度颔首,道:“吾要取得宗主之位,不仅是为自己,亦是为你,所以啊,你要养好伤,未来,玄宗是要交于你手,当然,体伤要去,破损的道心,亦要拾回!” 欧阳誉面色微变,心中一阵感动。 身为师尊,季非的确为他做得足够多了。 “师尊放心,等我养好伤,一定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至于那秦牧,他死了最好,纵然没死,我亦要亲手斩他,以证我道心之坚!” 季非轻声一笑,道:“放心,为了杀此子,已是出动了十一名筑基,就算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也逃不了!” 此言一出,欧阳誉心中再度一震。 十一名筑基高手? 这阵容莫说是化龙体修了,就算是开了天门的,也未必扛得住! 师尊还真是为他煞费苦心啊! 区区一个秦牧,哪值得这么多筑基高手一同围杀。 而也就在这时,山门外又有玄光接近。 所有人望去,看向当中之人时,立刻面带敬意。 玄光之中的人,正是宗主李纯阳。 李纯阳在众弟子的参拜中,落下身形,一眼就瞥见了站在此处的季非师徒。 他颇有些意外,不过立刻便想到了秦牧的话,脸色便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师弟清修数十载,今日怎舍得现身人前?”李纯阳问道。 季非道:“听闻吴师弟出了些差错,宗主师兄亲自率队去寻,我心中也是挂念,就在山门处等候你们归来,看样子,是没找到吴师弟?” 李纯阳道:“的确,我等找了几天几夜,未曾见到吴师弟。” 季非一笑,能找着才有鬼了,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吴天身在何处,是他对命牌动了手脚,传回了假消息。 “如此,相信吴师弟吉人自有天相,所有出去探寻之人,应当也都归来了吧?”季非继续道。 李纯阳挑了挑眉头,眼中多出几分玩味之意,只是隐藏得很深,就连季非都未看出来。 “差不多都回来了。” 果然,此言一出,就见得季非与欧阳誉同时脸色一喜。 而李纯阳却是续道:“还有一人,跟在我后头呢。” 季非与欧阳誉同时看去,就见一道血光迫近山门,落在近前,正是那秦牧! 二人不由得目瞪口呆,欧阳誉则是立马侧头看向自己的师尊。 那脸色,活脱脱再问,说好的十一筑基境,说好的绝无生还可能呢! 而季非亦是错愕不已。 他与万象天域的人配合打得极好,由他因秦牧出宗创造机会,那边出动高手,围杀秦牧。 然而此刻,秦牧居然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好端端地就站在他们面前! “莫不是那些人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季非心中纳闷至极。 这时,秦牧走上前来,笑眯眯地道:“见过副宗主了,外出寻找我老师这几日,倒是见到了副宗主的几位故交,其中有人让我代他问好。” 一听这话,季非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别告诉我还活着 “本座在宗外哪来的故友,秦牧,你在说笑不成!” 季非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秦牧之言,显然说明他已见过万象天域的人。 而对方却活着回来了? 季非心中一凛,至于欧阳誉,则是恨恨地看着秦牧。 “弟子未曾说笑,那些人的确说认识副宗主,可惜,他们暂时无法前来,否则定要让副宗主见一见。”秦牧言道。 季非冷哼一声,道:“莫不是你在外碰到一人说认识本座便信了?无稽之谈!若这人危及宗门,也要老夫来背这口黑锅么?” 秦牧立刻便道:“我可没说副宗主故友会危及宗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季非一个字卡在嘴边,转念一想,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紧接便道:“本座不与你这黄口小儿多言!” 秦牧也没有与其多言的意思,事实上,他现在越看这对师徒越是不顺眼。 这一次,若非自己运气好,很有可能便回不来了。 他本想留个体面,好歹是同宗之人,然现在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副宗主要跟他斗,那就斗到底,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也是算准了,只要混元玄宗还是李纯阳说了算,季非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 “告辞!” 秦牧一抬手,便往守拙峰而去,师姐还在等他呢。 季非此时心中愠怒,偏偏却不能表现在脸上,恰好这时他感受到了李纯阳的目光,不由看去。 只见李纯阳一幅审视之色,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般。 季非当即道:“师兄,既然你已安然回宗,我心已安,告辞。” 说罢,便带着尚在呆滞中的欧阳誉离开。 而几乎就在同时间,那处无名小镇之内,那盛气凌人的阴柔公子,正阴翳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十一太吾卫,你告诉我就回来了五个,还都带伤?” “刘默思呢,怎不见他?” 参与围杀秦牧的五人垂着脑袋,良久不敢答话。 最终,还是一人走出,满腔愤懑地道:“回道子,刘老大怕是已经身死,他命灯已灭!” 此言一出,那阴柔公子的脸色立刻便暗了下去。 良久后,他嗤声一笑,道:“区区一个化龙初境,我就算是只派出一人,也能手到擒来,须知你们可是太吾卫,生来便是干这样的事的,而损失过半,别告诉我,他还活着!” 这一下,众人是再也不敢言语了。 通过这些人的反应,阴柔公子也是得到了这毫无意外的答案。 这倒是令他对那秦牧,颇为好奇了起来。 如此凶横的体修,莫说是在沧州了,就算是在万象天域内,也是极为少见,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 这也是为何,他需要只存在昔日传说中的混元至宝。 修士渡海,要修身修心,然而近万载一来,灵修只重心境神魂,体修又传承断绝,除了混元玄宗这样的特殊宗门,保有体灵双修之法,整个天下再难找出第二家。 更重要的是,若无那物加持,纵然天之骄子,也难以同时在体灵二道之上同步迈进。 甚至,万载无圣,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世人重文重武,却难得文武双全之材。 思绪转动间,那阴柔公子自嘲般地一笑,道:“难怪,沧澜宗与季非那老贼,都将此人推出台面,倒也的确是个棘手的人物,不如……我亲自去会会他?”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变了脸色,纷纷抬起头来。 “不可!” “道子圣躯金贵,岂能以身犯险!” “还是由我等去杀此子,也好为刘老大报仇!” 阴柔公子却是心意已定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将伤养好,派个人去沧澜宗,让他近日有点动作,莫再阳奉阴违下去,本道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曾无敌真当我泥菩萨不成?” 此言一出,他已是起身,朝外而去。 “余下之人,留在此地养伤,若有事,我会唤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言语,那万象天域道子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 守拙峰。 “师弟你没骗我吧?”吴小玉满脸狐疑地看着秦牧。 秦牧道:“我骗师姐干什么,老师压根就没回来,更没被困,是有人对供奉在宗门内的命牌做了手脚,为的是引我出宗。” 吴小玉看着秦牧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发现了不对之处:“他们引你出宗作甚,又要害你不成!?” 秦牧无奈点头,道:“可不是,不过都化险为夷了,师姐就不用为我担心了,话说起来,老师这么在外面也不是一回事,马上要扩充峰上弟子了,没他来做主还真不成,真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了么?” 吴小玉摇摇头,一脸的委屈。 吴天做什么,向来是不会知会她这个做女儿的,这些年来,几乎都习惯了。 “扩充峰上弟子的事,还是师弟亲自去办,你身上有我爹传下的功法,要以何等体质传承,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守拙峰孱弱了这么些年,香火都险些断了,此次机会不可错过。” 吴小玉说着,幽幽起身,随后道:“虽说我爹并未遇险,但我还是打算去寻一寻他,我独自去吧。” 秦牧愕然,道:“师姐知道去哪找?” 吴小玉道:“云顶谢家呗,只有那里了。” 秦牧更为惊讶,道:“你都知道?” 吴小玉面色微沉地点了点头,道:“我又不是傻子,真能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估计,我爹是去谢家寻回道心了,只是,谢家哪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说不得已将我爹当场斩杀了。” 秦牧仔细一想,吴天还真有可能去云顶谢家。 毕竟,当初他就是败在了谢家的人手上,因此受了重伤,还致使他与至亲至爱分隔,再损道心。 要重拾道心,也只有亲自去谢家讨个公道了。 “师姐不能去,太危险了。”秦牧立刻道。 吴小玉看了眼他,而后笑道:“好啦,我与你说笑的,云顶谢家在何处我都不知,我如何去呢,我们俩还是安心在峰上等着他回来好了。” 秦牧对吴小玉的话半信半疑:“当真?” “当真!”吴小玉郑重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针尖麦芒 自那日后,秦牧再没出过守拙峰一步,消化与万象天域那十一太吾卫一战,毫无意外地破入化龙二重境内。 体修到了如此境界,打熬肉身固然重要,但更多的,还是要在实战中汲取。 破入化龙二重的秦牧,打算离开房间透一口气,正好看看吴小玉如何了。 结果找遍整个守拙峰,却唯独不见吴小玉。 秦牧的脸瞬时沉了下去,吴小玉还是离开了,选择独自去寻吴天。 这父女俩都不让人省心,秦牧打算去将吴小玉寻回来,然而刚到守拙峰的山门,就见到几名主峰弟子迎面而来。 “秦师弟,宗主令我等召你过去。”其中一人恭敬道,秦牧对其有些印象,乃是明心峰的一名弟子。 “宗主有说是何事?”秦牧问道。 那明心峰弟子对于秦牧的提问颇为诧异,道:“师弟难道不知?山下的苗子都已上山,现在各峰之主,都可先行挑选好苗子,守拙峰峰主不在,当是秦师弟负责。” 秦牧都快忘了此事,听他说起才回想起来。 “可我现在有其他要事,此事暂且缓缓,由其他峰主先挑吧。” 说着,秦牧便打算径直而去。 那明心峰弟子却是叫住了他,劝道:“虽不知师弟要做何事,但此次招收新弟子,对宗门以及各峰都是大事,还望师弟三思,而且宗主他老人家,可是将两位峰主都晾在那处,就等师弟了。” 秦牧微微思忖过后,觉得这事也的确不好推脱,而且是有利于守拙峰的,而且他如今去寻吴小玉,也无从下手。 事情乱得很,他只能先解决眼前的。 “好吧,我随你们去。” …… 主峰大殿之外,道场之上,诸多身影林立,皆是这段时日从各处找来的有根骨的苗子。 若是其他宗门,说不得要举行一场十分盛大的考核,层层筛选,挑出其中最好的。 但如今的混元玄宗,却也没有挑下去的资格。 这还是借着秦牧大比夺魁的名望,才带来了这些个苗子,至于好坏,那就由宗主与其他峰主去分辨了。 道场前方的高台上,李纯阳与杜浔还有王为之三人立于其上 杜浔面有不悦之色,区区一个秦牧,竟值得他们三人在此候着,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至于王为之,他此前虽然对秦牧与守拙峰有所看法,然而在秦牧夺魁之后,这种成见已被淡化了许多。 如今对于秦牧,算不上讨厌或是喜欢。 “他怎的还不来,如此重要的日子,要我们等他?”杜浔终是忍不住爆发而出。 李纯阳不动声色,就如没听到这句抱怨般。 王为之则在一旁道:“等等也不是不行,吴天不在宗内,只能让那小子来接手此事,毕竟,守拙峰如今名义上,还是我宗内四峰之一。” 杜浔闻言一声冷哼,声音陡然提高了数分,似是故意要场上所有人都听得到。 “守拙峰,在吴天手中人丁稀落,这些年来,对宗内责任,更是毫无担当,建树就更谈不上了,一座早就该被取缔的峰,何必参与遴选,更别说他峰主都失踪了,我看顺带手,直接将守拙峰并入主峰罢了。” 此言一出,下方不少人都面面相觑。 大家都只听说秦牧来自于混元玄宗守拙峰,却没想到守拙峰在一个没落的宗门里,竟又是最没落的那一脉。 使得不少冲着秦牧来的人,都开始重新思考起自身道途。 王为之皱了皱眉头,并未多说什么,李纯阳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守拙峰能否参与遴选,不是杜师叔说了算,取缔与否,就更非你能做主。” 众人回头,只见秦牧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道场前方,他迈步走向高台,神色淡然无比。 杜浔面色一阵铁青,咬牙道:“当中顶撞师长,在宗内可是重罪!” 秦牧无惧对方威胁,言语上豪不退让:“你说守拙峰毫无建树,但却是守拙峰的人,夺下大比魁首,为宗门赢得荣誉,还有……来自于玄阳神朝的修行资源,所以说,杜师叔应该感谢守拙峰,甚至是,感谢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听说秦牧是个猛人,但没想到这么猛! 竟敢当众这么顶撞回去! “你!”杜旭已被气得须发皆张,头冠都要被冲起。 “够了!”一道声音轻飘飘落下,却是稳稳压过了二人的声音,如定海神针般。 李纯阳走出一步,续道:“今日是遴选弟子,是延续宗门香火的大事,不是让你二人来此争执的,如今人皆已到齐,便开始吧,依照旧例,你们三人可为各自峰上先挑选数名合道统的弟子。” “师兄,此子眼中毫无宗门,目无师长,岂能由他来代行此事?”杜浔依旧不忿。 李纯阳一幅疲倦不已的模样,回道:“今日,他便是代理峰主,论身份,与你还有王师弟,算是同辈,因而没有师长不师长一说。” 闻言,杜浔彻底傻眼了,就连王为之都没想到李纯阳会如此说。 至于其他弟子,面色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代理峰主?” 在混元玄宗的历史中,鲜少有代理峰主出现,就算是有,也是与峰主同辈之人代行权力,鲜少有直接将弟子拔擢为峰主的。 杜浔面色变得铁青,而王为之则是惊讶无比。 李纯阳无视周围所有人的反应,对秦牧道:“你先代你老师挑挑看。” 秦牧走向道场之中,其中,就见到了此前他从青牛镇带回来的人。 他大致看了一眼,守拙峰的体修传承乃是大荒血经,此功的厉害他倒是了解,至于灵修传承么…… 说实在话,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在,秦牧的眼力并不差。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 “多大。”秦牧看着一个身形枯瘦,衣着朴素的少年。 对方忽然被秦牧注意到,表现得有些怯懦,声音极轻地回道:“回……回师兄的话,我今年十四岁。” 秦牧点了点头,此人或许是个灵修的好苗子,不管怎样,先代老师领回峰上再说。 而就在这时,那杜浔竟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当着秦牧的面,将那枯瘦少年领走。 “此人,我抱朴峰收了。” 第二百章 遴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杜浔与秦牧间来回打转。 不论是不是知晓内情的,此刻都能感受到这二人之间,那针尖对麦芒的敌意。 最后,倒是那枯瘦少年不知所措,先看不动声色的秦牧,又看向气势逼人的杜浔,良久后低下头,不敢言语。 任谁都看得出来,杜浔此举,已不仅仅只是争抢弟子,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就好似在用自身行动告知秦牧,莫说你有宗主撑腰,成了什么代理峰主,在他眼中也不过狗屁,他看上的人,想抢便抢! 后方高台之上,王为之眉头紧锁,此刻就连他都觉得,杜浔的行为不太得体,甚至是有些过分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秦牧出奇的平静,只是深深地看了杜浔一眼后,便重新在人群中搜寻。 不多时,又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短褂,露出的手臂却是肌肉虬结,身高并不似他这个年纪,站在那里竟比秦牧还高上半头,如一座铁塔。 秦牧一眼便断定,此人是个体修的好苗子,因而走上前去。 “你叫什么名字?”秦牧问道。 “俺……俺大名叫石猛,小名叫猛子……” 那魁梧少年在秦牧面前略显紧张,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 秦牧点头道:“石猛,倒是个好名字,你当得起一个猛字,可愿入我守拙峰?” 石猛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魁首师兄,居然看上了他这个笨人,那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随后重重点头道:“俺愿意!” 周围有人见状不由得笑了,显然是觉得这石猛有些憨傻。 然而,就在这时,那令人不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且慢!” 杜浔走到此处,先是打量了石猛一眼,而后道:“此子看似憨傻,倒也是个有力气的,我抱朴峰药田,正缺个能吃苦耐劳的杂役,这人,我抱朴峰也要了!” 整个道场随着杜浔话音落下随之哗然。 一次可以说是争抢,好才心切,但这两次,可就是明摆着针对秦牧了。 而且,秦牧明显是看上了石猛能走体修之道,想要收入峰上大力培养,而他杜浔,却是要人去当一个杂役? 周围不少人都对杜浔的观感降了下去,认为这个师叔,虽有辈分,但却太过小气。 反倒是秦牧,虽是弟子,却是忍让再三,更有一峰之主的气度。 只是,这一次,秦牧也不打算忍下去了。 事情在他这里,有再一再二,唯独没有再三! “杜浔。”秦牧冷冷地看向对方,直呼姓名。 杜浔闻言先是一怒,却是迎上了秦牧那冰冷的眼神,此刻纵然是他,心中也不禁一震。 被这小子盯上,真有种与猛兽对视的感觉。 旋即便是恼羞成怒了。 “敢直呼本座姓名,仅凭这一点,便可将你修为废去,逐出宗门!” 秦牧没有与杜浔纠缠此处,而是直言道:“他人也就罢了,在下不是不能让给抱朴峰,毕竟在哪一峰上不能修行,然此人却是难得的体修苗子,好生雕琢未必不能成为璞玉,而你却要他去峰上当一个杂役,是眼瞎还是心黑?” 秦牧说罢,陡然来到了石猛与杜浔二人的中间,直面杜浔,续质问道:“还是说,你只是想激怒我!?” “本座激怒你,你配么?”杜浔已是彻底气急败坏,毫无师长风度。 秦牧冷着脸,道:“既然如此,只好请师叔与我上生死台!” 此言一出,周遭所有人再度一惊! 又是生死战么! 当初秦牧初入玄宗,遭到各峰弟子抵触与针对,便是以生死战,硬生生打出了名头,令众弟子不敢招惹。 而眼下他又故技重施。 只是这一次的对象,可是一位师叔啊! 是宗内,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 当下的秦牧,真的已经狂傲到这个地步了么! 只不过细想下来也是,这或许与狂傲无关,任谁被这么欺负,都很难忍气吞声。 “好……你好大的胆子!”杜浔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其实很想亲自废了秦牧。 但想归想,真让他不要这张老脸,接下与秦牧的生死战,以后只怕是在玄宗毫无威严了。 “师叔敢不敢?”秦牧再度问道,声音提高了数分。 气氛已经到了冰点,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仿佛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高台上,王为之一对眉头已是紧紧锁住,他眼角余光看向李纯阳,心中纳闷宗主为何还不出面干预。 再这么下去,这事怕是要闹成的笑话了。 不说杜旭与秦牧的地位天差地别,就说那修为,二人也不在同一级别。 秦牧敢发生死战,这不是在寻死么! “俺……俺想去守拙峰!”就在这时,石猛忽然开口,打破了场上那冰冷的氛围。 秦牧见状,对杜浔道:“看来师叔峰上的杂役,得另请高明了,哦对,我看师叔近来清闲,不妨亲力亲为。” 杜浔听闻此言,怒发冲冠,一只手携骇人气势,便朝秦牧压去。 秦牧好不退让,满身血罡已经宣泄而出,凝聚成厚重大山。 仅仅一瞬之间,二人的气息便攀至顶峰,然而最后却是,杜浔的手未曾落下,秦牧的搬山劫,也未能彻底成型。 一切气机的根源,被高台上那枯瘦的老道掐断,他没有任何动作,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与他有关。 秦牧与杜浔,也同时看了过去。 李纯阳淡淡道:“既然这弟子想要拜入守拙峰,杜师弟就不要强人所难。” 杜浔脸上噙着冷笑,道:“师兄,此子还要与我生死一战,我倒是不介意替吴天管教弟子。” 李纯阳目光冷冷地扫向杜浔,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顿时令这位峰主僵在那处,背后冷汗直冒。 而在道场的角落之中,一位面向有些阴柔的少年望着场上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混元玄宗,比他所想的,有趣得多。 第二百零一章 万象天域 秦牧又挑出了俩人,除了最开始的石猛外,后二人都可专注灵修之上。 说实在话,这批苗子的根骨,大多都很泛泛,能否成材尚不好说,不过眼下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直到最后,杜浔没再找秦牧的麻烦,只是秦牧能够感受到此人神色间的阴翳。 秦牧来到李纯阳面前,拱手道:“弟子代师挑选完毕。” 李纯阳颔首,道:“先领回峰上,手续莫忘了,往后这些人交由你峰,你师尊不在峰上,你要代为照管。” 秦牧点头应下,便领着石猛等人离开。 替三人都领了弟子玉令后,秦牧带着他们回到守拙峰,到了峰上,石猛等人看到空无一人的守拙峰,都有些傻眼,完全没预料到峰上会如此冷清。 秦牧站在大殿前方,回身看向三人,无奈道:“峰上就是如此的情况,说句实在话,我虽比你们早来一些,却也没早来多久,所以很多东西,我也不知该如何办,你们来了后,就先安顿一下,到处都是空屋,随便住下。” 石猛此时道:“师……师兄,峰上有吃的吗?” 说着,他腹部已是传出一阵闷响。 秦牧一怔,只见得其余二人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也随之而笑,道:“峰上是有厨房的,不过我没怎么用过,你们可以过去看看,实在不成,去后山,我族人住在那处。” 秦牧纳戒里有些干粮,他取了些出来,递给石猛。 而后,坐在台阶上,看着面前三人,当初他初上守拙峰上时,吴小玉也是这般坐着,远远看着他的。 “哦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秦牧看向三人之中,长相十分阴柔的那个。 见其一笑,道:“回师兄,我叫于平安。” “倒是个好名字,你是何处之人?”秦牧又问,比起石猛的憨厚刚勇,他总觉得于平安显得尤为不一样。 “一处小镇,师兄想必没听说过的。”于平安答道。 秦牧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下去,将他们安顿好后,秦牧独自到后山,唤出了莫邪。 自上次离宗,他便将莫邪留在后山,守卫族人们的安全。 秦牧打算离宗,这一次他带上了莫邪,若是遇见危机,也好有个帮手。 而后,他改换面容,隐蔽气息,出宗而去。 几乎就在秦牧离开宗门的前脚,杜浔便就显露于山门之前,大摇大摆而去,方向,亦是与秦牧不谋而合。 …… 玄光仙城,凌天阁内。 宋雨晴正处理着阁中事务,那被唤做风老的老者在一旁帮衬着。 “小姐从紫霄城回来后,容光焕发,老夫一直想问,是有何喜事发生?”风老笑眯眯地道,将手中一份文牍呈了过去。 宋雨晴闻言一笑,而后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紫霄城僻静庄园内发生的事,脸颊微微泛红。 “风老,困扰我那般久的死气,终是有了缓解,虽还未彻底解决,但总算不必忧心未来,这算是喜事吧?” 闻言,风老的动作一僵,十分意外地看着宋雨晴,心中不由万分感慨,眼眶也湿润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他是知道宋雨晴遭了什么罪的。 偏偏这件事上,还不能对家里说,瞒上瞒下,因而对于宋雨晴而言,伸头一死缩头也是一死。 唯有找到那符合条件的体修,才有可能根除。 而且,这体修还必须得十分靠谱。 所以当初的风老才会那般谨慎。 “小姐是在紫霄城找到了合适的人?”风老转而问道。 宋雨晴摇了摇头,笑道:“替我解决问题的,正是秦牧。” 此言一出,风老一惊,旋即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他竟真有了不灭体!” 昔日秦某来凌霄阁时,虽有不俗气血,但任谁也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他竟能觉醒不灭体,还成长到了能为宋雨晴驱散死气的地步。 “果真是一遇风云变化龙,此人或许是沧州未来的一个变局也说不定,小姐或许可以与其深交,总归有益!”风老当即道。 他却不知,宋雨晴与秦牧,早已是“坦诚”而见。 “秦牧之天赋,就连玄阳皇主也赞不绝口,只是……他如今已处于乱局之内,我此前有心点拨,也不知他听明白了没。”宋雨晴轻声道,放下了手中的文牍。 风老面色也是微沉,正思考该如何说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 “阁主,有位姓秦的公子求见,手上有您的信物,小的不敢怠慢,请他在会客厅坐下了。” 闻言,宋雨晴立刻便想到了来人是谁,因而立刻起身快步而去。 不过多时,她便来到那处会客厅门前,站在那处,又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款步走了进去。 秦牧坐在其中,见宋雨晴到了,起身相迎。 “秦公子,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可是有何要事?”宋雨晴知晓秦牧无事不登三宝殿,更知晓对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因而只是稍许寒暄,立刻便问起了正事。 秦牧也不含糊,直言道:“今日来此,有两件事想请姑娘相助。” “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不论何事,你但说无妨,能力之内,我必全力以赴。” 秦牧便道:“第一件事,是希望你能派人去一趟云顶谢家,打听一下,我老师吴天与师姐吴小玉的情况。” 宋雨晴听着,微微点头,道:“这事不难,只是要些时日,还有么?” “还有一件事,则是想向你打听万象天域。” 秦牧此言一出,宋雨晴彻底愣住,旋即深深地看了秦牧一眼。 “你已经与他们的人打过交道了?”她问道。 秦牧点头,道:“前不久有十一人设局围杀我,好在侥幸脱身,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事,与万象天域的道子有关。” 说罢,他看向宋雨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秦牧有此一问,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紫霄城时,宋雨晴便提醒过他,因而对方是一定知道些内情的。 至少肯定比秦牧所了解的要多。 宋雨晴略微思忖后,方才言道:“要想了解其道子,则必须先知晓万象天域是何等存在,我只能说,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公子到过玄阳神朝,知晓玄阳神朝昔日有多强盛吧,我要说的是,万象天域今日,要比当初的玄阳神朝,还要强盛无数倍!” 说到这,她看向秦牧,忧心忡忡道:“不论你做了什么,万象天域必然不是只冲你而来,若有机会,当尽早脱身!” 第二百零二章 尊卑 秦牧只需通过宋雨晴凝重的神色,便可大致推断出,万象天域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毕竟,从未听说过一个组织或是宗门,会以一个“域”字命名。 而事实上的万象天域,亦是如其名一般,掌控一域之地,控制着其中所有的大小宗门,说是一地主宰丝毫不为过。 若真要做个对比,其好比是沧州的玄阳神朝加上沧澜宗,以及大小各个宗门的联合体。 “宋姑娘的意思,是让在下逃?”秦牧问道。 宋雨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与万象天域为敌,你几乎不会有任何胜算,不过,现如今万象天域并未真的出手,而是他们的道子来此,因而你还能逃,若是引起万象天域的关注,逃无可逃。” 秦牧再度陷入了沉思,万象天域的可怕,他自是明白。 而如今他唯一能够脱身的原因,便是因为盯上混元玄宗的,仅是万象天域的道子,而问题的根结就在于,混元玄宗如今面临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道子不论要什么,都双手奉上。 若是与其交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同时,宗门未必交得出那件混元至宝。 毕竟若真的有,混元玄宗不会是今日这幅败落模样。 秦牧揉了揉眉心,苦涩一笑,道:“群狼环伺。” 宋雨晴见状也是颇为无奈地一笑,而后道:“公子若想离开沧州,我可相助一二,凌霄阁内便有传送法阵。” 然而,秦牧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 宋雨晴一时傻眼,在他看来,秦牧离开沧州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怎会有人留在此处等死呢? 然而,此刻秦牧神色虽淡然,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为何?”宋雨晴不禁问道。 秦牧道:“此前在云城,因为沧澜宗的威胁,我举家搬迁,如今到了混元玄宗,又因万象天域的道子,我又得带他们离开沧州?我做不到,仅此而已。” 秦牧起身,朝着宋雨晴行了一礼,在其惊讶目光下,续道:“多谢,若有我老师的消息,还望及时通告,来日若有机会,再还今日恩情。” 宋雨晴摇头道:“何苦呢?” 秦牧没再多言,径直离开了凌霄阁。 今日,倒是终于让他明白,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凝重是必然有一些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若对手实在太强,当下焦虑也毫无意义,秦牧是这般想的。 在凌霄阁用灵石换取了一些修行所需之物,秦牧便踏上返程。 而就在离开玄光仙城后不久,便立刻有一道强大气息尾随而来。 秦牧察觉到了这十分熟悉的气息,立刻提速朝荒山野地间遁去,在空中拉出一条血色长虹。 他面色微沉,眼中怒火涌动,皆因这身后之人的身份。 “杜师叔,怎的这般巧呢?”秦牧放声道,此刻他们已经远离了玄光仙城。 后方,那流光之中的身影,面色冷峻,眼中透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之意。 “小畜生,见到师叔不行礼,想要遁去何处?”杜浔亦是放声,浑厚声音在周遭大山间回荡不止。 话音落下,二人还未停止追逐,秦牧一路远遁,并未拉开与杜浔的距离,终是在一处大瀑布上方落下身形。 他一落地,便立刻铺开小千山阵图,天穹之上,重重山岳的虚影晃动,一片浩瀚可怖的力场,立刻遍布周遭。 杜浔停于力场边缘,凌空而立,衣袍鼓荡不休。 作为王道初境的强者,此刻气势毫不保留宣泄而出,那至强至盛的气息,几乎令秦牧窒息。 王道境强者,足足压了秦牧两个大境! 但同时,他心中对杜浔亦有怒意,因而哪怕实力相当悬殊,秦牧却浑然不惧般。 “总算明白,宗主分明有鼎盛之心,然这么多年来,混元玄宗依旧止步不前,甚至是……不断败退。”秦牧冷然言道,语气中极尽讽刺之意。 杜浔冷声一笑,道:“已是开始胡言乱语了么,放心,本座今日不会杀你,顶多是教训你一下,在宗外,师兄可没法护着你。” 秦牧闻言,只觉得此人愚蠢到了极点,同时心中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 万象天域这庞然大物压顶而来,宗门正值存亡之际,而此人身为峰主,不仅对眼下的一切毫无察觉,甚至只惦记着私怨? “就凭你这只会窝里斗之徒,也配当一峰之主,也配用本座二字?” 秦牧眼中战意升腾,体内气血毫无保留被调动而出。 同时,他摘下了许久未曾摘下的无极镯,轮回不灭功亦是在瞬息间运转而动,磅礴的气血覆盖于秦牧肉身表面,活似一层血色铠甲。 纵然实力悬殊又能如何,轮回不灭,本就是在困境中方可提升的功法。 秦牧当先一步而出,满身气血,凝聚为一道可破万钧的血色拳罡。 杜浔见状,脸上嗤笑不止,轻松悠闲地抬起一臂,骤然下压。 王道境与化龙境的差别,就好似成人与孩童。 此境修士稍一动手,对于化龙体修或是筑基灵修而言,都是无法撼动的伟力! 果然,杜浔只是随手一压,秦牧那凝聚了全身气血,足以劈山断岳的可怖拳罡,竟像撞上了一度坚不可摧的墙壁般,轰然溃散。 强横的气劲荡开,杜浔衣袍迎风而动,整个人却愈发怡然自得。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杜浔凌空踏步,走入力场之内,面色忽然一变。 小千山的力场,纵然是他这王道境的修士,也感到有些不适。 但也仅此而已了。 “尊卑,敬畏,小畜生这些你都没有,今日便叫你知道这两个词的意义,说来也是,指望吴天那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呢?” 杜浔缓缓逼近,可怖的灵压,让天穹中小千山的虚影晃动不止。 秦牧,则浑身已被血汗浸透,却在那可怖立场下难以动弹。 危急性命的压力,令他体内骨刺自发而出,长发雪白,凶相毕露。 一柄灵剑已经先一步凝聚而出,杜浔手扶灵剑,如神祇般临近,一剑刺入秦牧腹中。 第二百零三章 怎么,你怕了? 穿腹而过的灵剑,几乎要捣碎秦牧的五脏六腑。 他只觉得嗓间一甜,却是强压着那口血没能吐出。 杜浔冷冷地看着他,道:“现在,你知晓什么是尊卑了?” 秦牧露出惨淡的冷笑,身上骨刺在瞬息间疯狂生长,刺向杜浔。 杜浔面色冷然,正欲拔剑而退,却是发现,秦牧已经死死地擒住了他的手臂。 任他如何动作都难以摆脱! 杜浔面色一沉,当即便决定斩下秦牧手臂。 却也就在这时,一根根骨刺已经触及他的护体灵罡。 “叮!” 杜浔的护体灵罡出现破碎迹象,终究是挡住了一根根骨刺,他脸上冷笑更甚。 “大荒血经被你练成这个样子,可笑至极!” 秦牧却是冷冷道:“是么,师叔?” 此刻,瀑布之下,一道黑影陡然钻出,没有任何气息,宛如死者般的存在,化作一道黑色箭矢般来袭。 仅是一瞬,便逼近了二人。 莫邪脸上毫无生机,然而手中却是高举一根玄尺,猛然击来。 杜浔一怔,心中大惊,本能告诉他危机来袭。 然而还未反应过来时,玄尺砸破了原本已经近乎破碎的灵罡,同时落在了他的肩头。 这凝聚了莫邪全力,以及玄尺霸道的一击,硬生生将这位王道境强者肩头砸碎! 杜浔发出一声惨叫,左手一掌拍向秦牧,将其击得飞出数百丈。 同时,灵剑斜斩而去,几乎要将莫邪斩成两半。 杜浔这才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得整条右臂,已经是“挂”在肩头,其右肩骨骼尽已粉碎,皮肤看似相连,实则此刻他整条手臂已毫无感觉。 “啊!你竟敢!”断臂之痛与怒意瞬间夺走了杜浔的理智,肩头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远处刚刚踉跄起身的秦牧,眼中已经只剩下杀意和疯狂。 “这是你自找的,本座非将你碎尸万段!” 言罢,杜浔已不再有任何估计。 他要杀了秦牧,就在今日! 他二人间虽说摩擦不断,但杜浔也知此人身份敏感,若他亲手击杀,指不得身为宗主的李纯阳会如何降罪。 所以,在此之前,他对秦牧都没有动真正的杀心,今日追出宗来,也只是想给此人一个教训,想试着降服这头野兽。 但,当下他已失去理智了。 剩下的那只独臂高高抬起,伴随掌心对准数百丈开外的秦牧,天地间的灵气于此疯狂汇聚,无比恐怖的力量流转不止,似能毁灭一切。 直到此刻,杜浔才动用了几分真本事! 此击发动,秦牧绝无幸存的可能! 秦牧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自己与王道境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些,尽管他谨慎的将莫邪留在了此处做后手,却仅仅只能伤到对方罢了。 这还是在杜浔轻敌的情况之下。 但饶是到了这一步,秦牧也并不打算放弃,反而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屈战意。 体内残存的气血,于此刻熊熊燃烧起来。 “来!” 若旁人在场,便会见得这令人震惊无比的场面。 一边是王道境强者酝酿的恐怖一击,而另一边的低境体修,竟毫无惧色,悍不畏死般的邀战! 天地忽然黯淡了下去,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存在,遮蔽了红日。 在那昏暗之中,唯有杜浔掌心的光团,闪烁不止。 “跪下,求饶,本座可饶你不死!”杜浔大吼道。 秦牧对此冷然一笑,道:“怎的,你怕了?” 杜浔不语,掌心的光芒,照得他脸色明暗不定。 秦牧又道:“你担心杀了我,没法向宗主交待,混元玄宗好不容易出现我这样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被你亲手扼杀,我已能想见,宗主会如何大发雷霆,纵然是你,也应该会受重惩。” 秦牧说着,已是笑了起来。 别看杜浔这人的境界颇高,但心性,却城府却并不深,几乎要将心中的那份畏缩写在脸上了。 此人,是害怕李纯阳的。 所以不得人心的李纯阳,才能担任宗主五十余载而不出任何差错! 杜浔的这份恐惧,不仅是因为其身份,更因为李纯阳的实力。 要知道,对方可是孤身去沧澜,替秦牧争得数月时间的人。 “本座今日杀了你又有何妨,死一个化龙弟子,与我这王道境的峰主,孰轻孰重,谁能分辨不清?” 言罢,杜浔眼中最后的一丝犹疑消散。 光团往前而去,一路前行,摧毁沿途的一切。 在这摧枯拉朽的攻势前,秦牧身上已被一片片骨甲覆盖,做着最后抵抗。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就这么炸响而起。 “师弟。” 这声音响起的一瞬,杜浔瞳孔猛缩,眼中流露出震惊与恐惧之意。 而秦牧则是一怔。 那凌空而来的光团,却是忽然朝高空之上而去。 这足以摧毁一切的攻势,最终,如颗毫无杀机的珍珠般,落在那老道人的手中。 他五指轻动,光团随之在他指间游动。 李纯阳面色无喜无悲,眼中却是失望至极。 “宗门传你大无功,不是让你对付本宗弟子的。”李纯阳道。 杜浔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随着李纯阳轻轻一握,捏碎那颗光团,杜浔脸色一白,仰天吐出一口蕴含自身本源的精血。 随即,气息如泄气皮球般萎靡。 “师兄,怎么……来了。”杜浔垂首,无力低语道。 李纯阳目光幽幽,语气冷得如万载不化的寒冰。 “我知晓秦牧被万象天域追杀,因而他出宗我便已跟上,想看看能否见到万象天域之人,却未想到,最终对他动手的,是你。” 李纯阳这话,令杜浔愣了又愣,万象天域的大名,他自不会陌生,此刻听闻他们的人追杀秦牧,还以为秦牧又在外惹了什么事情。 “此子竟又招惹了万象天域,难道不该杀么!?”杜浔仰头问道。 李纯阳不由得一笑,终是明白那句,人在无语之时是会笑出声的。 “万象天域非因秦牧而来,是因我宗门失落的那件至宝,也就是说,他们要的不止是秦牧,还有我等,傻师弟,你什么都不知么?” 杜浔愕然,彻底说不出话来。 却也就在这时,秦牧忽然直挺挺地倒去。 看见这一幕的杜浔,不由于心中大骂。 “无耻!” 第二百零四章 驱虎吞狼 秦牧这一倒,可谓倒得十分是时候。 恰好,就在李纯阳与杜浔算账之际,而这一倒,令李纯阳双眸怒火中烧。 杜浔彻底颓靡了下去,轻声道:“师兄要杀便杀,死在你手中,师弟绝无怨言,只是此子,乃是狼子野心,绝无托付大任可能,还望师兄明鉴!” 李纯阳看都未看杜浔一眼,在他眼中,自己这位师弟实在是愚蠢至极。 此刻,身形一闪,便到了秦牧身边,将其扶住,灵力探入其体内,发现其体内伤势虽十分糟糕,但得益于不灭体神异,这伤势并不致命,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李纯阳抬手点去,灵力灌入秦牧体内几处大穴,此时,秦牧也幽幽醒来。 “受苦了。”李纯阳对其道。 秦牧眉头微皱,李纯阳方才的话,表明他早已在此,早在杜浔出手前便可阻止这一切,但对方偏偏是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 其心中所想,倒也不难猜。 秦牧则对此感到有些厌恶,眼下面色不动,道:“宗主,你若出手慢半步,我已身死道消,杜师叔欺人太甚,纵然我师暂时不在宗内,也不该受此憋屈!” 李纯阳闻言微微点头,转身而去,目光落在了面如死灰的杜浔身上。 “狼子野心?” “一个为宗门夺得荣誉,大量资源的弟子,是狼子野心?” “一个因宗门至宝,而被万象天域围杀,九死一生的弟子,也是狼子野心?” 李纯阳此刻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杜浔心中颤动不止。 只见其继续道:“杜师弟,你的眼睛与心,都被蒙蔽了,我不愿怪你,然宗内法规饶不得你,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抱朴峰之主,此后五十年,不得出山门!” 此言一出,杜浔楞在原地,张口欲辩,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秦牧有功于宗门,他自然知道。 他杜浔正是因宗门的存在,才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否则以他王道境修士,早在一合之内便结束了战斗。 令他讶异的是,万象天域竟已盯上了宗门,而这一点,秦牧与李纯阳都知晓,他却不知晓! 一柄利刃早已悬于头顶,他却只顾着内斗? 此刻,他终于明白先前秦牧的那抹讽笑是为何! 杜浔心中头一回生出一股难掩的愧意,天地可鉴,他对宗门是忠心的! 殊不知一甲子前,他杜浔也不过是一无家可归之徒。 若没有混元玄宗,哪来的今日王道修士! “师兄……”杜浔艰难地开口,道:“我都认,自此我愿再不出宗门,此一臂已断,我也绝不修补,这条手臂,算我赔罪!” 李纯阳双眼微眯,半晌后,看向秦牧,道:“你觉得如何,够么?” 秦牧看向杜浔,对方此刻不敢与他对视,他道:“我只需要杜师叔一个承诺,那便是未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恩怨俩消。” 秦牧自然是希望杜浔死,至少他认为人没有那么轻易改变,今日杜浔如何对他,日后可能还会如何对他。 但,万象天域大敌当前,混元玄宗若再失去一位王道高手,那便更无生存之机了。 李纯阳自也是明白这一点,故而不可能真的对杜浔做什么。 当下,李纯阳点了点头,冷着脸道:“上位者无德,危害远胜外人,今日只是小惩大诫,若日后你再无任何改正,我只好亲自取回这不属于你的一切。” 处理完杜浔,李纯阳摆了摆手,示意其回宗领罚。 而后,他才看向秦牧,眼中讶异之色不由得更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方才还是重伤的秦牧,腹部外伤已经恢复,内里也在不灭体的修补下持续好转。 这不灭体,当真是体修中最为神异的体质,倒是应了那不死不灭四字! “你莫怪老夫不早些出手,我亦是想看看你如今的真实战力。”李纯阳知道秦牧心中有疙瘩,因而解释道。 秦牧并未对此多言,走到莫邪之处,发现这具人傀,已是僵硬地倒在地上。 杜浔那一剑,重创了莫邪,而眼下任凭秦牧如何挥使,莫邪亦是一动不动。 他只好捡起玄尺,又将莫邪收入纳戒。 “宗主,风雨欲来,弟子有一言,不知宗主愿不愿意听。”秦牧忽然道。 驻足远处的李纯阳看向他,道:“说。” “攘外必先安内,宗内有了叛徒,若不及时清理,早晚酿成大祸,我说的并非是杜师叔,毕竟,杜师叔有些愚笨,他若真是敌人,也造成不了多大伤害,我说的另有其人。” 秦牧所言的人是谁,李纯阳心里再清楚不过。 其实,早在秦牧被设局诱出宗门,遇十一太吾卫围杀之后,李纯阳就应该解决此事。 但他当时心中仍有顾虑。 眼下秦牧重新提起此事,也不得不让李纯阳认真考虑起来。 “这些,等你师父回来再议吧。”李纯阳言道。 秦牧闻言一愣,而后讶异道:“老师他,有信了?” 李纯阳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抛向秦牧。 秦牧意识探入其中,看到其中吴天留下的书信,读完其中内容后,秦牧彻底松了口气。 首先,他那老师没什么问题,里面说了,他会在一月之内赶回宗门。 只是,吴天并未提到吴小玉,这样说来,二人很有可能错过了。 秦牧当下没法离宗而去,只能寄希望于宋雨晴能帮他打探到吴小玉的所在吧。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秦牧,你我都没了退路,玄宗近千人,亦都无退路,本宗主早与曾无敌坦言过,那件至宝早已失落,可他却笃定,是我玄宗藏匿,将祸水东引而来,这场大祸,沧澜宗也有参与。”李纯阳续道,声音几乎要散落在风里。 秦牧则是再度怔住。 难怪这么久了,沧澜宗一点动静没有,他还以为是沧澜宗老实了。 却没想到,万象天域道子的到来,本就与沧澜宗有所关联! 这是,驱虎吞狼! 第二百零五章 老师回归 “宗主想怎么办?”秦牧此时问道。 李纯阳只是幽幽一叹,旋即眼中目光变得坚定无比,他道:“说实话,老夫此刻也束手无策,对方实力太强,我只能亲自与其交涉,然而对方若不信我的话,便只有开战一条路。” 秦牧脸色微沉,若是沧澜宗也就罢了,再加上一个万象天域的道子,的确棘手。 这时,就见李纯阳又道:“老夫甚至很怀疑,纵然证明我等没有传说中的混元至宝,亦无法脱身,对于沧澜宗而言,有没有混元至宝似乎不重要,一来是你,二来是老夫,都已成为曾无敌的眼中钉肉中刺。” “宗主似乎没得罪过此人吧?”秦牧疑惑道。 “那一日我去沧澜宗前,以接曾无敌三招为代价,为你争取时间,不过,老夫却不仅是接了他三招,还险些伤了他,曾无敌虽为沧澜宗主,实则乃是小肚鸡肠之人,他不会允许老夫比他强。” 闻言,秦牧目光惊讶。 曾无敌,已是这沧州之内,战力能名列前茅之人。 而李纯阳不仅是接了其三招,从这话里的意思看来,还压制住了对方? “弟子冒昧一问,宗主与曾无敌,都已到何境界?”秦牧道。 “我与他都是半步皇道境,即已是王道巅峰。”李纯阳回道。 “如此修为,沧州应当十分少见了。”秦牧感慨,还是感到十分讶异。 李纯阳摇了摇头,道:“王道巅峰放在沧州,的确算是少见,但不能称之无敌,据老夫所知的王道强者,就不下于十位,甚至某些世家供奉的老妖孽,有皇道境修为,好比玄阳神朝,就有一位皇道强者坐镇,沧澜宗或许也有。” “他们有我们没有,这便是底蕴不如他,也实无办法,宗主何不与其他宗门结盟,据弟子所知,沧州不满沧澜宗者,还是有不少的。”秦牧提议。 李纯阳一笑,道:“这些人若是听说万象天域的大名,只会屁滚尿流,指望不上的。” 说着,他拍了拍秦牧肩头,道:“宗门若能渡此大劫,你方有未来,至少如今,你是混元玄宗一份子,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秦牧知晓对方的意思,表态道:“弟子若想逃,早便逃了。” 二人没再多言,一同回了宗门。 到了峰上,秦牧又检查了一遍莫邪的伤势,但是这一次伤得太重,莫邪已彻底没了任何反应。 他虽是人傀,但更是秦牧的伙伴,至少陪着秦牧面对了诸多强敌,如今成了这幅样子,秦牧心中也有些不忍,只能先将其收好。 当下守拙峰只有秦牧驻守,他也没忘了正事,第二日便带着新弟子们去了一趟宗门的功法楼,先领一些基础的入道之法给他们。 在回来的路上,秦牧一行人撞上了明心峰的人。 王为之也带着他峰上弟子来此,二人相见,秦牧如同往常一般,打算无视这位峰主。 然而王为之却是开口叫住了他。 “秦牧,可与本座单独谈谈?”王为之笑着道。 秦牧本能感觉没有好事,只是对方语气十分客气。 他微微思忖后,点了点头,与王为之向一旁而去。 “此前,我有些不大喜欢你这人,但那也是因为上一代的事,我并非讨厌你与守拙峰,而是讨厌你那老师,我与杜浔都是希望宗门能好的人,偏偏吴天,在其位不谋其事,因而你能理解吧?”王为之道。 秦牧眉头微皱,道:“这点弟子明白,王师叔还有其他事?” 王为之颔首,旋即道:“我想说的是,如今我对你,对守拙峰,都已有所改观,也愿为此的轻视道歉,往后我等身为同门,不论如何都该携手并进,以前的不愉快,就从今日让其过去,如何?” 秦牧颇为意外,没想到王为之与杜浔二人走得极近,但二人品性却是天差地别。 总算是有个正常人了。 秦牧并不是一个执拗的人,王为之已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索性就坡下驴,往后大敌当前,宗内力量的确需要团结,他拱手道:“师叔言重了,你我本就没什么冲突,此前是,现在也是。” “甚好,有空多来明心峰上坐坐。” 秦牧点头,寒暄两句后,便就离开。 回到守拙峰上,秦牧立刻进入闭关之中,开始专注于养伤与修行之事。 很快,大半个月时光过去,秦牧境界虽说未动,但气血凝练了不少。 这一日,秦牧走出房门,远处的演武场上,石猛等人正在练习招式,而演武场边缘,有着一道无比眼熟的背影。 秦牧顿了顿,而后快步向前。 “老师,你总算回来了!” 吴天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向秦牧,道:“此前你在大比之上,果然是给我长了威风,当初,我人就在谢家,听说你击败谢明镜夺得魁首,你不知老师脸上多有光!” 秦牧错愕,果然没猜错,吴天就是去了谢家。 他坐下后,道:“这段时日,老师究竟做何事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夫只能去一趟谢家,小子,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再见到她了,我已是个糟老头子,可她却一点没变。”说到这里,吴天语气之中流露出浓浓的怀恋之意。 秦牧自然知道他所说之人,就是自己的师母。 “看样子老师是解开了?”秦牧问道。 吴天笑了笑,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而是道:“宗门当今所面临的情况,不太妙。” “老师听说了?”秦牧疑惑。 吴天挑眉,道:“你以为我不知宗门面对何情况么,万象天域道子入沧州,这般大的事,云顶谢家怎么可能仿若未觉,冲着我混元至宝来的,那东西就连谢家的人都好奇,如今又来了万象天域的人,这段时日,谢家之人每日向我打听,是不是真存在那般神异之物!” 秦牧没想到吴天的消息也这么灵,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功夫。 “是啊,已是大敌当前了,我倒是不太担心万象天域的道子,而是这沧澜宗,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些……” 第二百零六章 异象突降 师徒二人长谈了一番,最终,秦牧说到了吴小玉。 然而吴天却是再度回避,只对秦牧道:“你师姐一切都好,她暂时待在……谢家。” 秦牧一愣,一时间无言以对。 吴天自嘲地一笑,问道:“你会不会看不起为师,昔日我让他们夺走爱人,如今连唯一的女儿也……我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失败,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师?” 这话一出,此处陷入短暂的死寂,唯有演武场上那三名弟子的喝声不断回响。 秦牧看着这个昔日意气风发,而如今颓废沉沦,显得异常脆弱的男人,不由百感交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师姐留在谢家,好过是留在宗门里,我等不知何时就要迎来灭顶之灾。”秦牧道。 他这话倒也并非是虚言安慰,这些年来,他也大起大落,经历家族变迁,宗门冷暖,岂能不知世事艰难? 许多选择,往往都是身不由己,而且此刻的吴天,只怕自己已是在苛责自己,他就不要再添把火了。 吴天听到秦牧的话,整个人彻底顿住,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一般,只是那悲伤之情,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是我主动让她留在谢家的,一来,她自出世那几个月后,便没与母亲在一块,二来如你所言,如今玄宗并不安全,尽管她很想随我回来,但……罢了,还是不说了。” 秦牧也将话题移开,讲述起从百宗大比回来后发生的事,从那万象天域十一人的围攻,到季非勾结外人,宗主不为所动,再到前不久,被杜浔所伤,这些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吴天听完,已是气愤不已。 “好他个季非,好他个杜浔,真当我不在宗门,便可对你为所欲为!?” 秦牧笑道:“好吧,如今老师回来了,是不是要为我讨个公道?” 他说这话只是揶揄,却没想到吴天十分认真地点头,道:“曾经我败他季非,并非只是因为李纯阳,而是我知晓,季非空有大志,却是小肚鸡肠之人,宗门交给他,不会有未来,如今我实力虽还未回巅峰,却也有几分好转,与他一战,勉强足够!” 这话一出,秦牧颇为意外,玄宗的几位峰主,少说也是王道初境的人物。 至于季非,想必修为更深厚一些。 吴天既然有此把握? 他到底恢复了几分修为?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感觉到脚下一阵颤动,立刻站起身来。 演武场上,石猛等人也纷纷停手,不知所措地看向此处。 “地震了不成?”石猛惊声道。 吴天淡淡道:“宗门有大阵守护,纵然地震,也不会对四峰有任何影响。” 话音落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波动,忽从天际如潮水而来。 霎时间,整个沧州天空上异象骤变。 并非只有混元玄宗感受到了那股浩荡古老的气息波动。 而是某种剧烈的气息,正从沧州某处而出,席卷了整个州域! “嗡!” 一道仿若来自太古的嗡鸣骤然响起,响彻于沧州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苍穹之上,云层疯狂卷动,化作一道横跨上万里的可怖旋涡,无尽灵力,就这么被卷入旋涡之中,汇聚于某一处! 此刻,似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冥冥之中,有何事物正在召唤! 无尽的霞光,已从那旋涡中心喷吐而出,令整个沧州变得无比瑰丽。 玄阳神朝、云顶谢家、沧澜宗,还有无数大小宗门,纷纷派出高手前去探查。 如此声势,如此古老的气息,要么是异宝出世,要么便是前所未有的大秘境降临! 整个沧州,无数修士为之震动,只觉得寻常平静无比的沧州,此刻一道道强横气息自各处而出,朝向那旋涡中心而去。 混元玄宗之内,在那异变突生之时,李纯阳便有所感觉。 于是,很快便召集各峰之主。 而秦牧,正留在守拙峰上,安抚三位新师弟。 “应当是有大秘境出世,爆发出如此气息,是要吸引天下人而去。”秦牧对他们言道。 石猛则是道:“既然是大秘境,我等应该也会去探索吧,上一次沧州有大秘境,听说还是几百年前呢!” 秦牧颇为意外,石猛入宗前只是一个穷小子,上哪听说的这些? “你听谁说的?”秦牧问道。 石猛指向一旁的于平安,道:“就在刚刚,于师弟跟我说的!” 秦牧便看向于平安,只见对方笑了笑,摸着鼻尖道:“我也是偶然听说。” 秦牧并未多想,对三人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应该与你们都无关,此种大秘境,就算要探索,恐怕轮也轮不到咱们。” 说罢,秦牧去了后山一趟,同样是为了安抚同族之人。 期间顺带与他父亲秦奋短暂聊了几句,此前族人们一直想要外出,秦牧觉得,眼下或许是一个机会。 大秘境出世,必然会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个时候让秦家人出宗,重新探寻一个能够建立族居地方。 这时,他便发现,空中一道气势如虹的身影,射向宗外。 而那道身影,正是他老师吴天! 数日过去,吴天才返回了宗门,此刻李纯阳已经叫上了各峰之主,在主峰大殿等着他。 秦牧身份特殊,因而也在场中。 吴天一回来,便是道:“这次当真了不得了,一处前所未有的秘境就要开启了,如今整个沧州无数修士,都跟疯了一眼,那陨星海是什么地方,平日几乎没人靠近,这些天那里已是挤满了人!”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李纯阳捋着胡须,问道:“到底是何秘境,确定就在陨星海么?” 吴天点头,他这三天正是朝着那旋涡中央而去,最终,指向了一个名为陨星海的地方。 陨星海并非是一片海洋,而是一片极其宽广的大地,只是那里不知为何,几乎日日有星辰坠落,有时候,甚至会吸引天外十余颗流星一同砸落,整个大地满目疮痍,毫无生机。 所以,平时并不会有多少人涉足那处。 “确定就在陨星海,这很有可能是改变沧州局势的大变,就我看来,有的宗门已是倾巢而出,这机会,我混元玄宗也绝不能错过!” 第二百零七章 陨星海 李纯阳略作思索过后,当即下令,道:“宗内所有弟子,两个时辰内准备齐整,此次机会,混元玄宗不能错过,所有护法长老,都要一齐同行!” 此言一出,王为之率先道:“师兄,只带精锐弟子前往便可,宗内虽说新进了一些弟子,但连正式的入门大典都还未举行,有的尚在入道,只怕去了那处,稍有意外,便会殒命!” 李纯阳道:“那些还未入门的弟子不必带上,但每峰小有天赋之人,务必前往。” 杜浔此刻虽已断一臂,气息萎靡,但眼中仍是闪过一道精光,出声对众人道:“此乃天赐良机,虽有极大风险,但我宗内之人,只要能得万中之一的机缘,说不得便可翻身,我们得赌!” …… 不过多时,主峰之上,玄宗飞舟重新落下云海,广场上,已聚集数百人。 除去那批还未考核的新弟子外,各峰弟子都已到场。 其中,便包括秦牧、以及石猛等人。 要说起来,这仨人也颇为可怜,初入峰上,还未得吴天一天教导,仅仅是学了些粗浅的入门道法,如今便要随宗门前往陨星海。 前路茫茫,秦牧也不知自己这几位师弟会如何。 不过他观察之下,发现石猛并无任何畏惧,他本就是一个憨厚的性子,恐怕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至于于平安与另一位师弟柳木,二人更多的则是期待。 众弟子们相继登上飞舟,此次,由宗主亲自领队,几位峰主皆参与其中。 用声势浩荡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而除去那些对未来饱有希冀之人,更多人则是神色肃穆。 此行,绝非游山玩水,而是要与整个沧州修士,乃至州域之外闻讯而来的强者,共同争夺那缕虚无缥缈的机缘。 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随着飞舟腾空而起,到了高空之上,更可清晰见到远处那巨大而又绚丽的旋涡。 时间仿若在此刻静止了一般,所有人望着那异象,不禁发出惊叹声。 哪怕距离如此遥远,却依旧能够清晰可见,若是在其附近,那又该是如何壮阔的景色? 混元玄宗地处沧州南部,此行一路向北,航行了足有一日半,众人终于来到了那旋涡前,而到了近前,便看不出其旋涡的形状了,唯有那遮天蔽日的绚烂奇光,仿若要将人吞噬。 苍凉大地之上,则满是陨石留下的坑洞,放眼望去,如一一只只空旷的眼窝,无声注视着苍穹。 这原本应死寂的绝地,此刻不止混元玄宗一个来客。 天空上,四处可见得一道道细小的影子,皆是来自于各方势力的飞舟。 混元玄宗的飞舟继续前行,最终,在一处山峦上方停下。 吴天向众人道:“再往前不过百里,便是那旋涡中心所在,那里还未完全稳定,风暴足以吞噬王道境强者,因而眼下还没人敢轻举妄动,先在此等候,不可随意走动!” 众弟子齐声称是。 秦牧来到船首,望向远处。 天地间,似有一根五彩斑斓的脐带,将众生与之相连。 所有人都可透过这旋涡,感受到其中古老霸道的存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声。 “是流星!” 只见得天际之上,一道火光飞速接近,下落得极快。 哪怕已经有人发现了,但还是慢了一些,在那艘飞舟的光阵亮起之前,流星落下,将硕大一条飞舟砸了个对穿。 不少人丧命其中。 这便是陨星海,像这般的流星,几乎日日都在落下。 李纯阳看着远处那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吩咐道:“开启护舟阵法。” 玄宗飞舟之上,防护法阵开启。 “师兄,你说那里面的,究竟是秘境,还是某位远古强者的大墓?”于平安上来询问道。 秦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如今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不过沧州的确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秘境了,对我等而言,应当是福不是祸。” 于平安微微点头,他这侧脸看起来,倒像是容貌绝美的女子。 秦牧并不喜欢这一点,他感觉太过阴柔了些,当初选中此人,完全是因为其灵修天赋尚可。 就在这时,秦牧忽然发现有目光在窥探自己,下意识地朝那处望去,而他脸上神色,也是骤然间僵住。 那里,是一艘精致的青色飞舟,在甲板上,数道身影挺立。 秦牧的目光,正落在那年纪不过二八,身着鹅黄衣裙,正被簇拥着的少女。 姜怜云。 在其身旁,则是姜涛与姜无世。 自云城一别直至如今,说起来,也许久没见了。 姜怜云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肌肤胜雪,眉眼似画,此刻,其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正带着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怀念之色。 吴天也发现了在那里的姜家之人,开口对秦牧道:“我几日前来时,便见到姜涛了,你快去打声招呼吧,怎么说,也是你故乡之人。” 秦牧也正有此意,与宗主通报一声后,舟身大阵便出现一个豁口,供他出入。 他直奔姜家飞舟而去,到了飞舟之外,遥遥一拱手。 “伯父,近来安好?” 姜涛眉眼间带着笑意,招手示意秦牧登上飞舟,同时言道:“自然都好,你的事,我可是听说了不少,百宗大比上,的确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你老师前几日才与我炫耀你呢!” 秦牧登上了他们所在的飞舟,一时苦笑。 与姜无世对视一眼,二人都显得十分平静,姜无世笑道:“百宗大比我本也欲参加,奈何有事缠身,否则定要在大比上,与你分一个胜负。” 秦牧一笑,目光最终落在了姜怜云身上。 这妮子正垂着个脑袋,故意不与秦牧对视。 秦牧只好率先开口道:“姜姑娘近来可好?” 姜怜云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巧笑嫣然。 “我当然好得很,倒是你,去了混元玄宗,竟连信都未曾来一封,果然是个……负心郎!” 此言一出,姜涛与姜无世已是忍俊不禁。 而秦牧,则是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百零八章 门户显化 “好了云儿,莫在说笑了,修士岂能日日困在儿女情长之内,再者说来,你们以后的日子,兴许还长着呢。”姜涛此刻笑眯眯地道,是替秦牧解围,但话中意思,却是对其十分认可。 姜怜云朝她父亲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言。 秦牧则是道:“未曾想到,这异象将伯父一家也吸引来了,眼下究竟是何情况?” 闻言,姜涛目光投向远方那根连接天地的彩带上,后道:“我知道的也许不会比你多,如今,沧州各大宗门,几乎都已来了,前日还有各宗的人派出至强者前去打探,但你猜怎么样了?” 秦牧摇了摇头,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些冒险进入中心的人,到如今一个也没回来,倒是令所有人都老实了,不再轻举妄动,秦牧,这一次你混元玄宗倾巢而出是对的,不过是也是在赌,不论这其中是秘境亦或是其他存在,这都将可能改变整个沧州乃至天下!” 姜涛说着,就连他都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 大机缘出世,却恰好被他们这些人赶上,实在幸运。 秦牧看了眼姜家的飞舟之上,令他意外的是,后方竟有一位气息十分深厚的老人坐镇,那人闭着双眼,如老僧坐化一般,然在那处,却如定海神针,给整艘船的人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他原本还担心姜家底蕴不足,现在看来是有些多余了。 “伯父若有事,但请知会一声!”说罢,秦牧又朝姜无世兄妹行了一礼,先离开了此处。 姜家之人对他有大恩,这一点,秦牧不论如何是不能忘的。 而已他与混元玄宗目前的处境来看,与姜家保持些距离,这样对他们或许是最好的。 回到玄宗飞舟上,秦牧面色微沉,望着远处的异象,一语不发。 于平安与石猛等人则是在其身后,三人正在扯着一些闲话。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惊呼声传出。 后方,响起一阵绵延悠长的号声。 众人望去,一艘硕大无比的巨舰,正排开云浪,沉默而又肃静地浮空而来。 这艘巨舰,就好似一头无比巨大的玄龟,体型宽厚,异常沉重。 而在其舰身之上,则到处插着沧澜宗的青云旗。 “是沧澜宗的人来了!” “这便是沧澜宗的玄武舰么,果然气派!” “听说,此舰上的阵法,就连王道高手都攻不破,而整艘巨舰维持一刻所需的灵石,更是海量!” 人们不由得发出惊叹。 对于混元玄宗大部分弟子而言,他们都不知,这沧澜宗已是暗处的敌人,眼下这些感慨,也是发自内心而出。 秦牧抬头望着玄武舰缓缓从头顶而过,却是敏锐的发现,舰身一侧之上,一道身影正低头俯瞰着他。 曾无敌此刻正看着秦牧,眼中所释放出的冷意,几乎能够冻结火焰。 而很快,他忽然又看到了秦牧身后那道十分眼熟的身影,目光不由得一滞。 这时,一旁响起了一道声音。 “宗主,下方乃是混元玄宗的人,看样子,他宗门是倾巢而出了,若是眼下控制住他们,或许我们的计划便能成功。”说话的人,正是沧澜宗副宗唐宇。 而就在方才,曾无敌心中也第一时间有此想法,但是眼下,他很快便否决了唐宇的提议。 “不,先不要动他们,一切以此机缘为首要,你只需记住,挡路者杀无赦。”曾无敌道。 唐宇面色一震,旋即低头退下。 直至玄武舰早已驶过混元玄宗所在之处,曾无敌依旧若有所思。 而在那处山头上方,李纯阳与秦牧等人见到玄武舰渐行渐远,心中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说实话,若是沧澜宗的人在此刻动手,那他们还真没什么反制的手段。 这毕竟不是在宗门内,可以依托大阵与其斗勇。 秦牧此刻收回目光,面色略微凝重,同时带着些许狐疑。 难道对方真的只是有因为眼前机缘太过重要,而选择无视混元玄宗? 秦牧眺目四望,那万象天域的道子既然在沧州,就应该也会来到这里才对。 还是说,此人已经在沧澜宗的玄武舰上? 于平安的声音此时忽然响起:“师兄,你看那边!” 秦牧收起思绪,朝异象中央看去,顿时神情一震。 只见得,那条连接天地的脐带,在不知何时已然断裂。 而随之,是一道毫无预兆的震动! 那震动,并非实质,而是一股无比古老的意志波动,如无形巨浪般,卷过所有人的神魂,直抵人心深处! 修为稍低的弟子,如石猛等人,脸色当即发白,脚步虚浮,就要站不稳当。 “稳住!” 秦牧此刻也很不好受,作为体修的他,神魂之力本就薄弱,而方才那股震动,好似将所有人的心神崩成一根弦,再狠狠弹动。 就在这时,伴随飞舟甲板上李纯阳的一声轻喝,一股清凉之意瞬时激荡开来。 方才笼罩众人心间的不适之感,骤然消失。 天空之上的霞光,已不再缓慢的流转,而是极速被拖入中心之内。 有什么东西,在虹吸着这天地那至纯的能量。 在那中央,七色的光芒被吸入一处,却是混做了一个漆黑的小点。 世间骤然一静,秦牧在那一瞬甚至能够听到无数人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个黑点之上。 些许难以形容的极致光亮轰然爆发而出,随即,一道模糊,却又巨大无比的门户虚影,在那爆炸中浮现! “秘境入口,显化了!”李纯阳目光灼热,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其余玄宗之人,则无不紧张起来。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吴天。 “把好船舵,准备进发!”吴天朝负责法阵的几名长老呼道。 此刻,在陨星海上方,无数艘飞舟,其上亮起夺目的法阵灵光。 在最靠近那黑点的地方,沧澜宗的玄武舰,已是发出一声沉闷如巨兽的轰响。 就在那非金非石,仿若以法则构筑而成的巨门形成之时,已有一艘飞舟,毫不犹豫地撞入其中。 门下,光幕波荡,却再无任何动静传出。 这使得紧绷心神的人们,不禁得面面相觑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先锋 那艘率先冲入光门的飞舟,如同石子入深潭,隔了半响都无任何动静。 门户依旧矗立在那,沉静平稳,对在场人散发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因那光幕的存在,人们只能看到混沌无比的光晕,无人知晓其中情况,谁也不知那飞舟是进入了一处秘境洞天,还是被法则之力碾成了齑粉。 “怎么回事,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方才进去的人是死是活。” “我等就在此枯等不成,若其中真是秘境,率先进入的人,应当能有极大优势。” “急什么,你看沧澜宗的人都还按兵不动呢,莫说沧澜宗了,还有谢家呢……” 玄武舰之上,曾无敌背负双手,遥望远处那道巨门。 唐宇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也在这时,后方一名老叟在两名长老的带领下走来。 “宗主,找到了。” 曾无敌这才转过身,淡淡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老朽这些日子在学海城内翻遍古籍,终是找到,这片地区在上古时,的确存有一宗门,具体名字已不得而知,只知其神秘非凡,宗门符号,乃是以太阴为主。” 老朽言罢,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奉上,其上灵光闪动,显然记载了重要信息,见他续而言道:“根据零星记载推测,此宗门乃是古修,擅术法与符阵之道,而且,没有人见过其山门所在,只是将范围大概圈定于陨星海内。” 曾无敌接过玉简,闭目良久后才重新睁开双眼。 “宗主,若真是上古遗迹,恐怕危险远超预期,我等不如按兵不动,先让其他人进去探探。”唐宇在一旁言道。 其余几位长老闻言,也皆是点头附和,十分认可他的话。 曾无敌则是微微皱起眉头,盯着远方的巨门若有所思。 “风险大,说明机缘越难得,此般声势,自沧州有史以来,从未有过,若能得此中机缘,我沧澜宗何尝不能彻底称霸沧州,甚至是成为万象天域那般的霸主存在。” 曾无敌说罢,忽然下令:“副宗主,你带一队人,乘飞舟而入。” 唐宇一愣,随后领命而去。 不多时,玄武舰上,便有一艘小型飞舟而出,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步入光门之内。 而在另一边,谢家之人也早已到场,只是他们所在之处,乃是在光门另一侧,几乎是与沧澜宗相对的方向,由于光门遮挡了视角,他们并没有看到先前冲入其中的人。 谢明镜站在一位眉宇柔和的中年男子身边,态度恭敬。 “父亲,要不先派人进去探探虚实?”谢明镜提议道,他倒是与曾无敌想到一块去了。 “让谁去好,搞不好便是有去无回,这光门太可怖了,其中交织而成的法则之力,十分纯粹,因而纵然历经数十万载,依旧能令这光门保留至今,难以想象门后的世界究竟是何等存在,竟需要此等力量守护。”谢东明说着,已是深吸了口气。 他本就是优柔寡断之人,若非生了个好儿子,在谢家中也不会有今日地位。 谢明镜亦是知道父亲性格,当下便正色道:“总之我们是不能坐以待毙的,父亲还是派人进入,不论如何,都得先将前路探明,如今天下间,不知多少人正看着我们呢。” 听到这话,谢东明回过神来了,转而看向后方,叫出了二人,连艘小型飞舟都未曾指派,便要他们踏入光门之内。 谢明镜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落在光门上。 那其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 沧澜宗,飞舟上。 李纯阳也意识到,干等下去绝对不行,如他们这样弱小的宗门,若是不能抢占先机,只怕是永远也争不过沧澜宗那样的存在。 这时,他开口道:“谁愿意替本宗入光门,探明前路?” 此言一出,不论是杜浔还是王为之,都沉默了下去。 二位峰主尚且如此,更不必提其他的长老。 任谁都看出这活不好干,沧澜宗的人进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音呢。 这时,吴天已经抛出了自己的酒葫芦,道:“既然如此,我去就是。” 李纯阳颇为意外地看向吴天。 要知道在此之前,吴天可从没主动替宗门完成过什么任务。 但随之,便是担心。 李纯阳看出吴天的境界的确是恢复了一些,然而,却仅仅只到紫府境。 这样的境界,真能独自面对那光门中的凶险么? “我去吧。”这时,秦牧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颇为意外地看向他。 李纯阳当即道:“不可,倒并非是老夫不信你,而是其中的凶险如今无法预测,你境界低微,万一撞见什么凶险存在,怕是……” 秦牧看了眼远处的光门,道:“弟子以为,那光门之中,应当不会有什么凶险,至少暂时不会有。” “为何?”杜浔没忍住问道。 秦牧道:“这光门出现前,散发出的异象足以令整个州域所有人感应到,吸引这般多人,总不能是为了让我等于此地赴死,弟子猜测,这可能是上古宗门留下的秘境,为的就是吸引有缘之人,因而进入光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反而是最安全的。” “话是如此说不错,可你当真不怕?”李纯阳目光烁烁地看着秦牧问道。 秦牧一笑,道:“怕是有一些,只是弟子觉得,身为玄宗一份子,自要为玄宗做些什么,这也省得有人心中不平衡。” 这话一出,一旁的杜浔面色难看,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脸别了过去。 吴天皱着眉头,道:“我跟你一同去,我们师徒齐心。” 秦牧没再拒绝,只是看向李纯阳。 半响后,李纯阳点头道:“好,你二人先行一步,探明前路,以保全自身为首要。”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道玉令,放到秦牧手中。 “此为大衍令,关键时可为你抵命一道,你且收下。”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眼中爆发震惊之意。 大衍令,那可是历代宗主才有资格佩带的。 而如今,李纯阳居然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了秦牧? 这莫不是已在暗示什么? 当下的秦牧没想那么多,接过玉令,便与吴天一同登上酒葫芦,朝那光门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星辰古路 酒葫芦化作一道流光,载着师徒二人,撞向远处的光门。 在即将接触的刹那间,秦牧与吴天同时提了口气,灵力气血也随之翻涌而出。 谁也不知道门后究竟是什么。 秦牧虽推测门后不会有凶险,但也保不准。 就在接近光门之时,吴天再提速度,酒葫芦狠狠冲去,在与之接触的一刹那。 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撞击,而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二人在穿过光门的一瞬间,似与什么东西融合了,而后身体骤然一轻。 四周,是流转不息的绚烂霞光,如江洋涌动,秦牧的五感已变得十分扭曲,时间与空间,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他看向身侧的老师,发现吴天此刻的身影已经极度扭曲,几乎难见人样,但声音却是清晰很准确的传了过来。 “爱徒,你怎么样?” 秦牧立刻意识到,眼前所扭曲的不是吴天,而是他二人所处的空间。 “我没事。” 不灭轮回功与道海造化功轮番运转,秦牧守住心神,抵御周遭的空间压力。 忽然间,那轻盈之感越发明显,周围玄光涌动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 但耀眼无比的白光退去殆尽之时,秦牧与吴天,只感受到了一众无与伦比的失重感。 无处借力,令秦牧这样的体修几乎难以适应。 最后,是吴天一手拉住了他,将他摁在了酒葫芦上,同时递来一根带子让其抓住。 “这里,到底是……” 秦牧看向周围,发现他们所处之处,空荡荡的可怕,周遭没有任何存在,没有大地与天空,甚至没有多少光亮。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漆黑的虚空之中。 而在前方,终于可见一点事物,在那里,点点繁星闪烁,汇聚成一条蜿蜒曲折的璀璨光带,如一条,横亘与虚空中的河流……亦或者说,是路! 一条由星辰铺就的古路! 此刻,那无形的力量,正推动着师徒二人踏上星辰古路。 “这是何处?”饶是吴天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怔住。 二人脚下酒葫芦所散发出的微弱灵光,在这浩瀚星空中,渺小得如尘埃一般。 秦牧则是觉得新奇,道:“我们似乎来到了星空之间,那扇光门所连接的,竟是宙宇!”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这里乃是一处通道,最后总归是要将我们送往要去之处。” 吴天说着,站起身来,打算联络还留在门外的同门,结果却是发现,他们身后空无一物,所通过的光门,已不再存在! 吴天愕然,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此前进入的人都如石沉大海。 就在这时,秦牧眼尖的发现前方有什么东西正飘了过来。 亦或者说,正往前行去的他们,要撞上了什么东西。 待那些东西到了近前,才是看清,那是几道漂浮着的残破尸身。 不过,似乎并不是沧澜宗的人,他们身上的衣物,倒像是第一批贸然闯进光门内的人。 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躯被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仿佛被某种巨力揉捏过,而这些尸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在体表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脸上还带着死前的惊恐与绝望之色。 “是最早闯入的那批人,他们没等到光门稳定下来便踏入其中,最终应当是被不稳定空间之力硬生生碾死。”吴天言道。 秦牧心中凛然,这机缘果然都是尸骨铺就,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很快,二人便登上了那条星辰古路,在这里,却是有了一种脚踏实地之感。 他们从酒葫芦上下来,望着这无尽宇宙中绵延而去,如同长桥一般的古路。 “让开!”后方一道大喝传来。 吴天与秦牧同时向一侧闪身,就见得两名修士一头撞在了古路之上。 待他二人起身,看到吴天时不由一愣。 “吴老怪,你怎的在这里?” 这二人,正是谢家的修士,自然认得吴天。 吴天笑骂道:“老夫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们俩,谢东明就派你二人来探路?他倒是信任你们。” “哼!” 两名谢家修士起身,理了理衣襟,而后看向前路,不由也为之惊叹。 他二人,乃是一对亲兄弟,兄长为谢星,弟弟名为谢辰,乃是谢家一缕分支出身,与谢东明是同一辈,但家族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这里到底什么情况,真将我们送到宇宙中了不成?”此刻,谢星看着吴天问道。 吴天没好气道:“老夫还没跟你们熟到这种地步,纵然有情报,也不会分享给你们的,诺,这是我的亲徒儿,就是他脚踩谢明镜,夺得魁首的。” 说到后面,吴天一幅炫耀加臭屁的模样,惹得谢星谢辰俩兄弟十分不悦。 “你弟子生猛关你何事,倒是你这老怪,脸皮太厚了一些,当年睡了我谢家仙子,若不是家主仁慈,早将你打得形神俱灭。” 说罢,二人也不打算理睬吴天了,虽与吴天相识,但也显然未将他放在眼里。 总共四人,一前一后顺着星辰古路往前而去。 脚下,是璀璨星河,头顶却是虚无,而前方,更是不知目的所在。 往前去了不知多久,四人又撞见了尸体。 这一次,是沧澜宗的人。 六名沧澜宗长老级的人物,横尸与星辰古路旁。 秦牧蹲下看了一眼,发现这六人身上,皆有伤痕,而且像是人为的。 “窝里斗,可能是他们认为这星辰古路尽头有大机缘,先一步将身边竞争者给淘汰了。”秦牧淡淡道。 沧澜宗,那是弱肉强食之地,宗内竞争尤为激烈。 在这样的体系之下教导出来的弟子,往往自私到了极点,能干出什么事都不足意外。 “我们得加快点速度了,这些人死了有一会儿,说不得此刻他们的人,已经见识到了终点的风景。” 说罢,吴天与秦牧对视一眼,都说要提速,然而却故意慢了一步,让听到他们对话的谢星与谢辰先没绷住,抢在二人前头而去。 吴天与秦牧见状都是一笑,前路危险重重,还有沧澜咋的人,他们自是不会当这个大头兵。 他们眼下焦急的事是,深处这星辰古路上,没法联系同门,随着其他宗门派出的探子越来越多,总归是要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广寒宫 秦牧与吴天的脚步虽说不快,但也前行了足够长的时间。 长到,令二人都有些被这星空古路周围的寒气所迫。 前方,谢家那俩兄弟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不知何时,忽然停住。 等到秦牧与吴天赶到那处时,也骤然愣住了。 无尽黑暗的虚空深处,那似能吞噬人心的黑暗之中,正散发出一点柔和而皎洁的光辉。 那光芒并非耀眼,却有种穿透万古而来的清冷与孤绝。 那光芒的源头,竟是一座宏伟瑰丽的宫殿。 或者说,在星空古路的尽头,竟是一处宫阙!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谢星喃喃念出这句诗句。 “怎么会是一座宫殿……”吴天则是略带疑惑。 这无尽虚空,没有丝毫灵气,在这个地方,怎会出现一座宫殿呢? 莫非,是有至强者,在自己陨落前,将墓地设于这虚空之间? 随着四人靠近那座宫殿,那瑰丽的景象越发令他们讶异。 宫殿通体由散发冷光的白玉筑成,檐角飞翘,雕栏画栋,精致得无以复加,它矗立一片白色苍茫的大地之上,阴冷、孤傲,甚至极具道韵! 宫门上方,有牌匾一道,其上题有三字。 “广寒宫。” “莫非我等已来到太阴星上?”谢星震惊无比,满脸骇色。 所谓太阴,也就是夜夜可见的月星,而广寒宫三个字,更是牵扯到上古的一位大帝。 “竟是此地!古籍中偶有提过,广寒乃是太古月宫仙阙,是传说中太阴大帝的道场,我们竟……身临此处?”饶是吴天,此刻也懵了,难以回过神来。 整片大陆有五大州,流传着无数关于月宫的传说。 许多人甚至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谁也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站在这广寒宫前。 唯有秦牧盯着已经敞开的宫门,皱眉道:“看样子沧澜宗的人已经进去了。” 谢星与谢辰立刻反应过来,这广寒宫若真是那位太阴大帝的道场,指不得有多少宝物,说不得还能寻到传说中的帝器! 如此良机,岂能让沧澜宗占去! 想到此处,二人快步而去,刚一闯入宫门,便有一道清冷无比的月辉骤然浮现,从中凝聚出两道身披甲胄的卫士虚影,两柄长戈交叉,拦住谢家兄弟二人的去路。 “闲人止步,擅闯宫阙者,斩!” 谢星与谢辰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对方只是残灵之时,面色一沉。 “哼,区区残灵,也敢挡路?” “破!” 兄弟二人同时出手,灵光如刀斧劈去。 然而看似强力的攻击落在两名卫士身躯之上,立刻便被悄无声息的吸收,毫无波澜。 那两名长戈卫士轻轻一划,两道凌厉无比的月刃斩向二人。 谢家兄弟虽全力阻挡,却依旧被震得倒飞而出。 区区残灵,便有着能伤及紫府巅峰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吴天毫不留情面地大笑起来,笑完过后,讽声道:“谢家的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可是大帝道场,是你两个凡夫俗子能闯进去的么?” 谢星与谢辰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盯了那残灵一眼,旋即恶狠狠地看向吴天。 “有本事你来?” 吴天没脸没皮地回道:“我可没本事。” 秦牧也是拿自己这老师没办法,毫无为人师长的样子,这嘴贫起来,倒像是孩童一般。 而就在这时,几道破空声忽然来袭。 众人看去,只见得沧澜宗副宗主唐宇,率领门内几位长老,共有十人,脸色阴沉地回到此处。 他们第一眼便见到了此处的秦牧与吴天,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当下发作。 “呵呵……我说谁来了,原来是混元玄宗的老狗与我门下的叛徒。”唐宇冷声道。 秦牧皱眉,吴天生怕自己徒儿的暴脾气压不住,抢先一步呛回声:“谁是叛徒,我可是亲眼见的,几位你的同门被抛尸路旁,你们是第一批进来的人,谁杀的?” 唐宇面色一沉,喝道:“你以为老夫会杀害同门?” 吴天撇了撇嘴,道:“我只看到了事实,放心,只要老夫还有谢家的这两位活着,一定会将此事告诉曾无敌。” 唐宇瞥了眼谢家兄弟,似也认出了二人。 令他奇怪的是,这吴天扯着谢家做大旗,而这二人居然毫无表示,似乎与其私交不错的样子。 “大胆,副宗主岂会残害同门,杀我们那几位长老的,另有其人,我等一路追至这里,他躲进月宫之内,我等闯入不得,才寻求其他入口!”一位沧澜宗长老在此时站出来道。 闻言,吴天与秦牧顿感意外。 在唐宇他们来之前,还有人先一步到了么? 或许,是趁光门还未稳定第一批闯进来的人? 不对,唐宇身为沧澜宗副宗主,沧州有几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几位长老又扬长而去? 这要么是沧澜宗的人撒谎了。 要么,是此处,还有更可怖的存在! 唐宇看了眼宫门,嗤笑道:“看来你们也拿守宫的残灵没有办法。” 此刻,谢星走出道:“如今身在此处,无法联系外界,只能我等携手并进,若唐副宗主以为靠自己便可入宫,我等愿退下任你施为。” 唐宇思忖了半响,旋即笑道:“谢家的兄弟说哪里话,我沧澜宗向来与谢家交好,你我乃是兄弟宗门,至于这混元玄宗,呵呵,老夫不杀他们就不错了,合作是断然不可能的。” “无妨,我二人与吴老怪也合不来,不必理会他!” 就在谢星与唐宇对话之时,秦牧已是走到了宫门之前。 两尊残灵守卫,就这么冷冷地注视着他。 秦牧体内的旺盛的气血,按理来说,应该会与这月宫所散发的阴寒之气相抵触。 但不知为何,秦牧此刻却有种异样的舒畅之感,气血运行好似都通畅了不少。 应当是自己体内这至刚至阳的气血,与这月宫的极阴极寒之气,有相得益彰之妙。 “你小子要做什么?”唐宇冷眼扫去。 只见得秦牧站在残灵守卫之前,忽然深吸了口气,便朝其中迈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太阴大帝 “你一个化龙体修,找死不成!?”谢星见到秦牧走去,忍不住言道。 秦牧却是仿若未闻,专注于自己脚下。 唐宇等人的目光则是变得玩味起来,一幅看好戏的姿态。 当秦牧一步稳稳踏入宫门范围,那预料之中的攻击,却并未发现。 守卫宫门的残灵,只是低头看着秦牧,长戈依旧交叉,但却是往上抬了一分。 这一抬,倒像是某种邀请。 此刻,秦牧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丹田之中,那颗漆黑古珠早已缓缓转动,所释放出十分柔和,却又纯净无比的气血。 秦牧再往前而去,直至……穿过了那交叉的长戈,守宫残灵也并未发起任何进攻。 门外之人,此刻呆住了,已陷入彻底的寂静之中。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竟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看似不欢迎任何人的守宫残灵,却偏偏对秦牧网开一面? 唐宇脸上的讥笑瞬时凝固,如同被人抽了一巴掌般,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谢星与谢辰俩兄弟则是张大了嘴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我俩全力攻击都被招架,还反被打了回来。” “这小子,凭什么能进去,难道说只许体修进入?” 吴天短暂愣了半响,随后大笑起来,嘲讽众人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天选之子哈哈哈哈,看见没,尔等入不得的月宫,我徒儿随便就能踏进,这是天赋,你们还是在外面发愁吧!” 说罢,吴天抬脚也走去,却是被两道长戈横在面门之前,守卫宫门的残灵,身上月辉闪烁,他微微退后小半步,道:“老夫是随徒儿一起的,也不让进?” 残灵没有言语,只是冷峻的气息已表明一切。 吴天只好完全退了回去,透过两尊残灵的缝隙看向秦牧背影。 “唐副宗主,看来这广寒宫分得清浊,并非仗着人多势众或是修为高深,便可准许进入,晚辈,就先一步,前去瞻仰大帝风采了!”秦牧的声音传出。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眼见秦牧朝着宫内而去,唐宇再也按捺不住,朝手下长老们爆喝道:“给我轰,不管动用何等灵宝,给我打碎这两道残灵,若让那小子得了大帝机缘,尔等与我,也只能提头去见宗主了!” 沧澜宗长老们一听这话,毫不迟疑地从纳戒中翻出各式灵宝来,招呼着便往残灵身上轰去。 同时,残灵一如活着的武神般,招架来袭的进攻。 一时间,这宫门前变得好生热闹。 而这一切,已与秦牧无关。 他已置身一条宽阔无比的白玉大道之上,周围,有着通天的玉柱,其上刻着繁复无比的图案。 其上,有翩翩起舞的仙人,有神色冷漠的踏云天军,亦有多种繁复古老的轨迹组成的大道符文。 每一笔,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道韵,直冲人心。 秦牧轻吸了口,周围那纯净至极的清冷灵气,便涌入鼻腔之内,令他这体修也能清晰感受到。 同时,丹田中的漆黑古珠,开始缓缓吐纳这些清冷灵气。 方才,大概也是漆黑古珠的存在,让秦牧得以进入广寒宫。 也就是说,这处地方,欢迎的不是他,而是古珠! 周遭玉柱之上的图案,有着莫名魔力般,秦牧险些心神恍惚,不敢再多看。 继续深入下去,见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厅,周遭暗香涌动,磬人心脾。 当秦牧走进去,就见得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白玉雕像。 那是一位女子。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其余自然垂落至腰际。 她的面容被一层淡淡的月辉笼罩,看得不甚真切,却能感受到一种超越凡尘的绝美与清冷。而秦牧,则能从那模糊的面容中,清晰的感受到其目光,似正望向无尽遥远的星空,带着永恒的宁静,以及一种睥睨诸天的无上威严。 仅仅是站在雕像前,就能感受到那跨越万古岁月而不散的帝威,秦牧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喃喃道:“这便是大帝真容么?” 秦牧拱了拱手,又觉不敬,俯身一拜。 而后,秦牧才扫向大厅内其他地方。 在这玉像之后,还有不少事物。 绕过玉像,就见一张玉质案桌,一把瑶琴,一枚玉简,以及……一只白玉茶杯。 秦牧的目光先是被那茶杯所吸引,只因此刻,那茶杯之中,竟有着小半杯的清澈液体。 他忍不住俯身过去一嗅,瞳孔立刻一缩。 这茶杯之中的东西,竟有着玄妙至极的药香之气! 这座宫阙,不知尘封多少万载,而这茶杯中的茶水,竟还有如此浓烈的香气,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牧端起那茶杯来,再嗅了嗅,分不清其中是何东西,但也不甘如此浪费,从纳戒中找了个存放丹药的玉瓶,将茶水倒了进去。 这时,秦牧的目光才落到那瑶琴之上,立刻便又移不开眼了。 当下才反应过来,此处乃是大帝道场,所出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简单! 而这瑶琴,似乎是一件品阶不低的灵宝,甚至很有可能是沾染了帝道气息的帝器! 秦牧眼中精光一闪,将瑶琴也收进了纳戒之中。 守卫宫门的残灵不知能够抵挡多久,但不论如何,等到后方大部队开到此处,这里必然被洗劫一空。 与其便宜他人,不如他秦牧现在先收了! 最后,才是那玉简。 此种玉简,往往都是修士以神识,将信息刻入其中。 不论何人拿起,都可与其心意相通,读到其中信息。 秦牧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能忍住,选择直接将意识探入其中。 “诸天星力斑驳,此处断生已久,再难往复……” “太过清闲,而我却寿命无多,真想再回到那日。” “想弹琴一曲,险些忘了如何去奏。” 里面一条条,是十分碎片化的信息,好似某人闲暇时随意留下。 就在秦牧阅读之时,忽然他背后寒毛炸起。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其他存在的窥探,立刻收拢精神,朝着大厅一处角落望去。 在那里,一道人影飞快闪过,几乎看不清楚。 秦某却是面色大变,发动雷极步立刻追了上去。 宫门外的动静还未停止,这个时候,除了他以外,应当不会有人踏入此处! “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群雄毕至 秦牧循着那道身影追去,穿过了几重回廊,这才发现,这处宫殿不仅极大,而且布局玄奥。 追逐之下,那道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只见得是一道白影,身姿灵巧至极,与主殿的玉像十分相似。 秦牧感到心中莫名发寒,这座广寒宫从开始到如今,一切都十分诡异。 若此处真是数十万年来无人涉足过的地方,为何茶杯中的灵液尚在? 那道人影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广寒宫中的人,还是在门户大开后趁机混进来的? 秦牧想起了方才沧澜宗的人所言之语,莫非那几个沧澜宗长老的死,与方才那道白影有关? 他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座大殿之前,不知前路有着什么,但体内的古珠,却是始终未停,不断吸收着周遭溢散于空气间的灵气。 秦牧散开感知,来到大殿前方,推门而去。 比起方才的那座主殿,这座大殿小上许多,而其中,却是排放着一列列书架。 秦牧一时看呆了眼,立刻走上前去,拿起架子上的一本古书。 然而,这些书籍乍看之下似是完好的,但一接触到人的手掌之时,立刻烟消云散。 秦牧怅然若失,因为这些书籍,很有可能是数十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功法。 相传在太古之时,修行之法与现在大有不同。 那时候的修士,几乎都是灵体双修,以此证道。 他又尝试触碰其他的书籍,而此刻一阵风刮了进来,书架上的所有书籍,全都化作飞烟。 秦牧只好往前而去,在这间大殿的尽头,看到了一块牌匾,其上有着三个十分古老的文字。 那笔记如龙蛇一般,又像是符箓,只是一眼便令人望而生畏。 “过不了多久其他人便会进来,我应当尽快探索,否则其他人进来,怕是连喝汤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与玄宗。” 秦牧心神落定,走出了那间存放古籍的大殿,又闯入了一旁的偏殿之内。 偏殿之中的设施更为简单,地上整齐排放着数十个蒲团,以及一些案桌。 秦牧猜得没有错,这里既有可能是广寒宫的功法楼,而此处偏殿,兴许是弟子借阅功法暂时研学的地方。 当秦牧走出此处之时,就听到宫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他眉头微皱,抬步而去。 …… “残灵已破!” 广寒宫门前,不知是谁发出一道喝声。 而后,人群如潮般冲入其中。 就在唐宇等人方才与残灵胶着战斗之时,越来越多的修士通过星空古路来到此处。 也是在这些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两道残灵终于被破去。 唐宇面色冷峻地看着冲入的人群,并未第一时间踏入其中,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过多时,曾无敌便带着沧澜宗的人赶到此处。 “宗主!”唐宇立刻前去。 曾无敌看了眼宫门,随后道:“这里到底是何情况?” 唐宇便立刻将他们从门户进来后到此地期间所有的事讲述了一遍。 其中,包括他们在路上碰到一个神秘女子,几乎弹指间便杀了数名紫府境长老。 这也是为何,唐宇并不着急先入广寒宫内。 那女子是十分可怕的存在,贸然进去,说不得会增添伤亡。 至于广寒宫内有关太阴大帝的传承与秘宝,倒是不怕被别人多去。 此前他们早已围绕广寒宫搜寻了一圈,宫内有禁制,其他地方借出入不得,唯有宫门这一个出入口。 他沧澜宗的人只要守住此处,任何人也别想轻易走脱! 曾无敌听完唐宇的话后,先是赞赏了他的做法,旋即对其道:“你与我一同进去,其余人守卫此处,可进不可出,若此处真是太阴大帝的道宫,帝器与帝法必然就在其内!” 曾无敌此言有十足的考量,一来,这一次沧澜宗门内精锐尽出,凭诸多长老弟子,足以守得此宫门。 二来,他与唐宇入内,凭借他二人实力,也足以掌控宫内的形势。 几乎就在曾无敌下令并行动的同时,混元玄宗的人马也抵达了此处。 星空古路有着特殊的禁制,飞舟无法使用,因而人们几乎都是一路疾奔而来。 留在此处接应的吴天,立即与宗内人汇合。 李纯阳一眼便看到秦牧并不在此处,出声询问:“怎就你一人在此?” 他话中,似还带有几分问责之意。 吴天心中腹诽,看来宗主的确将他这弟子看得极重,当下解释道:“我那徒儿已经先所有人一步入宫了,目前里面的情况暂不清楚,但许多人都冲进去了。” 李纯阳略感意外,秦牧先所有人一步入宫是何意思? 莫不是在其他人还不得入宫之法时,他便进入其中了? 眼下却是不容他多想,当下对门人们道:“随我入宫,但不可单独行动,眼下不知情况,入宫后先找秦牧!” “得令!” …… 广寒宫内,秦牧通过那声巨响以及主殿处传来的喧闹,便知道其他人已经杀了进来。 他并没有再回主殿,而是继续探索周围。 这处广寒宫,看起来不像是一座道宫那么简单,倒像是一座完好的宗门。 不仅有功法阁,秦牧甚至还见到了供弟子休憩的寝宫,以及盥洗之处。 这里应当还只是广寒宫的外围,秦牧发动雷极步,朝深处而去。 到了广寒宫后方,喧闹暂时被隔绝,周遭又陷入到那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只见,一座琉璃似的宫殿矗立在前方,殿顶之上,似有一颗闪闪发亮的明珠,整个广寒宫的光源,皆来自于那颗发光灵珠之上。 秦牧毫不犹豫走入其中,刚一踏入那琉璃殿内,他便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他立刻抽出玄尺,朝着那处而去。 随着秦牧走近,那呼吸声也变得越发清晰,声音轻微,缓慢。 他挑起一道白帘,就见得一道白衣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那处。 白色衣裙之上,可见血迹。 秦牧目光一沉,冷冷问道:“足下何人?” 那身影骤然回首,当秦牧看到其面容之时,不由一惊。 “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女帝 蹲在那处的,是一个少女。 更确切的而言,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少女。 她一身月白宫装,容颜清冷绝丽,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却又带着某种不谙世事的懵懂。 令秦牧惊讶的是对方眼睛,如黑色宝石般迷人,却又纯净无比,此刻她看向秦牧,正带着好奇与畏惧。 秦牧后退了两步,眼前女子,与主殿之中的玉像,实在是太过想象了。 虽说他并未见到那玉像的真容,但是身形却是八九不离十。 可那玉像,乃是传说中的太阴大帝。 莫非其真的活到了现在? 能获封大帝者,必是帝道境强者。 然而,人寿终有时,哪怕是帝道强者亦不例外。 如王道境高手,寿命五百载,皇道境高手,寿元八百载。 帝道境,则是一千余载,通过某些丹药可以延年益寿,但顶多延续寿命二三百载。 许多家族宗门的顶尖强者,会选择以秘法沉睡,暂时冻结寿元,但也至多在昏睡中度过五百载罢了。 太阴大帝,那可是据此数十万载的人物! 除非其证圣成神,否则绝无可能活到现在! “冷……”这是那少女说出的第一句话。 秦牧有些错愕,他扫视了眼周围,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才继续道:“你是沧州的人,哪一宗门的?” 那少女闻言,脸色忽地一变,上一刻还人畜无害,却在下一瞬散发无尽威严。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秦牧猝不及防,当他想要退去之时,却已晚了。 此刻,他身体仿若石化一般,竟动弹不得,硬生生僵在那处。 而白衣少女已经起身,脸色变得波澜不惊,一双眼,似能洞穿万古。 她缓步朝秦牧走近,而随着她的接近,秦牧便感受到了极其可怖的压力。 比当日在九重玄天塔中所遭受的重压还要可怖万倍! 他的骨头噼啪作响,似都要碎去般。 少女伸出了手,就这么刺入秦牧丹田之中,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秦牧却是吼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目眦欲裂地望着对方。 最终,少女似乎在秦牧腹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手指往外一勾。 一颗黑色,散发着无穷神秘气息的珠子,出现在她两指之间。 秦牧彻底愣住了,同时眼中被绝望铺满。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漆黑古珠的实体。 这颗来历神秘的古珠,可谓是再造了秦牧,而这也是他唯一的大隐秘,在此之前,除了九重玄天塔内的玄朝太上皇,再无一人察觉到古珠的存在。 而这少女,却是硬生生将古珠从他体内挖了出来! 她一双眼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古珠,声音冰冷而毫无感情。 “炼天魔珠,竟在你这毫无根基的人身上。” 随着她话音落下,秦牧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虽依旧无法行动,却能令他开口说话。 “你是谁?”秦牧问道。 其实,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因为此刻笼罩于他身周的压力,并非是来自功法,而只是威势! 只靠威势,便能让一个化龙体修动弹不得。 除了帝威,他想不到其他的。 “来我宫中,却连我是谁都不知?” 少女,更确切的而言,是太阴女帝,此刻忽然张开樱唇,朝着古珠轻轻一吸。 霎时间,那古珠中流淌出一股无比炙热的力量,然而刚到其唇边,却又立刻缩了回去。 太阴女帝略微一惊,语调中带有数分诧异:“竟已认主?” 她看向秦牧,眼神犹难置信。 下一刻,她伸出带血的玉手,狠狠掐住秦牧的脖颈,将他举起。 “你拿了我的瑶琴,便要替我做一件事,不答应,现在便除了你。” 此刻的秦牧几乎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手段,艰难出声道:“你说!” “保护好我。” 在秦牧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说完这话的太阴女帝,忽地如泄气一般,他也因此双足落地,周遭那恐怖的威压骤然消散。 眼下的太阴女帝,又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双眼中带着懵懂与好奇。 她看了眼手中的古珠,兴许是因为看到了血,立即将其丢弃。 然而,古珠还未坠地,便化作一道红光,射入秦牧腹中。 秦牧看着腹部一个血淋淋的洞口,面容一阵抽搐,好在,这种伤势对于不灭体而言不算什么,只需一时半刻便能恢复。 当下要命的是这少女。 他似乎明白了太阴女帝方才的话。 对方刚才一定是觉醒了原本的力量,只是这种状态并不持久,眼下的太阴女帝,看起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因而需要他人的守护。 但说实在话,刚才对方给秦牧带来的感觉实在太过危险。 因而哪怕此时眼前的少女再无害,秦牧也只想远离。 “在下并未答应,算不得食言!” 言罢,秦牧便朝后退去。 哪成想那少女却是追了上来,忽然抱住了他。 “暖和了,嘿嘿……”这是少女的第二句话,伴随一声憨笑。 秦牧只感觉一阵冰凉侵袭而来,这少女好似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也难怪她会觉得冷。 被她抱住,秦牧甩也甩不掉,头疼无比。 想来是太阴女帝用了某种秘法沉睡,时至今日才醒来,或许也是因为这种秘法,才让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少女,亦无帝道实力。 但,肉身却是实打实的帝道境,某种方面而言,这少女目前的肉身,比秦牧还要强横! …… 此时,那主殿之中,修士们几乎已将此处挤满。 大家都在那玉像之前,瞻仰帝姿。 就在这时,曾无敌快步而入,来到玉像之后,当看到那案桌之时,不由一愣。 此刻,他目光正落在那有着清晰印痕的桌面之上。 “此处,残留浓郁帝道气息,定是有件帝器在此,被谁取走了?”曾无敌朝后方众人喝道。 人们面面相觑,有人道:“我等入此,见大帝玉像在此,皆不敢造次,更无人敢僭越,无一人到那玉像之后!” 曾无敌一愣,瞬时反应过来。 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人先行入宫了。 那便是,秦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冰心丹 秦牧此刻正望着如八爪鱼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太阴女帝,不由一阵头大。 对方肉身力量强于自己,因而挣脱不得,秦牧亦不敢动手,鬼知道会不会刺激对方觉醒帝威。 他心中满是无奈,只能如哄小孩一般道:“小妹妹,你能先松开我么,等会其他地方就有坏人过来了,你与我留在这里,很危险!” 少女抬头,一阵委屈道:“我不叫小妹妹,我叫曦月,宋曦月!” 秦牧无奈,点头道:“好好好,宋曦月,你能松开了我了么,我被你抱得太紧,快喘不过气了,别忘了,我还受伤了。” 宋曦月却是不管不顾,将头埋在秦牧胸膛之间,全然不顾秦牧腹部的血洞和她已满是血迹的白衣。 秦牧叹了口气,自知是摆脱不了,他必须得先离开此处,因为他已经感知到,有人正朝这里靠近。 他只能任由宋曦月抱着,穿过这座琉璃殿的后门而去。 这广寒宫内,大殿不知多少座,而除了最中央的琉璃殿以外,其他大殿模样上大致不差,就好比眼前,又出现一座与此前所见十分相似的宫殿。 后方,已经有人闯入了琉璃宫中,秦牧没有停留,只能往那宫殿内而去。 刚一进入,他便嗅到了十分奇特的丹香之气。 “莫不是丹房?” 秦牧有些激动,他虽是头一个进入广寒宫的,但说实在话,所得之物也并不多。 除了那一把瑶琴,一杯灵液,一枚玉简外,再无其他东西。 只是他很怀疑,这丹房中的丹药,会不会与功法阁里的古籍一眼,一接触外力,便会破散。 “里面,有好东西,给哥哥治伤!”死死抱着秦牧的宋曦月此刻抬首言道。 秦牧一低头,就瞧见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蛋,他问道:“不如,你给我说说,宫里的好东西都在哪,作为奖励,我让你一直抱着怎么样?” 面对秦牧的提议,宋曦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手指朝一侧指去。 秦牧一看,那里乃是一处耳房,立即走去,其中,一座半人高的玉质丹鼎,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 这丹鼎造型十分古朴,三足两耳,鼎身上,依稀见得日月星辰以及各种难以言状的图案。 虽已历经无数岁月,却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令秦牧惊讶的是,那浓烈的药香,正从丹鼎内源源不断散发而出。 “有东西在里面?”秦牧看向怀中的少女。 宋曦月用力点头。 秦牧走去,伸手触碰丹鼎时,略感意外。 此丹鼎,居然是冰的。 绝非广寒宫本就冰凉的环境,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由内而外的冰凉之感。 他俯身瞧向鼎中丹室,果然就见得六颗晶莹丹药置于其中,其表面,还有繁杂的灵力纹路,似乎是炼制出不久的! 秦牧毫不犹豫将那六颗灵丹抓出,这些灵丹,竟给他的掌心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寒气。 他立刻将丹药收入纳戒,看着已经结了霜的掌心,感到十分诧异。 “这是什么丹药?” “冰心丹,服一颗,睡三千年,曦月……已经吃下好多颗了……”宋曦月说着,用脸蹭了蹭秦牧的胸膛,随着她吸收秦牧的体温,此刻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秦牧则是低头沉思,看来自己猜的没有错。 宋曦月,或者说太阴女帝,就是靠着这种丹药,一直在广寒宫内沉睡。 只不过,她需要每过一段时日便苏醒过来,重新炼丹服药。 这一次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广寒宫门户显露,而他也因此踏入了此处。 “丹鼎别忘了,这也是好东西,没有它,炼不出冰心丹。” 女帝都发话了,秦牧没有客气的必要,直接将丹鼎也给收走。 本以为此处还会有其他东西,但却是出人意料的空荡荡。 整个丹房,出了一些陈旧的摆设外,也就这座玉鼎有价值了。 甚至可以说,整个广寒宫,有益之物并不多! 不过细想也是,太阴女帝在此不知沉睡多久,中途怕是醒来了上百次。 而这里又与世隔绝,纵然是有灵物,也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秦牧走出丹房,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银色剑光便斩向他来。 他面色一沉,浑身气血翻涌,呼出的灼热之气,令挂在他身上的宋曦月倍感舒适。 同时,以手中玄尺一扫,将那剑光打落。 不远处,一名持剑道人立在那里,正眯眼看着秦牧。 “好小子,竟先一步老夫抵达此处,你是何宗门的?”持剑道人厉声喝问。 秦牧冷笑道:“足下已想取我性命,现在才问来历,是不是晚了些?” 言罢,他也不跟这道人客气,手中玄尺不断拍出,气血涌动成罡,不断轰击而去。 那道人法号眉山,也非等闲之辈,已有半步紫府境的修为。 而在见识到秦牧这独一无二的体修手段时,便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不知,这秦牧身上怎还挂着一个女子…… 眉山道人持剑而动,霎时间,化作剑光千道,如水波粼粼而来。 两股攻势轰然相撞,竟旗鼓相当。 眉山道人当即道:“原来是混元玄宗的高徒,交出你所得之物,饶你不死!” 言罢,他掐出一张符箓,全然没有留手之意,随着符箓熊熊而烧,一道金色虚影在一旁逐渐凝实,持一杆大戟朝秦牧横扫而去。 眉山道人亦为停留,而是与那符力凝聚出的符将一左一右夹击。 秦牧一边迈动雷霆步后退,一边以手中玄尺抵挡那金色符将的攻击。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宋曦月,只见得闭着眼睛,竟已是睡得香甜。 “铛!” 眉山道人一剑劈来,狂涌的剑气几乎将后方大殿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然而这一剑实打实落在秦牧玄尺之上,并未撼动他分毫。 反到是眉山道人眼中一惊,一剑落下,那反震而来的力量,令他手臂发麻。 他虽是半步紫府境的修士,但自认为靠他的本事,寻常紫府初境亦能对付。 万万没想到,竟一时间奈何不了一个化龙体修! “真是好本事,可惜,你今日还带了一累赘,贫道杀你,易如反掌尔!” 眉山道人身形一顿,由身侧金色符将接过攻势而去。 见他咬破指尖,从剑身上一划而过,整个剑身,忽然大放金芒,无数凌厉剑气,凭空而生,凭空而聚,经由眉山道人调动,涌动如长龙般席卷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供血 琉璃殿后剑气如龙,此处打斗,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曾无敌率先感应到秦牧的气息,当即身形一闪。 然而,当他跃过琉璃殿来到那丹殿之前时,只见得眉山道人躺在那处,手中握着一柄残剑,半个身子都已粉碎,却仍未气绝,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曾无敌眉头一皱,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战斗结束,而秦牧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了。 他看着眉山道人,冷声问道:“那小子人在何处?” 眉山道人张了张口,眼中仍保留惊恐之意。 “大……大意了!” 就在方才,眉山道人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就在他发动剑气进攻之时,秦牧忽然摆脱了符兵,几乎就在瞬息间接近他,黑尺抽动,他以手中剑勉强招架两招,终是在第三招落败,成了眼下这幅鬼样子。 不多时,唐宇以及其他人也赶到了此处,眉山道人此刻已经彻底气绝,其惨状令不少人眉头轻皱。 “宗主,我等到处都看过了,并无所谓的灵宝,更无传承,要么是本来就没有,要么是被秦牧那小子全收走了!”唐云汇报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皆是心思各异。 他们不相信,偌大一座广寒宫,竟无任何秘宝传承,因而几乎所有人都笃定,广寒宫的宝物,就在那秦牧身上。 “整个前宫已经搜遍,毫无所得,眼下,也唯有后方那片宫殿群还未涉足,秦牧兴许也藏在其中,曾宗主,我等随你而来,还望能在你带领之下,取得太阴大帝传承,到时还望莫要独享才好!”此刻,人群中一位紫府境修士高声言道。 曾无敌看向那人,随即道:“是玉虚宫的道友,这个倒是好说,帝器帝法,我沧澜宗只取其一,诸位若愿意合作,另一物,愿交由诸位!” 他们还未见到机缘,却是已经商议起如何分配了。 另一边,谢明镜与谢东明并排而立,在其后方,乃是谢家的精锐,包括谢星与谢辰俩兄弟。 对曾无敌方才的话,谢东明嗤之以鼻,道:“这姓曾的倒真会唬人,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独享此处秘藏,这些人若是信他,也是活该竹篮打水。” 谢明镜摸了摸下巴,略作思索后,道:“父亲,当下关键,在于找到秦牧,他是头一个进入广寒宫的人,甚至可能已经接触到了帝器。” 谢东来微微点头,道:“嗯,为父明白,等寻到他,我们将其拿下,不怕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谢明镜看向其父亲,却是在此时摇了摇头。 谢东来一愣,问道:“吾儿有更好的计策?” “计策谈不上,只是如今,不论是混元玄宗还是他秦牧,都树敌颇多,更有沧澜宗这座大山压着,父亲何不帮秦牧一次,以换取帝器或是大帝传承,这样,也可皆由混元玄宗,来抗衡沧澜宗,此宗若势大,非谢家愿意看见。” 谢明镜此言令谢东来愣了又愣,随后便是羞愧难当。 作为谢明镜的父亲,他的眼光竟显得如此狭窄。 方才他只顾着秦牧身上可能掌握的帝器,已完全忽略,要得到帝器,与沧澜宗争夺是在所难免的。 而一旦沧澜宗做大,谢家还能有如今的地位么? 所以,他谢家不仅仅要夺得帝器,亦要趁机压制沧澜宗。 若选一个傀儡当排头兵,没有谁比混元玄宗更合适让他们来摆布。 “还是吾儿目光深远,只是,那小子毕竟击败过你,若是放过他,你心中……”谢东来又道。 谢明镜一笑,道:“父亲,一场小败何足挂齿,我早已不放在心中,倒是对那秦牧有几分敬畏,可惜,我与他,此生都成不了朋友了。” …… 秦牧一头撞入一处大殿之中,在他怀中的宋曦月也已醒来,此刻,她仍舍不得松开秦牧,只是抱得没有方才那么紧了。 “你要去哪?”她问道。 秦牧坐下,依靠在殿内的柱子旁,道:“我比其他人先到这里,他们一定认为我已经得到了什么东西,而且,其中还有仇人,若是被他们找到,我便难脱身了,所以只能先躲藏。” 宋曦月闻言一想,而后问道:“他们是坏人吗?” 秦牧笑道:“不完全是,我的同门也在其中,只是目前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续问道:“这广寒宫内,可还有其他出口?” 宋曦月十分干脆地摇了摇脑袋,道:“这里没有任何出口,入宫之人,都是要在此处待到死亡为之。” 此言一出,秦牧颇有些傻眼了,他立刻问道:“若是按照我们进入的路线返回呢,也不行吗?” 宋曦月道:“你们通过星空古路而入,星空古路并不会断绝,但是外面的门户却不会再开启,因而,哪怕是原路返回,你们也只能迷失在星域之内。” 秦牧眉头深皱起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啊,当初在星空古路上的时候他便发现了,那里是回不去的。 “为何会这样,你也不打算出去了么,一直待在此处,未免太乏味了!”秦牧又道。 宋曦月笑道:“那门户只可进不可出,这样说你能明白吧,就是……另一个我,需要一些东西,不论是炼丹,还是维持此处的灵力,因而这一次,是强行开了门户,为的是,给此处续命。” 秦牧愣了半响,彻底反应过来。 这所谓的广寒宫,压根不是什么秘境,更不是什么机缘所在。 而是太阴女帝,为了给自己以及这处地方续命,故意抛出的诱饵。 那些进入此处的修士,身上不知携带了多少灵丹灵宝,还有各式妙药,恰好能为此处供血! 秦牧不由得头皮发麻,他看向怀中少女,头一回十分强硬地欲要将她推开。 “大哥哥你做什么!”宋曦月不解地问道。 秦牧道:“让她出来,我有话与她说!” 粗暴的动作,吓坏了宋曦月,宛如黑宝石的眼眸之中,已是水雾氤氲。 秦牧忽然顿住,不知怎的想起了妹妹,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眼下所面临的困境,与宋曦月无关。 他无奈罢手,仔细地理了理思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以女帝或者说是你目前的情况,想要对付那些人怕有些困难,所以一定有后手,以保证闯入者不会危及到你,对么?” 宋曦月揉了揉红红的双眼,道:“我不知道,你刚才吓坏我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又惹大祸 秦牧看着怀中几乎要哭出来的宋曦月,心中那点因被算计而生的怒意也随之消散。 此刻的宋曦月,与那布局万古的太阴女帝绝非同一人。 秦牧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此刻也有些冷,连他如此旺盛的气血,都有些招架不住宋曦月体内的寒意。 “好了,刚才是我不好,但你总不能一直抱在我身上,一来是我行动不便,二来若有危险,可能会伤到你。” 说着,秦牧尝试将宋曦月分开,然而对方纹丝不动,他只能作罢,续道:“你好好想一想,另一个你,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保护这里,亦或者是保护你的手段?” 宋曦月想了想,却道:“其实,她也不是另一个我啦,只是我们的情况有些复杂,很难与大哥哥解释,在以前,我很难出来的,现在倒是大部分时间是我。” 秦牧疑惑,道:“那她是谁,或者说,你是谁?” “嘿嘿,这是一个秘密。” 宋曦月说着,伸指朝着广寒宫最深处指了指,道:“那里很安全,也很重要,大哥哥可以去那里躲躲。” 秦牧抱着宋曦月冲出大殿,目光往那深处投去,就见得远方宫殿群的深处,有一处被月华与寒气笼罩所在,以他的目力,只能触及月华,而无法看透其内的事物。 他心中一动,看来那里是广寒宫的核心所在了,正当他欲往那处而去之时,一道霸道无比的威压如海啸般汹涌而来,瞬间锁定了秦牧。 那是独属于王道境巅峰强者的气息,秦牧心中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惊恐之意。 他毫不犹豫发动雷霆步,就在整个人欲要化作一道电光挣脱威压之时。 整个天地骤然一暗。 曾无敌的身影显露在数百丈开外,遥遥张开的手掌之中,灵光涌动,从中显露出一个极其细小的身影。 那一刻的秦牧,宛如他掌中蝼蚁。 “逆徒,哪里逃!” 秦牧身周只有簌簌响声,他与曾无敌之间,那座巨大的宫殿猛然垮塌,却未扬起分毫尘埃。 外溢的王道之力,从四面八方,将秦牧所有去路封死。 他只能转过身来,双目血红,浑身气血,化作一记搬山劫指点去。 一座血红山峰顷刻生出,那看似巨大的山,却在此刻无法彻底笼罩曾无敌的身躯。 后者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旋即抬手轻轻一扬。 空中的搬山劫无声碎去,而秦牧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轰然炸碎。 半步皇道境的强者,实力竟已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逃!” 此刻的秦牧,脑袋里已经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纵然他此前即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拖下去,等到李纯阳等人赶来的想法,此刻也已烟消云散。 在这样的实力差距面前,对方想要自己的性命,不过是一念之间! “你怀中女子……” 此时的曾无敌,终于注意到秦牧身上,还挂着一道白衣身影。 只是,在他看来,那白衣少女身上,并无任何气息波动,就好似凡人一般,并无危险。 但曾无敌不是傻子,能出现在这广寒宫的,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个凡人? 就在曾无敌打量着宋曦月时,有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一道金色剑光斩去,彻底切断了曾无敌封锁秦牧的威势。 李纯阳立于一处飞檐之上,一身道袍无风而动。 “曾宗主如此明目张胆对我宗弟子出手,是要挑起两宗之战么?”李纯阳出声喝问。 越来越多的修士也随之出现。 谢家的人、玄阳神朝的人,还有沧州大大小小,那些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人,都汇聚于此。 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此刻那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秦牧身上。 “两宗之战?你混元玄宗也配么!”一道强横凶光来袭,落在曾无敌身侧,正是唐宇。 这时,秦牧身边,也有不少身影落下,分散拱卫。 其中就包括他老师吴天,以及王为之、杜浔等人。 吴天看着秦牧怀中抱着的女子,纳闷道:“这女娃娃是谁?” 秦牧此刻心中颇有些感动,在自己最绝望之时,还是这些同门站了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此地不宜久留,该想个法子脱身。”秦牧对吴天道。 吴天看了眼周围,不少修士已经赶到了此处,而且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冲着率先入宫的秦牧而来的。 一个沧澜宗也就罢了,再加上这么多如狼似虎的修士,他们混元玄宗今日只怕真的危险了。 “杀出去,回到星空古路上,逃回宗门,我不信这些人还能冒着护宗大阵的凶险攻打!”吴天冷声道。 秦牧心中一叹,低声道:“老师,我们可能都出不去了,这广寒宫是死地。” 此言一出,吴天与其他人不由都是一愣。 而另一边,李纯阳与曾无敌遥相对视,良久后,这二人眼中同时升腾战意。 “此前沧澜宗一战,老夫倒还未尽兴,今日何不请曾宗主再指教一二?” 曾无敌冷冷一笑,道:“当初让你占几分便宜,莫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我放话于此,你混元玄宗及门下之徒,皆该灭亡。” 言罢,曾无敌朝周围人放声道:“诸位同道,斩秦牧者,可得太阴传承,甚至是帝器,混元玄宗之流,切莫放过!” 所有人看向秦牧皆是双眼发红起来。 太阴传承乃至帝器,都是足以改变在场任何一人命运的东西。 因而哪怕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也足以值得为此拼命。 而另一边,李纯阳面沉如水,一柄桃木道剑自背后飞出,化作一道匹练凶光极速斩去。 曾无敌身躯升空而起,大袖一动,宣泄而出的灵力化作一尊法相,硬撼剑光。 两名王道境开始交锋,其他人则如疯了一般,朝秦牧等人所在之处围去。 杜浔背后已渗出汗,忍不住道:“你又惹了好大的祸!” 秦牧面色一沉,回呛道:“若师叔贪生怕死,又何必来?” 杜浔闻言只仰头一笑,旋即恶狠狠地看了眼秦牧,道:“真以为本座怕了么?” 言罢,在秦牧诧异目光之下,杜浔竟率先而出,满身威势宣泄,震慑周遭宵小。 “犯我混元玄宗者,杀无赦!”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交出帝器? 杜浔的怒吼声如惊雷炸响,回荡于广寒宫的每一个角落。 秦牧透过身前一道道身影看去,只见瞬息间,那平和宁静的广寒宫已变得混乱不堪。 已有修士朝此发动攻势,灵刃剑光堆叠而来。 杜浔独臂狂舞,磅礴灵力,化作一道土色光壁,硬生生挡下了最先冲来的数十道攻击。 轰隆隆…… 那光璧震荡不止,杜浔面色一白,身形微退半步。 “还在看什么,结阵!” 后方的王为之与吴天,这才反应过来。 任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最先站出来的,居然会是杜浔。 “护住秦牧,唯他不可死!”远处,传来李纯阳的声音。 而同时,四周也响起了无数喊杀声。 “杀,夺帝器!” “机缘皆在此子手中,斩他!” “灭了混元玄宗!” 沧州各地的修士们近乎疯狂,帝器的诱惑令他们失去了所有理智。 被围在阵中的秦牧一愣,旋即想起了那把从主殿中得来的瑶琴,他至今还未细细查看。 莫非,这些人以为那瑶琴就是帝器不成? 他哑然失笑,那怎么可能是一件帝器,他当时没有感受到任何特殊的气息! 此刻,三位峰主以手结印,以身为阵,伴随灵力狂涌,化作一道无形灵罩将所有人身形笼盖其中。 无数道灵术、宝光如暴雨般倾泻而来,落在玄宗防御大阵之上。 阵光剧烈摇晃,三位峰主压力陡增,只能勉强支撑。 一众弟子们不甘束手就擒,也开始运转灵功,支援三位师叔。 秦牧被护在阵心,看着同门在为自己浴血而战,心中热血涌动,却又焦急无比。 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让玄宗之人尽皆覆灭于此! 他看向怀中宋曦月,后者也正仰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从我身上下来。”秦牧的声音嘶哑,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宋曦月这一次倒没多说什么,直接松开了秦牧。 “那把瑶琴,是何物?”秦牧此时问道。 宋曦月道:“那把琴,是我解乏之物,他们是因为那把琴,要杀大哥哥吗?” “嗯。”秦牧沉吟了一声,就在这时,一道灵梭穿过了玄宗的防御大阵,径直穿透了一位同门的身体,朝他这边来袭。 阵法之中,玄宗之人皆因这灵梭而出现了慌乱。 秦牧闪身而去,一手抓去,那灵梭竟是凌厉无比地从他掌心穿过,手中吃痛,他眼中爆发一阵凶光,拿出那根玄尺,猛地一拍。 灵梭之上,光芒顿时散去,被灵光包裹着的一道古梭落在地上,已然碎裂。 同时,远处的唐宇面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 那灵梭乃是他本命之物,竟就这般被碎去了。 唐宇冷冷地扫了眼秦牧,目光又落向其他地方。 在另一边,李纯阳与曾无敌之间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两道强横的身影在空中不断碰撞,每一次交手,都引得广寒宫上空的灵气震荡不止,逸散而出的冲击便足以碾碎低境修士的肉身。 唐宇不动声色地退开,眼角余光却是陡然发现了数道身形,一时愣住。 只见得谢明镜与谢东来等人,立于战场之外,正冷漠地注视此处。 “他们也在!” 唐宇的面色顿时有些担忧起来,云顶谢家在沧州虽已有超凡地位,但仍旧野心重重。 至少,沧澜宗绝对是谢家最想迈过的一道坎。 下一刻,唐宇的担忧便成真了。 就在混元玄宗三位峰主已难以支撑,那大阵几欲破去之时…… “曾宗主,连同如此多道友围攻混元玄宗一门,如此,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那声音传入场中所有人的耳中,令他们齐齐停住,朝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得谢东来正背负双手,谢家的高手则是在其身后一字排开。 当然,谢明镜亦是在其父亲身侧。 曾无敌与李纯阳同时停手,只是二人身上的气息始终未散,灵力激荡不止。 “谢家,是要插手我沧澜与混元玄宗的私怨,你可曾想好了?”曾无敌冷冷问道。 谢东来微微一愣,没想到曾无敌此刻竟会如此霸道,毕竟平日里,此人见他谢家,是断然不敢说此般重话的。 直至,一旁的谢明镜不动声色传音而来,谢东来才回过神来,继续开口。 “曾宗主严重了,此处乃是太阴大帝道场,机缘见者有份,你二宗因帝器而斗,岂能说是私怨,更何况,如此多人对混元玄宗群起而攻之,传出去,也会令我沧州修行界蒙羞。” 此言一出,谢家的立场已经明了,他不仅没有加入到对混元玄宗的围攻,反而是在这个时候,替他们说话。 修士们心思各异,而唐宇却是站不住了,出声道:“秦牧窃取大帝遗宝,乃我等亲眼所见,因而取回大家应得之物,又有何不可!” 这便是纯粹的强盗之语,混元玄宗之人几乎都欲开口。 依旧是谢东来的声音,压过了诸多细微议论:“大帝传承,有缘居之,尔等若要因帝器残杀,那便只能陷入你争我夺的死循环内,如此,真的好么?” 唐宇便立刻回道:“如此,还请谢兄让混元玄宗交出帝器,如此,我等绝不为难他们!” 谢东来嗤声一笑,交出帝器? 莫说混元玄宗的人答应,他也不可能答应。 帝器可以去任何人手里,但绝不能到沧澜宗手中! 当然,最好是给他云顶谢家! 他方才已与谢明镜盘算清楚了,秦牧的师母,不正是谢家的人么? 靠着这层关系,他们又保下了混元玄宗,还担心秦牧不会投桃报李? 结果却也就在这时,始终一声不吭的秦牧,终于说话了。 “帝器只有一件,到底是谁要,我秦牧愿双手献上!” 此言一出,周围如炸开了锅般,所有人惊讶地望向秦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牧一步步往前而去,来到了三位峰主的身侧,又到了所有同门的前方。 “不可!”杜浔阴着脸对他道。 秦牧仿若未闻,只是认真地看向曾无敌。 曾无敌也正打量着这个他沧澜宗昔日的首席。 半响后,他道:“帝器是只有一件,但你若愿意交出,可在沧澜宗暂存,往后沧州每届大比,可选出优者,可来沧澜宗借用一两日,吸纳其中帝道之气。” 秦牧一笑,道:“说到底,还是沧澜宗想要帝器,那你何必说动这些人,让他们白白卖命?”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一僵。 秦牧的话倒是没有问题,而曾无敌的想法,那也是路人皆知。 但怪就怪在,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点,并未说破,而是侥幸的以为自己能够浑水摸鱼。 秦牧的话,算是戳破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帝器之威 此刻,整座广寒宫内的氛围颇为诡谲。 心思各异的修士们尽皆无言,只是目光来回不断地打量着曾无敌以及秦牧等人。 不知多久过去,曾无敌才突然开口:“混元玄宗今日若不交出帝器,等到尔等只会是一个不留,亡宗灭种。” 一股莫大的寒意,涌上混元玄宗所有人的心头。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方才若不是有谢家的人突然打断,恐怕此刻他们便已遭受重创。 沧澜宗还未全力出手,只是出动宗主与副宗主,再加上周围这些贪婪的修士,便足以让他们再不能得见天日。 若是,曾无敌将广寒宫外的沧澜宗精锐调动而来,等待混元玄宗的,只有灭亡。 李纯阳此刻来到了秦牧的身边,轻声道:“那东西,真在你手上?” 秦牧微微点头,道:“是不是帝器,我也不知,但总归是在我身上,还有,宗主,我等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敌人,整个广寒宫乃是死局,若不得破局之法,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李纯阳眼神微变,只是很快,凝重的神色转变为轻松的笑意。 “若是如此倒也好,他沧澜欲灭亡我混元,便让其随我等一同灭亡,帝器不要交出去,纵然死,也不让他们碰到!”他对秦牧言道。 秦牧心中意外,未曾想到李纯阳竟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他整理思绪,继续往前走去。 “曾无敌!”他放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汇聚于秦牧身上,这个不久前于百宗大比上名扬天下的体修,似乎总能做出些出格之举。 还是说,这一次他在沧澜宗绝对的力量前老实了? 此时,秦牧喝罢,他探出一只手掌,伴随灵光涌动,那古朴的瑶琴,于光辉之中,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那一刻,所有人的双眼都看直了,紧盯着那把瑶琴。 瑶琴整体如一块暗玉,泛着冰冷的月华清辉,整个琴身毫无亮点可寻,唯独那七根琴弦,像是凝固的星辰光芒捻就,晶莹剔透。 曾无敌的目光以变得无比灼热起来,眼中贪欲几乎喷薄而出。 眼下他心中认为,这件瑶琴一定是帝器,其中流淌而出的帝道气息,绝不会骗人! “给我!”曾无敌一声低吼,伸手隔空抓去。 而秦牧,则是将另一只手,压在了琴弦之上。 “你不是要这件宝物么……” 秦牧话音落罢,曾无敌伸出手的动作骤然僵在空中。 其余人的目光则是变得无比惊骇。 “怎么,你以为你化龙之境,能够催动帝器不成,你在找死!”唐宇看出了秦牧心中所想,忍不住大喝出声。 如谢明镜等人,亦是感觉头皮发麻。 帝器的威能毋庸置疑,但同时也得有本事催动才行。 化龙境体修,相当于筑基修士,如此低微的境界催动帝器,只会被帝器吞噬! “呵呵,人总有一死不是?” 秦牧说完,以一根手指,陡然勾住琴弦。 所有人面色大骇,无形的帝道之力,已在那一瞬间,骤然升腾而起。 下一刻,秦牧满身气血狂涌而起,那不属于化龙境的强大气血,正疯狂涌入琴身之中。 原本色泽暗沉的玉质琴身,在灌入秦牧气血后,形成了血玉一般的诱人光泽! 曾无敌眼中闪过一抹杀机,眼中贪婪不减,抬手便要抓去。 而秦牧,则是发出一声如猛兽巨凶般的低吼。 他体内的气血,正被那把瑶琴疯狂吸收。 身躯之上,每一根毛发都竖立而起,也是在此刻,秦牧终于确定,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瑶琴,的确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帝器! 他体内的气血几乎已被抽干,而琴弦却是纹丝不动。 秦牧望着曾无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心,甚至不惜燃烧起自己的精血! 那炼天魔珠,于此刻转动不止,不再是吸纳灵气,而是疯狂地喷吐出气血之力,滋润秦牧已近干涸的肉身。 在旁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之下,秦牧陡然间,勾动了琴弦。 “噔!” 那是一道很难形容的声响,只维系了瞬间不到,随后整个广寒宫骤然安静。 人们只见得一阵摧枯拉朽的力量涌出,几乎摧毁了一切。 时间仿若凝固,曾无敌依旧保持着探出一只手的姿势。 而其他人脸上的讶异也已冻结。 白芒涌现,照得这广寒宫以及身处其中的所有人惨淡无比。 在秦牧身后,混元玄宗之人都已呆住了。 唯有一人,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于平安是场中唯一一个,在此刻心思神游天外之人。 帝器,毋庸置疑,乃是大帝使用的灵器法宝。 也就是说除了帝道境,再难有其他人能催动出这件器物的全部实力。 强如半步皇道境的曾无敌,怕是也只能催动这帝器一成不到的力量。 但饶是如此,也足以令他称霸整个沧州。 这也是为何,曾无敌如此想要得到这把瑶琴。 有它在手,不论是玄阳神朝亦或是云顶谢家,都将无法再对沧澜宗形成任何桎梏。 而令于平安诧异的是,此刻的秦牧,竟已能勾动帝器中的威芒。 这绝非天才二字能够解释。 此人底蕴非凡,已超出他的见识! 而于平安更不是寻常之人,他便是万象天域的道子! 在不久前金吾卫落败过后,他便掩藏身份,以新弟子的身份进入沧澜宗,时至今日! “不!”一道愤怒中夹杂不屈的声音响起。 伴随那白光散尽,曾无敌的整条手臂,在白芒中分解散尽。 秦牧骤然放下了自己的手,此刻他的头发,已变得灰白无光,唯独那张脸,还是那般年轻坚毅。 “你要帝器,我给你了。” 此刻的秦牧,已经虚弱得随时会倒下,但他硬是强撑着,抱着瑶琴回到宗门队列之中。 李纯阳以及杜浔等人,面带惊愕,至今没能回过神来。 最终还是吴天上去,扶住了秦牧。 当人们逐渐都反应过来之时,秦牧又在宗门众人的拱卫之下。 他继续道:“还有何人想要帝器,尽管前来,在下不才,方才那样的攻击,还能发挥一道,但诸位是不是只断一臂,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百二十章 危机来袭 广寒宫内一片惊愕,无数人已经惊掉了下巴。 只是很快,这份震惊,便被恐惧所取代。 帝器在手,秦牧还有发动帝器的能力,这谁还敢轻易动手! 毕竟,曾无敌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强如这位沧澜宗宗主,整条手臂也是彻底废了,气息更是在那琴音闪烁光芒散尽后,变得萎靡不止。 唐宇守在了曾无敌身边,满眼皆是警惕之意。 方才还掌控全场的二人,此刻却要担心任何潜在的敌人,会趁机对宗主出手。 此刻的秦牧满头白发,他看向了宋曦月,道:“有劳姑娘带我们去。” 宋曦月方才是愣了又愣,直至此刻秦牧的声音,才将她拉出了思绪中。 在她的记忆中,那把邀请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琴,她曾无数次弹动,都没有引发过如方才那样的可怖威势。 她看向秦牧,眸中涌现出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担忧道:“大哥哥,你……” 秦牧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先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宋曦月用力点头,随后不再迟疑,指向一侧那条毫不起眼的回廊,朝众人道:“跟我来!” 她率先而去,脚步异常轻盈。 “跟上她!”李纯阳毫不犹豫的下令,近乎数百玄宗之人立刻收拢队形,护着虚弱的秦牧跟去。 而在远处,曾无敌全力调息,才勉强止住了那伤势的扩散。 帝道之气,绝非他眼下能够解决,日后这条手臂能否再生,亦是一个未知数。 “不可放过他们,绝对不可!”曾无敌出声,朝唐宇道。 唐宇面色有些难看,道:“可宗主你已如此,我担心……” “将看守宫门的人都调来,今日决不可放过混元玄宗,一定要得到帝器,那是我们的机缘!”曾无敌的语气从没有这般激动过。 唐宇愣了愣神,因为这与说好的不大一样。 他固然能将沧澜宗的精锐调集而来,但若是再发生什么其他的意外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们当下的敌人不止是混元玄宗,还有云顶谢家,以及各大宗门的修士。 “去办!”曾无敌强硬命令道。 唐宇只好点头,取出信物开始联系在宫门外的人。 而在另一边,谢东来从混元玄宗等人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他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曾无敌那处,口中对谢明镜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正副宗主都死在这里,沧澜宗便难翻身了!” 谢明镜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立刻道:“不可,曾无敌也曾无敌于世,眼下虽被帝器所伤,难保没有后手,而且沧澜宗的精锐还在广寒宫门外,我们带来的人,也不足以与那些人抗衡。” 谢东来不禁得摸了摸下巴,再度寻求自己儿子的意思:“莫不是只能什么都不做?” 谢明镜道:“跟上混元玄宗的人,对于现况,秦牧似乎知道的比我们要多些。” 说完,谢家之人也紧随玄宗等人,朝广寒宫深处而去。 至于其他修士,有的散落各处,探索各座宫殿,寻找机缘所在。 毕竟,广寒宫内,大殿无数,如他们先前探索的区域,不到十中之一。 也有的人留在远处,盯着沧澜宗的动向。 当然,也有人远远地跟着玄宗后方,忌惮帝器而不敢靠近,却又不愿远离,就如狼群一般。 未过多时,沧澜宗的人马赶来此处,当他们看到曾无敌的惨状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曾无敌只是下令,道:“不论付出何等代价,我要尔等齐出,杀了李纯阳还有秦牧,夺回帝器。” 唐宇的脸色依旧难看得很,他方才注意到,万象天域的道子就在玄宗人群之中。 “宗主,那位也在其中,万一误伤了,怎么办?”他问道。 曾无敌冷然道:“他自然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实在不行,你等避开他就是。” “属下的意思是,他尚在玄宗之中,万一不愿我等动手,站在了我宗对立之面,该怎么办?”唐宇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忧。 曾无敌一愣,眼神一阵发狠。 “一个万象天域道子,自以为能扯虎皮做大旗,号令我沧澜宗,我已给足了万象天域敬意,但帝器关乎沧澜宗未来,他若阻路,杀了便是,再栽赃给混元玄宗!” 曾无敌这话,属实是令唐宇吓坏了。 万象天域的道子说杀便杀,这事若是有丝毫败露,对于沧澜宗而言,恐怕是灭顶之灾! “周围怎么这么冷……”曾无敌起身,还以为是自己的伤势,才让他感到周围的寒意。 其实,早在方才秦牧发动帝器之前,就有股寒意笼罩众人。 只不过眼下,他们才逐渐察觉过来。 唐宇道:“这广寒宫是有些清冷,一开始便是如此,只是眼下更为严重了一些。” 正说着,他忽然面色一对,立刻道:“不对!” 曾无敌也察觉到奇诡之处,立刻叫住正准备出发进攻混元玄宗的人。 “等等,此地不妙!” 此时,他们放眼看去,才发现周围不少地方,已出现一动不动的身影。 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各宗门的低境修士,亦或是散修。 他们维持着一个姿势良久,仿若被冻结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笼罩与广寒宫的寒意,并非只是寒意,而是实打实的能将修士完全冻结的凶险! 强如曾无敌这样半步皇道境的强者,此刻也只觉得寒气袭人。 唐宇毫不犹豫下令道:“结阵,抵御寒意!” 于此同时,在另一边。 秦牧等人正往前行进,周遭气温骤然下降,令他们也感觉到十分不适。 就在秦牧身旁,石猛本正说着话,声音戛然而止。 秦牧侧眼看去,就见得对方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寒霜,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立刻抬手而去,释放出一道灼热气息为其逼退寒意。 同时,队伍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停住,出现了与石猛相似的情况。 整个队伍顿时有些乱了,李纯阳立刻让长老们为低境弟子结阵,抵御寒意。 而秦牧则是看向宋曦月,问道:“怎么回事!” 宋曦月垂着脑袋,声若蚊蝇般道:“开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天古珠 广寒宫下起了雪。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时,那彻骨的寒意,几乎令所有修士感到不适。 在宗门众人的抵御之下,人们聚拢在一块,才能勉强抵挡寒意侵袭。 而不少在各处宫殿探索的散修,已悄无声息被冻结。 这种寒意,使得所有人动作变得迟缓,就连灵力与气血都陷入停滞之中。 李纯阳取出一盏琉璃灯来,朝空中一抛,一股温暖而热烈的光芒笼罩了玄宗众人,使得寒意被驱散了大半。 只是,灯火摇曳,似乎支撑不了多久。 “此处到底是何情况?”吴天不禁看向秦牧问道。 秦牧无奈,他看了眼宋曦月,觉得此刻暴露对方身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好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推断,太阴大帝并未死去,而是在广寒宫内沉睡,而此处与世隔绝许久,此次门户开放,便是为了吸引我等进入,以此转化为维系此处的养料……”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立刻一变。 杜浔不由愤怒道:“这怎么可能,数十万载的人物,就算有通天之法,也不该苟延残喘至今!” 李纯阳虽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秦牧的解释时,心中仍旧一惊。 此时,秦牧道:“继续往前。” 众人于寒潮之中缓慢前行,终于是抵达了那处月华笼罩之处。 此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周遭一片寂静,风雪大得吓人,几乎已看不清远处,但入目所见,皆被白雪覆盖。 在队伍前方,李纯阳与王为之等人忽然停下脚步。 “好浓厚的阵法气息,前方应该是有一处大阵。”李纯阳言道。 秦牧此刻抱着瑶琴走上前来,他还有一些虚弱,因消耗了自身精血,使得身上伤势暂时没法完全恢复,右手之上的断指亦还未长出。 这便是强行催动帝器的代价。 “若是继续待在风雪中,你们体内的灵力都会被大雪吞噬,宫内唯有此处不受影响,因为这里正是大阵阵眼所在。”宋曦月此刻说着,已是当先一步踏入,走进那如帷幕般的月华之后。 剩下之人,则全是看向秦牧,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陌生的少女。 此刻秦牧心中也有犹疑,毕竟周围可是数百位同门,任何决断失误,都将彻底葬送他们。 “去吧。” 秦牧思忖半响后,选择跟上宋曦月,石猛与于平安一直跟在他身后,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师兄,你方才的意思是,太阴大帝并未死去,而是沉睡于此,而她既然将我等放了进来,应当是不会再开出口了对吧?”于平安在后方询问道。 秦牧颔首,道:“不错,只是话未必要说得这么死,若是太阴大帝本人在这其中,她一定留有其他后路,除非她真想生生死死困于这里。” 于平安眉头微皱起来,随后笑道:“没想到我等刚拜入宗门,就碰上了这种事,果然是命。” 此时,秦牧已经接触到了那月华倾落而下形成的帷幕,他微微一顿,抬步朝其中走去。 但穿过帷幕之时,周遭的环境顿时一变。 眼前,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广场,前方只有宋曦月一道身影,而在平坦的地面上,则是有着无比繁杂的阵纹,阵纹中灵力涌动,朝广场中心汇聚而去。 在那里,有着一颗湛蓝色的灵珠。 秦牧的目光被其所吸引,不由自主朝前而去。 宋曦月则是回过头来,忽然道:“大哥哥莫要往前了,先天珠会摧毁一切靠近其范围三十丈内的存在。” “先天珠?”秦牧停下脚步,疑惑问道。 宋曦月点了点头,解释道:“天地初开时,有无尽本源之力,而上古大神取各种先天之力,封于古灵珠之内,这些蕴含先天之力的古灵珠,便被称为先天珠。” 此刻,李纯阳等人陆续走近此处,周遭总算是没那么冷了,体内灵气也重新涌动起来。 他们听到宋曦月的话时,亦都是一愣。 “此处的这一颗,所封存的乃是先天寒气,当然也还有其他的先天珠,雷霆怒涛,厚重大地,乃至于第一缕道韵,都可被封入珠内。”宋曦月说罢,略有深吸地看了眼秦牧。 秦牧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得这么多,只看她外貌,还真会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 他又猛然想到自己体内的炼天魔珠,同样都是将力量封存与珠体之内,而炼天魔珠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呢? 太阴女帝似乎知晓炼天魔珠的来历,可秦牧当时来不及问她,也没机会问她,女帝便退走,宋曦月掌控那具身躯。 “这里是安全的么?”秦牧没再细究自己身上的谜团,而是问起了对于当下而言最重要的问题。 宋曦月点了点头,道:“暂时是安全的。” 秦牧略微松了口气,总算能够停下修整一番。 方才那场大战,其实宗内已有不少人负伤,眼下便招呼那些人坐下疗伤。 而李纯阳则是单独来到秦牧面前。 他先是问道:“那女子是何身份?” 宋曦月对广寒宫的了解,显然不似外界之人,李纯阳心中有所猜测,是来秦牧此处求证的。 “暂时不好说,不过目前我们只能相信她。” 秦牧说着,看了眼手中瑶琴,这件帝器威力非凡,然而却是他目前难以驾驭之物,若是沧澜宗的人杀到此处,他没法继续发动帝器之威。 因为,他将帝器朝李纯阳递去。 “还望宗主留下此物,若是再有人来犯,以宗主实力加上帝器之威,也好震慑他们。” 李纯阳看着那件帝器,旋即疑惑道:“你不怕老夫将此物占为己有?” 秦牧一笑,如今性命都是朝不保夕,他岂会在意此物的归属。 若没有李纯阳,他也绝对无法活下去。 “宗主收下吧,你看目前我这幅模样,也守护不住此物。” 李纯阳接过瑶琴,垂首看了眼后,没再多言。 “当下首要,是找到脱离此处的法子,星空古路我等倒是还未探查过,但以目前的情况,想顶着风雪回到那处,怕也是极其困难。”李纯阳忧心重重。 秦牧道:“没必要再回那处,早在刚踏上星空古路时,弟子便回头瞧过,后方压根就没有门户。” 说着,他转过身去,看向这片巨大的广场,目光着落于中央的先天珠上。 “也许,解法就在这其中,但我不确定。”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交换条件 “若此处是阵眼,那么将先天珠毁掉,应当也能毁掉这方大阵。”在不远处,听到二人对话的吴天出声言道。 其他人也随之将目光朝广场中心落去。 但秦牧并不对此抱有多大希望,先天珠哪有那么容易被毁去,若是真是那般轻易,太阴大帝也会早早种下各种禁制才对。 而接下来宋曦月的话,也印证了他的判断:“不是如此,靠近先天珠三十丈内,所有事物都会消散,包括任何活物死物,也就是说你们的攻击还未接近古珠,便会被其中的先天之力分解。” “小妹妹,那你说说,我等如何才能求条活路?”吴天问道。 宋曦月十分干脆地摇了摇头,道:“只能等死。” 吴天不由得吹胡子瞪眼,让他在这里等死,属实有些为难。 死亡来临前若不做任何抵抗,绝非他吴天的风格。 当下,便催动一口真灵,那真灵于空中不住变幻,最后凝聚为一头古凶。 秦牧略微意外,他知道吴天的实力恢复了不少,但眼下看吴天运转大荒血经,十分令人意外。 他老师的境界,应当回到了紫府境巅峰,看样子云顶谢家这一遭没有白去。 其余混元玄宗之人也都正看着吴天,面带意外之色。 只见得那头由真灵凝聚而成的古凶,高昂的吼叫一声后,迈动粗壮的四蹄,便朝广场中心奔去。 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最终,就在差不多三十丈的距离之时,中央的古珠忽然绽放一道十分炫目的蓝色光芒,射入古凶之中。 古凶的身躯伴随一声惨烈的嚎叫后轰然碎去。 吴天面色大惊,脸色立刻便得凝重起来。 而李纯阳与杜浔等人,亦是同时眯了眯眼。 看来,就如宋曦月所言,这先天珠会抹杀所有威胁。 难不成,真的就只能等死了么? 秦牧望着远处那颗先天珠发呆,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沉寂的氛围笼罩于玄宗众人之上良久,才被一道人声打破。 杜浔骤然喝道:“戒备!” 所有弟子与长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就见得广场边缘之上的月华帷幕,忽然一阵剧烈波动,如同水波般被人破开。 一道道身影,从那帷幕中显露而出。 那些人在踏入此处时第一反应便是愣神,旋即猛地哈出体内的寒气。 而这些人,正是云顶谢家之人! “沧澜宗的道友,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外面风雪着实难熬,不介意我等也在此处休整吧?”谢东来开口对李纯阳道。 李纯阳面无表情道:“自然不介意,方才还要多谢道友解围。” 谢东来一笑,招呼他谢家的人走近广场之上,最终在距离玄宗之人仅十丈的地方坐下。 这一次,谢家的队伍有十余位筑基巅峰到紫府境护道者,还有十余人如谢明镜这才的新一代修士。 总共二十多人,与混选玄宗的庞大队伍相比,这二十人不算什么,但任谁也无法忽视谢家这群人的顶级战力。 谢明镜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秦牧身上,终是在踏上广场后没有多久,便来到其面前。 “明人不说暗话,目前以你们的处境并不好,沧澜宗虎视眈眈,还有其他欲要谋夺帝器的修士,混元玄宗是守不住帝器的,你们若愿意将其献给谢家,我谢家愿与混元玄宗结盟,任何人对混元玄宗的攻击,都视同为对谢家本部的攻击。” 谢明镜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以一件目前难以完全掌握甚至是会带来灾祸的帝器,换取一个庞然大物盟友身份与庇护么? 这的确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不少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曾无敌的威胁近在眼前,又面临着广寒宫这未知的绝境。 若得谢家的助力,生存的希望无疑大增。 而此刻,秦牧则是毫无迟疑地道:“谢家的好意我代表玄宗心领了,只是帝器非我一人之物,如今我已转交宗主,宗主若愿意献出,我自无话可说。” 一听这话,谢明镜与谢东来面色齐齐一变。 任谁都知道秦牧已经难以再度发动帝器,然而李纯阳可就不好说了! 他本身就是一位半步皇道境的强者,再加上帝器之威,若是曾无敌真的来了,也未必就能奈何他们! 而李纯阳对于此事的态度,也很简单。 “玄宗不会交出帝器,谢家若愿意继续交老夫这个朋友,老夫自也乐意。” 谢明镜看了眼李纯阳,遥遥一拱手,没再多言。 而在另一边,吴天不忍轻笑道:“想要空手套白狼,真当我玄宗之人都是三岁孩童不成,不交帝器对玄宗而言或许难办,但交了帝器,一定是死!” 杜浔罕见的赞同了吴天的意思,点头道:“不错,有帝器在手,料那曾无敌也不敢鱼死网破,而谢家的保证,只是空口白话,所以绝不能交!” “希望玄宗的同道不会后悔。”谢东来面带冷意,说罢便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广场上再度安静了下去,秦牧看了眼宋曦月,转而朝那古珠而去。 他并未踏入那所谓的三十丈的范围,而是驻足在一个恰好不会引发先天珠攻击的位置,目光紧盯着先天珠。 “秦师兄这是在干什么?”石猛不由得好奇一问。 于平安则是眯着双眼,笑道:“你还管师兄做什么,搞不好我们今天都会死,你知道吗?” 石猛闻言道:“莫以为我真傻,帝器在宗主手中,就算沧澜宗的人来了,也不会真能对我们怎么样,而在这里又不怕被大阵吞噬,怎么可能今日就死!” 于平安只是一笑,若真如石猛所想的那么简单,倒也好了。 他摸了摸下巴,随后朝着李纯阳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当他发现李纯阳早就在盯着这里的时候,身躯骤然一僵。 李纯阳略带深意的目光此刻并未收回,在传递出像是某种警告的意味后,他才将目光移开。 于平安摸了摸额头,手上皆是汗水。 看来,他的伪装并非天衣无缝,至少没能瞒过李纯阳的眼睛! “呵……那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于平安站起身来,朝着秦牧而去。 “师兄,我有话要与你说。”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凭你炼化先天? 于平安走到秦牧的身侧站定,侧眼看去,只见得秦牧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已是到这种关头,也未能从其脸上看到半点慌乱,这一点亦令于平安意外。 “何事?”秦牧问道。 于平安顿了顿,旋即道:“攻击先天珠,并非良策,一来我等攻击能否触及尚不好说,二来么,先天珠内,蕴含庞大先天之力,一旦被引爆,恐怕我等都会葬身于此。” 秦牧一愣,陡然看向对方。 于平安神色十分坦然,道:“我也是意外见到过关于先天珠的描述,只是来给师兄提一个醒。” 秦牧面色微沉,他看着于平安道:“你的意思是,不可以暴力破之?” 于平安点头称是,不等秦牧多问,他便退了下去。 秦牧眉头紧皱,就连李纯阳都对这先天珠知之甚少,于平安怎会清楚这些? 就在这时。 “轰!” 广场边缘,那月华组成的帷幕被一股极其狂暴的力量撕开。 冷冽至极的杀意,混杂着汹涌寒气扑了进来。 以曾无敌为首的沧澜宗之人,终是找到了这阵法广场之上。 他们人人带伤气息不稳,显然受外界严寒所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在另一侧,帷幕同样出现波动,余下修士也一股脑地钻入此处。 他们脸色凝重,甚至带着些许惊惧,一入广场,看到早已在此地混元玄宗与谢家之人不由一怔。 一名老者不忿道:“外面的风雪已成极其可怖的寒潮,退路被完全封死,就连空间都被冻结了,不知多少修士惨死在外,尔等倒是寻了一个好地方藏着!” 在其身后,帷幕波动不断,一名名侥幸存活下来的修士逃入广场内,个个都带着灾后余生的惊惧与庆幸。 广寒宫,已经彻底变为一处死地,对于修士们而言,他们唯一的生路,恐怕就是脚下的这片阵法广场! 此刻的曾无敌,目光牢牢锁定李纯阳,还有其手中的帝器。 “混元玄宗先窃夺帝器,后明知此处是唯一安全之所,却不通告任何同道,致使我沧州修士死伤大半,其心可诛!”曾无敌冷然出声,眼下虽是独臂,但半步皇道境的可怖气息,依旧能够震慑不少人。 李纯阳浮空而坐,将瑶琴驾于双腿之上,声若雷霆般道:“玄宗行事,素来问心无愧,尔等此前欲要灭亡我等,纵然我们知晓此处安全,也绝不可能提醒你们,倒是曾宗主,若还欲谋夺帝器,不妨问问老夫答不答应!” 说罢,他将双手压于琴弦之上,蓄势待发。 帝威浩荡,加之李纯阳决死气势,令曾无敌错愕不止,他一双眼扫过场中之人,又看向虎视眈眈的谢家修士,眼中恢复了些许理智。 这时候,谢东来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今日我等困于此绝境,若是还在内斗,只怕是都要葬身于此,当务之急,乃是想办法阻止这寒潮,或是直接离开此处,你两家何不先放下恩怨?” 说罢,谢东来将目光投往广场中央的先天珠,眼神忌惮无比。 方才,他们也早已探查过先天珠,其中所流露而出的先天之力,亦是令他们惊恐不已。 此时曾无敌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至少没有在明目张胆释放杀意,他目光瞥向李纯阳,道:“尔等分明知晓更多内幕,若不愿分享,谈何合作?” 李纯阳淡淡道:“那笼罩广寒宫的寒意,皆来自于后方那颗先天珠以及这广场上的大阵,二者破其一,便能得一丝生机。” “你有帝器,何不以帝器之威,将那珠子轰碎!”曾无敌质疑道。 李纯阳却是笑而不语,他不是傻子,眼下对这帝器并未完全掌控,以他的修为,虽说不至于要燃烧精血才能催动,但也会对自身造成不小的负担。 那时候,曾无敌若是暗算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一头白发的秦牧走了出来,高声道:“先天珠不可以外力破碎,否则其中的先天之力,足以吞噬我等所有人!” 此言一出,场中肃然一静,所有人齐齐看向他。 曾无敌眉头轻皱,道:“你的意思是,只能从这大阵着手?” 秦牧摇头道:“这大阵同样坚不可摧,而且就算我等能够破坏阵纹,也无法保证外面的汉朝就会停止,毕竟先天珠还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就在等死罢了!”曾无敌说罢,面色愤懑无比。 自己这条手臂,就是拜这叛徒所至,眼下能与他说上两句话,都算是他有气量了。 此刻,只见秦牧道:“我有一法,但需要诸位一同助我,若你们不愿,那就如曾宗主所言,我等在此等死便好。” 场上四处立刻响起了低声的议论,谁也不知道这秦牧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谢东来眉头紧皱看了眼秦牧,他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谢明镜此刻站起身来,对秦牧道:“秦兄有何妙法,不妨先说一说。” “那就是请所有王道境强者,助我靠近那颗先天珠,我有妙法,可以将其彻底炼化!” 此言一出,谢明镜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其他人的脸色则是变得无比愕然。 短暂的惊愕过后,爆发出一阵轻蔑不屑的哄笑声来。 “凭你一个化龙体修,能炼化先天之力?” “你莫不是想占有这颗先天珠,才想了个如此蠢笨的说辞吧!?” “简直是痴人说梦!” 众多修士纷纷出声,显然没人认为秦牧的计划有可行性。 就连混元玄宗的大部分人,也不认为秦牧能够做到。 倒是李纯阳,对着秦牧有着莫名的信任,他侧头看了过来,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秦牧感受着丹田之内的炼天魔珠,说实在话,有多少把握他也不清楚。 同样都是珠体,但炼天魔珠之中的力量,是秦牧难以理解的。 而先天珠的根源,好歹是被约束其中的先天之力,若是如此来看,说不得是他体内的炼天魔珠更胜一筹。 “弟子有五成把握,炼化先天珠!”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度惊住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禁区 五成把握炼化一颗先天珠? 这话若是从什么王道境、皇道境强者口中说出,他们或许能信上几分。 但从秦牧口中出来,这不亚于天方夜谭! 场上几乎无人信他,皆以嗤笑声回应。 曾无敌与唐宇等人更是仰头大笑,毫不掩饰讽弄之意。 面对当下这种情况,秦牧并未多做解释,在说完后,便就退到一边坐下。 事实上,他愿意提出炼化先天珠,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体内的炼天魔珠。 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尽人事知天命,若这些人不愿联手助他,那么就一起死在此处便是。 这时,广场边缘有一名老者忽然开口:“你说需要几位王道境联手,是因那先天珠周遭有禁制存在么?” 秦牧颔首,道:“不错,先天珠三十丈内,有禁区存在,我刚才在附近查探了一番,这禁区并非牢不可破,诸位,或许能够劈出一条道路。” 那老者抚了抚须,略作思索后点头道:“老夫愿意信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度一惊,纷纷看向那老者,眼中不解之意更甚。 这位老者,绝非无名之人,乃是沧州浩天城之主。 年轻之时,也曾制霸沧州,如今亦有王道中境修为。 而秦牧,则是在那老者身后,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这不禁令他眼眶发热。 姜家之人,皆在那名老者身后,姜涛与姜墨尘对秦牧头来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姜怜云,则是依偎在姜涛身旁,她似乎被寒气所伤,原本娇俏可爱的脸蛋,此时已变得铁青。 秦牧心中对此有些担忧,但当下情况复杂,若能彻底解决困境才好,这样才能带他们一起离开。 “邱老鬼,你真愿意信这小子?”唐宇冷声喝问,指向方才为秦牧说话之人。 那老者一步踏出,祭出一方血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夫愿意出力,以家中传承至宝,为小友开辟道路。”邱代天以行动证明,自己所言绝非虚假。 有他做表率,人群中又有人站出来。 “既然已陷死局,自然是要先活命再说,我也愿助一臂之力,但话在前头,若你未能成功,舍这一条命,也要让你们混元玄宗的人先下黄泉!”另一名王道境强者走出,来到邱代天身旁。 另一边,谢东来朝身后使了个眼神,便有二人不动神色地走出,到了前头。 “我谢家也愿出一份力。”谢东来言道。 此时,便有五位王道境高手走出,他们来到秦牧那处,立于三十丈禁区边缘。 在这个地方,已能感受到先天珠内澎湃而来的先天之力。 那是世间最为本源的力量,可谓狂暴至极。 秦牧看了前方一眼,这时候,宋曦月走了上来,此刻她脸上挂满担忧之色,对秦牧道:“大哥哥,虽不知你有何秘法,但先天之力也没有那么容易炼化,除了帝道境强者以外,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掌握。” 秦牧回道:“我先试试。” 而后,他便看向李纯阳,二人目光交汇,并未言语,但已然说明内心所想。 秦牧所担心的,依旧是沧澜宗的人,这一点,李纯阳心知肚明,所以他并未下场,而是坐镇前方,盯着曾无敌。 吴天与王为之也来到秦牧身边,众人聚集于此,先是商议了一番,如何劈开一条通往先天珠的道路。 三十丈距离虽然看起来很短,但那禁区之中,遍布某种法则之力。 邱代天先是尝试以灵剑刺入其中,而仅仅只过数丈,那柄灵剑便在无形法则下化为齑粉。 众人看到这场景面色微沉。 “寻常灵兵无法承受其中的湮灭之力。”邱代天收手,语气凝重。 “就算我们以绝对的力量硬生生开出一条道来,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谢家的一位强者言道。 另一名王道境强者颔首道:“不错,这法则之力绵延不绝,非一击之功,我等若维持不了通道,秦小友必然死于其中。” 众人都有些头疼,却只能尝试一番。 六人合力出手,祭出各自强横灵宝,伴随一道道低喝声,一道道绚烂灵光应声而出。 算上王为之,总共六位王道境全力出手,其中有人祭出一根铁杵,莫看此物寻常,却是少见的准天阶异宝,无坚不摧,刚硬至极。 那铁杵主人先是操控铁杵射入禁区范围之内,如游鱼般穿梭一遭,立刻返回。 “能行,其中法则之力虽强,但我这金刚杵材料无比特殊,能暂时应对!” “就请道兄开路,我等紧随你后!” 邱代天爆喝一声,手中浩天血印,绽放出浓郁至极的光辉。 血印照出了一条血色长路,照得那根金刚杵妖冶至极。 余下之人也齐齐发力,共同推动金刚杵再入禁区之内。 “嗡!” 前方空间中,顿时传来诡异的嗡鸣声。 众人视线之中,那根金刚杵震颤不断,周遭空间都已扭曲了。 而六名王道境,在此瞬间便大汗淋漓。 “我等力量只可维持金刚杵半丈范围,你不可离其太远!”邱代天对秦牧出声。 秦牧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朝前而去。 在所有人那惊异的目光之下,跟上了金刚杵。 初入禁区,他便察觉到周围那玄之又玄的力量。 与秦牧所接触的任何力量不同,这力量并不霸道,却也不平和。 而金刚杵嗡鸣不断,杵首之上,已出现细微裂纹。 秦牧双眼微眯,随着金刚杵往前而去,缓步接近中央那颗散发诱人光泽的珠子。 “这能行么?”时至此刻,依旧有人忍不住出声质疑。 曾无敌看了说话那人一眼,在所有人都注意着秦牧那边之时,他则是暗戳戳地看向了李纯阳。 而他却是陡然发现,在李纯阳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 于平安似乎在于李纯阳交谈,在察觉到曾无敌的视线之时,他也望了过来,笑眯眯地对着曾无敌点了点头。 曾无敌眼神一沉,心中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路何在 此刻的秦牧,正跟随那裂纹渐生的金刚杵而不断前行。 他与先天珠的距离已越来越急,如今距离不过十余步,但同时间,他所感受到的先天法则之力也越发恐怖。 好似成千上万冰冷刺骨的寒针,正不断刺击的他的肉身与灵魂。 那种痛苦,远超秦牧的想象,这也使得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后方,邱代天等人已是面色胀红,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也有人幸灾乐祸,脸上挂起冷漠的嘲讽。 十步、八步、五步…… 终于,先天珠到了秦牧触手可及的位置。 秦牧猛地伸出手,触及到那颗湛蓝无比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灵珠。 而仅是在他接触的一瞬间,原本丹田中沉寂良久的炼天魔珠,陡然飞旋,如张口了大口般,将先天珠吸入。 没有任何的意外,就连秦牧都觉得顺利得有些匪夷所思。 先天珠,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掌心。 而场内外,所有人皆是一愣,以他们的视角,压根无法理解方才发生的事情。 看似可怖的先天珠,硬生生在秦牧的掌心间消失了。 不仅仅是实体上的消失,更是连那可怖至极的先天法则之气,也随之荡然无存! 毫无过程,令所有人变得惊愕无比。 随后人们便见到,整片广场之上的阵纹,忽然释放出难以言喻的光亮,而后地面开始猛烈震颤起来,笼罩于广场上的月华帷幕也不断落下。 “不好,没了先天珠支撑,此处说不得要崩塌了!”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场面顿时大乱,有人开始朝外奔去,有人则是目光停留在李纯阳身上。 那件帝器已经展露过威芒,让人们就此放弃,实在是做不到! “杀!” 曾无敌一声爆喝,独臂探出,化作遮天蔽日的巨掌,蕴含着滔天怒焰与杀机,瞬时笼罩李纯阳周身。 就在他出手之后,唐宇以及沧澜宗其余精锐,尽皆出手,而他们的目标亦是十分明确。 那便是捧着帝器的李纯阳! “尔敢!” 李纯阳早有防备,须发怒立而起,伴随他指尖勾动,那帝器瑶琴之中,骤然爆发出惊天帝威。 “铛!” 一声清脆声音响动,远比此前秦牧所要勾出的声音更为完整。 一道璀璨神光应声而出,恐怖的能量瞬时爆开。 无数人被这强大的一击所殃及,不明不白葬身其中。 秦牧尚处于广场中央,一时愣住了。 周遭都是溢散的气机,罡风如刀一般,在他身上刮出一道道伤口。 丹田里,炼天魔珠吃下了整颗先天珠,再无任何动静。 而就在这时,吴天落在他的神色,一把揽住他肩头,便朝另一边飞掠而去。 “小子,别愣神了,得寻条出路!”吴天的喝声,总算是让秦牧清醒了过来。 他目光扫动,很快就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处在原地,正双手抱膝的无助少女。 “得带上她!” 秦牧言罢,飞跃而下,将宋曦月抱起。 而宋曦月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则立刻如此前般,似八爪鱼死死将秦牧缠住。 高空之上,光芒散尽,那可怖的帝器之威,却如永恒一般,横亘于广场上空。 李纯阳保持半坐的姿势,将瑶琴架于双腿之上,满身气势狂涌,第二击已蓄势待发。 方才那一击,荡灭沧澜宗数人,唯一遗憾在于,曾无敌已有防备,提前取出沧澜宗剑,竟被他硬扛了过去。 而唐宇则是受了一些轻伤,沧澜宗战力最强的二人,未伤根基,这场大战一时结束不了! “吴天,带弟子们先走,不论如何找到出路,回宗门!”李纯阳的声音落下广场。 吴天看向空中,李纯阳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沧澜宗所有精锐战力么? 而眼下情况令他无法细想,只好召集弟子前往他这处。 而到了最后,有少数弟子被人流冲散,大部分都在他身后集结完毕。 唯有杜浔,来到了李纯阳身侧。 这不禁使后者一愣,淡淡道:“杜师弟,还要胡闹么?” 杜浔一笑,道:“只是怀念与师兄并肩为战的日子,找出路要动脑子,我不擅长,就让吴师弟还有王师弟去吧。” 李纯阳闻言不再多言,此刻,手指再度弹动瑶琴,发动宛如灭世一般的第二击! 下方,秦牧抱着宋曦月,已随宗门之人朝广场外冲去。 “大阵已破,有何办法能够离开这里?”他问道,语气头一回如此急切。 宋曦月在他怀中,仍只是摇头,道:“大哥哥,我不知道,她也许知道,这里是她所创造的。” 秦牧脸色微沉,很快,他们已来到广寒宫外,那熟悉的宫阙再度映入眼帘。 然而,此刻的广寒宫,仍被寒冰所覆盖,甚至还能见到不少已冻成冰雕的修士。 寒气侵袭而来,秦牧本想调动气血抵御,结果却是发现,自己丹田之中已无多少气血。 炼天魔珠在方才,似乎将他丹田内抽空了。 这时,一道凶猛攻势迎面而来,秦牧想要避开却已来不及。 最终,是吴天落在前方,一掌轰碎。 只见得数名修士截住了他们的去路,秦牧并不认识这些人。 “尔等是何意思?”吴天冷冷道。 “我们无缘帝器,倒是对这小子颇为好奇,方才他究竟是吞噬还是夺走先天珠犹未可知,混元玄宗的道友若愿意将此子交出,我等绝不挡路。”其中为首一名王道初境修士出声。 吴天面容冷了下去,王为之抬步而出,欲要出手,却被吴天阻下。 “交给我,还请王峰主,带他们安然离开。” 王为之面色一顿,旋即道:“你修为刚刚恢复,还尚未入王道之境,这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吴天却是心意已决,不容置疑。 他看了秦牧一眼,道:“若我回不去,记得……去把玉儿接回来。” 秦牧面色沉重,此刻心中的感觉令他十分不妙。 大厦将倾,而他也只是覆巢之卵。 秦牧想留下来,至少他对逃离这里已不抱多大希望。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于平安拉了拉他。 “师兄,快走吧,这里就交给师父!” 第二百二十六章 都别活了! 吴天决绝的身影,如磐石般立于那数名修士之前。 “走!”王为之咬牙低喝,不再犹豫,率领混元玄宗残余弟子而去。 另一边,敌人怎会轻易放过秦牧,然而吴天却已是毫不犹豫冲杀到了近前,逼迫他们不得不先出手眼前的麻烦。 身后传来无比猛烈的气机波动,而秦牧压根不敢回头去看。 他怕自己这一回头,终是忍不住留下来。 这一路而来,不管是李纯阳还是吴天,都将他当做混元玄宗最后的希望一般。 这令秦牧感受到那比山岳还重的担子。 他扫了一眼,却是陡然发现,自己峰上的人,除了于平安外,石猛与柳木都已不见。 想必是方才集结时,这二人就未能跟上! 秦牧心急如焚,然而眼下却是无可奈何。 此刻他丹田空虚,气血几近干涸,全凭自身意志在强撑。 之所以如此,有他太过莽撞祭出本源精血的缘由,亦是因为被炼天魔珠抽走了大部分气血。 看来,饶是炼天魔珠能够吞噬先天珠,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们该去哪?”众人来到一处被冰封的大殿前,王为之举目眺望,眼神却是一片茫然。 原本华丽的宫阙,以被冰晶覆盖,无数被冻毙的修士陈立四周,不久前在众人眼中宛如仙境一般的广寒宫,如今正飞速化为死寂的废墟! 先前那可怕的寒意虽因先天珠的消失而衰减,但依旧刺骨,不少玄宗弟子被冻得直打哆嗦,脸色乌青。 “太阴女帝一定留有后手,除非她绝心自困于此,一定有一条可以通往外界的路。”秦牧一边说着,目光快速扫视周围。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这意味着,就算太阴女帝真的留下了什么后手,他们暂时也找不到。 现如今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又太过危急了。 在此地多留一分,便越有可能引起他人的攻击。 秦牧见到远处有十余道身影忽然止步,目光似朝这边投来。 他立刻对王为之道:“师叔,先去那处主殿!” 王为之当下心中亦有些慌乱,听到秦牧的话,还未反应过来哪一座殿才是主殿,便问道:“哪座?” “有玉像的那座!” 秦牧回完,已是当先一步朝那而去。 他们在冰天雪地内穿梭,终于回到了初入广寒宫时的主殿。 王为之一剑击碎笼罩殿门的冰晶,众人走入其中,便又见到那座风华绝代的玉像。 几位长老守在殿门前,其他弟子们则是终于有了些许喘息之机。 而众人一停下来,又不禁为李纯阳还有吴天他们所担忧。 后方的气机波动始终未曾停下来过,说明他们的战斗还未结束。 宗主虽手握帝器,但面对的毕竟是沧澜宗正副宗主加上所有精锐。 而秦牧只能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他要带所有人离开这里,于是乎将目光投往玉像之上,又时不时看一眼怀中的宋曦月。 宋曦月已经睡着了,真不知她这种时候怎么能够睡着的。 秦牧看着那安静恬美的面容,又看了看玉像空荡荡的面目。 他将手,朝玉像面部身躯,触及到那温润的玉质时,不禁得一愣。 玉像,似乎微不可查的震动了一下,那震动极其细微,若非秦牧伸手触碰,压根察觉不到。 秦牧的手在玉像面部摸索起来,最终,在眼窝的位置,发现了端倪。 玉像空荡荡的眼窝内,似乎藏着某种玄机,秦牧深吸了口气,道:“可有精通阵法的长老?” 立刻有一老者走了上来,此人乃是主峰上的主管内务的长老,秦牧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刘长老走上前来,同样朝玉像的眼窝看去,在其眼窝之内,似乎刻着某种十分细密的纹路。 “这是……阵图?” 刘长老面色一惊,用灵力在空中刻印出玉像眼窝内的阵法。 不多时,一幅繁杂阵图出现在玉像身前方。 这阵图,与广场上的阵纹似乎相似,但又多出了许多未知区域。 刘长老深吸了口气,道:“这里,藏着整个广寒宫的阵法,中间的区域,便是我们在广场上所见到守护先天珠的阵法,而这里,则是连接着宫门之外的星空古路,只是这处阵法,已经彻底失效,所以我等无法再通过星空古路重启门户离开。” 正说着,刘长老目光转动,落向整个阵图的另一侧。 “还有一道备用的阵图,似乎就在我等脚下……这里,便是阵眼所在。” 听到他的话,希望之火顿时在所有人眼中燃起。 但下一刻,刘长老的面色又垮了下来。 “饶是如此,我等也无法启动阵法,开启一条足以劈开虚空的道路,需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得多的力量,以我等的实力,注定无法启动阵法,太阴大帝的确是留了后路,但显然不是为我等所留的。”刘长老说罢,长叹了口气。 秦牧则是抱有些许乐观,也不由得他悲观下去,因为殿中所有玄宗之人,此刻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至少我们找到了这条备用的路,总归会有办法的。” 秦牧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剧烈的轰鸣与厮杀声。 两名守在殿门处的长老倒飞了进来,吐血不止。 “他们杀上来了,是沧澜宗的人,难道说宗主……” 唐宇率领这三名沧澜宗长老,出现在了殿门出。 此刻,这四人皆是浑身浴血,满身可怖杀意。 令混元玄宗所有人担忧的是,唐宇已杀到了此处,是不是意味着李纯阳已经战死? “找到你们了,混元玄宗之人,皆不可留,杀光!”唐宇下令。 莫看他们只有四人,混元玄宗虽是人多,然而大部分都是境界低微的弟子。 唯有王为之以及少数几位长老有一战之力。 当下情况不容他们细想,王为之怒喝一声,便带着几位长老杀了上去。 秦牧深吸了口气,突然取出玄尺,压在了宋曦月额头之上。 “你若再不现身给我等一条活路,那就都别活了!” 那一刻,秦牧身上的杀机宛如实质,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在未得到想要答案前,会毫不犹豫对怀中那无辜的少女动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宗主,战死! 宋曦月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醒了过来,懵懂的眼睛望了望秦牧。 “大哥哥。” 秦牧一时心软,却仍旧爆发出一股狠劲。 所有人的出路,只在太阴女帝身上,他必须得把对方逼出来。 “曦月,大哥哥对不起你,但若是这种结局,我无法接受!” 宋曦月感受到了秦牧眼中的怒火与杀机,她怔住半响后,委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这时,于平安的声音忽然响起:“师兄,她到底是谁?” 秦牧瞥向他,并未言语,玄尺依旧死死压在宋曦月的额头上方。 宋曦月紧闭双眼,眼角还带有泪花,似以认命一般。 那太阴女帝,怎也不愿显露真容! 秦牧心急如焚,却迟迟下不去手。 就在他也绝望之际,就在远处广场方向,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亮起,浩瀚无尽的帝威爆发而出。 如同沉睡的太古神祇骤然苏醒,一道只由帝道法则凝聚而成的光柱,撕裂了崩塌的宫阙,浩浩荡荡地朝主殿轰去! “嗡!” 当那炽热无比的光芒,就在秦牧的眼前射入玉像之时,秦牧瞳孔猛缩,浩荡帝威,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扭曲了。 秦牧甚至毫不怀疑,这是太阴女帝给他的下马威。 远处,却是传来李纯阳的高喝声:“走!” 是宗主! 秦牧反应了过来,其余玄宗弟子,也精神大振。 宗主还未拜去,甚至还在苦战之中。 方才,更是送来了帝器瑶琴的力量。 “宗主!”所有玄宗弟子热泪盈眶,感动与悲怆交织。 而在那帝道攻势落入玉像的一瞬,整个玉像瞬间活了过来,变得生动无比。 玉像抬起一只手,朝着天穹点去。 一条全新的星空古路,就在玉像的指尖迸发而出,朝前绵延,不知多少里,与虚空深处,洞开了一座巨大的门户。 所有的修士看到那门户之时,尽皆一愣。 “快去!”王为之拼尽全力,才将唐宇逼出了大殿,立刻朝众弟子呼道。 人们开始疯狂地涌入星空古路之上,朝着原处的巨大门户而奔去。 秦牧抱着宋曦月,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 于平安拦在了他的面前,而二人此刻无言。 秦牧早已察觉,自己这位师弟并非常人,只是一直没法与其开门见山地谈一谈。 “你要阻我么……”秦牧问道。 于平安顿住良久,忽然一笑,让开了身形,道:“师兄,我们一同走!” 他们踏上古路,朝着洞开的门户而去。 王为之来到星空古路的起点,一人立在此处。 “杀!”这位平日里看似儒雅随和的峰主,在此刻浑身浴血,如同战神一般,竟将其余人都挡在了古路之外。 而在广寒宫深处,那处遍地狼藉的广场之上。 李纯阳的双手颤抖不止,肌肤如同干枯了一般。 每一次强行催动帝器,都令他修为减去一分。 而他付出的代价不止于此,杜浔已经战死了。 至于曾无敌那处,除了先前趁机离开去追秦牧等人的唐宇,其余沧澜宗之人,尽皆倒下。 曾宗主已经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但他仍旧未曾放弃,以残躯屹立于此。 而为了扛住一次一次的帝器攻击,曾无敌几乎将自身所有的底牌都交了出来。 可以说此刻,他与李纯阳都已山穷水尽。 “咳咳……” 李纯阳咳出几口发黑的淤血,声音嘶哑,如同砂砾在摩擦:“曾无敌,你沧澜宗今日,也算是元气大伤了。” 曾无敌面容扭曲,从纳戒中取出数颗丹药,一股脑塞进口中,最终强撑着冷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本宗主还在,帝器终归我沧澜宗,而你,李纯阳,你已无发动帝器的力量了,为了洞开门户,你已不惜损伤自身本源,等你彻底理解,本宗主会将你抽魂炼魄,好让你亲眼看到,混元玄宗最后的香火,是如何断绝的!” 听闻此言,李纯阳浑浊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嘲弄。 “看来你还不明白。” 嗡! 帝器陡然迸发出一阵悲怆的嗡鸣琴音,一丝帝威再度凝聚,虽远不如此前浩大,却是清晰至极。 曾无敌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李纯阳居然还能发动帝器。 然而,李纯阳最终的目标,似乎不是他。 那微弱的帝器之威,化作一道细小流光,突然射入广场边缘一出残缺的阵法纹路之上。 “你做什么?”曾无敌愣住。 下一刻,整个广场的阵法,猛地一亮。 李纯阳此举,是在加速此处的崩塌! 轰隆隆…… 那一丝细小低微,彻底让下方大阵时空,爆发出无比可怕的能量波动。 那片巨大的广场,瞬时化为乌有。 猛烈的爆炸之中,李纯阳借助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以及最后一丝帝威护体,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去。 方向,正是星空古路! 而曾无敌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就重伤的他再遭重创,吐血倒飞,砸入了废墟之中,一时再难起身。 “李纯阳!” 曾无敌发出不甘到了极点的咆哮声。 而李纯阳,则是已经落在了星空古路的前方,就落在王为之身前。 此刻的王为之,浑身已无完好之处,他愣是没有放走任何一个外人。 直至李纯阳摔在他面前,这位峰主愣了又愣,目眦欲裂。 “师兄!” “杜师弟,走了。”李纯阳先是说道,随后将帝器推出。 “带着它,走,保全薪火……” 王为之泪水奔涌,看着已到手中的染血瑶琴,不禁问道:“值得吗,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李纯阳无力地一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道:“我等可战死,然玄宗不灭,告……告诉秦牧,我已与于平安做了交易,以……” 话音未落,李纯阳的脸忽然僵住,彻底没了动静。 王为之只感觉握着的手,陡然轻了许多,他彻底怔住。 “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元气大伤 冰冷的星辉泼洒在斑驳的星空古路上,每一粒尘埃都似浸了万年寒冰,刮在人脸上生疼。 混元玄宗参与的弟子互相搀扶,衣袍上还凝着广寒宫内带出的霜气,共同奔向尽头门户所在。 秦牧回头望去,此刻他们距离广寒宫已十分遥远,能看到那座立于虚间的古宫。 很多人的气息,都消失了。 这其中,包括李纯阳,还有他老师的。 他一只手抱着宋曦月,而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攥住,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终于,他们闯过了门户,在绚烂的隧道下,重归外界。 映入眼帘的山水,令所有人错愕不已,却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 “宗主、杜师叔、王叔叔、还有吴师叔……他们,都不在了?” 一个年轻弟子颤声发问,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试图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可目光扫过一圈,只看到一张张同样苍白失神的脸。 谁都记得,进入广寒宫前,他们尚有数百人。 而此刻场上,却是仅剩五十余人,连当初的零头都不到。 秦牧看向于平安,他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于平安正检查自身肩头上的一处伤口,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得一挑。 “师兄心里有了答案,何必再问呢?” “万象天域?”秦牧脸上冷意更甚。 于平安点了点头,随后道:“放心,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对混元玄宗赶尽杀绝,你们有没有传说中的东西,我早已看在眼里,现如今,我只求一样东西。” 于平安的目光,落在了秦牧怀中的宋曦月之上。 “若我没有猜错,这女子与太阴女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师兄愿意将她交给我,混元玄宗,将会得到万象天域的庇佑,如广寒宫内的情况,再也不会在你们身上上演。” 于平安的话,令弟子们错愕无比。 谁都没有想到,守拙峰上的这位新弟子,居然是万象天域的人! “当然可以。” 令人更意外的是,秦牧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平安。 这令后者始料未及,随之狐疑不已。 “师兄在与我说笑不成,我可是十分认真的。”他言道。 秦牧道:“里面的情况你也见到了,玄宗就算得到了帝器,也难以守护,更别说……她,若回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我乐得将其交于你手换取庇护。” 于平安面色一喜,后道:“既然如此,我们先离开此处,待找一安全地方,我发动空间大阵,即可带你们都离开!” 秦牧道:“不是现在。” 空中的门户还未闭合,隐约有灵力在不断涌动,紧接着有两道身影一同冲了出来。 众弟子望去,脸上一喜。 王为之搀扶着吴天,一同落下身形,看到玄宗只剩这么些人时,面色悲戚不已。 “快走,曾无敌……还没死!” 王为之说罢,将吴天放下,便要再祭出宗门飞舟。 这时,他也看见了于平安,心中想起了李纯阳的遗言。 “宗主到底与你做了何交易?”他质问道。 于平安指了指秦牧,笑道:“都已谈妥,往后你们将得到万象天域的庇护,暂且放心吧。” 王为之颇为意外,当下并未多说什么,将一艘飞舟祭出。 秦牧则是过去查看老师的情况,吴天的伤势很重,整个人几乎都已陷入昏迷之中,但好在是有一口气吊着。 “我们不等宗主还有杜师叔吗?”这时,有人问道。 王为之动作一滞,随即低声道:“宗主还有杜师兄,已经战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只觉得心头压抑到了极点。 飞舟被祭出,王为之让众人登上飞舟。 同时目光紧盯着上方门户。 只见得,一道道身影不断从中钻了出来。 好在,这些人中并没有曾无敌的身影。 方才就连他都有些不可置信,李纯阳力竭战死,最后引发的阵法爆炸,竟依旧没能杀了曾无敌。 这位宗主再度出现,召集唐宇而去,王为之不敢久留,在见到吴天时,立刻带他离开了广寒宫。 “秦牧!”飞舟甲板上,王为之喊道。 秦牧来到他面前,只见王为之将瑶琴递出,道:“此物本就是你所得,历经宗主与我之手,终归是要回你手中。” 秦牧十分意外,道:“若是沧澜宗再有追兵,师叔以此物御敌就是!” 王为之摇了摇头,说道:“杀曾无敌的机会就在眼前,能在此处斩了他,能为你们,争取不少时间,所以我会留下,你们回宗门后,收拾好一切,逃吧,既然已与万象天域达成了交易,就随他们去,来日若有机会,回祖庙,为我等立下牌位即可。” “若你们都战死于此,我等还活着,又算什么?”秦牧再度问道,他此刻十分难以理解。 这一个个的,就非要死去不成么? 今日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人,他不愿再失去了。 王为之笑了笑,没有多言,只道:“我等早已做好了觉悟,此次便是我混元玄宗最后的机会,我们博到了一件帝器,你尽管去吧,不必理会我!” 说着,他又朝船上的长老下令,发动飞舟。 王为之一人跳了下去,来到了门户前静静等候。 飞舟开始驶动,所有人望向那道身影,不少人已经红了眼。 两名负责操控飞舟的长老锁定方位后,立刻提速而去。 先前的那位刘长老来到了秦牧的身前,道:“如今吴峰主负伤,这些弟子们便全仰赖你照顾了。” 秦牧点头道:“这是我分内之事,长老们只管看好飞舟即可,对了,后面还有几道尾巴,能甩掉么?” 秦牧所言,乃是自他们的飞舟启程后,便有数艘小的飞舟紧紧跟着。 这些人都是从广寒宫内逃出来的,不愿放过混元玄宗,又忌惮帝器之威。 刘长老朝飞舟后方看了眼,随后对着秦牧点了点头,便重新回到船舵前。 另一边,于平安始终盯着秦牧,此时秦牧疲倦不堪,但还是示意于平安与他一同到舱室中去。 “长话短说,我也累了,这个女人,我也不知是何来历,或许她就是太阴女帝,只是因为某种缘由,真实的女帝在其体内沉睡,平日她以懵懂无知的面目示人。” 秦牧言道,看了怀中宋曦月一眼,她似乎已经熟睡,抱着秦牧的手臂也松了不少,秦牧将其放了下去。 于平安望着宋曦月,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她就是女帝?” 秦牧颔首,在于平安接近宋曦月前将他挡住。 “我要一个保证,莫非你以为口空白话,我就能将她交给你?” 于平安一笑,随之伸手指天,以自身修为勾动天道。 “我愿立下大誓,以万象天域道子之身庇佑你混元玄宗,若违此誓,愿遭无尽雷劫!”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女帝出手 于平安立下大誓后,秦牧才放他接近宋曦月。 舱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木床榻上铺着简单的素色布毯,宋曦月蜷缩在床角,睫毛轻颤,一只白皙的小手还无意识地将指尖含在唇间,像个懵懂的孩童。 于平安将脸凑了上去,双眼距离宋曦月的面容不过数寸。 他嗅到了少女特有的体香之气,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宋曦月体内的磅礴力量。 他不由惊叹,道:“什么帝器,哪如一个活生生的大帝重要!” 言罢,再度将目光落于那床榻上的少女身上,一时间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宋曦月的脸颊。 秦牧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未阻止。 说实话,他可怜宋曦月,但并不可怜太阴女帝。 甚至可以说,混元玄宗眼下这个局面,全拜这女子所赐,待到这一次的事情传遍四方,必然引发沧州震荡。 仅仅一个广寒宫,便吞噬了沧州数不尽的高手! 沧州气运有损是必然的,但这些都不是秦牧目前所要担忧的。 而眼前,就在于平安要触及宋曦月的脸时,她忽然睁开了双目。 仅是一瞬,那可怖的气息就笼罩了整个舱室,令秦牧呼吸不得。 在那可怖的威压之下,于平安伸出的手臂轰然碎去,一道目光,化作实质一般,将他胸口洞穿而过。 于平安愣住了,他的生机正在飞速消散。 秦牧也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太阴女帝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而太阴女帝更是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醒来之时,竟会有人想要抚摸她! 因而,没有任何犹豫,将这不长眼的人随意杀去。 “你!” 秦牧目眦欲裂,于平安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舱室地板上,全是他的血。 太阴女帝则是冷漠地坐起身,质问道:“不是说让你保护好她?” 秦牧哑口无言,想起此前种种,便呛声道:“你怎不在该醒来时醒来,若是方才在广寒宫里,或许宗主他们也不至于死了!” 太阴女帝冷冷一笑,道:“你觉得若无我的帮助,那老道能发挥出荡天琴的威能,能激活那条星空古路么?” 此言一出,秦牧彻底愣住。 他看着于平安,对方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声息,秦牧心乱如麻,混元玄宗最后一条生路,似乎也走不通了。 更要命的是,于平安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万象天域定会将这条人命算在混元玄宗身上。 乱,太乱了! 以至于秦牧几乎听不清太阴女帝接下来的话。 “小子。”太阴女帝走上前来,一只手轻轻掐住秦牧的咽喉。 “这本不是我该入世的时候,但你扰乱了我的计划。”太阴女帝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但这威胁不到秦牧,此时的他,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丝毫不为过。 “那又怎样,你要杀便杀,我无所谓了。”秦牧平静无比地言道,他想放弃了。 太阴女帝一笑,将他放下,道:“不过是伤了些本源,你的道心就已堕落成这个样子,倒是本帝看走了眼,莫忘了,你吞噬了先天珠,炼天魔珠会给你带来难以想象的回报。” 秦牧坐在地上,无力道:“那又如何,足够我对抗沧澜宗亦或是万象天域么?” “足以让你修为大增,但要对付真正的强者,自是不够。”女帝轻轻言道,她的气息已经彻底封锁了这间船舱。 因而哪怕外面的刘长老发现了不对之处,此刻也进不来。 “你当真不知你体内的炼天魔珠是何存在么?”太阴女帝俯下身来,鼻息已然触及到秦牧。 秦牧道:“我对此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炼天魔珠为何会在我身上。” 太阴女帝一笑,道:“炼天魔珠来自于一尊域外天魔,当初他手持此珠,欲要炼化整个世界,后被我族道帝所阻,魔尊殒命,但魔珠却是留存下来,即是你体内这颗。” 秦牧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 女帝便继续道:“有此魔珠傍身,你已超然于世间,入帝道对尔而言,不过只是开始,你真要就此作罢?” 秦牧仰起头来,直视着女帝双眼,道:“拜你所赐,我与同门恐怕已无活路,莫说我日后能够如何,现如今能否活下去,犹未可知!” 太阴女帝笑了笑,她似乎知晓宋曦月历经的一切事情,因而知道李纯阳与曾无敌的存在。 “区区一个沧澜宗,不算什么,不过对目前的你来说,的确是一道难关,既然如此,你逃了便是。” 秦牧重新起身,哂笑道:“同门待我不薄,宗主更是舍命相护,要我逃,做不到。” 他家人尚在玄宗,难道要他秦牧独自逃亡,抛下所有人么? 这个选项,在秦牧脑海中,从未出现过。 太阴女帝皱了皱眉,似乎没料到他这般‘固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只能去死了。” 而秦牧则是看向她,道:“你虽为大帝之身,然而大部分时候,你都无法保护好自己,所以你要一个人护着你,在广寒宫时,你便要我守好你,我做到了,你也得为我做一些事。” “我如今的力量,杀一个王道境都费劲。”女帝摊了摊手,语气平淡,“怕也帮不了你什么。” “好。”秦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豁出去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只好等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拉你垫背。” 他紧紧盯着女帝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你每次苏醒的时间,都不多吧?” 此言一出,一股比之前更甚的杀机瞬间笼罩秦牧,令他身躯控制不住地发抖。 秦牧摆出一幅不要命的架势,直视着对方。 良久后,那股可怖的杀机消散,太阴女帝冷冷道:“那口玉液还在吧?” 秦牧一愣,从纳戒中取出一口玉瓶,在广寒宫主殿内收集的玉液就在其中。 女帝手持玉瓶,仰头一饮而尽。 旋即道:“我只替你解决眼前的,往后你无话可说了吧?” 秦牧一怔,旋即道:“那就有劳女帝了!” 与此同时,飞舟甲板上早已乱作一团。刘长老最先察觉到舱室里传来的可怖威压,已是如临大敌地围在那间舱室之间。 而就在这时,舱门忽然开启,从中一道白影射出,无尽帝威瞬时激荡开来,令人欲要臣服。 只见那白影往飞舟后方而去,似白色流星一般。 未见其出手,就只看到那跟着玄宗的几艘飞舟相继冒起冲天而起的烈焰。 白影并未由此停留,而是朝着广寒宫门户而去! 第二百三十章 病了? 刘长老扶着船舷的木栏,眯眼望向飞舟后方的云海。 方才那道白色身影掠过的方向,此刻正有三团巨大的火球拖着黑烟,如陨星般飞速坠落,灼热的气息即便隔着数里距离,都能隐约感知到。 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亦没有任何法力的碰撞。 那道身影轻飘飘掠过,那数艘满载修士的飞舟便如纸糊般瓦解燃烧,其中修士更是死绝了一般,竟无一人挣扎而出。 这便是真正的帝境之威。 只只怕那些修士到死,都没看清是谁下的手,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撼中时,舱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牧缓步走了出来。 有人已经发现秦牧脚下走出了带血的脚印。 “秦师弟,你没事吧?”有人关切问道。 秦牧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但于平安死了。” “什么?” 这话一出,甲板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错愕。 方才于平安还好好地跟着秦牧进了舱室,不过短短时间,怎么就没了性命? 秦牧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简短道:“于平安触怒了女帝,被女帝一击毙命。” 刘长老最先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于平安是万象天域的道子,他一死,先前秦牧与他达成的庇护约定,自然成了空谈。 更麻烦的是,万象天域得知道子死讯,必定会迁怒于混元玄宗,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沧澜宗,还有一个实力更胜一筹的万象天域! “那……方才那位,就是女帝了?”刘长老问道。 秦牧点了点头,而后道:“希望她能带回杜师叔吧。” 飞舟上,众人心思深沉。 仅是一炷香的功夫,女帝折返而归,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沧澜宗之人已被我杀净,你那位师叔没活下来,倒是给你捡回了另一人。” 说罢,她将人往甲板上衣袍,居然是石猛! 石猛此刻还捂着个脑袋,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他被吓坏了,但此刻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听到了女帝的话。 王为之,死了…… 如此一来,混元玄宗一位宗主加上三位峰主,如今已经只剩下吴天了! 女帝看向秦牧,道:“本帝承诺已兑现,接下来是生是死,看你自己造化了。” 说罢,她眼中那睥睨天下的神色迅速退去,身躯一软,便要倒下。 秦牧下意识上前扶住她,很快,女帝脸上的冷漠消失,重新变回了那懵懂无知的模样。 她看了看秦牧,又看了正颤颤巍巍蜷缩在甲板上的石猛,小脸上露出害怕之色,下意识地钻入秦牧怀中。 “曦月别怕。”秦牧安抚着她,心情复杂无比。 而众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则是比秦牧的心情还要复杂。 方才还睥睨天下的女帝,转眼间又成了那柔弱可人的少女,而她似乎还十分依赖秦牧。 这也不知该喜该忧。 宋曦月依旧十分疲倦,秦牧将她安顿在一间干净的舱室休息,这才回到甲板上。 “玄宗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宗主已死,还有两位师叔也为我等战死,我老师,则是重伤,此刻的玄宗,危如累卵,因而,有哪一位不想随我等走下去,现在便可跳下飞舟,你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总能避开沧澜宗的清洗。”秦牧开口道,不知不觉间,他已成了这群人目前的主心骨。 而他话音落下良久,也无一人站出来,反倒是不少人义愤填膺。 “秦师弟,你难道如此看不起我们吗!” “师尊战死,宗主战死,我等是在他们的拼死护送下,侥幸脱身,难道就该苟且于世?” “不错,我等虽无大才,却也要为宗主他们报仇!” 秦牧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人心竟反倒如此团结,他顿了顿,续言道:“既然无一人退出,往后我等便一齐进退,不灭沧澜,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众人齐声喝道,回应着秦牧的话。 而秦牧说完这些,忽然觉得大脑一阵晕眩,他眼前一黑,在众人惊诧担忧的目光之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秦牧在舱室之中醒来。 刘长老面色深沉地坐在一旁,见他醒来,立刻扶他坐起。 “我昏了多久?”秦牧摇了摇脑袋,然而却是发现头疼得很,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未曾有过了。 “只是两个时辰,没什么事,我等已经避开了所有耳目,今夜就能回到玄宗了。”刘长老道,看了眼秦牧,欲言又止。 秦牧便道:“我兴许是累到了,无需为我担心,我老师醒来没,还有,宋曦月。” “他二人都在昏睡。”刘长老说着,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道:“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你……” “怎么了?”秦牧见他犹豫,只好追问下去。 “秦牧,你病了!”刘长老道。 秦牧彻底僵住,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刘长老这话的意思。 修士,过了先天境,几乎不再会被病痛缠身。 而秦牧这种体修,肉身更是异于寻常体修,怎会生病? 修士自古便只有受伤受损一说,从未有病过一说! 秦牧会病,只怕是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更严峻。 “是我跌境了么?”他问道。 刘长老摇了摇头,道:“你此前强行催动帝器,是伤了些本源,但还未伤到修为,眼下出现这种情况,老夫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总之,你现在非常虚弱,只怕一些风寒都足以要了你的命。” 秦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不久前他还欲要带领同门复仇沧澜。 而现如今,他竟虚弱到连风寒都承受不住了么? 头越发疼了,秦牧觉得冷得很,便将被褥裹紧了一些。 刘长老哀叹一声,随后起身道:“你先好好休养,回了宗门我再知会你。” 秦牧点头,目送刘长老离开。 他坐在床上,开始内视己身,丹田之中,气血已经彻底枯竭,而炼天魔珠却是没了任何动静。 以往,丹田枯竭时魔珠往往会释放气血,挽大厦将倾。 但这一次,魔珠却是没有给秦牧提供任何帮助。 在吞下先天珠后,这颗魔珠似乎彻底陷入沉睡。 秦牧尝试从纳戒中找出一切有用的东西,想要引动魔珠吞噬,却是徒劳无功。 他只好作罢,困意来袭时,闭上眼睛,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再被人叫醒时,刘长老又到了他面前,在其后方,则是石猛。 “你护好你师兄!”刘长老对石猛道,随后回头看了眼秦牧,便踏步而去。 秦牧坐起身,问道:“到宗门了吗?” 石猛持着一根玄铁棍,语气紧张道:“到了,但是前去探路的人发现,宗门外到处都是沧澜宗的人,似乎是趁我们不在宗门的日子,已经攻打进去了!” 秦牧神色一变,几乎要从床上摔下来。 “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覆灭 飞舟隐匿于云层之上,秦牧来到船舷边缘,极力看去,只见下方混元玄宗的山门在夜色下清晰可见,但原本笼罩与整个宗门的隐匿阵法已经失效。 山门之后,守拙、抱朴等峰上皆有零星灯火,而在主要山道之上,更能见到灵光涌动。 “这些沧澜宗的杂碎,只会趁虚而入,师兄你莫着急,刘长老已经带人去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石猛说着,过来扶住了秦牧,似乎很是担心他突然一跃而下。 当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牧有多虚弱,他们甚至听说秦牧病了。 这种在凡人身上才会有的病,怎会出现在一位化龙境体修身上呢? 秦牧的情况,定是比他们所要见到的还要糟糕。 “师兄你脸色好差,要不你先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石猛继续言道。 秦牧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尝试运功而动,然而体内气血空虚,压根不足以支撑轮回不灭功运转而起。 炼天魔珠更是死寂不已,那股诡异的虚弱感,令秦牧头一回觉得,自己居然如此弱小。 而此刻他岂能坐视,不说宗门其他同门的安危,单说守拙峰上,便还有他父亲与族人! 时间便在如此焦灼的等待中消逝,高空之上,寒风冷冽,吹得秦牧身躯发抖,额头上却反倒渗出了虚弱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有几道身影回到飞舟之上,正是刘长老等人。 “长老,下方情况如何?”秦牧立刻去问道。 刘长老面色铁青,先是示意众人回到舱室之中。 来到一间较大的客舱,他才是对秦牧道:“宗门失守了,各峰已是被洗劫一空,如今宗门里的人,都不是我等同门,方才我本想混进去,险些被人察觉,但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秦牧立刻看向对方,眼中出现点点希冀。 “留守宗门的,乃是宗主之女与几位长老,他们掌控着玄宗祖庙,已是在宗门被破前逃离,还有你父亲与秦氏一族,也随他们而去了,只是目前,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秦牧闻言一愣,他先是松了口气,然而立刻又陷入到担忧的情绪之中。 他们千辛万苦地逃回来,死了那么多人,而家园却是早已陷落。 噩耗似重锤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此刻不止是秦牧,舱室内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刘长老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深吸了口气,一双浑浊老眼中迸发出锐利至极的锋芒,而后重重一拍身旁的案几。 砰的一声巨响,将失魂落魄的众人惊得回过神来。 只见刘长老不容置疑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我等还在,混元玄宗便还在,那扇门毫无价值,那几座山峰也毫无意义,祖地也已被宗主之女带走,未曾落入敌手,我等还有机会!” 说着,刘长老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道:“等其他人回来,我们立刻离开,先找一处地方安身,再去寻觅其他同门,玄宗的确不好过,但他沧澜宗也未好到哪里去,等到他们知晓自家宗主副宗主以及一种精锐战力都已毙命,老夫不必想也能知道,他们会比我们更绝望!” 黎明时分,飞舟调转船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伴随新一轮朝阳升起,那广寒宫秘境中发生的事,终究伴随其他幸存者传遍整个沧州。 沧澜宗曾无敌、唐宇,混元玄宗李纯阳及两位峰主,还有来自各宗门的其他高手,皆已毙命! 最后,是混元玄宗残余势力得到了帝器。 但比这消息更吸引人们关注的是。 传闻曾无敌并未死在李纯阳与帝器之上,而是在离开广寒宫门户之时,被一位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所杀。 不仅仅是曾无敌,所有沧澜宗幸存之人,皆被那女子一击荡灭,可谓霸道无双! 然而不少人也只是远远瞥见这一幕,因而对那女子身份众说纷纭。 有人说那白衣女子乃是太阴大帝本人,只是这一点,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数十万载前的太阴大帝,能够活到如今? 因而,也有人认为,那白衣女子,极有可能是混元玄宗背后的庇护者。 此刻。 沧州云顶谢家,那坐落于倒悬山中的建筑群内,一座极其恢弘的议事厅中。 谢东来与谢明镜垂手而立,姿态恭敬。 在他们正前方,乃是一位面容苍老的老者,此人身着以老迈之躯,却是穿着干净到了极致的锦衣,平白添得几分诡异之感。 他正是如今整个谢家的掌权者,亦是谢明镜的爷爷,谢玄壁! “爷爷,广寒宫之事,大抵如此,其中所有都是孙儿亲眼所见,那把帝器的确非同一般,而曾无敌也是出乎我们预料,竟能与手持帝器的李纯阳斗到最后一刻,至于那最后的白衣女子,孙儿怀疑,很有可能是此前一直在秦牧身边的少女……这女子,似乎是到了广寒宫内后,才出现的。” 听到谢明镜的话,谢玄壁满是皱纹的脸上,多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神色。 “曾无敌野心勃勃,有此下场实属咎由自取,如今沧澜群龙无首,玄阳神朝如老迈雄狮,对我谢家而言,的确是难得的时机。”谢玄壁言道。 谢东来闻言立刻接话道:“父亲说得是,我谢家若能吞下沧澜宗,玄阳神朝自也不会成问题,谢家掌控州域之日,近在眼前!” 谢玄壁却是看都未曾看自己这儿子一眼,对于他而言,自己这一生,儿子多如牛毛,谢玄壁不过是最不出彩的那个,若非是给他生了个好孙子,只怕谢东来便与其他不受宠的儿子般,被放逐至某地,安享一生。 “曾无敌虽死,然而沧澜宗真正的底蕴,是在那几个老不死的,他们不动,我等纵然咬下去,也得崩碎几颗牙,此事要缓办,不急,当下要务,是帝器与那女子,爱孙你说那疑似大帝的少女与秦牧十分亲密?”谢玄壁此刻问道。 谢明镜点头,躬身道:“孙儿亲眼所见,那女子与秦牧当中抱在一块,久久不分。” 谢玄壁眉头一皱,从座椅上坐直了身子。 “哦?”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求助 玄光仙城,城内楼阁林立,灵气缭绕。 凌霄阁分会之内。 风老目光落在对面的宋雨晴身上,只见这位分会长脸上正挂着浓浓担忧之意。 “那一日广寒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众说纷纭,但唯有一点可以确认,混元玄宗与沧澜宗元气大伤,而且帝器,是落入混元玄宗之人的手上。”风老言道。 宋雨晴轻轻托着下巴,对所谓的帝器还有目前的局势似乎并不在意,而是道:“经此一事,玄宗残存势力,只怕很快也会被揪出来,毕竟如今对于沧州的人而言,谁先找到他们,谁便可取得帝器,也不知秦牧如何了,他催动帝器伤及本源,可是千真万确之事?” 风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苦笑。 平日里的宋雨晴绝非如此,这位分会长,目光向来放在整座沧州之上,绝不仅限一人。 眼下,怕也是关心则乱。 “应当是如此,我找了好些个人确认,他们都证明了这一点,秦牧白发苍苍,显然一时半会恢复不了。”风老言道。 宋雨晴不由得更担心了,眼中的担忧也更甚,在接下来与风老对视之时,才陡然惊觉。 “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毕竟我身上的死气,又有复发之嫌,秦牧拥有难得一见的不灭体,他若出事了,只怕我也撑不了太久。”宋雨晴解释道。 只是她这解释能否瞒过风老,就不得而知了。 “他以化龙之躯催动帝器,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事,小姐以为,秦牧最有可能去何处?”风老又问道。 宋雨晴摇了摇头,对此她毫无头绪,只道:“此前秦牧曾拜托我,为他寻一个供族人安居之地,却没想到事态变化得如此之快。” 说着,她揉了揉眉心,良久后,才对风老摆了摆手:“有劳风老多关注各方势力的动向,此外,寻找混元玄宗之人,我等也不可落后于人。” 风老点头应下,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宋雨晴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未过多时,风老又折返回房。 “风老还有事?” 只见得风老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这动作引得宋雨晴一阵怀疑,当下眼中精芒一闪,一柄玉剑便已祭出。 那“风老”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是我!” 宋雨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愣住。 只见得眼前的“风老”,面容快速变化,转而成了那满脸虚弱,白发苍苍的青年模样。 秦牧摆了摆手,此刻的他依旧虚弱,甚至比几日更为严重,单是走进这处房间,就好似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一般。 “秦……秦公子,你怎么了?”宋雨晴察觉到了秦牧的虚弱,立刻上去查看。 秦牧无力笑道:“没事,做了不是我这个修为能做的事,伤到根本了。” 宋雨晴不由得心疼地看着他,而后道:“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真催动了帝器?” 秦牧点头,苦笑道:“是啊,不然怎会变成这幅样子,如今我与废人无异,宋姑娘若想拿下我逼问帝器,现在就能做了。” 宋雨晴面色一变,认真无比地道:“你当我宋雨晴是什么人了,若不信我,你何必来此!” 秦牧道:“非我不信,而是人心叵测。” 说罢,秦牧将那荡天琴取出,放在身前长桌之上:“这便是传说中的帝器。” 宋雨晴看向那邀请,登时一惊,犹难置信地打量了一眼后,便立刻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牧道:“如今我宗门已在生死存亡之际,恐怕只有姑娘有能力能帮到我们!” 宋雨晴再没看那荡天琴一眼,道:“你我是朋友,你有难我自会帮你,将此琴收回去,凌霄阁虽有大阵封锁,但也保不准其中帝道之气会泄露出去。” 秦牧看了眼对方的眼睛,发现宋雨晴十分认真,便也只好收起荡天琴。 “我要如何帮你?”宋雨晴问道。 秦牧道:“我老师伤得极重,需要一位精通医道的药师,此外,我等暂时藏身于玄光仙城之外,那里不是久留之地,所以还需要一个藏身之处,另外……我们再找另一批同门。” 宋雨晴短暂思忖过后,立刻便道:“风老便是药师,他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便让他去医治你的老师,此外你们还需要什么东西,我从阁内宝库中给你们调拨,至于藏身处,我在城郊有一处院子,世人都知那里是我平日清修之处,一般不会打搅,可以暂时将你们带到那处安顿下来。” 秦牧闻言,一时沉默,半响后拱了拱手:“多谢!” 宋雨晴对他展露一笑,道:“谢什么,你我是朋友不是?” 秦牧不甘如此受恩,于是乎道:“我要将帝器赠你,是真心的,你当真不要?” 宋雨晴摇头道:“为了这件东西,你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怎会去收,你若想要谢我,就好好养伤,活下去,以后总有机会报答我。” 秦牧无言以对,重重点了点头。 宋雨晴更加担心他自身的状况,立刻便叫来风老。 当风老看到秦牧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他凌霄阁内时,一时间震惊无比。 不过随之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听从宋雨晴的指示,为秦牧诊断伤势。 一番检查过后,风老不禁得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之色。 “如何?”宋雨晴紧张问道。 风老摇了摇头,道:“当真是怪哉!” 如此,倒是让宋雨晴与秦牧更加好奇了。 只见风老解释道:“秦公子体内,倒并无多大的问题,甚至是损伤的本源,也已恢复,然而其身子却又是如此虚弱,实在反常,我一时也看不出病灶所在……” 秦牧也颇有些意外,低头沉思,感觉自己的身体之所以会如此,应当还是与炼天魔珠分不开干系。 连风老都束手无策,他便更没法子了,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还请风老随秦公子去一趟,将他们的人带到城外山庄,那山庄有隐蔽气息的阵法,因而在其中养伤不必过多忧心,我会再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山庄外守着。”宋雨晴道。 风老点了点头,好奇道:“小姐不一起去?” 宋雨晴道:“我是凌霄阁阁主,突然出城,势必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所以风老代我将事情办妥即可。” 说完,她看了秦牧一眼,二人对视点头,尽在不言之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落脚 玄光仙城之外,三面环山之处,有一座庄园落座其中,草木葱茏,如世外桃源。 世人皆知此处庄园乃是凌霄阁的产业,其阁主每年会有数月,在这庄子内清修。 因而,已经习惯,这处被大阵庇护,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存在。 此刻,庄子内部。 秦牧等人已经安顿在其中,风老为吴天瞧过伤势后,又为其疗伤一番,才先离开此处。 吴天已经醒来,至少有了意识,在床榻上看到秦牧那白发苍苍虚弱无比的样子,一阵心痛与自责。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无声长叹,昔日混元玄宗最有前景的弟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 而他所面临的,亦是宗门剧变,如今能掌舵者,怕也只有他了。 秦牧从吴天的房间里走出,就见到宋曦月倒是满庄子的跑,她自有意识起便身处广寒宫,外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新鲜的。 刘长老来到他身边,道:“此处阵法完善,宋阁主是用心了,有机会我也应当去拜谢。” “嗯,最近刘长老还是先别外出,玄光仙城离玄宗不远,我等仓促而来,也未完全隐匿行踪,说不得有人已经察觉到我等就在附近了。” 秦牧说着,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而后才道:“刘长老可有何打算,如今我老师还要养伤,宗门,便属你威望最高,其余人也都愿意听你的。” 刘长老道:“我觉得,当下不宜再分散力量,而是先休养生息,等过些时候,若沧州之人还未找到我等,必然会猜测我们已经离开了,那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联系宗主之女。” 秦牧闻言道:“如此也好,就按刘长老说的办。” “你没事吧?”刘老看向他。 秦牧摇了摇头,他依旧虚弱,只是不再吐血了,身体似乎在逐渐好转,只是丹田内仍旧没有动静。 …… 玄光仙城之内。 宋雨晴凭窗而立,外是鳞次栉比的楼阁,可她的目光却似穿透了层层建筑,落在百里之外的那座庄园上,眼底满是复杂。 秦牧的突然到来,令她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帝器还有关于太阴大帝的传闻,乃至于秦牧身上的剧变,这一切,都太过震撼,饶是她这个身份,也需要花费许多时间才可消化。 而她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帮秦牧,除了她二人是朋友以外,更多的,则是对其坚韧心性的欣赏。 “风老。”宋雨晴的身后,是刚刚回到凌霄阁的风老。 “庄子的防护阵法,再加强三分,挑选最好的阵图前去布下,此外,还要绝对忠诚的暗卫,化整为零,布控在那周围,要保证百里范围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预警,必要时,可先动手清除!” 宋雨晴的语气不容置疑,风老听闻后,躬身道:“是,小姐。” 他神色肃然,显然也是知晓了宋雨晴的决心。 毕竟,如此做,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秦牧他们彻底捆绑了。 甚至有可能,祸事会殃及凌霄阁。 “对了,有一事,老朽不知当讲不讲。”风老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宋雨晴立刻道:“你我之间,说便是。” 风老这才道:“我带他们去山庄安顿时,似乎并未发现万象天域的道子,如今金吾卫正满沧州的寻他,传言称他与混元玄宗的人一块走了,而眼下似乎并非如此。” 宋雨晴一愣,万象天域道子的身份太过特殊,哪怕是她,也不想与其有所牵扯。 “如此,应当是此人先离开了,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秘境后发生了什么。”宋雨晴道。 风老双手垂落,目光则是盯着自己的鞋尖,道:“就怕,此人已经遇害,而这笔账,不论如何,只怕还是要算在混元玄宗头上。” 这话一出,宋雨晴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若真是如此,只怕我也保不住他们了。”宋雨晴无奈道。 …… 距离玄光仙城千里之外,一处荒野山村之中。 一名樵夫,正担着木柴,循着山道而去。 在那山坡上,不少民屋依山而建,许多屋子都是新建而起,有不少村民打扮的人正在其中忙活。 若是秦牧身在此处,便能发现其中有一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秦奋肩膀上挂着一条毛巾,正从还未峰顶的房梁上下来。 樵夫到了他面前停下,将木柴一方,旋即道:“家主,城里只有些许风声,少主他似乎还活着,但具体去向谁也不知道,如今沧州的人,正疯了似地找他们与咱们,帝器似乎就在少主手上。” 秦奋眉头深皱,站在山坡上眺望远方。 随后道:“我知道了,留在玄宗的人可有消息?” 那人摇了摇头,道:“已是五日没有回信,怕是已经被沧澜宗的人发现,遭遇不测了。” 那批人,本来是秦奋留在混元玄宗,为的是接应可能回归的秦牧等人,听闻这消息,秦奋心中有如大石压着一般。 他往村子后方而去,来到一间小屋前,敲了敲门。 “李姑娘。” 房门中,传出李依依的声音。 秦奋走入其中,就见得李依依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捧着一本古经。 而令人难以忽视的是,李依依的腹部已经隆起,孕态已十分明显。 “我们彻底与他们失散了……”秦奋言道。 他其实早已得知李纯阳等人战死的消息,只是当下,不敢对李依依实话实说。 这看似清冷的女子,实则没有一日,不再挂心宗主以及其他人。 毕竟对李依依而言,混元玄宗与李纯阳,便是她的一切。 “我知晓了,还请秦叔再派一人前往玄阳神朝,秦牧与神凰公主私交不错,这种时候,他或许会去寻求她的帮助。”李依依言道。 秦奋点了点头,道:“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说着,便转身离开,走出屋子时,他将房门带上。 整个小屋内里,又变得昏暗起来。 李依依放下手中古经,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不禁得伸手抚摸。 而就在另一边,一柄残剑忽然悬浮而起,从中发出一道声音。 “你父亲已死,剩下之人,也是元气大伤,重振玄宗的可能,只在你我手中,因而此刻,你最是急不得,不论如何,先将胎儿诞下。” 这是剑中残灵的声音,李依依离开玄宗之时,带走了玄宗祖庙,自也带走了这柄剑。 “我明白,但在完成你我约定后,我要离开。”李依依面色平静如水。 老祖残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刻道:“诞下胎儿你便完成使命,不必做其他任何事。” 李依依瞪向残剑,满脸杀机几乎化作实质。 “我要杀光他们!” 第二百三十四章 病除 玄光仙城外的山庄之内。 自秦牧等人入主其中,已过去了数月时光。 吴天的伤总算养好了些,这位昔日以不着调著称的峰主,在这次伤好过后,仿若变了个人般。 他站在院子之中,神色忧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在另一边,石猛正提着两块千斤重的精铁,身上衣物已被汗水浸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依旧在围着院子绕圈。 “三百一十四圈,今日突破昨日极限,再去药浴,方可稳固下来。”此时吴天对着石猛道。 这新入门的弟子,他也是在今日,才有了机会亲自教导。 好在石猛的确也是一个人才,短短数月剑,便到了锻体七重之境。 这对寻常体修而言,已是极其快的进境之速。 刘长老带着几名弟子走了进来,见到吴天,便快步来到此处。 “如何了?”吴天询问道。 在不久前,山庄周围来了批不速之客,虽说有凌霄阁的暗卫盯着,吴天仍旧不放心,便让刘长老去看看。 “几个散修,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来碰碰运气,我等去的时候,已被暗卫解决了。”刘长老言道。 吴天眉头微微一皱,旋即道:“这个月的第四拨人了,此地恐怕藏不了多久了。” 刘长老深以为然,只是他们刚在这里扎稳脚跟,接下来还能去哪呢? 这几个月下来,风声已是越来越紧,不仅仅是沧澜宗、谢家以及万象天域之流,就连一些小宗小门都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帝器的诱惑太大了,足以令任何亡命之徒疯狂。 不过眼下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并未真正锁定他们的位置。 否则,来的就不是这些个散修了。 “让其他人随时准备好,此处不宜久留,我先去看看我那徒儿如何了。” 吴天说罢,转身朝庄子深处而去。 到了庄园后方,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头。 吴天便就见到坐在院中对着地上蚁群发呆的宋曦月。 他愣了愣神,正当他欲走进房间里时,宋曦月忽然起身,道:“大哥哥说不要打扰他。” 吴天一愣,这才察觉到,那房间之中有若有若无的气息传出。 “难道?” 吴天面色先是一喜,他察觉到房间之内,秦牧的气息正在回转。 好些个月了,他连伤都养好了,秦牧终于也能回到正轨了么? 随之,便是一道沉闷如战鼓擂动的声响猛地传出。 这声音,仿若直接敲击在人的心灵之上,整个小院的地面都为之一震! 吴天面色骤然一变,在那房屋之中,有着纯粹到了极致的气血在轰鸣!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响声也越来越剧烈,仿若一尊太古巨神,正在沉睡之中缓缓苏醒,而那鼓声,则成了他那惊天动地的心跳! 院落的墙壁之上,墙皮簌簌脱落,地面石板也随之出现裂纹。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灼热至极的气息,吴天与宋曦月立在那处,好似置身于熔炉之旁。 但宋曦月,却是十分迷恋这种灼热,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房屋数步。 最终,是吴天拉住了她。 “别靠近!” 吴天此刻莫名紧张,拉着宋曦月退后了数步。 而伴随鼓声响动,刘长老等人循声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 吴天示意众人噤声,立刻退到院落之外。 “有动静了,卧病数月,他终究是迎来这一日了。”吴天语气激动无比。 刘长老等人闻言又惊又喜。 秦牧一场大病持续了数月,修为好似也随着这场大病而去了一般。 如今,总算是有好的消息了! 突然间,天地为之色变。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眼前已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一股浓郁至极,磅礴如海的气血,几乎在瞬间荡开,充斥着整座庄子! 血光冲天,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之色。 一道模糊,却又巨大无比的虚影,正在那血色汪洋中若隐若现地游动。 吴天等人仰起头来,望向空中那道虚影,不禁得目瞪口呆。 “气血化形,血龙异象?” “这怎么可能!” 刘长老等人望着空中血色汪洋内的龙形虚影,个个骇然失色。 这是传说中顶级炼体天赋,才有可能在化龙境时觉醒此异象! 那庄子内,所有玄宗弟子都感受到浑身气血不受控地沸腾,修为稍弱者已是面色潮红,几乎要跪伏下去。 石猛手中的精铁哐当落地,眼中满是惊讶与敬畏。 “师兄!” 那僻静小院的屋内。 秦牧周身被浓郁至极的气血环绕,此刻他双目紧闭,但却一扫此前的虚弱之感。 满头白发,正随灼热气血涌动! 在他丹田之内,原本此处几近干涸,然而当下却是涌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气血之海。 血色浪潮之中,炼天魔珠沉浮不断,正是从这魔珠之内,气血源源而出。 长达数月,炼天魔珠终于将先天珠彻底吞噬炼化,便立刻反哺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气血之力! 秦牧的修为,也在这磅礴气血的推进下,不断攀升! 肉身之内,忽然发出一声爆响,脊柱内龙吟声伴随而起。 秦牧的境界直接一口气提升到了化龙四重! 然而,却还未停下! 这些天来,他压抑了太久,哪怕修为在瞬间提升两重,也满足不了他此刻的野心。 秦牧调动更多的气血,冲入自身经脉之中。 这些气血以轮回不灭功的独特轨迹而动,在绕周身数圈之后,如大江大河涌向脊骨。 气血旺盛,而秦牧的经络,在这磅礴力量下显得十分窄小。 不知多久过去,第二道爆裂声响起。 他顺利踏入化龙五重之境! 原本有些干瘪的经脉,被秦牧这一折腾,几乎要被撑破。 因为破境之后的畅快,也被体内四处那撕裂的疼痛所替代。 外面的天空之上,那条血色巨龙依旧未曾消散,而是蜷缩身形,龙首骤然低垂。 可怖至极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庄子。 已踏入化龙五重境的秦牧,仍旧不打算停下。 而是继续调动气血,以近乎疯狂的意志,命令炼天魔珠不断反哺他自身! 下一瞬,更为磅礴的气血随之涌出,几乎就要撑爆秦牧的丹田!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龙现世 秦牧所处的院子之外,吴天等人感受到其中高亢的气息之时,皆被吓了一跳。 刘长老犹难置信,他看了眼吴天,才道:“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有化龙五重了?” 吴天点了点头,而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若没猜错,我这徒儿是还想来个大的,难道说,他真的炼化了先天珠?” 场中之人闻言,不禁得面面相觑。 “他此前的病症,不会也与先天珠有关吧?”刘长老不禁抚须。 吴天则是皱了皱眉,看了眼天空上盘踞的血色龙影,不由得道:“不行,此异象必会引来强者窥探,刘长老,你先集结门人,我等随时要走了!” 此言一出,刘长老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庄子虽有大阵防护,然而秦牧破境引来的异象实在太过强烈,恐怕连玄光仙城的人,都能感受到! 这一下,他们恐怕不得不离开此处了! 而在那房屋之内。 此刻秦牧的体表,已成了血色之色,仿若体内涌动的不是血液,而是熔岩! 化龙五重的壁垒已经十分接近,而他的经络,也已临近极限,快要爆开了一般。 “给我破!” 秦牧心中低吼,意志如铁一般,全然不顾肉身所面临的极限,而是全力破境! 经络立刻便传来撕裂的疼痛,但不灭体,却又能够快速使他体内的伤愈合! 就在这疼痛与愈合之间,五重关隘已破,秦牧踏入化龙六重! 脊柱大龙发出一道更为高昂的啸鸣,被压缩到了极致的气血再度爆发而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本就残破的屋顶彻底冲垮! 天空之中,血色巨龙的异象在此刻凝实了数分。 鳞爪逐渐变得清晰,龙威毕露! 秦牧的肉身则是绽放出玄妙宝光,体内骨骼,已呈淡金之色。 而哪怕已到此不,秦牧依旧不停。 而是继续以气血回补肉身,在经络恢复过后,立刻运功而动。 此时,他的头发也由白转黑。 …… 吴天担忧地看了眼房屋之内,方才那破境之境十分显然。 就连他都难以相信,秦牧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入了化龙六重! 就在他想要继续留在此地看下去时,忽然察觉到庄子之外,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浮现。 吴天眉头一皱,这山庄周围,凌霄阁不知安排了多少暗卫。 而能无视那些暗卫至此的,绝非等闲之辈! 吴天立刻抬步,刚到前院,就见得山庄上方的空中,有着几道身影凌空而立。 刘长老等人已经到了此处,正在山庄内与这些人遥遥对峙。 “好惊人的气血异象,莫不是有什么玄药出世,诸位道友在此吃独食,未免不好吧?” 其中,一道人影出声高喝。 他们此刻还并未想到,引发那血龙异象的,乃是一名体修,误将其当做了气血玄药现世! 毕竟,某些特殊的气血灵药,的确也会引发异象。 而说话这人,足有半步王道境修为。 在其身边的人,有数位紫府以及筑基之境。 虽说,此处有阵法庇护,还有吴天以及刘长老这样的高手。 但若是与这群人对上,也有些不妙。 毕竟,随着时间推移,来此处查看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诸位同道,门内有晚辈入境,并非什么玄药出世。”吴天此刻开口,自身气息也毫不掩饰显露而出。 其中,为首之人乃是来自于玄光仙城的莫奕,在其身边之人,则是家族供奉。 “入境?谁人入境能引发如此异象,唯有年份上万的气血药草,方可引动如此玄妙异象!”莫奕冷笑开口。 吴天眉头一挑,当即便威胁道:“诸位道友若再不离开,我等只好发动大阵,灵罡无眼,道友该速速离去才是。” 面对吴天的威胁,莫奕并未有任何畏惧之色。 “你们要动手早便动手了,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此处是那宋阁主的道场,老夫与她也有些交情,你们是他朋友?”莫奕问道,目光却始终落在那气血涌动的中心。 太磅礴的气血了,好似黑夜中的明灯般。 “若是宋阁主的朋友,就更应该给个面子,留在此地无益,还请离去!”吴天再次下达逐客令。 莫奕却是眉头微挑,道:“有人言道,说是混元玄宗的余孽,就藏在玄光仙城附近,不会就是尔等吧?” 此言一出,刘长老等人已是变了脸色。 吴天倒是镇定无比,笑眯眯地道:“若是混元余孽,诸位还能活到现在?” 莫奕仰头一笑,道:“说得也是,曾无敌多不可一世,也惨死于这些人手中,如今他们更是众矢之的,岂敢再留在沧州之内。” 说着,莫奕已是往前一步,逐渐靠近山庄大阵的范围。 刘长老等人如临大敌,却也就在这时,山庄后方,再度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龙吟声! 莫奕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只见得那处血光冲天,将方圆数百里内的天空染成血色,天空中,那血龙虚影,绕着个开始不断游动。 深处那血色罡气中心的秦牧,踏入化龙七重境内! 而在山庄之外,莫奕等人也感受到了那磅礴的气机。 绝非是死物,而是活人的气息。 当真是有人破境,才引发出了这等异象! 莫奕等人的脚步顿时停住,朝着山庄深处高喝道:“何方道友在此破境,还请现身一见!” 此刻,在他们看来,的确是有人在山庄内破境,而且此人还是一位体修。 但是根据周遭那气血的程度以及天空中的血龙异象来看,这体修少说也是化龙巅峰,甚至是开了天门的体修。 如此修为的体修,在沧州难得一见。 不过多时,山庄内部传出一道淡漠至极的声音。 “此时离开,饶尔等不死。” 莫奕的脸色已是变得十分难看。 而也就在这时,远处又有数十道身影从玄光仙城的方向逼近而来。 这些人,与莫奕相识,到了山庄近前,彼此十分熟悉地打了声招呼。 随后,齐齐看向山庄之内。 “莫兄,这里是何情况,如此气血异象,是哪位炼体强者在此破境不成?”一名枯瘦老者问道。 莫奕笑眯眯地道:“的确是有强者破境,只可惜,人家并不欢迎咱们,这里又是凌霄阁的地盘,这个热闹我等怕是看不得了。” “呵呵,这玄光仙城内外,还没有我徐老魔看不得的热闹,凌霄阁又如何,那宋小姑娘见到老夫,还敢不行礼不成!” 那枯瘦老者言罢,抬脚便朝山庄内而去。 大阵第一时间便被激活,然而在这老者面前,却是形同虚设般,被他抬手破之! 吴天立刻朝前踏去,瞬息间,便到了徐老魔前方。 “阻我?你也配!”徐老魔爆喝一声,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爆发而出。 他竟是一位王道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