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腊肉精穿到流放现场后》
1. 天崩开局 但好像有挂
齐相宜是在阵阵的颠簸中醒来的。
她迷蒙的睁开眼,只模糊的一眼,便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她不是正在祖传的老工坊里救火吗?
老天爷啊,你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入目眼前的是她做梦都梦不来的场景,一长串衣衫褴褛古人装扮的队伍正神情麻木的被驱赶着行走在土路上。
远处低矮的泥房村庄与一览无余毫无现代痕迹的郊野,都在狠狠的提醒着她。
这、这绝不是原来的现代社会...
她...穿越了??低头瞅瞅身上同样的红褐色囚服以及需要被人背着的虚弱身体,饶是齐相宜平时再淡定佛系一人,此刻也忍不住崩溃了。
感受到背上的动静,机械行路的齐父充满血丝的眼立刻有了些神采,极力转着头欣喜的看了眼女儿。
泪眼婆娑的齐相宜便听到了一道似砂纸打磨过的急切声音。
“相宜,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爹了,怎么哭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太饿了是不是?”
连串的关心问懵了齐相宜,一时不敢也不知如何出声。
落后两步,背着四岁小孙女走的相当勉强的瘦弱妇人闻声,已经耗尽的身体里又迸发出一股力量,赶着来到丈夫身旁。
看着趴在丈夫背上虚弱呆滞的女儿,齐母心中一痛,喉头堵的说不出话来。
况且此时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恶狼似的盯着他们,现在绝不是交谈的时候。
她干脆闭上了嘴,手上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饼子,冒险掰着放进了女儿的嘴里。
紧张的小声叮嘱,
“好相宜,快吃~”
走在旁边的几个婆子妇人余光瞥见,纷纷转头,死死的盯着齐母手中剩下的饼子,眼神渴望贪婪,有些胆大的甚至已经四处寻摸官差的位置,打算动手明抢了。
大不了挨上几鞭子,只要能吃到嘴里挨打也值了!
瞧那两个婆子疯魔的眼神,还有些理智的人立即捂着身边孩子的嘴快走几步,离了这是非之地。
齐父戒备的盯着这一波人,认出其中一个好似是前户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女眷,便低声出言警告道:“休要生事,李大人和他的独子可还在前头!我家几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个最年长些的婆子听了似乎有所忌惮。
这一群流放的罪犯里,有不少是受了户部栾平水库贪墨案的牵连,李家从前妻妾成群,但男丁薄弱,眼下就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要不是女儿病重,齐父把妻子藏起的最后一只耳环给了官差做打点,才从前头的队伍来到女眷这照拂一日,他还不知女眷队伍里竟如此不太平,蓉娘这一个月里带着相宜和小孙女得多艰难,她却一声不吭的咬牙扛着...
齐父这一刻几乎被内疚悔恨淹没,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所谓的大义到底害了家人...
齐相宜一边狼吞虎咽的嚼着这喇嗓子的饼子,一边紧张的盯着对面尚在挣扎的四五个女流。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直到此刻她才完全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感官似乎也随之活了过来,饥饿的念头瞬间占据大脑,什么惊慌害怕的情绪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这具和她同名的身体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再不吃东西她怕自己魂还没捂热又得凉了...她可不一定能好运的穿回去!
都怪那该死的放火贼,要不是为了保护祖坊的传家宝,她一个刚接手家里腊肉厂的厂二代何至于此啊!
齐母孟氏一直紧紧的走在女儿的身旁,不时伸手投喂一下。
齐相宜看着枯瘦狼狈的齐母和她背上支着大脑袋默默咽口水的孱弱孩子,吃了几口后便不肯再吃,坚持道:
“你们也吃。”
“干什么呢!想死是不是!”
突然一道呵骂伴随着鞭子抽过来的破空声敲在了众人的心头。
齐相宜本能的闭上了眼,心跳急剧攀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官差高高举起皮鞭时的狰狞表情。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齐父先一步将她护在了胸前,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密集的鞭子连续落在了齐父、齐母的背上,那种抽在血肉上的炸响、从齐父齐母嘴里挤出的重喘以及被捂着嘴的孩子的闷哭声,如放大的慢镜头塞满齐相宜的感官和身体。
恐惧...揪心...
这是齐相宜二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害怕无助到想逃,她深深认识到了这是没有人权残酷又吃人的古代社会,她成为了最底层的毫无生命权的流放犯。
她在高度文明的社会里衍生出的生存法则在这里完全失灵了...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齐相宜的脑中响起,惊的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
惶恐不安的扫了眼四周。
这一块已经成了真空地带,官差正不分青红皂白的挨个抽人,除了众人的惨叫声,并没什么异状。
难道是...
齐相宜的眼睛迸发出光亮,心中激动的默念道:
“系统?”
“那是什么精怪,比我腊肉精厉害吗?”
晕乎乎刚清醒过来的小腊肉精顿感危机。
“噗咳咳咳....”
齐相宜被惊的呛了口口水,情绪大起大伏之下虚弱不堪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当她再睁眼时,竟然在一处驿站内。
此时太阳半挂在山腰,百来号流徒们已经分散在各处安顿下来,几乎占满了这处不大的驿站。
有能耐的已经生起了火,可以奢侈的煮点开水甚至是隐秘处理下从驿丞那偷换来的食物。
齐相宜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便在脑中呼叫了那所谓的“腊肉精”。
“那个,腊肉精?你还在吗?”
“嗯嗯!我一直都在的。”
似曾相识的可爱声线听的齐相宜心中一软,如果这家伙真是个小腊肉精,那她或许还能从这死局里搏个一线生机。
可是怎么会有腊肉精这种逆天又离谱的存在啊...因为自家是开腊肉厂的,所以老天爷按属性分配的??
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她都能穿越了,还要什么世界观啊...
于是赶紧捡最要紧的询问了起来。
“你在什么地方?能现身吗?”
“暂时还不能哦,我就在”
可惜还不待腊肉精回答完,就被一道女童声打断。
“姑姑醒啦~”
抱膝乖乖呆坐在草席边守着人的小舒悦一回头,和半睁着眼观察四周的齐相宜对视了个正着,怔愣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提醒着众人。
霎时间,这片不大的墙角处立即热闹了起来。
“相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氏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见没再烧了,长舒了口气。
“嗯,感觉好多了。”
齐相宜仔细的打量了下齐父齐母的脸色,果然比下午时苍白许多。
不禁替他们的伤势感到担心...
此刻她的心绪万分复杂,既感谢齐父齐母的舍命照顾,又愧疚自己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这份唯一知情的感激似乎永远无法传递。
透过小相宜之前的记忆看得出她真的很恐惧入贱籍后的遭遇,感染风寒后渐渐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但自己却不能就这么白走一遭,前方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闯闯看!
做了番心理建设,那两个厚重的称谓终于被她叫出了口:
“爹、娘,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们,以后不会了。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齐父齐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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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一眼,眼中均透出惊喜。
“爹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什么都不怕。”
“对对!娘的好相宜,想开就好,想开就好,饿了吧?快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
说着竟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煮熟的鸡蛋!
齐家大郎搂着儿子与齐家二郎、三郎默契的围成了一堵人墙,挡住了外界的视线,脸上也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郎劝慰道:
“妹妹放心,有哥哥们在,到了流放之地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惯来话少的二郎齐霄峰在旁点头应和,眉头却忍不住皱起,心里无不担心这是妹妹的障眼法,否则外表柔弱实则十分倔脾气的妹妹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的如此大。
十三岁的三郎看不懂大人们隐在眼底的担忧,他只高兴姐姐终于想通了:
“还有我!姐姐,我已经和二哥学了很多招式,以后我给你撑腰!”
还边说边比划起来,结果一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的伤势,嘶了一声。
齐相宜含笑看着齐家人一张张关切的脸,内心十分替他们难过不甘。
透过记忆得知,齐父原来是被人陷害获罪的,他本是官拜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为官二十载一直清正廉明,两个哥哥一个从文一个习武,俱是年少有为,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好了,好了~快别卖弄你那三脚猫功夫了,相宜先把鸡蛋吃了吧~”
齐母柔声打断。
这具身体有多虚弱齐相宜总算切实体会到了,因此也不再推脱,只是坚决分了一半给两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侄子侄女。
看了看父亲的眼色,见他红着眼睛点了头,齐衡毅才小心翼翼的接下。
这短短一个月的变故,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曾经锦衣玉食还有娘亲在的日子,好像是他做的美梦。
现在的每一天都很苦,可爷奶爹爹叔叔姑姑们更苦,因此年仅六岁的齐衡毅变得不再调皮,不仅帮着大人干活找柴火,还会自觉安抚、保护妹妹。
这不,他仅珍惜的咬了一口便将这得来不易的鸡蛋让给了更瘦弱的妹妹。
看的齐相宜心酸不已。
晚饭则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酉时过半,差役们命几个犯人提着木桶和圆筐来到大院中央,开始发放配餐,每个人必须亲自来领,不能代替。
另有专人在旁核实,那些病到起不来的也不能例外。
押送官们是不会把粮食和精力浪费在这些病人身上的。
“磨蹭什么呢!快点!那边的,不想吃饭又想吃鞭子了是吧?一帮贱骨头!”
领头挥着鞭子时不时的呼喝着。
齐家人低头,加快了脚步。
被齐母搀扶着的齐相宜不敢再乱看,此刻蓬头垢面眼神吓人的囚犯,与手拿武器高高在上的官差们同样可怕。
每个领完餐的人都会被戴上脚镣,防止夜间有人逃跑,早间放饭时再收回脚镣以此清点人数。
齐相宜拖着脚镣走的十分不习惯,每走一步铁环都摩擦的脚腕生疼,为了不让齐家人担心她咬牙忍耐着。
她能察觉到周围人毫不含蓄的打量,似乎只要她倒下或者软弱的被齐家人背起,他们就会冲上前将她领到的食物占为己有。
因为在这个流放的队伍里,食物是顶级的资源,活不起的人是不配和他们抢夺资源的。
像齐母在上一个驿站内花重金换来的鸡蛋,没几个人有能力做到,一是贵二是押送官们管的严,不允许私自换食,最重要的是不一定保得住。
被抢被举报都后果严重、得不偿失。
不过举报之人的下场一般也会很惨,所以流放队伍之间总是暗流涌动,有一定平衡又常常处在失控的高压边缘。
这就是押送官们俗称的“赶羊”手段。
2. 太好了,有饭票!
齐相宜很快就摸索到了戴着脚镣走路的窍门,换脚趟着走!
姿势虽别扭但能省力的多。
此时也顾不上别人的看法了,她急需坐下歇息歇息。
提着一口气,好不容易一屁股坐到了墙边的草席上,望着地上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和灰黄掺糠的杂粮饼子,顿时又愁成了苦瓜脸。
她的味觉本就敏感,否则爷爷和老爸也不会赶鸭子似的催她这个没什么大追求的人接班。
“相宜,别愁~我有好吃的,好多好多呦!”
小腊肉精感受到齐相宜的情绪,忍着护食的本能开口安慰。
“嗯???怎么个事!”
齐相宜一扫萎顿,瞬间竖起了耳朵。
为了不引起齐家人的注意,她端起碗开喝,那架势愣是喝出一股子豪迈来。
暗暗关注着齐相宜的齐家人均均松了口气,看来是真想开了~
齐三郎大口嚼着毫无香气的杂粮饼子,吃的满足~谁承想一个月前还在拿肉包打发街边乞丐的齐三少爷,有一天竟会连吃个掺糠的饼子都是奢望。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吃过完整的饼子了!
晚上被饿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万幸,姐姐终于好了,不用再省口粮啦~
在傻小子既满足又庆幸之际,齐相宜也听到了一条足以令她用全身的力气控制才没大笑出声的振奋消息!
“我亲爱的腊腊同志,你是说你可以从你的洞府里掏出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们凡人也能食用的正常吃食??”
喜提新名字的小腊肉精嗯了一声,心想这个从前的小辈现在的宿主还真像齐老爷子吐槽的那样,爱给人起昵称欸~
“你现在要吗?”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好时机,腊腊,等晚上咱们再详聊,我可有太多问题想知道了~”
如此三心两用实在吃不消~周围全是眼睛呀!
放下碗,齐相宜开始专心干饭,迫不及待的期待着晚上的到来。
同时也回过味儿来,每天六十至八十里路的行程任务,只早晚两餐吊着,这样的配置神仙来了都没劲儿生事。
晚睡前齐相宜还从大家伙的谈话中了解到,她们此行的流放地竟然是西南的边陲——崖州!她敢确定她是穿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但是竟然也有崖州,难道是平行世界?
哎,古代的崖州可不是个好地方啊,那里气候湿热、瘴气弥漫、封闭难生存,且形成了天然的隔离屏障,根本无处可逃。
而且现在是五月份,天气还不算太热,往后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走到崖州酷暑、蛇虫、沼泽,一不小心都能要人命啊。。。
齐相宜面无表情的躺在硌人的草席上,幕天席地、天色渐暗,已经隐有鼾声响起。
她抬起手冲着天空伸出了罪恶一指,想了想腊腊,又赶紧放出了食指。
默默道:老天爷、老天奶,我和你们闹着玩比耶呢~
随即她便听到了两道稚嫩的笑声。
一道是脑子里响起的腊腊。
齐相宜侧转过头,看向紧挨着她的小女孩。
小舒悦瞪大眼睛,紧张的捂住了嘴。显然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惹姑姑不高兴了。
齐相宜赶紧露出了以往做错事用来讨好爷爷的八级微笑,千万别小瞧,这可是她最高级别的笑容了好伐。
轻声哄道:
“小悦儿真棒~你知道姑姑为什么伸出这两根手指吗?”
小舒悦好奇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神奇的手势,当你比划出来时,你会获得开心和勇气哦~要不要试试?”
“哇~”小舒悦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姑姑,显然十分心动。
挨着妹妹的齐衡毅疑惑的挠了挠头,这,这不就是个贰吗?真有那么神奇?
见妹妹被哄的真的比了个贰,瘦瘦的小脸上是难得的笑脸。
他也偷偷的伸出了手。
就,还好?也没有多快乐呀...
一边的几个大人早已露出了深深的笑容,齐母的眼睛里甚至起了雾。
真好啊~相宜那丫头又恢复了活力~
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在此刻,紧绷了很久的齐家人得到了片刻的安宁。枕着这一羽安宁大家很快入睡,除了齐相宜和坚持要守夜的齐父。
因着今天家里伤员较多,齐家二郎三郎拼着抢占了墙角下的好位置,能清净安全些,为此,三郎还被人打伤了脸,不过对方也没讨到便宜,挨了二郎好几拳,这股猛劲吓退了好些人。
本来三兄弟坚决不肯让受了鞭伤的齐父守夜,但齐父板起脸来唬人的很,三个小子顿时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退一步让齐父先值第一班,后面好歹能睡个完整觉。
齐相宜则在闭着眼假寐,终于能安心的和惦记了大半天的腊肉精说上话啦!
“小腊腊,快和我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为尽快恢复修为,正化作原形在自己的洞府里修炼的腊肉精暗暗叹了口气,略有些心虚道:
“没有名字,我因吸食了你的心头血才进阶化身的,之前并不能开口人言~”
“啊?吸,吸我心头血?!”
齐相宜的眼睫颤了颤。
“就一点点哦!在原世界中你因救我命悬一线,眼看就要被火柱砸倒,我只好出此下策,虽然夺了一些你的神魂,但总算能保下咱俩的本体嘛~”
“所以,你是当时我抱在怀里的那尊传家了六十年的不腐肉??”
“嗯,更准确来说,是块腊肉!”
小腊肉精骄傲的挺起胸膛。
齐相宜在脑中差点尖叫爆鸣。
额的个神啊!爷爷诚不欺我,这还真是块传家宝啊!还是个偏门!
默了好半响才消化了这道震撼的消息。.
“咳...腊肉也能成精吗?那岂不是万物都有可能??”
“当然不是,我也是一个甲子前偶然遇到位云游方丈,得了一点机缘,才有幸能吸收天地灵气,慢慢开了智。这种情况,举世难遇几例!”
小腊肉精得意的晃了晃身子。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我们凡人中还真混有大能啊!!”
齐相宜瞬间星星眼。
“那咱们是怎么来到这异世的啊,难道你刚化形就有了穿梭时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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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全仰仗我的洞府,也就是方丈留下的须弥芥子。现在就幻化成你左耳耳后的一颗红痣存在着,它有一层空间阵法,催动即可穿梭。”
还没等齐相宜惊喜完,小腊肉精就赶紧补充道:
“不过这阵法法力已经用完,目前只能当个储物空间用哦~”
“哦...好吧...”
齐相宜偷偷摸了摸耳后,穿回去的美梦破碎,心情有点大起大落。不过随后想到,假如真能回去,她也没有身体了啊...
“啊?!也就是说,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那我家里人得多伤心啊...”
小腊肉精沉默半响,心中感到十分抱歉。
“我,我会在这里好好保护你的。”
“谢谢你哦小腊腊,要不是你我就真的死透透的了。还有不用觉得歉疚啦,救你是我,也是整个家族的责任,齐家因为有你才打响了名号呀。”
“你应该知道我家的腊肉厂吧?享誉大江南北的老字号呢~爷爷说是你的功劳,以前我还总觉得爷爷和老爸迷信,如今才发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嘿嘿,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小腊肉精嘴上谦虚着,不知为何觉得身体暖暖的,虽然他接触了六十年的人类,但并不十分理解他们的感情,但他知道天道因果,既然自己食用了齐相宜的心头血,这个往日的小辈成为了自己的契机,那这一世他就得报这份恩情。
于是,他毫无芥蒂的从洞府中拿出一盘此前人类供奉的点心,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你现在可以吃了吧~我的洞府里有好多好多你们的贡品,以后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了~”
齐相宜在黑暗中猛的睁开了眼!
爷爷,你瞒的我好苦哦!
难怪祖坊的供案上,长年累月的吃食不断,各种鸡鸭鱼肉、点心水果,还都是爷爷亲自布置,不许旁人插手。
关键是他老人家总是命她搜罗各种新鲜时髦的吃食,她之前还调侃过爷爷挺新潮,被一句“你懂什么”给怼了回去。
原来那些都是为腊腊准备的呀!
哈哈,看来小腊肉精还是个资深小吃货咧~
不不不,这哪是精怪,这明明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她摸索着这一盘点心,感动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轻轻嗅了嗅,她已经能闻见一点桃酥和沙琪玛的香甜气息了!
可要找什么借口,光明正大的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和齐家人一起偷偷食用呢??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旁边的小舒悦在睡梦中吸了吸鼻子,整个人直往她身上拱。
算了,赌一把吧,她信自己的眼光!
齐相宜从腊腊要了干净的素布,没想到他还真有~
小心分包好点心,不多不少,正好十六块。
随后便轻轻起身,借着月光看清了侧躺着的齐母在睡梦中深深皱起的眉心。
伸向她的手颤抖了下。
想来齐父齐母白日里一直在强撑,只有睡着了才会泄露一二。
齐相宜咬咬牙,还是小声叫醒了她:
“娘,嘘~先别出声,我有话跟你说。”
3. 冒险加餐
被突然叫醒的孟氏待心慌劲儿过去后,配合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的手里就多了包东西。
女儿的声音也贴着耳朵含糊的传来:
“娘,这是八块糕点,你一会儿悄悄的传给我爹和哥哥弟弟们,叫他们假装去方便时趁着没人吃掉。”
孟氏惊的捂住了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瞅向女儿,眼泪翻涌而下。
相宜怎么会有糕点!难..难道她也干傻事了?不,不可能的!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
察觉到齐母的情绪不对,齐相宜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轻声安抚道:
“东西来路绝对干净,一会儿咱们也去‘如厕’,我解释给您听!”
孟氏狠喘了口气心放下一半,同时意识到这件事十分不同寻常。
她摸到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果断道:
“你去把悦儿喊醒咱们现在就去茅厕。”
说罢坐起身,把手感不一般的小布包快速藏进了袖口里。
守在最外侧的齐父齐均章早就察觉到了相宜她们娘俩的动静,低声喊醒了大儿子,让他警醒着点留意生人靠近。
白日里才给许多人招来祸端,晚上怕有人报复,特别是李家,很可能会下黑手。
接过女儿怀里正在揉眼睛的小孙女抱着,从远处的火塘里抽出根火把为她们引路。
即便走路再轻,脚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还是有几分明显,好在大伙已经习惯这样的起夜声,除了几道不耐烦的翻身便再无别的动静。
几人来到驿站后院的茅房,孟氏和齐相宜一路都在紧张的注意着周围,待检查过附近再无别人后,才拉着一脸莫名的的齐父折返,离茅厕远了些。
孟氏在齐父惊诧的目光下打开了那包用雪白麻布包裹着的点心,借着火光,毫不犹豫的拿起一块圆形果子咬了下去。
齐均章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味道极好,是我们在京城也不曾吃过的。”
孟氏惊喜的看向女儿,稍等了片刻,见并未有不适,才把剩下的给三人分了。
同时对满腹疑问的丈夫道:
“先吃,当心有人来。”
小悦儿双手抱住香喷喷的糕糕,高兴坏了,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入嘴的香甜绵软直接把人吃愣了,反应过来后当即表演了一把什么叫做饿狼吃食。
看的孟氏夫妻俩连连嘱咐:“慢点、慢点~”
只不过稳重如他们,也没抵得住这久未尝到过的香甜与油香。
矜持不过几口便狼吞虎咽了起来,没办法,太好吃了,寡淡了一个月的肚子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唔~这沙琪玛竟还和新做出来的一个味!
齐香宜忍不住在脑子里戳她家小精怪。
“小腊腊,你的洞府简直是储物神器啊~呜呜,妈妈,这下我们真的有救了!”
正昏昏欲睡的小腊肉精,耐着脾气嗯了一声,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奈何他没有那玩意儿...
好在齐香宜眼下没功夫骚扰小腊肉精,三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等着她呢!
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齐香宜向前一步,对小侄女眨了眨眼,趁她捂嘴偷笑之际伸出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父亲母亲,此事十分玄妙,你们信也得信,不信请也得信了。”
“你,你先说说看?”
齐均章和妻子对视一眼,一时间十分忐忑不安。
于是,齐相宜道出了经过自己二次加工的神奇故事。
“女儿昨日濒死之际,魂魄来到一处洁白光亮之地,遇见一灶王仙翁,他言我齐家忠义含冤,与他之间有一段造化未尽,特送给我一乾坤袋,里面尽是些吃食,女儿趁晚上试了试,果真能拿出来!如此,才有了这美味的糕点~”
扔下的这枚重磅炸弹,炸的齐父齐母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齐相宜松开了手,抱过小侄女往茅厕走,来都来了,还是解决下吧。更重要的是能为他们留出些私人空间和时间。
说实话,以这样的方式暴露相当冒险。但是没办法,这具身体等不起,她又不可能吃独食。
怀里的小不点突然咕涌了下,齐相宜差点没抱稳。
“嗯,怎么啦?小悦儿”
“姑姑,悦儿下来自己走吧,姑姑身子弱~”
猫儿一样的声音弱弱的传来。
如此可爱贴心的孩子在怀,齐相宜的心都要化了,可是手上嶙峋的触感却是那么的惊心,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齐均章和孟氏从震惊到凝重,二十多年的默契令两人快速做出决定。
夫妻俩找到女儿孙女,孟氏紧紧握住相宜的手说出了第一句。
“答应爹娘,此话决不能再向外透露第二遍,不管是对谁!”
齐相宜有些迟疑,“那哥哥弟弟他们...”
“交给我们来解决~娘也不托大了,咱家这身子骨要想整齐到崖州确实难。不过以后取用的吃食你都暗自交给我,记住,以后是娘有这份机缘。”
“相宜听你娘的。大郎他们自有我们去解释,你千万千万要守住这道秘密!”
再次被捂住耳朵的小舒悦,茫然的看了看爷爷,随后笑着点了点脑袋。
真好,爷爷也和自己玩上姑姑教的游戏啦。
嗯,那现在悦儿就是在做梦,做保密的梦!
梦里可真好呀~
齐相宜没想到齐父齐母竟会是这种反应,他们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并保护着她。
这种支撑为她注入了莫大的安全感,像一道暖流包裹着她踏入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土地,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点头应承下来。
之后便不敢再耽搁下去,抓紧往回走。
这一条通往后院的路会经过差役们房舍的侧墙,几人正屏住呼吸小心行事时,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三人步子同时一顿,幸好黑暗掩盖了齐相宜脸上的尴尬。这动静十六岁的原主或许不懂,但已经二十六岁又来自现代的自己怎会听不出这是在干什么。
不过这阵仗...嘶,似乎玩的很花啊!感觉耳朵黄黄的...暂时不想要了...
还没等她感概完,就被脸色不好的齐母快步拉走了。
好在后面没再遇到什么意外,齐相宜安全的躺进了自己的临时小窝,顾不上硬草席的不舒服,累极的她很快便进入了黑沉的梦乡。
彻底睡着前一个念头突然一晃而过,腊腊的声线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咋还整上cosplay了...
可惜意识无力抵抗就熄了火。
待一个时辰后齐父与大郎换班之际,借着黑暗把另一个布包塞给了儿子,并在其手心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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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他带上衡毅。
齐霄云瞬间领会,虽不知为何会有吃的,但明白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
半盏茶的功夫,大郎父子俩回来见到等着他们的齐父,眼神兴奋难掩,小衡毅更是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真好,妹妹也吃上如此美味的点心啦!爹说全家都有份~哇,难道今天天上掉馅饼啦?!
齐均章忍下酸涩,摸了摸孙儿的头,小声道:
“快去睡觉,明天还有的赶路呢~”
“嗯嗯!”
想到明天要走的路,小衡毅不敢再得瑟,抓紧会周公去了。
齐霄云用眼神与父亲无声的交流,谁料齐父却没理他,一个侧身倒头就睡。
独留齐大郎抓耳挠腮,如此上好的点心到底哪来的啊父亲大人??
好不容易在回味和煎熬中轮到了和二弟交班,他如法炮制,把剩下的四块果子暗暗交给了他。
不久,向来闷葫芦似的二弟回来就径直拽住了他的手腕,显然也惊讶不已。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满腹疑问的人,但他确实爱莫能助~
第二日天蒙蒙亮,齐相宜便不得不挣扎着爬起。
然后就发现,齐家今日每个人的眼睛都格外有神,三郎这小子围着大哥二哥挤眉弄眼,脸上的伤都不喊疼了,被扰烦了的二哥敲了个狠栗才消停下来。
嗯,不错~苦日子里就得来点甜嘛!看这效果多立竿见影~
“腊腊,你那还有什么味道小一点的营养食物吗?鸡鸭鱼这些目标太明显,暂时是享受不到了,可大家身子都亏空的厉害,最好是能补充补充蛋白质~”
齐相宜一边喝着稀饭一边和半闭关的小腊肉精在脑子里聊天。
“等我翻翻看~”
小腊肉精此时的原身只有小臂长,初具人形的红褐色身体泛着莹润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经过两日的修养,法力已恢复两成。只见他腾空而起,嗖的一下飞进自己诺大的宝贝库房,在琳琅满目的货食柜前巡视起来。
正在他犯难之际,忽然瞟见一物!激动的喊道:
“相宜相宜,我找到适合你们的好东西啦~”
“哇~是什么?!”
齐母自醒来就格外留意着女儿,见她突然笑容难抑,心里一咯噔,装作不经意的观察起四周来。
她们家本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不能再惹眼了,昨晚那样冒险属实有点被冲昏了头脑!
尤其是相宜,仅仅过去一天一夜,情绪转变如此之大,很容易引起侧目,被顶上就麻烦了...
果然,李家、陈家,和几个眼生的妇人都在暗暗打量她们!
这帮流放囚犯们本就不是省油的灯,从荣华富贵到沦为阶下囚,这种落差能把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释放出来,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控制不住的,就会疯狂撕咬他们眼中的弱小者,来维持他们可怜的自尊心和掌控欲。
见此齐母赶紧拍拍女儿的手,故意扬声笑道:
“这病过一遭啊,果然是什么都想开了,不愧是爹娘的好女儿!”
齐相宜一愣,嘴角的笑有片刻的僵硬,还以为是齐母看穿了什么,直到那双坚定又透着些许急切的眼睛往旁边瞟了瞟,她才醒悟过来。
她怎么能忽略现在是什么场合!什么境地!
好在齐相宜反应快。
4. 斗智斗勇
暗中掐了大腿一把,齐相宜的眼眶瞬间红了。
“让爹娘大家操心了,之前是女儿钻进了死胡同,现在我还能喝上粥吃上饼子,能和家人在一起,多亏女儿幸运捡回条命来,女儿忍不住替自己感到高兴呢~”
“呸,今儿的粥啊可真牙碜~”
李家从前的夫人小王氏在不远处阴阳怪气,惹来几声哼笑。
“哎哎,我不嫌牙碜,你倒给我!”陈家大房的儿媳赵氏递过去一只碗。
“呦,你还瞧得上这啊~”小王氏翻了个白眼,一仰头把粥喝了个精光,就差舔碗了。
赵莲枝也没指望从跋扈的小王氏那讨到便宜,只不过两家罪出同一个案子,又牵连甚广,如今被迫绑到一起抱团取暖,有些事还是得合力为之。
听李家昨晚送过去的一个妾说,那向来自视清高的齐家大半夜有些古怪,她才过来探究探究看看能不能拿住什么把柄。这小相宜长得凤眼笑唇当初刚流放时可招人眼了,现在虽干巴憔悴了些,但仍有那不死心的托到她这来了~
不然她坐着歇口气不好吗,昨晚那莽子可折腾死她了!
今天无论如何是走不动路了,幸好能带着霖儿去蹭牛车~
赵氏捶了捶腰,举手投足间宽大粗鄙的囚服都掩盖不了其玲珑好身段。
哎,这没什么指望的日子,可不就狗咬狗,看谁能耐看谁横呗...娘当初说的果然没错,女人的身子就是最好的武器,有时也是能左右时局风向的~
陈家如今不就指望着她这个从前他们最是瞧不上的婢生女吗!
哼!一群道貌岸然的废物罢了!
想到这赵莲枝弹了弹衣袖,转身冷笑着走了,嫁进他们陈家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另一边,齐家人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
尤其是齐相宜,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必须更快的适应这种没有自由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的流放生活!
这间院子里关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恶,像齐家这样正常的好人毕竟是少数。
群狼环伺,以后再如何谨慎防备也不为过!
“腊腊,咱们的计划有变~以后我们不能像昨晚那样冒险偷偷加餐了...”
齐相宜语调沉缓。
“为什么啊?”
小腊肉精不明白场面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刚才齐家人不是还很活泛吗?
结合两天一晚接触到的现实,齐相宜在脑中仔细给腊腊解释了流放的严酷与人心的扭曲。
“啊,那些胡乱攀咬的人好坏啊,可你不能不进补呀,我探查过这具身体,底子很差的,以这样的强度根本支撑不过几日!”
小腊肉精既气愤又焦急道。
“别担心~咱们玩一手暗度陈仓好了~”齐相宜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度什么仓???”
腊腊突然想起他这样的在现代好像叫,叫什么九漏鱼...
当初看齐家爷爷给放的电视剧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突然有点自卑是怎么肥事!!
“腊腊,接下来就要全仰赖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保护神!万能王!是我的哆啦A梦!”
“你尽管吩咐,包我身上!”
小腊肉精梆梆的拍着胸脯。在一声声盛赞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呸,谁自卑!他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不过,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不久后,齐相宜趁大家整理行囊时主动包揽了灌水的活儿。
得到女儿眼神暗示的齐母放下手里的东西,跟过去帮忙。
昨晚烧好水的小瓦罐是家里花了一个金指环从差役们手里买的,作为重要财产被小心的放置在了挨着墙角的最里面,就在齐相宜睡觉时的头顶位置。
昨晚她摸黑往里放了一把水晶糖,现在已经完全化了且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
但是以目前的可操作空间,光喝糖水是不够了。
齐相宜趁着给竹筒拧下盖子之际,手心晃过,杯子里就掉下了几粒圆圆似大药丸的东西。
时间与小腊肉精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连近在眼前的齐母如果不是听到了落底的轻响,都没发现有东西掉进去了。
她侧了侧身,背对着家人,眼神疑惑。
齐相宜肯定的点了点头,又如法炮制的给另外两个竹筒里放了几粒。
这就是她让腊腊辛苦磨出来的东西——坚果肉松粉!
遇水化开,无需咀嚼,可以充当营养剂喝了~如果不是站在别人面前喝根本不会发现水里的猫腻!
即便被人发现了不对劲,最坏的打算还可以假装弄撒,一旦流进土路里便死无对证。
随便说里面是什么都行~
齐母配合着提起瓦罐往三个竹筒里倒水,离得近了眼看着那圆圆的丸子化开。
她不禁感叹女儿的聪慧和那乾坤袋的神奇。
盖好盖子,齐母拿着两个竹筒交给齐父,并照常嘱咐儿子们:
“不可惹事不可逞强,衡毅累了你们几个就轮流背着,休息时间多喝水补充补充~”
三兄弟纷纷答应下来,眼里却都是对母亲和妹妹的担忧。
知道内情的齐父则敏锐的察觉到了妻子是在提示水的不同。
于是接话道: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重要的是你们,你也别硬撑,背一段就让相宜走一段,休息时我去打水的地方找你们,实在不行我就再去求求段副班通融我过来一日。”
“千万别,一只耳环的面子可不够那么大,段副班能让你带上舒悦我已经知足了~”
“是啊爹,你就听娘的吧,我感觉好多了,不用娘背,女儿就是爬也会爬到终点的!”
齐相宜话刚落,集合的锣声便响起了。
齐父等人立即背起家当,千言万语化了声保重,就匆匆往各自的队伍里去了。
母女二人到达女眷的集合地时算早的,顺利的找了个脸生且带着小孩的妇人身后站定。
“今日徒步六十里,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前边的驿站,任何拖沓、掉队、喧闹、进水、进食、生事者处鞭刑。记住!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迈开腿走!全力的走!老子说停你们才可以干别的!都给老子听到没?!”
听到众人的回话,差役头领王班头才攥着皮鞭挥了挥手,示意开路。
两列队伍有序行进,二十几个差役分守两侧,后边跟着五辆牛车的辎重。
齐相宜也终于迎来了穿越以来最最痛苦最最磨人的时刻,原来东西难吃在一刻不停的走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连续走了半个时辰后,齐相宜杵着齐父提早讨来的棍子,简直气喘如牛...眼前一阵阵发花,如果不是齐母用肩膀半驮着她,她可能真的就倒下了...
脚疼、腿麻这些都尚且能忍,忍不住也可任它麻木的疼,主要是没有力气,头晕发昏...根本没法控制,她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也低估了行进的难度...
齐母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再次哄劝道;
“相宜,娘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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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吧,别忘了娘出身武将之家,是骑射的好手!身子骨有劲着呢~”
“娘~娘~我再坚持坚持,就快,就快休息了吧?”
齐相宜埋着头,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
小腊肉精在洞府里急的团团转,呜呜...我真没用,我除了和吃挂钩,根本没有任何救人的法力!
“咳...腊腊不许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这是我自己的修炼,必须得自己来,乖啊~”
齐母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差役在附近,管不了那么多的掏出竹筒递到女儿嘴边,
“快,先喝口。”
走在前头的母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四处望了望。
齐相宜抱着竹筒,仰头喝了一大口,丰富的能量仿佛顺着血脉冲向心脏,干涸寡淡的口腔也迎来了属于它的狂欢。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呐!
“娘,你也快喝口!”
还不等齐母作答,前头的妇人咳了一声。
齐母立刻警觉的藏起了竹筒。
齐相宜抬起眼,果然有个差役向着这边巡视过来。
好险...
喝过营养水后,齐相宜提起了些精神,呜呜...不枉小腊腊费力的研磨那些坚果和肉松了~
又走了一刻钟,终于成功熬到休息的锣声响起。
母子俩顿时瘫坐在地,喘息片刻,俩人借着彼此身形的遮挡快速喝了口。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涌进喉咙的液体还是令齐母睁大了眼睛。
吃过好东西的她一下就品出了里面有肉香和干果的醇香,还有甜!
这,这对她们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的灵药啊!
齐母咽干净嘴里的东西,便不肯再碰,要都留给女儿。
齐相宜明面上不好和齐母争执一罐水,只好也不碰了。
齐母无法,只得率先败下阵来。
二人趁着大家伙都在忙着补给之时,几口喝干了竹筒里的水,省的夜长梦多。
正好前头的母女俩要去路边的小溪处打水,齐母便让齐相宜好好歇息,自己则起身与之一道,顺便在无人之时真诚感谢了妇人刚才的提醒。
“嗐,顺嘴的事。我说句实话,大家如今落难,还是能相互照料就照料下吧,能活着到崖州也算是同胞了,就咱们这身份不受当地人排挤欺负才怪呢。”
“说的极是~还是妹子你看的长远,我姓孟,不知妹子你如何称呼?”
“原来是孟姐姐,叫我蔡妹子即可~”
两人都很有分寸的浅谈及止,毕竟是初次相识,即便第一印象如何好也不会上来就透露太多,这一个月来最深刻的流放教训便是防人之心了。
三人寻了处人少的溪边,这一带开阔,差役们划了能行动的范围,边缘处都有人把守人跑不出去,对流犯们的管制也就稍稍松泛些。
孟氏一路都在留意齐父他们的身影。
蔡娘子蹲下罐水,笑道:“找家里人呢吧~”
“是,孩子爹不放心,说好休息时过来一趟。”
孟氏瞅准时机,在蔡娘子罐好水起身之际,才拧开盖子去接水,就怕离的太近闻到残留的香气。
“哎,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啊,哪像我家那个,根本没长那根筋,真是提起他就来气。”
蔡娘子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
正好此时,齐父带着大郎和孙子孙女找了过来。
蔡娘子见状和孟氏打过招呼便先走一步了,她还要带着女儿多挖挖野菜。
5. 暴露与秘密
“蓉娘你和相宜怎么样?一会儿还能走吗?”
齐父急切问道。
几人的眼神都带着克制,就连最难掌控的孩子们都未表现出异状来。
孟氏最后的担心也消散了。
“尚能坚持,相宜也说,她再休息休息能缓过来。”
低头揉揉孙子的脑袋,又从大郎怀里抱过小孙女,柔声问道:
“累了吧?”
小舒悦摇了摇头,瞟了眼四周,抱住奶奶的脖子,贴在耳边小声道:
“爷爷说,好东西有用,让悦儿和哥哥皱着眉头喝,不然一高兴就没了~”
传完话,小姑娘狠狠松了口气,好怕自己记错哦,而且悦悦应该做到了叭,好东西可千万不能生气没了呀。
“做的好~悦儿和衡毅真棒!”
孟氏夸了又夸,欣慰极了。
齐衡毅已经明白事理,知道这事绝不能外露!况且今天自己坚持走了很久,已然累极,不用装都笑不出来了...
大郎见女儿任务完成赶忙从母亲手里接过,冲母亲深深点了点头。
时间短人员杂,几人不做交谈,给齐父的两个竹筒也打满水就回去了。
不远处被派来盯梢的女人不禁皱眉,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准是那贱人故意挑事,好突显她的能耐,结果累的却是自己!
孟氏回去时,相宜正抱膝呆坐。
“您见着爹了?”
“见着了,他们一切都好,就是担心你呢~”
孟氏紧挨着女儿坐下,拍拍腿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相宜没矫情,顺势躺了下来。
“我感觉好多啦~就是苦了您。”
自己这个小废柴体力就别和白杨一样坚韧的齐母客气了,如今齐母在她心中的形象堪称一句伟大女性都不为过。
钦佩又令人忍不住亲近。
孟氏掏出帕子,怜爱的擦了擦女儿汗津津的脸。
仔细端详着,脸色确实恢复了些,不是那么吓人的惨白了。
“娘一点都不...”
抚摸头发的手突然顿住,孟氏心里一颤。定睛看去,女儿左耳耳后确实有一个明晃晃的红痣,圆的很标志。
可...可之前明明没有的。
相宜疑惑的睁开眼,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发现了齐母的神情有些怔愣。
突然想到什么,她心里一突,怪自己的大意。
事已至此,齐相宜索性摸了摸左耳耳后,小声问道:
“娘,真的有红痣吗?”
孟氏迟疑的点了点头,
“难道...”
“没错,在这呢~”
孟氏赶忙闭上了嘴,不再打听。
母女俩之后的时间里表现如常,但是齐相宜心里却在打鼓,总觉得齐母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锣声响起。
齐相宜认命的站了起来,新一轮的折磨开始了。
好在齐母对她的态度没有变化,依旧温柔、依旧不遗余力。
直到此刻,远离了齐母睿智的视线,小腊肉精才敢开口。
“相宜,刚才我好怕怕~”
“没事,别怕~齐家人的人品应该是信的过的。不过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有一天我暴露了,你就逃到没人的山林里去修炼,好不好?”
“没办法的,相宜!我吸食了你的心头血,咱们两个就绑定了,直白的说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你的...你的孩子...”
小腊肉精既紧张又难为情,自己最重要的秘密都说出去了,相宜不会嫌弃我吧...
“咳咳...”
第二次了!好样的腊腊,还没谁能让我连着两天被吓到呛口水...
“还好吗?相宜”
“没事,娘~咳嗽几下就过去了。”
齐相宜摆摆手,安抚完担忧的齐母,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在心里真挚开口:
“好神奇好玄妙啊~我们竟然有了这么强的纽带!”
腊腊虽然是个精怪,但单纯赤诚,万不能伤了他的心。
“是的,你...介意吗?”
小腊肉精没发现,就在此时,他突然长出了一双狭长贵气的凤眼!此刻的眼睛正眨也不眨依恋的望着外界中走的分外狼狈的姑娘。
“当然不介意啦~我就是担心会连累到你。至于...孩子什么的,哈哈~我怕爷爷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哦!腊腊你可是他老人极为尊崇的宝贝呢,怎么能让我亵渎!”
“哦...”
凤眼可怜巴巴的垂下了长睫。
“但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齐相宜怎么会错过!反正爷爷也打不到这里来,我大逆不道一回又何妨~说到底,还是我赚了呀,无痛有了一个超厉害的鹅子~”
“我会更厉害的!不过,相宜,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管你叫娘哦~因为我还没长好,现在我还是块天生天养的精怪呢~”
小腊肉精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
“啊~相宜!我有眼睛啦,哈哈哈~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哦!”
“谢谢你相宜,只有你接受我了,我才能激发之前吸收的心头血,完成涅槃蜕变。”
小腊肉精珍惜的爱抚了下自己的眼睛,笑的很开心。
齐相宜真心为小腊腊感到高兴!
“因为小腊腊值得呀,希望能早日见到我们腊腊漂亮的眼睛欸~”
说着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而且,我也感觉到了,我似乎对你有了一种身体上的感应。”
小腊肉精满足的转了个圈,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
“那我先去修炼了哦,但你叫我我就会听到,腊腊留一只耳朵盯梢,保证随叫随到!”
咋还押上了...齐相宜被萌一脸。
待意识全部回笼时,才发现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一次,她竟适应了些,可能是精神耐受了,再加上营养剂的加持,直到第二次休息的锣声响起,她都没有那种力竭想死的痛苦...
虽然累还是那么的累,但至少能活了!
也多亏了脚底板磨出来的茧子,让她少受了些罪。
齐母和相宜两人背靠着背抓紧时间歇息,没有再去打水。
另一边的男囚队伍里,齐均章头一次觉得身体还有力气可用,而不是靠压榨、靠硬挤。
相宜真是他们家的大福星啊,竟能得这样超凡的机缘!
望着怀里睡的正熟的小孙女,微微一笑,只要还有命在,未来就有希望~
同样感到身体充实了的齐三郎,实在忍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抬起屁股挪到了父亲的身旁。
齐父扭头眼含警告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郎缩了缩脖子,眼神求助的看向大哥。
嘿,结果大哥侧过身去了!
不甘心的寻向二哥。
人家更干脆,直接闭上了眼!
哼,都是怂包!
三郎不死心的拽了拽齐父的袖子,小声嘟囔道:
“爹,好爹!今天还有吗?”
齐父拿这个小儿子没辙,太严厉了又下不去嘴,只好回了句:
“再多说一句,就一定没有!”
齐三郎立刻捏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后满足的往后一趟,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真想唱两句小曲儿呀!
话说他家这两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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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了什么造化啊,难道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他家的悲惨遭遇,开始补偿了??
嘿嘿~老天爷,只要你保持住,我就原谅你了!
齐大郎给儿子使劲揉着腿上的肌肉,小衡毅疼的呲牙咧嘴,但是愣没喊一句疼。
“好小子!是块练武的材料~”
一边的齐二郎揉了揉侄子的脑袋。
“去~还和我抢上了,毅儿更是读书的好苗子!”
齐衡毅猛的抬起头看向父亲,眼里闪过光彩。
“嘁,终于不钻牛角尖了?”
齐二郎抱臂哼笑。
齐霄云不理会弟弟的奚落,认真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承诺道:
“好儿子,到了崖州,爹教你读书~”
“哎,爹!你真好!”
小衡毅吸了吸鼻子,使劲憋住眼里的水雾。
齐均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感觉堵在心口的浊气散了大半,他这辈子起起伏伏经历过惊天动地也蛰伏在尘埃里,到头来,反而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撑起了自己。
这辈子值了。
但还不够,还没完。
估么到了下午两三点钟,迎来了第三次休息。
但这会儿齐相宜的状态又不太好了,主要是饿的,体力透支的厉害。
这帮差役们可真狠啊,中午真是一点不给放饭。只允许这会儿有存粮的吃存粮,没有的自己去路边挖野菜充饥。
路边就是小河,有本事的可以去抓鱼打鸟只要记得孝敬就行,吃点腥味野味,他们也乐见其成。
齐二郎是最先下到河里抓上鱼的,他那一手树枝插鱼的本事也是此前一个月里能够养活两个幼小侄子侄女的重要依仗。
当然,引来了无数的羡慕嫉妒,但凭着那身本事也挡住了许多恶意。
这条河里的鱼多为二指宽的小鲫鱼,难得遇到一条大点的鲤鱼,还不得不送给那帮贪得无厌、搜刮了他们一层又一层的差役。
齐相宜坐在一旁,托腮看着齐母煮鲫鱼汤,二哥烤小鱼。
香味出来时,使劲咽了咽口水。
本来她一直在找机会准备再拿出点坚果肉松粉,但被齐母阻止了。
大休时这么干确实有点冒险,齐相宜只好悻悻作罢。
喝点鲫鱼汤也不错~
没时间细熬,鲫鱼被二郎打成了肉糜,放上沿路找的野葱和马齿苋,虽然稀了些但比昨晚的稀粥饼子好吃多了!
先紧着两个孩子喝,随后除了齐相宜得了一整碗,其余人只够分得半碗。
齐母亲自分食,所有谦让都被镇压了下来。
她特意留出大半碗,端着送给了不远处的蔡娘子一家。
惹来无数侧目和打量。
真是稀奇了,还从没见过谁主动让出嘴里吃食的呢~
蔡娘子激动的一个劲的道谢,根本连谦让下都舍不得。
这可是好东西,她家的女儿和小儿子弱的不成样子,若是能补上一补,让她下跪她也愿意!
孟姐姐真是个讲究的仗义人,蔡娘子庆幸的同时也坚定了同她交好的打算。
“你可别犯糊涂啊,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那齐家惹的可不是一般人,你别去沾惹,听到没?!”
曹志仁脸色不好的低声警告妻子。
蔡娘子脸上闪过迟疑,但望着舔碗的孩子们,转头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我就不信还能更惨!有本事你和人家一样抓上来鱼啊!”
曹志仁抹了把脸,陷入纠结为难,短短一个月像是老了十岁,再不见从前养尊处优的白胖样子。
哎,时也命也啊...
他一个教坊司小小的奉銮,却也成为了风云时局里的一滴糊涂雨。
6. 自监自放型牛马
“收下了?”
“收了~曹家的孩子们亦是不易。”
齐均章与孟氏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有了数。
补给完这一顿,后面的十五里路全速前进不再停顿。
直到远远看着官道旁驿站的轮廓,齐相宜筋疲力尽的身体里才又不情不愿的吐出一丝珍贵无比的气力。
“娘,放我下来吧,最后这小段路女儿自己走,也让您歇口气。”
孟氏抬头望了望,脸上露出欣喜,咬牙往上驮了驮。
“不差这一会儿了,娘回去再歇着~”
不忍的盯着齐母肩头的鞭痕和汗湿的脖颈,齐相宜掏出齐母爱惜的手帕,为其仔细的擦了擦。
“娘,你真伟大。相宜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小相宜,你若能看到,记得下辈子好好活,你肯定还会有一位爱你至此的母亲。
“好,好~相宜一定会好好的。”
殊不知,前头的齐母眼角已然流下了一行泪。
刚过了鸡鸣驿的牌坊,相宜就被早早等在此处的齐二郎接了过去,齐父搀着孟氏,一路无话。
今日抢到的夜宿地点也很不错,在把角处,令人意外的是旁边的邻居竟然是曹家人。
看来曹志仁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他们。
女眷们被或搀或扶的坐到了席子上,蔡娘子累的使不上劲,只好虚弱的冲孟姐姐笑了笑。
孟氏也同她微笑着点了头,对蔡娘子的亲近之意乐见其成。
齐三郎已经烧上了水,小衡毅和小相宜迎着祖母和姑姑,看得出今日两人的状态比之前都要好上不少。
相宜和孟氏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直到放饭时分才被锣声惊醒。
今日毫无新意的又是稀粥与饼子,相宜味同嚼蜡的吃完,决定无论如何,晚上还是得加餐!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劳累折损再守着美食山而不能用,那也太懦弱了!”
“就是~咱才不那么怂!相宜,我已经按你说的,找到奶啦,好像是叫什么仔的,红色罐罐~另外我又磨了一堆坚果肉松粉,还无师自通的磨了些饼干粉、牛肉粒,这个实在不好磨成粉啦~对了对了,我还找到了小包装的鹌鹑蛋蛋!”
小腊肉精神气的说完,屏息等待着美妙的夸奖。
果然!
“哇~这是什么无敌贴心天使宝宝啊,聪明又能干,善良又可爱,还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不是大眼睛哦,是很有气势的凤眼~”
原本笑的一脸荡漾的小腊肉精听到这赶忙急切的纠正。
齐相宜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啊~原来如此,我也是凤眼欸!那咱们俩个更像了呀~我宣布,凤眼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之一,而我们的腊腊恰恰拥有其中最最好看的一双!”
小腊肉精臭屁的扭了扭屁股。
美妙,人类的语言实在是太美妙了!
就这样,凭着齐相宜的迷魂汤,腊腊同志在还是预备役鹅子的时候,就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一名自监自放型资深牛马。
资本家来了,都得羡慕的哇哇叫。
齐相宜呢,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咳...基础微操,惯性使然~
待天色暗下来时,齐相宜借口想洗漱,其实根本不算是借口!
小相宜的头发已经大半个月没洗了,上一次还是恰巧露宿的驿站旁有片芦苇荡,女眷们苦苦哀求了半天,才得来一次清洗的机会。
可夏天本就出汗多,每日的衣服都得干了湿湿了干好几轮,可想而知那灾难程度。今日是没办法洗头了,但若能将就擦洗擦洗身子也行啊。
当然,齐相宜也知道,除了极个别的,这里人人都是如此,流放苦徒,哪有资格和条件要求什么卫生和形象,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活着,后续任务才是有质量的活着!
齐母听了相宜的恳求,二话不说的点了头。
“交给娘来办。”
随后吩咐三个儿子用衣服在把角处搭了个围挡,隔壁的蔡娘子见状,赶忙拿着多余的衣服过来帮忙,厚着脸皮张口:
“孟姐姐,让我家琬儿也用用地方行不?我们自己备水。正好让齐大哥和侄子们到我们那歇着~”
“蔡妹子你和琬儿都来~”
孟氏当然应好,人多还不扎眼呢。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齐相宜已经把家里的三个竹筒偷藏在了包袱里。
很快就如愿进了那一米见方的私密小天地。
齐相宜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久违的私密空间啊!!不过两日而已,齐相宜却觉得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
没时间伤怀,转头便叫上腊腊干活了!
她俩往每个竹筒内都倒入了一半的坚果、肉松、猴头菇饼干粉,然后再倒满旺仔牛奶,这样一份升级版营养剂就做好了。
又让腊腊裁了些麻布,麻利的弄了六小包牛肉粒,回头交给齐母,让她分发下去,两个孩子保险起见还是交给大人偷偷投喂吧。
自己则仰头痛饮了一罐旺仔,吃了一块枣糕,嚼了一把牛肉粒。
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
随后小腊肉精便功成身退,闭关修炼去了。嗯哼~女孩子洗澡男孩子是不能偷看滴,腊腊知道!
浪费了这么大半天,齐相宜只能粗粗擦洗下,戴着脚镣到底不方便。
而且一瓦罐水,要家里三个人用,她帕子都不敢打太湿。
打仗一样收拾好,齐相宜抱着包袱出去,冲领着舒悦耐心守在外面的齐母眨了眨眼。
齐母笑着摸了摸相宜的脑袋,错身而过时低声道了句,
“谢谢你,相宜。”
齐相宜一怔,觉得这句话很奇怪,既像是彼此的试探又像是一种坦诚的接受。
她微微摇了摇头,总归应该不是坏事。
以齐母的敏锐和对自己孩子的了解,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只要他们没有敌意就好,即便当不成真正的家人当个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也不错~
入睡前,三个竹筒轮流在几人之间传递,借着黑暗掩饰,齐家人才敢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下齐三郎确认了,老天爷一定是显灵了,借她娘的手在补偿他们呢!
请让这种补偿来的更猛烈些吧!
除了大条跳脱的齐三郎,齐大郎和齐二郎心底则越发不安。
这些绝不会是出现在此处的东西,即便有银子也办不到。
难道是父亲的恩师或者挚友遣人在暗中帮扶他们?可为何独独这两日才现身呢...
疑问的雪球在心中越滚越大。
第二天晨起,齐相宜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但好在身体没有再发热,精神头也不错,或许再适应几天这样的强度,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早饭时,齐相宜拿着饼子的手里藏了一小把牛肉粒,每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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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趁机塞嘴里一颗,齐家人基本都是这样的操作。
至于两个孩子,牛肉粒已经在齐母给他们撕饼子时趁机塞了进去。
如今他俩已经形成了防御意识,只要吃到好东西就要装作不好吃。
别的不好说,不喜形于色这方面,将来这俩孩子一定是个中翘楚...哎,好一个地狱笑话...
之后齐相宜照旧在灌水的时候给三个竹筒里加了料,“要是能多弄两个竹筒或者有个水囊就好了。”
孟氏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今天算是个稍稍富裕些的仗,齐相宜下定决心一定要比昨天强一些!
计划是美好的,但架不住有人来找麻烦。
昨日晚睡前,李家在仔细审问了前两日送过去陪睡的妾室后,笃定齐家一定有鬼,为了先陈家的赵莲枝一步与官爷搭上关系,李程载决定先下手为强。
小王氏举双手赞成,她早就瞧不上那赵氏!虽然落魄了,但好歹曾经也是出身官宦的小姐,又做了几年的正头少夫人,如今靠着皮肉生意露了脸,也好意思上她面前显威风!
真不嫌寒碜!
陈家也是个没修养没风骨的,你谋划可以,送几个妾过去得了,没见过当家主子少爷自甘当那绿头王八的,真对不起他们家曾经的门庭!
“老爷,你有什么好办法让那齐家露出马脚吗?你是不知道那天齐家当家的有多狂妄,警告你和威儿在前头小心些呢,他那几个儿子不好惹的很!”
李老太也愤愤不平的低声道:
“不就一点饼子,看着我这么大岁数饿肚子,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活该他们获罪!”
李程载脸上闪过不自然。
“娘!说什么呢,你这不把咱家也骂进去了吗!还有,都让你别再省下口粮给展威和小宝了,你偏不听!”
“咱家怎么能一样!那是老天无眼!我不省,我不省我宝贝重孙喊饿咋办!那几个皮子痒了的贱人净会耍心眼偷藏!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别以为老娘落难了就管不住你们这帮贱骨头!”
李老太想起来就有气,一把脱下脚上的鞋子冲外围的几人扔了过去。
团坐一起的妾室们不敢躲,低头默默不语,胆大些的在心里暗暗诅咒这个老不死的赶紧咽气!
面黄肌瘦的四五个人已经根本看不出曾经的妖娆风采,只有被送去讨好葛副班头的两个还算尚可。
几人有心反抗却怕连累了孩子或者彻底没了庇护,此刻无不绝望的想,做他李家的妾还不如投个畜生道。
“好了老太太消消气,咱们正事要紧~”
小王氏难得出来打回圆场,教训人也不急在这会儿,反正有这老头西在前头冲锋陷阵,就饿不到她儿子和孙子。
李程载懒得管这内宅之事,不耐烦的冲马氏晃了晃手。
缩在最边上的马姨娘心头一紧赶紧跪爬了过去。
“再仔细想想,今天一天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马姨娘脑袋垂的低低的,脑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作答。
作为较早一批被纳进府的妾,她深知李老爷的脾气,眼下,就是没问题也得编出问题来,否则明天早上她和闺女的饭也别想吃了。
定了定神,马氏决定拼一把。
于是,在眼神请示后,她上前半步,伏在李老爷的耳边耳语起来。
李程载听完,兴味盎然的摸了摸胡子。
“有意思~明天便推波助澜试探下好了。”
7. 麻烦上门
此刻的女眷队伍里。
原本如昨日站队,齐相宜孟氏依旧挨着蔡娘子母女,不想李家人却像眼睛长她们身上了似的紧紧黏在了身后。
明显不怀好意。
孟氏冲相宜轻轻摇了摇头,相宜明白今天是没法补给了...不禁皱起了眉头,李家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安全起见,她接过了齐母身上装着竹筒和衣物的小包裹。
“腊腊,你能把竹筒里的营养剂收回去吗?”
“可以哦,只要是从我洞府里出去的食物,无论离我多远,我都可以召回,因为这都是我的香火~”
“优秀!咱们被人盯上了,腊腊你先把三个竹筒里的营养剂和牛肉粒都收回吧~”
“没问题~”
小腊肉精自信的捏了个诀。
果然,不消片刻,齐相宜便感觉包袱轻了些。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她应该早点询问腊腊的,以后风险不就大大的降低了!
走在前头队伍里的齐大郎和齐二郎因为身上不是背着孩子就是驮着重物,因此还没发觉竹筒的变化,倒是轻装上阵的齐三郎,习惯性的摸了一把藏在腰带里的牛肉粒,却惊恐的发现,没有了!
藏的很严实不可能掉了,更不会被偷...
啊~~不要啊!老天爷你快给我还回来啊!!
不然,我要闹了!!!
无能狂怒了一阵,连屁都没法放一个,憋屈的他没出息的红了眼。
等着,等我爹我大哥二哥侄子知道了的!
另一头的齐相宜全程都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好在李家的妻妾们还没有疯狂到在行进路上作妖。
相安无事的挨到第一次路边休息,官道旁稀稀疏疏幸运的长着几棵大槐树,累极的母女二人欲上前占个阴凉位置休息休息再去打水。
可惜还没走到近前,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好在俩人早有防范,险险侧身避了过去。
撞人的反而收不住劲头结实摔了一跤。
蔡娘子见势不好,让女儿在大树底下坐定,自己则连忙跑了过去。
“孟姐姐、相宜,你们没事吧?”
“没事~”
孟氏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李家人。
“你们想干什么?”
李家的老太太和小王氏及一众女儿躲在远处不出头,万一失败也惩罚不到她们头上,软鞭子抽人不出血但更疼...她们再也不想体会了!
几个妾氏却不敢违抗李老爷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扶起地上的马氏,虚张声势的围了上来:
“你撞倒了人还问我们干什么?!”
马氏着急忙慌的摸了摸怀里,厉色道:
“我的半块饼子不见了,被你撞倒之前还在的!是不是你们偷了去!”
齐相宜挑了挑眉,好俗套的戏码。
“腊腊,看到了吗?”
“我仔细盯着呢,那个女人目前还没机会往你们身上塞东西。”
经过回收营养剂一事的提醒,腊腊的另一个用法也被齐相宜开发了出来,没错,就是开视野。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当然,以腊腊目前的能力,只能看到方圆五米以内的范围,眼下已经够用了~
“好样的~人多,腊腊你继续盯着,我去会会她们!”
“嗯嗯!”
小腊肉精既激动又紧张,这不就是电视剧里演的斗反派吗!
聚精会神的腊腊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嗖的一下掏出自己最爱的瓜子快乐水~
呀,习惯了...蒜鸟,拿都拿了~
外头的齐母已经言辞反驳了她们。
这几个人却围着不肯放人,说要搜身。
此话一出,暗暗围观的人又往远走了些以免被波及。
啧啧...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流放队伍里最忌讳搜身,说不好谁身上就藏着点保底的东西,一旦被翻出来不但会被充公,还得受处罚,所以,再怎么有矛盾,也极少有人主动往这枪口上撞。
而此刻,以马氏为首的四五个妇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齐相宜母女,任蔡娘子如何说和,仍旧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巧了,我也丢了半块饼子,还怀疑是你偷的呢,搜身可以,那就两家一起搜吧。”
齐相宜轻笑道。
这...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掐了马氏一把,低声问道:
“怎么和你保证的不一样,你不是说她们一定会害怕的吗?”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段副班头接到通报领着两个差役快步走了过来。
面色不善的扫了眼对峙的人,视线唯独在齐相宜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一举动被紧紧盯着二人的马氏看在眼里,顿时有了底,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段副班头了解完来龙去脉后,语气不耐的吩咐:
“那就找两个不相干的妇人,给她们搜身!”
马氏惊的抬起了头,不应该啊...段副班头不应该包庇齐相宜的吗!
难道是在搜东西的人上做了安排?一定是了...呼吸有些急促的马氏,强自镇定的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很快,几人就被带去了一人高的草丛后。
路上齐相宜相当淡定的让齐母放心,孟氏猜测不到怎么个放心法,难道竹筒里的水还能变没不成...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乾坤袋还有回流的能力吗...
孟氏不敢细想,一想就觉得头晕目眩,这招来的到底是尊什么大佛啊!
事到如今,齐母已不敢再有妄念,无论是从种种神迹还是现在齐相宜的各种习惯动作都已表明,前两日醒过来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
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忍悲伤甚至连丈夫都不敢告知,就怕有什么闪失给齐家再招来灭顶之灾。
好在这位向善、仁爱,看其作为应该是来帮她们的。
孟氏深吸了口气,紧张的等待着铡刀掉落的方向。
两个眼生的妇人,先搜查了齐相宜孟氏的身上,什么也没发现,又面色严肃的打开了包裹。
以马氏为首的李家妾室们不错眼珠的看着。
不大的包裹里有两套明显由先前的绸制寝衣改造的贴身小衣,两个搜查妇人警告的看了眼李家人,如果这东西也算违制的话,那女眷们就都没的穿了!
马氏等人被看的缩了缩脖子,不甘心的提醒道:
“大娘,还有个竹筒呢~”
“老妇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
余婆婆实在瞧不上李家这帮人,因此没给什么好脸色。
在几双眼睛的见证下,她亲手打开了竹筒的盖子。
岂料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滴水都没有。
马氏不死心的夺了过去,里外翻了几遍,甚至凑近鼻子闻了闻,没有...什么都没有!
完了...这下不仅交不了差,可能还会坏了事!
齐相宜奇怪的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马氏,不客气的拿回了自家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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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就多洗几遍!
小腊肉精胜利握拳,耶~坏人被打脸啦,他亲自参与的!
忍不住顿顿顿的吸了一大口快乐水,爽!
齐家这边顺利过关,李家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除了马氏,剩下几人或多或少都被搜出了饼子,这原本也没什么,自己省下的口粮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可那几人竟吓得跪地求饶起来。
“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夫人老爷!”
齐相宜和孟氏面面相觑,躲开了这大礼。
余婆婆两人也无意多管闲事,只是问明了齐相宜,这里是否有她丢失的半块饼子,得到否定答案,不由得高看了这小姑娘一眼。
段副班头和两个差役什么收获也没捞到,很是不虞,警告一番正待离开之际,分管男囚的葛副班头突然押着齐家男丁们过来了。
“呦,段副班可真会粉饰太平啊,咱们这还是头一次出现闹事者全身而退的情况,若这帮流放犯们看咱们手腕软弱,有样学样还不反了天去!往小了说是不利于管教,往大了说那就是目无法纪有很大逃逸风险!”
段翀的络腮胡抖了抖,显然被这个无耻之徒气着了。
“少给老子扣帽子,这边的队伍还轮不到你插手!”
“段副班这么说是不是心虚了~如此害怕别人掺和莫非里面另有隐情?”
葛大虎眯起眼睛哼笑道。
“老子心虚什么?事情明摆着就是娘们之间的争吵,能有什么隐情?你到底想放什么屁,有本事明说,别在这兜圈子!”
“呵呵~好!那我就明说了,女囚的确归你管,但是涉及到包庇齐家,我就不得不插手了!”
“我他娘的到底包庇什么了?”
段翀怒目横视,健壮的体格逼的葛大虎连连后退。
“你个莽夫!站住!还想动手不成?!我都把证据带来了!”
葛大虎整了整衣襟,色厉内荏道。
论武力他肯定打不过,但是他有靠山啊,只要不动粗,他不信整不下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段翀。
“行,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就别怪我的拳头无情了,毕竟是你挑事在先,王班头来了也挑不出我的不是!”
谁知,说曹操曹操到。
听闻自己的两个副手又干起来了,王班头走的火急火燎,上头给他塞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草包就是刺头!
赶到现场气还没喘匀先开始轰人。
“闲杂人等给我带远点,都这么闲后边的路就别休息了!”
事情闹的如此大,马氏越发不安。
齐相宜也猜不到事情怎么是这个走向,观齐父等人凝重的神情,显然这个葛副班头是有备而来...
难道...这还是个连环计?
小腊肉精也没心情吸瓜子了,大反派好像要占上风了!
“王班头来的正好,您给断断案,段副班包庇齐家有三,包庇一、齐家女有偷盗嫌疑,他却让他义兄弟的老娘来搜查,果然什么也没搜出来!包庇二、前两日他为齐家父女大开方便之门,竟让齐父流窜到女眷队伍背着齐家女行路,甚至这两日都还把小孙女带在身边。包庇三、有人举报齐家伙食有问题,怀疑被开了小灶,虽没抓个现行,但我申请对齐家人重新搜查!”
葛大虎说的信誓旦旦、底气十足。
哼,他看上的女人姓段的也敢截胡?!虽不能直接动齐家,但也可以给这帮不识好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不信他们不就范!
8. 一战成名
话落众人神色各异,原本冲动要暴走的段副班头反倒平静了下来,还有心情对着葛大虎笑。
笑的葛大虎心里毛毛的。
齐均章面色如常,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竹筒还在大郎和二郎的身上,脑子里不禁快速思索起事发后的办法。
齐霄云和齐霄峰没练就齐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眼神有瞬间的慌乱,被葛大虎瞧了个正着。
他看向王班头,抱了个拳;
“还望您答应属下的请求!”
王昌义皱了皱眉,望向段翀。
“哈哈~搜就搜,您做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最后查明这件事和我无关,您也得好好为我主持公道啊~”
王昌义没想到,段翀这厮竟做起了甩手掌柜,看热闹不嫌事大起来。隐晦问道: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让我揍葛大虎三拳即可。”
“胡闹!同僚相残,还都是副官,以后还如何服众?!”
段翀撇过头,哼了一声,不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可能实现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赔我点酒钱总行吧!”
葛大虎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还没审,自己就已经输了似的!
正要抗议,俩人竟当着他的面把赔偿金额都定好了,还高达五十两!
虽然这点钱他不看在眼里,但是事情也没有这么干的啊!
他面子往哪搁!段翀这老贼啥时候和王昌义关系这么好了?!陆大人是否知晓...
“好,速断速决吧,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今日任务重后边行程该吃紧了!”
王昌义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一锤定了音。
葛大虎状告的三点,归根结底无非是给齐家人搜个身,搜不出来万事大吉,真搜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王昌义也爱莫能助了。
不过他相信段翀这小子都能给圆过去,至少不会把他暴露出来。
这次的搜身严密许多,检查的人手增加了,搜的也更仔细了,结果出来却令满怀期待的葛大虎惊掉了下巴。
“不可能!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葛大虎揪着汇报差役的衣领,愤怒的问道。
“真的什么也没有,搜查了三遍。”
“孩子呢?单独审问孩子没有?!”
“审了,那个小的被吓哭了,但也没说出啥有用的,大的更是没露破绽...”
作为心腹,长脸差役硬着头皮小声道。
葛大虎心里把李程载骂了个遍,娘的,看老子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不甘心的抹了把脸,
“就算没开小灶,但他让齐均章混入女囚队伍怎么解释!”
王昌义抬了抬下巴,示意段翀快说。
段副班头烦躁的挠了挠头,感慨这年头外快不好赚,也不知王班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他想关照姓齐的,却非要借自己的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收了孝敬不行?难道葛大虎你要肃清队伍,打破收受孝敬的不成文规定了??”
“少血口喷人!你收了什么孝敬给他办这么大的事,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要不是我今天查起,还不知道齐均章混队了一日!要说没点私情你骗鬼呢!”
“你管我收了什么孝敬,你要是敢查就大家伙都过名路,来个明码标价,不敢就给老子闭嘴!”
段翀吹胡子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什么龌龊心思,要论私情,谁比得过你啊,李家、陈家、方家、刘家...啧啧,不数不知道,葛副班头你每天晚上挺忙啊~”
“你!”
“我什么我!别把人都当傻子,今儿你和李家整这么一出,不会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吧?你那烂码七糟的事我懒得管,就问你一句,这案断的怎么样!结果你服不服!”
他奶奶的,姓李的连他都算计上了,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马氏几个妾室早已经吓的腿软瘫坐在地,听到这么多事,她们还有命走出去吗,即便有,李程载明显把段葛两大副班头都得罪了,以后更没活路了啊。
几人小声啜泣着,把这笔帐记到了马氏的头上,恨不得现在就咬死她,要不是她乱说话怎会惹下这么大的祸端。
马氏也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愣愣的低垂着脑袋,只求能别连累女儿,她的小圆子才十一岁啊...以后可怎么活...
这场闹剧最终以葛大虎憋红了脸当场赔了段翀五十两银子作罢。
挑事的李家妾室们挨了顿鞭子,葛大虎亲自行的刑,惨叫声传的很远,就连前头的李程载都听见了,瞬间面无人色。
“爹、爹,你咋了?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李展威搀不动腿软的李程载,两人踉跄着坐地。
齐家一直处在风暴的中心却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在这一百多号人的流放队伍里彻底打响了名声,要说没有依仗是没人信的,以后恐怕轻易无人敢招惹了。
却不知齐家父子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两个竹筒里的汤到底是怎么没的,为何会消失的毫无痕迹!
只有自诩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齐三郎神秘一笑,他早告诉过哥哥们却没人信...
以后我看谁还敢说我没脑子!
当然,歉还是得道的。
齐三郎双手合十,虔诚的念念有词:
老天爷在上,请原谅信徒的年少轻狂,居然敢质疑您的良苦用心。罪过罪过,以后您给啥吃啥,指哪打哪,信徒再也不敢瞎逼逼了...
“......”
恰好站在他旁边的齐相宜听的嘴角抽搐。
这孩子,好像,不大聪明的亚子啊...
小腊肉精却有不同的看法,他学恩师高僧的做派,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此子有慧根!”
“......”
得,这俩人以后一定能愉快的玩耍。
风波虽然平息了,但接下来的钝刀子才刚刚开始。
好在段翀有意恶心葛大虎,请示过王班头后,竟大发善心的令齐父今日可去到女眷队伍,帮扶妻女一程。
别管其最终目的是啥,这可实实在在的救了齐相宜半条命。
之后的行进路真的如王班头所说,一次!都!没有停!
整整六十里路啊...
齐相宜靠着拐棍撑、孟氏扶、齐父背,一点点的啃着这艰巨的任务。
呼哧带喘的如一只陈年的风箱,费力的挤压开合,供上一点空气。
其间她做贼般给自己和齐父齐母投喂了几次牛肉粒,边上无人,前头是累的弓着腰的蔡娘子和她才十岁的女儿,根本没力气回头。
或者说放眼望去整个流放队伍皆是如此,找不出一根挺直的腰杆,每个人都像一头老黄牛般埋头苦行,压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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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极限。
听着小琬儿喊饿喊累的哭声,齐相宜多想给她们一些食物,却无法搭上自己乃至整个齐家人的身家性命冒这个险...
有人晕倒了要么被几鞭子抽醒,抽不醒的家里人背着。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倒下再也没有起来,段副班头检查过后面无表情的命令差役就地掩埋。
烈日当空,齐相宜却一阵阵体寒发冷...人命只是阶级用来警示的道具而已。
脖颈上无形的绳索越勒越紧,或许哪一天她就死在了这样的窒息里。
察觉到相宜的痛苦,小腊肉精的眼睛率先涌出了泪珠。
湿漉漉的触感惊的腊腊不知所措,原来这就是眼泪啊...
恍惚间想起齐家爷爷年轻的时候曾跪在自己的供案前,哭的像个孩子,那是他第一次感知到人类痛苦的情绪,一如现在的相宜。
齐家爷爷因为生计不得不被迫放弃祖上传下来的制作腊肉的手艺,外出打工,他不甘心却又无法不面对现实,只有在他制作的引以为傲的腊肉面前,才敢表露情绪。
当时自己刚被高僧师傅点化三年,初开心智,齐家爷爷虽然听从高僧的指示给自己设了供桌,但心里并不相信一块腊肉能成精,直到那天自己为哄他开心,把漂亮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他顿时惊为天人!
然后,就拿着自己参赛去了......
一朝打响了名气,发觉摆在供桌上奖励自己的吃的都会在转天就消失不见,这小子鸡贼的蹲守了好几天,被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才彻底相信。
“腊腊同志,你好像跑题了...”
“嗯??呀,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了?”小腊肉精紧张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趴在齐父背上原本情绪十分低落的相宜梗住了。
“是你自己念到我脑子里了...”
“哦哦,失误失误~我想说的是,你别忘了你还有超厉害的我啊,当年你爷爷能用我打响名头,你也可以啊!”
“我觉得你比你爷爷聪明多啦~”
“况且你才当上享誉南北的腊肉厂厂二代呢,不想过过官瘾啊~”
“哦?”
齐相宜侧着脸,装作不明白的应了声。
“哎呀,你可以在这里开一家腊肉厂啊,我会帮你的!绝对比咱老家的还好!偷偷告诉你我藏私了,有大招没使呢~”
天真的小腊肉精以为像齐家爷爷那样,开起了腊肉厂相宜就会开心了。
相宜暗暗勾了勾嘴角,故意为难道,
“可我是贱籍,只能去为奴为俾或者去开荒干苦力,不能经商欸..”
“啊?!...”
小腊肉精觉得天塌了,洞府到底把他们带到了什么破地方啊...
腊腊自闭了。
相宜的意志却已经满血复活,真想揉揉她家可爱又暖心的小精怪~
“没关系的,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贱籍是个拦路虎,我们把它摘了就是!”
小腊肉精睁开一只眼,
“怎么摘?”
“救个贵人?给上峰献上功绩?或者等天下大赦?”
腊腊觉得脑瓜嗡嗡的,
“你,你有数就好。那啥,我突然有点忙,咱们回头再聊叭...”
如此遁走的腊腊令相宜忍俊不禁。
亲爱的腊腊同志,准备开启我们的革命之路吧。
9. 外挂的威力
当终于站在驿站大门前的那一刻,队伍各处突然响起深深的呜咽与抽泣声。
整支队伍面如土色,大多鞋履破败甚至光着脚,每走一步都染着血迹,逆着夕阳让人不禁想到了暮年离家的瘦弱老狗。
见惯这种场面的驿丞看到如此狼狈凄惨的景象,都有些于心不忍,暗骂差役们不做人。
岂料刚唱完黑脸的王班头此时又扮起了白脸,不仅多拿出了粮食,还向驿丞格外采购了批蔬菜咸肉,吩咐加紧做好。
“晚饭大家伙放开吃,管饱!不过今日之事,我希望下不为例,否则可就没这等好事了~”
不紧不慢的说完,王昌义满意的看着院子里感激涕零又惶恐保证的流徒们。
这人啊,没了身份,里子都一样,磋磨磋磨就任人捏了。
今天没有人和齐家抢位置,轻轻松松的占了块清净地,连带着曹家都跟着沾了光。
经此一事曹志仁彻底投向了齐家,庆幸自己比别人早一步做出了选择,为此犒劳似的给妻子和女儿分别挑了块咸肉。
“你俩多吃点,我和两个儿子吃菜就行。”
蔡娘子哼了一声,转头又把肉夹给了小儿子,
“你自己吃菜就好,子路、子途你俩也吃~”
说着狠狠咬了口饼子,小声嘟囔道:
“今天必须吃够本!狗娘养的李家,害咱们遭这么大的罪!”
“他家以后可没好果子吃喽,不仅犯了众怒,还吃了一直巴结的葛大虎的挂落,这不晚饭就发了几个饼子,看着吧且得被整呢~”
“该!”
“琬儿多吃点,今天受苦了,吃饱早早休息~”
“嗯!娘也吃~”
曹琬儿拼命吞咽着,挨饿的滋味已经烙印在骨子里,令人生惧,要是能一直像今晚这样吃饱就好了...
齐家的晚餐则更丰盛些,除了打菜的差役得了发了笔横财的段副班头的指示多分了些肉,齐相宜也大胆许多。
隆重拿出了杏仁露倒满竹筒,给大伙压惊。
可惜腊腊不爱喝鲜奶,听他说爷爷摆过一回,他尝过后嫌不好喝就给退回去了~不然来点牛奶、羊奶更养人呢。
肉当然也少不了,趁着众人今日被整的老实消停了,她从腊腊的报菜名里要了一份酱驴肉、一包酱牛肉,切片味小卷饼子正好!
利用齐家几个汉子的身形阻挡,齐母飞快的给每个人的饼子里都塞上了肉。
一口肉夹馍一口杏仁露,相宜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齐家人吃的更为沉醉,就是以前的日子,也从未尝过如此新鲜好吃的东西啊~
三郎不禁在心里感叹,老天爷就是会吃!
两个孩子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特别是小舒悦,此刻喝了一口甜甜的露露,彻底被征服,笑的牙不见眼。
吃之前相宜特意和她解释了今晚大家都在加餐,所以可以美美的吃。
小舒悦点着脑袋瓜,小声道:
“悦悦知道,明天悦悦的脸就会皱皱的!”
说着还做起了示范。
惹的大家伙绷不住纷纷笑了。
事已至此,不给三个儿子一个解释反倒危险。
所以饭后齐母假借教孙儿识字,把相宜的那套说辞简化,逐字写在了地上,只不过受益对象换成了自己。
坐在旁边的大郎二郎看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一定以为母亲疯魔了...
猜测过各种可能,但打死也想不到会是神迹...可想而知对两人的冲击有多大。
齐三郎就好接受的多了,只需换个神仙即可。
只见,他又一次双手合十,重新念叨了一遍谢词。
这下全家人的嘴角都抽搐了。
被围观了全程的齐相宜总结为——信徒的自我修养。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一切向好。
齐家人利用休息时间去河边采蒲草,捡地头农人落下不要的麦秸,家里无论男女有空就会用它们编上一阵草鞋,之前的布鞋已经烂的不合脚。
这项手艺还是孟氏用一个饼子从余婆婆那里学来的,回来再教给相宜几人,甚至是蔡娘子。
说起余婆婆,也是个苦命人,中年丧夫,儿子又犯了事被砍了头,连累她和儿媳孙子孙女千里流放,得亏是儿子有个好兄弟,段副班头对她们颇为照料,否则这老弱幼小的,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呢。
就这,还传出许多流言蜚语,伤人不见血。
经过搜查一事,余婆婆与孟氏有了些交情,对齐家的为人颇为赞赏,便主动提议教她们编草鞋,孟氏岂愿占人便宜,坚持拿饼子换。
蔡娘子平白得了手艺,很是不好意思,但自家两个半大小子还吃不饱,实在省不下口粮,便让几个孩子在平日多多照料舒悦、衡毅些。
不用母亲提点,琬儿对舒悦喜爱的紧,经常拉着她和衡毅一起玩。
舒悦自打有了小姐姐确实变得爱动爱说话了许多,毕竟大人们总有忙不完的事,除了哥哥,她大多都是自己陪自己玩儿。
这晚,入睡前小舒悦偷偷问相宜,
“姑姑,我可不可以分一颗糖豆给琬儿姐姐,悦儿也想让她尝尝这么好吃的味道。”
在腊腊的强烈建议下,现在舒悦和衡毅每日都可以分得一颗巧克力豆,由腊腊同志专项定点负责,相宜执行,极大的满足了他投喂小小人类的乐趣。
目前,鉴于齐三郎每日虔诚的赞美,腊腊已经考虑把他也纳入投喂范围了...
此刻听着小舒悦的提议,齐相宜有些为难,这东西好拿不好解释呀~
沉吟片刻,突然有了主意。
“小月亮,糖豆目前还不能让别人知晓哦,不过姑姑已经想到办法让你琬儿姐姐也能吃到糖啦,明天就完成任务,怎么样?”
“好哦~谢谢姑姑。”
齐家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齐霄云甚至忍不住暗暗吐槽,他娘和妹妹做戏越来越敷衍了...
但是无人说破就是了,毕竟此事确不可对人言。
下完保障,相宜转头就去找腊腊了,可怜的小腊肉精,几句迷魂汤下去,差点被哄成了胚胎,屁颠屁颠的干活去。
转天,相宜从曹家要来了一罐竹筒,偷偷往里撒入一把糖霜,融成了无色的甜水。
曹家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年头还能吃上白糖水,实在是太奢侈了。
琬儿无比珍惜的抱着竹筒,当得知是小舒悦甘愿自己不喝也要给她时,感动的抹起了眼泪,发誓一定要对舒悦妹妹好。
而这一切感人故事的背后,都有一个不辞辛劳的小精怪。
哼哧哼哧从糕点上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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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晶的腊腊深藏功与名。
“腊腊,我一定重设供桌,为你寻遍天下美食。”
“呜呜...相宜,你真好!”
咳...有点像那画大饼的渣男是怎么回事,齐相宜摇摇脑袋甩掉了奇怪念头。
又过了两日,天气越发闷热难耐,相宜忍不住停在溪边快速洗了把脸,顺便把油腻腻的头发也浸湿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改善,她的身体皮实许多,耐力也渐长,在穿越过来的第八天,终于可以独立走完一日的路程。
由于每日加餐补给到位,齐家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在变好,小舒悦和小横毅脸颊上也长了些肉肉,五官的优势显现出来,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
再加上惹人疼的性格,可爱极了。
小腊肉精羡慕不已,每天都要瞧上一阵两个孩子,祈祷自己以后也能长得这么漂亮。
其实齐家人的长相都很不错呢~只不过之前愁云惨淡略显潦草,齐父齐母不消说,人虽然憔悴苍老了许多,但是气质摆在那里,很是不俗。
齐家三个儿子即便是如今的扮相,落在人堆里仍十分出挑,大哥齐霄云文气俊秀,二哥齐霄峰硬朗挺拔,三弟齐霄泉鬼马精致。
但却都比不过小相宜的长相。
透过清凌凌的溪水,齐相宜早就发现,自己竟与小相宜有个五六分相像,只不过气质南辕北辙。
在原来的世界,自己的高鼻凤眼轮廓偏中性些,而小相宜虽也是凤眼挺鼻却柔和许多,再长开些会更显美艳。
不禁疑惑,难道她其实并不是偶然穿到小相宜的身体里的?她与这一世的齐家难道有着某种关联...
小腊腊也看不透内情,短时间内恐怕是弄不明白了。
孟氏用手帕细细的帮相宜绞着头发,眼神柔和而哀伤,女儿的一头秀发如此美丽...就这样吧。
待到崖州,便取下一缕...
大热天,半刻钟头发就已经干的差不多,挽好发队伍也再次出发了。
殊不知危险正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悄然逼近。
夜色刚深,睡着没一会儿的相宜突然醒了。
都怪今晚嘴馋,听说了腊腊那有可乐,还是加了冰的,如此炎炎夏日谁能拒绝一杯无限冰爽痛快的碳酸饮料啊...
反正齐相宜不能,尤其是遇到了三郎这个一饮便惊为天人的同好后,俩人一不小心就喝了许多。
结果就是被尿意憋醒...
囧着脸让值夜的齐父陪着去茅厕,脑子里同腊腊忏悔。
“呜呜...我不该贪杯的,如此牛饮简直暴殄天物!”
谁料小腊肉精却有些心不在焉。
“腊腊,你怎么啦?”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
“啊~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啊!”
相宜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不行,我更想上厕所了,这会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尿裤子!”
说罢毅然决然的大步迈向了茅厕,眼神坚定的像入党。
看的齐父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一阵一阵的。
就在相宜解决完三急脚步轻松迈出茅厕之际,突然一道寒光冲破黑夜向着他们袭来。
同时,腊腊和齐父先后发出了预警。
“小心,有刺客!”
10. 010 第一次遇刺 “完了...”
齐相宜倒吸了一口凉气。
危险关头,齐父把女儿挡在身后,连声呼救有刺客。
相宜并没有坐以待毙,她与腊腊神速配合。
电光火石间,空手祭出一罐腊腊剧烈摇晃过的大瓶装可乐,在肾上腺素的影响下,猛的拧开了瓶盖,不顾喷发四溅的液体浇淋啊啊惨叫着飞扔了出去。
齐父当然也未能幸免...慌忙抹了把脸,这,这不是晚上才尝过的什么饮料吗...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嘶嘶作响的气泡爆裂声被来人误以为是什么腐蚀性毒液,突然一个急刹,向后撤去。
这短短的转折成功为她们争取到一点时间,等来了救兵。
一连串的火把火蛇一样急速窜入了后院,其中数齐霄峰最快,几个点地,就来到了杀手的近前。
相宜赶快让腊腊收回了瓶子以及喷洒四散的气泡水,父女二人原本湿漉漉的的头发、衣裳瞬间干涸。
齐父无比震惊的摸了摸身上,着急的拉着女儿又往黑暗处躲了躲。
一直高度紧张打配合,还兼顾给相宜开视角指挥的腊腊,做完这一些列事,感觉有些虚脱,啪唧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洞府内柔软的地毯上。
“感觉身体被掏空...”
同样有此感觉的齐相宜绷着神经,探出脑袋紧张的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俩人,直到王班头、段副班带着差役们赶到,局势才略有扭转。
黑衣蒙面人被团团围住,却不见丝毫慌乱,一波剑雨快如鬼魅瞬间掀翻了几个差役,撕出个缺口,随后一跃而起,逃跑前甚至不慌不忙的回首望了齐相宜一眼。
眼神深深似乎要记住她的模样。
相宜一下被钉在原地,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
在火与夜的缠绕下,无悲无喜却摄人心魂。
她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完了...”
“怎么,你坠入爱河了?”
“......看吧,这就是无脑电视剧看多了的后果。”
小腊肉精同款姿势的哼唧了一声。
“那为什么完,我们得救了呀?”
“黑衣人注意到了我身上和地上瓶子的变化,他是在告诉我,他还会再来的。”
“啊???他好奇怪哦!”
“没错,是怪,每个行为都透着一种与杀手身份的违和感...”
没等相宜细细琢磨,追人无功而返的齐二郎回来了。
大郎与孟氏得到允许也急慌慌的赶到,搀起了相宜。
“均章,相宜,你们没事吧?可有受伤?”
父女二人皆道无事。
齐父转头躬身向王班头与段副班等人拱手。
“多谢大人们搭救之恩,罪人与小女感激不尽!”
相宜也忙行了一礼。
“分内之事而已,不过令郎的身手倒是很让人出乎意料啊~”
王昌义笑的颇有深意。
齐霄峰心下一紧,拱手道:
“大人谬赞,小人不过会些拳脚功夫,倒是这名刺客有些不同寻常,明明武功远在小人之上,却又招招没有尽力,轻功亦是了得,即便小人没有佩戴脚镣也是望尘莫及的。”
“属下也有同感,另外此人似乎也不愿扩大事端,咱们的几名差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都不严重,可见其出手的克制。”
段翀出言补充。
王昌义深锁着眉头。
不应该啊,难道此人不是陆谕平党羽派来的?
那还会有谁也想要了齐均章的命呢...
思索无果,摇了摇头。
正了神色看向段翀,沉声道:
“竟然有人公然来闯,如果此人是来截囚的...”
段翀惊的冷汗直往外冒。
“属下定会加紧布控,增加晚上的巡查人手。”
王昌义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让咱们的葛副班头动起来吧~哼,真掉脑袋的时候上头可不会挑人砍呐。”
“是,他估计还不知道刺客失败了呢,属下顺便告诉他一声。”
想到这人又白忙活一场,段翀咧开了嘴。
王昌义哼笑了声不置可否,转过头道:
“齐大人今晚受惊了,快快回去歇着吧。”
“罪人不敢,当不得您的这声大人。”
齐均章深深恭下身子。
王班头摆了摆手,“时移势易”
撂下这四个字,领着手下撤了。
徒留面色凝重的齐家人在院中。
“爹...他们竟”
齐父果断冲大郎摇了摇头。
“不必问,快回去吧,以后都多加小心。”
说这话时尤其看向了齐相宜。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紧急关头,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了许多。
哎,不过确实埋下了隐患...
“以后晚上起夜叫上你二哥。”
“嗯,爹您也得小心啊。”
齐父笑了笑,没说什么。
直到安然趟在草席上,齐相宜仍心有余悸。
“齐父到底惹了什么人啊,竟然要赶尽杀绝...”
腊腊唉声叹气,再一次气闷洞府把他们带到了这么难生存的环境。
“我最不爱看权谋剧了,没想到有一天竟还卷了进来,多伤脑筋!”
“......好在咱们有了经验,腊腊你那一手摇可乐和定位的本事简直无人能出其右!打了个敌人措手不及,真乃智取典范也~”
“真,真的哇?!”
小腊肉精听的一知半解,但不妨碍他高兴的捧住了脸。
“所以,我们再接再厉,等下一次那个人在五米范围内一出现,你就发出警报,腊腊同志,有难度吗?!”
“没有!腊腊保证完成任务!”
小腊肉精扯着嗓子,喊的超大声。
相宜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放心入睡。
第二日,整个流放队伍都在暗暗讨论昨晚的刺杀事件。
这齐家还真难杀啊...
越发消瘦的李程载听着那些议论声垂下了眼。
或许,这会是他的转机。
这些日子,整个李家被葛大虎和段翀连番整治的几乎脱了层皮,直到把藏起来压箱底的玉佩赔给了葛大虎,他的报复才总算消停下来。
从前想巴结自己都找不到门路的无名小卒们如今处理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怎能甘心!
所以他如此低声下气、卑躬屈膝,为的是他葛大虎吗!他为的是其背后之人!
宦海浮沉多年,他怎会不知,一个人只有有价值才会被利用,反过来也可以顺着这根绑在身上的傀儡线往上爬,爬到绳子够不到的位置!
不理会吵吵闹闹,为了一口吃的恨不得争得头破血流的子孙妻妾们,李程载暗暗在心中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
今天一整日,齐相宜都没有单独行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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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在落单时被那个蒙面杀手逮住。
每隔一段时间,她还会问问腊腊,可观测范围内,目标人物是否出现。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腊腊的预警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看来这杀手是铁了心要当个夜猫子了。
傍晚,在新的驿站安顿好。
今日晚餐照旧一瓦罐加了料的浓汤,混着白日里抽空采的野菜混淆视听,总吃那几样有点腻了,昨日起,相宜就又创新了一道新的补给——鹌鹑皮蛋菜肉粥。
滋味比先前不追求口感只求方便的营养剂好的多。
自从挖掘出腊腊开视野的能力后,相宜再加餐简直是如虎添翼,更安全了。
因此也会时不时的让齐母接济下曹家,分给他们一些饼子、糖水甚至腊肉。
这些吃食虽然珍贵,但好歹能解释成是同差役或者驿丞那换来的,不至于太特殊。
提到腊肉,这背后还有一段令人哭笑不得的曲折故事。
小腊肉精是个小吃货,天下美食来者不拒,但唯独不吃腊肉,每次爷爷做出了无比满意的腊肉,想让腊腊品鉴品鉴,他都会惊恐的拒绝。
那会儿还不能人言,给腊腊委屈坏了,如今逮着相宜大倒苦水。
甚至铿锵有力的喊出了:“虎毒尚且不食子,竟让我同族相残这无异于旧社会的异子而食!何其残忍!”
相宜要不是太了解爷爷和小腊肉精,她就相信了。
“所以,你洞府内的美食展架上为何会有蒸好的腊肉片呢?”
她语气含笑的诈问道。
“这...这个,内个...还不是都怪你爷爷太有毅力了!他隔三岔五的进献,我,我总不给面子也不合适呀~”
小腊肉精眼神左右乱飘,声音越来越弱,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相宜轻笑出声。
“那确实是爷爷强人所难了~不过腊腊尝过后觉得味道怎么样?”
“......好吃”
“这真是腊肉们的高光时刻呀,能得到腊肉一族举世唯一的修炼大佬的肯定,它们若是有意识,肯定会倍感荣幸,整个腊肉生涯都得到了升华呀!”
“是,是这样吗?”
小腊肉精惊呆了。
“嗯哼~”
“!!!”
没错!是我腊肉精狭隘了...
经过相宜的一番开解,腊腊成功解开了心结,欢天喜地的拿出了自己偷藏起来不敢见人的齐爷爷牌腊肉。
所有吃到这腊肉片的人,都不可思议的感慨,其味道竟能如此丰富诱人,最简单最原始的料理却最大程度的还原了腊肉的美味功底。
只有齐相宜,吃的最为平静却慢慢红了眼。
她早想家了...又不敢深想,那是一种无望的期待、无边的孤独。
这片小小的腊肉把她惶惶飘零的思念落到了实处。
于是,她释然了。
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成为两个世界的通行密语。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你过的好,你思念的家人才会过的好。
吃完这碗蕴含着亲人力量的鹌鹑皮蛋菜肉粥,相宜长舒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坦然面对吧!
“腊腊今晚就辛苦你站岗了~”
“放心交给我吧相宜!五米之内,一只蚊子都不会逃过我的法眼!”
然而,仅仅一个时辰后,这句信誓旦旦的保证就被那位黑衣刺客轻描淡写的拨到了地上,摔个稀碎。
11. 011 第二次挟持
夜深人静的晚上,月光慷慨播洒,轻柔的拂过每个人的眉间。
有人不知其意,有人毫不在意。
驿站外高大茂盛的槐树上,盘坐着一道劲瘦的身影,除了不时采摘些槐花放进口中,再未有其他多余的动作,静默的如同一尊雕像。
一坐就是一整个白天,直到夕阳西去,他的眼神才有了些许变化,要等的人,来了。
人流加快速度进了院子,气息是难得的放松。不久后一点食物的香气飘飘荡荡撞上了他的鼻尖,男人闭上了眼。
月华时分,那双黝黑纯净的双瞳才复睁开。
轻轻拨开一支不知何时伸展至面前的洁白槐花,男人轻巧落地,如一只优雅的黑猫,未发出任何声响。
此时,大地都已沉睡,男人静息片刻,细细感受着院中的动静,随后负手执剑,足尖轻点落入院中。
随着轻盈的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恪守岗位的小腊肉精察觉到什么,如临大敌的盯着临界点的画面。
突然一张无瑕的脸猝不及防的闯了进来,瞬间点亮了小精怪的世界...
腊腊从未见过如此美丽不染尘埃的容颜,像圣洁的月神与你打了个照面,你惊心动魄却不忍打扰,仿佛靠近都是种亵渎。
一个晃神的功夫,男人脱手扔出一子正中守在外围的齐霄峰的大穴,随后缓步向前,剑尖指向了被定住的人。
眼神偏转,闪过一抹犹豫,眨眼间手心燃起一簇火苗。
腊腊如梦初醒的尖叫着喊醒了相宜。
齐相宜唰的睁开眼,一下直直撞进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
辅一清醒就被闪动的火光下那副足以引起轰动的神颜暴击,相宜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男人似乎就在等她醒来,见此微微偏了偏头,然后缓慢收起长剑,灭了火折子无声向后院走去。
“......”
人美就是任性哈,看那身形和黑衣,应该是昨晚的刺客无疑了。
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明晃晃的告诉她,听话,他们防不住他。
被点了穴的齐霄峰就是例子,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齐相宜一定会好好研究研究被点穴的状态,这是多少孩子的武林梦啊...
纠结片刻,不顾二郎怒目的眼神,最终决定一个人前去。以此人目前的行为来看,杀意似乎并不重,因此还是不要激化矛盾的好。
况且还不知这大美人昨晚看出了多少,无论如何都得去圆一圆呐...
举着火把伴随着叮当的锁链碰撞声,相宜在无形似有形的黑夜里走的战战兢兢,好在刚进后院就瞧见了那道修长的身影,男人点了下头,走在前头引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墙底下。
一路上腊腊的嘴巴就没有闲下来过,简直是用尽毕生所学夸赞那个人。
“腊腊同志,请注意你的立场。摸一摸你的红心还红吗?”
“嘿嘿嘿嘿...”
相宜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还红不红不确定,但绝对变黄了...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但,当两人在不超过一米远的距离面对面站定时,齐相宜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真是戒不了一点啊...这,这其实是天使吧?
一个大男人顶着这副美的雌雄莫辨的绝世容颜,真的安全吗?
她深深的咽了咽口水。
抬头对上那双无欲亦无情的眼,齐相宜顿感冒犯,连忙解释道:
“紧,紧张的!”
男人眉头渐渐皱起。
正当相宜越来越无措之际平地忽然起了风,她急忙护住火把,却听到一阵腹鸣声。
啪的一下,火把懂事的熄灭了。
黑夜真是个好东西。
脸红的杀手和忍不住呲着个牙的相宜不约而同的想。
调整了表情,相宜轻咳一声。
“你还没吃饭吧,我这有两块糕点。”
都不用呼叫腊腊,他已经在脑中刷起了屏:“给他,给他,都给他!”
“......”
颜控没救了。
男人拿过火把重新点燃,看向递过来的橙黄色糕点。
默了默,接了过来。
“多谢。”
“啊~~相宜你听到了吗~~”西子捧心的腊腊又又又激动了...
“听见了,不用提醒,谢谢!”
相宜极力控制才没有揉一揉耳朵,这也太犯规了,得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得女娲娘娘如此偏爱,不仅精心雕琢了一副玉面,还配了把清新质感的嗓子!
但如泉水叮咚又如松林融雪般引人沉醉的嗓子,紧接着却吐出了一句令相宜心惊肉跳的话。
“这如那古怪液体,也是从你的芥子中拿出来的吗?”
相宜慌了一瞬,又有点好奇,
“什么芥子?”
这莫非还是个修仙世界不成?
赶紧询问腊腊。
“不应该呀,从目前接触的人和走过的地方,都没发现术法的痕迹。”
小腊肉精也不由得严俊了神色。
“无妨,是得小心谨慎些。”
男人咬了一口糕点,眼神亮了亮。礼貌颔首,
“作为交换,不如你说一个不杀齐均章的理由吧。”
啊,还能这样!顾不上意外,齐相宜脱口而出,
“他是个好官,是被人陷害的!”
如果是别的杀手有此一问,她或许还会以利诱之,但一个杀人都要等相干人等上完厕所,且不会伤及无辜的人,她相信此人一定心中有道。
果然,听完她的话,男人眼神疑惑。
“好,我知道了。”
点点头,拿着火把转身引路。
“所以你不会杀我爹了吧?”
相宜紧紧跟上,期待的问道。
“需要调查。”
“哦...”
“我二哥什么时候能动?”
“回去后就差不多了。”
“你会帮我保密吗?”
“我不知道你的秘密。”
相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惊觉自己的话有点多...但是此人的脾气竟然还挺好欸,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冷淡嘛。
“啊~好相宜,你快帮我问问男神的名字啊!!”腊腊土拨鼠尖叫。
“......好家伙。”
相宜摸了摸鼻子,
“方便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相宜紧急刹车才没撞上。
“到了,再往前便是前院,顷刻后巡逻将至。”
“哦,哦...谢谢!”
相宜接过火把,尴尬的想挠脸,都怪腊腊,害她像在搭讪...
男人转过身,身形却似定住了,半响又侧过头,
“寒玉,我叫寒玉。”
已经走出两步的相宜惊喜回身,眉梢飞扬,露出一个十分愉快的笑容。
“我叫相宜~”
男人顿了下,一眨眼便飞身不见了踪影。
“哇~果真是好厉害的轻功!”相宜探了探身子,确认人真的消失了,惊奇不已。
“呜呜...连名字都这么好听!男神下次见哦!”
腊腊不舍得挥手手。
相宜无奈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见面了吧~
待她走进前院,果真与一小队巡逻差役打了个照面,好在只简单受了几句问询便放人了。
结果转头没几步就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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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来寻人的齐二郎。
被人攥着胳膊,仔细打量了个遍。
“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出事了让我们可怎么办!”
“二哥,我是有把握才去的,这不安全回来了~”
相宜拍拍他的胳膊,温声安抚。
“那也太冒险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有事还有兄长们顶着呢。”
齐霄峰缓下声音,郑重道。
“嗯嗯~知道啦,咱们快回去休息吧,这个杀手应该不会再来了,明儿早上我再和大家仔细说说~”
小相宜的二哥其实不过将将二十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还小六岁呢~但这声二哥却喊的一点也不别扭。
齐家二郎年轻有为、稳重可靠,不比大郎名声小,想当初撮合的媒婆都快把家里门槛踏平了。只不过齐二郎志不在此,非要先建功再成家,直到去年晋升为五城兵马司最年轻的副指挥使,才成功说定一门亲事。
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姑娘并没有什么门第,只是个小小的商户之女,王姑娘性情率真、敢爱敢恨,执着多年终于拿下了如意郎君,可悲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两人却因齐家获罪,终成空。
即便王姑娘愿意,王家和齐家也断不会看着她跳进火坑。
相宜心中叹气,替两人惋惜。
悄声回去后,却罕见的失眠了,这还是她穿越以来,头一次睡不着。
以往蚊虫叮咬都不能阻止她沉睡,此刻却因为月光太晃眼,扰得人静不下心。
腊腊哼唧一声,倒是睡的香甜。
不知熬到几时才堪堪睡去,感觉还没过多久就被熙攘的起床声吵醒了。
完蛋...就今天这状态,啃下八十里路肯定又得耗到残血...
相宜使劲揉搓着双颊,看来只能上点手段了!
原来腊腊那还存着几杯不同口味的咖啡,都是爷爷买来给他尝鲜的,腊腊不喜欢但因为杯子漂亮就放在了角落当摆件。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相宜如获至宝仰头干了。
“啧啧,这玩意儿和奶茶比真是差远啦~”
腊腊在一旁指指点点。
相宜也啧了一声,实名羡慕这个没被生活毒打过的小精怪!
醒过神,相宜赶紧老实的和大家说了昨晚的遭遇,齐二郎已经频频向她使眼色了。
齐家人听完,止不住的后怕。
幸好晨间时间短,要不然齐父齐母还要拽着她耳提面命个没完。
但也肯定了她的情报收获。
“遇见这样的杀手实乃我们之幸,但有一便会有二,相宜你一定要正视绝大部分杀手是不会讲究是非曲直的,他们只会不计后果的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以后但凡遇到一定要逃的远远的!”
齐父满眼担忧。
“放心吧,爹~我知道的,我不是单纯的孩子啦~”
孟氏神情暗了暗,转眼又努力打起精神,融入众人的交谈中。
齐三郎和婉儿妹妹一人一个牵着侄子侄女迫不及待从茅厕回来,转头就缠上了相宜,非让大姐姐再讲讲那个杀手到底长啥样,竟能让二哥那样一个石头般不解风情的武夫,说出“绝色惊鸿”如此肉麻兮兮的评价。
被齐霄峰抓住修理了一顿。
“子路、子途,快来救我!正好试试咱们的新招式!”
“好啊,让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一起上。”
隔壁的曹子路、曹子途兄弟俩对视一眼,大叫着冲了上去。
两家人笑看着二郎单方面的调教,随他们闹去了。
相宜看着看着却走了神。
再次发出了灵魂深问,长成那样怎么会去当杀手啊!
不过干别的,好像更危险...
12. 012 人性的扭曲
寒玉盘坐槐树上,仔细用完了两块从未品尝过的美味糕点。
此时,他还未察觉出食物的不同寻常,只因他吃过的东西少之又少,虽然师傅让他做了俗家弟子,但一切饮食举止都要遵循佛门弟子的戒规来。
而今出山三个月,他,还没成功完成过一单任务,因此也就没有赚得一个铜子。
寒玉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他下山成为一名江湖杀手,这与他十八年来的清修背道而驰。
避世而生,他有些不适应喧嚷的凡尘,今天的任务更是差点酿成大错,以后万不可轻信天机阁发布的任务书...
如此必须去一趟最近的分阁查清楚,齐少卿到底是草菅人命的侩子手还是刚正不阿的包青天,他的剑绝不斩无辜之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走之前,寒玉不死心的再次踏进树冠各处寻找自己的面巾,昨日食用槐花时摘下,却不知被何处的枝桠刮走。
几经寻找,竟真的在高处的树枝上找到了那条灰色覆面~
想到又能省下几文的开支,寒玉眼里闪过波光。
随后右手竖掌向供养自己一日的大槐树行了一个稽首礼,于天际泛白时飞身而下消失在远处。
踽踽前行的流放队伍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饥劳交迫的苦徒生活。
除了强迫自己适应别无他法。
“蓉娘,你瞧,这是我和惠芳新编的两双草鞋,正是相宜和三郎的脚码,你检查检查~”
休息间歇,余婆婆从包裹里掏出草鞋递给前头的孟氏。
“余婆您的手艺可没的说,编的又密又软,鞋底还厚实,穿着不比布鞋差咧~”
孟氏说着隐晦的从袖口掏出一手心大小的袖珍布袋,接鞋时顺势塞到了余婆婆的手里。
对方立刻握紧,若无其事笑说,
“人老了,多少就剩下这点本事啦~你们不嫌弃就好,以后有需要啊,一定张口!”
安静编着草鞋的惠娘子见事情顺利,冲旁边的女儿露出个笑容。
平安不明所以,但母亲高兴她就也高兴。
她并不知,前几晚和弟弟喝到的甜水是如此交换来的,如果晓得,一定会早早的就开始高兴了。
那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甜水,甜中带着果香,滋味十足,喝上一口能让人短暂忘却心头的苦涩,日子似乎也有了期待...
帮女儿抹了抹额头的汗,惠娘子重新低下头,她现在只想多编些草鞋,齐家要是肯一直和她们交换就好了。她并不在乎也不好奇,齐家是怎么获得这别样糖晶的。
如今的日子,她只求两个孩子能过的好一些。
而这一切多亏了仗义的段兄弟和齐家,因此她打心眼里佩服婆母看人的本事,也乐意改改自己的性子多和她们来往。
“腊腊看~你制作的糖晶多受欢迎呀,当真是得再记你一功!”
这次的糖晶其实是水果糖,为了不被人看出显眼的颜色,相宜拜托腊腊敲碎了,细小的晶块带着一点点颜色,正好让别人误会是不纯净的冰糖残料,非常适合小范围内流通~
“功劳能换成给男神写信吗,好相宜~~”
“撒娇也不能,咱没交情更没地址。”
“哎...男神离开的第五天,想他...”
“......”
小吃货改成小痴汉了。
最近几天寒玉这个名字已经快在她的脑中起茧子了...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受腊腊影响,相宜赶紧溜了,说起了正事。
“娘,您怎么又让余婆给我编啊,我都已经有两双了,下次给您和爹编吧~”
“我们几个都有的,娘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好拜托别人给你多做双舒服点的鞋子~”
孟氏心疼的看向相宜磨的伤痕累累覆满草汁的双脚。
晾着脚的相宜缩了缩脚趾,现在还算好的了。她穿过来时,小相宜娇嫩的双脚已经粗糙长茧,这些茧子简直是从磨破的血肉上生长起来的,那疼痛可想而知。
不怪很多人会绝望,身体的磨难尚难忍受,何况头顶还悬着一把身份的铡刀摧毁着人的意志。
贱籍,是任何人都可以折辱的最底层,年轻的姑娘、妇人,没有一个好归处,全凭官署分配。
这让从前的小姐夫人们怎么受的了,流放的旨意刚下来时,有些贞烈悲观的女子选择了结生命来保全最后的尊严。
像陈家孙媳赵莲枝那样,甘愿折身依附提前谋划的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毕竟还是少数。
原本相宜是理解并尊重这种选择的,但赵氏心术不正,攀附的葛大虎也行事不端、恶迹斑斑,屡屡针对齐家,这就让她很是不喜。
这次的刺杀事件,从时机到动机都很难说和他没有关系。
至于自己要如何先抱住根大腿,赢得安全时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雏形,就是还缺一个契机。
脚上的小蓟药汁干的差不多了,相宜思绪回笼,重新穿上了鞋,打算去方便下。
和齐母说了一声叫上平安便一道往林子里去了。
平安只比相宜小一岁,自从两家交好后两人便走的很近,年龄相仿的女孩里,相宜也只认识平安,她秀气文静很好相处,像个邻家妹妹。
俩人相携走到一处灌木从旁,轮流放风,待都小解完往外走时,李家的三姑娘突然找上了门。
“相宜,你还有饼子或者其他吃食吗?什么都行,我还是拿消息和你换!”
李丽茹语速很快,瘦削的脸上神情紧张,不时谨慎的环顾着四周。
几日不见,相宜吃惊李三姑娘的变化,她比上次更瘦了,细弱的手腕和凸出的颧骨让她看上去有些骇人。
但相宜并不害怕,也没多问,李家的家风她早见识过了。基于上次的交情,她对李丽茹有着几分信任,就凭她能想办法换取食物给自己的母亲,就说明这个姑娘至少是知恩明事理的。
她爽快的掏出今早放在怀里的半个饼子,
“我手里目前只有这么多,换吗?”
李丽茹有些失望,半块饼子根本不够她和小娘支撑多久,但她没有别的路子了,只好咬咬牙答应下来。
伸手欲拿,岂料齐相宜却抬手躲开了。
“你先说说是什么消息,如果我觉得值,这半块饼子就当是定金,晚上你找机会寻我,我再给你一整张。如果不值,那就恕我不当这个冤大头了~”
不是她吝啬,滥好人在这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得让别人知道,齐相宜不好欺。
李丽茹有些担心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白跑一趟,便当即答应下来,随后面有难色的往旁边瞅了瞅。
平安了然,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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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向远处走了些,站在了和相宜彼此都能看到的位置。
“李程载又和葛大虎搭上了关系,就在你家被行刺的第二日,这次他一反常态的很低调很隐蔽,连小王氏都不知,我猜十有八九和对付你家有关。”
李丽茹低声快速交代完。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以我的观察和我小娘对他习惯的了解。”
相宜定定的望着她,李三姑娘不避不躲,眼神自信有力。
心中不禁赞赏,微笑着把饼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记得晚上来拿你的东西哦~”
李丽茹激动的捧着饼子,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你,相宜!”
说完,撕下小半块,塞进了嘴里大口吞咽着,剩下的被她分成数块藏到了身上各处。
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冲相宜摆了摆手,小跑着走了。
装作无精打采的回到队伍里,在小娘身边坐定,便闭目休息起来。
母女俩没做什么交流,林氏却知道女儿成功了。
即便腹中只有早上的剩野菜垫底,胃部饿的绞痛也不敢心急。
因为李家人都疯了,在死了两个人后。
李老太没能熬过葛大虎和段翀的连番整治,而秋姨娘却是被走入极端的马氏害死的,她认为她会落得人人唾骂欺压的下场全怪秋姨娘当初对齐家的无中生有,说什么齐家起夜有古怪,最终害的她牵扯其中酿下大错。
马氏在一个寻常的晚上捂死了无用的秋姨娘,转头向小王氏表了忠心做起了她的爪牙,监视、克扣、连坐,比李老太在时更甚。
她们剩下的四个妾室每天总共分得两碗稀粥一个饼子,剩下全仰赖野菜充饥,凭这一点点的粮食吊着,去发挥领饭的唯一用处。
这导致剩下的姨娘们为了讨好马氏,也开始了无休止的攻讦内斗,当第一个人主动献出了自己女儿的食物后,人性开始彻底崩坏,母女相残、防备,李家如今宛如一个万恶而绝望的斗兽场。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和自己被饿死,只能一边阳奉阴违一边想办法自救。
赶路的锣声响起,林氏舒了口气,再坚持坚持,路上才有机会从茹儿那拿到吃的。
果然在连续走了十几公里后,众人累的精神不济,林氏假装一个踉跄,女儿借着搀扶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小块饼子。
林氏咬着嘴唇克制着立马塞进嘴里的本能冲动,尽量自然的藏起了饼子。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只又传递了一次,便停了手。
终于熬到下一次休息,林氏身边一直跟着另一个妾室,采野菜时,她饿的受不住,未经允许就往嘴里塞了一把,那个妾室见状,面露犹豫却没去告发反而也学着她的样子偷吃起了野菜,林氏趁机把两小块饼子混入其中吃了。
她这步棋终于走对了。
那赵氏紧盯齐家想拉齐相宜下水干龌龊勾当,她们用她的消息和齐家搭上了线。告发像李程载、赵莲枝这些心存歹念的人既能为女儿积些功德又能换取食物,何乐而不为呢。
晚饭时,相宜把今日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给了齐家人。
齐二郎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打死李程载和葛大虎,齐大郎掰开弟弟的手,看向父亲,
“爹,您觉得李程载能干什么?”
13. 013 更大的阴谋
孟氏摆摆手,打包了些菜肉粥让三郎带着衡毅和舒悦去旁边曹家一块用,随后冲不远处的蔡娘子使了个眼色。
蔡娘子拍了拍胸脯,示意她放心。
齐均章面色沉凝,待孩子们走后,侧头盯着大儿子,反问道,
“你觉得呢~”
“儿子以为,他可能会病急乱投医,”
齐霄云重而缓的吐出后几个字,
“甚至置之死地...”
相宜心中一凛,眉头渐渐蹙起。
李程载疯了不成...为何像一条疯狗逮着齐家不放呢,虽被判了流放,但像齐父这样重要的前朝廷命官的生命安危仍是受朝廷监保的,他不怕搭上整个李家吗!
“不错~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毕竟暗箭虽好,一招不中已成靶子。”齐父点头。
“是否意味着,会从饮食下手?”
想到这二郎抬头,眼神变得锋利。
“下毒?这...难以操作,都是大锅饭,碗筷又在咱们自己手里。”孟氏思索着轻轻摇头。
“若是迷药呢,不惜迷晕所有人,葛、李来个里应外合...”
齐父沉声说完,众人皆失了语,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相宜甚至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凉飕飕的...嘈杂的院子仿佛漏不出一点声响。
她使劲咽了咽口水,为何他们要在流放一个月后的节点突然发难...齐父惹了什么人,背后之人又到底在害怕什么...
无数的疑团横亘在相宜的心中,躲不开也不想再躲。
她刚想试探性的开口,就被齐父的一声叹息截断,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能走到属地。”
明明傍晚的光线是柔和的,却也是悲伤的。
她从齐父沧桑的眼神中看到了火种的忽明忽灭,看到了胆气与溃败,也看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那是经年累月在权力漩涡中周旋,看透了倾轧算计却仍难逃棋局后的倦怠。
那目光深处,似乎还藏着什么更沉重的东西,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清醒,仿佛他早已看穿了这场追杀背后的真相,却宁愿将那秘密带入孤寂的海天一角。
相宜彻底止了声。
那样沉重的齐父短暂的似乎只是个幻觉,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沉稳与冷静。
“二郎你与我同去王班头那一趟,其余人从此刻起,不可单独行动,等我们回来。”
“对了,先去把老三和两个孩子接回,重点看顾。”
大郎愣了下,忙点头应是。
相宜心口堵塞,又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腊腊,以后就辛苦你多盯梢了。”
“不在话下!”
腊腊有心调节相宜的情绪,便故意自嘲的补充了句:
“只要别来男神那个级别的神仙美人就成!”
“...放心吧,这种概率应该不大。”
穿过或坐或趟已然歇息的人群,齐父和二郎面色如常的回来后,小声交代:
“王班头在伙房上有了安排,但不可尽信。咱们也要有所准备才是...”
说着冲女儿招了招手,
“相宜,如果那位找来,你和她说清楚利害,看她抉择,若合作可多许出些食物,大郎我们几个省省没关系。”
相宜立刻明白了齐父的用意,赞同道,
“女儿也正有此意,我会和她好好谈的,不过不用担心吃食问题,够用。”
腊腊那可是存了近六十年恒久保鲜的贡品,自她家腊肉厂经营起来后,爷爷就把腊腊的半月贡改成了日贡,几十年下来,除了腊腊自己消耗一小半,仍存下了海量且丰富的食物饮品。
据他所说,近三百平的洞府内,三分之二被改成了食物库房,仅上好红木的陈列柜爷爷就给打了几十个。
更别说其他时髦又完备的现代家具了,沙发、大床、衣柜、桌椅餐具、玩具摆件不一而足,如果不是因为发电机烧油有污染,爷爷都想给腊腊贡上几台,让他可以随时给手机、pad等电子产品充电,想娱乐就娱乐,做个最有牌面的小精怪。
想当初听完腊腊描绘的洞府图景,相宜甚至怀疑爷爷是在把腊腊当作人形手办养,为他俨然打造了一套奢华舒适的大平层~
当然,爷爷与腊腊日复一日的储备,如今却成为了她和齐家的救命粮仓。命运真是位神奇的操盘手,让两个世界产生了如此千丝万缕的链接。
想到这相宜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也重拾了信心,做好后勤保障何尝不是这场诡谲硝烟里的一道重要工程!
殊不知,她在齐家人心中是一种怎么的触动...毫不夸张的讲是天地垂怜是明日昭昭。
唯有刚回来不久的齐三郎听的满头雾水。
感觉家里人又在背着他搞什么大动作,不免有些不服气,于是弱弱的举起了手,
“那个各位,本人也到了能参与议事的年纪了吧,能不能别把我划拉到小孩那桌,论悟性我不比大哥二哥差啊~”
说着暗示性的挤了挤眼。
“......”
大郎二郎露出同款头疼的表情。
“是该我儿发挥作用了。”齐父欣慰的点点头。
“真哒!哈哈哈,还是爹您最有眼光~放心说来!”
三郎立马抱拳。
“去偷偷的把你曹叔喊来。”
“啊??就这!”
齐父亮出了真理的巴掌。
齐三郎撅着嘴踢踏着脚镣不甘心的去执行这个过于简单的任务了。
没一会儿曹志仁装作闲聊的样子过来,一坐到齐父身旁便低声问道。
“齐大哥,出什么事了?”
从晚饭开始,齐家就隐隐不太对劲,自己正不知方不方便打听呢。
他们曹家一直受齐家恩惠接济,他曹志仁虽胆小但绝不是有恩不报的小人!
齐父没隐瞒,低声把对李程载的猜测说了。
“他们竟如此大胆?!真做了自身也难逃啊...”
曹志仁抹抹额头,听的直胆寒。
“若猜的没错,想必以陆尚书的本事,帮李程载金蝉脱壳应该不难。”齐均章淡淡道。
“刑部尚书陆谕平?那,那不是审理您案子的主官吗...葛大虎是他安插的!”
曹志仁恍然大悟,
“嘶~如此说来那姓李的当真歹毒啊,竟打着舍弃妻儿老小的算盘!”
一旁的相宜听的心惊。
见齐父点头,曹志仁凑过去希冀道:
“咱这头是不是也有人,派来的是王班头还是段副班?”
谁料齐父竟摇了摇头,
“此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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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知,王、段二人口风很紧,我并未探出背后是谁在帮着斡旋,因此不敢与其二人深交。”
“老弟明白~朝堂势力错综复杂,此人遮遮掩掩目的不明,明面瞧着是援手背地里可能做了个更大的圈套。”
曹志仁深谙其中的可怕之处,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对他还不够信任,未和盘托出罢了,都可以理解。
想报答齐家不假、交好也是真,但有些事自己同样不会轻易往外吐露。
随即正色道;
“齐大哥想让老弟做什么,直言便是~”
“曹兄弟在教坊司多年,见多识广,肯定对迷药有所涉猎吧?”
曹仁志心里咯噔下,脸色有些不自然,
“见是见过一些,但小弟我可没搞过那些强买强卖的事,我治下虽出了命案,可说实话,小弟就是那最末梢的鞘,也是被连累的啊...”
“贤弟安心,我并非指摘你,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事”
齐均章低头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手上可有迷药?”
曹志仁眼皮重重一跳!想摆手否认,刚抬起胳膊就被齐均章握住按下。
“曹兄弟慢慢想,我不白要,用一个女眷遣配名额换,怎么样?”
曹志仁震惊的不大的眯缝眼都张开了,
“当,当真?!”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把握,但此事如果成了,便是十拿九稳。”
齐均章松开手,坦诚相告。
“齐大哥是想...”
“助他一臂之力。”
妙啊!齐大哥果然不容小觑,手段了得~
“好!兄弟我信齐大哥!但这是我曹家最后保命的东西...”
“齐某定当守口如瓶、倾尽能事,让这东西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没过多久,琬儿神秘兮兮的叫过了小舒悦,
“悦儿,姐姐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摘下了自己手上戴了多年的佛珠手串,珍重的放到了小舒悦的手心里。
“虽瞧着平平无奇,但爹爹说能保平安,悦儿你还小,记得先交给爷爷保管哦~”
小舒悦高兴的点点头,
“谢谢姐姐~等悦儿再长大一些,也要送给姐姐礼物!”
曹琬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姐姐等着,快去吧~”
子路、子途兄弟俩一言难尽的看着妹妹,
“这辈分还不够你俩乱的...三郎是我们兄弟,他的侄女却是你的妹妹,这合适吗??”
“有本事去说服小舒悦啊!一边玩去吧你俩,再烦我,小心告诉娘!”
“别别,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嘛,子途走,咱找三郎去。”
“嗯嗯~哥,你说妹妹的火爆脾气怎么又回来了?”
“嘘!娘说是好事哩,天快黑了,快走,还能再练一式!”
兄弟俩兴致勃勃的拽上三郎和余婆婆的孙儿小满一块练身手去了。
有小满兄弟在,差役们并不会训斥他们。
整个院子,像齐、曹两家如此好动鲜活的孩子少之又少,有些少年人眼含羡慕的看着远处的角落里,有模有样比划着棍子的几人。
低头揉揉半饱的肚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失落的躺倒在拥挤却冷沉的人群中,独自舔舐着痛苦。
14. 014 解困无情雨
黑夜才是这片院落的保护色,相宜久等不到李三姑娘,正睡的昏天暗地之际,被值夜的齐父拍着肩头叫醒。
“刚才有一颗石子朝着这边仍了过来。”腊腊解释道。
相宜了然点头,想必是李姑娘。她竟如此沉得住气,齐父为最后一班寅时值夜,所以此时应该凌晨三四点左右,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
父女二人配合默契,再一次向着后院茅厕的方向走去。
不可避免的,都回忆起了上次的遇袭事件。
“希望这回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啊~”相宜小声的嘀咕道。
“不会的,至少不会再遇见杀手了。”
...齐父竟也讲起了黑色幽默。
腊腊知道不合时宜因此只敢在自己洞府的大床上展开了双臂,学着齐三郎平日里神神叨叨的话术,默默祈求道,
“这个世间的神佛啊,请聆听信徒的心声吧,让男神回来,让男神回来,让”
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完三遍,只听夜幕穹顶之上,突然咔嚓响起一道震耳的雷声。
突兀的声响吓的两人一怪心头一跳。
腊腊猛的扎进被窝里,掩面抽噎,
“呜呜,妈呀!这个世界真有神仙啊!完蛋了,神仙不喜欢我...我还暴露了,相宜!”
“肯定是巧合啦,你看惊雷只响了一声,夜色也变得越发幽深,说明有云层遮挡,别怕,只是变天而已呀~”
相宜不明所以,但是尽力安抚着腊腊。
“真的?”
腊腊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界望去,发现果真如相宜所说,只是变天了!
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但仍心有余悸的决定,以后再也不作死做法了!
别了,我的男神。
小插曲过后,父女二人加快了脚步,一会儿淋雨可就不好了。
到了茅厕外,相宜并不敢贸然进去,谨慎的轻咳示意。
好在很快,李三姑娘闻声而出。
此时齐父已经检查完隔壁以及周围,确定无人,冲二人点头示意安全。
相宜便和李姑娘一起进了茅厕。
无奈顶着熏人的味道,拿出两张杂粮饼子。
“你递出来的消息很重要,公平起见,我多加了一张。”
李丽茹先是一喜,随后陷入为难,恳求道,
“我今晚只拿走一张,剩下的过两天再来取,可以吗?两张我真藏不下了...”
“无妨,依你方便来就是。”
相宜毫无勉强之意,随后语气一转,
“但有件事我必须告知你,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李丽茹抓紧了手里的饼子,紧张又警惕的望着她,
“什么事?”
“你父亲可能正在预谋一件置你们整个李家于死地的危险之事。”
“不可能,他最是惜命了!”
“如果这里面不包括他呢,代价是你们,换取脱身机会的却是他。”
李丽茹慌张的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就算李程载不在乎妻妾女儿,但李展威和小宝却是他的心头爱啊...
“我也只是猜测,你回去后再仔细观察观察,如果确有几分可能,可以来找我。”
相宜点到即止。
说完父女二人便走了。
李丽茹神思不属的嚼完了小半块饼子,心里止不住的泛起一阵阵恶寒。
藏好剩下的,脚步仓惶着蜷缩在了母亲身边。
黑暗中,林氏接过女儿手中食物时,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不由得一惊,定是出事了。
急忙轻敲她的手心询问。
李丽茹心头混乱,只得摇了摇母亲的手表示没事。
相宜两人回去不久,天空果真下起了雨,随着雨势渐大,幕天席地睡在院子里的众人纷纷被淋醒,不得不卷着铺盖往墙根、屋檐、甚至牲畜棚里躲。
混乱嘈杂过后人群挤压压的蹲在一处,愁苦的望着雨幕,片瓦不遮身,湿了衣裳、糟了行囊。
齐相宜和家人立在门廊下,小舒悦和小衡毅分别被大郎、二郎背身抱着,已经重新睡了过去。
相宜也困倦的打了个呵欠,眼睛里挤出星星泪花,
“如果天亮了雨还不停,我们又得冒雨赶路了吗?”
记忆里,小相宜这场断断续续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发烧,就是因为淋了一场大雨,虽不是切身体会,但脑子里闪过的无法睁开的双眼、泥泞湿滑的鞋子、雨水敲击在身上被浸透变形的衣服、以及颤抖的身体,这些画面的情绪已经随小相宜的离开而消散,但惧怕却刻进了这具身体里。
“观云层的厚度,做最坏的打算吧,相宜到时候你背着悦儿穿上蓑衣。”孟氏脸色有些苍白,极力控制着声线。
齐父垂眸看了眼妻子,家里只换了两件旧蓑衣,另一件得给衡毅,蓉娘淋了雨身体可吃的消...
相宜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刚要推拒,腊腊率先出了声。
“相宜,我这里还有些透明塑料薄膜,当初你爷爷贡给家具时,因为太多,遗漏了一些没有去掉,我怕吐出去又令他误会自责,所以干脆就留下了~”
相宜听的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腊腊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哈哈,帮我抵消了外面那场恼人的麻烦雨~”
“呸呸呸,比不了,比不了,无知者无罪,相宜不是故意的!”
腊腊疑神疑鬼的看了眼天上,甚至有点草木皆兵。
相宜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心想这打雷的后遗症竟如此大...
不过眼下有更着急的事要做,只好等有空再和腊腊聊聊了。
相宜捂着肚子与孟母说去茅厕,让她陪着。
“大哥,我带舒悦也去趟,省的赶路时麻烦。”
俩人穿蓑衣时,相宜把睡着的小侄女揣到了怀里。
齐家人此时也没多想。
这个时辰冒雨如厕的人着实不多,一进茅厕,相宜就让腊腊开视野提前预警生人靠近。
即便孟氏知晓其中的门道,但当相宜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多出一堆透亮的似布非布的东西时,抱着舒悦的手还是忍不住收紧,表情也差点失了态。
面对这种神迹,没有哪个普通人能泰然处之。
“这,这是何物?”
“我也不太清楚,只乾坤袋里有简略说明,此物可以不惧雨淋,女儿不由得想到,可以把它裁扯一下裹在身上,再套外服,这样雨水和湿衣服就不会塌身上了~至于脑袋咱也可以包裹一下,然后缠上旧衣服遮挡,娘看如何?”
孟氏惊喜的眸光闪动,嘴角笑意不断攀升,
“真乃宝物!相宜甚是聪颖心巧~”
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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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的是善良...如此绞尽脑汁的帮齐家,怕她们受苦挨饿...
孟氏心下感动不已,以前的小心翼翼被敲开了一道裂缝,里面透着柔软的光。
“嘿嘿~那咱们开扯吧,上下身、头各一块,下身就得根据裆部位置自己再加工了,大大小小得扯二十四块呢~”
“好~娘拿着,你来弄,我还真有点不敢下手呢~”
“放心交给我~”
喊醒小舒悦让她自己站着,茅厕里臭烘烘的,只给了她一块奶糖甜甜嘴。
俩人便俩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相宜裁完三段,率先给小舒悦脱了衣服利落裹上。
“小月亮~这是为了不怕雨不生病,咱们要藏的牢牢的,不能被人知道哦,否则和好吃的一样,也飞走啦~”
小舒悦很喜欢姑姑这么喊她,一听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吸溜着香香软软的糖块,乖乖的抬着胳膊,
“悦儿记住啦~”
“不过姑姑,婉儿姐姐可以有吗?”
相宜绕过舒悦后背的手一顿,迟疑的看向齐母。
孟氏摇了摇头,
“悦儿,这个东西神仙爷爷只给咱们几个施了法,只要你不透露,神仙爷爷见你听话,或许下次也可以给婉儿施法哦~”
“哦~悦儿懂了,悦儿一定闭紧嘴巴不对任何人说!”
“悦儿真棒~一下就理解对啦~”
相宜蹲着身子边为她缠着下半身边夸奖道。
心里却叹了口气,感情与理智的拉扯,当真不好受。希望曹家和余婆婆她们能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的大雨。
待母女二人互相为彼此缠好,再重新穿上衣服,不过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仔细检查了番,所有缠着塑料膜的地方都被衣服覆盖了,这才放下心来。
孟氏仔细感受了下,这稀罕物比年少时穿的束胸服帖轻便,身体还热热的,这样大雨天就不怕冻着凉了!
把裁好的其他几份单独叠好,每份叠到最后只有一小团,塞进袖口、腰带里根本看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借着雨幕和斗笠的遮挡,三人各吃了几个烧卖虾饺和几小根酱牛肉。
这还是相宜第一次拿出主食类的食物,都是爷爷从本地几家老字号早点铺搜罗来的特色美食。
吃的相宜一口入魂,更遑论从未吃过这两样东西的祖孙俩,简直要香掉舌头,不由得惊喜的看向她。
相宜得意的挑挑眉,给古人一点来自现代美食的小小震撼,更好吃的还在后头呢~
大雨都浇不灭三人此刻的快乐心情。
“腊腊,我好想嗦粉哦,你那有没有哇~”
“哪个臭臭的吗,打咩!腊腊不喜欢!不过倒是有米线和米粉~”
相宜不禁在心中欢呼,爷爷和腊腊真是给力呀!
腊腊不得不给她泼了冷水,
“像这类的热食品种虽多但是数量不多哦,你爷爷也只是想让我尝个鲜这些不算正经贡品的,因为热食属生变、易生贪,不利于修行。所以我虽取用但本质上并不属于我,拿出去了我就不可以收回了哦~”
“受教受教~没关系腊腊,我也只想尝尝鲜,身在此处不应有异,否则就是祸了。”
相宜确实不失望,和命比起来口腹之欲算得了什么,再说,有条件了,古代美食照样能令人垂涎三尺!
15. 015 雨中的痕迹
三人重新挤上廊檐时,心情比之先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孟氏冲大郎使眼色从其怀里抱过衡毅,趁机把东西塞进了孩子的腰带里,随后轻轻喊醒孙儿贴着耳朵传话于他。
相宜则先后蹭到了蔡娘子和余婆婆身边,暗中递了包腊肉片与糖晶,虽无法帮她们遮雨但至少可以为她们增强一些体力。
两人激动的回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感激。
能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下赠送这么珍贵的食物,无异于救人性命,恩情虽无法言说,但已深烙心底。
“等一会儿行路,和王班头求求情,允大伙在路边采些高大的野草或者芦苇、蒿子,到时用藤曼缠一圈系好套在脖子上,也算一个简易的蓑衣了。”
相宜把自己想了半天的法子提议给了她们。
惠娘子余婆婆等人喜的张大了嘴巴,平安则眼神崇拜的望着相宜姐姐。
曹娘子更是夸张,哎呦哎呦的直拍手,再旁边的一些人见状探出身子,忙问有什么喜事这么激动。
“还不是我这个侄女,简直是太聪慧了!”
说着把相宜的提议声量十足的道了一遍。
“妙啊,咱们怎么没有想到!”
“不错不错,这下不怕孩子淋透了!小姑娘真是脑子好使心又善啊~”
夸赞声渐渐从更远处传来,相宜属实没想到蔡娘子嘴这么快,非要把这份好落定在她头上。
装作腼腆的冲众人微微一笑,赶紧溜了。
其实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这群人从前非富即贵几乎没和田地庄稼打过交道,所以不懂这穷家人的生存之道。
原来世界中她虽也没受过穷吃过苦,但身为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并没有什么阶级思想,她热爱土地亲近自然平等的看待所有人,所以更接地气些。
孟氏瞅着那边罕见的热络氛围,不由得向走近的相宜露出个笑容。
见此相宜嘴角的笑意一下更大了,她能感受到齐母心态上的一些变化,无不敬佩其心性和胸怀。
一旁的小衡毅眼神晶亮的拽拽祖母的袖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拉着祖父和爹爹他们去茅厕。
孟氏在旁助攻;“你们爷几个一块去吧,正好多穿一层旧衣省的一会儿湿透了冷。”
便是大条如三郎,都看出了其中必有深意,因此几人毫无意见的点头同意。
又借了两件蓑衣,便抱着衡毅大步冲进了雨里。
但少许之后,相宜发现远处有道人影正顺着墙边也往后院而去,与齐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透出些紧张。
没事的,齐父他们做事向来谨慎,定会留人放风,相宜心中宽慰自己。
大半个身体都被打湿的李丽茹也注意到了齐家那头的动静,因为自鸡鸣时分起,她和小娘就在留意李程载的一举一动,这个人的大部分注意力果然都在齐家。
其实,昨日她向齐相宜兜售那条消息时,心中并不像外表佯装的那样有把握,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放胆一搏。
但本心绝无恶意,无论李程载为何重新搭上葛副班,让齐家小心总没有错。
可齐相宜转头就递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骇人消息,她趁所有人都在抢占避雨位置那阵告诉了母亲,她也不能确定这是齐家识破她们伎俩的报复还是好心提醒...
当李程载冒雨往后院去时,李丽茹的心越来越沉。
他的“好”父亲确实是一个不惜代价算计又薄情寡义的人,大姐和二姐不就被他当成仕途攀升的好用工具了吗,就连他自己的亲娘殒命都没见落下一滴泪。
李丽茹仔细回想着这两日他还有何反常之处,但想来想去都和先前无异啊...
不对!想到什么,她身体猛的僵住了。
昨日他们用饭时,李程载似乎突然心血来潮忆起了从前,笑问李展威以前是不是最喜欢吃蟹粉狮子头,徒惹李展威抱怨了一通现在的非人日子,这,这根本不像他能做出来的无心之举...
李丽茹望着雨帘下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打了个寒颤。
“冷了?往娘怀里靠靠。”
母女俩被挤在了屋檐的最外侧,林氏见女儿脸色不对赶紧侧过身子又往外站了站,企图能为她多挡些风雨。
李丽茹盯着娘亲湿衣下贴着的薄薄一片的身体,用手背狠狠蹭了把脸,心中有了决断。
命卑贱又如何,那也是我的!
李程载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老远便看见了茅厕外守着的齐二郎,破旧斗笠下的嘴角嘲讽似的勾了勾,这齐家绝对有秘密...前头那次试探,他们双方都漏了马脚,陆谕平狠心搞了个赶尽杀绝,哼,却失败了,那胆子便又缩了回去..投鼠忌器好哇~他来。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走那一步,得再试一试!
刚走到近前,就被拦了。
“不巧,两间里面都有人,等一等吧。”
齐二郎抱胸,撩起眼皮语气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鄙人有点内急,不知里面哪位能行个方便?”
李程载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故意抬高嗓子道。
“还请稍等,我父子几个正在添衣,很快。”
齐均章按孙儿转告的手上忙着操作这不知名的神奇之物,语气却十分淡定。
“有劳~”
李程载说完脚下就像扎了根不再挪窝。
果然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内间几人便先后出来了。
“久等,请~”
齐父大方含笑拱手示意。
目光相对,李程载也露出个爽朗的笑容。
“哪里哪里,我也刚来。”
眼神却如炬的仔细扫过每个人的身上,可惜齐家父子蓑衣遮身,什么也没瞧出来。
俩方就此点头别过,气氛看似和谐但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气中的尖锐。
错身时李程载眯了眯眼,若真是加衣齐二郎为何又不进去了...
“爹,他会不会觉得咱们不对劲?”
大郎抱着儿子,语带担忧。
“无妨,快了。”
齐父回答的意味不明,大郎二郎闻言猜测父亲或许做了别的安排...便也不再追问。
卯时四刻,大雨下了一个时辰有余,雨势虽有所减弱,但仍没有停下的趋势,王班头决定不再等了,集结队伍准备出发。
二十五名带刀押送差役身披油衣头戴斗笠,四辆牛车上的辎重都被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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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毡布扎紧,最后一辆毡布下却躲着几个年轻女子与幼童。
十一岁的霍小满搂着齐衡毅神情尴尬的缩在外侧一角,他宁愿自己淋雨走都比与这些花花肠子一堆的妇人共呆一处自在。
但段叔执意让他上车还好意允他带上交好的小衡毅,阿奶与齐阿爷难拂其好意,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这后门。
齐衡毅则始终低着头,陈家儿媳毫不收敛的打量让他有些紧张,爷爷与爹爹都没料到会有此变故,面对段副班头给予的别人跪求都求不来的好意,爷爷说拒绝会显得可疑。
好在临上车前姑姑嘱咐他没事,他也在那时感觉到裹在身上的薄膜消失了!
小衡毅心中安定,因此他虽有些紧张但并不害怕。
余婆婆也正好趁此时机厚着脸面向段翀开口,成功为大家谋来了做简易蓑衣的福利。
她没想到一切竟如此的顺利,段翀侄儿能答应她不意外,没想到王班头听到汇报竟也十分痛快的同意了。
听到结果的流放队伍里瞬间传来欢呼与道谢声。
葛大虎皱眉冷笑,不管这姓王的和段翀唱的又是哪出戏,此次的任务一定不能再失败了,否则回去免不了被弃掉的命运,而无用之人一定会遭他们灭口...可回报也是巨大的,想到陆大人允诺他的职位,葛大虎心头一片火热。
就不信他这把刀还弄不了齐家那条案板上的鱼了!嘿嘿,还能享用齐相宜这额外的小甜点~
眼神逡巡着,终于找到了李程载,得让他抓紧了,免的夜长梦多。
他看今天这下雨天就是个天赐良机~更遑论他们的好班头还大发善心去允那帮流囚采什么藤草,这不是天助我也是什么!
队伍走出没多久,王昌义下令各差役收口分布,看管犯人们在路边的水渠旁制作那简易蓑衣。
“速战速决,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随着话音落下,队伍应声而动。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水渠边时,一道人影在葛大虎的人有意放任下混到了盛放粮食的车架旁,迅速往其中一个只剩少半袋的粟米里撒了包白色粉末。
由于手抖还撒到外面一点,来人赶忙用手擦掉,事后晃了晃袋子摇匀,做好记号才把毡布复原。
原路返回路过坐人的车架时,原本被盖的好好的毡布突然被一个孩子掀开一角,两人对视个正着。
李程载心里一惊,眼中闪过杀意。
转瞬间,赵莲枝便探出了头,看见外面的人愣了一下,顾不得多想一把拉回了齐衡毅,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突然发什么疯!”
赵莲枝气的抬手欲打,霍小满立刻把衡毅护在了怀里,怒目而视。
“你凭什么打人!还有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赵莲枝简直是有口难言,谁知道葛大虎突然把她叫出去,让她看住车里的人不许出去是干嘛!
事情没办好,还不知会落下什么后果呢。没心情和他俩计较,不耐烦的摆摆手,
“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一边呆着去吧。”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葛大虎和李程载准没憋什么好屁。
最好别出事,万一再把她这个边缘人士牵连进去!她冤不冤啊~
16. 016 完美的意外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一通,终于在齐家姑娘、余婆婆等人的示范下勉强做了个密实的草蓑衣,有机灵的还用此法攒了顶“草帽”。
这一披一戴虽更像个野人了,但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其中的好处,至少不冷了!
雨也不会直接打在身上,芦苇扎的越厚越密实遮雨效果越好~
这场大雨终于不再那么冰冷无情。
在塑料薄膜和草蓑衣的双重防护下,相宜坚持把原来的蓑衣让给了齐母,而小舒悦在王班头的首肯下被齐父带走了。
因此相宜走的并不太吃力,冲刷了上一次冒雨行路的惨痛记忆。
直至中午,断断续续下了四个时辰的雨终于歇了,天上阴云散去,太阳重新高挂。
大伙脱下比先前沉了许多的临时雨具,重重的呼出口气。
幸好是夏天啊,这要是秋冬赶路,遇到点特殊天气还不得冻死在半道上...
为了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下一个驿站,王班头给每个人额外派发了一个清早提前准备好的硬饼子,众人能趁着加餐的这会儿功夫歇歇脚,水是不易喝上了,雨后的溪水泥沙浑浊,不好直接饮用,除非是渴的实在受不住的才会稍微止止渴。
好在相宜提前给家里的三个竹筒都灌上了营养剂,与齐母轮换着喝上一大口,饼子都显得有滋味了许多。
等吃完,身上的衣裳也干的差不多了,相宜让腊腊把大家的塑料膜回收。
没了包裹的束缚感,瞬间通透舒服了,这薄膜虽好,但是不能久裹呀,要不然闷的人发痒。
齐家人此刻的心情空前的统一,但无论如何,都比淋雨发热来的安全,这次母女俩都没有受冷风寒的征兆,心中十分庆幸能有此物。
本来雨停了,是该把衡毅接回来,但齐父却连人都没能看见,就被一个差役严肃着脸拦住。
“上头有令,牛车上的人都不许动,车上的物资被盗,要等到驿站严查。”
“敢问这是哪位大人的命令。”
齐均章眉头紧紧的皱起。
“放肆!找抽不是?这也是你能打听的!”
长脸差役举起皮鞭狠狠抽了个空响,威慑道。
齐均章见问不出什么,没做纠缠,行过礼快步往回走,同时脑子里飞速分析着。
此人是葛大虎的心腹,他为何会传出这条命令,难道是想软禁衡毅逼他就范?段翀又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行,他得见一见王昌义,径直越过自家的位置,朝队尾的衔接处走去。
可惜刚走了几步,就被不远处的差役截停。
“要出发了,不许越位!快归队!”
很明显此人也是葛大虎派来盯人的,否则不会上来就说越位。
看来这些人是不会让他在回到驿站前见到王班头了,葛大虎李程载打算今晚就动手?所以才敢打这个时间差...
齐家三个儿子见状不好,急忙上前,问齐父出了什么事。
“我劝你们老实回去,公然扰乱刑途法纪者,全家受罚,无论大人和孩子,这孩子才三四岁吧?”
差役用拿鞭子的手指了指被齐大郎抱在怀里的舒悦。
齐均章下颌紧绷,最终还是领着儿子们回去了。
归队后立刻把事情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齐大郎瞬间白了脸。
“衡毅岂不是有危险,他们会不会现在就对他动手了!”
说着就要把舒悦递给二郎。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要找到他。”
“给我冷静点!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两个孩子!”
齐父沉声。
“他们如果今晚行动,衡毅至少到晚饭前都是安全的,葛大虎不会这时候把自己卷进去。”
“爹说的在理,大哥别自乱了阵脚。若一旦发现情况危机,我拼死也一定会救下毅儿。”
齐霄峰神色坚定,随后抱过有点吓着了的侄女。
“是啊,大哥!况且还有小满在呢,很多差役都挺卖他面子的,事情要是不好他肯定有办法给段副班传消息求救的~”
三郎一边轻抚小侄女后背,一边绞尽脑汁的分析着。
齐父赞许的点点头,转而看向关心则乱的大儿子。
齐霄云抹了把脸,总算冷静下来。
“我会沉住气的。”
落在后方的女眷队伍里,相宜和孟氏还不知前面发生的事,直到咬紧牙关一口气挺进驿站,才从齐父的嘴里知道了衡毅被软禁的事。
孟氏脚下一软,被相宜和二郎齐齐扶住了胳膊。
齐父却来不及安慰,只留下一句“照顾好你们的母亲”,便和大郎急匆匆去见最后一个进门的王班头去了。
王昌义骑着队里唯一的马匹负责走在最后压队,辅一进门便见齐家父子罕见的焦急神色,不由得皱眉。
利落跳下马背,未等问话,二人就快速的交代了原委。
王昌义心里舒了口气,还以为是他们也发现葛大虎的动作,因此慌了神呢,岂不容易打草惊蛇!他就说堂堂的大理寺少卿破获无数悬案难案的铁面刑狱官不可能就这点心理素质。
不过这新状况确实有点可疑,遂严肃道,
“随我一道去看看。”
半路上遇到同样为此事找来的段翀,只见他黑着脸,暴跳如雷的前来告状,
“头儿,这葛大虎到底什么意思,诚心和我对着干是吧,他竟扣着小满死活不放人!”
瞥见齐家父子也在,神情有些尴尬,
“哦对,还有齐家那孩子~我刚去要人他都不放,我怎么向人家家里交代嘛!这不胡作非为吗!”
齐均章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张粗狂的脸,瞧他的焦急和气愤不似作伪,难道只是巧合?
“别废话了,跟上。”
很快,王昌义便带着几人敲开了葛大虎的屋舍,哼,这小子躲的倒是挺快。
“呦,正想向您汇报去呢,有人嘴倒是快哈~”
葛大虎打开门,见着来人不见丝毫慌张,一边大吐苦水一边极其自然的顺手关上了门。
“头儿,不是我不放人,而是我真丢了重要东西!您也知道我是有点臭毛病,昨晚和那赵氏厮混了一阵,被她几句诱哄,就把代表身份的任务令牌给她看了,结果一昏头忘了要回来,出发后才想起来找她要,没成想这贱人却说找不见了!”
说到这葛大虎急的自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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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道耳光,
“头儿,这弄不好可是要丢差事甚至下大狱的事啊,您可得帮帮我,给我点时间,一旦我审出来了立马第一时间放人,怎么样?”
在场的人对这番说辞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却成功把王昌义架在了那里,同不同意似乎都不合适...
“我等绝不敢扰您办案,但罪人孙儿不过六岁垂髫小儿,慌张不经事,可否允许罪人公开见上一面,既能安抚他的情绪不给差爷们添麻烦,或许还能帮您问出些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齐均章拱手施礼,稳言自荐。
“不可!”葛大虎想也没想一下脱口而出。
“有何不可!人家说的多在理啊,你要真着急还会拒绝一个有真本事审案的?别是干什么坏事做贼心虚了吧?!”
葛大虎死死瞪着段翀这个二愣子,也不知他是真知道什么还是纯粹歪打正着...
不过他也明白如果再坚持下去,只会更引人怀疑,况且他还真拿不住齐均章这个巧言善辩的老东西,算了!
“少他娘的胡咧咧,我这是怕节外生枝!也罢,就让你们见上一面吧,不过不许近距离接触,以防破坏现场,这一点齐大人应该比我更懂吧?”
最后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句。
齐均章父子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至于其言辞,无关痛痒。
既如此,在场之人便一块被带到了旁边充当临时审讯室的屋子。
随着门扉开合的嘎吱声传来,束着手脚的小衡毅眼睛越睁越大,他就知道,爷爷和爹爹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不会被这些坏人吓到的!心里虽倔强的不肯承认深埋起来的恐惧,眼睛却诚实的蓄满了泪珠,小衡毅使劲瞪着眼睛企图憋住。
“毅儿!别怕,没事的,我们来了!”
可惜一听到爹爹和煦的声音,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决了堤。
小衡毅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努力露出个笑脸好让他们放心。
父子俩多想冲进去抱抱他,可是不行,他们连这个门都迈不进去,门口左右两个差役分别拦着门。
齐均章快速扫了眼不大的房间,小满毅儿靠墙紧紧挨着,赵氏似乎昏迷在地,脸上有伤,其余人倒是没有用刑,均无二的被控制了手脚,心中有数后,他慢慢引导着孙儿,
“毅儿,小满,你们好好配合问话,要是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大人是不会抓着你们不放的,所以一定要仔细想想,我们才能尽快接你们出来是不是?”
小衡毅用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爷爷爹爹放心,我和小满哥什么都没干也没看见什么人影路过,我们是无辜的,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葛大虎捏紧了拳头,惊出一身冷汗,这老贼还真有两下子啊,真怕这死小孩现在就说出什么,觑了觑齐家父子的表情,见没什么变化,才稍稍松了口气。
过了今晚,一切就都结束了!
齐家将只剩这一个被自己间接救下来的活口,不仅能作为人证指认李程载,还能帮自己摘的更干净,而操作一切的李程载则会假死脱身,所有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么一想,这个孩子简直是完美的意外。
只是可惜赵氏了~
17. 017 齿轮式救援
王昌义为保安全另安排了两个自己人一块参与进所谓的审讯中,也算给齐家人吃颗定心丸,投桃报李嘛。
如果不是齐均章侦察嗅觉敏锐发觉了李程载的异样,并大胆做出精准预判提醒了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说上头的押送任务无法交差,就是主子下的暗令就够他喝上一壶了...
齐父二人怀着忧心和不忍回到落脚地,翘首以盼的孟氏见没带回衡毅,眼泪立刻涌了下来。
相宜搀扶着齐母,用手帕仔细为她拭泪,同时心里也揪的难受。
一家人眼神挣扎中带着祈盼,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好在齐父马上道明了这道不好不坏的结果。
“衡毅暂时是安全的,虽然王班头派了两名差役混进去保护,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救出他,一旦葛大虎的行动失败...”
最后一句轻若无声,但却令所有人心中一寒。
不知内情的余婆婆见两人回来,一家三口迫不及待的过来致歉顺便想再问询问询自家小满咋样,光听段翀讲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哎,都怪我们好心办了坏事,实在对不住了!”
余婆婆说着就要躬身,连忙被齐父和孟氏搀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余嫂子,意外的事谁说的准,这件事和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反倒是我们得谢谢小满一直照顾衡毅呢,我瞧着这两孩子状态都不错,没有受苦,您放心,应该很快就能接回来~”
齐均章耐心的宽慰着。
听到心细的齐父也如此说,余婆婆惠娘子和平安才总算放下心来,之后便没过多打扰的告辞了。
送走三人,齐父托曹家众人帮忙警戒,自从上次曹志仁拿出迷药后,两家彻底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因此交际更深了些。
“齐大哥,你们放心商谈,放哨子的事我最拿手。”曹志仁也不含糊,家中几人分派三个方位逐层向外扩散,确保一只鸟都别想偷偷靠近。
蔡娘子安慰似的拍了拍孟氏的手,便听当家的指挥去了。
腊腊虽无奈被人抢了工作,但好歹是没了后顾之忧,于是竖起耳朵更投入的单方面参与进齐家的议事中。
齐均章率先分析了刚才与孙儿的对话,
“我猜问题就出在衡毅特意强调的那句‘没看见什么人影路过’上。”
齐大郎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这孩子很有几分您的敏锐才智,如果不重要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无故提起。”
“所以,应该是他恰巧撞见了去前面粮草车架的李程载,才遭此祸端。”
齐均章心下自责百密一疏,此后把迷药一事以及先前的计划和盘托出,
“原本想利用李家三姑娘把迷药‘坐实’给李程载,抓个人赃并获铁证如山,目前看已然不够用,需得一箭三雕,葛大虎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大家伙深表同意,相宜趁机同步了下消息,
“上午采芦苇时,李三姑娘已经偷偷找了我,她相信了,并表示如果能救她和她娘,可以完全配合咱们,我让她回去等信儿。”
“好,相宜你找机会把这包迷药给她,让她藏到个隐秘的地方,事发后差役肯定会分开问话,一定咬死了不知情,其他如实回话即可。”
“收到!”
啧...一紧张把现代职场习惯带进来了...相宜心虚的瞟了瞟大家的反应,还好没人觉得突兀,甚至在后续各自领取任务时都简明扼要的沿用了这种回复形式。
大家各司其职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每个人对彼此对齐父这个军师都倍感信任,这一仗他们一定要拿下。
小衡毅,等我们!我们一定平安接你回家~
腊腊也在自己的洞府内振臂高呼:接衡毅小崽回家!
临时审讯室内,被家人心心念念挂怀的齐衡毅小朋友此时正靠在小满哥的怀里说着悄悄话,
“小满哥,别诅丧,我已经偷偷把重要信息告诉爷爷了,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救我们的。”
霍小满既惊喜又疑惑,偷偷打量了下屋里,见几个差役正坐在桌上吃饭劝酒,没空搭理他们,才忍不住问道,
“你传递什么重要信息了?我们不是因为葛副班的令牌丢了才被拘的吗?”
小衡毅摇摇头,确认了下周围才贴着小满哥的耳朵道,
“是我掀开毡布撞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神开始很慌乱然后就变的很凶很凶,之后没多久咱们就被控制了。我曾听见爷爷他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要做件很严重的坏事,估计是被我撞见了吧,刚才我已经隐晦的告诉了爷爷。”
霍小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小衡毅你也太聪明了吧!”
齐衡毅腼腆一笑,随后纠结的咬了咬嘴唇,
“小满哥你不怨我连累了你吗?”
“怎么会,这样算的话如果不是我你还撞不见坏人呢!咱们都是被殃及的,该死的是想做坏事和助纣为虐的人!”
不知霍小满想到了什么,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眼圈也有些泛红。
衡毅关切的顺了顺小满哥的胸口,又贴近了他的耳朵,
“小满哥我想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你,如果,如果他们要灭口的话,你出去后能转告给我的爷爷并在安全的情况下当个人证吗?”
“你不会有事的!”霍小满语气严肃。
衡毅慢慢低下了头,眼睛里噙着泪花,他也不想有事的,他想和家人在一起,想读书,还想长大后有机会再见一见娘亲...
可,坏人可能不会放过他了,爷爷曾经讲述的案件里杀人灭口之事屡见不鲜。
见不得小衡毅如此低沉可怜,霍小满咬咬牙,
“算了算了,你先告诉我便是,但是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嗯~”齐衡毅抹抹眼睛,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个人就是讨厌鬼李小宝的爷爷李程载,那会儿我撞见他从前面牛车方向慌张过来。”
正待此时,房门被再次打开,所有人包括刚刚转醒的赵莲枝都勉力的睁开了眼希冀的看向来人。
只见一名身量很高的差役捂着嘴偏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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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断断续续,费劲的很,
“兄弟们,咳咳,不好意思,咳,快搭把手,嘶~给我辣咳嗽了!”
桌前四名差役的视线立刻被托盘上的酱肉和麻辣兔头吸引,
“嚯~一个多月没见过这么硬的菜了!这哪里来的?”
其中一个当即起身接过了托盘。
“葛副班头犒劳兄弟们的,咳,不行了,我先不扫兴了,你俩好好招待,那两位兄弟啊。”
高个差役撂下这句嘱托便捂着嘴跑到远处一阵猛咳。
拿着托盘的这个摇摇头,暗骂一句没出息,肯定是偷吃了。
转头迫不及待把两盘硬菜摆上了桌,与长脸差役对视一眼,笑的得意,不愧是葛头儿啊,大手笔!有面儿!这下不信这两人还能忍得住!一定要灌醉这俩横插一杠子的!
被关的几个妇人孩子失望的蜷缩起来,也不知这样不给水不给食的关押什么时候结束,葛副班也太翻脸不认人了些...
只有小衡毅紧紧握住了小满哥的胳膊,直到听到吸气声,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给小满哥的胳膊呼呼,趁机挡住了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
送饭的人是二叔!别人不认识他可不会认错!
无论是眉眼还是刻意做了伪装的声音,他都可以确认,就是二叔!
呜呜,家人来救他了!
小衡毅劫后余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霍小满的胳膊上,惹得他慌忙安慰,
“没事衡毅,你小满哥一点不疼,怎么就哭了呢~”
被众人远离的赵莲枝绝望的闭上眼,想起儿子,又挣扎着起身,心疼的叫醒了趴在她身上哭睡着的霖儿。
她知道,自己可能逃不过葛大虎的灭口了,即使自己再怎么保证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丝一毫今日所见所闻,可对他来说,也不如个死人安全。
可笑自己还以为找到了靠山,自诩聪明笑别人每日累的像条狗...事到如今才明白,最不像人的其实是她赵莲枝,就是可怜了她的孩子,还不知陈家会不会接受他...
忍着身上的巨疼,把霖儿揽进怀里。
她巡睃一圈,找到角落里那道更小的身影,指给儿子。
“霖儿乖,记住那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哥哥,一会儿乱起来,如果娘被带走或者,或者不动了,你就去找他,和他走。他们如果不带你走,你就说这是那个孩子欠娘的。听懂了吗?”
霖儿不答,只一味的抱着娘亲的脖子往怀里扎。
赵莲枝无法,板着脸又重复了两遍,确认儿子磕磕绊绊重复下来才作罢。
此时外头代表放饭的铜锣响起,不一会儿,集结声、佩戴脚镣声、领取饭食的报名声隐约传来,两个喝的有点迷糊的差役相视一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兄弟来,好酒好菜,咱再干一杯!”
“不能再喝了,再喝该误事了!”
王班头派来的其中一名手下张山,使劲摇了摇头,感觉有点晕乎,心里直后悔没忍住着了对面那两小子的道,以他平日的酒量,两杯酒下肚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
18. 018 惊险局中局
齐家人除二郎外均领回了今日的晚饭,却谨慎的并未食用,只怕王昌义没有做好万全的安排,或者葛大虎还有后手。
而对其他人而言,则恰恰相反,如果食物最终还是被下了迷药,食用才是最好的保护,所以齐父并未提醒曹、余两家。
李程载端着碗不时抬头看向对面的方向,见那几人迟迟未开动,心中既紧张又焦躁...为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
正在他越来越惊恐之际,一只手突然在眼前晃了晃,吓的李程载差点失了态。
恼羞成怒的瞪过去,一下对上了李展威诧异的眼神。
“爹你怎么了?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咳,没事,想事情呢,展威啊,什么事?”
“我看你手有点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瘦了很多的李展威不自在的扯下一块饼子,佯装不耐烦的询问道。
闻言李程载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他立刻放下碗,紧紧捏成了拳头,回避了儿子担心的视线。
此时正好传来小王氏命人惩罚妾室的声音,他赶紧逃也似的起身去制止。
“老爷,这个林氏真是胆大包天!她竟把粥洒在了咱们的铺盖上!还有她生的那个臭丫头,竟然”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顿饭都给我消停停的吃,不用给展威小宝我们仨省饭了,都发下去。”
“什么?这怎么行!”
“按我说的做!”
李程载突然的一声怒吼,吓了所有人一哆嗦。
小王氏更是眼皮重重一跳什么屁都不敢放了,赶紧朝马氏摆摆手,示意照做。
可李程载却没呆多久便不知去向,在他离开后怪事开始接连发生,院内的流囚们竟像被风吹伏的麦浪接二连三的倒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又很快销声匿迹。
齐家人唰的站起身,震惊的看着横七竖八躺倒满院的众人。
“怎么会这样...”相宜等人惊疑不定的看向齐父。
齐均章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快步过去试了试曹志仁的鼻息,平缓有力。
“是迷药。”
“大郎、三郎,保护好你娘她们。”
“是!”
齐霄云和齐霄泉手握木棍紧紧把齐母相宜和舒悦护在了身后。
“乖,不怕。我们都在啊~”
相宜抱着小舒悦,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孟氏则也拿着长棍毫无惧色的挡在她们身侧。
小舒悦害怕的抱紧了姑姑的脖子却懂事的没有哭闹,她也要像哥哥那样勇敢!
“相宜,葛大虎他们来了!”
随着腊腊的惊声提醒,拐角处果然涌现了几道身影。
“怎么少了个人?!”
手握大刀的葛大虎刚到近前就发现了不对,齐家最能打的那个小子怎么不在!当即侧头质问道。
“老大,齐二郎没去领饭,说是吃坏了肚子蹲茅厕呢,我们的人也去确认了,确实在里面,这会儿不会拉虚”
嬉笑着还没说完就被葛大虎劈头盖脸的甩了两巴掌。
“蠢货!一群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你猜为什么就齐家人还好端端的站着!”
又气急败坏的指着报信儿的李程载,
“搞不赢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我动手了还有你什么事!”
李程载眼睛动了动,灰败的脸上立即闪过狂喜,
“葛大人,恭喜啊!您这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齐均章心里一沉,他这是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齐家身上。
“爹,难道王昌义还是着了他们的道?”齐大郎紧皱着眉头,忧心的往屋舍的方向望了望。
“不一定,再看看。”
齐父觉得不太可能,经过几次的相处此人不像糊涂自大之人。
最边上的齐三郎已经听不见父兄低声说了什么,此时的他神经高度紧绷,脑子里模拟着和二哥学到的招式,有一种豁出去的无畏,身体犹如血液在燃烧般微微战栗。
灶王爷,要是能再吃一顿您那的美食小子就彻底无憾了!
果然不出齐父所料,李程载自认想到了绝妙的脱身之法,正口若悬河的献着策。
“齐家利用稚儿在粮食里下了迷药,意欲逃跑,恰巧赶上您遗失令牌一事,审问出了这意外之获,您顺藤摸瓜拿下了齐家这潜逃重犯,誓死与之拼杀终将他们就地正法!”
李程载越说越兴奋,
“届时您的机敏英勇将中招的王昌义和段翀衬托的更加无能,升官进阶指日可待啊~”
葛大虎听的仰天大笑,“好,好啊!不愧是户部侍郎,脑子转的就是快!待我拿下这帮越狱犯一定也会替你表表功!”
“兄弟们,都听到了吧!嘿嘿,那小娘子别动,其他人咱们按人头行赏!”
七八个差役高举大刀,兴奋响应。
李程载赶忙喜不自胜的躲到了一边,老天爷这回总算待他不薄,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即使不能摆脱流放的命运,但有此功,他们一家也能在崖州活的好好的!
在两人畅想洗黑为白之际,齐二郎已经藏好了衡毅和小满,正急速飞身向着院落而去。
终于赶在紧要关头杀了进来,拿着差役们的同款佩刀,挥刃相抵,挑翻了第一个向着齐父挥刀抢功的人。
之后以万夫莫开之姿挡在了齐家人的前面,眼神凌厉重似千钧。
“二哥来了!”
“二郎!”
相宜和腊腊一连串的阿弥陀佛脱口而出,声音如果有形的话,她俩已经抱在一起相拥而泣了。
“呜呜...咱们终于有救了!”
“哼,来的正好!这下可以一网打尽了!”
葛大虎收起轻视,正色道,
“先集中解决这名逃犯。”
“是!”
看着几招就被放倒的同伴,六名手下不敢再小觑,大吼一声合围而上。
齐父、大郎、三郎守在孟氏相宜身前,既想上前帮面又怕戴着脚镣手无寸铁的自己帮了倒忙,只能煎熬的看着七人围攻二郎一人。
相宜和腊腊也在焦急的商量着要不要再次使出可乐炸弹,刀光剑影下虽不见弱势,但腹背受敌很容易受伤啊!
突然又一人变招偷袭!
“二郎小心!”
大郎、齐父几人的喊声急促而惊惧。
齐霄峰背后一痛,一道小臂长的伤口乍现,鲜血瞬间浸湿了周围的衣裳,他也只皱了皱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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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迟缓的拔出敌人腹中的刀,算计着下一个要击破的点。
二郎竟以伤换人,这个破绽是他故意漏的...他知道僵持下去很不利。
就在齐均章怒火中烧的开始怀疑王昌义的脑子或者动机时,他终于带着十几个手下姗姗来迟。
“都住手!”
葛大虎听到这声音一惊,齐霄峰瞅准时机不客气的劈中他的肩膀,然后运起轻功跳出了包围圈,把战场交还给了段翀及其手下们。
葛大虎表情狰狞的捂着肩膀,心里虽惊慌但受了李程载的启发栽赃的话说的顺理成章:
“王班头你作何把枪口对准自己人,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齐均章等人早逃逸了!还是说,你是来抢功甚至是杀我等同僚灭口以遮掩与齐家私通之事?”
“哼~颠倒黑白你倒有一手啊,把人提上来让他死心。”
王昌义冷笑着提了提嘴角。
差役们立刻押着葛大虎的两名心腹以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赵莲枝出现,另有两人抬着一具驿丞的尸首。
“尸首是在你房间里发现的,地上的血迹没擦干净啊~最重要的是我派过去审讯的张山已经醒了,证实了你送过去的饭里加了迷药,你与李程载合谋迷晕大伙灭杀齐家的勾当,也被从那三人的口中审讯了出来!怎么,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吗?”
王昌义对自己的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效果非常满意,觉得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葛大虎意识到不对,他那肯本就没留迷药了!更不可能多此一举的迷晕张山二人!
一直躲在角落的李程载见大势已去,心一横突然跳了出来,跪地大喊冤屈,言明一切都是葛大虎以家人性命相要挟,自愿戴罪立功指认他。
葛大虎看过去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尸体,好啊,赌我不敢供出背后之人是吧,那你就陪着他们下地狱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拉响了信子,一簇红色烟柱瞬间腾空而上。
“不好,他在搬救兵!速速把葛大虎几人拿下!”王昌义紧急下了命令。
“兄弟们护我,只要坚持到人来,咱们就都是剿灭叛军的英雄!”
“杀!杀!杀!”
自知再无退路的几人竟开始殊死一战,刀刀凶狠致命。
齐霄峰见状顶着被齐母和相宜草草包扎的伤口,迅速加入了战斗。
令人没想到的是黑衣援兵们来的竟比想象中还要快!在仅剩葛大虎和一名手下还站着时,局势大变。
黑衣人招式狠辣武功高强,一出手就击杀了几名差役。
相宜和腊腊的心又重新吊了起来,照这个态势,她们难逃此劫...
“相宜,是男神!男神来了!”腊腊惊喜的声音都劈了叉。
相宜不可置信的四顾寻找,倏的,一道剪影无声的出现。
在这边际模糊万物深蓝的寰冶时刻,寒玉犹如一柄镶钻了宝石的青铜利剑,神兵自天降。
同是黑衣,气质却截然不同。
月华照伽蓝,慈悲吻芒剑。
寒玉手腕翻转,目标明确的截断黑衣人的攻击,只见他挥出的剑清冷无情绪,但剑气却时而万相包容,时而天罚地绝,压的三名黑衣人连连后退,气势大败。
19. 019 与男神合作
三个蒙面人对视一眼,领头自知不是此人对手,没做无谓的拼杀,果断向同伴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假意遁走。
秘密行动不宜大动干戈,任务既已失败,只好牺牲知道太多的葛大虎了。
虚晃一枪绕到其人背后,吹出一羽毒针精准刺进脖颈,葛大虎踉跄之下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可惜只看到了黑衣人的衣角,他不甘的瞪大了眼,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几息便面色发青的气绝而亡。
众人早已警惕的远离了这处。
李程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觉不寒而栗,腿脚瘫软,被王昌义命人羁押了起来。
这一仗差役们人员损失惨重,除了葛大虎及其亲信五人身亡四人受伤外,他们自己人也死伤五六人。
双方加起来几乎折损了近一班组的兵力,王昌义头痛的扶了扶额,这该怎么向上头汇报啊,人手不够还得在此地休整等待地方就近支援的批文。
还有这位从天而降的神人,到底是哪一派的啊,他怎么看不懂了...
正欲上前感谢并试探一番,却见这个惊才绝艳的黑衣人径直走向了齐家姑娘!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这次真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简直无以为报~”
相宜率先开口,笑着行了个礼。
腊腊激动但克制的摒住了呼吸,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同样需要深呼吸的还有齐三郎,感叹着那副只露出了小半张面容的脸,当真是碧玉根骨、仙泉揽月。
这么厉害的谪仙般的人物竟然从刺客变成了我家的恩人!玄妙,简直太玄妙了!
寒玉并未关注其他人的异色,只微微垂眸,干净的音色有一丝松动,
“不必谢,弥补上一次的误判而已。”
随后侧身向着齐均章的方向施了一礼,以致歉意。
不等众人有所表示,冲齐姑娘点头示意后便想离去,解决了这道因果,可以再次上路了。
却被眼疾手快的齐相宜及时伸手拦了下来。
“等等,能否借一步说话?”
啊~~好样的相宜!腊腊肉手手握拳,开心的转圈圈。
寒玉迟疑了一瞬,终点头应允。
相宜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随后转头祈求的看向齐父齐母。
齐均章拨了拨手,示意去吧,他相信女儿的主张自有道理,孟氏也笑着冲她点点头。
一边的齐霄云见状,则迫不及待地拉着二弟接衡毅去了。
“哎,这”
“王班头,咱们还是盘一盘今日之事吧!”
齐均章快走两步拦住了王昌义伸出欲阻拦的手。
一句话便捏住了王昌义的七寸,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失控到现在这个地步与他自作聪明,想捉个人赃并获一网打尽,从而没有换掉那袋被下了迷药的粮食有很大关系。
咳,自己那点急功近利又想以此拿捏齐家的心思肯定是瞒不过面前这个老谋深算的了。
“您不用多想,今日之事有惊无险,王班头若好好运作一番未尝不能成为自己的一件大功绩。”
王昌义眼睛一亮,认认真真的向齐均章行了个揖礼。
“哦?愿闻其详,还请赐教~”
躲到众人视线死角处的相宜,眼神清明规矩、神色端正,只有微微上翘的嘴角和脑子里的腊腊知道她此刻有多垂涎人家的美色!
“啧啧,你这小姑娘还挺能装啊~”
“非也,非也~那是因为本人太善解人意了,你没发现你的男神有点社恐吗?以后我教你怎么和社恐相处,保准你成功接近男神!”
“哇!真哒??呜呜,我刚竟那样揣测你,我真该死啊!”
这本是腊腊最接近了解相宜本质的时刻,可惜,被灌了两句迷魂汤就又找不着北了...
相宜微微一笑很快收回心思,极其自然的开了口,
“冒昧留下您,其实是有一事不明,没完成上次的刺杀任务可否给您带来了麻烦?”
寒玉有瞬间的错愕,竟有如此大胆莽直的姑娘,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简单道,
“并未。”
相宜狐疑的偏了偏头,
“斗胆猜测,您的钱袋子是不是快见底了?”
寒玉手指缩了缩,眉心染上一点愁绪,一下陷入了困扰,银两确实不好赚...
虽然不道德,但是相宜真的需要十分努力才堪堪忍住没有笑出来。这位美人杀人似乎真的不太擅长处理凡间俗物。
“他真的好像一个喝仙露长大被迫下凡渡劫,清冷又笨拙小仙男哦~”相宜被自己的脑补萌的嗷嗷叫。
腊腊不禁张大了嘴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忍不住西子捧心。
“好,好会形容!”
“不过相宜,你是怎么看出来男神、不对仙子缺钱的?”
“因为几天不见,仙子又清瘦了些呀~他的黑衣朴素鞋子磨损的也比较厉害,总之以他如此执拗有原则的良善本性,杀手这条路是很难赚到钱了。”
腊腊心疼极了,崇拜的望着相宜撒娇祈求道,
“好相宜,你能不能帮帮仙子啊~~”
“正有此意~马上你就知道了!”
相宜轻轻打了个响指,寒玉眼睫一颤,抬眼望过来的视线有瞬间的茫然。
“仙...先说好,我无疑冒犯您哈,只是有个小小的提议,能同时解决咱们各自的燃眉之急~”
寒玉神色变得极为专注,
“请说。”
顿了下,“不必敬称。”
相宜莞尔,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我有一些物资,但是空有资源却无法拿出来用,额,你懂的吧~”
寒玉点了点头,当初能说出芥子,就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暴露,是试探也是提醒。
“所以你目前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能留下来帮我运作这些东西吗?”
“如何运作?”
“简单来说就是拿去卖掉换银子或者换物,你可以从中抽取一半利润,可以吗?”
腊腊恍然大悟,对啊!相宜也太聪明了叭!
寒玉却摇摇头,
“太多了,按跑腿的行价给工钱便好。”
“不不不,此事你有不可替代的唯一性,有些东西也是市面没有的,极仰赖你的身手和背景,怎能按普通工钱算呢。”
相宜语气诚恳,极力说服。
寒玉犹豫,一时不知这样是否合理,还是齐姑娘的好心接济。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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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得三成利,这样总行了吧~再少我心里反而不踏实了,要想合作顺利长久就得讲究彼此平衡适中~”
这样苦口婆心的反向谋利相宜也算第一人了,不由得有些想笑又颇感无奈...
最终,寒玉还是接受了,他轻蹙着眉头,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自信。
“如果在下有哪里做的不好,请一定要指正。”
“放心吧,我会的~咱们一点一点来,共同摸索共同进步嘛!”
相宜伸出了手掌,笑眯眯道,
“寒玉,咱们击个掌吧~就当盖章了~”
寒玉楞了下,覆面下的唇抿了抿,缓缓伸出手合在了那张小巧的手心上。
一触即离,快的相宜差点没感觉到贴合的触感...
不过那双白皙、修长、又骨感的手真好看啊,嘶哈嘶哈~不愧是极品仙男!
呜呜,我决定三天不洗手了~
表面则一本正经的收回了手,笑容十分得体从容。
好嗑,实在是太好嗑了!家人们谁懂啊,刚入的CP四舍五入就这样牵上手了!腊腊心里偷偷嗑的如痴如醉如沐春风如愿以偿...
对寒玉道了声稍等,相宜背过身戳醒了还在上头中的小腊肉精,
“腊腊,咱们第一次对外交易的选品,你有什么建议吗?”
“啊?哦哦...这事你问我一个小精怪??”
“这不是要卖你的东西,得尊重你的选择呀”
“不用,咱们在这能好好生存最重要!你想卖什么就卖什么~”
腊腊小手一挥,挥出了‘这片鱼塘被我承包了’的豪横范儿。
“得嘞~谢谢小腊总!您这糕点水果最多,但第一次咱也没个装东西的工具,所以还是来个小件吧,白酒如何?”
“好哇,好哇~你爷爷是个酒痴,非说神仙们也都喜好酒,愣是给我上贡了不少呢。”
相宜当然知道,她的酒量就是爷爷练出来的...
寒玉挽剑而立,垂眸安静等待。
不消片刻,只见齐姑娘转过身怀里抱着一物,用蓝色绸布包裹着,看形状似乎是两件不大的瓷瓶。
相宜也没卖官司,掀开腊腊裁下来的复古桌布的一角,介绍道:
“这是两壶好酒,清透醇香、绵而悠长,比市面上酒家里的都要烈,饮上一碗便醉人的很~”
说着把包裹递了过去,
“你把它拿去城里最好的酒楼,比照着里面最贵的三倍要价。咱这釉面青瓷酒器也非常别具一格呢~酒楼定会拿下!”
她没敢说出口的是,有寒玉这容貌气质在,五成的把握也变十成了~
寒玉小心的提好包裹,认真记下了齐姑娘的嘱托。
“对了,上次的糕点好吃吧?”相宜眨眨眼。
“嗯。”
寒玉嘴角牵动,觉得似乎过于冷淡,又补充道,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很快就不是了~”
看出寒玉眼里的疑惑,相宜笑容更大了。
“你出去打开包裹就知道啦~”
寒玉提着包裹的手紧了紧,望着那笑容,心神在不知不觉间早已不再紧绷,和人相处似乎并没那么难...
晃了下神,回神后颔首道谢离开。
20. 020 寒玉卖酒记
解决了心头大事,相宜一身轻松的折返时,衡毅正被齐大郎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齐父齐母想抱都只得眼巴巴的等着。
看见侄儿相宜心中大喜,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牵住他的小手不住的打量,
“哇,我们的小英雄胜利凯旋啦,我等应当鲜花铺路、锣鼓齐鸣、夹道欢迎才是呀~”
衡毅羞红了小脸,
“姑姑说笑了~”
但心中最后那点害怕和委屈也随着家人们的肯定而烟消云散。
他挺直了腰杆,动动身子冲父亲腼腆一笑,齐大郎眼圈到此时都是红的,抚了抚儿子的脑袋无奈一笑,依着儿子放他下了地。
相宜等人无不感同身受这种失而复得的不安与依恋。
大家舍不得错眼的看着衡毅站定,小大人似的朝众人行了个拱手礼。
衡毅小脸肃然,稚嫩的嗓音一字一句却是那么的认真有力。
“毅儿让大家担心了,经此一事,毅儿成长了许多,庆幸有你们这么好的亲人,也感激祖父和父亲平日的教诲,毅儿会更用功的,长大后也想成为爷爷爹爹二叔那样有勇有谋的男子汉!”
眼神不小心晃到齐三郎,小衡毅神色一慌,赶忙补了句,
“还有三叔!”
“嘿!你这小兔崽子,还不如不加呢!”
原本动容的众人瞬间破功大笑,看着齐三郎气急败坏的逮着衡毅挠痒痒,齐大郎忍俊不禁的上前解救。
相宜从齐母手中接过捂着小嘴儿正看热闹乐的欢实的小舒悦,轻咳一声,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力后,压下声音,神秘道,
“你们俩个小友表现都极为勇敢出色,姑姑刚才谈下了一笔买卖,马上就要有银子啦,你们想要什么礼物,这两日好好想想,我让人给你们买回来!”
两个孩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确定是真的后欢呼着凑到一块儿小声嘀咕想要什么礼物去了,俩小孩完全沉浸在可以买礼物的喜悦中,好像一下回到了还在京中时的活泼无忧。
但对齐家大人而言,却听出了远超表面的信息,结合相宜半公开的秘密,几人很快便猜到了所谓的买卖是什么,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兴奋,这意味着他们可操作的事多了!
齐父忍不住拍着女儿的肩膀,语气激动自豪,
“我儿颖悟绝伦,不仅时机把握的甚好,还能说服那位侠士共谋,不知他能为此耽搁几日?”
“具体不知,但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合作一段时间呦~另外爹口中的侠士称呼我也打听出来了,名为寒玉是也~”
相宜双手抱胸,得意的挑了挑眉。
惹得大家开怀一笑,只有齐父神情有一瞬迟疑。
“那我们岂不是如有神助,不对,是确有神助!如虎添翼!”
齐三郎讲的眉飞色舞,对恩公的好感又噌噌涨了一大截儿,心里十分期待能一睹其真容。
“今日虽历经了一番险阻,但也可谓多喜临门!”
齐均章顺势道出了与王昌义达成的交易,
“我助他上书表功,他允诺咱们三个年轻女眷的分配名额~”
相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齐父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呜呜,腊腊,今日我们的一切惊吓都值了!”
腊腊有点不明所以,但他还从未见过相宜如此激动过,不由得跟着开心,坐在沙发上晃晃jio,大声嗯了一声。
“今天真开心呀~”
齐父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
“相宜,你再不用恐惧到了流放地后的归宿,届时去往何处你自己来做主。虽仍逃不过为婢或苦役,但绝不会被抓到腌臜之地。”
“嗯,我明白的爹~这样就很好了,我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好!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短短八个字,道出了齐家人的不甘与未来一条长长的无论多难走都会硬闯下去的路。
孟氏笑着擦了擦眼泪,既高兴又心痛,她的女儿没有等到这个消息,但相宜等到了,她值得。
一直到月上中天,王昌义才处理完所有的事,禀明上峰的奏报已经飞鸽传书出去,发往三里之外奉城官署的协办文书天一亮也会快马送达。
至于那几个罪犯,尸体明天该验的验,受伤的则该治的治,连同李程载必须给他活着押送回京,这可都是铁证,像齐均章所言,根本无需他多伤脑筋,这帮犯人见了上官自会自圆其说,毕竟谁也不敢牵扯更多,他只需等着受表抗变有功就好了。
原本李程载还没那么听话,可在齐先生的提醒下,果真在他的铺盖里翻出了迷药,他只剩两个选择,家人合谋或者一人担当。
王昌义讽刺一笑,这人啊,就是学不会长记性,千般算计又如何,到头来反倒彻底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半夜陆陆续续有人从昏迷中醒来,看着院子中亮堂堂的一溜火把和灯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十几个差役手握大刀分守在几处,不时吼上几声安静。
一看这个架势,再傻也知道出事了,胆小的一动不动继续装睡,胆大的见差役们只是不让说话,便偷偷的找自己还没吃完的晚饭。
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
可惜,什么都没找到,连自己那破碗都不见了!
随之慢慢回过味来,他们这是被往食物里下迷药了啊!顿时吓的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躺下装起死来,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待第二日天色大亮,王昌义才板着一张脸出现。
“昨日叛乱,已经肃清了队伍,记住!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老实听话即可,否则下场就像这些人一样!”
旁边差役配合的掀开了盖在葛大虎几人身上的白布,被召集在院中的流放犯们忍不住好奇的看过去,立即吓的神色大变,有的甚至干呕起来。
王昌义满意的看着底下人惊惧的反应,有了这次的威慑,羊该更好赶了~
齐家拉着曹家和余婆婆几人站在人群的最后,齐大郎给他们简单解释了昨晚的哗变,但也隐去了很多不宜透露之事。
齐父冲曹志仁点了点头,后者会意,立刻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的婉儿安全了!他简直想立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孩子娘!
余婆婆搂着全须全尾回来的孙儿,吓的脸都白了。
“这帮人真是作孽哦,幸得我小满有贵人相助!”
惠娘子被平安搀着忙不迭的点头,亦是后怕的厉害。
“全仰赖齐二叔趁那些人喝醉之际将我们偷偷接了出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霍小满还不及齐霄峰胸口高,眼神敬仰又郑重的望着他,躬身行了个大礼。
“对对,你段叔说了,多亏齐二郎机敏,小满,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你齐二叔!”
余婆婆深深庆幸能结识齐家人,这恩情将来无论如何都得报得。
“嗯!知道了阿奶!”
年仅二十还未婚娶的齐二郎嘴角抽了抽。
倒也不用那么实在...
此时的寒玉也从驿站外的大树上跃下,休整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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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办齐姑娘交付的正事了。
昨晚的糕点确实更具风味,唯有不负所托。
步入奉城,热闹的街道行人如织,叫卖声不断。毕竟进了闹市,未免引人忌惮,寒玉花光了身上仅存的二十文铜子在小贩的摊上买了一顶最为普通的帏帽顺势扣在了头上。
若没有齐姑娘的提议,他原本是打算先在码头干几日苦力赚些盘缠,再去赶路。虽比进城找活计收入微薄,但好歹不会如此刻般惹来诸多视线,令他浑身不适。
当周围的嘈杂突然一静,寒玉摘下那条灰色覆面的手顿时僵住了,有一种立刻戴回去的冲力。
“娘,那个小哥哥长得好美啊!我长大想找这样的相公~”
年轻妇人被牵着的女儿喊回了神,慌忙俯身捂住了她的嘴,脸红着轻斥道,
“小小年纪,想什么呢!害不害臊~”
旁边熟识的大娘起哄道,
“怎么想不得,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也想找咧!”
“呸,你个老不知羞的,再年轻有人家小姑娘的姿色吗~”
一道的老邻居用下巴点点不远处三五个假装很忙的年轻女子跟着调笑。
在场众人听的都露出了无恶意的嬉笑。
隔着纱幔看着那道仙人之姿,谁还舍得走啊,一辈子能见着这般人物,也够开眼了!
唯有被围观的寒玉,毛骨悚然。
脚尖轻点,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几个起跃便消失在了众人满是遗憾的视线里。
成功躲入一处偏僻的小巷,寒玉抿着唇最终还是掀开这毫无用处的纱幔,戴上了覆面。
覆面加帷帽...似乎更怪了。
硬着头皮走进奉城最豪华的酒楼——天香楼,原以为会碰几次壁,没成想打寒玉和店小儿开口约见掌柜的开始,事情就出奇的顺利。
直到坐在雅间的椅子上,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事情就这么办成了?不仅比他预想的顺利,甚至比他能想象出的价格还要高出不少。
“韩公子,这是按您说的,一张二十两银票,三个五两银锭,剩下的五两都给您换成了碎银,您收好~”
刘掌柜依次把这四十两装进一个钱袋子,客气的递给了这位神秘的访客,语气希冀道,
“若您再得这样品质的好酒,可要万万想着咱们天香楼呀,即便您不在奉城也不打紧,天香楼各地多处均设分店,好找的很~”
刘掌柜每月经手的流水就高达几百上千两,按理说像今天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转到他这里,但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前脚县令府上的管家来传话让备上一桌好酒好菜,特意点名要好酒,似乎是对他家的招牌琼华酒不太满意,这下可棘了手,短时间内让他上哪找到比琼华还出彩的佳酿!
正在他为难之际,恰听此人荐酒,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被人做局了...可马管家他岂会认错,遂一切都是天意吧!更何况无论是人还是酒,都非俗物凡品,他岂有不小心招待之理。
可惜,这两瓶造型别致谓之习酒的上品,堪堪两瓶,也不知是真如此人所言偶然从藩外得之还是在图谋更大...
他不是没动过别的心思,但毕竟是习武之人,未知深浅时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直至亲自把人送出门外,刘掌柜都没能参透这位气质绝佳却格外深沉的韩公子究竟意欲何为。
无奈摇了摇头,罢,有了这意外之喜好歹能让县太爷满意了。
并打算稍后亲自修书一封将这件事报给东家,以他多年的经验,此事大有可为。
21. 021 险没刹住车
寒玉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拐入了一家杂货铺,按照齐姑娘的交代,买了两个装食物的布兜、一个背篓、几块麻布、四个竹筒、一个中等大小的陶罐、五斤粳米、一小包盐、一包红糖、一捆皂角。
零零总总花了近四百文。
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寒玉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随后又在街边的老妇人手中购入了十五枚鸡蛋,竟然就要四十五文。
“蛋价如此贵吗?”
“诶呦,一看您就是贵人不理俗物,如今夏日不易久放,价格还下来了呢,春秋时一枚鸡蛋可以卖上四文甚至五文咧~”
“那百姓如何吃的起...”寒玉眉心微拢。
大娘听到这话笑了,对眼前这打扮奇怪遮遮掩掩的后生也少了几分畏惧,
“鸡蛋这等金贵吃食和肉一样,哪能天天吃呦,能偶尔打打牙祭就不错啦,老婆子小时候听阿奶讲前朝鸡蛋都卖上过十几文一枚呢,哎,那时老百姓都吃不起粮食了,谁还养鸡养家禽啊~即便现在的太平年间,农家人也不敢多养咧,一只母鸡顶天产七个月的蛋,却要喂一年的粮食,还根本没法撒手放养让它捉虫吃,不是进了谁家锅就是染上瘟疫,一家养个七八只就算大胆的了~”
寒玉第一次如此细致入微的走进民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生活长大的忘忧谷,谷中仅师父和哑叔一家,虽食素,却能餐餐粳米鸡蛋,他竟从未注意过这些物资是从何而来...
对过往的避世隐居不禁产生了一些违和感,尤其是师傅突然的出山命令,似乎更有深意。
寒玉按下心中的疑虑,给大娘数出了一串铜子道谢着离开。
大娘小心的把铜钱收进钱袋子,心中十分舒坦,今天这单是她卖这么久的鸡蛋最轻松的了,没有扯皮没有白眼,人家还愿意听她唠叨,呵呵,她老婆子还能收到主顾一声谢呢,当真新鲜啊~
寒玉最后又花了十文钱买了五个素包子当作自己的午饭,才背着背篓回到驿站。
奉城驿站内,无论是押送官还是流放犯,新的秩序与等级经过一轮血的教训后重新洗牌,王昌义终于是彻底的牢牢把握了队伍的指挥权,段翀亦真心投诚,不再应付了事。
而犯人之中,齐家一跃成为了最具特权的硬茬子,最早抱团的曹家和余婆婆也跟着水涨船高,无人敢惹。
相对应的以前投靠葛大虎的陈家、李家等人只能夹起尾巴,再不敢生事。陈家孙媳赵莲枝虽捡回条命,但无用之人立刻遭到了陈家的抛弃,还不知有没有命走后面的路。
李家是最消沉或者说变化最大的一家了,李展威、小王氏和她的嫡女李四姑娘这些即使遭了流放也放不下主子身份的家主们,在得知了李程载干了什么好事后,就像被抽了筋骨一样,一夜之间沉寂下来,尤其是李展威,眼睛红肿而麻木,似乎不再关心任何事,父亲的背弃彻底杀死了他。
今早领了饭食后,李丽茹当着走狗马氏和小王氏的面,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子,目光挑衅的看着她们,后者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这和相宜过来给她送寄存的饼子有很大关系,那可真是位好姑娘啊,她知道,相宜是来看她安不安全,给她撑腰来了。
“娘,以后我们要顿顿吃饱饭,谁也别想抢走咱们的食物!”
“哎,好!”
林氏脸上的巴掌印还未完全消下去,但不影响她露出开心的笑容,她的女儿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喊她娘了,她们母女俩再也不用活在小王氏的阴影下,至少接下来的这段路让她们可以有尊严的活过。
其余几个妾室和庶女见此也硬气了起来,纷纷护住自己的吃食,不再任人宰割,马氏哪里还敢狐假虎威,她抱着自己的女儿缩在角落,祈祷能不被报复。
不由得悔恨万分,自己又一次选错了路,害了女儿。
齐均章并不迂腐,在王昌义提出给他们换个地方压惊修养时,便顺势笑纳了这规则允许内的特殊待遇。
所以,齐家如今搬进了柴屋里暂住,余婆婆一家有段翀照应也给找了个好地方,曹家则屁颠屁颠跟着挪到了柴屋外的大片空地。
蔡娘子如今对当家的和颜悦色不少,解决了女儿的出路,她再没什么怨言了。
她相信只要抱好齐家的大腿,尽心真心的回报人家,到了崖州的日子不一定没有出路!
齐相宜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住在有墙的屋子里,顿觉安全感满满。
她掐指一算,今日宜大补、宜沐浴、宜干好多事啊!
“都快中午了,寒玉应该快回来了吧~”
“是啊,男神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啊!”
腊腊担忧的嘟囔。
她俩就像两个嗷嗷待哺等待大燕回巢的小鸟,朝着院外的方向望啊望。
“啊~仙子采露回来啦!”腊腊突然欢呼。
相宜闻声赶紧起身,和齐母说了句就往外跑。
孟氏笑着摇了摇头,让老二跟着去看着点。
“我也去我也去!”
齐三郎自告奋勇的追了出去。
王昌义提前交代过,在新支援到来前,他们需尽可能的把那位神秘高手留住,以免敌人杀个回马枪,因此段翀听到手下来报后,立刻动身出来,便见到了这位侠士与齐家几子交谈的画面。
虽早有耳闻,但今日一见几人关系的熟络,使他对齐家又看重了几分,随即热情上前,
“昨晚混乱,竟还没答谢侠士的相助之恩,实在失礼,王班头去奉城的衙门处理公务,临行前特意交代我等要好好招待侠士,您不若在驿站内休整几日,正好也可与齐家子侄们多些相处时间~”
相宜听的眼睛一亮,不由得期待的看向寒玉。
“那便多谢了~”
寒玉犹豫一瞬,终抱拳谢过,每日风餐露宿,只晚上在河里净身洗漱,确实该好好休整下。
相宜与二郎、三郎对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笑意。
段翀又邀寒玉午时共同宴饮,被拒后,也不多做纠缠,告知了屋舍位置,便非常有眼色的带着手下撤退了。
“寒玉,不如我们进柴屋聊吧,这几日我们家有地方住啦~”
相宜提议。
寒玉点头应允,多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齐姑娘,不明白她为何总是那么活力豁达,想来她从前应也是位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如今的苦日子却没能磨灭她的朝气,实在难得。
几人移步柴屋,见过齐父齐母后,寒玉卸下背上的竹篓,从中一一取出了采购的物件。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在屋内玩耍的舒悦琬儿以及用沙土练字的衡毅,当即顾不得其他,兴奋的聚拢了过来。
相宜和孟氏高兴的摸着陶罐、竹筒,这下烧水煮东西更方便了~啊,金贵的鸡蛋也吃的起了!
小舒悦和衡毅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鸡蛋,相视一笑,同时想起了那推来让去舍不得入口的半个鸡蛋。
相宜干脆利落的各取出三个鸡蛋以及半包红糖塞进新竹筒里,分别交给了琬儿与衡毅。
“琬儿,拿回去给你们加餐~之后入伏,多个竹筒喝水也方便。”
曹琬儿惊喜又不知所措的缩了缩手指,一时不敢收取如此贵重的东西。
还是孟氏接过,强塞进了她的手里,温声道,
“拿着吧,你娘不会怪你的~咱们两家互相帮扶,携手共进!”
曹琬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冲相宜姐姐和齐家伯伯伯母们行了个谢礼,便贴心的哄着小舒悦一块走了。
走出屋子还能听见两个小姑娘的欢笑声。
相宜会心一笑,真是个聪慧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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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随后笑眯眯的看向齐三郎,
“三郎,你带着衡毅把东西交给余婆婆,正好让衡毅和小满你们活动活动玩一会儿,要劳逸结合嘛~”
“得,还是逃不过带孩子的命运~”
三郎报复性的揉了揉侄子的小脸蛋。
“幼稚~”
衡毅皱着眉头推开了三叔的手,叹了口气,抱着竹筒率先转身而去。
“嘿!”
三郎告状似的像大哥伸了伸双手,结果被啪的一声拍掉了。
“快去追~”
“喳~”
这还说啥了,他成全家的小白菜了!
寒玉长身玉立,不动如山,目光却柔和下来。
直到几人离去,才从袖口中掏出了那只崭新的钱袋子,交给相宜过目,并简述了与天香楼刘掌柜的交易过程。
齐家人除相宜外,眼中都有些不可置信,什么酒竟能如此轻松就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奉城可不比京城那样的靡靡奢华之地,酒这种东西还是很讲究个背景名号的...
看出齐父和二哥的向往,相宜拍了拍胸口,神秘一笑,
“别急,今日就让你们品尝品尝,看看可比得过昔日所饮的好酒~”
“哈哈哈,那为父和你二哥可就翘首以盼了~”
齐二郎冲相宜竖了竖大拇指。
孟氏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爷俩素来对酒痴迷,听到酒这是把馋虫招出来了,因此并未阻拦,她相信俩人的分寸。
“你们就瞧好吧~”
相宜说着从钱袋子里数出十二两,交给寒玉。
“多亏寒大哥你的奔波才成就了如此顺利的一单买卖,说好的酬金,你收好~”
“多了~不才还食用了几个包子。”
寒玉说的坦荡,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财务的窘迫。
“好吧,那你有零钱了记得还我。”
齐父齐母和大郎二郎错愕的看向相宜,没想到她会如此作答,顿时哭笑不得。
倒是寒玉勾起嘴角,露出了浅笑。
“好。”
“寒大哥,晚上过来一起用餐吧,咱们好好庆祝一番,有好酒好菜呦~”
这一笑彻底给相宜和腊腊看迷糊了,特意搬出酒菜诱惑。
“抱歉,在下食素且不饮酒,来了可能会扫兴。”
“无妨,有素菜和其他饮品,重要的是你人能出席~”
腊腊激动的握拳,相宜好猛啊~~都发展到打直球了吗!
脸色骤变的齐父急的给大郎使了个眼色。
“咳,舍妹的意思是,我齐家于侠士的恩情铭感五内,陋室设席,幸而不弃~”
齐霄云讶然回神,赶忙跳出来打圆场。
齐父暗中指了指女儿,怎能如此直接呦...
孟氏看着相宜难得的窘态,掩嘴而笑,她倒是不觉得大胆,如今这方境遇,还讲究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若相宜真有意,她乐见其成。
相宜被几人整的尴尬的直嘬牙花子,哎,也怪她没刹住车太热情好客~
关键是她真没非分之想啊~最多最多,想多看两眼养养眼,这,不过分吧?
相宜冲似乎僵掉的寒玉憨憨一笑,
“我就是赚到银子激动的情绪有点无处释放,见谅见谅~哈哈,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嗷,晚上放心来~”
寒玉眼睫颤了颤,似乎这口气吸的有些重,但转瞬又变的静默无声。
他道了声好,不知向谁颔首致意后便大步离开了。
“步幅比往日大几厘,他紧张了!”
腊腊眯着眼睛,化身侦探。
“呵呵,也有可能是尴尬的...”
相宜对自己的发挥扼腕叹息,想我一善解人意的知心姐姐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唉!
22. 022 食色常情也
齐三郎带着衡毅找上余婆婆家时,她们刚刚打扫完破败耳房的石砖灰土,见着两人来尤其高兴。
“三郎、衡毅,来的正好,婆婆这有好东西,正想着让小满给你们送去呢~”
霍小满亦放下扫帚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弯腰摸了摸衡毅,
“嗯,状态不错~”
衡毅咧开小嘴笑了笑。
三郎则与他默契的碰了碰拳,便领着侄儿进了这处角落里的耳房中。
“余婆婆、惠姨,这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有门有墙真不错哈~”
“可不是,如今啊,借你们的光,他段叔也方便给我们安排了,不像之前,就怕照顾多了招祸欸!”
余婆婆拿出一个布口袋,宝贝似的解开给两个孩子看,
“阿翀从厨房伙夫那里给我们换了两块豆腐和一些小葱,一会儿你们带走一块,中午添个凉菜~”
“巧了,我娘和阿姐正好也让我们给您送了点东西。”
衡毅顺势把抱着的竹筒递给了余婆婆,一字不落的传了姑姑嘱咐的话。
余婆婆好奇的打开竹筒,一见里面的东西立刻哎呦了一声,
“使不得使不得,怎么送这么好的吃食哦~”
惠娘子和平安凑过来看了眼,也连连摆手。
鸡蛋和红糖多金贵啊,段翀作为副班头都不敢当着手下的面给他们开小灶,否则一旦遭人记恨举报,后果可大可小,隐患大着呢~
“您就收下吧,我娘说了,以后咱们互帮互助,携手共进哩~”
齐三郎把递还回来的竹筒又用力的推了回去。
“您甭客气啦,小满兄弟得空了不?咱俩带着衡毅练会儿拳脚?”
霍小满大大点了个头,
“得空,练会儿!”
看着三个孩子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余婆婆既喜又忧的对着儿媳叹道,
“这人情怎么还哦...他段叔说人家齐家不用他出手落定女眷分属呢!”
惠娘子搀着婆婆的胳膊劝慰,
“娘,就像孟夫人说的,以后来日方长呢~咱们把这份情谊放在心上就是。”
平安默默点了点头。
待齐三郎练的满头大汗,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便张罗着回去了。
小满用袖子给脸蛋通红的衡毅擦了擦汗,让他们稍等一下,出来时手里提着装豆腐的小布袋。
齐三郎也不好推辞,嘱咐下午得空找他和子途子路玩儿。
中午饭齐家吃的比较简单,除了派发的饼子粥,相宜直接拿出了两碟子糕点配上几个苹果。这还是相宜第一次往外拿水果,众人十分惊喜,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唯一能吃的配菜就是野菜,如此脆甜多汁的大苹果就是在京中都罕有。
八人围着拼凑的木板桌就坐,吃的珍惜又欢快,特别是苹果,要不是相宜让大家把籽收集起来留好,众人恨不得把核都肯光。
尤其是两个孩子和三郎,自从上次吃过美味可口的糕点后,他们馋了好久,这几天终于可以不用躲躲藏藏偷着食用啦~
“嘿嘿~阿姐,咱晚上是不是吃肉啊?”
齐三郎狗腿的给姐姐捶着肩膀,笑的谄媚。
正在舔果肉的舒悦和衡毅立马转过头希冀的望着他们神奇的姑姑。
相宜被逗笑,“那你们仨一人夸一句为我们提供美味食物的小神仙好不好?”
齐三郎眼睛一亮,哇,姐姐亲口承人了!原来是位小神仙~
“我每日都有虔诚告谢的~小神仙本领通天、匡扶正义、福泽绵延!以后若有机会,小子定为其塑金身香火长燃!”
“谢谢小神仙赐食。”衡毅起身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小舒悦有样学样跟着行礼。
“哎呀,言重了言重了~”
腊腊捧了捧红彤彤的脸,嘻嘻,多让本腊肉精难为情呀~
齐均章深深看了大郎和二郎一眼,两人均明白这一眼的含义,他们一如既往的保持对此事不闻不问不知的态度,妹妹的安全比任何奇遇都要重要。
孟氏敛眉掩下心中的忧虑,何如鸱夷子,散发弄扁舟。怕就怕可与同患,难以处安...
小小的休憩过后,相宜大手笔的花了一两银子从驿站的马夫那里买了大半车的柴火,又给了厨娘二百文,借她盥洗盆和水桶一用。
这还是因为驿丞被葛大虎杀害小庙儿暂无现管,底下的人才敢接一些外快,价钱没敢要的太离谱。
整个下午,齐、曹两家三个瓦罐的火就没停过,女眷在先,男丁为后,彻彻底底的来了一场大清洗,托寒玉买的一捆皂角用的就剩下几颗。
相宜用干净的麻布擦的头发拧不出水后,便把麻布晒在旁边的树梢,留着给后面的人用。
随后加入齐母、蔡娘子坐在木头桩子上,边看着火堆上的瓦罐,边用手指梳拢头发,浑身终于不再粘腻熏人...懒洋洋的托着腮感受到了鲜活的美好。
没人知道这阵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吃穿用度行,五难俱全,如果不是有腊腊和齐家人的关爱,她可能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
耳边听着蔡娘子感谢的话语,相宜微微一笑,有时候善意也是一种驱动和集能,自己能量微小就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学习蚂蚁的精神、学习□□的先进思想。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长征路。
“相宜,偷偷告诉你,仙子也在沐浴哦~”腊腊捂住嘴神神秘秘道。
“咳、咳...”
相宜神圣的精神纲领课就这么破功了。
尴尬的冲齐母和蔡娘子摆摆手,脸都气红了,暗恨自己不能捏一捏这个小精怪的耳朵。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腊腊,咱不能这么猥琐...”
“等等,你怎么知晓的?寒玉的屋子离这超过五米远了吧?”
相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嘿嘿,就在刚刚啦,我的修为又恢复一成~现在大概可以看见方圆二十米内的动静了。”
腊腊对手指,
“我就小小试探了下,没敢多看哦!”
“那很恭喜了~但下不为例!”
“好叭~可这次看都看了,你真的不想知道仙子的身材如何吗?”
“闭嘴!”
可恶,脑子你快给我打住!相宜狠狠的闭上了眼。
“也是,这种事还是以后你自己看吧,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咯咯~”
相宜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哎呀,相宜,你怎么流鼻血了!”
“还真是,快快,仰头,我去摘几片叶子。”
孟氏和蔡娘子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
相宜机械的被两人摆弄着,有的人看似好好的,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小腊肉精,你给我等着!”
腊腊还不知道自己被记小本本上了,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关切的问道,
“相宜,你咋啦?”
“呵呵,没事,有点上火而已。”
“上火脸也会红吗?”
“嗯,体质问题。”
腊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相宜不会这么轻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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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
“嘶~”
“又咋啦?”
“牙疼...”
相宜不禁思考,难道修为涨了智商也会涨?她怎么突然感觉腊腊比之前难糊弄了呢!
小插曲后没多久,男丁们也陆续擦洗好了身子,大家都换上了为数不多的便服,正好随着段副班对流放犯的统一安排,分男女批次去河边洗漱休整,相宜几人则去了下游洗衣。
期间还看到了李三姑娘,人多眼杂也不好过多交谈,两人只简单说了两句话,看她的状态还不错,相宜放下心来。
小王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又活泛起来。
回去后,已接近申时末,再过半个时辰该派晚饭,相宜的庆祝宴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与腊腊商议了菜单,两人一致决定还是不要拿出太超出这个时代的食物为好,另外听从齐父的意思,也不邀请曹家同席,保持低调。
孟氏特意为相宜腾出屋子,在门外牢牢守着,由她一人独自忙乎。
最终各路混杂凑出九道菜,多以冷盘为主,烤鸡、烧鹅、蒸腊肉、唯一一盘热菜红烧素笋、汤圆、年糕、核桃花生坚果拼、鸡蛋糕米糕作主食,外加一盘小葱拌豆腐,饮品备了三种,露露、可乐和一瓶五十二度的名牌白酒。
也不好她们一家吃独食,打着寒玉采买的名义给曹家和余婆婆各送了一碗蒸肉、一碗汤圆。
天色暗时,寒玉敲响了房门。
瞧见铺了满满一木板的丰富菜肴,他讶异的看向齐姑娘,她的芥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美食?不知算物尽其用还是暴敛天物...
不过如果让师傅知道世间还有第二个人有芥子,还如此作用的话,他老人家可能会捶胸顿足吧~
局促的盘腿入座后,不由的又看了齐姑娘一眼,心下微微有些无措,她好似不像之前那么热络,是自己上午的表现令其不喜了吗...
寒玉抿了抿唇。
相宜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做了一番心里工作才抬起头,看向越发水灵仙气的寒玉,面带微笑的刚想开口,他却也突然望了过来,两人正好隔空对坐,视线相交的瞬间,相宜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死脑子,尤其是腊腊还在里面捣乱!
眼见着脸一点一点烧了起来,慌乱之下,相宜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
正准备进行开场祝酒的齐均章一下愣住,女儿什么时候如此痴酒了?
这下相宜再不怕脸红了!
终于找回了点从前的状态,面对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她从容应对。
“呵呵,失态失态,酒香扑鼻,手竟自己有了想法。”
成功逗笑众人,齐父也不再废话,除三个孩子和主客寒玉外,几人都倒上了白酒,共同举杯以示对他的感谢。
面对豪爽的齐家人,寒玉眼眸带笑的饮尽了杯中的饮品,味道一如既往的出人意料。
“果然好酒!”齐均章轻扶胡须哈哈一笑。
齐二郎迫不及待的给父亲和自己又斟满。
眼神询问大哥时,齐大郎咳着摆了摆手。
“我就不糟蹋好东西了,太烈喝不惯。”
好酒配好菜,无酒人自醉。
寒玉想象中的行酒寒暄并没有出现,品酒的自酌,无意的赏菜,每个人都自得其乐,轻松怡然,他渐渐放松下来,筷子动的愈发的勤。
除却肉食,每一样菜都很合他的胃口。
齐姑娘有心了。
他再一次抬眼望去,她的脸还是那么的红。
不知刚才...寒玉摇了摇头。
23. 023 酒酣窥真相
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吃到最后杯盘如水洗般干净,一点没浪费。
三郎用米糕刮干净豆腐盘子,把这最后一口满足的扔进了嘴里,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大呼过瘾。
放在平时不用齐父齐母动手,两个哥哥早就文武兼治的教训上弟弟了,可今日大伙实在吃的尽兴投入,虽不像三郎如此外放,但也不遑多让。
幸而有孟氏和齐大郎管着两个小家伙儿的饭量,要不然,还真怕他们会撑坏肚皮呢,小舒悦和哥哥衡毅最先吃饱,饭饱神虚没一会儿就点着脑袋打起了瞌睡,被哄着下桌睡觉去了。
“姑姑,以后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肉和糕糕吗?”
小舒悦闭着眼睛,小手却拽住了相宜的袖子,迷迷糊糊间抽噎着问道。
“当然有啦~姑姑和你保证。”
相宜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小姑娘轻轻擦了擦眼睫上的泪珠,语气轻柔坚定。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鼻酸,两个孩子跟着他们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光线明暗模糊,寒玉的视线却好似不受阻碍,盯着那道剪影般的侧脸久久没有移开。
但在相宜抬头的瞬间,他却先一步垂下了眸子,避开了那道莹亮的目光。
相宜是未察觉,可耐不住有个无比八卦的小喇叭...
“......”
“男神、男神好鸡贼哦,他提前躲开了,真不是我撒谎!”腊腊急的跺脚。
“呵呵...收手吧腊腊,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啊~~”
腊腊跪倒在沙发上,以头抢地。可恶~相遇这对CP本腊肉精守护定了,谁也不能拆,他们本人也不行!
相宜这会儿没功夫和腊腊耍嘴皮子,酒足饭饱该营业了!
下午和齐父齐母商议后,她决定还是先卖更值银子的白酒,一则吃食在未来很长时间对她们来说都是宝贵的能救命的东西,二则眼下她需要赚取更多的银子,趁寒玉在的这段时间采买一些物资来应对崖州贫瘠恶劣的生活。
所以,她起身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布兜,递给了寒玉。
“寒玉大哥,明日还得麻烦你再去天香楼一趟了。另外,可以从刘掌柜那要一些他们自己的酒器吗?”
寒玉接过,点了点头。
“可以。”
相宜笑意渐浓,
“若刘掌柜在价格上为难,寒大哥你也不必与他周旋,直接换一家便是~诺大的奉城,吃下几瓶珍酒应不成问题。”
齐父酒气上头,但好在只是微醺意识还算清醒,此刻他摩挲着温润的空酒瓶,深觉女儿的定价合理考虑的也周到,如此纯度回香的好酒确实奇货可居啊~
脑子却突然一怔,自从女儿病了一场后,无论习性与智谋皆不可同日而语,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不由得转头看向妻子,见她望向相宜时虽嘴角带笑,但眼神却似乎有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悲伤。
心里猛的打了个寒颤...连最后那点醉意也散了。
寒玉敏锐的察觉到了齐父情绪的变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
可齐父转眼便恢复如常,似乎刚才的失态只是个幻觉。
“相宜说的对极,若猜的没错,今晚那两瓶酒应当就派上了用场,天香楼掌柜这几日可能会望眼欲穿的等着寒侠士上门呢。”
齐均章语带笑意。
相宜听的眼睛一亮,那可真是两全其美了~
“若是这样,咱也不拿乔,只不过每日供量最多四升,还有就是寒大哥你定要当心别被人给跟踪了,若让人看出其中蹊跷,便麻烦了。”
“齐姑娘放心。”
寒玉郑重保证,绕路便是,能追上自己的人此地应该还没有。
商议完这些,也到了散场的时候,寒玉提着布兜走出柴房,发现外面多了些生面孔,相送的齐家人也发现了。
想必这些应是王昌义从县令那暂时搬来的救兵,在奉城地界若再出事,赵县令也难辞其咎。
齐父等人当然乐见其成。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们母亲走走消消食~”
送走寒玉,齐均章笑着对孩子们摆了摆手,邀请夫人共赏明月。
齐三郎挤眉弄眼的还没咦出口,就被齐二郎精准的捂住了嘴。
“练练?”
顶着二哥酒气沉沉的眉眼,齐三郎瞬间乖的像只小绵羊,讨好的摇摇头。
相宜趁机笑着猛揉他的脑袋,
“哈哈~可被我逮着机会啦!”
“呜呜...”
大郎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小弟的头,满意的回去看顾一双儿女去了。
齐三郎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眼神悲愤,可惜,就连稳重慈爱的爹娘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扔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呜呜...世道炎凉啊~
走到僻静处,齐均章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蓉娘...”
孟氏眼神沉静的望着他。
“相宜她”
“她很好。”
孟氏打断了齐父未出口的话,眼神坚定的再次重申道,
“她很好。”
齐父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近一个月来与相宜相处的点点滴滴,有光亮从眼角坠落。他深吸口气,睁开眼睛,声音沙哑,
“是啊,她很好~我明白了。”
孟氏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齐父的手臂。
“我们的女儿也会过的很好的。”
齐均章紧紧的握住了妻子冰凉的手。
女儿召唤来了奇迹,却没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做父母的对不起这两个孩子啊...
第二日,寒玉背着布兜天未亮便消失在了小路上。
直到两个时辰后才从另一条路进了城。
刚迈进天香楼,就被上次那个接待的小二眼尖的看见了,他立马扔了抹布吩咐一声旁的小二把人带去包间,便转身跑去后院叫人。
“刘叔,刘叔...”
“叫什么叔,说多少遍了,要叫掌柜的!还有你这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刘掌柜坐在正堂,皱着眉放下了茶盏。
“诶呀,那个卖酒的来啦!”刘小二激动的一拍大腿。
“什么?”
刘掌柜猛的站起了身,眼神兴奋的圆睁。
“好小子!以后再也不说你了!”
说着便迈开了大步,小二得意洋洋的跟在后头,心想这下可算讨到便宜啦!没成想刚走出两步,就一头撞在了他叔的后背。
“诶呦,您怎么突然停住了!”
“嘶,此人怎会如此拿捏时机,该不会坐地起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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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掌柜以拳击掌,自言自语道。
“罢,无论如何都得会一会他。”
望着远去的掌柜,小二揉了揉额头,咧嘴笑了,甚好,甚好~他叔真没空骂他啦~
“韩公子,有失远迎啊~可是又得珍...品?”
刘掌柜推开包间门,没忍住心中的期待,开门见山的问道。
待瞧见一身月白色锦衣的人,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咬了舌头。
“韩...韩公子?”
“正是在下。”
寒玉拾起桌上的帷帽扣在了头上。
“是是是,是老夫眼拙,没见过如此仙人之姿,一时失态,请韩公子见谅~”
刘掌柜的态度越发恭谨起来,这身长相气度,绝非凡人,若如此一切就说的通了。
寒玉复摘下帏帽,向刘掌柜颔首。
“确有好酒。”
说着解开布兜,露出了两瓶和上次一样的瓶身。
刘掌柜心中一喜,忐忑道,
“敢问这价格?”
“同价。”
还没等刘掌柜的笑容展开,寒玉紧接着道。
“不过,得换瓶。”
“这个好说!”
寒玉点了点头。眼神清清冷冷的望向刘掌柜,
“未来几日我都会前来,不过还望刘掌柜对我的行踪保密。”
“一定一定。”
刘掌柜险些顶不住压力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心中越发断定,此人不好惹亦不能惹,得赶紧给东家加急再派一封信。
之后二人非常顺利的完成了交易,走时寒玉除了又多了一个崭新的钱袋,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里面是两道天香楼的招牌菜肴,刘掌柜盛情之下他只好笑纳。
或许齐姑娘会喜欢吃。
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寒玉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突然运起轻功,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刘掌柜等人的眼前。
刘小二一声惊呼,站在门口探头四望。
“唰的一下,就,就不见了?不会真是神仙吧?!”
刘掌柜面皮紧了紧,忍下惊讶,知道这是此人给他的警示,没好气的抽了表侄子一脑袋,
“少见多怪!那是轻功!”
说完心情复杂的走了,县令和几位世家乡绅那边好歹是能交代了,不过他要怎么给这突然冒出来的酒编一个神秘的故事呢...若是东家找的酿酒师傅能仿出来就好了。
刘小二捂着脑袋,暗骂表叔大猪蹄子,说话不算话。
谁知一角银晃晃的宝贝突然从前头抛来。
“干的不错,攒着娶媳妇别乱花!”
“哎~谢谢掌柜的~”
刘小二暗暗拍了下自己的嘴,喜滋滋道。
寒玉没有停顿的出了城,又花了一个时辰赶到隔壁的运城,犹豫一瞬,还是换回了自己的玄衣,这番打扮太招摇,回到驿站就不合适了。
照例为齐姑娘采买了一通物资,除了去到名医馆买了一些外伤药和解毒、防蛇虫的药丸药粉外,还买了两套纸笔,吃食方面只多买了些鸡蛋,便背着背篓打道回府。
回程的一路他都注意隐匿行踪,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在小路现身,敲开了驿站的门。
门口,果然迎见一张灿烂的笑脸。
寒玉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