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抢先绑定系统》 1、第 1 章 卫凌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 背面下坠的夕阳已经完成退场,绛紫色占满穹顶,夜色肉眼可见地渐浓。 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怎么算她都该回家了。 可一想到现在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板着脸等她的人,她就想再等等。 但老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 还是得把话给说明白才行。 打定主意,卫凌妆容精致的脸上,那双冷淡的眼眸里随之闪过一抹与其气质不大相符的精光。 她咔哒一声咬碎深粉色糖棍上的浅色硬糖,在弥漫开的荔枝香味中开车驶向刚住了三天的大别墅。 临下车前,略感抱歉的卫凌掌心贴在右侧锁骨下轻轻拍动:“原身啊原身,我知道你敬重他,但他真心不疼你,待会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可都别怪我哈。” 今天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三天,在工作上她有尽全力维持住原主人设,但生活中实在是不行。 因为和她同名同姓的这位原主的奇葩亲戚实在是太多了,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曾经的她。 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吧。 胸口没有异样的感觉,卫凌权当原主没意见,轻叹一声摔上车门,大步向台阶上的入户门走去。 别墅十分豪华,占地面积前院后院加起来六套联排别墅拼一块都赶不上。 更别提其中的装修和用料,不用细品都闻得出金钱的味道。 迈进价值不菲的入户门,再穿过所见都是奢侈品的玄关,卫凌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已经连来三天的八旬老头卫建飞。 卫建飞和前两天一样,后背挺直地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卫凌倚在墙边冷淡地打量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和蔼、很难相处的大老头,一边感慨他的脊柱如此优秀,竟没有被岁月压弯一分一毫,一边鄙夷他对二儿子一家的偏袒。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也可能是卫建飞的五感尚未退化,头发眉毛胡子均是雪白的那张皱巴巴的脸,在她站定的刹那带着怒意慢慢转了过来。 “我打听过了,你今天一下班就离开了公司,没有去见客户,却到这个点儿回来,干嘛去了?” 苍老的声音,训斥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态度,每一点都让卫凌感觉很不舒服:“真是奇怪,爷爷对我的动向这么了解,那前些日子怎么就没看住你的另一位好孙女,让她被人仙人跳了呢?” “莫非……”卫凌拖着声音,故意问,“爷爷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根本不疼人家?” 卫建飞怔住,显然没想到总是对自己和和气气的大孙女会阴阳怪气,灯光下发红的脸不安地变了变,末了顺竿爬地开始说鬼话:“爷爷一向偏爱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泽秋她出事,的确是爷爷没上心。” “她还小,交友不慎被人害了,是她有眼无珠,可她毕竟也是受害者,是你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生气是应该的,但好歹是一家人,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我说风凉话?”卫凌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吧,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爷爷你再老糊涂也不能这么误会我呀。” 卫建飞活了一辈子,从小到老虽然都没什么大本事,但受老天爷眷顾,他小时有爸妈护着,长大有个女强人护着,老了还有有出息的大儿子护着,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现在不过是想让大孙女帮帮自己另一个孙女,竟然被她叫老糊涂? 不服老不认老,不能听见别人说自己老的卫建飞当即垮起满是皱纹的老脸:“放肆!我是你爷爷,我说你什么了,你敢骂我老糊涂?!卫泽秋是你妹妹,和你一个爷爷的,我想让你帮帮她哪里不对?” 卫建飞的声音越说越大:“一连三天,每天你都避着我,现在还敢骂我,你是有本事,可你也别忘了你姓卫,我儿子是你爹!我是你爷爷!卫泽秋是你堂妹!你是她姐!” “堂妹?你也说了是堂妹,比起亲妹到底隔着一层,我不过是个堂姐,不是她妈,她做错了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卫凌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想让我帮?怎么帮?她送出去的钱我自掏腰包贴给她?凭什么?我有钱是我自己赚的,也不是她给的。” 更何况这些年,原主一家管卫泽秋一家管得还少吗? 小的时候给她出学费,长大了给她房给她车,找不到工作愣是在公司单独给她设立了个闲职养着,人心不足蛇吞象,沾点血缘难不成要被吸一辈子血? 天底下就没有这种道理。 卫建飞一拍沙发扶手,胡须下的嘴唇微微颤抖。 卫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讥讽道:“仰人鼻息就要有自知之明,别说她了,我要是你,早舒服地躺在儿子给的房子里安心养老了,哪敢出来蹦跶,你也是胆大,居然不怕把自己的养老金给作没。” 卫建飞再不服老也是黄土埋过半截的年纪了,当然听得出这话是威胁。 他蹭地一声站起来,差点把假牙喷出来:“卫凌!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小杂种,你敢威胁我?” “那咋了?”卫凌看他暴怒,低落的心情缓慢回涨,即将失控的表情立刻稳住,“你都这把年纪了,有些事情该想清楚的,我是富二代,不是富三代,卫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爸卫州宇我妈戴虹,和你卫建飞的关系不大。” 卫建飞:“你——!” 卫凌好心情地继续说:“而我卫凌,现在是公司的话事人,我说了算的,您知道的吧?” 卫建飞:“……” “所以,现在我累了要休息了,您老自便,权当这里是您自个儿家,要走要留您说了算。”卫凌皮笑肉不笑地微一点头,转过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回到二楼卧室,静音的手机上跳出几条新消息。 分别是正在外面旅游的爸爸妈妈,以及放假还没归来的大学生妹妹。 卫凌按照原主的习惯一一回过消息,再去浴室洗漱。 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她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被最烦的人破坏心情,这会儿只恨不得那卫泽秋闪现上门来让她揍一顿出出气。 可惜了了,那货打小是个欺软怕硬的,根本不敢露面。 一想到那样的人竟然也能做打脸爽文的女主,她就忍不住作呕。 站在亮如白昼的浴室里,阴沉着脸的卫凌压下上涌的恶心感,疲惫地洗漱着。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卫凌和原来的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她们眼底的小黑痣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身高也差上三公分,她都要怀疑不是魂穿,是整个人都穿来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穿来的形式和方式根本不重要。 最要的是,成为书中最大反派卫凌的她,能做什么和该做什么。 望着起雾的镜子中的人影,走神的卫凌脑海中不禁又一次浮现出一行字。 ——她是个冷心冷血、无情无义、趋炎附势、唯利是图、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小人。 这是那本她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破爽文中,作者和主角对于原身的评价。 一个掉进钱眼里的败类。 不知是不是两人重名的原因,刚看小说时卫凌就觉得这个反派被描述得相当割裂,也没办法带入主角卫泽秋的视角,去认同她的逆袭和get她的爽点。 后来越看越觉得诡异,直到她不再有意识纠正自己,放任感觉以卫凌的视角看完了整本小说。 她才惊奇地发现,主角卫泽秋其实才是真正的、恶毒至极的反派。 合上小说的那一晚,气愤不已的卫凌梳理了另一个卫凌的一生,从而更加无法接受的她,激动地在评论区和所有支持主角卫泽秋的人对战了一整夜。 再然后,闭着眼睛的她就出现了这里,成了故事还没开始前的卫凌。 ——卫泽秋还没绑定系统,卫家的公司还没接二连三出事。 而她清楚地记得,在那破书大结局的最后一段,婚姻幸福儿女双全的z市新首富卫泽秋,站在曾属于卫凌的总裁办公室里,傲慢地对着着窗外的景色说:“没有系统,我也一定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因为这是你卫凌欠我的,败在我手下是你的夙命。” 是吗?那你的夙命原本又是什么样的呢? 眼眶潮湿的卫凌抬起纤细白嫩的右手,在满是雾气的镜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四个字:如你所愿。 且当她的第一个目标吧。 次日一早,准时六点起床的卫凌站在卧室阳台上活动筋骨,不料一眼瞥见满头白发的卫建飞正蹲在院子里的池塘边钓鱼。 “?”这老头想干嘛? 那可是养的锦鲤,能不能吃先不说,塘边的石头上都有青苔,他是真不怕啊。 卫凌蹙眉看了一会儿,准备开窗问候一声,不料老头还没糊涂到底,自己扔了鱼竿起身回来了。 看样子昨晚真没走? 倒是难为他了,不过没用,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可能松口给卫泽秋填坑,也不可能给卫泽秋周五晚宴的邀请函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卫凌很在意一大早的心情。 她知道卫建飞到现在都没走肯定是有话没说完,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自己不爱听的。 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影响自己的状态,卫凌让家里负责烧饭的阿姨把给她准备的早点送到二楼的小餐桌。 吃过早饭,直接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换了一辆车从后门去公司上班。 让人意外的是,她刚开车到公司楼下就被盯上了。 跟屁虫一样追在她车后头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能让卫建飞连去她家三天到现在都不愿意走的好孙女,卫泽秋。 结合卫凌的印象和原主的记忆,这人从来都是怂恿别人出头,自己躲在后头坐享其成的。 怎么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了? 真缺钱到这种地步了? 昨晚她还骂人没种呢。 嘿,话说早了。 停好车,卫凌扫了眼倒进对面停车位的白色奥迪,只当没认出是老爸当年买的那辆,下车后目不斜视地朝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卫泽秋不遮不掩地停到卫凌对面,为的就是引起她的注意。 不成想对方居然看也不看她,胸腔里装的那颗脆弱敏感的小心脏说急就急,踩着小高跟一路哒哒哒地追上去。 “堂姐,等等。” 电梯停在八楼,刚开始往下下,卫凌正对着紧闭的电梯厅门,不锈钢的门板被保洁阿姨擦得锃亮。 灯光映照下,勉强能看见站在她后面的卫泽秋,穿着一件火焰色的小吊带和一条复古色热裤。 卫凌收回视线,眼前不禁浮现出几天前才看过的,小说里的一段剧情。 彼时原主的公司在卫泽秋新收的“小妹”恶意针对下一连损失三笔大订单,进行中的项目也因合作方临阵倒戈而不得不暂停,最严重的是她们重点培养的主播被一夜黑上热搜,成串的变故导致公司原本充裕的现金流极速枯竭。 全程默认了这些事情发生的卫泽秋,事后为撇清关系,主动找到四处拉投资的卫凌时说的也是这四个字。 再之后,卫凌暂时不想细想,但好脸她是给不了了。 侧身看见那熟悉的颜色,卫凌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却不似以往柔和:“我说过的,在公司要叫我卫总。” 一样的姓氏,职位的特殊,公司里的保洁都猜得出卫泽秋是关系户。 哪里还用她一次次故意强调? 何况无论在哪一个公司,关系户都不是受所有人待见的,有人想巴结就有人瞧不上。 即便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也未必能换来多大的好处。 这么浅显的道理,偏偏卫泽秋想不明白,每次在公司遇见都要装出姐妹情深到不用分场合的蠢样。 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恨的是她那颗肮脏的心竟然能把其他人对她的嫌弃,怪到原主身上。 卫泽秋在感觉到卫凌的冷漠后,脸上露出的错愕和昨晚卫建飞被怼时一模一样。 哈,就说原主对他们太客气了。 卫凌看着讨厌,先一步迈进打开的电梯门。 “卫、卫总。”卫泽秋勉强收拾好表情,快步跟进去,生怕慢一点就会被关在门外,“卫总,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踩着中跟小皮鞋的卫凌,比穿着平底凉鞋的卫泽秋高出半个头。 她垂眼瞥见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表情越发嫌弃冷淡:“你说。” 卫泽秋倒是知道什么时候能扭捏,什么时候该主动,见卫凌没有不理她,直接一把抓住卫凌的手臂委屈巴巴地仰起头:“我,我想参加周五的晚宴,不是说是公司的庆功宴吗?我也是公司员工,可我没有收到邀请函。” 电梯内的冷气充足,但毕竟是酷暑,穿着长袖衬衫的卫凌习惯把袖子卷到手肘下方。 因此卫泽秋湿热的掌心直接贴到了她小手臂上,刺得她下意识将那只没礼貌的手扫掉:“关于晚宴的事情你了解得可能不太清楚,我稍后让助理去给你解释。” “可是、”卫泽秋不死心地再次伸手想抓住点什么。 卫凌侧身后退躲开:“刚刚忘记提醒你了,在公司还是要注意个人形象,虽说不要求必须着什么类型的服装,但太随意了——不好。” 本来也没想真的坐在公司上班的卫泽秋:“……” 卫凌说完抢先从打开的电梯门出去,直奔自己办公室。 特助韩笑笑习惯提前到岗等着汇报工作,进门时被老板微蹙的眉心吓得心肝一颤,放咖啡的动作都小心不少。 卫凌注意到助理的紧张,想着不能波及无辜,给面子地先尝了口咖啡,给予肯定后拦住她的下一步动作,食指朝玻璃门外一挑:“卫泽秋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能参加周五的晚宴,你去告诉她。” 周五的晚宴,说是庆功宴,实际上是卫凌个人的答谢宴,其主要目的和商业酒会没有区别,公司里只有少部分高层收到了邀请函。 卫泽秋在公司是个特别的存在,不像员工更不是管理,她在受邀名单内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让她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卫泽秋这么想参加这场宴会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卫泽秋是个追求热闹和刺激的,却不是个喜欢这种商务场合的人,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 仔细想想,卫建飞这两天追着她不放,说是想让她补钱给卫泽秋,但每次见她不松口又会提一嘴晚宴的事儿。 今天卫泽秋甚至亲自跑来问。 先前她不答应,除了不想见到那倒胃口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也是带着情绪刻意为之。 现在想想,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卫凌端着咖啡杯的手一抖,顾不上有没有洒出来,哒地一声放下杯子,打开手机便签。 刚穿过来的那天她就梳理过小说剧情线,知道一切都还没开始,也记得小说是从卫泽秋绑定系统后开篇的。 具体的绑定方式书里没有写,但时间上已经非常接近。 所以有没有可能…… 卫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小说开头所用过的各种描写,从天气温度到昼夜长短,再到主角绑定系统后的种种状态和行为。 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在电脑上搜索最近的天气状况。 天气预报显示z市的高温天气将从本周六开始,却只有下周一那天气温达到了37度并在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大雨。 她记得卫泽秋绑定系统后干的第一件事是借助系统给的信息,成功约到了高中时期暗恋的女神,并冒着高温买了一束对方最爱的花,可惜被拒绝了,还淋了雨。 刚好对得上! 嘴唇微动的卫凌握住无线鼠标的右手骤然发紧,心中有了答案。 小说开篇就发生在这次晚宴之后。 换句话说,卫泽秋一心想去参加晚宴,99.999%的可能是为了绑系统。 昨晚她还在苦恼该怎么让卫泽秋如愿地绑不了系统,纯靠自己的双手逆袭给她看呢。 老天爷有眼,让她来的真是时候。 在和办公室里相连的休息室里,卫凌心情颇好地用洗手液搓了两下被抓过的手臂,回来时正好听到手机响。 电话是原主的妹妹卫璟悦打来的,卫凌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她穿来的时间卡得很妙,正好赶上原主的爸妈出去旅游避暑,妹妹在外地没有回来,每天只需要在微信上回个消息。 原主和她们的聊天记录都在,文字回复很好模仿,但直接对话……卫凌不免担心自己语气会学得不像。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眼看呼叫即将挂断,心一横的卫凌拿起手机接听。 卫璟悦清脆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姐姐,我有打扰到你工作吗?没有的话,两个小时后你能不能来机场接我一下啊?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 “回来了?”卫凌紧张得被口水呛了一下,捂着嘴轻声咳嗽。 电话里的卫璟悦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声音陡然拔高:“姐你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吗?有没有找赵医生看过?那你别来接我了,我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 “没有,我没事。”卫凌听得心里直泛暖意,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起,“我去接你。” 卫璟悦不放心地嘱咐着:“那你开车慢点,我不着急哈。” “好。”挂上电话,努力不崩人设的卫凌坐回椅子上整理被自己搞乱的桌面,随手将画满的打印纸递进旁边的碎纸机里。 敲门声响,助理韩笑笑回来了。 卫凌摆摆手,示意她继续汇报工作。 直到正事办完她才清了清嗓子说:“你去和人事说一声,从明天开始卫泽秋再迟到早退,别人怎么样她也怎么样。” “卫总?”韩笑笑愣住。 卫凌微笑看她:“嗯?我有哪句话没说明白吗?” 韩笑笑:“没有,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卫凌满意点头,又及时补充道,“对了,你回头有空给她挑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做一做,不能老让她吃白饭,人都要闲废了。” 韩笑笑:“好的。” 安排好今天的工作,卫凌神清气爽地离开办公室,拿着车钥匙去机场接人。 z市有两个机场,一个在东面的华新区,一个在南面的江临区。 卫璟悦没有回微信消息,卫凌只好手动查询相关航班确认地址,并顺路去接前天给自己发微信消息预约要一起接小妹回家的好友,江思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江思然在距离卫凌公司不足二十公里远的老城中心街开了一排珠宝店。 卫凌停车给她发微信时,她正在给客户介绍自己设计的一款钻石项链,见是卫凌发来微信问她在哪家门店,想也不想地按住屏幕开始胡说八道。 “卫总您也好,我现在就在思华年,您上次定制的那款钻石耳钉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来取哈。” 语音播放结束,卫凌脑袋顶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不明白江思然这突然的敬语是为什么,也不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有定制什么耳钉的事。 直到走进被各大品牌珠宝店夹在c位的——思华年珠宝定制的店门,她才反应过来江思然是拿她当道具用来刺激客户了。 “哎好,您慢走,小心台阶。”柜台后的江思然笑容灿烂地绕出来,跟在刷完卡的上帝身后,热情地将人送到店门外的奔驰车里。 全程目睹的卫凌侧身和送水过来的店员道谢,再抬头时阳光下对着奔驰车屁股挥手的江思然已然冲到她跟前。 她下意识后仰身子,并伸手挡住:“有话好好说,不要像只脱了绳的哈士奇。” “呸,说什么呢你。”江思然拍掉她的手,一边往最里面的休息室里走一边问,“突然找过来,干嘛?是璟悦回来了?” 卫凌看她旁若无人地解开身上的衬衫扣子,露出里面那件极省布料的小吊带,停下脚步说:“是,让去机场接她。” “哦,那肯定是江临的机场吧?行,我去个卫生间就走。”江思然敞着休息室的门,将工作服三两下扯掉后,随手套上一件薄透的外衫。 自觉转过身回避的卫凌听到她脱口而出机场的位置,左侧眉尾惊讶上扬,但江思然出来以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敢问。 在卫泽秋等人面前,原主的人设有没有崩,卫凌不在乎,也不要紧。 但在原主的家人和好友面前,她尽量不做多余的事。 穿书的机制她一个爱看恐怖小说的人不了解,只希望有一切重回正轨那一天的话,这个世界的所有仍能是原主的所有。 至于自己…… 开车门的卫凌没能藏好眼中的落寞,被站在身旁的江思然抓个正着:“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你到副驾去,我来开。” 江思然上大学时玩过一两年赛车,卫凌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她穿着赛车服站在领奖台上的画面,于是放心地摆摆手钻进副驾。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纵使江思然车技如神,在到处限速的城市道路上也得四十多分钟。 四十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不想多说的卫凌而言,多少有些难熬。 但对表达欲旺盛的江思然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终于在一个加速变道超车后,铺垫了半天的江思然绕到了重点:“哎凌儿,我听说你爷爷连去你家三天堵你,为的啥呀?” “要不说你喜欢抢店员的活儿呢。”卫凌在心里轻声嘀咕,开口时一本正经,“你听谁说的?” 江思然嘿嘿一笑:“能有谁,不就是我家方姨去……哟!你别多想哈,是我妈今早让方姨去你家送东西,见着了,就随口问了两句,说是一连去好几天了呢,我听了一耳朵,这不好奇问问你,嘿嘿。” 卫凌沉默点头。 江思然是原主妈妈几十年的好姐妹戚毓兰的孩子,和原主同年出生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亲生已经胜似亲生。这么点事情实在没必要避讳。 她明白江思然解释的意思是想告诉她,消息不是从外面乱七八糟的那些人的嘴里听到的。 “卫泽秋前几天被人骗了一笔钱,老头子说她挣钱不容易,想让我给她补上。”卫凌靠在椅背上,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江思然猜到八成是为了钱,听卫凌说完冷嗤一声,刚想开骂,忽地感觉哪里不对。 她快速扫了眼身旁的人,稀奇地翘着食指尖敲着方向盘问:“咦?你这回这么淡定?” 卫凌惜字如金:“不然呢?” 江思然放弃最后两秒的直行绿灯,改到右转专用道,兜了半圈回到刚才的主路上,“没有,那结果呢?你真又给补上了?” “想得美。”卫凌收着情绪,但面无表情的脸显得语气更加冷漠。 “对咯!你早该这样的!”江思然哈哈大笑,“想开了就好了,不枉费我一次次劝你,总算没白费口舌。” 嗯,没崩。卫凌默默松了口气。 江思然却兴奋起来了:“成,那现在来八卦一下?你跟我说说卫泽秋她是怎么被骗的。” “说是被仙人跳了,谁知道呢。”卫凌摇头,“他们没跟我细说” 刚穿过来,她的事情太多,暂时顾不上也没心情去查几天前的破事儿。 “仙人跳?整这么刺激……哎?!”江思然震惊地踩下刹车,稳稳当当停在丁字路口的红灯下,“不是,她该不会是这两天圈里说的那个倒霉蛋吧?想害人不成,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哈哈哈哈,凌儿,卫泽秋是不是被骗了五十个?” 卫凌眼皮一跳:“什么?” “看样子是了哈哈哈哈……” 江思然这一笑直笑到江临机场。 卫凌听得耳朵累心也累。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笑累中场休息的江思然靠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说真的,你以后千万离你那个好堂妹远点,她脑子不正常的,搞不好哪天还要挖坑等着推你呢。都不要你跳,直接推你下去哈哈哈——” 撇去江思然的笑声,她的发言是有道理的,可笑声太魔性了,让人无法忽视。 卫凌耳朵被吵得嗡嗡响,起身往出口方向走,正好迎上拉着行李箱和一位短发女生并肩走出来的小妹卫璟悦。 卫璟悦比原主卫凌小九岁,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过气质上很不相同。 对比原主的严肃沉稳,小妹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像冬日的橘子,夏日的薄荷,鲜活得让人羡慕。 卫凌招招手,快走几步过去接过箱子,不料卫璟悦一句话没说,先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我好想你啊!” 甜甜的嗓音听得卫凌一怔,浑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跟在后头的江思然看见这一幕,不满地张开双手嚷嚷道:“喂喂喂,我的呢?” 卫璟悦再飞奔过去扑进江思然的怀里:“然姐姐也来啦!” “乖,你放假回家这么大的事儿我当然得来啦!”江思然宠溺地说着,眼睛不住瞟站在卫凌身边的短发女生。 迟妙妙被瞪得难受,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和身边的卫凌问好:“姐姐好,我是璟悦的同学迟妙妙。” 卫凌看出江思然的古怪但没理解,便不管她,尽可能和善地回应小同学:“你好,家里有人来接你吗?没有的话介不介意跟我们一起走?” 拥抱结束的卫璟悦闻言回过头抢答:“姐,她不跟我们一起走,她表姐来接她。” “你又知道了?”江思然理顺她肩侧的长发,语气和表情都带着明显的敌意,像只看见狼崽子的牧羊犬,警惕又戒备。 卫璟悦对此毫无察觉,回到卫凌身边后抬腿骑到箱子上对着迟妙妙摆手:“那我们先走啦,微信联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迟妙妙挥手:“不会的,回头见。” 江思然听见俩小姑娘的对话,不满地递给卫凌这个亲姐姐一个眼神,结果发现对方没有接对频道,干脆绕到卫璟悦的另一侧,幽幽地问:“你们约定了什么?” “我们约好了过几天一起去母校转转,然后去看望吴老师。”卫璟悦无比坦然。 卫凌和江思然都没料到两人还是高中同学,同时回头,正巧看见出口的阴影里迟妙妙正在和一个卷头发的女人说着什么。 江思然脚步一顿。 卫凌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拉着卫璟悦继续往车的方向走:“我下午公司还有个会,大概半个小时能结束,你要不等我一起回家?” “嗯?我们不回家吃午饭吗?”卫璟悦仰头,不太明白卫凌的安排。 卫凌十多分钟前和家里的赵姨联系过,得知半个小时前卫建飞走了,可她担心那老东西会去而复返,到时候卫璟悦自己在家…… 快步追上来的江思然听到了尾音,嘿了一声问卫璟悦:“回家着什么急呀,叔叔阿姨又没在,待会儿你然姐姐我请你吃好吃的去,吃完你跟我到店里玩会儿。” “啊?去店里玩什么?”卫璟悦想起去年夏天被迫在她店里帮忙的事情,撇了嘴。 江思然说:“店里出了几款新品,是专为你这个年纪的女生设计的,你去帮我看看,提提意见。” “有报酬吗?”卫璟悦问。 江思然笑:“当然有。” “好嘞!”卫璟悦一口答应,从行李箱上下来,钻进车子后排。 回到市区,三人先去餐厅吃饭。 等菜间隙卫璟悦去上洗手间,江思然趁机挪到卫凌身边,低声问:“和璟悦同学说话的那个女人你看见没?” 卫凌不明所以地点头。 江思然声音又低了些:“那你认出来她是谁了吗?” 卫凌茫然地摇了摇头。 江思然故作神秘地哎了一声,蹙眉说:“她呀,你忘啦?你堂妹高中时追了一年多的那个校花!比我们小两届的学妹!” 卫凌:“???”卫泽秋追过的学妹?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思然扁嘴:“你这什么表情?哎,算了,不跟你说了,没意思。” 卫凌莫名其妙地扫她一眼,心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可不管那人是谁跟她都没关……等等,校花? 卫泽秋追了一年多的那个校花? 那不就是她绑定系统后买花去表白结果被拒的那位? 哦吼,那——妹子眼睛不错,没瞎。 江思然注意到卫凌眼睛里亮起的光,再一次凑过来:“是不是觉得、嗯?这么巧?” “什么?”卫凌被她的胳膊肘怼了一下,疑惑抬头,正好碰上和校花前后脚走来的迟妙妙。 迟妙妙同学眼睛仿若开了雷达,清澈的双眸锁定她们后携着亮晶晶的星光直奔她们这桌:“好巧啊,两位姐姐也在这里吃饭,咦?璟悦呢?她没来吗?” “妙妙!”从洗手间回来的卫璟悦老远就看到她了,激动地小跑回来,“你们也来吃饭呀,真巧,要不一起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四人的小桌更换成六人的长桌。 卫凌以为自己会和小妹卫璟悦、发小江思然坐在一块,万万没想到真的入座时,那俩人全都跑到了对面。 更让她无语的是,江思然这个厚脸皮的,竟然挤在俩小妹妹中间,愣是把迟妙妙堵到了最边上。 好歹人家表姐也在呢!想欺负人是不是得分下场合和时间啊! 桌子很长,沙发椅也很长,可怜只分到四分之一位置的迟妙妙同学还想起身帮她们烫餐具。 卫凌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实在没脸难为一个学生,及时地按住她的好心:“别动,待会有人处理的。” 迟妙妙微笑着坐回去,发觉身旁的姐姐胳膊肘又近了,只得再往边上让一让。 餐厅的规格不低,装修自然是用了心的,靠窗的位置即使夏季也不会让来就餐的客人觉得闷热不适,但搭在边沿难免要照到太阳。 中午的太阳最毒辣,对于爱美不喜晒黑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觉得好笑又无奈的卫凌倾身向前,刚要开口说换位的事情,不想刚坐到她旁边的那位同学表姐又起来了:“妙妙,你跟姐换个位子。” 刚刚见面时她们有做过基本的自我介绍,迟妙妙的表姐姓容名容,不光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很有特点,清凉凉的,语速不急不缓,细听像是夏日山中的溪流,清澈空灵,舒服极了。 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抱着手机回工作消息的江思然诧异抬头,正对上卫凌不赞同的目光。 ……?什么意思? 她茫然地看向身旁的迟妙妙,猛地收回打字时不自主搭过界的手肘,用眼神和行动对好姐妹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何况她那复杂的眼神也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眼看刚刚还十分友善的人在捕捉到江思然的眼神后,表情一点一点变冷,江思然忙起身尝试缓和气氛:“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脑子笨,处理器版本太低,一干点什么事儿其他的就都想不起了,来,容容你到中间来,我到边上坐。” 卫璟悦刚和爸妈汇报完自己回家的事情,一抬头发现妙妙坐到了对面,抬起屁股又想挪过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江思然一把拉住。 卫璟悦:“……” 卫凌忍笑,心中佩服——江思然的确比她更像亲姐姐。 同是当姐的人,容容当然也看得出来她这些动作是什么意思,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坐这里就行。” 于是,江思然这个奇女子再次变换阵型,将小妹卫璟悦换到了中间。 卫凌:“……?”这是什么操作? 卫凌迷茫了,她怀疑人生地想着:要是迟妙妙想和璟悦面对面,那还不是往中间挪一下的事儿? 江思然这把操作的意义在哪儿? 大概是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不愿死心又不得不死心的好姐姐江思然,眸子唰地灰了。 人也像个电量不足要待机的机器人,不瞎忙了,也安静了。 好在一段饭的时间并不长,专心填饱肚子两拨人当场解散。 可临走前,警戒了一中午的江思然又像是换了个人,主动要了迟妙妙和容容的微信。 卫凌表示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江思然靠在她的身上咬着牙,表情恨恨的:“我时刻谨记我是个生意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再者,不加她微信,我实在是不安心。” 前一句说的容容,后一句针对迟妙妙。 “现在安心了?”卫凌推开贴上来的后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璟悦长大了,谈恋爱是正常的,你太紧张了。” 江思然叹气:“我知道啊,可是这年头的渣男渣女太多了,我不放心。” “别太紧张了,我瞧着没什么。”卫凌回头,卫璟悦正站在路边梧桐树下和迟妙妙说话,两人的状态她怎么看都觉得不过是关系略好的朋友而已。 江思然对卫凌的发言早有预料,嫌弃地斜她一眼背过身去:“你瞧着没什么?呵,你个不开窍的能瞧出什么来?要是你都瞧出来了,那她俩的孩子怕不是都要出生了。” 卫凌:“……” “算了,不跟你说。”江思然摆摆手,“回头说多了,你又觉得我嫌弃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等回头?等说多? 这赤果果地嫌弃啊……江思然是纯把她、不,把原主当傻子吧?! 但有一说一,关于感情方面,她本身确实也不是很敏感。 很多点她都和原身蛮像的。 在原来的世界,卫凌也是个公司的总裁。 只是和这个世界的发自内心热爱工作和赚钱的卫凌不同,她在成年之前并不喜欢搞事业,至于后来为什么改变了,回想起来也得多亏她爸爸给她留下的那群吸血鬼亲戚。 她和原主倒也算同病相怜。 想起那堆恶心人的亲戚和过去,卫凌闭了闭眼睛,转身上车鸣笛催促卫璟悦回来。 江思然说要把卫璟悦带回店里帮忙,可她没开车,卫凌回公司前得先把她们送回去。 不知道卫凌赶时间的江思然,以为她是被自己给说生气了,找了一路话题,最后临下车弱弱地扒在车窗上道歉:“对不起,我的好凌儿,你就原谅我吧!” 卫凌莫名其妙地掰开她的手:“我本来都忘了,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现在我着急回公司开会,没空跟你计较,但要是让我迟到了,江、思、然——你懂的吧。” 江思然眼睛蓦然睁大,赶紧退后数步,目送卫凌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回到公司,卷着暑气进门的卫凌正好赶上会议开始。 在公司一忙就是一下午,等到她想起该接卫璟悦回家时,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姐妹俩回到家,赵姨已经按照下午收到的菜单做好了晚饭。 唯一缺点是,她们刚坐到餐桌前,卫建飞那个不识趣的糟老头子又来了。 卫凌:“……”真是阴魂不散! 对最近的事情以及未来的事情都一无所知的卫璟悦,乐呵地起身和来人打招呼:“爷爷,你来啦。吃过晚饭了没有?过来一起吃点吧?” 卫建飞不知道小孙女今天回来,进门后听到那道甜甜的嗓音,浑身一怔,继而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小悦回来了呀?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提前跟爷爷说一声,爷爷好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无花果呀。” 卫璟悦笑:“爷爷种的无花果长在院子里跑不了,哪天都能去吃,不着急。” “哎,小悦最懂事,比你两个姐姐都乖,你吃饭吧,爷爷吃过了,爷爷到客厅坐会儿等你姐姐吃完出来说话。”卫建飞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交界处,说完看向卫凌,等她表态。 本想把人拦在门外不让进的卫凌,闻声放下筷子:“璟悦你慢慢吃,我去和、和爷爷聊点事情,待会你吃完饭直接去楼上休息,不用等我,乖。” “好。”卫璟悦不明所以,但她一向听姐姐的话。 卫建飞还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表情不似昨晚生气,眉眼间的傲慢和自信也回来了。 卫凌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径直走到单人沙发旁边的四人位长沙发上坐下,冷眼看他:“爷爷,你来之前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卫建飞愣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从下月起,你每个月的养老钱减半。”卫凌懒得和他像之前那样绕弯子,低头对着自己的掌纹,声音轻轻的,“哦对,等会你回去啊,记得和堂妹说一声,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明天起让她准时上下班,迟到早退是要扣工资的,我们是正规公司,有明文规定,她这些年不懂低调,我是不说什么,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管怎样,表面功夫也得做足啊。” “你……”卫建飞抬起的手颤抖不止。 卫凌难为地哎了一声:“咱毕竟是一家人,我给你提供方便,你们也得为我想想是不是?” 卫建飞气得脸又白又红又黑,一眨眼换了好几个颜色:“你,你说什么?” “爷爷没听清?”卫凌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坐着,“那我说得再简单点。” “爷爷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三万降到一万,卫泽秋从明天起再迟到早退不干活,将按照公司规定开除。” 卫建飞蒙了,来之前他可是和好孙女再三保证过了,今晚一定给她拿到后天晚宴的邀请函的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你敢?你敢!”瞪着眼睛的卫建飞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颤巍巍地指向跷着二郎腿的不肖子孙卫凌。 “我为什么不敢?” 卫建飞浑浊发黄的眼白里布满血丝,怨毒的眸子里只能看见对面那人的冷傲和讥讽,恨得假牙咬得咯吱作响。 太狂了!这个死妮子太狂了!居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扣他的养老钱!敢短他的吃喝! 卫建飞脑子里轰鸣不止,眼前一黑一白交错闪过,他扯着嘴角,心里是从不曾有过的屈辱感。 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砰的一声,被猛掼在地的水晶杯炸成数不尽的碎片。 没有砸到……没有砸到! 他就该一杯子砸死这个不孝的东西才对! 红了眼的卫建飞接连摸起两个杯子,同时朝着不过离他两三米远的卫凌扣过去。 冲出餐厅的卫璟悦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坏了,尖叫出声:“爷爷!大姐!” 卫凌不躲不闪,抬起一手接住冲脸来的那只,任由另一只落在自己的肩头再滚落在地。 卫建飞忘了小孙女在家的事情,有刹那间的恍惚。 卫凌却不给他抢先装可怜的机会,反手将杯子摔在地上,堵上他要说口的话,冷眼瞧着无数碎渣落在自己脚边。 “姐你还好吧?我看看肩膀。”卫璟悦被吓得快哭了。 卫凌穿的衬衫没有弹性,不好单看受伤的地方,及时地按住她的手摇头,起身上楼。 卫建飞反应不算慢,看出小孙女和她的大姐更亲,忙颤抖地伸出手叫她:“小悦……” “不管姐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爷爷你这样对她都太过分了!”卫璟悦气愤地哼了一声,转身追上楼。 原主从小品学兼优,聪明懂事,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最受老师和长辈们喜欢的。 在小妹卫璟悦的眼里更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别说被人拿东西砸,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妈妈都是没有骂过姐姐的。 现在大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公司的新任掌舵人了,反而被……总之,肯定不会是姐姐的问题! 卫璟悦越想越难受,红着鼻子跟进卫凌的房间,结果看见姐姐白嫩的肩头上通红一片,盈满眼眶的泪珠顿时劈里啪啦落掉成串。 “别哭,不疼。”卫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有人为自己哭成这样,脸上心里都慌得乱七八糟。 卫璟悦抽着鼻子摇头:“肯定很疼,你辣么瘦,姐——” “真不疼,没事的。”卫凌递上新的纸巾,垂下的眼睫毛隐隐颤抖。 不知是不是它忍得太辛苦,牵着心口都有股颤动的感觉……酸酸的软软的涨涨的暖呼呼的,还挺好。 卫凌翘起嘴角,抹掉卫璟悦下巴上新添的泪珠子:“好了,你今天刚回来,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不行,我不走。”卫璟悦撇着嘴,发红的眼睛又要落泪。 卫凌不躲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当即顺坡下驴轻叹一声说:“算了,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是该让你知道的。” “嗯?” 卫凌摸摸她的头,转身放下刚刚赵姨送来给她冷敷的冰袋,添油加醋的把最近卫泽秋做的混账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卫璟悦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所见所听一直都是被爸妈和原主过滤筛选过的。 平日里和二叔一家虽偶有不快,但每次都能及时得到妈妈和原主的开解,因此从出生至今她对爷爷和二叔一家都是喜欢的。 现在突然听见她们对姐姐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儿,有种人都被撕扯开强行分裂成两半的疯狂感。 好像整个过去都被颠覆了。 卫凌身为一个过来人,清楚地知道那样的感受有多么折磨人,她牵过卫璟悦发凉的手揉了揉:“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但她们最近越来越过分,爸妈现在不在家,我白天还有工作要忙……” “不!姐你该告诉我的,她们这摆明就是在欺负你!”卫璟悦眼中的迷茫散去,反握住卫凌的手说,“你和妈以前总爱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卫泽秋就是个烂人!” 卫凌眼前一亮:“璟悦?” “姐,你晚饭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让赵姨重新做一份给你送过来。”卫璟悦说完主动起身走了。 她利落的样子反而让卫凌有些惊讶——原主的妹妹原来是个明白人? 小说里关于卫璟悦的描写很少,只在针对原主的时候顺便带过两笔,其中真假以描述原主为参考的话,等同没有。 不仅这个妹妹,原主的父母卫州宇和戴虹也是。 可惜了,她要是能接收原主的全部记忆就好了。 正惆怅着,被扔在房间门后柜子上的手机嗡的一声亮了。 紧接着嗡嗡嗡嗡,手机连续震动十来下。 卫凌:“……”以穿来四天的经验来看,能这么给她发消息的除了江思然再找不出第二人。 滑开锁屏,微信的最近联系人列表最顶端果然挂着江思然的账号:江洋大道(江思然)。 未读消息9条,前三条都是图片。 卫凌一一点开查看,惊奇地发现竟然是她们今天中午才见过的那位小同学的个人资料。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啊,江思然的手段了得啊! 早觉得她是个人才! 快速浏览过迟妙妙的个人信息,卫凌划过江思然发来的六条文字消息,点开原主的表情包收藏夹,从里面挑了一张无语和竖大拇指的发过去。 江思然秒回语音消息:“看着好像还可以,家世和我们比差了点,不过只要她人行,那些也不重要,你觉得呢?” 卫凌诚实回复:“我觉得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江思然:“早什么早,不早了,哎,说正经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位小同学的表姐容容,原来是容达电器的独生女,呵,你那堂妹眼睛够毒的哈。” 什么?容达电器? 卫凌重新点开江思然的语音条,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深吸一口气,后背慢慢贴到柜子旁边的墙壁上。 原来那个抑郁跳河自尽的人是她。 卫泽秋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人渣! 那个女人不过是拒绝了她的表白而已! …… “是啊,我不过是拒绝了她一次。”躺在落地窗前的女人,浓密柔顺的长卷发在颈侧铺开,自然垂落在矮沙发下面的木地板上。 【主角光环过于强大,是这样的。】 已经十分流畅自然,但细听还是缺乏人味儿的电子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是吗?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那光环消失呢?”倒映着漫天繁星的眼睛轻轻眨动,半晌没有动过的容容说完扶着沙发坐起身子,像是在对着玻璃自言自语。 系统是昨天重生回来后才绑定的,她还不习惯只用意念和它交流。 【我权限等级不够高,无法调取全文内容。】 【以经验判断,应该是系统。】 “也是系统?那我?”落地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容容脸上的惊喜神色。 系统沉默片刻。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不能给你肯定回答。】 【抱歉,我只是个重生系统。】 容容也不失望,微笑表示理解:“好吧,我不难为你,能给我机会重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虽然是有条件的,也感激。” 况且条件也不是很难完成的事情,每天去献点爱心而已。 【谢谢你的理解。】 容容对着玻璃轻轻摇头:“对了,你不是说今天的爱心值够了,八点整就可以接到新提示了吗?是什么?” 【请稍等……刷新成功,已接收。】 【卫泽秋在本周五有一场不得不去的晚宴,地点在新城云迹酒店,特标五星。】 容容:“特标五星是什么意思?” 【是重要程度,这件事对卫泽秋很重要。】 容容来了兴趣,“有多重要?有更详细的提示吗?” 【需要五点爱心值解锁。】 容容:“……” 今天她上午在花房当免费劳动力,下午送表妹回家后又在托儿所干了半天免费保育员,好不容易攒了两点爱心值,现在去抢也找不到地方抢五点爱心值回来啊! 【……】 脸都吓白了的容容:“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 “有你不早说。” 【可以不用爱心值,改用幸运值,幸运值仅需一点可解锁。】 “幸运值又是什么?怎么拿到呢?”容容眉头夹紧,对于这五比一兑换率充满了警惕。 刚绑定系统的时候,她得知自己前世之所以家破人亡,是因为拒绝了一个叫卫泽秋的爽文女主。 为了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系统说她需要把积存在灵魂中的负能量排掉,每排出一点她将获得对应的爱心值,该值可解锁高等级的系统预警服务。 该服务可进一步帮助她改变命运。 可幸运值什么的一点也没听说啊? 【幸运值:可通过对目标人物卫泽秋造成打击获得。】 容容:“!!!”这个好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卫璟悦回到一楼时赵姨正在清理客厅的碎片,茶几边的木地板上被厚重的杯底磕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凹痕。 巧得很,那块凹痕就在地毯边上。 “赵姨,你先别收拾了,我爷爷呢?”卫璟悦拉起半跪在地上用抹布掏夹缝里碎片的阿姨,“先这样把吧,等明天把地毯处理了再收拾,这客厅的灯不够亮,小心待会伤到手。” 赵姨哎了一声直起腰:“卫老先生走了,刚刚你们姐妹俩都没能好好吃饭,饿了吧?我去重新给你们做。” “好,麻烦赵姨。”卫璟悦目送赵姨离开,原地站了会儿,像是在纠结该怎么办,末了惆怅地掏出手机把茶几上面的托盘、木地板上的伤痕、垃圾桶里的碎片全都拍了一遍。 爸妈难得一起出去散心,按说她要是懂事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坏了他们的兴致。 可是一想到大姐肩头的红肿,卫璟悦怎么都不是滋味,明明干出坏事的也不是她们。 爸妈这些年明里暗里帮了二叔家多少,不说图什么回报,毕竟是一家子亲戚,可她们姐妹俩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尤其那个卫泽秋,全是那个卫泽秋。 卫璟悦气呼呼地查看拍好的照片,脑子里不禁再次浮现出卫泽秋当年多次骗自己零花钱,砸坏东西赖到她头上的事儿,火气旺得只想新仇旧怨一起算,统统选取原图发送! 妈妈过年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虽然长大了,但要是受了委屈一定不要憋着。 现在她就憋不了一点。 回忆起更多小说内容的卫凌,正在卧室窗台前的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完全想不到自己只是想给卫璟悦示警的苦肉计已经随着网络传送到了原主爸妈跟前。 她表情凝重地拿着笔,在新想起的几个小剧情上不断标记箭头连线。 卫泽秋这个人心眼太小,纵览全书,每一个和她有过节的人竟然都没善终。 而所谓过结,说到底都是卫泽秋单方面地认为。 那最后被一笔带过的原主全家……卫凌脑仁突突地疼了起来。 想起那些被暗喻隐去的事实,被一句报应抹去的所有,她的拳头不由得捏得咯咯作响。 都是卫泽秋这个王八蛋!还有曾在她身边出现的帮凶们! 笔尖在纸上画出重重的印痕。 卫凌眼前闪过躬身贴在车窗边对她搓手求原谅的江思然,不久前才为她心疼掉泪的小妹妹,以及那位长得如鲜花般娇艳的漂亮女人。 都是最好的年纪,鲜活的生命啊。 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白色,指甲印在掌心留下一个个深色的月牙。 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她之前怎么会偏执的觉得除了原主其他人都是纸片人呢,真是糊涂。 气恼间,敲门声响。 说下去找赵姨给她做吃的卫璟悦回来了:“姐,赵姨做了你爱吃的海鲜面,快,我们一起吃。” “来了。”卫凌转过身时不着痕迹地将画满的纸团成团,悄无声息地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二楼的小餐桌是带滚轮的,卫璟悦将桌椅推到靠近露台的窗前,把能看到花园和星空的位置留给了姐姐。 卫凌坐下的那一刻反应过来,心底漾起别样的暖意。 有种读书时羡慕同学有姐妹兄弟,长大后突然实现了的奇妙感。 如果她有个妹妹的话、不,不对,应该说如果她的妈妈没有出现意外安全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她的家庭大概也会和原主差不多幸福。 “姐,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好啊?感觉你好像有黑眼圈了。”卫璟悦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水杯小口地喝着。 卫凌的睡眠质量确实不好,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毛病,要么睡不着,要么睡着后不断地做梦,穿过来以后毛病也没随着她的身体消失,现在是用粉底遮了大半,不然眼底的青黑是很明显的。 “嗯,前两天有点忙,缺觉,等忙完这一阵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卫璟悦点头:“那你千万记得,别到时候又说要忙别的事,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卫凌微笑答应,眼睛却偷偷打量用手捂住屏幕打字的卫璟悦。 小圆桌前只有她们俩,这小心谨慎的劲儿防谁呢?有什么好防的? 谈恋爱也不至于……嗯?真谈恋爱了?和白天见过的那位短头发的小美女? 江思然的眼睛这么毒? 明明自己看着没什么啊,她真的有这么迟钝? 江思然还说容容对她,不不不,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微信都没加,绝对不可能不存在的。 不过要是真的能有什么,别的先不提,卫泽秋肯定要气吐血! 卫凌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 卫璟悦正在文字转换母亲大人戴虹女士发来的语音消息,忽然听到姐姐哼笑,吓得差点打翻跟前的碗筷。 “嗯?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吃个面还要抱着手机看,忙着和谁聊天呢?这么点时间都不舍得不回。”卫凌晚上不喜欢吃太多,感觉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看着满脸紧张得像是犯错被抓到的卫璟悦。 卫璟悦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被卫凌盯着不免心虚。 “哪里是我着急看手机回消息,明明是你笑得太瘆人吓到了好不好。”她偷瞄一眼姐姐的表情,觉得对方也没有要和她认真计较的意思,默默地把横在桌面上的两只筷子摆好,脖子一挺像只大鹅似的狡辩,眼睛却始终不敢和卫凌对视。 卫凌一怔:“我刚刚笑了么?没有吧。” “笑了!”卫璟悦用力点头,“笑得很不怀好意,很可怕,很吓人。” 卫凌:“……” 感觉到盖在大腿上的手机接连震动,早坐不住的卫璟悦心一横,两手按着手机后壳起身:“姐,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哈。” “你今天刚回来,又在江思然店里忙了一下午,是该早点休息去。”卫凌点点头,想再提醒一句谈恋爱了也不要熬太晚,卫璟悦身子一闪跑没影了。 “……” 也太着急了点。 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吗? 算了,恋爱人的心思她一直都是不懂的,随她去吧。 江思然那边……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她对人家也没那个意思,不用在意,不要多想,当什么都没听过就好了。 靠在椅背上的卫凌起身,推开玻璃门走上露台,仰头看向满是星辰的夜空。 翌日清早,按时吃过早饭出门上班的卫凌,在距离公司还有三个红绿灯时,方向盘一转,调头去找江思然。 江思然是个非常会做表面功夫的,自从拒绝去家里的公司上班、自己开了店当了老板,每天按时到店按时离店。 少有人知的是,她在店铺二楼复制了一间卧室,里面用的摆的全都和她家里的一样。 每天早上等她摆完老板派头,都得到里面睡个回笼觉。 卫凌找到二楼卧室的时候,江思然刚躺到床上摆好姿势。 “嗯?你来干嘛?”江思然转动脖子看了一眼,没有起身的意思。 房间内的气温调得很低,卫凌注意到躺着的江思然胳膊上只挂着一根极细的带子,猜到她多半是穿了一件没什么作用的冰丝吊带或是吊带裙,也生怕她会突然坐起来,忙拉着椅子坐到她对面,并给她掖好肩头的薄被。 江思然莫名其妙:“?” 卫凌确保自己的眼睛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清了清嗓子说:“手机借我用用。” “啊?”江思然懵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卫凌伸手催促:“用用。” 江思然防备地盯着她:“用什么?干嘛?我妈派你来的?你背叛我了?” “不是,我就是想看一下你的手机。”卫凌哭笑不得,实在没想到自己临时起念还能牵扯到旁人。 江思然警戒心十足:“看一下我的手机?这手机是当初咱俩一起买的同款,功能外壳都一样的,你好端端的看我手机干嘛?” 公司待会还有个会议,卫凌看江思然誓死保卫手机的样子,知道死磨没用,只好避开她的视线坦白:“我想看看你昨天加的那人的微信。” “谁?”江思然每天都有新好友出现在列表里,昨天少说加了五六个,她不理解卫凌到底想干什么,将信将疑地说:“你直说哪位,我给你找。” 卫凌被她盯得难受,沉默了两秒才报出容容的名字。 “容容?你说迟妙妙表姐?”江思然蹭地一下从被子里弹出来,被眼疾手快的卫凌一把按回去:“你别激动,别激动,躺着说。” “什么躺着说,你放开,让我起来。”江思然挣扎着坐起来,卫凌只好把薄被裹到她身上,只给她留了个头。 江思然无语:“什么鬼,咱俩小时候还一起泡过澡呢,你至于吗?我身材也没糟糕到辣你眼睛的程度吧?” “是是是,你身材很好,是我脸皮太薄思想封建,你理解一下。”卫凌赔笑。 江思然嫌弃地瞪着她:“也不知道你真的假的,好了,说正经的,你看她微信干嘛?昨晚我说要推给你,你还死活不要,睡一觉,改主意了?” 不给卫凌开口的机会,江思然又说:“也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不管男女你是一个都没谈过,前不久还听我妈说戴姨都担心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想要找个大师给你看看呢。” “大师?什么大师?”卫凌知道自己一声不响跑过来要看人家微信很奇怪,想了一路的借口,这会儿话都到嘴边了,被江思然莫名奇妙的一个大师全都吓没了。 江思然撇嘴:“嗐,去年那谁家的儿子不是撞车没了么,你知道的,后来他们家心疼孩子走得早没来得及成家,到处找人给配阴亲闹得满城风雨,那段时间说什么鬼话的都有,再后来不知怎么瞎话编到了活人身上,说是一直没有姻缘的人搞不好就是被人偷偷定下了,得找人破呢。” “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卫凌满脸莫名其妙,尝试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相关事件,结果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江思然摊手:“谁叫你这么多年一直没谈过恋爱,同性婚姻法都通过多少年了,你男的也不谈,女的也不爱,她们担心正常的。” 卫凌:“……”真的很难不怀疑自己其实是穿到了平行世界中的……自己身上。 江思然看了眼表情空白的卫凌,轻轻叹气:“早就说让你跟我学学,甭管自己喜不喜欢,遇到有好感的、各方面都顺眼的就试一试,你非不听,结果搞成现在这样,何必呢。” “现在怎么了?”卫凌听不懂了。 江思然摇头沉默。 卫凌:“?” 卫凌:“你说不说?” 江思然本来就不是会和卫凌有秘密的人,习惯性卖完关子便嘿嘿笑道:“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卫叔和戴姨不是旅游去了么,说是旅游,其实也是为了你的事儿,前几天戴姨跟我妈开视频的时候我偷听到的,说是等请到了靠谱的大师就回来。” 卫凌:“…………” “那你看她的微信我要不要推给你?”江思然手比嘴更快,话没说完呢,卫凌口袋里的手机先咯噔一声,提示有新消息。 卫凌掏出手机点开江思然分享来的微信名片,发现对方的朋友圈没有关闭,非好友状态下也能看到一些最近状态。 可惜屏幕顶部的时间显示还差十分钟到九点,她心情复杂地深吸一口气起身:“我回公司了,你睡吧。” 江思然已经点开容容的朋友圈,闻言放下举着手机的手:“不看了?” “嗯,我走了。”卫凌摆摆手走到门口,开门时想起原主之前找江思然一起给卫璟悦设计的生日礼物,握住门把手侧身。 “昨天璟悦过来没看到我们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吧?” 江思然立即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东西我锁保险箱了,我办事你放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江思然望着门板呆呆坐了一会儿,回想自己刚刚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重新躺下酝酿睡意。 然而刚闭上眼,顺手塞在枕头底下的手机连接两声震动,彻底驱散了她剩下的那点困意。 江思然烦躁地摸出手机查看新消息,发现是刚刚不小心拍到的联系人容容发来的,眼中的不耐烦登时烟消云散,亮起光来。 ——容容在问她要卫凌的微信。 看!她的直觉是准的,她没说错! 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明明把迟妙妙叫到她身边去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换位子,坐到卫凌的正对面去? 果不其然! 嘿嘿…… 这俩人要是给她撮合成了,戴姨肯定得给她包个超大的红包! 江思然美滋滋地截图保存,发送给刚走的卫凌,再追补一句:啧啧,真是心有灵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卫凌收到截图的时候正在过红绿灯路口,便没着急看,回到公司之后一忙起来就给忘了,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中午她按照上周排好的行程去见了客户,回到公司正好两点整。 疲惫地坐在办公桌前,卫凌点开和江思然的聊天窗口,查看截图。 图片看起来不像是p的,毕竟截图时间和发来的时间卡得太紧,江思然长了八只手应该也是来不及的。 可是从九点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微信没有收到任何好友申请。 是江思然没给吗?还是自己关闭了名片添加? 卫凌点开隐私设置,发现全都开着呢,纳闷地给江思然回了个问号。 回笼觉被破坏,不得不在午饭后睡了半个小时导致错过一位大客户的江思然收到消息,立即回了个视频邀请。 “忙什么大生意去了,整整一个上午都不回我消息?”江思然单手支着下巴,神情恹恹地,活像卫凌欠了她五百万。 卫凌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别提了,中午见客户去了,刚回来,你把我账号推给她了?” 江思然听到后一句,单手撑着柜台站直身子,转身往二楼走:“没呢,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哪敢乱把你微信给人啊。” 卫凌:“……”这话说得很不符合江思然的风格,早上她推人家名片给自己的时候可没提前打报告申请。 江思然本来就是故意的,见卫凌沉默,扑哧一声乐了,故意盯着她说:“别生气呀,我现在就把你的名片给她发过去还不行么。” “谁生气了,我警告你不要乱说。”卫凌知道江思然有意逗她,佯装不悦地板起脸。 江思然走进二楼办公室,靠在桌边挑眉:“警告我?你告我我都不怕,我说的都是实话,是你自己非不信。” “你——”卫凌刚开口手机顶部忽地跳出一通来电提醒。 屏幕中说话的人声随之消失,而看清号码上方备注的卫凌,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她很早没了妈,所以即便从小学开始就手机不离身,也从未有过备注为妈妈的来电。 结果一朝穿越,现在不仅接到了,她还要看似随意地对着手机叫出这个称呼。 不做假地说,这是她穿来后第一次感到为难。 好在接通后对面的人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演绎原主,只让她喂了一声就开了口:“凌凌呐?在公司呢吧?待会忙不忙?不忙的话回家一趟啊,我和你爸刚刚在隔壁市喝完老同学家的喜酒,你爸看他嫁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有点伤感,说想你和璟悦了,非要回来看看。” 卫凌愣愣地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磕磕巴巴地答应:“行、行,那我等下就回去。” “好,你尽量快点哈,我和你爸还有十分钟到家,我最多给你多劝五分钟,到不了家的话他要去公司找你我可就拦不住了哦!” “……” 挂上电话,卫凌脑中闪现出一个卸任的老董事长穿着西装衬衫或者polo衫坐在办公室抹眼泪的画面,眉心一跳,连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从公司回家,路上不堵的话十五分钟是肯定够的,但没有见父母经验的卫凌进门前强行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心理建设。 于是在车子开进别墅正门时,她险些和言出必行要出门的卫州宇撞到一块。 卫璟悦趴在二楼阳台上看到这一幕,咻地拉上窗帘下楼找戴虹女士汇报,完事儿又噔噔噔跑回房间里猫着。 戴虹哭笑不得目送她上楼,收回视线时脸色蓦地一变。 生气了,也没法不生气。 这次要不是璟悦和她通风报信,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凌凌也是,什么亏都吃怎么行,被打了都一声不吭,这次无论如何她这个当妈的也得去讨个说法。 否则那一堆人真当她好欺负,以后有事没事就来碰瓷,烦也烦死人。 卫凌下车后跟在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卫州宇身后进门,听见手机响匆匆拿出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好友申请,脚步微顿。 “你妈在客厅等着呢。”走在前面的卫州宇仿佛背后长了眼,对女儿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说话时声音沙沙的,像是真的哭过,但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很想念女儿的爸爸。 有点奇怪。 卫凌同意申请后装好手机,看向卫州宇背影的眼神透出茫然。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 对了,江思然早上说她们出去其实是去找什么大师了。 那……戴虹女士在电话里说的该不会都是假的,故意骗她回来,让大师给她破什么姻缘订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卫凌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可惜醒悟的太晚,身高腿长的她已经走过玄关站在了客厅。 暴露在了戴虹女士的视线中。 “回来了啊,来,到妈妈身边坐。”戴虹说着给站在一边的管家阿姨使眼色,后者连忙去厨房取来新榨好的果汁给半个多月没碰面的俩母女满上。 一套六个的水晶杯,两个拿出来装了果汁,剩下一个孤零零地立在托盘里。 卫凌的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昨晚摔碎的三个她还没来得及补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怕什么来什么。 戴虹疑惑地看看手里盛着果汁的杯子,又拧着眉头看看托盘,最后低头看向茶几下面的储物层。 “m、a……妈?” “嗯。”戴虹应声,最后将目光落到卫凌的脸上,“我另外三只杯子呢?” 卫凌硬着头皮避开她仿佛能把人看出洞来的眼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不小心打碎了。” “打碎了?一次性打碎三个啊?”戴虹身子后仰,靠在球形的靠枕上,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编吧,我看你要怎么编”。 卫凌:“……”回来的路上她竟然一点没想起来杯子的事儿。啧,大意了! 看到女儿沉默,戴虹欣慰地想着得亏这个傻丫头还没蠢到要撒谎替谁遮瞒的程度。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对比刚才明显严肃不少:“还不说实话?” 卫凌猛然抬眼。 戴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那挺翘的鼻尖:“你呀,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砸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 卫凌抓住挪到颈侧的手,自己解开两颗纽扣,将衣领扯到右侧的肩头,正好露出红肿的部位。 戴虹看着已经发青的皮肤,眼中满是心疼,鼻子一阵阵泛酸:“你是木头吗,不能还手还不能躲吗?瞧瞧这青的,去医院看过了没有?疼不疼?” 卫凌看着那张和自己记忆中有至少五分相似的脸,像是被传染了一样,眨眼间眼眶里也聚满了酸涩的泪。 她努力地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敢抖出哭腔,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摇头。 “不疼?怎么可能不疼?”戴虹根本不可能信,转身摸手机要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看到伤的位置太偏,又担心光靠肉眼看不清楚,一把抓住卫凌的手拉着她起身。 “妈?”卫凌从没被人这样紧张过,眼中的诧异藏也藏不住。 戴虹拍拍她的手,扯着嗓子对守在一边的钱管家说:“去开车,我要带凌凌去医院做检查。” 想要挣扎的卫凌看见戴虹说完又低头抹眼泪,瞬间安静下来,不说话也不挣扎了,默默跟在后面,任由她指挥自己上车下车,去看医生去做检查。 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卫凌偷偷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只是皮外伤,不然……不然戴女士又要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了。 医院走廊上,戴虹脸色不善地看着检查报告,一句话不说,周身的气压都低得吓人。 感受到口袋里接连震动的卫凌悄悄退开一步,拿出手机查看消息,发现都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点开回了个句号算是已阅。 退回最近联系人列表时看到挂在江思然头顶的新好友,她犹豫地点开回了个问号。 虽然知道对方是谁,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主动。 好像只要显得冷漠一些,就能证明她没有把江思然的话听进去。 看完报告的戴虹抬手想抓身旁的女儿,继续审问旁的事情,结果抓了个空,疑惑地转过身发现卫凌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凌凌?看什么呢?”戴虹说着走到卫凌身边,想要趁机瞄上一眼,不料别的地方迟钝得不行的女儿捂手机的动作奇快。 戴虹:“……” 卫凌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主动接过保养得极好的手扣在自己手臂上,“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走吧,该回家了,爸不是还等着见我呢么。” 戴虹:“……你这孩子,好的不学,学会拿话堵我了。” 卫凌赔笑,戴虹撩起她耳侧的碎发,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还好没事,回去以后你也不要怪你小妹,她是被你吓坏了,昨晚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卫凌愕然:“昨天晚上?” “是啊,昨晚我听说以后想直接回来的,是你小妹劝我喝完今天的喜酒,不要夜里赶路。”戴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说,“你爸他什么性子你知道的,我们出门以后他就去找你爷爷了,他这个人太过内敛,但心里是疼你们的,你有的时候做事不用太束手束脚,不管怎么样你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知道吗?” 卫凌品着话里的意思,扬起笑脸:“我知道的。” “真的知道才好!”戴虹松开她的手,先一步走进电梯。 卫凌跟在后面,将手里的报告卷成卷塞进腰侧的包里,不想身子一侧手肘碰到了站在边侧的人。 她匆忙整理好挎包,抬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咦?是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医院的电梯足够宽敞,统共站了四个人,先进去的人稍微往里侧退上半步都不可能碰得到。 可当电梯门打开,在上一层楼进来并站在中间的容容,看清门外微低着头的人是昨天中午才遇见的人时,步子怎么都挪不动。 是系统的原因吗? 【不关我的事!】藏在她脑中的系统嘀嘀叫唤。 好吧,那就是自己不想动。 自从死里逃生回到现在,容容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人罩上了一层规矩很多的滤镜,导致摸不清使用规则的她,看到的景象时不时就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系统说也许是因为她的爱心值太低了造成的,攒多点可能会好。 医生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大概是她用眼过度造成的,回去以后多注意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但她没说,当她看见这位表妹的同学亲姐时,眼前即便是灰的也会慢慢恢复正常。 仿佛一根点燃的火柴投进了夜幕初临的昏暗屋子,一点一点映亮周围的空间。 上次是,这次也是。 失去色彩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鲜亮的活物,想要远离才是不正常的吧。 容容觉得自己只是站着没动,而不是生扑上去已经很克己复礼了。 那只是被不小心蹭了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是我。”扎起披肩卷发,扬起笑脸的容容朝着那簇光侧的中年女人微微颔首,“阿姨好。” 戴虹和卫凌俱是一愣。 尤其前者,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留下一层毫不掩饰的喜色。 “你好呀,是凌凌的好朋友吧?长得真漂亮!”戴虹弯起眼睛夸赞,说完看向身侧的卫凌,等她介绍。 卫凌被戴虹看得发怵,不好直接否认什么,干脆一键切换工作时的状态认真严谨地说:“妈,这位是璟悦同学的表姐,我们也是昨天认识的。” “哦……”戴虹若稍显失望地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喜悦没有消失。 她自从退休开启养老模式,没少在法定节假日拉着两个女儿出门遛弯儿,但以前遇见的都是璟悦的同学朋友,一次主动和卫凌搭话的都没有过。江思然除外。 现在有了新面孔,不管是从哪儿搭上的吧,那都是进步。 电梯到一楼还需要点时间,戴虹女士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卫凌晾在一边,自己和小女儿的同学表姐聊了起来。 卫凌听着戴虹女士现场变身人工普查调查员,想起自己进电梯前那明知故问的微信,以及江思然说的那些不成熟的玩笑话,不好意思得耳畔偷偷冒出粉色。 齐肩的头发随意垂落,恰巧遮住了那一块不好见人的颜色。 而站在她对面的容容好耐心地没有感到为难,直到被问到感情状态,听不下去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厅门。 戴虹遗憾地走出电梯:“容容啊,咱们加个微信吧?阿姨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长得完全在我的审美上,声音也好听,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有时间阿姨请你吃下午茶。” 卫凌:“……” 脸上笑容从见面起就没掉过的容容,轻轻点头,竟然真的掏出了手机。 卫凌:“!” 戴虹满意地打开微信想要找出二维码,屏幕眨眼被未接来电占满,备注显示是小白菜。 当妈许多年,事业家庭两手抓的前任财务总监戴虹女士从来不挂女儿的电话,今天第一次生出想要破例的冲动。 容容捉到她眼中的纠结,忍笑做出为难的样子:“阿姨,我有凌凌的微信,回头您让她把您的名片推给我就行,那什么——我还有事,不耽误您忙,改天有时间我去拜访您。” 短短几分钟,两人能聊到一个要请吃下午茶,一个要上门拜访,围观群众卫凌心中颇为慨叹。 大抵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吧! 目送容容穿过医院大厅,快步走向边侧的出口,戴虹意味深长地念了句“凌凌”,拇指上挑接通来自卫璟悦的电话。 全程当透明人的卫凌不小心接收到戴虹的目光,竟然冒出一股类似心虚的荒唐,别扭地转向另一边。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那才见过第二面的人居然随着叫了她凌凌! 刚刚她们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哪儿这么熟了? 得,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江思然知道了,不然还不知道她得说出什么来。 面对服务台旁边的宽大绿叶,卫凌快速整理好自己异常活跃的心神,重新变成戴虹身边的乖乖女。 电话还没打完,戴虹已经恢复成进电梯之前的样子,卫凌有心偷听,无奈医院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见。 她干脆充当起拐棍和眼睛,领着接电话的人往出口走。 负责开车的钱管家早已等在出口外的柏油路上,卫凌见她拉开车门,也不耽搁,直接把人引上车坐好。 商务车的座位比轿车舒服得多,戴虹绷着脸靠在椅背上挂断通话,看见车子正开出医院大门,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改去华云国际公寓。” 钱管家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脸色不悦的戴虹,默默更换路线。 卫凌却不赞成地转身面向戴虹的侧脸,想等一个解释。 华云国际公寓里住着卫明淮一家,也就是卫泽秋一家,她不明白那颗小白菜说了什么,以至于戴虹突然决定要去那里。 大白菜刚受了委屈,戴虹心里疼得慌,也知道她现在肯定烦透了那家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成年人在彻底撕破脸之前总是要啰嗦一些。 感受到卫凌不解的目光,戴虹侧身握住那只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问:“你想去吗?不想的话,妈先送你回家。” 卫凌确实不想多瞧那一家人一眼,但她又不是做事全凭喜好的小孩子,再说了,回避问题总不如正视问题解决问题来得爽快,要是真有必要,该去她还是要去的。 毕竟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已经不是到了厌烦的时候就可以翻页跳章略过的一行行文字。 戴虹仔细地观察着沉默的女儿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轻声叹气:“你爸爸和他爸起了争执,被卫明淮撞见了,沈翠珠的意思是今晚我们都到她家里去,一起吃顿饭顺便把误会解开。我觉着,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们正好和她们当面对质,做个了断。” “凌凌,你觉得呢?” 卫凌因为自己有个责任心不强的父亲,所以对原主的父亲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也是个糊涂的儿子,现在听到他和卫建飞起了争执,将将的抗拒情绪立时消减了许多。 “去吧,有些话早晚都要说的,不如早说早了。” 戴虹等的就是这一句,她轻轻拍了拍卫凌的手背,神色缓和地笑了:“不愧是妈的女儿,就是有胸怀有格局。” “对了,你别忘了把妈的微信推给刚才那个小美女哈。妈这个人从不吹牛的,说想请她吃下午茶就是真的想请,哎,要不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对,你推给我。” 卫凌抬眼对上戴虹那双催促的眼睛,脸上挤出的笑脸一秒消失。 “……现在啊?” 这是什么被惯坏的贵妇人,要什么就得给什么,一秒都不能等啊! 戴虹理所当然地一点头:“对啊,现在,发给我。” 卫凌想起不久前自己发送的那个问号,联想到要是现在就这么把名片推了,不管是推谁的给谁,那不都暴露了她早知道对方是容容了么! 那她的明知故问…… 不行,不能推,现在绝对不能推。 戴虹看卫凌一动不动:“嗯?” “嗯——”卫凌硬着头皮将腿侧的手机强制关机,黑屏后拿出来一摊手,“我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那你早说啊,车上有充电器。”戴虹说着从前座椅后背的夹层里抽出一根充电线以及一个超薄充电宝,“你看,用哪个,都是快充。” 卫凌:“……” 亲眼看着卫凌给缺电的手机连接上充电器,戴虹的目光总算从女儿身上移开了。 只是没有十分钟,她又重新移回来问道:“现在能开机了吗?” 卫凌:“…………”这样着急的性子,今天下午居然能耐住了哄她从公司回来,也是不容易。 算了算了,给她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被戳破了再想办法圆呗。 卫凌一手挡住屏幕顶端的电池图标,一手点开微信,正巧赶上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容我想想:[是我,容容。] 卫凌:“!”来得巧!来得妙! 她立即选定握手表情,后缀卫凌二字,然后把她的微信推给了正在一边抱着手机等着的戴虹女士。 热情的戴虹女士被年龄所困,受不了在车上长时间看手机,只能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作罢。 卫凌对此很高兴,陪她一起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花树。 每条街道绿化带里所种植的花树品都是不一样的,华云国际楼下那条街栽满了紫薇,此时开得正好。 可惜戴虹和卫凌都不喜欢这成簇的、坠枝的粉色,同时嫌弃地收回了目光。 车子开进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钱管家一眼看见蹲在台阶上的卫璟悦,打开车门后主动朝那边挥了挥手。 卫璟悦是被爸爸卫州宇的司机接过来的,到了以后她以等妈妈和大姐为借口一直没上去。 卫凌下车后迎上她的目光,察觉到她的躲闪,好笑地走过去伸出手:“怕什么,我总不能吃了你。” 卫璟悦拉着卫凌的手站起身,小声嘀咕:“我怕你生气。” “报告打完了知道害怕了,是不是有点晚?”卫凌笑。 卫璟悦不敢说话。 戴虹走过来从后面搭上她们的肩膀:“璟悦做得没错,凌凌你不要吓唬她。” 卫凌挑眉,卫璟悦撇着嘴哼哼:“是,重来一次,我还打小报告,姐你打我也没用。” 戴虹给卫凌递眼神。 卫凌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哎了一声反对道:“璟悦你不要仗着妈在这里乱说话哈,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卫璟悦涨红了脸:“我只是打个比方,没有说你打我了。” 戴虹挤到两闺女中间,一左一右各抱一只胳膊向前:“好了,走吧,你爸现在还孤军奋战呢,你们也不说心疼心疼他。” 卫璟悦和卫凌立刻不说话了,表情严肃地进电梯上楼。 华云国际公寓只有一栋楼,卫明淮一家住在面积最大的顶楼跃层。 房子是当年卫州宇买的,但十多年住下来,除了掏钱的一家人记得,旁人早已忘记它是怎么来的了。 包括房子内的一切。 黑着脸的卫州宇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冷漠地看着坐在主位的弟弟两口子,心里凉得不行。 可无人察觉,也或许是无人在意,因为连一向会做表面功夫的卫建飞都对此视而不见。 是真的觉得用不到他了?还是已经认不清自己,觉得他早已被他们驯服了? 卫州宇麻木地打量着喋喋不休地老父亲,第一次感觉累得睁不开眼去看他颐指气使的模样。 可惜依旧没人在乎。 恼羞成怒的卫建飞不满地斥责了一下午,仍像个上了发条的人偶不知疲倦:“是,你说的有道理,她长大了,我是不该动手,这点我做的不对我承认,可是老大啊,你是没听见你那个逆女说了什么啊!” “爸,你年纪大了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别着急,我们都听着呢。”老二媳妇沈翠珠说着起身将茶几上的茶杯送到公公卫建飞手里。 卫建飞嘴早干了,就势喝了口茶继续说:“唉——这些年我有多疼她你们也都是能看见的,她是真伤我的心啊!” 卫州宇扫了眼弟媳,刚想开口,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卫明淮起身叫躲在房间里打游戏的女儿卫泽秋:“球球,你大伯母来了,快去开门。” 刚坐下的沈翠珠忙起身接腔:“哎哟,大嫂来了,我去开门,我去开。” 故意敞着门偷听的卫泽秋听清爸妈的声音,冷哼一声重新坐回电竞椅上,继续玩她的游戏。 左右有爸妈和爷爷护着,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不是在公司,料想她那爱拿派头的堂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所以当发现她在家的卫凌站在门口装模做样地敲门时,她连表情都没管理好:“姐,怎么了?” “你几点回来的?”卫凌漠然地看着投在她房间地板上的阳光,抬手看表。 距离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卫泽秋又早退了。 卫凌倚在门框上问:“你没收到通知吗?爷爷也没跟你说?” 卫泽秋暗骂一声晦气,放下鼠标起身,祈祷着爸爸妈妈爷爷随便来个救自己。 事实上,卫凌还没进门,觉得自己受了大气的卫建飞就起身准备盯着她了。 现在看她堵在卫泽秋的门口,一秒都忍不了,噔噔噔冲过来护犊子:“你到二叔家来做客,空着手不提,怎么进门也不和长辈打招呼?直找你妹妹的麻烦是想干啥?” 卫凌听到卫建飞的声音,厌烦地闭了闭眼,可不等她转过身戴虹女士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响起。 “爸,你怎么说都是做爷爷的,一把年纪分不清手心手背也没人怨你,可我家凌凌刚进来你就找她不痛快,那心偏得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被人护着的卫凌心情瞬间阴转多云。 她转过身搂住戴虹的肩膀,旁若无人地说:“偏就偏呗,咱也不稀罕。” 客厅站着的一众人都变了脸色。 沈翠珠反应最快,笑着打圆场:“都是一家人,说那些生分的话,球球她呀本来是在公司的,这不我想着大哥大嫂刚回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就自作主张打电话把她给提前叫回来了,凌凌你别生她的气,这次是婶婶不对。” 卫凌不置可否,当然也没再咬着卫泽秋不放。 反正剩下的事儿有公司员工去管,她没必要浪费口舌。 客厅对面的厨房里有人在忙碌着,卫凌瞥了一眼,跟着戴虹走到客厅坐下。 还不到晚饭点,把人叫来这么早自然不会干坐着,卫明淮见人齐了,主动走到沙发背面的黑色实木方桌前:“大哥大嫂,爸,咱们好久没一起玩过纸牌了,趁着时间早过来打两把?” 卫州宇和戴虹对视一眼,前者轻轻摇头,后者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拉着卫凌过去:“你大哥这两天陪我到处跑,累坏了,来,我和凌凌陪你和爸玩会儿。” 卫建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哼了一声坐倒在沙发上:“谁要和那个不孝的东西玩。” 戴虹回过头,瞥向老头子的眼神溢满杀气:“那爸没有这个兴致就算了。” 卫明淮:“……” 卫凌前世今生就没见过这么给脸接不住的,转过身想绕回来怼上几句,一直沉默着的卫州宇突然站起身,怒道:“不孝不孝,我家凌凌到底哪里不孝了!” 卫建飞被大儿子吼得一愣,坐姿都正了不少。 卫璟悦晃动的小腿一个急刹稳住,慢慢地站直身子,回到妈妈和姐姐的身边。 卫凌看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作安抚。 卫建飞瞄到卫凌的小动作,弱下来的气势充了气似的说鼓胀就鼓胀:“你说哪里不孝!她扣我养老钱!卫州宇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你在跟谁大小声!” 卫州宇不听养老钱三个字还好,一听更气了:“扣你养老钱?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老头一个月有一万块钱的零花钱!你嫌一万少,那这一万你也别要了!” “大哥!”卫明淮震惊地叫出声。 远离风暴中心的沈翠珠闻言也急得冒出了汗。 卫州宇回头看了眼他的好弟弟,冷哼一声回头叫自己的老婆孩子:“我们走,这添堵的饭不吃也罢。” “好嘞!”卫璟悦立即冲在前面开路。 沈翠珠见人真的要走,忙放下手里的果盘,冲过去挽留:“凌凌,哎哟,大哥大嫂!你们别生气呀!爸他这个年纪容易钻牛角尖,犯倔,你们别和他计较……” 卫凌缀在末尾,抬手将人拦住:“婶婶留步,小心夹到手。” 外开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卫凌快步追上已经进电梯的家人,心情颇好地笑着提议:“晚上我请客,去吃大餐。” 捧场王卫璟悦举手欢呼:“好!我想吃梦红楼!” 戴虹站在卫州宇身旁,伸手挽住他的手,眼里都是欣赏的爱意。 卫州宇错开手指和她十指相扣,轻轻点头:“去梦红楼。” 卫凌靠在电梯壁上,弯着眼睛挨个扫过身前的三人,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末了和看向自己的父亲对上视线,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卫州宇却没有就此移开视线,反而有些担忧地对她开了口:“我问了你爷爷,他怎么都不愿说出坚持让卫泽秋参加明晚晚宴的原因,但给我的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明晚多找点人防备着点。” “什么?”只知道卫建飞让自己女儿给卫泽秋填账的戴虹愕然地抬起头。 从电梯里出来,一家四口坐上等候在楼下的商务车,卫凌耐心给戴虹解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在你眼里什么事不是小事?”戴虹埋怨地瞪她一眼。 卫凌笑。 戴虹长叹一声转回身子问坐在自己里侧的卫州宇:“你说她非要去是自己想去,还是有人撺掇的?” “撺掇什么?”坐在卫凌身旁的卫璟悦趴上中间排座椅的靠背,八卦地伸长脖子。 “哪都有你。”戴虹反手摸了把她的耳朵,顺势抻了抻手臂,“你二叔二婶自打今年过完年就着急给卫泽秋寻个好人家,我觉着八成是想让她借着晚宴去物色结婚对象,要是她们好好的,借着我们的名号就借着吧,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她们这一家人实在是太不省心了,还是不要沾边的好。” 卫璟悦似懂非懂地拖着嗓子应声。 卫凌却像是得到了新的启发,若有所思地支着脑袋看向车窗外的车流。 与此同时,华云国际公寓顶层。 沈翠珠坐在卫州宇之前坐的位子上,忧心忡忡地看向卫明淮:“本来说好缓和一下关系给球球要来参加晚宴的机会的,现在可怎么办?” 卫建飞想起刚才大儿子一家子的态度,邪火就止不住地往上冒:“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明天晚上直接让球球去,我就不信她还能不让进,就算不让进,混也混得进去。” 趴在沙发背上的卫泽秋垂下眼睫看向身前的父亲,心底已经有了主意,但听见他说明天再去试试的话,什么也没说地直起身子回了自己的卧室。 比起偷偷混进去,能拿到邀请函当然更好。 但是不管能不能拿到,这个晚宴她都去定了。 卫凌最好能拦得住她,否则以后……哼哼! 朝西的落地窗外,残旧褪色的半个太阳一点点往下掉着,出个神的功夫就只剩下指甲盖大小。 与车窗外所见的景象大差不差。 事实上,大半个市区所见的景象都没什么差别。 回到家的容容站在全封闭的阳台上,平静地看着慢慢褪色的云霞,声音和窗外三十多度的天气一样闷:“为什么不建议我去找她?” 【远离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害死了我全家。” 【那不更说明了应该离她远远的么?】 “我以为你是来帮我报仇的。”暮色中,容容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没想到你是来渡我成佛的。” 【我的主线任务是让你活着。】 好看到让人忍不住心痛的脸重归平静,一如她无论何时都平稳的声线:“我觉得你可能本末倒置了。” 只是活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攒满爱心值,也不可能获得幸运值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重生系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条件和功能全都是摆设罢了。 【你想做什么?卫凌是她的头号天敌,你知道的。】 容容的脑袋和心都一片空白,她望着又失去颜色的天际,沉默地摇了摇头。 暮色渐浓,连接阳台的客厅亮起一盏暖白的感应灯,玻璃上映出浅浅的光。 她看不出颜色,只能看见那里有一个白点,亮起的手机屏幕也是,像是坏掉了一般让人来气。 铃声响了许久,她远远地就能看清上面写着的“妈咪”,但她不想接,还是不想接。 可是不接的话,他们随时都能找上门来。 容容痛苦地搓了把脸,让自己显得精神点开心点。 整理好心情,她蹲在沙发前回拨电话,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异常:“喂妈咪,嗯嗯,我刚刚在吃饭,怎么啦?” “容容呀,你已经好些天没回家了,明天有时间吗?爸爸妈妈想你了。”电话里的声音和记忆中一样温柔,“要不,我们去找你也行。” 容容闭上突然酸疼的眼睛,忍住想哭的冲动,压着声音答应:“不用,我明天下午回去。”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好好好,那我和你爸说一声,他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从梦红楼出来刚过晚上九点,一家四口除了卫凌,其余三人脸上都难掩疲惫。 戴虹和卫州宇今天赶了太多路,累是正常的,可卫璟悦这个正能熬夜的大学生居然也哈欠连天。 被卫凌的眼神刺到,泪光闪闪的卫璟悦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拖着嗓子说:“我昨晚和妈告完状都快十一点了,后来又担心吃面时被你看出了什么,睡觉也睡不安稳,今天更不要提了,唉,可怜天下妹妹心啊!” 戴虹被小女儿故作老成叹气的样子逗笑:“你这孩子!” “回吧。”卫州宇看着妻女玩笑,消沉了一个晚上的情绪渐渐转好。 卫凌站在一旁笑着,余光注意到车子离开停车位正往她们身边拐,侧身给打方向盘的钱管家递了个眼神,主动伸手拉开车门让爸妈和小妹上车。 卫璟悦困极了,迷迷糊糊地爬上车往最后排一钻,不管不顾地抱住座椅角落的玩偶缩成一团。 站在车门边的卫凌看着好笑,却没有上车的意思。 坐在外侧电动椅上的戴虹奇怪地用手挡住车门,问她:“你不回家?” “我晚点回去,思然给我发微信说在附近要过来找我,我正好也很久没晚上出来过了,陪她逛会儿。”卫凌说着抬手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爸妈要是不放心可以等等看来的是不是她。” 卫家没有门禁这一说,他们这两个女儿也都不是贪玩不知道回家的性子,戴虹和卫州宇哪里会有什么不放心的。 真要说起来,他们老两口倒是希望卫凌能交往个让她晚上不想回家的“朋友”。 可惜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瞧你说的,爸妈是那种人吗?”戴虹佯装生气地板起脸,挡住车门的手却迟迟不肯收回,“但你说是然然要过来,我们是要等一下了,好些日子没见她,心里怪想她的。” 江思然是戴虹和卫州宇看着长大的,虽然没像流行的那样认什么干妈干女儿,他们这些年一样拿她当是自己的孩子。 上车后没说话的卫州宇,听到江思然的名字,忽地想起她们回来给三个小丫头带的纪念品,向前倾着身子问戴虹。 “咱们给孩子带的纪念品你放哪儿了?带在身上的话等下直接给了吧。” 戴虹一心想着卫凌受了委屈,早把什么纪念品抛到了九霄云层外,听到提醒猛地一拍手:“对哦!老钱,东西呢?” 钱管家已过不惑之年,记性却比很多十多岁的少年人还好,略一思索回头看向立在椅子旁侧木地板上的限量版鸵鸟皮包:“后侧夹层您找找看。” 皮包里装着戴虹出门要用的所有小东西,内里储存空间惊人,装了一堆物件还有空余。 她打开暗扣,里面还有一层拉链,拉链下面有个小小的储存空间,竖着连只口红都装不下,横着倒是能有一部手机那么长。 卫凌亲眼看着戴虹从里面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挤着三块大小颜色都惊人的钻石。 戴虹说:“你们姐妹仨一人一个,不算大但胜在颜色干净。” 嗡嗡的汽车引擎声靠进,江思然开着她的深蓝色法拉利亮相,还没停车就看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戴姨,车子一横,停在商务车前。 “来了,说曹操曹操到。”戴虹笑着从车上下来。 江思然张开双手扑上来,惊得卫凌下意识从后面撑了一把。 “戴姨,姨父,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卫州宇笑着伸手点她。 戴虹被她逗得边笑边掐她的脸:“就属你嘴甜,每回开口都跟抹了蜜似的,来,看看我和你姨父给你们带的纪念品。” 江思然表情夸张地捂住脸:“哇!还有礼物呐!” 卫凌把手里的透明袋子递给她,戴虹说:“是路过申城时赶上一场私人拍卖,看着是你们喜欢的颜色就买下来了,你们仨回头自己设计,喜欢做坠子就做坠子,喜欢做戒指就做戒指。思然是专业的,镶嵌应该手到擒来。” “是的是的,我在行,谢谢戴姨和姨父!”江思然看着掌心里三枚鹌鹑蛋大小的粉钻蓝钻和绿钻,双眼直放光。 “不用谢。”戴虹转身坐回车里,“你们姐俩玩去吧,我们回了。” 江思然哎了一声,来不及多关心几句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还走么,钱管家已经一早油门跑远了。 “戴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江思然把三枚裸石还给卫凌,后者又推回来,她只好上车放进驾驶室的储物格里。 卫凌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揉了揉眼角说:“午后回来的,没顾得上和你说,今天下午太忙了。” “哟,状态看着是比早上差很多哈,不过心情好像不错?”江思然说话间手也不闲着,沿着刚才商务车走的方向汇入主道然后拐向相反的方向。 卫凌不躲不闪,坦诚地点点头:“还可以。” “承认得这么爽快?那说明不止还可以。”江思然笑着打开音乐播放器,跟着提神的音乐加大脚尖的力度,咻的一声穿过无人的街道。 卫凌笑而不答,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开始正大光明地翻看新好友的朋友圈。 江思然减速转弯时撇到熟悉的色调,奇怪地咦了一声:“你在看什么?好像有点眼熟。” “没什么。”卫凌侧了侧身,将手机的亮度调低了些。 江思然看向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哭笑不得地靠边停车:“你有本事把亮度降到最低——哦!我想起来,这是容容的朋友圈!” 卫凌:“……”忘了玻璃会反光了。 江思然手肘抵在方向盘上支着下班,表情戏谑:“加上了?聊什么了?” 卫凌收起手机,仿佛刚才的遮掩都是江思然的错觉,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过,“你不是说要挑鞋子?已经九点多了,你确定时间够?” 江思然是个重度选择困难症患者,每次买鞋子都要发病,加上不用考虑价格,最后都会酣畅淋漓地逛上三四个小时,带着几十双鞋子回家。 原主深受其害,因此记忆里的相关画面对比其他堪称高清重点。 卫凌知道,亲生经历却还没有过,今晚能答应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己也很久没有机会挥霍放松过了。 这个世界的卫凌工作量比之前的她还大,苦啊! “那怕什么,今晚不够,明天天黑之前都来得及嘛。”江思然没所谓地耸耸肩。 明天? 卫凌想起明天排满的行程表,再看她对自己好奇心这么强,立即权衡利弊并深以为然:“你说得对,不过我明天很忙,你既然不着急,送我回去吧,我正好早点睡养养精神。” 江思然:“……”这人真是,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拿捏不了一点呢!烦死了! 停下没有三分钟的车子继续往前,开车的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尝试改变策略:“卫凌,你就是欺负我离不开你。” “哈?……噢?”卫凌诧异侧身,看到江思然那猝然染红的眼底,头皮触电般发麻,“不是,江思然,你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干嘛非要用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语气和表情。” “误会?谁?这里就我们俩——”江思然知道卫凌受不了别人装可怜,倒是没想起这一点,即刻有了点子,方才还可怜巴巴的眼睛这时滴溜溜一转,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就要往她身上贴。 卫凌像是被火燎到了,瞬时后仰身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尽可能拉远。 证实自己理解对了的江思然越加来劲:“你躲什么?躲什么?怕我说呀?那我偏要说,不光现在说,以后还要当着这个那个的面说,让全世界都听得见你欺负我,伤害我,抛弃我。” 卫凌:“好恶毒的女人。” 江思然冷笑,心中又生一计:“待会我就发个朋友圈控诉你这个辜负我心意的坏女人,艾特容容来给我评理。” “你这都哪跟哪啊。”卫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绿灯亮,江思然不得不继续向前行驶,坐姿端正后人也稍微正常了些:“那你跟我讲讲?” 卫凌:“……” “没聊什么,加上以后互相表明身份而已。不信你自己看?” 江思然不是很信:“就这样?” “就这样。”卫凌点头。 江思然失望地撤回表情,扶着方向盘抖掉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那你不早说,让我费这么大劲。” 卫凌:“…………”说了你倒是信啊! 了然无趣的江思然撇撇嘴,没什么激情地开着车子慢慢往前走。 她常去的那几家店夏季顶多营业到十点,但因为她是位了不得的大客户,所以哪怕她九点五十九进门,相邻的几家店都会心甘情愿熬到她买爽走人后再闭店。 随便跳了家店进门后,卫凌跟着江思然试了两双鞋,发现展柜上有一双挺配她明晚要穿的西装礼服,好心情地让店员帮她拿来试穿。 一旁的江思然则完全相反,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不用眼睛看都感觉得到她的焦虑。 “你面前的这两双,颜色高度都是一样的,只有调节扣不同,如果你要拿它配西装裤的话,我建议选浅色扣子的那双。”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卫凌侧身,用手中的鞋尖点向江思然左脚边的高跟鞋。 江思然皱着脸看她:“可你不觉得点了碎钻的这双亮闪闪的更精致些吗?” “那你没发现它和你今天脚上这双的扣是一样的吗?”卫凌盯着她的眼睛。 江思然哦了一声:“难怪我老觉得眼熟,还寻思有眼缘呢。行,这双不要了。” 卫凌为她的听劝感到欣慰,心情又好了一些,抬手接导购员送来的鞋子,可低头穿鞋时脸上的笑意却不由得一僵。 刚刚她好像瞥见一道熟悉的侧影。 可是不应该呀…… 卫凌放下鞋子看向门外,正走进门的人也一眼瞧见了她。 四目相对,两人瞳孔几乎同时骤然紧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店铺的灯光设计是走了心的,无论站在哪一个位置,打在身上的光都不会显得过度。 亮度柔和,色温适宜,随便举起手机都能留下一张不能称多好,但绝对算不上坏的照片。 这样的光影应该是被称为温馨的。 可看着那张贸然出现在灯光下的脸,卫凌竟生出一种刺目的不适,阴森森的,不愿多看,又做不到马上收回目光。 灯坏了吗? 不,不是灯的问题,是脸的问题,确切地说,应该是脸上那双眼睛。 它的形状大小,和其中反射出的光都和那双她曾对视过无数次的眸子,出奇的像。 因而带着那张脸乍一看都多了几分相似,可真的是这样的话,身形为什么也那样相似呢? “呀!你手中这双好看的呀!我瞧着也不错,哎——小姐姐,帮我也拿一双试试。”江思然余光瞥见卫凌手中的鞋子,眼前一亮,顺手捡起被放在垫子上的另一只,“凌儿,介不介意我试一下你这双?” 像是被那突然出现的人魇住的卫凌没有回应。 “嗯?”江思然敏锐地抬起头,发现卫凌正对着店门的方向,奇怪地看过去,眼中的放松倏然消失。 她微微扬起下巴,用鼻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穿着条墨色吊带长裙的女人,冷哼一声,起身站到卫凌的正前方,强行隔断两人的视线。 回过神的卫凌看见满脸不高兴的江思然,神色茫然:“?” 江思然嫌弃地撇撇嘴,挤到卫凌身边坐下,搞得后者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你怎么了?” 江思然用余光打量已经走到外侧小沙发上坐下的女人,冷笑:“有些人就是人做够了喜欢当鬼,晦气。” “???”明确知道江思然不是在冲自己的卫凌,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 但江思然不愧是江思然,心中时刻惦记着自己人,明明自己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还不忘卫凌看中的那双鞋子,侧身亲手把它套到好友的脚上,再催促道:“站起来试试,合适咱就走了。” “走了?”卫凌极快地瞄了眼不远处的背影,隐约猜到点什么。 江思然对她的试探毫不在意,眼睛有所指地转了半圈:“去别的店看看。” “……” 两分钟后,江思然和卫凌两个人共提着三个纸袋,在店长和收银小姐姐震惊而忧虑的目光中,离开了。 商场许多店铺已经关灯上锁,唯有相邻和对面的几家品牌店面依然灯光焕发,等待着她们的光临。 江思然回头嗤了一声,撒气似的说:“打入冷宫一个月,再有下次永久拉黑再也不来了!” 卫凌在原主的记忆库里搜索了五分钟,仍旧没想起那人是谁,听到江思然如此激动,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江思然停下步子,表情似乎比刚刚那位欲言又止的店长更震惊,“你不记得她了?” “……”卫凌细品江思然的发言,斟酌着试探着,“我应该记得吗?” 江思然长出一口气:“是不应该的。” 卫凌放心了,可心没放踏实,江思然又说:“但我不信你忘了。” 卫凌不接话,也不敢接话。生怕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来。 江思然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两步,哎了一声说:“你是不是没认出来她是谁?” 卫凌被她不错眼珠地盯着,正犹豫该给什么样的反应,江思然按着她的肩头自问自答:“肯定是!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像我一样,连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瞧她那张脸浮囊的,不在z市这几年肯定没少动。” “对了,前两年听谁说她晚上出去溜达,遇上抢劫差点命都没了,住了好久的院……八成就是那时候。” “……”卫凌等了半天没等出来重点,拍掉肩膀上的手,反按住喋喋不休的江思然,“所以她到底是谁?不能是你背着我处的前女友吧?” 絮絮叨叨的江思然瞬间正常了,她呸了一声怒道:“我这辈子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和她孟若珊处对象!再者说了,我什么时候谈恋爱瞒过你了!” 哦吼,叫孟若珊。 姓孟,不是姓翁,当然也不可能是她原来的世界里的人,那没事了。 彻底踏实下来的卫凌,耐心地安抚起情绪激动的江思然,不断尝试用展柜上的鞋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到底受情绪影响,一向不刷掉个几十万不愿意回家的江思然,今晚满打满算只买了十双鞋就提不起兴趣了。 其中有四双还不是给自己的。 上车时,卫凌多看了眼手中白得的三双鞋,被敏锐的江思然抓个正着:“看什么看?嫌我买少了是不是?” “是啊。”卫凌笑着矮身坐进车里。 江思然总算有了笑脸:“那以后我也跟着你叫爸妈好了,正好璟悦一直说我是她比亲姐还亲的亲姐。” “随你高兴。”卫凌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侧头拉安全带,好巧不巧余光又瞥到了那抹身影。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背光的阴影里连身形都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她伸出手接走了孟若珊递过去的手提袋。 江思然也看见了,调转车头时故意倒了半圈,让车头的大灯扫过她们。 遗憾的是,法拉利的车灯太低了,距离又不是那么完美,光没能打到她们的脸上。 “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偏要回来讨人嫌,烦!”江思然说着猛转方向盘,离开停车区。 副驾上的卫凌却不由得被那束划过的光惊呆了。 差不离的角度,江思然没看到的脸她当然也是看不见的,无奈那身衣服和身形的辨识度太高,她想认不出都难。 是卫泽秋。 不小心嘀咕出声的名字把身旁的江思然吓了一跳,“你说谁?” 卫凌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不否认,坦诚地对着她重复:“是卫泽秋。” “我认得她的衣服。” “她?她怎么和孟若珊勾搭上了?”江思然目瞪口呆,“孟若珊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她能和卫泽秋……不是,她刚刚是不是还给了卫泽秋一个手提袋?” 卫凌点头。 江思然哈地笑出声:“还说她做了什么天使投资人,回来是因为工作调动,我真以为她现在翅膀硬的瞧不上孟家的产业了呢,合着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到底被教过做人了,臭毛病都改了哈,挺好,挺好!” 卫凌:“……”完全接不上话。 江思然也不在乎卫凌应不应声,拐过十字路口,继续说:“卫泽秋不是个安分的,我还是那句话,你多留心。” 这点没人比卫凌更了解。 回到卫家别墅已经近零点,江思然看着一楼客厅的灯和漆黑的二楼,趴在车窗上和卫凌说话:“明天晚上戴姨和卫叔在不?在的话我把我爸妈都叫上。” 卫凌回头看了眼二楼最西边透出的那一点暖光,想起晚上去吃饭的路上卫州宇给自己的提醒,缓缓摇头:“没说,应该是不在的,江叔叔忙,你也不要勉强。” 江家就江思然这么一个女儿,按说以后家产必然都是她的,偏她志不在此,卫州宇都退休好久了,江亭晚还奋斗在岗位上。 江思然想想心里也虚:“那成,到时候见。” “回去慢点开。”卫凌目送她离开,转身穿过每隔两米竖着一盏路灯的石子路,将家里多余的灯关掉,快步上到二楼回房洗漱休息。 凌晨一点十分,床头柜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下去。 陷在柔软的大床上的卫凌烦躁地翻了个身,没过几秒又重新翻回来,藏在黑暗中眼睛没有节奏地乱眨着,一如她那烦乱的心,总也找不对节奏。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算了,起来吧。 打开床头的落地灯,卫凌坐到窗前的窄桌上,台灯下还摆着她先前放的一沓白纸和一支签字笔。 橙色的光洒在白纸上,照出上面有序排着的三个人名。 ——孟若珊、卫泽秋、翁遥 笔尖落在孟字下方,留下一个小黑点。 卫凌按了按发痛的脑袋,放下笔去捡起手机,站到窗帘后的玻璃窗前。 这两天天气不错,夜里的星星格外亮,可惜落在手机镜头里就差了许多。 卫凌失望地靠在身前的单人沙发背上,随手删掉刚刚拍的废片,退出时习惯性点开微信。 没有未读消息,大半夜的有未读消息才比较奇怪。 不过百的通讯录里有九成是工作上的伙伴,江思然已经会周公去了,她再怎么翻也不可能翻到能在这个时候和她闲聊的人。 呵,又发现一个共同点。 卫凌失落地点开挂着红点的朋友圈,看清显示着一分钟前的那条动态,深色的瞳仁仿佛入了水一般荡起波纹。 是一张清晰的星空图,她点开大图发现底部还带着相机水印和拍摄时间。 巧的是,这张照片和她刚拍下的第一张时间上只差了一分钟,应该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卫凌含笑想着,顺手给照片点了赞。 点完她才发现,图片的左上方挂着“容我想想(容容)”。 卫凌:“……” 动态是刚更新的,她点赞了再秒取消也是会被看到的吧?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看完点赞提醒的人已经戳开她的头像准备私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容我想想(容容)]:失眠了吗? 看着屏幕上方跳出的新消息,卫凌停在边框上的拇指用力按了一下,接着飞快划进去,开始编辑文字。 即便她的大脑还没想好该回复什么。 输入栏上已经出于惯性出现一个嗯,再被快速地删掉。 和喜欢发语音消息的江思然不同,卫凌更习惯收发文字消息,这一点她和原主是一致的。 因为用眼睛筛选重点的速度比用耳朵要快得多,同为追求高效率的卷王,那么她们的手比脑子更快给出回应,再正常不过。 只是放在这个时候,就有点让卫凌难为情了。 微信回复消息的特性众所周知,她来了那么一下,等同于彻底断了死遁的可能。 回吧。 卫凌深吸一口气,像水似的滩在单人沙发上,斟酌着回复道:你也是? [容我想想(容容)]:我习惯晚睡 卫凌没有和生人闲聊的经验,以前总是对此抱有期待,现在有了又别扭地像有蚂蚁在她的衣服里爬,闹得她浑身都不得劲,连接个话都像在研究合同条款,谨慎得过了头。 她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字打下:那还好。 对面秒回:还好? 卫凌抿紧嘴角,开始后悔怎么回了那三个字,见窗口又跳出一个疑问的动态表情包,硬着头皮打字。 ——睡得晚比睡不着好。 [容我想想(容容)]:有点道理。 卫凌心说当然有道理,只要能保证睡眠质量,早点晚点算什么事? 但转成文字又变成:熬夜不是好习惯,可以的话,尽量早睡比较好。 [容我想想(容容)]:嗯嗯,我有在努力。 [容我想想(容容)]:你呢?在想什么? 失眠的原因众多,最常见的就是有心事,容容问得没毛病,看到卫凌眼里却变了味儿。 她们不过两面之缘,没有到能聊心里活动的程度,可视而不见也不合适。 短暂的纠结过后,已经感到难受的她果断选择主动终结这段聊天。 ——没什么,该睡了,晚安。 聊天框顶端显示昵称的地方跳成正在输入,再跳回昵称,可想象中的回复没有出现。 卫凌从沙发上起身,关掉手机屏幕,克制住想要打开再看一眼的冲动,躺到床上去。 闭上眼的那一刻,横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地一声亮起柔和的光。 她忙屈起胳膊想要起身去看,然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皱着眉头躺回去。 一条微信消息而已。 不过一条能猜到内容的微信消息而已。 卫凌压制住自己的烦躁,埋怨似的想着,都怪江思然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惹得她不由自主想要去关注人家。 客观来说,多少是有点自作多情。 黑暗中的双颊倏然火辣辣的,卫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清空脑袋。 偏偏不肯安分的大脑跳得很,她越是什么都不想想,它越是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 比如:孟若珊是什么人?和江思然有什么恩怨?和卫泽秋是什么关系? 再比如:当年翁遥是怎么死的?明明五官差别很大,自己为什么会从孟若珊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到最后,又冒出笑容温婉的容容,以及她走出医院出口时忽然有些落寞的背影…… 次日清早,生物钟失灵的卫凌连闹钟都没听见,一觉睡到公司早会结束才睁开眼。 时间显示,上午十点整。 几个小时前挑得她心痒痒的回复已经被今天的新消息挤到屏幕最底端。 卫凌心情复杂地挨个查看,快速收拾好自己下楼。 卫璟悦昨晚睡得早,今天起的也早,送走爸妈后一直赖在客厅的沙发上刷购物app,听到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诧异回头。 “啊?姐?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早去公司了呢。” 卫凌半个小时后有个客户要见,中午约了康行科技的张总吃饭,没空和小妹闲聊,摆摆手大步向前。 卫璟悦不是没眼力的,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鞋子猜到姐姐大概是回来得太晚起迟了,当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追上去。 “姐,爸妈她们今早吃过饭又走了,说是最快明晚回来,让我和你说她们和酒店打过招呼了!” 卫凌已经走到台阶下,回头看了眼光脚站在入户门后的女孩儿,挤出笑脸:“知道了,你回去把袜子穿上。” “哦好!”卫璟悦应得响亮。 卫凌被她的乖巧逗得焦虑感稍缓,快步上车去公司,进入公司大门的那刻起,再次像个电动陀螺,自动起转。 等她提起的那口气松下来的时候,办公室窗外的烈日已经藏到了西边棉花团般的云层里。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不足四个小时。 坐在办公桌后的卫凌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起身走到窗边抻了抻筋骨,争分夺秒去和办公室相连的私人休息室,换提前准备好的礼服和上午带来的那双新鞋。 江思然提前给她预约了造型师,算算时间也该过去了。 让卫凌意外的是,预想中会打电话来催促的江思然竟然直接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 “怎么过来了?”卫凌拿包的姿势一顿。 江思然转着手中的钥匙笑:“那还不是怕你工作太投入,把我们约好的事儿给忘了。” 卫凌挑眉:“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么不守信的人?” “噫~不说那些没用的,我是有事找你帮忙。”江思然说完拽着卫凌走出办公室,在员工看到她们之前及时地松开手。 卫凌离开前扫了眼仍奋斗在工作岗位上的助理,发现她对自己敲了敲手机,疑惑地找出自己的行程表,确定今天只剩下晚宴这一件事。 ? 那是干嘛? 直到坐上车,她才如梦初醒——中午去吃饭的路上她让韩笑笑去查了孟若珊。 忙昏头了,她居然给忘了。 扶着方向盘的江思然从进电梯嘴巴就没停过,看见路边走过两个披散着卷发的美女,突发奇想:“凌,你戚姨老说我这发型不好,你说我待会儿要不让发型师给我接一点?或者戴个假发?” 低头查看邮件的卫凌一句都没听见。 江思然:“……” 吱嘎一声,车子急刹停到路边。 卫凌被耸得往前栽了一下,被安全带勒住。 她茫然侧头:“?” 江思然瞥她手机:“你忙啥呢?从上车你就心不在焉的。” “没啥,有个工作邮件漏了,我看一下。” 卫凌说着放下手机,问:“你刚刚说什么?纠结要穿礼服还是裙子是吧?我觉得都好。” “……”江思然服了,“那part已经过了,我刚刚是在说,我去接个头发怎么样。” “接头发?”卫凌不假思索地说,“不好,时间来不及。” 江思然:“……那我戴个假发呢?” “不理解。”卫凌摇头,“你不喜欢你现在的头发吗?” “没有啊。”江思然掰开化妆镜看了眼,豁然开朗,“是哦,我在乎那些干什么,想当年我头发更短的时候也没耽误我处对象啊,不改了。” 卫凌表示赞同,看车子重新汇入车流,拿起手机继续看邮件。 韩笑笑发来的这份资料像份简历,但该有的信息都有。 孟若珊,z市金楼创始人孟德胜的长女,从小品学兼优,十二年前出国留学,八年前拿到硕士学位回国。 资料上显示她回国后去了父亲的公司担任设计总监一职,可惜没做满一年,她又辞职回了a国,直到不久前才回来。 这是所有有心人都能知道的,但脑子里慢慢浮出相关记忆碎片的卫凌,咀嚼完其中标注的时间线,忍不住侧目看向身旁正专注开车的江思然。 先前她没能在原主的记忆力搜索到相关,除了太突然太久远,更主要的原因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孟若珊是没有名字的。 对于原主来说,她是“那个爸爸开金楼的”、“那个比我们高一级的”、“那个头发长得吓死人”、“那个又被后妈欺负的”…… 而这些叫法都是从江思然的嘴里跑出来的。 她能对孟若珊三个字有印象才是有鬼! 想起江思然对孟若珊的不满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再回忆起昨晚听到的那句“连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卫凌不禁轻笑出声。 “笑什么?”江思然像只随时待命的语音助手,响应迅速。 卫凌摇摇头没说话,江思然哼笑:“是不是偷偷笑话我呢?老实交代。” “没有。”卫凌的脸一秒板起。 江思然:“不信,坦白从宽,快。” 卫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和孟若珊当初到底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啊?” 江思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那个人,噎了一下说:“大好的日子说她干嘛,你没吃就撑着啦?那我帮你催吐一下。” 卫凌:“?” 江思然问:“你那个堂妹怎么样了?这两天没闹幺蛾子吧?你上次说她对这次的晚宴很感兴趣,你什么安排?” 卫凌:“……” 空气陡然安静,江思然得意地哼了一声,打开常听的歌单选择随机播放。 震耳的音乐顷刻间挤掉累人的烦恼,随风飘落在被火红云霞映照的街道上。 距离晚宴开始仅剩三个小时,准备出席的各位,均已卡着时间换上礼服。 包括又一次提前下班回到家的——卫泽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新城的云迹酒店是整个z市商务宴请做得最像样的酒店。 除了硬件设施,员工的整体素养也是拔尖的。 所以当卫凌得知戴虹和卫州宇,已经给这样一家以服务闻名的酒店打过招呼,她的心里想不踏实都难。 卫泽秋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剩下的只要叮嘱迎客的门童们多注意,想要防住她轻而易举。 和江思然一起修改过脸上的妆容,再换上和衣服相衬的配饰,卫凌抬手看表。 “别担心,晚不了。”江思然举着手机对落地窗前的全身镜拍照,脸上的笑意热烈得夸张。 卫凌不是个会自拍的,闻言抬高视线对上镜子里那双含着坏笑的眼睛,头皮蓦地一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笑得有点瘆人。” 江思然浑不在意地扬起眉尾,边查看照片边往回走:“你不懂,越是浮夸做作拍出来的照片越好看,你这种钱呆子学着吧。” 卫凌对她的经验存疑,听到钱呆子三个字联想起上学时常会说的“书呆子”,再想到她对孟若珊的那些称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先一步走进电梯。 江思然跟在后面,看似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拍照上了,但脚下的恨天高仍旧踩得极稳。 时常为了脚上的中跟鞋感到疲惫的卫凌,看得啧啧赞叹。 注意到卫凌的视线,江思然得意地向后踢了一下脚,尖细的鞋跟吓得前者下意识侧挪半步躲开。 “哈哈哈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踢你。”江思然抵在腰后的栏杆上,一手捂嘴笑着,一手将手机送到卫凌眼前。 屏幕上是她严选后仅剩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上女人身材尽显,表情自然,笑容明朗自信,和卫凌刚刚看到的恶毒女巫的模样没有丝毫相似。 ……这个技术,她不得不服。 “怎么样?”江思然挑眉看她,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写脸上了。 卫凌心服口服地竖起拇指:“绝!” “嘿嘿那当然,小江总出品必属精品!”江思然满意地收回手,“我给你截了一张,现在发给你。” 卫凌:“什么?” “什么什么。”江思然说着收回手机,转着车钥匙扭着细腰朝电梯门外的停车场走去。 卫凌一头雾水地掏出手机查看,点开聊天框发现图片里的竟然是抬手看表的自己,不由得怔了怔,出电梯时险些被感应门夹到。 而她这一步慢,步步慢,等坐进车里时,江思然已经换好开车要穿的鞋子,心情颇好地抱着手机感谢朋友圈里前赴后继的点赞了。 距离晚宴开始不足一个小时,加上是周五,很难说路上能不能畅通无阻。 卫凌等了一会儿看江思然没有要放下手机的意思,忍不住拧眉催促:“能不能回头再感谢,再不出发你今天这盛世美颜真的就只能在朋友圈里晒晒了。” “那不能。你不相信我的时间观念也得相信我的车技。”江思然说完将亮度拉满的手机往扶手箱上一扔,一脚油门弹出了停车场。 卫凌早有准备,成功躲过她人为升级的推背感的袭击后,将刺眼的手机屏幕关上。 可就在屏幕熄灭的一刹,卫凌注意到在第一行点赞头像中有个熟悉的颜色。 发蓝的黑色小图,像极了夜里看过的那张星空照。 是她? 卫凌倚在座位上,身体偏向主驾驶,确保自己看手机时不会再被哪一块玻璃出卖,快速掏出手机查看微信联系人。 可不等她找到对方的账号确认,右小角的红色数字已说明了一切。 是那个人点的赞,头像也确实换过了,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点都没有。 卫凌双手环抱,神情冷漠地看着从车前经过的车辆,活像那辆车挡住了她的夕阳美景,碍了她的眼。 嗯,碍眼……说到碍眼,她又想起卫泽秋来——这世上没有人比卫泽秋更碍眼。 思维一开始发散就忍不住到处连线的卫凌,烦躁地揉了揉山根,手动清空涌到脑子里各种念头,侧身看向不远处的酒店大楼。 江思然的车技的确值得信赖,不管什么车子到了她的手中,都如鱼入水,连红灯都比旁人遇见的少。 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卫凌先和助理韩笑笑碰头确认宴会的种种细节,最后才嘱咐她去给负责迎宾的工作人员提醒。 江思然全程陪同,临近宴会开始终于受不住举手投降:“凌儿,我脚有点累,先去坐会儿,等你发言完我再来找你。” 卫凌含笑看她的脚:“行,你去歇着吧,帮我招呼好戚姨。” “放心,她不会当自己是客的。”江思然摆摆手,扶着摆满酒水甜点的长桌,一点点往人少的角落里挪。 与正在人群中和宾客寒暄的亲妈戚毓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毓兰这辈子只生了江思然这么一个孩子,但这些年来一直把好姐妹戴虹的两个女儿,也当成自己的亲闺一般对待。 自从得知卫凌要举办晚宴,戴虹那两口子没时间过来坐镇,她越想越是放心不下,非要跑这趟来帮忙看着。 具体要看什么她也说不明白,可一想到这么正式的场合,一个自家长辈都不在,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没办法,在她的眼里,无论卫凌和江思然变得多么厉害,都不过是会拉着她手撒娇的小女孩。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王总李总陈总张总,都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老油条! 叫她怎么放心得下呐! 本身不曾拥有多少亲情的卫凌不太懂得这份情感的厚重,只能试着去理解,瞧见穿着奢华的贵妇人时不时满脸笑意、眼含骄傲地看向自己,一开始不免有些不自在,次数多了倒也感觉蛮好。 毕竟被人真心实意在乎着,不管换上多少个角度,她也觉不出坏来。 因此走完必要流程,卫凌打算去趟洗手间出来就去找这位戚姨好好道谢,却不想刚一进门就险些撞上镜子。 镜子摆在正门口? 什么设计……只看着脚前那一小块的卫凌,拧着眉头想着,视线一晃又发现对面急刹住的那双脚上没有西裤。 是哦,要是有西裤她也看不见那双鞋子的全貌了! 卫凌猛然抬高视线,顺着鞋子看过白皙纤瘦的脚踝、自然垂落的裙边、盈盈一握的细腰,最后停在对方那张带着礼貌淡笑的脸上。 “抱歉卫总,刚刚有些走神,没吓到你吧?” 蓬松的浅棕色长卷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两侧,衬得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线条更加柔和。 再一笑,震得人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居然也来了。 容家也在邀请名单内么?……过名单的时候因为没想起这个人,她倒是没注意。 也罢。卫凌的胸口悄悄震动,面上不显,绽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没关系,是我有些着急了。” 容容没接话,主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卫凌先走。 洗手间的入口并不狭窄,放眼周围别说两个人,四个人同时通过都绰绰有余。 即便如此看见容容动作的刹那,卫凌仍是下意识想要说谢谢,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生生卡住,闹得她险些红脸。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卫凌恼怒地想着,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用力捏紧从来前就揣在西装裤里的那只手,微一点头,快步走过去。 好在卫生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镜子里的自己,没人看得见她恼羞成怒慢慢变红的耳朵。 都是江思然,她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走进里侧的隔间。 与此同时,穿梭在人群中正找她的江思然快速转身掩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咦?分手费不是给了的么?怎么拿钱还骂人啊……”江思然直起腰,郁闷地小声嘀咕着,一抬头正巧看见穿着米色抹胸长裙端着香槟的容容,登时脚不疼了,心情好了。 容容自从跟着爸妈进入宴会厅,一双眼睛除了追随那束鲜艳的光,就是不停搜索另一道光是想起来都让自己恶心的身影,可惜光一直没发现她,她也一直没发现那坨臭狗屎。 正烦着呢,忽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心底的怨气差点没藏住。 她转过身,看向那位妹控,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笑脸:“好巧,你也在。” 江思然看出她笑容的僵硬也当看不出,热情地回应着:“是哎,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你也是。”容容举起手中的杯子和她轻碰,侧目扫向别处,在瞄见斜对面角落里仰头喝酒的身影时,心跳猛然加速。 几乎同时,藏在她脑中的系统警铃大作。 【请注意!请注意!目标人物距离你不足十米,请谨慎选择前进方向!】 【请谨慎选择前进方向!】 容容噔地一声放下手中的高脚杯,低声斥道:“吵死了!” 莫名其妙被凶了的江思然:“???”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容容立即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 江思然额头青筋跳了两下,转身看向周围,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疯狂咆哮: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说我?那你是在说鬼吗?啊?!只有你能看见的鬼?! 咆哮完,面无表情的她眼皮一跳,重新转向刚刚看过的方向,顿时瞪大了眼睛。 卫泽秋?我去!她怎么进来的!不行,得赶快通知卫凌。 尚不知道卫泽秋已经进入会场的卫凌,此时刚在洗手台前洗过手,正对着镜子练习待会见到戚毓兰时该有的表情。 可惜情绪这种东西,越练越不对味。 卫凌心累地吁了一口气,想着不行还是把江思然拉上,有她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打定主意,她转身朝出口方向走,经过刚刚遇见容容的位置时,脚步虽没停,但心里像是被投了小石子的水面轻轻漾起一道波纹。 那双鞋——昨夜买它的时候,店员说只有三双,原来另一双是被她买走的。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走过洗手间门外的绿植,卫凌单手抵在心口,轻轻捶了两下,念经似的低声提醒自己—— 现在是在晚宴大厅,是在加班,是在工作,不能分心。 鞋子撞款、缘分巧合什么的请下了班再想,请吃饱了撑着的时候再想。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江思然,然后去感谢戚毓兰,再去对已有和即将有的合作关系进行常规维护,最后想办法找到曾经和卫泽秋绑定的系统。 想起卫泽秋和那个不知藏在哪儿的外挂系统,卫凌啧了一声,矛盾地想着,或许她该用其他的方法阻止她们绑定才对。 直接将人拦截在外,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她也失去了找到系统的线索。 那么好的外挂啊,就要这样被浪费掉了,可惜。 可惜……是啊,连她都觉得可惜,那厚着脸皮一次次找自己要邀请函的卫泽秋,真的能甘心看着逆天的金手指和自己擦肩而过吗? 卫凌的心里咯噔一声,右眼皮随之错了频率,连跳数下。 望着举杯交谈的众人,她的嘴角慢慢扬起让人发冷的弧度。 ——希望卫泽秋不会让她失望吧。 回到会场中心,重新换上职业假笑的卫凌一眼看见正和富太太们寒暄的戚毓兰。 她脚步微顿,侧身去搜寻躲到角落偷闲的江思然,然而转了半圈都没看到人,正准备去另一边看看时,目光不巧和看向她的戚毓兰撞到一起。 “……” 算了,表达感谢而已,自己也不是不行。 卫凌抿了抿唇角,深吸一口气从身旁经过的服务生托举的圆盘中拿起香槟,径直走向弯着笑眼的戚姨。 戚毓兰自今天早上听江思然说璟悦放假回来了,就一直盘算着等今晚见了面,让卫凌带着小悦明天到家里吃饭去。 这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看到卫凌跟前没人,正准备过去呢,眼角余光一瞟竟然看到卫州宇那个烦人的侄女也来了。 卫凌的主场,她跑来干什么? 戚毓兰脸上的笑容眨眼消失,不悦地想着自己得去给卫凌这个傻丫头提个醒,可一抬脚,刚刚还站在正前方冲自己笑的傻姑娘没了。 而一头雾水的也不止她一个。 被强行拽到角落的卫凌,茫然地看着表情严肃的江思然:“你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我袖子要被你扯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管你的袖子呢!”江思然不满地拍拍她的手臂,反手指了个方向,“你好好看看那是谁。” “谁?”卫凌挡掉她的手,循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发现相谈甚欢的人群后是不久前才在洗手间见过的容容,正朝着最边侧的长桌走去。 “……”卫凌无语地瞪着连眉头都拧起的江思然,“我知道她来了,你不用这样吧?” “啊?你知道她来了?那你还不叫人把她悄悄赶出去?”江思然震惊地看着淡定的卫凌。 “赶出去?”这下换卫凌不理解了,“为什么要把人赶出去?” 没记错的话,几个小时前她还热情地在朋友圈感谢人家的点赞呢。 不过是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她俩……打架了?要翻这么大的脸? 江思然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说:“不赶?那你又是让酒店留心,又是让门童注意的,好玩啊?” “没有、啊?”卫凌一怔,终于意识到江思然好像说的不是容容,重新侧头看过去。 发现光线不足的长桌后正坐着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 桌面上摆放的鲜花恰巧挡住了她的脸。 卫凌眯着眼睛朝旁侧让了一步,没能看清的面容立即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底。 是卫泽秋。 哦吼!还真让她给混进来了!? 江思然看见卫凌眼中倏然亮起的光,嗤了一声说:“你还挺惊喜?我的天——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了,卫凌,亏我替你紧张半天,得了,算我白操心,您忙去吧。” 卫凌看着阴阳完自己就要走的江思然,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忙伸手拦人:“哎,干嘛?生气了?” “没有,我要喝酒去,你让开。”江思然冷着脸摆手。 “别生气嘛,我刚刚没看见你指的是卫泽秋,我以为——”卫泽秋搭着江思然的肩膀解释,记起她第一眼看见的容容,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容容去的方向是长桌,卫泽秋就坐在长桌后,她们俩怎么能碰面?! “你等我一会儿。”坚信这两人不该碰面的卫凌顾不上对江思然解释完,拔脚穿过人群直奔卫泽秋的方向。 话只听了一半的江思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卫凌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以为是谁?那里除了坐着卫泽秋还有谁?” 不满地嘀咕完,她猛地抬起头:“容容?!” 哦哦哦——就说她们俩是沾了缘分在身上的!还不承认! 坚决不承认的卫凌,一路抱歉地穿过人群,赶在卫泽秋发现“初恋”之前,将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到长桌前坐下的人拦住。 容容这会儿正被脑中的系统劝得浑身上下都是情绪,烦躁得恨不得连碍事的桌椅都给上一脚,冷不防被一只手臂挡住去路,语气差到没朋友:“让开。” 卫凌追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听到她冻人的声音时心口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她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是有谁惹到她了吗?刚刚没看到有谁和她搭话啊,那……应该不是自己吧? “呃,可以不吗?”卫凌想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挤出笑脸,被自己明知故问尴尬得连鞋子内的脚趾头都在用力。 所以也完全没能看出,站在她跟前的容容,在认出她的声音后,周身弥漫的那股戾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只知道,沉默将自己的尴尬无限放大延长,难受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卫凌煎熬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容容侧头看向自己,又硬着头皮朝着手臂伸展的方向挪了半步,用身体将她完全挡在卫泽秋的视线范围外。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形暖灯,容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终于记得用意识呼叫系统:“统子姐,你有后悔药卖么?” 【……没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宴会厅占了酒店一整层,场地过大的情况下装设的照明灯装饰性大于一切。 亮度什么的自然要往后让,不过这样正好烘托氛围,够亮又不够亮的光线是最能将奢华进行二次放大升级的。 当然,包括美貌。 容容看着那张距离自己不足两个手掌远的小脸,在灯光下,精致得堪比她曾在表妹收藏柜里看见的那个最贵的手工娃娃,心中惊叹不已,双眼更是直白,连生理性的眨动都舍不得有了。 她提着气,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目光,比她刚才带着火气吐出的那两个字更没礼貌,尴尬避开的同时低声道歉:“是我该说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卫凌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就很不自在,垂眸等回应的这点间隙耳朵烧得厉害,眼睫毛扇了半天都没敢接住对方那道仿佛淬了火般,让她浑身发烫的视线。 “没有,是我出现得太突然。” 话音落下,两个尴尬的人同时怔住,继而忍不住被自己也被对方逗得翘起嘴角。 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在这样的场合,她们实在是有点……幼稚、扭捏。 过去的卫凌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十多岁时就常听很多人说自己少年老成,像个小大人,也被很多同学笑过装模做样、故作深沉,却是第一次和幼稚这个词沾上边,结果还是自己评价的,登时又惊讶又有些郁闷。 她侧头对着别处深深吸了口凉气,正巧看见侍酒师端着两杯酒经过,顺手全都拿了来。 “谢谢。” 容容接走其中一杯,主动相碰,语气又变得和之前遇到的一样,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多不少的笑意,“卫总年轻有为,不愧是我辈楷模。敬你。” 卫凌也已经调整好心情,闻言扬起得体的笑脸颔首:“谢谢。” 尴尬的局面总算恢复正常,她们也像周围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的人们,看上去,至少看上去无比和谐。 远远地目睹了全过程的江思然满意地拍下最后一张照片,扭头跟上从长桌前起身往里侧走的卫泽秋。 虽然刚刚闹了点小误会,但终归是一起长大的,她感觉得到,卫凌非常在意卫泽秋的出现。 至于为什么又是防备,又是对她的到来感到惊喜,江思然想不懂也懒得想。 只知道能帮忙盯着点,就帮一下吧。 戴姨和卫叔都为卫凌的姻缘急得满天下找大师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她身为卫凌天下第一好的姐妹,当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哎,没办法,谁让可怜天下姐妹心呐。 被自己的义气感动到的江思然,夸张地抹了抹眼尾,侧身让过忙碌的服务生,快步跟上越飘越远的黑裙子。 今晚到场的宾客比预想中的多,见过的没见过的到处都是人。 江思然跟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卫泽秋究竟是想干嘛,拧紧眉头暗骂一声,疼的倒吸冷气,又一次暴躁地低头瞥脚下的高跟鞋。 怪不得卫凌老说自己不长记性,这破跟是要累死人,下次真不能再穿了,身高什么的都是基因注定,她也过了一米七,比卫凌矮一丢就矮一丢吧,做人不能太执着! 何况今天来的那些人里,也没见着个能让她感兴趣的。唉—— 江思然悲痛地悔恨着,对着不远不近走在前面的卫泽秋捏了捏拳头,暗暗发誓:那死丫头再不识好歹地带着她转来转去,非得让她见识下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不可! “鞋子不舒服?” 江思然想得入神,一道发音别捏的问候突然贴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猛然转身,差点崴了脚。 而刚才几乎贴到她身上的孟若珊,似乎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像只受到惊吓弹跳起来的小猫,笑弯了眼睛。 “吓到你了?” “imsorryformyrudeness.” 江思然光是看到孟若珊的脸就已经够生气了,更别提联想到她凑在自己耳边说话时的动作,现在听到她拽了句洋文,无异于在心头燃烧的邪火上哗啦浇了桶油。 气人,气人,简直不能更气人。 她深吸一口气,叉着腰瞪她:“rudeness?你也知道你无礼!喝了几年洋墨水连母语都忘了!听听你那恶心人的口音!” “思然。”孟若珊摊开手,表情看起来很无奈和无辜,“你要知道我离开了十二年,现在能这样应该算好的。” 江思然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嫌弃地拒绝她的靠进:“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靠近我,我不关心你的事情,请你离我远一点,ok?” “大家朋友一场,你这么说我的心很痛。”孟若珊一脸受伤地捂住心口,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江思然白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你从来不是什么朋友,你心痛死也赖不着我。算了,我跟你说不着,总之你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当那么多人面揍你,给你脸请你接住,不要不识抬举。” 孟若珊:“……” “希望你的沉默是因为你听懂了,而不是听不懂。”江思然上下扫了眼穿着小礼裙,将一头长发编起来的坏女人,像只被惹怒的猫龇了龇牙,转过身快步走远。 心里还在骂着——昨晚离得那么近也不见得上来讨嫌,今天这么多人,姓孟的怕不是吃饱了撑的过来找骂! 等等,这么多人?昨晚临走时卫凌说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卫泽秋,卫泽秋、卫泽秋呢? 姓孟的不能是看见她在跟着卫泽秋,故意冒出来拦她的吧?! 江思然想得心慌,忙直起腰去找人。 终于在半边没在阴影里的香槟塔旁,又一次看见了那条熟悉的黑裙子。 还好,人没因为那傻缺的诈尸而跟丢。 江思然拍了拍胸脯,猜测卫泽秋大概是想去厕所,边追过去边掏手机给卫凌发消息。 身为自封的天下第一好的姐妹,她自觉给卫凌争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就算卫泽秋算不上是道菜,请了孟若珊这件事也让她心里刺挠得慌,不问不行。 卫凌和容容尬聊了半天,怎么都进入不了应酬别人时的那种状态,正愁要怎么抽身去找早就不在长桌前的好堂妹呢,感觉到手机震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平时江思然就喜欢一句话分两次发,手速也惊人。 卫凌点开消息的刹那,像个触发关键词的npc,连触屏继续都不用,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蹦出来。 屏幕自动转换了夜间模式,亮度并不刺眼,但微弱的光也是光,衬得她的脸色严肃异常。 容容看出她眉目中的担忧,善解人意地笑着欠身:“卫总忙,我去那边看看。” “失陪。” 卫凌原地等了会儿,确认容容要去的地方没有卫泽秋的身影后,立即转身去和江思然碰头。 殊不知,距离她不过三四米的地方,自知又慢一步的戚毓兰后悔地一拍手,放弃来追她的念头,转身朝容容快步走去。 而发完消息的江思然,越想越觉得卫凌很可能不认同自己给自己的封号,气闷地就近找了个地方坐着等。 卫凌赶过来时,她的脸都黑得不像样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卫凌,你说你是不是和我天下第一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天下第一好? 上次听到这种话,卫凌记得还是初中以前的事,当时似乎是同班的两个女生在为了小升初择校问题吵起来了,其中一个哭着嚷嚷了这么一句。 原主今年28岁,江思然和她前后脚生的,那也是28。 两个奔三的人了,在开口闭口都是总的晚宴上,讨论这种小学生问题,卫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不止江思然,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没有醒来的梦。 还好,难为情的感受都是真的,时时刻刻的新体验也在无声提醒着她——不是梦,就算是也是一场难以醒来的梦。 江思然仰头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好友,阴沉的脸浮出气恼的红:“为什么不说话?卫凌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卫凌站在江思然跟前,哭笑不得地帮她整理耳侧稍显凌乱的发丝:“你觉得可能吗?” “没有可能吗?”江思然低头配合,看到卫凌收回手才重新抬起头盯着她,“老实交代是谁?是不是你的那个助理?还是你公司的副总?我就说你天天和她们一起工作,早晚会忘了我这个和你有过命交情的青梅的,唉!唉!唉!应验了,应验啦!” 卫凌俯视着胡说八道的人,透过她的脸看见存在原主脑海中的过往,屈起食指学着记忆力的样子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江思然当即缩着脖子安静了。 “好了,没有的事,不要瞎想乱说,尤其是在璟悦跟前,那丫头都跟你学成什么样了。”卫凌笑着收回手,视线多在指节上停留了两秒,语气温温柔柔的,听着像是警告却全无威胁意味。 江思然不服:“璟悦怎么啦?我觉得蛮好的,我也蛮好的,倒是你拧巴得很。” 卫凌:“我?” “昂,你。”江思然点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呗,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就是不想承认么,呵,当我小孩子哄呢。” “……” 卫凌一噎,想反驳又生出类似被戳破的心虚,沉默了两秒后果断认输:“好好,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这下行了吧?” 江思然哼笑:“真不是我说,卫凌,你现在的嘴脸像极了那些自觉自己宽宏大量,对方都是无理取闹的渣男怨女。” 卫凌:“……”明明更像宠溺孩子的老母亲! 江思然才不管卫凌是什么表情,只管自己说舒服了,伸长脖子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就近抓住身前的胳膊借力起来,嘶嘶吸凉气。 “边走边说,卫泽秋朝那边去了,我陪你过去瞧瞧。” 卫凌听她抽气难受,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鞋子,想说要不咱俩换换,记起那谁正穿着同款,生生止住了话音。 江思然正想问问姓孟的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卫凌开了个头又不说完,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故意用力:“有话就说,吊谁呢。” “没有,我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让笑笑给你送双鞋子换上,看你走路怪费劲的。”卫凌说着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江思然脸上立马绽开久违的笑:“能的话再好不过了!” 韩笑笑对于老板发来的微信,只要不是睡熟了,基本上都是秒回,看清内容立即找人去办。 卫凌对她的效率有数,犹豫了一下问:“要不你坐会儿等着,我自己过去?” 江思然摇摇头想跟上,但到底是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帮不上更多,松开抓住卫凌的手答应:“行,但你走之前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孟若珊也来了?” “她也来了?”卫凌一愣,“我不记得名单里有她的名字啊。” 江思然:“你不知道?” 卫凌摇头。 江思然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摆摆手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你先去吧,我在这等会儿,待会换了鞋再去找你。” 卫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耽搁,大步朝着江思然所指的方向找过去。 卫泽秋费尽心思地混进来,先是一个人躲起来喝了会酒,接着满会场溜达一圈,最后慢悠悠晃进洗手间,不用卫凌多说,江思然也看得出她像是想找什么东西。 可就是太明显了…… 难道是因为她也拿不准那系统到底在哪里吗? 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系统这回事的呢? 想得有些远了,卫凌摇摇头,回忆起前两天夜里睡不着时在网络上搜索到的相关。 网友们说,在大部分穿越且有系统的小说中,主人公们一般发现穿越的时候就已经绑定系统了,不然就是在醒来后的某一个瞬间,因为一些事件触发并激活。 主动去寻找系统的实在少见,常规设定中系统都是神出鬼没无法解释的,全靠天意。 人为……少见! 至于小说以外有没有过案例,天知道。 总结下来,没有任何参考意义——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实在无缘,不让卫泽秋得逞就是收获。 第二次走进洗手间,卫凌在洗手台前站定,转过身时正好看见里侧走出来的卫泽秋。 和会场中谈笑风生的宾客们不同,她身上穿的裙子虽也是名牌却毫无亮点,脖子上手腕上都是空的,连脸上的妆都淡得像是没有滋味的白开水。 不过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眼下的两团红晕显得气色很好的样子。 四目相对,卫凌眉头微蹙,嫌恶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落在白米饭上的黑虫子。 卫泽秋最烦的就是她这位堂姐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此时仗着酒意也不愿意再装出讨好的下贱样。 她不满地嗤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向前:“姐,你说你宁愿和爷爷吵成那个样子,都不愿意给我一张邀请函,真就那么瞧不上我么?连一顿饭都不让蹭?” “呵呵,可是你瞧,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站在这儿了?” “是,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已经到了吃不起饭非要来蹭这一顿的程度了吗?为什么?因为上次的仙人跳?那我觉得二叔和二婶不至于让你饿肚子。”卫凌冷漠地盯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睛,不肯放过里面一丝一毫的变化。 卫泽秋脸上未及眼底的笑眨眼消失,上翘的眼尾也掉了下来:“二叔二婶?嘁,原来你还记得我爸妈是你的叔婶,我是你妹妹?到底是隔了一层,要是卫璟悦想来,你怕不是要敲锣打鼓地介绍她。” 卫凌坦然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卫泽秋:“……”这不是预想中的答案。 卫凌怕她理解不到位,贴心地补充道:“前面后面,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认同。” 卫泽秋:“…………” 卫凌看小说起就没把卫泽秋当原主的妹妹,来了以后更不用说,对于她的自知之明自然是认可的:“你说的我都承认,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直接点,你到底干嘛来了。” 像是被这过于冷静和直白的肯定蛰到了,卫泽秋嗷地一嗓子:“你管不着!” 由于年龄差和性格上的原因,打小她和卫凌这个堂姐的关系就算不上亲密,但表面上是说得过去的。 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堂姐为了堵旁观者的口,也为了她们之间的血缘吧,总之不管是出于什么,不说多疼她,言语方面从不争抢,多数时间都是顺着她来的。 像现在这样不留情面地对话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也正因为没有过,那没有任何修饰的话语才更像是蜜蜂的螫针,蜇得她只觉得疼。 可恨对面的人依然目光如水,神色平静,好似无论她表现得怎样、说出什么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永远高姿态,永远需要她仰视,永远都不可超越…… 卫凌活到今天见识过不少人和事,短短几句对话,她已经对眼前的“真反派”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卫泽秋,很明显的不正常。 和不正常的人沟通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错频就是最常见的问题。 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于是,卫凌清了清嗓子说:“你这句话说的不对,今晚是我的私人晚宴,宾客凭邀请函入场,你不在我邀请名单之内,身为主办人,我有权禁止你入内。” “但是现在,你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是可以向酒店追责的,当然也可以向你追责。” 卫泽秋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气急败坏地仰起头:“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卫凌像是在思考,主动向她迈了一步问,“你是还没听懂吗?理解能力这么差?” “那好吧,我说的再简单点,就是我管得着,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请你离开这里,随时。” 卫泽秋瞪着语气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却已经把自己从头到尾羞辱一遍的人,胸脯像是沙滩上的海浪,一下一下的起伏着,而发热上涌的血液就如同海面上的风,推着浪花越发汹涌。 “不行,不行!”眼前已经发花的卫泽秋猛地伸出两手,使力一推,“你休想赶我出去!我不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都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因情绪化吃过大亏的卫凌,自发现卫泽秋喜欢自说自话后,警惕心直接拉满。 生怕下一个瞬间,那看起来少脑子的家伙会伤到自己。 因此当卫泽秋突然一脸委屈地喊出声时,卫凌就已经预判到她可能会有的行为,朝着右侧一偏,抵着洗手台及时避开了那双鬼爪一般伸来的双手。 失去目标的猛推和失去目标的撞击一样,后果是严重的。 卫泽秋没推到想推的人,自己整个往前扑倒,想刹车都刹不住,生生撞上最靠里的单人洗手台。 扑通一声,紧接是听着都惨的哀嚎。 卫凌看得睫毛轻抖,立即回头寻找可能会存在的监控,然而很遗憾,云迹的隐私保护做得实在是太好了,连洗手间出口的方向都没有相关设备。 而知道这一点的显然也不只她一个。 因为下一秒捂着肚子红着脑门,连站直都很困难的卫泽秋就白着脸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开始含血喷人:“你推我!卫凌!我是你妹妹!” 卫凌:“……”嗯,预料之中,反派都是这样的,最擅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上前给那脑缺两个大嘴巴子的冲动,先瞥了眼镜子,发现从里面看不见身后又快速侧身确认现场有无观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别说人,一个鬼影都没有! 卫凌冷哼一声,用随身带着的小包打开那只没礼貌的手,快准狠地掐了一把卫泽秋单手捂住的腹部。 为防对方尖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甚至边掐边满面笑意地提醒着:“想把保安招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现在的狼狈样,那你随便叫。正好我也能让人直接把你这位不速之客丢出去。” 最好面子且什么面子都想要的卫泽秋震惊地一把捂住差点尖叫出声的嘴,生生憋出两行眼泪,顺着指缝滑到手背上。 “卫凌!你这个毒妇!你居然掐我!” 卫凌听着声音颤抖得仿佛触了电的咒骂,惊喜自己居然又赌对了,感慨着年纪小的就是没有老的豁出去。 她满不在乎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卫泽秋,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那几句咒骂,淡定后退回刚才的位置,声音和语气听起来仍然没有多明显的变化:“我时间很紧张,待会得去见两个长辈,没有太多时间给你浪费,还有什么表演吗?你尽快。” “我@#%¥%你!你特妈的当我是猴给你演戏来了?!”卫泽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白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只是声音依旧刻意压着。 卫凌抬起右手对她做了个摊开的动作,看起来什么都没说,但释放出的嘲讽已然轰进对面人的眼里,和心里。 “卫凌——”卫泽秋闭了闭眼睛,呼吸声渐重,“你不要后悔,你最好不要后悔!” 从刚才起就像个局外人的卫凌,听到这话反而态度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说得出口的就这条,看得开,不管做了什么都不后悔。” “是吗?我不信!”咬紧后槽牙的卫泽秋脸上的恨意尽显,话音未落人已经再一次撞向两步之外的卫凌。 不同于上一次的鲁莽,这一次她瞄准了那缀满装饰的上衣领口,誓要扯下点东西来。 这里的洗手间是专门给外面的宴会厅配备的,卫凌过来的这两趟赶巧没遇见其他人,但不代表会一直那么幸运。 卫泽秋说话之前,她已经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走道说长不长,对着急来洗手间的人来说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 为了判断来的人是江思然还是其他人,卫凌躲避的动作比上一次慢了些,导致做了酒红色美甲的手擦过领口,啵的一声拽掉了造型师精心给她搭配的那枚金色胸针。 胸针是纯金定制款,在拉扯中变了形,可谁也没能顾上,因为下一秒出入口的位置就响起一道惊叫。 “住手!” 卫凌听出来的不是江思然,也不是旁的什么人,心底一震,慌忙屈起膝盖撞开一击不成还想再伸手的卫泽秋,抢先护住从领口掉出来的那枚坠子。 卫泽秋闷哼一声,听着就知道痛得厉害,可她不避不闪,像块挣不开的牛皮糖似的缠住跟前的人,满心满眼都是那只攥成拳扒不开的手。 “给我,把它给我,它是我的,是我的!” 卫凌手指被掰松,眼看就要放开,整个人一震,终于反应过来了。 ——卫泽秋想要坠子!是坠子! 卫凌放弃抵挡,两手护住坠子倾身向前,硬生生把缠住自己的人挤到旁边的洗手台上,侧着身子用胯骨抵上那块被撞过也被自己掐过的肚皮。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看在才赶来的容容眼里,根本就是两个人在打架。 只是拒绝了表白她都要家破人亡,现在搞成这样,她简直不敢试想两人未来的关系。 耳边的系统还在嘀嘀叫唤,警告她不要冲动和多管闲事,可小灯泡的事儿能叫闲事吗? 她这一路找来,也不是为了讨好和巴结的啊! 呼吸间想清楚自己的立场,容容径直跑向卫凌身边,一把帮她按住脑门上铺满汗珠脸上挂着趟趟泪痕的卫泽秋。 卫凌得到了想象之外的援助之手,心情格外复杂,她欲言又止地看向身侧表情严肃的容容,竟然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种害了人的自责和羞愧感。 不该让她们碰面的,啧,烦。 换好鞋的江思然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她眼前不断呲呲呲冒火花的画面。 “那个,呃,我能问下发生什么了吗?”江思然发言完弱弱地收回举起的手,改撑到墙上,弯腰提上还没穿好的鞋。 卫凌的助理韩笑笑是个牛人,办事效率惊人,江思然看到送到面前的鞋子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正盘算着问完姓孟的事再和她聊聊跳槽的事儿,或者能不能介绍个能力相当的到自己这儿来,余光瞥见容容蹭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生怕被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吓得正事都没顾得上问,就趿着新鞋追来了,没想到紧追慢追还是晚了一步。 卫凌听见她的明知故问,头疼地抬眼和她交换视线:“帮我叫保安。” “嗯?不应该是叫警察吗?”容容诧异抬头,仿佛真的不认识被自己按住的这个人是谁,只当她是个打了人该送局子里的精神病。 卫泽秋没听出容容的声音,但在看见她的脸时想认不出来都难。 她怔怔地盯着那张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变化的脸,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容容,你是容容?”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卫凌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种话,下意识想要打断,可不等她开口,握在胸前的左手蓦地一疼,紧接着一股触电般的麻感席卷全身。 卫凌:“???”怎么回事?洗手间漏电? 下一秒,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道低沉而伴着呲呲电流声的声音。 【已成功匹配,宿主检索功能因能源不足暂停使用,将于六个小时后重新启动,请耐心等待。】 系统? 抢来了?! 什么原理? 不等卫凌消化完,因为系统出现而暂停的一切像是恢复播放的电影—— 卫泽秋继续说着:“我是你——” 而发现华点的江思然反应也超快。 她哟呵一声打断卫泽秋的自我介绍,凑上来惊叹:“是你呀!容容你退开让我来,来,我手机给你,没密码,你去帮忙叫一下人。找酒店找警察都行。” 卫泽秋高中时期暗恋容容这件事,是她无意中得知以后告诉卫凌的,所以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可听刚才容容的霸气提议,以及卫泽秋那震惊且着急的反应,很好地说明了她想错了。 容容根本不记得卫泽秋! 搞不好,只要不让卫泽秋报出名字,容容都记不起来自己的同学中还有这么一号人。 那让她去找人来处理……多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宿主!容容!姐!你三思啊~!】 拿着江思然手机的容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映出的光斑,和自己模糊的脸,仿佛听不见系统尖锐的警告声。 她嫌恶地拧着眉,接着转过身的间隙飞快瞥了眼卫凌的上衣领口,收回视线时毫不犹豫地在占据半个屏幕的键盘上输入三个数字,再点下绿色的呼叫键。 动作丝滑流畅得哪怕用放大镜一点点地看,都找不出哪一秒是犹豫的。 卫凌的余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看她转过身将手机贴到耳边,忙将坠子放回整理好的衣领下,上前接走她的手机。 容容手中一空,诧异回头发现是卫凌,茫然的表情恰到好处,像是在问为什么。 卫凌停止呼叫,有些犹豫该怎么描述卫泽秋和自己的关系,被江思然堵在身后角落的后者抢先道:“姐,姐你不能报警,我什么都没做,你知道的我就是进来混一顿饭,刚刚都是误会,姐!” “堂姐!” 容容挑眉看向卫凌:“她叫你堂姐?你真是她姐?” 江思然烦得要死,闻言立即拉着脸瞪身前的卫泽秋:“我说你能不能别说话,现在知道嚷嚷卫凌是你姐了?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哈,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扯坏了咱凌的衣服和胸针,别的先不说,这两样你得赔了。” 卫泽秋看江思然就来气,明明一个什么都不占的外人,偏偏卫凌对她比对自己这个有血缘的堂妹还好,听她让自己赔,邪火不用风吹自己就烧歪了。 “我跟你我姐说话呢,轮得到你插嘴了?我们姐妹俩闹点小矛盾,有你什么事?” “嘿你——”江思然要气笑了,她转头看向和容容站在一起的卫凌,“你听到了的哈!” 容容没得到卫凌亲口回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似乎只要她不开口旁人说的都不算数。 卫凌总觉得那双眼睛清灵得像个无底的漩涡,看久了容易陷进去,不着痕迹避开时正巧看到那枚被甩在地上的金色胸针。 胸针纯金的,上面点缀了两排碎钻,因为扯得太狠,金针已经弯得不成样子,钻也缺了两枚。 她弯腰捡起看了看,再抬头时把江思然的手机重新递给容容:“麻烦你了。” “不麻烦。”容容微笑,看出卫凌欲言又止的顾虑,善解人意地主动走到门口重新拨通刚才的号码。 卫泽秋没看明白卫凌想干什么,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冒出生理性的眼泪:“姐,姐?” “卫凌!你不会真的要报警吧?卫凌?堂姐……” 犯了错,叫姐当然是没用的,不仅仅是姐,侄女、孙女、卫总、卫凌、白眼狼、不孝子孙、祖宗、被钱糊了眼瞎了心的等等,统统不行。 为了不影响晚宴的正常推进,也为了能把“卫家”这个关于血缘亲情的口子撕得更大一点,卫凌找来酒店的管理人员,将卫泽秋从员工通道领进独立的办公室内,等警察过来处理问题。 宴会该走的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是非要她在现场坐镇不可,所以折腾一些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听到容容自告奋勇地要给自己作证,她还是不免有些意外:“已经很晚了,真的不会耽误你休息吗?” 容容笑:“你忘了?” 一旁的江思然茫然地看着她俩:“啊?”你们到底背着我发展到哪一步了? 卫凌诧异地看着她:“忘了什么?” 容容说:“我习惯晚睡啊。” “哦对,可是去警局……”卫凌话没说完,容容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好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当借着你的光去长长见识。” 卫凌:“……谢谢你。”倒也不用什么都见识一下。 “不用客气,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是每一个好公民都该做的,不过她真的是你妹妹啊?”容容好奇得过于投入,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驶。 卫凌有些犯难地站在主驾驶前,今晚她们仨都喝了酒,多少的问题,虽说谈不上醉不醉,但主观感觉是不作数的。 她略一犹豫,转身找酒店要了个会开车的门童做代驾。 眼看驾驶座上了一位不认识的小哥,已经拉上安全带的容容利落地解开卡扣下车。 站在后车门旁的江思然从酒店出来看到新送来的车时,就在纳闷车都送来了为什么不让司机留下,这会儿正准备拉车门,冷不丁对上容容那双带笑的眼睛,整个人一怔。 “怎么了?” 容容问:“我可以坐后排么?” 江思然啊了一声,侧身看向站在另一侧后车门前的卫凌,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坐副驾。” “谢谢。” 江思然:“……”所以这两人肯定是已经对上信号了吧?!肯定是,必然是! 卫凌拒绝来自江思然的眼神交流,矮身坐进车里,耐心等身旁的人系好安全带说:“是我叔叔家的妹妹。” 江思然手一顿,卡扣没对准戳歪了。 “我说呢,你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容容笑着点点头,感觉到盖在腿上的手机震动,飞快地掀起边角,第一时间将屏幕亮度调低。 卫凌无心偷看她的手机,感觉到她的在意自觉回避,看向车窗外。 坐在前排的江思然看不见后排人的动作,只知道刚刚还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突然间安静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挑起活跃气氛的重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她疑惑地回过头,发现卫凌正看着窗外,坐在自己身后的容容正抱着手机,知道应该是她的键盘音效,又安静地转回去。 容容正回复妈妈容女士发来的微信。 她离开得突然,没能亲自过去报备,心里只惦记着即将到手的幸运值和小灯泡,要不是收到消息,一时半会儿怕是仍记不起来。 然而今晚的这一切说来话长,她刚回答前两问,等不及想知道女儿到底去哪儿的容太太就耐不住地打来了电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手机背面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舒缓的纯音乐从屏幕底部倾泻而出,好听不吵,但在安静的车内很容易让人感到难为情。 容容犹豫了一瞬,点下接听后第一时间调低通话音量,耐心听亲妈关心完自己,才应声。 “嗯好,我知道的,我真和朋友们在一块呢,是,晚上不用给我留门,明天中午我回去吃,一定回,真的,我保证。” 副驾上的江思然在捕捉到关键字眼时,又忍不住回头打量卫凌,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挑起眉尾和嘴角,摸出手机给她发微信私聊。 卫凌的手机设置了自动调节亮度,但解锁时还是被闪了一下眼睛。 她眯眼看着江思然发来的坏笑表情,侧头看向右前方,正巧对上江思然坏笑的脸。 卫凌:“……”笑得和表情包一样猥琐。 她垂下眼睛,拧着眉毛回了个问号。 江思然的手速倒是快,屏幕上秒跳出一行字。 [你们现在已经发展成朋友了?] 卫凌一眼扫过,又多出一条。 [什么时候发展成女朋友啊?] 卫凌:“……” 边上的容容短暂的沉默后再次笑着应声:“是我新交的朋友,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嗯嗯,我有数的。” 卫凌手中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哦哟!] [可以啊!] [什么时候见家长了千万记得告诉我哈!] 卫凌:“…………” 坏笑好像钉在了江思然的脸上,卫凌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无语地将手机调成静音,背面朝上,眼不见为净。 江思然目睹了全过程,脸上的表情随之垮掉,无趣地转回去查看先前没顾得上看的点赞和评论。 卫凌看着车子正前方的车尾灯,越想越觉得有些好笑,听到身边坐着的人还在含着笑意应答着,快速瞄了一眼那人的侧脸。 大概是因为电话听得过于专注,原本坐正的人身子已经偏靠在车门上,车外不停闪过的灯光将她本就优秀的侧脸映衬得更加惊艳。 高挺的鼻梁,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比星星还要闪亮的眼眸,圆翘的唇珠,流畅标准的下颌线。 咦?她的脸好小啊…… 卫凌低着头想着,听到身旁人挂断通话后似乎长吁了一口气,忙强行终止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感叹,再次看向窗外不住后退的绿化树。 而只是接了一通电话,却像是刚提交完一份很重要的答卷的容容,疲惫地抬手蹭了下冒汗的额角,垂眼盯着已经暗到快要看不清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因放大导致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在看手腕上的表,神情动作都格外自然,也正因为这种自然让她有种难以描述的引人注目的魅力。 事实上,不止照片,人也是一样。 想到这个人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蓉蓉心虚地极快地瞥了眼右侧,确认自己的小动作和小心思没有暴露,她又纠结了一会儿,末了点开相册将今晚才换过的屏保和壁纸恢复成手机系统默认的图片。 和她绑定的重生系统目睹了这一切,激动地在她的脑海里飘了个点赞的动态表情包。 容容眨了眨眼,手动清掉那张图,无语地想着自己的脑袋好像个聊天窗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很会总结,点赞!】 容容:“……”得到这样的认可,更无语了。 系统却不这么认为,仍旧不死心地劝说着。 【亲,幸运值的获取方式真的太冒险了,我们还是专攻爱心值好么~累是累了点,可保险啊!】 【生命宝贵,要珍惜呐!】 容容诚恳地想着:“谢谢你的提醒。” 但治标不治本的手段,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 【然后你不改是么??】 容容:“。” 手动结束对话。 【……】只能引导而不能命令宿主的系统,不得不选择沉默。 容容清掉那行久久不散的省略号,心里无声叹气。 ——她重生的节点是好的,她承认也领情。 可惜她重生时的状态不好,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前世的种种都刻在她的灵魂里,她对父母的愧疚更是深入骨髓。 这些从她回来以后面对爸妈时的拘谨,和光是想起来就疼得喘不过气的身体状态也能看出来。 时间回溯,人生重来,她当然是幸运的,应该感激的,可回档的只有时间和旁人。 她没有。 她什么都记得。 让这样的她安心去做一只缩头乌龟来保全现有的一切? 那她的那些疼痛岂不都成了活该。 这怎么行?这怎么能行呢! 容容眼中的光被一声声不甘的自问吹灭数,她沉着脸盯着变成灰白色的手机屏幕,麻木地眨了眨眼睛,右手使劲地掐着左手的虎口。 指甲印在皮肉中的刺痛感迫使她从漩涡中抬头,像溺水的人在寻找救命稻草,也像怕黑的人在拼命奔向光源,她艰难地控制着僵硬的身体,无法聚焦的视线,挣扎着,偏执地找寻那道仿佛永不会熄灭的光。 对着窗口的卫凌心里乱糟糟的,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头。 容容没想到自己的目光会那么明显,也没想过偷看会这么快被发现,慌乱地想要避开反而适得其反,尴尬得红了脸:“刚刚走神了。” 卫凌余光注意到江思然又八卦地转了过来,微笑着摆摆手,没有多说。 江思然没看到想象中的好戏,失望地撇了撇嘴,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试探一把,车子戛然一停,到了。 三人一齐看向窗外二十四小时滚动的红色标语,开门下车。 卫泽秋今晚的所作所为很好定性,进门之前卫凌也在心里简化过自己的诉求,再加上还有两位目击证人,所以事情推进得非常顺利。 不过始作俑者卫泽秋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多钱赔付给自己的好堂姐,需要联系家人。 卫凌怕的就是那些人不知道,当即表示没问题,但夜已经深了,身为受害者的她得先回家休息。 至于卫泽秋,因她的“一时冲动”给卫凌造成的损失已经超过五万元,不管能否得到受害者的谅解,她今晚是肯定回不了家的。 江思然对此不免担心,趁着容容去卫生间的间隙揽着卫凌说:“我对你的决定十万个赞同,就是你家里的那帮亲戚你打算怎么办?” 卫凌对上江思然担忧的眼神,轻笑出声:“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江思然皱起眉头:“我当然是希望你当断则断了。” 卫凌点头:“那不得了,公事公办。” 江思然竖起拇指,心里不禁想起那帮难缠的家伙,眉毛不由得拧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容容去卫生间的路上远远看见了卫泽秋,但她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去找卫凌碰头的脚步反而变得更加轻快。 甭管怎么说,看见那个混球倒霉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拘留?哼,巴不得那混蛋这辈子都出不来! 穿过玻璃门看见和江思然站在一起说话的卫凌,容容脸上扬起不好意思的笑:“等久了吧,我这个人比较磨叽,性子慢,不好意思哈。” “没有,挺快的。”卫凌对她的谦虚和客气已经有了一点点了解,随口应声,率先转身往大门外走。 江思然跟谁都好说话,闻言嘿嘿笑道:“你磨叽?那你是没见识过我有多磨叽。” 容容赔笑,跟在最后面。 坐在车里的门童已经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换成了卫家的专职司机。 江思然站在车身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凌儿,我妈说她顺路过来带我,马上到。” “戚姨来?”卫凌有些意外。 江思然点头:“嗯,说是今晚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话,有事要亲口和你说呢。” 卫凌收回搭在车门把上的手:“有事?什么事?” “你说你这耳朵,听话光听一半啊,都说了她老人家要亲口和你说,你还问我,我能知道吗?”江思然靠在车头上笑,目光却不住往站在卫凌后侧的容容身上瞟。 卫凌同样惦记了半个晚上想去搭话,结果也没去成,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过头,无奈地笑了:“瞧我这脑袋,忙了一晚上,反应都跟不上了。” 站在她后面的容容反应快,立即接腔:“对了,那个时候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死死扒着你,你没伤到头吧?” 卫凌怔住,江思然哈哈大笑:“卫凌,容容怀疑你是撞傻了哈哈哈。” “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容容连连摆手否认,身后的光一亮一暗,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商务车嘎吱一声稳稳停在她们身旁的车子后面。 车门打开,穿着礼服的贵妇人提着裙边下来,看得和她距离最近的容容面色微僵。 这“戚姨”不就是今晚在宴会上主动和自己攀谈,试图调查自己户口的那位么! 戚毓兰自然也一眼看见了她,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位朋友,脸上立时绽开满意的笑容对着她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容容忙笑着叫人:“阿姨好。” “你也好。”戚毓兰经过她时主动摸了把她的手,没有停留,接着双手握住卫凌,“你没事吧?思然都跟我说了,你受委屈了。” 卫凌被她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惊到,心里揪起一股少有的滋味,笑着说:“没事,让您担心了。” 戚毓兰拍拍她的手背,视线下移看见她被扯坏的衣领,脸色当即难看了好几度:“真没事么?你得跟姨说实话,没受伤?” “没有。”卫凌语气肯定,下一秒遮掩到一起的领口被挑开,不够明亮的路灯照得她锁骨下的划痕异常明显。 “这叫没受伤?”戚毓兰哎哟一声,转身瞪走到自己身旁的江思然,“你是干嘛的?姐俩还能吃这种亏?” 江思然不敢吭声,卫凌抽手想要护住,无奈双手被抓得太紧,只能口头辩解:“戚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疯的。” 戚毓兰想起那一家人也满是无奈,轻轻摇头:“算了,不说他们,晦气。” 卫凌笑,戚毓兰又说:“璟悦那丫头我好久没见了,不是放假回来了嘛,你明天中午要是有空带她到家里来吃饭?” 卫凌原本还想说明天中午不一定能有时间,可对上那双慈善期待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用力点了下头。 戚毓兰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卫凌应声:“好。” 江思然瞥见一旁的容容侧过身似乎是打了个哈欠,连忙抬手看时间,挽住亲妈的胳膊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妈我们先走吧,卫凌还得送容容回去呢。” “哦对,还有她……”戚毓兰侧身去找极合自己眼缘的那位女孩,话没说完又收到女儿的眼神提示,疑惑地挑起眉毛,结果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人就被硬生生架上了车。 江思然关上车门趴在降下的窗口说:“那我们先走了啊,拜拜!” 戚毓兰:“???” 江思然拉上窗户,疲惫地陷在柔软的座椅里答:“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哈,那女孩看上的不是我。” “哦?”戚毓兰的脸上没有半点失望,反而惊喜更甚,“她看上凌凌了?” 江思然眨眨眼,坏笑:“你猜。” 戚毓兰:“……你这丫头!” 卫凌和容容目送江思然她们的车子走远,转身开门上车。 原本以为没了江思然这个看热闹的,她们之间的状态能相对自然一些,可一路上除了问容容的地址,两人居然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车子停下,卫凌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岗亭里昏昏欲睡的门卫,有些犹豫地问:“我送你进去?” 容容开门的动作一卡,她回过头:“可以吗?” “……”只是想客气一下的卫凌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挤出笑脸,“当然可以。” 小区的安保工作做的不错,入口的感应门是人脸识别的,里面的路灯也够亮。 卫凌走在容容的外侧,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画路线图,以防待会出来时走错路。 容容看出她的认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厚脸皮,不好意思地抬手指向斜前方的那栋高楼:“我就住那栋,其实很近的,是我有点……怕黑,谢谢你卫凌,谢谢你送我到楼下。” 卫凌侧头看她:“怕黑?怕黑还坚持要帮我到底,那得是我该向你好好道谢才对。” 容容低头看了眼鞋尖,声音轻轻飘散在夜里:“不用。” 卫凌不是死心眼的人,想了想说:“这两天事情有点多,等忙完这一阵,希望你能赏脸,给我个做东的机会。” 两人站定在楼下的单元门前,容容看着灯光下夜色中格外好看的人,难得打心眼里爽快地应了一次邀约:“行,我等你消息。” “一言为定。” 目送容容穿过玻璃门,大步走过她看不见的拐角,卫凌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一边点开江思然发来的语音消息听着一边快步离开小区,上车回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卫凌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除了必要的照明灯还亮着,其他的所有都跟着夜色沉寂。 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放轻开关门的动作,踩着拖鞋回到房间。 卧室的感应灯装得很矮,只能照清脚下和烘托氛围。 看不清房内情景的卫凌靠在门上深呼吸,适应昏暗的光线后随手把纸袋扔在就近的柜子上,侧身开灯。 不巧的是,她抬手的这个动作正好牵扯到锁骨下方的刮伤。 火燎燎的,像是紧挨了一片针尖,随时要扎进去,说疼不是很疼,说不疼又格外让人在意。 那个卫泽秋,倒是会抓。 想起那张讨人厌的脸,卫凌眼前又不禁浮现出江思然她们看自己时眼中的担忧。 她闭了闭眼,走到边角柜前抓起倒在上面的纸袋,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装有一面宽大的智能镜,感应到人的时候会自动亮起,卫凌站在跟前看着被扯得不成样子的领口,先是掏出纸袋内的碘伏棉签和专用防水创口贴,再脱掉碍事的上衣。 碘伏不会痛但会留下颜色,她看着坠在伤口下方那块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小东西,犹豫着将它转到颈后,一点点擦拭伤口上凝固的血迹,小心贴上防水贴。 处理好伤口,吊坠重新出现在镜子里,卫凌垂眸盯着它。 刚来的时候,这枚坠子就戴在原身的脖子上,因为她以前也习惯戴着妈妈留给她的玉坠,所以并没怎么关注过它,只当是原主的习惯。 可现在再想——那卫泽秋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抢了属于原主的东西? 世上怎么能有人恶心到这种程度……卫凌压住想吐的冲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开始洗漱。 半个小时后,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一双眼睛酸得只能睁开道细缝,偏偏又看见横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声亮起。 大半夜的,算了,睡醒再看吧。 沉重的眼皮像两片相吸的磁铁粘在一起,可下一秒,她又猛地伸出手捞过来。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微信好友[容我想想]的新消息:到家了吗?早点休息,晚安。 她睁开一只眼睛瞄完消息,又闭上,再睁开另一只眼睛点开小窗口回复:到了,安。 之后,一梦天亮,直到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 卫家的隔音效果相当厉害,相邻的两个房间要不是有意嚷嚷都很难听到,现在隔了楼层还能有所感应,睁开眼睛的瞬间卫凌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戴虹和卫州宇现在不在家,卫璟悦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个孩子,肯定要被吓坏了。 卫凌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冲进洗手间放水搓了把脸,扭头跑向一楼。 站在客厅沙发前的卫建飞和沈翠珠此行目的明确,对着卫璟悦嚷嚷半天只一个重点:把卫凌给他们叫出来。 卫璟悦刚起床,早饭还没来得及吃,本来就饿着肚子呢,突然被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委屈得眼眶通红,眼看要落泪,听到姐姐的名字,腰板眨眼挺得笔直。 “不行。” 沈翠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卫璟悦挺胸抬头,声音清脆:“我说不行。” 卫建飞对着二儿媳摊开右手,意思是你看,来的路上和你说过的——这俩姐妹一条心。 沈翠珠气得眉毛飞起,哪里有空理他,一双眼睛要吃人似的瞪着婆家的小侄女:“卫璟悦,我刚才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吗?把你姐叫出来,不然我自己上去找她。” 穿着家居服的卫璟悦步子一挪,横档住面前的两人,语气坚定:“听见了,但是不行。” “嘿你——”沈翠珠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我还不信了,你能拦得住我!” “反正你们别想找我姐的麻烦!”卫璟悦不服气地嚷着,一步不退。 卫凌赶到楼梯口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听着卫璟悦故作凶狠的声音,冷眼扫过卷衬衫袖子的沈翠珠,站在楼梯上呵斥:“沈翠珠你敢动一下璟悦试试!” 客厅里站着的三人同时一愣。 但反应最快的当属被点名的本人沈翠珠,她在看见卫凌后拉着的那张脸又黑又红:“卫凌,我好歹是你二婶,你直呼长辈名姓不合适吧!” 卫凌不以为意地从楼梯上下来,将卫璟悦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旁若无人地跟她说:“戚姨让我中午带你过去吃饭,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现在去吃,吃完去挑点伴手礼,去。” 卫璟悦摇头:“我不,她们肯定又要欺负你!” “乖,不会的,你听话。”卫凌整理好她歪掉的家居服衣领,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卫璟悦纠结地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记得千万不要让他们占了便宜,不能吃亏。” “行,我答应你。”卫凌顺势拍拍她的肩头,手动给她转身,轻推一把,“去吧。” 目送卫璟悦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餐厅,卫凌端起主人的架子绕过两位不速之客,坐到主位上:“应该都听到了,我待会有事,你们有话直说。” “你——”卫建飞这几天没少在大孙女面前吃瘪,这趟实在不想过来,无奈最疼爱的孙女现在还被关着,做了一早上的思想准备,现在看见那丫头片子的傲慢样,仍旧习惯不了,抬起手又想骂人。 反而是冲动过的沈翠珠心理素质不俗,有了刚刚那一茬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了,她打断卫建飞抢过话头:“凌凌啊,你妹妹那个人喝了点酒容易犯浑,她搞坏了你的东西确实是她不对,你看能不能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别跟她计较了,回头我好好说说她,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现在不能么?”卫凌倾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始终没给他们一个正眼。 沈翠珠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屈辱,继而赔笑道:“是,你说的对,现在也能,二婶给你道歉,凌凌你看你是做姐姐的,这件事能不能就算了?” 卫凌刚睡醒,嗓音有些低哑,白水润过喉咙仿佛好了些,可笑起来却更刺人:“要不说二婶是个人物呐,一句道歉价值六位数。” “可惜啊,我不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沈翠珠来前计划得很好,先打感情牌再打感情牌,反正都是说烂了的话术,大哥一家都很吃这一套的。 没想到经典招式忽然就失效了,最喜欢花钱买清净的大侄女直接拒绝接招,还算踏实的一颗心瞬间慌得不行,急得屁股没坐稳又站了起来。 “凌凌,你……” 卫凌似笑非笑地放下水杯,打断她的输出:“二婶,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我是个生意人。” “作为一个每天和钱打交道的生意人,谈钱的时候不谈感情是我的原则。” 沈翠珠像是被话蛰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卫建飞听不下去了,狠剜没用的小儿媳一眼,冷声斥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和我们做生意?卫凌,你可别忘了你姓卫,你现在为了钱要把你亲堂妹送进去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再怎么说那都是你——” 卫凌一记眼刀甩过去,卫建飞的声音弱了下去:“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哼。 卫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所以看在这一层关系的份上,我已经给卫泽秋打了个对折,如果这样你们都没法接受,非让我自个儿吃了这哑巴亏,那这情我讲的也多余。爷爷、二婶您二位请回吧。” 主动权现在在谁的手里,面前的这两位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眼见谈不下去,沈翠珠和卫建飞对了个眼神,前者绕过茶几试图过来抓卫凌的手示好:“凌凌,你爷爷年纪大了,人嘛,上了年纪都容易犯倔,小孩子脾气乱说话,我又是一个和社会脱节的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懂,你别跟我们计较。” “你妹妹错了,我们认,关于赔偿的事儿你看咱们能不能再谈谈?” 卫凌避开她的靠进,起身站到茶几外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却蓦地一闪,凭空浮现出一小块像是游戏面板似的个人数据。 ‘沈翠珠,49岁,身高160cm,体重50kg,典型伏弟魔,麻将废渣,欠赌债25万。’ 嗯?卫凌眨眨眼,数据不仅没有消失,耳边又响起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系统已于三个小时前完成数据检测并更新,祝您使用愉快~!】 【温馨提醒:相关问题可咨询人工客服。】 【客服的在线时间为上午11点至下午1点,晚上11点至凌晨1点。】 卫凌:“!”是系统? 啧,她差点把系统的事儿给忘了! 可这个系统怎么看起来和卫泽秋绑定的那个不一样啊? 连个基本的新手教程都没有,客服也不是全天在线的…… 疑惑间,沈翠珠又巴巴地仰着脸问:“凌凌,你妹妹前段时间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跟你二叔这些年多亏了你爸爸,我们领情的,可这段时间我们手头真的不太宽裕,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卫凌看她伸出的手,冷笑一声瞥向卫建飞,不想他的脑袋旁边也多了几行介绍。 ‘卫建飞,87岁……存款300万+,恋爱中。’ 哟,没看出来啊。 卫凌哼笑出声,转而正对着卫建飞:“爷爷怎么看呢?” “我?”卫建飞没想到卫凌会抛话给自己,清了清嗓子问,“你问我怎么看?我说的你卫总愿意听?” 卫凌弯起眼睛:“您说说看。” 卫建飞立即挺直后背,那双长在头顶的眼睛再次扬了起来:“要我说,你这么大公司的老板,差你妹那点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统共几万块钱的事儿,你别计较了,回头让她出来给你好好赔礼道歉,就此翻篇,咱们都好,你二叔二婶都会记你的情的。” 卫凌扑哧一声笑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别说是几万块,只一万我在大街上随便给谁,人都会记我的情。” 卫建飞满是褶皱下的眼珠直直盯过来:“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明说吧。”卫凌笑意不进眼底,“这个赔偿款不能算了,不仅不能算,一分也不能少,二叔二婶手头紧,爷爷你最疼他们,都是一家人嘛,您看要不您给出了?” 沈翠珠猛然转身看向卫建飞,后者屁股下面像装了弹簧,也像是被两道视线烫到了,噌地站了起来。 “卫凌,我这把年纪了,你还惦记我那点养老钱?!” 卫凌:“自从我爸退休,您哪个月的养老钱不是我给您打的,您要是舍不得,您可以明说,让二叔二婶再去想别的办法嘛。” 沈翠珠听到最后一句,看向卫建飞的目光骤然升温,她这些年不是没打过老头子的主意,私下里更是没少算他的账,多的她不敢说,替泽秋掏这个钱肯定是轻飘飘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了。 把问题扔回去,卫凌原地等了会儿,见两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耐着性子提醒:“你们耽搁越久,卫泽秋就在里面待得越久,你们回去商量吧。” 卫建飞和卫明淮不愧是亲生父子,都是惯于慷他人之慨的,轮到自己一个比一个自私。 卫凌早就看出来了,这次有机会她倒要好好试试他们的感情,是不是真如他们张口闭口说的那样,是一家人。 送走两位明显不如来时团结的客人,吃好早饭回来的卫璟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亲姐。 卫凌被她上下前后左右看得难受,挡开她扒拉自己的手:“别看了,真的没打架。” “他们敢,再有下次,我报警抓他们!”卫璟悦愤怒地攥紧拳头呲牙咧嘴。 卫凌看着好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好,那你去准备准备,我再去睡会儿,十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啊?还睡?”卫璟悦转身对着已经快步上楼的背影,“你不吃点东西吗?姐?” 卫凌随意地摆摆手,接着蓦然一愣。 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转过身又认真看了眼站在下面的卫璟悦,眼前没有任何变化,卫璟悦身侧依然没有出现那种卡片式的说明。 咦?这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的? 卫璟悦以为卫凌是感觉到饿了,欣喜地招手:“是不是觉得饿了?快,下来吃点,趁着还没凉。” “没有。”卫凌搭着扶手继续上楼,回到房间后往床上一扑,重新酝酿睡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上午十点半,睡眠严重不足的卫凌懒洋洋地陷在江家别墅一楼客厅的软沙发里,像坨没了骨头的面团。 江思然回头瞥了眼跟在亲妈身边说笑的卫璟悦,伸腿轻踢她一脚:“喂,你昨晚干嘛了?怎么看着一副被妖精吸了精气的样子?送人回个家,不至于吧?你俩瞧着都不是那种、” “瞎说什么呢。”卫凌冷睨她一眼打断那差点出口的狂言,勉强坐直了些,“不过确实是没睡好,你能不能帮我冲杯咖啡?” “咖啡?”江思然用鼻子哼气,“我家多少年没出现过那种东西了,我爸妈爱喝的茶叶效果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卫凌麻木地想起公司里那几位整天端着茶杯的老同志,正准备答应,江思然又改口说:“哦不行,我妈说饭前半小时不给喝茶。” “你家十一点就吃饭?”卫凌无语。 江思然起身撑着沙发靠背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直起身说:“半个小时内看样子开不了饭,行,你等着我去帮你泡。” 一日三餐,在江家只有早上一顿是定时定点的,其余两顿全靠戚毓兰女士的心情。 今天她好姐妹戴虹的两个宝贝千金过来,不准备上十几个菜是不可能的,看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场面,别说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内能开席都称得上速度。 卫凌捧着温热的铁观音喝了一口,意外地垂下眸子:“好茶。” 江思然挑眉:“当然,上次不是送了两盒去你家嘛,没喝?” 卫凌不知道她说的上次是哪一次,敷衍地点点头没接声。 江思然也不执着,凑到她身边坐下:“小事儿,家里多的是,你要是喜欢待会再给你拎两盒。” “不用,我回去找找,喝完再跟你要。”卫凌摆摆手,不跟她假客气。 卫家除了卫州宇偶尔会泡杯茶,旁的人都需要一时兴起,既然有的话找找就行,拿多了实在容易浪费。 说话间,戚毓兰和卫璟悦一前一后端着两盘创意惊人的果盘回来。 神情恹恹的卫凌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公式化吹彩虹屁,和江思然一唱一和的,逗得戚毓兰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卫璟悦相比两个姐姐,嘴不够甜但胜在长得甜,见戚姨心情好,揽住她的手臂撒娇说想去看家里刚生下来没满月的小猫崽。 戚毓兰只江思然一个孩子,自从那年江思然因上大学不在家常住,她为了打发时间专门腾出一间屋子养起了小宠物。 但卫璟悦是个娇贵的孩子,容易对长毛动物过敏,大多数情况下她们都是尽可能避免让她和过敏原接触的。 戚毓兰宠溺地看了眼身旁的小丫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只能隔着玻璃看看,休想上手摸,穿防护服戴手套也不行。” 卫璟悦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余光瞥见江思然和卫凌一齐盯着自己,除了答应和保证以外什么都不敢说了。 江思然被卫璟悦的乖巧逗笑,笑完又感慨地摇摇头。 卫凌斜她,用眼神问: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要是璟悦这辈子都没有叛逆期就好了。”江思然撇嘴,看起来颇为遗憾。 卫凌被她的惆怅吓到,不悦地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她:“你瞎寻思什么呢,她是个人,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再说她已经很听话了好不好。” “哎哟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瞧你紧张的。”江思然顶开卫凌的胳膊,边说边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卫凌盯着她走远,收回视线时发现距离十一点还有几分钟,拿起手机点开原主爱玩的解压小游戏,试着玩了两局,因没摸透游戏规则,连输。 算了。她随手清空后台,习惯性点开微信看了眼,发现两条系统通知里竟然夹着一条容容的微信消息。 是一张打哈欠说早的表情包,上面有一条文字消息:你回太慢啦,我睡醒才看到。 卫凌想起昨晚睁着一只眼回消息的速度,明明称得上是秒回,轻笑一声,快速打字回复。 [明明是你睡得太快了。] 对方秒回:对啊,所以说你回得慢啊。 卫凌挑眉,想着要是这么说那也没错,在收藏的表情栏里找了个挠头笑的动态图发过去。 然后她就看见表情包上方跳出的时间显示11:00。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叮铃一声,有点像是以前的自行车上装的那种手动打铃的响声。 清脆,通透,久远。 她放下手机,在心里试着问:“系统?” 在原作中,卫泽秋都是这么和系统交流的,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 下一秒,几个小时前才听过的机械音果然贴着她的耳畔,给出回应。 【你好,我是本次为您服务的人工客服068,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卫凌扶着左侧的扶手坐正:“068,你能不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你们的系统功能?” 【好的,请稍等。】 【本系统为无主题赠送的奖励系统,仅一次激活机会,成功绑定后将自动收集、分析宿主的全方位数据,为宿主量身定制最适合的服务。】 卫凌茫然地眨了眨眼:“私人定制?” 【是的。】 【现为您匹配的主功能为“竞争显化”,该功能自生效起,将自动标注出与您有竞争关系的人的私人数据。】 卫凌:“!” 原来是这样! 江思然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到卫凌对面,边拿着叉子吃盘子里切成小爱心的西瓜,边拿眼上下打量她:“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哎你等等,我给你拍张照和容容比比,不过我觉得还是她的眼睛要更大一些。” 卫凌听到容容的名字猛地回神,抬手挡住脸:“又来。” “又来?以我的拍照技术,多少人花钱求都求不来呢,你嫌弃什么?”江思然按住屏幕不松手,一连抓拍好几张。 卫凌看着最终被保留下的那张照片,虽然没拍到她的脸,但嘴角的那抹笑照得很好看,只得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 玩闹间,时间跑得飞快,等卫璟悦看完小猫咪们回来都快十二点了。 戚姨笑着拍手说:“好了,洗手吃饭,快点快点,我看谁慢了罚加饭一碗哈!” 卫凌和江思然对视一眼,飞快起身去洗手入座。 热热闹闹吃过饭,卫凌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回头看了眼陪戚姨看电视剧的卫璟悦,转身去夺江思然手中的鱼食。 蹲在池塘边遮阳伞下的江思然两手一空,投去不解的眼神:“干嘛?” 卫凌:“卫泽秋那边愿意赔钱了,我过去一趟。” 江思然:“我陪你去。” 卫凌按住她:“你帮我看好璟悦。” 江思然打掉她的手,侧身冲洗弄脏的指尖:“看她?我妈就够了,你那边我不放心,你要是不让我去,那我拉着璟悦一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 23 章 关于昨晚卫泽秋的离谱行为,卫凌有意瞒着卫璟悦,听到江思然拿这事威胁自己也不坚持,只用食指点了点她,继而扬手一扔。 江思然眯着眼睛接住飞来的车钥匙,嘿嘿笑道:“对喽,我给你当司机。” 卫凌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过去会被欺负,转身走向停在院墙阴影下的车子。 江思然立即追上去,钻进主驾驶。 银灰色的双座大牛缓缓驶出江家别墅的电动大门,在拐入柏油马路的刹那提速,嗡地一声绕过别墅区的大弯道。 兹拉的减速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在炎热的午后更加躁人。 卫凌看着车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平坦的眉心渐渐有了弧度,那是遮光膜都挡不住的刺眼。 江思然超车看后视镜时注意到卫凌的目光,墨镜后的眼睛极快地瞄了眼副驾窗外的那片联排别墅。 再收回目光时,她一边修正方向盘一边哼笑:“想什么呢?那边的房子看着还行,但也就看着还行了,除了最南面的这两排住满了人,北面的大多都空着,春天时我去过一趟,好家伙,要是不说我都看不出是一个小区。” “啊?哦,是吗?”卫凌抬高视线,看向河对面的房子,“你去看那儿干嘛?” 江思然嗐了一声,说:“别提了,一个出五服的远亲,去年赶上风口发了笔小财,年初那阵突然来z市说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不知怎么找到了我表舅那,缠着我小表弟陪他看房,被我妈知道了嘛,说我表弟在考研不能耽误,就让我去了。” 卫凌闻言想起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时,面对过的那些近亲远亲,收回目光的同时用力按了按发疼的额角。 江思然余光看见她的动作,哈哈笑:“谁家都有些糟心亲戚的,都这样。” 卫凌吸气,不置可否。 江思然又说:“哎凌,说真的,那个小区确实怪怪的。” “怎么说?”卫凌侧目看她。 江思然:“就当初开卖的时候啊,他们一直宣传那里风水好,也抢手了一阵子的,当初我爸妈和你爸妈不是还打算给我们一人买一套放着呢么,可你看这才几年,南面住的这几户人家是还可以,北面的都成破烂了。” 卫凌没料到她会聊上玄学,眉毛轻轻一抖:“破烂了?不至于吧?” “还不至于?去年一连倒了三位餐饮界的大哥和大姐,你当他们住哪里?还有那个被情妇男人砍死一家四口的陈总,北面最后一排最里面那栋。” “……”卫凌震惊了,“那你还跟你远亲去那里看房?” 江思然撇嘴:“我不就是去了才知道这些事的么,要不然我哪听说去,再说了,那也不是我挑的,是他们自己找去的,说打听过的,地段好房价便宜。” “没买吧?”卫凌问。 江思然点头:“没买,回老家了。” 说话间,车子拐离环城河车道,直奔昨晚她们去过的派出所。 与此同时,河边连排别墅最中间的那一栋,大门慢悠悠敞开,背着一只牛仔布腋下包的女人笑着顺走转身时粘在脸上的卷发。 “妈,别送了,今天的太阳太大了,您快回屋,不然一会儿要晒黑了。” 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的中年女人,伸手挡在额前:“哎呀我一把年纪了还怕这个,倒是你,干嘛要走这么急?不是说最近没什么工作吗?” “哪能真没有一点工作啊。”容容说着拿出扔在副驾座椅上的遮阳帽,给口是心非的亲妈戴上,“哦对了,搬家的事你跟爸先别着急,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雨,等后天我忙完了过来帮你们一起搬。公司那边……妈您多劝劝爸,不要太执着。” 容女士立即伸出双手拉低帽檐遮住脸,满眼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你爸想得很开的,你放心,他嘴上硬硬而已,其实心里早在打算退休的事了,搬家什么你不要操心,不用你帮忙,对我和你爸来说,你说这个,真不如说要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统共一家三口,也不是结婚了,唉。” 容容撒娇似的拖长声音:“妈——” “哎!我没催你哈。”容女士笑着用眼神指那部被握得紧紧的手机,“你微信聊天背景图上的那个丫头我看着挺不错的,和你什么关系?” 容容阳光下白皙的耳朵砰的通红:“妈,你看我手机?” 容女士坦然摇头:“那没有。” “那你、算了,我走了,您快回屋吧。”容容用力捏了把耳垂,矮身坐进车里,一脚油门顺着门口的柏油路跑了。 巨大的绣球花在后视镜中迅速变成一个小点,容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虚握成拳轻轻捶了两下胸口。 五分钟后,她趁着礼让行人的空隙,拿起手机给中午故意没回复的联系人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看到动漫小白狗摸小黄狗的动态图时,卫凌正好从车上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复,和江思然并肩走进岗亭前敞开的小门,沿着昨晚走过的路找到负责调解的警官。 卫泽秋的几位亲人都在,卫凌和他们没什么闲话说,从接受赔偿到签下谅解书态度都非常冷淡。 卫建飞看得牙都痒痒,好像萎缩的牙龈下又有新的牙齿要长出来一般。 江思然全程戒备,一双眼睛停在他脸上的时间最长,听到卫凌说要走时,表情才勉强好看一些。 只是让对面四人没想到的是,现在钱赔了,歉道了,谅解书也拿到手了,卫泽秋居然还走不了。 憋气最多的卫建飞猛然站起叫屈:“不是,警察同志,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为什么还要拘留?” 卫凌昨晚就已经问清楚了,闻言回过头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思然快走几步追上去问:“咦?凌儿,你看起来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啊?” “有什么好意外的。”卫凌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现金,“统共也关不了几天。” “啊?关不了几天是几天?能保释吗?”江思然惊喜地看着卫凌。 卫凌想了想说:“一个星期左右吧,保释的话按道理是不能的,但有办法暂缓,你管他们呢,走,请你吃下午茶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 24 章 戚毓兰是个会惯孩子的,但有一点,在吃饭上的规矩和严格远超其他人。 首先盛多少吃多少不许剩是最基本的,其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说罚饭就罚饭。 江思然中午吃饭时就因为多看了两眼手机,愣是多吃了半碟炒青菜,这会儿撑得很,一听要吃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不,下午茶什么的改天饿了再说吧,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消食。” 卫凌被江思然痛苦的表情逗笑,从挎包里抽出一板消食健胃片递给她:“给。” 江思然如获至宝,感激不尽:“卫凌,你就是我永远的姐!” 两人回到车旁,卫凌钱前后看了眼,打开车门将刚拿到的现金和自己的包都扔进副驾前的空隙里,侧身准备坐进去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斑。 她意外地站直身子,重新抬起眼。 马路对面的停车位前,正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戴了口罩看不太清楚面容,但挂在她头侧的电子名片很好地介绍了她。 ‘孟若珊,29岁,资产2.8亿……’ 已知,这项功能名为竞争显化,只在面对“竞争者”时起效,所以—— 卫凌的眉心有一瞬间的不悦,继而舒展成放松的模样,她不得不承认系统给匹配的功能真的很好用,堪比透视眼。 省时省力又省钱,最重要的是还有提前预警的效果。 绕过车头上车的江思然等了半天,见卫凌迟迟不上车,催促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声植物震惊,咔咔挂挡:“凌!关车门!老娘要撞死她!” 卫凌被江思然的失心疯发言吓到,一把抓住车门:“你丫中邪了?说什么胡话呢,这是警局门口!” 江思然张了张嘴,伸手点着正走在斑马线上过马路的俩人:“你瞅!那婆娘身边跟着的那个西装革履拿着个公文包,肯定是律师,不用寻思,指定是来救卫泽秋的!” “那又怎么样,你不会指望她扯坏我的衣服摔坏个胸针,就能被抓进去枪毙吧?”卫凌说着感受到有人看自己,侧目对上孟若珊口罩上弯着的眼睛,微微扬起下巴目送她穿过车流,矮身坐进车里。 “走。” 江思然心有不甘,听到卫凌说走,不服气地弹射起步,在靠近孟若珊两人时暴躁地拍了拍车喇叭,引得三两人回头。 车子穿过路口,如鱼一般滑进车流,江思然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嘀咕:“真是怪了,她们俩到底怎么搅和到一起的,卫泽秋有点本事在身上哈,居然能让姓孟的给她找律师……” 卫凌也在纳闷原主为什么会和姓孟的有竞争关系,书里没提过这茬,难不成是生意上?可最近签下和在谈的几个项目,没听说——不绝对,得留心下。 江思然嘀咕半天没等到卫凌接茬,伸手推了她一把:“喂,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什么?”卫凌被她推得晃了一下,神情茫然,“没听见,你重新问。” 江思然:“……” 江思然说:“我是说,后面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不是外面那些不相关的人,偶遇一次往后可能都遇不见了,你和他们、你打算怎么切割?据我所知,他们一家都是依附你们生活的。” 卫凌一点都不意外她会问这个,毕竟第一次见江思然时她就非常关心自己和他们的矛盾。可见卫泽秋一家对原主、原主一家来说是个不可忽略的麻烦。 “仰人鼻息自然要有自知之明,看他们自己了。”卫凌揉了揉鼻根,看向窗外匀速倒退的街道,闭上的眼睛不禁浮现出曾经一时心软后被人联合欺辱的场景,心口烦闷不已,有意地降低呼吸稳住心率。 江思然长吁一口气:“行呗,你心里有数比什么都强。” 卫凌没睁眼,轻轻点头,接着靠着椅背睡了。 江思然过红绿灯时看了眼微信消息,本想说没事的话让卫凌陪自己回店里一趟,转过身才发现副驾上的人睡得正香。 正好,回趟老城区也能让卫凌多睡会。 到底不能回家接班,比自己当个小店老板累多了。 江思然感慨连连,慢悠悠开车回店铺,车子到达目的地的刹那,卫凌似有所感,举手挡在眼前问:“到哪了?” “到家啦。”江思然答得坦然,解开安全带下车。 为了不关空调车子没熄火,卫凌听到关门声翘头,正巧看见江思然珠宝店的大门。 她疑惑地坐直身子,发现江思然已经满脸笑意的站在玻璃门后和一个中年女人在说话,探身给车子熄火下车。 店里的冷气很足,卫凌站在门口,转身看着感应门自动关上,照镜子似的顺了把耳侧的头发。 会来事的江思然立即给店员使眼色,给她端茶送水。 卫凌刚睡醒是有些渴,喝了杯白水顺气,靠在边侧的展柜上酝酿情绪,准备等会儿客人走了找江思然兴师问罪,余光一闪被展柜里的一对蝴蝶珍珠耳钉吸引住了。 她招来最近的店员:“麻烦帮我把这对拿出来,谢谢。” “卫总好眼光,这款是今天才出货的新品,您要试戴一下吗?”店员服务热情,一手开柜子取货一手拉过远处的镜子,摆到旁边调好角度。 卫凌接过她送过来的耳钉,往自己耳朵上虚虚一比,镜子里那好看的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给我包起来,好看些。” “好的,您稍等。” 刷卡付款时,一心二用盯了她半天的江思然终于忍不住凑过来问:“我听说你要送人?还让包仔细点,给谁的?” 卫凌被她吓一跳,回头看向中年妇人的方向,发现她还在那里,有意拉开和江思然的距离:“忙完了你?” “不用你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江思然又凑过来。 卫凌哼笑,原话奉回:“不用你管,忙你的去吧。” 江思然:“……你行。” 卫凌眯眼笑。江思然皱了皱鼻子,指尖拐向开票的员工,轻轻一点,转身走了。 卫凌收好耳钉,想了想拿出手机编辑消息。 [今晚有时间吗?] [我来履饭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第 25 章 消息发送成功没多久,卫凌就后悔了。 今天晚上原主的爸妈戴虹和卫州宇从外地回来,按理说她该陪他们一起吃饭才对,刚刚纯属一时脑热冲动了。 可撤销的时限已过,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两条消息,盼着奇迹出现,又担心对方真的会拒绝自己。 冲动是需要条件的,卫凌很了解自己,今晚要是错过了,那换一天她买下的蝴蝶珍珠耳钉还能不能送出去,将会比夺下本期彩票头奖更难。 纠结间,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重新在震动声中亮起。 好友容我想想回复了—— [不好意思哈,我今晚有点事,明天可以吗?] 一张抱歉的动态表情包。 卫凌堵在胸口的气瞬间消掉大半,也顾不上什么耳钉不耳钉的,点开输入栏回复。 招待完客户的江思然远远瞥见好友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像只嗅到新奇味道的警犬,难得焦灼地将客户送到门外,转过身唰地一下冲向往她走来的卫凌。 每次看到江思然奔跑都感觉像看到一只失控的哈士奇的卫凌,及时地伸出手捞了她一把:“你这天赋不去跑比赛真的很可惜。” “不了不了,我的爆发力属于偶然事件。”江思然坏笑着打量卫凌,“老实交代,你将将笑得那么猥琐,是不是告白成功了?” 卫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江思然意味深长地哼笑:“是不是容容?” “……”卫凌被她的表情惊到,“你是笑得真猥琐。” 江思然脸一拉,表情十分丰富:“跟我保密是不是?感情淡了,唉——感情淡啦!打小一块长大的姐妹呐,物是人非啊,又是避嫌又是有秘密了,搞不好哪天见个面吃个饭都得……” 卫凌横眼打断:“你绝对坦诚?来,说一说,你和孟若珊怎么回事?” 江思然再次变脸,转身想跑被眼疾手快的卫凌薅住:“感情淡了?打小一起涨大的姐妹?物是人非?” “哎凌,你光买耳钉是没注意到还有条配套的项链么,我去给你拿。”江思然像是听不见卫凌的话,即便走不了也要像个机器人在原地踏步。 卫凌看着好笑,只得松开她说:“买了的,分开装了。” 江思然:“……那你肯定是没有看见另一款,我去找来给你看看,也超美的。” “行了,我不问了,我爸、”卫凌顿了顿,“妈她们今晚回来,你要过来吃饭么?” 江思然自拿了三颗彩色裸钻后一直想请客来着,闻言一口答应:“去!不,我做东,这顿我来请!” 以卫江两家的关系,一顿饭实在没有争抢的必要,卫凌点点头捞起自己的车钥匙问:“你忙完没有?走不走?” 江思然在珠宝店这边停放了两辆备用车,不担心没车回家,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店铺:“我待会儿再走,你要是有事先忙去。” “成。”卫凌挥挥车钥匙,快步坐进已经有些闷热的车里,扶着方向盘一路向前。 老城区的主干道上栽种了许多粗壮的法桐树,枝叶舒展遮天蔽日,只有零碎的光能侥幸透出落在行人和车子上。 穿梭其中的卫凌本想趁着时间早开车去公司看看,可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她又改了主意,原地画了个完美的圈,驶向了她十多个小时前去过一次的小区。 礼物盒里的蝴蝶珍珠耳钉风格性太强,除了容容,卫凌想不出自己周围还有谁适合,今天如果不送出去的话,她真的很担心明天当面会掏不出来。 又会不会让它永远失去存在的意义。 其实说实话,它担心的第一点今天、此刻,也是存在的。 给门卫代为转交的话,反倒成了比较理想的方式。 卫凌的车子逆光停在小区门外的停车位上,她靠坐在椅背上,右手掌心覆盖在额头,半睁的眼前浮现出原世界的自己刚接手爸爸卫长峰公司时的事情。 卫长峰是肝癌去世的,很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公司的唯一指定接班人。 被赶鸭子上架是痛苦的,尤其是她当时的年纪,在有心分一杯羹的那些人眼里,不说是不是个孩子了,根本就是个不会移动的超大的靶子,谁都想来欺负一下,扎上一下。 包括已经在走流程,百分百会续约,只差合同没签的合作方。 那时送了多少份礼,受了多少屈辱,到如今卫凌都没能数清楚。 只知道,送礼时的憋屈这辈子都别想从她心里择干净了。 虽然容容和那些人有所不同,但追根究底,她的这份谢礼实在算不上是和自己人的那种“礼尚往来”。 谁让容容不是江思然,更不是卫璟悦,甚至都不是原主的朋友,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新认识结交的“好人”呢。 想起这点,卫凌的心里就拂过一抹躁气。 她盖在额头上的手掌慢慢下移遮住眼睛,用力按了两下,心一横,打开车门下来,提着手提袋径直朝着岗亭走去。 好巧不巧,今天值班的几位保安里有一位是夜里替同事值了半个小时班的,见过卫凌。 他看着卫凌停在窗口,主动过来笑着问:“请问有什么事?” 卫凌没认出他,有些为难地说:“你好,我有个朋友是5栋的业主,她……” 不等她说完,保安突然往她身后一指:“您说的是容女士吧,正巧,她出来了。” 卫凌愣住,垂眼看向她手指的方向,被头发遮住的左耳随之热得烫人。 开着车的容容每次出入小区,都会非常注意自动升降杆,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立即侧头望过去刚好对上保安指向自己的手。 她降下车窗停稳车,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来找我吗?” 卫凌有种偷偷做坏事被当事人撞破的窘迫,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容容耐心等着,不想后面有来车鸣笛催促,她只好先把车开出去,下车等卫凌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第 26 章 天气太闷太热,风都是烫人的,稍微多站两分钟鬓边的发就会被热出的汗水浸湿。 从岗亭到容容跟前的这段距离撑死只有五六米,可卫凌拿着东西走过去的时候,额角沁出的细汗已经汇聚成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脸侧一颗颗坠落。 等在车边的容容早有准备,及时地送出一张面纸巾,又主动侧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天气太热了,上车说。” 卫凌按掉脸上的汗,看着敞开的车门有些犹豫,被身前的人一眼看破:“干嘛?怕我把你拐跑了啊?” “怎么会?”卫凌挤出笑脸,矮身坐上去,顷刻间被凉气包裹住的她下意识摸向出风口,结果发现副驾的空调口方向都被调过了,没有一个是朝向自己的。 ——不由感叹,这姑娘的心也太细腻了。 绕过车头上车的人似乎也隔着前窗玻璃注意到她的动作,关上车门后对她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卫凌对着那张笑脸,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再看回来时对方正举着手机飞速打字。 应该是真的没有时间和自己吃晚饭。 随之卫凌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管人家真的假的,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卫凌将东西放到两人中间的扶手箱前,默默地等着眼前的人放下手机才开口:“偶然看见了,觉得很适合你。” 容容有些惊讶:“给我的?”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的? 卫凌应声:“是,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能打开看看吗?”容容亮闪闪的眼睛好似装满了星星,能看得出她对此是感到愉悦的。 卫凌笑:“当然能。” 已经把包装精美的小方盒拿出来的容容,闻言立即拉开系得标准的蝴蝶结,可掀开盖子前惊喜的双眸中不禁闪过疑惑。 不能是戒指吧?啊? 咔地一声,盒子敞开,里面放着一对光彩柔润的珍珠耳钉,珍珠上面还有一只由珍珠母贝填充翅膀的蝴蝶。 “哇,好漂亮!”她惊呼出声,侧身对着阳光晃了晃,蝴蝶的触角都发着亮。 卫凌看到她的反应,提着的心呱唧落地,绷紧的神经也啵的一声松开:“你喜欢就好。” “谢谢谢谢。”容容一叠声道谢。 卫凌好不容易放松些,又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你太客气了!”容容拉下上方的化妆镜,一边说着一边拆下耳垂上的铂金方块耳钉换上。 卫凌生平第一次送东西得到这么强烈正向的反馈,半藏在发间的耳垂又染上颜色。 她逃似的拉开车门要走,被单手戴耳钉的容容拉住:“哎,等等。” 卫凌回头:“?” “晚上一起吃、”容容话说一半松开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那什么,我们明天见?” “好。”卫凌答应,“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两人嘴上这么说着,可开着车的容容愣是等卫凌上了车,在红绿灯路口和自己拐向相反的地方以后才加速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卫凌看着正前方的厚重云朵,反而失了方向。 她停在亮起的红灯前,麻木地盯着上面五十多秒的倒计时,垂下视线滑开手机,看到朋友圈亮着容容的头像,下意识点开,不想在几分钟前,那人竟然发了一条动态专门晒那对耳钉。 很好看,很衬她,很会拍。可是…… 卫凌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已经预见了晚上会发生些什么。 甚至没等到晚上,半个小时后的她就在容容朋友圈下面的评论中看到了预想中的对话。 点赞评论一个都不放过的江思然激动地,和同样点赞评论的戴虹女士聊了起来。 江思然:姨你也在啊,这耳钉是我设计的哦! 戴虹:这么巧啊! 江思然:对呀对呀!但不是我送的哦! 戴虹:啊?都是朋友,下次容容去你那买东西记我账上。[微笑] 江思然:哇哦!姨大气!但偷偷地说:是凌送的~ 容我想想(容容):[尴尬][尴尬][尴尬] 卫凌直接红温,许久没能缓过来,差点想把晚上的饭都逃了。 但逃不是办法,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长痛不如短痛,理智占据上风的她最终还是如约出现在江思然订好的酒楼包房里。 和上次匆忙回来的那趟不一样,这一次戴虹和卫州宇是真的结束了本次的旅行。 戚毓兰因为江思然她爸江亭晚有饭局,家里就一个人,也过来了。 两姐妹一见面,当场张开手臂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卫州宇和三个小辈只能识趣地让到旁边,留出空间和时间给她们聊天。 卫凌却总觉得不太得劲,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不料正巧对上戚毓兰的眼神,后者当即招手唤她过去。 江思然也看到了,生怕卫凌不过去似的催促着:“去啊,那俩老姐妹叫你呢,发什么呆呀!” 一旁说话的卫璟悦和卫州宇也抬头看过来,卫凌被盯得难受,笑着起身:“看见了,马上去。” 江思然微笑目送她走过去,屁股一挪坐到卫州宇的另一边,不等后者反应,低声开始告状。 卫凌被戚毓兰拉住按在中间新加的椅子上,坐下的刹那双手被握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领口的扣子又被解开一颗。 卫凌:“?” 戚毓兰说:“喏,真不是我说你,以前你事业心重忙工作,精力有限,俩孩子没办法事事照顾到,也就算了,我不挑你理,现在呢?” 戴虹被卫凌锁骨下的大创口贴吓到:“这是怎么回事?卫凌你受伤了?谁干的?” 不等卫凌说话,戚毓兰接腔道:“你说是谁?还能有谁?你都不知道呢,昨晚都闹到警局去了!欧唷,我看着都心疼死了呀。” 戴虹回头瞪了眼正聚精会神听江思然说话的卫州宇,脸色相当难看:“卫凌,你自己说。” 戴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实在太凶,吓得卫凌一激灵。 戚毓兰不满地瞥了眼自己的好姐妹:“你对她凶什么,你对卫泽秋凶去啊。” “用你说,”戴虹冷哼,“卫凌,你把昨晚发生的所有都跟我说一遍。” 卫凌应声,想了想,从在宴会厅的洗手间看到卫泽秋开始到今天去接受道歉拿赔偿,添油加醋地全说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第 27 章 刚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的一家三口,脸上的震惊如出一辙,继而神同步地盯向心虚的卫凌。 安静的包厢里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后者却仿佛听到了一连串的质问,缓慢地低下头不敢和她们任何一位对上眼神。 原主不是个爱告状的,卫凌本身也是,不过不同原主的漠然,她以前……只有自己,虽然有个名声在外的爸爸,但从不管她的事情。 在卫长峰的眼里,只要她没死还活着,别的事儿就都不算是事儿。 久而久之,渴望亲情父爱的小女孩也犯起倔来,受到再大的委屈也绝不回家多说一个字。 再后来,不止她不说,卫长峰死了,她即便想说也没人可说了。 现在被戚毓兰“逼着”像个小孩子告了状,卫凌心里像是被巨石砸过的水面,漾起层层发酸发涩、甚至混进期待和激动的波纹,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和喜悦。 她们都很在意她,那三双眼里的担忧和心疼真实得超过她藏在记忆中的无数次想象。 原来有爱的家庭是这样的。 包厢内的气氛在众人的沉默中逐渐尴尬,戚毓兰本意没想坏了吃饭的氛围,忙给站在卫州宇和卫璟悦身边的江思然使眼色。 打小会来事的江思然立即打破沉默,开始转移话题,尽量把各位的心情都给拉回来,不惜提起来之前看到的朋友圈,借了把容容的风。 以至于,这一顿饭吃完,只有卫凌受伤的世界达成。 回到家,人更是直接被戴虹和卫璟悦一左一右架住,按在一楼的会客厅里审问。 卫璟悦说:“姐,从酒楼出来的时候思然姐跟我说,卫泽秋被拘留了没出来,是真的假的?不是骗我的吧?” 戴虹关心的则是:“你和容容已经发展到要送礼物的阶段了吗?你对她有好感?那想不想发展?你什么时候送她钻戒?” 卫凌本想回答卫璟悦的,一扭头撞进戴虹女士的眼里,再听清她问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一尊石像定在当场。 眼见她沉默,急性子的母女哪肯罢休?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继续追问,大有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卫凌只好挨个回答:“她昨晚一起到警局帮我作证,那是我送的谢礼,卫泽秋是被行政拘留了,不是假的。” 卫璟悦踏实了,戴虹摆摆手把她支走,又见卫州宇往这边走,一个眼神飞过去,后者利落改道迈上楼梯,回了二楼卧室。 卫凌:“……” “你跟妈老实说,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要是有的话,你们好好发展,要是没有,正好我明天带你去见个人。”戴虹话说一半,忍不住叹气,“别人家的孩子没到年纪就开始谈恋爱,你倒好,多少和你差不多大的都结婚生子了,好多都二胎了呢,你连个恋爱都不谈,干嘛?宁缺毋滥也不是你这个守法吧。” 卫凌想起之前江思然说的话,再想想原来的自己也没谈过,除了没时间,最主要的是她确实不太相信感情这种东西。 四目相对,她想了想说:“您想带我去见什么人?” 戴虹神色一凛:“你想去?” 卫凌移开目光:“也不是,随口问问。” 戴虹的脸色好看了些,试探道:“那就是对容容有意思?” “我没说。”卫凌下意识撇干净关系。 戴虹:“行,明天跟我见人去。” 卫凌脱口而出:“不行,明天我约了容容吃饭。” 空气突然安静,片刻后笑意藏不住的戴虹轻轻一拍手,站起身说:“好,听你安排。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去跟你爸说点事。” 卫凌:“……” 她感觉得到,脚步轻快跑向电梯的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一定是!且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算了,总比要带她去见什么玄学大师,随便抓个人相亲要好。 卫凌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江思然两分钟前发来过微信,一边看一边上楼洗漱。 神奇的是,以为自己今晚入睡又会困难的她,刚躺上床就睡着了。 不仅睡得快,质量还高,居然一夜无梦。 次日早八点,洗漱好的卫凌下楼吃早饭,难得看见餐桌前的卫璟悦穿的不是家居服,便多看了一眼。 后者立马坦白从宽:“我今天约了妙妙回趟母校,顺便和老同学聚一下。” 卫凌点点头没说什么,坐下时想起戴虹和卫州宇在家里,刚想问她们吃过没有,卫璟悦又主动道:“爸妈已经吃过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 “哦。”卫凌应声,低头夹了个拇指生煎包。 卫璟悦看她如此淡定,笑眯眯地伸长脖子问:“姐,你不想知道她们干嘛去了吗?” “你知道?”卫凌问完,一口吃掉包子,换了个水晶包。 “知道一点点吧。”卫璟悦说,“妈说去找律师,我猜是想把给卫泽秋的东西要回来。” 卫凌手一抖,瓷勺里的水晶包滑进跟前的蘸料里。 卫璟悦有点怕卫凌不信,压着声音强调:“真的呢姐,你别不信,当初爸送出去的时候,咱妈就留了一手,她们又没别的事,突然找律师,肯定是为这个。” 卫凌笑笑,将裹满蘸料的水晶包放到卫璟悦身前的盘子里:“给,你喜欢吃酸的。” “谢谢姐!” 卫凌用拇指尖蹭了蹭鼻子,饭后亲自开车送卫璟悦去和迟妙妙会合,结果发现迟妙妙打算自己开车带着卫璟悦去老城区的学校,不放心地趴在副驾驶的车窗嘱咐开车时的注意事项。 迟妙妙表情认真地听完,郑重保证:“凌姐姐,我已经过了实习期,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把璟悦安全送到家的。” 卫璟悦用力点头应和,卫凌在心底冷笑——你要是真这么自信,为什么不敢开车去家门口接人?但对上那双诚恳的眸子,到底没说出来。 目送两人的车子汇入车流,她轻叹一声上车跟了段距离,确认小丫头开车是稳的以后,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赴和容容的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第 28 章 餐厅是卫凌找助理韩笑笑订的,是家一位难求的会员制私房菜。 容容收到地址的时候就表现得非常欣喜,见面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没掉下来过。 卫凌因为长年应酬客户的原因,对天南海北的各种口味都能接受,见容容点了重口的辣菜又点了甜口的江南小菜,末了多加了一道清火的养生汤。 “没想到你居然请我到这里吃饭。”容容目送服务员走远,亲自起身给卫凌倒茶,“这把我赚翻了呀。” 卫凌挡住茶杯:“我自己来就好。” “那不行,这杯茶一定得我给你倒。”容容说着按住卫凌的手背,“算我谢谢你。” 卫凌放弃抵抗,视线扫过茶杯落在身前人的脸上:“谢我什么?” “谢你送我这么好看的耳钉啊,昨天下午我把它发朋友圈后,好多人跑来问我哪里买的呢。”容容笑得比棉花糖还甜,说话时侧过耳朵,将今天没有任何遮挡完全露在外面的耳朵朝向卫凌,似是生怕她看不清,伸手点了点耳垂上的珍珠。 卫凌看着她的侧脸和圆润的指尖,不自在地垂下目光,心想:别人戴的话可未必有你戴着好看。 吃过饭,头顶的太阳正是最烤人的时候,容容撑开遮阳伞跟上卫凌:“我给阿姨准备了点小礼物,麻烦你帮我带回去。” 卫凌一怔,停在原地,炙热的阳光瞬间照得她眉头紧蹙睁不开眼。 “咦?怎么突然停下了?”容容疑惑地看了眼身侧,转身发现卫凌正站在阳光下,忙退回去。 卫凌看了眼重新罩在头上的碎花伞,拧巴的眉心慢慢舒展。 但不等她开口,撑着伞的人又微仰着头对她说:“阿姨邀请我去做客来着,可我这两天事情有些多,实在抽不开身,为表歉意,所以……” “没事儿,说一声就好了。”卫凌再次被戴虹女士的行动力惊到。 容容挤出笑脸:“我的一片心意,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了。” 卫凌听到最后一句点点头,没再拒绝。 两人各自上车后,在停车场的出口鸣笛告别,各自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卫凌见时间还早,北面的天际灰蒙蒙的,打开天气看了眼预计下雨时间,赶在那之前去了趟公司。 身为一个有双休的正经公司,周末还在岗的一只手数得过来,卫凌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穿过来的时间有限,但原主的工作习惯她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坐在全公司最长的办公桌前,她先是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然后拉开右手的抽屉及下面的斗柜,将已经处理完的文件抽出来,挨个翻看。 孟若珊被系统标注了,这个结果对她来说算不上意外,毕竟很小的时候她就见识过太多人喜欢憎鸡连笼。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让她没法不在意的是姓孟的和卫泽秋的关系。 沾上了卫泽秋,事情就不可能再往简单的方向想了,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确认孟若珊回国前,公司的业务往来没有能和她搭上线的,卫凌长吁一口气,打算剩下的等明天上班了再找韩笑笑聊聊。 落地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中暗了下去,卫凌锁好抽屉起身,抬起手腕看时间,余光瞥见放在桌子边角的手机上有未读通知,点开后显示几分钟前戴虹女士发来过语音邀请。 她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后的架子前,拾起车钥匙摸一边回拨一边往外走。 语音接通得很快,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戴虹问:“怎么样呀?还和容容在一起吗?晚上要不你带她回家吃饭啊?” “……”卫凌听得哭笑不得,站在电梯前说,“我们中午吃过饭就分开了,我现在在公司这边,马上回家。” 戴虹有些失落,却仍不死心:“那容容她?” 卫凌答:“人家说这两天挺忙的,等过些天再去看您,还给您带了礼物,让我帮忙转交,现在正在我车上呢。” 戴虹低沉的声音又飘了起来:“哎哟是吗?瞧瞧人这姑娘,那你什么时候到家?我跟你爸还有五分钟。” 卫凌:“很快。” 她本想说应该能赶在下雨之前,听着窗外倏然呼啸起来的风,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不敢乱保证了。 下楼上车,卫凌一刻也不敢多耽误,然而在距离家还有五公里的时候,暗下去的天顶呼啦泼下一场大雨,没有任何铺垫。 雨刮器不得不开到最快。 卫凌深吸一口气,减速的同时用语音助手拨通卫璟悦的号码。 卫璟悦和迟妙妙不是下雨不知道往家跑的人,接通电话时正在家里吃水果,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 没心情也没功夫和她闲聊的卫凌,勉强听出她说的是自己在家呢,反手挂了电话继续赶路。 卫璟悦吃完嘴里的荔枝,又叉起一枚剥好的塞进身旁的迟妙妙嘴里,低下头发现电话被挂了,不在意地随手丢掉手机,接着往迟妙妙身前凑:“哎,跟你说个事。” 迟妙妙回头,鼻尖差点蹭到卫璟悦小巧的鼻头,吓得身子猛地后仰。 不料,这一幕正巧被雨赶进来的江思然看见了,导致她脸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即刻揣进一把刀。 迟妙妙:“……” 卫璟悦:“?” 比江思然早不满一分钟,从地下车库乘电梯直接上到一楼客厅的卫家夫妇:“?!” …… 卫凌提着两个礼品盒回家的时候,也被这意料之外的两位吓了一跳。 她将东西递给沙发上坐着的戴虹,茫然地看了眼迟妙妙,又疑惑地看了眼江思然,赶巧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暗得夜似的雨天,继而轰隆一声巨响。 江思然说:“雨太大,不想开了,拐来你家蹭个饭,顺便有事跟你说。” 迟妙妙弱弱赔笑:“我开车太慢,送璟悦回来后下雨了,雨太大,璟悦留我等雨停了再走。” 江思然哼笑,引得拆礼物的戴虹注意,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卫凌看得无语,对她朝着二楼使了个眼神:“不是说有事跟我说?上去聊?” 江思然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和璟悦并肩而坐的迟妙妙,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戴虹身后时还不忘对心大的卫璟悦做了个代表威胁的手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第 29 章 江思然跟在卫凌身后进门,一脸不爽地抵在门板上,表情看上去要死不活的。 卫凌猜到她是为了楼下的迟妙妙,低头扫过沾上泥水的裤脚,转身进衣帽间之前又极快地瞥了眼江思然的裤腿。 “用不用换条裤子?” 江思然心不在焉地抬起膝盖,哦了一声:“也行,拿一条吧。” 卫凌应声,进去换好衣服后才拿着干净衣服出来:“我看你肩头的位置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湿了?都换下来洗洗。” 江思然沉默点头,单手解开裤腰上的纽扣,顺势往下一褪,双手扯住下衣摆又旁若无人地往上举。 卫凌就知道她会这么坦荡,转身进了卫生间,等着她穿好再出来。 江思然系好运动裤的弹力绳才发现卫凌没在跟前,兀自走到窗前的软沙发上坐下,烦躁地看着玻璃上的水纹。 z市的夏季雷雨天气多,每次都是说来就来,下起来没羞没臊的,不把窗户狠狠冲上一顿决不罢休。 搞得人看着都难受得很。 卫凌出来时,江思然还是那副全世界都欠她的模样,对着玻璃转手机。 落地灯的亮度被调过,走过去的卫凌一手拉上半扇纱帘一手调换灯色:“真有事?” 江思然回神,脸上的严肃转瞬被茫然替代:“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卫凌伸手拽来移动的饮料架,指尖拂过一排完全不认识的品牌,“你喝什么?” “随便。”江思然搓了把脸,改口说,“我要十二度的荔汁。” 卫凌视线下移,找到印着荔枝图案的,抽出两罐,分了一罐过去。 咔的一声,江思然丢掉在指腹上留下印子的拉环,灌了一大口说:“我知道孟若珊是怎么认识卫泽秋的了。” 卫凌惊喜地侧过头和她碰杯:“是吗?说说。” 江思然垂下眼又干了一大口:“十天前,孟若珊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被人盯上了,是卫泽秋帮了她。” “然后呢?”卫凌问。 江思然答:“没有然后了,就这样。” “啊?” “嗯。”江思然点头,“后来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再后来就是我们见到的那样了。” 卫凌若有所思:“那卫泽秋肯定是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吧?” 江思然摇头:“不算吧,我打听到的是说帮她挡了几个居心不良的小流氓而已。”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懵,但这至少也是个消息。 沉默许久,卫凌又和江思然碰了一下,起身走人。 江思然扔掉自己手中的空罐,想要顺手丢掉卫凌的时,赫然发现那瓶酒竟然满满的一口没少。 什么情况?光碰杯了,其实一口没喝? 感觉被欺骗的江思然扒着沙发靠背伤心质问:“卫凌——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 卫凌砰的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片刻后出来先发制人:“江思然,如果你因为一罐酒质疑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的话,我会伤心的。” “……我没这个意思。”江思然愣住,表情有一刹那的空白,最终不得不以转移话题来强行跳过,“哎差点忘问你了,那个迟妙妙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们不会要留她在这吃晚饭吧?” 卫凌伸手指向窗外的雨,半个字都没说,却像狠骂了她一顿。 江思然被盯得双颊通红,尴尬地挠了把头发妥协:“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卫凌笑:“是哪家酒吧知道吗?” 江思然猛然抬头:“你是说——狐酒!” 卫凌记下这个名字,打算明天去公司以后让韩笑笑去跑一趟,孟若珊和卫泽秋的相遇她不相信会那么简单。 说话间窗外的雨小了些,江思然背对着窗户观察卫凌的脸色,刚想问她准备做什么,腿边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 戚毓兰在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早就和自己说在回家路上的女儿,刚开始还以为是她开得慢,结果越等越担心,实在不放心拨通电话,说话语气都透着小心翼翼。 听到久违的温柔,江思然还以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呢,妈字喊出口猛地想起自己半路下道忘记打招呼了,当即双手捧着手机对窗户鞠躬。 “……”卫凌无语地看着突然精神失常的人,反手拉开卧室门,静悄悄退出去划开自己无声亮起的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是是本地的,介于知道原主私人号码的人不多,她没有犹豫地点开接听。 熟悉的声音伴着风声和汽车的引擎声从听筒里传出:“卫凌,你和容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那么帮着你?” “卫泽秋?你出来了?”卫凌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出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打电话问我这个。”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卫泽秋的咬牙切齿:“少说废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卫泽秋看着落在护栏边沿上的雨珠,因积了浅浅的水溅出零碎的水花。 卫泽秋:“卫凌!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动我的人,容容是我的!你别逼我!” “你的人?谁是你的人?容容知道吗?”卫凌哼笑出声,“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卫泽秋,想吃天鹅肉算你有志气,说胡话那可不应该,有什么话回家冷静冷静再考虑能不能说出来吧。” 说完想说的,卫凌挂断拉黑一条龙,正巧收到容容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说一声卫泽秋出来的事儿。 不料对方心大地回了个“那咋了”的表情包,接着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行政拘留可以提前出来的吗?” 卫凌指腹点在屏幕底端,正犹豫该坦白到什么程度,等不及的容容直接发了个视频通话邀请过来。 卫凌:“……”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i人e人之分,但可以肯定容容肯定是个e人。 她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一下,正准备接听,视频忽然取消了。 “?”卫凌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纳闷自己应该没有耽搁太久啊,聊天页面又蹦出一个尴尬的红脸,附带一句:误触了。 卫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第 30 章 意识到话说早了的,不光卫凌,还有回到家以后的卫泽秋。 卫明淮和沈翠珠自从早上见过带着律师的哥嫂后,皱紧的眉心就没舒展开,眼看都要定型了。 好不容易看见日盼夜盼的心头肉回来,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呢,又听见宝贝闺女骂骂咧咧地要去找卫凌的麻烦,当场就慌了神。 尤其是沈翠珠,她一把抓住怒气冲冲的卫泽秋:“你刚刚说要去什么?” 卫泽秋憋气得难受,看见向来支持自己的亲妈露出不赞同甚至称得上是惊恐的表情,被惯出来的叛逆瞬间迎风而涨。 她甩开那只热得灼人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没听见吗?我说我要去弄死她个贱人,什么狗日的姐姐,狗屁一家人!吵了几句嘴推搡两下,还特奶奶的报警抓我!” “小点声!”沈翠珠被女儿故意扯着嗓子嚷嚷的样子吓到,忙靠到她身前推着她往房间里去。 刚到家,连客厅都没走到的卫泽秋没能察觉到父母的异常,以为是有卫凌家的谁在,仰起头挡开碍事的沈翠珠往里看,不偏不倚对上卫明淮那双黑亮的眸子,肩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客厅里没有别人,狠话也放了,正是好面的年纪,她当然不可能就此作罢。 于是,收回目光后,她硬梗着脖子对着墙壁说:“爸,我说这话你也别生气,那卫凌确实不是个人玩意儿,就是她不地道!还有奶奶,明明都是孙女,凭什么那坠子只给她不给我!” 卫明淮拿烟的手一抖,烟灰随之掉落在茶几边沿的烟灰缸里。 沈翠珠疑惑抬头,先看向女儿再看向老公:“什么坠子?球球你慢慢说。” 卫泽秋瞥了眼掐掉烟屁股起身走过来的卫明淮,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刚要开口把那天晚上的锅甩干净,不料站到她跟前的亲爸扬手劈来一巴掌。 这一耳光打得突然,母女俩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一瞬间,卫泽秋只能听得见嗡嗡的耳鸣声,看得见卫泽秋愤怒地瞪着护在自己身前的沈翠珠,然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她甩甩脑袋,不解地看向指向自己的手,那一霎,听觉又恢复了。 卫明淮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卫泽秋?” 卫泽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卫明淮又说:“你大伯大伯母上午带着律师找上门,说要收回给你的车房,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到我书房里来,咱爷俩好好聊聊!” “她爸,你……”沈翠珠刚开个话头被面前的人一瞪,短暂地安静了几秒,不死心的嘀咕着,“你也太紧张了吧,大哥大嫂也是,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要的,活到这把年纪,我还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呢。你俩可是亲兄弟。” 卫明淮刚转过身没走两步,闻声回头瞪着她怒道:“糊涂!早提醒过你们娘俩,那是咱家的财神爷!要供着供着!非不听,可劲作,作!现在好了,这回缝要是补不上,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呐?怎么不蠢死你!” 卫泽秋提到胸口的气没吐出来,也咽不下去了。 她怔怔地立在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瞄了眼顺带眼剜自己的亲爸,心虚地侧过身绕过亲妈,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相较之下,卫凌的情绪可就稳定多了。 半封闭的露台上飘进来丝丝雨雾,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得有些模糊。 她用指腹一点点抹干净的同时,退回护栏后。 聊天窗口又出现一条新消息,内容是:你是在担心她会报复我吗? 卫凌的视线定格在报复两个字上,按在屏幕上的指腹渐渐发白。 但很快她绷紧的神经就放松下来了。 她点开输入栏回复,结果不打完两个字视频邀请又跳了出来。 卫凌:“……”不能还是误触吧? 的确不是,因为这一次的铃声响得有点过长了。 视频接通,披散着头发的容容顶着一张素颜出现在的屏幕里。 看起来像是才洗过澡…… 卫凌看着那张卸了妆的脸,喉头一紧,别扭地移开眼。 视频里的人笑容卡住:“嗯?我素颜的样子很吓人吗?不能吧?我妈明明说我化不化妆都是仙女哇,难道是亲妈滤镜?” 卫凌被手机里传出来的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重新看回去:“没有,很好看,是你睡衣领口没有整理好。” “啊——不好意思。” 得到提醒,容容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发现身上穿的这款不管整不整理都是会露出一点线的,于是装傻地皱着眉头说:“可是它就是这种款式啊……哦,卫总,原来你年纪轻轻的是个这么保守的姐姐呀!” 卫凌:“……”倒也不是。 在电话里认完错的江思然,还没来得及从拐角露头呢先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双脚一个急刹,耳朵贴到了墙上。 ——不管怎么说,八卦是绝不能错过的。 直到听出卫凌那个性冷淡准备挂视频,她才悄悄转身,踮着脚摸下楼去抓迟妙妙打探消息。 身为卫璟悦的老同学兼爱慕者,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的迟妙妙原本非常紧张、非常惶恐,更别说那位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姐姐也在,眼看差点要疯了。 谁成想,未来丈母娘忽然笑容和蔼地对她招了招手,并提起一个让她超有安全感的名字。 “妙妙啊,听说容容是你亲表姐呀?” 看,什么叫幸运儿,这就是! 紧张的晚饭寥寥数语变得轻松且愉快,连天气都跟着好了。 闷热的夏夜被雨水浸出几分清新,卫凌和江思然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仰望星空,后者刚想趁机打探点什么,听到迟妙妙那个心眼贼多的丫头说要走,忙扯了把和自己紧挨着的胳膊。 卫凌:“?” 江思然低声道:“走,咱俩送她回去。” 卫凌回头:“咱俩?一起送她?” 江思然肯定道:“对啊,今天雨那么大,肯定有些路段要积水的,你不会指望她能自己开回去吧?” 卫凌顿悟,跟她同步转身往外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第 31 章 窗户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干净,但极快风干的水珠依然留下了来过的证明。 容容躺卧在房间窗前的吊椅上,透过不那么清透的玻璃看向夜空。 墙面上的触屏温控器上显示房间内29c,对比平时固定的26c已经算是高了,可她缩在毯子下面的双脚还是出奇的凉。 不仅脚,身上好像也是。 感觉到不对劲的容容蜷缩成一团,将毯子掖到脖子下面,忽然觉得眼眶也酸酸涨涨的抬不起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她不过是在三十多度的盛夏淋了一场温雨而已? 呼出一口灼气,陷在软垫里的人惊奇的发现自己起不来了,胳膊和脑袋不动时不觉得,稍微移动才意识到又软又沉又晕。 【姐,需要我帮你关掉空调,拨打急救电话吗?】 容容:“……”现在她有一点相信,系统不是人了。 “不用了,告诉我手机现在在哪就行。”容容说着换了个姿势,正巧摸到睡前被自己胡乱塞在毯子里的手机,“找到了,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突然生出一种毫无用处的自卑感。 容容眯着眼在手机桌面看了会儿,放弃在线下单送药上门的服务,点开微信,在最近联系人里找到表妹迟妙妙的微信。 聊天框挂着的聊天记录是三个小时前的,迟妙妙说自己今晚在朋友家吃过饭再回家,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吃完了。 容容单手按住底部长条,另一只手挡在脸上,声音微哑:“回来没?帮我买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哦对,还有消炎药。” 说完,感觉到肚子有些空虚,她又补了一句:“再帮我带碗粥过来。” 说完这两句,手机顺着脸侧滑到肩顶,有消息回过来她也懒得查看。 完全不顾吓坏的表妹的死活,也顾不上。 从卫家出来已经十多分钟的迟妙妙,尴尬地坐在自己车子的副驾,心里有气可看着突然淹没半个车轱辘的道路积水,又不敢表现出一点被不信任的不爽。 她安静地盯着前窗玻璃,双手握着手机两端,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是不是她的愿望过于强烈,让身旁的人感应到什么。 卫璟悦的亲姐姐卫凌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迟妙妙触电般侧头,听见对方说:“涉水路面行驶需要注意什么,记得的吧?”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想起拿证前的理论考试时见过这道题,老实地点点头,脑子里却叫苦不迭。 幸运的是,不等卫凌追问,被她掌心捂热的手机终于亮了!有新消息! 卫凌本意不是想为难人,只是觉得车内安静得有些奇怪,想要随便说点什么缓解下,余光瞥见小丫头那藏不住的得救表情,后知后觉到自己刚刚的“可怕”,轻笑一声,不再勉强。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迟妙妙收到的新消息是吃饭前刚和自己视频过的容容发来的。 和两个多小时前不同,此时的容容声音哑得像变了个人。 卫凌通过积水路面,边跟着导航拐弯边问:“是你表姐?她感冒了?” 迟妙妙盯着手机屏幕点头:“是,麻烦凌姐姐多送我一段路,我不去中心城了。” 卫凌一言不发关掉正在指挥的导航,在下一个路口右转。 给家里发完消息说今晚不回去的迟妙妙,放下手机抬头,想起自己还没说新地址,正准备伸手去调导航,车子猝然停下。 迟妙妙:“?” “我去买药,你在车上等我。”卫凌说完开门下车。 “……”迟妙妙眯眼看向主驾驶车窗外亮着灯的药店,陷入了沉思。 果然,安全感不是白来的,未来丈母娘一家这是把主意打到她姐身上了啊! 难怪一晚上,卫璟悦是,阿姨是,江思然是,都按着她问姐姐的事儿! 亏她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好,换来特赦令了呢! 哦sh——!罢了,要是姐姐能比自己先进门,那对自己来说也不见得会是坏事…… 搞不好有了自家人帮忙,她更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想得非常开的迟妙妙,懂事地看着“大姐”买完表姐要的东西,主动在进小区前换到驾驶座,将车子开到表姐楼下,并贴心地刷开一道道门禁,送未来表嫂/未来大姨子进门。 卫凌看着敞开的入户门,如梦初醒,有些犹豫地看向迟妙妙:“我来之前没和你表姐说过,这样进去好像有点冒昧,要不我不进去了,你把东西给她吧。” 迟妙妙两手往后一背,明智地选择助攻:“那怎么行?东西是你买的,我也是你送回来的,你和我姐又是朋友,现在到了门口你不进门,回头我姐看监控发现我这么不懂事,肯定要骂死我的呀。” “有监控?”卫凌一怔。 迟妙妙指向敞开的大门锁:“有,自动捕捉人像上传。不止照片,还有视频。” 卫凌:“……” 卫凌:“打扰了,有没有一次性拖鞋?”冒昧总比被人觉得是落荒而逃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进门后,卫凌跟着迟妙妙身后找到卧室门口,远远看见穿着视频时那身睡衣缩在吊椅上的容容,转身提着药去厨房找热水。 谁知刚走两步,又听见迟妙妙叫她:“凌姐!来帮忙扶一下!我姐身上好烫,软塌塌的,我拉不起来!” “来了。”卫凌把药随手放在门后的架子上,快步走到阳台吊椅前。 容容浑身烫得厉害,连胳膊都烧得发粉,卫凌根本不用试她的额头,光是握着她的手臂也判断得出是高烧了。 “你去给她开退烧药,我来。”卫凌说着挡开迟妙妙,用腿抵着吊椅,两手将滚烫的人拽起来按在怀里,腾出的手立即抱住容容的腘窝,把人放到不远处的大床上。 迟妙妙拆开纸袋,惊讶地看着里面标着橘子味、橙子味、草莓味的药,表情管理失败地一样样撕开包装,拧开退烧药送过去。 容容烧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有人让自己张嘴吃药,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结果无效努力了半天,最后只得配合尽可能张大嘴巴。 但意料之外的胶囊和苦药片没有出现,入口的反而是凉而甜的草莓汁。 噫?不是药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第 32 章 一连喝下三小杯不同口味的果汁,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的容容,艰难地用手盖住半张脸,喘着滚烫的气喊人。 “迟妙妙……你给我吃了什么玩意儿……” 迟妙妙正在纳闷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买到过、这种闻起来就香香的药,听到表姐质问,应声蹲到床边:“都是你要的药啊,不过是我也没见过的版本,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不等当事人给出反馈,她仰头看了眼站在床尾旁的人,又笑着说:“是卫凌姐买的,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她刚好在旁边,下午的雨太大,有些路段淹了,她送我回来的。” “卫凌来了?”脑子快烧成浆糊的容容敏锐地抓住卫凌的名字,挣扎着睁开红且潮的眼睛。 卧室内的顶灯没有开,壁灯加上房顶的灯带亮着,光线勉强算是充足。 卫凌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手刚摸到手机边框听见容容哑着声音叫自己,应声往前迈步:“是,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药效还没上来,容容想说没事都张不开嘴。 她欲言又止地笑了笑,往上挪了几下靠在枕头上看卫凌:“谢谢你买的药,很好喝。” 一旁的迟妙妙:“……”以前只听人这么夸过酒和茶!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卫凌:“……”反馈过于强烈x2。 容容看着沉默的两人,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太合适,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卫凌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今晚的举动前所未有的尴尬,她咬牙别开眼,“你好好休息,晚上睡觉盖好被子,明天要是烧还没退干净的话,记得去医院。” 见容容点头答应,卫凌笑了一下说:“那我先走了。” 迟妙妙闻言噌的一下站起来:“凌姐要走了?” 容容被床边突然起身的表妹吓了一跳,刚想问她要干嘛,就听见她说:“我刚刚倒水的时候看到外面又下雨了,我给你拿把伞。” 听到外面又下雨的时候,容容很不想承认,她的下意识反应是想让卫凌留下的,反正家里空房间多的是。 好在表妹是个清醒的,没给她多想也没给说胡话的机会。 从卧室里面出来,卫凌接过印有容字的黑色长柄伞,主动握着入户门的门把手拒绝迟妙妙的好意:“不用送了,你姐身边现在不能离人,你去照顾她吧,记得睡前再给她量一次体温,粥应该还没冷,别忘了。” “我记得的。”迟妙妙笑得僵硬,“凌姐慢走。” 卫凌一眼看出她的慌张,并不拆穿,关上门转身进电梯下楼。 江思然先前调查过迟妙妙,对于她的住址了如指掌,所以半路改道换地方她是能理解的,但中途两次停车,一次买药,一次是在小区门外买粥,买完粥那丫头都自己开车了,卫凌还跟着进去,一去就是半天? 干嘛了?她们干嘛了? 不是,她们想干嘛? 急得在车上抠方向盘的江思然,根本不敢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只能无助地拿着手机进行消息轰炸。 可轰了半天,全都石沉大海,卫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回! “靠!什么情况?那迟妙妙的家里人不是不住这边吗?孤女寡女的嘛呢?”江思然右手狠锤在方向盘上,左手握着的手机猛然响起来电铃声。 她忙划开接听:“喂?你怎么还不出来?已经快一刻钟了哈!” “嗯,我知道,已经出来了。”卫凌说着将头顶的伞往后移,跨过感应门出来,对着不远处打着双闪的车子比了个中指。 江思然:“?”不占理的人居然还敢挑衅?哪里来的脸? 卫凌在雨幕中上车,看见江思然臭着脸,耐心地收起长伞靠在车门上,低声解释道:“容容发烧了,让迟妙妙给送药和吃的,我跟上去看一眼。” 江思然哦了一声,心放下了但觉得更不爽了。 她扶着方向盘歪头看身旁的人:“容容发烧了,让迟妙妙送东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对人家没意思?而且人家是叫迟妙妙也不是叫你,你去看什么?” “……”卫凌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激将法?想逼我说什么?” 江思然哼笑:“我能逼出你说出你不想说的话?” 咔的一声,卫凌笑着坐正:“当然不能。” “那还说什么,喝点去?”江思然在雨中调头,听见卫凌应声,车子冲破重重雨帘,溅起无数水花。 次日一早,脑袋昏沉、酒气未散的卫凌站在洗手台前,一边刷牙一边查看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一眼瞥完江思然发送的十多条废话,以及韩笑笑发来的今日工作安排,她惊讶地发现在最下面有一条凌晨一点多发来的—— [容我想想(容容):四千多步?还没睡?又失眠吗?] 凌晨一点多,她怎么没睡? 卫凌漱口洗脸,抵在洗手台上回复消息,问烧退了没有,对方没回。 大概还没睡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卫凌突然想起昨晚在车上时江思然问的那句“你不是说你对人家没意思”,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张烧得粉红的脸。 圆乎乎的,看起来肉肉的,捏起来应该很软,可看着又很小,自己一只手好像就能盖住…… 明明那么明艳,为什么会觉得可爱呢? 镜子里的人脸上扬起笑意,惊得发呆的人蓦然回神。 卫凌匆忙低头接水洗脸,借由发凉的触感逼迫自己清醒——大清早的实在不适合胡思乱想,上班上班,工作重要! 按时走进公司大门,卫凌一键清空杂念,对助理韩笑笑使了个眼色,先一步进办公室等着。 孟若珊的身份还没掰扯清楚,她得好好查一查,另外卫泽秋那边也得做个了结。 说完正事,目送韩助理离开,卫凌到底没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让她失望,容容真的回了消息,说自己好多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特意回复的语音消息。 卫凌反复听了三遍,确认嗓音是比昨晚听见的好些,按住屏幕正想回复,余光瞥见公司的副总站在办公室门外整理衣领,眼神一变,沉着脸把手机放下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第 33 章 和以前被动继承父业时不同,原主的手下有两位不可小觑的副总,一个姓刘一个姓郭。 全都是董事会任命。 而不请自来的这位姓刘,年纪最大,占着个阅历在上周的两场高层会议中,没少说话。 卫凌对他印象一般,甚至说不上来的别扭,尤其是看着他那双眼睛的时候,她总觉得里面藏着一股傲气。 刚开始她以为是性格原因,毕竟以前不是没见过犟种老头,可后来的两次接触越品越不是那么回事。 似乎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感觉不足以充当证据,也没发生什么实际的事情。 卫凌想了想,猜测他大概是看不顺眼原主年纪轻轻骑在自己头顶上,心理不平衡,一笑置之。 直到上周五接到落标的消息,她才惊醒先前的自己天真了。 眼见刘副总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坐到对面,卫凌挑起眉尾,扬手将碍事的显示屏拉到一边,靠在椅子笑着看他,等他先开口。 这种态度是头一次,对卫凌和刘远超来说都是。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就在卫凌眼睛都要瞪酸的时候,刘副总终于开口了。 他说:“对不住卫总,老城区的那块地我没能拿下来。” 老城区的地对于公司来说是个锦上添花的事,能不能拿下来影响都不大,这趟“负荆请罪”正常来讲是多余的。 除非,他也听见了自己上周五在茶水间里多问的那两句话。 卫凌想起他进门前紧张的样子,再看他此时诚恳认错的表情,不由得想笑。 “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没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都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卫凌的声音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刘副总还有别的事吗?要不等待会开完会我们再说?” 刘远超愣了愣,连忙起身应声:“好好。” 卫凌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动,只对着那挺得笔直的背影眯了眯眼。 ‘刘远超,53岁,个人存款1.8亿,近期动账一千五百万,妻女于三个月前移居c国。’ 竞争显化?看来他的野心不止,想退休前再折腾折腾啊。 卫凌的目光落在被推走的显示屏上,再次赞叹系统给自己的透视眼,盘算着等下趁着开会把另外一位副总也好好看看。 都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正好顺便测测这个“竞争显化”有没有区别标记。 从办公室出来,抱着文件的韩笑笑远远对她摇了摇头,卫凌略一思索掏出手机,给她编辑消息:中午之前把参与老城区竞标的公司资料和负责人资料整理好发给我。 刘远超吃里扒外这件事,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钱还好说,她担心的是那老家伙借此搭上什么不该搭上的人,这可比养了个蛀虫危险。 唉,不管是哪个卫凌,都是忙不完的事儿啊! 倍感心累的卫总揉了揉鼻根,烦躁地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会议室。 然而这一走,等再停下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 绷紧神经的卫凌单手举着手机,拇指在今日行程安排表的最后一行点了个勾的形状,接着面无表情回到办公室,克制地伸了个懒腰,最后抬起手腕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韩笑笑中午发来的资料她还没顾得上看,但是这会儿除了甜点她什么都不想想。 矮身坐到真皮沙发上,正对着放在矮茶几上的甜品,黑着脸的卫总忽地轻笑出声。 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开心还是自嘲。 她和原主的共同点又多了一个,先前忙的来不及想,已经是第二个星期了她才意识到原主和她一样都喜欢在下午吃点甜的。 想想也对,压力这么大,不吃点甜品还怎么活。 卫凌苦着脸尝了口看起来就非常美味的小蛋糕,刚觉得愉快,横放在扶手上的手机嗡地一震,继而响起听着舒缓实际让人皱眉头的铃声。 那一刻,说实话卫凌有种想要一口把自己噎死的冲动。 好在来电人是江思然,不是生意伙伴也不是工作上的事,她这股冲动没能成真。 电话接通,卫凌不急着说话,也不想说话,自顾自吃着甜点开着免提等江思然先开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江思然会像被鬼掐了般惊叫道:“凌啊!我跟你说!我坠入爱河了!” 咳——!很好,没有噎死,差点被呛死。 她的酒量在数不清的饭局上磨得不说多厉害,想让她喝断片是很难的,所以昨夜江思然酒后的那些胡话她全都记得。 什么要死啊老天爷这么多年都不给她赐个女朋友、什么找到一个有感觉的人怎么那么难啊、什么她真不挑不看脸啦等等。 刚几个小时?血里的酒精代谢完了吗,老天爷说显灵就显灵?感觉说到位就到位了? 那还不如说她和容容是一对靠谱呢! 不对,这个比喻不对,不是一码事。 卫凌一手抽纸擦嘴,一手扶额懊恼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兴奋的江思然看不见卫凌的表情,当然也不可能听出来,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真的,凌,你是没看见她的那个侧影,我的妈,太杀我了,可惜没加上微信,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找得到她,缘分一定会让我们很快再相遇的!” 卫凌哼笑,心想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喝了口咖啡顺气:“微信都没加上,你凭什么说你能找到她。” “嘿,那你别管……”江思然的声音里在电话里一顿,再开口变了语气,“卫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卫凌清掉餐盘里最后一点甜品:“什么?” “我看到卫泽秋和容容前后脚进了我店铺斜对面的花房咖啡厅。”江思然问,“卫凌,你说我要不要过去一趟?” 卫凌几乎脱口而出:“你过去干嘛?我去。” “啊?” 卫凌闭了闭眼,从沙发上起来,拿上车钥匙快步离开办公室:“去,去看着点,卫泽秋不是个东西,我马上到。”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意思?鬼信!”江思然挂上电话,蹙眉看着手机屏幕小声嘀咕,完事瞅准没车的好时机拔脚狂奔,冲刺到马路对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第 34 章 容容接到卫泽秋的电话时,脑子里的系统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哇哇叫个没完,闹得她差点没听清手机里的神经病说了什么,不得已确认了两遍要见面的地址。 挂上电话时,系统还在嗷嗷嗷。 【你就这么答应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能选择的时候尽量不见她的么?】 容容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你这样去见她很危险!】系统倒是一点都不纠结。 容容:“那你说怎么样去见不危险?” 不该碰的面已经碰过,想再装不认识那根本不可能。 卫凌昨天特意提醒过自己,就算没有这个提醒她也知道那混球是个小心眼的神经病,肯定不会算了。 早晚的区别而已,既然躲不掉,那有什么躲的必要? 没有。也没有什么不能见的。 容容不信那脑残能大庭广众做出什么来,如果真的敢,说不准会不会是好事一件呢。 【你太冲动了。】 容容笑:“爱心值我没有放弃,幸运值我当然也得努力。” 【注意安全。】 容容挑眉,从沙发上起身,心想到底不是同物种,文化属性不一样啊不一样。 在洗手台前洗过脸,她想了想又转身去梳妆台前坐下。 卫泽秋约的是三点二十,容容下楼后发现时间非常充足,往老城区晃的路上看见一家新开的蛋糕店,心情不错地绕进去逛了逛。 蛋糕柜里摆着的各种甜点看起来都很眼熟,她侧头看了眼柜台前立牌上的logo恍然大悟,难怪熟悉,是她以前常去的那家店的分店。 倒是没想到,居然都开分店了。 不过也是,老板手艺好,赚钱是迟早的事。 她挑了几款以前爱吃的,外加两个新品,让店员多给放了几包冰块保温。 见卫泽秋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出门前她看过地图,花房咖啡厅斜对面就是江思然开的那家私人定制珠宝店。 呵,真不知道是赶巧还是别有用意。 当然她个人是倾向后者的,只是具体是什么用意,身为一个正常人她不太能猜得出来。 提前十分钟到场,一把方向停进车位的容容正为自己丝滑的车技高兴,一抬头对上站在不远处悬铃木前抽烟的卫泽秋,笑容眨眼消失。 说来有趣,七八年的时光,不说一定能改变一个人,至少得有些不同,可那个穿着吊带牛仔裙的人怎么看都是一股子坏味。 坏啊,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刻进骨子里的。 容容眼神变换,下车后径直走向那叼着烟的女人,却不想她笑笑掐掉那根抽了一半的烟,转身先一步走向咖啡厅。 意外了,原来卫泽秋的真实目的是来喝咖啡的。 卫凌赶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卫泽秋点的两杯生椰拿铁刚送上来,充当监控摄像头的江思然立即从拐角露头,给进门的好友指路。 花房咖啡厅是家老店,装修半新不旧的,空间很大,客流量也不错。但只有老板和店员两个人服务人员,点单需要到柜台去,做好以后才会送到位子上。 所以卫凌经过几个座位,停在卫泽秋旁边的空位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咖啡厅里氛围很好,现有的客人们多半都在带着耳机看手机,小部分人压低声音聊天。 卫凌距离卫泽秋很近,那边说什么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坐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卫泽秋仍没念叨完上学时的那点事,等得听不清楚的江思然又烦又躁,拿着两杯冰美式晃了过来。 卫凌看了眼放在跟前的杯子,垂下眼皮没动。 其实穿过来以后她一直在想,是不是之前忙工作加班时咖啡灌得太猛了,才有了这一遭。 医生说过她的心脏不太好…… 江思然端着咖啡,想开口说话又怕声太大坏了卫凌的事儿,善解人意地用眼神戳了戳对面的杯子和人。 卫凌被她滑稽的表情逗笑,轻轻摇头,伸出手准备推开那杯子,耳边一动听见卫泽秋说:“容容,这些年我一直都忘不掉你,你以前说一时兴起的好感是不作数的,放两个月就没了,可你看——” “这么多年……” “是吗?”从坐下起没出说过话的人,突然出声打断,“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有太多像你这样的、同学,希望你理解。” 江思然和卫凌对视一眼,左侧的嘴角和眉尾同步上扬。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得出都是对说话人的赞同。 卫泽秋的确不是什么值得人记住的。 可惜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因为下一秒她开口了:“不,我不理解。” “这不重要。”容容说,“没人在乎。” 卫泽秋的“真情告白”和前世里经历过的有点不一样,那次比现在更直白和热情,当时她为了维护对方的自尊,拒绝得绞尽脑汁,委婉得不得了。 结果并不好。 这一次,她只觉得说得不够直白,说什么都不能完全将对她的恶心表达清楚,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没有一点印象,你的名字……嗯,怎么说呢,年级前二十的同学我都记得,哦,我说的是正数,你应该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卫泽秋眼中闪过错愕:“你什么意思?” “啊,智商这种东西果然在什么年龄段都是不可忽视的,你看你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怎么会有勇气喜欢我呢?”容容笑着和她对视,“你不觉得光是听着就很好笑吗?” 卫泽秋:“……” 容容:“对了,你刚说卫凌是你堂姐,是真的吗?可我记得她学习很好的,在一中荣誉榜上挂了好多年呢,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奇怪,一点都看不出来。” 隔壁桌的江思然听得一把捂住嘴,眼睛弯得像月牙。 卫凌抿了抿唇角,表情不禁严肃起来——看样子江思然说得没错,容容确实对她有点什么。 以后是不是得避一避了? 正纠结着,她又听见那道好听的声音响起:“跟你说实话吧,你要是能有她十分之一,我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学习一下网络上热传的那个替身文学,跟你试一试,可惜了。” “什么?”卫泽秋瞳孔都要震塌了。 容容说:“可惜你差得太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第 35 章 容容这话说得不比告白差多少。 先不说在隔壁偷听的卫凌本人,江思然一个看热闹的都激动得瞪圆了眼,久久不能平静,更别提此时坐在对面,被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脸上的卫泽秋。 她难以置信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你喜欢卫凌?” 容容笑而不语,不否认不回避的样子在这一刻简直比点头承认更让人难受。 “不是,你喜欢她什么?你们很熟吗?”卫泽秋对卫凌的交际圈有一定的了解,那天晚上也看得出她们之间的客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控,“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王八蛋,我——” 容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干净:“我和你熟吗?” 卫泽秋一愣:“什么?” 容容眼中的轻蔑和厌恶尽显:“不知道你是从哪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只希望你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打扰我,好吗?” “我……”卫泽秋话刚开头,坐在她对面的人起身走了。 容容绕过座位之间的夹角时停了一秒,但仅仅一秒,她又没事人似的大步朝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去。 江思然听见“替身文学”四个字时,浑身的毛孔都跟着兴奋了,余光瞥见容容起身走人,那之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人家的背影,直送人出了店门,才被原地无能狂怒的卫泽秋拉回来。 只是刚想有感而发点什么,又被对面的好友给强行中断了。 唉,人生无趣啊!不能起哄的奇妙时刻,真让人难受! 卫凌当然不可能让她在这种时间和地点欢呼庆祝,冷着脸二次警告后伸手指向门外,意思是让她该干嘛干嘛去。 江思然和她的默契堪比孪生姐妹,哪里会看不明白,当即哼笑一声起身:“行哦,我回店里去,待会儿记得过来找我,不然我追到你公司去。” 不远处的卫泽秋听见江思然的声音,见鬼似的猛地回头,看见江思然和卫凌时差点掀翻了身前的咖啡杯。 她表现得很意外。 为什么?难道不知道对面那一排都是自己的店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江思然只会觉得卫泽秋比印象中又蠢了一个度。 卫凌使了个眼色催促好友离开,自己坐到卫泽秋对面,也就是容容刚才坐着的位子。 卫泽秋现在正恨着她呢,眼看她闪现出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卫凌看了眼跟前圆桌上的两杯咖啡,没搭腔。 卫泽秋翻了个暴躁的白眼,端起飘着冰块的咖啡喝了一大口:“都听见了?” “没,怎么?聊我了?”卫凌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旁的不敢说,心里素质绝对碾压对面的菜鸡。 卫泽秋斜眼盯着她,满脸的怀疑:“没有?你嘴里有一句真话没?” 真话?说起这两个字,卫凌眼中浮现一丝讥讽:“为什么要抢我的坠子?” 卫泽秋死也想不出卫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她垂下眼遮住听见坠子时眼中想杀人的欲望,胸口起伏明显:“你他妈的还有脸问?” 卫凌定定地看着她:“我为什么没脸问?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明明就是你抢我的!”卫泽秋陡然翻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卫凌扫了眼周围被卫泽秋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用手背托起下巴:“是吗?可是它戴在我的脖子上,是你想抢,没抢到啊。” 卫泽秋冷哼:“你戴着就是你的了?” 能说出这种话来,卫凌再和她讲道理那就是自己蠢了,所以她端起无语时才会有的笑脸,拿着容容碰都没碰过的那杯咖啡起身,将疯狗一样听不懂人话的卫泽秋浇了个透心凉。 “我草你——”卫泽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从椅子上弹起来,不料话没骂完呢又一杯冰冷的生椰拿铁迎面泼来。 浓厚的咖啡和水不同,等她尽可能保住眼妆又抹去碍眼的液体后,跟前连个鬼影都没了。 从咖啡厅出来,卫凌看了眼换停在对面的车子,深吸一口气,在逃避和迎难而上之间,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后者。 容容说的那些话应该是为了气卫泽秋的,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应该当没听见才对。 是的,没听见,听不见,听见了也听不懂。 停下车子,坐在车里的人长吁一口气,开门下车,一脸淡定地迈上台阶。 江思然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看见容容正往自己的店里走,高兴得特意去旁边的店铺走了个过场,然后算着时间进的门。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对方正站在收银台前准备付款,吓得她差点崴了脚,一路吆喝着赶过来让店员给打了个超低折扣。 容容却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做生意不怕赔的么?” 江思然笑:“新客户优惠,给你折扣还不好?再说了,你见过几个当老板的真做赔本买卖的?” 容容听见最后一句也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纸袋放到玻璃柜上推给她,“谢谢,这个请你吃。” 江思然看了眼方形纸袋子里摞了两三层的甜品,瞳孔里像装了灯:“哟,莎娜家的呀?我最爱吃她们家的了,前两天还念叨着呢,一直没空去买,那我收下了哦。” 容容刚想说话,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以及店员的招呼声,她转过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之色:“卫凌,好巧啊。” “是啊,真巧。”卫凌嘴硬地点点头,去看刚刚还是肩膀对着自己现在已经变成后背对着自己的江思然,“那个,我来看看你昨天跟我说的设计稿。” 江思然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趴在柜台上咯咯咯笑起来。 卫凌:“……” 容容:“???” 心虚和茫然的两双眼睛一触即分,卫凌咬牙憋住即将爆发的灼热,绕到江思然身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低声警告:“你能不能正常点!” 江思然嘴唇都要咬破了,勉强压住嘴角去掰那只意图勒死自己的手臂:“松松松,要上不来气了。” 卫凌用眼神剜她,江思然不得不将手竖在胸前保证一定。 容容看着两人松开,转回来的江思然整张脸都通红,微笑着打量她们:“你们感情真好。” 卫凌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却不想刚保证过的江思然开口就来:“哎一般吧,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经常看对方不顺眼,有时候一言不合还得打一架呢!” 卫凌:“?”这话从何说起的? 江思然根本get不到她的疑惑,反而相当自信且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副求夸奖的得瑟样儿。 卫凌:“???”这又是从何说起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第 36 章 一个自认为久经情场的过来人,和一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积累的、像张白纸的人,脑回路当然是不可能相同的。 卫凌对江思然的笑和胡话充满不解,但在看见容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时,眼中的疑惑不禁被突来的落寞取代。 她买的那条还在车上的包里躺着……容容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早知道当时应该直接送一套的,大意了。 卫凌有些走神,收回视线后迟钝地笑了笑说:“你不要听她瞎说,我是个和平爱好者,从不打架。” 江思然哎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啊。” 容容对她们的关系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拌嘴什么的都是最表层的,也知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打架也根本不会影响她们的关系,抬手看了眼时间说:“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蛋糕记得吃,放久了影响口感。” “好嘞,谢谢啊,有时间再来玩。”江思然应着给卫凌使眼色,亲自把人送到车前。 卫凌跟到店门口,看见坐上车的容容对自己摆手,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的车子拐上大路,就近坐在店里专门给顾客准备的软椅上等着江思然过来。 江思然刚刚回来的时间点太急,根本没来得及看容容买了什么,进门后发现卫凌看上去是不着急走的,先去拎了蛋糕顺便问了收银员刚刚开的是哪款的单。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最不该是的那一款,蓦地一怔:“你确定是这款?” 距离开票时间没过五分钟呢,店员想记错都难。 江思然看她用力点头,脸上的喜悦浅了些,坐到卫凌跟前时眉眼中只剩下不理解:“你不是买了一套的么?她怎么自己跑过来配项链?把你送的那条弄丢了?搞坏了?” 不等卫凌开口,江思然自问自答道:“不应该啊,真那样的话刚刚看见你的也忒自然了些,嗯?该不会是你光送了耳钉吧?啊?凌儿?你不会吧?因为啥啊?” 卫凌没想到她心思细成这样,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借口,干脆伸手接走装着蛋糕的纸袋,强行转话题:“这么多蛋糕?哟,还冰手呢。” “说正事呢,你别打岔。”江思然把纸袋夺回来放到前面的矮几上。 卫凌又重新拿回来:“干什么,护食啊?” 江思然脸一黑,挨个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排成排:“想吃哪个随便挑,挑完回答我的问题。” 卫凌来之前刚在办公室里吃完一块,这会儿没太大的胃口,视线扫过红丝绒草莓切件,叹了口气说:“你猜对了,光送了耳钉。至于原因,没有,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吃蛋糕了。” “当然有了!”江思然激动拍手,想问她对容容的告白有什么感想,对上那双深邃得在此刻不敢细看的眼睛,话到嘴边又重组了,“我走了以后,你和卫泽秋怎么样?没掀桌子吧?” 卫凌反手一指窗外:“你盯会儿,运气好说不定她还没走。” “没走?” 卫凌说:“我泼了她两杯咖啡。” 江思然哇哦鼓掌:“这么刺激?遗憾没能亲眼目睹。” 卫凌低头拆开盒子,拆开配套的勺子吃蛋糕,江思然知道她吃甜点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从矮几上拿起一小块蓝莓芝士,对不远处的员工招手,让她把剩下的甜品拿去给同事分了。 吃掉最后一口草莓,卫凌把空盒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对送水过来的店员点头致谢,最后抽出纸巾擦嘴:“你坠入爱河了是怎么回事?” 江思然吞咽的动作一卡,继而想起不久前见到的那位只一个侧影就击穿了她灵魂的人,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拉着卫凌开始倾诉她的心动。 卫凌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以作回应,赶在江思然重复表达之前总结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找到她追求她?” 这句话像是砸进火里的一大块冰,消掉了江思然眼里至少一半的火焰:“有个初步设想,没定呢,暂时不能告诉你。” “行,趁着没下班我回公司了,你忙吧。”卫凌起身,又被江思然拽住,“嗯?” 江思然问:“不是要看设计稿?不看了?” 卫凌说:“下次吧,有点事需要回去处理。” 江思然松开手,阴阳怪气地起身送她:“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俩认识二十八年,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我的优点呢?” “设计要看天赋。”卫凌头也不回地开门上车。 江思然挡住车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设计。” 卫凌扬眉看她:“那你没有优点了啊。” 江思然:“……” 卫凌趁机拉上车门,绝尘而去。 卫泽秋今天下午又没在公司,从上周让韩助理通知人事一视同仁到现在,卫凌觉得有些流程可以开始走了。 而当事人卫泽秋至今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在咖啡厅最近的品牌服装店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咒骂卫凌不得好死。 她整理好衣领,低头看了眼扔在椅子上的脏吊带,越想越生气。 “艹了!我新买的限量款呢,今天第一次穿就废了!我他妈的真是疯了,居然听姓孟的去那家破咖啡厅!” 骂了半天仍不觉得解气的卫泽秋,一呼气瞥见另一边的牛仔包上也沾上了咖啡,脑袋里嗡地一声,眼睛当场红得吓人。 花了五万块的限量款奈香啊!!! 卫凌卫凌卫凌!她卫泽秋这辈子都跟她卫凌不共戴天! 戴虹和卫州宇还想要收回车房? 做梦!到她手里的休想再让她送出去! 老爸就是个怂包!捧个屁!天生的冤家装个鸡毛的亲人! 卫泽秋咬牙憋回涌到眼眶边沿的泪,掏出手机在列表里来回翻找最后不耐烦地搜索关键词“2贩”,咬牙切齿地点下呼叫。 “喂,有时间吗?晚上我请你吃饭?” 电话里的人似是没想到能从她的嘴里听见这句话,语气惊喜:“秋姐请我吃饭?那怎么好意思啊……” “客套免了啊,时间地点我待会发给你。” “得嘞,保证准时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第 37 章 卫凌回到公司的时候,韩助理刚巧出去了,下班之前不大可能赶得回来。 站在办公室门前的百合竹前,她想了又想,放弃叫员工回来加班的念头,打算进去把没看完的邮件过完就走。 毕竟想要准时下班的不只有员工们。 邮箱里一共三封未读邮件,预计十分钟左右可以完事儿,卫凌脖子抵在椅子顶部的颈枕上,垂着眼皮一目十行地扫着里面的内容。 然而十分钟过去,只有搭在灰色鼠标上的指尖动了两下。 又十分钟过去,她的后背离开椅子,但人依旧没有离开。 更离谱的是,这么久过去屏幕上仍有两封未读邮件。 卫凌盯着屏幕上被蚂蚁似的文字包裹住的人名,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接着拿起手机给江思然发微信,结果不出所料,孟若珊的确和这个人有关系。 她闭了闭眼睛,想起在咖啡厅和卫泽秋面对面坐着时,从她身上看到的那串文字,乍一看好像是和先前在警局时看到的没什么不同,但仔细想想,末尾其实是变了的。 ‘账户余额80000+’换成了‘最近收入800000’。 一闪而过的提示,不细看的话是容易忽略。 可惜,没有显示这笔钱的来源,不过想来应该和姓孟的脱不了关系,否则以为泽秋的本事,这钱要想来的干净只能是中彩票了。 卫凌重新靠回椅背,将剩下的两封邮件看完。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夏季天黑得晚,窗外的太阳虽然已经西移,但挂得非常高。 遮光帘拉了一半,卫凌陷在椅子里看着扫到桌角的光,突然又不着急走了。 她闭着眼睛晃动的椅子,觉得有些事实在不值得占用早上的宝贵时间,于是在提前离岗前还是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把公司的hrd叫来了。 开掉一个人,对于卫凌来说,左右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就像当初让卫泽秋进公司,也只是原主一句话的事儿。 可惜,受益的人总是健忘的,傲慢的,得不到时渴望,得到了就忘了,全当是自己有了本事。 卫凌哼笑一声,下楼上车,掏出包里的遮阳镜戴上,迎着光单手转动方向盘,在十字路口右转,去帮戴虹女士拿她给卫璟悦定做的礼裙和给她自己定做的旗袍。 下周日是卫璟悦十九岁的生日,按照卫家的惯例,那一天必然会是隆重的热闹的。 不知道到时候容容会不会来……卫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被太阳晒湖涂了。 人家会不会来,应该取决于会不会被邀请才对。 戴虹和卫璟悦她俩——卫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怎么动不动就绕到容容身上,就算长在她审美点上也不能是理由吧。 正想着她下意识减速让道的同时,不经意往车窗外一瞥,眼睛不由得瞪大:“容容?” 卫凌立即靠边停车,降下车窗看向斜后方路对面穿着红马甲在给环卫工人发水的女人。 发型一样,身影和侧脸也都一样,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之前在江思然的店里说有事,是这个事吗? 卫凌看了眼车流,准备在前方的虚线处调头过去,横在挡位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戴虹,她想无视都不敢,只得先接电话。 “凌凌啊,顾师傅说衣服已经交给你啦?那你应该快到家里了吧?” “……”卫凌沉默数秒,硬着头皮应声,“是,赶上幼稚园放学绕了段路,再有一刻钟能到。” “行,那我等你哈。”戴虹语气至少温柔了两个度,“哦对了,你戚姨也在,你路过老陈的铺子时带点龙井酥和凉糕。” 听到最后一句,卫凌彻底断了调头的想法,一脚油门弹射出去,赶上最后五秒的绿灯通过路口,重新定位戴虹所说的那家老铺子。 发完最后半箱水的容容挺直后背,反手握拳在后腰轻轻捶了两下,转身望向车子消失的方向,嘴角慢慢扬起好看的弧度。 说来真是奇怪,自从那场晚宴以后,她发现卫凌这个大萤火虫在自己的跟前是越来越亮了。 每次经过她的身边,哪怕隔着一条路,自己都像块被吸引的磁铁,会不由自主地感应到她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卫凌能不能注意到她,应该很难吧? 她们要是真的能像南极和北极就好了。 容容摇摇头,抬手挡在额前耐心听着系统在脑子里的播报,转身将空纸箱放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箱上,没忍住轻笑出声,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眼。 卫凌紧赶慢赶去买糕点再回家,急得差点闯了红灯,结果还是没能赶在戴虹所说的时间内回到家。 进门前,她呼着气想,偶尔那么几次应该算不上崩人设,原主以前也不是每次都能掐点的,怪就怪戴虹太会算时间了。 心理建设结束,卫凌用力吐出一口气,正要开门肩上陡然落下一只手,吓得她头皮都麻了。 正要转身看看是谁,刚分别没三个小时的江思然一步向前和她并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还提这么多东西?哟,是那老姐俩爱吃的老陈家的啊,来,我帮你提一盒。” 卫凌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把两大盒都塞她手里:“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早一会儿,戴姨打电话叫我过来吃饭,我还给你带了两盒茶叶放厨房顶柜里了。”江思然跟在她身后进门,一路把东西提到客厅,再拆开掏出来摆到茶几上。 卫凌看她忙活,和戚姨打过招呼径直走去厨房,先洗了手才开柜门看了眼里面的茶叶。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茶叶盒子出奇的眼熟,奇怪,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上次去江家的时候,她没扒着盒子看的吧?怎么会见过呢? 卫凌拧着眉头看了会,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打算没事的时候好好想想,然后关上柜门接过阿姨送来的温开水,灌了一大口后眼前一闪,猛地愣在原地。 她放下杯子,重新打开柜子将茶叶盒子放倒,眼神随之冷了下来。 呵,这盒子她是见过,只是不是在原主家里,而是在卫明淮的家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第 38 章 江思然摆完糕点没忍住吃了一小块龙井酥,指腹上沾了不少酥皮,顺势绕到厨房洗手,咧着嘴问卫凌:“看到了吧?以后困了乏了来一杯,感觉很不错的。比咖啡提神。” “嗯我试试。”卫凌应声,抽纸递过去给江思然擦手,“你上次拿来的我没找到,问阿姨都说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江思然丢掉沾湿的纸巾,看了眼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位阿姨,歪着头说:“上月初吧,戴姨出门之后没几天,具体时间想不起来了。” 卫凌眉心一紧,心里有数了。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相关画面,戴虹和卫州宇也不在家,卫璟悦更是没放假回来呢,总不能是茶叶自己长了翅膀飞到卫明淮那儿的。 江思然回身看见好友垂着眼皮,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卫凌抬起的眸子清澈坦然:“没事,在想你今天下班这么早,有没有顺路把稿子带着。” 江思然:“……” 卫凌笑,江思然叹了一声:“算带了吧,手机里有照片,正好说起这个,咱俩好好商量一下是做项链还是做戒指。” “嗯?能做戒指?”卫凌心思没在这上面,当初听戴虹和江思然说的那两句,真的以为自己坐着收成品就行了,闻言不免意外。 江思然嫌弃地瞪着她反问:“怎么不能?只要你愿意不嫌沉,给你嵌耳钉上也行。” 卫凌:“那还是算了。”那裸石大小她记得,戴耳朵上不论切开成对还是单戴一边都很不合适。 江思然哈哈笑着掏出手机,从隐私相册里找出拍的设计稿递给卫凌:“你看吧,有意见和想法尽管说,我是个平易近人的设计师,定稿前怎么改都行,前提是仅限今天。” 卫凌对饰品没有太多想法,但给已有的设计稿做优化还是做得到的。 她举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选中第四张:“这个,下面改成的鱼尾的会不会更好点?” 江思然回头看着她:“你认真的?” 卫凌把手机还回去:“你要觉得不合适,当我没说。” “不不不,当然不。”江思然坏笑着揣好手机,“我记着了,晚上回去就改,不,明天去店里之后再改。” 卫凌挑眉,江思然耸肩:“别这么看我,我早说过的,绝对掌握工作时间是我开店做小生意的主要目的。” 落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的卫璟悦走过来拍手:“姐姐们,洗手吃饭了。” 江思然应声转身,卫凌感觉到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眼发现是卫泽秋发来的添加好友,一键静音,装好手机却又忍不住想万一错过别人的消息怎么办,又拿出来改回震动。 站在旁边等她的卫璟悦注意到这一幕,往前凑了凑:“姐?看什么呢?是容容姐给你发消息了吗?” 卫凌听到那个名字,眼前不由浮现出回来时见到的身影,面无表情地摇头否认。 “真的?”卫璟悦看起来不大相信,“可我感觉你们好像走得挺近的,妈也是,这两天没事儿就念叨,还问我生日的时候能不能给容容姐也发张请柬。” 卫凌停下脚步:“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好了。”卫璟悦仰着头笑,“她长那么漂亮,我巴不得她来呢。” 卫凌压住嘴角,快步去洗手,回来时看到卫州宇已经回来坐在长桌主位上,侧身拉开椅子坐到江思然对面。 今晚这顿饭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没有外人,氛围比前两天好得多。 唯一不太好的是卫凌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没少震动,隔几分钟嗡嗡一次,腿都快震麻了。 江思然看出她眉宇中的躁意,放下筷子时一抬脚,试图接入眼神交流,没想到一拖鞋踢过去,斜对面的卫璟悦嗷一声,乱了她全部节奏。 戴虹和戚毓兰有话没聊完,懒得管小孩子间的玩笑,只在起身离开时伸手碰了碰卫凌。 卫凌抬高视线,正巧迎上戴虹递到卫州宇背影上的眼神,顿了顿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起身快走几步跟进电梯。 卫家别墅是买后改建的,地下两层地上三层,为了方便上下楼装了电梯,但除了上三楼和下负二楼,平时没什么人用。 电梯停在三楼,卫凌跟在卫州宇身后出来,余光瞄准最前面的那间书房,以为卫州宇要进去,不想走在前面的人步子没停。 卫凌:“?”不进书房?那上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正疑惑着,卫州宇突然站住身子侧过身看她。 三楼的房间相比一二楼要少上许多,靠进电梯口的三间全都是书房,从前到后依次是卫州宇的、戴虹的、原主卫凌的。 卫凌对上卫州宇的目光,立即上前一步指纹识别开锁,侧身请他先进。 书房不小,除了有窗的那面墙其余三面都打满了实木书柜,中间位置摆放了一张定做的实木长桌。 桌面上没什么东西,两包纸巾一个笔筒,剩下的只有一台笔电一台一体机,以及无线鼠标和无线键盘。 卫州宇主动拉开外侧的椅子坐下,卫凌犹豫了一瞬,垂眼坐到他对面。 “来你书房谈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吧?”卫州宇说完挤出笑脸,不过不知是不是平时严肃惯了,他这个笑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亲和力。 卫凌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安静的书房不比刚刚吃饭的餐厅,有一点声音都逃不过正常人的耳朵。 卫州宇耐心地等着震动声消失:“从你靠自己的能力撑起这个家那一天起,你在这个家里就有绝对的话语权,有些事情你不必太担心我的态度。” 卫凌一怔:“爸?” 卫州宇说:“卫泽秋不适合在公司里吃闲饭,于她于我们都不是好事,你抽个时间处理一下。” 卫凌没忍住轻笑出声,掏出手机查看震动不止的原因,看到数条添加申请及陌生号码来电时,将亮着的屏幕推到桌面上。 卫州宇垂眸看过去,认出尾号的同时听见卫凌说:“我已经让人通知她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第 39 章 卫泽秋接到自己被解雇的电话时正在开车赶去见约好的二手车贩子,激动得当场急刹差点横停在马路上。 得亏那条路上的车子不多。 她揣着一颗快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好半天才消化电话里的内容,气呼呼地站在路边拨号码。 再不找个宣泄口,卫泽秋感觉自己真的要气炸了,眼前从听到“被开除”三个字后就一阵阵地发黑。 而能让她肆无忌惮撒气的,除了跟屁虫姓许的,就是那个蠢呼呼的姓周的。 可最近被卫凌那个贱人针对的事情,实在太跌份儿了,不能和她们说……意识到自己努力营造的人设很可能会塌在这个电话上,卫泽秋果断取消呼叫,改拨通沈翠珠的号码。 亲娘俩,总不可能落井下石。 但一想起当初是她说的不占名字更好的这种话,卫泽秋的心里忍不住腾起更大的火焰。 什么更好,简直糟透了! “喂?球球呀?下班了吗?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油闷大虾好不好?”沈翠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卫泽秋控制不住地一脚踹在轮胎上,声音尖利刺耳:“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下班下班,我现在被开除了!还上个屁的班,下班!这辈子都不用下班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接着炸开一道更尖锐的声音:“什么?被开除了?为什么?不是,凭什么?” 卫泽秋正对着浓烈的夕阳,闭着眼深吸一口瞪走路过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看什么看!滚!” “球球,你在哪儿?你要不先回来,回家我们在谈?”沈翠珠的声音变了调,细听呼吸都透着不稳。 卫泽秋撑着车门冷哼:“谈?跟你谈?谈什么?你能给我把工作要回来吗?” 电话里的沈翠珠没有吭声,卫泽秋继续叫:“当初要不是你说车子不写我的名字是好事,现在能给人机会把车要回去!” 站在华云国际公寓顶楼厨房冰箱前的沈翠珠,怔怔地举着电话。 她自从听见卫州宇和戴虹要把卫泽秋的车要回去的时候,就开始担心会受到埋怨,提心吊胆到现在终于来了,堵在心口臭气像是遇到了火星,砰的一声炸了。 “卫泽秋!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当初我说的时候你没同意吗!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吗!啊?!现在来埋怨我了?当时说写了你的名,保险养护都得你自己出钱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你——” 电话嘀的一声挂断。 被夕阳光映得脸通红的卫泽秋烦躁地将头发全部顺到脑后,风一吹过,又糊了满脸。 她暴躁地转过身抵着车门,给卫凌打电话。 铃声没响起来就挂断了,很明显她进了黑名单。 电话打不通只能想别的招儿,短信是不可能发的,添加微信好友吧,总要让她看见自己想说的话才行。 一次两次三次……不同意就一直加! 西方天际的橙色云霞随着坠落变得越来越红,直至一颗星亮闪闪地点在彻底黑下去天顶。 艹! 卫泽秋跺了跺发疼的双脚,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进去,猛地一摔,点开手机的免打扰模式,一脚油门蹿出去。 天黑了,路上的车子数辆成倍数增长,她烦躁地挤掉一连串准备加塞的破车,和另一辆车子斗气拐上不在导航规划路线上的路段。 听着导航重新规划路线,卫泽秋盯着后视镜连续三次打断后车超车,心头的气闷才稍微散掉一些。 她自觉像只逗弄耗子的猫,嘴角绽开恶劣的笑。 然而在准备第四次挡住后方车辆时,她的余光瞥见对面车道驶来一辆非常眼熟的车。 车牌三个2?不是容容下午去咖啡厅时开的那辆车么? 卫泽秋踩油门的脚一轻,车速明显下降,被堵了半天的后方车辆抓住机会,猛然加速,几乎贴着她的车窗而过。 而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看得见容容的车拐进路对面的小区,然后才舍得收回目光看向导航上标注的小区名。 原来容容住在这里,真巧啊。 车牌222的车子一路停到地下车库,奔波了一天的容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直通家门的电梯。 她软塌塌的靠在护栏上,沉默地摸了摸耳垂,又摸了摸项链,之后耷拉的眼皮勉强抬高了些。 像个短暂充能勉强能开但电量仍然不足的手机。 体力消耗覆盖负面情绪的能力的确牛逼,她现在别说去回忆痛苦了,卫泽秋哪怕绑手绑脚跪在她面前,她挥出的巴掌八成都没什么杀伤力。 累啊。 推开门,贴着墙一路滚到客厅的沙发上,容容挡住刺眼的灯光,想要什么都不想地躺一会儿,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江思然的店里看到卫凌时的刹那。 呵呵,那双躲闪又震惊的眼睛真好看,应该是感到不好意思了吧,咖啡厅里的那些话她说的是有点直接了,不过都是成年好几年的人,应该不至于听不了吧? 嗯……还挺希望她听不了的。 容容闭着眼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把硌人的手机抽出来放到旁边,蜷缩着身子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殊不知,此时某些人正捏着手机盼啊盼,还不知道今晚都盼不来新消息呢。 卫凌和卫州宇结束了“父女”之间的对话之后,被强按在江思然旁边欣赏两位贵妇人展示自己的新旗袍,中间还站着个穿着公主裙的卫璟悦。 江思然手心都拍红了,脸上的笑容除了宠溺挑不出别的。 一衬托,原本说得过去的卫凌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又等了五分钟,终于送走沉浸在喜悦中的娘仨,江思然嘿了一声转过身:“魂不守舍的想啥呢?回忆咖啡厅某人对你的告白呢?” “去,别胡说。”卫凌瞥她,“我是单纯走神。” 江思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懂,我懂,你这是春心萌动,第一回,动迷茫了,心乱了。” 卫凌托腮看她:“你又知道了?” “跟你打个赌,你今晚百分百会梦见她,就像我会梦见我未来老婆一样。”江思然说得信誓旦旦。 卫凌哼笑,起身喝了口水:“要是没有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第 40 章 第40章 “要是没有我——等等,要是有你说没有,那我岂不成了冤大头?”江思然一脸后怕地瞪着卫凌,单手捂着小心脏说,“哦哟,差点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卫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丰富的表情,想说至于么我是那种不诚实的人么,转念想到万一真的梦见点什么不能说的,结果是不好保证,摆摆手主动终结掉这个不靠谱的赌约。 江思然颇为遗憾:“可惜啊,要是梦也能被监控就好了。” 卫凌被她的大胆发言惊到,放下水杯回头看向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戚姨:“行了,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雨,回去以后别往外跑了。” “嗯,我有数,真想出去玩今晚我就不过来了。”江思然说着拎起沙发上的挎包,和璟悦、戴姨打过招呼先一步出去开车。 卫凌跟着送到门外,回到房间已经快十点了,期待中的消息仍没有出现,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有消息过来的。 看着被竖放在智能镜子上的手机,卫凌挤牙膏的手顿住,镜子中的脸随之漾开一个充满荒唐的笑。 她真是疯了,居然刷牙都在等着,干嘛呀这是,又不是在谈恋爱,以前等客户消息也他大爷的没这么投入过啊。 被自己的反常吓到和逗到的卫凌,一手举着牙刷一手将手机盖在毛巾架上,逼迫自己专心洗漱。 但临睡觉时,她还是没忍住喝了两杯水润了润发干的舌头和胸口。 被江思然那么一说,不得不承认她对今晚的梦是有点小期待的,连带着入睡都比平时顺利许多,根本不给机会去琢磨有的没的。 熟悉的失重感来袭,紧接着是一无所知。 被遮光帘和厚重的隔音玻璃阻挡在外的星空已经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时不时划过一道蜿蜒的闪电,偶尔才能跟上一声闷雷。 躺在床上的卫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直到窗外响起劈里啪啦的雨声,是密集的水珠落在玻璃上的声响,小而密集。 不足以惊扰到谁,反倒更加助眠。 熟睡的人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一如梦里喜悦的模样—— 卫凌侧身看着坐在自己副驾上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上下开合的红唇,一动不动地等着她的主动靠近。 可不知道为什么,太慢了,或者说是太远了,明明距离是在一点一点拉近的,但怎么都过不来,挨不到一起。 好慢,为什么这么慢?能不能快一点? 能不能我自己过去?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靠在椅子上的人像是不可阻挡,也像是拥有穿透一切的能力,一把将被阻挡在外的人拉进怀里。 像是抱紧了柔软的玩偶熊,软得可以肆揉搓,没有任何顾虑地攻城略地,彼此交融。 不分你我,胸口燃起火焰,烫得发疼,烧得满足,全是被填满的欲望。 是绝对不能分离的拥有,是绝对独有的热潮,是……是……是梦。 梦! 卫凌猛地睁开眼,听着响雷的尾音,半晌没能回神。 不是,她真梦见了?还梦见这种事? 从床上坐起来,卫凌捋走垂在脸前的头发,按着心口有意识平稳乱掉的心跳,缓了整整两分钟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坐在发凉的马桶圈上,她低头捏着鼻根,半闭着眼睛懊悔睡前不该灌那两杯水的。 懊悔完又后悔不该有这个念头,要是没水还不定得梦到哪一步呢,要是明天早上起来内裤湿湿的岂不是更丢人。 想到这,她睁开一只眼扯开裤腰,发现浅灰色的布料上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湿痕,登时浑身一僵,像是被定在了当场。 靠,真有啊! 脱掉带有罪证的裤衩,卫凌不禁庆幸和江思然的赌约取消了,不然明天不管认输还是昧着良心抵死不认,都相当没脸。 躺回床上,窗外的雨似乎还没停,已经醒透的人没心情去验证,情绪消沉地靠在床头抱着手机点来点去。 还有八分钟过零点,习惯晚睡的那位不知道睡了没有。 卫凌点开聊天记录无意识地往上划了几下,又点开头像戳进朋友圈,没有更新动态。 退回最近联系人列表,她手指摩挲着那小小的星空头像,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要去开这个口了,刚做完那种梦,时间又卡在这种不早不晚的时候,更何况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自然的开场白。 没有意义的话,说了不如不说。 算了,继续睡觉吧,明天又是行程满满的一天呢。 把手机递到床头柜上,卫凌缩回空调被里,翻身时顺带着把旁边的长抱枕拉到肚子前抱着。 大概是贼心不死,仍对梦境有所期待,这次的入睡依旧顺利,闭上眼没有五分钟,微蹙的眉心就渐渐放松了。 可惜的是,这一松没能持续太久,平坦的地方又夹起更深的纹路。 不止眉间,发际线也沁出细密的汗珠,耳后颈后,再次被惊醒时,卫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潮的。 在这凉爽的空调房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一如忘了容容拒绝卫泽秋后没多久经历的那次意外,也太不应该了。 虽然在原文中,那只是不起眼的一句新闻广播。 “雨后出行,小心驾驶!Z市华新区和江临区交界处于的永安路段,车辆连环追尾!造成多名民众受伤,其中容达小公主也……” 也什么? 卫凌闭着眼睛想了又想,确定没有后续。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广播起的作用,不过是承上启下引出主角卫泽秋和好友下面的对话而已。 所有结果都藏在她们的意会中。 至于具体是什么结果,没人关心,没人在意。 可是现在,她在意啊。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卫凌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着没有想晴的意思的天顶,脸色也阴沉得像要下雨。 是人为还是真的意外,书里没给出交代,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的她也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而有这个念头的不止她一个。 累得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容容咕咚一声滚到地毯上时,窗外的雨刚停没多久。 她撑着手臂起身,怔怔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顶,眼前鬼使神差地冒出自己撞车的画面。 是在这一天吗? 好像是的。 记忆中的那天颜色和今天一样,雨也是这样先下了一夜,那……那辆追赶自己的车还会来吗? 天气预报上显示两个小时后会下雨,如果没记错,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淅淅沥沥个没完。 要不今天不出门了? 可是不行啊,她今天的行程安排和前世里不一样啊。 前世出车祸的那一天,她出门是为了参加一个大学舍友的婚礼,今天是因为要去医院做义工,名额还是昨天晚上抢来的。 抢之前人家也提前预警过的,她为了争取到这个机会,该做的保证都做了,今天再说因为下雨不去,这和把自己的脸撕下来往地上扔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子还是要要的呀! 不行试试打车吧,毕竟现在和之前是不一样的,昨天才拒绝那人渣,她应该没来得及查清楚自己的地址,不开车或者换辆车应该能避开。 【侥幸心理是最大的安全隐患。】 统子担忧的声音在容容脑子里响起,已经习惯它神出鬼没的宿主表示:“因噎废食是不对的。” 【为你的人身安全考虑,我建议你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我听见了,但是然后呢?总不能以后每遇到这样的天气,我都要躲在家里吧。”拒绝采纳的容容转身往浴室走去,“谢谢你的提醒,真的,统子。” 【……】唉,以前总觉得宿主太听话了显得窝囊,现在遇到个不听话,也忒吓人了。 洗过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容容坐在化妆台前纠结半晌,觉得今天实在是不太适合戴卫凌送自己的耳钉,不高兴地换了对低调的养耳棒,又把项链也藏到了衣服里。 太闪亮的东西还是要分场合,暂时将就一下吧。 出门前站在穿衣镜前看了看,好像包也不大合适? 容容果断转身回房换了个帆布包,结果拿伞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收纳架里空了,才想起那把抗风的直柄伞被卫凌拿走了。 咦?伞还在卫凌那儿哈!那要伞好像也是个好由头? 嗯!待会上了车就调戏她去。 入户门刚锁上没一分钟又打开,容容心情不错地从玄关挂着的另一款单肩包里抽出那把两用的小折叠伞。 一边在手机上找专车一边搭电梯下楼。 直到放下手机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发慌,昨天晚上回来时太累了,连吃饭这么大的事儿都给忘了。 这会一摸肚子,心口都跟着慌了起来。 她站在单元门前看了眼飘着毛毛雨的外面,一手抖开伞一手在包里翻找,还好薄荷糖罐里还剩下两颗。 含着糖走在细如牛毛的雨中,容容感觉自己的心竟然意外地平静,没有对那场人造意外产生恐慌。 呵,不愧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过来人。 她偷偷给自己比了个赞,穿过人脸识别控制解锁的小区侧门,往最近的早餐店走去。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有专车接单,但因相距较远,预计八分钟后抵达。 买早餐三分钟就够,一杯豆浆一个牛奶馒头,说不准能让她上车前吃完。 雨势不大,路上经过的许多人伞都没撑,容容绕过打滑的瓷砖地面,从另一侧的台阶上去。 站在早餐店屋檐下,她横过碍事的伞,正想收起来,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车子上下来一个穿着深色牛仔裤浅色衬衫的女人。 卫凌下定决心以后,一分钟没敢耽搁,早餐现在还放在副驾上呢,紧赶慢赶过来想着时间刚过七点,先打电话问候一声。 不成想手机还没解锁,眼睛先一步看见撑着伞从小区里出来的容容。 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那昨晚应该睡得挺早的吧?幸亏自己没有……没有?没有什么?! 意识到自己走神,她连忙打开车门下来。 很有分量和质感的伞在头顶展开,她反手关上车门,一侧身不偏不倚正巧撞进站在台阶上的人眼里。 四目相对,两人的嘴角同时向上勾起。 容容从台阶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又犹豫地指向身后的门头:“你吃过了吗?” 卫凌站在车侧摇头:“没有,你过来。” “不吃点?”容容已经饿得想吃人了,听到让自己过去,有些犹豫。 待会儿要是站在人家跟前肚子叫,那可丢人了。 卫凌看她不动,往前走了两步说:“我给你带了早点,要不要尝尝?” 站在台阶前的人明显一怔:“……给我带了早点?”卫凌为什么一大早送早点来?难不成是想给自己昨天的表白表个态?太突然了吧…… “嗯。”对她的心里活动一无所知的卫凌,坦然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过来。 不久前还是平稳的心终于彻底乱了,容容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往前走了两步记起正在赶来的专车,想取消又怕自己想多了,咬咬牙没再管。 卫凌在容容走近时弯腰将保温盒放到扶手箱上,动作背后的意思不能更明显,她想让她上车吃。 可站在车门前的人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伞也没有收。 “待会要回家吗?”卫凌垂下眼皮挡住其中的失落。 容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心想只是出来买早餐的话也不用穿得这么整齐吧,脸上露出笑:“没有,不回家,待会要出去一趟。” 卫凌重新抬起视线:“那上车?刚好我待会没什么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啊?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容容意外地仰起头,握着伞柄的手猛地收紧。 卫凌当然不会给出否定回答,顺势而为的容容上车后立马取消专车服务,再去后台给刚刚接单的师傅打赏了一笔绝不会让他骂人的数字,安心拆开装得满满的双层保温盒。 卫凌也没吃东西,两人一人一层分掉蔬菜卷和水晶饺,又开始拆放在小碗里的百合汤。 空虚许久的胃得到美食的滋养,容容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卡顿的脑子慢慢恢复转速。 她疑惑地侧头看向身旁扶着方向盘的人:“这么早,怎么突然想起到这边来?” 卫凌来的路上想过这个问题,并细致的列出了三个借口,可现在看着容容的脸,那一二三像是遇水即化的糯米纸一眨眼全不见了。 “嗯?”容容扣好保温盒放回手提袋里,没等到回答又补了一句,“是到这边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没有。”卫凌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有些太着急了,尴尬地避开身旁人的视线硬着头皮解释,“早上睡醒看见又下雨了,想起那天晚上我拿走了你家里唯一的雨伞,担心你今天出门没伞用,所以过来给你送伞。” 容容笑起来:“谢谢,你也太体贴了。” 卫凌下意识想接不客气,话到嘴边被容容后半句震得耳垂火辣辣的发烫,眼神顿时有些闪躲,“昨天碰见你的时候就该还给你的,我给忘了。” “你不说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呢。”容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似乎几分钟前想要拿伞做借口调戏人家的自己从来没存在过。 卫凌笑了笑,点开手机上的导航,问:“要去哪儿?” “市妇幼。”容容说完发现这个地址容易让人误会,刚要解释,放在腿上的包突然响个不停。 密集的消息提示音太过反常,她掏出手机打开,发现是许久没人说话的四人微信小群。 发消息刷屏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出门前念叨的那位大学时的宿舍长张文秀。 她刚刚还纳闷为什么这次没有收到舍友要结婚的消息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解释了。 一条条消息看下来,明白过来是张文秀的感情状态出现问题,不准备一错再错,并全方位抨击了渣男后,她心底的石头叽里咕噜滚远了。 看来重新来过,会有所改变的不止她自己。 不结婚也好,前世看医生的那阵子她没少听另外两位舍友吐槽舍长和她老公的婚后状态,现在想想,到底不算良缘。 能及时止损是再好不过的。 卫凌选好路线后因为没有机会确认,车子一直停在原地,见身旁的人放下手机又确认道:“是这儿吗?” 容容看向屏幕上显示的Z市妇幼保健院,肯定地嗯了一声:“我今天去做义工,这两天好多小孩子做入园入学体检,她们忙不过来。” 卫凌理解地点点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下午回家路上见到的红马甲,想了想说:“你经常去献爱心吗?我昨天下午好像看见你在给环卫工人送水,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原来昨天下午她真的看到自己了?容容压了压忍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说实话,以前基本没去过,最近才开始。” 卫凌侧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期待胜过千万言语。 容容借着扯安全带的空隙用拇指抵了抵心口,说:“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说当人对生活感到迷茫和无趣的时候可以试着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重新寻找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卫凌看后视镜的眼睛一眯,瞪着停在路边的那辆白色奥迪车,有些走神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容说了什么,搭在方向盘的手一紧。 “你、你现在对生活很迷茫吗?” “前几天有一点,现在还好,已经找到新的目标,但很多事都要有头有尾嘛,所以会坚持做完这个月。”容容说着弯起眼睛,看得开车的人差点忘记收回目光。 半个小时的车程一点点缩短,导航显示预计五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一路上都开得很快的卫凌随着语音播报降低车速,确认后视镜里没有一辆白色奥迪后问:“你们小区管理怎么样?” 容容正在头脑风暴寻找新话题,听到卫凌主动开口问自己瞬间开心极了:“挺好的啊,你有兴趣买里面的房子吗?” “不买房子,随便问问。”卫凌完全没有想过买房子的事儿,突然听到这么直接的问题,脸上闪过错愕又有些尴尬。 容容看出她笑得有些勉强,收回目光说:“不好意思,以前有人这么问我都是想买里面房子的,我一时脑抽就问出来了。” “但说真的,里面各方面都蛮不错的,房子设计得也很合理,我家你去过的,采光层高什么的都很好,可惜宽敞点的就那么两栋,剩下的都是小户型。” 卫凌:“是,你家格局很好,装修得很有格调。” 容容嘿嘿笑着,似乎对卫凌的捧场非常受用。 车子在市妇幼大门口停下,卫凌想了想又松开刹车将车子开进里面的停车场。 雨这会儿已经下大了,容容犹豫地看着车上的两把伞,卫凌直接抽出直柄伞递给她:“有风,拿这个保险些。” 容容小心地将伞竖过来,看起来仍然有些犹豫。 卫凌问:“怎么了?” 容容说:“医院里人多,我担心会被拿乱了,这把伞我蛮喜欢的。” 卫凌看着伞柄和收纳扣上雕刻的容字,重新把伞拿回来问:“几点结束?” “啊?”容容愣了一下说,“下午五点四十,中午她们管饭。” “好。”卫凌应声,开门撑伞下车。 容容刚想问什么好,大步绕过车头的人已经拉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站在她跟前说:“我送你进去,下午我来接你。” “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卫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仰望着自己的脸,清晰地听见体内某处咯噔一声,她移开视线伸手请她下车:“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都把你送过来了,又带走了你的伞,下午不管你岂不王八蛋。” 容容搭上她的手下来,看见地面上的积水不深,便踮着脚往前走。 妇幼的地没有市医院平整,邻近大厅入口的台阶前居然有个足以浸透鞋子的水坑。 卫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又看向身旁人脚上以舒适度为主的平底鞋,说了声抱歉一脚踩进水里转身将人像小孩子一样单手抱起,一跨步放到了水坑另一边的台阶上。 容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看起来那么瘦弱,原来这么有劲的吗! 自己还没来得及尖叫呢! 卫凌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得双颊泛红:“又冒犯了。” “不没有,你刚刚帅爆了!”容容连连摆手,“卫总,你是我见过最帅的姐姐,真的。” 卫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更烧了。 把容容送进去,卫凌站在车前看了眼沾了水的皮鞋,上车后换了双开车备用的,滑开手机点开通讯录黑名单,拨通有十多个红色数字标记的号码,回拨过去。 卫泽秋的手机响起的时候,正靠在椅背上吃着刚从早餐店里拎回来的早点,看见是卫凌的手机号,险些被嘴里的烧卖噎死,喝了一大口牛奶才顺过来。 点开接通,她哼了一声问:“谁啊?” 卫凌听到她拖腔带调的就烦,开门见山:“你在哪儿?” “哟,干嘛?”卫泽秋笑得阴阳怪气,“这么一大早的就找我交接工作?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卫凌听出她没在开车,往回绕了一段路也没看见相似的车,怀疑她还在容容小区门口,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卫泽秋说完没等来回应,瞥了眼支架上的手机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操了一声,一口咬掉半个烧卖,继续盯着小区门口。 完全不顾疯狂嘀嘀的微信消息,任由发消息来的人抓狂发疯。 她不爽的时候,最好全世界都不爽。 沈翠珠自从昨晚被自己亲女儿打电话骂了一顿,心里就跟被油煎似的难熬,守到夜里下雨都没守来卫泽秋,回房辗转反侧似梦似醒地熬掉后半夜,早上起床一看,竟然还没回来。 她像是被火燎完屁股燎了脚底,在客厅里转个不停,转得正吃早餐听早间新闻的卫明淮头晕脑胀。 “你干什么?上发条了吗?能不能消停会儿?眼都被你转花了!”卫明淮烦躁地关掉电视,又架起手机开始刷热点新闻。 沈翠珠看见他淡定的样子就冒火,往他跟前一坐:“球球一个晚上没回来,你这个当爹的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一个晚上没回来?你那个闺女你还不知道?一个星期不回来也不是没有过,你急什么?”卫明淮喝掉手边的热牛奶,视线百忙之中扫过她的脸,“真急你自己找她去。” “跟你说不通!”沈翠珠一拍桌子站起身,想要走又不甘心,侧身瞪着他说,“哼,你女儿昨晚打电话回来说他被你那个好侄女给开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开除……开除?!”卫明淮猛地抬起头,“卫凌把泽秋开除了?!” 沈翠珠冷笑转身走了。 卫明淮皱着一张脸瞪着眼前的早餐,胃口全无,半晌一拳砸在桌面上怒骂一声岂有此理,起身回房换衣服,拿上车钥匙顶雨去找自己的亲大哥。 当初是卫州宇亲口说的,卫家饿不着一个孩子,这才喂了几天?说开除就开除了? 那不能够! 卫州宇接到亲弟弟的电话时,正在和戴虹坐在一起查看昨晚和卫泽秋一起吃饭那人的资料,听说他在大门口,侧目看了眼窗外的雨,没什么太大反应。 戴虹用口型说了个名字,看卫州宇直接将通话中的手机朝向她,转身对管家打了个手势,让她放人进来。 挂上电话,卫州宇问:“不是说在他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前不见他们家的人么?” 戴虹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不是来表态的呢?” 卫州宇叹了口气。 戴虹拍拍他的手,起身上楼,把一楼客厅留给这对活了大半辈子仍找不到相似点的亲兄弟。 客厅茶几上的水晶杯已经换了套全新的,卫州宇看着地上迟迟没让人补的那块凹痕,听着弟弟卫明淮几十年都不变的经典开场白,从茶几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过去。 卫明淮立即拆开抽出一根递给卫州宇,并弯腰给他点燃。 卫州宇早些年跑客户时烟酒不断,压力大时一天一包都是常事,但后来公司越做越大,他不用再刻意融入的时候,烟就戒了,在家里抽退休后这是第一次。 他咽下那口久违到已经感到不适的烟,抬眼看着斜对面的人:“不来一根?” 卫明淮搓搓手:“不了。” 卫州宇垂下眼皮,将指尖只抽了一口的烟按在一尘不染的烟灰缸里:“这么大的雨过来,什么事?亲兄弟就别说场面话了。” 卫明淮看着哥哥靠在沙发上却不看自己的姿态,心里咯噔一声,有那么两秒的动摇。 但也仅仅只有两秒,他说:“大哥,卫凌把泽秋开除的事您知道吗?” 卫州宇没有应声,卫明淮又说:“大哥,您当年说过的,说咱卫家饿不着一个孩子,现在——” “现在怎么了?”卫州宇眼一横,抢过他的话头,“有谁饿着了吗?” 卫明淮胸口一颤,下意识想要解释:“哥,我知道您对我们一家都是好的,可是泽秋她毕竟还小,做错什么我让她来给你们赔罪,哪儿至于非要开除呢?外头的工作。” “外头的工作怎么了?”卫州宇冷眼瞪着卫明淮,看起来对他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模样很不满意。 卫明淮交扣的两手骨节泛白,低下去的声音透出一股委屈:“泽秋她不成器,是我没有把她教好,是我的错,大哥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替泽秋去给卫凌道歉?先前的事儿都是泽秋不对,我回去以后好好教育,您别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卫州宇刚端起的茶杯砰的一声回到茶几上:“卫明淮!” 被点名的卫明淮双手一抖,不敢回头。 卫州宇冷笑:“你这个当爹的是护仔,我这个当爹的就得委屈自家孩子?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干净了?” “想道歉就乖乖认错,拿出你们的诚意。” 卫明淮抿紧双唇不吭声。 卫州宇起身离开沙发,经过亲弟弟卫明淮身前时轻叹一声:“咱哥俩相处时间太短,大概你也忘了哥哥的脾气,我不怪你,只希望你也别怪我。” 卫明淮浑身一僵,耳边不知怎的响起一句话:“明淮我跟你说,做生意最烦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跟他好好说话,他竟然真的以为你好说话。” 不知好歹的东西…… 卫州宇已经离开客厅,卫明淮看着和自己家里同款的真皮沙发,眯了眯眼。 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在十五年前的除夕夜里,喝醉酒的卫州宇和自己说的。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卫明淮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了整整五分钟才离开。 戴虹站在二楼窗口看着那个连走路姿势都和卫州宇截然不同的人一步一步走远,转身走向坐在藤椅上对着房顶发呆的孩子她爸:“看样子你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卫州宇闭上眼睛,沉默地摇摇头。 戴虹抬手待在他的额头两侧,轻轻按压揉动:“早晚会有这一天的,这样挺好,至少没有把烂摊子甩给两个孩子。” 卫州宇左侧眼角滚落一小滴水珠:“妈说得对,有些人是养不熟的。” 戴虹想起那个不管干什么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婆婆,眼圈忍不住泛红,侧过头望向风雨中飘摇的石榴树,压下心底的酸涩和难过。 拐角处的卫璟悦心情复杂地贴在墙上,一点一点往后挪动,假装自己从没有出现过。 回房以后,她靠倒在角落的王冠沙发上越想越感慨,掏出手机给卫凌发微信。 [姐,我超爱你的,我爱你一辈子!呜呜呜,我太爱你了!] 看到微信消息的卫凌正在开会,手一抖差点砸了手中的咖啡杯。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有爱的么?! 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那个地方,在那儿,她怕是死都听不到这么直接的表白。 哦是的,她在穿来之前确实一句都没听到。 嗯……卫凌抬手挡在眼前,吓得正在汇报工作的财务总监大脑一片空白,说到哪儿都忘了。 一场严肃正经的会议,被卫璟悦有感而发的微信搅得一塌糊涂。 卫凌回到办公室后看到韩笑笑迟迟不走,疑惑地盯了她一眼,刚要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后者立即上前一步不问自答。 “卫总,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孟若珊的确是狐酒的合伙人之一。” 卫凌一怔:“孟家的事情呢?” 韩笑笑说:“十分钟前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请卫总注意查阅。” 卫凌点开邮箱看了一眼,想了想问:“那天晚上的几个人能找到吗?” “不好找。” 卫凌摆摆手,靠在椅背上开始走神。 孟若珊是酒吧合伙人之一,有这个身份在,她真能在自己的地盘被欺负了?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但如果真的是设计好的,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收下卫泽秋对她来说有什么用? 以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和孟若珊有过结的是江思然,难不成她是想通过折腾自己来达到折腾江思然的目的? 那也太绕了点,可要是真的冲自己来的,为什么? 卫凌单手搭着桌沿轻轻晃动椅子,面向窗外稀里哗啦了一上午的雨,脑子里的线缠绕成一团。 ……对了,江思然在那本破书里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卫凌用力揉了揉额角,发现怎么都想不起来,不得不暂时放弃,转而开始处理工作。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在工作的消磨中眨眼即逝。 午饭时间一到,办公室外走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卫凌陷在椅子里翻看工作安排,对今天午餐可以自由活动这个提示相当意外,登时起身下楼。 公司楼下有不少餐厅,她上周就盯上了一家中式面馆,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今天。 从电梯里下来,卫凌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然而在和面馆只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她却被一个男人的背影刺得当场愣住。 黑上衣灰帽子卡其色的裤子……五短身材。 卫凌感觉眼前一花,一把抓住身旁的玻璃护栏,慢慢蹲下身子放缓呼吸。 大概十几秒以后,她才在冷汗中回神,再看过去那人已经不在了,她却想起来和容容车祸一样被夹在段落里的一句话。 “她呀,估计是撑不过去了,听说被捅了三刀呢,没办法,谁让她家的东西卖得那么黑,遇上神经病算她倒霉,报应呗。” 卫凌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对着面馆站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转身走进距离自己最近的轻食店。 不料坐下的瞬间,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来自江思然的问候。 [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卫凌解锁的动作一卡,第二条消息又冒了出来。 [有没有梦见人家呀?] 卫凌想起昨晚的那个梦,老脸一红,正犹豫该怎么回复或者要不要回复,一下都等不了的江思然主动打了视频过来。 卫凌:“……”真的很难相信性子这么急的人,会有拖延症那种东西。 江思然在屏幕里笑:“我伟大的卫总,这个点你应该下班了吧?外面雨这么大,中午怎么吃啊?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送过去。” 卫凌转了下镜头,没有说话。 江思然眼前一亮,激动道:“哪儿呢哪儿呢?给我个定位,我马上到。” 卫凌笑:“公司楼下,你来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好的呢~” 视频挂断,收起笑脸的卫凌看向玻璃窗外,好巧不巧有一位卷头发的女生走过,她心里一动,低头点开容容的微信,开始打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吃饭了么?医院伙食怎么样?] 刚刚端着餐盘坐下的容容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身子一偏,咔嚓拍了张临时同事荤素搭配的午餐照,发了过去。 临时同事李淼被闪现来去的手机吓得愣住,反应过来容容干了什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看上我这份了?喏,给你吃,我去重新打。” 容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闻言笑道:“我是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是用舌头挨个舔了一遍,你不用这么害怕吧。” “哪儿的话,我这不是看你就拿了那么一点点,担心你不够吃吗?”李淼和容容之前搭档过一次,知道她其实没看起来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笑着拆开一次性筷子,“上次看你吃得蛮多,我还以为你饭量和我差不多呢。” 容容看完卫凌的回复,尝了口盘子里的没滋没味的西兰花,“嗯,今天早饭吃得好,现在还不太饿,随便吃点够了。” 没说的是,上次她是吃得很多,可惜吃完没多久就全吐了。 她总觉得自己需要再去找心理医生拿点药备着,算了,大好的日子不想这些,破坏心情。 今天下午,卫凌说了要来接自己呢,搞不好还能趁机请她一起吃个晚饭。 光是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轻食店里,不知道晚饭已经被安排好的卫凌,反复放大缩小那张加着时间和地点水印的照片,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可怎么看都说不出是哪里怪,正想翻转手机,余光瞥见江思然正站在店外面,忙抬手示意她进来,接着什么都忘了。 江思然来得飞快,坐在卫凌对面的椅子上说:“是不是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快?刚刚给你打视频时是最好一个红绿灯,哎,出门的时候我还想会不会扑空呢,没想到咱俩还是这么有默契。” 卫凌笑而不语看着她。 江思然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推过来:“改好了,你看看。” 卫凌垂眼看到是设计图,比了个拇指。 江思然满意地甩了甩头发,等卫凌夸完,支着下巴问:“不是说有事找我?” 卫凌嗯了一声,把手机还给她:“先吃饭,吃完到我办公室说。” 江思然没什么所谓地点点头,吃饱喝足跟着卫凌走进办公室,往椅子上一倒:“什么事啊搞得这么严肃?” 卫凌给她倒了杯水,抵在办公桌上看她:“不是什么大事,突然想起来的。” “嗯?” 卫凌说:“嗯,是你店铺的安全问题。” 江思然一脸茫然:“啊?我店里安全没有问题啊?消防安全每次抽查都是合格的,也有定期维护。” “不是,我说的是人身财产安全。”卫凌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江思然挑了挑眉毛:“珠宝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装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安全玻璃,人身?这个我不太懂,你指的是?” 卫凌:“你要不要考虑请几个保安?或者招聘一些男店员?” “哦哦!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江思然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啪啪拍手,“要不我说我们心有灵犀呢!我最近也在想要不要招一些男导购,打算和那个卖甜品的和卖化妆品的学习一下,但一直没挤出时间来。” 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的卫凌,欣慰地拍了下江思然对自己伸出的掌心:“好想法!回去马上办!记得要身材好的,千万别选细狗!” “懂!Z市姐姐们的喜好没人比我更了解!”江思然哐哐拍胸脯。 卫凌转身往和办公室相连的私人休息室走:“那还等什么,回去写招聘启示吧。” 江思然应声起身,刚迈出一步猛地回头拽住她:“等等!” 卫凌:“?” 江思然问:“昨晚有没有梦见那谁?” 卫凌:“……” 四目相对,两人像被定住般十多秒没有动作,直到江思然眼睛突然弯起,坏笑道:“好,不用说,我都懂。” 卫凌:“…………” 江思然挤了挤眼睛:“那没别的事,我回了,拜拜~” 卫凌沉默地目送她离开,有种被窥破了心事的尴尬,原地站了许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她下午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要抬手看下时间。 明明上午还嗖嗖流逝的时间,隔了一顿饭竟然异常难熬。 说起饭她又想起容容中午发来的那张照片,再次点开,横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转了一下,卫凌却像受到启发,直接把手机转了九十度。 图片视角被动转换,卫凌终于找到别扭的原因——这拍摄角度不像是从上往下拍的自己跟前,像是伸长手臂拍的别人跟前。 容容中午没吃饭?还是吃得不如照片上的营养均衡? 呃……怎么感觉现在的她有点像个绞尽脑汁试图窥探别人生活的变态? 卫凌用力按了按眼睛,心底疯狂谴责失去边界感的自己。 距离五点四十还有一个小时,外面的雨停了整整一个小时,这会儿又下起来了。 早上过来时看过时间,从市妇幼到公司二十五分钟的车程,现在过去太早,不去的话又无心工作。 她头疼地趴在办公桌上,脑子里乱成一片,一会儿想着这是别人的身体和生活,一会想着容容为什么要拍别人的午饭给自己看,一会儿又想万一鸠占鹊巢久了舍不得走了会不会太混账,还有自己到了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的卫凌又去了哪里…… 好好的一颗脑袋,被她想得头痛欲裂,即将死机。 耳边叮咚一声,半句废话都不愿说的系统罕见地冒泡了。 【亲爱的,系统检测到你的脑电波过于活跃,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卫凌被问得一噎,心想你能帮助吗,能的话能直接帮助吗? 【好的,已加载,请稍等……】 卫凌:“?”真能? 【系统已开启二级检测,检测完成,该躯体内搜索不到除你之外的能量波,系统已认证,现在注入营养剂。】 卫凌:“等等!” 【注入完成,请放松呼吸,感谢使用。】 卫凌:“等等——” 耳边没动静了。 系统走了。 这就走了? 靠!为什么有种被耍流氓了的感觉?! 卫凌头是不疼了,但气有点不顺。 算了,不如提前出去透透气。 离开公司,车子停进市妇幼的停车场时,距离五点四十还有整整三十分钟。 卫凌把椅背往后放了放,听着窗外的雨声开始看附近的餐厅,看着看着想起卫泽秋那坨沾上就甩不掉的烂泥,觉得有必要给容容找个“保镖”。 理由的话,强往自己身上揽也能圆得过去。 可是一时半会保镖不好找,司机的话卫家倒是有很多,待会问问容容的意思,行的话明天先让司机接送。 正想着,屏幕顶端跳出一条新消息,卫凌点进去下载原图发现是江思然做的招聘广告,秒回点赞。 这样一来,两件心头大事算是解决了。 卫凌降下一点车窗,看着已经比来时小很多的雨,第不知道多少次举起左手看时间,表盘上显示距离见到容容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因为下雨,来做检查的人比预计中少了一些,但还是很多。 容容忙完手头的工作往窗外一看,一眼看见卫凌的车,累垮的眉眼瞬间就扬起来了。 李淼站在她旁边,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忍笑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说:“对象来接你了?” 笑弯了眼睛的容容不置可否。 李淼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半多了,朝她伸出手:“衣服和标脱给我,你走吧。” “能行吗?”容容口罩上的眼睛亮闪闪的。 李淼点头:“我们负责的这个环节已经没人了,就算有那一个两个也忙得过来,没事儿。” “那谢谢啊!”容容说着飞快脱下身上的马甲和袖标,转身朝楼下跑。 下到一楼大厅,穿着平底鞋的人猛地急刹,拐去后面的卫生间,在镜子前好好检查了下鼻梁,确认没被口罩勒出印子后才快步折返,顶着牛毛细雨敲响那辆引人注目的车子副驾。 卫凌没想到容容会提前出来,回过头对上甜得醉人的笑脸,眼中的惊喜差点没藏住喷出来。 她连忙解锁车门,抽出纸巾递过去。 容容坐上副驾,随便蹭了蹭头顶和睫毛:“你来得好早呀,没耽误你工作吧?” “我们公司是按时上下班的正经公司,从不强迫员工加班的。”卫凌说着将空调风调小了些,“身为老板,偶尔早退几分钟更是可以理解的。” 容容笑:“好吧,今天两次让卫总给我当司机,为表感谢,晚上赏个脸,让我请个客?” 卫凌换挡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向左侧后视镜:“好啊。” 与此同时,在小区门口等了一天的卫泽秋,骂骂咧咧地把手中的烟屁股扔进车窗外的积水里,黑着脸拿起压在方向盘上的手机答应。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回去,哎呀你不要说了,烦死了!” “我说了现在回去,挂了!” 挂上电话的手机滚落到副驾驶位上,白色奥迪车一把方向调头拐上大路,朝着华云国际公寓飞驰而去。 卫明淮从大哥卫州宇家里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一半时间用来思考,一半时间用来睡觉。 中间还挤出一个小时,自斟自饮了半瓶42度的五粮液。 然后觉醒酒醒的他发现卫泽秋那个死丫头还没回来,气得当场砸了家里最便宜的玻璃杯。 沈翠珠和卫明淮过了几十年,第一次看见他气得砸东西,没有办法,不得不再次拨通卫泽秋的号码,好在电话通了。 挂上电话,她大气不敢出地拿来扫把,把碎玻璃渣清理干净,又重新倒了杯温水送过去:“老卫,你觉得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第42章 卫泽秋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下车时借着地库的光看到雪白的车身上溅满了泥水,本就糟糕的心情像是又被人迎面踹了一脚,哪儿哪儿都烦得要命。 他爷爷的!烦死了! 她忍着原地发疯的冲动钻进电梯,被头顶的出风口吹得稍微冷静了些,进门时脸色勉强算是好看。 沈翠珠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生怕她回来就摔摔打打的会挨骂,提心吊胆得脑门都冒汗了。 结果看见卫泽秋低眉顺眼地进了门,恍惚间还以为是做梦,压着声音问:“吃了没?肚子饿不饿?” 卫泽秋下午近三点吃的午饭,这会儿一肚子的火气,哪里可能会饿,摇了摇头没说话。 沈翠珠见她没有像以往那般咋咋呼呼,提起来的心又往下降了不少:“那行,你爸爸在等你,你过去吧。” “哦。”卫泽秋手搭在短裤边沿,指尖轻点震动的手机却没有掏出来查看,径直走到客厅和餐厅中间的楼梯口上了二楼。 二楼的实用面积因包了半个露台,所以比楼下还大,但因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卫明淮只留了一间带浴室的休息室,剩下的面积由阳光房、健身室和书房给分了。 其中书房的面积最大,也装得最豪华。 里面摆了许多卫凌家的同款书架,不仅如此,连配置的桌子都是相似的。 想起这一点,卫泽秋冷哼一声,绕过休息室和摆满运动器材的健身室,推开那扇做得和墙体一摸一样的隐形门。 门刚打开她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 而卫明淮正皱着眉坐在书房中间的实木桌前,一脸严肃地瞪着她。 “爸,你找我?”卫泽秋被瞪得膈应,心里多了抹别的滋味,转身关门时晦气地挤了挤眉心。 卫明淮嗯了一声说:“过来坐。” 关好门的卫泽秋没理由再磨叽,低着头拉开桌子对面的另一把椅子坐下,垂下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前两天刚换的新美甲。 卫明淮看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但一想起她昂着头和自己顶嘴的样子更来气,沉吟了片刻说:“你被开除的事情我知道了,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怎么想还能怎么想? 卫泽秋牵起嘴角,没什么所谓地说:“没有怎么想,开除开除吧,那破工作我也干够了。” 话音未落,卫明淮的巴掌先砸在桌面上:“卫泽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泽秋被突然的闷响吓得身子一哆嗦,反应过来巴掌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后,抬起头盯着书架上的装饰书壳说:“那我怎么办嘛?现在是人家开除我,不是我要开出人家,我没有主动权的,除了接受我能干什么?难道我说不同意,她卫凌就不开除我了吗?” 明摆着的事情,卫明淮当然知道,他想问的压根也不是这个。 唉,这不成器的女儿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智慧啊。 卫明淮靠在椅背上深呼吸,等着情绪平复下来,“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卫泽秋不想说话了,心里却不服气地嚷嚷着:有本事你问问你妈去当年为什么要偏心,把那破坠子给她不给我! 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卫明淮一眼看出卫泽秋的沉默并不是在反思,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既然没有,那你乖乖听话,待会主动把车开到你大伯家还给他们,然后低头认——” 不等他说完,耐心急速消失的卫泽秋猛地收回视线瞪着他:“凭什么?我不!” 预见这一幕的卫明淮脸上的表情无声破裂。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模样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女儿,胸口起伏明显,额角青筋显露,脑中指向“好好谈”这一选项的红针,不断朝着“打死这个没用的玩意儿”移动。 卫泽秋也看得出卫明淮在极力忍耐,不想再激怒他,也不愿意妥协,收回视线看向别处却也不改口。 安静的空气中火花不断,卫明淮搭在桌下的两手捏紧,压着火气说:“球球,你听爸的,爸不会害你,这件事只有你去认错才能算完。” 卫明淮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软下来,长长地叹了口继续说:“你不知道,现在不靠关系,没有学历在外面找个像样的工作有多难,你听我的,去给你堂姐认个错,把工作保下,车子你要是真的喜欢,爸回头把自己的车卖了再给你添点换辆新的。” “我们家和你大伯家的关系真的不能断啊,你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卫泽秋眉心的褶皱浅了些,她重新望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亲爹,嘴角翘起气人的弧度:“爸,你怎么确定我去还车去认错之后就能保证工作?而不是被继续要求把房子也还回去呢?” “爸,如果道歉真的有用,当初我不过和她吵了一架……好,打架,就算是打架,她也没吃多少亏吧,真至于报警让我进去么?” 卫明淮一哽,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要不然也不会纠结耽搁到现在,可要是不是呢,那岂不是他们自己把路走死了? “你说的可能性非常小,球球,我们不能为这点担心去赌。” 卫泽秋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闭上眼:“赌的不是我,是你。” 卫明淮一怔,卫泽秋搭着桌面起身:“无论如何,到了我手里的东西都不可能交出去,这就是我的想法,剩下的随便吧。” “球球!”卫明淮跟着站起来,“如果因为你,我和你妈的东西都保不住了呢?” 卫泽秋冷冷地看着他,不吭声,但脸上的嘲讽已经说明了一切。 卫明淮被她的眼神刺到,所有的克制顷刻间不复存在,他瞪着眼睛扬起手啪地一巴掌打歪那张扎人的脸:“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卫泽秋被打了个趔趄,左半边脸麻了两秒继而火辣辣地烧着,又烫又疼。 她虚护着被打的地方,站直身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右手忍不住颤抖的卫明淮,哼笑一声走了。 有些人、不,卫明淮、卫明淮就他妈活该发不了财,芝麻大点小胆儿,人家都想断他活路了,他个蠢蛋还想着不能和人家断了关系! 天天说别人没有出息,明明最没有出息的就是他自己! 卫泽秋拉着扶手快步下楼,甩开挡路的沈翠珠伸来的手,抓起进门时盖在鞋柜上的车钥匙开门走人。 “哎球球,怎么刚回来又走了啊——” 沈翠珠的声音被砰的一声摔在门后,卫泽秋头也不回地进电梯原路返回。 早知道回来是听这些有的没的,还挨了一巴掌,她宁愿在容容小区门口熬到天亮。 艹了,也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错过她出门。 已经出门一整天的容容此时正坐在火锅店里,一边给对面的卫凌夹菜一边笑着说:“夏天最适合吃火锅了,尤其下雨天。” 卫凌看她两只胳膊都横在冒着热气的鸳鸯锅上面,害怕极了,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漏勺:“小心小心,给我,千万别烫着。” 容容收回手坐下,换回自己的筷子:“没事儿,我看着呢。” 卫凌点点头不跟她争,低头捞起几个圆润的虾球放进她的空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瘦吗?我觉得还可以啊。”容容说着直勾勾盯着卫凌的脖子,“倒是你,锁骨能养鱼了。” 卫凌闻言笑了起来:“我是体脂率低,重量不算轻,你是真轻。” 容容不服:“你怎么知道我轻?” “早上我不是。”卫凌差点咬了舌头,想起早上自己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把人抱起来了,耳朵又是一疼。 容容得到提醒,哈哈笑着:“对,你早上刚抱过。” 卫凌:“……”很好,感觉脖子也红了,还好自己调了个辣碟。 “那个,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卫凌喝了口白水,强行给自己降温,“你不了解卫泽秋,她的报复心很重,是个危险人物,把你卷进来我真的感觉很抱歉,容容,谢谢你,但我还是要和你正式说一声对不起。” “不不不,卫凌,这件事不能怪你。”容容连连摆手,心想那烂人什么德行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好吧,我同意你的提议,不过既然你都揽了责任,为什么不一揽到底呢?” 卫凌茫然地看着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容容说:“又是司机又是保镖的,为什么你不来?” 卫凌筷子上沾满蘸料的羊肉啪嗒落回碗里。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卫总。”容容被卫凌惊讶的表情吓到,生怕她要当真,赶紧解释。 可还是晚了。 卫凌说:“你想的话没问题的。” 容容:“你要这么说,我真当真了啊?” “我没开玩笑。”卫凌说完低头吃肉。 半个小时后,实在吃不下的容容起身去买单,回头看见卫凌已经撑伞等在门口,快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并肩走到路边的车子前。 又半个小时,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卫凌特意看了早上停着白色奥迪车的位置,确认那辆车已经不在了,问:“可以自己进去吗?” 容容侧身看了眼不少人进出的小区大门,不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能进,就是有点上难度。” 卫凌:“?” 容容说:“家里好多东西用完了,我得去超市买点,撑着伞会有点不好拿。” 第43章 卫凌看着容容惆怅的样子,解开安全带下车,跟进超市变身眼里有活、几乎没话的顶级工具人。 容容忍笑走在前面,像模像样地挑完洗发水再挑沐浴露,一路走过去装了半购物车。 卫凌推着车看向不远处的服务台,除了穿着工作服的收银员,她看到出口的位置还站着一排其他颜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容容注意到她的目光,把刚拿的草莓味牙膏扔进车里,说:“那边站着的制服男可以帮顾客送货上门,是这家超市的特色服务,不过我不喜欢跟陌生男人走一起,所以每次都婉拒。” 这一句话听得卫凌的心一上一下再一上一下。 “能理解。”卫凌应声,看了眼砸在香皂上的牙膏,继续跟上容容的步伐。 走到全是冰柜的地方,容容拉开玻璃门,弯腰拿了一堆冰淇淋。 卫凌看着将购物车剩余空间占满的各种口味的冰淇凌,犹豫了一下问:“你表妹和你住一起吗?” 容容的眼睛还在冷柜里巡视,头也不回地说:“没有,她房子在东面那片,偶尔过来一趟,更别说到我这了,过夜什么的呵呵。” 呵呵=从没有过? 那这么多冰淇淋都是自己吃?? 卫凌抿了抿唇角,有些忐忑地挡住容容试图垒金字塔的手:“一个人吃,是不是多了点?” “啊?”容容看向横放成一排的六个大盒子,“好像是有点哈。” 卫凌等她把手里的放回去,悄悄松了口气,结果两人一人提一个大号购物袋出去时,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容容的名字。 走在她肩侧的人秒应:“嗯,我在。” 卫凌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卡壳了。 容容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答应,快走一步横跨在她身前:“你刚刚叫我?” “是……”卫凌被拦住去路,有些尴尬地垂下视线看着面前的人,“那个,我是想问你特殊时期的时候——” “卫凌?!你怎么在这!” 卫凌话说一半被人叫了名字,听声音还很耳熟,下意识回过头,接着就看见不该在这的卫泽秋举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气势汹汹地快步走过来。 “卫泽秋?!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我怎么不能在这?”卫泽秋脚步不停,一直走到容容跟前才站住,“你俩什么关系?这么出双入对?” 容容莫名其妙地瞪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卫凌把购物袋套到拿伞的手腕上,腾出一只手将容容护到身后,和卫泽秋面对面站着:“你来这想干嘛?别说你只是路过,早上我就看见你了。” “你他妈早上也在?”卫泽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卫凌,你到底什么毛病啊?是不是我看上什么你就要抢什么?啊?” 卫凌有些意外卫泽秋突然的敏锐,往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发现了啊?感觉怎么样?” “你!”卫泽秋变了脸色,手和嘴同步动作,“你他妈的说什么?” 卫凌接住她挥来的手,用力一甩,退回先前的位置:“我说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挨打啊,谁干的?二叔还是二婶?还是你的好朋友?” 卫泽秋气得咬牙,注意到已经有人频频回头看过来,表情堪称凶狠地遮了一下红肿的半张脸又指着卫凌说:“容容绝对会是我的,不信你走着瞧!” 被点名的容容从卫凌身后露头,动作有点可爱但表情十分嫌恶:“你说什么?卫泽秋,你敢造我谣你试试看!” 卫凌听到后面那句扑哧笑出声,对着卫泽秋补全刚刚没来得及说的狠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被冲动支配,因为从现在开始,你敢碰我或者容容一个指头,我都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你就试试。” 但凡没在这个节点,或者换个人对自己说这个话,卫泽秋都要不信邪地试一试,偏偏现在她不信也得信。 上次要不是孟若珊,她现在在哪儿还不好说……想起那个女人,卫泽秋咬着牙往后退开一步。 卫凌懒得和卫泽秋浪费时间,重新撑好伞,护在容容的头顶和她继续朝小区里走。 站在电梯厅门前,卫凌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把东西放电梯里吧。” “干嘛?我像那么没有礼数的人?”容容侧身看她,微拧的双眉全是不悦。 卫凌只好跟着上楼,并坐在沙发上等容容放好冰淇凌再给自己倒水。 其实她一点都不渴,但在看见那双好看的手端着清澈透亮的水杯过来时,她忽然觉得嗓子是有些干。 喝了半杯水,映着光的玻璃窗上也没有了水珠,卫凌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容容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晚了,不好再留,只能跟着起身送她进电梯下楼。 从小区里走出来时,手机上的时间刚好跳到十点整。 卫凌抬头看向容容住的那栋楼,耳边想起卫泽秋说的那句“容容绝对会是我的”,脸黑了下来。 在卫泽秋称王称霸的那本书里除了对“反派们”的结局多用了点笔墨,死之前都没有多提,雨后的车祸是也她梦中想起来的,除此之外会不会有别的…… 一定会有别的,卫凌亲眼见过卫泽秋的德性后,深信这一点。 至于书里为什么没有,大概是为了粉饰她的人设,也可能是为了避开一部分读者的雷点,总而言之,不能不防。 站在车前,卫凌单手搭着车门,视线挨个扫过停在周围的白车,奥迪有好几辆但都不是卫泽秋开的那辆。 已经走了?算了。 她矮身坐进车里,启动车子刚要走,吱嘎一声,一辆不知道从哪儿拐过来的车子窜到她旁边停下。 降下的车窗玻璃后是叼着烟的卫泽秋,烟似乎刚点燃。 卫凌看着她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坦然地等着她先开口,可对面吐了一个又一个烟圈都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罢了,能期待什么呢? 卫凌勾起唇角,松开刹车,让自己的车子往前滑了两步,视觉上看两辆车几乎贴到一起。 能看得出卫泽秋的双眼一紧,但卫凌根本不在乎。 “卫泽秋,我会盯死你的。”说完这句话,亮银色的车子贴着白色的奥迪车转弯,头也不回地汇入车流中。 卫泽秋被烧到指间的烟头烫到,呲牙咧嘴地收回手,动作夸张地又甩又吹了好几下,疼痛感和紧张感才勉强消退。 刚刚车子贴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前跳出好多乱七八糟的画面,联想力比当年上课走神还厉害,这会儿人走了才想起来有话没说,方向盘直接打死猛踩油门去追。 然而路上那么多车,就算没有车,她一辆几十万的车怎么去跟人家几百万的车比速度? 连过两个路口后果断放弃。 容容的小区门卫工作认真负责,陌生车辆想要出入需要提前报备,陌生人出入更是要经受盘问。 所以不担心卫泽秋硬闯的卫凌,走得毫无负担,更没有注意到缺心眼的人竟然试图追过自己。 回到家,一楼的灯都还亮着,但客厅里除了赵姨在等着问她要不要吃宵夜,已经没有别人了。 是有点晚,卫凌摆手让赵姨去休息,趿拉着拖鞋上楼。 经过戴虹和卫州宇的卧室房门前她低头看了一眼,门缝下透出的那点光亮弱得足以忽略不计。 相较之下,卫璟悦房间透出的那道清晰得光条肯定是还没睡,她走过去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蓦地就想降低存在感。 谁知刚走过去,那扇关得好好的门发出一声极小的声音打开了。 卫璟悦从光里扑出来,一把抓住开溜未遂的亲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卫凌被她欢喜的声音吓到,忙回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小点声,见她居然没有穿着睡衣,第六感变得清晰不少。 她把卫璟悦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抱着手问:“这么晚了还不洗漱睡觉,你想干什么?” 卫璟悦眼睛完成月牙状,搓着双手撒娇:“姐,我想去吃麻辣小龙虾,爸妈说不让我一个人去,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卫凌拒绝得斩钉截铁。 卫璟悦脸上讨好顷刻碎成粉末:“啊?为什么?” “不干净。”卫凌偶尔也会嘴馋,但她从不到外面的烧烤摊和小店里去吃,正经大店也很少有营业到午夜的。 卫璟悦撇嘴:“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嘛,我看朋友圈里好多同学都在发,好馋啊……” 卫凌看着卫璟悦打开朋友圈,从上往下滑动,其中五条动态里有三条都是麻小配啤酒的照片。 再抬头又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晚上让赵姨给你做,在家里吃。” “那多没有情调?” “怎么样才有情调?”卫凌问。 卫璟悦说:“那必须在室外吃才有感觉啊。” “这下雨的你要什么感觉?雨中扒瞎的浪漫感吗?”卫凌不理解。 卫璟悦噎了一下,又说:“那也得人多热闹点吧。” 卫凌点头:“这个没问题,你看你想和谁一起吃明晚都叫过来,实在不行,我让江思然叫队乐队来给你热场。” “能吗?”卫璟悦的眼睛亮了。 卫凌推着她的肩膀送她回房:“你说呢?赶紧洗洗睡觉,姐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你要睡不着就躺床上好好计划一下。” “好嘞!” 关上卫璟悦的房门,卫凌笑着摇摇头回房洗澡,脱衣服时收到容容发来的微信消息。 [到家了吗?] [让我看看.jpg] 第44章 卫凌抄起手机解锁,左手解腰带右手回消息。 [到了。] [不过看看就不必了,正准备洗澡。] [你早点休息。] 为了不影响休息,她回过消息将手机送到外面,心无旁骛地站在淋浴头下,一边冲热水一边刷牙。 收到消息的容容已经躺到床上,看到洗澡两个字轻笑出声,伸手盖在眼前,心想那只是个表情包谁说真的要看看了。 不过卫凌的身材应该很好吧,这么热的天每次见都穿得那么正派,腰细腿长的,比例超绝。 看起来瘦瘦的,却意外的有劲。 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哪哪都好。 唯一污点是居然有卫泽秋那么个亲戚,哎哟,真的是。 容容脑袋垫在左手臂上,越想越觉得卫泽秋那个人晦气到家了,居然能找到她住着的地方来,没皮没脸的。 还好卫凌说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过来接送她,是哦,明天早上卫凌要过来接她哎! 那得早点睡,到时候早点起好好收拾一下,不能像今天这么随意,太草率了多没礼貌。 她侧身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将手机推到充电台上,两手相贴放在脸前的枕头边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忙碌确实助眠。 而好眠的也不止她一个。 第二天一早,阳光普照着湿漉漉的地面时,一梦到天亮的卫凌已经神清气爽地带着赵姨做的精致早点出了门。 路两边的积水退得差不多了,主干路面基本干透,天气预报上虽然显示还是有雨,但看天气晴朗的程度,上午是肯定下不了的。 卫凌停在小区门口,拿起手机刚想问容容起床没有,对面先发了消息过来。 “来了吗?何止是来了,已经到了。”卫凌笑着自言自语,抬手拍了张车前的照片回过去。 这次容容没有回复,卫凌正想再发一条让她别急,眼睛已经先一步看到了背着包快步走来的人。 “还没吃东西吧?”卫凌说着将保温盒递过去,视线却在触及容容卷翘的睫毛时颤了颤。 刚才乍一看她没发现,现在近距离再看,她发现容容好像有仔细打扮过。 卷翘的眼睫毛比昨天的要长一些,也浓一些,眼尾似乎刷了眼影,唇色很粉嫩,不像涂了口红,可水水嫩嫩的。 耳钉还是养耳棒,但和昨天戴着的那对不太一样,形状更立体了些。 容容感觉到卫凌在看自己,摸了摸耳垂说:“做义工的时候不适合戴太亮眼的饰品,所以没戴。” “哦,理解的。”卫凌被她的解释戳到,收回目光看向车外,心脏砰砰砰一下比一下跳得有力。 等容容吃完,乱掉的心跳也重回正轨,卫凌给车子调了个方向问:“今天去哪儿。” “我来。”容容撕开湿巾擦干净手指,倾身在中控屏上输入地址,“今天要去福利院,下午可以早点结束,你几点过来都行,不方便的话我打车回来也可以。” 卫凌看过韩助理发来的工作安排,四点以后随时可以撤退,“没关系,我去接你。” “好。” 第二次有了这个约定的两人,今天的心态勉强正常了些,尤其卫凌,工作效率明显比昨天要高。 收到卫璟悦的微信消息时刚好忙完,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三点五十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落地窗前举起手机给卫璟悦回了个语音邀请。 卫璟悦秒接:“喂姐,刚给你发的语音消息你听了吗?” “没有,太长了,要说什么现在说吧。”卫凌挺直后背往后昂头,听见骨头响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阳光照不到的位置。 卫璟悦语气很兴奋:“哦,我刚刚跟阿姨一起去买的小龙虾,买了好多好多,晚上我打算叫妙妙和容容姐也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卫凌没想到吃个小龙虾卫璟悦还能想着容容,笑着问:“你打算?这都四点了,你确定人家晚上没约?” “没有的吧,反正妙妙已经答应了,容容姐那边我还没敢问,想着先和你说一声,万一你晚上有应酬没空回来,那我岂不是给思然姐提供了机会?被妈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卫凌没想到小丫头心这么细,及时压住上翘的嘴角说:“今天可以早点回去,江思然那边你说了吗?” “说了,不过思然姐说乐队太多余了,请俩歌手就够。” 卫凌愣了:“什么?” “热场啊,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人都找好了。”卫璟悦说。 卫凌:“……”她昨晚只是说说而已啊。算了,姐妹们开心就好。 挂上通话,卫凌看着两条几十秒的语音消息,文字转换后发现内容大差不差,关上桌子上的电脑,准备提前下班。 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在劈里啪啦敲击键盘的韩助理忙里偷闲对她点了点头,卫凌看得很不是滋味。 韩笑笑比她原来的那个助理更拼,但看两人到手的工资差不多,待会路过财务部得进去打声招呼。 人嘛,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 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上来,行驶在阳光下,卫凌有种空气都清新了的舒爽感,停车等红灯的时候看江思然发来两箱酒的三秒视频,连是什么意思都顾不上想,先点了赞。 江思然回个哈哈的动态表情,聊天到此结束。 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卫凌正巧看见容容出来,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她自己的位置。 但她不知道,她这一举动纯属多余,只要她在,哪怕隔着十米,容容也能一眼看见她。 两分钟后,副驾的车门打开又关上,坐上来的人第一句话就是:“卫凌,你妹妹璟悦邀请我晚上到你家吃小龙虾,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卫凌诚实点头,把着方向盘转弯时问,“那我们现在直接过去?” 容容拉安全带的手一顿,卡扣扣歪,带子缩到她胳膊上。 卫凌停下车子,一边帮她把安全带系好一边问:“怎么了?你不想去?” “啊不。”容容低头看了眼被卫凌手指划过的地方,“我,我今天出了些汗,我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卫凌松开煞车重新调头:“嗯好,时间还早,我先送你回去。” 容容松了口气:“谢谢。” “不用谢。” 回到容容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卫凌没有跟着下车,反而把身后的靠背放倒了一些。 容容看得满脸震惊:“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卫凌目光有点闪烁:“你回去洗澡我跟着不方便吧?” 容容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的浴室又没装在客厅里,就算装在客厅里也不可能没有墙和门啊,走吧,老坐车里多累。” 卫凌拗不过容容的热情,被半催半拉下了车。 想想这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进了人家家三次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交朋友嘛,只是到客厅坐一坐,很正常。 卫凌坐在沙发上,看到容容拿了两小盒冰淇淋过来,手伸到一半想起原主手机上记录生理期的软件显示,还有三四天就要到日子了,改为摆了摆。 容容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口味,扭头往回走的同时问:“不喜欢巧克力呀?那提拉米苏、草莓覆盆子和朗姆酒的你要哪个?哦对还有抹茶和咸焦糖的。” “不用了,我这几天不大适合吃冰淇淋。”卫凌说。 容容站住:“这几天不大适合?哦……你来了啊?” 卫凌想说没有,但为了省劲,笑了一下说:“快了。” 容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冰淇淋放回去时干脆把自己那份也扔了进去,倒杯水回来时又顺手拉了辆零食车,“你看看有没有合你胃口的,我去洗澡。” “好。”卫凌不爱吃零食,扫了眼小推车里的包装袋,靠在沙发上翻看蹦出一堆消息的家族群。 然后看清群内发言人的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个新建的小群里装了两家人,除了卫凌一家四口还有江思然一家三口。 而里面的人在聊的正是晚上的小龙虾派对。 戴虹和戚毓兰还能理解,卫州宇和江亭晚也参加,能合适吗? 卫凌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的气氛会是什么样。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江亭晚呢,想来应该和卫州宇差不多类型的吧? 带着这份期待,时间再一次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她只是跟着洗完澡换过衣服的容容去买了趟水果,到家时天竟然都黑了。 容容第一次登门,虽然早和戴虹这位女主人约定过,心里依旧有些紧张。 卫凌进门时看出她的不自然,低声说:“你基本上都见过的,没什么生人。” “好的。”蓉蓉答应,心里却忍不住想除了妙妙和你,这里的谁不算生人吧,但来都来了,没有到这个时候再退缩的道理,挺胸抬头扬起笑脸,大步跟了进去。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一楼客厅里居然只有戴虹在。 和容容一碰面,她就笑得合不拢嘴上来拉着她的手说:“来了呀,哎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怎么还拿东西,以后到这来和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 容容笑着答应。 卫凌往餐厅看了一眼没找到人,插了一嘴:“妈,其他人呢?” “都在后院呢。”戴虹说着仍不愿松手,一双眼睛长在容容身上似的,“走,我带你过去。” 连个们都没占上的卫凌:“……” 尾巴似的坠在后面来到后院,卫凌和被抓住的容容同时一愣。 和前院差不多大的后院里,此时挂满了氛围灯和气球,中间摆了两张桌子,卫璟悦和江思然正在桌子对面的一个敲架子鼓一个弹吉他。 最让卫凌震惊的是迟妙妙,她一个客人居然也没闲着,正在江思然隔壁拉小提琴。 而拿着话筒坐在凳子上的两人,毫无疑问就是江思然请来的歌手了。 再看坐在长桌前背对她们鼓掌欢呼的三个背影,不用猜,必然是戚毓兰、江亭晚和卫州宇。 卫凌:“…………”难怪江思然说乐队多余呢。 第45章 “璟悦看着挺安静的一个小女儿,没想到学的是架子鼓。”坐在桌子右侧的容容,看着马尾甩得飞扬的女孩,余光瞥见小表妹沉静安稳的模样,脸上绽开一个堪称慈祥的笑。 卫凌对此也颇为意外,虽然原主的记忆中是有这一点的,但她从没往这些地方想过,眼中满是欣赏:“是,璟悦一直都是个挺酷的小孩儿。” 容容的肩膀微微偏移,侧头看着她:“难怪让人着迷。” “嗯?”卫凌看着端上桌的一盘盘不同口味的小龙虾,恍惚了两秒,没有听清楚身旁人说了什么。 容容收回视线,起身和送喝的过来的阿姨道谢,再坐下时轻轻摇头:“没什么。” 殊不知,站在她们前面的江思然已然洞察一切,映着灯光的月牙眼里浸满了不为人知的得意。 ——早说她看人从来没错过,非不信,等着吧! 戚毓兰点的经典老歌演唱结束,主动上去伴奏和被动上去伴奏的三人终于得以下场。 那两位歌手忙接过自己的吉他,坐在椅子上开始自弹自唱。 江思然招呼着最后赶来的戴虹入座,屁股一沉,不走了:“来来来,我先陪四位领导喝一个。” “这孩子。”戴虹和卫州宇笑得直摇头,坐在卫州宇旁边的江亭晚却抬手扶了扶眼镜框,配合地将杯子全推到女儿身边,让她倒酒。 戚毓兰看了江亭晚一眼,后者立马扭头和卫州宇聊起小龙虾的口味。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江思然笑着倒了五杯白葡萄酒,可不等她端起来,亲妈的手啪地一声拍在她手背上。 “咦?打我干嘛?” 戚毓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嘴上满是嫌弃:“谁要和你喝一个?又起坏头,哦!待会你们几个小丫头一人过来喝一个,我们四个老家伙还要不要吃虾了?去去去,去你的小孩桌闹去,我们有自己的话题要聊,你别来打扰我们。” “嘿——你、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江思然故作伤心地撇了撇嘴,转过身的刹那撒腿奔向隔壁桌。 “小孩桌”盯了半天,见江思然转身变脸,一起哈哈大笑。 卫凌从身后的推车上拎起一瓶颜色不错的酒,认出是江思然带来的甜果酒,歪头看了一眼酒精度数,打开给自己跟前的空杯子满上:“没事儿,她们不跟你喝,我们跟你喝。” 说完她把那满满一杯酒推到旁边的空位上,用眼神示站在跟前的江思然坐下。 “哦吼?”江思然长腿一跨,靠在椅背上看那杯快要溢出来的酒,“我喝多少你陪多少?” 卫凌说:“不是我,是我们。” 卫璟悦的眼神像嗅到肉味的恶狼,刷然放光:“我也能喝吗?” 卫凌点头:“有什么不能的?” 卫璟悦欢呼一声,主动起身想接酒自己倒,不料被卫凌按住:“别急,先等你思然姐表态。” 那双由兴奋转为疑惑和委屈的眼睛,立即看向江思然。 “……”江思然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被灌酒的一天,轻叹一声,举起酒杯咕嘟咕嘟干了。 卫璟悦拍手欢呼,兴奋的眼神再次移到卫凌手中的酒瓶上。 卫凌只得先给她到了小半杯,再依次给另外两位到上,最后给自己倒了半杯。 江思然看着四杯没一杯满了的酒,往桌子上一靠:“不是?不是说我喝多少你们陪多少么?” 卫凌把酒瓶倒过来晃了晃:“没错啊,你喝半瓶,我们喝半瓶,一样啊。” “我去,卫凌你耍我!”江思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凌,脸上的委屈和难过明显比刚才情真意切多了。 卫凌拒绝回应,受伤的江思然又从架子上拎起一瓶:“耍赖没意思哈,我也不为难你们好吧,你们每个人再加一口,让我心里平衡点。” 卫凌没拒绝,江思然挨个倒了点,但从容容开始手就抖得不行,咕咕地倒个不停。 最后还是卫凌伸手挡住的:“看着点,再倒淌出来了。” 江思然冷笑,扭头把卫凌杯子灌满:“淌出来淌出来呗,你还怕不够喝?” 卫凌装听不见,伸手去抽手套,江思然眼疾手快一把捞走:“玩不起是不是,喝了,喝完再吃,不喝谁都别想拿到手套。” 话音落下,卫璟悦带着迟妙妙仰头就干了,干完没事人一样接过递来的手套开始扒龙虾。 容容看了半天热闹早饿了,喝了一小半余光见江思然递来手套,立马放下杯子接过来。 五个人里只剩下卫凌没有喝,也没有手套。 容容看她不动,犹豫地分出一只手套递过去:“给你一只?或者我帮你剥?” 卫凌眼皮一跳,极快地瞄了眼成功转换看戏身份的江思然,低头压了压嘴角,端起酒杯干了。 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戴虹和戚毓兰相视一笑,轻砰酒杯,高兴地喝了一大口。 江思然听到碰杯的轻响,低头戴好手套,拿了只十三香的剥好,隔着卫凌递给容容:“给。” 正在剥虾的四人动作同时一顿,像是网络不好卡住的视频画面。 而不受影响的江思然,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无比坦然地又往前送了送:“我看你够不到这个味道的,帮你剥一只,尝尝?” “好,谢谢。”容容看着那只龙虾尾挤出笑脸,伸手去接。 可就在即将碰到虾肉的瞬间,卫凌突然张嘴截住,并重新拿了只十三香的剥开递给容容:“椒盐的要吗?我给你端过来。” 容容:“……谢谢。” 江思然强行压住失控的嘴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拿来两只蒜蓉的认真剥着。 卫凌斜瞥她一眼,除了耳朵热热的,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倒是对面俩小妹紧张坏了,不住拿眼打量这三位不知道在唱哪一出的姐姐们。 好在之后还算和谐,没有再出现让人沉默和疑惑的行为。 重金请来的两位歌手相当敬业,即使没有人听,也声情并茂地唱了一整顿晚饭。 江思然看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掏出手机给她们转账后让卫家的司机给送了一程,另外给俩人拿了一瓶酒和两盒还热乎的小龙虾。 老年组喝得不算多,四个人两瓶白葡萄酒,正聊在兴头上,个个看上去容光焕发。 江思然再次路过,到底没忍住,凑过去拿起自己满上没有喝的酒,挨个酒杯碰过去。 “哎?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小孩组也不爱和你喝啊?”戚毓兰靠在戴虹的肩膀上问她。 江思然说:“这酒都倒好了,不喝多浪费,来,我祝你们四老天天开心!” 戚毓兰还想再说,结果没来得及张嘴,江思然已经干了。 戴虹当即哟呵一声,催促身边三人举杯喝酒。 “妈你看看,和我戴姨学着点,瞧瞧人家多爽快!”江思然啪啪拍手,说完又风似的刮回了小孩桌。 和只喝了两瓶白葡萄酒的老年组不同,小孩组的迟妙妙同学和卫璟悦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坐不直了,看见江思然回来眼前晃出好几道人影,竖着指头指半天都没指到真身,不得已打嗝作罢。 容容的状态明显好很多,但因为情绪上的加持,脑袋也晕乎乎地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能和老年组状态相比的,除了江思然只剩下一个卫凌。 推车上的甜果酒还剩下五瓶,一箱六瓶,送了那两位歌手一瓶,也就是说她们五个人喝了一箱。 这么想酒量都还不错。 但再开是真不行了,所以卫凌一把抓住意图去拎酒的江思然看江思然:“不喝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江思然的眼前也有点花,听见卫凌拦自己,嗯了一声坐回去,接着对不远处坐在路灯下打游戏的人招了招手。 “做什么?”卫凌早就注意到那里有人了,但看他呆在那儿没挪过窝,只当是和歌手一起来的没多问,现在看过去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和歌手一起走。 江思然说:“什么做什么,我检查下他的工作成果啊。” 卫凌一脸茫然。 “你是已经醉了吧?”江思然笑,“这是老艾,每次家庭聚会给我们拍照的老艾!” 卫凌点点头,不说话了。 江思然接过相机查看,发现每一张都不错,敲着桌子说:“都掏出手机哈,我来拉个群,等会儿把照片发进去。” 卫凌没想到吃个小龙虾会有这么多讲究,笑着掏出手机,余光瞥见容容的手机从腿上滑落,一把捞住放回她手里。 容容大概是真醉了,反应慢半拍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卫凌说着收回视线,余光却被突然亮起又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刺了一下。 她怔了怔,不确定地回过头,容容的手机已经解锁进入桌面,系统默认的图标几乎铺满屏幕,但左下角的位置露出的那块腕表还是让她瞳孔颤抖不已。 那是……不是……? 啊!她发现了什么! 一定是喝多了眼花,对!眼花! 之后的卫凌像是被那只表控制住了,麻木地起身扶着容容回到一楼客厅,麻木地看着戴虹和戚毓兰扶着卫璟悦回房,再麻木地看着江思然架着迟妙妙往客房走。 容容走路有些晃,不敢自己站立,半靠在她身上问:“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不行。”神不守舍的卫凌下意识拒绝,拒绝完又想起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劲,低着头说,“我带你去客房,今晚别走了,太晚了不安全。” 容容也不是真的想走,听见她这么说,勾了勾唇角:“那打扰了。” “不打扰,请你来吃饭,还把你灌醉,本来就是我们失礼。”卫凌扶着她去客房,脑袋刻意转向另一边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但这么避开后触感反而更加明显。 难搞。 早知道应该是戴虹和戚毓兰来扶她的。 咬牙把容容送进房里,卫凌又不放心地扶她到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这边是洗手间,洗漱用品和毛巾阿姨待会送来,还有醒酒汤,多少喝一点再睡,睡衣我去给你拿璟悦的,你们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 “璟悦的?”容容撑着卫生间门站直,说话有些慢,“她的我穿着会小吧。” 卫凌想说不会,但看到容容的领口时一噎,“……那穿我的?不过我的可能会有些长。” “没事的,裤腿长了可以卷起来。”容容脑袋抵着门板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卫凌呼吸一滞,扶着她坐到窗上去:“那你等会儿,我上去给你拿。” “好!”容容答应的响亮,身子却软塌塌往后仰,卫凌没办法只好给她调好姿势,在背后垫了个枕头,防止她突然想吐爬不起来。 回房拿了睡衣回来,江思然正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她,笑得蔫坏蔫坏的:“是不是得谢谢姐姐我?” “我谢你妹,瞧你干得好事。”卫凌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容容还是她离开时的姿势。 江思然:“你知道的,我心里就璟悦这么一个妹妹。” 卫凌脸一拉。 江思然又说:“哎,别生气啊,再者说了,这也不能怪我啊,你也有责任的。” 卫凌看她,江思然弱弱声辩:“是,我是有意灌酒,那你不挡你能都怪我吗?” 卫凌一哽,想起那两次碰杯,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挡,只是不想挡得那么明显,现在心已经够乱了,再乱一些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算了,酒已经喝完了,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把人照顾好是重点。 “晚上你还回去吗?”卫凌问。 江思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走了吧,我得看着点迟妙妙和璟悦,以防她们借酒发疯。” 卫凌:“这是在家里,她们能怎么疯?” “哎呀,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江思然说着转身走进迟妙妙对面的客房里,不出来了。 “……” 卫凌收回目光,回到容容身边,把拿来的睡衣放到一边,蹲在床尾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自己一个人洗澡吗?” 闭着眼睛的人缓缓睁开,怔怔地盯着她:“我要是……说不能,你会帮我洗吗?” 卫凌:“……” “哈哈吓到了吧?我逗、逗你的,扶我起来,我自己能——行。”容容伸出手,借力站起来,蹭着墙壁端起阿姨送来的醒酒汤,灌酒似的咕嘟一大口,又转身撞向卫生间的门,咣当一声关上。 卫凌:“…………”真的很难相信她自己能行。 等会儿吧,等她洗完出来再走,要不然待会儿万一在里面摔了撞了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凌靠在卫生间对面的墙上,长须一口气打开手机朋友圈,给江思然和卫璟悦前后脚发的朋友圈点赞,又返回热乎的新群里下载那一堆没空看的照片。 老艾的拍摄水平很高,对光影的把握相当专业,每一张都把人物拍得很好看。 尤其是一些小表情,抓拍得很到位,看着就像亲眼看见这个人坐在自己面前。 其中璟悦和容容笑得最有感染力,卫凌放大照片看着容容的侧脸,眼前不禁浮现出从她手机上看到的那块表,随之喝了那么多酒都没烫的脸颊突然热辣辣的烧起来了。 !!!冷静冷静,不能多想,千万不要多想,那说不定就是眼花幻视错觉! 真是糟糕。 卫凌羞愧转身,额头抵在墙上一个接一个做着深呼吸,忽然听见开门声响,后背都僵了。 简单洗漱好的容容眼神看起来似乎比刚才要清醒,围着浴巾出来发现卫凌没走,愣在门口:“嗯?卫凌?你还在啊?” 卫凌登时更尴尬了,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勉强凑出一句整话:“我现在走。” 容容的反应仍旧有些迟钝,目送她走到门口才记起自己有事没说,匆忙追了两步:“等等……” 卫凌是听着拖鞋打滑的声音回头的,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死都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为了接住要摔倒的容容,扯开了人家胸前的浴巾。 而她又为了不让那块浴巾掉落,一把抵在了人家胸前正中间。 不仅看了不该看的,还摸到了。 光摸到胸前也就算了,她另一只手还捂在了人家屁股上。 呵,撞到墙上的卫凌绝望得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一下咋不直接把自己撞死呢! 却不知,几乎同时,在十几公里外的酒吧里,闷头喝酒的卫泽秋也和她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卫凌怎么不死呢! 卫凌怎么还不死呢!!! 半个小时前,车贩子来电话说,车不能收了,不止他不能收,整个Z市都不会有人收。 不收就不收,她还不愿意卖呢! 可是紧接着,她就在手机上刷到了江思然在自己常逛的APP上发的帖子。 文案不稀奇,刺眼的是配的那一张张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嫉妒的照片! 最让她气愤的是,容容也在照片里! 艹!她们已经发展到见父母、到家里一起吃饭的程度了? 卫凌竟然来真的?! 不给她消化的机会,罗瑶那个傻Ⅹ玩意儿也举着手机凑到她跟前来找刺激:“哎哟小卫总,你姐家开龙虾聚会呢?你咋没去啊?嘿哟,这俩美女有点面生啊,哎不对,和你姐眉来眼去的这位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你未来嫂子?” “啧啧,瞧这脸蛋和身材,卫凌他妈的是有福哈!” “我去你妈的,再瞎几把乱说,我嘴给你襰开!”卫泽秋一甩手砸了手中的杯子,没喝完的半杯酒洒了罗瑶一腿,炸开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罗瑶愣住,意识到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火和血唰地往脑子里涌,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卫泽秋破口大骂:“我艹你妈的卫泽秋,你真以为老娘怕你——” 看热闹的人总算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开始拉架撤火:“好了瑶姐,秋姐喝多了,你别上头啊,走我们跳舞去跳舞去。” 旁边有人应声:“对对对,我看今晚来了好几个没见过的小美女,走,我们撩撩去!” “走走走,一起一起。” 卫泽秋冷漠地看着对面的人走了一半,哼笑一声,重新拿起一杯酒干了,顺便打掉那只从刚才就按在自己膝盖上的手,“许沐雪,你够了没?” 许沐雪跟卫泽秋认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不在乎地揉着被拍痛的手背说:“我有什么够不够的,我不是怕你冲动么。” “怕我冲动?”卫泽秋瞥她,笑得发邪,“你就是让我冲动,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除了想让卫凌死,她发胀的脑袋里也没别的念头了。 是的,她现在只盼着卫凌赶紧死。 第46章 抵在发凉的墙壁上,卫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仰着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顶,磕到的后脑勺隐隐作痛。 是撞坏了吗?还是真的要心想事成? 她感觉脑海里飞速掠过的记忆碎片,像极了网友们说的人死前的走马灯。 不同的是,她没有因它们而感到心灵平静,反而更加燥热和想找个缝钻进去。 红温了吗?也许是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松手吗?松开会掉吗?万一真掉了呢?捂着人家屁股上的手又该怎么办? 这一刻,卫凌感觉她的手摸到的不是容容,是地雷,是动与不动都要炸得她血肉模糊的地雷。 说真的,世界毁灭吧,就现在。 “那个,你疼不?”头埋在卫凌怀里的人紧紧闭着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开,看见被自己磕到的锁骨以上都红得吓人,水雾似的眼睛里慢慢漾起化不开的关心和歉意。 热气吹过脖颈,卫凌的喉头深处跳了一下。 她仍旧不敢低头,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疼,没什么感觉。” “真的吗?”容容表示不信,磕磕绊绊地说,“我——我都听见了的,砰的一声,还有一声小但、但是更脆的,我听见了……” 卫凌:“……” “你是不是磕到头了?”容容说着脑袋又枕到卫凌的锁骨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卫凌,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卫凌听着最后一句的颤音,心口发慌的同时泛起阵阵从未有过的热意,像在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的午后得到一杯温开水,不想喝又渴望得根本拒绝不了。 “没关系,我不疼。”卫凌硬着头皮安抚怀里的人,想问你能自己站直吗,又觉得几乎把全部重量压到自己身上的容容应该是不行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蓄力往前挺一下,再像昨天早上那样把人往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可那样的话她们不仅要贴到一起,她的手还要直接抱住容容的大腿。 没有裤子隔着,手心直接触碰到容容的皮肤——这对卫凌来说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勇气,鼓一鼓就有的东西…… 卫凌闭起眼睛深呼吸,正准备动作,倚在她身上的容容突然开口说:“卫凌,其实我现在好清醒的,感觉什么的都在,只是,只是使不上劲,软软的,发沉。” “沉得厉害……那酒喝着甜滋滋的,怎么、怎么会这么上头啊。” 卫凌僵了半天的手闻言更僵了,攥紧毛巾的那只由于太过用力甚至在轻轻颤抖。 她咬住下唇在心中叹气:十五度的,不上头才怪呢,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好多人都扛不住一瓶八度的鸡尾酒,你喝了那么多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已经算是很厉害的啦! 当然,还是自己更厉害点。 “我抱你到床上去,可以吗?”感慨过后,卫凌紧得说不出话的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容容动了一下好像没理解她的意思,眨巴眨巴眼睛掉下一颗泪的瞬间,唔了一声。 卫凌权当她是同意了,摸着地雷的那只手飞快将浴巾边缘顺着她的腋下往后拽,接着一使力将人往上托,快步往床前走去。 两人挤在一起,浴巾是不会开的,可是把人放平在床上那就不好说了。 好不容易摆脱地雷,卫凌又像摸到个要拆的定时炸弹,一点一点将人往后放,容容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不知道配合,双手紧紧地勾在她的后颈上。 卫凌:“……”她是不主动好色,但很难拒绝送到眼前的美人啊,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会想看点擦边小视频的啊,这是什么要人命的考验啊!!! 啊——! 不管了,长痛不如短痛。 相对清醒着的卫凌心一狠,咬牙将容容放倒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放松的眉眼,盲拉掀到一边的被子。 没看,她没有主动去看,看了也是没看,没看就是没看。 正气顺着头皮往上冒的卫凌,坚定不移地抓住够到的东西盖回来,谁知那布料只能够到容容胸口。 嗯?什么情况? 卫凌又拽了下,躺在枕头上半睁着眼的容容随之晃了一下。 嗯?!什么情况!! 她疑惑看过去的霎那反应过来手感不对,可眼睛已然看见容容半个圆,而不知道被吃豆腐的容容,几乎同时松开卫凌的脖子,改托住了她的脸。 卫凌:“容……” 柔软的唇瓣带着草莓的香甜味堵住那没有出口的名,也堵住了被震惊得瞪圆眼睛,且单膝跪在床前地板上的人的呼吸。 好香的草莓味,好柔软的嘴唇,好甜的舌尖,好……好像要不能呼吸了。 憋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 卫凌眨了眨被疼得冒水的眼睛,正不知该推开还是任由自己窒息而死,抱住她的脸翘着头的容容猝然松开手跌回枕头上。 “卫凌,卫凌……” 卫凌再也不敢乱看和一点都不看,动作慌乱地拉过被子把人裹严实,然后才从边角的安全区一点一点抽出潮乎乎的浴巾,再然后冲进卫生间里开冷水洗脸。 等到折返回来时,被裹成蛹的容容已经闭上眼睛不动了。 “容。”卫凌蹲在床前想起刚才那一幕,不敢再叫她的名字,轻声问,“你睡着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卫凌又叫了一声,见依然没有反应,扶着床沿起身去找家里的阿姨来给已经睡着或者马上睡着,但不想开口动弹的人穿衣服。 顺道拿来自己的备用无线充电器给扔在床尾的手机充电。 容容的手机和卫凌的是同款,亮起时不小心碰到锁屏,上面的默认图片灵敏地往侧面划了一下,露出第二张没那么亮眼的壁纸。 色调相差很大,对比缤纷的糖果色超清壁纸,是沉闷且有点糊的照片。 但让卫凌无法收回目光的是,照片里的人真的是她自己。 那张去新城云迹酒店之前,江思然对镜自拍时充当背景板的自己。 比江思然发来的那张清晰度差很多,那容容从哪里来的照片不言而喻。 所以她在咖啡厅里拒绝卫泽秋时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单纯气卫泽秋的? 卫凌感觉眼前一花,好像也有点上头了。 身后侧躺在床中间的容容早已穿好睡衣,两手挨着放在枕头上,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卫凌后腰抵在柜子上注视着那张睡颜,眼前不知不觉有了重影,她抬起手晃了晃,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墙都斜了。 江思然带来的酒是后劲大! 卫凌用力揉揉眼睛,转身贴着墙往房门走,开门出去时身子一晃抵在墙壁上险些没站稳。 江思然在门口守了半天,以为今晚卫凌不会出来了呢,看见她的背影意外地抬手吹了个口哨。 卫凌被吓得小心脏好一哆嗦,扭头看见江思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冲自己笑,差点没忍住骂出来:“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不在这儿坐我去哪儿坐?”江思然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坐你家楼顶?那我站个毛的岗。” “……”卫凌服了,“你今晚不睡了?” 江思然懒洋洋地竖起一根手指摇着:“后半夜再说。” “你厉害,我得去睡了。”靠在墙上的卫凌艰难地举起拇指,感觉说话时呼吸都带着酒气。 江思然哼笑:“我不信你睡得着。” 卫凌转身的动作停住:“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半夜的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再喝点?” 卫凌没坚持,走进江思然今晚住的客房,盘腿坐在靠墙的软椅上,举起酒杯先碰了一个。 她不说,江思然也不问。 两人连喝两杯,受不了这气氛的卫凌率先开口:“思然,你……找到你的真命了吗?” “有线索了,很快,你甭为我操心。”江思然说着眯眼打量不久前说不能喝明天要上班的好友。 卫凌感觉到她的目光,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什么?” “看你紧皱的眉头,怎么了?和我说说你们俩单独在一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江思然边说边倾身倒酒。 其实她也有点多了,瓶口对了好几次都没对准。 卫凌嗤了一声,抢走酒瓶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倒完:“没怎么,一起感慨了下你的好酒。” 江思然不信,但既然卫凌这么说了她绝不能让话掉地上:“是好东西,一个新进的牌子,我找朋友拿的,国内暂时不好买。” 这个世界只有少部分东西和原来的世界重叠,大多数都是原世界里没有的,卫凌分不出是不是新牌子,又有多新,默默点头竖大拇哥。 反正捧着就对了。 江思然眨了眨自动上滤镜的眼睛,端起最后半杯酒说:“喝完你回去睡吧。” 卫凌没多说,举杯相碰,一口干完拉着椅背站起来,贴着墙慢慢向前撞,一路撞回自己的房间。 平常的洗漱步骤现在的她很难完成,迷迷糊糊只能站在淋浴头下刷牙卸妆,硬挺到换好睡衣才敢不管不顾的趴到床上闭上眼。 除了江思然,这一别墅的人在酒的帮助下一个比一个睡得香甜。 别墅之外,因酒更加败兴的却数都数不完。 很不巧,卫泽秋便是其中之一。 借酒消愁失败从酒吧出来,她摇摇晃晃地要去找自己的车子,被搀扶着她的许沐雪拉住:“找什么车,你这样子开得了么?走,我送你回家。” “回家?”卫泽秋歪头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回什么家?回谁的家?啊?你觉得那是我的家吗?” 许沐雪脑门上都是汗,看她往反方向倒吓得赶紧用力拽,后槽牙都咬紧了,“不是你的家,难道是我的家?卫泽秋,你给我站好一点!我真的要拉不住你了!” 卫泽秋笑得东倒西歪,被抓住的手腕转来转去试图挣脱:“拉不住你放手啊——谁他妈的求你了!” 许沐雪也喝了点,被她甩来甩去终于来了脾气,怒吼道:“我他妈求你行不行!你别闹了!” 似是没料到她会发火,卫泽秋怔了怔,转而讥讽地看着她:“你求我?让我别闹了?许沐雪!你也觉得我闹?!” 许沐雪沉默地看着她。 卫泽秋像是踩到了电门般激动起来:“所有人都觉得我闹!我闹什么了!我不过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我应得的!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酒吧里外像是世界的两个极端,里面有多喧闹,外面就有多冷清。 可偏偏这样的冷清最能衬托一个人的疯癫。 许沐雪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街上没有人,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查看订单消息,打车软件上迟迟没有人接单,代驾又太远。 她心累地扯着吼完稍微老实些的卫泽秋往街对面走,被挣开也不管。 或许是喊出来舒服了一点,卫泽秋没继续发神经,嚷嚷了几句跟在她后头默默晃着,直到看见熟悉的酒店门头。 之前喝多了不想回家的时候,她们经常到这里开房间,几个值班小妹都认识。 卫泽秋走路明显不稳,酒店大厅没什么障碍物,但柜台前有两层台阶,许沐雪担心她摔跤,只得把那只看到美女就会自动抽回去,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胳膊再次架到肩膀上。 值班的酒店前台前天才给她们开过房,远远认出人趴在柜台上笑着问:“又是两间大床房?” 许沐雪刚要开口,倚在柜台上勾住对面小姑娘发尾的卫泽秋抢声道:“一间。” “好的,请稍等。” 许沐雪惊讶侧头,卫泽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了?不是说喜欢我的?” 灯光下的许沐雪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卫泽秋哼笑一声接过房卡,搂着她进电梯上楼。 然而一个小时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的卫泽秋,又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细烟下来了,精神状态看上去比来时清醒得多。 按经验来说,心情再不好,在这么一通流程过完,她也该累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 可自从接完那个车贩子的电话,她这个颗心就别扭得厉害,不上不下地悬在那儿,不管干什么都不踏实。 找不到原因又隐约觉得和车子有关,所以她想也不想地抛下把第一次交给自己的许沐雪,独自出来找车。 如果真的要坐在车里能让她踏实的话,今晚在车上凑合一夜也没什么。 怀着这种心情,卫泽秋沿着街道往酒吧走。 可围着酒吧转了一圈半,她也没看到自己的小白。 咦?今晚来的不算晚,附近是有车位的呀……靠在许沐雪粉色的车头上,卫泽秋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街对面。 有的时候她懒得和别人抢最近的车位,也会停到路对面。 站在人行道上,卫泽秋茫然地看着路对面的车,耳边嗡的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几乎让自己浑身发麻的猜想。 ——车子会不会被人“偷了”? 几乎瞬时酒醒,卫泽秋扔掉刚点燃的烟,在酒吧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热得汗顺着下巴滴在胸前,她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车子没了。 艹,她防了那么多天,卫凌一家真是太无耻了! “妈的,报警!报警——”卫泽秋靠在不知道谁的车屁股上慢慢蹲下身子抱住头,脑袋突突疼着。 车子的行驶证上写的不是她的名,真是普通偷车贼倒也无所谓,万一是大伯家的人偷回去的,闹到警局去她怕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比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时间迟了近十二个小时的雨,随着破空的闪电洒落人间,又在天亮前停下。 卫家别墅里,除了阿姨醒得最早的戴虹心情颇好地站在卧室窗前。 她的手机显示着昨夜睡着后收到的新消息,照片是阅后即毁的,不过也没什么保存的必要。 站了一会儿,她拿上床头的空杯子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一楼厨房里的阿姨已经在准备早点,看见她来放下手中的面团要去给她倒水。 “哎,我自己来,你们忙你们的。”戴虹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嗓子,“对了,老赵,和你说个事。” 正在备菜的赵姨茫然回头:“?” 戴虹说:“上次你不是说现在那辆买菜车后备箱有些小么?我打算给你们换一辆,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呀?” 赵姨表情更茫然了:“??” 戴虹期待的目光转而变成失望,她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自己定吧。” 状况外的赵姨:“???” 戴虹深吸一口气,端着水杯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看早间新闻,心里忍不住想起自己的老公和大女儿。 卫泽秋那一家三口,客观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想让她们离开Z市滚回老家去都轻而易举。 但她沉默了二十年,什么都没做,原因无二,卫明淮是卫州宇的亲弟弟,同父同母的手足,唯一的手足。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值钱也是最值钱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做得太绝。 这些年能拿钱打发的她都选择用钱来处理,毕竟那点钱比起夫妻情分什么都算不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情上理上她做足了,是她们不满足。 是她们得鱼忘筌,忘恩负义。 戴虹喝了口水,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主播,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移到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家四口的合照上,露出一个舒服的笑。 这样正好,最好,能在她最悠闲的时候做个了结,省得以后给凌凌和璟悦造成什么更大的麻烦。 第47章 卫凌睁开眼的时候,阴沉的窗外又在下雨,让她下意识以为自己醒来的时间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恍恍惚惚站在洗手台挤牙膏时瞥见智能感应镜子右下角亮着的时间。 AM8:52 什么!!!继劳模早退后又迟到了吗??? 她单手捂在额前,艰难地接受这个现实,麻木地刷牙洗脸。 昨夜酒喝得太急,一场充足的睡眠有效避开了很多后遗症,但脸上的憔悴还是需要手动去遮掩。 卫凌换好衣服坐在化妆台前,皱眉看着鼻头上的红印,轻轻触碰虽没什么感觉,但不难预见不管不问的话它将能发展成什么样儿。 以前她喝酒喝得急了就会在鼻头起痘,不过一般涂点药膏再注意饮食,中间再狠狠出上一把汗,两天就能下去。 没想到原主也一样。 卫凌拉开抽屉,在第二层找到一支包装陌生功效差不多的药膏,涂完以后觉得上妆太麻烦,仔细涂了遍素颜霜,换了支提气色的口红,用完顺手装进口袋,方便今天随时补妆。 迟到什么的,既然已经迟了,那就认了吧。 她抿开下唇涂多的地方,起身下楼吃早点。 戴虹和卫州宇吃过早饭,见昨晚喝多的几个孩子一个都没起床,也不干涉,夫妻两个一起在窗前练了会儿八段锦。 卫凌下来时,她们刚坐到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早间新闻已经结束,电视连续剧膜还没开始,戴虹从会员专区挑了一部去年的热播剧,刚点开,听到脚步声回头。 “母女”两个视线相撞,卫凌神色有些尴尬:“早啊。” “早。”戴虹一眼看出女儿的难为情,猜到她是为迟到的事情,不在意地撑着抱枕说,“早点我让阿姨温着呢,随时能吃,难得你起这么早,其余几个都还睡着。” 站在楼梯前的卫凌惊讶回头:“都还睡着?” “可不是,你们昨晚这是喝了多少?我记得你和然然没什么事儿啊,后来又凑一块喝的?”戴虹对家里每个人的酒量都是了解的,接过卫州宇剥好递来的荔枝,说完咬了一大口。 卫凌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转身走进餐厅。 赵姨今早准备的都是适合酒后吃的养生粥和面点,她坐下时盛好的早饭刚好端上桌。 粥能入口,但稍微有点烫。 卫凌放下勺子想要夹小块的牛肉锅盔吃,不由想起客房里的容容,想要去看看她醒没醒,又怕人已经醒了。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她都压在心里没顾得上细想,现在外表看起来好像是冷静无事,其实内里混乱成什么样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至少此刻,是没有想好该怎么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容容的。 用着她的照片做壁纸,和卫泽秋说喜欢的人是她,酒后甚至亲了。 可能是冲动,也可能是迷糊,这种事情不像别的,已经发生再去分析原因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更何况就算是没有亲,前两件事也足够扰乱她的心和脑袋。 卫凌拇指关节抵在额侧用力按了两下,恍惚间有种失去了可以继续装傻装无事发生过的理由和选项。 面对,是该面对,早晚都要面对,可面对了,然后呢? 是回应还是拒绝? 现在的她能确定的只有不想失去容容这一件事,所以拒绝她做不到。 那就是没得选,吃饭吧! 得出结论,卫凌咬了一大口牛肉锅盔,边吃边搅拌碗里的粥,等吃完下一块蔬菜小圆饼,粥刚好能喝。 专心填饱肚子,下一步去公司上班! 完成任务一的卫凌从餐厅出来,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只剩下戴虹女士一个人,原地深呼吸后走过去说:“妈,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一下。” 戴虹刚进入剧情,生怕走神会看不懂后续发展,闻声先暂停播放,“什么事?表情这么严肃?” “不是什么大事。”卫凌挤出笑脸坐到她旁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二,“就是我现在要去公司,容容她待会起来要走的话,不管去哪儿你能不能让司机送她。” 戴虹以为她会说什么呢,听到是这种小事笑了:“这哪儿用你嘱咐啊,人家到家里来做客,结果被我们灌醉不说,要是再让人家自己回去,传出去我做不做人了?怕不是要被邻居笑话死哦。” 卫凌陪笑:“是,是我没表达清楚。”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戴虹侧过身朝向她。 “我和您直说了吧。”卫凌说,“卫泽秋她认识容容,好像是还喜欢容容,上次容容给我作证,她很不痛快的样子,前两天我发现她已经找到了容容家楼下,所以我担心那疯丫头会做出点什么来,想让您让司机多留意。” “什么?”戴虹怔住,“你说卫泽秋喜欢容容还找到容容家楼下去了?” 卫凌点头。 戴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家没镜子的吗?怎么什么人都敢想!” “妈……你淡定点。”卫凌被戴虹的反应吓到。 戴虹连连摆手:“一点都淡定不了,这件事你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把容容保护得好好的。” 有了戴虹作保,卫凌想不放心都难。 从家里出来,她矮身坐进等在门口的车子,靠坐在后排椅背上看着窗外。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精心保养的车窗玻璃上一颗雨珠都没有,干净得有些不真实,像现在的她一样。 有种一直都没从醉酒中醒来的感觉,是不是现在也是在做梦? 如果是的话也好,等醒了她就装昨晚喝得太多什么都不记得了,像往常一样送容容出门,哪怕自己开不了车也要跟着上车,主打陪伴。 卫凌出神地想着,想得太过入神,不自主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顿时倒抽凉气。 啊,不是梦。 意识到自己在感慨什么,卫凌无语地笑了一下,转而看向另一侧的窗户。 路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同行的车辆,大概是没哪家的老板能在这个点出门吧。 卫凌又笑了一下,正准备收回目光,突然看见对过路灯那里停着的粉色车子前站着一个人,连把伞都没打。 发行和着装风格非常具有辨识度,不是卫泽秋又是谁?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想干嘛?不是除了逢年过节死都不愿意往这边来的么? 车也换了,啧,搞哪样?难不成的愿意物归原主了? 卫凌立即让司机调头从那辆车子前开过,自己则聚精会神地盯着站在雨中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人。 “竞争显化”反应迅速,她视线落过去的刹那卫泽秋身前闪现出一排数据。 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说明最后多了一个情绪状态显示。 卫泽秋的情绪此时十分糟糕,低落而消沉的同时恨意拉满。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和车有关吗? 卫凌眼皮一跳,拿出手机翻找到管家阿姨的号码,想要拨通问一问,拇指却垂在距离屏幕两毫米处点不下去。 原主和前世的自己不同,戴虹和卫州宇和卫长峰也不同,因此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正常的,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比起绝对掌控,她应该表现的是原主对家人的绝对信任。 让卫泽秋返还车子这件事,戴虹和卫州宇谁都没和她明说,说明二老自有打算,她现在这个时候横插进去除了找存在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再等等吧。 卫凌放下手机,闭了闭眼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始在脑中回忆韩助理发来的今日工作安排。 效果显著,很快她就忘了卫泽秋的事情,不好的是,容容接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殊不知,昨晚持靓强吻的另一位当事人此时也很不好过。 躺在卫家别墅的客房里,容容茫然地看着房顶,好几分钟没能回过神。 眼前也像开了弹幕般飘过无数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了?我要干什么? 睫毛慢悠悠眨动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要干什么的她猛地睁大眼睛,扶着枕头起身下床去厕所。 冲进陌生的卫生间,坐在陌生的智能大马桶上,她又盯着面前暖色的墙壁,像是在拼图一般把碎掉分开的记忆一块块放回该在的位置。 昨天下午小表妹的心上人邀请自己来吃小龙虾,她答应后跟着卫凌一起回来,心情很好吃了很多也喝了很多,之后她留了下来。 ……这里是卫凌家的客房,对!卫凌呢? 容容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睡裤,瞳孔猛地震动:不是,谁换的? 她记得昨天连躺到床上都是……都是什么来着?她怎么上的床? 自己脚滑撞到卫凌身上以后发生了什么? 容容捂住脸绞尽脑汁,根本不敢发挥任何联想力,然后她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勒住卫凌后颈,又双手托住人家的脸以及落在眼下的不属于自己的头发。 香香的,痒痒的。 ——啊!之所以会有头发落到脸上,是因为她强吻了卫凌! 还主动伸了舌头! 那她们有没有、有没有,哦没有,她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异样。 没做,很好! 不幸中的万幸,最后一层脸皮保住了。 那睡衣? 等等,现在是人家被她给强吻了,她要是还在纠结有没有被看光光,是不是多少有点矫情了? 站在洗手台前,容容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抽地从上往下解开两粒扣子,检查完脖子和锁骨确定没有异样后,刚刚视线仔细扫过的地方陡然烧得通红。 她真是疯了,到底在期待什么! 跑到人家家里来耍流氓,居然还想让人家给自己个说法?也太无赖了。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卫凌吧! 卫凌昨晚明显是没喝多的,被自己占了便宜,容容完全不敢想她会怎么看自己……唉! 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当变/态的吧? 洗漱好出来,容容靠在床尾的墙上后悔不已,连房门被敲响了都没听见。 迟妙妙今天醒得不算早,但还是比璟悦和江思然要早,她不想去打扰璟悦,也不敢一个人去面对璟悦的爸妈,思来想去摸到表姐所在的房间,决定不管人醒没醒都在这里赖会儿。 不想刚开门和黑着脸的表姐撞上视线,吓得差点一把拉上门。 容容叫住她:“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迟妙妙不太信,但血缘亲情战胜了一切,她胆战心惊地磨蹭到容容跟前,像个犯错求原谅的孩子似的低着头说:“姐你什么时候醒的?吃了没?待会怎么走?你带我一块呗?” 容容还没来得及考虑迟妙妙问出的这几个问题,有些怔愣:“吃早餐?哦没有,我也刚起来,走的话,要不我们待会打车走?” 迟妙妙当然不敢有意见,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容容迟钝地拿下满电的手机点开,找到卫凌的号,犹豫该怎么组织语音能显得最自然,对面刷刷发来两条新消息。 [我先去公司了。] [我妈给你安排了司机,想去哪儿都可以,不要自己走。] 哦看!卫凌没有生气! 容容眼前一亮,正要把不用打车的好消息分享给表妹,敲门声又响,戴虹在门外叫了一声:“容容?我刚刚看妙妙进去找你了,我能进去吗?” 迟妙妙登时紧张地想往厕所里跑,被容容一把拉住:“慌什么?开门去。” 迟妙妙硬着头皮在门后调整好表情开门,见到戴虹的那一刻嘴甜得像是被灌了蜜。 戴虹被夸得合不拢嘴,但进门后仍旧先奔着容容去了:“醒啦,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酒后空腹可不行。” “哎好,谢谢阿姨。”容容说完迟妙妙跟着重复,姐妹俩前后跟上戴虹去餐厅。 卫凌发完消息等了半分钟的时间,见容容没有回,猜测她也许没醒,放下手机去隔壁会客室见客户。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客户不太老实,多带了一位和本次合作无关的人。 孟若珊黑亮的浓密长发比上次在警局门口见到时短了十多公分,但依然很长。 卫凌冷漠地看着她,无视掉主动起身过来寒暄的客户,视线像是钉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孟若珊面无表情接住卫凌的打量,感应到身旁人的慌张,脸上忽然挤出一个看起来很抱歉的笑:“卫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路过进来喝杯水,没有想打扰你和高总聊天的意思,感谢贵公司的招待,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年过四十的高总抹了把虚汗,连声应和:“是的是的,卫总,孟总真是路过,您请坐。” 卫凌转身看着说话间已经退出去的孟若珊,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高总点了点头,坐到主位上问:“好,不知高总今天过来为的是什么事?” 高总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死了一半,他硬着头皮解释半天,看出卫凌仍旧不咸不淡的态度,轻叹一声开始道歉:“对不住卫总,孟总那边我也是没办法,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甭管怎样您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卫凌没有看他但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点点头问:“孟若珊是前不久跟你们签了合同的甲方?” 高总愣住,没敢说话。 卫凌继续说:“有一件事,高总你可能没听说过。” 高总攥紧发潮的掌心,表情茫然:“卫总您说。” 卫凌笑:“孟若珊和江思然读书时就是对头,我和江思然不是亲姐妹胜过亲姐妹。” “卫总,在商言商,商场上从来就没有敌人。”高文彬嘴唇都白了。 “不对。”卫凌起身,“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有阶段性的敌人,我的意思是我不仅不和孟若珊做生意,也不和和她做生意的人做生意。” “你请回吧,高总。” 跟在卫凌身后的韩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走进办公室把一分钟前刚收到的东西双手放到总裁办公桌上。 卫凌扭头看了一眼,不想过去,侧身坐在双人位沙发上闭着眼睛问:“是那位副总的?” 韩笑笑站在沙发旁应声:“是的。” 卫凌唔了一声:“那不用给我了,你去整理整理给支持他上位的那群老家伙一人一份,哦不,董事会人手一份,一个都不能漏。” 谁捧上来的蛀虫谁处理,不想处理继续养着,只要他们不担心年终分红的时候少拿钱。 “好的。”韩助理点头往外走,即将离开办公室时又被卫凌叫住。 卫凌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说:“你想办法查一下孟若珊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韩助理颔首退出办公室。 今天那女人过来,绝不是讨杯水的事儿,就像她费力认识卫泽秋,不可能单纯是想收这么个小妹一样。 想起卫泽秋,卫凌又忍不住想起她来时看到的那个身影和那辆车。 说真的,她还挺想看看戴虹和卫州宇是怎么收拾无赖的。 被自己的恶趣味逗笑,卫凌侧身摸到另一边扶手上的手机点开,想问问江思然醒了没有,顺便侧面打听一下容容在干嘛。 结果刚解锁,容容发来一张早餐图,餐具和桌面以及拍照时间,同时给了她答案。 容容现在正坐在她家的餐厅里吃早餐。 不仅是实时汇报,反馈更加及时。 [容我想想(容容):超级无敌好吃!你家阿姨太会配了!] 卫凌隔着手机屏幕仿佛看到眼睛开心成月牙状的容容,手和脑子一样快回复道:好吃多吃点,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让赵姨给你做。 对面秒回一个发呆的表情。 拿着手机卫凌顿时傻眼,连撤回的功能都没了意义,她硬着头皮继续打字:我的意思是,以后早上我接着给你带。 …… 哦哦!“每天”、“以后早上”、“我”、“接着”,是不是意味着昨晚的事情没有吓到卫凌? 容容放下手机,低沉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朝着阳光明媚转换,可惜她的晴天宛如多云天气的太阳,昙花一现就被挡住了。 因为她又想到一个新问题:卫凌是不是对自己无感才没有其他情绪的? 对啊,她是不是对自己无感啊? 那天的告白她可以肯定卫凌是能听见的,之后卫凌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昨晚的事情也是…… 完了,手中的蛋饼不香了。 坐在她对面的迟妙妙看出表姐的心情又吧唧掉了下去,吓得闷头喝粥,祈祷恐怖表姐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整个餐厅里只有她们两人,容容想装看不见都做不到,哎了一声说:“妙妙,你是怎么确认璟、对方是喜欢你的呢?” “啊?”迟妙妙迟钝地抬起头,明白说的那个jing指的是璟悦,撇了撇嘴说,“没确认啊,要是确认了那我们不就在一起了么。” 容容一哽,竟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表妹说得有道理,沉默片刻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没有后续。 迟妙妙却秒懂,坦诚点头:“没错,还在追求阶段。” “只要她不明确拒绝我,就说明我是有机会的!” 容容看着小表妹坚定的表情,平静的表面下意外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吃掉最后一口蛋饼,左手竖起拇指:“有志者事竟成。” “共勉。”迟妙妙收下夸赞,谦虚地继续吃早餐。 容容一噎,连忙喝水顺气。 迟妙妙抽出面纸巾递过去,抬眼时瞥见出现在餐厅门口的人,动作一顿,收回手用力擦了把嘴:“思然姐早。” “早。”江思然坐到容容隔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抽出纸巾递过去,“感觉还好吗?” “早,谢谢。”容容接过纸巾轻擦嘴角,听到后一问侧身看着江思然,“你指的是?” 江思然说:“当然是卫凌啊。” 呼吸刚通畅的容容,又是捂着嘴一通咳。 第48章 容容没有想过要遮掩卫凌对于自己的特别,但人人都看得出来是不是有点过了? 真有这么明显吗? 不能吧?她自觉是个挺内敛的人啊,不过比起卫凌来……不是,卫凌那样算是内敛吗? 总是不接招,好烦啊。 容容止住咳嗽,心情复杂地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过来给江思然送早餐的阿姨正好收走她的空碗盘,离开时贴心地问道:“容小姐,请问你还需要水吗?” “不用了,谢谢。”容容爸妈家里也有住家阿姨,但这么周到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思路顿时被岔开,眉头代表紧张的弧度肉眼可见小了下去。 江思然刚刚不过是闲得慌随便逗逗,没想故意为难谁,看见跟前摆着的都是自己爱吃的,拿起勺子尝了口粥,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坐在她斜对面的迟妙妙狼吞虎咽吃完试图跑路,她忍不住放下勺子把人叫住:“哎别走。” 迟妙妙听完这三个字,浑身都僵了,直愣愣地站在桌边头都不敢回。 江思然无语:“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况且你姐也在呢,怕什么?” 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容容:“……” 并没有因为表姐在而有安全感的迟妙妙:“…………” 江思然侧身看着眼前这俩都不愿回头看自己的姐妹,愣了愣,无奈笑了:“我就是想说你们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走。” 迟妙妙不敢吱声,容容回过头先看了眼她,再看向扭头朝向自己的江思然:“我们不顺路吧?” “没事儿,我不赶时间。”江思然说,“这样也省得让司机来来回回地跑。” 容容很想说也可以不麻烦司机,但对上江思然的眼睛时,莫名涌起一股胜负欲,好像真那样说了会显得自己怕了似的。 卫凌的发小而已,“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嘛,以后都是一家,怂个毛,面对卫凌亲妈她都没怂过呢。 “好,你没意见我们都行。”心理建设完成的容容面带微笑地点了头。 迟妙妙满怀期待的眼睛顿时充满哀怨,然而容容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滑开视线,转身继续往外走。 江思然吃饭速度不慢,从餐厅出来时卫璟悦正好洗漱完下楼。 全家最晚睡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昨天请来的客人现在正准备走,站在楼梯上看见都在客厅站着,眼神茫然得像是没有睡醒。 江思然距离楼梯最近,仰头看见卫璟悦裙底的嫩绿色四角内裤,脸上的笑脸当场粉碎:“怎么穿成这样下来了?回去换衣服。” 迟妙妙双颊倏然一红,转身看向别处。 容容有些尴尬地挥挥手:“璟悦早上好,我和妙妙要回去了,感谢招待,下次有机会请你到我家来玩。” 卫璟悦眼前的雾终于散了,抓着栏杆答应:“好啊!那我们微信上联系!” “好。”容容点头。 江思然顺着台阶往上走,黑着脸赶人:“去去去换衣服去,这么大的人了,居然穿着吊带裙在家里晃悠,羞不羞!” 卫璟悦身上的睡裙吊带是木耳边的,也有内衬,除了下楼梯时裙子长度有点不够,整体来说一点都不羞。 卫璟悦想要解释,可追上来的人根本不给她机会,只能扭头往回跑。 戴虹看得笑弯了眼,趁着江思然没过来抓着容容又狠狠表达了一番对她的喜欢和不舍,听得旁边的迟妙妙一脸震惊和羡慕,失望的心再次萌发出希望的嫩芽。 当然,如果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被悦悦的妈妈这么握着说话就更好了。 那时候,她和璟悦的婚事一定是Z市……好像有点太远了。 迟妙妙猛地回神,看着横停在面前的车子,麻木地转动脖子去看表姐的脸色,心中不断呐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座位到底该怎么坐啊,能不能躲后备箱里啊。 全然忘了,商务车的后备箱没有任何躲的价值和意义。 最后,三人僵持在车前的局面,以江思然主动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而终结。 卫凌通过江思然发来的哈哈哈哈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茫然比卫璟悦下楼时更多。 她有些不太信,说迟妙妙怕江思然就算了,毕竟是事实,说容容也怵她,为什么? 昨晚吃饭时看起来没什么啊,先前见面的时候也很正常的,是今天早上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卫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抬手给自己定了个倒计时,先把没过完的工作处理了。 翻完要签的合同,倒计时正好结束,她抽出笔签字,签完往右桌角一扔,拿手机给江思然打视频。 容容和迟妙妙一起在小区门口下的车,江思然的手机响起时,车子刚调完头。 听到铃声江思然秒接,打开窗户把摄像头对准容容的背影说:“嘿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晚一分钟你都看不见了。” 镜头里的容容和迟妙妙已经进了小区,再有两三米的距离就要左转。 卫凌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隔着手机目送容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再耐心地等摄像头转到江思然的脸上。 “我够意思吧。”江思然说着给司机比了个手势,坏笑着看屏幕上的卫凌。 卫凌不接茬,把手机卡在显示器下面的支架上:“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对容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吧?” “这话怎么说呢?”江思然反问,“我能对她说什么?” 卫凌哼笑:“谁知道你啊。” 江思然扁嘴:“反正我没说什么。” 卫凌:“你什么都没做?人家好好跟你喝顿酒,然后莫名其妙就开始怕你了?你觉得合理吗?”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被我的酒量吓到了,对,一定是这样。”江思然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 卫凌懒得猜是哪一句戳到了她的笑穴,挂了视频,转而点开容容的微信,思来想去又退了出来。 而另一边的江思然,笑完才发现视频已经被挂断了。 她哎了一声,侧头瞥开车的孙叔,转得飞快的脑子顷刻间衡量出轻重,换了个绝对防窥屏的姿势开始两只手捧着手机打字。 [跟你说个事,几分钟前刚收到的消息。] [米沅乐让人送了两张邀请函到我店里。] [有一份是给你的。] [中午有时间来看看?] 距离午餐时间没剩几分钟,松懈下来的卫凌已无心工作,看见手机屏幕连跳四条新消息,随手点开后一眼瞄见米沅乐三个字,不由得一愣。 这是人名还是公司名? 不记得原作里有这三个字的NPC和公司名啊。 她点开搜索引擎输入,看着跳出来的第一条相关,下意识点进去后脸色眨眼变得比加大加粗的黑色标题更黑。 《米沅乐,米勒集团小公主,被曝和卫凌分手后暴瘦十五斤,面色憔悴深夜买醉……》 原主前任? 不能够,卫凌虽然没有继承原主全部记忆,但照目前已知来看,近几年的基本上都差不多能想起来,除非原主专门针对这个姓米的失忆了。 她沉着脸往下翻,发现文章的内容与其说是爆料,不如说是在看图说话。 通篇共有四张照片,一张米沅乐的自拍,两张糊到看不清人形的远拍,最后一张也糊,但勉强能看清是两个人在餐厅吃饭。 其中的一位身形打扮和她算是有五分相似吧,因为实在是太糊太远了。 卫凌关掉网页,再看手机上的消息,茫然的心勉强有了一点点数。 ——对方极有可能和原主在感情上有牵扯,但肯定不多。 这样的一个人,给自己送邀请函,能有什么事? 只要不是生日宴的邀请函,别的都不算是问题。 她想了想,回复江思然:我中午不一定有空,你待会拍照给我吧。 江思然回了个OK表情包,没再多说。 二十多分钟后,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闭目养神的卫凌立即点开查看。 米色的邀请函上清楚地写着,邀请她明晚参加慈善晚宴。 江思然似乎也没想到会是慈善晚宴,发来的语音里带着笑:“行啊,这姓米的长进了,竟然都知道献爱心了。” “哎凌,咱去吗?”江思然寻问的语气十分自然,听上去没有任何抵触。 卫凌抿唇想了会儿,按住语音回复:“去吧。” 周围的人都在献爱心,这样的晚宴对她来说,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而江思然的反应依旧正常,卫凌听着她毫无异样的“收到”二字,心彻底稳了。 毕竟要是原主真的和那姓米的有什么的话,以江思然的性格来说,不可能不阴阳怪气一番的。 让她的意外的是,她这边刚和江思然说定,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的容容突然发来一张照片,并配文:你收到这个了吗? 点开图片,容容的指间夹着一张和江思然发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邀请函。 此时再去回想在网上搜到的那条相关,卫凌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不适,细说的话,有点像心慌也有点像心虚。 ……应该说实话吗?不是,为什么不说实话? 卫凌轻拍脑门,点开输入栏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临发送又全部清空,换成一个“嗯”。 那一刻,她感觉如果不打一个字的话,这条消息将变得非常难回。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容容也回了一个字。 [哦] 哦!? 嗯。哦。 ……这不是之前网上说的话题终结字吗? 容容是生气了不想和自己说话了? 呃好像也不对,是自己先发了嗯的,那——再说点别的? 一直觉得自己敢想敢干的卫凌立即编辑消息:要一起过去吗?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第49章 慈善晚宴和其他主题晚宴不同,门槛相对要低很多,不止受邀对象的身份地位,关系远近也包含在内。 因此,只要在Z市算个人物,有点头衔和资产的百分之八十都能收到邀请函。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容容的那一句“你收到这个了吗?”问得可以说是相当随意,回复哦也不过是手快,但再看卫凌正输入半天发来的两个问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一疑惑,回消息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她慢不要紧,捧着手机等回复的人可吓坏了。 卫凌蹙眉盯着屏幕,一遍遍拆析是哪一句反应不对,样子比过合同时都要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五分钟的沉默,她右手的五根手指有四根都在拇指的按压下响完了,容容还没回! 要追问吗? 卫凌点开输入栏,开始一下一下点击键盘:忘记问了,明晚你有时间qu__ 手机轻轻震动,屏幕上跳出新消息:好啊,那你明天几点过来? 卫凌一怔,立即清空回复栏,重新打开江思然发来的照片。 邀请函内页写明了晚宴的地点和时间,算上路程,她最迟也得在六点之前接到容容。 约定好时间,话题以容容发送的“好哒”动态表情包结束。 卫凌却没能立即接受这个结束,愣愣地对着手机发起了呆。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想些什么,只固执地觉得还能再说点什么,可能说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连昨晚容容那个动作是不是清醒的,现在又记不记得……她也想不出来。 应该是不记得了吧,不然她今天的反应也太淡定和寻常了。 卫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下手机,脑袋一低趴到办公桌上。 好烦啊,这样的状态好烦啊! 她的心里好像被人挖了个小小的炉子,炭火少而不熄,持续地烤着烧着她的心。 又烫又疼,说疼又不够疼,持续不断,无法忽视。 “让工作再多点吧……让我再忙些,再忙些……” 江思然进门看到卫凌趴在桌上,以为她累得趴桌子上睡着了呢,蹑手蹑脚靠进听清那念经似的祈祷,弯下的后背瞬间挺直,满脸嫌弃地把邀请函往桌面上一甩。 “这么爱加班,你当什么总裁啊,你去基层打螺丝,去技术部写代码啊,我真笑了。” 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卫凌被接连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见江思然正大爷似的坐在对面,往后仰倒靠在椅背上:“你怎么来了?” “我闲得慌呗。”江思然瞪她,“我给你发完消息想起来你今天肯定不会自己开车,问了韩助理,说你中午没约客户,过来溜达溜达消消食,顺便把邀请函给你送过来。” 卫凌哦了一声,瞥见那封邀请函,没动。 江思然看着卫凌冷漠的表情,扑哧笑出声:“哎,这事儿哈我越想越有意思,米沅乐也不是不知道你公司地址,都到我店里了,这么点路都不肯绕?怂成这样那干脆别给你了呗,她还偏不。” 卫凌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思然早习惯了捧哏说掉线就掉线的毛病,跷着二郎腿感慨:“行吧,知道你对她不感兴趣,唉——不说她了,咱俩聊聊容容?” 卫凌抬眼看她。 江思然立即放下腿划着椅子靠进:“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昨晚酒后真的什么都没干?” 卫凌重连成功,侧身看着眨眼绕过桌子试图篡位的人:“不是,昨晚喝酒时你都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为什么觉得现在能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思然狡黠一笑,“你以为我想要的是答案,其实我想要的是态度。” 卫凌怔愣,江思然继续说:“问不出来,只能代表你不说,不能代表没发生,听你这语气,妥了,肯定是发生了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 卫凌:“……江思然,只开家珠宝店,说真的太委屈你了。” 江思然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谬赞谬赞。” 卫凌看她一本正经谦虚的样子,不禁勾起唇角:“跟你说个事,刚刚孟若珊到我这里喝了杯水,说是路过,然后走了。” “啊?”江思然像张震惊表情包,“孟若珊来喝水?她被局部干旱了?” 卫凌:“……” 江思然整理好表情,噌的一下站起来,嫌恶地到处打量了一圈:“不能是在你办公室里讨的水吧?坐没坐过这把椅子?” 卫凌失笑:“没有,跟诚然家装的高文彬来的,在会客室。” “哦——那还好。”江思然说着坐回去,屁股刚沾到坐垫噌的一下又站直了,“不是,她到这里来不能是为了米沅乐吧?!” 卫凌:“?” 江思然纠结的五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难怪会有人说她这次回来是为了米沅乐,看来,她确实痴心一片啊。” 卫凌:“??” 江思然哎呀一声说:“我就说你不能太沉迷工作,人容易傻,你还不听,八卦消息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说来听听。”卫凌现在继续点八卦分散注意力。 江思然说:“嗯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人传孟若珊在国外读书时和米沅乐好过,后来米沅乐回国后姓孟的被甩了,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她听说米沅乐要订婚了,来挽留求复合的,不过米沅乐好像一直没理她。” 卫凌:“……” 江思然:“全是听说,我不保真。”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她过来是为了米沅乐?”卫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思然。 江思然哎呀一声,拿眼神教育卫凌:“这么点弯拐不过来了啊?你想啊,全Z市谁不知道米沅乐对你爱而不得,念念不忘?” “那姓孟的肯定以为她这次办慈善晚宴会亲自给你送邀请函啊,所以想过来赌一把!” 卫凌表情这次是真的空白了。 江思然却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那要这么推,传闻不就都是真的?!” 卫凌低头叹气,再抬头时轻轻拽了拽江思然的衣角:“真的全Z市都知道吗?” “当——嗯?你说米沅乐对你爱而不得的事?”江思然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个人觉得是的,当年米沅乐太高调了,相瞒都瞒不住,不说所有人吧,至少本市的生意人肯定是都知道的。” 卫凌好不容易好些的精神啪唧掉了回去。 她就知道她没想多,容容肯定是知道的! 江思然看见卫凌呆住,回头往办公室外看去,单向玻璃外的员工们都没在工位了。 她伸手在卫凌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你的员工都下班吃饭去了,你中午还吃不吃?要不……” 听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卫凌揉了揉鼻根,挤出笑脸起身:“随便吃点吧,下午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都听你的。”江思然没有意见,想跟着卫凌走,结果看见卫凌的方向是洗手间,干脆靠着桌子开始刷朋友圈。 她的好友列表里除了卖东西的就是跟她买东西的客户,时不时查看朋友圈了解客户心情已经成了习惯。 开店嘛,除了能做出好东西,服务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今天的朋友圈和往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江思然一条条往下翻,屏幕上的花和甜点交错出现了四五条后,开始出现车的照片。 是四儿子店的销售经理更新的动态,都是一些踩不到她审美上的车子。 江思然失望地继续往下滑,一条自动播放的视频毫无预兆地涌入眼帘,生生刹住了她想滑动的手。 点开视频,最近的热歌瞬间响彻卫凌的办公室,吓得她一键静音,捂住心脏。 卫凌出来正好听见那一闪而过的背景乐,奇怪地看着江思然:“刚刚什么声音?” “朋友圈小视频的背景乐。”江思然说着把手机转过去,“你看这车。” 车子不稀奇,是一辆算不上便宜对她们来说也实在算不上贵的奥迪车,稀奇的是它的颜色,实在是太吸睛了。 粉得太浓烈,和近两年流行的嫩粉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哦,这个颜色我知道,费洛伊德。”卫凌想了想说,“俗称芭比粉。” 江思然笑:“别说得那么土,人家叫电光宝石红。” 卫凌笑着摇头,拿上手机走到前面。 江思然笑完点了个赞,临出门觉得只留个赞似乎不足以表达自己对这个颜色的敬佩,又点开评论留了句好看。 从公司出来,淅沥了一上午的天已经晴了,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卫凌和江思上车去了最近的餐厅,点了个双人套餐。 这家餐厅她们俩之前来过一次,但走的时候没吃饱,所以一直没来第二次,没想到放在今天正好合适。 吃完最后一份一口量的牛排,江思然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凌儿,你信不信我不管在哪个地方发,就他们家这个菜量都能被嘲笑?” 卫凌表情有些意外:“会吗?我以为比起这个,大家会更愿意嘲笑你是冤大头呢。” 江思然沉默了,想要关上手机,余光瞥见右下角有红色提示,点进去发现显示着戴姨的头像,眼皮一跳。 是刚刚那个“好看”引来的两条回复,一条是那位好友汽车美容小黄的马屁,一条是来自戴姨的肯定:我就说你这个孩子像我,咱娘俩眼光都一样! 不是,这话以前倒是常听,但放在这条视频底下怎么那么怪呢? 江思然越想越觉得怪异,点开好友头像私聊:小黄啊,那车该不会是我戴姨的吧? 午餐时间,对方依旧秒回:是的然姐,正是戴总的车子哦,刚刚让人开走。 江思然服了,放下手机看卫凌:“你知道那辆芭比粉的车是谁的么?” “谁的?”卫凌问。 江思然:“你妈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卫凌不信。 卫家别墅的地下车库里停了十来辆车,每一辆都素得很,卫凌决不相信戴虹女士会突然喜欢上这个颜色。 更重要的是,卫家车库里的奥迪车只有一辆两门的R8,视频里的那辆明显不是新车,还是四门…… 等等,不是新车,还是奥迪?卫泽秋早上也没开那辆白色的奥迪车。 她当时还想是不是车被收回来了呢! 对上了。 卫凌回过神看见江思然正把手机屏幕往自己眼前杵,露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好,是她的是她的,不过她自己应该不会开的吧。” 江思然缩回手,重新点开和戴姨的聊天记录戳回来。 手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一分钟前戴虹发来的回复:给阿姨配的买菜车。 漂亮! 不愧是原主亲妈!大气! 和江思然分开后,卫凌拧巴的心顺了不少,至少下午做事的时候没再走神。 而等她想起来容容下午有没有自己出门时,天边的残阳已经红得像是熟过头的西瓜。 上午出门前戴虹对她是作了保的,按说不该担心,可是不想这个,卫凌的心思也没法和容容撇干净。 大概还是不够累吧? 明明都累得一句话不想说了。 唉——卫凌靠坐在椅背上,烦躁地闭上眼,拇指指腹焦躁地一遍遍擦过手机屏幕。 彩色的屏幕上不断跳出请输入密码的提示,一如她脑海里那张跳来跳去怎么都切不掉的手机壁纸。 她的手机壁纸是不是也该换一张了? 卫凌解开锁屏,从保存的照片里挑了张她们共同举杯的照片设置成桌面壁纸,甚至特意调了容容所在的位置。 这样容容的脸就不会被图标挡住。 唯一不好的是昨晚的光有些暗,白天在室外看不太清楚。 真是……够了。 卫凌都快被自己的矛盾逗笑了,她单手遮在脸前对着手机上的那张小脸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打开相机侧身对准窗外的天际红霞。 咔嚓一声,原图直出到了朋友圈。 说不上话的话,那就让她看看自己的动态吧。 虽然人家现在极有可能看不见,但总有……点赞了! 低沉的心情忍不住雀跃了一把,达到目的的卫凌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 次日一早,睡醒的卫凌发现容容在凌晨发来过消息,说昨晚回了爸妈家里,今天不出门,不用过去找她也不用给她准备早点。 卫凌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挡在额头的手随着呼吸下移后极轻地点了下心口,酸酸涨涨的感觉像是肥皂泡沫,顷刻炸开消散。 但不知道为什么,胸前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是因为没见到吗?可是她们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参加慈善晚宴,最迟下午六点就能碰面的。 想到这一点,卫凌心里的不适又消失了。 她抬手轻拍双颊,从床上坐起来,在表情收藏夹里找到一张可爱表情包回过去。 发送成功的表情包上方显示时间刚过七点。 上一条消息显示两点零六分,那么晚都没睡,那现在肯定没有睡醒。 卫凌想着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殊不知她想的应该在睡梦中的人,此时正坐在新卧室的窗前看日出。 完全跃过云头的太阳亮得刺眼,容容被光扎得回过神,抬手挡在眼前后竟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走神的。 她啧了一声扶着椅子起身,听到手机震动光着脚绕过床尾,去查看消息。 空荡荡的最近联系人里只有卫凌的头像挂在上面,她点开看到是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狗表情包,轻笑出声。 一边想着这人生活得真有规律,一边坐在床沿掀开被子躺进去。 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看见卫凌的消息,悬浮了好久的心好像突然有了落脚点,踏实得让人不由得发困,想睡。 何况算着时间她也是该睡的,不然下午她怕是又要涂好厚的遮瑕才能挡住眼底的乌青。 AM7:00,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个小时四十分钟,希望今晚能再次找到吃豆腐的机会。 容容把显示着聊天界面的手机垫在枕头底下,微笑着翻过身侧躺着闭上眼。 好在梦中的时间和忙碌的时间走得一样快。 卫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时,正好下午四点整。 她深呼一口气,打开办公室的门,满脸疲惫地看着坐在里面的江思然:“不是说好了我过去接你么?” 江思然正在吃巧克力,听见她的声音从老板椅上起来:“不行的呀,你说的时间太晚了,哪里来得及嘛。” “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一场慈善晚宴而已。”卫凌走过去抢走她手里的巧克力,从底部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她今天为了多空点时间出来,午饭忙得没顾上吃。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江思然把手里剩下的一分为二,递过去一半:“礼服不礼服的咱不说了行吧,妆你得搞好点吧,你不是说容容也和咱们一起?不为别的,单为了站在人家身边相配行不行?” 卫凌顿住,想了想点头表赞同:“你说得对。” 江思然打了个响指:“哎~明白人!” 吃完巧克力,卫凌喝了半杯温水,拿上手机和包准备走人,刚转身又被江思然叫住。 她面露不解:“不是说赶时间?” “那也不急这两三分钟嘛。”江思然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扁盒子打开,“这是我给你拿的项链和耳钉,你先戴上。” 卫凌接过盒子,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由一愣:“你这……” 江思然:“没错,和你送容容的耳钉是同系列的,她那款是蝴蝶,你这款是鱼尾,乍一看有点像,其实不一样的。” 第50章 江思然的选择困难症不仅表现在买鞋上,喜欢出系列款也很好说明了这一点。 因为选不出最喜欢的,所以干脆都做了。 不过和挑鞋子时不同,她在设计方面相对要克制许多,同系列能出四套算是顶天了,一般都是两套。 又因这“两套”,她的店在Z市年轻人的心中,有个专做情侣款和姐妹款的大标签。 情侣款啊…… 卫凌看着手中的项链和耳钉,好不容易被工作压得平静下来的心又漾起层层波纹。 江思然看她不动,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指着项链上托着珍珠的鱼尾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嘛,这颗珍珠下面的鱼尾弧度比那款蝴蝶翅膀的更大,而且连接处点缀的是蓝碎钻。” “我没不信,也看得出来。”卫凌上次见容容自己去买了和耳钉配套的项链后,回去对着包里没送出去的那条看了许久,那一款的蝴蝶翅膀扇动的弧度,她现在闭着眼都描得出来。 江思然哦了一声,满脸无辜地催促道:“那你戴啊。” 卫凌张了张嘴,想说万一容容晚上戴的是那套蝴蝶的,她们这样会不会被人误会,但在对上江思然那偷感极重的眼神后明白过来——她可能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再仔细想想,对于那样的误会,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是期待的。 那……戴上吧。 卫凌低头笑了一下,摘掉耳朵上的玫瑰金耳环换上。 极有眼力劲的江思然立即上前一步,挑出卡在绒布上的项链,绕过好友的脖子扣上。 “嘿嘿,不瞒你说哈,其实我这套是专门给你设计的,啧啧——真是越看越漂亮!” 卫凌笑着走在前面:“那真是谢谢你了。” 江思然满意地点点头,跟在她后面:“这是你该谢的。” 与此同时,坐在新家衣帽间里的容容面无表情的仰着脸,任由造型师小薇拿着眼影刷在眼皮上扫来扫去。 对于今天的慈善晚宴她相当重视,不仅请了专业造型师还挑了件不算低调的鱼尾礼裙。 这看在亲妈容瑾纹眼里非常不对劲,毕竟上一次参加卫家大女儿卫凌的晚宴时,她也没见女儿这么认真。 能是为了什么呢?今晚是有容容想见的人,还是有她讨厌的人? 可上次不是还看她用那谁的照片当聊天背景呢吗? 怎么回事?是自己想多误会了? 容瑾纹越想越纳闷,在客厅刷足了五千步,终于忍不住从衣帽间的另一个门进去了。 新买的这套房子比原先住的那栋小别墅要大,衣帽间也比原先宽敞得多,为了方便进出装修时特意加了一个门。 正在化妆的容容听见开门声响,辨认出是连接小阳台的那扇,不用看都知道是亲妈容女士来了,闭着眼喊了声妈。 “哎!”容瑾纹应声走向挂着的礼裙,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又转身去开衣柜隔壁的首饰柜,纠结半天从里面挑出一套和礼服相配的钻石饰品。 画好眼影的容容睁开眼睛时,正巧对上镜子里那条亮闪闪的满钻项链,惊讶地回过头:“妈?您这是?” “怎么样?妈帮你戴上?”容瑾纹晃了晃手,“这是你十岁生日时,妈给你买的。” 容容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不止一套珠宝,过了二十多个生日,不算自己买的都有几十套,实在回忆不起来,干脆厚着脸皮装记起来了,顺着容女士的话大夸特夸,最后话锋一转拒绝道:“不戴它了吧,太隆重了,我戴桌子上这个就行。” 容瑾纹顺着容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条珍珠项链和配套的珍珠耳钉,正是不久前宝贝女儿晒到朋友圈里的那个。 她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哟,妈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发朋友圈说是朋友送的那个吧?” 容容点头:“对,是不是很好看?” 容瑾纹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搞铺垫,见女儿愿意往下聊,当即收好手里的钻石项链问:“好看!真会送,是你哪个朋友送的呀?妈认识吗?” 容容刚想说认识,反应过来亲妈的真实目的是来打探消息的,哭笑不得地抿了抿想要上扬的嘴角:“妈,你真是太可爱了。” “哎呀,妈关心你嘛,你什么都不跟妈说,妈着急呀!”容瑾纹不高兴地看着宝贝女儿,“你就跟妈透个底,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容容抬眼看戴着眼镜的造型师小薇,发现对方一直在憋笑,脸皮一热,撒娇地叫了声妈:“没有呢,真有的话我能不跟你说吗?” 容瑾纹不太信:“真的?” 容容:“真的。” 容瑾纹摇头:“我不信。” “那您怎么才能信?”容容问。 容瑾纹说:“除非你跟我坦白为什么突然想去参加宴会,以前让你陪我去一次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现在倒好,连着两场你都这么主动,快,坦白从宽,这宴会上有什么值得你这么重视的?” 容容一噎,完全没有想到亲妈会这么敏锐。 容瑾纹捕捉到女儿眼神里的慌张,得意地扬起下巴:“被我说中了?那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要自己去查咯?” “……”容容不自在地看了眼已经侧过身偷笑的小薇,放弃挣扎,“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别的我不能再说了。” 容瑾纹:“为什么?” “因为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事成了我再跟您交代,您今天就先放过我好不好?”容容撇嘴,双颊滚烫,“求您了~” 容瑾纹得到这个保证,瞄了眼拧半天睫毛膏的造型师,心想还有外人在是不能说得太透,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儿的手说:“好吧好吧,妈也不是非要探听你的小秘密,行,你心里有数就行,那你先化妆,我去看会电视。” “好。”容容应声目送亲妈离开,不成想走到门口的容瑾纹容女士又小孩子似的回过头,“容容,你答应了妈妈的哟,到时候一定要老实跟我交代哦!不准骗妈妈哦!” 容容:“……” 门关上,憋了半天的小薇再也忍不住噗嗤乐出声:“学姐,阿姨真的太可爱了。” 容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早上睡得太晚了,下午的闹钟差点没叫醒她,这会儿她的心里全是对时间的担心,完全没有闲聊的欲望。 小薇和她合作很多次了,猜到她的担忧,飞快地给她刷好睫毛膏,保证道:“学姐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完不成我随你处置。” 容容失笑:“随我处置?我哪敢处置你?这要是动了你一根汗毛,你家那姐姐不得冲过来吃了我?” “嗐,可别提她,我那好姐姐最近恋爱了,才没空管我呢。”小薇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飞快地在容容脸上扫了两下,回头挑起一根口红用一次性唇刷给她涂上。 容容配合地微张着嘴,眼角余光却不住往桌边的手机上瞟。 卫凌自早上的那张卡通小狗后就没给她发过消息,她睡醒后忙忙叨叨到现在,也没抽出空来。 现在想想,她是不是还没给卫凌爸妈新家的地址?! 我去,这么关键的事情她居然给忘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容容伸出手一把抓住手机解锁,给卫凌发定位。 收到定位的卫凌正在和江思然去见化妆师的路上,巧的是红灯刚好亮起,她停车后点开跳出的定位,看到距离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不到四公里,好心情地回了张容容常用的“OK”表情包。 江思然靠在副驾上,看不见卫凌的手机屏幕,但看见了卫凌的表情变化,坏笑着问:“容容给你发的消息?” 卫凌一秒变脸:“没有。” 江思然也一秒变脸:“那当我没问。” 三十秒的红灯结束,车子在空无一人的路口弹射出去。 八分钟后,卫凌跟着江思然见到上次的化妆师,沉默且配合地往椅子上一坐,放任化妆师折腾起自己的脸。 然后再冷眼看着她折腾自己的头发。 反正齐肩发而已,再怎么折腾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离开化妆桌前的软椅时,卫凌特意看了眼腕表,五点整,比她预计结束得要早。 倒是江思然那边慢了些,卫凌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换了风格,比上次参加自己的晚宴时看上去拽多了,不过倒是和她实际性格更贴。 等了十几多分钟,江思然才结束。 卫凌看着她修剪过的发梢,略显惊讶:“你不是说你要留长发的吗?怎么和我差不多长了?” “是吗?我说过这种话呢?那麻烦你下次在我剪之前提醒我好吗?”江思然摸着卷翘的发尾照了照镜子,习惯性拍照留念。 “……谁管你。”不想搭理她的卫凌侧身一闪,躲出镜头晃着车钥匙走人。 江思然忙揣好手机转身追上去。 车子停在容容爸妈的新家楼下时,衣帽间里的容容刚好穿上礼服。 站在全身镜前,小薇熟练地帮她整理好腰部的褶皱,转身拉住自己的化妆箱:“那学姐,我走了啊。” 容容正在给小薇转账,看到手机顶部跳出卫凌发来的新消息,再听到走字急忙回头:“等等,我跟你一起。” “成。”小薇应声接收转账,走在前头帮踩着高跟鞋的学姐推开衣帽间的双开门。 从楼上下来,容容给卫凌回了个马上出来的消息,快步上了学妹的副驾驶。 不过也没别的选择,小薇的这辆车只有两个座。 不坐副驾她只能抢驾驶座。 这个小区的安保比容容自己住的那个小区查得更严,爸妈换的新房子离小区大门有些远,让卫凌进来太麻烦,她自己走出去又太累,蹭小薇的车是最好的选择。 小薇车技不错,虽然停在最里侧的停车位,但拐出去只打了一把方向。 容容很是意外:“看不出你车技这么好!” 小薇笑得谦虚:“一般般啦,再夸我要翘尾巴啦~” 容容被她的语气逗笑,深吸一口气说:“待会出了小区,把我放下来就行,麻烦你了。” “嗐这点小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薇扁扁嘴,“学姐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多给我介绍两个客户呗。” 容容侧身看她:“介绍客户?干嘛?你缺钱啊?” “钱这东西谁嫌多。”小薇说。 容容想想也是,一口答应:“行,等我给你介绍。” “说好了的啊!” 浅蓝色的欧陆在小区门口停下,容容一眼认出卫凌的车子,开门下车和小薇摆手。 卫凌的车头正对着那辆蓝色欧陆,是以坐在车上的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的穿着鱼尾裙的容容。 不同的是卫凌舒展的眉心登时皱起,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江思然则是眉头一挑,瞳孔猛地放大了。 而那辆欧陆车也没有马上离开,原地等着容容拉开对面的车门坐进后排,才突然向前靠近并按了一下车喇叭,随即调转方向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容容穿的高跟鞋跟比平时的要细,但在平地上走路上稳得很,身上的鱼尾裙不是高开叉的,可大腿以下非常宽松,并不会影响迈步和抬脚。 短短几步路和上车这样的小动作,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几分钟前在新家楼下上小薇的车子时,就完美说明了这一点。 让她没想到的是,容容的车子底盘相对高上不少,而这点高度恰好给她收腿提了把难度。 礼服裙腰臀处的布料又过于合适,每一处都不多不少的,坐下后一点做大动作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这也就算了,难受的是她刚刚开门上车时力度没有掌握好,眼前的后车门展得太开,没办法随意掌控手臂伸展角度的她,现在有点够不着车门。 容容:“……” 刚刚到底在激动什么?穿得这么漂亮了,怎么一点矜持都记不得? 呼,拉个车门而已嘛! 趁着前排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神闪烁的容容深吸一口气,两手撑着座挪动身下的料子,然后飞快拉起肩头的水晶吊带,一倾身拽回车门关上。 关门的动作很大,声音却很小。 然而只是这么一点动静,还是提醒了前排各怀心事的两人。 扶着方向盘的卫凌下意识看向右上方的后视镜,镜子的角度来之前调整过,能让她看见容容,只是所对的方向低了些,视角偏下,本该停在锁骨位置的边缘改到了锁骨下近十公分左右。 以至于她的视线微偏就看到容容右侧肩头滑落的水晶肩带。 那条肩带是由形状各异大小不均的水晶连接而成,弹性不大,作用不小,搭在肩头能固定,坠下肩头能拽落胸前的一角。 容容身材很好,撑得起礼服的每一处弧度。 众所周知,恰好到处的贴合是可以有效避免走光的。 因此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画面,只有不管看见什么都容易心猿意马的人。 卫凌像是被镜子烫到,视线收得飞快,回来又忍不住想再看过去,双颊热乎乎的,呼吸也热乎乎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今天好漂亮,话到嘴边来不及出口,副驾上回过神的江思然像只灵活的二哈,猛地转过头扒着椅背说:“容容你今天好哇塞哟!太漂亮了!刚刚一下车给我俩都看呆了!” “啧啧,能跟你交上朋友,真是我的福气呀!”江思然说得情真意切,一双眼睛水润透亮,看上去像个终于见到爱豆本人的狂热粉。 容容是从小被夸到大的,对上江思然的赞赏的目光愣是生出一股羞涩,“没有,你太夸张了。” “我说真的!”江思然热情不减,直勾勾盯着容容的眼睛,“那个,容容,问你个事儿呗?” 容容今天确实用了一点小心机,也很期待别人看到自己的反应,尤其是卫凌,至于其他人根本没在考虑范围内,冷不防听见江思然用话拽着自己,人都懵了。 她尴尬地应了声:“你、你说。” 江思然咧着嘴嘿嘿一笑,问:“刚刚那是谁啊?你朋友吗?” 听到重点,额角跳了又跳的卫凌收回伸了一半的手,一边调整心情一边等着身后的人回答。 容容没想到江思然突然拐这么大个弯,松了口气点头:“嗯,我学妹。” “哦,学妹啊。”江思然的心一跃,殊不知身旁的卫凌心又一沉。 容容点头,想起刚刚从小薇车上下来前说的话,声音里重新带上笑意:“是,她是造型师,专做上门的那种,你有需要吗?我今天的妆和头发都是她弄的,你需要的话,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江思然正愁怎么把话题绕过来呢!听见容容主动说要介绍,不顾形象地伸长手臂握住容容搭在膝头的手:“那敢情好啊!我可太有需要了!谢谢,谢谢你!” “……”一言未发解开心头疑惑的卫凌悄悄吐出一口气,调整呼吸忽地记起什么,扭头看兴奋得不住搓手眼冒星星的江思然。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儿? 江思然说的那位在店里邂逅的真命天女……是刚刚那位开欧陆的造型师学妹? 造型师收入高她知道,但那辆老款欧陆可不便宜,市面上的二手的也得不少钱呢。 容容和卫泽秋差不多大,她的学妹想来也没几岁,靠自己买的不是很现实,靠家里的话必然不会是普通家庭。 既然不是普通家庭,怎么会让她接一单一单跑上门的生意? 那丫头到底什么路数……卫凌对于江思然的乐观不是很乐观,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再者说,江思然感情经历是她和原主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这个方面她说不上话,不管想到什么,又感觉到什么,沉默才是最好的。 余光瞥到达到目的江思然恢复正常,卫凌转着方向盘佯装无意地说了一句:“是很好看,如果世上真的有美人鱼,大抵就是你这样。” 容容原以为卫凌不会再说什么了,听到她的话猛然抬起头笑了起来:“是吗?好高的评价哦。” “不是评价,是感慨,有感而发。”卫凌不敢去看右上方的镜子,强逼着自己看左侧后视镜确认路况。 容容笑意更深:“可是我听说美人鱼其实并不美。” 卫凌心里烧得厉害:“那是你听说的,我听说的很美。” 副驾上的江思然眼睛一横,见鬼似的扫了卫凌一眼,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赞叹自己真牛×,拿得真是太对了! 简直神机妙算啊!虽然初衷里并没有此意,但有什么关系嘿嘿嘿—— 米沅乐的慈善晚会地址定在新城的云迹酒店附近的新乐酒店。 新乐酒店是米家的产业,从开业至今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在云迹开张后重建过一次,装修和硬件设施都进行了升级。 至于效果,看起来了了,毕竟生意的好与坏,并不全部依托在酒店设施上。 卫凌这些年没少见证企业的兴衰,也正因如此,她才从不敢拿工作开玩笑。 想起工作,卫凌不由得想到没被赶鸭子上架进公司之前,那时她不过是个在校园里争考试成绩排名的学生,没同学们那么纯粹天真却也比不上社会人的复杂虚伪。 那个时候的理想是什么来着?毕业后有个稳定的且不讨厌的工作,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活着? 到底年少。 卫凌把车停进新乐酒店停车场,下车时轻笑一声,转身拉开后排的车门,伸手扶了容容一把。 江思然站在车侧扫了一圈,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原先她还以为这样的小场面不会有太多人来呢,没想到都快停满了。 姓米的这群小辈做生意不行,交际能力倒是很强嘛。 容容对米家了解不多,除了米沅乐这个人之外别的都不太在意,抓着容容的手站稳后便松开了。 卫凌今天穿的鞋子,和上周自己办的宴会上穿的那双相差不多,但矮一点更舒服一点。 她低头看了眼容容的高跟鞋,没有再巧合成同款,甚至精致许多,鞋面上点缀着亮闪闪的水钻,和裙子十分配,非要找哪里不好的话,舒适度多半不行。 鞋跟,太高太细了。 卫凌看在眼里,转身走了一步又不放心地转回来,端起手臂:“前面有一段路面花纹太深,不好走,我扶你?” “好,谢谢。”容容笑着和她并肩,挽上去后想起江思然还在呢,不自在地找了半圈,结果发现江思然已经先走一步,那点不自在如拂面的风,散了。 江思然和卫凌打小一起长大,三天两头腻在一起早成了生活习惯。 以前念书时,她们的要好程度跟班里的那对双胞胎想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也因着这份情谊,江思然比任何人都盼着卫凌好,希望她健康平安,希望她事业有成,也希望她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电灯泡什么的,吃瓜时是乐趣,打扰卫凌绝对不行。 先一步进了宴会厅,江思然闲着无聊到处转了一圈。 米沅乐的这场慈善晚宴定在酒店二楼,和云迹酒店楼层越高收费越贵、宴会厅也越大不同,新乐最大的宴会厅就在二楼,占了一整层。 由此可见,米沅乐为了这一场慈善晚宴到底散出去多少邀请函。 求量不求质……确实是她米沅乐的做事风格。 江思然转了半天没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反而认出不少小网红,再看她们扎堆拍照的样子,她失望地摇摇头站到靠进入口的位置,等卫凌和容容进来。 刚进酒店大厅的卫凌看了眼地上铺设的劣质红毯,眉心夹起不悦的弧度,不太明白这装得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是要闹哪样。 这种铺了不如不铺的东西,不知道今晚得摔几个人。 容容也看出不妥,余光瞥向卫凌的侧脸,刚想出口提醒她,身旁的人先顶着她的胳膊朝旁边让开了。 上了二楼,卫凌看见走廊上厚重的防滑地毯,不悦的脸色才稍微好些。 进了宴会厅,卫凌看见江思然正靠在一边发呆,扫了眼摆得整齐的桌椅,看见桌面上竟然连个铭牌都没有,隐约猜到了江思然会想什么。 待会献完爱心,她们仨怕是得重新找个餐厅吃晚饭。 行吧,反正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 容容对宴会的种种细节不甚了解,也不想了解,目光一直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那个并不相熟的身影。 然而直到入座,米沅乐这个主办人也没现身。 连卫凌都忍不住怀疑她今晚是不是不会来了,苦等拍卖会开始的江思然轻咳一声,抬手扣在圆桌面上,提醒她们看最前面。 一袭酒红亮片高开叉长裙的女人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出场了,她的手中拿着只同样亮闪闪的银白色麦克风,随着动作不断闪着光。 像是阳光下的水面,亮得刺目。 卫凌看清米沅乐的长相后便没了兴趣,实话实说不是那人长得不好看,是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一个人,极有可能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却一定清楚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样的。 卫凌和原主极为相像,对米沅乐的感觉想来应该差不多,能和这么个人传出绯闻,原主也是不容易。 卫凌低下头捏了捏眼角,注意到她动作的江思然哈了一声,抬起手机拍照记录,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听到她笑声的卫凌:“?” 江思然挡着嘴说:“你要不要每次见到她都这副模样?她又不是辣椒水,就这么熏你眼睛吗?” 每次都这样?卫凌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哼笑着摇摇头,又试着往前看了一眼,结果仍是一样难受,只得换个看着舒服的洗洗眼睛。 对着容容线条流畅的侧脸,她眯了眯眼睛,想起以前听过还是看过的一句话,大意是说,一个长在你审美点上的人,光是看着她,你都能会觉得她给你提供了情绪价值。 是啊,看着容容,不仅疲惫感轻了不少,眼睛也不酸了。 米沅乐要是能不吵……咦?容容听得很认真啊! 好吧好吧,说吧说吧。 事实上,看着听得认真的容容,自米沅乐“感谢”两个字之后就再没听见她说了什么,进到耳朵里的全是重生系统给出的解释说明。 刚回来得知爱心值这么个东西的时候,系统说过,想要拿到分数,身体力行比捐献数字有用。 言外之意,捐款能拿分,多少的问题。 今晚来都来了,不花钱都说不过去,左右是要花钱,要是能顺便拿点分最好,拿不到至少能清楚到底是差在哪儿。 【是这样的,捐款能换取的分值是以你的个人资产比为参照的,不以家庭为单位。】 容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为钱发过愁的她,还真没仔细算过自己名下有多少资产。 【因你的资产值在远超99%的同龄人,想要通过此种方式得到爱心值,你需要捐款至少两百万。】 容容眼皮一跳:“两百万?对应几点爱心值?” 【1点。】 容容:“!!!” 容容:“很好,你说的是对的。” 【感谢认可。】 容容肉疼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心想可真黑啊,两百万一点爱心值,想要花钱兑满岂不是两个亿! 【不止的,每五个点系统会追加一次手续费和兑换税,至少要准备五个亿。】 容容:“…………” 卫泽秋那个孬种值这么多钱? 【不是这样算的呢,值这么多钱的不是她,是你。】 容容:“闭嘴。”一个字都不想听。 关闭对话,容容无奈垂头叹气,掏出手机查询账户余额,发现自己用来购物的那张卡上傍晚时分收到一笔来自妈妈的汇款。 备注是“不够再和妈说”。 今晚的慈善晚宴来的都是年轻人,年过四十的数不出几位,年过五十的更是少见。 没办法,在容容妈容瑾纹这样参加过无数晚宴的夫人眼里,这样连家族都没代表的晚宴没什么参加的必要,放家里的小辈参与一下很够了。 容容拇指比过余额的长度,关掉手机再看向摆上拍卖台的东西,无声叹息:怕是也没什么好玩意。 两百万啊,买点什么好呢。 她头疼地用手背支着下巴侧头,目光和身旁人相接,登时怔住:“卫凌?” 卫凌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头,躲闪不及直接撞进身旁人的眼里,心里尴尬不已,听见她叫自己强行挤出笑脸:“怎么了?刚刚就在听你叹气。” “……没事,一时感慨。”走了半天神的容容不知自己刚刚无意中干了什么,囫囵应着,看向正在拍卖叫价的那套碗碟。 她们坐在最后面,人多距离远,有点看不清。 卫凌以为她是在心疼刚刚介绍的慈善募捐的对象,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 完全没注意到,坐在她另一旁的江思然正百无聊赖地掂着手里的号码牌。 其实入座开始江思然就觉得无聊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闹哄哄的会场,为了打发时间,先是回忆了会儿那辆浅蓝色欧陆上的人,低头傻笑两声觉得自己这样不行,又甩着脑袋东张西望半晌,余光瞥见身旁俩人凑在一块咬耳朵,这会儿心不在焉有地想着,待会儿是一起去吃饭呢,还是找个借口先走更好。 想走又不想放过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卫凌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太木了,愁啊! 正愁着,耳边猝然飘进水晶杯三个字,她眼皮一抬,看到拍卖台换上了一整套水晶杯。 聚光灯下,那套水晶杯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好东西! 起拍价二十万。不贵!戴姨最喜欢水晶杯了,拿下这套杯子今晚不算白来。 开始叫价的那一刻,江思然毫不犹豫举牌喊价,同样想竞拍的卫凌手抬到一半听到她的声音,哭笑不得地顿住。 容容被江思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疑惑侧身看见卫凌也想出价,眼前顿时一亮。 她知道该买点什么了。 江思然出价后前排有人加价,容容看见江思然继续加,往卫凌耳边凑去:“你们喜欢这套杯子?” 卫凌没有防备,忽地感觉到耳边传来热气,头皮触电似的一麻,半个身子都软了。 她僵着脖子连头都不敢偏,硬生生忍住痒意:“没有,是我妈喜欢水晶杯。” “阿姨喜欢?”容容一怔,视线定格在卫凌耳垂的鱼尾珍珠耳钉上,不知怎么想的低头看向身上的裙子。 卫凌笑着应声:“是,她是水晶杯控。” “难怪。”容容想起上次在卫凌家看到的那些杯子,听到又有人往上喊价,她伸长手臂越过卫凌碰了碰江思然。 “?”江思然茫然侧头,只见容容举起牌子,嗓音清脆,“一百万。” 汇聚在正前方的聚光灯随着这声喊价,啪地分出一只打在容容身上。 拍卖台前的拍卖师面带笑意重复:“一百万第一次。” 一百万买一套水晶杯,这是拍卖会进行到现在喊出的最高价,先前的那几个品全都没卖过五十万。 “一百万第二次。” “一百五十万!”坐在容容右前方的人举起号码牌,声音含着笑。 聚光灯又是一闪,落在喊价人的身上,看清她的侧脸,除了容容,江思然和卫凌俱是一愣,继而同时侧目交换了一个眼神。 容容不认得那个坐在灯光下的人,但感觉到了刚刚灯光照在自己身上时,从那个方向投来过不友好的目光。 对她有意见?因为抢了杯子? 行叭,抢杯抢到底。 她握着号码的手抬起,刚举过肩膀手腕倏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容容:“?” 卫凌低声道:“不值。” “不值?”容容摇头,“千金难买心头好,更何况这是慈善拍卖。” 说完她笑着用左手拿下卫凌的手捏了捏,举高右手:“两百万!” 第52章 两百万?买一套水晶杯? 江思然愕然侧身看向灯光下的容容,一眼瞄见她和卫凌那两只在阴影中分开的手。 哦哦哦,那要是这样的话,两百万就两百万吧哈哈哈…… 但是你们暧昧拉扯的时候,能不能看看我,想想我,把说好推给我的微信先给我行不行? 江思然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声,目光飘到刚刚报价一百五十万那人的位置上,在无人能瞧见的阴影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在今天下午看到那辆欧陆车之前,她都是很期待这场鱼龙混杂的慈善晚宴的。 这几天她仔细想过,以还能记起的细节和店内监控拍到的画面分析,她要找的人至少会是个中产家庭里长大的女孩,眉目疏朗,笑起来阳光明媚,双眼清澈润亮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米沅乐搞的晚宴,说直白点,最吸引的就是中产和小富家庭里的年轻人。 当然,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性。 毕竟相比花钱找人查出来,她还是更想自己去“偶遇”到,这样以后聊起来更纯粹,怎么说缘分都比设计更好听。 没想到缘分真的来了,她要找的人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现在再看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枯燥无味。 不仅如此,期待一消失,心底那点对于碍眼的人和物的容忍度也没了。 烦,好烦,人太多,声太吵,椅子都不够软。 等下拿到杯子,她绝对一秒都不多待,拉上卫凌和容容就走。 姐妹同心,一旁的卫凌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是没拦住容容,刚刚看见孟若珊以及她身边的卫泽秋时,她已经想把人带走了。 今晚孟若珊会在是预料之中的,本想着宴会上人多,等她陪容容办完容容想做的事情,走了就好,尽量不产生交集。 不成想对方有心往跟前撞,故意追着抬了一把价不说,连卫泽秋也捎带来了。 倒真是冤家路窄,恶心人了。 落槌成交,卫凌提防地往前扫了一眼,侧身问容容:“饿吗?” 晚宴要等拍卖结束才正式开始,桌上现在除了香槟没什么能入口的,所以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非常明显。 容容看向卫凌映着光点的眼睛,明白她是想走,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眼坐在最前面的米沅乐。 卫凌一直没把米沅乐放在心上,以至于她下台后去了什么位置都不知道,见容容欲言又止地看向拍卖台以为是还想参与竞拍,想了想问:“喜欢那个镯子?” “啊?不,没有。”容容转眼看向台上那只发白的手镯,连声否认,“我不喜欢。” 卫凌又看向屏幕右下角的那张小图,可不等她再开口,容容扔掉手里的号码牌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说:“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宴会厅里的冷气非常足,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虽然感觉不到冷,但摸起来是凉的。 容容的掌心温热,而这一冷一热忽然相贴,让两人不禁愣了一下。 江思然煎熬地坐在桌边,耳朵竖起半天好不容易听见点想听的,激动得不行,身子柔软得游蛇一般往两人的方向偏去:“饿了呀?吃饭呀?那走呀?” 卫凌:“……” 容容:“……” 被烫到和被冰到的两人触电般各自缩回手,明明先前那一下没觉得这么麻的呀! 两人同时转向探身凑上来的江思然,尴尬点头:“好。” 江思然弯起笑眼看着异口同声的她们,抄起手机起身带路。 拍卖刚进行到一半,厅内的灯大多数都关着,光线暗得不行。 卫凌虚扶着容容往前走,为了能照顾得到她,甚至刻意慢了一步,也算一前一后把容容护在了中间。 她们所坐的位置距离宴会厅的大门不算远,十多步的距离,模模糊糊能看见门两侧站着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 距离他们还有四五步远时,江思然感觉到手机震动,反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卫璟悦发来的消息,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上午她要面试新员工,下午得招待两位大客户,只有饭点是有空的。 很不巧的明天啊。 江思然有些头疼,想说没有又好奇卫璟悦要干什么,拧着描得凌厉的眉毛按住屏幕,嘴唇刚张开,身后戴着麦的拍卖师不懂事地高声喊了句“十五万第一次”。 “……”江思然晦气地回头瞪了一眼远处灯光下的人,取消语音录入,烦闷地想着不愧是看不顺眼的人找来的,一样让人看不顺眼! 跟在后头的容容感觉到她的烦躁,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结果刚回一半,竟看到侧后方快步朝她们走来的卫泽秋,脸上的疑惑眨眼被嫌恶代替。 怎么哪儿都有她?! 而有次疑问的不止她,还有正加快脚步追上来的卫泽秋。 卫泽秋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卫凌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容容会坐在她身边,更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能豪掷两百万去买一套破杯子。 既然这么有钱,又为什么要抓住自己不放呢? 两百万……呵,买四辆小白都够了。 不就是吵了一架,摔坏了她的胸针?钱也赔了,人也抓了,现在车也被抢走了,干嘛还不愿意放过她? 用一套杯子来刺激她,想说明什么?想证明什么? 她卫泽秋一家不过是你卫凌一家养的宠物吗?你开心了给口吃的,你不开心了活路都不给留? 凭什么?凭什么! 卫泽秋瞪着几乎和容容贴在一起的卫凌,血直往脑子里冲,说真的,要不是在这种地方,有这么多人,她真想杀了她,毁了她! 她怎么还不死啊! 卫凌第一时间察觉到容容的表情变化,眸子一沉,虚护在后腰的手当即抓实她的手臂,大步往前走。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能让容容露出这种表情的会是什么,上次在云集宴会厅的洗手间里,容容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看卫泽秋的。 看见归看见,能不碰上还是不要碰上,否则影响食欲多划不来。 可以的话,她想让容容多吃一点。 容容实在是太瘦了,虽然还没到夸张的地步,但卫凌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担忧。 也许想多了,只是怀疑的种子一埋下,就没那么容易挖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江思然已经和收在门口的服务员搭上话,沉重的双开门在她的点头微笑间,一里一外缓缓让开一条可供两人通过的口子。 卫凌拉着容容出去,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见到江思然边走边看手机,还不忘催促:“走啊,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再回去坐着去。”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江思然给卫璟悦回完消息,快走两步追走到前头去的卫凌,话没说完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差点咬了舌头。 “卫凌!你别走!卫凌!”卫泽秋的声音尖锐刺耳,辨识度太高,江思然不用回头都像是已经见到了她那狰狞的丑样。 就知道她要蹦出来找存在感,没想到都这么躲着了,还这么不识趣。 走廊上的三人同时停下脚步,落到最后的江思然听着那哒哒哒不比卫泽秋的破嗓子好听的脚步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转身一伸手挡在走道正中间。 卫泽秋脚步不停:“姓江的你让开!我不找你!” 江思然烦得很,懒懒地瞥她一眼:“我找你。” 卫泽秋愣住:“你找我?找我干什么?” “干、你。”江思然说,“要试试吗?” “你他妈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招你了!你让开,不要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卫泽秋蹙眉看着她,没了对卫凌时的狠意,身上的戾气也在听到江思然毫不掩饰的嘲讽后小了些。 江思然听出她声音中的变化,似笑非笑地往前走了一步:“怂了?你也很聪明的嘛,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不好讹,专逮着卫凌恶心,是嫌上次出来的太快了么?” “滚开!我说了没你的事儿!不知道好狗不挡道么?”卫泽秋垂在身侧的手捏着死紧,听见江思然戳破她的顾虑,把所有不能挥出去的劲都用在了头上,喊得喉咙发疼。 江思然漠然地看着那张涨红的脸皮,点点头:“你骂我哈。” 卫泽秋通红的脸色一白,来不及消化她什么意思,身子猛然朝着右侧歪去,砰的一声撞到了走廊的瓷砖墙上。 人都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早八百年就想打她的江思然此时掌心麻痛不已,心情却尤为舒畅。 她甩甩手臂,看也不看扑到墙壁上的人一眼,仰着头转身走向把容容挡在身后的卫凌,一脸得瑟:“响不响?” “响!”卫凌扑哧笑出声,被强行藏到身后的容容也抬手鼓掌:“江老板好帅!”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卫泽秋耳朵里,导致本就占心不小的恨意陡然膨胀且沿着血管蔓延,差点激得她眼前一黑。 同一时间,准确识别并实施收集数据的系统嘀的一声。 【幸运值+1,分值已更新。】 容容惊喜不已:“哦吼!”比起那两百万换来的1点爱心值,这1点幸运值和白捡有什么区别! 不,没有区别,就是白捡! 占到大便宜的容容眼睛一弯,单手搭着身前人的肩膀,伸长手臂和来到跟前的江思然击掌,完事又嚣张地对远处恶狠狠瞪着她们的卫泽秋比了个中指。 卫泽秋:“!!!” 卫凌:“……” 江思然哟呵一声,受到启发,转过身一起比。 卫凌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再看那站直身子还想往这边过来的卫泽秋,清了清嗓子说:“等下去给你买包医用冰块冷敷一下,你这设计师的手金贵着呢,下次不要那么冲动,实在不行用左手。” 江思然回头瞪着卫泽秋说:“是哦,那我下次注意。” 第53章 卫凌烦透了卫泽秋,不是实在闲得慌和无聊的时候,她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那样的人身上。 但真要避无可避,她也不至于因为这点理由,忍些不必要的气。 不识趣的卫泽秋白长一双眼睛和耳朵,看不懂人的脸色也听不懂人话,见站在电梯口的卫凌朝向自己,一冷一热再一起疼的两边厚脸皮,竟然真以为自己还有着什么不一样的特权。 卫凌听着那翻来覆去的几句脏话,垂下的眼眸里浮现曾经恨不得骂死她的几张老脸,和那些人比,卫泽秋真是哪哪儿都不够看的。 没了外挂骂人都没什么杀伤力。词汇量匮乏不说,声儿也不敢大些。 电梯从高层缓缓降下来,距离电梯最近的容容和江思然同时伸出手挡住退开的厅门,半侧身警惕地看着红着脸要吃人一样沿着墙根往这边来的卫泽秋。 “咱走吧?别跟她浪费口水了,她那智商你说什么都听不懂的,简直对牛弹琴。”江思然以前不找卫泽秋的麻烦,除了实在瞧不上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卫泽秋和卫凌沾着血缘。 有了这一层血缘在,她身为一个朋友,即便和卫凌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不分你我,在卫凌本人没有真的失望透顶之前,她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容易一做就多。 毕竟不是当年人事不知的小孩子,可以做什么都凭喜好。 不过现在看清了卫凌以及戴姨的态度,她随时能放开手来做点什么,但她实在饿得慌,刚刚打人都没什么劲呢。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姓米的地盘,到处架着摄像头,打卫泽秋一顿是她欠打,要是有心人拿这点破事儿做文章给她们找不痛快,那才是真犯不着。 都是Z市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那点丑东西,实在没必要随便嚷嚷出来,让旁人看笑话。 江思然是理智的,卫凌当然也是,只是看着那张嘴不断开合,她手痒难耐想挥两下止止痒。 总不能因为脾气好,情绪稳定就要白挨骂吧。 江思然看到卫凌没有回应自己,操心地又催了一句:“走吧,凌?” 卫凌依然没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自觉放慢脚步,似乎是不敢过来了的卫泽秋。 江思然看卫泽秋这怂样更烦了,伸手够不着卫凌,干脆给站在自己对面的容容使眼色。 容容对于江思然的暗示似懂非懂,可也实在不想和卫泽秋长时间待在同一空间里,尤其是她张满嘴喷粪的烂嘴一刻不停地念着,听得人头大,便跟了一句:“是啊,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咕噜一声异响,电梯前的三人同时怔愣。 反应过来是自己肚子叫的容容立即红着脸捂着肚子说:“不好意思,我是真的饿了。” 没好到哪里去的江思然摆摆手,刚想说话,背对着她的卫凌肚子也叫了一声。 再看那边的卫泽秋,已经站在原地不敢过来了,江思然扁扁嘴收回拦住电梯门的手,强心拽住卫凌:“我也饿得慌,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完再说好不好?” 卫凌午饭就没吃,下午的那块巧克力根本不扛饿,余光瞥见宴会厅入口处踢出一片酒红色的裙角,嗯了一声,主动推着容容和江思然进了电梯。 从新乐酒店出来,江思然识趣地让出副驾给容容,主动坐进后排找餐厅。 卫凌对此没什么意见,开着车子离开停车场时,看到几个穿着工作服的酒店员工从大门里跑出来,拍了下喇叭提醒他们让路,一脚油门拐走了。 坐在副驾驶的容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住感慨卫凌的情绪真稳定,还有江思然,打人之前居然能用那么和善轻松的语气说话。 之前还没发现,眼下一对比高下立见。 比那个谁……对!她答应了要给江思然推名片的差点忘了! 想起这一茬,容容立马点开微信,找到学妹小薇的微信以名片方式推给江思然,再用同样的方式把江思然的名片推给小薇。 窝在后排座椅上的江思然登时双眼放光地点开、查看、添加、再查看朋友圈,兀自忙活起来。 在宴会上耽误了那么久,这会儿天已黑透,卫凌借着查看路况的间隙不住偷瞄容容,结果一不小心被人逮了个正着,那张常年稳定的冷脸说烫就烫。 容容被她眼中的慌乱逗笑,咬着下唇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来主动道:“等明天拿到杯子,你帮我送给阿姨吧。” 卫凌一脚刹车停在红灯下:“嗯?送给阿姨?那不是……我以为是你喜欢。” 在容容第一次举牌参与竞拍的时候,卫凌确实怀疑过她喊价的原因,但在后面发现有东西恶意抬价,她尝试阻拦失败后,她就以为是容容自己喜欢了。 当时她还有些意外,准备离开后借此话题和容容在今晚分开前多说几句话的呢,后来卫泽秋那个没眼力见的一闹,她给忘了。 现在冷不防听见容容自己说要送给戴虹,卫凌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强行混成了浆糊。 两百万,不是两万,放在她和江思然之间的话那是不算什么的,可对于认识不久的容容来说,多少是有点超纲了。 容容看出她的惊讶,仿佛已经听见了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伸出手指往卫凌的唇边一按:“送给阿姨的,要不要听她的,你不要越俎代庖。” 卫凌微张的嘴唇触及那根微凉的手指猛地闭上,双眼却不由得瞪大。 容容说:“你也不要想的……太多,那套杯子只当我借阿姨的名献了一次爱心。” 卫凌想说话不是这么说的,然而容容不收回手她又实在张不开嘴,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人,连转动都不会了。 红灯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停在最前面的车子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急得后方车辆鸣笛不断。 容容回头看了眼,发现江思然正埋头按手机,松了口气的同时收回手说:“再不走要引起众怒了。” 卫凌像个刚修炼出人形的木头,呆头呆脑地应了一声,坐得笔直且僵硬地开着车子通过路口。 木楞楞的样子引得副驾上的人忍不住掩面偷笑。 江思然那边刚被通过好友申请,忙里偷闲往前看了一眼,迟钝地以为没有任何异常,又捧着手机开始翻看学妹以前的朋友圈。 卫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麻的,容容的那一指绝对藏了电!心都要酥了,稍微动上一下比戚姨爱吃的龙井酥都能掉渣。 呼……她需要冷静冷静! 想什么能快速冷静呢? 卫凌往左侧的后视镜看了眼,收回视线时卡在支架上的手机陡然亮起,接着响起一段悠扬的纯音乐。 本地的陌生号码来电?是谁? 卫凌没动,容容奇怪地看了一眼,刚想问不接吗,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江思然蓦地趴到扶手箱上伸出手:“拿来给我。” 卫凌正在满是车子行人的路口拐弯没空理她,江思然立即扭头看向容容:“帮我拿一下?谢谢。” 容容迟疑地看向卫凌,见她没有反对,倾身拿下手机递给江思然。 江思然拿到手机又靠回椅背上,懒洋洋地滑开接听。 电话里的人倒是自来熟,开口第一句:“卫凌是我,刚刚在宴会上看见你的呀,怎么转眼人不见啦?在哪呢?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 江思然一边听着一边降低音量,刚好说到倒数第二句时音量减到最低,只有她听见了。 “卫凌?”没等到回复,电话里的人又笑着叫了声,“卫凌你怎么不说话呀,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好朋友的么?你看你今天晚上都过来了,我们俩重新开始——” 短短几句话听得江思然眉毛都拧成麻花了,她唔了一声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我姓江。” 挂断电话,江思然毫不犹豫地把号码拉黑,转而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卫璟悦发来的消息,再给小薇一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动态点赞。 容容疑惑的看了眼卫凌,对于刚才的来电充满好奇,可卫凌和江思然谁都不提,她也不好问,感觉到车子停下,顺着车窗往外看去,正好对上餐厅的门头,脸上一僵。 金云汀院?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云汀院是Z市公认人均最贵的餐厅,哪怕是随便吃顿早饭,不花上个几万块都出不来,稍微讲究一些的中餐和午饭就更不用说了。 身为土生土长,打小不缺钱也算爱自己的容容,记忆中只和父母来过两次。 她承认里面不论是就餐环境还是菜品都是一绝,但也没到好到能让人忽略价格的地步。 先一步下车到副驾门外接她的卫凌拉开车门后,似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似的盈盈一笑:“在想什么?” “在想这里太贵了。”容容坦诚地接住卫凌伸来的手,提着裙边下车,“要不我们换一家?” 比她早一步下车的江思然闻言哈哈一笑:“你穿这么漂亮,不来这里多浪费啊,再说我们卫总有钱着呢,你不用给她省饭钱。她不领情的。” “是的,我不领情的。”卫凌说着接过江思然还回来的手机,扶着容容迈上餐厅门前铺的青砖地面,“何况只这里配得上你这样的美丽。” “啊?啊——也没有,我只是……好吧,再说要显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容容被说得脸颊泛红,垂眸走在路灯下,心口扑通扑通敲个不停。 卫凌真的是太犯规了!她怎么能那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挖人心的话啊! 第54章 在说话这点上卫凌的确有个神奇的特点,专门让她说点让人心跳加速、想入非非的话时,她憋得脸红气短都说不出口。 不让她说,或者说不期待她能说点什么来的时候,她那张嘴又总能语出惊人。 概率事件,副作用不低,像是不过脑顺嘴秃噜出来的心里话,往往要过去许久才能意识到、想起来。 至于具体要过多久,谁也说不准,有时三五分钟,有时三五天,更久的话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 复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更何况她一直奉行以诚待自己人的原则,说的是实话,容容确实是她现实中见过的最美的人,今晚又是精心打扮过的,不夸上两句她都昧良心。 有了这一层解释,她哪里能觉悟到那句话有什么不合适?只会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说得真对。 正气,客观,真诚,真情实意的一句普普通通、稀松平常的评价而已。 所以,这一顿饭吃得无比自然坦荡,心思绝对纯粹。 见她淡定坦然的样子,脸红红的容容倒是被自己的不好意思搞得更不好意思了,一张小脸像喝了酒似的热辣辣的。 吃饱喝足心情好多了的江思然瞥见她的脸色,奇怪地看了眼桌子上的杯子,心想刚刚也没叫酒啊,一道红酒鹅肝能吃醉? 回想那天晚上不住被自己催着举杯的容容,应该不太会……江思然笑着摇头,越想越觉得自己多余,捞起手机准备找辆车回去得了。 卫凌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和容容多待一会的机会难得,她老跟着多少有点不识趣。 做姐妹的,不能太没分寸。 如是想着,江思然点开专车软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卫凌刚签好单,摆摆手:“去,我们等你回来一起走。” 江思然想说不用,余光看见两双眼睛盯着自己,唔了一声没多说,比起被挽留,不如等下她直接上车走人,省得要在这种小事上拉扯。 金云汀院是由六栋老洋楼打通改建的,一楼没有设就餐区,开阔的空间被细分成了几个区域,种花养鱼喝茶赏景,甚至在侧院划出一块不算大的停车场,但能停进去的车子不多,加上出入口共用一个,着急走的话是个麻烦事儿,因此多数都停在外面。 二楼共有十二桌座位,其中四张方桌,八张圆桌,三楼有六间可以容纳二十人以上的大包房,逢年过节的时候最难定,一般需要提前半年开始留意。 江思然是这里的熟客,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到寒暑假的第一天,她就要在这里组一桌,吃完开启愉快的假期。 后来来得少了,除了知道赚钱不易,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的厨师长换了,有两道招牌菜变了味道,情怀吃不准了,也就懒得再来。 久而久之……要不是今晚卫凌主动过来,她都要忘了新城还有这么一家她以前非常喜欢的店。 卫凌目送江思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收回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容容的身上:“今晚上对不住,下次有像样的慈善晚宴,我再陪你去。”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觉着容容这样用心的对待,原本应该是很期待的,结果她们连拍卖环节都没结束就走,对旁的人没什么所谓,对容容的心情她想不在意,都不受控制。 容容怔了怔,抬眼对上卫凌饱含歉意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片刻后想明白了。 ——卫凌大概是因为自己做义工的原因,误会了她对慈善晚宴的热衷。 不过既然能为这个原因说好下一次,她也没有想要解释的念头,忍笑点头:“好,一言为定。” 卫凌跟着点头,见空气又沉默了,有些纠结地捏了捏手指问:“那待会送你回中新区的浓江路还是你之前住的地方?” 她其实并不想让容容回去得太早,但心里还有话要和江思然单聊,深夜开二场什么的偶尔来一次算了,太频繁她的身体真吃不消,总不能隔三岔五迟到一回。 堂堂一个大总裁,时间上竟然这么紧张,一天恨不得掰成八瓣过。 难啊,快得要窒息的生活节奏,她能有时间去谈恋爱有鬼了。 容容看出卫凌脸上的无奈和落寞,想了想说:“回浓江路吧,我答应了我妈要在新家住满三天,三天以后才能回去。” “好。” 说话间,去洗手间的江思然回来了,她搭着容容坐着的椅背说:“凌,我刚刚在洗手间碰上小宋了,她说待会请我喝酒,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啊。” “小宋?”卫凌眉头轻蹙,没想起来是谁。 江思然笑:“不记得了啊?宋小松,以前总跟着许瑄瑄后头玩的那个,她和朋友来吃饭也刚散场,说好在楼下等我的,那没什么事儿我先下去了?” 宋小松?许瑄瑄? 卫凌哦了一声,送江思然走后,和容容一起下楼离开。 因惦记着容容的高跟鞋,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卫凌没有停车,直接把车顶在道闸前,按流程登记和刷容容的脸。 还好也没怎么费事。 车子最后停在容容爸妈楼下,卫凌体贴地下车把容容送进单元门前:“明天需要出门的话,提前通知我。” 容容想起今晚在新乐酒店二楼走廊看到的卫泽秋和她的怂样,心情舒畅地扬起唇角:“好。” “嗯,那晚安。”卫凌往玻璃门后看了眼,发现有个小孩子正站在玻璃门后的电梯前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自己,视线偏移又看到服务台后站着一个脸上带着笑意的物业管家,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好,记得报平安。”容容应声,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卫凌答应,转身上车,见容容还站在玻璃门前不动,犹豫了0.1秒的时间,一脚油门冲到容容跟前转弯,让坐在车里的自己和她只隔着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子。 “哇~好厉害哦!弯转得太丝滑了!”容容弯着眼睛鼓掌。 单纯想过来打个招呼的卫凌,有些尴尬地攥紧了方向盘:“我、我走了啊。” “走吧。”容容点头。 卫凌:“……”她真的没想卖弄的,算了,越描越黑,走吧! 回到卫家别墅时,天上又下起来毛毛雨,卫凌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一眼天顶,掏出手机给江思然打电话。 “喂?在哪儿喝着呢?我去找你。” 江思然吃饭时就没想着要去喝酒的事儿,所以也没留肚子,和小宋闲聊了会儿叙叙旧,然后一个人回了家。 这会儿接到卫凌的电话,正好刚洗完澡,声音有些疲惫:“在家呢,你直接过来呗。” 卫凌有些意外,但细响也能理解,嗯了声挂断电话,坐回车里给容容发微信“报平安”,接着开车去江家。 江家和卫家离得很近,出门顺着路往前开上一会儿就到了。 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星星点点难以发觉的雨珠变得豆粒般大小,卫凌抽出车门上的伞撑开,关上车门时看见江思然正撑着伞站在台阶上等自己,快步过去推着她进屋。 “穿这么少,跑出来干什么,瞧你鞋都湿了。”卫凌说着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扔在换鞋凳前。 夏季别墅的冷气一天二十小时都是足的,为了不冻脚除了浴室的是不怕水的,房间里的拖鞋都是毛绒款,稍微沾点水都非常明显。 江思然扶着柜子换好鞋,走在前面:“我不下来接你,难道让你一路摸黑上去找我?那多没礼貌,万一你哪天心情不好不喘人气告我一状,你戚姨不得教育我?” 卫凌走过客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知道江思然爸妈多半是已经休息了,赞同道:“是,我做得出来。” “可不呗,本事都用我身上了。”江思然叹气,“我手到现在都疼着呢,卫泽秋那张脸估计得肿好些天。” 卫凌就知道她会说这个,笑了一下关上敞开的房门:“你别急,会有人收拾她的。” “哦?背着我悄悄做好事了?”江思然回头。 卫凌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去公司的那一身衣服,在外溜达一天,此时坐在离床比较远的凳子上,微微一笑:“都是小事,我来找是有正经事要问你。” “?”江思然没听懂,“正经事?给你设计表白戒指?” “……”卫凌无语,“什么跟什么,我是想问你下午你和我说的那套门面房的事儿。” 江思然如梦初醒:“对对对,新城繁华路的那套,是,一直没拿下来,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的,哎哟,我给忘干净了。” 在两人都没看见的地方,用那天晚上吃小龙虾的照片做桌面壁纸的手机先后亮了两下,屏幕正中间闪过一行小而不起眼的提示。 为您拦截了2个来电。 被拉黑的号码来电不会收到提醒,只会在被拦截成功的瞬间闪出一条不足十秒就会消失的提示。 这是功能特性。而被拉黑的号码也会有相应的提示——例如,呼叫时会在嘀一声后直接被挂断。 大部分人都了解的功能小知识,偏偏米沅乐不清楚。 她坐在新乐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莫名其妙地看着半横在麻将桌上的手机:“奇怪,怎么拨不出去?是信号不好?该不会是我手机坏了吧?” 卫泽秋正坐在一边用鸡蛋揉脸,听见她的话嗤了一声,想说您这位公主该不会连黑名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可对上米沅乐望过来的眼睛,她又什么都不敢说。 “你们谁手机借我用用?”米沅乐挺翘的眼睛扫过三位麻将搭子,见右手边的好友拿着手机要送过来,灵光一闪侧身对卫泽秋伸出手,“来,小妹,把你的借我用一下。” 第55章 米沅乐和卫泽秋差不多大,但真要仔细算起来她其实比卫泽秋要小几个月,这声小妹不过是当年随着卫凌落下的“习惯”。 再说了,在此时此刻此地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就算什么都不凭,叫谁一声小妹那都是对方占便宜。 至少除卫泽秋本人,其余的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那声小妹喊出口之后,原本还没什么人在乎的卫泽秋,瞬间成了目光的焦点。 卫泽秋和米沅乐很久没见,能收到她送的邀请函已经很稀罕,现在听到她这么叫自己,还想用自己的手机给卫凌打电话,揉脸的动作一顿,手中的鸡蛋顺着手腕掉在地上滚远,引得在麻将桌下趴着的白色银狐犬竖起耳朵追过来扑住。 小银狐犬还没成年,一身雪白蓬松的长毛在灯光下柔顺发亮,两只前爪按住那颗蛋的同时一歪头,张嘴就想咬上去。 坐在米沅乐相邻位置上的女人被这画面吓得尖叫呵斥:“雪雪!不准咬!什么脏东西都吃!打你哦!” “哎呀,你也太紧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骂孩子呢。”米沅乐掌心向上的手顺势拍在去抱狗的女孩屁股上,似笑非笑的眼睛依然没从卫泽秋的身上挪开,“拿来呀,愣着干嘛?小敦总说狗呢没说你,快点。” 卫泽秋啊了一声,像是真的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虚按了两下,将仍旧黑屏的手机屏幕朝外晃了晃:“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坐的虽然大多是生面孔,但都是些什么人她心里是有数的,自己这些年仗着卫凌堂妹的身份没少在外面装逼,米沅乐个没脑子的不知道黑名单,旁的人哪个不清楚? 这要是让她们都知道了自己也在卫凌的黑名单里,过了今晚,甚至过不了今晚,她都得成为Z市富二代圈里的一大笑话。 “是吗?”米沅乐之前问要号码的时候没注意电量问题,听到她这么说略显失望地转回去,撇着嘴指向旁边沙发上正三三两两拿着酒杯凑在一起说话的人,“你们谁有充电器的给她用一下,没有的话去门口叫人送几个来。” 她想要用卫泽秋的手机打电话是带了一点小心机的,她认得江思然的声音,知道第一通电话不是卫凌接的,也怀疑自己的号码出了问题,借别人的话都是陌生号码,白试的可能性极大,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那些人越过自己拿到卫凌的号码。 这一屋子里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没人比她更清楚。 “哎乐姐!这边有!您要几个?我给您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短头发女生,听见声音放下酒杯,弯腰拉开旁边的矮柜,按着边沿看向米沅乐。 米沅乐反手一指卫泽秋:“给她拿一个就行,其他谁有需要的自己过去拿。” “好嘞!”女生应声,从里面抽出一个白色的无线充电器送给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女人,临走前掌心在她的肩头划了一下,“长得真可爱!” 卫泽秋今晚穿了件浅紫色的吊带裙,双肩裸露在空气中皮肤凉凉的,毫无防备地被那温热的掌心烫到,眉心皱起不悦的弧度,抬起的第一眼瞥向女人身上的饰品,看见她左手腕上的高冰手镯时脸上的嫌恶勉强淡了些。 她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女人了,但她一直都不喜欢这种中性打扮的女人,尤其身材不好的,可这些年净招这种,连许沐雪当年也是。 不过许沐雪的身材非常好,不管前面还是后面摸起来都软软的弹弹的,很舒服。 回想起那一晚,卫泽秋脸上的不耐缓和许多,待会散了她得再去找许沐雪回味回味。 唔……她好像记得以前许沐雪说她们这一类型的好像会喜欢穿束胸,故意把胸藏起来? 那说不准对面这位的身材也很不错? 卫泽秋眉头微扬,仰起脸目送对方坐回刚才的位置,在那人看回来时挤出笑脸,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麻将桌前的米沅乐没注意到这一幕,打完最后一圈,双手一堆:“我休息会儿,你们继续。” 椅子很软,坐久了依然累人。 米沅乐抻着胳膊走向已经充了近二十分钟电的卫泽秋:“能给我用下了吗?” “当然没问题。”卫泽秋应声,手却不去碰手机,任由它立在充电器上。 米沅乐对她的迟钝有些不满,想说那你拿给我啊,又想起她是卫凌的堂妹和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于是轻吸一口气弯腰拿下来递到她的脸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温柔的:“解锁。” 卫泽秋余光扫过周围,发现至少有一半的人正在盯着自己,不仅如此,米沅乐眼中的友好也有些勉强,只得识趣地硬着头皮接过自己的手机,压低声音说:“乐姐,要不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打?” “嗯?为什么啊?”米沅乐问完侧身高喊一声安静,热闹的房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登时落针可闻。 卫泽秋:“……” 米沅乐摊手微笑:“现在够安静了吧?” “……够。”卫泽秋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他妈都算什么事吧,不情不愿地点亮手机屏幕,再一个一个输入密码,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位,她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 可除了配合她又能做什么? “乐姐,其实我……”卫泽秋眸光沉了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一紧,混乱而转得飞快的脑子冒出一个与其被动地等人笑话,不如主动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坦白的念头,可她刚开头房门咔地一声打开,离开的孟若珊带着一排服务员进来了。 “珊姐!”卫泽秋像是见到了救星,眼前猛然一亮。 米沅乐听到珊字知道是那最不想见的前任来了,烦躁回头,瞪着总是笑眯眯来搅和自己好事的孟若珊:“谁让你来的?你烦不烦哦!咱俩都分手八百年了,你老缠着我干嘛啦!” 孟若珊脚步不停,绕过挡路的障碍物,站在米沅乐跟前,扫了眼卫泽秋问:“我来接泽秋回家,她是搭我的车来的,我没道理把她一个人扔下自己走,你们聊完没有?没聊完的话也改天吧。” “喂喂喂,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米沅乐领卫泽秋上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孟若珊能追上来要人,现在听见她说要把人带走,立即把人护到身后,“我事儿没办完呢,她不能跟你走,我不准!” 孟若珊看卫泽秋:“什么事没办?” 米沅乐说:“让我用她的手机给卫凌打个电话。” 卫泽秋点头,孟若珊目光冷了下来,她知道卫泽秋被卫凌拉黑的事情,也猜到了米沅乐打的什么主意,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用我的。” 米沅乐冷笑:“你想得美哦!” 孟若珊:“……” 米沅乐指着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借机得到卫凌的手机号,然后从中作梗是不是?” 孟若珊:“……”唉,这智商,也不知道俩蠢货在僵持什么——罢了,卫凌的这个堂妹脑子也没长全,她俩对上算是半斤对八两,不分伯仲。 卫泽秋得到孟若珊的眼神示意,低头看向她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手,看见降下的顶栏里亮着的蓝色图标,顿时福至心灵解开手机找卫凌的号码,清空下面的呼叫记录送过去。 “谢谢小妹。”米沅乐看清手机界面,警惕的脸立即笑开了。 “不说谢。”卫泽秋陪笑看了眼时间,故作惊讶地拧起眉头,“已经这个点了呀!那乐姐,我的也不一定能打通。” 米沅乐悬在屏幕上的手指一颤:“为什么?” 卫泽秋说:“我姐那个人你知道的,工作狂,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很早就休息了,休息的时候她又都开着免打扰,除了工作电话,别的号码都打不进去。” “还有这回事?”米沅乐诧异地瞪大眼睛,“先前你怎么不说?” 卫泽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表情夹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抱歉,我刚想起来这茬。” 米沅乐黑了脸,不信邪地点下呼叫,果然和自己的手机拨号时一样,她顿了顿,又不死心地伸手夺走孟若珊的手机,照着号码拨过去,结果竟然真的都一样。 “嘿……这个卫凌!”米沅乐把卫凌的手机还回去,又把孟若珊手机上的呼叫记录删掉,一巴掌拍回去,“你是真晦气,每次见你都不顺,赶紧走,烦死了!” 孟若珊接住手机,看了眼卫泽秋,侧身对看热闹的那群人说:“桌子上的酒是我请大家的,希望大家今晚喝得开心,打扰了。” 欢呼声和口哨声齐响,孟若珊先一步转身出去,站在门口等卫泽秋。 “乐姐,我先走了。”卫泽秋早就想走了,看米沅乐真信了自己说的,和刚刚那位短发女生对了个眼神,经过她时顺手在那只戴着钻石耳钉的耳垂上轻轻一捏,快步追了出去。 完全想不起来,也不在意,卫凌看到三个不同的黑名单号码前后挨着打电话来,会是什么反应。 孟若珊站在门外点了根烟,卫泽秋出来时她刚吸一口,又侧身捻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车子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查清楚了,你除了认栽没有别的办法,刚刚的监控视频也让人清掉了,我的建议你好好想一想。” 卫泽秋看了眼那根熄灭的烟,没有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孟若珊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自顾自走在前面,进了电梯。 卫泽秋回头看了眼关上的房门,见孟若珊没有为她按住电梯,忙跨步进去:“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去道歉。” 孟若珊看着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没有接腔,傲慢的脸上闪过一抹嫌恶。 如果有的选,她是真瞧不上卫泽秋这个废物。 第56章 夜十一点二十八分,江家别墅二楼卧室内。 坐累了的卫凌伸手接住江思然扔来的抱枕塞到身后,“你的心理预期是多少?说实话,我个人觉得繁华路的店铺不值这个价,没什么争的必要,你的可选项还有很多。” 盘腿坐到床尾的江思然叹了一声,抱着双臂说:“我的心理预期是两千五,不超过两千八的话就能拿下,那个地方位置不是最好的我知道,但你没去看过,店面朝向和面积大小太合我心意了。” 卫凌明白江思然的意思,可是买商铺不是买房子,可以单靠一句喜欢就拿下,做生意不考虑回报率是不现实的。 她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明天带我去一趟,或者地址给我,我让韩助理帮你找找,Z市这么大不可能只这一套合你心意,现在房市不景气,商铺也不像前几年,那个地段能抬到这个价格,不得不留心。” 江思然点头:“我明白,所以现在才这么纠结,我觉得我吧,说真的,卫凌,不怕你笑话,我觉得我这么想争就是因为听那老狐狸说另一位想要的老板姓孟。” 卫凌笑:“Z市姓孟的多了,你怎么肯定那人是你想的那个?理智些,因为一个姓白扔上千万,别说那人不是,就算是我也得笑话你。” “是哎,不能犯傻,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江思然应声,长出一口气,往后仰倒,睡裙被扯上去也不管。 卫凌预判到她的逆天动作,及时地按住抱枕起身扯过搭在床边的薄被扔到她身上盖住,“明天我先让韩助理去给你查查那位暴发户到底是谁。” “不用,我找人查了,说明晚能给我答复。”江思然掀开挡住脸的被角,又鼓着腮帮子吹走挡住右眼的头发丝,忽地想起一件事,蹬直双腿重新坐起来,“对了卫凌,你是不是因为我对姓孟的那什么取消了和诚然家装的合作啊?” 卫凌毫不意外江思然会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快,低头对着墙边柜子上摆放的鲜花笑了一下:“有人求到你脸前了?” “那倒没有,你都放狠话了,谁敢直接来找我啊。”江思然摊手,“我是担心你会受到损失。” 卫凌笑:“你又高看我,低看你自己了,你爸我江叔不会让我吃亏的,诚然他们本来也不太行。” 江思然知道卫凌说的是实话,多问这几句不过为了求个心里踏实。 卫凌转过身看她魂不守舍地往床头充电的手机上瞄,看了眼时间准备撤,又想起让她找男店员的事儿,“哎,让你找男店员的,你找了么?” “找了,明天上午面试,你要过来帮我掌掌眼么?”江思然起身走到角落的恒温水壶前倒了两杯水回来,递给卫凌一杯,“润润嗓子。” 卫凌想起明天上午要应酬客户,喝了一小口水说:“明天上午我有点事,下午的话可能有时间。” 江思然撇嘴:“我明天下午有客户,回头定了你到我店里看吧。” 两人说完各自轻叹一声,继而笑了起来。 笑完江思然问:“要不今晚你别回去了,在我家睡吧?” 卫凌看了眼她的大床和她的睡衣,抽着嘴角婉拒:“不了,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我还想多和你聊会儿呢,自从大学毕业,咱俩就再也没有彻夜长谈过了,怪怀念的。”江思然表情看起来非常遗憾,“谁知道我开个小店,也能忙成这个样子。” “忙嘛,没办法,而且你那可不是小店。” 对于江思然说的过去没有丝毫参与感的此卫凌,心虚地放下水杯去拿手机,看到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个小得很容易被忽视的图标,知道那是在息屏期间有骚扰拦截的意思,终于想起车上的那个电话。 她滑开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卫泽秋的号码之外还有一个完全陌生和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哦对了,那个电话是卫泽秋打的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江思然怔了怔,想起在车上听到的那个声音,“当然不是,是米沅乐。” 卫凌:“米沅乐?” 江思然点头:“对,米沅乐,她说很想你,想跟你重新开始。” 卫凌不信:“你逗我的吧?” “我逗你干嘛,真的,她就这么说的。”江思然举起手,“我发誓,要是我骗你,孟若珊天打五雷劈。” 卫凌:“……”没见过拿敌人发誓表诚意的,不是,这有诚意吗? 江思然知道卫凌不信,又重新举起手:“我重说,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孟若珊明天就撞车!” 卫凌:“…………”这是什么反向发誓??? 江思然:“你看她明天撞不撞就知道了。” 卫凌汗颜,注意到马上到零点了,摆摆手:“不跟你说了,我回家。” 走到窗前的江思然看了眼窗外,发现雨也停了,再找不到能留人的理由,遗憾地跟着卫凌下楼送她出门。 卫凌回到家洗漱完正好零点,她躺在床上闭上眼。 本以为跑了一天很快就能睡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一到那个临界点她的耳边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回来前江思然说的那句——“她说很想你,想跟你重新开始”。 一句相似的话而已,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有威力呢! 反复尝试了三四次,卫凌烦躁地一拍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墙脚的收纳柜。 柜子里放的全都是助眠的酒,她站在柜子前挑了又挑,想了又想,最后踮起脚尖拉出最上面一层加装的小抽屉,从里面抽出一罐前两天放进去的褪黑素软糖。 罐体上写着每次一粒,她想也不想地倒出两粒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躺回床上。 有了药力加持,困得眼皮沉如千斤重的卫凌终于没再被那道声音干扰,但她没想到的是,沉入梦中后竟然会被直接拉回那一天去。 和睡前的阴雨夜不同,那一天月朗星稀,没有路灯都能看清花园里的石子路。 而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厅后院里,不是商场上的大佬就是大佬的千金少爷们。 卫凌身为一个纯靠自己走进这里的年轻女孩,毫无意外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其中男性居多,迷之自信的男人更是直接占掉三分之二。 以至于晚宴刚开始半小时,她就不得不应付了八个带着打量的目光和僵硬的毫无新意的赞美而来的男人。 躲到后院的花圃边,实在是她的无奈之举。 没办法,不管是商场上还是生活上,想要将她吃干抹净的人都太多了。 想起这些,呼吸中染上酒意的卫凌就头疼不已。 商场上的鄙视链太明显,她一直处于劣势中,不管做得多么优秀都能听到嘲讽和鄙夷的声音,更离谱的是,这些声音多半也是那些主动凑上来的人发出来的。 不得不独自站立行走的这些年,她见了太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到现在她甚至有些分不清那些举着酒杯冲自己笑的是人是鬼…… 站在花圃前的路灯下,卫凌疲惫地吐出一口气,左手扶着矮墙,右手顺着胸口舒缓被那些人恶心得想要干呕的冲动,同时盼望着初秋的夜风能再冷一些再多一些。 昨天刚从国外考察回来,连时差都没来及得倒就回了公司,晚上处理完邮件直接在公司的休息室里睡的,今早起了个大早,不停地开会开会,本以为下了班可以早些回去睡个好觉,结果又临下班被隔壁老总拖来了这里。 真是连喘气都觉得累。 卫凌难受地仰起头,对着星空大口呼吸,眼角酸涩不已。 可就在她想趁着没人偷偷擦干净眼泪的时候,斜对面的石子路上突然响起咔地一声,接着跳出一簇小火苗。 有人?是谁? 卫凌猛地侧身看过去,发现那阴影处竟然站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陌生的是那人的轮廓,熟悉的是那人点烟的动作。 “翁遥?” “是我。”留着一头浓密长发的女人从暗处走到月光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细长的烟,和印象中那清甜发脆的声音不同,她现在的嗓音冷而哑。 不仅如此,那张本应该红润的圆脸也变得惨白削瘦,配上涂得艳红的嘴唇,刺得人眼球发痛不说,更像极了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唇动也像是在吃人。 她说:“好久不见,卫凌,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改的……” 卫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溢满了震惊和讥讽:“重新开始?重新再去念一次高中吗?” “卫凌,你知道的,我当时的本意不是那样的。”女人往前走了两步,“我做的那些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见不得你的身边有别人,卫凌……” “我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 为了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不管你和那些人经历了什么,也都是因为你!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闭嘴!闭嘴!闭嘴——” 尖叫出声的卫凌猛地睁开眼睛,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水光,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颈后和额前都浮着一层汗。 ……是梦,做噩梦了。 卫凌捂住眼睛,顺着额头往上抹了一把,手心当即沾上汗水。 原来出了这么多汗吗? 明明都快要忘记了,不对,明明都已经忘记了的。 可只是两句相似的话,竟然又让她想起来了。 还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啊。 第57章 卫凌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心口别扭的那股劲头才散干净。 她扶着床沿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发水的香味充斥整个人浴室,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却因为多了吹风机的热风显得有些闷人。 卫凌用指腹抹掉鼻梁的小汗珠,脱掉身上吸了水的浴袍,光脚出来在地毯上跺了跺,径直进了衣帽间。 昨晚吃的褪黑色助眠效果不错,但副作用也大,这会儿虽然清醒着却总忍不住要走神。 卫凌穿上衣服,又在化妆台前坐了许久,才记起自己要做什么,拧开精华液倒在手心里揉开。 楼下的落地窗前,难得早起的卫璟悦正好心情地跟着爸妈扎马步。 站在老婆孩子前面的卫州宇,双臂水平前伸掌心向上,一边做抓握的动作一边低声提醒:“注意呼吸,稳住,慢下来。” 卫璟悦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以前学过的也都忘了,现在表情看似专注,余光不住往楼梯那边瞟。 戴虹和小女儿站在同一条线上,跟着老公的提示站直身子,双手回收在肚脐眼前面,熟练地跟着向上慢抬,一双眼睛随心落到卫璟悦身上。 卫璟悦对亲妈的视线最敏感,立即回头用眼神示意:“?” 戴虹朝着楼梯口努嘴,和小女儿开启只能意会不用言传的母女交流大法。 卫璟悦一眼看出亲妈是在问大姐怎么还没下来,先是撇撇嘴,又摇摇头,最后干脆耸了两下肩膀。 卫州宇:“……”他真的很想装作看不见,可是电视上映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以前他锻炼的时候听得都是语音提示,知道老婆和悦悦偷懒走神,也当不知道,毕竟眼不见为净。 可现在……他轻叹一声,主动叫停,快走几步过去将用支架立起的智能电视上的外膜给撕了。 电视是昨天戴虹逛街时买的,下午店员送上门安装的时候提醒过他,他当时觉得多层膜保护着不是坏事,没有撕。 眼下再不撕,他是一秒钟都没法练下去的。 卫璟悦和戴虹看见他气呼呼地把膜纸团成一团,快步塞进垃圾桶里,明白过来是怎么还是,对视之后捂着嘴笑起来。 卫州宇没好气地看了她们一眼,将暂停的陪练视频恢复播放,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练着。 站在他身后的戴虹和卫璟悦越笑越想笑,越想笑越没力气,干脆到旁边坐下。 卫璟悦原本想等姐姐下来一起吃早餐的,左灯右等都没等来,这会儿有些饿,低头喝了大半杯水。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过了平时姐姐出门去公司的时间,她靠在软椅撅着嘴问:“妈妈,你知道我姐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么?今天她下来得也太晚了。” 戴虹看过门口的监控,喝水润过嗓子说:“比平时晚一些,应该快下来了吧,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就去吃,不用等她。” 卫璟悦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再等等,我昨天一天都没见着她,生日宴会的请柬我做好了,容容姐的那份我先写的,我想让姐拿给她,嘿嘿。” 戴虹之前答应过的,这次的生日晚宴让悦悦自己做主,想办成什么样都听她的,听到请柬已经做好了,心里登时有种这个小丫头也长大了的感觉。 她侧过身来问:“都做好了?那是定了在哪儿办了?酒店还是家里?酒店的话是哪家酒店?” 卫璟悦答:“酒店,请了几个同学,不方便让她们到家里来,至于是哪家酒店,暂时先保密,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行吧。”戴虹听见晚上就能知道也不纠结,想了想问,“那到时候爸妈能参加吗?还是我们等在家里,你回来再点一次蜡烛?” 卫璟悦脸一板,不悦地皱起眉头:“妈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当然要参加啊!没有你们哪里来的我,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么!” 戴虹看见她皱着脸就想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好,这不是怕我们在,你同学们会不自在么。” 说话间,卫州宇终于完成了他的“每日功课”,卫凌的身影也出现在楼梯上。 卫璟悦立即欢呼起身冲过去:“姐!你可算下来了,走走走,快快吃饭去,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卫凌下来前特意整理过心情,被卫璟悦扑得一晃,脸上露出笑来:“专门等我的?” “嗯呐!”卫璟悦拽着她往餐厅去,边走边说,“我生日的请柬做好了,容容姐家的地址我不知道,你和她关系好,帮我拿给她?” 卫凌被她按坐在餐桌前:“怎么不让迟妙妙给她?” “那显得我们多没有诚意啊!当然得我们家人亲自去送!”卫璟悦说着接过阿姨送来的早餐,亲手放到卫凌跟前,“就像我这样。” 卫凌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成,今天有空的话,我送过去。” “嗯嗯!” 今天上午卫凌约了客户,地点定在江临区的马场,不去公司也没关系,但因为她走的有些迟,来不及再去接韩助理,只能和韩助理兵分两路,到马场碰头。 原主在年初的时候在新城区搞了个楼盘,以现今的房市趋势来看算是逆势而为,而且它的定位很高,目标客户瞄准的是Z市最有钱的一批人。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不是很乐观,因为它的定位太高,前期投入很大,万一赌错了损失会非常惨重。 相对的,赌对了的话,能带来的收益也将超乎想象。 这个书中的世界,有很多设定都是以卫凌原先所待的世界为参考的,所以也算有点见识和阅历的卫凌觉得,尽力的话不该能不能成,都不会输太多。 而不会输太多意味着输得起,以她做事的风格,输得起就敢放手去做。 于是吃过早餐的卫凌照常和卫州宇和戴虹打过招呼,开着车子出了门。 昨夜的雨下得不大,两三点的时候又泼了一场后,天便晴了。 炎炎夏日的日头盛,地上的那点积水根本不够看的,车轮碾过一样尘土飞扬。 车内空调开着感觉不到热,可阳光刺眼拉下遮光板也挡不全,卫凌只得借着等红灯的空从收纳盒里找了副墨镜戴上。 然而这一动作,正好避开了从路口经过的那辆闪紫色的野马,更没有看见那车的副驾驶上坐着卫泽秋。 卫泽秋昨夜从新乐酒店出来后,没跟着孟若珊走,反而折回到酒店大厅坐了会儿。 那人确实也没让她失望,没过几分钟也从顶楼下来了。 两人目光一触瞬间黏到一起,但都顾忌着米沅乐在上面,没有直接在新乐开房,绕路去了隔壁街的酒店。 结果谁想到这一滚就是两个小时,等她们相拥着交缠着闭上眼睛时都快凌晨三点了。 睡醒时,忘记拉的窗帘照在浑身赤、裸的两人身上,看得彼此又是一阵燥热,差点像两条蛇似的绕到一起。 最后还是卫泽秋伸手推开的柳滟:“好了好了,舍不得我晚上给我打电话,现在我得起床回去了。” 柳滟压了这么多年美人,第一次被美人压,闻言不舍地收回顺着那平坦的小腹下滑的手,低头咬在她的心口:“那说好了,今晚我去找你。” 卫泽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陡然侧身搂住她的后背将吃的亏原封不动还回去,耳边立即传来一声惊喘,听得心里痒痒的。 “叫得真好听~” 柳滟身子微僵,低头对上她那张因为左边带了伤更加楚楚可怜的脸,心脏砰砰直跳:“好听吗?那别走了,再多陪我一会儿。” 卫泽秋推开她:“乖,别闹,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就算你胸大也不行。” 柳滟笑着挺起胸跟着她下床进浴室:“好,听你的。” 几分钟后温水沿着两人的头顶落下,卫泽秋正挤着沐浴露一不留神被身前的人抵在瓷砖墙上,微凉砖面冰得她有片刻怔愣,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右腿已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去的柳滟扛在了肩膀上。 下一秒,比洗澡水更热的温度陡然包裹住她的“心头”…… 不得已,回去的事又推了半个小时,好在柳滟开车快,倒也不算是耽误了。 卫泽秋这两天都没回家,要不是昨晚孟若珊让她今天去道歉,她才不想回去受埋怨。 好的时候帮不上她的忙,不好了都怪她,什么都能推到她的头上来,摊上这么一对爹妈也是倒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卫泽秋想起来就觉得窝囊,最窝囊的是她现在居然还要为了从孟若珊那里得到的那么一丢丢好处,听她的话! ……算了,拿人手短,毕竟好几十万呢,亲爹亲妈又能给多少? 换个角度想想,孟若珊说的对,她确实不能和卫凌一直僵下去,有屈才能有伸。 道歉道歉呗。 只是卫凌那个神经病但凡工作日都不在家,想让她去公司当着那么多人低头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去卫家的话,她一个人面对那一家三口,不,卫璟悦不用放在眼里,难办的是那俩老东西。 戴虹和卫州宇,光是想想卫泽秋都头大。 亲大伯大娘啊,竟然逼她这个亲侄女道歉,什么人呐! 卫泽秋黑着一张脸坐在副驾驶,看到柳滟的手盖在自己裙边的大腿上,随手拍掉:“当心肾虚。” “死在你身上都愿意!”柳滟弯起的嘴角露出虎牙,“晚上带你去食补一下?” “嗯。”卫泽秋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头看见被拍掉的那只手又贴上来,甚至不要脸地往内侧滑,跷起二郎腿挡住偏身看向车窗外,好巧不巧看见低头戴墨镜的卫凌。 咦?这个点她不是应该在公司么?没去? 呵!说什么不准迟到早退,根本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死双标!摆明是针对她!公司自家开的了不起啊! 卫泽秋黑着脸在心里骂,骂完又庆幸卫凌没在家,待会儿去的时候不用对着她那张傲上天的脸。 半个小时后,骚气的闪紫色车子停在华云国际公寓楼下。 柳滟意外地看着车窗外那块高大上的立牌:“你家住这啊?” “嗯。”卫泽秋冷淡地应了一声,“我进去了,你走吧,晚上真要来找我的话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好!”柳滟目送她下车绕过车头,降下车玻璃,趴在窗框上问,“哎,你家住几楼啊?” 卫泽秋的脚步顿住,回头瞥她:“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这里门禁很严的,你又进不来。” 柳滟笑:“随便问问嘛。” 卫泽秋哼笑,伸手往天上一指:“顶楼。” 不等话音落下,她扭头快步进去。 趴在车窗上的柳滟没动,定定地看着卫泽秋无视掉门卫的敬礼和问候,快步顺着路拐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怪不得米沅乐叫她小妹,看样子家里是有点本事的。 “华云国际公寓,华云国际……”柳滟收回目光,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这次她是真的捡到宝了。 回到家门口,卫泽秋低头看了眼领口处露出来的那点红痕,气恼地骂了两句柳滟,昨晚说好的不要留印子不要留印子,好在不是很显眼。 她掌心对着识别区,及时握住弹开的大门,关掉提示音,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除了电视的声音,没听到沈翠珠和卫明淮的声音,卫泽秋靠在门框上想了一下,猜测卫明淮应该是不在家,忙侧身进去关好门,单手遮在胸前快步往房间走去。 客厅和餐厅相连,中间架着一组实木隔断柜,并不完全阻断视线,因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房间门口的。 她不想被沈翠珠抓个正着,至少让她进屋换身衣服。 意想不到的是,本应该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翠珠,此时正坐在她的房间里翻她的首饰盒。 卫泽秋被沈翠珠吓了一跳,抵在门上猛拍胸脯:“妈?” 沈翠珠似乎没想到卫泽秋会这个时候回来,身子一哆嗦,脸上的慌乱来不及遮掩:“球球……你、你回来了。” 卫泽秋本以为沈翠珠看到自己第一反应会破口大骂,或者上来捶打她两下,不料现实和预想差别太大,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亲妈的惊慌是因为什么。 她顾不上换身衣服,快步过去抢过首饰盒:“妈你拿我首饰盒干嘛?” 沈翠珠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想走又怕被女儿捅到男人面前,心一乱竟红了眼眶。 “?”卫泽秋傻了,“不是,妈你哭什么?” 沈翠珠原本没想哭,红了眼也是被吓的,听到卫泽秋这么问,鼻头忽地发酸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卫泽秋:“啊?爸因为我的事拿你撒气了?不……那……可这和你翻我盒子有啥关系?” 沈翠珠转身去床头拿纸擦眼泪,听女儿句句不离首饰盒,只得可怜兮兮地摇摇头说:“不算是,是,是妈最近手头有点紧。” “手头有点紧?”卫泽秋蹙眉看着她,猛然低头打开盒子,发现最下面那层里放的金棍少了两根,顿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沈翠珠。 沈翠珠不敢看她,低头擦掉下巴上的泪珠,一抽一抽地说:“你过生日的时候,不是跟妈拿了十五万嘛,那十五万其实是妈找人借的,人家现在让我还钱,我不敢跟你爸说,就想着从你这……” “等等!等等——”卫泽秋抱着盒子到墙脚的梳妆柜前坐下,把抽屉挨个拉开,一个个检查,发现另一个专门放大牌手链的盒子也空了一格,气得哐当一声踢上脚边的柜门。 沈翠珠被这不算响的一声吓得一抖:“球球,妈其实、其实就想应个急,等、等以后手里宽松些再给你补、补上——” “补上?补谁?补我吗?啊?”卫泽秋哐当一声把盒子砸到化妆台上,碰倒一瓶精华水也没心情扶,垂眼看着它滚到地上砰地炸开。 沈翠珠听出女儿的嘲讽,脸倏地涨红:“球球!” “别叫我!”卫泽秋叉着腰骂了一个脏字,深吸一口气又气愤地瞪着沈翠珠怒道,“我爸是没给你钱吗你要来偷我的东西!你是不是又拿钱去贴你的那个烂弟弟了!” “卫泽秋!我是你妈!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给你的!你怎么能说我偷!还有他是你舅舅,你唯一的亲舅舅!”沈翠珠被女儿揭了短,声音陡然拔高。 卫泽秋当然不可能示弱,即便嗓子有些哑了也拼命喊着:“你给我的?!这里的哪一样是你给我的!是,我跟你拿了十五万,可我当时只跟你要十万,是你自己跟我说你最近手气好赢了钱,多给我——哦!你是打麻将输钱欠债了吧!” 沈翠珠浑身一震,挺直的后背眨眼塌了下去。 卫泽秋冷眼瞧着她捂着脸失声痛哭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半晌,转身去衣柜挑了件衣服换上。 出来后她清了清发疼的嗓子说:“这件事等等再说吧,现在先去趟卫凌家。” 沈翠珠茫然地仰起脸看她,卫泽秋又说:“你去洗把脸然后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我们一起去。” “去、去干嘛?” “去道歉,我的车子被她们偷回去了。” …… 卫州宇接到弟弟卫明淮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听戴虹说赵姨嫌弃车颜色的事儿,笑声戛然而止不说,当场表演了个变脸。 “嗯?干嘛这个表情?”戴虹说着往他手上瞄了眼,“谁打的?” 卫州宇:“卫明淮。” “不想接?”戴虹笑着伸出手,“来,给我,我来接。” 卫州宇现在想起那个不中用的亲弟弟就冒火,给了那么多次机会都抓不住,真真叫人失望。 他生气地点击挂断,哒的一声把手机拍到一边。 戴虹收回手继续说:“老赵她说——” 她刚开口,手机又响了。 卫州宇黑着脸侧身,戴虹抢先一步拿过手机,滑开接听的同时轻轻拍拍卫州宇的手背以示安抚。 卫州宇:“……” 戴虹把手机放到耳边问:“喂?哪位?” 被叫了几十年嫂子的人问哪位?卫明淮感觉喉头一堵,心里漾开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但现在这个关头他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喂了一声说:“嫂子呀,是我,我是明淮。” 戴虹语气不变:“哦卫明淮啊,你打电话来什么事儿啊?” 卫明淮又是一堵:“嫂子,我想问问我大哥在家吗?” “找你大哥啊,他在,不过等会不一定,你到底什么事?” 卫明淮说:“呵呵,是这样的,泽秋说她这两天对上次的事情做了深刻的反省,现在想去看看你们,然后郑重地向你们道个歉。” 戴虹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挂了电话。 卫州宇:“?” 戴虹把手机静音放到茶几上,眯了眯眼睛说:“卫明淮说要带卫泽秋上门道歉。” 从楼上下来准备去找江思然的卫璟悦听到这句话,把刚挂到肩膀上的包带一把拿下来,跑过去坐着问:“什么时候?” 戴虹扫过她的鞋子和包:“你要出门?约了谁?” “哦,约了思然姐陪我去酒店试菜。”卫璟悦说。 戴虹:“那还不赶紧去?” 卫璟悦放下包坐到她身边,双手抱住她的胳膊:“不着急,等看完好戏我就走。” 戴虹下意识想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儿,话到嘴边记起那一家人都是冲她闺女来的,璟悦虽说年纪小但也是早成年了,该让她长长心眼,拍拍她的手说:“不知道,应该快了,你稍等一会要是人没来该干嘛干嘛去。” 卫璟悦一口答应:“得令!” 卫州宇看了小女儿一眼,轻叹一声,忍不住庆幸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好孩子。 …… 江临天露马术庄园。 尚不知卫泽秋一家准备登门道歉的卫凌,此时正穿着一身马术服坐在马背上,笑着对不远处同样穿着骑士服坐在马背上的敦总说:“我相信我的判断,也相信金朝的设计师品味。” “金朝的设计师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卫总,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们金朝在这一块是从不接受垫资的,如果你的资金没办法及时到位,工期我们不能保证。”敦旭垚收回落在卫凌脸上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草原。 卫凌知道敦旭垚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脸上没有任何不悦,“这是自然,金朝的原则整个Z市都是了解的。” 敦旭垚对于她的淡定有很明显的惊讶,他拉紧缰绳从马背上下来,总算露出了自见面起的第一个笑脸:“我很欣赏卫总的魄力,中午赏个脸,让我请卫总吃个饭?” 第58章 物以稀为贵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卫凌想要让那栋楼值钱必须给它叠buff,从风水、从格局、从面积、从装修品味,从所有人在意的点入手,全方位放到最大。 当然,这个放大的过程她需要投入的也相当大。 金朝集团的这位敦总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是在达成合作的交涉中,他们之间也有着无法避免的竞争关系。 卫凌看着他身旁浮出来的个人信息,知道他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不会拒绝的,毕竟这次合作不管成功与否对金朝和他个人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她所要做的,不过是在签下合同前稍微提供那么点情绪价值。 商场嘛,太多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喜欢通过为难年轻人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 卫凌不认同,却也能理解——时代发展太快,天也变得太快,他们恐惧自己会掉队,却又忘不了有过的辉煌,只能手动刷存在感。 年近四十的敦旭垚按说还没到那个年纪,但该染上的毛病已经潜入他的五脏六腑,没办法,优秀的年轻人像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冒头,他压力大啊。 对于他的这些心思,卫凌多少能猜到点,因此在听见那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邀请后,她不仅想也不想地答应了,还顺嘴捧了一把敦旭垚。 更主要的是,天露马术庄园占地超千亩,设施配置齐全,住宿餐饮都是出了名的。 听说每年都会有许多不会骑马的人,专门到这里来吃饭看风景。 再说来的路上她留心过周边环境,不留在庄园吃午饭的话,想吃顿正经饭只能回城区,那太浪费时间了。 距离午饭还有一会儿,正好可以趁着这点时间把合同对对,没有问题的话回公司前签下来,再好不过。 去换下马术服后,卫凌带着韩笑笑往咖啡馆走,经过鲜花长廊时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容容发来的微信消息。 [容我想想(容容):我陪妈妈出门逛街啦,有司机,可以不?] 卫凌顿了一下,想问司机是谁,自己给她请了保镖已经上岗了,可以……可以什么呢?她对着自己的输入栏愣了一下,笑着按住删除键清空。 让人跟在后面看着点就好的事情,干嘛非得捅破去坏人心情。 她抿了抿发干的下唇,回复:玩得开心。 [容我想想(容容)]:一定一定。 卫凌弯着眼睛和唇角装好手机,继续往咖啡馆走。 完全想不到,此时此刻,卫泽秋一家三口已经来到卫家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第一个下车的卫明淮黑着脸站在阳光下,额头泛着油光,表情看上去非常一言难尽。 仍在车里的沈翠珠和卫泽秋对视了一眼,都没动弹,气得卫明淮怒声催促:“下来啊!不是你们娘俩让我带你们来的吗!现在到了又躲在车里算怎么个事儿!” 沈翠珠是在等卫泽秋先下,因在家里的拿她东西被到没说个结果,她现在很担心卫泽秋会一言不合发起疯胡言乱语。 欠赌债这种事,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捅到卫明淮耳朵里,不然今天非乱套不可。 她现在能不管家里的柴米油盐,又能每个月领零花钱,全靠当年把卫明淮和那贱人按在床上换来的,万一捅破了不知道卫明淮那个人面兽心的要怎么着她呢。 见女儿埋怨的眼神,她的心里一紧,像是被人攥着拧了一把,浑身都跟着难受。 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卫泽秋哪里看不出来沈翠珠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踢开身侧的车门下去。 卫明淮现在看见这娘俩就来气,瞥见那不轻不重的一脚,气得抬手捂在脑门上,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怎么摊上你们这娘俩,一个光会生不会养,一个祖宗似的惯得无法无天……” “生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沈翠珠垂着眼小声嘀咕,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 卫泽秋张了张嘴,实在没心情在太阳地里和他们吵架,不情不愿地绕过车子去按大门上的门铃。 以前一按就有人回应的门铃,今天到自动结束都没听到接通的提示音。 卫泽秋抬手挡在眼前遮住太阳,不耐烦地叫走过来的卫明淮:“爸,不是说在家的吗?” “谁说的?你说的?”卫明淮背着光瞪着她,终于看见她左脸上的红痕,刚到家时也看见了的,可当时心虚没细看还以为是自己打的那巴掌留下的印子,现在对着光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了些,浓密的双眉中间竖起明显的皱纹:“你脸怎么了?谁又打你的?” 卫泽秋冷笑一声,心想这大半天的可算有个人看见了,转过身接着按门铃。 沈翠珠听到卫明淮的质问如梦初醒,追过来扳过卫泽秋的肩膀,震惊地看着她的脸。 白皙滑嫩的脸上鼓着三道红痕,嘴角最红,细看这半边脸比另一边高出不少。 她尖叫一声心疼道:“谁打你了?谁打你了?” 卫泽秋挣开沈翠珠的手,像是在看两个精神病般嫌弃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俩是表演型人格吗?怎么不等它好了再看见呢?” 卫明淮和沈翠珠同时变了脸色。 卫泽秋看见他们变脸就烦,翻了个白眼说:“有这个必要吗?还问我是谁,我说了你们是能帮我找回来吗?” 她不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这点,在当年小升初拿两张不及格的试卷回来时,卫明淮和沈翠珠就有数了。 但她在结交朋友上,打小玩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以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没胆子找上门去要说法。 能在生意场上混出来的都是狠人,他们什么本事都没有,也没了依靠,狐假虎威这一招暂时不好使的。 卫泽秋嗤了一声,转过身把停了的门铃再次按响。 沈翠珠和卫明淮像是被关掉了开关,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等着。 眼前这栋别墅有多大他们都是了解的,就算卫州宇和戴红都不在家,阿姨肯定是在的,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在太阳下晒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门铃的屏幕上总算出现了管家阿姨的脸。 电动门缓缓打开,卫泽秋回头看了眼,大步往里走的同时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带他们一起来。 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们进去的卫璟悦,不高兴地看了眼时间,距离和迟妙妙越好是十一点还有二十来分钟,很明显是赶不及了。 她撇着嘴捧着手机给迟妙妙发微信,让她不要等自己了,待会儿直接去酒店。 迟妙妙没多问,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举着眼线笔接着描眼尾。 戴虹看出悦悦的焦躁,把赵姨送来的凉茶递给她:“妈妈教过你的,不管干什么,只要答应了的就要守时哦,着急走的话先走呗?” 卫璟悦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靠在抱枕上摇头:“不急,这还没到十一点呢,思然姐十一点半才下班,我去早了也是等她。” 戴虹看她说的一本正经,笑了笑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台播着。 电视响起音乐声的瞬间,戴虹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又故意把音量调高百分之五。 管家阿姨听见客厅的声音,笑着提高声音又说了一次:“我说,现在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麻烦你们把鞋套戴一下。” 卫泽秋怔住,愣愣地瞪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小到大她来这栋别墅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上大学以前每逢节假日都要过来玩一会儿,有好些年春节都是在这过的,那时经常从年三十待到大年初三四才回。 入户门前的鞋柜里不说有多少双她的鞋子吧,至少备用的和新拖鞋是少不了的。 现在居然让她戴鞋套?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就算不是亲戚,对普通的客人也不能这样吧! 她忘了,卫家的客人也没有她那么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 卫明淮上次自己过来都没得到大哥什么好脸色,现在听到这话整张脸木木的,竟然也没怎么意外,一言不发地接过鞋套拉过鞋底。 沈翠珠是这里最外的那个外人,卫明淮没有意见,她当然也不敢有意见。 卫泽秋听着身后的动静,啧了一声,抬脚套好,挺直腰板往里走。 几乎同时,对他们这一家都失望透顶的卫州宇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了旁边用玻璃隔断留出来的茶室。 说是室,实则四面无墙,只前后立了两块装饰性的玻璃,中间摆了张厚重的实木茶桌,下面铺着手工凉席。 茶桌两侧摆放着蒲团坐垫,由于这一块连接小阳台,这块区域和阳台一样被特意抬高了十公分。 是以但凡长了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都不会是客厅里的人。 偏偏来的那三个都是瞎眼的,竟然没有一个看见他! 卫泽秋进来后,第一眼看见瘫坐在沙发上的卫璟悦,脸上好不容易堆好的表情差点破碎:“小妹,大娘。” 卫璟悦和戴虹不愧是亲母女,在听见她这两声称呼后,心里同时冷笑。 卫明淮没看见大哥,知道大哥一家是还气着,推了把叫完人就没声的亲女儿:“干嘛来了,过去跟你大娘好好说!” 卫泽秋身子一晃,顺势往前走了两步坐到戴虹身边:“大娘,大姐在家吗?我来给她赔礼道歉,那天晚上是我不对,喝了点酒鬼迷心窍才干出的那种混账事,是我的错,对不起,大娘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大姐别和我一般见识……” 卫璟悦听着她假的不能再假的忏悔,像是后背装了弹簧,噌的一下弹起来坐直,伸长手指就要骂人,被戴虹一把拉住。 戴虹握着璟悦的手起身,往她那边挪了挪说:“都说贵人多忘事,人老多忘事,没想到不贵不老也记不住事哈,卫泽秋,你要想找卫凌道歉呢你得去公司,不该来这里。” 卫泽秋一噎。 卫璟悦被挤到边角,顺势靠在戴虹的肩膀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没错,你这歉道的一点都不真诚,不过不管你真不真诚,我们都是不可能原谅你的,绝不可能。” 卫泽秋一家三口登时变了脸色,来的路上他们都想过可能会吃瘪,可这瘪来的也太快了。 十分钟后,卫璟悦看着被管家阿姨赶出去的三人,心情舒畅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妈妈威武!我要走啦!” “去吧,让老孙送你。”戴虹说着扭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卫州宇,目送悦悦小跑着出去后,起身过去坐到他身边,“别生气,以后不来往了。” 卫州宇砰的一声将小茶杯按在桌上,半晌挤出一句:“岂有此理!他们哪里还有一点人样!” 戴虹轻声叹气,掌心贴着他的后背一下下顺着:“不生气不生气,伤的是咱们自己的身体,划不来的,他们不做人就不做人呗,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们的日子,那点礼数不要也罢——” 卫州宇耷拉着嘴角,瞪着窗外走神,乱糟糟的心跳好半晌才恢复平稳。 这些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卫凌和璟悦怕是没少受委屈…… 当天下午,自开车离开卫家大门之后一刻都没停过的卫凌,从公司会议室出来后到底没抗住,连休息室都来不及进去,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醒来时,窗外的天都黑透了,只显示屏上面架着的护眼感应灯还亮着。 公司里的员工已经下班,玻璃墙外黑黝黝一片,放眼望去倒是办公室门外有张桌子还亮着灯。 长时间趴在桌子上的姿势,让她的手臂和脖子都酸疼得厉害,左臂压得最狠,又疼又麻,稍微动弹一下都像有数不清的细针在扎她的血肉。 卫凌仰靠在椅背上慢慢吐出一口气,艰难地转了转脖子,余光正巧扫到屏幕亮着的手机上。 今天下午的会议不到五点结束的,现在八点十五,睡了三个多小时? 白天入睡倒是快。 她闭了闭视线模糊的眼睛,用脚控制着椅子往左侧挪动,勉强伸手捞来手机。 短短的三个小时,手机上居然有七八个未接来电,最早的一通是五点多一点打的,幸亏睡前静音了,不然这一觉难睡啊。 卫凌查完未接号码,又点开微信查看未读消息,二十多条未读消息里至少有十条是江思然发的。 肯定又是随便断句,她没当回事,先略过点开别的消息回复,看到最下面一条居然是容容发的。 [容我想想(容容):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好吃的呀!] 时间显示17:42。 卫凌半睁的眼睛立即瞪圆,点开语音邀请。 然而铃声响了一半她记起现在已经八点多,要是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人家肯定是吃过晚饭了的。 “……肯定吃过了啊。”卫凌失落地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挂断呼叫,点开键盘敲了误触两个字回过去。 容容没有回,她也没有干等,把消息挑着回复完,最后点开江思然发来的消息。 和预想中的一样,十几条消息堪堪拼起来三句话。 第一句:我靠!璟悦说卫泽秋去你家给你道歉了哈哈哈那个煞笔。 第二句:我擦!你猜猜和我抢店面的那俩脑残是谁! 第三句:嘛呢嘛呢,看到消息速回啊!!! 卫凌没有速回,提气侧身打开办公室里的灯,又缓了足足两分钟。 两只胳膊感觉好多了,小腿上的麻意一点点散掉。 她撑着桌面站起来,准备先去洗把脸顺便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得了的印子。 韩笑笑下午事情不多,卡点完成工作后本来是想去办公室和卫总打声招呼下班的,不成想看到卫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鉴于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她不敢去叫又担心其他人不知道把老板给锁公司里,干脆推了晚上的约会,坐在工位上玩着游戏等着。 第二部备用机都没电了,总算熬亮了办公室。 她立马装好要带走的东西,打开过道的照明灯,关上桌子上的护眼灯,原地松了两下筋骨,去敲门。 卫凌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她没走,从架子上抽出一个白色一次性口罩戴上,拿着包经过她身边时,感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 韩笑笑看着落在肩膀上的手,笑道:“不客气,卫总记得给我算加班费。”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卫凌顿了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电梯,想起这栋楼里除了值班的保安应该也没别人了,又挡住电梯等韩助理追上来。 从公司出来,卫凌正想问韩助理怎么回去,一抬眼看到江思然的车子靠停在路边,随手把自己的车钥匙抛给了她:“开我的车回去吧。” 韩笑笑一愣:“谢谢卫总。” 卫凌摆摆手,快步坐进江思然的车里。 “呵,你可真行,加班到现在啊?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他爷的以为你被绑架了呢!哎!”江思然嗤了一声,对不远处的韩助理拍了下车喇叭,原地调头,“你吃了没……哟!好好的戴口罩干嘛?” “没。”卫凌把副驾的位子往后放倒,顺手扯掉遮住印痕的口罩,“今天事太多累着了,在办公室睡着了,你吃了没?” 江思然震惊回头:“在办公室睡着了?睡到现在啊?” 卫凌被她的动作吓一跳,忙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回去:“看路看路!” 江思然哈哈哈直乐:“瞧你吓的,姐的车技你还不放心呐。” “放心。”卫凌无语。 “你那样子可不像是放心。”江思然撇嘴,“我也没吃呢,哎,咱俩是不是好久没去海天盛焰了?去吃点?” 卫凌刚想说行,横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陡然亮起。 静音模式忘记关了,视屏邀请跳上屏幕依然没有铃声。 她拿起看了眼发现是容容打来的,触电般坐直身子调整椅背拉下上方的化妆镜灯补光。 江思然:“……” 顺手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确定脸上的印子已经不明显,卫凌微笑着点开接听:“嗨,容容。” 江思然:“…………”怎么说呢,这姐妹肯定是坠入爱河了,最少也得淹到大腿。 视频里的容容热情回应:“哈喽,干嘛呢,晚上那么忙呀,消息都没时间回一个?” 江思然哈哈一笑,想要卖队友的嘴刚张开被卫凌狠剜一眼,讪讪地重新闭好。 卫凌的脸重新出现在偏移了两秒的镜头里,诚实地说:“刚从公司出来,你呢?这么早就换上睡衣了?要准备休息了?” “嗯,一个人没什么事,今天逛得太累了,不想动弹。”容容说着靠倒在粉白的床头上,“你还没回去?是有应酬吗?” 卫凌:“没有,和江思然有点事,待会回去,那你累的话早点休息。” “好,那你忙,拜拜。” 视频挂断,江思然被打断的恶趣味失控般喷涌而出:“晚上那么忙呀~~~消息都没时间回一个~~~那你累的话早点休息哦~~~~” 卫凌被江思然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恶心到,黑脸瞪她:“你想干嘛?” “讨厌~没有啦~”江思然翘着兰花指打方向盘,像个被女鬼附身的倒霉蛋,瘆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卫凌用力搓了两下胳膊,转脸看向车窗外不理她了。 江思然扁扁嘴不闹了,安静且无聊地开了三公里后趁着红灯的间隙,伸手扒拉卫凌:“哎凌,你刚刚怎么不问问容容吃了没啊?没吃的话咱去接上她一起呗?正好去海天盛焰也经过浓江路。” 卫凌不是没有这个意思,她在办公室里冲动回复语音邀请的时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刚刚视频里容容都已经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了。 很明显人家已经吃过了,她再那么突然来一下,万一容容是真的喜欢她,再勉强自己换衣服出来,太折腾人…… 这种折腾说的自私点,是让她某个地方感觉挺舒服的,可说到底都不应该——容容的睡眠也不好。 江思然等了半天没等到卫凌的回复,随着亮起的绿灯松开刹车,嘴仍不愿闲着:“哦对,悦悦说她给容容的那份请柬是让你去送的,你给了没?” 卫凌:“!!!”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江思然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没有,嘿嘿坏笑:“那要不要给她送过去?” 卫凌沉默,江思然又问:“那咱直接过去?” 卫凌昂了一声,江思然哈哈大笑:“光带请柬去啊?太不讲究了吧!” 卫凌被江思然笑得脸皮烧烧的,又不自在地看向窗外:“……听韩助理说浓江路东面的金河街,有一家芋泥酥特别好吃,我们去买一点。” “哦,咱买来是自己吃,还是?”江思然明知故问。 卫凌终于怒了:“江思然!” 江思然像是被戳到了笑穴,又哈哈哈个不停。 在金河街找到韩助理说的芋泥酥,卫凌赶江思然离开方向盘,准备自己开,不料江思然第N次语出惊人:“你开车让我坐副驾?你不怕我把你芋泥酥吃了?” “……”卫凌不得不妥协,回到副驾驶守着那剩下的唯一一盒芋泥酥,“江思然,我再最后跟你解释一次,不是我不给你买,是店里真的只剩下这最后一盒了,还是我从别人手里高价抢来的,听明白了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刚看见了的。”江思然欠揍地连连点头,“不光看见你从别人手里买的,还看见那个别人提了好几盒。” “所以,是你没听明白我想问什么。” 卫凌:“什么?” “我的意思是,卫凌,你刚刚买的时候是不是想着只买给容容就好了?”江思然说,“不止我,是除了她,那一刻你没有想起其余的任何人。” 第59章 卫凌莫名其妙地瞪着江思然:“你嘴馋你直说,我明天再来给你买。” 江思然:“你这个人,你……” “我这个人怎么了?我多好的人,倒是你,多大的人了还为一口吃的争,明天我赶着他家开门就来给你买,买好就给你送去。”卫凌说完拉过安全带扣上,侧过身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垂下的眸子里有光一闪而过。 江思然看她躲闪的目光就知道她是听懂了装听不懂,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嘀咕:“好,明天不给我送来跟你没完!” 嘴硬,嘴是真硬,比死鸭子还硬! 从小到大都这副死样子,死闷骚,有本事硬一辈子,看你能撑多久! 车子带着主人的情绪,吱嘎一声停下又嗡地一声冲出去。 卫凌被晃得险些撞到车门上,得亏安全带拽得及时,不过车子停在容容新家楼下时,她的脸色还是变得非常难看。 江思然板着脸赶人:“下车下车,给你十分钟,快点,饿死了。” 卫凌想说等会儿的,余光看到江思然抱着手转向另一边,欲言又止地拿上芋泥酥下了车。 …… 容容和卫凌打过视频电话后实在躺不住,又无聊地下床到窗前看夜景。 爸妈新换的房子位置和楼层都很好,能看到的景色比自己那套房子要漂亮许多,可看着看着她依然习惯性走了神,回过神时正巧瞥见江思然的车子从路上往小区门口拐。 那是辆今年春末才开售的新款法拉利,小区里也有人开,但是颜色不一样。 车牌……距离太远,又是匆匆一瞥,根本看不见。 应该是看错了,容容自嘲地按住眼角轻轻揉动。 先前和卫凌开视频的时候有听到江思然的声音,她们俩现在应该是在一起的,卫凌要来找自己的话刚刚肯定会说的,没说就是没有。 所以那车肯定是别人的,同款而已。 对,就是这样的。 容容睁开眼,吐出一口气,拿起身侧相机开始调试,另一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是卫凌打来的语音邀请,容容扭着腰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竟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迟钝地放下相机,再拿起手机,滑开接听。 “喂?容容,没睡吧?我来给你送点东西,方便下来一趟吗?”卫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她的耳朵里,好听的声音好像带了丝丝电流,顺着血液滋滋钻进她的心里。 站在小区门口的卫凌说完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盒子,耳边迟迟没有等来回答,“喂?容容?你有在听吗?” “啊我在,没、没睡,方便的,我现在下来,你进来吧。”容容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拧了一把裙底的皮肉,回过神来。 卫凌动作微顿,歪头看向岗亭:“进去?我能进去吗?” 扶着窗前的防护栏起身的容容,一边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起来的拖鞋,一边点头:“可以,我在门卫那里留了你的名字,你和他说一声,他们会给你开门的。” “你开车的吗?走进来的话稍微有点远,我往外走走。”容容的语气变得有点急。 卫凌想起她在视频里的样子,声音和脚步一样轻快:“不用,你在楼下等我就行,马上到。” 放下手机,容容顾不上拖鞋,赤脚跑进卫生间照镜子整理好头发,又风似的刮出去。 爸爸容杰今晚有应酬还没回来,妈妈容瑾纹正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敷面膜,看见女儿趿拉着拖鞋冲出来,奇怪地起身看她。 容容被她脸上的泥膜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说:“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容瑾纹打量她身上的睡裙,倒是不怀疑,又靠回去继续看电视。 卫凌拿着芋泥酥小跑到楼下时,容容刚好从电梯里出来,两人隔着玻璃门对视,同时笑了起来。 容容快步出来,卫凌强行压住气喘,在她站在自己面前时双手递上手里的纸袋:“给你带的。” 容容疑惑地拉开封口,看清里面的盒子,满脸诧异:“芋泥酥?”你专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送这个? “嗯,你尝尝,据说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卫凌说着拉开腰侧的包,“璟悦下周末生日,她想邀请你来玩,给你写了请柬……噫?请柬呢?” 明明放包里的啊!中午的时候还看见它在里面的呢! 没了??? “不见了吗?”容容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的动作,清楚地看见那包里确实没有像请柬的东西,“没关系的,只要到时候不会因为我没有请柬就不让我进的话。” 卫凌:“当然不会。” 这一句答得太快,说的人和听得人都有片刻的怔愣。 其中容容的反应相对更加明显,她笑着抬手掖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动作和神情都有些娇羞:“那你要上去坐坐吗?” 卫凌尴尬地侧过身顺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呼吸不慌却乱得明显:“不了,改天吧,江思然正在门口等我。” “哦哦,那是、是不能让她久等。”容容眼中的笑意淡了,“那你……” “嗯,我得走了,你上去吧,请柬我再回去找找,可能忘在哪了。”短短两句话说得卫凌心都快溜到嗓子眼了,“等找到我再给你送来。” “好。”容容点头。 这次换容容目送卫凌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大概是因为没有看够,她甚至往前追了几步。 来送请柬结果没找到请柬的卫凌走得飞快,直到出了小区才敢回头看,不巧对上值班的保安,又被动收了个敬礼。 “统共用时七分半,够快的呀。”江思然似笑非笑地靠在方向盘上看上车的卫凌,“韩助理发消息来,说在你车子上看到一个没拆封的请柬,帮你放扶手箱里了。” 卫凌:“给你发消息?” 江思然拿起中控台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晃了晃:“你备用机放车上充电了,谈恋爱会降智我听说过,没想到对记忆力也有影响啊。” “……”卫凌好不容易随着夜风散掉的尴尬又回来了,“别瞎说,谁谈恋爱了。” 江思然:“呵。” 晚九点整,饥肠辘辘的两人总算坐进海天盛焰的包房。 由于提前打过招呼,她们倒是没有多等,入座没多久热菜热汤都送上来了。 卫凌中午那顿饭重点全在生意上,基本没怎么吃,下午的甜点时间又在会议室里,这会拿起筷子什么都忘了。 江思然中午陪着璟悦去酒店试菜,二十多道菜每道尝两筷子都饱了,但八九个小时过去早消化完了,也顾不上说正事,眼前只看得见自己爱吃的一盘盘菜。 卫凌有点饿过头了,吃一口时想着菜可能不够,每道尝了一口突然觉得吃不动了,怏怏地放下筷子看江思然。 江思然吃得正开心呢,茫然地看着她,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卫凌说:“和你抢店面的那俩脑残是谁?” 江思然本来是想趁着吃饭和她吐槽的,可没想到话头开得这么突然,缓慢咽下嘴里的蟹膏说:“是孟晴娜和周暮冬。” 看见卫凌脸上的迷茫,江思然补充解说说明:“孟晴娜是孟若珊同父异母的小妹,周暮冬是周媛媛的小叔,周媛媛你知道吧?” 卫凌拿杯子的手缩回来,眼神倏然发冷:“知道,卫泽秋的跟屁虫。” 周媛媛,在书里所占的戏份不少,中期没少帮卫泽秋出谋划策,虽然智商不高能力一般,但胆子大行动力强。 她对于卫泽秋来说,算是个趁手的兵器,蠢而有破坏力。 远的不提,给卫泽秋找精神病去堵江思然的人就是她。 江思然没有注意到卫凌的眼神变化,点点头继续说:“对,但是我感觉不应该是她们。” “不应该是她们?”卫凌问。 江思然:“你可能不了解,周家有个小奶牛场,生意做得不大,周暮冬一直跟着他大哥周暮生干,主要负责生产和运输,每年除了那点死工资能拿个两百多万的分红吧,我查过他,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好端端的他花两千多万去买个商铺,先不说他有没有钱,他买来干啥吧,吃饱撑的?” 卫凌:“你觉得会是谁?” 江思然摇头:“不知道,说实话我刚知道的时候是怀疑孟若珊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会是她。” 卫凌挑眉:“你觉得她有可能因为和你和孟晴娜不对付而参与进来,又觉得以她的智商不会只为了争口气白扔三千万?” “是。”江思然耸肩,“她一个搞投资的,如果这点理性没有,那我也没有话说。” 卫凌笑:“那商铺你还想要吗?” “再看看吧。”江思然说完夹了块帝王鲑给卫凌。 卫凌吃完又放下筷子问:“卫泽秋到家里去给我道歉这事璟悦和你说的?” “唔,悦悦说卫泽秋应该是被家里揍了才去的,半张脸都肿着,我说那是我扇的哈哈哈——”江思然想起那一巴掌就爽,“卫泽秋去的没什么诚意,你爸妈挺来气的,把人赶走了。” 卫凌差不多能想象得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手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得尽快把那一家三口赶出Z市滚回卫建飞老家去才行。 都说一命抵一命最解气,卫泽秋欠下的不止一条人命,让她随便死了才是便宜了她,何况这可是法治社会,她们都是正经生意人,违法乱纪的事情从来不干的。 吃过能当夜宵的晚饭,精神抖擞的卫凌不想回去躺在床上消磨时间,拉着卫凌多聊了会儿。 江思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愁死了,怎么都搭不上话,这两天事情还多,想让她过来化个妆都不成,烦。” 卫凌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容容的学妹造型师,理解地看着她:“加油,真爱都是不容易得到的。” “你又懂了。”江思然嘁了一声,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真的,我就没见过这么拼的小丫头。” “怎么没有?”卫凌不服,“远的不说,你眼前就有一个,再说了,她们这个职业的不都这样,你的御用造型师不也很忙?” 江思然叹气:“倒也是,下周下周吧,等悦悦生日那天让她来待上一天!” 卫凌想着那天可能需要排队化妆的人员名单,佩服地给江思然竖了个拇指——还得是她,真能舍得,这要是换了自己,她才舍不得让容容忙上一天……不是,没有,这个带入过于多余了! 卫凌扶着桌子起来:“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 “得嘞。” 卫凌看江思然配合起身,抬手按了下她的肩膀:“回头把周媛媛家的那个奶牛场地址发给我。” 江思然顿了一下,重新打开手机:“现在给你吧,回头我会忘,正好我手机里有。” “好。”卫凌听到铃声响,打开看了眼,注意到又有骚扰拦截,随手清空后和江思然前后走出包房。 与此同时,被柳滟带到KTV主题包房的卫泽秋,无辜地看着躺在床上拿着话筒的米沅乐,明白过来怎么是怎么回事后,转身瞪着柳滟硬着头皮问:“乐姐,你找我有事?” 米沅乐从床上坐起来,对她招了招手:“来,过来!” 卫泽秋:“不了乐姐,我站着就好。” 米沅乐的笑脸瞬间消失,她仰着下巴看向卫泽秋的眼睛里满是冷意:“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卫泽秋呼吸一滞,心头浮出不好的预感,低眉顺眼过去坐到床尾的位置。 米沅乐傻是公开的秘密,同样狠也是,她能蠢到不了解黑名单这种小功能,也能狠到拿人命开玩笑。 卫泽秋瞧不上她,却不敢得罪她。 看她勉强算是乖巧,米沅乐盘着腿重新露出笑脸:“你姐的电话我怎么还打不通啊,小妹,你不是逗我玩呢吧?” 卫泽秋看了眼在房间里的人,加上自己总共六个,知道不坦白今晚怕是走不了的,心一横说:“乐姐,和你说实话吧,我和我姐吵架了。” “吵架?吵什么架至于让她把你也拉黑?”米沅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卫泽秋不敢抬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叫容容,被她抢走了。” 米沅乐:“容容?” 卫泽秋点头:“是的,就是昨晚以两百万拍下那套水晶杯的那个。” 米沅乐怔住:“哦她,那我知道了,难怪。” 卫泽秋不敢吭声,心跳得飞快,搭在腿上的两只手不由得攥得骨节泛白。 …… “阿嚏!”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的容容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将加好滤镜的照片拖进去,确定好顺序后再开始输入文字。 ——今年,不,人生二十六年,吃过最好吃的芋泥酥! 感谢卫总! 【图片】【图片】【图片】 @卫凌 第60章 江思然开车送卫凌回家,最后还剩两公里的时候疲惫地出了一口气,接着车子的时速就从60码降到了15码。 “……”卫凌看着接二连三从旁边超过的骑行者,额头青筋很有节奏地跳了两下,“你靠边停下,我来开吧。” 江思然连回应都懒得给了,默默靠边停稳,有气无力地下车换到副驾窝着。 卫凌被她软趴趴的样子逗笑,一脚油门超过骑行队后继续提速,停到卫家别墅大门前时,解开安全带侧身打量她:“哎,你这突然电量耗尽的模样闹哪样?能自己回去吗?跟我进去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 江思然扯扯嘴角,靠在车窗吸了一大口气后气若游丝地说:“唉——突然感觉好累哦,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烦,累,没有意义。” “意义,你想要什么意义?”卫凌问。 江思然懒洋洋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 卫凌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类似的消极情绪,知道江思然现在的心情肯定是多方面引发的,忙碌的工作只能算是其中的一部分,但累肯定是生理心理都包括了。 她静静地看了江思然一会儿,拽过包拉开夹层,从里面拿出几颗糖递过去:“来一块?” 江思然垂眼看向她的掌心,发现有颗橘子形状的,挑出剥开塞进嘴里。 橘子的酸甜和香气在口腔爆开时,她缓缓闭上了眼。 卫凌剥了颗薄荷味的含着,和江思然用同样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说:“姨妈要来了吧?” 江思然啧了一声:“你已经来了吧?” 两个人长时间在一起,经期已经同步,虽说不能准确到同一天,相差也不多。 卫凌不置可否,想了想干脆点开智能操控打开大门,把江思然的车子开进院子里。 江思然:“?” 卫凌说:“我待会要泡脚,你也一起吧,明天早上赵姨会煮养生粥,你等吃完再走。” “我再缓会儿。”江思然微点下巴,身子依然靠在椅背上没有动。 早上起床时她就感觉到今天的身体状态不太对,胸腹又涨又坠,不过因为不是什么稀罕事,加上事情多,她的注意力一直没空集中在身体上。 这不晚上和卫凌吃过饭,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回来的路上车子又少,绷紧的神经一放松,疲惫感山呼海啸般将她直接淹了。 卫凌本身是不着急的,但她是时间去趟卫生间了,只得把江思然先晾着,自己下车回房。 等她出来时,江思然已经调整得差不多,正靠在车子上对她摆手,示意她不用下来,自己进去就行。 卫凌不用多跑一趟下去接她,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这一留居然给自己留了个大大的脸红心跳。 一人一个泡脚桶相对而坐,被八卦闪充满电的江思然一脸坏笑得像是想吃人。 卫凌:“……”悔之晚矣! 江思然端着吓人的笑,鬼一样飘然靠进:“人生二十六年吃过最好吃的芋泥酥哦~” 卫凌:“…………” 江思然蛇一样歪着头探究她的表情:“人家都这么直接了,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吗?不回复?不点赞?不表示一下?”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点赞评论。”卫凌摸起手机点开,愕然发现与我相关的红色数字有两位数之多。 江思然看她看也不看那些相关一眼,火速点赞和留下的喜欢就好四个大字又火速息屏,失望且嫌弃地啊了一声。 卫凌:“……”从未觉得泡脚的一刻钟如此漫长难挨。 江思然今晚调戏失败一次,怎么甘心再失败一次,喊完用力握住卫凌的手,再抱住她的头逼着那双躲闪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卫凌,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容容?” 卫凌垂眼避开江思然的视线,感觉到那两只按在自己颧骨旁的拇指开始往眼部靠进,生怕她一时冲动会戳瞎自己,忙抬起眼皮接住那道审视的目光。 “据我所知,这种逼问通常只会出现在当事人身上……”卫凌被扒得难受,有种要被人从沙发上薅起来的感觉,一边说一边用力握住江思然的手腕,“你这么激动,说实话,江思然,你是不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 “去你的!”江思然嫌弃地推了一把,“死木头一块,我疯了对你有心思。” 卫凌开玩笑而已,听江思然这么嫌弃自己,也学她翻了个白眼:“花心大萝卜,我看得上你?” 江思然冷哼:“我花心大萝卜?我哪次不是一心只爱一个人的?你个榆木疙瘩!容容看上你才是倒霉了!” “哎你——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回房了,你也赶紧滚回房间歇着吧!”十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卫凌立即抬起双脚放在旁边铺着吸水毛巾的胶凳上蹭了蹭,起身走人。 逃似的躲回房间,卫凌靠在房门上半晌没有动弹,呼吸明显乱得不成样子。 可让她更难受的是,以心口为中心点朝五脏六腑蔓延扩散的那股酸涩感。 容容喜欢上她很倒霉吗? 江思然说容容看她的眼神从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就不对,后来在云迹酒店宴会厅的洗手间撞见她和卫泽秋……这么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她该碰不上卫泽秋的。 想起卫泽秋,卫凌又控制不住想起那一段段的文字。 以及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 她闭上眼睛,无法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又钻进她的脑海里。 美人鱼一样的美丽,穿着睡裙的样子又是那么温柔乖巧,嘴角稍微翘起都甜得让人无法呼吸。 容容,确实是个很美好的人。 可是她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要怎么去接纳一个完全新的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容容和江思然、卫璟悦她们不同,原主的家人朋友她可以用换位的方式去代入和延续,强迫自己去接纳去习惯。 就像对号入座,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模具等待定型。 而对容容,没有,没有任何参考。所以即便清楚明白容容对自己的好感,及自己对她的感觉,也不敢乱作回应。 感情上的不可控比工作生活上的可怕多了。 她不敢冒险,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搞砸了什么。 酸涩中挤进丝丝缕缕的甜味,卫凌捂住心脏慢慢蹲下身子,眼角沁出两颗闪光的珠子。 该怎么办呢,装傻现在看着是挺好用,可谁知道有效期到哪一天? 卫凌难受地仰起头用力吸气,抱着膝盖坐到地上,对着星空一般的房顶灯走了神。 次日一早,终于按时起床的卫凌,在戴虹诡异的注视下吃完了早餐。 “妈,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卫凌临走前不安地回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戴虹。 戴虹笑:“没什么话,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芋泥酥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卫凌等了一早上,心想总算来了,尴尬地笑了笑说,“可能吧,我抽时间去多买一些送回来给您尝尝。” 戴虹:“也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晚上早点回来。” “哎好!”卫凌头也不回地快步穿过前院,出了大门。 车子昨晚让韩助理开走的。 今天早上向来会办事的韩笑笑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专程到卫家来接自己的顶头上司。 卫凌坐进后排,第一时间打开前排的扶手箱从里面拿出请柬赛进包里,为了防止昨天那种意外,她特意换了个能封口的包。 韩助理不敢乱说话,安静开车,直到听见卫总叫自己,“卫总?” 卫凌斟酌半天没斟酌出委婉的问法,干脆直接道:“金河街那家卖芋泥酥的,你知道几点开始营业吗?除了芋泥酥还有没有其他的招牌点心?” 韩助理:“软酪也很不错,不过是限量的,您需要多少份我帮您订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卫凌把江思然、戴虹、卫璟悦和戚毓兰都考虑到,然后又给容容要了份不同的,“你帮我预定,到时间我自己过去拿。” “好的。”韩助理默默记下,到公司的第一时间先办它!约好拿取的时间进办公室汇报。 卫凌听见十点之前能拿,当即把手中的文件一摔,起身走人。 韩助理懵了:“卫总?待会的会议?” 卫凌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中午下班前回来,会议交给副总主持,记录做好等我回来看。” 韩助理:“……”没有迟早的卫总又双叒叕早退了。 哦,还会回来,只能算离岗。 卫凌提前五分钟到达金河街,因为过去的路上她又到老陈铺子买了两个礼盒。 怎么说都是第三次登门……楼下,对长辈多少要表示一下礼貌,不带伴手礼实在是很不应该。 有次觉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出入自由的卫凌提着伴手礼一路走到容容家楼下,站在阴凉地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容容刚起床没一会儿,不想吃饭正被容瑾纹数落:“怎么回事哟,动不动就不饿不饿的,人是铁饭是钢,怎么会不饿呢,多少吃一点,你这样时间久了胃要出毛病的!” 话音落下,手机铃声响起,容容看见来电人,立即做了个嘘的手势,“喂?早上好呀。” 卫凌说:“请柬我找到了,方便吗?我现在在楼下。” “啊?你在楼下?”容容猛地转过身,跑到玄关的视频门铃前,“那你上来?我给你开门!” 卫凌想说不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老躲在楼下的行为,放在长辈眼里可能会很不坦荡,毕竟容容都在自己家过过夜了,也没像自己这么见不了人。 于是对着手机说了个:“好。” 电话挂断,卫凌提着东西走进自动弹开的玻璃门,进电梯发现自己没有按键权限,正想退出去给容容发消息,电梯开始缓缓上行。 卫凌:“……”希望不会被容容的邻居当成怪人吧。 确实不会,等在电梯前的人正是容容本人。 容瑾纹听见有客人要来,匆忙回房换掉家居服,结果出来看到上周五才远远见过的卫凌卫总,骤然愣住。 “阿姨好,我是容容的朋友,我叫卫凌。”卫凌微笑叫人。 容瑾纹:“你好你好,见过的,哎哟,来就来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容容伸手接过卫凌的东西,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心里想的却是跑这么勤,这说一百遍对我没意思也不能信啊。 卫凌听不见容容的心声,但对上她的目光时,仍是像被烫到一般避开了。 不敢看,又想看,好难受,好折磨人啊。 容瑾纹看见俩年轻人眉来眼去,知道自己多余了,笑呵呵起身:“我去让阿姨切点水果,你们聊。” “不用麻烦的。”卫凌话说一半被容容拉住,茫然回头。 容容挪到她身边:“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不上班吗?” 卫凌另一侧是扶手,避无可避,心虚地看向别处:“顺路过来看看你,待会回公司。” 容容笑:“看我?昨晚不是刚看过吗?这么快就想我了?” 卫凌低下头,从包里拿出用火漆封口的请柬:“主要是想给你送请柬。” 容容接过来看了眼,发现封口的印章很好看,不舍得拆,暂时侧身放到一边,重新挤着卫凌问:“次要呢?是想干嘛?想看我吗?” 卫凌闻着从容容身上传来的香味,心脏砰砰直跳,慌乱的眸子到处乱转愣是不敢应声。 她昨晚睡前想了很多很多,来之前也大胆地预备要给出一点正向回馈,她觉得这样能让容容稍微…… 好吧,坦诚点说,其实是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和接受,但是又不想真的让容容感觉受挫而撤退。 卫凌很害怕自己的无趣会吓跑容容。 可是现在真的应该做点什么了,她忽然感觉更害怕了——能说想吗?能吗?不能吗? 卫凌纠结地拧起眉毛,心说不行点点头表示肯定吧!奇怪,脖子突然变得好僵,脑袋变得好重。 和阿姨打过招呼的容瑾纹回来,看见女儿挤着客人坐着,而客人的脸……都被挤红了? 哎哟喂,这可太没礼貌了。 “容容,你往旁边坐坐,你瞧……”容瑾纹话没说完被女儿出声打断,“妈,我昨天给卫凌买了双鞋子,正好她过来,我带她去试试。” 容瑾纹:“?”不是,都是能进房间的关系了?发展这么快的么?还有什么时候给人家买的鞋子?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卫凌看出阿姨脸上的震惊,下意识想说点什么,然而下一秒掌心发暖,容容牵上了她的手。 卫凌:“!”很好,连失陪两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被牵着进了容容的房间,卫凌脑袋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容容打开衣帽间的门,随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坐在软凳上,再看见容容转身拎来一个手提袋掏出鞋盒打开,最后蹲在她身前去脱她脚上的鞋子。 “等等。”卫凌蓦然回神,“你别动,我自己来。” 容容脸上的笑一直没消失,看她按住自己的手轻轻咬了下下唇:“没关系,我帮你换上。” 卫凌感觉自己耳朵都要烫得冒烟了,她低着头坚持把容容拉到身边坐着:“你的衣服不方便。” “不会啊,很方便啊。”容容今天没穿裙子,蹲下起来不存在任何干扰,所以她自信地低下头想要自证,然后看见V领上出现了穿时没有的花边。 是内衣的蕾丝花边。 好吧,不太方便。 容容强装镇定地整理好偏移的领口,监督卫凌换好鞋子,“大小合适吗?尺寸不对的话可以去换。” 卫凌没有吭声,定定地看着脚上的小皮鞋,喉头一阵阵发干发紧。 容容等了一会儿心里不太踏实:“是不是款式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也可以——” 卫凌听着她尽在咫尺的声音和呼吸,猝然抬头看着她开合的双唇。 她有点不太明白这样的一张小嘴为什么能发出这么悦耳的声音,看起来**弹弹还那么软,有多软来着? 上次太慌了,酒精醉倒一半的神经,其实每天感觉得出来,或许感觉出来了被她刻意忘记了。 怎么办,现在好想尝尝。 容容被她堪称灼热的目光锁住,声音慢慢小了下去,身子却不由得往前倾。 衣帽间的光线经过层层过滤,将明亮炙热的自然光转成最暧昧的亮度。 卫凌垂下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唇珠,陡然回神偏过头,心底暗骂自己糊涂! 连说想都不敢,怎么敢动亲嘴的念头啊! 她懊恼地后撤离开容容香香的头发,想说句对不起,可不等她张嘴,安静了好半天的容容毫无预兆地伸手搂住她的后颈。 又是脖子! 卫凌触电般瞪大眼睛,心头一空,条件反射扬起的脸,第二次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容容的唇。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清醒的容容没有那么快放开她,反而按住后脑和脖子微微张开双唇含住了她的下唇。 起床不久的容容舌头上还带着甜甜的牙膏味。 卫凌的脑袋里仿佛炸开一朵蘑菇云。 她比前一次更像一块木头,但刺激的是,在感觉到那微凉的舌尖悄悄滑过时,她抿了一下唇,接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容容闭着眼,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推开,唇角扬起喜色。 啵唧一口,她睁开眼自己退开,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喜悦:“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卫凌? 卫凌,你说话啊卫凌。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卫凌看着脚上的新鞋,脑门一下一下磕在方向盘上。 好好的送个请柬,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呢! 很好,现在鞋子都扔人家衣帽间了,不光吃了豆腐,还穿走了人家的新鞋。 该说不说,容容好眼力,竟然能看出她穿多大码的鞋子。 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了吧。 但如果真是这样,她依然不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的话,等下……那她和渣女有什么区别??? 卫凌慌了,慌得很彻底。 回到公司,她把车钥匙往韩助理的工位上一拍:“帮我去送趟东西。” 韩助理果断起身:“好的。” 之后一头扎进办公室的卫凌再也没有出来。 当然,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的卫总也没闲着发呆,她尝试用工作埋没自己混乱的念头失败后,又忙碌地在各大网站搜索:被告诉白后的正确应对姿势。 然而不论哪个平台,给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此种情况下只有两种选项,接受or拒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卫凌走得匆忙,夺门而出的身姿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看得人想笑。 想追没能追上的容容身为现场唯一观众,看得最清楚,但她一声都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想哭。 她茫然地站在门口,看着下到一楼的电梯往上升起,再下去再上来,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听见屋子里的容瑾纹在叫自己,神情恍惚地关上门回来。 容瑾纹:“她怎么走得那么急,是公司有急事吗?刚刚突然冲出来喊阿姨,吓我一跳。” 容容垂下头,脚步不停:“好像是吧,连鞋都忘了拿,我去趟卫生间等下出来吃东西。” 容瑾纹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可看见她步子越迈越快,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回到卧室,衣帽间的门敞着,容容木木地站在鞋柜前,看着那双被卫凌落下的鞋子。 【你、你还好吗?】 【早跟你说过的,反派不是那么好攻略的。】 腿都快站酸的容容伸手捂住脸:“不要乱说。” 【都这样了,我算乱说吗……】重生系统很不能理解。 容容:“怎么不算,她不是反派,卫泽秋才是!” 【……行叭。】 叉掉没眼力的系统对话框,容容叹了一声,使劲搓了把脸,过去把卫凌换下的那双鞋子装进盒子里。 不管怎么样,这鞋子得找个时间送过去,告白被拒……现在她们这样,应该是算是被拒绝了吧? 啊!她被卫凌给拒绝了?被拒绝了! 现在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容容手一抖,差点把手提袋上的系带扣成死结。 但重要吗?现在就是把卫凌的两只鞋子扣成死结,又重要么? …… 而并不这么认为的卫凌本人,在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深思后,终于下定决心划掉了早就不在选择范围内的“拒绝”这个选项。 二选一排除掉一,那只有接受。 很好,可是接受的话,她该怎么做? 正常情况下,愿意接受的人在被告白时就会点头答应,就算没有当场答应也会说一些不让人尴尬的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她完美错过了最佳表态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落荒而逃。 在生意场上,不给态度时,通常已经能代表对方的态度。 卫凌:“!” 总算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卫凌拿出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启飞行模式的手机,恢复联网后一键清空跳出来的通知,点开容容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和你当面谈谈,下班后去找你,可以吗?] 发完这条消息,她甚至不敢等容容回复,又重新打开飞行模式,拿上车钥匙走了。 午休刚结束没多久,大脑在面糊里艰难转了整个中午的卫总正式下班走人。 从公司出来,卫凌开着车在公司楼下兜了三圈,最后一脚油门朝着南下的黄江路疾驰而去。 …… 江思然今天起得晚,在卫家吃过早饭想走时被戴姨拉着聊了半天“芋泥酥”,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店里正巧赶上韩助理过来送芋泥酥,当即恶狠狠地拆开吃了一个。 吃完她才想起卫凌搞区别对待,不光指使韩助理买,还让助理过来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这摆明了是在搞区别对待吧?重色轻友哇? 都这样了,还有脸不承认自己喜欢人家啊? 啊?缘分都塞进嘴里了,她愣是不咽的? 要气死谁!羡慕死谁啊!小薇那边她到现在都没排上号呢! 真的是……嗯?电话打不通? 是在忙?很忙吗?那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江思然鼓起来的妒火眨眼熄灭,哀怨地瞪了会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再拨,还是打不通。 卫凌确实蛮辛苦的——她一边想着,一边点开微信发消息,让卫凌忙完以后给自己回电话。 可让江思然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居然到下午都没等到回复,别说电话了,消息都没一条。 “忙什么呢连句号都没空打一个?”培训完新员工的江思然靠在老板椅上,眉心紧得能夹死苍蝇。 手机屏幕在聊天窗户、列表、朋友圈和通讯录来回切换,她忍不住又拨了一次,提示音和上午听见的一模一样。 换卡2呼叫,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是电话坏了?有韩助理在能发生这种意外?不信。 江思然越想越觉得古怪,打开通讯录寻找韩助理的号码,然而不等她拨通,屏幕上先跳出一个陌生来电。 哟?是换号码了? 江思然想也不想地滑开接听:“喂卫凌你——” “江思然你、哟!卫凌在你身边呢?正好!打得早不如打得巧,”不久前才从卫凌的手机里听过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传进耳朵,“让卫凌来接电话。” 江思然登时黑脸:“米沅乐,你有病吧!谁叫你打我电话的?谁给你我号码的?你爷爷的吃饱撑的吧,打我电话?” 不给米沅乐再开口的机会,江思然挂断拉黑一条龙。 三秒过后,手机再响,又是一个陌生来电,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短信。 [有正事,接] 江思然眼睛微眯,说实话她一点都不相信米沅乐那种人会有什么正事,但为防意外,她谨慎地拿着手机上了二楼休息室。 电话接通,米沅乐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上次接电话的真是你,江思然,你和卫凌关系真好,好得让我眼睛都红了。” “有红眼病就去医院,什么正事赶紧说!”江思然本来就烦着呢,现在听到她阴阳怪气,躁得心头直冒火。 米沅乐倒是不在意她的语气和态度,哦了一声配合道:“那好吧,听你的直奔主题,容容现在在我这里,你让卫凌过来领人。” “什么?”江思然懵了。 米沅乐说:“我说,有一个叫容容的在我这里喝酒呢,你让卫凌来把她接走。她的电话我打不通,哦对你让她来快一点,这个叫容容的好像喝多了,嗯……看起来不太好。” 江思然的眼前一黑,失声道:“米沅乐!我不管你说的真的假的,你敢动她试试!” “怎么,你也喜欢她啊?”米沅乐的语气带着毫不遮掩的惊讶,“那好吧,你也来吧!拜拜,等你们哦~” “地址——”江思然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操了一声,抓上车钥匙往楼下跑边骂,“你大爷的倒是给地址啊!艹了!” 江思然连和店长交代一句都顾不上,冲出店门上车往卫凌的公司飞驰。 想尽快完成今日工作提前下班的韩助理,键盘都快敲碎了,冷不防被撞到工位前的人握住肩膀,吓得浑身一哆嗦:“江老板?你……还好吗?” 江思然摆摆手:“卫凌呢?她去哪儿了?快,我找她有急事。” 韩笑笑对江老板的着急表示了理解,但是:“很抱歉江老板,卫总半个小时前离开的公司,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江思然难以置信:“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卫凌的动向?她这个时间点离开公司你都不问问她去干什么了?” “是的,江老板,我只是个助理。”韩助理汗颜,对老板的工作进行合理的安排是她的工作没错,可安排行程,不是安排老板,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吧。 江思然一噎,伸手点了点韩助理:“你看,完美助理有缺点了,以后改进。” 韩助理:“……” 江思然转身要走,又不死心回头:“韩助理,要不你预测一下,卫凌会去哪里?她有没有可能会去找哪位合作伙伴?或者去了哪家公司?” 韩笑笑摇头:“可能性不大。” 江思然只得放过她,钻进卫凌的办公室,在那张长得离谱的桌子上一通翻找,可一点有用的都没找到。 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退开椅子要走,余光瞥见纸篓里团着张纸。 纸团展开,江思然疑惑地看着中间被涂得乱起八糟的四个字:“接受?拒绝?什么意思?接受什么?拒绝什么?” 和容容有关吗?哦!该不会是去找容容了吧! 江思然攥紧纸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电梯下楼。 车子以最高限速驶向中新区的浓江路,卫凌的电话仍旧拨不通,急得江思然只能给容容拨语音通话。 可惜和卫凌的一样,无人接听,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靠!该不会来真的吧……江思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 她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小肚子,从高架上下来后瞥向右侧后视镜,余光中闪过一道银灰色的车影。 是卫凌?是卫凌!肯定是卫凌! 江思然一把方向调头追过去。 卫凌离开公司后,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应该去给容容买一束花,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有个叫香思的鲜花品牌曾打造过一个营销神话,称每一段感情的开始都应该配上一束热烈的花。 此文案一出,那一年的香思营业额暴涨,后来她们又出了一句名言:每一个节日都是你对她的一次告白。 告白必然有花。 连卫凌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扑在工作上的人都记住了这两句话,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车子停在花店门前,卫凌隔着车窗玻璃和花店玻璃墙,看着里面一束束经过精心搭配和包装的鲜花,紧张的心情很不幸地变得更紧张了。 不过比较起来,她现在的这种紧张里似乎多了类似于期待的情绪,有种诡异的刺激的爽感。 卫凌:“……啧。”够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不过是想为她挑束花而已! 从车上下来,卫凌进去后在店员的引荐下,选了今天最贵的一款浅紫色系的大花束。 容容应该会喜欢的吧?卫凌紧张中的期待感觉又浓了些。 她抱着花从花店出去,花束太大,完全遮住了左侧的视线,但好在正前方是完全不受影响的。 卫凌抱着花大步往车子副驾走去,却不想距离车门还有不足两米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贴着她响起,伴随着刹车声的还有一句熟悉的嘶吼。 “卫凌——!” 第62章 江思然的声音很好辨认,但那嘶吼的气魄吓得卫凌浑身一抖,愕然转身。 花束太大,抱在怀里遮掉卫凌大半张脸,将头从车窗探出的江思然茫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你买这么大一束干什么?求婚啊,哇哦——完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卫凌,我跟你说!你的容容被妖怪抓走了!” “什么?”卫凌脸上是升级版的茫然。 江思然:“刚刚米沅乐打电话给我说容容现在在她那里,让你过去领人,还说她喝多了,看上去很不好!” “什么!”卫凌立即绕过车头把花塞进江思然的车子后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去,“走,过去!” 江思然一脚油门轰出去,拐到不碍事的路边停下:“她没给我地址,你手机呢?没坏的话赶紧拿出来给她回个电话问问!” “哈?”卫凌懵了。 江思然无语:“那疯婆娘跟我说完以后就把我的号码拉黑了,你也是,好端端突然死活联系不上,可愁死我了。” 一分钟的时间,卫凌的心咯噔了三次。 现在她根本听不见江思然的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也没心思去听,拧着眉头在一堆未读消息提醒和未接电话提醒中甄别完全陌生的号码。 记录里紧挨着四个陌生号码,相差时间均没有一分钟,看样子应该就是它们了。 卫凌随便挑了一个回去,呼叫的彩铃唱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有人接。 她立即挨个回过去,终于在四个号码全都无人接听后,屏幕极快地晃了一下。 通知栏的角落里跳出个极不起眼的小标识,是黑名单来电的提示。 卫凌滑开拦截记录,果然看到先前被江思然拉黑的号码来电,她的眸光微暗,回拨过去。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传来的声音和那晚音响里传出的声音差不多,毫无疑问,这就是米沅乐了。 卫凌开门见山:“报位置。” “着什么急呀,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才能让你接一次我的电话,你也太无趣了点。”米沅乐的声音很明显在夹着。 卫凌不喜欢她的长相也不喜欢她的音色,更不喜欢的是她和自己说话时,就像现在这样做作的语气,语音又冷了几分:“这是我打给你的,你才是真有趣,来这一出就为了和我打电话?” 米沅乐:“有什么不行的吗?我都想死你的声音了。” 卫凌:“想死去死,电话打完了,容容在哪,不要跟我兜圈子,我耐心有限。” “怎么?卫凌,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真喜欢她?”米沅乐奸细的声音终于变了调,“卫泽秋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呵呵,难道你觉得她长得比我漂亮?” 卫凌听到卫泽秋的名字,握着手机的手猛然发紧:“卫泽秋和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说你这个好姐姐抢她的女人呗。”米沅乐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卫凌不想接这句话茬,冷漠地重复:“我再说一遍,给地址。三、二——” “我要是不给呢?”米沅乐问,“卫凌,我不给,你就不管她了吗?你不是喜欢她的吗?” 卫凌垂下眸子看着车门上的按钮,心里乱得像是一片废墟,现在连米沅乐都知道自己是喜欢容容的,偏偏只有自己还在嘴硬。 卫凌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心口处蔓延出的不适,深吸一口气说:“米沅乐,你听着,从现在起,不管她在没在你那,我都不可能让你好过,不信的话,你走着瞧。” “不是凭什么呀!卫凌——” 电话挂断,吵闹的听筒瞬间安静,江思然表情呆滞地瞪着有点帅,但仅仅是一点的好友:“呃……不找容容了吗?” 卫凌瞥她一眼,给没有回复消息的容容打语音,没有人接再给自己安排的保镖打,得知容容今天一天都没出小区后,她被攥紧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可不能因此断定容容此刻绝对是安全的,又从之前面对面建立的小群找到迟妙妙的微信,让她打电话给容容家里确认容容有没有在家。 迟妙妙不懂姐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非常配合,得知表姐下午出门后立马回复了她的凌姐姐。 听完迟妙妙回复的语音消息,江思然和卫凌同时变了脸色:“艹!真被米沅乐拐走了?!” “去新乐酒店!”卫凌当机立断,单手按住陡然开始狂跳的胃部,给韩助理发消息让她查米沅乐的行踪,再找到卫泽秋的电话拨过去。 卫泽秋的手机响起时正在和柳滟相拥着躺在一起,她侧身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发现是卫凌后眼皮一跳。 说真的,在昨天见过米沅乐之前,她做梦都想卫凌能主动联络自己一次,现在真的等来了,她只觉得心好慌。 柳滟感觉到她的僵硬,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卫凌打来的,心里灵光一闪一闪又一闪:“宝宝,不接电话吗?” 卫泽秋抬眼瞪她,对上一双委屈清澈的杏眼,撑起身子拿着手机进了酒店卫生间。 卫生间的隔音效果一般,她进去后打开水龙头,觉得外面应该听不见了才滑开接听。 “卫泽秋,你在哪儿?”卫凌的声音乍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细听前所未有的冰冷,“你知道米沅乐把容容带走了吗?” “姐……我不知道。”卫泽秋不知道,却能猜得到,她在米沅乐跟前选择那么说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报复,浑身上下都浸满了恶意。 坐在江思然旁边的卫凌听到她的回答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不管是曾经的书里还是现在的生活里,卫泽秋都是这样一问三不知,善拿无知当理由和借口的。 她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我打这个电话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想告诉你,你最好盼着容容一根汗毛都少不了,不然卫泽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卫泽秋怔住:“姐?”电话挂断,回拨过去依旧和之前一样,她还在黑名单。 “艹!”卫泽秋一巴掌打掉双人洗漱台上唯一可移动的玻璃牙杯,靠在墙上大口呼吸。 下一秒,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孟若珊打来的电话。 “让你道歉的事情怎么样了?” 镜子里的卫泽秋像只鹅似的挺着脖子,声音却躁意难平:“已经在办了,珊姐。” 孟若珊语气不太好:“尽快,道个歉而已,你太慢了。” 卫泽秋侧过身低头听着,挂上电话后猛地把手机掼到了马桶后面的角落里,又被反震回脚边,连机身都弯得不成样子。 妈的,一个两个都对她呼来喝去的,烦死了! 仗着有钱没一个把她当人看! …… 卫凌挂上电话,开始等韩助理的回复。 查米沅乐这件事是从那晚的慈善晚宴后定下的,米沅乐的活动范围不算大,常去的娱乐场所除了自家的酒店,和占有股份的那家KTV,另外就是一家不太正经的台球俱乐部,这个时间点如果这三个地方都不在的话,那最有可能去的就是华新区山脚下的别墅。 华新区和新城相邻,新乐酒店和那栋别墅算是在一条线上,怎么算,先朝新乐酒店去都是对的。 绕过提前放学的私立中学门口,握着方向盘的江思然忙得不得了,眼看离酒店还剩下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她不安地瞄了眼身侧的卫凌。 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脸严肃的卫凌侧身看着她:“有话想说?” 江思然:“我在想,万一在新乐酒店没找到怎么办?” 卫凌不以为意地说:“举报他们消防设施不合格,涉黄,卫生不达标。” 江思然:“啊?” 卫凌:“啊什么啊,看前面。” 还剩最后两分钟,坐在车子副驾,卫凌抬眼望去已经能看见酒店上方的灯牌。 韩助理的回复总算来了:“米沅乐今天回了果山别墅,到现在都没离开。” 语音开了外放,江思然表情一变关掉转向灯,抢最后五秒绿灯穿过路口,直奔华新区。 卫凌低头给韩助理回复消息,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落日,发送到自早上之后再没给过她回应的聊天窗口。 对不起,容容,我来了。 华新区,果山别墅。 金色的太阳躺在西天纯白的云头上,映照得别墅前的泳池和池塘金光一片,热风拂过,水面漾起的波纹像是被拂动的金粉。 一群穿了和没穿区别不大的女人,坐在水岸上唧唧喳喳,闹得很。 米沅乐坐在二楼窗前,无聊地看着那群没见过世面吵闹个不停的小丑,觉得有点乏味,转身背着光靠在吊椅上,对着手边被映得亮闪闪的玻璃杯发呆。 喜欢卫凌这件事,当年不过是起源于一个没什么意思的玩笑,连是谁提起来的,她都记不起来了。 年轻气盛不肯服输,结果一咬牙一跺脚犯了轴,愣是不肯给这有始无终的赌约画上暂停的符号,熬到现在,眼看事情的发展方向越来越偏离正轨不说,她们打赌会注孤生的人都有了喜欢的人。 可既然是会喜欢人的,长了心的,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喜欢喜欢她呢? 那个叫容容的,除了长得好看些,还有什么好的? 身材一般,抱着手感肯定不好,一双眼睛里全是阴云,看人最起码的温度都没有,那个鬼神态和小敦大嫂一个样儿,搞不好也是有什么心理疾病的。 有病的娇花,光是养护她活着都晦气,爱这样的人卫凌怕不是疯了。 米沅乐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忍不住想,气鼓鼓的脸眨眼变得狰狞:“把那个贱人给我叫来!” 别墅一楼,走廊尽头。 小而无窗无冷气的房间里,容容靠坐在门后的墙脚处,双眸暗淡无光,全是对这世界的厌恶。 【世界是很美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几个人渣又想不开啊。】 眼前又是一片黑灰色的容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想不开?我没有想不开。” 重活一次,死过的她虽然不惧死亡,但也不是为了换个姿势再去死的。 【可是系统检测到你今日的生命力值忽高忽低,起伏过大。】 容容:“那你应该也能检测到我的心情变换。” 【就是因为这样才发出警报提醒啊!】 容容:“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正再自杀,我只是有些问题还在克服中,需要一点时间,嫑急。” 【……好吧。】 容容闭了闭眼睛,任由额头的汉水顺着眉尾滑落,坠在胸口的布料上。 被人从后备箱里抬出来扔在水里时,她身上的衣服就从里到外湿透了,到现在都没干透呢,这几滴汉水实在不值一提。 让她在意的是,米沅乐这个疯婆子,亏她先前还当她是什么正牌前任呢,结果竟然搞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绑她,简直浪费表情。 可见先前听说的那些可信度有多低,卫凌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这种人,哪怕再年少无知。 容容脑袋抵在墙面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无奈喉咙仍是有些疼。 中午吃的东西又忍不住吐干净了,被扔下水时呛了几口水,也吐了一波,这会儿有空气划过嗓子都非常不舒服。 糟心。 更糟心的是,先前她还觉得这是个文明的社会,见到的除了那个别的都是正常人呢。 没想到烂人多得和雨后的**一样,等回去以后……等等,能不能回去的先不说,米沅乐绑她的目的是什么? 容容感觉自己被卫泽秋颠覆的认知,又被翻炒了一遍。 她过去的生活到底是太正常、太和平了。 容容闭了闭眼睛,扶着墙壁起身,然而刚站起来,房间的门锁突然发出锁芯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两个高壮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一人一边架着她和抓小鸡一般把她拎上二楼。 三分钟后,双脚离地的容容终于踩着实木地板站稳。 她恼怒地看着眼前的放了一桌子酒的米沅乐。 米沅乐像是先前的不愉快从没发生过一般,堆着笑邀请她坐到自己对面:“请坐。” 绝对的力量差面前,容容妥协地坐到她对面,看不见颜色的双眸却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没料到会被这种眼神瞪着的米沅乐,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后彻底破碎消失。 她收起装出来的好脸,靠在椅背上倨傲地打量着眼前这张是有些好看的脸,挥挥手让那两个人退开一些,端起身前的酒用力一泼。 “瞎了你的狗眼,敢这么看我!” 容容鼻子里进了一些酒,她低下头用手用力抹了一把。 本来出门前,她是认真地给自己画了个伪素颜的淡妆的,结果又是落水又是出汗,现在又被泼了酒,脸上应该什么都没剩下了。 既然不剩,也不怕花。 同理,既然今天这一遭生死难料,早就不怕死的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容容侧目看了眼退开数米远的两位壮汉,收回目光时乍然握住身前装满酒的杯子砸过去,继而拎起半瓶酒狠敲在桌沿。 砰的一声,玻璃碎片和酒液同时溅落在她的身上,但是无所谓了。 她现在一点点的委屈都不想受。 尤其是疯子给的。 画风转变得太快,米沅乐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看清发生了什么时,锋利的玻璃碴已经抵在她正滴着酒的脸前。 “姓容的,你想干嘛!”米沅乐眨着眼睛,被砸到的额角疼得厉害,仍旧没有处于下风的自觉,嗓音尖锐刺耳。 姓容的看着跑回来的俩傻大个,紧了紧横在米沅乐脖子前的手臂:“我不想干嘛,如果你没让人把我捆回来的话,我甚至都不想再看见你。” 米沅乐被勒得咳了一声,终于看清靠进自己脸蛋的是什么东西,惊声尖叫:“小心我的脸!” 容容被她叫得头疼,忍着嗓子疼沉声道:“哦,你也会怕啊,让他们别过来,不然我保证拉着你一起死!” 米沅乐使劲往后仰,尖锐的嗓音开始颤抖:“谁说要你死了,我可没有,你、你拿稳点,别扎到我!啊——你俩别动!别过来!” 俩傻大个原地站住,紧张地看着她们,容容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黑点,问:“摆这么多酒,你打的什么主意?用酒浇我么?” 米沅乐:“……” 容容:“说话!” 米沅乐脑袋晃动,眼看差点挨上玻璃碴子,忙绷紧脖子往后缩:“给你、你喝的。” 容容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酒,眉心的弧度又重了些,心想好神经的人,这是想让她酒精中毒而死,杀人于无形吧! 还敢说没想让自己死? 她稍微松了点力气,气愤地瞪着眼前的人:“你喝!” 米沅乐翻着白眼看她:“都喝啊?” 容容看清酒瓶子上的度数,想了想说:“你先干一瓶,剩下的让他们喝。” 米沅乐:“……” 俩傻大个:“…………”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窗外的夕阳已然变成橙黄色,连带纯白的云头都红了。 逆光站着的容容,双眼死死盯着仰头对瓶吹龙舌兰的米沅乐,直等她喝完最后一口,才对那俩傻大个说:“到你们了。” 米沅乐喝得舌头都麻了,只觉得从喉咙起往下都是火辣辣的,她拧着眉毛打了个酒嗝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容容及时提醒:“吐出来就再来一瓶哦。” 米沅乐:“……”这娘们是魔鬼吧!一定是的吧! 这次谁做的背调,回头肯定要他好看!去他祖宗的乖乖女!她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哪家的乖乖女这么疯的! 容容没空管她想什么,错身将脸上浮出红晕,眼睛也睁不大的人往上拽了拽,挡到自己身前,紧张又刺激秘地跺了跺右脚说:“你们一人喝两瓶!” 第63章 容容在重遇卫泽秋之前,的确是个乖乖女,各种意义上的乖乖女。 她家世好,父母恩爱,在充满爱的家庭氛围下长大,从小善良真诚,品学兼优,长得也漂亮,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考成绩和当年的文科状元只差三分,大学选专业时父母没有给予任何阻力,哪怕她说以后不想继承公司,选了在父母那一辈人眼中最没用的哲学。 在容杰和容瑾纹的眼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开心快乐更重要的事了。 可就是这样的宝贝,只是因为拒绝了一个人的表白,从此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弃自己而去。 不过很幸运,跌落深渊的人在绝望到麻木地选择投进黑暗后,又踩着时光之轮一点点退了回来。 即便回来的是残缺的灵魂,充满裂缝和胶水的心脏,那也不可能再是个连反抗挣扎都不知道有的傻瓜。 和死过一次的人比疯,米沅乐的疯不是疯,是蠢。 容容警惕地防备着两个喝得走路都晃的傻大个:“车钥匙给我!” 米沅乐酒量一般,一瓶酒虽不至于让她忘记自己是谁,但身子已经脱离控制。 她软乎乎地倚在容容的身上,大着舌头问:“要车、车钥匙——干、干嘛?你你你——你想走?我我跟你说不行——” 扑通一声,站在桌边的男人突然一屁股坐下,后背抵在墙上,睁着眼睛茫然地眨着。 容容瞥了他一眼,发现另一个已经歪在旁边打呼,紧绷的心口微松,扔了手中的碎瓶子,拉开米沅乐身旁的椅子坐下。 米沅乐醉态尽显,拉着她的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忽地笑出声:“你流、血了?别别别走了——我对你负责!” 容容猛地抽回手,不让她碰自己手背上的黑点,侧身看向窗外的天色,白色的地方在逐渐缩小,应该是快天黑了。 “我的东西呢?”她冷冷地看着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的米沅乐,“手机、包、纸袋,在哪儿?” 看不了时间,周围的墙上连个时钟都没有,但看亮度应该是快天黑了,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才能恢复,要是一直看不见颜色,再拿不回自己的东西,天黑透以后就算米沅乐放她走,也走不了了。 在这里熬一夜肯定是不行的,窗外那些个泡在水里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来的时候走的后门,没和她们直接碰上,但万一……不能有万一。 容容抓着米沅乐的肩膀,扶着她的头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辆车的钥匙也给我,米沅乐,你听明白我说什么没有?” 米沅乐的眼前全是重影,根本看不清楚容容的表情,嗯嗯啊啊半天说:“不,不知道你、你什么东西。” 容容瞪着她回想自己被拉上车和拉下车时的情景,不再和她纠结东西不东西的,只一句:“后院掳我来的那辆车的车钥匙,给我,快点!” 米沅乐闭着眼睛笑了一下:“不给。” 容容又看了眼窗外,看见不少泳池里的小黑人上了岸,心急之下一把拧住她的耳朵:“米沅乐,我真的没时间跟你玩,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米沅乐脸上的笑容不变,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却极慢地摇了摇:“不、信。” 容容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有多多余,转了半圈的手腕后在二楼溜达一圈,最后拿了个多功能开酒器下楼。 别墅的后院看着像后院,容容下了楼才发现它其实算是前门,因为别墅是两面通透的,坐北朝南正对着那个不小的池塘。 侧面和停车区域相邻的院墙也开了一道门,方便人出入,也是因为有了这一道门,所以她被拎下车又扔进水里时才没碰上别的什么人。 看来,米沅乐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捆了自己过来。 容容越想越觉得米沅乐可恶,蹙眉在靠进大门的院墙下找到那辆烂大街的SUV,趴在后排车窗上往里看。 黑色的防窥膜透光性极低,她对光的深浅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更不可能看得见里面有什么。 只能祈祷那俩傻大个下车后没把她的东西拿走,举起手里的东西猛力往玻璃上砸。 玻璃车窗有了膜的保护,比预想中要坚固得多。 容容手都震麻了,才刚把玻璃砸裂,她忍着手背上的疼,转头寻找其他能用的东西。 …… 卫凌和江思然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了米沅乐的别墅。 别墅选址相当好,最近的人家都在山体的另一侧,所以周围行人也不多。 江思然沿着比其他小道平整多的路一直向前,看到别墅底下那堆在嬉笑玩闹的女人时,黑了一路的脸终于成了黑锅底。 卫凌冷冷地瞪着那群人,在江思然想要拐过去的瞬间一把扶正方向盘:“容容没在里面,车子别停这里。” 米沅乐的为人她不了解,但找容容是主要目的,除此之外什么都得往后排。 别墅占地面积不小,院墙垒得很高,江思然看着墙下的路立即判断出另一边肯定也有门,沉默地沿着路往里开的同时降下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 闷热的风立即扑到她的左半边脸上。 卫凌听到一下一下砸东西的声音,眉心一颤,心头猛然发紧。 别墅的正门是蝴蝶形状的铁艺门,装饰大于实用性,江思然第一眼没认出来险些开过。 卫凌下车后立即瞄准门锁的位置,发现没有改装密码锁,只有道横闩,顾不上等后面的车追上来,亲自趴到门上去拽门闩。 由于角度问题,她的发力点偏了,拽了好几下才勉强拽开一点。 江思然站在另一边想帮忙但无从下手,只能提醒她小心边上的铁片。 卫凌整只手臂伸进门后,但看不见门后的景象,不得不靠着感觉一下一下修正,感觉到门闩转动的刹那,她猛地往后拉,当啷一声横闩撞到后面的挡片上,门开了。 卫凌白皙的手臂内侧也被刮出道十多公分的红痕。 江思然听见卫凌的抽气声,推门的动作顿住,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先进去找容容。”卫凌将手臂缩回来背到身后,用脚踢开另一扇铁门。 铁门的门闩不是很丝滑,开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蝴蝶的两扇翅膀一左一右分开,江思然往里迈了一步又转身回去,从车屁股里抽出一跟高尔夫球杆。 已经走进去的卫凌看见她手里多出的东西,脚步不停,绕过人造景和那条蜿蜒的涌泉,再想往里走时猛地顿住脚步回头。 四五米外的院墙下停着一辆毫无特色的SUV,稀罕的是那辆车的下面满是玻璃碴子,车窗口的位置还有一双脚在艰难地挪动着。 江思然刚追上来,注意到卫凌的动作,疑惑回头,看见那双鞋时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卫凌夺过江思然手中的球杆,没有丝毫犹豫地迈步过去,然而等认出那一头波浪式的长发时,窗口的脚也完全缩了进去。 她愣愣地看着那在后排蛄蛹的人影,扔掉球杆快步过去。 巧得很,拿回自己东西的容容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从内打开车门,为了泄愤,下车准备跑路的她还狠踹了一脚。 车门受力向外打开,正撞上跑来的卫凌。 嗷一声,下车的人和追过来的人同时愣住。 卫凌扶着车门站起来,泪水和鼻血一起喷涌而出。 容容黑乎乎几乎快要瞎的眼睛登时亮起光来,她激动地看着捂住鼻子的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卫凌,你怎么来了?” 卫凌的视线被泪水糊得很彻底,听到容容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捏着鼻子说:“我来接你回去。” 容容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卫凌身上:“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怎么会。”卫凌单手揽着她,低头看了眼捂着鼻子的手,血已经从指缝里漏出来了,忙侧头对江思然要纸巾。 江思然来的路上想过千万种找到容容的情景,唯独没想到现在这一种,更没想到卫凌会被一扇车门撞破鼻子,在牛仔裤的兜里掏半天,只掏出来一片防患未然的卫生巾。 江思然:“……” 四目相对,卫凌一记眼刀,江思然咬牙忍笑拆开递过去给卫凌捂住鼻子。 别说,出乎意料地好使。 除了看着有点诡异和离谱。 卫凌止住鼻血,任由容容在自己怀里哭了会儿,搂着她坐进江思然的车。 那束占了一整个座位的花束被挤进放脚的空位里,紧贴在车门上,包装纸遮掉小半个车窗玻璃。 容容哭过以后,心底的那点后怕消了大半,她歉疚地看着卫凌通红的鼻子和眼睛,红肿的眼里都是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门外,是不是很疼?” “没事,不疼。”卫凌笑着握住她想落下的手,仔细检查她手背和手臂上细长的伤口,“都是砸车玻璃时刮伤的?” 容容委屈地点点头,看她盯着自己的手背,又摇头:“不是的,这个是酒瓶碎片崩的。” “酒瓶碎片?” 卫凌这才想起江思然来时和自己说的“米沅乐说容容喝醉了”,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好不容易好看些的脸色又变得铁青。 “米沅乐是不是逼你喝酒了?” 容容听着卫凌的声音想起那桌子龙舌兰,和问米沅乐要车钥匙要走时,她说的不行和不信,抽回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问:“卫凌,是不是米沅乐打电话让你来的?” 卫凌知道容容热坏了,不敢把空调出风口对着她吹,从扶手箱里抽出湿纸巾给她擦抹得乱七八糟的小脸,擦完轻轻点头,说了个是。 容容撇撇嘴,不说话了。 卫凌看不懂她这是为什么,听见江思然叫自己,回过头降下车窗。 江思然支着高尔夫球杆站在大门前说:“米沅乐趴在二楼的酒桌上睡着了,身边还有俩喝多了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保镖,现在怎么说?咱们就这么走了?” 卫凌听完,侧身用眼神示意容容看身旁的那束花:“这是我给你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有不喜欢的拔掉扔了,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容容看到那束花的时候就想问了,听说是送给自己,登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卫凌看出她眼中的惊喜,再看她乱糟糟的头发和满是褶皱的衣服,胸口又酸又疼,开门下车去和江思然说话。 “来都来了,白跑算什么事,你去和他们说我说的,把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玻璃都砸了,别的不要碰,人也不要碰。” “好嘞。”江思然转身走人,结果刚迈出去一步,手握又被卫凌握住,“嗯?还有什么事?” 卫凌盯着回到她手里的球杆说:“给我用用。” 江思然立刻松手:“没问题。” 一分钟后,别墅上下两层同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以及哐哐哐砸东西的声音。 太阳完全下山,泳池周围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 在泳池那边happy的人,冷不丁在吵闹的音乐声中听见不和谐的声音,像是受惊的小宠物,一个接一个回过头,结果看到无数玻璃碎片坠落,短暂的呆愣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一个接一个地捂着耳朵开始攀比谁叫得更响亮。 江思然没空搭理他们,验收完成果挥挥手走在最前面,低着头给他们发红包:“哥哥弟弟们,下班吃饭了!” 卫凌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对着那辆SUV的前挡风玻璃抡出最后一杆,抬手抹掉脑门上沁出的汗,回去找容容。 容容手机开机后一直没来得及看,见卫凌和江思然说完话没有回来,滑开手机想要给花束拍个照留念,不想刚解锁就看到通知栏上面挂着卫凌发来的未读消息。 [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和你当面谈谈,下班后去找你,可以吗?] [容容别怕,我现在来接你。] “好,我等你。”容容仰头看着车顶,手背蹭在潮湿的眼角,压得伤口猛然发疼。 她嘶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蠢,又笑着点开相机对准花束,按下快门。 车顶照明灯下的花束,散发着浓烈的名为浪漫的香味。 卫凌站在车子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车内又哭又笑的人,眼底酸涩难忍,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呢?” 从别墅里出来的江思然远远看见好友的背影,眯着眼看见她小幅度开合的嘴巴,快步几步跳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嘀嘀咕咕念什么呢?嗯?” 第64章 “不该问的少问,回家。”卫凌挣开江思然的手,抬脚想走被拽住。 “我伟大的阿凌,请问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啊?”江思然攥紧她后背上的衣料,大有说不清楚休想走的意思。 卫凌没想到江思然会在这个点上纠结,无奈地退回来和她并肩:“涉及我私人感情的,就是不该问的。请问能放手了吗?” 私人感情?哦吼,刚刚自言自语是在模拟告白? 江思然眼前一亮,松开手:“能,咱们回家。” 卫凌快走两步拉开副驾的车门,追到车前的江思然又欠揍地问:“咱们回谁的家啊?” 卫凌:“……”有些人装起傻来,简直和那些装疯的人一样气人! 副驾的车门敞着,卫凌又拉开后排的车门,及时伸手扶住那束花问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容:“容容,介意我把花放前面吗?” 容容因为走神表情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卫凌是想和自己坐一起,连连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已经坐进车里的江思然侧过身,淡定地看着那束花倒在旁边,再淡定地看向坐进后排的好友,嘴角勾起不淡定的弧度。 卫凌只当什么都没发现,侧身握住容容的手拉过来看她的手背和手臂,重新确认每一处的伤口,最后拉开她的裤脚检查脚脖和小腿上有没有被刮伤。 那破车的窗口竖着不少碎玻璃碴,容容小腿垫在上面的画面她是看见了的,虽然不真切,但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后怕。 容容看她轻轻卷自己的裤脚,又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出口的声音里不禁夹了笑意:“没事的,腿和脚都好好的。” “嗯。”卫凌挤出笑脸应声,可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就改了口,“先去医院。” 开车的江思然通过内后视镜和卫凌对了个眼神,立即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在离开小路后径直去了最近的私立医院。 容容身上的伤口看起来是不严重,但最起码的处理要做,划伤的地方也要包扎,除此之外,她们也有必要在华新留个记录。 不管用不用得上,得有。 处理完伤口,容容心底那股因冲动一而再再而三回卷的恐惧和疲惫感,终于被卫凌陪在身边的现实给彻底抵消了。 她握住那只伸来搀扶自己的手,借力起身后看了眼已经消失在出口的江思然,顺势抱住卫凌的胳膊问:“不是说关于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想和我当面谈谈吗?现在能谈了吗?” 卫凌看着胳膊和手背上贴着创可贴和纱布的人,忽然觉得她更像个打了补丁的娃娃,用暂时还自由的那只手给她整理脸侧的头发,语气无奈又后悔:“你别怕,我不跑了。” 容容表示不信:“等你谈完,我再松开你。” 刚入夜,医院里的人不算少,身旁时不时就有人匆匆走过,卫凌见容容不松手,干脆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出去。 外面的行人比大厅里少很多,但见卫凌的没有要停下说话的意思,容容一急,拖着她不让走了。 卫凌:“?” 容容:“别再往前走了,待会上了车,江思然也在你更不愿意说了。” 夏夜的风吹过,热乎乎的惹人发躁。 卫凌看着拧眉盯着自己的容容,眉心也随着起了类似的褶皱。 她偏过头吐出一口热气,垂眼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再次掖到容容耳后,语气哄孩子似的:“我都带着花来了,你不明白吗?” 容容仰着头看她,被头发碰到的眼睛不舒服地快速眨了两下,心底又热又凉,四肢甚至有些难以自控地颤抖。 她想说话,嗓子眼偏偏像被堵住般什么都说不出来,急得眼眶又酸又涩,潮得发亮。 卫凌被突然的眼泪搅得心海翻滚,手忙脚乱给她擦眼角:“别哭啊。” 容容摇头,想说自己没哭,也想说不明白,她喜欢清楚明白的心意,不喜欢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的暗示,她想要一个明确直白的答案。 然而没出息的她,此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早就慌了心神的卫凌,看着容容摇头躲避自己的手,心里瞬间更慌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止住容容那即将坠落的泪珠,一着急一咬牙,低头亲在那潮湿的眼角,出口的声音都慌得发颤:“你别哭,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别哭,你一哭我这里好难受,好像上不来气一样的难受,别哭……” 不想哭的容容眼角一抖,汇聚出的泪珠无声滚落,而本该就此干净的眼眶也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劈里啪啦争相坠地。 提前出来开车拐回来接她们的江思然,无声欢呼的同时默默举起手机,将那眼角一吻和红唇相碰的整段视频发给她这世上最最最爱的戴姨。 看完视频的戴虹立即回复一长串的鞭炮齐鸣表情包。 江思然嘿嘿笑着关闭聊天框,又点开朋友圈给“A上门造型师小薇”十五分钟前发的动态点赞评论,最后松开刹车往前滑了几步后,一边闪灯一边拍方向盘上的喇叭提醒。 卫凌侧身挡住照过来的车灯,背着手对江思然比中指。 江思然:“无所谓~~~” 离开医院,江思然停在人行道前礼让行人,嘴也闲不住:“容容,你这样回家叔叔阿姨会担心吧?要不明天再回?” 容容:“啊?” 卫凌伸手拍在江思然的肩头:“胡说八道什么?” “……”江思然无语,瞧瞧瞧瞧——什么叫不识好人心?这就是! 卫凌无视掉来自江思然的鄙夷,五指成梳一下一下顺着容容肩后打结的长发:“胳膊上的伤口太多了,我们先去酒店简单洗一下换身衣服,回家的事……等等再说好不好?” 原主和江思然在中新区距离浓江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层房子。 那一层统共有三户,当年还没开卖戴虹和戚毓兰就做主定下了,分别给了卫凌、卫璟悦和江思然。 房产证办好那天,装修正式结束,这两年虽然没过去住过,但房子一直有人定时上门打扫。 如果她们想过去住的话,买点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就行,非常方便。 但毕竟刚和容容表白,卫凌觉得要是这个时候把人往家领,实在是不太合适,当然了,除了这点,她也想尊重容容的意见。 所以在瞥见江思然递过来的眼神后她立刻表示了拒绝,说到最后一句,她也及时刹车留了个口子。 别扭的是,酒店这两个字出口后,她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种一不小心说错话的感觉。 值得庆幸的是,容容好似并没有感知到她的心虚和别扭。 事实上,确实没有。 容容上头的热血冷却以后,第一反应就是现在搞得这么狼狈还能不能回家,妈妈看到她这副样子得是什么样的反应和心情,怕是好多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因此,在听见卫凌的提以后,她非常干脆地表示了同意:“好,我也这么想,我现在这破烂的模样被我妈妈看见的话,家里得翻天。” 江思然扶着方向盘呲牙咧嘴,心想:好!就你们俩会说话!你们了不起!嘁! 离开华新区,车子在中新区距离浓江路不远的酒店前停下,江思然下去开房拿卡,陪卫凌和容容上楼后又下来找经理点菜,确定好晚餐送上去的时间,最后按照卫凌给的地址去不远处的专柜拿新衣服。 容容的伤口浅而多,不能沾水,走之前医生给了不少大小合适的防水贴,只是冲个澡的话问题不大。 真正的问题在于,疼痛的地方过于接近,小伤汇集到一起,导致她现在没办法靠自己完成冲澡和洗头。 卫凌看着容容的头发,有些犹豫:“要不等下你先冲澡,然后我带你出去洗头发?” 容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最里侧的浴缸,眼睛不敢看卫凌,声音也小小的:“我可以躺在里面。” 卫凌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行,你躺里面我给你洗,洗完头发你再冲澡,等你冲完我再给你吹头发?” “谢谢。”容容脸上的不好意思顿时被卫凌的笑容化开、同化。 米沅乐泼她的那杯酒有大半都落在了头发上,现在天气热,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裳是容易干,味道却很难散掉。 即便不难闻,浓烈的酒精味也很让人不舒服,更重要的是,不久前卫凌才亲口说了喜欢自己,容容现在很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 卫凌听不见容容的心声,可对能给她洗头发这件事感到很高兴,积极地拆开新毛巾叠好放在浴缸边缘给容容枕着,再去准备洗发水润发乳和温水。 容容躺着的位置正好对着上面的灯,卫凌让她闭上眼,温柔地按摩着头皮:“能跟我说说下午都发生了什么吗?” 先前在车上她没有细问,容容也没多说,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卫凌觉得是个聊天的好机会。 容容对米沅乐那个人没有一点好感,听见卫凌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把自己出门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 绑她这件事情,看似发生的突然,实则米沅乐没少做准备,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在家楼下就把她捆进了车里。 当时可是日头最盛的中午,还在小区里,不说不担心被人撞见,能在家楼下动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容容简洁明了地概括了米沅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卫凌刚好冲干净发丝上的泡沫。 “好了,你冲澡吧,我去问问江思然回来没有,你有需要……问题的话叫我。”卫凌说着扶起容容,看她后背湿了一小块,庆幸自己给她垫的毛巾够厚,推到浴室门外安静地当一个合格的门卫。 江思然提着新衣服回来时,看到卫凌抵在浴室的门上发呆,嘿了一声问:“容容洗得怎么样了,我让经理二十分钟后送晚餐过来,早不早?” 卫凌摆摆手,余光瞥见她手里纸袋,疑惑抬头:“你买东西了?怎么这么多袋子?” “嗯,多要了两身衣服和三身睡衣。”江思然说着递过纸袋,“你不是说今晚要去找卫泽秋聊聊?还去吗?什么时候?” “等等吧。”卫凌把袋子还回去,听见浴室的门后传出容容的声音,急忙应声,“容容?怎么了?” 容容两只胳膊疼得厉害,听见卫凌就在门外,关掉花洒,咬牙把浴袍裹上:“我洗好了,思然把衣服拿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等着。”卫凌说着给江思然使眼色,目送后者懂事地打开斜对面的房间进去,站在浴室门前问,“你要衣服还是睡衣?或者我先给你吹头发?” 容容现在没力气把身上的水珠全部擦干,知道换好衣服再吹头发肯定还得弄湿,干脆打开浴室的门说:“麻烦你先给我吹头发吧。” 门前的卫凌不躲不闪,对上容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笑着低下头,飞快地在她唇珠上亲了一下:“麻烦什么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容容被热气蒸红的脸眨眼更红了。 卫凌惊讶地看着她通红的脸,护着她的后腰,低下头又亲了一下:“吃豆腐和被吃豆腐的感觉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容容:“……” 卫凌:“你之前的脸没这样红过。” 容容:“…………” “想说好久了,容容。”卫凌关上门,转身将容容抵在洗手台和墙壁的夹角。 红温的容容:“什么?” 卫凌说:“你真的好甜,好软——” 第65章 酒店浴室里的镜子灯是彻夜不息的,墙上的触控面板能控制的只有房顶和墙面的灯。 卫凌抵住容容时,无名指不小心蹭过面板上的红色图标,明亮的浴室顿时暗了下来。 那一刻,镜子前面的她们,像是舞台上被聚光灯重点标注的主角。 容容:“……”卫凌说得没错,现在的感觉和之前自己主动时是很不一样。 心脏蹦得太快了,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到嗓子眼,趁她换气时冲出来似的。 不仅是心,喉咙也是,好干啊。 咦?卫凌的嘴唇看起来倒是很湿润,是刚喝过水吗? 江思然进门前干了半瓶气泡水的卫凌,此时借着身高优势垂眸盯着、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嘴唇的眼睛,才挺直的后背又慢慢弯下去。 高挺的鼻梁交错相抵,睫毛也要纠缠得不分你我。 卫凌像个初尝羊乳的幼犬,小心谨慎地伸出舌尖舔了第一下,再忐忑地第二次伸出舌尖,接连三次试探,终于品尝出那碗羊奶的味道,毫无顾虑地伸长粉嫩的舌头舔舐着,一下一下。 被两只手紧紧抱住的容容,最开始还能闭着眼睛,可没一分钟,呼吸乱得像是要溺水般,不得不睁开一条细缝寻找能让她抓紧的救命稻草。 然而入目的却是卫凌微颤的睫毛,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这一眼,抽尽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只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踩了软软的棉花,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卫凌一直在意着她的状态和情绪,生怕自己会让她不舒服,察觉到那双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下滑时,搂在容容腰侧和后背的手就加力将人托住,护在了台子上。 清楚意识到自己严重缺氧的容容半坐在洗手台边,呼吸急促地搂紧卫凌的脖子,睁开的眼底一片粉色。 嘴巴不干了,舌尖甜甜的,但是身子好软啊,一点力气都没有。 卫凌看着镜子中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容容,心脏有种被填满的热涨感。 她搭在容容肩后的手轻轻拍动,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呼出的气灼热异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容容懒懒地眨动眼皮,紧了紧双手,觉得不得劲,又改抱住卫凌的后腰。 …… 一刻钟后,酒店经理和客房管家准时送餐过来。 躲在房间不敢露头的江思然听到门铃声,激动地出来开门,路过浴室时听出门后还有吹风机的呼呼声,扁扁嘴领着管家进门,把冒着热气的菜一道道摆上餐桌。 容容的发量惊人,吹了十多分钟还是七分干,颈后位置手指插进去明显感觉潮乎乎的。 卫凌想再吹会儿,手被容容抓住:“你不饿吗?我快饿死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卫凌看着她额头的小汗珠,视线下移到她浴袍的领口,发现锁骨下方那块白皙的皮肤竟然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知道再这么吹下去,容容刚刚的澡怕不是要白洗。 “好,出去吃东西。” 卫凌关掉吹风机放好,挡住要自己出去拿衣服的容容,“你等着,我去拿给你。” 江思然很会挑睡衣,给容容和卫凌带的都是套装,吊带加外衫,不同的是容容的码是吊带裙,卫凌的码有条短裤。 非常会把握度,均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东西! 好险,差点没忍住留下吻痕……暗自庆幸的卫凌抿了抿发红的下唇。 等容容换好衣服,出来吃过晚饭,江思然通知管家来收走餐盘,靠在门框上问卫凌:“两间卧室,有我的没?没的话我再下去开一间。” “……容容没说不回去。”卫凌还没想到房间分配问题,听到江思然主动挑破,藏在头发下的耳垂秒熟,“待会我问问她。” 江思然对这个回答很失望:“你们单独相处那么久,居然没有聊过这个问题吗?那你们都干嘛了?” “……”卫凌心虚地躲开那双探究的眼睛,“先不说这个,你——你今晚不回去?” 江思然答得坦然:“不回啊,我回了你俩怎么办,你的车子还扔在那花店门口,要不我打车过去帮你开过来?” “也不用。”卫凌摆手。 江思然:“不用?好吧,那随你安排,等你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到沙发上歇会儿。” 卫凌:“……” 没听到这段对话,且吃饱喝足的容容,此刻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时间显示已经过十一点。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是吵不到爸妈,也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但是她有点不想回。 至于理由,她抬起头看向玻璃里映着的身影,正常了一顿饭时间的脸颊说红就红——卫凌真的好好看啊,眉清目秀清清冷冷高高美美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更别提要离开了,做不到啊! 镜子般的玻璃窗里,江思然砰的一下摔躺在沙发上,卫凌绕过客厅径直走来,看得容容澎湃了一晚上的心也不由燃起新的火苗。 卫凌没注意到容容的视线,走过来后看似淡定地注视着不远处有节奏变换颜色的高楼,心和嗓子眼同步发紧:“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 关于容容去留的这个问题,她不太问得出口。 听到声音的容容怔了怔,目光对准玻璃里那双搭在自己脑袋两侧的双手,又不禁感慨起卫凌的手指好修长好漂亮啊,连她具体说了什么都没能听清。 卫凌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应,弯下腰,轻声叫她的同时伸手捂住那双缓慢眨动的眼睛:“容容,你在看什么?累不累?要不去睡一会儿?或者。” 听到或者两个字,容容的心咯噔一声,她扒开眼睛上的手仰头:“有一点,那我去睡会儿!” 卫凌没想到容容会答得这么果断,惊讶地低下头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发紧的心口一松,表情管理都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冲失效了。 她笑着在容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好,那你去睡。” 没有人提回去的事儿,真是不能更美好的一夜! 卫凌贴心地送容容进主卧躺下,靠在门边帮她关上刺眼的水晶吊灯,准备走时注意到有双亮闪闪的眼睛,似乎在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又不放心地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 “不怕,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容容点头:“好。” “乖。”卫凌起身,发现那双眼睛还睁着看自己,想了想,又弯下腰亲在她的眼皮上,“睡吧。” 容容早在卫凌靠进时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卫凌亲完自己的眼睛又在嘴巴上印了一下,抓着薄被的双手猛地攥紧,连带着双腿都夹紧了。 今天之前,她还觉得卫凌是块迟钝的木头呢,结果卫凌现在都能……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感觉是真挺好的~ 容容抿紧唇角,听到开关门的轻响,嘴角翘得高高的,接着举起薄被蒙住头,缩在被子里偷笑。 …… 江思然今天忙了一天,躺在沙发上没两分钟眼睛就睁不开了,听到卫凌坐到旁边说话,艰难地唔了一声,接着脚一蹬睡死了。 卫凌:“……”睡眠质量是真好啊。 卫凌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思然,感慨地想着她和自己折腾一晚上也是不容易,叹了一声起身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距离约定的时间不足四十五分钟,手机于十分钟前收到了消息,现在卫泽秋已经被拎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至此唯一能让她坐得住的原因是:要等容容睡着。 不然自己突然离开的话,万一容容睡不着出来找她找不到,那就糟了。 卫凌靠躺在沙发上对着卧室的门发呆,硬等了三十多分钟后,蹑手蹑脚起身,到卧室房门前站了一会儿,确认床上的人是睡着的,握着江思然的车钥匙下楼走了。 先前请来“护送”容容的那位保镖名叫阿厌,基本素养是有的,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不能全怪他,但要说一点责任都没有,也撇不干净。 卫凌不想因为这件事炒了他,但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干脆给他个新任务,让他用自己的方式把卫泽秋带回来。 她需要和卫泽秋进行一场有效的沟通。 夜,十二点整。 卫凌穿着容容特意给她买的鞋子,准时出现在阿厌以及卫泽秋的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卫泽秋那张不算丑的脸上多了一个新淤青。 阿厌解释说:“我没打她,是带她过来时她不配合,自己瞎跑撞的。” 卫凌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坐到卫泽秋对面问:“怕吗?” “怕什么?法治社会你还能杀了我?”卫泽秋瞪着卫凌,表情恶狠狠的,眼中恨意明显,的确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我是好公民,和米沅乐那种蠢货不一样,当然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卫凌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的意思是,继你卫泽秋失去你亲爱的小白后,也要失去这套房子了,怕吗?” 卫泽秋浑身一震,瞳孔皱缩:“卫凌你说什么!” 卫凌脸上的笑意不散:“这套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没错,但当年买房的时候钱是从我的卡里扣的,你只出了个名字是没用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卫泽秋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要不是因为那魁梧的大汉死盯着自己,她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把那个不会说人话的立刻掐死! 卫凌说:“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出于堂姐的身份过来好心提醒你一下,给你做个节目预报。”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盯死你,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光夹紧尾巴是没用的。” 第66章 卫泽秋骂人水平不高,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嚷嚷,听着无趣。 卫凌不想跟她浪费时间,这一次要不是米沅乐报出了她的名字,面都不想见。 时间可贵,容容的脸都看不够呢,哪里有空来看她上蹿下跳的表演。 “阿厌,我赶时间回去,你等下给她送华云国际。”卫凌起身,瞥了眼冲上来想对自己挥拳被架住的卫泽秋,“刚刚她的动作和意图你都看明白了吧?原封不动的还给她,我走后她那张嘴要是仍不愿意闭上,你帮帮她。” 身高逼近一米九的阿厌,二话不说学着卫泽秋挥拳的样子打回去,不过收了大半的力气。 但即便力气全收,只做个假动作,他的肌肉已经足以吓坏卫泽秋了。 走到门口的卫凌听到卫泽秋惊叫着摔到地上,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她,突然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下。 卫泽秋不是个正常人,早就知道的事实,和她这种人说什么都是浪费。 卫凌摇摇头给阿厌使了个眼色,提醒他还是以吓唬为主吧,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酒店近凌晨一点,沙发上的江思然听到开门声,翻身换了个姿势。 卫凌绕过她到容容所在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想打开看一眼,又怕会吵睡梦中的人,克制地收回手回到客厅。 江思然睡得不太安稳,听到卫凌的脚步声,夹着眉心在沙发上扭了两下,接着突然推开怀里的抱枕坐了起来。 卫凌被吓了一跳:“江思然?”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江思然没应声,木楞楞地坐了十多秒后抬手揉着眼睛站起来说:“哎,我去上个厕所。” 卫凌:“……”这延迟感得是2G网吧。 套房里有两间卧室,一东一西,里面都有配套的洗手间,外面还有个。 卫凌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去一趟了,加上不能真的让江思然在睡沙发上睡一夜,干脆领着她去了另一间卧室的洗手间。 江思然看起来没有睡醒,仿佛倒下就能接上先前的梦。 卫凌放心地给她关上房间门,收拾好自己,继承那张带有体温的长沙发。 等了十多分钟,江思然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卫凌闭着眼睛回忆容容乖乖回应自己的时刻,一点点倒带回米沅乐门口所见的画面。 哈,不知道米沅乐清醒过来看见一片狼藉的房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是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默默咽下哑巴亏闭口不提,还是会越想越气,大张旗鼓杀来找自己要说法? 如果是前者……闭着眼的卫凌睫毛轻轻颤抖,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睡着了。 沙发柔软,温度适宜,但卫凌睡得仍是不太踏实,大概是睡前想太多的缘故,天不亮她就醒了。 酒店的弧形落地窗正对着东方藏着太阳的云层,洗过脸的卫凌走到窗前看着正在苏醒中的城市,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昨天晚上容容在车里对着花拍照的样子。 她好像很爱记录生活。 自己就不。 卫凌翘起的嘴角短暂的坠落了两秒,又重新翘起,她掏出手机,准备拍一张留念。 太久没有用过拍照功能,也或许是这个世界的一些细节设置有所不同,她点开相机的刹那,被自己的脸先吓了一跳,又被屏幕角落里出现的容容吓了一跳。 容容睡得也不算踏实,睡睡醒醒的,短短五个小时醒了四遍,几分钟前起来去了趟卫生间,干脆洗漱起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卫凌居然也醒着。 云后的太阳眨眼露出额头,卫凌站在光里看着走来的容容,脸上的表情在意识到她没穿睡衣后起了变化:“还不到五点,你不再睡会吗?” “不睡了,我准备回去了。”容容摆手,今天早上回去是她提前想好的,这样爸妈都没醒,不会发现她彻夜未归,也不会耽误卫凌的时间。 卫凌周末不上班,今天不用去公司打卡,原本想着……行吧,认清现实,不管想什么她都该送容容回家的。 “好,我送你。”卫凌干脆果断点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得容容刚暖洋洋起来的心一凉。 这么迫不及待送自己走的吗? 容容深吸一口气,微笑:“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很近。” “那不行,我送你,饿不饿?先陪你去吃点东西。”卫凌说着捡起江思然的车钥匙,转身牵着容容的手往外走。 容容:“……”卫凌好像很着急让自己走? 有点气,可是她主动牵手哎!勉勉强强原谅她吧。 对容容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的卫凌,进电梯时感觉到冷风有些足,下意识将身旁的人护到出风口的另一侧。 容容板着的脸,偷偷笑开了。 卫凌奇怪地看着她的侧脸,想问怎么了,可看见那双弯起来的眼睛,又忍不住跟着笑了下。 从酒店出来,云头的太阳只剩下一个角。 卫凌没多绕,带着容容在金河街的早餐店吃了早点。 容容吃得不多,几乎都在看卫凌吃。 “你饭量好不稳定,没胃口吗?”卫凌吃掉盘子里的第三只虾饺,也是最后一只,抬起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容容被她看得心情复杂,又低头吃掉一只翡翠烧卖,“我早上吃不多,饱了。” 卫凌表示理解,离开茶餐厅后径直带容容回了小区门口。 阿厌是十分钟之前到的,认出卫凌开的车子,主动下车过来报道:“卫总。” 容容坐在驾驶位后面,看着男人站在自己窗前和卫凌打招呼,怔了怔:“卫凌?” “我在。”卫凌应声,坦诚介绍,“他叫阿厌,是我给你找的保镖,他进不去小区,以后你想出门又不想叫我的话,可以找他陪同,这样我能踏实些。” 容容沉默地听着,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就知道卫凌是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 但是这个叫阿厌的保镖,怎么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啊? 卫凌拉好三人小组,关上车窗把容容送进小区楼下。 容容下车后看了眼刺眼的晨曦,没有耽搁太久,匆匆抱过卫凌转身上楼。 被抱过的卫凌感觉自己因为睡眠不足,反应变得迟钝许多,原地愣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不说,上车准备离开时又呆了十分钟有余。 ——刚刚她怎么就忘记了回抱呢!哎呀! 带着懊恼回到酒店,卫凌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是该困的。 她闭着眼睛倒在沙发上,忽地记起现在是有张空床的,双眼倏然睁开,快步拧开容容睡过的房间门,扑上床。 容容走前没有特意整理过床被,但被角很明显是拉过的,卫凌不想弄乱,没有犹豫地滚到另一侧掀开薄被盖住肚子,心情愉悦地闭上眼睛。 早上十点,睡饱的江思然起床后,第一时间让管家准备早餐送上来,然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 最后停在另一间卧室的门口。 车钥匙在边柜上,卫凌的鞋子也在,说明人没有出去,是在房间里? 容容的东西倒是不在了,鞋柜那里多了双穿过的一次性拖鞋,是走了? 昨晚自己睡着后,卫凌把容容送走的? 能吗? 江思然十分怀疑,搭在门把手上的左手随着皱起的眉毛轻轻一拧,哒的一声轻响,房门开了。 她做贼似的伸长脖子和脑袋从细缝里往里看,布局大差不差的大床上果然只有卫凌一个人。 不过!她旁边的位置越看越象是有人睡过的! 所以,容容可能还在?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江思然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拉上房门。 这实在是个不得了的好消息。 五分钟后,身为少有的知情人,江思然摇头晃脑地吃完早饭,开始眉飞色舞地给戴姨汇报最新发现。 戴虹看到江思然的消息时,正在和好姐妹戚毓兰逛街,高兴地当场买下了那一整套新款嫁娶金饰。 “包起来,包起来。”戴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戚毓兰莫名其妙:“买它干嘛?你刚刚不是还嫌这套太浮夸,不日常,根本戴不出去吗?” 戴虹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看看,看看!” 戚毓兰看完戴虹和自己女儿的聊天记录,哈哈大笑:“凌凌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些年总是这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好好,这套算我送的,你别跟我抢啊!” 戴虹连连摆手:“那不行,这店是然然的,你做主给送了,那孩子不赚钱的啊,这么多员工等着她发工资呢。” 戚毓兰按住她的手:“我和她爸平时没少给她转账,你别管,拿着,听我的。” 捧着手机的江思然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又是一个喷嚏。 江思然:“?”怎么回事? 卫凌一觉睡到近两点,出来时看到江思然正半躺在沙发上翻菜单,坐过去指了两道:“这个和这个来一份。” “好,听你的。”江思然把餐单还给管家,伸长脖子往卫凌身后看,“容容呢?是没起还是早走了?” 她问得淡定,听着的卫凌却瞬间红温了,等着管家离开,一巴掌呼在江思然肩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容容怎么可能睡一起,她已经回家了。” “没有就没有呗,你打我干嘛?”江思然扁嘴,揉了揉肩头忽然觉得有点疼,说变脸就变脸,捂着肩膀哀嚎,“卫凌你个重色轻友的,我不过随便问问,你居然对我痛下打手,啊啊啊好疼——” 卫凌:“……你不进娱乐圈当演员可惜了了。” 江思然撇撇嘴坐正:“那也不至于,娱乐圈不好混的,你看许瑄瑄,自从成了明星,别的不说,一个月能在Z市待满一个星期都稀奇,快小半年没跟我们聚过了。” 卫凌点点头没接话,却不由得想起同姓的许沐雪,韩助理说前几天她和卫泽秋开了房,昨晚阿厌又说卫泽秋现在和一个姓柳的混在一起。 不是说她对卫泽秋痴心一片的么?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江思然被卫凌突变的眼神吓到:“喂!你想什么呢?眼神那么瘆人?” “没有吧?”卫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喜形于色的人,刚刚心里不过闪过一个不算好的念头,这就被江思然给看出来了? 江思然看出她的茫然,狡黠一笑:“怎么没有?卫凌,你怕不是忘了,我是和你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姐妹了吧?你的眉眼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变化,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卫凌:“……”有点害怕,但不是很信。 如果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早暴露了? 江思然看起来并不太像…… 卫凌看着她脸上的笑转瞬即逝,又恢复先前的模样问自己:“不纠结这个,卫凌,昨晚咱们砸了米沅乐的别墅,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应对?需要怎么应对?你担心她会做什么?”卫凌避开江思然的目光,顺着头发靠在沙发上,眼睛里映着窗边被容容坐过的那张软沙发。 江思然摇头,别的她倒是不担心,主要是米沅乐是个被养坏的人,和正常人不大一样,她怕的是那人有一就有二,依旧不知道走正路,搞些什么野路子来恶心人。 “米家对她的态度比较奇特,要是知道她先犯浑肯定是不会站出来说什么的。”江思然叹了口气,接着说,“她那个奶奶不是很像样,有点不着调。” 卫凌收回目光,看向皱着眉的江思然:“有多不着调?” 江思然说:“搞不好能找到咱俩家里去要赔偿。” 卫凌以为是什么呢,听江思然说完险些没忍住笑出来,“那有什么的,随便她闹。” “啊?”江思然懵了,“你开玩笑的吧?凌?” 门铃声响,卫凌笑了笑,主动起身去开门,是另一位管家送餐来了,果然人手充足的酒店服务效率就是高。 卫凌心情不错地拉着江思然到餐桌前吃午饭,放下筷子时正巧容容发来消息。 是一张插花照片,容容把她送的那束花分成了四个花瓶,分别插好放在自己的房间,衣帽间,家里的客厅和餐桌上。 卫凌看着对镜头比耶的容容,先保存后设置成聊天背景。 江思然看不见卫凌的动作,但看见她脸上浓烈的笑意什么都明白了,难过地抱紧自己和手机,忍着眼泪给小薇更新的朋友圈点赞。 一家欢喜一家愁,看在是好姐妹的份上……还是很嫉妒啊! 退了房间,江思然拉着一张脸带卫凌去花店门口取车,越想越觉得苦闷,顺路给亲妈戚毓兰,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戴姨,和璟悦各订了一束花。 卫凌:“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江思然苦着脸瞪她:“我也想送花,不行吗?” 卫凌受到了启发:“你说的对,想送就送,你等等,我再给容容挑一束。” 第67章 卫凌和江思然的车子前后开进别墅大门,下车时正巧撞见戴虹和戚毓兰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回来。 两对母女,八目相对,脸上是逐渐递进的惊讶表情。 戴虹腾出拎着购物袋的一根手指,戳向抱着花的俩姑娘:“你们这是干嘛?” “送两位伟大的母亲!”江思然一个箭步上前,把花推过去的同时接走那一堆购物袋,被超乎想象的重量坠得双臂一沉,脸上的笑容都崩碎了。 戴虹和戚毓兰快速交换眼神,又一齐看向卫凌:“你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杀气的卫凌,抹了把冷汗说,“给璟悦的,都是思然买的。” 戚毓兰十分欣慰,戴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都是思然买的?你没买?不给我们买就算了,你什么都没买?啊?” 卫凌:“……我买了点水果。” “都脱单了还这么不会说话,还总裁呢。”江思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尴尬又忐忑的姊妹一眼,嫌弃地撇着嘴嘀咕,接着故意抬高声音说,“她给一个叫容容的超级大美女买了两束,哦不止,是目前两束,昨天一束,今天一束。” 戴虹的脸阴转晴:“这才对嘛,走,进去坐着说。” 卫凌再次红温。 是天顶的太阳都晒不出的程度。 卫璟悦这几天一直在忙自己生日宴的事,整天不是在买东西的路上,就是刷网购APP。 看到一束鲜花顶掉手机戳到脸上时,被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哇哇哇,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卫凌把花塞进她怀里:“是你思然姐送你的。” 江思然在后面接声:“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卫璟悦抱着花站在沙发上鞠躬表示感谢:“谢谢,谢谢,谢谢思然姐的鲜花和祝福!但是,花是花,礼物是礼物,花可以是礼物,礼物不能只有花哦!” 江思然看着说得一本正经的小丫头,以及三个笑出声的观众,哼笑声里充满无奈:“贪心。” 卫璟悦放下花,抱了抱她:“我亲爱的姐姐,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好姐姐。” “好了好了,有的,早就跟你准备好了。快放开我!”江思然说着推开黏在胳膊上的脑袋,要跟卫凌上楼,不料后者一个眼神将她按在原地。 江思然:“……嘁,不想让我上去拉倒。” 卫凌弯了弯唇角,快步上楼查看容容给她发来的消息,从卫生间出来后在回复和邀请之间选择开视频。 视频里的容容正抱着一束盛放的费洛伊德玫瑰,笑容灿烂:“怎么又送花?” 卫凌偷偷截屏:“因为你说喜欢。” 容容呼吸一滞,低着头十多秒没有说话,耐心等烧脸的感觉淡去才重新抬起头:“刚刚接到电话可以取那套水晶杯了,你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卫凌一直偷偷盯着容容的侧脸,冷不防撞进容容抬起的眼睛里,慌得差点做上八百个假动作躲到镜头外面。 容容忍笑:“要不让阿厌送过去?” 卫凌的尴尬被这句提议打断,果断摇头:“不行。” 容容:“嗯?为什么?” 卫凌说:“你的心意,难道不该是你自己送过来吗?” 容容一怔,想着也对,之前八字没一撇也不耽误自己上门做客,现在都开始谈恋爱了,哪有躲着的道理。 她侧身看了眼窗外西移的太阳,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上午我过去?” “好,我去接你?”卫凌问。 容容:“不了吧,不是有阿厌在么,我自己过去,你在家等我。” 听到最后两个字,卫凌亮晶晶的眼睛漾起笑意:“嗯,我等你。” 说完她听到一道很远的声音在叫容容,和屏幕中的人摆摆手挂断视频,又给韩助理拨了个语音。 卫泽秋那边的事情她没时间和精力亲自去耗,只能交给韩助理去推进。 希望许家不会让她失望吧。 换好衣服下楼,卫凌远远看见江思然一脸郁闷地盯着三个开心得牙不见眼的人,叉着腰把自己摔到茶桌前,提着开水一遍遍冲那几只茶宠。 “怎么了?这么大怨气?”卫凌坐到她对面,接过倒不出水的茶壶,清掉废掉的茶叶重新冲泡。 江思然转脸面向不远处沙发上的三人,“她们连你结婚的金饰都准备好了。” 卫凌倒茶的动作一顿,江思然又说:“在我店里拿的,一整套,我的镇店新宝。” 卫凌心虚地笑了一下:“那真是不好意思。” “卫凌,我结婚时你要是不准备一份厚礼,我跟你拼了。”江思然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说真的。” 卫凌赔笑保证:“我知道,一定一定。” 江思然脸上的黑云终于飘远了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烫得嘴唇通红。 卫凌看她强忍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把人请上三楼书房:“陪我聊会儿?” 江思然看着把项链往自己脖子上比划的卫璟悦,嗯了一声,绕过客厅跟着卫凌走进电梯。 卫凌和江思然说了自己的规划,谈到预算时也没瞒着:“预计可能得这个数。” 江思然看着横在纸中间的数字,眼皮一挑:“你账面有这么多吗?” “没有。”卫凌笑着看她。 江思然被盯得后背发麻,警惕地看着那张笑得瘆人的脸:“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 卫凌不动。 江思然搓搓胳膊妥协:“好吧,不过我能拿出来的也不多,需要的话你开口,我尽力而为。” 卫凌笑了:“还早,现在不说这个。” 江思然白眼:“那你刚刚是在说什么?” “随便说说。”卫凌打开手机相册,把韩助理不久前发来的照片推过去,“关于门面房的事,韩助理找到个相似的,你看看,在江临区。” “哟,找到了?价格怎么样?”江思然以为卫凌忘了呢,拿起手机仔细翻看,发现除了面积小一些,别的都没话说。 卫凌说:“一千三,说是有的谈,预计砍个三五十不是问题。” “那是可以。”江思然点头,“就是位置上是不是有点偏了?” 卫凌不置可否:“看你想用来干什么吧,综合来说,我是觉得和新城那套区别不大。” “那我想想。”江思然没有直接敲定,但可以肯定新城那套她可以放弃了。 孟家的内斗,她是不想沾边的,尤其是在这种容易被当枪使的局面,能不插一脚是最好。 聊完工作,窗外的夕阳都快下线了,预想中的米姓人员也没一个找上门来。 江思然深感遗憾:“怂包,让我白等。” 卫凌伸脚踢了她一下:“你这话说的,巴不得她们闹上门来啊?别说你在这一下午就为了等着看热闹。” “我是这么想的啊,干嘛?不行?”江思然拒绝配合,趴在桌面上看卫凌,“米沅乐的事情要不要和家里说一下?” 卫凌不太想说,听到江思然这么问又有点动摇,两人对视良久,她点了点头:“我来说吧,你别管了。” 江思然微笑:“没问题。” 当晚吃过饭,江思然带着戚毓兰回家,卫凌被忍到极限的戴虹堵在卧室里审问:“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卫凌:“……有。” 戴虹一字千金:“说。” 卫凌只得把自己昨晚砸了米沅乐房子的事老实交待了,听得戴虹女士一愣一愣的:“嗯……凌凌,你刚刚是说,你昨晚没回来是去跑到别人家拆家了吗?” 卫凌乖巧点头:“是的。” 戴虹:“还带着思然?” 卫凌再次乖巧点头:“是的。” 戴虹变脸:“你当你们是黑涩会啊!” “是……那没有!”卫凌咬着舌头改口。 戴虹:“到底怎么回事,前前后后给我交代清楚。” 五分钟后,戴虹气愤地一拍柜面:“岂有此理!她姓米的当自己什么人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敢搞绑架!我凌砸得好!没受伤吧?啊?” 卫凌悬起来的心放下了:“没有。” 戴虹:“你没有,然然呢?容容呢?” “然然也没有,容容胳膊和手背被玻璃划伤了。”卫凌想起容容手臂上的伤,心里就闷闷的不舒服。 戴虹哎哟一声,掏出手机就要给容容打电话,吓得卫凌赶紧拦住:“已经很晚了,妈,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戴虹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再联想到她们俩的关系,觉得她大概是和容容互道过晚安了,慢慢放下手机后一把握住卫凌的手吩咐:“明天你没安排吧?没有的话早上吃过饭去把容容接过来。” “早上就接过来?”卫凌懵了。 戴虹不容拒绝地看着她点头:“没错。好,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我希望明天九点半之前可以看到你和容容站在一起。” 卫凌:“……明白。” 次日一早,卫凌一边给容容消息问她睡醒没有,一边拿着车钥匙出门,刚走到门口看见戚姨拎着睡眼惺忪的江思然从车上下来,忽然冒出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她扶着要倒下去的江思然,嘴角抽了抽,转向戚毓兰的脸上挤出笑意:“戚姨,早啊。” “早啊,凌凌,你妈呢?”戚毓兰和蔼的笑脸上眉头微蹙。 “在客厅呢。”卫凌侧身让开,说完扶着江思然进门,抬头看见戴虹紧盯着自己,打了个招呼快步出门去找容容。 容容回复消息时,卫凌刚拐进浓江路,得知几分钟后她们就要见面了,躺在床上的容容茫然地眨了眨眼,继而开机成功,一键起床洗漱。 容瑾纹看到容容一早起床主动奔进餐厅吃早饭被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地围着她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有约吗?是不是要和卫凌出去玩啊?” 容容咬着纸皮烧卖点头:“是,她在楼下了,我下去了啊。” 容瑾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什么时候回来?晚饭用等你吗?” 晚饭?卫凌没说,不过应该不用吧。容容想着三两口吃完手里的东西,拢了拢滑下去的防晒衣,拎着昨天下午送来的水晶杯冲进电梯,去见卫凌。 与此同时,华云国际公寓楼下,许沐雪不情不愿地被身后的中年女人推下车:“去!在家里怎么和你说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从副驾上下来的男人,站在车前扶住脚步趔趄的小女儿,轻声叹气:“你维护她爸妈不怪你,总要她值得吧,她要真是你说的那样,你怕什么呢?你是我和你妈的心头肉,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看着你被这么欺负?” 许沐雪低头用力抹了两下眼角,声音沙哑而颤抖:“我知道。” 跟在后面下车的中年女人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知道你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吗?” 男人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红着脸回头瞪她:“少说两句!” 第68章 “我要不要去买点东西,这样去你家不太好吧?”容容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开满鲜花的隔离带,越想越不踏实。 卫凌踩下刹车避让从斑马线上走过的母女,侧过来的脸上满是疑惑:“买什么东西?” “伴手礼啊,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容容有些懊恼,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光想着拿水晶杯了。 卫凌看她愁眉不展,转过身伸长两手帮她顺平眉形,顺便捏了把软软的脸蛋:“两百万的水晶杯哎,还要准备什么伴手礼,干嘛?今天就想上门提亲下聘礼啊?” 话音落下,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愣了一下。 容容红着脸歪头打量飞速缩回手扶着方向盘的卫凌,心里和嘴角同步笑开了。 她是真没想到卫凌答应自己之后,居然这么会说,说好的闷葫芦呢?合着都是骗人的?哈哈哈—— 卫凌被那压抑的笑声勾住嘴角,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窗外,再看回前方时,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容抱着手看向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点点头表示理解,出口的话却非常不理解:“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卫凌被问得心里咯噔一声,唇角抿得死紧,忍了半天佯装淡定地说:“没有,什么意思都没有。” 容容绷不住了,双手捂住半张脸憋笑:“嗯!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了呢。” 耳边呜呜两声,卫凌感觉脑袋上所有的孔都在喷热气。 回到卫家别墅,车子停在最靠外的车位,思来想去的卫凌到底没能翻篇,一把抓住侧身开门的容容。 容容已经做出下车动作,茫然转身:“卫凌?” 卫凌啊了声,余光瞥见管家正在台阶上张望,又尴尬地松开手,“没事儿,走吧。” 容容不信:“真没事?” “真没事。”卫凌说着先一步下车,打开后排拎出箱子,绕过车身牵住站在另一边车门前整理袖子的容容回家。 戴虹趁着卫凌出门接容容不在,和戚毓兰把姓米的干的那些事说了,顺便审了一把江思然。 身为一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江思然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的也要发挥想象力和推理能力说一说的。 戚毓兰昨晚什么都没听说,突然得知这种事,大为震惊的同时火冒三丈,茶几拍得砰砰响:“什么人呐这是,啊?姓米的是个人吗!米家的都是什么德性啊,怎么教出来的废物点心,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得亏那老太太一直说她们家的人最讲道理呢,真真恶心死人。” 正骂着管家进来说卫凌带着容容回来了,除了刚醒盹的江思然,戴虹和戚毓兰立即起身迎出去。 卫凌和容容刚进门鞋都没来得及换,迎面看见两位脸色复杂的中年贵妇扑过来,俱是一愣。 戴虹走在前面,动作相对更快,握住容容的手就要顺着手腕撸人家袖子:“好孩子,给阿姨看看你的胳膊,哎哟喂,坏了良心了,一定很疼吧?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家凌凌没有照顾好你……哎哟哎哟,这么多伤口呐!心疼死我了,待会儿妈、阿、阿姨带你讨说法去!” 一旁的戚毓兰双手抓住卫凌,心头滋味复杂:“我都听你妈说了,难为你了,江思然那个臭丫头昨天回去竟然什么都没跟我说,你说你多喜欢与人为善的好闺女啊,都给逼成那样了,思然也是,都不知道劝劝你,光砸玻璃多不解气,就应该把她房子都……” 卫凌听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连忙打断:“戚姨戚姨,不能冲动,不能冲动,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都是文明人,有素质的人,不能那么激动。” “哦对对,你说得对。”戚毓兰推开过来拉自己的亲女儿,带着卫凌往外走,“走,我们现在就跟你妈去米家,给你女朋友要说法去,咱们这次受了伤,绝不能随便算了。” 卫凌傻眼了,转头寻找江思然的身影,正巧对上惊恐不已的容容,两张精彩万分的脸眨眼平静至少一半。 江思然靠在鞋柜上被两张表情夸张的脸笑得肚子疼,被戚毓兰踢了一脚,秒正常:“对,我妈和戴姨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出发。” 容容:“……” “……”卫凌被江思然手动转身,又转回来提高手中的箱子,想先说一下今天的重点,嘴没张开被江思然猛地按住,“?” 江思然接走她手里的箱子,非常具有深意地朝着容容那边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提醒:“嘘,先别说。” 卫凌:“??” 江思然凑在她耳边继续说:“你说了,等下戴姨一高兴,怒气值得减完,那还怎么去米家讲道理?” “???”卫凌怀疑地看着江思然,“说实话,她们这样,不是你撺掇的吧?” 江思然举手掐指:“天地良心!” 卫凌:“不至于要发誓。” 五分钟后,江思然坐在巴菲特S的驾驶座上,带着亲妈、戴姨、卫凌、容容和她们两家年年春节比武冠军老方姨出发,驶向米家老宅。 后头跟着一辆看不清内里人数的威尔法。 戴虹上了车也闲不住,拉着容容的胳膊给戚毓兰看,俩老姐妹越说越难过,眼瞅着要聊落泪,被眼疾手快的江思然一曲DJ挡了回去。 卫凌反应也不算慢,趁机一把拽回容容的手臂护到身后,尽可能给茫然无措得已经表情空白的人一个调整和消化的时间。 戚毓兰反应更快,根本不给聒噪的音乐响够三十秒,一巴掌排在江思然肩头:“吵死了关掉!听不见我跟你姨姨说话呢么!” “……哦。”江思然忍痛关掉。 卫凌刹那间成了整个车里最紧张的人,她防备地看着坐在前面的两位,脸上的假笑都快碎了,戴虹果然不负她望重新转了过来。 “凌凌啊,我跟你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从小就是咱们家最温和的,打小不爱惹事,这很好。”戴虹顿了顿,接着说,“但是哈,很多时候,该主动的时候咱一定得主动,知道不?以不变应万变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地方,唯独在你喜欢的人身上不行,尤其对于米家的那种无赖,不能等着她们出招,就算我们接得住,那不痛快。” 戚毓兰应和道:“对,没错,江思然你也记住咯!” 卫凌和江思然在内视镜中交换眼神,异口同声答应。 近一个小时后,江思然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米家老宅的大门前。 说是老宅,其实早不知道翻新过多少次,从复古老旧的庭院大门可以看见里面林立的洋楼中间围着栋最气派的老别墅。 江思然靠在椅背上看威尔法副驾驶上下来的中年男人去按门铃,等了半分钟的时间,没看见门开也没听到门铃上有回应,低头给卫凌发消息。 [咱能进得去吗?] 卫凌抬头,一脸无奈地看着镜子盲打:我哪里知道。 [咱这么两车人杀过来,要是进不去,可不丢人了?] [要不你想想办法?] 卫凌:“……”她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硬闯吗? 正想着,坐在副驾的老方姨唰地拉开车门,走到庭院大门前按亮了上面的呼叫,挺直腰背说了句什么,小小的矩形显示屏上立马跳出一张和蔼的笑脸。 下一秒,紧闭的大门发出咔哒一声,缓缓向两侧滑动。 江思然左侧眉毛一挑,松开油门接上老方姨,沿着柏油路开进去。 庭院里划出的停车区域横放着好几辆车,容容下车后认出其中一辆,朝卫凌指了指:“有点眼熟,好像在米沅乐别墅前看见过。” 江思然也认出来了,指着旁边那辆说:“这辆前天晚上停在池塘边的花树下。” “我记得。”卫凌点头,心想也应该的。 米沅乐那个疯女人这些年除了吃喝玩乐没别的事儿,受了“委屈”当然是要回家哭诉的,房子被砸这么大的事儿,何况那天泳池那里还站着那么多人,怕不是要气死,委屈死。 没回家找人给她撑腰,那才是不正常。 戴虹和戚毓兰挽手站在三个孩子前面,回头看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先后嗤了一声。 戚毓兰说:“想起当年她跟我抢地皮的事儿,我就来气。” 戴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哎呀,二十多年了,咱最后不是也没亏呢么。” 戚毓兰对着东边的那栋洋楼指指点点:“瞧瞧,瞧瞧。” 戴虹握住她的手指笑:“破楼一栋,有什么好瞧的,走,咱今天是为了孩子们来的!” 江思然和卫凌听见嘀咕声,脸上的诧异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原来,她们两家二十多年前就和米家有恩怨了啊? …… 早二十分钟回到老宅的米沅乐,此时正坐在二楼卧室的床前,抓着坐在床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奶奶,您都没看见,咱家那房子都被砸成什么样了,小乐当时就趴在那堆碎玻璃里,差一点啊,差一点您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呜——” “真的,您都不知道,当时那姓容的还打烂了酒瓶要扎我的脸……我都要吓死了。” 米老太太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女,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按在她的脸上,语气心疼又宠溺:“我小乖吓坏了昂,别哭了,别哭了,这事儿你和你爸妈说了没有?她们怎么说的?你大姐知道不知道?” 米沅乐一怔,接过纸巾低头擦着,声音哭得颤抖:“大姐不喜欢我,她才不管我的事情呢!” 第69章 “又胡说,她是你大姐,你被人欺负了她怎么可能不管你?她那是工作忙。”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拍拍孙女的手站起来,“罢了罢了,她忙,咱也别麻烦她了,你和我再仔细说说,不行奶奶替你出头,找她们算账去!” 米沅乐等的就是这句话,忙喜笑颜开地弓着背搀扶年过八十的米良淑,“奶奶慢点,我扶您,小心脚下。” “好,好。”米良淑笑容和蔼,被皱纹挤压得只剩两颗黑豆的眼睛亮起不善的精光。 敲门声响,家里的管家原地等了三十秒,没等到训斥的声音,拧开门把手进来。 米沅乐不悦地看着那位上了年纪的高个子男人:“郭叔,我和奶奶说话呢,你这样进来不太好吧?” “沅乐。”米良淑制止孙女的任性,对着老郭抬了抬下巴,“你说你的。” 郭管家颔首:“老太太,卫太太和江太太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卫太太?江太太?”米良淑最近来往的人里没这俩姓,神情有些疑惑。 站在她身旁的米沅乐却难得智商上线,反应迅速了一回:“你说的是卫凌她妈戴虹?和江思然他妈戚毓兰?” 郭管家点头:“是的,米小姐说的两位也在。” 米沅乐一惊:“她们也来了?” 米良淑皱了皱眉头,佯装生气地瞪向米沅乐:“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来就来呗,不来我也得找她们去呢,你慌什么。” 米沅乐:“……” 米良淑又对着管家说:“你随便找个人去招待着,我和沅乐有话没说完。” “明白。”郭管家躬身退出去,无声带上了门。 …… Z市是个被堆积了许多元素的超级大市,除了占地面积大得离谱,林立的高楼汇集了卫凌原生世界的全部特点之外,有钱人也比卫凌想象中多得多。 拥有上百年历史的豪门,祖传过三代的清贵名流,赶上政策风口暴富的newmoney……毫不夸张地说,大街上随便抓来俩人,让他们列举,重复率撑死能够到30%。 而米良淑身为第一种,米家的第三代传人,是个不可小觑的老太太。 这一点从她今年八十一岁,却当了五十年的家也能看出来,可惜手底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儿子儿子不成器,女儿女儿恋爱脑,好不容易有个能立起来的孙女和孙子,天天为了那点东西斗来斗去。 坐在别墅一楼客厅实木沙发上的戴虹,面带微笑地总结道:“不过这也反映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米老太是不行,生意做得不地道,孩子也不会教。” “哦……”卫凌和江思然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看向为米家做了极简版介绍的戴虹女士。 戚毓兰不屑地哼了一声,补充发言:“你们年纪小,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跟你们说得再直接点,要不是这俩小的斗着,就凭那米老太干的那些混账事,米家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哦~~~我的妈妈,关于那些混账事,你能否展开说说?”江思然像只闻到鱼腥味的猫,耳朵都立起来了。 卫凌看着一旁端茶过来的大妈,生怕那张黢黑的脸一时冲动在茶壶里下药把她们都药死,用力扯了把江思然:“回家再展开吧。” 坐在人家家里聊主人家的黑历史,这衅挑得实在是太狂了,为了避免见面即开战的发生,卫凌觉得很有必要适当制止一下。 好在江思然是听话的。 倒是戴虹和戚毓兰两位伟大的母亲,看起来相当遗憾。 容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不久前,她们被米家的保姆请到了别墅角落的小会客厅,结果不等那保姆说请坐呢,卫凌的妈妈和江思然的妈妈一声不吭地带着她们绕出小会客厅,径直坐到了一楼的主客厅。 再然后,就毫无顾忌地聊起了米家的八卦。 虽然是精简版,但听得她仍想怀疑人生——总感觉这两位不止想给自己找说法,更像是来拆人老家的,又怕又期待,感觉非常刺激。 容容品得身心激动,搭在膝盖上头的手隐隐颤抖。 卫凌余光注意到她捏紧的拳头,以为她是害怕,看过时间后一边给米家人贴上磨叽的标签,一边温柔地握住容容的手。 容容:“?” 卫凌说:“别怕,我们都在呢。” “没、没怕。”容容勾起唇角,脱口而出的回答怎么听都很紧张。 卫凌心里不信,表面不显,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指叮嘱:“待会儿应该是不可能打起来的,但事有万一,真打起来你记得躲我背后。” “啊?”容容懵了,“真会打起来啊?” 卫凌被她的表情萌到,忍住贴上去蹭她鼻子的冲动,用手指轻轻刮过:“我乱说的。” 容容提起来的心落下,脸色恢复血色,滑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玩偶娃娃。 卫凌深吸一口气,转过脸不看了。 坐在另一边的江思然不巧目睹全过程,气得白眼一个接一个,听到手机震动,烦躁地瞥了一眼,刚想随机抽选一个倒霉蛋承受自己的“愤怒表情包刷屏”,惊喜地看见头像是这两天看过无数遍的那张。 ——哦吼!小薇学妹约她!晚上吃饭! 江思然的脑海里顿时炸开一场烟花表演。 然而,又等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姓米的还是一个面都没露。 “什么意思?”戴虹坐不住了,“不在家还是不愿意露面?” 旁边的戚毓兰跟着叫老方:“把带来的人都叫进来。” 保姆被六双眼睛盯着,已经够难受了,听见还有人没进来,肉眼可见地惊慌:“那个、贵客们——现在家里确实只有老太太在,她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很方便,已经在准备下来了,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再等一会儿。” 戴虹不想折腾一个保姆,笑了笑说:“行吧,我们再等一会儿,要是等不来,那麻烦你跟老太太说一声,我们去公司找她大孙女和大孙子去。” 戚毓兰不愧是戴虹几十年的好姐妹,脸上露出来笑和戴虹至少有七分像,“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又好奇,来,让我给你们扒扒这位老太太传奇的一生。” “……”保姆汗都下来了。 来找事的人谁在乎这个? 戚毓兰话头一开,戴虹第一个捧场。 卫凌见俩老姊妹一唱一和,也不好再说什么,拉着容容的手一起听八卦。 捧着手机回复消息的江思然反而成了最心不在焉的那个,甚至因为没能及时接上话,起到一个引出下文的作用,挨了一爆栗。 米良淑的确是个不简单的毒妇,在那个十家招上门女婿八家被吃绝户的年代,牢牢握住了米家的所有。 除了对孩子过于残忍外,哦不,戚毓兰说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对此,戴虹表示赞同:“凌凌,你戚姨说得对,妈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卫凌因为见识过一些,听着米老太太清理小三一家的战绩,相比江思然和容容反应并不算多么震惊。 容容看在眼里,被卫凌握住的手翻转过来,掌心向上和她十指相扣。 不算安慰,也不知道算什么,总之她觉得这样,很踏实很舒服。 江思然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插嘴:“那她把小三娘仨都弄没了,她老公能愿意吗?” 戴虹说:“那不好说的,毕竟她弄没的也不止这三个,现在不也好好的在一块呢么。” “什么在一块。”戚毓兰拍了戴虹的膝盖一下,“你不知道吗?那老头早被她赶到我刚给你指的那栋楼里住去了,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哦哦哦!”江思然恍然大悟,一脸我懂了我懂了的表情起身,往窗边走去。 可惜,不等她看见想见的东西,那位预计让她们好等的老太太,竟然领着红着眼睛的米沅乐从楼梯上下来了。 瞧那下台阶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八十多岁的人。 江思然眯了眯眼睛,放弃趴窗户的念头,回到戚毓兰身边坐好。 米良淑也没想到客厅里会这么热闹,回味着刚走到楼梯口时听见的那俩死丫头的对话,假牙都咬得咯吱响。 站在她身边的孙女米沅乐倒是什么都没听见,红肿的双眼里全是卫凌和容容那只交扣的手。 要是眼睛中的火能实体化,她非得把那俩当场火化不可。 当然了,如果可以,她肯定会先死于对面的五双眼睛攻击。 坐到客厅主位上,米良淑看着许多年不见的俩臭丫头,冷哼一声:“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准备去找你们呢!” 江思然想说话,被戚毓兰按住。 戴虹立刻起身扒拉开江思然,坐到最前头,皮笑肉不笑地瞪着米老太说:“那我们赶巧了,也正好省得您老多跑一趟,嗯,看来我们对于前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了,那我就有话直说吧。” 米沅乐看着江思然换到卫凌跟前,又扫了眼容容身上的防晒衣,心里咯噔一声抢先开口:“阿姨。” 戚毓兰眼一横,刀似地抵到祖孙俩面前:“米家什么规矩,大人话没说完,小孩子就能插嘴了?” 米沅乐:“……” 江思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米良淑老眼瞥向尾巴似的拖在后面的三个小姑娘,气得牙龈痒——这俩货到底哪里来的脸皮讲规矩! 她活到今天,就从来没见过坐在别人家里讲人家是非的呢! 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 可是她不能说,当年的事情早八百年被人遗忘了,没道理老了老了又被人翻出来当消遣的。 她绝对不能主动去提。 米良淑抿了抿满是褶子的嘴角,深吸一口气说:“她一个小孩子,你那么大的人了跟她计较什么,再说她也没说什么,不过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们目中无人,还容不下旁人懂礼貌了?痞子呀这么霸道。” 戴虹笑了起来:“您老说笑了不是,比流氓咱开法拉利也追不上你们姓米的呀。” 米良淑长了不少老年斑的脸皮终于黑了:“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两个没家教的巴巴跑我到我孙女家里一通砸,我们受害者还没找上门要说法呢,你们居然找上门来骑到我头上阴阳怪气!我米良淑是老了,不是死了!你们真当我们米家这么好欺负吗?!” 戴虹看着被推倒在方桌上的水杯,眼神随着那摊温水一起变冷:“你的好子孙是这么跟你说的吗?行,我不跟你绕圈子了,也请你那双长了驴毛的耳朵给我听清楚!” “你孙女米沅乐过去不要脸皮地往我闺女身上贴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左右我闺女没看上她。” 戴虹说完给容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说:“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死心眼子是她的事儿,绑我未来媳妇出气是什么意思咯?她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瞧瞧把我家容容给伤的!我家凌凌砸她几扇窗户怎么了?没给她送进去改造都是我们好心眼!” 米良淑一怔,黑豆似的两颗眼珠转向那脱下防晒衣的女孩,看见那一个个雪白的创口贴后猛地转身瞪向身旁的孙女。 米沅乐也傻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我没有,她的伤口和我没关系,不是我干的……真的,奶奶,她们冤枉我!” 戚毓兰言简意赅:“赔医药费!” 米沅乐急了:“那我被砸的房子怎么办?你们谁赔!” “你自己赔。”卫凌冷冷地看着表情狰狞的米沅乐。” 米沅乐几乎是在尖叫:“凭什么!房子是你们砸的!” 江思然笑:“说说看,你想要多少?” 米沅乐张了张嘴,看向奶奶米良淑。 米良淑给跟下来的郭管家使了个眼色,说:“具体数额,等我们统计完再说。” 站在戴虹身边的老方姨自觉开口:“可以,容小姐的伤和精神损失我们也等等再说。” 米良淑:“……” 戴虹看着米老太铁青的脸,愉快起身:“既然你们都认了,那就不打扰了,改天见。” 戚毓兰看了眼窗外走远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戴虹的小指,给身后坐着的仨孩子使眼色。 …… 从米家老宅出来,让出驾驶座的江思然扒在副驾椅背上,伸长脖子问戚毓兰:“妈,你当年和那老太有什么故事啊?那栋楼是什么意思?” 戚毓兰白她一眼:“就你话多,该记的一句记不住,不该记的比谁都记得清楚。” 戴虹笑:“米家老宅除了我们刚才进去的那栋楼,是她们的祖宅,其余的都是后来她们出钱圈的,你妈原先也看中了那边的一块地,被他们使了点坏给占了。” 江思然明白了,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戚毓兰却不高兴地扁了扁嘴:“那老太婆是真坏,唉——算了,都过去了。” “说一半,她们背地里猜就好了?”戴虹拍拍好姐妹的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是那老太婆在一次宴会上,给毓兰的酒里下了药,想让她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借此做戚家的上门女婿,结果老天有眼,把同样被人下了药的江亭晚给送了过去,正好那时候他俩也有了婚约,再后来就有了你。” “哦吼——”江思然双眼放光,“妈你和爸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去呢?!” 戚毓兰先瞪戴虹再瞪亲女儿:“转回去系好你的安全带吧!” 容容笑着看向卫凌,发现对方也正弯着眼睛看自己,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以前上学时,经常能从恋爱中的同学口中听到的一句话。 ——人在笑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她很喜欢卫凌,不过卫凌居然比她的反应更快哎。 是不是能说明卫凌比她想象中,更喜欢自己? 哇哦,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卫凌听不见容容的心声,但看到她笑就很舒坦,只是太长时间的对视,对心脏和脸皮以及呼吸系统不太友好。 匆忙移开视线,卫凌尴尬迎上来自前排的视线:“妈?戚姨?” “你傻笑什么呢?”伸长脖子的江思然坏笑着问。 “……”卫凌抬手遮在脸前,拍了拍额头,又拍了拍脸颊,强制不让自己下线,“那个妈,跟你说个事儿。” 戴虹:“什么事儿?” 卫凌:“容容在拍卖会上给你拿下一套水晶杯,今天给你送过来了,来时匆忙交给赵姨了。” “啊?是吗!容容有心了。”戴虹转头去找容容,无奈椅背太宽,怎么都转不过来。 容容被那激动的语调羞红了脸:“阿姨喜欢才好。” 戴虹阿姨:“喜欢喜欢,你送的当然喜欢。” 江思然悠悠道:“姨,那套杯子两百万哦~” 戴虹:“!” 戚毓兰:“?!” 江思然:“嘿嘿嘿,不用谢我~” 卫凌看着容容烧得滚烫的双颊,狠丢江思然一记眼刀。 回到家里,正好临近午饭时间,戴虹先看了水晶杯,表示非常喜欢后拉住江思然单聊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之后果断决定把容容的损失加在精神损失费里要回来。 猜到戴姨意思的江思然无聊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领着容容上楼的卫凌发消息。 在米家时卫凌清楚看到了米沅乐账户余额,关上手机,她靠在容容身后问:“你打算要多少赔偿?” “嗯?”容容不知道卫凌站在自己身后,随声回头撞进身后人的怀里,一时慌乱下意识抱住了能够到的细腰,“什么……要多少?” 卫凌被勒得胸口往前一挺,嘴唇恰巧含住了容容的耳畔。 容容:“!” 卫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卫凌红着脸后仰,说话前舌尖无意识往前顶,又不偏不倚地碰到了那烧红的耳畔。 容容也尴尬松手,想说对不起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话到嘴边想起现在她们的关系,松开的双手重新扣了回去。 卫凌:“?” 容容笑着仰起头:“不是已经接受我的表白正式交往了吗?抱一下没关系的吧?” 卫凌听着那呼在耳边的热气,感觉喉头好像都跳了一下。 “没关系。” “对嘛。”容容对卫凌的回答十分满意,“那亲一下,也是给的吧?” 卫凌第10086次红温:“给,你要的都给。” “都给?没有——”容容话没说完,嘴唇猛然被堵上,唇齿交缠中呼吸也变了节奏,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那纠缠在一起的红唇才错开,吻向对方香香的头发。 卫凌抱紧容容,下巴垫在她的长发上低声承诺:“给,没有的想办法也要给。” 第70章 容容跟卫凌上来,除了要礼尚往来参观一下她的房间之外,主要目的是躲避戴虹和戚毓兰的“热情招待”。 躲起来谈恋爱是不在计划内的,但是她好像忘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计划。 一如她先前每一次突发奇想情不自禁吃卫凌的豆腐。 “我没有那么……贪心,不过多抱一会儿也、也行。”容容脑袋埋在卫凌的颈侧,被她的发尾戳到脸也不在乎,闭着眼睛手动呼吸的模样,享受得像只正在晒太阳的小猫。 嗯,香香的,就算是离开空调就要冒汗的季节,卫凌都是香香的。 好闻,爱闻,多闻。 卫凌双手收紧的那一刻,已经感觉到容容把重心压到了自己身上,紧密相贴的瞬间心里倏然漾起一股说不出的愉悦,电流般漫向四肢百骸。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美妙吗? 喜欢。 两人像被定格了,久久没有放开彼此,直到不开眼的贸然敲响身后的那扇门。 卫璟悦是领命上楼来叫她们吃饭的,敲完没等来回应,干脆边敲边喊:“姐,容容姐,下楼吃饭啦,能听见吗?你们干嘛呢?” 这一声声被隔音门过滤后的呼唤,惊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两颗心又一次加速。 容容像只受惊的猫抬起头,离开卫凌的颈侧:“好像是璟悦。” “我听见了。”卫凌收回手,盯着容容嘴角有些花的口红,拉着她进衣帽间照镜子,“你补一下唇膏,桌面上的多半我都用过了,抽屉里的是新的,你自己挑喜欢的,我出去一下。” 容容愣愣地扫过那排摆放整齐的唇膏,抬起的眼睛目的明确,直奔卫凌的双唇。 除了下唇中心位置比之前红了些,好像是没有什么改变,果然不能用太淡的,下次得选深色的! “好,你去。”容容微笑答应,心里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直响。 卫凌抓了把她后背的发尾,转身出去给卫璟悦开门:“听见了,什么都没干,你容容姐在卫生间里,等会儿下去。” 站在门口的卫璟悦张了张嘴,半晌吐出一个哦字,眼睛不住往房间里瞟。 卫凌看得想笑:“想看什么进来看,站在门口能看到什么?” “不用不用,我随便看看,咱妈说了,让我把话带到就行,尽量不要打扰到你们。”卫璟悦扒着门框说得一本正经,不进门也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卫凌倚在门上重复:“随便看看?话带到就行?尽量不要打扰到我们,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走?” 卫璟悦嘿嘿一笑,举着手机退后:“走,马上走,这就走。” 卫凌目送她抱着手机离开,语气无奈:“别什么都和你思然姐学!” 卫璟悦突然加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卫凌没再关门,转身回衣帽间找正在补唇膏的容容。 容容有偏爱的口红色号和品牌,刚巧卫凌都有,衣帽间的门打开时,她正好涂完,见卫凌回来,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扬起手问了句:“你要来一点吗?” 卫凌愣了一下,点点头走过去,一手握住容容那只拿着唇膏的手,一手轻抬起她线条流畅的下巴,弯下腰轻轻地在粉嫩的唇上印了印。 容容:“……”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卫凌起身将那只唇膏接走盖好,“要吃饭了,涂太多还要擦掉,这样刚刚好。” 容容抿了抿被亲过的唇:“嗯!” 戴虹和戚毓兰在楼下合计了好一会儿,越聊越觉得容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千万得把握住了。 一上头回房取了枚戒指回来。 戚毓兰被那戒指吓了一跳,把人拉到楼梯后劝:“你别冲动!回头再把人吓着!” “会吗?”戴虹回想当初,不大认同,“当年我爸见我妈第三面就把它套我妈手上了,我妈说她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被吓到啊。” 戚毓兰瞪她:“你也知道是你爸给你妈,不是你奶奶给你妈,你是个长辈,有点长辈样好不好!” 戴虹灵光一闪,自信抓到了重点,拉着戚毓兰乘电梯回房。 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的首饰柜里,有三分之一是传家宝,另外三分之二都是可以做传家宝的。 戚毓兰站在敞开的柜子前,指向其中一对在灯条下清澈透亮的镯子。 戴虹:“给这个?一对?那不比戒指吓人?” 戚毓兰戳她:“傻啊你,你不会给一个?” 戴虹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还得是你。” 卫凌领着容容下楼梯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听得坐在台阶上打游戏的江思然仰头感叹:“要不说你们般配呢,打喷嚏都有默契哈!” 卫凌:“……” 江思然说完笑着碰了碰身旁的卫璟悦:“看见没,以后找对象,跟你姐学,按这个默契找。” “那可上难度了!”卫璟悦摇头不答应。 容容:“……”唉,暂替妙妙难过三秒。 卫州宇今天约了江亭晚,没在家,因此这顿午饭吃得随意又开心,比想象中还要愉快。 吃过饭,戴虹和戚毓兰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剧,准备看完一集去午睡,瞥见江思然拿着车钥匙要走,随口问了句:“然然,要走啦?” 江思然晃着车钥匙回头:“嗯呢,去店里看看。” “晚上回来吃么?”戚毓兰被戴虹蹬了一脚,侧身问道。 江思然:“不回,有约。” 戚毓兰摆摆手:“好的。” 目送江思然离开,戴虹转身看向走到楼梯口的卫凌:“凌凌,你们午休么?下午有没有什么计划?” 卫凌看了眼容容,诚实点头:“是,我准备和容容出去转转,消消食。” “行,那你准备吧,等下走之前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戴虹说完不管卫凌什么反应,和戚毓兰靠在一起继续看电视。 “?”卫凌看了眼同样表情茫然的容容,退了一步说,“你先上去等我,我马上来。” 容容乖乖配合:“好。” 卫凌站在楼梯下等着容容上去,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妈,你有事找我?” 戚毓兰有眼力地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顷刻间,客厅的沙发前只剩下戴虹和卫凌母女俩。 戴虹从抱枕下抽出一个方盒递给卫凌:“里面的东西你和容容一人一个。” 卫凌打开盒子,看见里面卡着两只大小一样的镯子,不用放在一起都能看出是同一块料子出的。 戴虹说:“上午我们去米家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你是个慢性子,妈知道,但是咱们得给容容一个保证,也让外人看得清楚些,容容这个丫头妈非常喜欢,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不管你是怎么计划的,这个回礼妈必须给,你明白我意思不?” 卫凌看着那镯子,蹙眉沉默。 她知道上午那一趟,表面上是讨说法,实际上是在警告米家。 不管她们服不服,认不认,容容现在是卫家看好的准媳妇,要想用些其他手段撒气,那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那么办。 只是…… 卫凌盖上盒子,看向用心良苦的戴虹:“妈,您怎么知道我和容容在一起了的?我没跟您说过这个吧?” “嗯?哦,这明摆着的事情,不用说吧。”戴虹故作淡定地看向早在戚毓兰离开时暂停的电视屏幕,“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啊,怎么?是我看错了,你们没在一起?那你上午一直牵着人家不松手,耍流氓啊?” 三两句把卫凌从主动化为了被动。 卫凌:“我没有耍流氓。” “那不得了,去吧,别让容容等太久。”戴虹匆匆瞥了眼女儿的脸色,开始赶人,“你难得不忙工作,下午好好陪陪容容,多创造点浪漫回忆,多和网友们学习一下,看电影、看日落、买买买去!” 卫凌看着有意识不和自己的视线产生交集的戴虹,嘴角不由得勾起放松的程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妈妈活着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卫长峰那么爱她,或许也会和卫州宇一样,就算不那么会表达,也会爱屋及乌,不会是那副冷淡得透出讨厌的模样。 想起原本的自己,卫凌的嘴角的弧度收起大半:“好,我这就去,谢谢您。” 戴虹挥挥手,侧身看卫凌快步上楼,抱着手和回来的戚毓兰说:“哎你发现没有,凌凌这丫头现在好喜欢用敬语啊,跟我说话都您您的,前几次我还当她故意说着玩呢,现在越听越真诚。” “是吗?凌凌在我跟前一直都是有礼貌又真诚的小孩啊。”戚毓兰不以为意,盘腿坐在沙发上关闭暂停,继续看剧。 戴虹:“那确实没错,我们这三孩子不管哪个方面,那都是没话说的。” 卫凌回到楼上卧室,看见容容正摆弄她柜子上的摆件,放轻脚步过去:“喜欢?送你呀?” 容容玩得太认真,被突然回来的卫凌吓得猛一哆嗦。 卫凌放下盒子,连忙去摸她的耳朵:“没事没事,是我,不怕不怕。” 容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拿我当小孩子哄呢,还提耳朵?” 卫凌收回手,看向别处:“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容容摸了把自己开始发烫的耳朵,看向被卫凌放下的盒子转移话题:“那是什么?阿姨给你的。” “给你的。”卫凌打开盒子,取出其中一只要给容容戴上,“别躲,你一只我一只,未来婆婆给的情侣手镯。” 容容缩了一半的手顿住:“会不会有点太贵重了?” “贵重?”卫凌把另一只塞到她手里,再自己往里面伸手,“你送两百万的水晶杯时怎么不嫌贵重?” 容容心虚地低下头,脸皮都被耳朵染烫了。 卫凌握着容容的手,举起来看了又看,忽略掉心理的不安,拉着她出去创造仅属于她们的回忆。 等在楼下的戚毓兰和戴虹,特意坚守到她们下来,看见手腕上的镯子心满意足且面无表情地击了个掌,关上电视,原地午睡。 从家里出来,不知道约会该去哪儿的卫凌纠结半天带容容去了一家私人影院,江思然好评推荐的。 然而,看到床和浴缸的刹那,她僵住了。 “呃,我也是第一次来,你要是觉得奇怪,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容容新奇地看着超像主题情侣酒店的私人影院,再看秒变大番茄的卫凌,坚定地拒绝了:“不用,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装修不错,服务非常人性化。” 卫凌尴尬地看向摆在圆桌上的玫瑰花、红酒以及高脚杯,感觉后背都潮了:“你觉得好就好。” 心里却狂骂江思然,并发誓再也不听江思然的建议。 不过有一说一,这里的确是个非常有情调的地方。 可惜的是,卫凌对这个世界热播的电影几乎没有了解,只能把选片这一关键任务交给容容,毕竟对于容容的审美和喜好她是绝对看好和尊重的。 完全忘了,自己被那个持靓行凶的美人吃过多少次豆腐。 好在不喝酒的情况下,容容不太会胡来,甚至正经得吓人。 也算是为了挽救自己在卫凌心中的形象吧,容容犹豫再三选了一部商战爱情片。 故事比较老套,演员全是新人。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一本正经地看了半个多小时,走神十多分钟的容容突然回神用肩膀撞了一下卫凌。 卫凌:“?” 容容问:“卫凌,你说米沅乐她真的能认赔吗?” 卫凌侧身看向容容被光映得嚣张的侧脸线条,眼神蓦然柔和:“你担心她不认?” 容容没有说话,但夹起的眉心说明了一切。 卫凌抬起手点在她的眉心,轻轻往两侧推按:“我觉得她会赔,当然了,不是寄希望于她认错知错,而是她的奶奶会逼着她认。” “为什么?”容容抓住卫凌的手,表情不解,“为什么她的奶奶会逼她认?今天看着明明很维护她的样子。” 卫凌反握住她的手,挨在一起的手镯轻碰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因为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今天我们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去,抢占了先机,加上她有顾虑,很多顾虑,为了不让局面失控,她也会让米沅乐把这个头低了。” 容容沉默,卫凌歪着头看她,越看越觉得好看,忍不住凑上前碰了碰她的唇角:“在想什么?” 容容摇头,她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灵敏,听见卫凌这么说,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脑袋里在飘些什么。 卫凌想了想说:“米家和卫家、江家没有直接的生意往来,但有共同的合作商,按理说不用太顾忌我们,但她们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营收比逐年下滑,根本不敢赌。” “怕了就会怂,怂了再想硬起来可就难了。所以只要你的赔偿要得合理,米沅乐付得起,基本没有问题。你家的公司那边也不用担心她们姓米的会做什么。” 容容一怔,侧过头看向卫凌。 卫凌被她震惊的表情萌到,心都化了:“这么震惊干什么,你是我女朋友,卫家的准媳妇,她出面替你说话,顺带帮把亲家不是应该的么?” 容容不说话,卫凌也不勉强,歪着脑袋和她靠在一起,语气轻柔像是在说悄悄话:“叔叔想退位的事情我听说了,其实按照叔叔的年纪,再做几年不是问题的,他现在这么突然的要退位,手下的人肯定要出乱子,你要不要劝劝他?” “……”容容的心随着卫凌的话音落下咯噔一声,被光影映得忽明忽暗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卫凌,其实是我让我爸赶紧退下来的。” “为。”卫凌想问为什么,转念想到书里容家的结局,所有的疑问尽数咽下。 容叔叔退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的卫泽秋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没了她使坏的话,容达电器很大概率是不会走向书中的结局的。 容容却像是已经听见了她的疑惑,盯着幕布的双眼慢慢失去焦点,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也没想过去接班……爸妈都上了年纪,家里现在也不缺钱,我希望爸爸可以早一些退休多陪陪妈妈,过得轻松点,再说他也确实到了退休的年纪。” “你想得对。”卫凌表示理解,脸上的笑容却随着暗下去的光消失了。 原来容叔叔早有退休的念头——这种情况下卫泽秋竟然还让人从中作梗搞得容达破产,这不就是在直接杀人么? 容家三口,卫凌一家,江思然,随便数数就是八条人命。 卫泽秋一条烂命怎么抵? 卫凌抬手摁在眼角,胸口有种被沉进冰湖中的寒意和刺痛感。 容容感觉到余光中的暖光忽然暗了下去,视线重新聚焦看向身旁的人:“你不开心?” 卫凌要窒息似的闷痛骤然消失,她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没有。” “真的吗?”容容看着光芒暗了很多的人形灯,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电影,“你是不是不喜欢看这个?” 卫凌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想说没有实在是说不出来,别扭地攥住她的手指说:“现在没有哪部电影能超得过你对我的吸引力。” 容容:“!!!”就知道卫凌是情话高手!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说这么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就不怕擦枪走火吗?! 不过就算怕,也是没用的! 容容看着亮度恢复的卫凌,身子往前一压,错开那高挺而碍事的鼻梁,一口啃了过去。 卫凌早有预备,在容容咬住自己的刹那,无比丝滑地往后一让,双手往容容后背后腰一按,肩膀再一翻,眨眼的功夫把人抵到了身下。 容容不在乎地主动亲了两下,“要做什么?我可听说这种地方摄像头最多的哦。” 卫凌:“……” 容容嘿嘿一笑,腿往卫凌的腰际压过去,接着借力一带,趁着卫凌愣神的瞬间成功将自己换到上面。 卫凌:“…………” 容容说:“我没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只是亲亲的话,我不怕。” “你怕吗?” 不给卫凌开口回答的机会,容容两手捧着卫凌的脸再次贴上来,呼吸交缠。 手也不安分地顺着那张优秀的脸一点点往下移动,抚过下颌线再抚过脖颈,接着是锁骨,肋骨,腰侧。 容容的吻也密集的像是落下的雨点,让人摸不出章法,只有情动。 卫凌对于容容的主动毫无防备,被吻得胸口起伏得乱七八糟,气喘吁吁得像是跑完五公里,才勉强找回理智按住容容的手。 “不是,你等等,你先别动,谁跟你说我喜欢你……” 容容脑袋里轰然一声,仿若雷劈:“你说什么?你不喜欢我?那你——你别说你不喜欢女人昂!” 卫凌看着容容捂着自己的嘴质问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容容被她的笑震惊:“不是,卫凌,你真不喜欢女人啊?哎你这样……” 卫凌听容容越说越没边际,翻身而起,重新将人压回身下,为了方便还单手将人往上托了两下,让她靠在床头上接受自己的回吻。 没得到答复的容容:“唔唔唔、把、唔!” 卫凌牙齿轻咬住那根不听话的舌头,轻轻吸了一下说:“喜欢你,但同时也喜欢在上面。” 容容安静了。 卫凌低下头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亲,笑得灿烂:“我也不怕。” …… 虽然俩人嘴上说着不怕,但最终也没能再亲下去,电影也没有看完。 从影院里出来,卫凌回头看了眼和酒店大差不大的门头,忽地笑了出来。 容容听见卫凌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卫凌看着阳光下那张甜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笑脸,想起戴虹给镯子时说的让她带容容去买买买,突然就有了目标和方向。 “我们去逛街吧?” 容容抱着她的手臂站直:“行啊!” 容容买起东西来是很凶的,这件也要那件也要的气势和江思然买鞋时不相上下。 卫凌跟在她身后默默配着情侣款,直到两人从头到脚全都换了一遍,且手上提着至少三套情侣装备,容容购物的热情才稍稍减退了些。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配情侣款的呢?”容容说着吸了口手中的粉色果茶。 卫凌放下柠檬水,眼皮一挑盯上了垂再脸侧的头发:“发色。” “发涩?”容容看向她手边的透明杯子,“是吧,那你尝尝我的?” 卫凌看着她送过来的吸管,低头含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是很不错。 “好喝吧。”容容笑着起身,“你等我,我去给你重新买一杯。” 卫凌搂住她的腰把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好喝,不过我说的是发色,头发的颜色,如果你想的话,咱俩可以去搞个情侣色。” “哦!”容容惊讶转身看向卫凌的齐肩发,“哦!很有想法!我怎么没想到!” 日落之前,两人就近选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理发店染了个蜜茶棕。 容容说:“你要维持住总裁的形象,不能太跳跃先染个低调点的颜色吧。” 卫凌没有意见,出门前拜托理发师帮忙拍了两张合照,当场更新了朋友圈和主页背景图。 容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卫凌不假思索地指向西边:“带你去海边看日落,然后去吃烛光晚餐!” “好!出发!”容容答得响亮,不断叉掉闹钟弹出的系统对话框。 比起系统给出的建议,容容觉得做再多天的义工都不如和卫凌待在一起的这个下午,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爱情的力量比想象中要伟大! 如果能和卫凌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卫泽秋不死也行的! 祝愿她能活得生不如死吧!哈哈哈哈。 夏季的海风有些粘腻,但海边的沙滩上依然站满了人。 容容坐在垫着东西的沙子上,拉过身边的包翻啊翻,双眼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去给自己买年糕吃的卫凌。 风抚过她刚染过的头发,整个人都像是镀了层金,好看得不像是凡间的人类。 要是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就好了! 摸了半天没摸到相机也没摸到手机的容容,烦躁地一把扯过包袋,低下头却发现她摸了半天的是卫凌的包。 “……”容容尴尬地收回手,极快地瞄了眼拿着年糕回来的卫凌,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包放回去,一侧目竟然看到一个眼熟的盒子。 卫凌又到江思然那里买项链了? 可除了那天晚上看见的鱼尾,没见她换过那枚坠子呀。 “难不成是那条鱼尾的?”容容眯着眼睛嘀咕。 卫凌带着蜜枣年糕回来时,一眼看出容容眼中的纠结和疑惑,奇怪地挨着她坐下:“在想什么?要拍照吗?我帮你拍?” 容容伸手指着她开口的包:“在想那个是什么。” “嗯?”卫凌顺着她的指间看过去,脸上的浅笑彻底化为虚伪。 容容:“?” 卫凌:“……是一条和你脖子上一样的项链。” “??”容容低头捏起锁骨处的珍珠,表情生动得像张可爱表情包。 卫凌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忍住亲她一口的冲动,坦白:“先前和耳钉一起买的,送的时候太紧张了,忘了也没敢拿出来。” 容容看着说着说着扭头看向海浪的卫凌,脑门上仿佛有一只灯泡亮了,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太紧张了?原来那个时候你对着我就会紧张了?” “是,每一次见你都很紧张。”卫凌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沙子,迎着光的侧脸被夕阳照得橘红一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容容深吸一口气,迎着落日举起手机,将卫凌的侧影偷偷装进自己的头像框里。 再把这一刻的感受用凿子一下下刻在心底,永远铭记。 落日来得很慢,走得很快,车子追赶着最后一抹红霞回市区时,已近八点。 卫凌余光瞥见身旁人的动作,配合地伸手比了个耶:“刚刚的年糕都吃了,现在去吃晚餐会不会觉得早?” 容容坐正身子查看相册,反复看着连拍的三张,一张废片都选不出来,干脆都留下了:“还好吧,你不饿吗?” “我也还好。”卫凌开过亮起绿灯的路口,“既然都还好,那我先带你去拿个东西。” 容容把三张头像分别装进不同的APP账号头像框里,放下手机专心看着她的侧颜,“拿什么?” “我的心意。”容容说着脱离导航规划出的路线,驶向她定了一个月花的花店。 说起来,她应该在去看日落之前先取花的,但赶在吃饭前应该也不算晚。 是一束和之前都不同的苹果杰克玫瑰。 站在夜幕初降的路灯下,容容看着手中的花,有一种被火焰包围的灼热感。 卫凌被容容眼中闪烁的泪光吓到,手忙脚乱地张开手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是不是我送了你不喜欢的花?那你丢掉,我们重新去选一束。” “没有。”容容摇头,嗓子像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了,只能撇着嘴把脸埋在卫凌的肩膀上。 卫凌单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试图去拿走那束催泪花,不想根本拽不动。 容容紧紧把花护在怀里:“不能丢,我很喜欢。” 卫凌失笑。 整理好失控的心情,卫凌看着眨眼黑透的天,前往提前订好的餐厅。 烛光不多,整张桌子上只在无人的边角点了两个特制的蜡烛,不过氛围灯光调得很好,坐在餐桌前景色非常不错。 卫凌举起杯子时,想了想问:“你要拍照吗?” “嗯?”容容是有点喜欢拍照记录,但不是什么都要拍照记录的,对于吃的很少……也不是,想拍给谁看的时候会特意。 哦!上次拍的那个糕点,及时回忆起那条心机朋友圈的容容,立即举杯拿起手机。 因为举杯的手不对,她特意换过后才和卫凌碰杯。 要秀就要一步到位嘛,手腕上的镯子才是今天的重点。 当然了,发色也是。 真是美好的一天! 容容心情愉悦地编辑朋友圈,见卫凌秒赞评论,压了半天的嘴角陡然翘到最高。 卫凌看她笑胃口大开,吃完牛排又开始剥虾,叉子正移到容容嘴边,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动作一顿,虾肉贴着容容的嘴角擦了一下。 容容不以为意地侧过头一口咬掉,抬起的眼睛发现卫凌愣愣地看向自己斜后方,含着虾转身,正巧和看过来的江思然视线撞到一起。 两人同时扬起笑脸,摆了摆手。 不过坐在她对面的那人怎么那么像小薇? 卫凌也认出来了,抽出纸巾给容容擦干净嘴角:“你学妹是单身吧?” “是啊。”容容点头,明白过来卫凌话里的意思,笑着解释,“我是没想到她喜欢江思然这种类型,挺让我意外的。” “她喜欢什么样的你不会意外?”卫凌一边剥虾一边问。 容容想了会儿说:“我也说不好,主要也没见过她和谁谈过恋爱,嗯对,应该是惊讶于她想谈恋爱这件事本事,不针对江思然。” 卫凌有些明白了:“她看上去是个很有个性的小丫头。” “这确实是的。”容容说,“我一直都觉得她是那种又乖又叛逆的结合体,就像……” 卫凌:“像什么?” 容容:“像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小甜妹,但我总感觉她更愿意接近拽姐姐。对,就是这种!不过她一直都不承认。” 卫凌点点头,把第二只虾肉喂给容容,耐心等她吃完。 “别光喂我,你也吃呀。”容容吃完牛排就饱了,有点吃不动,看盘子里还有三只大虾,生怕卫凌要全给自己。 “不着急。”卫凌给她擦嘴,“先跟你打听个事儿。” 容容:“?” 卫凌问:“你这个学妹家里是做什么的?不瞒你说,我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矛盾感。” “是吗?”容容表情惊喜,“我就说我们俩是有点心有灵犀在身上的。” 见卫凌笑,容容追问:“回答你之前,你先跟我说说你看到的是哪一点?” 卫凌答:“嗯,是缺钱又不缺钱的矛盾感,表面看上去明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内里却有种想要拼命赚钱的急迫感,思然说她的朋友圈里全是工作分享。” “哦……这个感觉我在刚认识她的时候也有。”容容笑容浓了些,眨眼又浅了大半,“其实说到这个还是和她的生长环境有关。” 卫凌没有打断,认真地听着容容说:“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人了,是被一个姐姐养大的,她姐姐不缺钱,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吧,想要早点独立起来。” “能理解了。”卫凌若有所思地往江思然那边看了眼,把刚送过来的甜点推到容容跟前,又拿了只大虾低头剥着。 她们比江思然来得早,这会儿都吃到一半了,那边刚刚开始,待会儿应该不用过去打招呼了吧。 卫凌想着把虾肉放进嘴里,侧目看向从身旁快步走过的人,眉头被那人带过来的酒气顶得微微皱起。 喝多了?在这种地方? 女人快步向前的背影看起来不是很愉快啊,是怎么了? 正疑惑着,顺着过道一路走到江思然桌前停下的女人,一言不发地握住江思然对面的小薇手腕,拖着她站起来后就要走。 等等,什么意思? 卫凌咀嚼的动作停了。 可惜距离太远,那边的人又似乎在刻意压低声音,她什么都没听见。 但两眼看得清清楚楚,小薇是不愿意跟她走的,所以没有任何意外,江思然也跟着起身拉住了小薇的另一只手。 “她们家甜点做得不错哎,待会你尝尝,甜度刚刚好……”容容说着放下叉子,一抬头看见卫凌正盯着江思然的方向,咦了一声转过身,看清站着的三个人是谁的刹那,整个人都懵了。 “你等我一下。”卫凌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虾肉,起身过去。 谁也没想到的是,她刚离开桌子两步远,抓住小薇的女人一把拽过江思然的手当场给她来了个过肩摔。 “喂!你干嘛呢!”卫凌被惊得大喊一声,快步过去想要扶江思然起来,不料那总能给她惊喜的江思然飞快地翻身起来,甚至不给站在一旁的小薇反应的机会,抬脚对着女人踹了过去。 欧唷,江思然有两下子的啊? 卫凌惊讶的同时,不忘加快步子跑过去对着女人的右肩一推,下一秒江思然的鞋底正好按在女人的左肩。 卫凌侧身一闪,冷眼看着女人撞到后面摆着鲜花的桌子上。 当啷一声,花瓶摔在地上碎得惨不忍睹。 小薇人都傻了,但看女人没有吃痛的样子,江思然却是表情痛苦地来回揉自己的后肩和屁股,脸上的茫然很快被愤怒代替。 而看见这一幕的容容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起身飞奔过去:“不是,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小薇你这什么情况?” 小薇也懵着呢,听见学姐质问中带着一丝埋怨的声音,刚红起来的脸涨得更红了。 她冷漠地甩开女人扑上来拉自己的手,转身扶着江思然:“对不起,你还好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薇薇,你难道看不到她踹我吗?你——算了,跟我回家!”女人旁若无人地说着,发红的眼睛里仿佛只装得下小薇一个人。 餐厅的经理听到声音已经赶过来了,好在今晚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多,只在远处有几桌客人听到花瓶碎裂的声音多看了两眼。 服务生职业素养惊人,和经理对视过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拿拖把的拿拖把,安抚客人的安抚客人。 卫凌无心理会他们,看见容容过来,立刻把人护到自己身后,生怕小薇的无视会激怒那个喝多了的女人,误伤到容容。 江思然再傻再疼也意识到不对了,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小薇,声音因疼痛有些不稳:“她是谁?” 小薇的脸像是要被烧着了,她垂着头不敢看江思然的眼睛,声音也低了下去:“是我姐。” 江思然哦了一声,表情缓和不少,她拍拍小薇的手勉强挤出一张不呲牙咧嘴的笑脸:“那既然是你姐,你跟她回去吧,我没事儿,不疼。不用去医院。” 小薇没有吭声,一眨眼,起了雾的眼睛滚下一颗泪砸在江思然的手背上。 江思然愕然地看着手背上的泪,茫然的目光里浮出担忧:“怎么了?不想回去?那没事儿,你站到我身后,我跟你姐说。” 满身酒气的女人忍了半天了,听见这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一声瞪着江思然:“我跟薇薇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还你跟我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思然看着她混杂了多种情绪的脸,是有那么一点理解她的,毕竟自己也是当了璟悦十九年姐姐的人,但是更多的仍是不理解。 她侧挪半步将小薇挡到身后:“你是小薇的姐姐,我不骂你,但是我想跟你说,无论你出于什么心理,喝成现在这种德性跑到餐厅里来,对小薇的朋友动手,你都休想让她理解你原谅你喜欢你。” 说话间,江思然的语气和眼神又冷了几分:“在这个前提下,今晚她愿意跟你回去,就回去,她要是不愿意,你试试看能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卫凌猛然侧目看向江思然,默默竖大拇指。 容容也被这句话惊到了,第一时间去看小薇的表情。 看不见薇薇的女人已经够生气了,听见这话额头青筋尽显:“哦,是吗?薇薇你也这么想的吗?行吧,那我试试看。” 江思然看着女人拉开的架势相当专业,眉心一跳,接着手腕被身后的人拽住。 小薇说:“别,然姐,我回去。” 江思然不放心了:“没问题吗?你姐会不会打你?” “不会,她从来不打我。”小薇摇头,绕到江思然身前说,“那个,你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今天这事儿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医药费我会负责的,这顿饭……你要是愿意的话,下次我请你给你赔罪。” 江思然看她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真没事儿,那、那你先回去,我们下次再约。” “好。”小薇抹了把脸,往后退了一步对容容道歉,“对不起学姐,我先走了。” 容容从没见过她这样眼泪汪汪的,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没事儿,跟我道什么歉,你先回吧。” 江思然原地目送小薇跟她姐离开,唉了一声又捂着屁股猛揉:“靠!疼死我了!” “?”卫凌忍笑,“不是说不疼的吗?” 江思然:“你被摔一下试试。” 卫凌帮她揉肩膀:“她姐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吧。”江思然疼得嗷一声躲开卫凌的无情爪,“看那架势,别说我练过两年,就是十年都未必打得过她。” 一旁捧着手机的容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小薇她姐是十年前的全国武术冠军呢。” “啊?”江思然和卫凌异口同声回头。 容容扬手:“手机上说的。” 卫凌接过手机:“蒋斯文?知名女导演,武术指导?” 江思然:“啊?!” 容容点头:“先前我只知道她是导演,去年的热播剧就是她导的,会武士这事也刚刚知道。” 江思然懵了:“不是,小薇不是姓吕吗?她们……难不成一人随一个姓?” 卫凌把手机还给容容,扶住摇摇欲坠的江思然:“不是亲生的。” “什么?”江思然心里一紧。 “我说,她们不是亲生的。”卫凌重复,“容容跟我说的,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小薇确实是那个姐姐养大的。” 江思然耳鸣了:“没有血缘的同辈监护人?艹!” 容容和卫凌对视一眼,忽然明白江思然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了。 “不能是你想的那样。”容容尝试安慰江思然,“可能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半个母亲。” 江思然不信:“你见过当妈的见女儿和朋友吃饭,像她那样气急败坏的?” 卫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俩在说什么,接力道:“和担心女儿早恋的母亲还是很像的。” 江思然瞪她:“小薇23岁,不是十七岁。” 卫凌:“……哦,那这个我不知道。” 江思然翻了个白眼,真的要倒了,半挂在卫凌的身上问:“凌儿,容容,我不能是她们姐妹play中的一环吧?” 第72章 “应该不能吧。”短短五个字,容容说得像个不成熟的机器人,一字一卡顿。 卫凌吃力地挺直身子把江思然拉起来:“容容说不能就是不能,你别想太多,先把你……嗯,没吃完的牛排吃了吧,肚子不饿吗?” 江思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你耳朵呢?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卫凌:“……” 江思然快哭了:“她说的应该你是一点都没听到吗?呜呜呜,我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胃口啊,不去吐一场都算我身体好,呕——” 卫凌惊恐侧身,容容脸色也变了,紧张地看着她:“刚刚摔到脑袋了?感觉怎么样?晕不晕?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江思然按着胸前摇头:“不用,就是——呕!” 卫凌反手抽出自己的卡递给容容:“你去结账,我带她去洗手间。” 江思然像个没骨头的人形挂件,被卫凌半拖半拽进了拐角的洗手间里。 站在镜子前,看见自己的狼狈样,颓然的江思然像是吃了特效药,干呕立马停了,只剩下湿漉漉的眼眶红着。 卫凌站在一边看她低头洗脸,想起她中午吃饭时开心兴奋的样子,偷偷叹气。 江思然抹掉下巴上的水珠,垂着眼皮从身侧递来的面巾纸,胡乱擦了两下。 “小薇的……情况是有些复杂,你先别灰心也别发挥想象力,再接触接触呗,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那种人。”卫凌在这一方面没有江思然见多识广,也不是很擅长安慰人,硬着头皮劝得汗都要下来了。 江思然没有应声,生无可恋地丢掉手中的纸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卫凌的头发,半晌过去忽地呵了一声。 卫凌:“?” 江思然撇着嘴,心想自己这是图啥啊!戴姨啊戴姨,你害得我好苦啊,啊,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给卫凌和容容牵线搭桥,自己只能张开大嘴咕咚咕咚猛吞她们的狗粮。 有这么饿吗?真有这么饿吗? ……天塌了。 “凌,我现在承认我是个毒妇了。”江思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卫凌没听懂,“我没这么说过你啊。” 江思然看着她茫然的脸,天真的眼神,又自嘲地笑了:“我自封的,不瞒你说,我现在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一颗丑陋扭曲的心。” 卫凌:“不至于吧,小薇她只是跟自己喝醉酒的养姐回家了而已。” “而已?”江思然问。 “你别这样看我。”卫凌讪笑,“我们换个角度想的话,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她妥协是为了你呢?” 江思然双眼重新燃起亮光:“我们不知道她姐的厉害,她是知道的,你的意思是,她是为了让我少挨揍?哦!那确实是。” 卫凌微笑,洗了个手转身走进隔间关上门,让江思然自己慢慢想。 容容没用卫凌的卡,签过单在走廊等了会儿,见卫凌和重新活过来的江思然出来,一言不发主动挽上卫凌的手臂。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的江思然,像是换了颗心脏,羡慕又高兴地看着她们:“真好,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甜蜜。” 容容:“?” 卫凌:“。” 从餐厅出来,江思然的嘴角仍没掉下来:“你们这发色染得实在是太妙了,又显白又显顺,还有你们这镯子,啧啧啧,晶莹剔透的,水头真足,好看!相衬!般配!” “谢谢。”容容笑得有些勉强,眼中的担忧怎么都下不去,“那个,卫凌,我们真的不用送她去医院看看吗?” 卫凌:“应该不用。” “当然不用。”江思然说着,撞了下卫凌的肩膀,“时间还早,陪我去喝点儿?” 卫凌被撞得晃了一下,垂着的手下意识揽住容容的肩膀。 江思然又歪头问容容:“不赶时间回家吧?一起喝点儿?” 容容确实不赶时间,刚过九点回去根本不可能睡觉,何况她也想多和卫凌待会儿。 今天虽然一直在一起,但总有种待不够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明天卫凌又要上班忙工作了,想约会除了一起吃晚饭,别的都得等到下个周末。 “好啊!”容容越想越落寞,以至于答应起来痛快得像是她才是邀约的人。 江思然最喜欢爽快的人了,听见容容的声音,心里最后的那一点阴云都没了,当场掏出手机开始选目的地。 卫凌不爱去太吵闹的地方,容容相关经验甚少没有参考价值,江思然是个会来事的,一边点手机屏幕一点观察两人的眼神,翘动的拇指啪地一下按在天台酒吧的地址上。 “就这吧,环境好,适合咱们聊天。” Z市的天台酒吧多得像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隔两条街就有一家,但能入得了江思然眼的只有水天东路72号68楼那一家。 无奈她们今晚吃饭的餐厅距离水天东路有些远,等到的时候都十点了。 不过除了卫凌也没人在意时间,而卫凌在意的也不止时间,她看着燃烧着的海底岩浆,冷瞥江思然一眼:“你姨妈过去了?” 江思然:“……” 容容:“?” “啧,你怎么早不提醒我呢?”江思然蹙眉放下手中的长岛冰茶,“你,哎哟,你,你应该在我提议来喝点时就提醒我的啊!” “我以为你的重点是聊天,不是喝酒。”卫凌没有承认自己忘了,她看了眼尝完奶似的酒,被辣得皱起眉毛的容容,嘴角悄悄勾成开心的弧度。 江思然痛苦地捂住脸:“……那不喝酒,天能聊透么?” 卫凌看向远处的桌子,表情认真地安慰道:“你真不饿吗?喝不了吃点吧,这样也不算白来。” “……”江思然都服了,看了眼桌子上的酒,心想得亏刚刚没多叫,长叹一声同意了卫凌的提议。 其实她是真有些饿了,先前是情绪波动太大感觉不出来,现在一放松,肚子空虚得……毫不夸张地说她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卫凌见江思然重新点单,跟着要了两杯纯果汁。 十分钟后,和容容一起喝着看江思然在对面嚼牛排。 填饱肚子,江思然的情绪彻底平复,她侧身搭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夜景说:“希望蒋斯文只是进阶版的我吧。” 卫凌和容容俱是一愣,江思然又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也知道我对璟悦的事情太紧张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想让她幸福,也不想阻止谁去喜欢她,她去喜欢谁,但我……” “但我害怕,我害怕她会被人欺负、伤害,以前也和卫凌说过,每一次说完我都下定决心不管了,然后又出尔反尔。” 卫凌默默地看着江思然的侧脸,像是从她睫毛眨动的频率窥见了她的恐惧。 容容放下果汁,顺着江思然的方向看过去:“是,做姐姐的都会想得多一点,我虽然只是个表姐,但也差不多,程度上不如你。” 江思然回过头看着容容:“妙妙那个丫头性格怎么样?” “妙妙性格?”容容笑了,“我是她的表姐哦。” 江思然也笑了:“璟悦以后也是你的妹妹,你觉得她们合适吗?” “合不合适能靠看出来吗?这个问题得问她们自己吧,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感情上能指点谁呢?”容容低下头握住卫凌的手晃了晃。 江思然点点头,狠咬一口被切成心型的西瓜,拿出手机给小薇发消息。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的问候像是被投进浪花翻滚的海面的一颗小石子,连有没有激起波纹都看不出来。 怎么办?她的心慌得厉害,似乎还没得到就要失去了…… “容容,你跟我说说小薇的事情吧?”江思然盯着桌面,耳边的声音忽大忽小的。 容容不知道江思然和小薇早见过的事,看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不免自责:“好,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卫凌的视线大多数时间都跟随着容容,感觉到她的消沉,握紧手中发冷的手指,靠在她的肩头说:“你别自责,不管事情朝什么方向发展都和你无关,江思然对小薇的确一见钟情了,不过不是那天下午,能从你这里拿到小薇的联系方式,她很感激你的。” 容容陡然侧头看向身旁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对面的江思然恨恨捶桌:“喂喂喂,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秀你们的心有灵犀啊,求求你们把我当个人吧!” 卫凌和容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而这一场没有酒精催发的聊天,出乎意料地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才正式结束。 十一点半,三人在车前告别,江思然独自开车回家,卫凌先送容容回去。 因已经在新家住满三天,容容今夜回了自己的房子。 站在单元门口,容容看了眼时间,主动张开手臂抱住卫凌:“太晚了,今晚就先不邀请你上楼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卫总。” “好。”卫凌嘴上答应着,抱住容容的双手却迟迟不愿松开。 容容被她勒得有些透不过去,仰起头贴在她耳垂边喘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卫凌的手一松,红着脸放开她:“我看着你进去。” 目送容容离开,卫凌回到车上坐着,直等到黝黑的窗户亮起光,发动半天的车子才舍得挪出停车位。 回到家已是后半夜,然而别墅的客厅灯还亮着。 卫凌下车时透过落地窗看到戴虹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困出了幻觉,仔细一看,发现戴虹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看起来没比她早回来多久。 而站在客厅里摘首饰的戴虹也看见了她,微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卫凌快步进去:“妈,您还没睡啊?” “嗯,刚回来,今晚和你戚姨约了几个人搓麻将,玩得忘了时间。”戴虹说着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头发颜色很好看,和容容一起染的?挺好,回头等悦悦过完生日,你安排一下,咱们去见见容容的父母,商量下你们的婚事。” 不等卫凌说话,戴虹又说:“你别紧张,订个婚而已,结婚的事儿看你们的意思,我们不急也不催。” 卫凌:“……那订婚的事儿?” 戴虹表情惊讶地看着卫凌:“嗯?名分你不要啊?我今晚和你戚姨已经在牌桌上把你和容容的事儿漏出去了,但说归说,外人知道归知道,你不正式办个订婚宴,恐怕信的人不多。容容那么漂亮,你踏实啊?” 卫凌:“……听您的。” 戴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脸:“不愧是我姑娘,一点就透。” 第73章 周一一早,睡眠勉强算是充足的卫凌,给容容送了个早餐后,准时出现在公司。 提前十分钟回到工位的韩助理,看见她身影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有明显的放松。 “一大早的这么严肃干什么?来我办公室坐会儿。”卫凌说着弯腰敲在她的桌面上,看上去心情超级好。 不止她,今天公司里的同事们见过她的,百分百露出了眼前一亮的表情,不用挨个细看,卫凌也能感觉到她们的表情变化是一致的。 先紧张回避,接着惊讶瞪眼,然后好奇八卦。 最后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偷偷蛐蛐她。 所以,韩助理跟进办公室后,在工作上从来大大方方的卫凌毫不避讳地用手指拨了下发尾:“好看么?” 韩助理:“嗯?” 卫凌自曝:“情侣发色,我恋爱了。” 韩助理:“啊?” 卫凌点头:“等下你出去让秘书给同事们订点吃的喝的。” “好的卫总。”韩助理说着,将今天卫总要做的工作放到了办公桌上。 卫凌眼中的笑意顷刻垮塌,变得又冷又严肃。 韩助理:“卫总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我已经定时发送到您的手机上,这里是需要您签字的合同,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要和您汇报。” 卫凌看着那一沓文件夹,发灰的心情又暗了几分:“除了卫泽秋那边还有别的事儿?” 韩助理微笑:“有的。” “容达于昨日前日连续开了三次股东会议,最后一场会议结束后,也就是昨天下午,容达董事长容杰以个人名义从三位股东手中收购了百分之八的股权。” 卫凌已经明白了容容的态度,对此倒是不太意外,想了想说:“行我知道了。” 韩助理顿了几秒,开始汇报卫泽秋一家昨日的经历。 卫凌仰头听了两分钟,后知后觉韩助理一直站着,忙抬手让她坐下慢慢说。 昨天虽说是周日,但卫凌比上班还忙,一早睡醒就没闲着,现在听到韩助理说卫泽秋一家也差不多,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平衡感。 五分钟眨眼消逝,说得口干舌燥造的韩助理起身给卫总先倒了杯水,再给自己接上,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卫凌靠在椅背上看她,有点不太理解:“你说卫泽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韩笑笑放下杯子:“负责盯着她的人跟丢了,昨夜她进了酒吧之后没有出来,或许出来了没有被发现,之后就不见了。” “找过了吗?”卫凌问。 韩笑笑答:“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过她爸妈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样子。” 卫凌哼了一声:“不甚在意,怕是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完吧,沈翠珠娘家小弟弟你回头有空找个人去打听打听。” 韩助理:“好的。” 卫凌看了眼时间,拿起桌面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你回去准备准备,待会儿的会议时长尽可能压短,七夏那边我们尽量早点过去。” “明白。”韩助理应声。 卫凌看她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出声把人叫住:“等等,七夏那边的参会人员名单你有么?有的话给我发一份。” 韩助理:“有的,卫总,您稍等。” 卫凌目送韩助理离开,摸出从进公司电梯就没来得及看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停留在和容容的聊天窗口,最新的那条消息是她进电梯前发过去的。 整整二十分钟,容容没有回复她。 嗯,可能是在忙,卫凌想着点开输入栏打字。 [今天要去做义工吗?] 容容看到消息时正在听小薇的语音,她想了想跳出列表先回复卫凌,说这星期都没有后,再转回来回复。 “生没生气我不好说,反正你走后她很难受,你要是在意她的话,我建议你自己去找她好好聊聊。” 发完语音,容容一刻不停再点开卫凌的头像,开始刷屏。 [卫总今天不忙吗?周一哎,不开会吗?] [让我看看.jpg] [不忙的话中午约饭啊?中午没空的话晚上也行的。] [搓手手.jpg] 卫凌看着跳出来的一长串消息,被工作压垮的嘴角往上轻扬。 七星娱乐距离公司比较远,方向和容容家相反,中午一起吃饭的话,一来一回时间必然会有些紧张。 但晚上肯定是不行,敦旭垚现在是合作伙伴,聊起工作来时长不好把控,万一让容容白等,那可糟了。 左右衡量过后,卫凌按住语音说:“晚上有应酬,中午吧,你想吃什么?”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卫凌抬头看了眼,把手机静音后起身去会议室,参加今天的第一场会议。 预计近一个小时的会议,在完美助理的把控下,被成功缩至二十五分钟。 从会议室里出来,卫凌又带着韩助理马不停蹄赶往二十公里外的七夏娱乐。 公司今年投了一部电影,但由于是原主决策推进的,加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卫凌来到后一直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项目。 要不是昨晚意外得知蒋斯文这个知名女导演,睡前突然记起来这件事,按照她先前的工作态度,今天这一趟她是不会跑的。 偏偏巧得很,蒋斯文真的在参会名单里。 碰不上就算了,但碰上了,身为江思然的朋、好友,她就没道理要躲着。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蒋斯文没有来。 嘿,白跑。 没关系,正好提前去接容容吃午饭,卫凌想着给韩助理使了个眼色,抓上车钥匙退场。 容容一直没有想好中午要吃什么,从单元门里出来抱住卫凌时,脑子都乱乱的。 卫凌单手托着她走了两步,把她放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先一步去打开车子副驾的门:“已经等了你整整三个小时咯,还没想好要去吃什么吗?” 容容坐在车里对她傻笑:“我太馋了,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想吃。” 卫凌心口一动,弯下腰从没有玻璃的窗口吻在她唇角:“那听我的?” 容容没有回答,嘴角的弧度也小了些。 卫凌坐进车里看她仍对合窗户,一边升起玻璃一边问:“怎么了?我没有点你的穴啊。” 容容又对着玻璃笑了起来,好几秒后才收住情绪回头:“没有啊,我没有说你点我的穴啊。” 卫凌缓慢起步拐弯:“是的,你没说,那你能跟我讲解一下为什么突然不动,不理我吗?” 容容抿了抿唇角,说:“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只亲嘴角,不亲嘴巴,我今天的唇膏颜色不好看吗?” 卫凌靠边停车,满脸认真地侧身看向容容:“好看,非常好看,所以我不舍得弄花它。” 容容忍不住笑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哇哇哇,你真的是太犯规了,卫凌。” 卫凌表情有些茫然,开出去老远之后才隐约明白一点容容在笑什么,反应慢八拍地笑了一声。 容容正在看手机,听见她这声笑,奇怪地侧头看她:“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卫凌:“带你去吃私房菜,你上次不是说你爱吃蛋黄鸡翅么,这家做得很好,带你去尝尝。” 容容:“!” 十一点四十五,卫凌的车子慢悠悠拐过十字路口,瞄准八公里外的私房菜馆,一路向西。 …… 另一边,整整二十六个小时没有进食过的卫泽秋,又饿又渴,嗓子哑得像是吞过沙。 她盘腿坐在地上,烦躁又恐惧地瞪着不远处埋头扒饭的两个人:“喂,你们到底是谁啊,好端端的绑我来这里干嘛?是想谋财还是害命?能不能给句准话!” 坐在塑料凳子上吃盒饭的两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谁也不搭腔。 卫泽秋现在又饿又渴,没有力气嚷嚷,主要是已经嚷嚷了一上午,除了让嗓子又累又疼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她看着那被端在手里的不锈钢饭盒,艰难地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总算愿意放低姿态叫人:“大哥,两位大哥,能不能分我一点,我也好饿……” “你饿?想吃饭?”坐在左边的男人嗤了一声,抬头瞥她,“那好办啊,掏钱,只要你舍得花钱,想吃什么爷帮你买去。” 卫泽秋一喜:“真的吗哥?哥,你看我手机摔坏了,我也没带钱包,你看能不能我先欠着,你帮我垫上?” 男人嘲讽地看着她:“不能,不赊账。” 卫泽秋:“……” “那哥,你看我手上的镯子你拿去,拿那个抵行不行?”卫泽秋看向手腕上的白金手环,绝望一闪而逝。 镯子是个大牌子,买的时候花了好几万,换顿饭虽然很不值,但是要是能让自己不被饿死,也行的。 熟料那男人又摇头了,不光他,坐在旁边没说过话的男人也笑着指了指她:“哈哈哈哈这傻娘们拿你当小弟了,还给镯子抵,她是拿人当傻波一么。” 卫泽秋:“……” 左边的男人跟着笑:“行了吧你,老实待着,不会让你饿死的,你那破镯子爷看不上。” 卫泽秋眼中的希望破碎,她歪着身子瞪着那两人,出口的声音又难听了些:“是姓许的雇的你们是不是?是许沐雪?她让你们抓我干嘛?不会让我饿死是什么意思?她会来见我?还是你们想要用什么招虐待我?” “哟,你仇人还不少?”男人三两口扒完剩下的饭,一抹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倒出一根叼在嘴里。 卫泽秋看着男人被烟熏眯的眼,布满血丝的眼睛一花,后背撞到身后掉灰的白墙上:“不是姓许的?难道是米沅乐?不,不会的,不可能是她,我没有得罪过她,我没有……” 第74章 中午十二点整,果山别墅。 米沅乐站在已经粗略收拾出来的别墅前院,脸黑得像是用了多年的锅底,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了调:“损失统计出来没有!” 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壮汉脸上挂了彩,闻言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应声。 米沅乐等不到回答,憋着火转身抬腿又是一脚:“说话!说话!说话!我问你话呢!聋了!聋了是不是!” 男人不敢躲,接住那一脚怕小老板不够解气,故意晃了晃身子。 今天过来帮忙估算损失的郭管家,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这一幕,将端在身前的手机刻意抬高点了。 屏幕上映着老太太的脸,耳朵上夹着的耳机里是老太太的声音:“你看清楚了坏的都是玻璃?” 郭管家:“是的,需要我们添点别的么?” 米良淑薄成两道柳叶的嘴唇瘪了瘪,垂下眼睛说:“添什么添,你当那俩小贱人是什么人?这次摆明了是要来让我们放血的,你把房子一把火点了,她们不认你有招儿?” 郭管家的声音低下去:“那就这么认了?” 米良淑没再抬眼,低头吃了颗剥好皮的葡萄说:“你随便算一算吧,等下和乐乐说我气没消呢,让她自己把这个钱出了,不要拖也不要想歪点子,有什么委屈等过了这阵再说。” 视频挂断,郭管家摘下耳机揣进兜里,低头和看过来的米沅乐微笑点头,绕过窗口走廊下楼。 现在天气热,别墅一扇好窗户都没有,冷气用不了,这房子暂时是别想住人的。 不仅如此,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要换,尤其地毯软垫这种容易藏玻璃碴的。 其余的的确是没什么,酒柜虽然空了,但没法说是谁的原因。 别墅前后院和内里的摄像头,都在米沅乐决定把容容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关掉了。 她们是能一口咬死姓江的和姓卫的,可没有证据去证明,而那天的事情不管怎么看她们都是最没道理的,不能细查,碍于这点,只能作罢。 很多事情做归做,传出去是万万不行的,更别说要自曝,她们就算不要脸了,也没疯啊。 米沅乐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被奶奶和管家轮流“劝着”,不想接受也得打碎牙和血吞,现在听郭管家又想唠叨,手一摆:“郭管家的好意我明白,多余的都不用说了,直接报个数吧。” 郭管家翻过手中的牛皮小本,伸手点在最下面的那串数字上:“整栋换窗至少要这个数,后面是车子的,加起来差不多是这样。” 米沅乐看着有零有整的合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九十八万?艹!连一百都没过?不是,郭管家,你知道那卫凌为了那姓容的跟我要多少么!” 卫家那边派了代表出来的,是上次跟着到米家老宅的方管家,郭管家身为和她对接的本家代表,自然知道。 他避开米沅乐目光,语气和先前没有丝毫变化:“老太太说,米小姐已经成年许久,该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米沅乐:“……” 五百万呐,就要这么交出去了??? 什么伤口啊这么值钱,也是操了! 米沅乐对着头也不回上车走人的郭管家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盖在脑门上:“早知道动她一下这么贵,我当初就该直接让她死在这儿才解气!” 走过涌泉,米沅乐又侧身对着另一个壮汉踹过去:“废弃!废物!废物!给我把卫泽秋捆回来,这笔帐我找不了卫凌算,我他妈还不敢找她吗?!去!” 而不知道卫泽秋不见了的,不止她,还有许沐雪。 许沐雪自从昨天和爸妈找到卫泽秋家里要说法之后,心里就非常不踏实。 她和卫泽秋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对卫泽秋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么逼她两人指间的关系很难能再缓和,但心底要说一点侥幸都没有,也不可能。 然而昨天下午还会打电话发消息骂她的卫泽秋,今天不仅不骂她,甚至连消息都不看,连带能看见上线时间的APP都显示她最近一次上线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半。 什么意思?已经讨厌她讨厌得连手机都不想看了吗? 亦或者是手机摔坏了? 是不是家里人又打她了? 许沐雪越想越不安,打电话给周媛媛也被拒接,不得偷跑出来堵到周媛媛家门口。 周媛媛凌晨才回到家里,刚睡醒没多久,听到门铃声响还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一打开门看见是她,本就不算好看的脸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许沐雪看她想关门,一把拦住门框挤进去。 周媛媛拒绝得不算强硬,看她已经进来了,转身往客人走。 许沐雪跟着她坐到沙发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媛媛,我和泽秋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件事我承认我也有错,但我喜欢她很久了,这你是知道的。” “许沐雪。”周媛媛现在饿得很,没空听她叨叨这些乱七八糟的,后仰靠在软垫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直接点,我现在刚睡醒脑子转不动,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沐雪张了张嘴,低头抹掉眼角的水珠,缓了缓心跳说:“泽秋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周媛媛闭上眼,伸手抵在眼尾用力按了两下:“说实话,我不知道,昨晚我约了她喝酒,说好了不见不散的,结果她鸽我,愣是让我看了一晚上罗瑶的表情,我现在都恼着呢。” 许沐雪一怔:“这么说,你不知道我和她的事儿?” 周媛媛:“知道一点吧,你们睡了嘛,说好的永远的姐妹,你们居然真搞一起去了,啧。” 许沐雪:“……” 周媛媛睁开眼看她:“不如一点都不知道呢,我刚刚就应该把你关门外,手指夹断都不管那种!” 许沐雪:“媛媛。” “可别叫我,许沐雪,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周媛媛说完按着抱枕起来继续说:“当初我让你大胆追,你说你怕分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好嘛,我支持你搞暗恋了,你丫又整个生米煮熟饭,还想以此要挟上位……我真服了你了,你说你跟她睡了一觉,又不是怀孕了,搞毛啊。” 许沐雪吸气:“我要是能怀上就好了。” “死恋爱脑。就这德行还好意思说我呢。”周媛媛无语了。 许沐雪撇撇嘴,忍住想哭的冲动问:“那媛媛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周媛媛哼笑,听到敲门声一边起身去开门拿外卖,一边说:“不知道,不过她能去哪儿你不是心知肚明么,现在她小白没了,不在家里就在酒店里。” 打开门接过外卖,周媛媛关上门回来,声音玩味:“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基本不可能在家,Z市酒店那么多,你找得过来么,要我说,别找了,随她去吧,等她回来搞不好就知道你的好了。” 许沐雪直觉这不是好话,可现在心里乱得很,什么都听不明白。 周媛媛摇摇头,拆开外卖包装一样样往茶几上拿,再挨个拆开,下筷子时才想起来问许沐雪:“哎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许沐雪摆手:“不了,你吃吧,我回去了,我爸妈现在管我管得严,出来太久他们又要多想。” “行吧,以后有事先发消息别打电话,这两天我被我爸搞应激了,看见有来电眼睛疼头也疼。”周媛媛摆摆手,从沙发上挪到地毯上坐着,一心扑在外卖上。 许沐雪嗯了一声起身走了。 房门咔哒关上,叼着话梅排骨的周媛媛转过身,隔着玻璃砖墙愣了好一会儿。 …… 卫凌给容容连夹两块蛋黄鸡翅,看她吃得眼都弯了,抽出纸巾递过去:“慢一点,总感觉你吃饭很极端,要么快的吓人要么慢的吓人。” “有吗,那可能是我太实诚了,自控力也差,遇到好吃的就忍不住,遇到难吃的就吃不动。”容容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按在嘴边的纸巾带了些多余的力。 卫凌给她倒水:“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容容点头:“是……” 卫凌说:“不要动不动就批评自己。” 容容:“……哦。” 卫凌看她垂下头,又给她夹了一块蟹黄烧饼:“你在我眼里什么都是好的,我也希望你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要伤害它,慢慢吃,我们不赶时间。” 容容挤出笑脸:“好。” 卫凌确实不赶时间,因为晚上有应酬,她把中午能留出来的时间全留出来了,最后不得不送容容回去时,又去昨晚去过的花店里拿了一束花回来。 容容看着搭配得像是彩虹一样的花束,眼睛都瞪圆了:“天呐,太漂亮了!” 卫凌把花塞进她怀里:“你家里没什么色彩,多放些看着也舒服。” 容容笑:“你直接送我一家花店得了。” “花店?你想要的话可以呀。”卫凌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如果容容愿意的话,她也可以效仿原世界的那个鲜花品牌,帮容容把店做起来。 当然,前提是容容对这个有兴趣。 果然,下一秒抱着花的容容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我开玩笑的,我对开花店没有兴趣。” 卫凌却顺坡下驴,“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呢?除了我。” 容容听到最后三个字,刚要开始沉重的心情顿时又飘了起来,她捂着嘴笑:“说真的,目前为止,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你。” “除了你的话,嗯……让我想想怎么说。” 第75章 卫凌看着容容表情认真的样子,明白她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真的没有一个能让她不假思索说出口的答案。 原本只是话赶话聊到这里,但是问答一旦开始,许多没有在意到的问题都会被唤醒。 而寻找问题的答案,需要时间。 所以卫凌此时并不执着于什么,对于她们来说这只是一场闲聊。 “一时间想不起来的话,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到了再说。”卫凌主动收尾,启动车子慢慢悠悠往容容家的方向晃。 容容看着怀里的花蕊,目光一点点移到卫凌的脸上,清澈的双眸似乎随着她的动作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卫凌像个超级侦探,正一点一点抠开她心底被黑色封死的小屋子,并不断散发光亮,试图从那一点点缝隙照进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的过去曾经卫凌都不在其中,不应该啊。 是自己想多了吧?嗯!肯定是的。 容容紧了紧手里的花,坐正身子看向前挡风玻璃外的道路。 炎热的天气,阳光洒满大地,一看就很烫脚。 不过卫凌在就是好天气,热也不热。 容容勾起嘴角:“昨晚你没有上去,今天要上去坐会儿吗?” 卫凌垂眸扫过手表:“要啊,喝杯水再走。” 容容点点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花树,心里悄悄念着:“开吧开吧,你们都没有卫凌送我的好看,也没有卫凌送我的香。” 车子在容容家楼下停稳,跟了一路的阿厌在几米外看着,瞥见卫总也下了车,习惯性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容容牵着卫凌走进电梯上楼,开入户门时没有急着进去。 “?”卫凌看她刷完指纹又贴了张磁卡,正想问是坏了吗,自己的右手被一把拽走贴到识别区连按三次。 容容说:“给你录个指纹。” 卫凌:“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咱们现在谈恋爱呢,你是我正牌正经的女朋友,留个备用钥匙不是正常的?”容容说完,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她进门。 房子里很干净,和之前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家具位置都没变过,偏偏卫凌有种奇异的新鲜感。 唯一不大好的是,太素了,有点寡淡。 卫凌转身记住几个角落,坐到沙发上等容容送水来,手指飞快敲击屏幕,给韩助理安排新任务。 [和金朝有合作的那个家居品牌最近是不是出了个主题新品?] 正在公司休息室里的韩助理秒回:是的,卫总。 [你去订一套,送容容家里。下面这个位置。] 韩助理:好的,收到。 卫凌放下手机,接过容容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容容坐到她身边:“已经两点多了,不着急走?” 卫凌又喝了一口,把还剩个底儿的水杯放到茶几上:“要走了,不过要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容容被她突然的严肃吓到,缩回伸出去要搂她脖子的手:“什么事?” 卫凌握住她的手说:“我忙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没时间看手机,如果没有找你也没有回复你的话,不要生气。” “当然不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容容故作轻松地说着,眼睛却不敢看卫凌。 卫凌理了理她垂了下来的头发:“你当然不是,那我走了?” “走吧。”容容说着,反握着卫凌的手却迟迟不愿意松开。 卫凌不愿意硬抽,单手把她按在怀里拍了拍:“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可以提前想想,发给我,我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好,你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容容松开卫凌的手,跟着她起身,想要跟进电梯时被拦住,“我送你下楼。” 卫凌把她推回门内:“不用,你再跟着我下去,等下我不想走了怎么办?” 容容撇嘴:“不想走就别走了,我养你也行的。” 卫凌哎哟一声,低头堵住她带了情绪的小嘴,好半天才重新站直身子:“完了容容,我感觉我的心要化了。” “太夸张了哈哈,走吧走吧,我看你进电梯。”容容抿抿被卫凌亲过的嘴唇,扶着门赶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敞开的入户门却没有跟着合上,直到亮着的数字变成1,容容一把拽过门把关上。 她站在玄关的全身镜前用力搓了搓发红的脸,一口气跑到客厅的沙发上扑倒,闷头呵呵笑。 笑完再去抱卫凌送的花,左拍右拍,上拍下拍,拍完一层层拆开修剪,插进被收起来不知道多久的花瓶里。 花瓶太小太少,不够,得去楼下的超市再买两个。 容容想着拿起手机,准备出门,刚走到玄关铃声响了。 容瑾纹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语气听起来相当复杂:“容容啊,你昨晚没回来呀,回南岸了还是和卫凌在一起的呀?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哦,哎哟,我问你哈,你现在和卫凌到底什么关系啊,我看你连头像都换了,虽然看不清脸,是卫凌吧?哎我跟你说——” 容容被妈妈一连串的输出吵到了,震惊地打开免提往回走:“我回南岸了,太晚了就没跟你说,头像是卫凌没错,我和她现在……正在谈恋爱,在交往。” “真的呀?那这么说外面说的都是真的了?我的天,你这孩子,真是主意大了,那谈恋爱也不和爸妈说。”容瑾纹又高兴又生气,情绪状态听起来非常不稳定。“晚上你要不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外面说什么了?”容容懵了。 容瑾纹说:“带卫凌回来吃饭,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啊,外面都说你们两情相悦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呢。” 容容以为会是什么不好的传言,听到都是好话,悬着的心落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容瑾纹:“……笑什么?” “今天安排不了,卫凌晚上要应酬,改天吧。”容容忍笑回答,说完又想起来自己晚上要自己一个人吃饭,清了清嗓子说,“今晚我回去陪你们吃吧,顺便给你们看点东西。” 容瑾纹:“看什么东西?” 容容举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闭了闭眼睛,强行关住笑意:“回去再说,先挂了,我要下楼买花瓶,卫凌送的花没地儿放呢。” “买花瓶?插花?她送给你的花你不是没拿走吗?”容容说完侧身看了眼柜子上和桌面上的花瓶。 容容:“中午新送的。” 容瑾纹惊喜应声:“哦!好的,那你快去吧!” …… 卫凌回了公司后,因为和容容提前说好了,心里踏实,工作效率比上午高出许多。 完成韩助理帮她排好序的倒数第二项时,距离下班时间还有近半个小时。 算起来,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联络过容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卫凌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窗前活动要僵掉的脖子和后背,放松眼睛,顺便思索着待会儿该给容容发点什么。 相比起她的劳逸结合,韩助理的工作量超级变、态,这会儿刚对完文件,正想打开刚摆到桌上的预算报表,手边歇了未必满一刻钟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 号码有标注,她瞥了一眼,拧着眉点开接听,一刻不敢耽误地起身去敲卫总办公室的门。 卫凌懒腰伸到一半,转身看到韩助理严肃的脸,怔了怔:“怎么了?” 韩助理说:“您订的东西送过去了,但现在被拦在了小区门口,容小姐说他们是骗子,之后电话也不接了,他们经理打电话来和我确定地址和收件人,您看?” 卫凌听完哭笑不得,摆摆手说:“你让他们等一会儿,我现在给容容打个电话,中午走时我忘了和她说了。” 她也没想到对方效率这么快,还以为得等到明天呢。 “好的。”韩助理站在旁边等着,心里开始数今天还有哪些工作要做。 卫凌想到刚才还在想开场白的自己,不由得笑出声。 容容的警惕心比自己预想中要高,再想起米沅乐,嗯,高点好啊。 电话很快接通,容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忙完啦?是不是很想我啊?” “是。”卫凌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像座雕像的韩助理,“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刚刚应该送过去了,你有接到电话吗?” “……”电话里的容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哦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刚刚那个——哦!是你买的呀!那你等等,我先回个电话。” 电话挂断,卫凌连个好字都没来得及说,对着手机屏幕,她大概能想象得出容容惊讶的样子,尤其那双瞪大的眼睛。 唉——中午刚见过哎,现在天都没黑呢,又开始想了。 卫凌揉揉眼睛,转身看见韩助理还在,诧异地看着她:“还有事?” 韩助理点点头:“关于卫泽秋的,查到她昨晚是被周媛媛约出去的。” 卫凌左侧眉尾一挺:“周媛媛?” 韩助理:“是的,昨天下午周媛媛和孟若珊在宫北路咖啡厅一起喝过咖啡。” 卫凌了然:“卫泽秋在孟若珊那儿?” 韩助理沉默。 卫凌盯着窗下的黄金榕,伸手捏了片叶子说:“孟若珊对她好着呢,先别管她,快下班了,你去准备下陪我去吃饭。” 韩助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悄悄松了口气,把没处理完的工作放到一边。 卫凌扶着沙发的靠背站了会儿,半倚在上面点开手机屏幕,看到江思然的头像沉在列表最底部,顺手点开她的朋友圈看了眼,结果不等看清今天中午更新的是什么,手机页面忽然跳成来电显示。 是戴虹女士的来电。 卫凌蹙眉点开接听,听到戴虹的声音含着笑,眉毛渐渐舒展:“妈?” “哎。”戴虹应声,“凌凌,是不是要下班啦?你今晚回来吃饭顺便去把容容接过来啊?” 卫凌有些尴尬:“妈我今天不回去吃饭,我今晚要去见金朝的敦总敦旭垚,可能会回去得晚一些。” “哦,有约了啊。”戴虹的语气难掩失望,“那好吧,你先忙别的事儿,那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有空啊?” 卫凌:“不好说。” 戴虹:“……” 卫凌:“妈,您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肯定是有事。”戴虹说,“算了,那我明天自己约容容吧,米沅乐赔钱了,我得把这个钱给容容。” “已经给了?”卫凌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还以为米沅乐会拖上几天呢。 戴虹笑:“是啊,那小丫头这点倒是比她家老东西强,勉强算是利索吧。行了,你忙吧。” 电话挂断,卫凌看见江思然发来了消息,随意瞥了眼那条找不到情绪全是敬业的朋友圈,退回去回复消息。 [江思然:晚上有空否?] [卫凌:否。] [江思然:约会?] [卫凌:应酬。] [江思然:拜~] 卫凌:“……” 第76章 傍晚七点,中新区,浓江路,容家楼下。 容容单手拉着车门,侧身看驾驶座上从保镖升级成私人保镖加专属司机的阿厌:“真不上去一起吃点?” 阿厌:“真的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那好吧。”容容颇感遗憾,举起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下车独自回家。 阿厌松了口气,目送容容走出两米再退回来,头皮都绷紧了:“容姐?” 容容不放心地问:“咱卫总有给你餐补的吧?没有的话我这边给……” 阿厌紧张挠头:“有的有的,一天两百,够用的,谢谢容姐!” 容容放心了,转身欲走又瞥见他短袖上的灰印子,哎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可爱卡通夹子,顺手抽出几张现金塞给他:“刚才搬东西辛苦你了,这是红包,待会儿去吃点好的,小区门口的菜馆味道不错的。” “哎好,谢谢谢谢您。”阿厌汗都要下来了,心里虚得不行,尤其是在看见她手背上的粉色创可贴时,真的有种手短到接不住钱的感觉。 容容感受不到他的慌张,只有无尽的开心,进电梯前甚至忍不住再一次拿出手机查看。 没有收到卫凌的回复,聊天界面上仍是她发过去的照片——粉色的异形垃圾桶,黄色的矩形落地灯,嫩绿色的超软单人沙发,还有撞色的矮柜,还有还有好多。 待会儿这些也都得分享出来…… 电梯门打开,容容揣好手机,翘着嘴角进去,仿佛已经听见了爸妈肯定的声音。 …… 卫凌和韩助理离开公司后,靠在后排座椅上眯了会儿,直到下车才看见容容发来的图片。 她挨个点开查看,看到容容说的特别喜欢,抬头问正在开车的助理:“你说姬美有意向和我们合作?”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韩助理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都用来开车了,冷不丁听到卫凌的声音差点没反应过来,“是的,卫总。他们的总经理杜腾威今天下午亲自打电话来说,想见您一面,我已经为您安排到了后天下午。” 卫凌眨了眨眼睛,又重新闭上:“嗯,明天中午我约了谁?” 韩助理仿佛都不用缓冲,开口就答:“是何行长。” 卫凌无趣地哦了一声,单手拿着手机给容容回消息。 容容大概也在忙,卫凌对着手机走了五分钟神,没等到回复,对着车窗整理好心情和表情,然后在夜幕中和助理前后脚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敦旭垚这顿饭请的不单纯,卫凌来之前就知道这么快约吃饭,相比生意更多的可能“联络感情”,毕竟他们合作的事情还没有传开,需要走些过场放出点声音。 但在看清他带来了两个家里的小辈后,表情仍是忍不住变了变。 带家属不是问题,可带两个年纪这么相仿的,还一天班都没在自己公司里上过的,目的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 戴虹女士不是说已经把她和容容热恋的消息放出了吗? 看样子,放得确实不够啊。 订婚宴是很有必要办一下的。 卫凌警惕心起来后,再看那俩说不了两句话就端着酒杯,要过来敬自己的“弟弟妹妹”,浑身都不得劲了。 好多年,没有过饭这么难吃的感觉了。 头疼的是,每当她萌生退意的时候敦旭垚这位好大哥,又会来事地绕回合作上。 卫凌:“……”以原主现在的身份和身家到底有没有必要,要吃这么一顿饭? 又坚持了二十分钟,忍无可忍的卫凌总算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大摇大摆地走了。 韩助理汗颜,跟在卫总身边那么久,她居然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如此强烈的矛盾感。 不得不感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刚柔并济吧,算是给了对方面子,也算是发了脾气。 卫凌倒是没想那么多,满脑子只有没吃饱,肚子好饿,想去看容容这一个念头。 她坐在车子里呼着不算重的酒气,靠在窗户上给容容打电话。 接到卫凌电话的容容刚刚从新家回来,还没进电梯呢,听到铃声,又转身走到单元门外,蹲在台阶上接听。 卫凌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丢丢的疲惫:“晚饭吃了没有?” 容容今晚和爸妈炫耀了整整一顿饭,吃的东西却算不上多,听到卫凌突击检查,违心地笑着:“吃了啊,你呢?吃了没?” 卫凌唔了一声,失落道:“没吃饱。” “啊?是不是光喝酒了?”容容笑容消失,扬起的眉毛和语调也掉了下来,“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卫凌看了眼开车的韩助理,想了想说:“不用,我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吧。” “好。”容容答应,余光看到阿厌还在车里坐着没下班,急忙问道,“你有没有想吃的?” 却不想,她一声和卫凌撞到了一起。 电话里刚问完同样问题的卫凌,又和她一起笑起来。 好一会儿,勉强平复下来的卫凌问:“你想吃甜品吗?我去给你买。” 容容没有客气:“买你喜欢吃的吧,我跟着你蹭一口就行。” 电话挂断,卫凌闭着眼睛说了两个地址,韩助理当即改道去甜品店。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容容家小区门口。 卫凌提着两大包东西站在车前对韩助理说:“太晚了,你把车开回去吧。” 韩助理没有犹豫,答应完才有些迟疑地看着卫总:“明早我……” 不等她说完,卫凌一摆手:“不用,明天你直接去公司。” “好的卫总,明天见。”韩助理一键升窗,原地调头,疾驰而去。 卫凌欣慰地目送车尾灯在路口消失,转身走进小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容容小区楼下。 阿厌正坐在自己的车上抽烟,看到卫凌突然出现,吓得手一抖,烟灰落在膝盖上,被烫得猛一哆嗦。 卫凌:“……” 阿厌:“卫、卫总。” 卫凌应声把给他带的宵夜从窗口递进去:“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卫总。”阿厌叼着烟双手接过,眼睛被烟熏得半睁着。 卫凌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单元门走,呼叫容容解锁后,又从手里分出一份小蛋糕送给值班的物业管家,然后才上楼。 本来她是想试试自己开锁的,但自从解开楼下的单元门后,容容家的入户门就没关上。 容容也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到卫凌提着两大包东西上来,连忙上前接走一半:“怎么买了这么多?” 卫凌看着玄关里多出来的摆件,笑着侧身拉上门:“感觉应该都好吃,每样来了一点,份量不大。” “架不住种类多啊。”容容走在前面,“在客厅吃还是在餐厅吃?” 卫凌:“在客厅吧,沙发比餐椅坐着舒服。” 容容看了眼她手里提了瓶酒,心头一跳:“这不是上次那个么?” “是,上次喝完觉得味道不错,让江思然放了一箱在我车上,你喜欢不?明天我让她送两箱过来。”卫凌说。 容容愣愣地看着卫凌,先是极轻地摇了摇头,又立即用力点头:“好,来一点。” 虽然她对酒不是很感兴趣,但卫凌喜欢的话她愿意要一点备着。 卫凌笑着坐到茶几前,打算明天再跟江思然说,不然她不用半个小时怕是就能杀过来,那样不好。 容容帮忙把东西拆开摆好,又去厨房的柜子里拿来两个异形杯子:“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有段时间喜欢买些稀奇古怪的杯子,好些年了,还没用过呢。” 卫凌看着那两个花朵形状的杯子和歪歪扭扭的背身,眉毛微扬,各自倒了半杯后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好可爱的小杯子。” “喜欢吗?我还有几套其他花朵的,你常来,我们一对对用。”容容说完顿了顿,看向卫凌,“你现在能喝吗?” 卫凌怔了怔:“能喝,最后一天了,没关系。” 容容:“那还是少喝一点。” 卫凌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忽地被上上上句说的“你常来,我们一对对用”戳到笑点,低下头笑个不停。 容容:“?” 卫凌摆手,心想我以为你会说送我一套呢,没想到居然是让我常来。 显然,容容比那对杯子更可爱。 卫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嘴唇被甜酒打湿,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容容看得愣住了,连那亮晶晶在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进都没发现。 卫凌亲得很温柔,发觉容容没有给出回应,又轻轻往前迈了一步,伸出舌尖勾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自从被容容吻了几次后,她就和上瘾了一样,只要和容容在一起,她有事没事都想亲一下,抱一下,贴一下。 更要命的是,也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想见到她,发消息打电话,看朋友圈已经不够了。 只想黏在一起,真在一起呢,身子又不受控制地往容容那边靠。 卫凌来前喝了两杯红酒,量不大但喝了就是喝了。 她后撤回来,分了一个勺子给容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觉得这个孜然牛肉不错,闻起来很香。” 容容乖巧地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啊了一声起身:“我去喝口水。” 卫凌目送她起身离开,顺手拿起遥控器随便找了个热播的综艺点开,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容容动作很快,卫凌放下酒杯时她正好回来,卫凌先叉了一块肉递给她:“要吃吗?” “先等等。”容容摆手。 “?”卫凌不明所以地收回手,正准备把那块肉放进自己嘴里,余光看见容容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酒,下一秒自己拿着肉的手一抖,脑袋被两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捧了起来。 “??”卫凌懵了,张开的嘴来不及说话,先接住了容容的唇和酒。 卫凌:“唔???” 容容的舌头顺着酒滑了进去。 卫凌的眼睛猛然瞪大,她按住容容的后背,干脆迎上去将人压到后面的沙发靠垫上。 电视里传来聒噪的笑声,恰好盖去了许多不能细听的声音。 卫凌记不大清是怎么重新坐起来的,只知道杯子里的酒都没有容容给的那一口甜。 她低头吃着牛肉,余光看见身旁的容容尝了口龙虾拌面,又尝了朵炸蘑菇,最后拉过蓝莓小蛋糕吃了起来。 看起来晚上应该也没吃多少吧。 卫凌深吸一口气,接过容容放下没再动过的拌面,慢慢吃着。 “……”容容擦掉嘴边的奶油看她,“那个叉子我用过了。” 卫凌吃掉最后一口面条,肯定点头:“我知道。” 容容:“。” 反应过来的卫凌放下叉子,重新换回吃牛肉的小叉子,声音带笑:“你喂的酒我都喝了,现在才想起来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脸涨得通红的容容一把抢过卫凌手中的叉子,叉了最大的那块牛肉塞进卫凌嘴里,“食不言,快吃,冷了会不香的!” 卫凌含着牛肉块哼哼笑了起来。 容容的勇气爆发起来有多惊人,冷静下来的脸皮就有多薄,太好逗了。 吃完东西,卫凌收拾好茶几,又尝了一口边角上那块特意留给自己的小蛋糕。 恰到好处的酸甜在口中化开,她满足地收紧手臂,靠在容容身上说:“今晚我不回去了,待会儿我们去楼下超市转转,给我买身睡衣吧。” 容容靠在卫凌怀里的肩背骤然一僵:“不、不回去了?能行吗?” 卫凌眼底有浅浅的红晕,那瓶酒加上她的好心情,此刻正是飘飘然的好时候。 她侧头含住容容的耳垂舔了一下,声音软乎乎的:“你是主儿,客随主便,你要是不同意让我滚出去睡楼道也行的。” 容容缩着脖子躲开,语气有些急:“怎么能让你睡楼道?” 卫凌说:“那楼下也行。” 容容愣了:“不行的。” 卫凌紧了紧搂在她肚子上的手,脸整个埋到浓密的卷发里:“那我睡哪儿?” “睡家里。”容容被勒得身子一挺。 卫凌闷闷地笑了起来:“好,那现在去买睡衣?” 楼下超市的睡衣质量不错,容容推着车子,带着走路时不时卡顿一下慢上半步的卫凌,在生活用品区买了好多东西。 卫凌并不觉得自己走路跟不上趟,反而觉得容容的脸红得更明显一些,不过谁也没在这个时候争这个。 一人一个袋子拎着东西回到家,卫凌感觉吹过风的自己好多了,伸手接过容容提着的袋子,径直进了主卧室。 容容跟在身后看着她:“那什么,卫凌,我们要睡一起吗?” 卫凌把新买的牙刷牙杯放到架子上,再把新买的睡衣扔进洗烘一体机里,表情茫然地回来对着她:“不啊,我睡沙发。” 容容:“……” 卫凌说:“你家侧卧没有床。” 容容踮脚亲在她的下唇上:“所以,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可以吗?”卫凌抱住她,脸上浮出笑意。 容容也笑着蹭蹭她的头发,故作生气地说:“你不愿意算了。” 不愿意?根本不可能。 …… 一个小时后,卫凌穿着烘干的睡衣挨着容容躺下,似是觉得不够,她又伸出手让容容枕着,顺势往前挤了挤。 容容的心已超速至少半个小时,感觉到卫凌贴过来,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紧张地用手扣住卫凌搭在腰侧的手,生怕它会在什么时候做出预想不到的事情来。 然而等了许久,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均匀……卫凌睡着了。 容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绷紧的神经失望地一松,居然也睡了过去。 微醺真的很助眠啊。 次日一早,卫凌没能如约给容容送吃的,只好陪着她到楼下早餐店随便吃了点。 容容拿着一块紫米饼问:“等下我送你去公司吧?” 卫凌想说不用了,又想到反正有阿厌开车,就没有拒绝。 阿厌昨天下班早,今天来的也早,看到俩老板一起从早餐店出来,三两口干掉手中的鲜奶,扔掉瓶子过去接人。 卫凌握着容容的手看了一路,到公司楼下才想起昨天下午下班前戴虹打电话找容容的事情,赖在车上说:“我妈中午可能约你一起吃饭,我中午有事儿,没办法陪你们,你要是不想单独见她的话——” 不等卫凌说完,容容攥紧了她的手打断:“怎么会,阿姨那么有趣。” 卫凌任她捏了一会儿,说:“那我走了啊。” “去吧。”容容松开手,目送她下车走远,让阿厌调头回去的瞬间总算想起了昨天容瑾纹女士布置给自己的任务,连忙掏出手机发消息。 [卫凌!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我妈昨天晚上让我邀请你到家里吃饭~] [你看你最近哪天有时间呀?] 卫凌看到消息的时候刚好走进办公室,她伸手拦住想要开口的韩助理问:“我最近哪天晚上没有约人?” 韩助理秒答:“后天晚上。” 卫凌打字回复:后天可以吗? 容容秒回:可以。 卫凌放下手机,心情愉悦地看向韩助理:“可以开始了。” 韩助理:“……”恋爱中的人果然难搞。 又在公司忙碌了一天的卫凌,终于在晚上九点之前坐上回家的车。 江思然心情不错地叼着一根棒棒糖,单手扶着方向盘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卫凌今晚喝得也不多,歪着头打量她:“这么开心,找到新女神了?” “呸呸呸!”江思然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卫凌,“别把我说得那么滥情,我很专一的。” 卫凌哼笑一声剥开糖叼着,发现味道很不错,又把包装纸掏出来看了眼,举着手机拍照,拍完再自拍发给容容。 江思然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极快地侧眸扫过她的手机屏幕,牙都要倒了。 “你至不至于,吃根糖也要报备啊。” 卫凌懒得理她,侧身继续给容容发消息:喝了点,偶遇江思然,搭了个顺风车。 [我的容容:欧克欧克,回去后早点洗漱休息。] 卫凌心满意足放下手机,哎了声说:“你上次给我后备箱里放的那个酒,明天抽空找人给容容也送两箱去,实在忙的话我让人过去拿也行。” 江思然嗤笑:“用得着那么麻烦么,你直接自己过来拿呗,正好看看我招收的新店员,早说要过来也没来。” 卫凌把这事都忘干净了,听见她说酒都醒了:“对对对,差点忘了,那我明天过去。” “是——”江思然拖长声音阴阳怪气,“你现在除了容容的事儿,还能记得谁的事啊,咱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乱跟人比。” 卫凌瞥她:“那没有,我还记得你哭自己是小薇姐妹俩play一环的事儿,怎么样?心情这么好,是不是问清楚了?” “没问呢,她约了我明天下午喝咖啡,我听她那话里的意思吧,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江思然说完咬碎嘴里的糖块,顺手将手里的纸棍儿从窗口扔了出去。 “不是最好呗。”卫凌没有多说。 江思然嗯嗯两声问:“哎凌,我想起来个事儿,昨天晚上我看见卫明淮的车子停在你家门口,他又去你家干嘛的呀?” “啊?卫明淮到我家去了?”卫凌昨晚没回家,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思然疑惑地扫了她一眼,“不能啊,我昨晚九点多回了一趟,他的车子就在了,后来又出来进去看见他也没走,当时都十二点了呢,你不知道?” “你没回家啊?” 卫凌:“……” “卧槽!你没回家啊?!”江思然震惊了,“不是!你大晚上不回家,你干嘛去了?你不说你应酬的?哦?哦!你是被客户算计了,还是跑去算计容容了!” 卫凌:“…………” “你嚷嚷什么!”卫凌急了,侧身过来捂她的嘴,“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思然打掉她的收,调正方向:“我艹了,开车呢,你稳当点儿,瞎激动什么。” 卫凌服了。 江思然也服了:“你们热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哈,嘿,进度真快,当年数落我时吓得我以为你对婚前性行为多不耻呢。” 卫凌:“……不是说卫明淮呢么?” 江思然哈哈大笑:“是啊,可你不是不知道么?” 卫凌:“谁说我不知道了?” 江思然笑声一收:“真的假的?” “能猜到吧,不一定准。”卫凌说,“卫泽秋不见了,不过也有可能他是上门借钱的,反正就这两件事。” 江思然激动了:“卫泽秋不见了?跑路了?还是被寻仇了?” 卫凌也不打算瞒她:“被孟若珊弄走的。” 江思然懵了。 卫凌问:“你那边有没有孟家的相关动向?我人手有限,没办法盯得太仔细,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你要是有查到什么,跟我共享下。” 江思然蹙眉:“我这两天没看邮箱,你等我回去看看的,晚点跟你说。” “行。” 第77章 夜十一点,华新区北桥南路,烂尾楼。 一身酒气的孟若珊从车子上下来,径直朝着最里侧的那扇门洞走进去。 这几天被孟家的那几个畜生拖得抽不开身,今晚这顿家宴更是吃得恶心。 什么狗日的复仇,要不是因为孟德胜那个老不死的,非他娘的演什么慈父,要给老狐狸精生的崽子端水,她是真恨不得一把火葬了,那多干净利索。 现在为了一样样把亲爹送出去的找清楚,再想办法拿回来,她算是死够了脑细胞和脸皮。 大家族,是他爹的麻烦。啧。 想起那一帮子烂人,孟若珊就烦得冒火。 她跨过门槛,没通电的单元门上全是厚厚的灰土,宽松的白色裤脚扫在边沿留下两道明显的脏印,看得她心头蹭蹭冒火,一脚蹬在门板上,昏暗的走廊里立刻响起一道瘆人的撞击声。 跟在她前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继续带路,一个默默扶门。 跟着一个喜怒不定的老板赚点钱不容易,看在高薪的份上,这点程度的胆战心惊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好习惯的。 孟若珊当然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自然也知道想归想,为了生活和她给出的工资,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 人嘛,活来活去,不都是为了这个? 哦不,也不全是,旁的不敢说,至少有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 卫泽秋,很不走寻常路,家里摆着一堆财神爷,人就愣是一个都抓不住。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两天的教训,有没有让她长出正常人的脑子,要是还不行…… 孟若珊的眸子暗了下去,她瞥了眼没通电的电梯,继续往楼梯口走,高跟鞋踩在被灰尘淹没的地板上噔噔地响着。 卫泽秋自从被人关起来后,统共喝了两瓶水,吃了一顿饭,饿得连站起来都没力气。 乍一听见开门声响,她扭头的动作都不大顺畅,可惜她所面对的房门不是入户门,听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迟钝的大脑,像是被限速的破电脑转个不停,偏偏什么都加载不出来。 孟若珊进门后先和看门的两人聊了两句,听见他们说卫泽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气得险些笑出来。 这都两天了,卫泽秋居然还没猜出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狗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孟若深吸一口气,压住烧灼的呼吸问:“她人呢?” 男人往整套房子里唯一装了扇门的屋子指了指:“八成是在睡觉,从昨天开始,她大多时间都在屋子里不出来。” 卫泽秋听见说话声,眼皮抬了抬,心想是饿出幻觉了吗?怎么好像听见有女人的声音? 是又抓了谁来?还是……米沅乐来了? 她一个激灵,从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坐在来,茫然地瞪着房间的门,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想起了一些曾经听过的传闻,又好像透过黑暗看见了许多模糊的画面。 米沅乐终于抽出时间要来收拾自己了? 以那天晚上卫凌带人来找自己来看,容容怕是受了欺负的,哦对,对,想要折腾她的,除了米沅乐,最大可能是卫凌啊! 难怪那俩人说不会让她饿死,也不稀罕她的东西呢! 卫凌,肯定是卫凌。 听说她最近搞的几个项目都做得不错,那肯定很忙,这个时间过来……对上了,绝对是她。 卫泽秋扶着墙站起来,像是没睡醒似的拎起一边的中跟凉鞋,缓慢地挪到门后的位置,准备等卫凌开门进来的瞬间拼一把。 左右挨了这么多顿打,一下都不还,真当她好欺负的么。 房子是装修一半后闲置的,水电做过,磁砖铺了,墙面潦草刷过一层,但照明灯是随意拧上的灯泡,也不是到处都有。 孟若珊让人开了走道里的灯泡,亲自踹开那扇随便加点力就要倒的房门,一个卫字没出口,余光瞥见有道影子扑出来,条件反射飞出一脚,高跟鞋跟不偏不倚撞在卫泽秋的肚子上。 力气不算大,动作也不算标准,伤害却拉满了。 “我草泥马啊卫凌……”卫泽秋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呻吟,有种要疼死的错觉。 孟若珊听见卫凌两个字的刹那,想明白了刚刚的事情,哼笑着走过去蹲下身子,单手薅住卫泽秋颈后的头发。 卫泽秋汗都下来了,认出孟若珊身上的香水味和她垂下的长发时,脸色不比见鬼好到哪里去。 “卫泽秋,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孟若珊的声线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唯独语气冷得吓人。 卫泽秋疼得发抖,脸被迫仰着:“珊姐,珊姐,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孟若珊垂眸看着她。 因背着光的关系,她的表情在卫泽秋的眼中不甚清晰,也可能是太疼、汗太多了。 卫泽秋闭了闭眼睛,额头渗出的汗珠顺着眼角滑落,这一刻她倒是宁愿这么抓着她的是卫凌。 “珊姐,我错了。”卫泽秋的声音抖得像是触了电。 孟若珊松开她,退了一步靠在那简陋得不能更简陋的门框上:“你错了?你错哪儿了?你能有错?” 卫泽秋:“……” 她确实是不大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可错都认了,不可能只认一半。 “珊姐,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也不该没做好你交代的事儿。” 孟若珊:“我给你花钱,给你支招,教你去抢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真当我吃饱了撑的?” 卫泽秋:“……” “你是聪明有主意哈,居然想着借米沅乐的手?”孟若珊一脚踢在卫泽秋的屁股上,“你不是说你喜欢容容的么,你借她的手想干什么?啊?!” “现在好了,多亏了你这一手,现在那俩人好着呢!马上见家长订婚了!你是有点子!你他妈是有点子!” 卫泽秋懵了:“订婚?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你长脑子没有!你脑子里灌的是强力胶么!”孟若珊骂完又补一脚,抬手捂住眼睛,越想越气。 卫泽秋被皮鞋尖戳得眼泪直冒,脑袋嗡嗡作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珊姐,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 孟若珊听到这话耳朵带着头一起疼,她转身走出去,一个人站了许久,直到手机响了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助理打的,不用接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她揉了揉鼻根,转身看着缩在门口不敢出来,又不敢真的躲起来的卫泽秋,训狗似的瞪着她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俩给我拆了,做不到的话,你等着,我第一个让你从Z市消失。” 卫泽秋疼得嘴唇发白,说不出整话来,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孟若珊看见她那没用的样子就发烦,用鼻孔长出一口气,临走前对守在大门口的俩人说:“你们待会给她弄点吃的,我让人送套衣服来,明天天亮前,把她送到华云国际公寓东边的小巷子里。” 卫泽秋听到自己能回家了,眼前一亮,想要叫珊姐,门砰的一声摔上,将她的惊喜和激动全部挡住。 …… 次日一早,卫凌神清气爽地提前下楼,陪着戴虹和卫州宇练了十分钟,又铺垫了十分钟,总算是把话题绕到了卫明淮的身上。 戴虹摆摆手,又给她使了个眼色:“哎哟,一大早的,聊点有奔头的。你和容容相处得怎么样啊?有没有考虑婚房买哪里?或者直接住家里?那要不要把你的房间给你重新装修一下?” 卫凌心想你这也拐得太大了,嘴上乖巧答着:“……相处得挺好的,她约我晚上去家里吃饭,婚房的事情暂时没有考虑。” 戴虹跟着卫州宇收回手站定,立马侧身牵住卫凌的手撤离现场,往楼上走。 卫凌看着戴虹关上房门,表情有些不解。 戴虹却笑眯眯地看着她:“要去见家长啊?” 卫凌:“不能算……吧?” 戴虹表情变了:“看看,看看,到底是小孩子,这你们谈恋爱后第一次登门,怎么不能算?” 卫凌:“……”她真以为只是吃顿饭来着。 戴虹:“这样吧,你听妈的,今天公司别去了,妈带你挑礼物去。待会儿吃完饭就出发。” 卫凌惊了:“要买一整天吗?不至于吧,我和容容约好了,等下去给她送早点。” “送早点?”戴虹又笑了起来,“容容喜欢吃我们家的早点?哦——这么说,你们以后愿意住家里,也好也好,我和容容投缘,不担心有婆媳矛盾。” 卫凌:“妈……” 戴虹按住卫凌的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行,那等下你先去给她送早点,我等你回来。” “妈,公司最近好忙的,我不能……这样您看行不行,我尽量早些处理完,然后我们下午去买?”卫凌今天事情不算很多,时间上挤一挤问题不大。 戴虹看她表情认真,心里又欣慰又着急:“那好吧,我吃过午饭去找你?” “好。”卫凌松了一口气。 戴虹看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一时没绷住:“你少皱点眉吧,年纪轻轻的都快出印子了。” 卫凌:“……”她也不想的。 “哦对,关于卫明淮的事情,你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来问我吧,尽量避开你爸。”戴虹想起卫凌在楼下被自己岔开的那句话,轻声叹气,“你爸现在恼他恼得厉害,光听名字就生气。” 卫凌怔怔点头。 戴虹又说:“前天晚上、就是你没回来的那天晚上,他来过,说是卫泽秋被你刺激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不到人,又哭诉了最近的生活,好像是和沈翠珠打架了吧,我看那脖子都挠破了,最后走时说想跟我们借点钱用,你爸没点头,我也当没听见。” “来借钱的?”卫凌抓住重点。 “唉。”戴虹失望叹气,拍了拍卫凌的手说,“关于你想把房子收回来的事情,妈是支持你的,当初我之所以愿意给,为的就是想用这些东西让她们懂事点,少来给我们添麻烦,谁知道搞成现在这样,一家三口都是喂不熟的。” 最让她难受的是,那天晚上说了不借后,卫明淮居然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们这些年根本就是把他们一家当狗养,从来没当过人,现在厌了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当然了,她只是憋气委屈点,真正被这话伤了心的说到头也是卫州宇,他们才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亲兄弟。 不过,这份血缘亲情也就到这了。 过几天,等卫州宇心情好些,不光是给卫泽秋的,给卫明淮的她也得想办法收回来。 …… 当天下午两点半,忙得刚吃上一口热乎饭的卫凌点开戴虹的来电,先喝了一大口的水才应声:“是,我忙好了,好,我马上出来。” 戴虹非常重视卫凌这次的上门,和戚毓兰说了以后,姐妹两个一起过来接卫凌去买礼物。 除了必要的补品烟酒,戚毓兰和戴虹有心地各自添了一只限量款包,另外给容总选了块手表。 卫凌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 戴虹和戚毓兰一起笑了起来:“傻孩子,要的就是隆重啊!” 卫凌:“……”可容容说只是吃顿便饭啊。 戴虹:“你不隆重,怎么能逼着他们表态,他们不表态你怎么和容容订婚,是不是傻,谈项目的时候不是很精的么?” “智商具有局限性,好啦好啦,不要老数落她了。”戚毓兰在一旁劝着,“人不可能什么都占了的,要知足,凌凌已经很优秀了,很优秀了!” …… 下午六点,总算买齐东西的卫凌准时出现在容容家楼下。 容容今天特意穿了条长袖的连衣裙,长卷发半扎起来,脸上的妆容很淡,看起来相当温柔。 然而上车看到后座堆满了东西时,脸上的温柔笑意眨眼粉碎:“卫凌,你?” “伴手礼,我的一点心意。”卫凌强装镇定。 容容:“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点。” 卫凌微笑。 容杰收到容瑾纹的命令,今天特意提前回家等着,反应过来女儿的恋爱对象是小卫总卫凌时,紧张得特意回房重新换了套衣服。 容瑾纹看得忍不住想笑:“你慌什么,现在是看媳妇,又不是去见岳父,至于的么?” 容杰笑着应声:“对对,你说得对,那你请什么大厨上门做饭啊,王嫂一个人不够么?” 容爸说这句话纯粹是闲聊,话出口才发觉有点阴阳怪气,抿了抿嘴不敢看容妈。 容瑾纹瞪着他看了会儿,挺直的后背忽然塌了下来:“好吧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早知道当年跟你生两个,这样也不至于一点当婆婆的经验都没有。” 容杰:“……老婆,你都紧张得开始说胡话了,甭管咱当初了生了几个,容容都是第一个,凡事也都有第一次。” 容瑾纹:“…………” 夫妻俩这份紧张,一直持续到接到自己女儿的电话。 卫凌站在车前,一样一样把东西拿下来,无奈实在太多,只能去找物业要了两个推车。 阿厌推一个,她自己推一个,即便如此,容容手里也没空着。 容爸容妈挂了电话,本想迎到楼下的,看见有电梯在下行,担心整岔了没敢下去。 不成想等了半天又没等来,心都急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先出来一辆推车,俩人都懵了。 结果一辆不够,后面还跟着一辆,最后面出来的女儿手里还提着一盒燕窝一盒护肤品。 容瑾纹和容杰对视一眼,微笑的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的声音却是一致。 ——“这也太隆重了吧?完了,更紧张了。” 阿厌是个懂事的保镖,把东西一样一样搬进屋里后,人就撤了。 容容和容瑾纹两个人留都没留住,卫凌微笑解释:“他看着很酷,其实有社交恐惧症,不用管他。” 容容:“原来如此!” 容瑾纹:“好好,不勉强他。” 卫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虽说不是第一次来的,但她却比第一次来时还要紧张。 而原本最不该紧张的容容,也因为她这推车礼物加上三个人的感染,成功哆嗦了起来。 容瑾纹拍拍容杰的手,想让他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然后发现老伴儿明显掉线了,不得已硬着头皮叉了块西瓜递过去:“尝尝,我下午刚买的,味道特别好。” “好,谢谢阿姨。”卫凌起身接过,咬了两口才吃一半。 容容在旁边看得着急,顺手拿走剩下的半块吃了:“妈,你晚饭准备了什么呀?你看卫凌拿这么东西,你可不能输了排场哈。” 得到女儿的提醒,容瑾纹终于记起来了:“容容你怎么不拦着点,卫凌你也是,过来吃顿饭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一点心意,第一次拜访叔叔阿姨,应该的。”卫凌说着起身将放在最里侧的三个纸袋提过来,“阿姨,这是专门给您挑的,您看看喜不喜欢,配色上有问题的话可以去调换。” 容瑾纹一眼认出卫凌手里的限定款,眼神瞬间从难为情变为压不住的喜悦。 容容也愣住了。 卫凌又从最小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躬身递给容杰:“叔叔,这是给您的手表,您试试,表带长度不合适的话,我在帮您去调。” 容杰:“!” 打开盒子,容杰的紧张彻底变成不安,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谢谢你啊小卫。” 卫凌笑了:“叔叔不用客气。” 容容:“!!!” 趁着卫凌被容容拉去房间里说悄悄话的功夫,被包融化的容瑾纹也拉着容杰回了房间,小声商量:“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容?” 容杰蹙眉深思,半晌过去拉住原地转圈的老婆:“要不把咱妈当年传给你的那套凤冠给她?” 容瑾纹:“……” 第78章 “疯了吧你,一块表就换你传家宝呐!”容瑾纹瞪着容杰,有种你疯不疯先不管,我现在要疯了的感觉。 容杰:“那不还两个包么。” 容瑾纹一怔,所有情绪清空,面无表情地说:“有道理,那不如咱们把房子公司一把手都给了她吧。” “开个玩笑嘛,我瞧小卫不错,对我们容容很重视。”容杰笑着捏了下容瑾纹的脸,手动牵起她的嘴角。 容瑾纹配合地勾起唇角,转过身往衣帽间里走:“我看得出来,不过我们原先只是想让她来吃顿饭,正式认识一下,现在这样,不好不表态了。” 容杰跟在她后面说:“那就表个态,意思一下,说明我们是认可她们交往的,剩下的以后再说呗。” “嗯,那我挑挑看回点什么合适。”容瑾纹把手指压在识别区,嘀的一声后,拉开柜门拽出抽屉。 容容的卧室里,卫凌紧张地站在墙边,看着仰着脸审问自己的容容。 “不是跟你强调过只是吃顿家常饭的吗,你怎么买了那么多那么贵的东西,你是来吃饭还是来下聘啊?” 卫凌看着容容小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吧吧个不停,忽地一低头贴过来:“你觉得我是来干嘛的,我就是来干嘛的。” 容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偏了两寸,心跳节奏又乱了。 卫凌看她脸红笑了起来,重新抬起头说:“你别那么紧张,我真的有听你的话,是认真来做客吃饭的。” “那等下你把那些东西带回去。”容容说着往前凑了两公分,距离卫凌的脖子只剩下一根眼睫毛的距离。 卫凌顺势把人搂进怀里:“带不带,带多少,听叔叔阿姨的,你别管。” 容容想想也是,踏实地在卫凌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想用力时想起等下还要和爸妈一起吃饭,不能留下印子,合上嘴巴在同样的地方亲了一下。 接受表白到现在见父母,统共没有几天,容容觉得她们俩的发展速度其实有点快了,但转念一想,和那些真的快的相比,她们好像又有点追不上。 按说在接受表白的那天晚上,她们就应该做点大人之间的事儿的,结果到现在也不过亲亲小嘴拉拉小手,嗯,已经很纯情了。 卫凌不知道容容在想什么,感觉到颈间的温热和柔软,稳了稳心神说:“我们这样躲起来不太好吧?我要不要去厨房表现一下?” 容容扑哧笑出声,站直身子看她:“你去厨房表现一下?表现什么?你会做菜吗?” “会一点。”原主卫凌会不会不知道,她这个卫凌倒是懂一点,虽然不多。 容容有些意外,可联想到自己也算是会一点又不意外了,她拉住卫凌的手到一边坐下:“不用,我妈自己都很少进厨房的,你要是想出去和他们尬聊一会儿呢倒是可以。” 卫凌想想也是,任由容容掰着自己的手指,视线认真扫过容容的卧室,脑子不由蹦出来戴虹问自己的,以后是要和容容自己住还是在家里住,她的房间用不用重新装修的事。 ……好像也不是什么远到不能想的问题。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互相依偎着,不敢做太亲密的动作,又不想分开,直到耐不住的人先来敲响房门。 卫凌的神经绷得很紧,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几乎是弹起来的。 容容忍笑看她:“你反应也太大了。” “是,还是有点紧张。”卫凌抿了抿嘴,跟在容容身后出去。 但她嘴上说着紧张,实际上表现已经从容不少,容容在一旁看着,嘴角像是被定住了般,一直高高翘着。 毫无意外的,容妈让厨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晚餐总共四个人,愣是把住进来后没用过的超大圆桌摆满了。 卫凌看着数不清的盘子,估计每样尝上一口她差不多就撑了,入座后偷偷问容容要了张照片,打算等会儿抽空发到家群里显摆一下。 别的不说,光这一大桌的菜,就足够证明容容爸妈对自己的认可。 戴虹女士看见的话,估计会很高兴。 吃过饭,勉强算是熟络些的四人,在客厅又硬聊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的时间,容瑾纹总算步入正题,起身回房拿了一个盒子和一个红包出来。 没有经验的容容:“妈?您这是?” “傻丫头。”有过一次经验的容瑾纹佯装生气地瞪了什么都不懂的女儿一眼,“别乱说话哈,这是规矩,也是我和你爸对小凌的认可。” 容容:“???” 卫凌怔了怔,隐约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也想起在原世界里网上看到过的风俗分享,半懂不懂地起身双手接过。 容瑾纹预想的拉扯客套没有出现,非常满意和开心:“好孩子。”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卫凌摸到红包里是一张卡,心里咯噔一声,暗想怎么和网上看到的不一样啊,转念意识到这是异世界,侧身看向容容,没有过多纠结。 大不了,回头让戴虹和卫州宇给双份呗。 总不会让容容吃了亏的。 把最重要的环节过了,容杰趁着老婆和女儿去找阿姨切水果的空隙,和卫凌单聊了几句。 卫凌单独对着容爸倒是不紧张了,反而有种在生意场上的从容,这让容杰很是感慨。 容容趴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偷偷看了一会儿,放下心后回去听到亲妈低声和自己夸奖卫凌,开心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似得,飘飘然的。 连回去时,都没能找到落地感,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卫凌在等红灯的间隙拆开红包倒出那张卡,发现反面贴着的便利贴上有六个数字,知道那是密码,毫不犹豫地将红包对折塞进储物格里,把卡递给容容。 “嗯?给我干嘛?”容容捏着银行卡,看见反面有密码,余光瞥见路口对面有ATM,立即伸手指过去。 卫凌刚想说上交,听到容容兴奋道:“走,我们查查里面有多少钱去!” 容爸容妈很大气,算上小数点后两位的,一共给了九个2,容容看不懂这个数字,上车后给容瑾纹发了微信。 容瑾纹没有秒回,直到容容到家才回复说:妈妈希望你们长长久久。 容容不明白:那为什么不给9999999.99? [容瑾纹:别问了,现在流行给2222222.22,妈睡了,你也早点睡!] 容容:…… 卫凌没看到这段对话,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后了,发现家里人都在等着自己,吓得差点把心脏跳出来。 “你们还没睡啊?”卫凌按着胸口,声音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卫璟悦笑得跟朵花似的:“没有啊,等听你的喜讯呢,姐你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容容姐的爸妈喜不喜欢你?有没有给你见面礼?” 卫州宇戴着防蓝光眼镜,也定定地看着她。 卫凌:“……” 眼睛最毒的当属戴虹,她一眼瞥见卫凌手中的盒子,起身迎上去:“手里拿的什么?是亲家给的么?来,我看看。” 卫凌想藏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戴虹夺走盒子坐到卫州宇身边打开。 盒子里面摆着一只厚重的金累丝宝石点翠手镯,上面镶嵌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红宝石,价格先不说,做工绝对精巧。 “哟!丈母娘给的?”戴虹一双眼睛冒起绿光,“这是认可你了?给红包没?” 卫凌乖乖点头:“给了。” 卫州宇绷着的脸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 卫璟悦却更精神了:“给红包了?给了多少?” 卫凌说:“二百二十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块二毛二。” 戴虹哈哈一笑:“成了!” 卫璟悦:“???” 卫璟悦:“什么成了?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你过完生日,我们就可以给你姐筹备订婚宴了!”戴虹拍拍手站起来,将镯子放回盒子里盖好,“这镯子老贵了,亲家必然非常喜欢你,怎么样?我帮你收起来,还是你自己收起来?放你那密码箱里吧?” 被戴虹的表情吓到的卫凌愣愣点头:“好。” 卫璟悦哟吼一声跳起来扑到卫凌身上:“我要有嫂子咯,哈哈哈,又多一个人疼我咯哈哈哈……” 卫凌咬牙抱着猴子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卫璟悦,把她放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睡前不要太激动,当心失眠。” 从来好睡眠的卫璟悦斩钉截铁地挥挥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卫凌压了压嘴角,抱住戴虹还回来的实木盒子上楼,快速洗漱后坐在床上和容容聊天,试探以后结婚她们住哪里,怎么住。 之后的几天,两人一直保持着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 直到卫璟悦生日的前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卫凌咬牙挤出半天时间,陪着容容一起上了街。 在收到卫璟悦生日宴邀请卡时,容容就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但因为她和卫凌关系的变化,现在回过头去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份在专柜挑的礼物不够用心。 ……不大对得起一口一个嫂子的好妹妹,所以犹豫再三,又缠着卫凌抽出时间陪自己出来转转。 卫凌倒是觉得那只包很可以了,挽着容容的手轻声劝着:“她还小,不能太惯着,那只包做生日礼物很足够了。” 容容摇头:“再加一个吧,璟悦嘴巴太甜了,光送一个包,我不踏实。” 卫凌想着璟悦拉着容容叫嫂子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听你的,再给她挑块智能表。” “嗯!”容容脑袋靠在卫凌的肩头,余光掠过一道人影,猛地转过头。 卫凌被拽得晃了一下,疑惑地侧身看着她:“怎么了?” 第79章 卫凌随着容容的目光看过去,刚想说没什么啊,江思然领着小薇从聚堆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啊……啊?” 卫凌这几天忙得谈恋爱都没时间,和江思然联系的那两次不是谈自己的工作,就是谈对方的工作,完全忘了关心一下她的感情生活,没想到一眨眼,她们都好上了? “我没看错吧?那个戴着墨镜拽得二五八万的是江思然吧?” 容容原本是没有怀疑的,听到卫凌问自己,不确定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应该不能是假扮的。” 卫凌朝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捏着容容的手问:“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容容:“我们先买东西吧,看她们那样子也是出来逛街的,一时半会跑不了。” “好,先办正事。”卫凌很听话地跟在容容身旁,进了店看到柜面上的样品里有只颜色不错。 容容没有用智能表的习惯,看见卫凌拿出一只浅紫色的,笑着问:“璟悦喜欢这个颜色?那就这个吧。” 卫凌摇摇头,拿着表往她的手腕上比划:“试一试,感觉这个颜色很衬你,和我的这一只也搭。” 容容愣愣地看着被扣到手腕上的表:“我其实不太习惯……” “这个表盘有好多情侣款,我打开给你看看。”卫凌说着点开自己的手机页面,一边演示一边说,“还能实时共享位置,给你配一块,这样以后咱俩不用发消息都能看见对方在哪里。” 容容现在出门有阿厌跟着,卫凌不是很担心,倒是自己有时候忙起来会回消息不及时,她不知道容容会不会在意,反正自己心里挺不舒服的。 “要不要试试?”卫凌问,语气小心翼翼藏着自以为旁人听不出的期待和引诱。 容容被她少见的眼神勾住,拒绝的话早已从舌尖滚到了肚子里:“好啊,我试试。” “麻烦给我们拿个新的,这个和那个。”心满意足的卫凌外柜子里一指,先一步转身往收银台那边走。 容容眼疾手快,不给她迈出第三步的机会,一把将人拽住挡在身后:“我来我来,不要跟我抢,你给那就不是我送的了。” “这也要分那么清楚吗?我俩现在不是一体的么?”卫凌无奈地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人。 容容仰着脸说:“那也还没有。” 卫凌失落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完了,被你伤到了,你得赔。” 容容:“讹人?” 卫凌站直身子:“跟你学的,你得负责。” 容容移开眼睛不去看她,掏出银行卡的时候又不禁想起那天、卫凌把爸妈给的卡上贡似的献给自己的样子,实在憋不住捂着半张脸笑了起来。 卫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她开心自己就开心。 提着袋子从店里出来,卫凌给容容设置好表盘,牵着手往江思然去的那家店走。 走到店门口两人才发现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江思然和小薇已经不在里面了。 “这么快就走了?”容容蹙眉站在门口,转过身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天周六,商场里人不少,她们两双眼睛能看见一次已经是巧合,想要准确追踪难度不大可能。 卫凌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号码都翻出来了,推己及人觉得这么强制打扰好像不大厚道,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容容:“?” 卫凌说:“算了,不打扰她们约会了,等有时间再问吧,我们玩去。” “好!”容容响应速度迅速,拉着卫凌往电梯冲,“负一楼有一家手作店,可以自己做香薰蜡烛,我们去看看。” 卫凌完全没有注意到,跟着容容下楼后发现,距离她们之前说要去尝尝的烤鱼店不远。 这样正好,陪容容做完她喜欢的事情,再陪她去吃喜欢吃的东西,光是想想都很美好。 店里人不算多,卫凌在门口拦下一直跟着她们的阿厌:“在外面等我们吧,这里不用拿什么东西。” 阿厌一句废话没有,转身走人。 卫凌目送他走向不远处的休息区,转身回到容容身边坐下。 桌面上摆了不少工具,容容也是第一次来,新奇地挨个摆弄,理顺操作步骤后搓搓手就要开始。 卫凌安静地看着,发现她要直接用手去拿融化了蜡块的锅柄时,急忙把小毛巾包上去:“小心烫。” 容容一心都是玻璃杯和烛芯,听到卫凌的提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卫凌见她居然想一手拿一个,吓得魂都快掉了:“别急别急,分我一个。” “晚上去我那儿么?到时候把做好的蜡烛垫上,应该很有氛围感。”容容说着把蜡液倒进杯子,剩下的倒进旁边的模具里。 卫凌倒蜡液的手一颤:“去你那儿?今晚吗?” “嗯对啊,你去吗?”容容把不锈钢小勺放回去,又开始拆包装袋里的装饰品。 她说得轻松,卫凌的耳朵却要听冒烟了。 之前不是没在那里过夜过,只是那次她们都很累,沾着枕头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这次……这次肯定没办法睡得那么快。 “去,去的。”卫凌冒着自燃的风险说着,悄悄转身给韩助理发消息,字打一半又想起来答应过容容的,“那个……” 容容忙着呢,听到她的肯定转迟疑,头也不回地问:“嗯?怎么了?” 卫凌往前贴了贴,挨着她的肩膀说:“晚上有个私人拍卖会,你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正好带我见识见识。”容容说着抬了下肩膀,飞快地转过头在卫凌的嘴上印了一下。 卫凌:“……”现场变身蒸汽小火车呜呜冒烟。 手工蜡烛耗时比想象中要短,容容上手很快,加上卫凌的帮助短短半个小时做了一小堆。 提着蜡烛出来,吃晚饭有点早,两人又随便走了走。 容容看着身侧的内衣店,脚下的步子一顿:“要不要去买身内衣备用?” 卫凌:“?” 卫凌:“要,走。” 不仅要给自己买套备用,还得买套给容容备着。 说起来她一直和家里人住在一起,留容容过夜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想远了,又想远了。 买完内衣,两人终于如愿吃上烤鱼。 卫凌一直注意着时间,出来后直接带着容容去了私人拍卖会的现场,走进专属休息间的时候,看到有人坐在里面,她险些以为走错了。 直到看清转过来的那张脸是江思然。 江思然身为Z市的小珠宝店老板,江家的唯一继承人,不管什么形式的“会”都很愿意给她送张请柬。 她去不去的另说。 所以当得知卫凌应该会来,她送走小薇后立马就跑了过来,甚至直接坐进卫凌的休息室里等着。 “……”卫凌无语地看着她,“你就这样霸占了我的休息室?主人家没一个拦的?” 江思然腆着脸笑:“谁不知道我和你好得和一个妈生的似的,哪敢拦啊。” 容容本来还有点紧张,看到江思然也在,瞬间什么都忘了,弯着眼睛坐到她对面问:“下午去金瑞了啊?” “是——嗯?!”江思然笑容一滞,“你怎么知道的?” 卫凌坐到容容身边:“我也知道,不光知道你去了金瑞,还知道你和小薇一起。” 江思然:“……” “哎呀,讨厌啦~!我们约个会而已嘛。”江思然愣完嘿嘿一笑,对着卫凌的手臂就是一锤。 卫凌:“噗……” 容容连忙给卫凌揉手臂,江思然嘁了声:“根本没用力好不好。” 容容用眼神表示不信。 卫凌按住容容的手问:“上次的误会说清楚了?” “算是吧。”江思然眸子垂了下去,“小薇说她姐喝多了耍酒疯的。” 卫凌:“你信了?” 江思然沉默。 卫凌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摇了摇头看向侧面的玻璃墙:“你来得早,有没有看到眼熟的?” 江思然撇了撇嘴,伸手随便指了两个方向,没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说:“这边是姓米的和姓敦的,另外那边是姓孟的,孟若珊没露面,但是她那个姓齐的小助理到了。” 卫凌本来随口一问,没想到江思然看得那么仔细,更没想到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惊讶地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过去。 容容听得有些茫然,见卫凌和容容没有继续聊下去,懂事得没有多问。 卫凌透过玻璃确认过姓齐的位置,看了好一会想到上次江思然和自己说的,突然转过身靠在护栏上问:“孟家的其他成员没来么?” 江思然枕着胳膊看天花板,听到孟家两个字,迟钝地哦了一声说:“我没看见,但应该是不会来了,孟德胜现在倒了,儿子车祸住院,小女儿又伤了腿,剩个太太也不是善于应酬交际的,嗯……不过也说不好,万一真想帮儿子女儿干点啥,也有可能会来。” 容容这次听懂了:“你们说的孟德胜孟家是那个金楼董事长吗?” “嗯呢。”江思然瞥了眼卫凌,眨巴着眼睛说,“这两天就数她们家精彩,咱Z市还有哪个姓孟的能比得过哦。” 卫凌没回应江思然,回到容容身边坐下:“你认识他吗?” “算认识吧,小时候和他们家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容容看了眼随敲门声打开的房门,和推着甜点香槟进来的服务生,轻叹一口气。 江思然看容容这副样子,明显是知道什么的,蹭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她,等服务生退出去立刻开口追问:“你和她们做过邻居?那是不是知道他们家很多黑历史?” “激动什么?”卫凌瞪了江思然一眼,话头一转跟着问容容,“真的有很多黑历史吗?” 江思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容容被两双眼睛盯着,不自在地往卫凌身后靠去:“不算很多吧,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多事看不懂也听不太懂,只隐约记得他的原配死得有点蹊跷,具体是什么地方蹊跷,我记不清了。” 第80章 私人专属休息室内,容容被卫凌和江思然夹在中间回忆半天,求饶打商量:“真的想不起来更多了,要不等我回去问问我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妈那个人吃瓜挑类型,孟家的事情她也不一定知道,而且她的记性很一般。” 卫凌抬手抚平她的眉心:“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就是听个热闹,不用那么麻烦。” 江思然跟着点头:“对对对,随便聊聊而已。” 容容松了口气,往卫凌身边靠了靠:“那就好,你俩刚刚太严肃,吓得我还以为我耽误事了呢,不过纯聊八卦的话,我家以前住的那个小区事儿是挺多的。” “环河丽景你们知道吧,就那儿,小区北面早几年都搬空了。” 江思然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容容被江思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看我?” 江思然问:“你说你家以前住环河丽景?” 容容点头:“嗯。” 江思然又问:“孟若珊一家以前也住环河丽景?还是北面那一片的?” 容容再次点头:“对啊。” “卧槽!”江思然惊呆了,瞪着眼睛看把容容护在怀里的卫凌。 卫凌茫然地看着她:“你什么毛病?能不能有话说话?” 江思然激动得差点咬了舌头:“环河丽景,环河丽景你不知道吗?就是那次我们去市局接受调解赔偿路过的那片河边别墅,我跟你说我还有八竿子远亲想去买的那个!” 卫凌看着江思然的眼睛,想起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河面,“哦——我记起来了,就是你说风水绝了,还出了凶杀案的那片联排小别墅。” 嗯?!孟家以前住在那里面的?! 容容看他们这反应就知道——她们肯定也是听说过小区的传说的,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江思然却久久不能平静,起身坐到卫凌的另一边,小声嘀咕着:“这也太刺激了,可不是说住过北面别墅的现在基本上都破产了么,她们家怎么没有?” 卫凌:“可能你消息有误?” 江思然:“。” 容容说:“不算是吧,除了姓孟的,住过那边的确实都不太好了,她们家暂时是个例外吧。” “暂时?”卫凌问。 容容摇摇头没多说,心里想的却是在重生回来前自己经历的最后一个冬至。 那天晚上她坐在被查封的房子楼顶,看着漫天飞雪和万家灯火,冻得手脚冰冷缩成一团时,裂屏的手机上叮的一声跳出了一条热点推送。 【金楼创始人孟德胜一家四口葬身火海……】 江思然见容容不说话,哎了一声接过话头:“这有什么好疑问的,你就看她们家这两天出的事情,那不是暂时是什么,本命年犯太岁都没她们这么背的,统共才几口人啊,三个人进了医院,啧啧——” 卫凌被江思然生动的表情逗笑,转头看了眼窗外:“拍卖会要开始了。” 关于孟家的探讨暂时结束,三人一齐看向玻璃窗外的拍卖厅,再坐正身子看向挂在墙上音画同步的显示屏。 今晚的拍卖品看起来比上次米沅乐办的那场档次高上不少,卫凌瞄准了一颗红钻,以八位数拿下后,捏了捏容容的手指。 容容:“?” 卫凌:“有没有你看上的,我和助理说。” 江思然没有助理,但有助理的微信,趁着卫凌和容容打情骂俏的间隙,给韩助理发了两条代拍请求。 容容看到不少好看的小玩意儿,但是都太贵了,所以此时面对卫凌的寻问,她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主动连线已经被她手动关闭许久的系统客服。 【嗯?私人拍卖能不能兑换爱心值?】 【抱歉,非慈善性质的不可以呢。】 【啊——宿主,你终于记起你还有一个统子、一个我了吗?】 容容毫不犹豫关闭对话,再一次手动强制统子下线,并送进小黑屋。 “没有,没有看上的,都太老了,我喜欢新东西。”容容面不改色地说着。 卫凌表示理解:“好,那我们看看等会有没有上什么新东西。” “没有,今晚拍的都是有历史的藏品,没有你们说的新品,不用等了。”江思然端起桌子上摆着的可露丽,咬了一口,再咬一口,“时间还早,要一起去吃点宵夜吗?啊对,上次喝酒没喝成,今天弥补一下我?” 卫凌看容容,后者默默举手:“我来姨妈了,喝不了。” 江思然坏笑:“你看我和卫凌喝嘛,正好明天不用早起,哦对,差点忘记和你们说了,我约了小薇明天上门化妆,地址定在了你家,约的上午九点,到时候我和她一起过去。” 卫凌震惊:“为什么约到我家?” 江思然:“到你家方便一点,毕竟悦悦是明天的主角嘛,戴姨和我妈肯定也要打扮一下的。” 容容露出和卫凌一样的表情:“那么多人……你是想要累死她吗?” “那我哪里舍得?”江思然不悦地扫了她们俩一眼,“都是简单的淡妆,不费力的,至于你俩,你们到时候自己随便化化,就别麻烦小薇了。” 卫凌和容容对视一眼,手拉手起身走人。 江思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追出去:“哎!别走啊!喝酒吃宵夜去啊!” “下次吧!”卫凌牵着容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将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姐妹演绎得淋漓尽致。 江思然:“…………” 坐在回容容家的车上,卫凌回味着容容不久前露出的那个表情,单手拿着手机给江思然发消息,说明晚单独约。 发完不管江思然怎么回,立马放下手机继续听着容容和自己说做蜡烛的心得。 即便心已经想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自从卫泽秋被孟若珊送回来又被米沅乐带走送回来,她就一直没有收到卫凌离开过家的消息。 不光她一个,沈翠珠也是,卫明淮倒是出来过两次,不过仅有两次。 卫建飞昨天下午上过一次门,但没待够半个小时又气呼呼地下来,上了一个中年女人的车离开了。 这对每天都要出门好几趟的他们一家来说非常反常,但现在界限已经划完了,只要不舞到她的面前来,卫凌除了那一闪而过的好奇,对他们提不起任何兴趣。 上次和戴虹聊天时虽然她没问,但能从戴虹的态度里看出一些东西来。 卫凌觉得,不管戴虹会做出什么来,那都必然是最现实的决定,因为卫泽秋失去系统后,全文已经从根上崩完了,不存在了,现在是绝不会以小说设定和意识为转移的。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是,孟若珊主动勾住卫泽秋的目的,这是原书里没有的,而且从已知条件来看,和孟若珊不对付的是江思然,不是自己。 但隐隐约约,她老冒出一种孟若珊是冲她来的感觉。 这很没有道理,而且如果这是真的,她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更没和孟若珊碰上过几次, 但如果是冲着江思然去的,卫泽秋那个废渣,能做些什么呢? 她没了系统,开不了挂,招收不了小弟小妹,她的杀伤力几乎等同于一把细沙,顶多迷个眼的伤害啊…… 有点迷。 卫凌觉得还是得撬开江思然的嘴,好好了解一下她们不合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到症结才好判断啊。 回到容容家时间也不算晚,两人洗漱完躺下时正好十点整。 卫凌躺在上次躺过的位置,心脏跳得震耳欲聋,她感觉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容容都能听得见。 下午由她们亲手做的香薰蜡烛,此刻正立在床头柜旁边的矮桌上烧着,淡淡的花香味萦绕在鼻尖,让躺着的两人有点分不清楚,那到底是蜡烛的香味还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卫凌。”容容闭着眼睛叫了一声。 卫凌想应声,可心脏过于兴奋,有种已经闯到嗓子眼的感觉,仿佛只要张开嘴就会一个猛子扎出来,她只好动了动搭在容容后背的手指,以示自己听着呢。 容容的心跳也很快,感觉到背部的手指点动时紧张得呼吸都要停了。 她抿着嘴仰起头,看着卫凌的耳朵和眨动的睫毛,缓慢放出的呼吸全是酸甜的草莓味儿。 卫凌对着房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你好香啊。” “你也是。”容容盯着卫凌的下颌线和脖颈,整个人往上挪了挪,停下时嘴巴刚好可以贴到卫凌的耳垂上,“我、我想亲亲你。” “!”卫凌崩了半天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对啊!容容生理期也不影响她们亲亲啊! 脑门上亮起灯泡的卫凌立即翻过身搂紧容容,来了个正面贴合。 变了调的呼吸声立即从唇缝中漏出。 卫凌感觉到容容像快融化的冰淇淋,又甜又软又香,手动放平她的瞬间起身从上方吻住她。 得亏自己的头发不算长,不管用什么角度亲都不碍事。 容容有些缺氧,回来神来胸前已经覆上了一只手。 她慌乱地用掌心压住那只失控的手,却不想被交错夹住手指带着一路游走揉捏…… “唔……卫凌……” 被点名的卫凌很想说一句“别怕,让我亲亲”,话到嘴边发觉这话怎么听怎么想都很流氓,只得咽回去,重新化作细密的吻,极尽温柔地落在容容的胸口脖颈和腰侧。 可惜夏季衣物领口太大,不能留下吻痕。 …… 卫凌看着彻底化成水的容容,重新把人搂进怀里:“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 容容把脸埋在卫凌的肩膀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全都是被吻塞满的热胀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凌晨三点五十五,距离天亮没剩多久,右臂麻木的卫凌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左手上实时检测睡眠的智能表亮起微弱的光。 躺在她旁边的容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心跳平稳,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像是做了开心的梦。 卫凌轻轻侧过头看着那张侧脸,想要抽回手起身,却被密集的针扎感刺得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是梦了。 ……不如是梦呢。 卫凌闭了闭眼睛,被吞回去的那口气憋成两颗泪,顺着眼角落进发缝里。 潮湿的感觉和麻痛感一样,真实,同时提醒她眼前也是真实的。 还有一下一下拧紧的心脏,以胸口为中心向五脏六腑蔓延的酸疼,都是真的。 此时此刻此地,如果非要找一个不是真的……只有她,只有她这个卫凌不是真的卫凌。 被刻意忽略、无视、遗忘的事实,被一个“回去”的梦连皮带肉撕开,把她这些日子不再去想、去纠结的问题,血淋淋地剖出来重新铺平。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家人、朋友、公司、喜欢的人……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即便她和原主长得几乎一样,即便她们拥有一样的名字,相似的性格喜好。 缓慢地抽出疼得没有知觉的胳膊,卫凌抹了把眼睛,穿着和容容同款不同色的拖鞋走进卫生间,胡乱洗了一把脸后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脸。 看,多像。 是啊,像——都用像这个字,是不是还需要用什么特别说明么? 卫凌垂下发红的眼睛,想要连线系统人工客服,看到时间才想起没在规定时间内,申请把脑子喊炸了都没用。 非常规系统,非典型穿书。 没有说明的来去,甚至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声音告诉她,这一趟异世界之旅,能不能返程,需不需要返程,会不会返程。 能理解成没说就是没有吗? 可来之前、来之后,也没有谁和她打招呼啊,万一哪一天那只无形的手又把她扔了回去呢? 到时候,这里的一切要怎么办? 原主对自己的家人朋友肯定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没有了卫泽秋一家,对她而言绝对是好事一桩。 可容容呢?容容到时候要怎么办? 原主会不会喜欢容容,容容会不会认出……卫凌不敢再想下去,她趴在洗手台上,眼睛无论睁开还是闭上都是梦里睁开眼睛躺在熟悉的床上的画面。 梦里的她茫然地看着上方的吊灯,意识到不对后见鬼似的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 接着一个电量过低的平板从被子上滑到地上,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听见一声砰和一声清脆的电量过低的提示音。 提示窗口消失后,亮起的屏幕上是小说的评论区,上面已经看不见自己发出的回复了,只有不断刷新出的新评论。 而这近一个月来的经历,全都是她睡着之后的一场梦。 卫凌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画面,冰凉的水接连泼到脸上,钻进鼻孔呛得她忍不住咳出声,又下意识想起容容还在睡着,紧忙捂住嘴巴闷住声音时,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她就喜欢找些热门小说看,其中惊悚悬疑类看得多,虽然大多都已经记不清剧情了,但相似的设定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无论绑不绑系统,绑什么类型的系统,开始冒险的主人公们的终极目标,或者说最终结局,百分之九十都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归正常生活的,只有百分之十,是想回去但已经回不去的。 可无论哪一种,她们都有充足的理由留下和回去。 自己……没有那样的理由,换句话说,她在以原主的身份、她在享受原主的一切。 随今夜的这场梦而来的,除了被自己刻意隐藏忘记的不安,还有深深的罪恶感和愧疚。 对原主,对容容。 主要是对容容。 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也是当初她不接江思然的话茬,不回应容容的主要原因,可她太久、不,是从来,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心情,那太煎熬太诱人太让她难以自控了。 她不想错过,不想失去,她害怕一旦抓不到就会再也遇不到。 现在抓住了,她发现自己似乎更害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卫凌双手捧着水,闭着眼睛闷在里面,感觉头皮都麻麻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等解决了卫泽秋,正本清源,她就可以哪里来回哪里去,把这一切都还给原来的卫凌。 卫泽秋大概就是她来这一遭的契机,收拾了她,让她失去所有能翻起风浪的可能,那……呼!不能再想了! 卫凌睁开眼,看着水从鼻尖从指间滴落,扯过消毒架上的毛巾用力擦着,在听到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的刹那,调暗灯光的同时强行挤出一张笑脸。 容容趿拉着拖鞋,半睁着眼推开卫生间的门,侧身进来的第一眼对上卫凌的笑脸吓得瞬间醒了一半:“卫凌你怎么在我……” “嗯?”卫凌根据容容的语气猜出她未出口的应该是个家字,脸上的笑收了起来。 清醒了80%的容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笑着撞过去把人抱住:“睡懵了,忘记是我自己把你拐来的了。” 卫凌下巴蹭在容容的头发上,唔了一声,佯装生气地说:“看来以后半夜起来上厕所,得先把你摇醒打个报告。” “你舍得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容容歪着头抵在卫凌的锁骨上,手伸进她的睡衣轻轻捏了把腰侧的软肉,“你用完了吗?我要上厕所了。” “用完了。”卫凌鼻尖顶在她耳侧的头发上,“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我感觉你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 容容垂着眼睛站直:“现在完全清醒了,待会要是睡不着,你得负责。” “好,我肯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哄睡。”卫凌应声朝旁侧退开,临走前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卫生裤放到马桶旁边的架子上,出去后还不忘轻轻关上门。 容容被她的细心戳到,闭着眼睛坐到马桶上时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卫凌被那一个短暂的梦搅得彻底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等着容容回来,侧身把人抱住时心里的难受已经漏进了眼睛里。 容容被她勒得紧贴在她的颈窝,不至于呼吸不畅,但也很不助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卫凌说着收了力气,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一下容容的额头,“天还没亮,我们再睡一会儿。” 100%清醒的容容哦一声,亲了一口卫凌的锁骨:“好。” 卫凌生怕容容的觉会接不上,左手搭在容容的背上慢慢拍着,好在没两分钟靠在她怀里的人呼吸就慢了下去。 容容睡着了。入睡速度比卫凌想象的还要快。 卫凌看着又被压住的胳膊,伸手把容容的手挪到自己的腰侧,自己的手也横到容容身上。 那些不确定的,没有答案的事情先不想了,总有解决的办法的,这些年她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每一次觉得要没路的时候,她都闯过来了。 而且也不一定会被遣返的,她没有穿书系统,也没有系统任务,那些正统穿书人不都是做完任务才会被允许离开、兑换离开的么,她连这个机制都没有,她都算不上…… 算了,这样想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安。 卫凌都快被自己气笑了,下意识紧了紧抱着容容的手,闭着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上午九点整,和容容缠在一起的卫凌被床头嗡嗡震动的手机吵醒。 她哼了一声,勉强睁开左眼寻找手机,不料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身子登时一僵。 仰着脸看她的容容偷笑:“醒了啊。” 卫凌嗯了声,侧过身去抓手机的瞬间用力抹了下眼角,确定没有不该有的东西后,红着眼睛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发现电话是江思然打来的,想也不想地划下拒接,重新抱住容容:“你什么时候醒的?” 容容:“没一会儿,本来想起来的,你抱得太紧了。” 卫凌把脸埋到容容摊在枕头上的头发里,声音微哑:“再躺会儿。” “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已经九点了。”容容说着努力伸出自己戴着智能表的手。 卫凌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不急,今天主人公是璟悦,我们只要不迟到就行了。” 容容:“好吧,那再躺十分钟?” 卫凌:“嗯。” 卫璟悦今天的生日宴有两场,一场在酒店,一场在家里。 酒店这一场定在中午,除了戴虹、戚毓兰,江思然和卫凌容容之外都是同学,晚上在家里的那一场除了迟妙妙,都是家人。 因此中午只要不耽误开席,她们俩早一点到晚一点到都没有区别。 况且她们也不会真的迟到。 卫凌的头发睡翘了两撮,刷完牙干脆洗了个澡。 容容化妆飞快,扑个粉刷个睫毛涂个唇釉就结束了,从化妆桌前起身时正好赶上卫凌擦完头发。 “别动,让我给你吹。”容容说着进去把吹风机拿到了化妆桌前插上。 卫凌笑着跟过去坐好:“现在天热,不用吹太干,吹去站在太阳底下风一过就干透了。” “短头发就是方便,回头我也去剪一个。”容容顺着卫凌的头发开了慢档仔细地吹着。 卫凌从镜子里看着容容的长卷发:“你发质很好很漂亮,剪掉舍得吗?” 容容笑:“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很快就能长起来了,再说我的头发太厚了,虽然不出去晒太阳,但还是挺闷挺热的。” “好,什么时候想剪我陪你去。”卫凌配合地仰起头,任由温热的风从耳畔拂过。 出门的时候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卫凌抿开容容给她涂的唇釉,准备先回家一趟换身衣服,想起江思然那个被挂断的电话,哎哟一声回拨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久到卫凌差点以为没人接的时候,江思然的声音带着哀怨飘进她的耳朵里。 “我说昨晚怎么叫都不跟我走呢,原来又是过二人世界去啦,好家伙,九点钟都没起床呢吧,还挂我电话……” 卫凌笑着看了眼身侧的容容,故作严肃地说:“我警告你啊,不要趁我们不在被后蛐蛐我啊。” “那哪能呢?”江思然说,“我你还不知道么,从来都是当面蛐蛐的。” “……”卫凌无语,“你们出发没?” 江思然:“还没,小薇正在帮悦悦换礼服,你等等,我拍个视频给你看,不过很快了,换完衣服就走,你和容容回来么?还是直接去酒店?” “那分头过去吧,酒店会合。”卫凌算着从容容家回去的时间,从台阶上下去后对坐在车里的阿厌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 卫凌带着容容回到家的时候,江思然她们刚走没一会儿,但阿厌开车的技术不比江思然差,所以虽然是多了个换衣服的时间,两辆车几乎是前后脚停进酒店停车场的。 小薇也在,卫璟悦得知她就是思然姐喜欢的人后,热情地把人留了下来。 小薇脸皮薄,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有热情好客的戚毓兰和戴虹的双重阻拦,她想跑都不可能。 进了酒店最大的包房,卫璟悦欢呼着扑向许久没见的老同学,被迟妙妙横插进去挡住。 恰到目睹这一幕的江思然脸色习惯性一黑,可没有持续两秒又一红,扭过头看向了别处。 容容跟卫凌走到最后面,瞧见江思然的反应相视一笑,上去一人拽着一个拉到角落里“谈话”去了。 卫璟悦不得已第一个抱了迟妙妙,又挨个抱完了来的每一个同学,接着给她们介绍自己的妈妈和戚姨。 江思然被堵在角落里,看了眼被堵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小薇,防备地瞪着身前的卫凌:“你们两口子这是想干嘛?” 卫凌面无表情地说:“感觉你昨晚很不诚实,分别审问一下咯。” 江思然:“……” 卫凌:“坦白从宽。” 江思然:“……我昨晚说的都是真的好吧。” “有多真?”卫凌问。 江思然靠在窗帘上,嘴角轻撇:“没意思了啊,卫凌,你之前和容容——对了,你昨晚没回家,上午也不接我电话,你昨晚和容容干什么了?” 卫凌:“说你呢!” 江思然坏笑,姿态一下拔了起来:“刚刚是,现在是我问你,你们昨晚干嘛了睡到那么晚~~~” 卫凌:“……没意思,我去卫生间了。” “哎,别跑啊。”江思然立马追上勾住卫凌的脖子,和她一起走向包房内的小卫生间,看到有个妹妹先一步进去后又同步转身走向包房外的多人洗手间。 容容余光注意到卫凌和自己打手势,笑着点点头继续说:“小薇,你跟我说实话,你姐她对你除了掌控欲真的没别的了吗?” “学姐。”小薇避开容容的眼睛,转身看向窗外的高楼,声音轻得发着颤,仿佛只要有一点风就能吹散。 容容:“嗯?” “你说,我欠她的还能还清吗?”小薇说完低下头,用指腹用力压了压眼角。 容容的心里咯噔一声,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为什么一定要还清?你以前不是说她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吗?” 小薇吸了吸鼻子,重新扬起头看向窗外:“江思然是第一个在蒋斯文面前将我护到身后的人。” 不知道自己悄悄拿下高分的江思然,在通向洗手间的走廊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眉头紧得能夹蚊子:“什么味,怎么这么冲?” “黑鸦片。”卫凌的脸色有些难看。 “?”江思然没听懂,“什么黑鸭片?你在说什——哦!你是说前几天那谁家新出的香水红罂粟是吧?” 卫凌此时脸上的表情比江思然刚才的表情更加疑惑,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江思然却不像是想要就此揭过,她搭着卫凌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眼角余光一直定在身旁人的侧脸上:“哎凌儿,你是不是也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卫凌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是。”这个味道会让她想起那个非常讨厌的人。 那个人,很喜欢用这个味道的香水,多年如一日。 江思然颇为赞同:“我也是,太浓太呛了,闻不惯,犯恶心,和那谁一样,看一眼就让人皱鼻子……哟!” 卫凌停下步子,冷漠地看着从卫生间拐出来的女人,眼神中的厌恶比上次在公司会客室时要直白赤/裸得多,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而迎面走来的人脸上的冷傲竟然也和记忆中的那人一样。 能是她吗?可翁遥已经死了很久了。 “没想到出来吃个饭还能和你们偶遇,咱们真是有缘呐,江老板,卫总?”孟若珊红唇微弯,笑意不见眼底,目光扫过江思然落在卫凌身上。 江思然被她的视线刺到,放下搭在卫凌肩膀上的手,向前一步挡住孟若珊乱看的狗眼:“孟总好兴致,家里人都那样了还有心情出来吃饭,嗯……就是不知吃了什么身上臭成这样,不能是刚吃饱出来的吧?” 孟若珊似笑非笑地盯着江思然,迟迟没有接腔。 就在对面的两人都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横迈一步后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应该也饿坏了吧,请。” 江思然眼睛微眯,猛地侧步跟上去揪住她衬衫的领口:“孟若珊你——” 卫凌反应也相当快,一把抓住江思然的胳膊:“思然,冷静。” 江思然:“……” 孟若珊的眼睛紧紧盯着横插到中间来的卫凌,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谢谢卫总帮我说话。” 卫凌侧目瞪着她:“没有人替你说话,我是不想让江思然脏了手。” 孟若珊勾起唇角,抬手整理好衣领:“那我也得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江思然瞪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远的背影:“请你爹吃吧!呸!” 卫凌看着江思然呲牙咧嘴的样子,抿了抿唇角:“行啦,别忘了咱们今天过来是给悦悦过生日的,别的事儿都先放放。” “艹,你这么一说我更生气了。”江思然一脸晦气地走洗手间,把洗手台上放置的液体香薰拿起来晃了晃,又挤出洗手液洗手。 卫凌歪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江思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擦手。 卫凌眼皮一跳:“你和她的过结和璟悦有关系?” 第82章 江思然深深看了卫凌一眼,转身挨个去踢卫生间的隔门,确认没有多余的人之后没有预想中的老实交代,而是随便进了一间。 “……?”卫凌看她一言不发关上门,走到相邻的隔间进去,“不是,沉默代表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让我自由发挥想象吧?” 江思然叹气:“无声的回答。” 卫凌:“倒也不必。” 江思然:“不是说今天是来给悦悦过生日,其余的都先放放的么?” “好吧。” 江思然从隔间里出来:“晚上单聊吧。” 卫凌哦了一声,快速冲了一下双手,跟上走到前面的江思然回包房。 包房里的气氛很好,卫璟悦在和小姐妹们拍照,容容和小薇已经离开角落的窗口,被闲下来的戴虹和戚毓兰左右夹住。 江思然回身问卫凌:“你说她们凑在一块会聊什么?” “让我说?百分之百聊你。”卫凌没有一丝犹豫。 江思然白眼:“……就这么肯定?不能是你?” “不信问我干嘛?”卫凌笑着摇摇头,扭头走到另一侧的沙发上,掏出手机给风暴中心的容容发消息。 容容右边坐着戴虹,左边坐着小薇,右耳朵听未来婆婆和自己打听小薇和江思然的事儿,左胳膊被紧张的学妹紧紧抱住,右腿感觉到手机震动想要拿出来时,才发现她们挨得太近,根本腾不开手去拿卡住的手机。 容容:“……”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卫凌,心情复杂地扶住了额头。 江思然余光扫到角落里抱着相机的老艾,笑呵呵朝他比了个耶,光动舌头不动嘴巴地提醒道:“老艾在右前方拍照呢,来,给个正脸。” “老艾?”卫凌茫然地朝着她给的方向看过去。 江思然换了个姿势,咬字仍和刚才一样:“今天悦悦过生日,当然要叫他过来拍照,甭管怎么说都得留念啊。” 卫凌:“……”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在家里后院吃小龙虾,躲在暗处偷拍记录的那位。 不过有一说一,拍照技术是不错,传到群里的每一张都很拿得出手,不用细品都知道是超级专业的。 勉强配合了两张,扭来扭曲的江思然终于恢复正常,倚在沙发上问:“你昨晚拿下的那颗红钻,打算干嘛用?” “还没想好。”卫凌收回锁在容容身上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江思然才不信:“你一个走一步想十步的人,没想好能随便扔那么多钱?” “怎么能说是扔?”卫凌不认同她的说法,“那不是换了颗红钻么?你看见了的,不小呢。” 江思然哼笑:“不说拉倒,左右是和容容有关,爱说不说,有能耐到时候也别来找帮忙。” 卫凌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意也卡了两秒:“你看你,开开玩笑怎么还认真了。” “你看看你自——”江思然撇嘴表示不满和不服,注意到戴姨对自己招手,放下二郎腿的同时胳膊肘怼在卫凌胳膊上,“走,叫我们了。” 卫凌早看见了,摆摆手说:“不是我们,是你,你去吧,我待会再过去找你们。” 目送江思然过去,容容起身,卫凌脸上的笑意不受控制地放大变浓。 被迫继承位置的江思然,一脸震惊地看向要走的容容:“哎不是,容容你——” “让她找卫凌去,你陪姨聊聊。”戴虹握住江思然颤抖的手指,扬起下巴示意容容去吧。 “……”江思然怨气顿生,难怪刚刚叫她一起回来不应答应呢! 卫凌视力不错,看清江思然的怨念,微笑着挥挥手,然后拍拍身旁的空位让容容坐下。 容容靠在卫凌的身上,掏出手机查看那条没能及时回复的消息,看到小薇两个字时坐正身子:“我觉得小薇对江思然蛮有好感的。” 卫凌伸出手揽住她,脑袋一歪枕在有些硌人的肩头:“那她姐呢?” “蒋斯文可能不太行,但我觉得只要小薇能想得清楚的话,应该是可以处理好的。”小薇说着侧头看卫凌,帮她顺走挡在脸上的头发,“呀,忘了,我应该把相机带来给璟悦拍照片的。” 卫凌握着她的手指了指老艾所在的位置:“不用,有人拍着呢。” 容容登时觉得更遗憾了:“噫,有专业人士在啊,更亏了!” 卫凌:“?” “你上次不是问我对什么感兴趣么。”容容张开五指,看着自动配合交扣的另一只手,“我这几天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好好升级一下以前的爱好,他照片拍得很好,有机会和他学习的话应该很不错。” 卫凌没想到容容会这么想,往老艾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要是真想的话,我去帮你问问?” “好啊。”容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卫凌从这声应答判断她是真的愿意,暗暗把这件事记下,打算等晚上结束后把人拦住问问看。 和同学们叙了半天旧的卫璟悦,总算记起正事儿,走到餐桌前拍拍手开始召唤大家入座。 卫凌和容容下楼时随便垫吧了一口,早饿了,听到寿星说开席,同时从沙发上起身。 迟妙妙去找包房管家开始走菜,顺便检查自己给卫璟悦准备的大蛋糕,看见表姐和卫凌站在一起,连忙过来打招呼。 和江思然相比,卫凌对迟妙妙的印象算是不错的,听见她笑着叫自己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不该问的。 容容倒是有些感慨:“我们家和你们家真是有缘分啊。” 卫凌听见缘分两个字,脑子里闪过孟若珊的脸和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香水味,神色不大自然地啊了一声:“是,是。” 容容听出她的勉强,好看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你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当然不可能。”卫凌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但有些时候求生欲强烈与否并不能代表什么,比如说现在。 容容松开她的手,嘴角微弯,几步走到小薇和江思然中间强行插了个队。 小薇看容容如约坐到自己身边,轻轻松了口气:“谢谢学姐。” 容容摆手:“不要客气,她们都是单纯的热情,你别怕,以后接触多了就习惯了。” 小薇:“……”一点都没觉得有被安慰到。 容容笑:“说起来,我们俩好像也是第一次同桌吃饭?” “是的。”小薇捏了捏手指,顿时感觉自己更紧张了。 坐在另一边的江思然看着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人,仰头瞪着站在自己椅子后的好姐妹:“卫凌,就凭咱俩的交情,你确定你不管管吗?” “……”自身难保的卫凌面无表情地对她做了个冷漠至极的手势。 江思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你不但不管你老婆,还想让我跟你换位子?!我跟你说,不可能,你休想!” 卫凌:“……换一下吧。” 江思然低下头不看她:“不换。” 卫凌:“怎么样你才肯换?” 江思然皮笑肉不笑地说:“让小薇和我坐一起。” 卫凌径直走到小薇身边,结果不等她开口,后者立即摆手表态:“我就坐在这里,谢谢。” “……”卫凌脸上的友好微笑僵住,更在看向容容的过程中一点点碎掉。 不是说小薇对江思然很有好感的吗?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江思然盯着她回来,先是拍拍身旁空着的板凳,再拍拍认命入座的卫凌的膝盖:“虽然不知道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同生死共进退绝不能是一句空话,咱们这顿饭就这么吃吧,啊,乖。” 卫凌扫掉她的手,感觉肚子都没那么饿了,心想你不换你等着吧。 之后的四十分钟里,卫凌视江思然如无物,伸长了手臂给容容夹菜,夹菜,夹菜。 几次吃东西被打断的江思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翻累了。 管家撤掉桌上的空盘,掐好时间将蛋糕送进来,同时跟进来四个服务生给每位客人送上迷你版的小蛋糕。 对于她们来说,点蜡烛的蛋糕能入口的概率非常低,为了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吃到蛋糕,迟妙妙非常周到地订做了一批小蛋糕,不光是桌前的她们,酒店服务员的份儿她都算上了。 看见和插上数字蜡烛的大蛋糕一样款,只是缩了很多倍的小蛋糕,卫璟悦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迟妙妙,嘴角绽开一个热烈的笑:“谢谢你。” “不要谢。”迟妙妙的脸颊微红,继续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 不高兴的江思然更不高兴了一点。 吃过饭吹过生日蜡烛,戴虹和戚毓兰问卫凌要了车钥匙先回去了。 卫凌和江思然领命看着卫璟悦,不敢提前走人,一直陪到她们玩累了散场,才一起回卫家别墅。 小薇本来已经不想跟着了,但无奈车子还停在那里,只得跟着上了车。 江思然这次没有抢副驾驶,钻进后排往中间一卡,怎么都不肯挪屁股。 小薇为难地看了眼她,心脏扑扑跳,一着急红着脸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江思然:“???” 容容扑哧一声,别过头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卫凌:“……”得嘞,又没法坐到一起了。 江思然的眼神比卫凌更哀怨。 怨气在车内凝聚不散,甚至越聚越多。 阿厌看不懂局势,但看懂了老板的脸色,车子开得飞快。 唯有坐在最后排的寿星,脸上是纯粹的茫然:“不是,我的两位姐姐……和两位未来嫂嫂是吵架了吗?”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的啊?啊?为什么?你们说句话啊?” “姐?姐姐?思然姐?” “……容容姐?小薇姐?” “我的姐姐们?” 第83章 “姐姐的心快碎成渣了。”下了车,江思然半死不活地挂在卫璟悦的肩膀上,单手端在眼前,“你看。” 郁闷了一路的卫璟悦表情愈加迷茫:“看什么?” 江思然难过道:“风吹走了它。” 卫璟悦:“???”一个字都听不懂。 卫凌瞥她们一眼,冷笑提醒:“风有没有吹走你的新渣,我们看不见,但你再不长眼,小薇要上车跑路了。” “什么?!”江思然陡然站直,扭头着她修长而灵活的脖子到处找人。 卫璟悦今天穿得稍微有些隆重,提着裙边想问问亲姐刚刚到底怎么回事,话到嘴边看见亲姐转身挡住车门,把还没下车的容容姐堵在了里面。 “……”算了,也不是什么非要知道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都收到了什么生日礼物更有意思。 容容脚尖点在车门下的踏板上,差点撞进卫凌怀里:“嗯?这是什么意思?” 卫凌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还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原谅你什么?”容容很喜欢她这副表情,特别有软趴趴的小狗求主人摸自己脑袋或者后背的那种感觉。 只可惜卫凌的脑袋被上门框挡住了,后背也够不着。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老实巴交地坐在座位上。 然而,这种遗憾而饶有趣味的目光,看到卫凌的眼里就全都变了样儿,连带语气和那句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疑问都延伸出了别的意思。 卫凌脸上的可怜也更浓烈了些,甚至渗透进语气和声线里:“原谅我走神开小差,没有及时回应你,我们之间的缘分的确是世间少有,十分罕见,举世无双的。” 这话她说得情深意切,跨世界的相遇,的确百年难遇。 容容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双眼猛地睁大:“哦!你还在想那句话啊!我没有生气的,就是,就是……” 卫凌呆住:“就是?” 容容搭着她的腰侧挤下车,仰着头靠近她的耳边说:“我就是借势逗逗你。” 卫凌:“?” 容容搂着她的腰转身,带着她往前走:“小薇脸皮薄,江思然和阿姨们太热情把她吓坏了,拜托我吃饭的时候尽可能隔开她们,当时想和你说的,看你突然慌乱觉得蛮有意思的,就——” “你故意吓我。”卫凌反应过来,猛然低下头扣住捂着嘴笑的人,“完了,小心脏被你吓裂了,得赔。” 容容不笑了:“怎么赔?” 卫凌带她站到阴凉下:“你说呢?” “那给你看看我的诚意。”容容说着侧过脸贴到卫凌的心口,“下次你过来,我帮你把它吻上。” 卫凌怔了怔,眼前浮现出昨天晚上自己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的画面,以及自己干过的好事,像只掉到红枫叶上的变色龙,眨眼红透了。 容容被她红脸的速度惊到,伸手戳了戳,发现竟然烫手,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扭头就跑。 回过神来的卫凌看着远去的背影,愣愣地眨动两下眼睛,抬手捂在脸上任由笑声从指缝漏出,继而快步追上去。 江思然仍在院子里挽留想要遁走的小薇,卫凌进门前回头看了眼,没有多管闲事,进门后看到卫璟悦正提着容容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很大方的没有过去抢人。 容容送的包不算高调,对于大学生来说很方便,自重轻容量大,肩带的长度和宽度设计得刚刚好,背书被笔电都够用。 手表拆开后,卫璟悦想也不想地扣到手腕上,看见容容手腕上有一只不同色的同款,立即拉着她问日常使用小技巧。 卫凌看赵姨端着果盘过来,顺手接过小分的送到两人面前去:“你容容姐对你好吧?” “什么容容姐,这是我亲嫂子。”卫璟悦说着又去戳容容的表盘,“嫂嫂,你这个表盘怎么设置的,真好看,我也想要。” 卫凌坐到两人旁边,身长手腕一翻一转,将亮起的表盘对准卫璟悦,沉默地看着她。 卫璟悦:“……” 容容失笑:“在这边,里面还有很多好看的,你自己挑。” 卫凌拿起剥了一半的荔枝送到容容嘴边,再把剩下的半颗送进自己嘴里,扭头看向传来开门声的方向。 江思然没能成功留下小薇,一个人颓然地迈着步子,站在沙发前正面朝下直直一摔。 卫凌抬脚踢踢她的拖鞋底:“哎哎哎,你还好吗?爸妈和叔叔阿姨他们正在楼下的影音室看喜剧电影,你不行去缓缓?” 江思然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声音小得像是真想把自己给闷死:“让我si一会儿~” 容容推开卫凌又送到嘴边的芒果块:“小薇是个很内敛的人,非工作时间脸皮超薄的,你理解一下,克制克制自己嘛。” 江思然身子一翻,倚在靠背上像是看着希望般看着容容:“你的意思是,小薇跟我还是有可能的?” “虽然有点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但是,为什么没可能?”容容耸肩。 江思然啊了一声,撑着胳膊爬起来,拦截卫凌手中的叉子,一口咬掉上面的芒果肉:“那我知道了,好,我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克制克制我自己。” 要si就si,要活就活的江思然,一个人干掉半盘水果,起身冲向楼下:“我看电影顺便帮你们打探消息去,拜~” 当天晚上,家庭版生日派对准时开始。 卫璟悦严格遵守卫家的庆生步骤,先穿着华美的公主裙表演了段架子鼓,接着开始挨个感谢到场嘉宾,然后再是收礼环节,紧接着开始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分蛋糕,最后再吃饭,挨个给桌前的人敬酒。 十八岁及之前,最后一个环节她都是以茶以水以果汁代酒的,今年则不用,每一杯都是货真价实的白葡萄酒。 因此一圈下来,她这个小寿星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江思然看着开始傻笑的小妹妹,感慨得连连摇头:“你们这些人啊,真坏,瞧把小丫头灌的。” 目前为止,除了喝醉的卫璟悦和滴酒没沾的容容,桌子上的其他人平均才喝一杯半。 戚毓兰不赞成地瞪着江思然:“你好,你好刚刚你妹妹喝酒你不知道替?” 在卫家和江家生日替酒有替酒的规矩,那可不是单纯替喝能了事的。 江思然果断改口:“让她锻炼锻炼是好事,我坏,我坏,嘿嘿。” 把喝大的卫璟悦送回房休息,卫凌问容容:“要回去吗?还是今晚留下来?” 容容看了眼不远处看着她们的江思然,摇摇头说:“不留了,回去吧,正好阿厌也在,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呢。” 留下来的话,她肯定是要住客房的,不如今晚回去省得明天再让卫凌多跑一趟,卫凌最近公司忙,周末能不加班和自己待在一起已经非常难得了。 是正经的女朋友没错,可太贪心也不好。 卫凌起身:“那我送你。” 今天从家里过来开得就是卫凌的车,回去肯定是要人送,既然都是要送,谁送都一样,卫凌送更好。 可惜的是她喝了酒,不能自己开车,江思然想跟也喝了,只能再带一个司机。 卫凌拒绝让江思然同乘,坐副驾都不行,后者识趣地不去打扰,睡在后车里跟着。 在容容家楼下等了一刻钟左右,恋恋不舍的卫凌总算是出来了。 江思然躺在后排座椅上,听到开门声,睁开一只眼看卫凌:“回家喝?还是去哪儿?” “去天台酒吧,试试酒,过几天带容容去,一直没能好好尝尝,她心里急着呢。”卫凌说。 江思然叹气:“……明白。” 坐在上次的位置上,卫凌看着端上来的最后一杯酒,挑了个容容应该会喜欢的颜色尝了一口,沉默地摇了摇头。 有点辣,容容大概是不会喜欢的。 江思然看得无语,端起一杯蓝莓茶喝了:“想喝好看又好喝的,你带她喝果茶去不好么?” “你说得对。”卫凌没有在这个点上纠结,又换了一杯尝着,“现在能说说你和姓孟的是怎么回事了吗?” 江思然含着吸管抬起眼,脸上满是无奈:“我就知道你会先问这个,啧。” 即使早有准备,往事真的要说出口时,江思然也仍旧觉得很不舒服。 卫凌没有催促,端着酒杯静静地看着她,怕她为自己的目光不悦,又侧身看向远处。 江思然靠在椅子上,从众多杯子里挑出颜色最深的那一个,仰头一口闷掉,被扎舌头的辣意顶得眉头微蹙。 她猛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声说:“好久之前的事了,你要不问……好吧,不说那些虚的,你问不问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卫凌很轻地笑了一下。 江思然说:“孟若珊脑子有毛病,心理也不正常,你不知道——唉,她当年刚上初中的那会儿,经常跑到小学校区去欺负低年级的学生,尤其是长得可爱的,也不管男女,当然了,她也就挑最可爱的那两个。” 卫凌懵了:“有这种事?”那先前说的和璟悦有关系……?! 江思然:“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是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的人不多,加上你天天抓住我做练习题,我根本抽不出时间去验证什么,后来渐渐的就忘了,只是对她这么个人印象不好。” 卫凌尝试回忆,六年级的事儿,算算距今都有十四五年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江思然继续说:“后来,真正让我恼火的是初三那一年,璟悦刚上小学一年级。” 卫凌感觉自己耳朵边轰隆一声巨响:“她对璟悦做了什么?!” 第84章 “她,没对悦悦做……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你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但确实差点误伤了悦悦。”江思然看到卫凌紧张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卫凌不能理解她的反应:“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思然手动调整了一下自己嘴巴眉毛的弧度,把对角放着的血腥玛丽换到自己跟前,抿抿嘴角说:“悦悦小时候是挺可爱的,但也不是最可爱的,她们班当时有个妹妹头的小女孩长得特别精致,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说话时不时会把嘴巴撅起来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吗?” 卫凌:“这……”很难能有印象。 江思然看着她的脸就什么都明白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她后面也转学没再和悦悦一起读书了。” 卫凌微笑:“那怎么可能能记得。” “嗯,我那天能撞上也是赶巧,当时她堵了悦悦的同学,不知道是想做什么,是被悦悦发现了,我到的时候发现她想打悦悦。”想起那一幕江思然就冒火,“一个高中生,居然想打一年级的小朋友,我的天,你说她得多可恶。” “所以后来你每次看见她……” 不等卫凌说完,江思然垂着眼皮摆摆手:“那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又出了好多事。” 卫凌看着又喝起来的江思然,用力吐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她不紧不慢地回忆过去。 江思然跟前的空杯子一会儿多一个,卫凌没有打断她,眼看剩的酒不多了,贴心地又要了几杯桌子上没有的。 说了半个多小时,江思然总算有点累了,她单手遮住小半张脸,闭着眼睛感受着拂面的夜风。 卫凌啧了一声,端起长岛冰茶总结道:“被欺负不是她去欺负别人的理由。” “是,所以我一直不想提。”江思然又叹一声,“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关于她家里人的事,我知道的不算多,希望你不要失望。” 孟家出的事儿藏不住,关键是孟若珊也没有想藏的意思。 孟德胜住院和他俩孩子受伤的事,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到,其中的具体细节不好说,单从能打听到的来看,是纯粹的意外。 毕竟人生处处有寸劲。 至于信不信,也纯看个人。 卫凌听完没有发表看法,举杯和江思然碰了一下,好半晌没再说话。 夏季的顶楼挺舒服的,两人沉默地坐着,心底有着不同的感慨。 眼看大半桌的杯子都空了,卫凌换了只腿跷。 江思然看她一脸严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卫凌失焦的双眸重新亮起来,她侧身和江思然碰杯,却只湿了湿嘴唇:“这里环境很不错。” “那是,江思然严选。”江思然喝光了被子里的酒,不悦地用杯子顶了顶卫凌的酒,“嘛呢,逗我玩儿是不是?再这样,你以后和后门拴着的大花喝吧,不,大花那样看着都比你能喝,你去和二草坐一桌。” 卫凌一脑门问号的看着她。 江思然说:“大花是这家酒吧老板养的陨石边牧,二草是调酒师养的哈士奇。” 卫凌失笑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喝了,末了不忘反过来给江思然看:“一滴没剩,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江思然非常满意。 卫凌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看着夜空,今晚的星星不多,月亮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江思然摸了摸全是酒的肚子,刚想问要不要点些东西吃,胳膊忽然被卫凌撞了两下。 “干嘛?” 卫凌说:“你对孟若珊算是了解的,那你有没有觉得她现在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的?” 江思然学她一样昂着头靠着,再微微侧过脑袋看她:“你说呢?她出国那么多年,有变化才是正常的好吧,要是没变化——” 卫凌想着也是,正要表示认同,江思然卧槽一声拍在她的腿上:“我听说孟若珊刚回来的时候,在孟家没少受气,可她那阴暗的样子明显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了,她回来该不会是专门复仇的吧!” 卫凌摸着被江思然拍得发麻的大腿,眼前猝然一亮,对啊!是啊!江思然给她提供了新思路—— 穿书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可能是世间唯一,而且既然有了穿书,那重生谁又能肯定地说不会有呢? 孟若珊这个人物不曾出现在她看过的书中,按这个思路来说,她其实是不应该和卫泽秋这个人有交集的。 可现在她们不仅有了交集,还是孟若珊主动找上的卫泽秋,为什么?是哪一只蝴蝶煽动翅膀,造成的改变? 会是因为自己穿进来吗? 现在假设她是,那促使她去找卫泽秋的原因是什么? 原主记忆中有关孟若珊的非常非常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以此来看,在她穿来之前也可以说两人没什么交集。 都没什么交集……又可以自己完成对孟家的复仇,那结交来干什么? 重生? 不,会复仇≠是重生。 卫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大胆假设……孟若珊有没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从异世界穿来的? 想到里,卫凌瞳孔皱缩——她会不会就是? 有那么巧吗?不可能的吧? 对,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江思然没等到卫凌回应自己的大胆猜测,拍拍她的肩膀问:“哎凌儿,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喝太急顶着了?要去下卫生间吗?” 卫凌只听到最后一问,胡乱地应了一声,扶着江思然和沙发站起来。 江思然不放心地看着她:“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我很快回来。”卫凌按住想要起身的江思然,抬起头寻找卫生间的标志,稳稳当当地走了。 她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卫生间有些远,卫凌感觉脑袋被自己的想象力和酒精冲得乱七八糟的,走起路来天旋地转,于是就算慢,也尽可能让自己的身子保持平衡。 好在,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差错,用冷水洗了把脸后,那点上头的迷糊劲也散了些。 站在洗手台前,卫凌看了眼镜子里的脸,吐出一口被酒精完全浸透的热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外走。 然而不知道是地上有水,还是她真的有些醉了,走出卫生间门的刹那,她的身子竟然失控般歪倒撞向贴满瓷砖的墙壁。 “小心!”一道惊呼响起,卫凌的手臂被拽住,人也被拖着勉强站稳。 下一秒,认出声音的卫凌涌到嘴边的谢谢陡然换成:“放开!” 甩开那只隔着布料都有些烫人的手,卫凌后背抵在墙壁上,冷漠地瞪着身前似笑非笑的人。 孟若珊没想到卫凌脸变得如此之快,委屈地看了眼被甩开的手:“卫总喝醉了也这么凶啊?” “关你什么事?”卫凌闻着那股浓烈的香水味,未平静的心海再次卷起浪潮。 孟若珊看出她眼中的嫌恶,神情有些受伤:“我刚刚帮了卫总哎,不管怎么样至少说声谢谢吧?”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卫总,这些日子老是热脸贴您的冷屁股,真的好伤人哦。” 卫凌冷笑:“既然感觉得到,就不应该再送上门来自取其辱才对。” “我是助人为乐哎。”孟若珊似笑非笑地抱手挡在卫凌身前,“您忘恩负义才是不应该吧?” 卫凌定定地看着她,可无论怎么看都没办法把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重合,她垂下眼皮说了句:“没人让你帮,请让开。” “请?”孟若珊往前挪了小半步,“卫总真有意思,礼貌时有时无的,谢谢不会,请倒用得顺溜。” 卫凌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烦躁地侧过身从另一边走,可刚迈出一步,身子又是一歪,但不等扶着另一侧的墙壁站直,她就凭靠直觉往前让了半步,回头怒斥:“别碰我!” 孟若珊伸到跟前的手顿住,继而收回:“好,不碰你。” 卫凌靠在墙上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对她周身的气味嫌弃到极点。 孟若珊却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后退两步点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卫凌那双不算清明的眼睛却彻底冷了下来。 江思然干坐半天,到底是不放心地找了过来,在拐角看到卫凌哎哟一声伸手把人扶住:“你脸色怎么那么……等等,你身上什么味儿?” 卫凌被她灵敏的嗅觉秀到:“狗鼻子啊?” “红罂粟?和姓孟的一个味儿,我的天,她的品味看来也没那么小众啊。”江思然说着往卫凌身后看了一眼。 卫凌:“真狗鼻子啊!” 江思然呵呵瞥她:“再说一遍我要咬你了啊。” 卫凌摆摆手讨饶:“不闹了不闹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我感觉我喝得有点多,明天还得早起呢。” 江思然拉着她回去:“我刚叫了龙虾伊面,光喝酒我都饿了,吃完再走。” 卫凌没什么胃口,但听到江思然这么说也没拒绝,入座前她忍不住四处看了一眼,没找到孟若珊的身影,才踏实坐下。 江思然没有多问,她觉得今天运气心情都不算很差,是不大可能会遇见神经病两次的。 因此直到离开她都没往姓孟的身上想,反倒是抓住了另一个被她们忽略的华点。 “那个香水味那么重,沾上就散不干净,小薇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跟我坐一起的吧?” “啊?凌儿?容容不跟你坐一块,会不会也是因为她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啊?” 本来知道原因,现在又不确定了的卫凌,靠在椅背上看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的江思然:“不能吧?” 第85章 离开水天东路时已是深夜,卫凌靠在后座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聊天记录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的,知道容容多半是睡着了,就没再打扰。 江思然看起来相对清醒一些,注意到好友的动作,侧过身子想说点什么,话都到嘴边又什么都忘了。 好吧,得承认,她也喝得有点多,只是能装罢了。 不过还蛮舒服的,吃饱了的感觉真好。 卫凌让司机先送江思然回家,自己靠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再睁眼,人就架到了卫家一楼客厅。 她摆摆手勉强站直身子,拒绝穿着睡衣满脸担忧的赵姨的好意,独自撞进楼梯后的电梯里,坚强地坚持一个人完全可以。 事实上,她确实可以,不仅一个人上了楼,更是独立完成洗漱这一系列复杂的事情,干净且乖巧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以前她都是这么棒的,甚至偶尔喝断片,只要是回到她熟悉的房子里,她也不是醉成泥那样站不起来,就都能独立完胜。 不过是习惯成自然。 躺在床上,卫凌想着那些过去,心里微微颤动,一如她酸涩眼睛上的睫毛。 那不是她愿意的,可是她没办法停下。 大概真应了那句话: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光是想想都已经开始难受了。 现在的生活虽然和过去一样忙碌,但有温度太多,也有趣太多。 明明没有谁说了会让她回去和失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的心和神经越来越紧绷。 可能和清楚的意识到并见识到卫泽秋的无能有关? 卫凌觉得十分有可能,坦白点讲,她的心底对于卫泽秋的“下线”……不知不觉中就从期待变成了期待和恐惧。 总是无法自控的将她的结局和自己的结局进行串联。 这不应该是一码事,冥冥之中又全是因果。 卫凌无力地想着,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一片漆黑的沼泽地中,挣不得跑不得,连一点光亮都找不到。 之后的两天,按时起床上班的卫总,不得已又被工作抽成陀螺。 虽然容易积攒怨气,但不得不承认,人一旦忙起来,真是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直到周三中午,她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去和容容一起吃午餐,临出门又被仿佛永远都不会累的韩助理堵在了办公室里。 卫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微蹙地瞪着韩助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实诚的韩助理微笑点头:“是的卫总,不能。” 卫凌感觉自己的好心情宛如一个巨大的被扎了孔的气球,慢慢漏气,身上的精神气肉眼可见地在流失:“既然非说不可的话,你先告诉我,你要说的事会影响我和容容吃午饭吗?” “有这个可能性,但不高。”韩笑笑答得真诚,点开手中的平板彻底阻绝领导的挣扎,单刀直入,“您先看看,这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 卫凌看向屏幕上显示的人影,照片清晰度不算高,拍摄距离应该挺远的。 挨个翻过,全都是卫明淮和沈翠珠两个人,哦不,最后两张是卫泽秋,照片上的水印显示均为今天上午。 卫凌焦躁的心缓解了1%,她挑眉看向桌前站得和电线杆似的完美助理:“什么情况?” 韩助理说:“我怀疑她们正在尝试套现,具体方法还不清楚,我个人认为或许和房子有关。” “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和她们接触的这几个人。”卫凌重新点开卫泽秋的照片,那张从被自己扇过后一直挂着颜色的脸看起来干净了不少,看来躲在华云国际的这几天没少努力。 她指间落在屏幕上,对着卫泽秋的脸和身后缩放了几次后问,“除了见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她有没有再出来过?” 韩助理摇头:“没有,但一个小时前结束会面,她没有回去。” “没回去?那现在人呢?去哪了?”卫凌问。 韩助理答:“打车去了南城老街,进了一家二手奢侈品店,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来。” “去二手奢侈品店?她是要买东西还是想变现?”最后一句卫凌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上次夜里去见卫泽秋的时候,看见她的账户余额里是有钱的,即便不够多,但维持她之前的那种生活两三个月不成问题啊。 是去买东西? 她的设定不是最讨厌二手的东西么? 如果真是变现的话,她想干嘛? 现在对卫泽秋来说,最头疼的难道不该是房子的事情么? 卫凌摇摇头起身:“你让人盯紧她,能进去看看她到底是干嘛的最好,另外收房的事儿速度快点,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卫泽秋名下的那套房产被冻结,暂时谁都动不了。对此卫凌是不在乎的,反正她要的是卫泽秋动不了,满足这一点,别的都无所谓。 搭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卫凌边往自己的车子走边给容容打电话。 容容这两天过得也很充实,不是和卫凌给自己找的摄影老师学拍照,就是回家陪爸妈吃饭,接到卫凌的电话时正在和上门检查她独具环境的容瑾纹炫耀家里新添的摆饰。 才刚刚介绍到电视柜旁边的撞色斗柜,扔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就跳出了卫凌的名字。 容瑾纹余光一扫,看得清清楚楚:“我是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有约也不提前告诉我。” 容容翘着嘴角拾起手机,边往阳台走边为自己抗议:“那我也得提前知道我妈要过来才行啊,您这一声不吭地闪现进门,谁能预料得到?” “不是都说母女连心的嘛,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的。”容瑾纹说完摆摆手,“快接你的电话吧,再磨蹭要挂了。” 容容站在阳台上往楼下宽敞的马路上看,没找到眼熟的车子,接通电话时的语气隐隐有些失落:“来了吗?我没有看到你的车子啊。” “稍等一会儿,我在来的路上。” 容容期待值再次拉满:“好的好的,我不着急,你慢点开。” 挂上电话,容容转身想回客厅,看见容瑾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隔断门前,吓得差点跳起来。 容瑾纹扁嘴:“现在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容容:“……” “卫凌过来了?你们要去吃什么好吃的?介意带妈一起吗?”容瑾纹说着走到容容身边,往窗外精看了一眼。 容容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停滞,正想硬着头皮说不介意,站在她身旁的容瑾纹拉着她一起回客厅:“开个玩笑瞧你吓得,妈是那种不讲究的人么,我中午约了你小姨,听她说妙妙好像是谈恋爱了,正烦着呢急求我去陪她说说话。” 容容:“……好。” 卫凌到的时候容瑾纹刚走没两分钟,容容下楼后没再上去,一直坐在管家服务台侧面的沙发上等着。 车子没停稳卫凌就看见她了,下车后直接走到距离沙发最近的玻璃墙前笑着招手。 容容正对着手机出神,却像和窗外的人心有灵犀般抬起头,站起身,快步跑出去。 “慢一点慢一点,穿着高跟鞋呢。”卫凌伸手接住冲出单元门的容容,“想我了吧?” 容容搭着她的肩膀刚要站直身子,听见这句明知故问,张开手臂重新把人抱住:“想,你不想我吗?” 卫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用力回应着她:“当然想,这不一有空就跑来找你,昨晚你说想吃的冷面现在还想吗?” 容容松开卫凌:“也想。” 卫凌今天的车子只有两个座,阿厌今天中午暂司机功能,回归本职,默默开车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起吃过饭,看世间还早又绕路去了趟江思然的店。 先前因为她招了男导购的事儿,卫凌一直说得空来看看,结果忙里偷闲的那点时间都跑去找容容了,愣是拖到现在。 容容知道这个事儿,也匆匆看过一眼,进了店才发现江思然的招聘要求居然如此之高,找得全都是好看且看起来很能打的。 卫凌笑:“我让她这么找的,总不能纯粹当花瓶啊。” 容容豁然开朗:“明白了,这样又是导购又是保安,一分钱让他们打两份工!不愧是卫总和江老板。” 卫凌:“……”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听见容容这么说,怎么感觉哪儿怪怪的? “呃,也没那么……那个,他们的底薪稍微高一些,总不能白高对不对?”卫凌避开容容的眼睛,胡乱扫视左侧柜台里的吊坠。 容容忍笑,听见江思然的声音,抬手和她打招呼:“江老板。” 刚吃完外卖的江老板热情地举起手挥了挥:“吃饭了没?早说你们要过来啊,请你俩到临街新开的烤肉店里尝尝那个传说中的菌锅烤肉。” “下次吧,我们吃完过来的。”卫凌说着抽出柜面上的面巾纸递过去,“倒是你,吃什么好吃的都蹭到脸上了?” 江思然接过纸巾在脸颊上按着擦了两下,一脸不高兴:“别提了,啃牛排啃得,煎得太老了。” 容容听着她们说话,靠在旁边的柜子上低头打量里面的戒指,往里面一些摆了不少的情侣对戒,说起来她和卫凌还没有戒指…… 嗯,想戴,可也不能老是自己主动啊,等卫凌的话——算了,不能着急,多少得矜持些,再等等就再等等吧。 卫凌侧目扫过容容对着的柜面,面不改色地和江思然闲扯,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往店门口走了两步。 电话是韩助理打的,因工作需求,卫凌今天下午得出一趟差,去的是省内的N市,时间不长,明天晚上就能回来。 这通电话的目的,主要是寻问卫凌回公司的时间,她离开Z市之前还有一场会议要参加。 再顺便汇报一下,卫泽秋的动向,她去二手奢侈品店的目的已经确定,是去变现的。 并且,在这之后,她又去见了一个被卫凌圈中的人。 卫凌刚刚吃饭的时候和容容聊得太开心,把要出差的事给忘了,现在猛地记起来,心虚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行,我知道了,十五分钟后到。”卫凌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回去站到容容身边问,“我今晚要去N市一趟,明晚回来,你想跟我一起去么?” 容容愕然:“这么突然?” 卫凌微笑:“工作上的事情。” 容容表示理解:“那我跟你去的话会影响你吗?” “不会。”卫凌摇头,“听说N市有很多好吃的,没事儿的话我们一起去尝尝?” 容容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好啊!” 江思然哀怨地飘到两人身后:“请问,我是空气吗?” 容容:“???” 卫凌:“……” 江思然强烈抗议:“我也要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居然想去吃独食!得亏临街开了新店我都惦记着你们!” 容容不好意思地转开脸,卫凌好笑地看着她:“去呀去呀,你急什么眼啊,我是先问了容容,又没说不问你。” “哼哼。”江思然转身回去找手机,“不光我去,我还得叫上小薇一起!” “……”卫凌愣了,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上次吃饭都不愿意坐一起,能叫得动吗?” 容容想了想说:“应该能吧,昨晚小薇跟我说蒋斯文去A省了,没提前接好工作的话,问题不大。” 卫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也行。” 从江思然的店里出来,容容跟着阿厌回去收拾东西,卫凌直接回公司。 经过韩助理的工位时,她直接道:“把那个人的照片找给我。” 卫凌圈了好几种卫泽秋有可能会联系的人,现在她要知道具体是哪一类的人。 卫泽秋一家的行为非常可疑,卫凌要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提前做出应对。 卫明淮和卫建飞那边不用操心,让她无法不在意的是卫泽秋和孟若珊。 真有必要的话,她是要好好学习一下米沅乐和孟若珊的手段的。 安排好自己不在的这一天的事情,卫凌准时走进会议室。 当天傍晚六点,四人准时在江临机场碰头。 江思然背着个小包,领着吕小薇迎上和容容手拉手的卫凌:“我提前订好了餐厅,和你给的酒店地址非常近,待会儿下了飞机咱们直接过去?” 现在是夏天,四个人里三个人只带了包,容容拉的小行李箱也是空的,闻言她一口答应:“好啊!” 卫凌自然也没有意见:“可以。” 上了飞机后四十分钟,四人准时出现在N市的机场。 卫凌刚拿出手机,就接到了卫璟悦的电话:“啊——姐你还是我亲姐吗?你和思然姐出去都不带我!” “没有,我是来出差的。” 卫璟悦一哄就好:“哦,这样啊。”连丁点质疑都没有。 江思然在旁边捂着嘴笑,猜出电话是璟悦,伸手接走卫凌的手机:“乖乖的,姐姐们明天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第86章 江思然订的是一家口碑和价格都很好看的江南菜馆。 传统的中式装修风格,乍一看和Z市的区别不大,但走进去之后,似乎每一处又都是不一样的。 也兴许是因为第一次来,新鲜感作祟。 但不管怎么说,味道确实和别处的不同,更清淡更爽口,唯一遗憾没有辣菜,就算放了辣椒的也偏甜。 卫凌能接受,容容相对很喜欢,每尝一道都要弯着眼睛夸上两句。 江思然今天如愿和小薇坐在一块,心思有多半都没放在吃上,反正小薇觉得好吃她就觉得好吃,小薇说喜欢那她也喜欢。 小薇很喜欢,以前能独自在外吃这么贵的餐厅的机会不多,可哪一次都没今天这一顿好吃。 “喜欢,这个龙井虾仁和刚刚的那道蟹黄豆腐都太好吃了。”小薇笑着看向江思然,下一秒目光又转向容容,“学姐你尝尝那个什么鱼,味道真的很不错的。” “不不不,你喜欢你多吃点。”容容自觉不是个挑食的人,可面对一盘看起来很没色的特色菜,她的筷子真是夹不了一点。 江思然闻言看向卫凌,见卫凌也没有下筷子的意思,干脆站起身将那盘看起来就有点让人不太有食欲的小鱼端到小薇跟前。 小薇:“?” 江思然说:“她俩不吃,我们自己吃,我也喜欢这个味道。” 小薇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正要收回目光,她们正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又在一句道歉后火速关上。 卫凌和容容奇怪侧身,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误闯,江思然已然变了脸色,放下筷子起身追出去。 容容:“怎么了?” 吕小薇眉头微微皱起:“刚刚有个举着手机的人开了下门,可能是走错了吧。” “举着手机?是在拍照吗?还是在视频?”容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些。 小薇摇头:“不清楚,不过那个人看起来是不大像是故意的。” 容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问了。 卫凌的表情却看起来不太好,江思然刚刚冲出去的模样,她看得一清二楚,绝对是有问题的。 她放下筷子,给容容空了的杯子满上:“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从包房里出来,卫凌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将一个小男生推进拐角警告的江思然。 她走过去抓住那只不住往身后藏的手,看着江思然把手机夺过去后才问:“怎么回事?” 江思然看了卫凌一眼,再瞪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细皮嫩肉看起来顶多刚成年的男生说:“这个人偷拍我们。” “我没有,我刚刚真的是走错了。”男生很慌张,脸颊红得厉害,挣开卫凌的手后第一时间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江思然立即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你不要以为我不认识你,网红天水的小助理大可,是你吧?刚刚是不是他授意你闯进去的?” 被拆穿身份和目的,男生的整张脸都红透了:“没有的事儿,我根本不认识你们精,我说了,刚刚就是走错了。” “是吗?”江思然哼笑,“年纪是小哈,撒谎都不会。” 卫凌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了,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男孩。 江思然看他不说话,握着手机递过去:“解锁,如果什么都没拍到我就相信你,如果拍到了,还格外清楚的话,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叫大可的男孩瞬间慌了,他握拳的两手藏在身后,激动摇头道歉:“不是没有的姐姐,姐姐,两位好姐姐,你们放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只是走错了,我把你们的照片删了行不行,我删了,你们别跟我计较,我真的是无心的。” 这话听着就非常假了。 江思然呵呵两声,抬了抬右手:“解开,删除,确定没有备份,我可以考虑跟你算了。” 卫凌对于网红天水没有了解,江思然一个混迹在各大平台的生活记录分享爱好者是很清楚的——这个人专门到各大餐厅吃饭打卡,然后偷拍一些长得好看或者看起来有钱的人剪辑到视频里,营造她人脉广阔身份神秘的特点。 网友们清不清楚不好说,被她拍过的人是真的烦她。 除了这一点,更让江思然无法不在意的是,这个叫天水的,最近更新的动态显示她和一个十八线女星是多年好友。 好巧不巧,这个小女星是参演了蒋斯文的电影而走进大众视野的。 不是什么要紧的关系,只是线连上了,不管是为了谁,她都觉得有必要防着。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薇是没有明说,那江思然也不是傻的,小薇在意的东西,她自然要跟着在意。 不管心里怎么想,能不给小薇添麻烦是最重要的。 亲眼盯着男生清理掉那两串脸盘和垃圾桶,以及自动备份的云空间,江思然用想杀人的目光瞪身前的工具人:“不管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误打误撞也好,处心积虑也罢,我都不计较了,但是要是你老板不懂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跟她说,不管她是背靠Z市的孟家还是N市的南家,我都能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接住手机的小男生听得腿都软了,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目送他拔腿狂奔,卫凌疑惑地一边推掉江思然搭到自己左肩的手,一边问:“怎么和孟家还有关系?南家又是怎么回事?” 江思然重新搭到卫凌的右肩:“不知道了吧?那个叫天水的网红本名王雨,是孟若珊同父异母的好弟弟养的三,她妹妹王雪是南家小女儿的恋人。” 卫凌服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有肯定是有的,不过不多,不然你以为我养那么多眼睛干啥呢~”江思然抱胸仰头,神情看起来格外骄傲。 卫凌看着江思然拐进洗手间,跟着进去洗了个手,转身回来时发现菜都上齐了。 容容把盛好晾温的鱼羹放到卫凌面前:“这个超好吃,你尝尝。” 对面的小薇也送了一碗给江思然,只是她这碗是圆鼓鼓的煮汤圆:“好香的芝麻馅,你试试看。” 卫凌接住江思然得瑟的一眼,微微勾唇,算是认同了她的炫耀。 吃过饭时间不算早了,兴头上的江思然却不愿意直接回酒店,卫凌也不勉强:“既然有想去的地方,你带小薇去转转吧,我和容容先回酒店,有事情及时联系。” 江思然和小薇的关系没到能同住一间房的地步,现在回去很有可能今晚都见不到了,她想尽可能多呆一会儿实属人之常情。 容容和卫凌都是理解的,所以离开餐厅后,四人没有多浪费时间,各自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酒店顶层的总套被定了,卫凌很愉快地定了楼下只有一间卧室的豪华套间。 容容进门之后下意识去开主卧室对面的房门,结果被里面的书桌吓了一跳:“嗯?只有一间卧室啊?” 卫凌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听出语气中的失落,脸上的不高兴遮都不遮:“很失望吗?只有一间卧室你很失望吗?” 容容听到前半句还没觉得不对,听到后半句急忙想要解释,然而她的反应到底慢了一步,不给她改口的机会,右侧的耳垂忽然被一股温热包围。 ……卫凌撒气似的咬住了她的耳垂,不是含,是咬。 容容:“……” “卫凌,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容容想躲,无奈卫凌的双手抱得太紧,她连躲的空间都没有。 卫凌嗯了一声,松开扣紧的双手侧过身将她压在门框上亲了一口,佯装生气地说:“有没有都晚了,门我已经反锁,你今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容容怔了怔,脑袋缓慢加载了数秒后明白过来卫凌的意思,表情接连变换,最后干脆双手一抬半挂在卫凌身上:“你想怎样?” “你猜猜看?”卫凌说着矮下身子抱住容容,轻轻往上一托,强行把人带离原地,关进浴室。 亲了那么多次,总得升下级了吧。 宽敞明亮的浴室内,卫凌单脚关上玻璃门,双手剥掉碍事的连衣裙,最后单手勾住后背的扣子一捏一推再一挑。 容容呼吸早在被抱起时乱完了,现在羞得根本睁不开眼睛,面对卫凌密集的亲吻,只能凭借本能抱紧她的脖子,随着心动全力配合。 …… 躺到床上时,发暗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好十一点整。 卫凌看着和自己同样穿着浴袍的容容,侧过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怪我没节制,我帮你穿睡衣,你别生气好不好?” 容容累得不行,听见卫凌的声音,软绵绵地唔了一声。 卫凌精神十足地坐起来看着她,双眼里映着的灯光仿佛都变成了绿色:“那我们下次来两次就好。” 容容想说不行,搭在肚子上的手举到脸侧落下,无力地挥了一下,不想嗓子哑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卫凌没看懂她的动作,以为是答应了立刻张开五指和她相扣:“那我们说好了。” “……”容容被她的回复吓到,睁开眼睛看她,很想问一句你真的不酸不累么,脸又忍不住先红了。 卫凌注意到她双颊的颜色,说亢奋就亢奋,低下头对着她又是一顿亲,好似不知道世界上有累这个字,从嘴唇一路亲到心口,并以一个吮吸结束这场不算对话的对话。 然后下床去拿两人的“行李”,找睡衣和换洗内衣裤回来,双膝跪在床上,再一次剥开浴袍,小心仔细地帮昏昏欲睡的容容一件件穿好。 第87章 容容睡醒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怀里抱着的卫凌不知何时变成了那只卫凌枕过的枕头。 窗帘没有拉开,只留了一道很窄的可以透光的缝隙,枕头侧的位置摸起来的凉的,卫凌大概起来很久了。 干涩的眼睛重新闭上,还是觉得有点累的容容放过枕头躺平,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夜里和卫凌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嘴角无声勾起。 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实在是太胀人了。 咕噜一声,心脏下方响起清晰的抗议声,容容挡在眼睛上的手滑下来捂住肚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心吃饱了,肚子饿了,好饿。 正想着,横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很轻地震了一下。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卫凌发来的消息:睡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叫了早餐,十分钟内送到(亲亲.jpg) 容容半趴在枕头上点开手机,看清消息内容,手速超快地回了个发呆的表情包。 卫凌秒回:我们的账号绑定了,我能在线查看你的状态。 容容:疑问.jpg 卫凌:两分钟前显示你的睡眠结束,并跳出了睡眠记录分析。 容容知道她们的账号绑定了,却不知道能看到这么多东西,立即点开卫凌帮自己安装设置的APP,果然发现自己也能看到卫凌的睡眠记录,可是她昨晚回到床上的时候不记得有戴智能表啊? 是卫凌在她睡着后偷偷给她戴的? 每次她们睡在一起时,容容感觉自己的睡眠都好得不得了,这次更离谱,又是戴手表又是塞枕头的,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以后一定不能再闹得那么累。 容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笑完再把卫凌睡醒的时间截图发过去:你也起得太早了吧?震惊.jpg 这一条卫凌没有再秒回,容容等了十多秒,双手撑着身子起来,进浴室洗漱。 不怎么说,吃早餐的事情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 巧合的是,她这边刚开门领取早餐,斜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穿着睡衣的江思然走了出来。 “早。”容容点头。 江思然掩面打哈欠,用带泪的眼睛和容容笑:“早,我也订了早点,下面那两份应该是我的,不介意的话,我叫上小薇我们仨一起吃?” 容容下意识想问一定要图这个热闹吗,转念想到江思然大概是担心小薇会拒绝和她一起吃早点,善解人意地答应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可以,穿着睡衣的小薇从江思然身后走了出来。 容容:“……?”不是,都住同一间房了?那她这善解人意得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江思然看出容容眼中的惊愕和疑惑,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说:“我是过来叫小薇起床的。” 嗯?过来叫起床的?她不住这间?小薇刚被叫醒? 容容理解地连连点头:“明白明白,那你们过来吧?” “好的学姐。”小薇侧身绕过挡路的江思然,快走几步跟上去。 江思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有种自己是只被人嫌弃的大灰狼的感觉。 …… 卫凌这一趟过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那栋楼的事,先前和金朝集团的合作只有部分,除去那一部分另外还有五套,也就是五层。 其中三层她是准备自留的,另外两层她想请顶尖的设计师来设计。 参加会议是次要的,来见那位设计师才是真正目的。 因此她的午饭时间很难能空出来,等所有事情都落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让她意外的是,容容她们居然一直没有吃午饭,卫凌从N市本地合作商安排的车子上下来,埋怨似的看了眼江思然。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江思然俨然已经看见了她的责备,大声喊冤:“你别这么看我啊,跟我没关系的,我们仨近十点吃的早饭,逛到现在才勉勉强强能感觉到一点饿,真不是我不懂事。” 卫凌本来也不是真的怪江思然没带好队,听见她这么说装不住了:“我没说你不懂事。” 江思然撇嘴:“你是没说,你写脸上了。” 卫凌失笑:“那你现在再看看,能不能看出道歉?” 江思然傲娇地仰起头:“一点点吧。” “我这边忙完了,请你们吃饭去?然后我们再到了那个什么求姻缘的庙里看看,上柱香?”卫凌试探着问,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容容的身上。 江思然眼角余光看见卫凌和身边的容容十指相扣,笑着翻了个白眼:“我看行,小薇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吕小薇立马表态。 下午三点前,四人在昨晚去过的那家餐厅斜对面,又尝了一顿不重样的当地特色菜,吃完正好过了全天中最热的时间段,一起走进了那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全是人的寺庙。 游客比想象中要多,容容抓紧了卫凌的手,觉得安全感不够,又抱紧她的手臂。 卫凌低头看了一眼,眼中的笑意满得直往外溢。 江思然和小薇进庙后没和她们同路,但约好了待会出去时的碰面时间和地点,所以她们俩此时唯一要做的,只有眼中装好彼此。 时间不算宽裕,两人没办法把每一处都拜了,便看到什么拜什么,最后请香在观音像前一起磕了三个头。 出来后看见不远处有颗挂满红绳的树,容容的眼睛都亮了:“卫凌,你看!” 卫凌刚刚进去时就看见了,听见她说毫不犹豫地挽着她往那边走,没想到除了挂祈愿带,树下还有同心锁。 更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江思然和吕小薇已经在树的另一侧系绳子了。 卫凌当然不可能愿意示弱,当即来了一个大套餐,逗得容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而江思然和小薇直到要走时,才看见在另一侧树下一起按锁的她们,四人比预计的时间更早碰头,之后干脆也不分开走了,找了人相对少的地方拍了照片留念。 容容的专业设备没有带来,拿了个轻便的笑相机,但拍拍人像完全足够。 爱分享生活的江思然自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愣是抓住容容拍了足足半个小时。 出去后,四人直接在附近的街道开始搜罗特产,夕阳都西下了才恋恋不舍提着大包小包回酒店拿东西。 明天卫凌要回公司上班,小薇也有单子要做,今晚回去是必然的。 好在没什么行李要收拾,她们买的那些特产使劲往容容带的小行李箱里压一压,一包都没剩。 主要也是因为,有几个容容特别喜欢的,不好带的,卫凌都和老板沟通过,让店家直接走快递发回去了。 从酒店电梯里出来,卫凌一手牵着容容一手拖着小行李箱走在前面,心情肉眼可见得好,直到拐过走廊,进入大厅的刹那。 不远处,披肩长发随着迈步扬起的孟若珊正大步流星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卫凌:“……”这是什么狗运气? 跟在后面的江思然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连带着身旁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薇疑惑地看向同样有些茫然的学姐:“?” 容容上次跟她们聊过孟家的事情,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她们之间是有问题的,见卫凌和江思然的表情都不好看,即便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也识趣地给小薇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问。 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眨眼发沉发闷,容容松开卫凌的手转而拉住小薇说:“小薇,我们先走一步去退房。” 小薇配合点头:“好。” 对面的孟若珊脚步没停,在看到容容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经过时,甚至露出一个代表友好的微笑。 容容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和小薇快步过去。 江思然被孟若珊的笑脸恶心到,和卫凌并肩走过去,不避不让,看架势很像是想直接撞过去的。 卫凌哪里会猜不到她的意思,余光注意着身旁人的动作,准备随时出手拉偏架,遗憾的是对面的孟若珊却主动让开,停到了她身侧。 “来N市也能遇见,还说我们没有缘分?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哦。” “那就是你跟踪我们咯?”江思然侧眸瞪着她,发现她一双眼睛不要脸地定在卫凌脸上,晦气地拉了一把好友,“阴魂不散哪都能遇见,鬼一样的,你别跟她站一起,熏死个人。” 卫凌嗯了一声,跟着江思然往旁边让了半步,头都不回地带着江思然往不远处的前台走。 孟若珊站在原地没动,目送她走到前台搂上容容的肩膀一起往酒店大门走,亮着的眼睛陡然暗淡,脸上的表情和周身的气场随之变冷。 她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电梯方向走,涂着车厘子红的嘴唇不禁扬起:“小杜,听说江思然开过赛车?明天回去后你找个人去陪她玩玩。” 出了酒店门,看着路边停着的那辆大粪叉,江思然被破坏的心情吧唧落到谷底,气得恨不得想要冲上去踹几脚,并真的付诸行动做了个冲的动作,然而卫凌和小薇的反应都非常快,不给她迈出第二步,就一人一边把她扯住了。 容容扑哧笑出声,卫凌侧目看了眼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松开手:“你砸了可要白给她一辆新车,你确定吗?” 小薇拽着江思然的胳膊说:“原来你这么阔气啊,那不如送给我呢。” “哦?”江思然惊喜回头,“你想要吗?” “……”吕小薇怔住了,“我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容容笑得把头埋在卫凌的后肩:“完了,你的白衬衫要被我弄花了。” 卫凌扭头看了一眼,确定容容的妆没有花,搂着她边往路边的专车走边低声道:“那有什么关系,别说衬衫,就我这从头到脚,你想弄花哪儿都行。” 第88章 回到Z市的今天和抵达N市的昨天一样,四人离开机场后第一时间去吃了晚饭。 江思然坐在桌前感慨:“果然同一道菜,不同地方不同做法,我还是更喜欢辣口的。” 吕小薇笑:“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各有各的特点嘛,我都喜欢,在我心里不分伯仲。” 卫凌和容容相视一笑,知道她们俩能吃到一起,那不管以后能不能成,这段时间一定会经常见面,凑桌吃饭的。 这顿饭吃得比昨晚快上许多,但散场的时间相对较晚。 站在餐厅门口,江思然看了眼自己的车子问卫凌:“跟我一起走?” 容容咦了声:“我的车子能坐下的,要不你们都跟我走?” 吕小薇脸皮在现场算是最薄的,当即红了脸,表情不太自然地说:“那什么学姐,我们不同路吧?” 卫凌走到容容身后笑了一下,对着先逗容容的江思然摆手:“我和容容一起走,你送学妹回吧,路上开慢点。” 江思然咂咂嘴,不服气想要顶两句,余光看到身前的小薇脸颊红红,忍笑挥挥手,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小薇,上车,咱们走,不跟那俩秀恩爱的玩。” 容容听进耳里,看在眼里,发现小薇脸颊上的红开始侵略附近的皮肤,笑着拉开车门钻进去,再对卫凌拍拍旁边的空位。 “看不出来你学妹那么容易脸红。”卫凌脑袋微偏和容容圆圆的脑袋靠在一起。 容容抵着她的肩膀应声:“我也很稀奇,以前没怎么见过,多半都是她把人别人搞得脸红的。” 卫凌歪头:“是吗?” “是啊。”容容答得认真,“每次拒绝人的时候,她的脸都是铁青的,不过我也是听说,没怎么见过。” 卫凌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夜十一点整,两人手牵手走进通往容容家的电梯。 轿厢镜面上映着她们并肩的身影,以及那只挂在肩头的包和立在脚边的小行李箱。 卫凌看着缓慢变换的数字,想了想问:“会不会觉得不尽兴?” “什么?”容容正在回味她们在寺庙上香时偷看到的卫凌的侧脸,冷不防听到这没头没尾语气透着心疼的关心,茫然又不解。 卫凌低头看她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个表情好呆哦,好像你经常用的那个猫猫表情包。” 容容疑惑:“会吗?” 卫凌:“会,非常像。” “那你不赶紧拍下当表情包?”容容斜着眼睛看她,说完侧过身子正对着她重复刚才的问题,“你说什么不尽兴?” “我说——”电梯门打开,卫凌卡了一下,伸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边跟在容容身后边说,“这么快就跟我回来了,会不会玩得不尽兴,不开心?” 容容心态非常好:“不会啊,玩得很开心很尽兴,时间短是短了点,不过去之前都讲好的嘛,没什么,等以后你有时间了,咱们专门玩去,玩个够!” 最重要的是,虽然的确只有短短的一个晚上,但她真的累得不行,感觉筋疲力尽身体被掏空。 急需回归老巢好好修养生息。 卫凌听不见她在心里的吐槽,见她说得情真意切真诚满满,以为是真心话呢,心情荡漾得不等进门先搂住她热吻了一把。 容容被亲得腿软,险些站不住,连眼皮都酸软了。 卫凌单手拖着她诱哄:“明天我又要回公司忙去见不到你了,今晚多陪陪我好不好?” 陪?都带回家要同床共枕了,还要怎么陪? 容容感觉自己的脑袋乱得像是滚进面糊里散开成团的毛线球,连怎么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净。 房门一开一合,包和箱子随意靠放在墙边,卫凌带着容容一路摸黑进了卧室。 另一边,卫凌的车子刚停到吕小薇家楼下。 从过最后一个红绿灯能看见蒋斯文的房子开始,坐在副驾驶的小薇眼睛就直勾勾盯上了那面墙上的黑色窗户。 进小区后,她就看不见了,可她的心里却仍旧记挂着。 江思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开店做生意这么久,一双眼睛练得极好,不用细看都清楚她此刻非常消沉,远的不说,单是和吃饭时轻松的模样比就判若两人。 车子前灯熄灭,两人沉默地坐了会儿,江思然觉得老这么刻意回避着不是办法,想了想说:“小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吕小薇抓着安全带的手一紧,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清晰的印痕,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扶着方向盘的人。 江思然对着她的眉眼心里悄悄叹气,表面上耐心且温柔:“是觉得还没到时候?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听到后一句,沉默半晌的人终于轻叹一声开了口:“你不害怕我是个麻烦吗?” 江思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怔,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迷茫地摇了摇头。 吕小薇以为她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补充解释:“我姐明显是个不好惹的,搞不好还会动手打人,你跟我来往真的不担心吗?” 江思然雾似的眼前瞬间明朗,原来是问这个?可答案仍然是一样的啊。 她不由想起第一次约她吃饭那天晚上见到的酒鬼蒋斯文,以及自己眨眼看到的顶灯和疼了三天的后背,脸上的笑容绽出极小的裂痕,继而消失不见。 其实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但要说担心,她又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那姓蒋的总不至于说动手就动手吧,再者说了真的要有一想有二的话,她也愿意教她怎么做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但无论怎么说,小薇的关心她听着都是开心的。 江思然勾了勾唇角,姿态比刚才沉默时放松了些:“你怕吗?” “我?”吕小薇是真没听懂。 江思然说:“怕她打人,或者说担心她打我?” 吕小薇愣了愣,差点把答案写到脸上,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尴尬地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江思然下意识接腔,接完意识到不对,歪着头问,“为什么突然谢我?” 小薇松开手捂住脸,声音闷闷的:“谢谢你愿意和我交朋友。” 江思然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心想我哪里只是想跟你交朋友呐,心疼地抽出面巾纸想给她擦眼泪,抬了半天手找不到机会,只得把纸巾递到吕小薇的手里。 看着她转过身避开自己的视线,江思然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顿在半空的手送了退,退了送,犹豫半天才真的落到吕小薇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不是说明天还有工作吗?” 吕小薇僵着后背不敢回头,听到江思然的声音木木地点了点头,握着被泪水浸湿的纸巾打开车门,声音小小的:“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也早点休息,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思然微笑:“我把你接走的,当然得送你回来了,不用一个劲说谢谢。” 吕小薇下车后站在车门前笑了笑,轻轻关上车门:“过两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一言为定,说话不算是小狗哦!”江思然低头从车窗看她,刚想抬手赶她上楼去吧,车门外的后视镜倏然亮起刺目的光。 是一辆红色的奥迪R8,气势汹汹顶到了她的车屁股上。 车子没有晃动,肯定是没撞上的,但探头威逼的气势非常明显,江思然想误会都没机会。 何况站在车门前的吕小薇也变了脸色。 后车停稳的同时,驾驶室的车门无声敞开,蒋斯文下车后一把甩上车门,径直朝着江思然所处的位置走去。 吕小薇口中的那声“姐”被她的动作吓成尖叫,飞快绕过车头横档到江思然的车门外。 蒋斯文是提前回来的,本来想着早些回来给小妹妹一个惊喜,不想差点把自己气死,总共两天没在家而已,她居然都敢带人回来了! “吕小薇!你让开,我现在不冲你,听见没有?!”蒋斯文语气冰冷伸手指着吕小薇的脸,脸色黑得难看,不用细看都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和那天餐厅里所见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她的清醒,整个人对车内的那个人散发出的厌恶和反感更加明显。 “姐——你冷静点,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你不要难为我朋友好不好。”吕小薇寸步不让,哀求间步子悄悄移动,把车门挡得更死了。 江思然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看了眼身前没来得及解开的安全带,再看向车门锁,最后解开碍事的东西,一键降下车窗。 她的车子停得非常规范,距离草坪一步远,直接打开车门的话,就算不会撞到小薇,也会将她推向蒋斯文的方向,那是她此刻最不愿意看见的。 “蒋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江思然下巴垫在窗沿上,从小薇身侧笑着问气得看起来即将要死过去的蒋斯文。 蒋斯文不用看清她的脸就够冒火了,猝不及防看见她的笑脸,一把扯开吕小薇,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领,不料她这一拉没控制好力度,吕小薇竟然直接冲着草坪扑了过去。 江思然顾不得其他,脸色煞白地踹开车门下去扶人,借着路灯看清扑在草地上的小薇右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猛地甩开伸来的另一只手。 “滚开!” 吕小薇借着江思然的力起来,看着愣在一边的蒋斯文,咬唇挺直后背后再次挡在江思然的身前:“姐,你别难为她。” 蒋斯文像是被她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满脸愕然:“小薇,你……你让我别难为她?你什么意思?” 第89章 “我的意思是我有交朋友的权力,哪怕是谈恋爱都是应该的,正常的,被允许的,你是我姐,我很感激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可就算你是我妈,我也是个成年人,在交际方面你不该再过多干涉了。” 吕小薇垂着的眼皮慢慢抬高,根根分明卷翘的睫毛随着眨动从根部染上湿意。 蒋斯文眉眼间的气愤猛然变化,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朵长大了并朝她竖起尖刺的玫瑰,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不愿意相信地摇了摇头。 吕小薇没有管顺着眼角滑落的湿意,脖子一点点挺直,“姐,你有把我当成亲人的对吧?”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蒋斯文透过她看着后面那张让她厌恶和不安的脸。 吕小薇眼中的星光霎时暗掉大半:“思然,你回吧。” 江思然看着对面的蒋斯文,胸口一阵阵发闷,她不想就这么走了,这让她有种临阵脱逃的感觉。 而对面的蒋斯文显然也不给她答应和退场的机会,狠剜她一眼后紧盯着吕小薇重复:“回答我,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你想让我把你当什么,吕小薇。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为什么从来都不回应我?” “我以前只当你不懂——所以根本不是,是吗?啊?!” 吕小薇在和江思然说话的时候,情绪明显已经在趋于平稳,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可听到蒋斯文的发问,她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理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脚踩得粉碎。 她瞪大的眼睛里沁出晶亮的水光,生平第一次像个叛逆的小孩对着平时尊敬得有些恐惧的蒋斯文怒吼:“我是个人,一个独立的人,有思想的人,不是你的宠物,你也不是我的主人!” “蒋斯文,你爱的是我的姐姐,不是我,我和我姐不一样,她爱你,我敬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控制我、逼我了!” “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干嘛非要让我恨你呢……我们做姐妹不好吗,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姐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妹妹,这么对我……” “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吕小薇泪如雨下,视线一片模糊,直到耳边听到啪的一声以及身子往侧面偏倒才知道自己被打了。 麻木的脸皮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看来蒋斯文用了很大的力,她一定很生气。 江思然被小薇话里的信息震惊得无以复加,连蒋斯文往前靠了一步都没发现,听到耳光声响时猝然回神伸手扶住人,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绕到前面猛推了对面的人一把。 “你他喵的怎么打人呢!” 双眼发红的蒋斯文像是被那番话卸了力和气,毫无防备,趔趄倒地,双手下意识撑在身体两侧,双眼仍旧看着吕小薇,声音低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小薇,连你也不要我了?” “对不起。”吕小薇鞠了一躬,侧身拉开江思然车子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江思然看着将脸埋在膝盖上痛苦的吕小薇,二话不说,上车走人,虽然不知道去哪儿,但离开现场肯定是对的。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约莫半个小时,驾驶座的正后方终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江思然暗暗叹气,不安地看了眼室内后视镜,接着朝着她刚想到的目的地开去。 在通过十字路口的瞬间,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出现点点水星,转瞬变成豆大的雨滴。 吕小薇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干涩的眼睛酸得发疼,却没有再随着天气一起哭。 …… 卫凌从容容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醒来时,手机闹钟刚好响起,她飞快地伸出手按停,并悄悄转身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亲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的睡前活动消耗了她的精神和体力,睡眠好得不得了,直接一觉到天亮,什么梦都没做。 看来人还是不能闲着。 卫凌翘着嘴角,给自己留了一分钟的时间欣赏容容的美貌,倒计时结束果断翻身下床,放轻脚步去洗漱。 站在洗手台前,她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竖起的那两撮头发,蹙眉用掌心压了两下,结果毫无用处,可再想洗头也来不及了。 她站在收纳柜前转了半圈,一眼锁定架子上挂着的那根发圈,微微低头给自己扎了个小……勉强算是马尾吧。 轻手轻脚出来,扎了个头发像是换个人的卫凌又依依不舍地绕到床前,和睡眠中的人来了个单方面的吻别。 踩着点回到公司,卫凌一眼看到表情凝重的韩笑笑,因恋爱而愉悦的心情吧唧跌回及格线。 大概是合作出了经验,她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判断韩助理的表情来预知自己的工作量了。 谁说当了总裁就不再是牛马了的…… 真的,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不等卫凌开始感慨人生的无奈,韩助理略一颔首,开口就是一句炸弹:“卫总,已经确定卫明淮一房多卖。” “有受害者发现并报警吗?”卫凌问。 韩助理:“有,戴总昨晚报警了。” “?”卫凌愣住,“我妈?” 韩助理:“是的。” 卫凌提起来的心稳稳落地:“那不用管了。卫泽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韩助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找人盯紧她,尽量不要让她离开Z市。”卫凌想了想说,“好,说工作……对了,孟若珊昨天也在N市,你知道她是去干什么的吗?” 韩助理犹豫了两秒,说:“她砸了孟德胜二十年前建造的老宅,说是风水不好,想请设计大师重新设计一套。” 也是去请设计师的?那昨天还真是巧啊。卫凌垂下眸子,看着拇指背上那个小小的黑点问:“什么时候砸的?” 韩助理知无不言:“前天凌晨开始,深夜结束。” 卫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声重复:“风水不好。” 如果是翁遥,呵,她差点忘了,翁遥从不相信什么风水命运。 可话说回来了,孟若珊真的是觉得风水不好么? 韩助理看着老板皱起的眉头,清了清嗓子,主动说道:“十多年前有人传过,孟德胜那栋房子其实是个风水阵,困住了孟若珊生母的魂魄。” 卫凌猛地抬头看着她:“怎么说?” “孟德胜是靠原配妻子孟慧珠发的家,据说孟慧珠是标准的旺夫命,孟慧珠刚死的那两年金楼差点倒闭,后来孟德胜回去翻了新房,买下周围的地基建了所谓可以用来传家的祖宅,不过他自己倒是一直没在里面住过,说来也巧,后面金楼的生意又慢慢好起来了。” 韩助理说完,越想越觉得不合适,弱弱补充了一句:“当个故事听吧。” 卫凌摆摆手,目送韩助理离开办公室,心累得靠在椅背上对着桌面上的显示屏走神。 这些年她自独当一面,见识过的人渣数不胜数,类似孟德胜这样的也不下两位数,但每次听见她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翁遥表情狰狞的怒吼声。 她说:“我想往上爬有什么错!” 她说:“我能选择从谁的肚子里出生吗!” 她说:“旁的人犯的错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赎罪!” 她还说:“你们不都说生命最宝贵吗?她们的命是命,我的命我妈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 卫凌闭了闭眼睛,端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烫得舌尖阵阵发麻。 只希望不是吧。 可是,以自己穿书为例子来看的话,她的经历真的太适合孟若珊这个人物了。 即便她没什么代表性,也不具有参考性。 啧——烦。 卫凌想得头疼,两手搭在头顶自己缓解了会儿,准备按照韩助理提交的新日程处理邮件,横在桌子一角的手机忽然嗡嗡震个不停。 是一串隐约有点眼熟的陌生号码。 算了,接一下吧,一天下来她能偷懒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多。 电话接通,卫凌刚想问一句哪位,对面的女人抢先开口叫卫总:“我们老板撞车了卫总,您快来啊卫总!” 卫凌心里咯噔一声,认出这道声音是江思然的其中一位店长,赶紧追问:“什么位置?” 对面说:“就在店门口,刚刚,和一辆灰色的改装吉普,那车跑了。” 卫凌起身走过墙边置物架,抓上车钥匙边快步往外跑边说:“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我马上到!” 十五分钟前,连接新老城区的江淮路上,江思然站在车边把自己的浅茶色墨镜递给准时上门做妆造的吕小薇。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戴一下吧,等你结束给我发消息,我过来接你。” 吕小薇看了眼身后的小区,接过墨镜戴上:“真的很谢谢你,思然。” 江思然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谢谢这两个字听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她撇了撇嘴,佯装不满地警告:“我也说真的,你再说谢谢的话,干脆以身相许吧。” 吕小薇扑哧笑出声:“那倒也没有那么大的恩情吧。” “是啊,借你一副墨镜,给你搭几趟顺风车而已,至于要一遍遍说谢谢吗?”江思然问。 两人在雨后阳光下相视一笑,即将迟到的吕小薇挥挥那只贴着大号创可贴的手,转身拉着自己的工作箱走了。 江思然目送她走进小区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子,迎着阳光上车回店里。 然而刚过了两个红绿灯她就发觉了不对劲,上车时看到的那辆车怎么一直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车间距控制得太好了吧? 她拧着眉毛想着,又观察了一会儿后视镜,发现那车真是不管她往哪走都死撵着。 什么鬼?新惹的仇人里有胆子这么大的吗? 莫不是米沅乐吧?那个脑子不正常,搞不好真的是她。 江思然脸色黑了下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赶着最后四秒绿灯飞过路口,接着变道传进一队婚车里,几次变道从小路口拐了进去。 不用两条街,车子就被甩掉了。 呵!还想跟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 江思然骄傲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又从一条巷子里钻出来后拐上大路,继续朝着店里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眼看距离店铺只有不足两百米的时候,那辆改装过的灰色吉普车竟然从路的另一头开了过来。 更让她想到的是,那开车的人好像是个疯子,在发现她的一瞬间车子就猛地一拐,朝着她所在的车道冲来。 逆行?!卧槽?! 江思然看了眼旁边骑着自行车慢悠悠晃悠的大爷和三三两两并肩散步的大妈,一把方向甩着车尾原地调头堪堪躲过冲来的车头,被贴着行驶了约二十米远,又是一个甩头拐回来。 不少行人的街道,灰色吉普车视人如无物,咬紧江思然不松口。 两辆车头贴面在阳光斑驳的街道上飞速行驶,江思然余光瞥见镜子里照出的佝偻人影,喉咙一紧,朝边侧偏让的同时猛然换挡,朝着吉普车冲过去。 可不知道那辆吉普车到底犯了什么精神病,在看到江思然主动撞上来时,又突然怂了,方向一偏,顶着车角撞了江思然一下,调头跑了。 无奈于这一下角度脱离预测,江思然为了避让遛狗的老大爷,不得不抱死方向盘,让车子的屁股甩向路边那一人抱不过来的梧桐树。 安全气囊弹出,狠狠撞向江思然的脸。 那一瞬间,江思然有种鼻梁被震断了的感觉,艹……她优秀的高鼻梁啊! 第90章 鼻梁有没有断暂时不好说,鼻血肯定是要流上一滩的。 江思然半死不活地看着不远处从店里冲出来的员工们,疯了一样朝自己这边跑来,绝望的同时燃起无限的希望。 狼狈是狼狈了点,但命肯定是能保住了。 烂吉普,有能耐跑到天涯海角去,否则被她抓到一定强制报废!压成一堆废铁! 江思然气愤地想着,发沉的眼皮迅速下落,不给她挣扎的机会,脑袋顺着气囊的弧度垂了下去。 等她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 病床边站着的正是一脸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帮她手刃仇人的好友卫凌。 卫凌闯了个黄灯赶到现场时,救护车刚好停下,为了不耽误江思然被抢救,刚下车的她二话不说又跟在救护车后面追来医院。 还好医生说问题不大,人只是晕过去了,就目前的检查情况来看没什么,脸被气囊弹了,可能会脑震荡,但也不绝对。 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卫凌并不相信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所以当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时,她目光中的冷意都没来得及收。 江思然冷不丁被冻了一下,表情茫然又无辜:“怎么了卫凌?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啊?我毁容了吗?我是不是毁容了?我就说我感觉我的鼻梁断了,真的断了?呜——” 卫凌回过神来,看着表情从迷惘变成惊恐的江思然,连忙过去按住她:“没有,没有断,哪儿都没断,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你撞到了头,很大概率会脑震荡,需要卧床休息。” “哦是吗?只是脑震荡哦?”江思然松了口气,顺着卫凌的力躺回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毁容了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卫凌:“……” 江思然躺在病床上,仰着脸问:“我妈不知道吧?你没跟她说呢吧?” 十分钟前才接过两通确认电话的卫凌沉默地看着她。 江思然:“???” 卫凌坦白:“知道了,我妈和你妈都知道了,她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江思然闭上眼再睁开:“一点小伤何必告诉她们,回头又要大惊小怪。” 卫凌很想说不是我说的,是你店里的“奸细”报备的,但转念想到戚姨也是关心她,抿了抿唇说:“毕竟是撞车,可大可小的,就算没什么该说还是要说,不然以后知道了只会教育得更重。” 江思然叹气。 她知道瞒不过去的,那俩姐妹花跟成精了一样,有事能瞒过她们那才有鬼呢,她担心的是那辆车会和小薇扯上关系。 家里人现在对小薇的印象不错,爸妈和戴姨都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儿,她们的态度会不会改变,会朝着哪个方向转变,真的很难说。 不能因为蒋斯文断了她自己的姻缘啊,遇到个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不容易…… 卫凌看不懂江思然的惆怅和颓然,顺势坐到床边问:“你这副模样什么意思?不会是知道谁想害你吧?” “唉你——真的是。”江思然摇头不看她,“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卫凌看了眼时间,预计再用不了几分钟人差不多就到了,催促道:“赶紧的,老实交代,不然待会人到了你再想说可没机会了。” 江思然:“……” 躺着的江思然认命地又叹了一声,对卫凌使了个眼神让她凑近点,然后把昨晚送小薇回去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卫凌人都要听麻了,她难以置信地着江思然满是担忧的脸:“所以,你是怀疑是蒋斯文找人警告你的?” 江思然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那狗日的烂车早跟上我了,一直等到小薇下车后才追上我发疯。” 卫凌打断她:“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不想连累无辜,把事情闹得太大?单纯想给你一个小教训?” “这两者也不矛盾啊。”江思然摊开身侧的手,发觉聊歪了,她哎呀一声强行正轨,“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认定,我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咱们俩的妈对小薇的印象,想让你帮帮忙,如果真的是她的话,你给圆圆,尽可能不要把她扯进来。” 卫凌想说她倒觉得不是蒋斯文的事儿,但看江思然忧愁的样子,点点头答应了。 反正都是要查幕后黑手的,遮掩一下什么的……还未必有这个必要呢,不算什么难事。 两人的对话刚结束,一连串的高跟鞋踩地声哒哒哒由远及近,眨眼的功夫,戚毓兰和戴虹一前一后出现在卫凌的眼前。 江思然立马装死闭上眼,逃避一切问询和关心。 卫凌:“……”心好累啊。 戚毓兰和戴虹显然没这么好骗,她们在杀过来前已经和医生聊过,见病床上的人不睁眼,上去就是挠脚心。 江思然:“!” 卫凌:“噗……” 江思然装死失败,不得不睁开眼面对,卫凌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也被戴虹给揪到一边去了。 串通好的两位女儿应付完商量好的两位妈妈,提前两分钟结束的卫凌躲到病房外的走廊接听容容打来的视频电话。 容容自上午醒来后一直没起床,这会儿打电话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表达想念,另一个是想打听能不能一起吃午饭,结果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背景走廊,整个人都懵了。 穿着睡衣的容容急得从床上一个翻滚下来了:“不是卫凌,你是在医院吗?出什么事儿?身体哪儿不舒服?还是去探望病人的?” 卫凌没料到只一个不足两秒的背景画面会让容容认出来,不得已卖了江思然:“我没事,是思然她开车撞了一下,我陪她过来的。” “嗯?!思然撞车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容容懵了。 卫凌:“不久前,在她店门口的那条路上碰了一下,问题不大,医生说被安全气囊弹了可能会脑震荡,别的没什么。” 容容提起来的心放下又起来:“安全气囊都撞出来了?” 卫凌表情有零点一秒的不自然:“角度太刁钻了吧。” 容容:“……”不是很信。 卫凌也觉得这个说法有点不是那么可信,讪笑着转移话题,问她吃了没有,反正已经从公司里出来了,可以赶在中午之间过去给她送个餐。 容容得知卫凌中午有了安排,扁了扁嘴拒绝了:“不要跑来跑去了,匆匆一面都不解渴的,我想吃什么让阿厌送我去,或者让他给我送上来也是一样的。” 卫凌算算时间,没再坚持,余光瞥见戚毓兰在病房门口看自己,和容容匆匆再见挂断视频往回走。 戚毓兰见卫凌走近,笑了笑主动从病房里出来迎向卫凌:“凌凌,思然跟我说只是意外,你跟姨说实话,今天这是意外吗?” 卫凌很想说是,但看过店门前监控记录串联起来的画面,她实在是点不下这个头。 戚毓兰来的匆忙,没时间往店里跑调监控,见卫凌沉默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她轻声叹气,又问:“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 卫凌一凛,垂下眸子不敢和戚毓兰对视,但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了:“我怀疑孟德胜的大女儿,孟若珊。” “孟若珊?你是说孟慧珠的女儿?”戚毓兰对于这个答案表现得很震惊。 卫凌对于她的反应同样震惊,她愣愣地点头,不敢说话。 戚毓兰这次不叹气了,改为长吐一口气,不高兴地半靠在卫凌的身上回房找戴虹。 戴虹的心思比戚毓兰更加细腻,和江思然没聊几句心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数,见戚毓兰回来,两人快速交换眼神,打电话叫跟来的保镖进来抬江思然走。 江思然大惊:“啊?抬我?要抬我去哪儿?医生说了我得住院观察的!” 戚毓兰无情拆穿:“医生说的是你需要卧床休息,卧哪张床是没有硬性规定的,回家最好。” 江思然傻眼了,求救地看着卫凌:“是吗?是这样吗?卫凌?医生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卫凌:“……”有什么必要呢?自己看着像是敢从虎口里拔牙的人吗? “说话啊凌儿,你说话啊——”江思然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她还答应了去接小薇的呢! 卫凌余光瞥见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哭笑不得地给了肯定答案:“是的,没错,医生是这么说的。” 江思然:“…………” 十分钟后,将毫不配合的江思然捆在担架上,运到刚停在急诊室门口的房车里,卫凌也被上了心的戴虹女士薅到一边。 “妈?”卫凌茫然地看着表情严肃的戴虹。 戴虹说:“我给你调了两个保镖,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尽量带着,让他们跟车就好不要跟你同车,缺司机的时候可以挑一个用。” 卫凌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刚想道谢,戴虹又说:“容容那边我也安排了两个人,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你也给她找了个,但不嫌多,你回头打声招呼,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认错人。” “我会的。”卫凌答应。 戴虹对于女儿的配合很是欣慰,拍拍她的肩膀:“思然的事儿你也不用太操心,我和你戚姨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工作谈恋爱,记得安排我和容容爸妈见面哈,这事儿你爸昨晚还念叨着呢,你得当回事办,不能敷衍我们。” “是,我记着呢,一定尽快给您答复。”卫凌这几天事情多,是真的给忘了,闻言尴尬又心虚。 戴虹:“爱工作是好事,生活也多留心,明天是七夕了,你知道的吧?” 卫凌:“!”这个她是真不知道。 戴虹一眼看穿她极力隐藏的情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提醒:“记得给容容准备礼物,别连你爸都比不过哈!” 卫凌:“……”卫州宇原来还是那么有仪式感的人么? 戴虹转身跟上戚毓兰上车走了。 留下卫凌一个人在太阳下凌乱——七夕得准备什么礼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容容没约到卫凌一起吃午饭,本想随便对付一口算了,不想吕小薇主动发来消息说想请她吃饭。 那不是来得正好? 吕小薇住的酒店离容容家不算太远,两人挑了个中间线上的餐厅,方便往返。 只是价格上稍微有点让容容震惊。 她一边翻看菜单一边偷瞄吕小薇,不放心地试探道:“真的你请客?随便点?” 吕小薇真诚点头:“当然啊,不是学姐,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的。” “那来个桂花糕?清蒸鲈鱼?番茄牛肉羹?”容容每点一道菜看一眼吕小薇,把自己想吃的说完推回菜单,“我好了。” 吕小薇被她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又加了一道汤和一个甜点。 容容踏实得笑了:“突然想开了?” “嗯,想开了,总不能老那么困住自己。”吕小薇垂下眼笑着,眉眼间的放松是过去从没有过的。 容容盯着她的脸笑意加深,却在看向她左侧的嘴角时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见面起,她就总觉得小薇脸两边好像不一样大。 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还不明显,稍微有一点变化就不行了,尤其嘴角附近,好像嘴里含了什么东西把它顶起来了似的。 “你……”容容迟疑地上下扫视吕小薇,发现她搭在桌沿上的手腕处露出一点米白色的东西,噤了声。 吕小薇正在查看手机上刚收的新消息,没有注意到学姐的打量,打字回复时的那只手悬起来戳了两下,想起什么来姿势不自然地卡了一秒,换成另一只手继续。 换手速度极快,要不是早有准备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偏偏容容盯了半天,正巧赶上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清楚看见了那张盖过了半个手掌的敷贴。 手受伤了?昨晚吃饭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才多少个小时没见就这样了? “你手怎么了?”容容思来想去,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吕小薇愣住,啊了一声极慢地抬起头笑了笑,主动抬起受伤的手说:“摔了一跤,蹭破点皮,怕沾水感染随便贴了下,小情况。” “是吗?那你可得小心点,毕竟是个手艺人,走路的时候多留心,得亏没摔到脸……没摔到脸吧?我看你左脸和右脸也有点不一样。”容容说着又深深看了眼吕小薇的嘴角。 吕小薇眼神闪躲:“没有,学姐你看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当然盼你好啊。”容容说着收回视线,没再继续试探。 菜很快上齐,容容和吕小薇边吃边聊,得知明天她要去做以前不愿接的新娘跟妆,啊了一声问:“你不是说你不愿意接这种要凌晨就上门的活么?” 吕小薇:“不认识的肯定不愿意接啊,可明天是我的VVIP客户结婚,她给了包了一个超大的红包,早起一会儿而已,也不是那么难以克服。” 容容哈哈笑,吕小薇又说:“等你结婚了我也给你做跟妆,不给钱都行。” 容容立即伸出手要和她拉勾勾:“你不能反悔哈!” 吕小薇和她拉钩盖印,再开口话题不知不觉就引到了卫总和江老板的身上。 容容知道江思然在追小薇,也知道小薇对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想着江思然这次脑震荡可能是个契机,便没有特意回避,顺着话把江思然上午撞车的事情给说了。 “卫凌说是没什么事儿,但我想着明天上午买点水果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吕小薇却被这一消息吓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容容:“江思然撞车了?今天上午去店里的时候?是谁撞的她?” “啊?”在听到最后一问前,容容真的以为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原来不是的吗? 吕小薇看容容茫然错愕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下,强装欢笑地摇摇头:“没事,我随便问问。” 然而,话是这么说,吃过饭她目送学姐上了车子离开后,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回了昨晚那个没能上去的“家”。 蒋斯文的房子很大,玄关都比正常人家要长很多,加上极简风的装修,显得更加宽敞冷清。 对于吕小薇来说,也更显得压抑。 她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才敢迈步进去,穿过漫长的走廊,再绕过唯一有色彩的隔断,她看见床一样摊在客厅的沙发上横着一到道人影。 是醉酒的蒋斯文。 沙发下面是或站或躺的空酒瓶,以及留有一点颜色的酒杯。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气息,也或许是刚好睡醒,蒋斯文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她怔怔地望着斜上方从二楼顶上坠下来的超大水晶吊灯,哼了一声扭过头将脸面向里侧。 吕小薇原地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收回目光,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到异形茶几上。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躺在沙发上的人眼角却随着她的动作留下两行咸涩的热泪。 吕小薇听出那串不畅的呼吸,下唇印出一道浅浅的齿痕,鼻子也险些堵住。 可是没办法,有些话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 有些事也并不会因为沉默和忍耐而消失。 她仰起头用力按了两下眼角和鼻子,侧身坐到身侧的沙发上,出口的嗓音沙哑颤抖:“这张卡里有一千七百万,其中一千三百万是你这些年来零零碎碎转给我的,我都没有动,另外四百万……是我还给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及你在我身上的花费。” 蒋斯文蓦然转身望着她。 吕小薇继续说:“我知道你给我花的不止这些,可目前我的能力只能还这么多,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大多数都没动,都在柜子里放着,车子的钥匙在这里,折旧费我可以补给你。” 蒋斯文睫毛颤动,心脏完全被愤怒和慌张填满:“吕小薇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吕小薇嘴唇开合,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安静又沉重。 久到靠在沙发上的蒋斯文感觉腿都麻了,吕小薇才撩了一把头发说:“没有,你永远都是我姐。” 蒋斯文极快地眨了下酸得发疼的眼睛,语气自嘲:“我永远是你姐,这卡是怎么回事?” 吕小薇:“……” 蒋斯文:“把它拿回去!” 吕小薇盯着那张卡,没有动。 蒋斯文说:“你要是当我是你姐,就把卡拿回去。” 吕小薇还是没有动。 蒋斯文伸手捂住脸,靠在沙发上,感觉头疼得厉害,心疼得厉害,全身都疼得厉害。 而让她更疼的是,吕小薇接下来说的话:“江思然的事是你做的吗?” “什么?”蒋斯文懵了,她茫然地看向吕小薇,“江思然?她怎么了?” 可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嗤笑出声:“吕小薇,在你眼里,我这个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吕小薇定定地看着她,想起之前接近自己又陡然离开自己的同学,难过的表情下是足以将她淹没的无力感。 她木然地重复着:“是你做的吗?” 蒋斯文急了:“不是!” “好,我知道了。”吕小薇起身鞠了一躬,不给蒋斯文再开口的机会,转身走了。 从电梯里出来,站在出入了无数次的自动感应门前,她忽然有种整个人都被摊开在阳光下的感觉。 阳光有些刺目,让人不敢直视,但除了眼睛,无论照在哪里都很舒服放松。 不是她的原因,不是她害的。 吕小薇想着,用手机给自己叫了一辆专车,返回桌面后,再一次点开通讯记录拨通备注学姐的号码。 “喂学姐,我想待会儿就去看看江思然,你要一起吗?” 正在一心两用给卫凌挑七夕礼物的容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去看江思然?现在吗?” 吕小薇应声:“嗯,明天我实在挤不出时间,后天的话感觉太迟了。” 容容想想也是,从沙发上起身:“好,那我们在哪里碰头?”正好也不耽误明天去找卫凌。 …… 院住不了,店更去不了的江思然,无聊地在家躺了四个小时,朋友圈都快被她翻烂了,突然得知小薇和容容一起来了,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戚毓兰热情地亲自将人领上二楼房间,下楼后亲自去厨房和阿姨一起忙活茶水果盘。 “你们怎么来啦?是卫凌那个大嘴巴说的吗?”江思然的兴奋程度,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她们的血缘。 容容听到卫凌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僵了下解释说:“没有,是上午我和她开视频,我认出是在医院追问后她告诉我的,小薇是我和她中午吃饭时闲聊说的,和卫凌没关系。” 江思然嗷了一声,坏笑:“我随便说一句,瞧你紧张的,就你们恩爱。” 容容脸颊浮现红晕,坚持声明:“确实和她没关系嘛。” 吕小薇坐在旁边听着,看见江思然表情和之前一样丰富,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稍快的心脏才算彻底稳住。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靠甜品解压的卫凌,快速抽出纸巾掩面连打两个喷嚏。 她茫然地对着玻璃外的阳光眨了眨眼,想着好端端的又是谁在骂她,转念想到之前让江思然镶嵌的那枚钻戒,侧身拿手机给江思然打电话。 殊不知正坐在床上开心得恨不得蹦起来的江思然,手机早在戚毓兰打开她的门那一刻就电量过低自动关机,被埋在枕头边的薄被下了。 电话没打通,卫凌放下手机继续吃甜品,吃完完全忘记给自己定的任务,捧着手机开始搜索七夕节该怎么过。 当天晚上加班结束,她疲惫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先去了花店,再直奔江思然的家,最后两过家门而不入,径直去了那套没住过的房子。 过节嘛,不得讲究个安安静静无人打扰? 第92章 理想总是美好的——卫凌发现这句话居然适应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她蹙眉看着横拦在车头前的商务车,心累地呼了口气,边考虑要不要让跟在后头的保镖上去交涉,边扫过右手边屏幕上的导航路线。 绿色的线条上显示她距离目的地还有不足五百米。 所以,这是找到家门口了? 难得想出来单住一、两晚,什么狗运气?冤孽啊。 不等想出个结果,靠在椅背上的卫凌发现那车的门开了,下一秒,总是披散着长发气场阴森的孟若珊,踩着一双红底黑高跟从车里下来。 哦嚯,果然是她。 卫凌冷冷地看着她走近,没有要解开安全带的意思,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孟若珊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勾勾唇角走到了车门前似笑非笑地敲窗户。 主驾驶位的车窗很给面子的往下降出一公分的缝隙,就不肯动了。 被拒之窗外的孟若珊不气反笑,也有可能是气极反笑,总之表情十分瘆人:“都几岁了,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卫凌扫了眼镜子里那辆距离自己非常近的车子,和车里一脸严肃的俩人,视线斜定在弯腰看着自己的人脸上:“跟你很熟吗?” “我们不熟吗?”孟若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歹也做过几年同学,当过一年的舍友。” 卫凌眼神微变,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要知道,这里的卫凌比原世界的自己大,孟若珊也比原主大一岁高一级,她现在说出这种话,要么疯了,要么用的不是正常应有的身份。 孟若珊不错眼珠地和车内的人对视:“我以为你那么讨厌我,我化成灰你都认得出来得嫌弃一番呢,没想到换张脸和名字,你就认不出来了?真让人伤心。” “翁遥。”卫凌搭在触控键上的手瞬间紧握。 孟若珊毫不避讳:“嗯,曾用名,原来你记得。” 卫凌先前的猜测突然得到应证,预想中会出现的情绪全都没有出现,只觉得有种果然如此的厌烦和无力。 早在冒出这层怀疑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起过一次了,同样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再重复。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孟若珊对卫凌的平静略显失望,但眼中的精光依然能看出她的兴奋。 卫凌沉默地和她对视,一句话都不想说。 孟若珊等了会儿,什么都没等来,眼中的光像被拂面的风吹灭了,失望随之浓郁。 又等了一会儿,卫凌依然沉默。 孟若珊等不下去了,无聊地瞪着她问:“你之前埋怨我抢夺别人的东西,生气不跟我玩,现在呢?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卫凌的眼珠上下小幅度地动了两下,没有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孟若珊:“……” 孟若珊:“你抢了卫凌的一切,现在享受着霸占着她的家人、朋友、公司,甚至用她的身份和**去谈恋爱,你该不会真的想占着她的东西一辈子吧?” “你这样,和我不是一样的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说,你从来就是这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 “凌凌,你不是说你最讨厌虚伪的么,怎么到头来你才是最虚伪的那个人。” 迟迟没有解锁的车子发出很轻的一声,卫凌一手解安全带一手开车门,下车后不给孟若珊反应的机会,扬手给她一巴掌,接着补上一膝盖,再猛砸下一肘,最后扯住她颈侧的长发将人按在自己的车身上。 前后两辆车的人都懵了,几乎同时开门下车围上来,但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谁都没有呼叫现场救援的意思,只相互喝了两声不要动,谁都没凑上前去。 卫凌顾不上他们在走什么流程,居高临下地瞪着疼得五官都要皱到一起的孟若珊问:“是不是你搞得鬼,你用什么手段让我过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 孟若珊飘逸的长发转眼变成一堆稻草,她吹掉粘在唇膏上的发丝,笑得发疼:“你觉得是不是?” “我觉得?”卫凌冷笑,“我觉得这世上只有你最该死。” 孟若珊:“你要是能说了算多好。” “可惜你不能。” 卫凌眼皮一挑,孟若珊说:“马上就是七夕了,听说你们很快会订婚?呐,朋友一场,给你个建议,不如你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和、该这么做?” “万一你们刚订婚,你就回去了,那可怎么办呢?” 卫凌攥着头发的手一紧,语气冰冷到极点:“都是外地人,你的权力这么大呢?” 孟若珊又笑了:“那你试试嘛。” 卫凌看她低下头靠进自己的手,猛地收回手退开一步:“说完了吗?说完了滚!” 孟若珊站直身子,扬起她那颗高傲的头颅,仿佛刚才被打的人根本不是她,表情和语气又恢复成挨揍前那副气人的模样:“偶尔也听一听我的声音,无论如何,对你我从来都是用了心的。” “你那颗黑心,没人想沾上一点。”卫凌嫌恶地弯腰上车,往后倒了一把,接着和那辆拦路的商务车擦肩而过。 孟若珊的话卫凌表面上不想听,实际上每一个字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和心里。 虽然早就在这方面上有了怀疑,但此刻真的听到了答案,除了愤怒她整个人都充满不安。 原来真的会回去,这不是单程车票,原来孟若珊真的是翁遥,还掌握着她来去的权限……真的吗? 她真的那么厉害?凭什么?她和自己不应该是一样的么? 就算她是带着系统带着任务来的,权限就能高出这么多?这么大? 卫凌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她从车上下来,愣愣地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停下的车子,疲惫地眨眨眼一个人进去等电梯,再按照记忆中的指示按下对应楼层。 竞争显化对孟若珊一直都是有效的,刚刚她身前漂浮的提示和上次N市偶尔那一次又不一样了,不过多的都是个人资产上的,对她而言没什么作用。 这么一想,卫凌发现自己捆绑的这个小系统特权还挺鸡肋的,说没作用吧,生意上效果绝了,说有用吧,现在又非常使不上劲。 难受…… 电梯门开,卫凌无奈叹气,强打精神出去。 关于明天的节日,她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奢想,可真的就此打道回府什么都不做,她又做不出来。 丧尸一般晃悠到密码门前,卫凌生无可恋地抬手解锁,脑子里疯狂呐喊世界毁灭吧,就现在就此刻—— 然后进门关门的动作一顿,她原地顿住三秒,又极快地转回身看向刚跳出过“竞争显化”的地方。 才说这个技能没用呢,居然又起作用了,看来只要用得好,倒也不是没有开发的空间哈。 卫凌想着摸起门边柜子上用来装饰的一个瓷瓶子,像什么都没发现却全身心戒备地走了过去。 嗯?没有?什么都没有? 站在空荡荡的拐角,卫凌都要怀疑人生了,她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越想越觉得不能够。 绝对不是眼花,也不是错觉,这里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味道,但那股强烈的属于人的气息肯定没有错。 更重要的是,房子里的灯是智能管控不错,空调不是啊。 昨天夜里下过雨,今天的气温降了些,没有先前闷热那也是热的,哪能刚进门打开就这么凉爽? 不对劲,很不对劲! 卫凌警惕地看向周围,手里的瓷瓶子迟迟没有放下,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给今天中午刚认识的两位保镖发信号。 这套房子是有人定期上门打扫检查的,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有别人才对。 是谁?刚刚的提示闪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看清。 瓷瓶在手中换了个更好掌握和发力的角度,卫凌顺着走道往里挪了几步,眼睛死死盯着拐角和不远处的门洞。 要把人揪出来吗?还是等保镖先上来? 退一退吧。小心驶得万年船,说得好的老话尽量听一听。 她深吸一口气,贴着墙慢慢往后退。 眼见距离入户门不过剩下两三米了,光纤昏暗的门洞后陡然冲出一个拿着刀的穿着家居服的女人。 别的先不说,单看打扮,卫凌险些以为自己误闯了别人家呢。 当然,看清脸之后她这种错觉就消失了。 因为卫泽秋绝不可能有这样一套房子,尤其是现在这个她即将沦落街头的节点。 卫泽秋攥着一把水果刀冲出来,嘴里嗷嗷叫:“你个贱人居然敢来这儿,今晚我非弄死你!” 听听,这能是人说出来的话? 卫凌转身朝门口冲,握着门把后猛然转身等着全身都通红的卫泽秋扑来,啪嚓一下给了她一瓷瓶子。 瓶子应声碎裂,卫凌立即退出去拉门,并不算锋利的水果刀尖噔的一声戳到门板上。 卫泽秋差点手滑划破虎口,收回手去抢门,接着手臂被门框夹得皮都翘起来了。 嗷一嗓子,疼过头的她恨不得蹦起来。 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卫凌重新敞开门把人撞进去,骑到卫泽秋身上等保镖上来。 屋子是装了摄像头的,只是单针对门口这一块,且不能收音。 “正愁着用什么法子搞你呢,没想到居然送上门来了,想杀我?你看,多好的理由。” 被紧紧压在地上起不来的卫泽秋听到这话要疯了:“你个傻逼胡说八道什么!谁要杀你了!你休想栽赃!” 卫凌压紧她挣扎的双臂,脸上的笑缓缓朝着孟若珊的方向靠进:“到底是龙生龙凤生凤哈,你爸妈搞诈骗,你搞谋杀。一家三口一起进去,也好,逢年过节不耽误吃团圆饭。” 第93章 “诈骗……你他妈有脸说骗,当初不是说好了那房子车子都是给我们了的吗!为什么还要要回去,那都是我们的!是我们的!我爸妈卖自己的房子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卫泽秋躺在地板上,表情有刹那的空白,继而像条被强行按在菜板上的鱼,浑身都拧着。 她喊得太大声,嗓子有些劈了,闭上嘴没有一秒钟想要再张开骂人时被口水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卫凌对她的厚脸皮早有见识,听她这么胡吣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但也实在给不出好脸,冷漠地打量着她。 卫泽秋呼吸顺了,继续扯着嗓子嚷嚷:“看什么看!有能耐你放开我,你试试看我能不能拉着你一起死!” 精神病似的,谁疯了才能做出她说的这种事吧,还试一试,活得好好的,干嘛要给她当个实验品?自己脑子坏掉了,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一样脑子坏掉了吗? 卫凌看着那张狰狞累了还知道要歇一歇的脸,像是看到了个活的冷笑话,呵了一声问:“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卫明淮和沈翠珠已经在成为被告的那一刻被带走调查了,卫凌了解过他们的诈骗金额,自然知道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 至于卫泽秋,她是找人盯着防止她离开Z市,但是躲到这里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韩助理那边没有来说过,应该是中间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卫泽秋的实时轨迹没有被完全掌握。 是想来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一套? 行吧,就算是这样,她仍是好奇卫泽秋到底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看她的打扮很有种把这里当自己家窝起来的意思。 尤其身上这套睡衣,怎么看都不像“执行任务”前该有的装备,倒是躺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过于随意了。 脑子非常不灵光的卫泽秋没能感受到卫凌的无语,毫无意外又理解错了意思,缓过气继续拼命嚷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房子多了不起分我一套住住怎么了!” “啊!从我身上滚下去!快滚!” 卫凌不为所动:“你这是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知道的吧?” 卫泽秋:“……” 卫凌看着她空白的表情差点又笑出声来:“真好奇,以你这样的智商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难道真靠傻人有傻福吗?” 卫泽秋:“你全家的!你才傻!别以为我不懂法!你爸妈的东西我本来就有继承权!我分走一点怎么了!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卫凌被她的嘶吼吵得脑袋疼,听见身后敞开的门外传来电梯上行靠近的声音,手上的力道稍稍送了点,但也仅仅有一点点,卫泽秋仍然无法自由活动。 电梯门打开,脚步声随之响起,稍微有些累的卫凌松开地上的人起身前,好意提醒:“我现在放开你,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要借机作妖,不要妄想真的能把我怎么样,不然我真的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卫泽秋昂着头用眼底看着卫凌,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盯着她慢慢放开自己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离开,深吸一口气,猛地拧身伸手摸向靠墙的黑色雨伞架。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打主意。”卫凌叹息一声,身子往旁边退开,赶来的两位保镖正好进门一边一个,将摸匕首的人钉在原地。 卫凌提出架子里那把没有扣起的长柄黑伞,倒出里面的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匕首,诧异地看着卫泽秋:“行啊,真想让我死呢?” 啧啧,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卫凌对卫泽秋非常失望,想想她那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又觉得能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 确实是她这样没脑子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罢了。 “报警吧,该怎么办怎么办。” 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加完班想为明天的节日准备准备,结果孟若珊和卫泽秋这两天愣是不让她消停。 ——卫凌有种心神俱疲的感觉。 她懒洋洋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任由两位保镖在她的眼前忙活,直到屋子里只余下她和其中一位保镖。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灯似乎都少了很多。 卫凌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得不得了,心里却早已发了好几场的海啸。 有些问题不是不去想就能消失不见的,冷处理不是解决办法,也根本处理不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孟若珊今晚说的那些胡像尖刺一样,不用多刻意地去触碰,只是挨到听到就不可控制地刺入她的皮肉,顺着血管,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里,拔都拔不完。 要怎么办呢,自曝吗?可是这种事情说了能有人信吗? 可是不说的话,万一真的被遣返了……原主要是拥有她这段时间的记忆,也同样喜欢着容容,那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容容不会难受。 但要是原主不喜欢容容呢? 卫凌感觉自己的脑袋和心脏一起揪着发疼。 光是想想她都要受不了了,真的经历的话,回去了的她怕不是要患上传说中的相思病而死吧。 煎饼似的瘫在沙发上的人蜷缩成果子,难受得浑身颤抖泪水涟涟。 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这预防针是不是不打不行了。 卫凌脑子里像有一台无人驾驶的压路机,轰轰震动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从沙发上惊醒的她脸色看起来异常难看憔悴,某种程度上甚至不如直接熬上一整夜。 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勉强清醒的卫总第一时间叫家政上门做清洁,为求打扫彻底和快速,她按照房间数叫的人。 人多力量大,从家政进门到离开总共用时没有四十分钟,一点都不耽误花店老板上门布置。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卫凌拿出那枚钻戒,心里又期待又害怕。 其实,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容容戒指的,可是不给的话她又担心以后会都没有机会。 卫凌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以前网络上盛传的那个选择题本题:爱一个人到底是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 以前看到这种题,她连瞄完完整的题目点开评论区的兴趣都没有,现在恨不得……好吧,没用的,看再多的参考答案都是没用的。 不真的面临这一刻,说什么听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这么想着捏了捏手中的戒托,垂头将脸埋起来,给自己预留下三十分钟的调整时间。 容容昨晚睡得非常好,今天起了个大早,精神异常饱满。 她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难得主动连线那位快被她搞自闭的系统:“知道卫泽秋现在什么情况吗?” 【……你见不了的情况。】 容容:“这辈子都见不了了?为什么?她干嘛了?” 【抱歉,本系统无权实时监测,只能为您提供相关数据。】 容容:“?” 不是,昨晚才跟她说卫泽秋出事呢,怎么查看详情点不开了? 这是什么原因?别说是老天爷看不下去给收的哦,她不信那套的。 【……】 【爱心值已达95,还差5可以进行兑换,请加油尽快解锁。】 容容还在争取:“我现在一丁点想死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想长命百岁好好活着,剩下的几点真的不能靠我的意念涨出来吗?” 【…………】 “那好吧,知道了。”容容十分失望,转念想到今天将会是美好的一天,啪唧断掉和系统的连线,心情轻松愉快地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化妆,最后吃早点。 吃过早饭,她掏出自己给卫凌准备的礼物,又耐心等了会儿。 十分钟过去,卫凌没有发来消息。 二十分钟过去,卫凌没有发来消息。 一个小时过去,卫凌依然没有发来消息。 容容难过地看向时间,发现刚刚过九点。 哦——她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了,不怪卫凌,怪不着卫凌。 善解人意地想着,容容坐立不安地在客厅走了三十多个来回,到底没忍住主动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然而不等她成功呼叫卫凌,一个陌生号码先霸占了屏幕。 本地的陌生号码?谁?反正不能是卫泽秋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接通电话,刚喂一声,手机里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时间吗?你家楼下的咖啡厅见一面吧,我们聊一聊。” 容容蹙眉回忆这道声音,想起那张直勾勾盯着卫凌的脸,好心情被破坏了:“你是孟若珊?” “是我,十分钟后见,我等你。” 电话挂断,容容莫名其妙地看着通话记录上面跳出的最新记录,不太明白孟若珊和要自己聊什么。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卫凌的名字,心中一晃,好像得到了答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不能是为卫凌来的吧?她也喜欢卫凌。 卫凌那样优秀的女人是会让很多人喜欢的,唉,没办法,女朋友太优秀了就是会有这样的烦恼。 正好打发打发时间吧。 容容碎掉的心情一点点往回拼,发白的脸也一点点恢复血色。 见见就见见,谈谈就谈谈。她有三个保镖她怕什么! 如约出现在小区外的咖啡厅,容容不卑不亢地坐到孟若珊对面:“不知道孟总想和我聊什么?” 孟若珊看着对面那不管怎么笑都带着甜意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做回应:“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兜圈子了。” 容容挑眉看着她,心想曾只在电视看过的名场面要在眼前上演了吗?真的吗!好激动好忐忑!我等等得怎么拒绝她才能既打消她的念头又显示出我的厉害呢? 接着,就听见孟若珊比预想得更直接地开口了:“你和卫凌分手吧,你们不合适。” 容容精神一振,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又听见孟若珊说:“左右你也是为了利用她,现在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卫泽秋那个废物也蹦跶不起来了,你可以彻底重新开始了,既然这样,以后不要再去找卫凌。” “你们,好聚好散,这样也体面。” 话音落下,被孟若珊的发言惊得浑身一震的容容,忽然生存于一种眩晕感,好像一脚踩空落尽了沼泽泥潭,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出不来。 孟若珊对容容的反应相当满意,仅止于皮面的笑意深进眼底:“我知道你的事情,你能重新开始,按理说你最该感谢的应该是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已至此,容容脑子和耳朵嗡嗡作响,吵得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聋了,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完全听不见。 孟若珊:“不要自欺欺人,容小姐,你难道已经忘了你最开始看到卫凌时自己最真实的心声了吗?” 容容骤然抬眼瞪着她:“你听见了?!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听见了?” 孟若珊笑而不语。 “每段感情的开始都有原由,有人为品格,有人为才气,有人为容貌,也有人为财力,我为卫凌的什么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也管不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在意你说的什么。”容容语气从未有过的冷漠。 孟若珊问:“所以呢?” 容容收回视线,准备起身走人:“我和卫凌的事情你管不着,话不投机,闻名不如不见。” 孟若珊靠在椅背上看她:“真的不分手吗?” 容容头也不回地走了。孟若珊怎么知道的都好,她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回到小区门口,容容感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和疯狂上涌的火气没能得到丝毫缓解,她停下脚步站在路牙石上,眼睛快速眨动几下,又转身走向最近的超市去买了瓶冰水。 可刚拧开喝了一口,她就蹲下身子全吐到了草坪里。 第94章 今天的天气不错,清晨时飘过一阵毛毛雨,这会儿晴了太阳也并不多么晒人。 容容蹲在地上,看着绿色草叶上挂着的水珠,却突然感觉从脸皮开始发燥发烫。 她不愿意这么快去回想,可控制不住自己慌乱的脑袋和心脏——孟若珊是知道的? 重生这种事情光是听着就非常离谱了,怎么会有人相信甚至了解呢? 而且就算了解,那姓孟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容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忍着烧心和反胃的感觉,用握着冰水的那只手掌心贴在眼睛和脸颊使劲按了按,心里忍不住飘出一个猜测。 孟家的发展和她前世所见也有很大的不同,既然有重生改命这种事情,孟若珊会不会和她一样? 她们都是重生回来的? 世界上的有那么多的人,已知存在专业的重生系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幸运儿”的,孟若珊非常有可能是她的“同伴”。 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 可是她不是死在姓孟的后头的吗? 容容感觉自己的脑子非常乱,乱得像是一锅浓稠的粥,根本转不动。 ……呕,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今早吃的早点非得全吐出来不可。 回家,回家,有什么事情先回家再说。 勉强平复下翻涌的心绪,容容撑着膝盖站起身,快走两步把只喝了一口的冰水扔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内,深吸一口气快步跨过门禁往家跑。 卫凌开着车拐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她匆匆跑过的侧影。 嗯?这个时间点容容下来干嘛?卫凌心中疑惑,正准备拿手机给容容打电话,余光看着阿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往小区大门走,毫不犹豫地拍了下车喇叭。 阿厌猛地回头看过来,容容一脚油门追过去停下,降下车窗问:“干嘛呢?” 阿厌拿下嘴里的烟夹在耳后,老实巴交地说:“刚刚容小姐到前面的咖啡厅见朋友,我跟出来看一眼,她刚回去,那两位同事在里面跟着,我正要跟进去。” “见朋友?见什么朋友?”卫凌问。 阿厌摇头:“不清楚,容小姐刚才没说,也不让我进去,只让我等在门口,本来我是想进去看看的,没来得及容小姐就出来了。” 卫凌给容容安排保镖是用来保护她,不是用来监视她的,之前特意交代过阿厌要尊重容容的意见,听到他这么说并不意外。 “行,你进去吧,我过去看看。”卫凌说着升起车窗,等阿厌走过车头,一脚油门开向早餐厅北面的那家咖啡厅。 咖啡厅靠进拐角的位置,现在客人不算多,卫凌停下车子时透过玻璃往里扫了眼,看见窗前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在看书,心里想着有应该不会是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然而刚关上车门,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影,再看过去那车已经驶离原地从右前方的小口子拐上了大路。 没看见车牌,可车的侧面怎么那么像昨晚拦在自己车头前的那辆商务? 卫凌心里咯噔一声,容容见的是孟若珊?那个死姓孟的和容容说什么了? 她快步走进咖啡厅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两个正在看书的小姑娘,立即走向正在擦桌子的那位店员,和她确认刚坐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一个披散长发浓妆艳抹的女人。 不等店员回答,卫凌的鼻子又先一步确认了答案。 空气中是有孟若珊身上惯用的香水味。 她真的和容容见面了! 她会和容容说什么?以她的那张嘴,她会怎么说自己?卫凌简直不敢细想。 才缓缓关上的感应门又无声打开,脸色比进来时更难看的人大步上车,原地调转方向开进小区大门,径直来到容容家楼下。 阿厌刚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人还没坐进去呢被尖锐的刹车声叫回头,满脸茫然地看着不远处坐在车里对自己招手的卫总。 “?”什么情况?阿厌走回车前,刚点燃的烟又不得已掐灭了,“卫总?” 卫凌打开车门下来,站在他对面问:“把刚刚容容出来后的反应仔仔细细给我描述一遍。” 阿厌脸上的茫然瞬间瓦解,表情认真回忆容小姐从咖啡厅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和行为,细致地把容容喝完水后吐了,蹲在路边的具体时长都报了出来。 卫凌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你说容容喝完水后就吐了?吐完蹲了足足两分钟,起来后第一时间扔了那瓶水?之后呢?” “之后就回来了啊。”阿厌不明所以,但知无不言。 卫凌想起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抿了抿唇角,盯着脚边的地面看了会儿,摆摆手,转身走向门禁。 不管怎样,还是得见到了人再说,大过节的,她不能浪费时间再去找孟若珊了。 搭电梯上楼,卫凌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站到容容的家门口时,手甚至有点紧张得发颤。 孟若珊会和容容说什么呢,说她是假卫凌,还是穿越者,又或是玩弄人感情的混蛋? 前面那两个过去离奇,容容肯定不会信的,最后一种,容容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认真……应该能的吧? 总之,都不是什么容易让人信服的。不怕。 卫凌吐出一口气,打开密码锁进门,紧张得跳得过于快的心脏在这一刻反而慢下来了。 最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进客厅,卫凌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的容容,心里又紧又疼,面上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坐过去。 “在想什么呢?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容容听到卫凌的声音猛然回神,侧身对上卫凌的眼睛像是被吓到了般抖了一下,脸上满是错愕。 卫凌没想到她走神走得这么厉害,忙捏了捏她的耳朵,又温柔且急切地顺了几下她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吓不着昂,乖,没事没事,是我。” 容容被她的紧张和哄小孩的样子逗笑:“没事,我没事儿,你刚到?” 卫凌打量她的眉眼,觉得她不大开心,但对自己的态度也没什么明显的改变,悬起来的心不上不下地飘在那儿。 “今天没有安排吧?跟我走?” 容容接过她手里的小盒子,一边拆一边问:“跟你去哪儿?” “跟我去浪迹天涯。”卫凌说着把空盒子收进腿边的纸袋里,把小叉子递给她,“愿不愿意?” 容容接过叉子尝了一口,香甜的奶油在嘴里划开,占了一点点的果酱,有很淡很淡的酸味,她垂着眼点头。 卫凌:“真愿意跟我浪迹天涯?” 容容:“有什么不愿意?反正有你陪着,我哪儿不敢去?” 卫凌笑了笑,搭在她头发上的手忍不住又顺了一把:“你说的啊,说话要算数,先吃,吃完就带你走。” 容容看着那块连手掌一半大都没有的甜品,三两口吃完,把纸盘和叉子一放:“走吧,出发!” 卫凌拉着她就走,没等走出客厅,手里陡然一空。 容容说:“你等我一下,我回趟卧室。” 卫凌点头答应,目送她离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心底闪过落寞和忐忑。 好在,这股情绪没能持续太久,背着包出来的容容主动握回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并肩出门。 回到精心布置好的房子楼下,容容看了眼陌生的小区,被不远处抱着花说话的小情侣吸引了目光,再看向从出现到目前为止只给了自己一小块甜品的卫凌时,眼神中多了不少的埋怨。 没看到那对小情侣的卫凌:“?” 容容撇了撇嘴,往她的身后示意:“今天七夕哦,你没什么表示吗?” 卫凌回头看见那束不算小但实在算不上大的花,诚实地摇摇头:“暂时没有。” 自从确定恋爱起,平均一天一束花的容容盯着卫凌的脸看了会儿,忽然笑了:“那待会儿有?” 卫凌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没错,我亲爱的聪明的容容女士。” 容容听到最后两个字,眉头轻轻扬起,同样一根正经地挽上伸到跟前的手臂说:“好的卫总。” 两人憋笑转身上楼,一个强装淡定,一个强装不好奇。 然后就在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先后破功。 容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是精心布置的鲜花走道,忍不住尖叫一声捂住嘴,震惊地看向身旁侧身按住开门键的卫凌。 水亮的眼睛里顷刻间漫上红色和雾气。 卫凌做了个请的手势,催促她走出去,弯着的双眼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起了水雾。 由浅色玫瑰花组成的鲜花长廊直通房门,卫凌紧跟在容容身侧,看她一直捂着嘴不说话,及时地伸手打开房门,让那束由五百二十朵黑魔术玫瑰组成的大花束出现在容容的视线里。 “送给你的,节日快乐。” 容容再次尖叫出声,侧身抱住卫凌后双手不断收紧:“呜呜呜凌凌你怎么这么好!我真的要爱死你了!” 卫凌也不由得收紧手臂,颤着声回应:“我也是。” 容容闻着卫凌颈侧的淡淡香味,咬着下唇蹭开她的头发,张开口轻轻含住她的肩膀用牙尖慢慢地磨着。 卫凌愣住:“容容?” 容容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咬你一口,可真咬吧,又有点舍不得。” 卫凌:“……” “卫凌,你怕疼吗?”容容勾着卫凌的脖子问。 卫凌脸颊泛红,别开脸不去看容容:“还好,不怕。” 容容怔了怔,低头偷笑,笑完再次含住已经被她的牙齿磨红的位置:“那我轻轻咬一小口。” 第95章 说是一小口,可牙齿真的挨到皮肤开始发力的那一刻,容容却忍不住加大了力气,疼得抱住的人猛地倒吸凉气,也疼得她自己泪眼汪汪。 卫凌红着眼睛将怀里的人紧紧勒住,出口的声音隐约颤抖:“你咬得我好疼。” “对不起。”容容透过泪水看着那两排清晰的牙印,脸紧紧埋在卫凌的锁骨前,“对不起,卫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卫凌蹭着她的长发,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没关系,也不是很疼,别哭,你哭我也想哭。” 容容应声,勉强擦干净眼角的泪,挤出的笑脸却仍带着泪光。 她双手捧着卫凌的脸克制地先亲了一下,又用力地亲了一下。 卫凌任由她摆弄,耐心地等着她的情绪过去后,牵着她绕过那束热烈的玫瑰,继续沿着房内的鲜花通道坐到被芬得拉和粉爱神簇拥的沙发上坐下。 容容看着满屋子的鲜花,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小气了,本就有些红的脸瞬间更红更热了。 卫凌说:“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点菜?厨房里有大厨在备菜。” 啊?家里还有其他人的啊?容容傻了,她本来以为这里只有她和卫凌来着。 卫凌被容容呆愣的表情萌到,用手背试了下她脸上的温度:“有一点点烫,是害羞了?” 容容震惊地捂住脸,看向卫凌:“……”不是,红就红,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卫凌:“?”看不懂,为什么脸更红,眼神也好像变凶了? 容容低下头,把脸彻底蒙住,低声说:“听你的,我不挑食,今天不挑。” “好,那我做主了啊。”卫凌说着起身往厨房去了。 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请来的大厨负责的只有中午这一顿,有些食材是为晚上准备的,她得进去说一声。 容容目送卫凌离开,蜷缩双腿坐在沙发上,嘴角像是被风摇荡的秋千,一会向上翘起一会向下撇着,脑子里乱得像是有狂风卷过。 她和卫凌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闹过矛盾,也不敢想象会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 可自从今天见过孟若珊开始,容容就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一颗随时会被踩炸的地雷。 她是可以不在乎,不去想,但卫凌呢? 卫凌会不会在意这个?卫凌会怎么想? 卫凌对自己这么好,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开始的有意接近并不纯粹,她会不会就此离开? 容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笼子给扣住了,表面什么没有,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限制,非常不自在。 尤其是在面对卫凌时,她的心好虚。 容容用力按了按眼睛,站起身沿着鲜花让出的走道去找卫凌,结果竟然在那一地的奶油杯玫瑰的指引下走到了卫生间。 容容:“……”算了,来都来了,洗把脸吧。 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睛和红着脸的自己,容容有些庆幸今天没有搞太浓的妆,眼皮上的细闪稍微有点移位,嗯?好像更好看了。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容容趴在水龙头上一动不动,丧气地盯着池子里的水痕出神。 卫凌从厨房回来后没看到容容,奇怪地张望了一圈,到阳台前的鲜花瀑布那儿看了眼,猛然意识到人可能去卫生间了,嘴角含笑往回走。 这套房子面积和容容的那套相比要小上很多,看着显大的主要原因是房间少,空间布局特意设计过。 所以卫生间距离客厅并不算远,正因为不远,加上它是半墙设计,如果在洗手台前干点什么就很容易被听见。 鲜花太多,阻碍了容容的判断,她小心翼翼走了很久就真的以为很远了,趴着想着不由得就念叨出了声。 “姓孟的怎么那么烦人呢,烦死了,唉……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吃饱了撑的吧,唉,咋不把她撑死。” 姓孟的?眼看只剩下一个拐角就要出现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的卫凌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孟若珊真的和容容说了? 说到什么程度了? 孟若珊那个人的嘴最擅长故弄玄虚,她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卫凌按着心口靠在一边的墙上,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转身走人。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却有一种清晰的痛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 容容对着水龙头兀自撒气,直起腰的第一时间打开开关洗手擦脸,确认妆没哭花,只有唇膏快吃完了又补了些。 呼,别说,这个洗手台装得蛮好看的,等以后她和卫凌有新家的话,也得装个这样的。 调整好心情,容容转身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刚过拐角看到了卫凌正笑着往自己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随之绽开灿烂的笑:“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很快。”卫凌应着,牵着她的手回到客厅。 两人倚靠在一起坐着,指尖纠缠,安静了几分钟后,容容陡然张开五指攥住卫凌的食指问:“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嗯?我还有礼物的?”卫凌诧异地看着容容,脸上的惊喜纯粹得像个听说有糖吃的小孩。 “……”容容瞥她,“你这是什么话,过节当然有礼物啊。谁规定只能你送我了?我不能送你吗?” 卫凌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算了,这不是重点。”容容重新靠回去,小声说,“不过我准备的没有你准备的这么……精心。” 卫凌有些茫然,心想我准备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呢,但嘴上很乖巧地承诺着:“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哪怕只是一个粗暴的法式湿吻。” 说着敞开怀抱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好了尽管来的样子。 容容:“……” 容容拍了她一下,侧身从带来的包里抽出其中相对较小的那个藏蓝色的绒布盒子:“这是我给你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卫凌接过盒子打开,深色的垫布里是一对有手指长的钻石耳线,她摘下来撩起头发往耳垂上比划:“好看吗?” “好看,我帮你换上。”容容笑着去摘卫凌耳朵上那两个小小的蓝宝石耳钉。 换好耳线,卫凌掏出手机当镜子看了又看,看得身旁的容容心满意足。 卫凌想起自己随身装着的那枚戒指,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出来。 容容和靠着卫凌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合照,侧过身偷偷欣赏,觉得卫凌的侧脸线条实在是太优秀了,忍不住发到朋友圈小晒了一波。 卫凌收到查看提醒,第一个点赞评论偷图。 很快,下面的队伍就刷起来了,最激动的当属在家卧床休息的江思然。 卫凌没回复她,放下手机靠在容容身旁对着正前方的鲜花发呆。 容容挑着回复两条,也放下手机和卫凌一起发呆,心里的恐惧和担忧随着安静的气氛渐渐消退了一些。 “凌凌,你说——”长久的沉默后,自我感觉想得差不多的容容主动开了个话头,然而不给她一鼓作气说完的机会,已经准备好午餐的大厨从厨房出来了。 “卫总,午餐准备好了。”说着,中年女人解开身上的围裙,准备下班。 卫凌点点头起身:“辛苦了。” 送走大厨,卫凌转身问容容:“我说什么?” 容容愣住:“你说什么?你说辛苦了啊。” 卫凌:“……” “我说你刚刚叫我凌凌,你说,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卫凌失笑,在容容水嫩的唇边亲了一口。 容容回过神,反应过来卫凌在问刚才她胀满现在又瘪下去的勇气,笑了笑,垂着睫毛回吻在卫凌下唇:“没什么,先吃饭。” 卫凌疑惑地看着她,明显不信,体贴地没有追问。 起身去餐厅吃饭,容容没想到餐桌上也搭了鲜花瀑布,圆桌中心点着长短不一的蜡烛,笑得又扑过去亲了卫凌一大口。 “你这是要把家里塞满鲜花啊。” 卫凌不置可否,帮容容拉开椅子,再坐到她的旁边:“今天我们就不出去了吧,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好啊。”容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下午两人在沙发上闻着花香睡了一觉,又看了一部电影,黄昏的霞光从阳台的窗户投进来时,卫凌掐点起身去煎牛排。 她的厨艺和专业的大厨没法比,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好食材的身上。 严格遵守赵姨的嘱咐,卫凌脑门都快冒汗了才勉强做好晚餐,耐心摆好盘乍一看,满唬人的。 容容站在一边鼓掌捧场:“好厉害,闻着超香的,肯定很好吃!” 卫凌摘下围裙眯眼笑:“喝一点?” “喝!”容容欢呼。 卫凌转身挂好围裙,拿来两只大号高脚杯摆到桌面上,再回头搬来一整箱的甜酒。 容容:“……要喝这么多吗?” 卫凌:“没有,想喝多少喝多好。”能多喝最好,有些话不借酒精的力,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而为了能让这份力发挥作用,中途她甚至借着倒水的功夫偷偷去倒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灌下去。 窗外的天早已黑透,桌子上的几根蜡烛仅能照亮桌子上的餐盘,卫凌摸到鲜花下的遥控器打开上方的吊灯。 容容喝得有些多,灯光亮起时恍惚了一阵,适应是灯亮了,慢慢靠倒在桌子边,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推到卫凌面前。 “这是第二件礼物,但是在打开它之前,凌凌,请你先听我说几句话。” 卫凌摸向身旁椅子上的手停住。 容容眼中映着蜡烛的火光,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凌凌,你介意爱情里掺有杂质吗?” 卫凌按在椅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容容双手交扣垫着下巴说:“如果有人告诉你,我当初接近你除了贪恋你的美色觊觎你的身体,还带有某种不算好的目的,你会生我的气吗?” 卫凌的呼吸一紧,感觉容容的问题好像化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容容看出她的表情变化,失落地收回目光,盯着身前空了的酒杯说:“对不起,我、我爱你,卫凌,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特别。” 卫凌侧身将又哭了的泪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我知道的,我也很爱你,容容,别哭,乖——” “要是有一天你觉得我不爱你了,那肯定是因为我死了。”被遣返了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哭声戛然而止,容容惊讶抬头:“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呸呸呸,我们一定长命百岁。” 卫凌看着她,被迫跟着呸了三声以后笑着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你爱我是真的,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勉强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岁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该抓重点的时候,旁支末节都可忽略不计。 “真的吗?”容容问。 “真的。”卫凌点头,“那能说说你说的不好的目的是什么吗?” 容容用卫凌的衣服当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结结巴巴地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想睡你,后来知道你是卫泽秋的堂姐,就更想睡了。” 把心里话说出来,容容感觉自己绷了一天的心瞬间舒坦了——是嘛,原本她的心里路线图就是这样的,卫泽秋的那一笔,仔细想想根本是半路插足,孟若珊说得根本不对,她太想当然太自以为是了! 哼!她想睡到卫凌才是最终目的。姓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为人! 听完真心话的卫凌:“……”这算哪门子不好的目的?这么铺垫完自己的坦白局该怎么接? 不是,真的要接吗?接之前,她是不是该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遣返? 混沌了一天的脑袋被酒精唤醒,卫凌看着手心上多出来的酒红色方盒,顺着容容的手打开,灯光下一对钻石戒指闪闪发亮。 !!!容容这是想干嘛?难不成继表白之后还想抢先一步求婚?! 那可不成! 卫凌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小方盒子盖上,腾出右手往旁边塞在桌子下的椅子上一捞,拿出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出来塞给容容。 容容:“?”撞款了?不能吧?有那么巧吗? 卫凌示意:“先看看我给你准备。” 容容听话打开,脸上的茫然刹那间被惊喜覆盖,转而弥漫上一股郁闷。 卫凌:“?” 容容撇着嘴说:“你不能这样,你老这么压我一头,我会自卑的!” 卫凌愣住,想起容容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场景,脸皮倏然变色:“那今晚让你站着,好不好?” 第96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容容麻木地看着卫凌,一抹眼泪转向另一边,不想说话了。 卫凌:“……”能推到酒的头上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拿出那枚钻戒,卫凌牵过容容的手给她戴上,再拿出那两枚对戒,一枚戴到自己的中指上,另一枚戴到容容另一只手的中指上。 容容看着两只手上的戒指,眼前全是虚影,想说点什么又都看不清楚,不仅如此,舌头也感觉累得很,好像被酒麻透了。 烦躁的一天冷却得太快,原来也是会有落差的啊。 靠在椅背上,容容恹恹地眨动又热又沉的眼皮,有种真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放松。 和卫凌这个人形灯泡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踏实、太舒服、太惬意了。 嗯……没有卫凌她肯定是会活不下去的吧。 带着这份自觉,容容发沉的脑袋往卫凌的肩头掉,眼睛勉强睁大想要一个保证:“卫凌,你会离开我吗?” 卫凌垂眸对上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将要轻松的神经再次绷直。 她不敢正面回答,只能将她搂得更紧些,像哄孩子似的引导着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离开你呢?” 容容往她的颈窝里靠去,眼睛酸涩地眨动着,睫毛轻蹭着卫凌的皮肤:“不知道。” 世人都说真心异变,她没有相关经历,却也看过一些,并不真心觉得会有那一天,只是想到可能会有,就想要个确切的答案来舒缓自己不合时宜的焦虑和担忧。 孟若珊的横插一脚,到底是给她带了些慌张的。 “你会吗?”容容闭了闭眼睛,心里酸酸涨涨的,好像被柔软的猫脚踩中,舒服且令人紧张,生怕下一秒肉垫深处会伸出尖锐的利爪刮伤她。 偏偏又不忍驱赶。 她太渴望这样的甜蜜可以永久有效了,可尚存的理智又让她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奢望。 人的痛苦确实来源于欲望和意志。 二次追问后的沉默没有终止,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容容抿紧嘴角,用发烫的脸颊轻轻蹭着另一具发热的身体。 “没关系,不想回答的话……” “不会。”卫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我不会。” 容容听到卫凌把那个“我”字咬得极重,像是真的在和自己承诺,嗯嗯两声用鼻尖使劲顶了两下卫凌精颈侧在跳动的位置。 卫凌被她蹭得发痒,挺着脖子蹭回去,痒得笑出声来:“其实在卧室,还有一份礼物。” “是什么?”醉意越来越浓的容容声音已经甜得发粘。 卫凌半抱着她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 容容半挂在卫凌身上,走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卫凌都有些不稳。 这套房子是由五室改成的三室,衣帽间和书房都被压缩过,卧室的空间最大。 卫凌原先打的主意就是留在这里过夜,所以在床尾的空地上准备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礼盒。 礼盒内的东西种类不一,有香水有围巾,有护手霜也有满满两盒薄厚长短不一的袜子,甚至还有一些近期韩助理推荐的小零食,总之是她能想到的小东西都有。 容容的视线早就不清晰了,看到那一堆系着蝴蝶结的盒子,以为是装饰,松开卫凌后径直扑到床上叠着的两套睡裙边。 睡裙的款式非常有情趣,摸起来滑溜溜凉丝丝,看得容容模糊的眼睛都直了。 卫凌无奈地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容容惊喜地抖开一条问自己:“哇哇哇!这也太惊喜了吧!你这么用心难道真就不怕我反攻吗?哼哼哼,卫总,你太狂了,小心骄傲使你翻船!” 卫凌很无辜:“我没有骄傲,也没有狂,我是对你的体力有自信而已。” “?……”容容软趴趴倒在了床上。 先天优势,后天想要超越,需要付出的努力过于难捱,有自知之明的人先选择放弃。 卫凌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容容,笑得腰都弯了,快步扑过去将人圈禁在原地,“不是说今晚要站着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躺好了?” “扶本宫起来。”容容陡然睁开双眼,双手勾住卫凌的脖子,“大王,请发力。” 卫凌跪在床上,双手抱住容容的后腰将人强行抱起来,转身就往浴室里带。 智能花洒流下的热水不烫不冷刚刚好。 卫凌扶着容容站稳,呼着草莓味的香甜热气含住通红发烫的耳轮,声音轻柔魅惑:“自己能站稳吗?” 短短六个字,吓得容容一把抱紧身前的人,慌张摇头:“不行,站不稳,我站不稳。” 卫凌牵着她的手抓住墙上的置物架,再抬起她的一条踩到不知道什么出现在浴室的矮凳上。 容容:“!!!” “这样呢?”卫凌问着,收回来的手已经扣住容容的后颈推向自己。 容容:“……”卫总的手段总是让她眼前一亮再一亮,身子一颤再一颤。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今天的她甚至不用等第二次,人都原地化水,捞不起来了。 噫,反攻无望,来日方长! 卫凌抱住连走路都觉得累的人回到床上,像摆弄布娃娃似的给不着寸缕的醉美人穿好那件穿了比不穿更诱人的睡裙。 “你真的一点都不累吗?”容容软哒哒瘫在床上,眨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卫凌侧躺着点头:“再来一次好不好。” “你弄死我吧。”容容放弃抵抗,成大字状摆好。 卫凌扑哧笑出声,抱住她一起颤抖,直笑到上不来气:“好了,知道你困,睡吧,不闹你了,来,再亲一个。” …… 次日清晨,起来去卫生间的容容半眯着眼睛走过床尾,不小心踢倒一个礼物盒,下意识去看床上的卫凌。 卫凌昨晚等容容睡着后又熬了一会儿才睡着,细小的声响没吵到她,依然睡得安稳。 容容紧张得醒了大半,也不着急回床上了,蹲在地毯上捡起盒子晃了又晃,越晃越不觉得那只是装饰。 她翻转盒身,发现侧面都印了容字,那一刻宛如发现了新大陆,干脆盘腿坐下开始扯上面的系带。 粉色系带散落,盒子敞开,容容疑惑地拿出里面的透明罐子,凑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竟然是草莓软糖? 哟……她看向床上的卫凌,又拿起另一个小盒子打开,这次的透明罐子里装的是一颗颗金色的——也有可能就是金子的小草莓。 再换下一个,水果味的护手霜。 ……新款香水、口红、眼影盘、装饰大于实用性的小包包、镶钻的发卡、水晶草莓头绳,还有两条一看就是情侣款的薄围巾。 容容拆得有些累,靠在床尾上盯着卫凌的脚,吸吸鼻子顺着爬上去,扑到卫凌身上把人抱住。 卫凌睡得迷迷糊糊被人突然扑住,艰难地睁开眼抱住钻进怀里的人,侧身抬腿将人控制住,低声警告:“不要妄想睡醒了就能造反哈。” 差点感动得哭出来的容容哈哈大笑,四肢并用开始扭动挣扎,卫凌嘴角含笑地收回腿,等她笑够了再重新贴上去:“太早了,再睡一会儿,乖,睡醒带你去吃好吃的。” 容容哦了一声,转身换了个姿势觉得少点什么,又转回来抱住卫凌,用下巴又蹭又顶的和卫凌硬磨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势入睡。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像是说好了般先后醒来。 卫凌看见床尾的盒子被拆过了,茫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容容。 后者嘿嘿笑:“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拆的?” 卫凌摇头,容容愣住:“不是?”怎么?她们之间连这点默契都没有的吗? 卫凌笑:“我是想问你喜不喜欢?” “哦,这样啊。”容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你问得哪一个吧?” 卫凌愣住:“……”真有不喜欢的? 容容伸手刮了下卫凌的鼻尖,翻身下床:“是不是傻哦,逗你玩的,每一样我都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尤其是你。” 卫凌翻身赶到床尾把人拦住:“抓到了,不过我可没说我有把自己送给你哦。” 容容丝毫不怂,仰着脸伸手点在昨天咬过的位置:“是吗,反正我都盖过印签过名了,你不归我,我看你敢给谁。” 卫凌没想到那一口还有这个作用,愣神的瞬间身前的人跑了。 她茫然地转身跟上去,委屈巴巴地透过镜子看顺头发戴发箍的人。 容容不解:“?”这可怜兮兮的眼神是闹哪样? 卫凌说:“我没有在你身上盖章。” 容容惊悚转身瞪着她:“你想咬我?” 卫凌坏笑着靠上去:“吸一口也行?” 容容:“吸?” 卫凌扯掉她肩膀上的吊带,拉开胸前碍事的布料,在靠进心脏的位置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容容看着卫凌的发顶,腹部阵阵发紧发热,腿险些软得站不直。 “……流氓!” 卫凌毫不在乎:“这个位置好,除了我别人看不见。” 容容:“……” 从家里出来,卫凌牵着容容走过鲜花通道,搭电梯下楼。 容容勾勾卫凌的手指问:“这些花怎么办?” “会有人来收拾的,你想多看看吗?花店的老板说下面放了花泉,可以坚持好些天,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卫凌握紧容容的手指,侧身观察她的表情,“行,那我们再多住两天。” 容容抿了抿嘴角,心底的开心明显有些藏不住,干脆不压了。 吃过早餐,卫凌送容容去上早就排好的摄影课,因为只有一个小时,她干脆守在楼下没走。 阿厌和两外两辆车的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卫凌不担心有安全问题,大咧咧地躺在车上给韩笑笑打电话。 韩笑笑是没有周末的超级助理,接到电话听老板问新敌人的情况,犹豫了足足五秒钟的时间说:“卫总,是这样的,孟若珊昨晚在水天东路的海月楼吃过饭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卫凌从放倒的椅子上坐起来。 韩助理说:“被人带走了。” “谁?”卫凌问。 韩助理:“抱歉卫总,我不能确定。” “……”卫凌沉默地咀嚼着韩助理给出的答案,重新躺回去。 和韩助理合作这么久,能让她用不能这么直接的字眼,卫凌很难不怀疑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以及,能让她用这两个字的人。 琢磨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卫凌挂上电话,枕着手臂望着天窗外的蓝天和白云。 会是她们吗?如果是的话,那韩助理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她们不让她说? 这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 卫凌想着重新调整椅背高度,点开通讯录翻找联系人。 江家别墅,一楼客厅。 戚毓兰和戴虹面对面坐着,脸上的表情是不同程度的凝重。 “那个……虹虹啊,咱就是说,慧珠的那个丫头就是有没有可能,是疯的?”戚毓兰紧张地看着好友,“你听她说话神神叨叨的,这里会不会坏掉了?” 戴虹看着戚毓兰戳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紧皱:“我倒是不在乎她是不是有病,我是担心她想害凌凌。” “那这很难说,你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吧,这人是个祸害,不能不防。”戚毓兰一想起那张傲得只会拿鼻孔看人的脸,脑瓜子就疼。 戴虹叹气:“孟德胜那一家子被搞成这样,说实话挺解气的。”可她把这种疯劲对准自家孩子,这可不行。 江思然这次是脑震荡,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她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即将过门的媳妇,这要是都成了她的目标……后悔都来不及。 正发愁,斜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愁眉不展的戴虹和戚毓兰同时探头看向屏幕,看见是卫凌的来电,两人对视一眼,戴虹探身拾起手机接听。 “喂,凌凌啊,什么事儿?” 卫凌打电话前并没有想到要怎么迂回试探,听到熟悉的声音,习惯性先叫了声妈,然后自然而然问了句:“您干嘛呢?在家没呀?” 戴虹语气自然:“在你戚姨家呢,我们在商量中午吃什么,你和容容昨天过得还开心啊?中午有没有安排?” “没呢,正想问您有没有时间,我带容容回去吃饭?”卫凌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心里的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可无论怎么打,都算不出戴虹会不会愿意和自己透露姓孟的事儿。 孟若珊那个人,不,现在应该说是翁遥了。 翁遥这个人,别的人不知道,她是了解的——实打实是一只没底线的臭老鼠。 和她这样的东西结了怨,不能让她真的怕了的话,以后必然没完没了。 而这世上,偏偏没有什么能让她怕的,以前她还挺怕翁梁栋,后来翁梁栋被她间接害死后,啧……想起翁遥那个人的前生,卫凌就脑瓜子疼。 第97章 翁遥和孟若珊的确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但是她们的相似之处几乎全部集中在了生身父亲这个角色上,除此之外她们的身份和立场,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 孟若珊是孟德胜原配唯一的孩子,在正常情况下,她本该是唯一正统的继承人。 而翁遥则不是,她是翁梁栋当年出轨和情人有的私生女,别说继承了,要不是翁梁栋把她藏得好,能不能活到长大都是个问题。 翁梁栋的原配可和孟德胜的原配不一样,她杀伐果断,在和翁梁栋结婚之前就是朵名声在外的霸王花。 婚后更是没少收拾那些对姓翁的投怀送抱的女人,且她这个人嚣张得很,所有历史战绩都保存得非常好,网络上一查就有,从不遮掩避讳。 大抵也是因为她的这股坦荡和蔑视,激发了翁梁栋某一方面的执着,愣是费尽心思给自己生了个翁姓的孩子。 只是可惜,他的那点心思只能存在于原配无暇注意的角落。 所以翁遥和她生母的曝光,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翁梁栋的能力,护不住她们太久,结局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翁遥的生母是人人喊打的情妇,她是所有婚生子的歧视对象,这是必然结果。 或许是有苦衷的,或许是无辜的。 如果后来的翁遥没有给生母复仇,用尽一切手段不计代价的杀了翁梁栋原配以及她的两个孩子的话。 翁遥曾经问过卫凌,是不是她装一辈子的小白花,她们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卫凌当时沉默地看着她,微蹙的眉毛都舒展了——原来翁遥从来都没想明白她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她是明白的,在那一天她发现翁遥的演技和心计有多么可怕之后,她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是并肩的关系了。 宁缺毋滥是卫凌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她宁愿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愿意留一个会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的人在身边。 这不是什么需要特意说明的事情,稍微对她有那么一点了解都该知道的。 偏偏说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并朝夕相处了一年半的翁遥不清楚。 卫凌觉得这已经够能说明问题了,成年后的再相遇,除了重蹈覆辙更让人厌恶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眨了眨被太阳晒得发涩的眼睛,卫凌听见戴虹在手机里说让她中午直接带容容到戚姨的家里来,想着正好可以看看江思然在家修养的状态,她欣然答应。 江思然的状态非常不错,昨天在床上躺腻了,想要出去被拒后愣是气愤地在床上跳了半天。 后来看到朋友圈里一个接一个地炫耀礼物和恋人,气得她又跳了半天。 要不是家里的人多,盯得实在太紧,她恨不得跳窗逃跑。 所以当得知卫凌和容容要来家里吃午饭,激动得她立即换了身能见人的家居服,连蹦带跳地跑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等。 戚毓兰对此表示:“你看,我就说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吧,她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个智障。” 江思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亲妈:“智障?谁???” 戴虹笑着调和:“你别老这么说她,她随谁你不知道吗?你年轻时什么样儿都忘了?” 戚毓兰:“……”有这么个姊妹,也是她的福气,还能当着孩子的面打起来咋地?都是自找的,忍着吧。 容容下课后听说中午要去江思然家吃饭,惊讶得拉着卫凌一起去买了好多礼物。 卫凌提得手累:“不用这么见外的,买的太多了。” “礼多人不怪嘛,你先前说阿姨喜欢吃的糕点叫什么的来着,我们再去买点?”容容说着接走一半的礼盒拎着。 卫凌打开车门把东西放进去,再拉开副驾的车门等容容坐进去:“好,她家的杏仁酥味道不错,正好带你尝尝。” 买过点心,容容坐在车上尝了一块,惊喜地举起手机拍照:“这个味道我妈肯定也很喜欢!” 卫凌上次去容家见父母的时候也有准备,但上次买的套盒里没有这个味道的,听见容容这么说,她立即回去多拿了几盒。 容容趴在车窗上叫她:“你怎么这么急性子啊,回头有时间再来买也不晚的。” 卫凌挥挥手示意她坐好,心想人都在店门口了,等什么下次,就现在就今天就下午不好么。 再说了,今天过完,明天她又得回公司拉磨,让谁等都不能让未来丈母娘等啊。 容容记着先前容瑾纹问自己的事情,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盒子,想着该怎么开口和卫凌提,毕竟双方家长见面这种事,事到如今肯定也不只是见个面,再单纯吃顿饭那么简单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对那个场面还是蛮期待的。 卫凌提着东西回来,看到容容正傻笑着吃杏仁酥,看了眼时间柔声提醒:“少吃点,江思然家的阿姨做饭也超好吃的哦。” “哦?是吗?”容容闻声盖上盒子,看到卫凌笑也跟着笑起来,“你笑话我。” 卫凌摇头,可笑声根本止不住,在方向盘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清着嗓子坐直。 江思然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得脖子都酸了,总算把卫凌和容容盼来了,扭着脖子站起来表示欢迎:“你俩提这么多东西干嘛?来替小薇提亲啊?” 卫凌:“……” 容容失笑:“她是叫我一声学姐,可提亲这么大的事情真轮不到我替。” 江思然顿感无趣,挥挥手坐下:“跟你俩说不到一块去。” 卫凌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戴虹和戚毓兰,边拉着容容坐下边问:“戚姨和我妈呢?出去了?” “没有,在楼上呢,不知道俩人在密谋什么,整整一上午了,老阴阳怪气地嫌弃我。”江思然想起亲妈那黑着脸的样子就头大,直挺挺地靠在沙发软垫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应该快下来了吧,没啥事的话你等等,有事的话你自己上去找。” 卫凌眼皮一挑,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眼,笑了笑没说话。 容容接过阿姨送来的茶水,点头致谢,放下温热的杯子后问江思然:“你感觉怎么样了?有头晕恶心的症状吗?” “……”江思然撇着嘴开始放纵自己的身子往下滑,“上次来你也是这么问的,说真的,我真的真的很健康,没有你们想的那些毛病。” 容容:“例行关心嘛。” 江思然:“…………” 卫凌余光瞥见那只求救的手,侧身把即将掉下沙发的人捞起来,然后随着脚步声转头看向斜后方的楼梯。 正在下楼的两人也一眼看见客厅沙发上多出来的俩人,说好似的笑着加快脚步下楼。 戴虹和戚毓兰现在对于容容相当上心,绕到沙发前坐下时直接把卫凌晾在一旁。 江思然顺势搭着卫凌的肩膀咬耳朵:“哎,昨天挺会来事的啊,怎么样?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卫凌看了眼被夹在中间却半点不慌的容容,踏实地接住江思然的调笑:“超开心的,你呢?怎么样?我听说小薇昨天去做新娘跟妆了,你晚上有没有偷溜出去找她?” 江思然:“……”你行,就没见过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卫凌微笑:“说话啊,好好的发什么呆?” 江思然侧身抱胸黑脸:“走开,不想跟你说话了。” “是吗?”卫凌双手搭在膝盖上,“既然这样,那我转转去。” 江思然一把将人控制住:“你想抛弃我去哪儿?” 卫凌看向容容的方向:“带容容去参观参观你家的宠物房。” 江思然:“……哥屋恩。” 卫凌点点头扫掉她的手,果真去强行拉走容容。 戴虹试图阻拦:“你这孩子,我们娘仨聊得好好的呢,干嘛呀你?” 卫凌说:“容容可喜欢小动物,我带她去看看那窝新猫崽仔,有缘分的跟戚姨讨一个。” 戚毓兰立即跟着起身:“容容也喜欢小动物?那可真巧,走走走,阿姨带你去看。” 容容上次来的匆忙,名义上又是看望江思然的,传说中的一些小猫小狗都没能见到,今天过来的路上听见卫凌说,遗憾得不得了。 好在她这个遗憾可以随时弥补。 戚毓兰每次说起自己养的那屋子小可爱,人就兴奋得不行,拉着容容说:“阿姨养的这些,不敢说是全Z市品相最好的,那也是性格最好的,你要有喜欢的大胆发言,合适的话阿姨送你。” 卫凌看着容容被戚姨带走,余光扫过目无表情瞪着自己挺尸的江思然,跟着戴虹走向通往前院荷花池的窗户。 戴虹算着距离差不多了,回头看了眼客厅,压低声音问卫凌:“跟妈说实话,这段时间,姓孟的有没有欺负过你?” 以为自己会是主动方的卫凌:“嗯?” 戴虹说:“前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个姓孟的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去找过你麻烦?” 卫凌想起自己多了俩她给安排的保镖,乖巧地答道:“不算是欺负吧。” “真的?”戴虹看起来不是很放心,“既然能说不算是欺负,那就是找过你了。” 卫凌沉默地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粉嫩荷花瓣儿。 戴虹深吸一口气,转身正对着卫凌:“别嫌妈啰嗦,那个人你以后少见,能不见的话是最好,她的脑子不正常的。” 卫凌心里的问号无比丝滑地变成了叹号,她可以肯定,孟若珊此刻仍在戴虹的手里。 不是戚毓兰,是完完全全地在戴虹的手里。 她想了想,没有答应。 戴虹:“?” 卫凌说:“妈,跟您直说吧,我想见她一面,您看能不能安排?” 第98章 戴虹单手搭在窗前的实木柜面上,眼中映着不远处花瓣飘落池面的全过程,嘴角慢慢翘起一个欣慰中搀着感慨的弧度。 卫凌大气不敢出,藏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只手捏得死紧,拇指和食指仿若分了家结了仇,各自抖狠犯倔,在指腹上留下两三个深浅不同的月牙印。 两人的情绪随着沉默放大再回缩。 再一次目光相触时,戴虹的高兴已经占据主位,她侧过身倚在柜子上看向女儿的眼中满是欣赏:“不愧是我戴虹的女儿。” 卫凌冷汗都要下来了,硬着头皮假笑。 戴虹拍拍她的肩膀问:“你想什么时候见?下午?” 卫凌老实巴交地摇摇头:“晚上吧,下午我要去趟容容家。” “去容容家是大事,不过你晚上能有空吗?”戴虹不大相信,昨天的七夕女儿怎么过的,她在朋友圈里已经见识到一点了,说实话,她不认为现在的年轻人能比她们当初更有自制力。 “……”卫凌迟疑地点点头,“那就下午吧。” 戴虹又问:“下午去容容家干嘛?是去商量和我们见面的事情吗?” 卫凌:“……” 戴虹一脸严肃地提醒:“这第一次见面,得我们请客,知道不?想娶人家女儿咱们态度得端正。” 卫凌连连点头,戴虹满意地拽着她的胳膊顺着落地窗往里走:“这窝崽子有只是你戚姨的心头好,我上次要都没舍得给我,咱们去看看她对容容是不是真大方,不给的话咱娘仨硬抢。” “不能吧?戚姨是担心你不会养吧。”卫凌陪笑,跟着往前走。 戴虹摆手:“她是担心悦悦,不过我觉得她就是小气舍不得。” 容容看之前真没有想要拐一只回去养的意思,等真的隔着玻璃看到那一只只奶萌奶萌的小可爱后,心都快化了。 戚毓兰一看她那眼神,还有什么不懂的? 当即大方热情地表示:“喜欢吗?喜欢哪只我帮你拿出来。” “不不不,我看看就好了,我没养过宠物,没有经验。”容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住走过玻璃窗要去开门的戚姨。 卫凌和戴虹从另一侧绕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容容余光发现卫凌过来,立刻投去求救的目光。 卫凌茫然地走上前帮忙拉住戚姨:“干嘛呢这是?” 戴虹在一旁笑:“不能是容容看中了哪只,你戚姨不舍得给吧?” 戚毓兰愤怒回头,瞪着戴虹:“瞎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是强送都没……哦,容容你不想要啊?” 容容心里是想的,只是太突然了,加上没有相关经验有点发虚,听到戚姨这么说连忙摇头,双手紧紧抓着卫凌。 戴虹侧身搭过戚毓兰的肩膀,“是你太热情把人吓着了,以后再说嘛,现在她俩还没结婚,也没住到一起,那么小的奶猫,容容一个人怎么养?” “你说对不对,凌凌?” 卫凌接腔:“对,等以后我们一起养。” 戚毓兰看见容容红了脸,难得也有些脸红:“是,没错,等以后你们一起养,时间差不多了,走走走,准备吃饭去。” 戴虹拉着戚毓兰走在前面,卫凌和容容并肩走在后面。 “确实好可爱的。”容容凑在卫凌耳边小声嘀咕。 卫凌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胖猫在阳光下正对着爬架上坠下的红色毛绒草莓发呆。 “好,等以后我们就养这只。” 江思然趴在沙发上了无生趣地转手机,看到四人回来,丧了吧唧地摇摇手:“可以开饭了吗?我的宝贝们。” “你的宝贝们?赶紧把你的小宝贝哄来家吧。”戚毓兰赏她个白眼,头也不回地往餐厅去了。 戴虹哭笑不得抬手示意:“快去洗手吃饭。” 江家做饭的阿姨和卫家的不属于一个派系,调味的技巧和偏好不同,所以同一道菜的滋味也不相同,但都很好吃。 容容破例添了一次饭,看得卫凌也多吃半碗。 吃过饭,在家躺得要发霉的江思然,试图跟着卫凌和容容后面偷偷溜走,被眼疾手快的管家一把揪回来。 戚毓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人家小两口去走娘家,你干嘛?有你什么事儿?” “我跟着去认认门嘛!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江思然昂着头坐在地毯上不服气地嚷嚷着,“再说了,我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能趁机软禁我,我会被你逼抑郁的!” “少跟我拽这些,我跟你说江思然,谁抑郁你都不可能抑郁。”戚毓兰冷哼。 江思然:“……” 戚毓兰瞪了她一眼,盘腿坐在戴虹身边:“这些年真是把你惯坏了,安全意识低得赶不上小学生,看着我就来气,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这样还敢说出去,干嘛?让你出去送人头吗?你什么时候能赶得上凌凌一半,我现在也不至于要强行把你关在家里!” 江思然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 戴虹不认同地在旁边打圆场,给江思然找补:“毓兰,你不要这么说,思然是善良心眼好,你不放心多给她安排俩人跟着嘛,小孩子要用鼓励式教育,不能这么嫌弃,到底是你自己生的。” “我都恨不得给她塞回去,冬瓜一样,蠢得气人。”戚毓兰越说越生气。 戴虹只得给江思然使眼色,让她回楼上躲着去。 等江思然走了,戚毓兰撇着嘴叹气:“老是这么不长记性,我都一把年纪了,操不完的心。” 戴虹安慰她:“孟若珊那样的整个Z市也找不出几个,思然也是很机灵的,以后咱们看紧一点,没事的。” “是找不出几个,可有一个就要命啊。”戚毓兰揉了揉眼眶,一想起江思然茫然呆愣的样子,心累得像揣了好几公斤的秤砣,压得她喘不过气。 戴虹熟练地给她拍背,看了眼时间说:“行了,回头再跟你说,我得出去一趟。” 戚毓兰:“干嘛去?” 戴虹抿了抿唇角:“凌凌说想去见见姓孟的,我去提前安排一下。” 戚毓兰猛地抬起头:“凌凌要去见……她知道了?” 戴虹点头,戚毓兰更气了:“你看看,你看看。” 戴虹无奈地看着她:“孩子有时候太过敏锐,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思然那孩子真挺好的,她要真的和凌凌似的,你怕不是得更头疼,唉,我走了。” 从江家离开,卫凌从镜子里看见车子后排堆着的礼物,想着自己多少还是得买点,又挽着容容去买了两盒水果。 容容看着其中一盒半都是自己爱吃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卫凌说:“等会到了我坐坐就得走,临时有点事,你在家多陪陪阿姨,等我忙完就回来,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吃完晚饭再走。” 容容笑止住,侧着身子看她:“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卫凌匆匆看她一眼,容容说:“我爸他这几天一直念叨着有时间想跟你聊聊,我想着既然去了,要不干脆听听他想聊什么。” “叔叔想和我聊聊?”卫凌有些意外,转念想到容达那边最近好像没什么消息,隐约猜到点什么。 容容想了想说:“我估摸他可能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你自己判断,不行的千万不要勉强。” 卫凌知道容容应该是和自己想得差不多,笑着点头答应:“行,那我尽量早些回来。” 车子在容容爸妈家楼下停稳,卫凌轻车熟路地接过物业管家送来的小推车,装好东西跟着容容上楼,问候过容容的妈妈后,又急匆匆下楼赶去戴虹发来的地址。 孟若珊没有被控制在什么乌漆嘛黑的废旧仓库或即将坍塌的老房子里。 这一点让卫凌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又明白过来了——戴虹是体面人,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折腾孟若珊,控制的目的达到了,其余的应该都没放在眼里。 嗯,是她暂时达不到的格局。 感慨结束,卫凌墨镜后的眼睛扫向会所二楼的门头,摔上车门独自一人走上台阶,走过鞠躬问好的门童,走进被白手套拦住厅门的电梯。 会所是戴虹个人名下的,卫凌在这里的地位仅此老板,员工见了她的态度和见到戴虹没有任何区别。 被引到会所顶层的套房,卫凌看着坐在沙发前等自己的戴虹,心想我伟大的戴总,就算您不虐待俘虏,那倒也不用这么优待吧! 孟若珊那个精神病她不配啊! 接着,她就看到戴虹过来摘掉她的墨镜说:“人没在这层,在楼下,走,我领你过去。” 卫凌:“……”激动早了。 走到孟若珊所在的房间外,卫凌拦住想跟她一起进去的戴虹戴总:“妈,您别进去了,我和她单独谈谈。” “单聊?就你俩?”戴虹舒展的眉头瞬间拧紧,“那不行,她万一弄伤了你怎么办?” 卫凌:“您能保护我?” 戴虹指着两旁的员工:“他们能啊。” 卫凌试探道:“那您挑两个人跟我一起,您回楼上等我?” 戴虹想了想,从两旁的队伍里各点出一个:“你俩保护好小卫总。” “谢谢戴总。”卫凌笑着目送戴总离开,侧身使了个眼色,等新保镖开门后第一个走进去。 这一间包房不比楼上,但面积也很可以了,要不是用隔断做的分区,没有加装卧室,五星级酒店的总套也没法相提并论。 卫凌穿过就餐区和小会客厅,停在躺着人的长沙发跟前。 因孟若珊的着装颜色和沙发颜色太相近,第一眼她险些没看出来上面有个人。 不光她,躺着的那位在看清她的刹那也不由得愣了:“哟,你来了啊。” 第99章 听见她的声音,卫凌才发现孟若珊的双手是绑着的,不过绑得松松垮垮看起来很不走心的样子。 她有点不明白这样的绑法有什么意义,既不影响吃饭也不影响上厕所,除了换衣服几乎不耽误事儿。 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最好,不用让人伺候,也不担心她能做出什么伤脸皮的事情来。 让她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孟若珊对此的态度,看起来竟然毫不在乎。 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怎么对待,这倒是蛮符合翁遥的精神状态的。 天天嚷嚷着未来多美好,生活多美妙,实际上身上的阴郁浓烈得,根本让人分不清死活。 卫凌怀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能是死是活都没有什么区别。 也正是这股子要死不活的状态,才致使她活得无所顾忌。 敛去眼底和心底的复杂,卫凌坐到厚重的矮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和缓慢爬坐起来的孟若珊无声地对视着。 “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的么?怎么又愿意来了?” 孟若珊原本的嗓音和翁遥的很不同,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卫凌竟觉得她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和记忆中的很相似。 “是怕我受不住你妈的威胁,把什么都说了?还是怕我什么都不说,会交代在你妈的手里?” “卫凌,你对我的命是不是还是在乎的?” “当初……” 卫凌看她突然红了眼睛,略感诧异地扫了眼她搭在膝盖上的双手问:“当初什么?” “当初翁遥死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家里喝了整整两瓶红酒,哭了大半个晚上,你其实是舍不得她的对吧?”孟若珊的眼睛亮起光,脖子使劲往前伸着,看上去对于卫凌的回答充满期待。 卫凌对于她的偏执早已无话可说,可听到她说出那晚的事情,心里突突跳了两下,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将她重新拽回地面站稳。 原来她都看到了?是以灵魂漂浮的形态看见的吗? 对面的人却被她的表情变化刺痛,失声尖叫:“你笑什么!你笑什么!我哪句说错了吗?那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别想否认!” “是,你说得没错,我也没想否认。”卫凌坦诚地呼出一口气压了她好几天的浊气,语气和神情明显轻松,“所以呢?能说明什么呢?” 孟若珊看了眼远处站着两位保镖,音量回归正常:“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心里有我。”语气非常笃定。 卫凌:“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又不一样,你能杀人不眨眼,我能为陌生人的离世落泪,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相识一场,你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化为尘土,我感怀感慨感喟有什么不应该?” 孟若珊脸上的表情在卫凌话音落下的瞬间清空。 卫凌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当初我就跟你说的,可你偏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坚信能和我做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可结果呢?事实呢?” “你的偏执已经让你看不清现实,比如现在,你都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翁遥,你真觉得以前不行,是因为环境的问题吗?” 被戳得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没有了的翁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那一套究竟还想对我用多久?”卫凌问,“你之所以把我拉到这里来,是因为你根本就回不去了吧?” 翁遥睫毛轻颤,光影下的半张脸白得发青:“我回不回去和你会不会回去,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现在该想的难道不应该是要不要和你的女朋友继续发展下去吗?” 卫凌起身走到光影斑驳的百叶窗下,背着光看向矮桌上那盆鲜艳的朱顶红,“当然有。” “如果根本不存在我会不会回去这个问题,我和容容之间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那你觉得它存不存在呢?”翁遥眯着眼看着站在光里的人。 卫凌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如鹰紧盯猎物一般锁着藏在孟若珊躯壳下的翁遥:“你可能忘了一件事,也可能是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卫泽秋抢系统失败了。” 翁遥脸色骤变:“系统在你那儿?” 卫凌走近几步:“你猜。” 翁遥故作镇定:“就算在你那又能怎么样?你是被我拽进来的,系统没有权限决定你的去留。” 卫凌心念电转,凑近那张仰着的脸低声说:“是吗?可是我的系统也检索过,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我,你还有能力再拽一个人来么?” “不行的话,强制遣返,这里的卫凌只会死掉。” “死掉而已。”那不过是最差的结局,她归还天上掉的馅饼,但也是最好的结局,她不用担心另一个卫凌会对容容不好。 翁遥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快速颤抖,声音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你不担心她一直在?” 这个她用得太突兀,卫凌却听懂了,她说的是原主。 卫凌重新站直身子,余光里一片信息闪烁,那是翁遥/孟若珊的实时数据记录。 竞争显化在眼下的作用,就等同于透视眼和测谎仪。 “你就不担心在你被遣返的瞬间她及时归位?”翁遥脸侧的心率显示,她激动得有点慌。 卫凌盯着那串数字,内心一片平静,是这几天来都没有过的平静:“你不了解我,以至于你以为我也不了解你。” “你不是说过么,你的为人准则是斩草要除根,宁错杀不放过……也怪我想起来得太晚。” “怎么?你自己忘记了?” 翁遥过百的心率瞬间跌回八十以下,心凉如水。 卫凌微扬的嘴角也稳稳下落,藏在身后攥紧的手陡然放松——这一趟来对了,她赌赢了。 翁遥这个死性不改的,果然是在诈她。 “为什么你愿意理解全世界的人,就是不愿意理解我?”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呆愣着的翁遥终于再次出声,语气里全是不甘。 一如曾经。 卫凌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里是深深的疲惫:“你误会了,我没有理解全世界,我也不配理解全世界,我一直在做和唯一能做的,只有尊重。” 餐厅位置的窗户没有遮挡,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打在卫凌的肩头,她想了想,转过身看向站在沙发前的人:“而你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卫凌!”翁遥跌坐回沙发上,被重重的摔门声震得浑身一颤,继而低头对着娇艳的朱顶红喷出一口满是锈味的鲜血。 站在走廊外,卫凌迟疑地侧过身面向跟着自己出来的两位保镖:“听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见。” 卫凌不信,但想着隔得那么远,加上该放低的字眼都放低了,要是真瞒不住的话,就这么招了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良心上踏实了。 带着这颗累到摆烂的心靠在电梯里,卫凌准备先上去和戴虹打个招呼,然后找个没人的太阳充足的地方好好补充一下能量,再回去找容容。 可真的出现在戴虹面前时,她突然很想抱一下这个给自己当了一个多月妈的女人。 实际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戴虹正在看电视剧,被女儿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忙摘下耳机顺着她的后背:“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那个姓孟的疯丫头惹你不高兴了?别难受,妈回头帮你收拾她去。” 卫凌摇头,意识到戴虹看不见,放开她的同时笑着说:“没有,就是觉得有你这样的妈妈真好。” “哦哟,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从悦悦和思然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终于知道说好话哄哄我啦?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哈。”戴虹说着伸手戳了下卫凌的额头,垂下眼睛去关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 卫凌注意到戴虹开始回避自己的视线,心里一紧又一松:“嗯,那我回去找容容了啊。” 戴虹应声:“好,去吧,时间定下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卫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停,最终也没回头,侧身出门下楼离开了。 只余下戴虹对着关上的房门抹了抹眼睛,抬手点在重新戴好的耳机上:“花盆里的东西毁掉,孟若珊送到韩院长的医院去,金楼那边的事情放手去做,认真点仔细点,给思然的东西必须干净。” 离开会所,卫凌随便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停车,趴在方向盘上像条上岸的鱼儿似的一动不动。 今天的上衣颜色很浅,不吸热,可耐不住太阳大,没两分钟就晒得她后背滚烫。 卫凌难受地直起身子,重新发动车子往前面的甜品店方向开,开始思考待会给容容和容容她妈带点什么。 然而不知不觉她的心思就歪到“戴虹都听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上了,根本不受控制。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她也是……够折腾自己的。 一点想象中的释然都没有! 眼见距离目的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车子再一次停下,卫凌纠结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双眼睛透过空隙看着干净修长的双手。 不能这样心绪不宁的,死也做个明白鬼。 对!做个明白鬼! 卫凌捞起手机解锁,准备打电话给戴虹,通讯录还没翻开呢,一条短消息先跳上了屏幕。 发信人是戴虹。 卫凌点击屏幕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发红的眼睛眨动,一颗晶莹的泪珠抢先坠落屏幕,将那条短消息扩成全屏。 第100章 你和悦悦永远都是妈妈在这世上最爱的女儿。妈妈希望你开心,健康,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排,记住孩子,是所有的事情。等你和容容的事情定下来,你们一起出去玩几天,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妈妈和爸爸对你承诺过的,不管什么方面,不管什么问题,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妈妈和爸爸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多寻常而陌生的字眼,卫凌有些恍惚,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能看到并拥有。 方向盘被泪水打湿,卫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终于平定好心情,她眼睛上容容亲自为她扫的眼影都擦干净了。 说是脱妆了问题应该不大的吧? 卫凌一边想着,一边从储物箱里找出备用的定妆粉和眼影盘,扫完粉后再用mini刷头取了最浅的两个颜色重新扫了扫。 容容的心思细腻,不补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未必会深究,担心绝对免不了。 卫凌想起容容皱眉的样子就难受,还是要遮一遮,藏一藏。 确定看起来不像是哭过,被摘到一边的墨镜重新架回到高挺的鼻梁,车子再次移动停在目的地。 卫凌进去先挑了些容容爱吃的,又掏出手机和容容开视频,在她的指点下买了另外两款没尝过的。 回到容容家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卫凌把精心包装好的甜品亲自拆开摆好,看得容容妈感慨万千,一个劲给坐着等吃啥也不干的女儿使眼色。 容容哪里看不懂亲妈的意思,主要是她一往前凑就被卫凌给按住,一伸手就被卫凌给拦住,想帮忙都找不到缝隙下手,最后只能乖巧等吃的。 容杰在书房里待了许久,听见卫凌回来,忍不住开门出来在客厅转了一圈,张了张嘴想叫人,见老婆和人家聊得正欢,又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不小心瞅见这一幕的容容怔了怔,猜到老容同志怕是等着急了,低头捂住脸偷笑,笑完去扯卫凌的袖子。 容瑾纹刚刚就注意到了,只是想试试她那个在家里总是容易腼腆的孩子爸的反应,见女儿主动挑破笑着补了一句:“哎呀,卫凌呐,阿姨刚刚光顾着跟你说话都搞忘了,你叔叔在书房里等你呢,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你探讨,容容去,你带卫凌过去。” 容容拉着卫凌起身,绕过会客厅和餐厅,再穿过厨房外的走廊,敲响书房的大门。 “请进。”容杰的声音从提前留出的门缝传出。 容容忍笑推开门领着卫凌进去:“爸,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卫凌来,过来坐,容容你去帮我们泡杯茶。”容杰说着点了点旁边的茶桌,又指向书房门,其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容容心领神会,和卫凌交换了一个眼神,端着还有不少水的水壶出去了。 卫凌:“……”虽然知道叔叔这是想单聊,但也没必要这么……嗯,其实挺可爱的,有种和外面的严肃极不相符的反差萌。 容容抱着水壶出去后,直奔沙发上一边吃甜品喝红茶一边看综艺的容瑾纹而去。 容瑾纹见女儿带着东西跑过来,提前做了个“停”的手势,接着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 容容放下水壶,盘腿坐在旁边,抱着抱枕侧着身子看向她白得发光且外貌和年龄极其不符的妈妈,容女士。 容女士看也不看女儿一眼,慢吞吞地喝了口茶说:“是不是想问你爸爸到底想和卫凌说什么?” “妈妈圣明!”容容立即接过茶杯放回去。 容女士微微一笑,倚靠在身旁的扶手上,正面对着她说:“你爸打算把容达给你当嫁妆。” “嗯?!”容容此刻的状态像极了一只发现目标的猪鼻蛇,挺直的脖子上顶着一张茫然得有点可爱的脸。 容女士拍拍她的头:“是的没错,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全给了,今天只是一个……嗯,让我想想怎么说,算是、算是试探吧。” “不卖了?”容容被拍缩了脖子,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容瑾纹转头继续看综艺,跟着哈哈笑了两声后又说:“毕竟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要是能找个让他放心的继承人,怎么不比卖了好?再说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给你们呗。” 容容有点惆怅:“卫凌已经很忙了,再加一个容达,以后你不怕她就和工作过了?” 容瑾纹竖起食指,边展示她新做的美甲边摇了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卫凌其实早就在关注容达的事儿了,前几天还给容达拉了生意,甚至高价接了那几个惯和你爸作对的老东西的股权,她有心帮扶容达,你爸不过是顺水推舟。” 容容愣愣地看着茶几上开得正好的金鱼草,久久没有回神。 “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容瑾纹伸手拉住容容的手,轻轻搓动,“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卫凌大概率是会拒绝的,就算答应了也不会直接接受,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你们私下里沟通。” 容容靠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能遇见卫凌真好啊,前世要是……算了算了,现在能遇到也不晚。” 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回头,卫凌说的,要往前看,现在就很好,非常好。 卫凌在容杰的书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表情异常严肃,却不想刚走过拐角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容容抱了个满怀。 “容容?”卫凌双手抱紧跳到自己身上不下来的容容,左腿微弯,前脚掌支地,为了稳住彼此额头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容容看出她的吃力,赶忙下来站好:“哈哈哈哈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怎么样?要惩罚我吗?” 卫凌怔了怔:“惩罚你?” 容容点头:“没错,比如让我为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卫凌好笑地用手捂住容容那张开始胡言乱语的嘴巴,飞快地转头看了眼身后,确定容叔叔没有跟在后面出来,立即把人抵在墙上大亲特亲。 被堵住嘴巴,连舌头都无法自由伸展的容容呜呜挣扎。 愣是等到呼吸都不顺畅,卫凌才放开她。 容容:“……我要说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你信吗?” 卫凌:“……我要说刚刚就是对你的惩罚,可以吗?” 容容:“……” 想出门被强行退回书房的容杰,蹙眉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感慨万千地看着远处的高楼,脑海里浮现出三十年前自己在岳父母家时愣头愣脑的模样。 得亏容容喜欢的是个女孩啊,要是个臭小子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非得戴上自己珍藏了二十来年的拳击手套,让他认识认识岳父的武力值有多惊人不可。 当妈的容瑾纹心态相比容杰,那可稳得太多了,她藏在会客厅的隔断后偷偷拍了一张两人相拥的照片,悠哉游哉回到客厅,将照片分享给自己的好妹妹,继而按住手机屏幕开始介绍:“小妹啊,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卫凌,你看看是不是女友力爆棚?哎我跟你说啊,就冲姐姐这么优秀,那妹妹铁定差不了,你放宽心,等过几天我们和卫家见面吃饭,你也一起过来亲眼看看……” 当晚吃过饭,约定好两家见面的时间,卫凌带着容容回了摆满鲜花的房子。 楼道里的鲜花单看还不错,但对比屋子里的,大抵是晒了太阳的缘故,明显不如屋内的鲜艳挺拔。 卫凌注意到容容眼里的惋惜,牵着她的手坐到客厅的沙发前,“你坐着等我一下,有东西落在车里了,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嗯?有东西落了?包和手机不是都拿了吗?”容容茫然地看着被放在沙发另一头的东西,没发现卫凌有什么东西没拿啊。 卫凌两手托着她的脸转回来:“有的,在后备箱里,你等我,很快回来。” 容容想要点头,看见卫凌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及时地撅起嘴接住卫凌的唇,发出啵的一声。 从楼上下来,卫凌打开后备箱,先拉过来一个小盒子检查了一下,又把大盒子拽过来。 阿厌远远看见这一幕,及时开门下车冲过来:“卫总,要帮忙么?” 卫凌正好把箱子抱出来,闻言对着敞开的后备箱扬了扬下巴:“帮我把门关上。” 准备接箱子的阿厌:“……好的卫总。” 卫凌一个人抱着箱子回到楼上,进门后把东西放在玄关隔断柜的下面,两只手捂着小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去了客厅。 容容正在捧着手机回复微信消息,听见卫凌回来果断放下手机看着像自己走来的人:“该不会是又偷偷给我准备了礼物吧?” 卫凌脸上的笑容眨眼消失,变成精心准备的惊喜被提前戳破的失落,表情夸张地跪倒在容容跟前的地毯上:“啊?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容容扑过去把她往上捞,拽了两下发现根本拽不动,咬着牙说:“一点点明显吧,我的天,我怎么拽不动你。” 卫凌单膝跪在地毯上,半趴在容容膝前蹭了蹭被扯歪的领口:“拽不动我,也不能拽我衣服呀,还没到就寝时间呢。” 容容双颊通红。 “好了,说正事。”卫凌把两只手举到容容胸前,“你猜猜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容容:“是什么?” 卫凌又往前送了送:“你猜呀。” “猜对了有奖励吗?”容容问。 卫凌无比认真地点头:“有,猜中了就给你。” “猜不中呢?” “猜不中也给你。”卫凌说着盖在上面的右手虎口前张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容容惊讶地看着卫凌:“金子?” “恭喜你,猜中啦!这束小金花现在是你的啦!”卫凌说着把那朵有点压手的小小花束放到容容的手心里,“不会枯萎,永远绽放的小花花哦。” 容容被小花束沉得满眼震惊:“不是,怎么这么沉?” “实心的,不光沉,做工也很精致哦,你看看下面的系带还是镂空的呢。”卫凌说着起身,趁着容容仔细打量掌中之物的空隙飞快跑到玄关,抱着那束更大更沉更精致的金色玫瑰再次跪到容容跟前。 容容只觉得眼前一片金灿灿,视线稍移就看到一束纯金的玫瑰花跳到了自己眼前。 卫凌说:“昨天给戒指的时候就应该向你求婚的,希望今天也不会太晚。” “容容,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脑一片空白的容容愣愣地看着像拜佛一样跪在自己身前的卫凌,下意识伸手去接过那束花,毫无疑问身子又被花束带得一歪。 容容:“……” 咬牙把花束放到旁边的空位,容容哭笑不得地抱住双膝跪在地上的卫凌:“谁家求婚双膝跪地啊,你是求婚还是求佛啊。” “求你嫁给我。”卫凌说着挺直腰杆张开手臂接住容容的怀抱,“你答应吗?” 容容低头咬住卫凌的舌头,疼得卫凌圈在眼眶里的泪瞬间滑落。 呼吸交缠,卫凌腰部发力,一条腿一条腿地站起来将迟迟不给答案的人压到沙发上:“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有说不答应么?”容容躺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好看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卫凌的脸,“你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再说么?” “不行。” 两人一上一下的僵持了好半晌,卫凌终于熬不住把脸埋进容容颈侧的长发里,声音闷闷地说:“我想听你说愿意,容容,我想听。” “求求你……”卫凌的鼻尖顶开碍事的头发,轻轻蹭在容容发烫的耳下。 容容被滚烫的呼吸吹得耳朵又烫又麻,刚想说愿意,耳垂下方的脖颈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酥痒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1章【VIP】 第101章 傍晚七点一刻,落日余晖红得发紫,万里霞光透过玻璃钻进装修复古却极尽奢华的套房内。 被光影打得看不清材质的实木桌前,戴虹抹了抹湿润发红的眼角,喝掉杯底那一口白葡萄酒,起身出去。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提包里传来嗡嗡震动的声音,她戴好浅色墨镜,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小女儿璟悦打来的,顺手把车钥匙递给身旁的人,侧着身子接通电话。 卫璟悦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卫凌,虽然知道姐姐是去谈恋爱了,但想着明天周一怎么着也应该回来吃顿饭吧。 可想归想,她不敢去打扰坏姐姐好事,不得已下只能厚着脸皮来烦老妈。 电话里她的嗓音清甜:“喂妈妈,你在哪儿呢?出去一天了什么时候回来呀?大姐和容容姐今晚会过来吃饭吗?爸爸和我都很想你,要不我们爷俩现在去找你啊?” 戴虹清了清嗓子,语气是惯有的温柔:“不用过来找我,我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你姐和容容今天晚上大概是在容家吃饭的,你不要打扰她们,听话啊乖。” 卫璟悦乖乖答应:“好的妈妈,那我们等你回来,爱你哦~!” 电话挂断,戴虹仰起头把眼里聚起的水生生憋回去,搭乘电梯下楼回家。 当晚,只有一家三口在的卫家,戴虹兴致很好的开了两瓶红酒。 然而没能亲身参与,却收到了一堆照片的卫凌,也没能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她明明已经听容容说了三次愿意,心里仍然觉得不够,恶劣地把人压在床上,贪婪得像个吃不饱的凶兽,再一次轻而密集的吻着舔着品尝着,早已被她欺负得全身都红彤彤汗哒哒的牡丹花。 “够了,卫凌,真的,卫凌我的腿好酸……歇一歇好不好——” 容容感觉自己像块烈日下的冰糕,软得即将蒸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祈求碎成一块一块的。 卫凌伏在她的身上,和她坦诚相贴,声音微喘发颤:“嗯,听你的。” 容容伸手抱着她,感觉她们之前的澡都白洗了,勾着嘴角用下巴使劲蹭卫凌发潮的颈侧:“你真的太可怕了。” 卫凌听出她呼吸吃力,侧身下来将人拉近怀里,反手扯来先前踢到一边的夏凉被盖到两人身上。 舌尖再次相碰,像蜻蜓点水,也是激情开始退却的眷恋。 卫凌蹭着她的鼻尖问:“哪里可怕?” 容容闭上眼睛,不再任由卫凌的手轻柔地捏着自己的后腰,而是强行扣住她的手拽回来:“体力和它。” 卫凌失落地张嘴咬了下容容挺翘的唇珠,接着用舌头使劲一顶:“没有它吗?” 容容怔了怔,反应过来卫凌说了什么,猛地提气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你真讨厌。” “我不信,你刚刚还说爱我,只爱我,最爱我。”卫凌笑得双眼眯成两道缝隙。 容容张嘴咬在卫凌的锁骨上:“不许说,等会儿你得负责给我洗干净。” 卫凌疼得抽气,忍不住伸手去掰她的脸:“再咬就不给你洗了啊。” 容容唔唔两声表示不信,卫凌立即长腿一跷压到容容身上:“咬我是吧,好,再让我咬一次。” 容容嘴一松,迅速往后仰去拉开距离:“不行!” 卫凌看着容容坚定的样子,好笑地凑上去,擦掉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吓你的,走,带你冲洗一下,回来睡觉。” 这一夜容容又睡得十分香甜。 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在外,卫凌睁开眼睛起床时,屋子里和昨晚入睡时没有任何不同。 她轻手轻脚下床,绕到外面的洗手间里洗漱换衣服,为了不吵到容容,甚至连护肤品都没回头去拿,顶着一张干巴巴的脸坐在车里抹精华和素颜霜。 韩助理发来的行程安排上,没有出现什么需要特别打扮后才能见的人名,这种情况下舒适性大于一切。 卫凌让人送了赵姨做的早点过来,她轻手轻脚送到屋里的餐桌上,留了一串便利贴才出来,让阿厌把入户门外发蔫的鲜花全部处理干净。 卧室里的容容还没睡醒,卫凌也没在耽搁,直接回公司上班。 稀奇的是,原本被明令禁止一周内不能出门的江思然,在这天中午从别墅里跑出来,并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卫凌听见江思然兴奋的声音时,正一边看邮件一边回复容容的消息,冷不防被人拍了办公桌,心虚得她还以为自己摸鱼被员工给抓到了。 江思然哈哈大笑:“瞧你吓的,反应这么大刚刚看小黄片呢?” 卫凌隐藏掉会话窗口,让邮件内容占满整个显示屏:“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遍大脑,你看店的时候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啊!” “偶尔会看一看擦边视频缓解工作压力的嘛。”江思然坦诚地坐到卫凌的办公桌上。 卫凌:“你还看……你就不怕小薇知道这个膈应你?” 江思然立马紧张地跳下桌子捂住卫凌的嘴:“别胡说啊,我那都是以前看的,现在没有的,你不能破坏我的好姻缘。” 卫凌:“……” 江思然看卫凌没有挣扎和拒绝,慢慢松开手:“一声姐妹大过天,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我!” 卫凌不想搭茬,看见显示屏底部的显示栏里有一格变成橙色,转过身瞪着她问:“既然都不用躺床上观察了,不去找小薇联络感情,你跑到我这来干嘛?”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江思然又就近坐到桌面上,“我听说卫泽秋一家子都进去了?我妈不愿意跟我细说,把我好奇坏了,戴姨那边我不能问,只能过来找你打听,哎到底怎么回事啊?短短几天我都错过了什么?” 卫泽秋想对自己动刀子的事情卫凌没有瞒着,听见江思然问起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添油加醋地把卫家最近的骚操作都说了。 毫不意外,江思然听得目瞪口呆:“啊?他们那么蠢的嘛?想套现跑路也不能这么胡来吧,还有那个卫泽秋啧啧啧真是疯了,你没事儿吧?真没吃亏?” 卫凌挡掉江思然伸来的手,想起卫明淮那两口子干的蠢事,再想起韩助理调查出的买方资料,笑着摇了摇头。 江思然却被她的笑给点到了,猛地瞪大眼睛:“什么?戴姨做的?” 卫凌:“……”她真的很怀疑江思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要么就是有读心术这种超能力。 江思然嘿嘿笑:“没有啦,我只是对你太了解了而已啦,虽然你最近对比以前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但我也都能理解啦,毕竟你情窦初开谈恋爱了嘛~” 卫凌:“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思然一秒正经:“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 说完她看见卫凌不搭理自己,转过脑袋又去看那显示屏上枯燥无聊的邮件,撇撇嘴桌子上下来:“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约了小薇吃午饭,拜拜。” 卫凌挥挥手,江思然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戴姨说过几天要和容容父母一起吃饭,说是商量给你们订婚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能去吗?” 容容愣住,她对这个世界的一些习俗不是很懂,可看见江思然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忐忑了一阵,硬着头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回屏幕,语气嫌弃又不耐烦:“废话,你说呢,赶紧走吧,再不去你的小薇要等着急了。” 江思然比了个OK的手势,笑了笑,转身跑出办公室,再跑进电梯,争分夺秒赶去接还在客户家里的小薇。 确定没人打扰,卫凌重新点开和容容的对话框,将那张颈部照片放大,心情颇好地欣赏了会儿白皙肌肤上散落的红色吻痕。 嗯,还是有点轻了,像是蚊子咬的,下次得再用力一点。 卫凌的手按在自己的锁骨上,疼痛感立即以点扩面,疼得她忍不住蹙眉。 没想到容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下嘴的时候这么不留情,不过——她好喜欢,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这份踏实,在数不清的玫瑰加持下,又延续了三天。 周四下午,卫凌提前三个小时离开公司,前去容容的家里接她去金云汀院,碰头后为秀般配,两人特意换了身情侣装。 容容对着落地镜发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紧张,你紧张吗?” “紧张什么?”卫凌帮她把裙子的拉链拉好,顺手在腰上摸了一把,“怕条件谈不妥,她们打起来吗?” 容容怔住:“啊?会打起来吗?” “不会。”卫凌低头吻她,“我随便说说,你怎么什么都信。” 容容睫毛颤抖:“你说的我当然信啊,不信你我信谁?” 卫凌的心口一动,又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你太乖了,真想原地和你结婚。” “那你先别想,江思然今天上午才跟我说,到时候要一起去拍婚纱照,一起办婚礼呢。”容容仰头接住卫凌的吻,分开时难得使坏,主动张开嘴勾了下卫凌的舌尖。 卫凌当即回吻,纠缠得难舍难分,唇膏又要重新涂,得亏没有弄得到处都是。 “这个蜜桃味的唇膏还挺好吃的。”卫凌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容容,我刚刚说错了,我现在的心情不是想和你原地结婚。” 容容愕然:“又不想结婚了?那是什么?” 卫凌被她茫然的表情和瞪大的眼睛逗笑,趁着没开始补唇膏又亲在她的眼底:“想洞房。” 容容:“……” 卫凌笑弯了眼睛:“好吧,说正经的,今晚咱们住哪儿?继续回我那儿还是到你那儿?要不等明天我们重新去挑一套房子搬到一起住吧?” 容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听见卫凌说重新买,果断拒绝:“我很喜欢被你装扮后的家,以后你就搬到我那儿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2章【VIP】 第102章 对于两家正式见面这件事,戴虹和戚毓兰两人十分重视,定好的时间是晚上,可没到中午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 原本不商量还能好些,吃过午饭随便唠了一会儿后,戴虹的状态比当年要去见卫州宇的父母更紧张。 戚毓兰嘴上强调着要淡定要冷静,肢体和表情看上去,实际上也没比戴虹好上多少。 两人坐立难安地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临出门时险些同时打起退堂鼓。 “哎哟喂,说着不紧张不紧张,你听我这颗心蹦跶的,快跳出来了。”戚毓兰按着自己的旗袍领口,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哎虹虹,你说我穿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不低调了?我要不要回去换一件?” 戴虹啊了一声,心不在焉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我这样不行吗?那我回去换一件。” 戚毓兰:“……” 戴虹转身就走,左手腕被拽住,茫然回头:“干嘛?” 戚毓兰无语地拿眼上下扫她:“什么干嘛,你都穿得这么正式了,还换?那你可就不像是去参加股东大会,得像是登基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刚……嗐,算了,就这么走吧。” 江亭晚和卫州宇两位出门就是商务风的,相比这对纠结的姐妹那可轻松多了,坐在车子里等着的时候还有时间对最近新兴起的婚嫁习俗发表看法。 卫州宇说:“我觉得挺对的,都是对孩子的祝福和支持,红包该撒还是要撒。” 江亭晚表示赞同:“是啊,现在又不是我们当年那时候,什么三斤五斤的,十斤八斤又能怎么样,更别说我也只有一个女儿,毓兰都和我商量过了,凌凌和悦悦到时候我们都会备一份嫁……嗯,反正祝福她们小两口的。” 卫州宇警惕的脸上重新绽出笑容:“是吗?那我们肯定不会客气的,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思然结婚,我们也会送上祝福的,只多不少。” “哎老卫,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好像我们是贪图你的礼物一样。”江亭晚对于卫州宇最后说的四个字深感不满,眉头拧紧,正想借题发挥好好做做文章,车门陡然拉开,打扮得非常隆重的戚毓兰和戴虹出现在门外。 卫州宇立即打岔:“真有气质,优雅。” 江亭晚瞥了眼身旁的人,不甘落后:“是啊,你们倒是给未来亲家留点余地,不怕容容她妈妈有压力啊。” 戴虹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容容妈那颜值高得很,年轻的时候还是Z大校花呢,这两年虽然出来得少,我们也没什么机会碰见,但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戚毓兰深以为然:“看容容那小脸蛋就知道,她妈妈差不了。” 车门关上,戚毓兰和戴虹弯腰牵手前后坐到了商务车后排,出发去金云汀院。 她们到的是最早的,车子停下时,提前五分钟赶到的卫凌和容容才开车拐到这条街上。 江思然本来想带小薇过来热闹热闹,后者说场合过于严肃,坚持不来,她又不想和家里人一起过来,干脆提前带璟悦去找小薇画了个淡妆。 卫璟悦对此十分高兴,捧着手机连拍十多张不同角度的自拍,最后挑了三张发到朋友圈。 迟妙妙一家三口今天也是要来的,半路上刷到卫璟悦的动态,她激动得先点赞再保存,最后习惯性留言评论大喊好美。 容瑾纹余光注意到小外甥女的动作,侧过身看她:“在看什么?激动得腿都开始抖了?” 容文秀闻声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腿上:“什么坏毛病!” 迟妙妙对着容瑾纹撇撇嘴,歪头靠在她的肩头,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容文秀横她一眼,看向窗外再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姐姐:“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有点烧得慌。” 容瑾纹扑哧笑出声:“要看未来亲家紧张的?说实话我也有点。” 听到未来亲家四个字,容文秀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女儿,唉了一声,平稳的双腿也不由得开始轻轻抖动。 不同的是,迟妙妙是激动开心的,她是紧张忐忑的。 …… 卫凌和容容找到顶层的包房后,得知容爸容妈马上到,两人立刻下楼等着迎接。 刚出电梯口看见江思然和卫璟悦快步走来堵住她们。 卫凌:“?” 江思然看向容容:“叔叔阿姨到了吗?” 卫凌扬起下巴往外指:“马上。” 江思然一掰卫璟悦的肩膀,跟着她们往外走:“那正好,我们一起迎接去。” 卫凌知道来的不只是容容的爸妈,还有迟妙妙一家三口,便没有拒绝。 不过真的见到时,气氛比想象中和谐多了,尤其是迟妙妙的妈妈,热情得比江思然还会来事儿。 这让容瑾纹和容容都吓了一跳,尤其容瑾纹,趁着大家都在寒暄的间隙拉着女儿咬耳朵:“来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姨姨不太喜欢凌凌的妹妹呢。” 容容笑:“早跟你说过的,璟悦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 来到对应的包房,两家……四家人总算正式见面入座。 一大桌子的人边吃边聊,氛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轻松愉快,连带江思然都对迟妙妙看顺眼不少。 这一晚上,卫家主动表明心意,容家矜持地表示她们按照正常流程风俗走完全可以,卫凌和容容更是没有意见,外加江家和迟家助攻,订婚宴直接定在下周四晚。 要不是有太多东西需要准备,戴虹恨不得隔天就给大办特办,不过一周的时间而已,也不是很久。 走完必要的风俗流程,四家人在金云汀院的停车区告别。 今晚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喝了酒,全都不能开车,好在江思然和卫凌身后各有保镖。 目送两辆商务车前后离开,江思然和卫璟悦从车子后备箱一人拿出一个礼物盒。 容容看着脸蛋红红扑向自己的璟悦,连忙伸手把人扶住:“慢点。” 卫璟悦嘿嘿傻笑:“姐,这是我送你们的,祝你们永远幸福。” 容容结果礼物盒,搭着她的肩膀转向卫凌:“这才是你姐。” 卫璟悦眨巴眨巴起雾的眼睛,歪头靠在她身上说:“以后你也是我姐,嗯?还是说姐你更喜欢我叫你嫂~” 容容怔了怔,侧头看向倚在自己身上的人:“……哦,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说话间,旁边的江思然已经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塞到卫凌怀里。 “拿回去用吧,你会感谢我的!”江思然说着转身拉走卫璟悦上车走人。 容容茫然地看向卫凌手里的盒子:“拿回去用?是什么?” 卫凌脸上是同样的疑惑:“不知道啊。” 当天晚上,倒在容容卧室床上的两人就对江思然的心意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 卫凌笑得缩着身子:“哈哈哈哈江思然实在是太坏了。” 容容:“……我决定我要做她和小薇之间最大的阻力!” 卫凌转身抱住她和她贴到一起:“虽然但是——她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你看,每一套都很能凸显出你的美啊。” 容容白眼:“你穿你更美。” 卫凌连连摆手,被容容一口咬住:“我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坏。” 卫凌受伤地抵住她:“有吗?可我只觉得我好像更爱你了,嗯,不管穿哪套都是,不穿也是。” 容容:“……”真的,江思然,你等着! 之后的一个星期,开始前四天卫凌都住在容容的家里,不管上不上班都是,后面的三天因为要确认邀请名单和礼服等杂事,不得不回卫家别墅住了两晚。 卫璟悦对此很惆怅:“以后姐结婚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住了?” 戴虹心疼地安慰道:“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不用等到结婚,订完婚你姐大概率就不回来住咯。” 卫璟悦:“……您真是我亲妈。” 戴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有什么关系,你下周日不是要返校了吗?等你回到校园生活,你姐在不在家对你又有什么影响?” 卫璟悦:“妈妈你说得有道理。” 戴虹微笑着换上让人加急赶制出来的礼服,从衣帽间里出来后就近坐在靠墙的藤椅上查看刚收到的短消息,看完立马带着小女儿和孩子她爸出门,赶去和卫凌她们会合。 今晚邀请的宾客不多,都是近年来联系得比较密切的好友,因此这场晚宴进行得非常愉快,没有发生任何多余的事情。 唯一要说有什么插曲的话,那就是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身上裹挟着酒气的蒋斯文被拦在门外待了十分钟。 卫凌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门外了解情况,并让容容在宴会厅内转移江思然的视线,不要让她听到一丝不该听到的声音。 蒋斯文看着打扮得比女星走红毯还要隆重的卫凌,眼底的无奈和颓然被烦躁完全替代:“我没想搅和你的订婚宴,我只是想来看看薇薇,把她落下的东西还给她。” 卫凌看她手中捏着一张银行卡,提着礼服的裙边走到她跟前:“你应该明白,不管你的本意是什么,只要我放你进去,你想不想、愿不愿的事情都会发生。” 蒋斯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卫凌看她憔悴的样子,大概能猜到她这段日子过得应该不算好,深吸一口气说:“回去吧,再好好想一想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见你,酒精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麻痹问题,等你清醒之后再想是不是真的应该见她。” 蒋斯文抵在墙壁上,红着眼睛目送卫凌离去,双手横垫在膝盖上,终于忍不住埋头哽咽。 回到会场,卫凌将容容胸前歪掉的鸽子蛋摆正:“我妈说她也有一套凤冠要给你,等结婚的时候我们一起戴?” “啊?还有一套凤冠?”容容愣住,完全忘记了不远处的艾老师正在举着相机给她们拍照。 卫凌点头:“是的,到时候我们办一场中式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容容水亮的眼眸里光芒闪过,耳边忽地接收到一声电子音。 【恭喜!您的爱心值已满!重生完成,历史成功改写,请享受您全新的人生~】 【宿主,系统检测到您的希望值外溢,总系统赠送您一个小礼物,请及时签收!】 “?”容容懵了,“怎么签收?” 【摊开您的手即可。】 “哦。”容容摊开左手,卫凌及时地送来右手和她十指相扣。 【……】 容容:“???” 【请换一只手。】 容容摊开右手,为避免卫凌再抢先一步,及时藏到身后,几乎同时她的掌心一沉。 真有东西? 容容猛地握住拿回来,发现是一只宝蓝色的方盒子。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将她的疑惑问出声的卫凌,奇怪地绕到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容容你刚刚从哪儿拿出来的?给我的吗?” “……”容容抽回被卫凌握住的手,讪笑地先打开看了一眼,确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将盒子敞开面向卫凌,“没错,给你的。” “哦!谢谢!”卫凌跑远的联想力在看清坠子的瞬间回笼,然后再次跑远,手却已经先一步伸进领口掏出那枚颜色质地十分相似的吊坠。 “好像哦。” 容容听到卫凌的声音,头皮一麻一麻又一麻,“是啊,就是因为我看到很像,觉得你应该很喜欢这个材质,所以就……就、你喜欢吗?” 卫凌不疑有他,被想象力和容容模糊的解释感动得用力点头,眼眶发潮:“喜欢,很喜欢。” 容容微笑:“喜欢就好。” 【宿主?您就这么送人了?那可是个宝物啊——】 容容听到是宝物,方才的不适瞬间消失,只余下无尽的满足和开心:“什么宝物能比得过我的卫凌?再说了……都是奖励给我的,你管我送谁呢。”哈哈哈配得上卫凌就行! 【您说得对。】 【那么我的任务已完成,系统将于一分钟后完成解绑……祝您生活愉快,后会无期。】 已经不会胡乱进食呕吐、眼前黑白无色、失眠多梦的容容真诚道谢告别:“感谢一路陪伴,后会无期。” 晚宴进行到尾声,江思然带头起哄,让卫凌和容容喝交杯酒。 卫凌和容容都不是会在关键时刻扭捏的人,当即站在聚光灯下举杯。 一杯香槟见底,唇色因酒液鲜亮的两人在响不停的掌声中相视而笑,继而印下一吻。 渐小的掌声再次雷动,抱着相机的老艾一边咔咔按快门记录,一边悄悄抹泪。 江思然尖叫连连,举着手机将拍下的视频保存,低着头一连添加数条标签,接着发送确认推广,指纹付款。 小薇侧目看她。 江思然笑:“我要让全网见识下我姐妹有多A哈哈哈哈。” 另一边,迟妙妙心情复杂地捏着纸巾,给卫璟悦擦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醉酒的泪水,无声叹气。 卫璟悦呜呜呜地抢走纸巾哑声感慨:“你们一定要永远都这么甜!呜呜呜妙妙你看我姐她们太漂亮了,今天的宴会厅也布置得好漂亮,呜呜呜好般配啊!” 迟妙妙看看宴会厅里的鲜花和地毯,甜品台和香槟塔,郑重点头:“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以后,我一定给你布置个更漂亮的! 一个小时后,宴会结束,卫凌坐在车上牵着容容的手打开手机,点进江思然发来的链接,一眼看见她和容容喝交杯酒后亲吻的视频,澄亮的眼睛里登时弥漫起浓重的欲色。 秒懂她的容容下意识看了眼专心开车的阿厌,用力捏了捏那只随着眼神在升温发烫的手,压低声音凑在同样发烫的耳边说:“我今晚好累的。” 卫凌笑:“所以呢?” “所以。”容容的声音顿住,掏出手机在她们的聊天框里打字。 [我申请素睡!] 卫凌噗嗤笑出声。 容容紧张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被你可爱到了。”卫凌抿唇忍笑,想了想说,“行,听你的。” “妈说了,以后生活上的事情,尽量全都听你的,让我专心主外。” 容容点头:“妈说得对。” “嗯?改口费都给咱妈省了啊?” 容容一愣。 卫凌笑得比刚才更大声了:“你放心,我肯定不告密。” 容容沉默。 卫凌又说:“不过你也不能说哦。” “?”容容糊涂了,试探道,“你说的是戴阿姨吗?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啊。”卫凌说。 “?”容容迷茫了,“你说的是我妈?那话是我妈跟你说的?” 卫凌轻蹭着她的脸:“是咱妈。” “咱妈?” “咱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3章【正文完结】 第103章 戴虹和卫州宇回到家已是深夜,感慨万千的两人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 “老卫,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你呢?”戴虹的视线移动到黑着的那扇窗户上,心里不禁回忆起过去不管自己几点回来,那扇窗户都会透出暖白色的灯光。 卫州宇没有戴虹这么细腻精确的心理活动,但知道卫凌以后大部分时间是不会回来住了,情绪难免失落:“孩子大了,当然会有自己的生活,这话是当年你劝我的,忘了?” 戴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风雨同舟了近三十年的人,笑着摇摇头,像是在晚宴上一般抬手挽住他的胳膊:“你说,以后我们强制要求她们周六周日回家来住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卫州宇点头。 戴虹失落的眼睛里重新亮起期待的光:“行!明天我就宣布新家规!正好去看看容容的房子里有没有什么缺的。” 卫州宇随着她的脚步迈上台阶,想起自己的小女儿,提醒道:“带璟悦一起过去,她早就念叨了说想去认认门,一直没找到机会,都快开学了,省得她惦记。” “好,我带她去。” 次日一早,本以为会睡个懒觉的卫凌和容容早早地从梦中醒来。 遮光帘关得很紧,窗外的天色一点都渗透不进来,室内角落亮着两盏暖黄色的小夜灯,香薰蜡烛不知何时熄灭的,只留下淡淡的余香。 容容想抬手腕看时间,被卫凌先一步拦住。 容容:“?” 卫凌压着她的手说:“今天我不去上班了,我们一起去逛逛吧?把空着的那间屋子简单布置一下,改成书房好不好?” 容容侧头看她:“嗯?为什么?你要在里面办公?还是加班?” 卫凌眯起眼睛笑:“我想以后没什么必要的话,在家里办公,这样可以多陪你一会儿。” 说得直接点,容容巴不得一天二十小时和卫凌黏在一起,对于卫凌的提醒她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转念想到卫凌今天不去上班这个重点,她心态陡然变化。 卫凌没等到她应声,压在手腕上的手向下滑动和她交握:“怎么不说话?” “没有。”容容动了动手指,“需要添置些什么?书桌书柜电脑台灯?” 卫凌:“目前这些就够。” 容容望着房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去买,你去上班?” “你自己去?”卫凌不解地侧过身,她不明白容容为什么这么说,在她的眼里如果不是两个人一起逛街的话,那这些东西都没有挑选的必要,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了。 容容挑眉点头:“对啊,我自己去,你去公司上班——” 不等她说完,卫凌焦急蹙眉:“为什么?” 容容答:“今天周五哎,你不去昨天说好的喜糖谁来发啊?难不成要等下周一吗?天气现在还是很热的,拖那么久巧克力都要化了。” 卫凌昨天下午确实亲自订了很多喜糖礼盒,不过是直接让送到公司,也嘱咐了韩助理帮忙分发,完全没想到自己需要亲自到场的事儿。 容容被卫凌的表情变化逗笑,侧身抱住她:“卫凌,不要因为我耽误工作,做不完的工作可以带回来,但该上班的时候好好上班,好不好?” “我太粘着你,会让你有压力吗?”卫凌问。 容容靠在卫凌肩头,眼底微暗:“说实话,会有一点点,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自己要奔向的方向,不想也耽搁了你。” “耽搁?这怎么会是耽搁?”卫凌被容容的用词扎了一下,可很快又被容容言语中透露出的迷茫戳痛,她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暂时没有找到而已,没有关系,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很久的未来供我们慢慢思考和寻找,我去上班,你去帮我挑。” 容容没有吭声,闭着眼睛使劲往前顶了顶。 卫凌感受到她深浅不一的呼吸,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眼角瞥向亮起屏幕的手表,算着时间起床。 一个半小时后,卫凌准时出门上班,容容关上房门开始思考今天该去哪里逛,然后就接到了来自准婆婆的电话。 戴虹原本没想这么早过来的,耐不住小女儿软磨硬泡,不得已吃过早饭换好衣服就过来了。 容容听见戴虹说她正和璟悦在小区门口,吓得蹭一下从沙发上跳出来,鞋都顾不上穿,跑到了阳台的窗口使劲找角度往外看。 戴虹听出她的呼吸变化,生怕吓到她,连忙出生安抚:“你别紧张,我们就是过来认认门,你不方便的话让阿厌出来接一下我们就好。” “方便方便,我马上下去。”容容说着又光着脚往回跑,穿上拖鞋后径直往大门口跑,随便换上一双可以外传的凉鞋进电梯下楼接人。 阿厌刚开了一局斗地主,看见容容慌慌张张跑出来吓了一跳:“容姐?出什么事了?” 容容快步往外走:“戴阿姨和悦悦在门口,我去接一下。” 戴阿姨?阿厌反应过来这位戴阿姨是卫总她妈戴总,立即清空手机后台,快步跟上一起过去。 老领导上门巡视工作,不敢不认真对待。 卫璟悦早就收到过邀请,今天却是第一次真的上门,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坐进客厅,她忍不住连声赞叹:“哇!姐你家好漂亮啊!难怪我姐来了就不想走呢!我也想住在这儿了。” 戴虹也很意外,来之前她想着给添置点东西,看了才知道担心有多多余。 容容看卫璟悦对着电视柜旁边的柜子拍拍拍,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些都是你姐买的。” “我姐买的?她原来喜欢这么跳的颜色哦?”卫璟悦惊讶回头,仔细想想是给容容姐买的那也算合理,又起身往和客厅连接的走廊指了指,“姐你家几个房间啊,有没有闲着的侧卧?以后没事儿我能来你家玩儿不?” 容容想起那几间空着的屋子,表情有些尴尬:“有的,可以。” 卫璟悦到底年轻,敏锐不比戴虹,拉着容容就开始撒娇:“是哪间啊?姐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戴虹看出容容的为难,笑着走到前面去:“悦悦这丫头毛病多得很,打小挑剔,容容你这里有空房间没有?有的话正好让她自备床铺过来。” 容容对上戴虹的眼睛,心里悬着的那丝尴尬顿时消散,坦诚道:“房间是有的,不过因为平时我没什么朋友会过来,所以留出来的房间是空的,悦悦可以看看喜欢哪间,喜欢什么样风格的床和品牌用品,我来添置。” 戴虹听到这话,愉快地笑了——到底没有白来。 简单看过空房间,戴虹也不再兜圈子,表明来意的,果断带着容容一起逛街买买买。 卫凌在公司开完会发完喜糖才知道这件事,下午回家看到卫璟悦也在,书房已经装好的喜悦瞬间瓦解:“你没和妈一起回家?” 卫璟悦抱着容容的胳膊说:“嫂说晚上请我吃饭。” “吃完饭呢?”卫凌看向容容。 容容:“悦悦说她快返校了,这几天想住在这里。” 卫凌:“……” 卫璟悦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竖着食指摇晃:“不不不,嫂你说的不对,是下周我要住在这里,明后两天你们要跟我回家去。” 问号同时挂满容容和卫凌的脑袋。 卫璟悦说:“咱爸咱妈今早吃饭时制定了一条新家规,从今天开始,所有不在家住的家庭成员以后的每个周六周日,必须回家住!” 挂满容容和卫凌脑袋的问号,眨眼变换成密密麻麻的省略号。 卫璟悦挑眉:“不信?等着吧,最迟晚饭后妈妈就会在新建立的家族群内发通知。” 当晚八点整,晚饭刚进行到一半,只在建群时散了几个红包庆祝家里有新成员的戴虹,果真发了一条无比严肃的卫家唯一家规。 卫璟悦登时一脸得意:“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大概是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消息,也或许是为了调节气氛,卫州宇在通知下连散了三个超级大红包,以示对老婆的支持。 捧场王卫璟悦果断收下红包后,拍了三人就餐的小视频发在群里,又亲眼盯着两位好姐姐领红包表态。 卫凌失笑:“璟悦,我真的很怀疑你是妈故意留下来监督我们的。” 大口吃肉的卫璟悦头也不抬:“当然当然,妈说了,这是阳谋,不怕你拆穿。” 容容笑着举杯和卫凌相碰:“阿姨太可爱了。” 卫凌耸了耸肩,压低酒杯,叮铃一声轻响:“敬咱妈。” 容容脸红没有说话,卫璟悦闻言举起手边的杯子往跟前的餐盘上轻轻一碰:“敬咱妈!” 与此同时,卫家别墅。 戴虹和卫州宇满意地看着各自的手机,刚想伸手击掌,卫州宇的手机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卫州宇疑惑地看了眼号码归属地,又看向戴虹,皱起的眉毛下隐约猜出了来电人。 戴虹心似琉璃,哪里猜不出这个时间点的本地人能有谁,垂下眸子摆弄自己的手机。 卫州宇见状接通电话,下一秒,听筒里果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儿子,爸身体不舒服,你能不能来看看爸?”卫建飞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虚弱,不过更稀罕的是他不在高傲的语气。 是终于知道了他二儿子一家的事情了吗?那拖到现在才找来,他的心也够硬的。 卫州宇没有回答,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又可怜了些:“爸知道错了,这些年爸是做得不对,一直偏疼你弟弟一家,爸跟你认错跟你道歉,好儿子,你能不能来看爸一眼。” 戴虹听不见卫建飞说了什么,但没人比她更明白——卫建飞就算道歉也不会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那样的人只会担心没人给自己养老,即便求和,也必然是认识到从头到尾也只有卫州宇这么一个二儿子能给他养老罢了。 卫州宇沉默许久,到底受不了电话里低低的抽气声,无奈地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在家。”电话里的人立即应声。 电话挂断,戴虹看向卫州宇,听他说完卫建飞的哭诉祈求,立即起身表态:“我跟你一起去。” 卫州宇知道戴虹不喜欢自己那个老糊涂的父亲,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想劝。 然而戴虹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去拎包换鞋:“一起去,如果真的只是身体原因,我什么都不说,你想尽孝我也支持,但是如果他敢提老二一家,提我两个孩子……” 卫州宇追过去抢声:“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一个小时后,在戴虹亲自给卫建飞倒了杯温水回来,准备劝他早点休息,老年人得保养好自己,却听见卫明淮和沈翠珠的名字的时候,一扬手把那半杯温水狠狠掼在了实木床头柜上。 玻璃碎裂,温水溅得到处都是,吓得半躺在床上的卫建飞身子瑟缩。 戴虹站在卧室门口,冷冷地瞪着他,扔下“死性不改”四个字口转身走人。 坐在床前的卫建飞失望摇头,起身叫来保姆收拾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吃过晚饭的卫凌带着容容送璟悦回家,一分钟都不敢多耽搁,调头就走。 卫璟悦站在家门口撇嘴:“都回来了还要走啊!” 容容笑倒在卫凌怀里:“你真是……” 卫凌挑挑眉不说话,搭在容容腰上的手轻轻一捏:“说好了周六周日的,现在还是周五呢,不回。” 容容按住她的手:“那到时候我也得跟着你?” “当然,你是新成员。”卫凌点头。 容容:“没领证呢!” “领证?开什么玩笑?现在Z市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卫凌不接受这个问题。 容容:“……” 卫凌:“当然,也都知道我是你的。” 两耳不闻后排事,一心只想赶快结束这段路程的阿厌把油门踩到了底。 第二天上午,两人在床上赖到十点多,头发湿漉漉贴在颈侧的容容想剪头发的念头达到顶峰。 “不管,今天我必须得去把头发剪了!好热好热!” 卫凌没有异议,抱着她往浴室走:“我没有意见,等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就去。” “不!剪完再吃午饭!”容容非常坚决。 卫凌点头:“行,听你的。” 当天傍晚,逛得筋疲力尽的两人才如约回到卫家吃完饭并留宿。 卫璟悦和戴虹对于容容的新发型赞不绝口,次日娘俩就去做了头发。 卫凌和容容又在外面转了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遇见江思然和小薇,四人干脆一起逛了一下午。 江思然得知卫凌和容容要回卫家吃饭,也没客气,送走小薇就跟着一起去了。 卫凌有些意外:“你不和小薇一起吃晚饭吗?” 江思然叹气:“她晚上约了人,我不方便死缠着她。” 卫凌表示理解。 当晚,卫家的餐桌上再多一员,戴虹非常满意。 可能是年纪大了,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热闹感。 这样的热闹连续了几个星期后,戚毓兰也带着自己的一家三口加入进来。 不仅周末,后来的中秋节都是一起过的,为表心意戴虹也邀请了容容的爸妈过来。 今年的中秋节没赶上长假期,卫璟悦没有回来,迟妙妙的妈妈容文秀得知后,立即带着老公出发去了H市找迟妙妙,“顺便”邀请卫璟悦一起过节。 江思然对此有点小意见,但不算很大,在小薇的安抚下,非常愉悦地吃了一大块月饼。 卫凌看得想笑,靠在容容的身上,沐浴着月光表情严肃地拆着手中的蟹子。 容容望着月亮出神,听到卫凌说张嘴就配合得张开嘴,感觉到嘴里多了东西,就闭上嘴嚼啊嚼。 皎洁的圆月下,差点被月饼噎住的江思然干了一大杯酒顺气。 接着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早有预谋,她在一众亲人的注视下掏出那枚亲手设计、切割、镶嵌的彩钻戒指,单膝跪到躲到容容旁边赏月的小薇跟前。 热闹的院子刹那间落针可闻。 江思然昂着微红的脸蛋对表情呆滞的小薇说:“小薇,别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和你说点真心话。” “我喜欢你,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要是喜欢、不讨厌我的话,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和我在一起、谈场恋爱试试?” 小薇感觉到无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双颊滚烫地拉扯江思然地胳膊:“你先起来再说。” “你先回答我再起来。”江思然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周围没一个人起哄,安静得让小薇更加难受,她拉不起江思然干脆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她对面:“那你给我戴上?” 江思然立即将手中的戒指推到她的中指上,张开怀抱把人扣住:“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小薇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心里掀起巨浪,这样热情无畏的人,她倒是想不喜欢,可根本做不到啊。 江思然半抱着她站起来,在热烈的掌声中托住小薇有些烫手的脸,用力亲了亲。 容容失笑,刚想去看各位长辈们的反应,脸侧突然多出一只手推着向相反的地方转动。 ……不是?等等! 卫凌的睫毛扫过她的鼻梁,定在她的眼尾,不等她反应,卫凌温软的红唇也用力印在她浅粉色的唇上。 中秋节圆满结束,假期同样结束的卫凌全身心投入进工作中长达半个时间之久。 眼见距离约定的出游时间只剩下三天,她突然接道一家私立医院的座机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主动表明身份,但卫凌还是通过那沙哑衰败的声音认出是孟若珊,或者说是翁遥。 她说:“我没多少日子了,你再来见我一面吧。”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卫凌疲惫地靠在办公桌前的椅背上,闭着眼睛轻轻转动椅子。 翁遥说:“不敢来?我都要死了,你怕什么呢?” 卫凌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见她,但真的听见电话里的人说最后一面的时候,她又纠结了。 上次见面时,她确认了自己来到这里是她搞得鬼,可她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再多一点都没有了。 真的不见了吗? 如果翁遥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要死了,那不见的话,以后怕是要成遗憾。 算了,去吧。 卫凌睁开眼看向窗外:“地址。” 电话挂断,卫凌按着桌沿起身,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沙发上的包大步离开。 孟德胜的金楼在短短两个月内被瓦解蚕食,名下的好几家店铺和员工都被江思然接收,这背后没有大手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卫凌对于这一块的生意没有兴趣,也就装傻充愣没有在江思然的面前挑破,现在走进住院部见了孟若珊她才真切的觉得——发生的一切对于床上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孟若珊的变化对于卫凌来说是始料未及的,她困惑地走到病床前:“你这是?”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瘦得太过了,原本那张和翁遥不像的脸竟然越来越像记忆中的样子。 翁遥说:“坐下说吧。” 卫凌转身在靠墙的位置看到一把半新不旧的椅子,拖来床前坐下。 翁遥用那只布满针眼的右手调整好床头的高度,半躺着看向卫凌说:“孟若珊的身子早就被折腾废了,不是我来的话,她现在怕是连捧灰都剩不下。” 卫凌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应声。 翁遥以前一直想要卫凌注视自己,真的等到了,她反而有点承受不住想要回避。 两人沉默许久,翁遥自嘲地勾起嘴角:“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卫凌收回目光,看向窗前的阳光,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拇指用力按了按中指的骨节。 翁遥似是通过她的动作和神情得到了答案,点点头说:“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觉得……” 卫凌转回目光,翁遥接着说:“你能有现在的生活,是应该好好谢谢我的。” “谢你?”卫凌面露嘲讽。 翁遥垂眸点头:“谢我。” “你能到这个世界来,是我和系统换来的,原本我应该得到一具健康的身体,但是比起好好的活着,我更想见到你。” “你不知道,我从孟若珊的收藏夹里看到你和、哦不,应该说是卫凌和江思然的合影时,我有多激动。” “所以,在第一次任务满分的时候,我将系统的奖励变成了你。” 卫凌的眼神起了变化,翁遥遗憾摇头:“可惜我没想到卫泽秋的系统是从你那儿、哦——是从卫凌那抢来的,更没想那是个具有随机性的匹配系统。” 卫凌:“你没想到?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第二次任务成功后,用复生在下一个世界的权限换的。”翁遥眼睛眨动,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无声坠落,“没有你的世界,我一点都不期待。与其无声消失,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你过得越幸福越是无法忘记我。” 卫凌:“……” 翁遥说:“我的系统一共检测出两个系统,一个重生的,作用不大,一个随机的,会随着宿主的需求进行改变,我不知道你的需求是什么,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是无欲无求的,现在才知道也不是。” “那天晚上去找容容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拉着她一起死的……” 卫凌的脸色骤变,翁遥呵呵笑了起来,一副气不够喘的样子,虚弱得任由卫凌揪着自己的衣领。 “可是唉……我舍不得你像我一样难过,我无法想象你失去她之后的样子,尤其是你最爱她的时候。我不想让她被你记一辈子,虽然能捆绑着我,我还是希望你记住的人只有我。”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那个重生系统就是捆在她身上的。” 卫凌的手一松,孟若珊跌回枕头上。 “卫凌,你自己说,你应不应该谢谢我?” …… 秋季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打在脸上,卫凌有种被灼痛的感觉。 而更痛的是她的心,原来容容是重生回来的? 难怪从最开始她对卫泽秋的敌意那么大,难怪她之前说自己习惯晚睡,吃东西总是一阵一阵的,也难怪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迷茫的感觉,更难怪她在七夕那天和自己说,她在最开始接近自己时是藏了一点点小心思的…… 她那段时间一定很难受很难熬很痛苦吧。 卫凌侧目看向窗外的阳光,快速眨动的双眼落下一行接一行的泪水。 韩助理疑惑看向镜子,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情绪失控的卫总哑着声音说:“送我回家。” 韩助理:“?” 卫总:“剩下的工作,你来接手,给你按假期加班算。” 韩助理的超级大脑飞速过了一遍未来三天的工作,靠谱地发动车子驶出医院:“没问题,卫总。” 卫总:“上次让你给我订的机票,全部改签到今晚。” 韩助理:“好的卫总。” 四十五分钟后,调整好心情的卫凌打开容容家的大门,快步进去把趴在沙发上做旅游攻略的容容一把抱进怀里。 容容惊讶回头,不知道吃了什么嘴巴超甜的卫凌直接压住她来了个深吻。 趴在另一边做旅游攻略的小薇,立即捂眼表态:“我什么都没看见。” 卫凌身子陡然僵住,容容捂着嘴哈哈大笑:“我证明,她确实第一时间捂眼睛了。” 卫凌:“……” 容容摸了摸卫凌通红的脸颊:“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不是说这几天你有很多工作要忙的吗?” 卫凌不敢回头看小薇,捧着容容的脸又极快地亲了一口说:“不想忙了,太累了,想现在就和你出去玩,一天都等不了了。” 容容:“真的?” 卫凌把容容紧紧按在怀里,连连点头。 容容和小薇对视一眼,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好,那听你的。” “你说不等,那我们就不等了。” 小薇懂事地起身走人带好门,下了电梯后一边拨通江思然的号码,一边开车去找她。 而楼上的两人彻底陷入了你侬我侬的氛围中。 坐到沙发上的卫凌托着跪在自己腿上的容容,仰起的脸上一双眼睛红红的:“容容,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真的。” 卫凌笑弯的眼睛里再次聚满心疼的水光,她掌心抵着容容的后颈下压,张嘴含住容容的强调:“我也是。” 能遇见你,是我一辈子的幸事。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4章 番外一 第104章 番外一 今年Z市的秋季短暂,卫凌和容容、江思然、小薇她们旅游回来之后,冷空气一波接一波,刚过十月中旬,衬衫已经穿不住了。 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云头稍微厚上一点,冷风钻进脖子的袖口的感觉就异常明显。 卫凌不得已换了内搭,上下班也穿上了提前半个月定制的西装外套。 手工定制的西服非常合身,将卫凌的身材优势修饰得堪称完美,看得容容眼睛都直了。 “我不管,我也要穿西装,我也想上班,卫凌你给我安排个工作吧?不行的话,让我去你公司做前台给你做秘书都行!” 这是卫凌穿整套西装上下班以来,第七次听到这段话。 容容看起来确实非常执着。 卫凌脱掉外套站在沙发前看着躺在沙发上打滚的容容,想了想说:“进公司?那你不做自由摄影师了?” 容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不影响啊,我拍的都是风景,不用特别掐时间,就算用也能调节得过来,你就让我去嘛。” 卫凌想了想说:“也行,你要真想的话也别绕圈子了,去容达吧。” “去容达?做秘书?还是助理?”容容想到容达那边现在是卫凌找了人去代管的,想去上班的念头瞬间退了一半。 卫凌摇头:“不做秘书也不做助理。” 容容:“那做什么?看不见你的前台我不坐哈。” “想什么呢你。”卫凌失笑,“我觉得那边缺一个设计顾问,最近出的一些新款功能上都不错,但产品外观实在是太丑了,你去给他们指条明路。” 容容眼前一亮:“可以!” 卫凌见容容答应,重新拿起外套朝沙发上的容容伸出手:“走吧,带你去买西装。” “好嘞!” …… 容容去容达上班的消息传回家里的时候,容杰高兴坏了,容瑾纹则一脸担忧。 容杰对老婆忧愁的模样十分不解:“你这是什么表情?女儿想通了那不是好事儿吗?” 容瑾纹叹气:“好事儿?你也不想想,她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想去上班?真是想通了,还是不得不想通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容杰不甚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不是自愿的,谁还能逼她不成?” 容瑾纹瞪他:“我都不想说你,明天中午叫她们回来吃顿饭看看吧。” “……”容杰恍然大悟,立马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卫凌看容容的眼神装不出来,她不可能对容容不好。” 容瑾纹撇嘴:“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得很,今天爱明天不爱的,明天见完再说吧。” 容杰拧眉:“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干嘛催促我把股权放给她?” 容瑾纹眼睛转转,侧身看电视不理他了。 容杰:“?”不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没想对? 容容接到让她带卫凌回去吃饭的消息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去家里的公司上班的事情暴露了,像往常一样随意地拍拍卫凌的肩膀:“爸妈让我明天带你回去吃饭。” 卫凌最近几天中午都没安排,她不假思索地点头:“好的没问题。” 所以当第二天饭桌上,容瑾纹表情严肃地问起容容为什么突然去公司上班、是不是身上没有钱花的时候,容容和卫凌都慌了。 卫凌差点刚送进嘴里的汤呛死,她抽纸捂着嘴咳嗽,用力捶了两下胸口。 容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解释:“妈你别乱想,没有的事儿,我身上钱多着呢,上班就是想体验一下,你不要那么严肃。” 容杰露出一个“你看你”的表情,容瑾纹黑着脸眨眼阴转晴:“没有就好,妈也是担心你。” 卫凌在一旁举着手保证:“您放心,我跟您保证,容容的卡上永远不可能低于九位数,这是我对您的承诺。” 容瑾纹笑笑,拿起公筷起身给卫凌夹了半只乳鸽。 这一顿饭吃得卫凌胆战心惊,好在离开时人是饱的。 坐在回公司的车上,卫凌懒洋洋地执起容容的手问:“上班的感觉怎么样?西装穿得还舒服吗?” “感觉不错,衣服舒服。”容容摇晃卫凌的手,“不信跟我去看看我的工位?” 卫凌看了眼时间,遗憾拒绝:“今天就不了,时间来不及,后天容达需要到我这边来对接一个项目,你要是有空的话跟来看看?说起来,你好像都没进过我的办公室?上次来送下午茶,你打个招呼就走了,我都没看见你。” “那我上次不是陪小薇逛街,她赶时间呢么。”容容笑。 卫凌佯装生气地瞥她一眼:“对我的工作环境那么放心?” “嗯!”容容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的韩助理已经被我买通,有她在,你在公司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你要是敢沾花惹草,我咻一下就杀到现场,把你撕个粉碎!” 卫凌被她冷厉的眼神吓到,身子微微后仰:“真厉害。” 容容坏笑:“那是,不光我,江思然和璟悦也早已是我方阵营的,嘿嘿嘿。” 卫凌举手投降:“对,不光她俩,小薇和妙妙也是。” 容容眨眼:“知道就好!” 卫凌:“……” 正在店面楼上和小薇一起吃外送私房菜的江思然,忽然转过脸,用纸巾蒙面打了个喷嚏。 小薇刚想笑她今天菜不辣的,也连忙抽纸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上是同一片茫然:“不是,有人蛐蛐我们?” 江思然蹙眉:“不能是卫凌吧?” 小薇摆手:“可能只是巧合。” 江思然不是很相信,侧身摸来手机解锁:“我打电话问问,顺便和她说一下拍写真的事情。” 小薇本来想拦,听到后一句收回手:“行,她们可能还没看到璟悦和妙妙的照片,我转发给学姐。” 卫凌和容容现在十分珍惜每天能在一起的时间,尤其中午,能不看手机是绝对不会看手机的。 这会儿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好奇地各自转过身掏出包里的手机查看。 因为用的是同款包,从容爸容妈家里出来得着急,包都拿错了,手机自然也跟着拿错了。 得亏手机壳的颜色和用的壁纸不同,不然怕是她们到了公司都发现不了。 卫凌接通江思然的电话,容容打开小薇发来的微信消息,又把屏幕转向卫凌。 电话里的江思然语气很不好:“哎凌儿,你是不是又和容容偷偷嘀咕我们呢?” “爱玲?我不是爱玲,不好意思你打错了。”卫凌说着看向容容的手机屏幕,看到悦悦和妙妙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的照片,意外地挑了挑眉,“她们发给你的?” 容容滑了几张说:“不是,小薇发给我的,是她从朋友圈转来的,半个小时前妙妙和悦悦更新的动态。” 手机里的江思然听到这话连忙接上:“对对对,我和小薇商量过了,我们打算也去拍一组,你们呢?要不要一起?前几天一起去玩的时候,银杏叶都没黄,这几天气温正好合适,月底的话又要降温……你们俩商量一下?” 卫凌看向容容,发现身旁的人满脸都是兴趣后故作淡定地说:“行,那我们商量商量,晚上给你回复。” 江思然:“好!想好了到我们的小群里说!” 其实根本不需要想和商量,只要容容感兴趣,卫凌全都会尽力配合。 现在对她们俩而言,唯一需要做的不过是对时间而已。 后天的会是必须要参加的,天气预报显示明后两天都不算好,出去拍照肯定不行,顺延的话,大后天正好,时间有,天气晴。 卫凌和容容讨论结束,将结果直接发送到她们的私人群里。 小薇和江思然没有任何意见,同时发送表情包赞成,不同的是一个举双手一个举双脚。 但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她们的表情包其实是一对。 卫凌一直觉得,最近感觉尤其明显——先前江思然被自己刺激太多,现在拼了命的想要还回来。 不过都无所谓了嘛,反正自己已经幸福了,身边的人都幸福只会更让她高兴。 次日的阴雨天气,卫凌和容容中午没有再见面,下午临下班好不容易停了雨的天空又飘来一阵黑云。 卫凌不放心容容,干脆迎到了公司门口守着她下班。 容容这几天的上班体验感非常不错,每天都准时打卡,从不迟到早退。 因此跟着刚认识的同事们出来时,一眼看见手拿鲜花的卫凌站在墙边等着自己,说笑的舌头躲闪不急差点被自己咬住。 被下班的喜悦裹挟的同事们脚步迈得过于轻快,甚至都没发现她掉了队,还是被手拿鲜花的卫凌惊讶到回头想看她的表情,才知道她落后了好远。 自从有了容容这个前任老总的千金做同事,她们没少吃到喝到拿到卫总的好处,此时见到这个场面,纷纷开始懂事地表态作报答。 “容顾问,卫总又来接你下班啦,那我们先走啦!” “感谢容顾问定时定点分送狗粮!明天见!” “羡慕死容顾问了!明天有时间的话请容顾问一定要和我们传授一下,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卫总这样好的爱人啊!” “……” 卫凌一一点头致意,微笑着等容容走过来。 “怎么又买花?”容容搂住卫凌的手臂,顺便将花束圈进怀里揽着。 卫凌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左手的黑色伞尖湿漉漉的,时不时往下滴着水,清冷的声音在这深秋的雨中透着柔软的暖意,“过来的路上无意中看见它很配你今天的衣服,就买了,老板说这是火焰玫瑰,象征着热烈的爱意和无忧无愁。” 容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深色西装外套下露出的橙色衬衫确实和花朵的颜色很相近。 “啊,确实很像,可是你这么细心显得我很呆哎。”容容有点惆怅,卫凌距离最开始的木头形象已经差得太远了,倒是她这个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动派的被全方位压死,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找不到。 卫凌打开车门,逆着雨势偏斜伞顶,护着她上车:“呆?没有啊。” 容容站在敞开的车门前,烦恼地撇了撇嘴,勾住卫凌的脖子往下压的瞬间飞快地亲了她一下,“算了,实在无以为报,就亲你一下吧。” 卫凌愣住,等她坐进车子里后,绕到车子另一侧矮身上车收起伞,边拍肩头的水珠边说:“什么报不报的,不是都以身相许了么?” 容容瞪着眼睛看她,半晌憋出一个笑来:“没错!”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路,到家时勉强算是停了。 容容和卫凌牵手进门,走过玄关正对着西边的阳台,一眼看见窗外橙红色的云霞。 家里的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着,容容抱着花直奔阳台的落地窗前,卫凌浅笑着跟上去,熟练地走到支撑在地上的摄像机前,对着摆好姿势的容容比了个手势,按下快门。 雨后的落日总是格外迷人,卫凌以为这样的天气第二天的雨大概是不会下的。 不成想清晨的明媚阳光刚普照大地,天色又一次说变就变,来一场哗啦啦的大雨。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午饭前天就彻底放晴了,唯一不太好的是温度突然降了很多。 容容过来时平时温热的双手一片冰凉。 卫凌的办公室里不冷,卫凌也不冷,可那双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捂不热。 “奇怪,怎么会这么冷呢?你穿的和我一样多,不应该的啊。”卫凌双手握着容容的手,视线却不由上衣挪到她的领口。 被圈坐在办公桌上的容容眼神闪烁:“是啊……那可能是我中午和同事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吹了冷风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这么久都没缓过来?”卫凌不是很信这个说法,她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容容的衣领子,眼睛顺势往里一看,“你这件不是我早上给你拿的那件,太薄了!” 容容装傻:“啊?是吗?明明是一样的啊。” “一样的,一样的你还知道在里面穿背心打底?穿就穿吧,还穿个夏款?”卫凌哭笑不得地捏了捏衬衫下的布料,掌心翻转贴在容容的腰侧,果然摸着凉凉的。 容容被她温热的手摸得身子轻颤:“哦!你手这么热呢!” “是你太凉了!”卫凌无奈地又按了两下,结果不论是哪儿前面的肚子还是后面的背都是凉的,顺势往上捏了一下毫无意外也是凉的。 容容被最后一下吓到,一把按住卫凌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卫凌本来真的没有想歪的,可是现在看着容容的表情,眼神瞬间飘忽起来。 她将想要收回的手重新放回去,顺着蕾丝的弧度往下一挑,笑得意味深长:“帮你暖暖啊。” 容容立即从桌沿上下来,不料双脚刚一落地,人就被卫凌抱到了腿上:“跑什么?” 容容慌张看向玻璃墙外来往的员工,心慌意乱地去掰卫凌的手:“你这墙都是透明的,会被人看到的!” “看不到。”卫凌说着腾出手点在桌子右下角,咔哒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上锁,玻璃也变了颜色。 容容:“???” 卫凌笑着吻在容容的嘴角:“出出汗就暖和了。” 容容:“……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卫凌抵着她靠在桌子上亲吻,两只手一只都不愿意闲着,挨个解开本不应该在今天出现的衬衫纽扣,挑起更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白色小背心,最后解开那唯一穿对了也是因为不分四季的白色蕾丝内衣。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揉动,容容惊慌的脸色终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了热度。 容容的呼吸随着卫凌的动作放大,胸前起伏明显,理智逐渐崩塌被“反正这是卫凌的地盘,天塌了有卫凌挡着”的念头替代,推拒的双手转防为攻,主动抬起卫凌埋在自己颈前的脸,与之亲吻纠缠。 眼看不合适的衣服件件滑落褪去,随着身前人放纵沉沦的容容陡然清醒:“卫凌、卫凌……” 卫凌抱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容容,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我在。” “衣服掉在地上了。”容容的声音非常不稳,呼吸交错时颤得更是厉害。 卫凌亲在她的眉尾,轻轻应声:“我知道。” “那——” 不给容容张口的机会,卫凌贴着她的嘴角吻住她粉嫩的舌尖,许久后才给出答案:“没关系,不要了,我的休息室里有备用的衣服,你穿我的。” 容容刚笔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有休息室?有休息室你……”你不早说。 卫凌被容容涨红的双颊可爱到,抱着她起身往休息室里走:“这不就是带你来了么。” 容容:“……” 当天下午,穿上卫凌衣服后,容容的身上是不凉了,但是她看起来似乎怨气颇深。 坐在办公室沙发前的卫凌,心虚地把自己的那份甜品也推给她:“乖,不生气了,随时随地对你起兴趣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但是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暖暖身子。” “暖身子?”容容不信,“你办公室里有休息室浴室和备用衣物,你想帮我暖身子你早说,你让我去冲个热水澡换上你的衣服也行啊,你至于……你……你现在让我怎么走出你的办公室,怎么见人啊!” 卫凌看容容越说越激动,积极认错:“对对对,还是我见色起意,待会我出去跟你同事说,你下午不要走了,等下班我带你一起走,都是我不对,对不起呢宝贝,你原谅我好不好?” 容容:“哼!” “那你说,你想怎么罚我?怎么罚我都认,真的,任你处置,只要你消消气。”卫凌半跪在容容跟前的地毯上,眼神诚挚得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容容又哼了一声说:“行,罚你跟我分开睡三天!” “啊?”卫凌傻了,“可我们明天不是要去H市拍照的吗?” 容容仰头:“那怎么了?这样不是正好么?” 卫凌想说那被江思然看出来捅到戴虹那里去,自己肯定要被远程教育的啊,但看容容不容商量的样子,只得苦笑着答应。 当天晚上,卫凌毫无悬念被容容拒之门外,她思前想后抱着被子去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本意是想让容容发现并心疼的,无奈容容睡眠太好,卫凌醒来后左等右等等不来,只得自己起来把被子送回侧卧,委屈巴巴去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拍照要穿的衣服,江思然已经找迟妙妙联系好,化妆师小薇主动承包妆造,摄影师有老艾,容容倒是也带了装备,但她完全是个看心情干活的大佬,没人敢支使她做什么。 卫凌郁郁寡欢,但为了凸显自己的作用,还是主动承担了这次出行的全部费用。 也算是各有贡献吧。 H市大学城的银杏叶和枫叶吸引了不少来拍照的人,卫凌一行五人凭借装备优良,一个下午就拍了三套不同主题的衣服,简直羡煞路人。 可在换衣服改妆的时候,卫凌和容容之间的异样却引起了江思然的注意。 拍完最后一组以落日为背景的照片,江思然忍住搭住卫凌的肩膀问:“哎!你和容容吵架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微妙啊?” 卫凌剜了江思然一眼:“胡说什么,你什么感觉,我们好着呢!” 江思然怀疑地看着她:“是吗?没吵架?那容容换衣服系腰带都缠着小薇帮忙,不叫你啊?” 卫凌哼笑:“你是因为没帮上小薇系腰带换衣服,心理不平衡,专门过来找我不痛快的吧?” 江思然嘿嘿一笑:“一半一半吧,不过说真的,我真感觉你俩不太对劲啊。” “少乱感觉,有这功夫帮你家小薇拎化妆箱去!”卫凌回头看了眼和小薇走在一起的容容,接通悦悦的电话,“喂?下课了?好的,我们现在过去,你和妙妙到学校门口等我们。” 挂上电话,卫凌看着江思然和吕小薇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咬牙微笑凑到容容边主动拉起她的手交扣不放。 容容佯装生气地甩了甩,不仅没有甩掉,反而让卫凌扣得更紧了。 容容:“……” 卫凌:“说好了分开睡就是惩罚的,手得牵,吻也得接,你不能耍赖。” “你才是在耍赖吧。”容容停下脚步仰头看她。 卫凌看着容容身边出现的心情状态栏,低头吻住她不悦的嘴,余光瞥见数值上升,不顾老艾举起的摄像头正对着她们,继续加深这个吻,直到数值达到良好以上。 容容:“……” “昨晚我没在,你真的不想我吗?”卫凌凑在容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容容:“…………” 上车上到一半的江思然看到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哎哟一声,快步站进车里对着小薇的脸吧唧一口。 小薇惊恐回头,看容容和卫凌没在后面才平静下来,轻轻拍了一下江思然的肩头:“你吓死我了。” 江思然示意她往远处看:“怕什么,刚刚你没看见,那俩人当街舌吻呢!” 小薇震惊:“是吗?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嘛?真的,咱俩也来一个。”江思然说着一把拉上房车的车门,转身抱住小薇,将人抵在窗帘上。 同一时间,正往约好的地点走的卫璟悦,垂在身侧晃荡的手突然被迟妙妙握住,吓得她猛地甩开。 迟妙妙:“……” 卫璟悦低下头反应过来刚刚抓住自己的是迟妙妙的手,惊讶地停下脚步看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哦,早跟你说要多穿点多穿点,你还不信呢,非说今天暖和,是,中午暖和,可是你看现在。” 迟妙妙看向卫璟悦送过来的手表上显示的当前温度,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没有想到会突然这么凉,下次我一定注意。” 卫璟悦扁扁嘴,主动朝她伸出手:“拿来吧,我口袋暖和,给你捂捂,等下先回去换件外套再去和姐姐她们碰头。” 并不真的觉得自己手冷和天气凉的迟妙妙乖乖点头:“好,听你的。” “早听我的多好。”卫璟悦揣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是的。“迟妙妙笑弯的眼睛里只剩下卫璟悦一个人。似乎这辈子,也就只能装得下她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卫璟悦回过头发现她在走神,慢下脚步催促:“专心点,走快点,待会迟了当心思然姐要说你。” “嗯!”迟妙妙回过神,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心里的想法也不由得大胆——要是能这样一辈子牵着手,被骂几顿也没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5章 番外二 第105章 番外二 四季轮回,夏来春走。 赶在天气彻底热起来之前,卫凌和容容在江思然的催促下,终于和她们一起拍完了婚纱照。 距离婚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该准备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准备完了。 七月的第一个周五下午,相册和摆台全部送到了家里。 容容和卫凌下班后坐在沙发上翻看了许久,装着小照片的那本后面有三分之一是随手抓拍的。 几乎每一张都有江思然和小薇的身影,不过她们选的婚纱风格没有撞,框在同一张照片里看起来对比相当强烈。 容容看得很是感慨,吃饭的时候没忍住和卫凌多碰了两杯。 大概是现在经常喝的原因,卫凌感觉她的酒量好像好了一些,至少脸红的速度没那么快,眼神迷离的速度也没那么快。 唯一不太好的是,这种半醉不醉的时候,容容总是要求睡素的。 对此,卫凌觉得不如再喝一点,无奈容容拒绝得过于果断,根本不留商量的余地。 以至于卫凌从看相册开始就烧灼的心,只能在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中自行冷却。 可不知道为什么,容容已经睡着好久,她都没有任何睡意。 这对自从两人住到一起就很少再失眠过的她来说,非常反常。 直到过了零点,口感舌燥的她起来倒水喝,竟然意外发现化妆桌抽屉缝里有光露出来,卫凌才总算反应过来这份焦灼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昨夜半梦半醒中,她似乎有听见几乎从不主动联系她的系统,和她嘀嘀嘀预警了什么。 好像是说要到期了?还是说要关闭了来着? 反正都是那个意思吧。 等等?所以是倒计时结束了? 卫凌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大,快步走向梳妆台打开抽屉。 那枚吊坠半年前她就摘下来,把它和容容送的那枚一起放到了收纳盒里,此时正躺在抽屉第一层的绒布上像只呼吸灯,一闪一闪的。 卫凌蹙眉把手伸向它,想要拿出来仔细看看,可指尖碰到的瞬间,她的耳边嗡的一声,继而听到一个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说:“您的特权反比系统已到期,因你的使用频次和激活后所匹配的功能,在此类系统中,运行次数最少,消耗系统能量最低,获得本年度最节能环保奖,系统将赠送您一次异世界单人一日游。” 迷茫成表情包的卫凌:“?” 不知名系统:“温馨提醒,本次旅行有时差,本世界一日,异世界一整月(30天)” 卫凌:“等等等等,有没有详细的纸质说说明书啊?!” 系统:“请稍等,抱歉,无纸质,只有电子版,正在为您加载……” 闪着光的坠子旁刷然展开一行行的发着光的绿色小字。 反比系统奖励说明: 奖励对象已锁定:卫凌。 奖励内容:随机异世界旅行一次/异世界30天,具体世界编号未知,关联世界将有50%的概率被优先选择。 请注意:旅行途中不得提前返航!异世界纪念品无法带回! 最终解释权归反比系统所有。 卫凌眯起眼,扫过最后一行极小的字体:注!反比系统即系统能力随宿主的变化而变化服务内容的超智能系统。 嗯……突然有种被肯定了的感觉? 卫凌来不及感慨,一股强大的吸力兜头罩来! 在被失重的恐慌感冲吐的前一秒,卫凌猛地睁开眼睛捂住嘴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同时,看清眼前景象的她即将崩塌的心态也稳住了——此时的她没有出现在预想中的高空,也没有在抽象混沌的空间内,而是稳稳站在了……这是什么地方? 卫凌原地转了一圈,又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了一眼,最后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后,猝然转身寻找楼对面的标识性商业大楼。 没错,没错,都没错……可是! 艹!!! 她辛辛苦苦斥几十亿历时整整十一个月才打造成功的超级豪宅啊! 为什么一眨眼就变回毛坯了!还是这么荒凉的毛坯! 啊!她的婚房可是定在这里的啊! 啊——这还怎么结婚! 啊……什么都没了! 讽刺的是她的身上还穿着和容容情侣款的夏季睡衣,哦对对对,这是那个狗系统赠送给她的异世界三十天游。 离开容容一天时间换来的一个月远门罢了。 呵呵呵呵呵,所以这到底是给她送到哪个世界来了呢! 总不至于是——“Bingo!恭喜您抢答成功,不愧是我们系统遇到的最省心的宿主呢,这里正是与您之前的世界相对的平行世界,请开始享受您的旅程吧~” “祝您玩得开心!” 卫凌:“……”这狗系统是不知道世界上有一本书,并把她给送进了这本书里吗? 不,卫凌坚信它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是完全知晓的! 再想起出现在这里之前看到的文字版说明书,她翻着白眼接受了这个疯狂的事实。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熬过一个月就能回去见到容容了。 成功安抚好自己,卫凌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在天台上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可以下去的楼梯,心累地一层一层走下去。 适应能力被锻炼得超强的卫凌,在漫长的下楼时间里理智地过完了所有已知信息,并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了有效的串联。 然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终于抓到重点的她,膝盖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绑定的这个系统是有时限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卫泽秋绑定的系统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的话,失去系统的废物点心……呵,呵呵,她给自己树立了那么多的敌人,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光是想想卫凌就觉得非常解气了。 有了看戏的动力,卫凌噌噌噌下楼跑出荒废的烂尾楼,去找那家经常和容容一起出入的超市买水问时间。 说起来,狗系统也没到该天打雷劈的地步,虽然没把她的手机一起扔过来,但至少给她留下了一个装了厚厚一沓现金的小黑双肩包。 别的先不谈,有了这些,未来的这一个月,她的衣食住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唯一让她在意的是,过来的时间点千万千万要对,异世界时差什么的千万不要在这个节点出现,更不要让她错过了卫泽秋的大戏。 上帝啊,玉帝啊,随便什么帝啊,总之老天爷啊,千万保佑她来的是时候! 卫凌落落落不断下落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点上升的趋势。 按照记忆中的路口向前,卫凌握着提前抽出来的现金走进超市,不知是走运还是不走远,超市的收银员是她记忆中的那位,但是对方见到她的反应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年过四十,打扮洋气的大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仿佛见鬼,声音抖如筛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卫凌指着自己:“我怎么了?大姐你没事吧?” 收银员大姐:“你你你、你是那个破产自杀的的的、的卫总卫卫卫卫凌?” 卫凌茫然的表情吧唧一下变得尴尬又冷漠,她避开结巴大姐的目光,敲了敲收银台上的矿泉水说:“我不是,这水您还卖么?不卖我走了。” 收银员大姐啊了一声,回过神,砰砰砰连拍三下自己的胸口,重新挤出微笑服务:“不好意思,十块钱。” 卫凌把现金递过去,拿过水拧开喝了一口说,刚想问大姐现在是什么时间,听到点钱找给她的大姐主动搭话:“现在出门带现金的年轻人可真不多了。” 卫凌笑了一下说:“是,我手机丢了,得亏带了现金防身,哎姐,现在几点了?您知道这附近哪儿有手机卖场么?我手机没了看不了时间也打不了车,您给我指条路?” 收银大姐想了想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地图搜索,看到不到一公里远的东边就有手机店,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面向收银台前站着的人:“一路向东,过一个红灯路口后,在那个丫丫烘培坊隔壁就是。” 卫凌伸长脖子看向屏幕时,伸出右手食指划了下屏幕,从丝滑展开的通知栏里看到日期时间,又挑回通知栏礼貌道谢:“谢谢姐。” “客气。” 卫凌接过零钱转身要走,余光瞥见收银台后挂着的红色生肖挂饰,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句玩笑:“姐你们超市真有风格,好端端挂个泥鳅,人家不都在这个位置挂招财猫呢么。” 大姐笑:“啥啊,那是过年的时候经理让挂的生肖蛇,今年不是小龙年么,这个卡通像画得太抽象了,我也觉得不好认哈哈哈。” 卫凌笑着点头应和,心想时间果然没出错,和她来前的世界相差不大,不出意外的话卫泽秋的系统已经过期了。 离开超市,卫凌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扔掉空水瓶走到路边打车去卫家别墅。 书里的卫泽秋在成功除掉卫凌一家后,第一时间搬进别墅,住进了卫凌的房间。 她现在非常想去亲眼验证一下,卫泽秋是不是真的在那里。 不光是卫家的别墅还有江家的别墅,容家的房子,孟家的房子,以及姓许的和姓周的房子。 没有任何意外,它们全都变了样,不是换了门牌上的姓氏,就是换了大门的样式、院墙的颜色,不过最后两家和前面的都不同,她们是搬进了原本应该属于容容家的房子。 呼……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不知道是亲眼所见造成的冲击比想象中大,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卫凌蹲在容容那套平层的小区门口的绿化带前吐了一场。 这次是身穿,来的时间点是零点,容容现在应该睡得正香,24小时对应30天,容容起床之前都不会发现她不见了的。 也就是说,她得在这里度过一周,睡醒的容容才会发现她没在家里。 卫凌决定先找个地方睡觉,睡醒之后再去原主卫凌一家和容容一家,哦对,还有江思然的墓前去看看,给他们送上一束鲜花。 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身份证,又顶着一张和死去的人一样的脸和名字,正规酒店宾馆是住不了了,得想个办法。 去哪儿呢? 卫凌晃晃悠悠走了一个红绿灯的距离,叹气拦车再次回了卫家别墅。 别墅后门是防君子的简易门栓,门也矮,对比前门非常好打开,如果卫泽秋没有换过那里的门的话,她应该是好进去的。 怀着这点希望,卫凌在距离别墅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时下了车,趁着夜色绕到别墅的后门,然后毫无意外地踩着新换的门锁翻了进去。 怎么说呢,卫泽秋的蠢也不是全无益处。 成功进入无比熟悉的环境,卫凌径直从后院的窗户进入别墅上了二楼,有些遗憾,卫泽秋没在,倒是一楼的客厅里做着个穿着清凉的科技美女。 侧脸乍看有些像容容,大概是卫泽秋养着的床伴儿吧。 卫凌从被卫泽秋占了的卧室里拿出来两套衣服,放轻脚步上了三楼的书房。 仔细算算,距离看完那本书已经过去足足一年的时间了,但现在回忆起来,一些事情卫凌还是清清楚楚。 她站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将窗帘拉上,然后按照刚才记住的位置摸到书桌前,打开了桌子上那台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作用的笔电,连上网络,打开搜索引擎查找有记忆点的官网邮件地址。 指尖敲击键盘发出微弱的声响,卫凌的神情是少见的专注,一双映着屏幕光的眼睛冰冷异常。 她不确定卫泽秋究竟会什么时候被反噬,但干坐着等的耐心她现在是一点都挤不出来。 因此,卫凌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加快这进程,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本来心情好好的,小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突然被扔这鬼地方来,不磨刀霍霍向卫泽秋,都得算是她被教育得好。 主动加班到深夜,彻底忙累的卫凌隐约听到一阵汽车引擎的声响,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院子里果然多了一辆跑车。 呀,这是happy完回来了呀! 卫凌折回桌前关好电脑清除搜索记录和邮箱,静悄悄开门出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试图偷听。 然而什么都没能听见,主要也是卫泽秋那个人实在太浅薄,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卫凌失望地打开走廊尽头的客房进去洗漱换衣服,看着镜子里锁骨处的咬痕,胸口一阵酸痛,她有点想念容容了。 真想早点回去,可惜刚过了第一天。 唉,有了爱人就是不适合出远门,连发个消息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都没办法,三十天可怎么过啊! 卫凌在床上滚了一圈,酸涩的心情没有得到缓解,看了眼从书房带下来的时钟,下床开门出去摸到了卫泽秋所在的房间。 …… 容容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但挣扎半宿真的醒来时,已是早上六点多。 她难受地揉了揉额头,转身看见身旁空着,伸手抹了一把,是凉的。 凉的?刚过六点,卫凌起这么早干嘛去了? 容容搭在小肚子上的手动了动,撑着身子下床,扯开右边的窗帘,绕过床尾上卫生间,结果出来时突然看见衣帽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嗯?卫凌大清早的不睡觉,跑衣帽间里干什么?藏私房钱?不至于吧。 容容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衣帽间走。 衣帽间的门上装有贝壳形状的玻璃窗口,但是水波纹玻璃看不清楚,打开后容容没有找到卫凌的身影,只看见一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忘记关的台灯。 是卫凌开的? 那她人呢? 容容没有完全清醒,脑袋转起来不太灵活,眨着干涩的眼睛走过去关上灯,却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感受到一道微弱的光线。 她顾不上看清楚再次打开小台灯,却没注意,无名指不小心被旁边收纳架上的面膜包装袋的边缘割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更没注意到,那个小小的口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渗出了一点点血色。 她弯腰看着半敞的抽屉,视线聚焦在那两个挨着摆放的同材质坠子上,想起其中一枚被卫凌戴了很久,另外一枚是当初统子离开时给她的,一手拿起一个对着暖黄色的台灯比了比。 刚刚是它们身上的光吗? 这东西是带夜光的? 两个问号刚挂到容容的脑门,她的无名指一股刺痛,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将她包围。 晕、慌、好像失足从万丈高空掉了下来,想尖叫又叫不住出声。 容容难受地抱着头,祈求这失控的感觉赶紧过去,偏偏天不遂人愿,又持续了好久之后,想要死个明白的她放弃挣扎地睁开了眼。 神奇的是,她刚看清眼前的一切,那股折磨人的感觉就没了。 但更折磨人的是,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墓碑里。 容容:“……”她肯定是没睡醒吧!一定是的吧!啊啊啊—— 在心里疯狂呐喊之后,化迷茫和恐惧为眼泪的容容,捂住现在再也受不住任何惊讶的小心脏往最近的墓碑上看了一眼。 嗯?不认识,再看旁边的,还不认识。 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打在墓碑上黑白色的遗照上,别说,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 倒也不是很可怕。 容容捂住心口勉强镇定下来,抬手用睡衣的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四处看了看,寻找出口。 不管吓不吓人,可怕不可怕,还是先走为上。 对陵园有了基本的判断以后,容容顺着石阶往下,高挂头顶的骄阳晒得她口干舌燥,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 她面无表情地走着,满心盼着眼前的所有只是一场梦,可是被太阳晒得脸皮发烫的感觉又无声地提醒着她现有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卫凌,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感觉脚趾头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发疼。 容容又饿又渴又累,还有说不出的委屈,好不容易走到有阴凉的地方,可坐下来休息后又发觉穿着拖鞋的脚底被高低不平的石头咯得生疼。 容容:“……到底什么情况啊,有没有谁能对眼前的场景进行一下解释说明啊……” 或者,来个人也行啊—— 天顶一片棉花糖一样的白云缓缓飘过,容容崩溃地搓了把脸,眼睛再次发红。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她真的看见一个人,虽然有点远。 那人穿着今年夏季流行的深灰色防晒服,脑袋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浅色遮阳帽,脸上似乎还挂着一副很大的遮阳帽。 最让人觉得有求助欲望的是,她的腰间有一只柠檬黄的水杯,两只手正拎着很大的装着……应该是鲜花的手提纸袋。 这么热的天,那她肯定是来祭拜逝去的亲人朋友的大好人! 容容立马起身拍掉睡裤上的沙土,以自己目前能拿出的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卫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多了,每隔一天就会到陵园里来看看,然后在认识的几个人的墓碑前献上一枝鲜花,再汇报一下卫泽秋的最新动态。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亲口叙述,无奈这些“老朋友”的墓没有排在一起,同样的一段话她得重复好几遍。 卫凌怀疑卫泽秋就是故意的,明明都装模作样地给她们收尸安葬了,又非把她们的墓安排得那么远! 只一次就说得她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差点废了。 得亏她机灵,现在来之前她都提前写好,按份复印,然后带着打火机在墓前把纸烧掉。 为了能提高她们收到的概率,卫凌特意用了打纸钱的黄纸。 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同样的,她说的那些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见,聊胜于无吧。 今天也是老规矩。 卫凌蹲在贴着戴虹照片的墓前,拿出一个小花束摆好,再拿出打火机把提前准备好的写满字的纸点燃。 纸张不大,燃烧起来非常快,转眼化成飞灰随风四散。 卫凌说:“您放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下一个是卫州宇,再下一个是卫凌、卫璟悦、江思然、容瑾纹、容杰,容容。 卫凌把最后一束花摆在容容的墓碑前,伸手描了描墓碑上的照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刚拆封的烟点上,咬在嘴里,远远看去背影相当落寞。 纸张焚烧完毕,卫凌把烟夹在指间弹掉烟灰,另一只手抹掉被熏出来的眼泪,声音低哑:“你放心,卫泽秋那个王八羔子不会好过的,很快我就让她下地狱,唔,不光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也是,我跟你保证,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得来。” 卫凌说着,鼻腔突然一阵酸涩,她眨了眨眼睛,抖掉沾到睫毛上的泪珠,把烟捻灭。 唉,依然是想容容的一天。 卫凌摘掉墨镜,用手捂住眼睛,正纠结要不要放纵一下哭一场,耳尖的她忽然听到一种类似于在极力压制却怎么都压制不好的呼吸声。 有人?卫凌怔了怔,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处,结果不等她看清那站在台阶上的人的脸,身子就像被电击穿了一样,阵阵发麻。 墨镜掉在地上,容容站在阳光下泪流成河。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卫凌搞不清楚容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搞不清楚狗比系统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不是说好了是单人旅行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把容容给送过来啊!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和自己一样的睡衣。 卫凌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关键是还让她出现在在这种地方! 肯定吓坏了! 麻木地从墓碑前站起来走过去,卫凌摘下遮阳帽给容容戴好:“脸都晒红了。” 容容小声抽泣瞬间变成嚎啕大哭。 卫凌护着她顺着台阶往下走,上了停在陵园外的车子,后知后觉拧开自己带来的水喂给她喝:“别哭了,嘴唇都干了。” 容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勉强不哭了,说话仍然隐隐抽气:“你已经来了很久了吗?” 卫凌不知道容容知道多少,想了想,怕她乱猜乱想,就把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而容容不愧是个绑过系统的重生者,接受能力超强,反应也超快。 她几乎在卫凌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消化了卫凌说的所有,抱着水杯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你是怎么触发系统的?” 卫凌一噎,垂下的眼睛不安地眨动了数下:“我……” 容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 卫凌很想说没有,但是面对着容容的脸,她这个无害的谎言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僵持半晌,心虚的卫凌到底扛不住容容那双澄澈的眼睛,在她的注视下低头叹息一声,默认了。 “是不能说,还是你怕我接受不了?”容容看见卫凌此时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纠结,自己是否应该这样追根究底。 她看着卫凌无意识摸向口袋的手,想起不久前看见她坐在墓碑前抽烟的样子,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受控制麻了一下。 在一起这么久,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卫凌会抽烟。 除了抽烟,现在还多了一个无法轻易开口诉说的秘密。 关键问题是,不止卫凌,她也有。 细细感受着心间的难受,容容直视卫凌的眼睛终于再一次泛起酸涩,连带着鼻腔都被这种不适所充盈。 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卫凌一定要坦白呢,看着卫凌为难的样子,容容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开了口。 她说:“卫凌,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卫凌的动作顿住:“什么事?” 容容说:“我是重生的,不知道这么说准不准确,就是你刚刚所描述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我都经历了一遍,然后我带着记忆,说是回到也好,说是去了那个一切都没开始前的平行世界也行,总之就是这样。” 卫凌没想到容容会这么坦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容容看着卫凌呆滞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说:“然后我就遇到了你,发现你对卫泽秋的态度和我是一致的,你可能想象不到,也无法理解我当时的状态,我就、我就觉得我的灵魂都得到了一种,不能说是解脱吧,但确实让我感到了放松,和认同。” “看,那就是个烂人,而你明明和她有那样亲近的血缘关系,甚至比我和妙妙的关系都更近,你也没有维护她,你——”容容有些说不下去了。 卫凌被她的情绪感染,睫毛颤动掉下一颗泪,抽出的纸巾也顾不上自己,而是全都送到了容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帮她擦干净泪痕。 “别哭,别哭,我都知道的,我知道。”卫凌把纸放下,重新拿起那颗横放在腿上的荔枝味棒棒糖剥开,送进哭得整张脸都通红的容容的嘴里。 容容预想中的烟没有出现,怔怔地含着糖看卫凌。 卫凌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偏偏你乖得不像话,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和你直说了吧。” “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卫凌,也不是这里的卫凌,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卫凌,我的父亲不是卫州宇,母亲也不是戴虹。” “我和卫凌有着相似但完全不同人生经历,我从……”想到那本书,卫凌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我意外得知了这个卫凌的故事,觉得十分气愤,然后就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你所在的世界。” 容容嘴里的硬糖块嘎嘣一声,碎了。 卫凌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因为我的一些经历,我非常厌恶卫泽秋这样的人,所以我收回了曾经的卫凌碍于各种东西给她的钱和帮助。” “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过一些,说真的,我其实早就对你……后来一直装傻,是因为我那个时候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会以卫凌的身份存在多久,我怕我随时会被抽离驱赶,所以。” “所以……” 容容撇撇嘴,将剩下的小木棒拿出来丢到窗外,转身抱住卫凌吻住,大方地把嘴里碎成两块的荔枝糖分了一块给卫凌。 那一个小时,躲在车里的人在泪水和亲吻中彻底将自己的心剥出来展示,再缝合,装回去。 从此,两人再无秘密。 也好在她们的相遇途中没有遇到什么狗血的变化,消化消化,不至于难以接受。 回到市区,两人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容容抱着卫凌随身携带的黑色双肩包问:“那现在你能联系上这个异世界月游的系统吗?说好了单人的,为什么我也进来了?还有多了我以后,这个旅行时长会不会有变化?” 卫凌沉着脸摇头:“联系不上,它给我做系统的时候就很有性格,我找不到它。” 容容:“……”这么看,她当初的统子算是相当认真负责了。 卫凌想了想说:“不过我猜测,既然你来了,时长应该是会受到影响的。只是具体变化不好预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更糟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只要能回去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折腾点就折腾点吧。”容容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可不知道是她数乱了,还是分心了,这一沓现金她怎么都数不完。 卫凌带容容去买了衣服吃了饭以后,两人又沿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转了转。 同样是Z市,给两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容容买了杯冰奶茶,盘腿坐在副驾驶上问:“卫泽秋现在怎么样了?你好像一直都在回避聊她。” 卫凌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随风摇晃的树叶,看起来懒洋洋的,像只吃饱喝足有点发困的大猫,实际上墨镜后的双眼中蕴含的冷意骇人。 她唔了一声说:“她吗?这两天过得挺精彩的,好多人在找她,要钱要命的都有。” 容容侧身看她:“你知道她在哪儿?” 卫凌脸上的墨镜歪向她:“你想见她?” 容容咬着吸管说:“不太想见,不过挺想看看她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的。” 卫凌想起被卫泽秋养在别墅里的那个靠医疗技术和容容很相似的女人,非常不爽地啧了一声:“你要想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不想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去了,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怕她吓到你。” “会吓到我?变得那么恶心了吗?那算了吧。”容容皱起眉头,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变化,但她十分相信卫凌的判断,也愿意听取卫凌的建议。 卫凌用力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容容说的对,她是应该让卫泽秋多看看世界的奇妙的。 于是当晚,在卫凌巧妙的安排下,被喊打喊杀的卫泽秋在又一次犯毒瘾得不到满足失控发疯后,失神而恐惧地目睹了站在游艇甲板上举着高脚杯敬月亮的卫凌和容容。 皎洁的月光下,她们衣着华贵,笑容幸福。 只是一眼,就让卫泽秋嫉妒得浑身发痛,好不容易回来的理智又消失了。 一无所觉的容容迎着清凉的海风和卫凌在月光下,喝完第N杯交杯酒,呼着甜甜的酒气贴在卫凌的耳边问:“你不是说卫总的身份在这里失灵了吗?怎么搞来的游艇和礼服啊?” 卫凌搂住她的后背,把最后半杯酒含在嘴里渡给她:“你猜?” 容容咬住她的舌尖,撒完气说:“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卫凌笑:“好吧,这些都是卫泽秋名下的。” 容容:“!” 卫凌点头:“没错,她人也在这上面,不过明天就不在了,我打算天亮以后把她交出去。” 容容:“交给谁?” 卫凌来了兴致:“要不你决定把她交给谁?” 容容:“好!” 卫凌对着海面报完五个人名后说:“第一个人的宝贝女儿被她骗财骗色,第二个人被她搞得家破人亡,第三个人的儿子因为她嗑药磕死了,第四个人……” 容容望着头顶的月亮,抓住栏杆的手突然移到卫凌的后腰,侧身亲了她一下说:“不用再说了,你说的第三个人我记得,是这个Z市的市局新局长,明早直接报警吧。” “好。”卫凌吻掉容容脸上被海风吹出的泪,拥着她往回走,“起风了,我们进去。” 次日清早,目送蓬头垢面的卫泽秋被押上车,卫凌带着早餐回到容容身边:“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容容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好头发,想了想说:“可以的话,再去一趟N市吧,想吃当地的特色菜了,不然回去后又要忙工作,结婚前怕是都挤不出时间呢。” “没问题!我们开车去,现在就出发!”卫凌爽快答应。 到了N市,放纵了三天后,两人又就近去了S市,差不多尝过S市的特色美食后,两人再次准备去下一个城市。 可就在那天晚上,她们在睡梦中被强烈而熟悉的失重感偷袭,猛然惊醒后发现,穿着离开时那身睡衣的她们又穿着同样的睡衣回来了。 卫凌和容容站在衣帽间的梳妆台前面面相觑。 昏黄的台灯下,敞开的收纳盒里只剩下一枚坠子,另一枚不见了,只余下一根发旧的绳子。 “这是……”容容的声音发着颤。 卫凌肯定道:“回来了。” “嗷!”容容心痛地扑到卫凌的怀里,“我的假期!美食!嗷——” 卫凌也有点难受,可看见容容这么难受,只能忍笑安慰:“没事没事,咱妈说了,等结完婚给我们放一个月的假,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还有两个月才到婚期呢呜呜呜呜。”光是想想容容都觉得很遥远。 卫凌轻拍容容的后背:“那这样,明天我们都不去上班了,请三天假,我们去C市玩去?” 容容吸吸鼻子,点头答应。 卫凌哭笑不得,弯腰将人抱起来带回床上去接着睡。 翌日上午,得知人已经悄咪咪到机场准备飞C市的江思然,举着手机破口大骂:“卫凌!你没人性!你们出去玩都不告诉我们!得亏我们干什么都想着你们!哼!叛徒!我不跟你好了!” 小薇在一旁柔声劝着:“冷静点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怎么可能不激动的江思然难过瞪着手机说:“小薇,你学姐偷偷去吃好吃的不带你,你不记得了吗?上次你刷到的美食视频就是C市的,她们马上就要去了,去之前一个字都没跟我们透露!” 吕小薇:“什么?学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对面坐在卫凌身旁听到了全部对话的容容:“……” 电话铃声响起,容容点下接通,不给对面开口的机会果断认错道歉:“对不起小薇,我有罪小薇,是我辜负了你小薇,现在我们就改签,等你们过来一起去好不好小薇?” 小薇茫然地看了眼江思然,乖巧应声:“……好的学姐,谢谢学姐。” 卫凌捂住嘴忍笑,可惜根本忍不住,不得已捂住手机底部开始哈哈哈哈。 一字不漏听见的江思然满腔愤怒蓦地哑火:“……还是容容好!臭卫凌!能遇见容容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你!” 被夸了但没感觉到高兴的容容:“…………” 笑累的卫凌伸手用掌心揉揉容容的脸,关上挂断通话的手机,连连点头承认:“这话没错,我赞同。能遇到容容,是我的福气。” “能遇见你也是我的福气。”容容拿下贴在脸上的手握住,低头查看小薇刚刚发来的微信消息,再把自己的位置发过去。 卫凌满眼笑意地看着容容点手机,身子不由地往前靠进,等着容容转过头来,飞快地撅了一下嘴。 红唇相碰,容容下意识转身看向周围,被卫凌强势地按住又亲了一口。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