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完婚书后,我成了她高攀不起的战神》 第 1 章:被甩婚的我当场觉醒系统 巾帼侯府门前,今日人声鼎沸。 车马喧嚣,人头攒动,偏又透着一股子死寂般的压抑。 萧惊鸿一身火红劲装,跨坐高头大马,手持长鞭,英气逼人,周身寒气凛冽。 她身后,两列亲卫肃立,杀气腾腾。 “沐惊尘何在?”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了街头巷尾的嘈杂。 人群中,一道身影踉跄奔出,正是镇国公世子沐惊尘。 他衣衫不整,脸无人色,显然宿醉未醒。 “惊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沐惊尘语气茫然,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萧惊鸿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冷得掉冰渣。 “沐惊尘,本侯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她话音一顿,字字如锤。 “你我之间的婚约,从今日起,一笔勾销!” “什么?!”沐惊尘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想上前,却被萧惊鸿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逼退。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萧惊鸿的语气尽是轻蔑,“本侯是巾帼侯,为国出生入死,名满大夏。你呢?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除了斗鸡走狗,惹是生非,你还会什么?” “惊鸿,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沐惊尘急声辩解,声音发抖。 “你的心?”萧惊鸿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你的心,值几个铜板?沐惊尘,收起你那可笑的深情吧。不妨告诉你,本侯早已觅得良人,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与他相比,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话如同一道炸雷,在沐惊尘脑中轰然炸响!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与他固有的认知剧烈地冲撞、撕扯、融合。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竟穿越到了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镇国公世子身上!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为了眼前的萧惊鸿,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到头来,换回的竟是这般当众的羞辱与无情的背叛! 这具身体里残留的爱意与不甘,此刻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原来……我他妈竟是个舔狗……”沐惊尘喃喃低语,嘴角咧开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 他不是原主,却继承了原主所有的情感记忆,那份被践踏的尊严,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此刻他清晰地感受着,痛彻心扉! 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浪潮般扑面而来,肆无忌惮。 “听见了?巾帼侯有新相好了,这位世子爷,被一脚踹了!” “活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整天吊儿郎当,哪配得上巾帼侯这等英雄人物?” “可不是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下美梦破碎了吧?” “镇国公府的老脸,这次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一句句尖酸刻薄的嘲讽,一道道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狠狠扎在沐惊尘的心上。 怒火,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 不甘,在他血脉里疯狂叫嚣! 他沐惊尘,前世好歹也是个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凭什么! 就因为原主爱得卑贱,他沐惊尘就要替他承受这一切?! “萧惊鸿,你够狠!”沐惊尘双拳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都快渗出来了。 就在他怒火冲顶,理智即将崩断的瞬间。 【叮!最强抉择系统已激活!】 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骤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正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跪地忏悔,痛哭流涕,乞求萧惊鸿收回退婚之言,并承诺痛改前非,从此对萧惊鸿唯命是从。奖励:获得称号‘痴情第一人(伪)’,萧惊鸿鄙夷度+100,京城笑柄值+1000。】 【选项二:强硬反击,直面羞辱,当众揭露萧惊鸿不仁不义的真面目,亲手撕毁婚书,为自己堂堂正正活一次!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内含洗髓丹x1,基础剑法x1,气运点+10),魅力值+20,萧惊鸿仇恨度+50。】 两个选项,泾渭分明,摆在沐惊尘面前。 一个是继续原主的卑微,彻底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另一个,是挺直脊梁,活出个人样! 这还用选?! 若是原主那个窝囊废,八成会选第一个。 但他沐惊尘,绝不可能! “老子他妈的受够了!”沐惊尘在心中咆哮。 他猛地抬起头颅,先前那副唯唯诺诺、失魂落魄的衰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锐利与决然! “萧惊鸿!” 一声断喝,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周遭所有的嘈杂议论!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包括马背上始终高高在上的萧惊鸿。 这,这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沐惊尘吗?! 沐惊尘一步步向前,直面萧惊鸿,声音铿锵有力。 “你说我配不上你?好!那我今日便告诉你,是你萧惊鸿,配不上我沐惊尘!”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你说你有新欢,他是天之骄子?我呸!”沐惊尘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你萧惊鸿,身为巾帼侯,食君之禄,却不想着忠君报国,反而私德败坏,婚约未解便与人暗通款曲,此为不忠!” 萧惊鸿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厉声呵斥:“沐惊尘,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沐惊尘冷笑连连,“你父萧老侯爷,你兄长萧大将军,皆是为国捐躯的英烈,如今尸骨未寒!你身为萧家唯一的后人,不想着光耀门楣,继承忠烈遗志,反而急着攀龙附凤,败坏萧家声名,此为不孝!” 这话,字字诛心,狠狠砸在萧惊鸿的心坎上。 她身后的那些亲卫,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异样的神色。 “我沐家与你萧家,乃是世交,这桩婚事,更是我祖父沐老太爷与令尊萧老侯爷亲自定下,意义何其重大!你今日,当着这满城百姓的面,将两家数十年的情分弃之敝履,将长辈的约定当做儿戏一般随意撕毁,此为不仁!” 沐惊尘越说越是激愤,声若雷霆,字字铿锵! “我沐惊尘,自问对你掏心掏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京城内外,谁不知道我为你沐惊尘痴狂到了何种地步?可你呢?你将我的一片真心狠狠踩在脚下,弃若敝屣,转过头就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此为不义!”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纸婚书,高高举过头顶!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也配与人谈婚论嫁?也配让我沐惊尘倾心相付?” “这婚书,我沐惊尘——不要了!” 话音刚落,沐惊尘双手猛一用力! “刺啦!” 那份曾被原主视若珍宝,象征着两家百年情谊的婚书,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纷飞的纸屑漫天飘洒,宣告着一段孽缘的彻底终结。 “从今往后,我沐惊尘与你萧惊鸿,恩断义绝,再无半分瓜葛!” 话毕,沐惊尘将手中残余的碎纸屑向空中奋力一扬,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去! 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满地掉下巴的围观百姓。 谁能想到,那个向来被视为软脚虾、窝囊废的沐惊尘,今日竟能爆发出这等骇人的气势,说出这般斩钉截铁的决绝之言! 这反转,来得太快,太猛烈! 高头大马上,萧惊鸿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她手中的马鞭被攥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一股无法遏制的凛冽杀机,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沐惊尘,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对她?!他找死! 第 2 章:爷不伺候了,镇国公府我得亲 沐惊尘头也不回,萧惊鸿那要噬人的目光,满街的抽气声和死寂,他全当放屁! 浑身通畅,前所未有的轻松! 替原主,也替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萧惊鸿,你给老子等着!”沐惊尘心中冷笑,“今日之辱,不过是开胃小菜!你那所谓的良人,你那高高在上的骄傲,老子会一点一点,全部给你踩得稀巴烂!” 他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已经消失,但那份奖励却实实在在地到手了。 【洗髓丹x1】: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基础剑法x1】:剑法入门,初窥门径。 【气运点+10】:冥冥之中的眷顾。 【魅力值+20】:无形的气质提升。 他沐惊尘,从今往后,谁敢再当他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窝囊废,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萧惊鸿那女人,睚眦必报,今日让她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不往死里整他才怪。 多半,就在那场给她和她那位‘天之骄子’准备的庆功宴上,就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去钻,等着把他彻底碾死,以泄心头之恨。 “庆功宴?”沐惊尘嘴角扯起一抹充满煞气的弧度,“好得很!老子倒要看看,谁他妈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复仇固然重要,但重振门楣,才是当务之急! 镇国公府,曾经何等荣耀,如今却破败如此。 原主那个不争气的爹,整日就知道炼丹修仙,屁事不管,偌大的国公府,早就被蛀空了,只剩个空壳子。 原主自己,更是把这最后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娘的,这烂摊子,老子接了!”沐惊尘咬牙,“萧惊鸿,你看不起我沐家是吧?老子偏要让你亲眼看着,沐家如何在老子手中,重现辉煌,把你那张臭脸打烂!” 回到镇国公府,入目尽是衰败萧条。 下人三三两两,看见他这世子,脸上不是麻木就是敷衍,哪有半分恭敬? 这就是原主混出来的德行。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破落小院,关紧房门,从系统空间摸出那枚龙眼大小、通体莹白的洗髓丹,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热流先是温和,随即变得霸道无比,冲向四肢百骸! 剧痛袭来,撕心裂肺! 全身骨头都在被打碎重组,经脉寸断后又被强行粘合。 汗水不要钱似的从他额头滚落,眨眼间湿透了衣衫。 沐惊尘死死咬着牙,任那剧痛在体内翻江倒海。 这是脱胎换骨,不遭这份罪,哪能成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要命的剧痛总算退去,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舒畅感传遍全身。 沐惊尘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细腻不少,原先那副虚浮的身子骨,此刻充满了力量。 身上排出一层乌黑油腻的污垢,黏糊糊的难受。 他强忍着不适,走到院中。 院角有棵碗口粗的枯树,是下人劈柴用的。 沐惊尘提气,一拳轰出! “咔嚓!” 枯树应声而断,断口平滑! “这力量!”沐惊尘又惊又喜,这可比他上辈子在健身房练出来的那身死肌肉牛逼多了! 【基础剑法】的招式自动涌入脑海,就像练了千百遍一样。 院里没剑,倒有一杆原主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生锈长戟,一直被当烧火棍用。 沐惊尘走过去,抄起长戟,入手不轻,但在他如今手中,却使得得心应手。 他依着脑中的剑招,将戟法施展开来。 名为基础剑法,招式却大开大合,朴实中透着杀机。 初练还有些生涩,几遍下来,已是虎虎生风。 一套戟法使完,沐惊尘收势,额头见了些汗,胸中一股豪气升腾。 体内力量充盈,一拳断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前所未有的自信充斥心间。 “这才是我沐惊尘该有的样子!”他低吼,“镇国公府的荣耀,老子要亲手夺回来!” 第二日,沐惊尘沐浴更衣,直奔府中尘封许久的甲胄库。 推开库门,一股子霉味儿扑面而来。 库里兵器甲胄不少,大多锈迹斑斑,没了当年的威风。 他在一堆破烂中,翻找出了一副还算完整的战甲。 这甲通体玄黑,雕着狰狞的狻猊,甲片连接处寒光闪闪,正是镇国公府传家宝——“狻猊战甲”! 据说,第一代镇国公就是穿着这身甲,为大夏王朝开疆拓土,打下了赫赫功勋。 沐惊尘拂去甲上积尘,亲手穿戴。 沉重的甲胄压身,他却只觉一股铁血豪情涌上心头。 铜镜中,少年身姿挺拔,面容稚气未脱,但那股子锐气,配上这身狻猊战甲,威风凛凛,哪还有半分从前那纨绔废物的样子! “不错。”沐惊尘自语。 他大步走出甲胄库,府里下人见了他这身打扮,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活见鬼似的。 沐惊尘懒得理会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径直出府,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宫门禁卫见他一身戎装,虽认出是镇国公府那个混不吝的世子,但见他今日气势不同,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片刻,内侍出来引他入宫。 御书房内,大夏皇帝正埋首批阅奏折。 听闻沐惊尘求见,也是一愣。 这个只会惹祸的镇国公世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宣。” 沐惊尘身披狻猊战甲,腰挎长剑(临时找的),大步流星踏入御书房,声若洪钟: “臣,沐惊尘,参见陛下!” 大夏皇帝抬起头,看清沐惊尘的刹那,也是心头一震。 眼前这少年,身形挺拔,英气逼人,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游手好闲、唯唯诺诺的草包? 尤其那身狻猊战甲,穿在他身上,平添一股沙场宿将般的威势! “沐爱卿,平身。”大夏皇帝放下朱笔,“你今日披甲入宫,所为何事?” 沐惊尘直起身,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我镇国公府!”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砸在御书房的地砖上: “臣,沐惊尘,恳请陛下,允臣重振镇国公府,恢复祖上荣光!”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针落可闻! 大夏皇帝盯着沐惊尘,这位曾经被他视为纨绔子弟的少年,此刻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镇国公府,自老国公过世,其子沐正天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府邸早已名存实亡,在朝中更是人微言轻。 今日,这小子是吃错了药,还是……另有图谋? 第 3 章:一拳打出个镇国公世子 大夏皇帝的目光在沐惊尘身上打量,这位大夏皇帝,眼底深处,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讶异。 镇国公府的荣光?那都是老黄历了。 沐正天一天到晚钻研他的丹道,对府里府外的事一概不问,至于眼前这个沐惊尘,更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废物点心。 今天,这废物竟然敢穿着甲胄跑到他面前,叫嚣着要重振门楣? “镇国公府的荣光,可不是耍嘴皮子就能捡回来的。”皇帝的声音平平淡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沐惊尘,你拿什么,让朕点头?” 沐惊尘毫不退缩,迎着皇帝的审视,腰杆挺得像枪一般直,那身狻猊战甲在御书房的光影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臣,愿受陛下任何考验!”他嗓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竟让皇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沙场上纵横捭阖,为大夏打下半壁江山的老镇国公。 皇帝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他扬声。 “宣,禁军统领萧从武觐见!” “宣禁军统领萧从武觐见——”殿外内侍尖锐的嗓音,一叠声地传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身材魁梧,顶盔贯甲的武将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正是禁军统领萧从武。 他约莫三十上下,面庞刚硬,整个人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气。 “臣萧从武,参见陛下!”萧从武单膝跪地,声音跟打雷似的。 “起来吧。”皇帝语气随意,“萧统领,朕今日给你派个活儿。镇国公世子沐惊尘,说要重振镇国公府,朕想瞧瞧,他有几斤几两。” 萧从武站起身,视线落在沐惊尘身上,当认出是他时,那份轻蔑几乎不加掩饰。 沐惊尘的纨绔大名,禁军里哪个不知道?就凭他? “陛下,这……”萧从武有点犹豫,跟这种草包动手,简直是脏了他的手。 “怎么?萧统领是觉得,朕的御书房,容不下你们比划几下?”皇帝声音依旧平淡,萧从武却听得心头一跳。 “臣不敢!”萧从武立刻躬身,“请陛下示下。” 皇帝看向沐惊尘。 “沐惊尘,你若能在萧统领手底下撑过十招,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去军中历练。撑不住,就给朕老老实实滚回去做你的世子,以后别再提什么重振门楣的屁话。” “臣,遵旨!”沐惊尘朗声回应,随即转向萧从武,抱了抱拳。 “萧统领,请!” 那份从容淡定,让萧从武微微愣了一下。 这小子,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很快,他就把这点异样丢到脑后。 一个废物,装得再像,骨子里还是废物。 “沐世子,请吧。”萧从武随随便便摆了个起手式,压根没把沐惊尘放在眼里,“末将会手下留情,免得伤了世子金贵的身体。” 沐惊尘屁话没有,体内那股经过洗髓伐骨后的力量,正缓缓流转。 他脚下猛地一跺! “喝!” 一声低吼,沐惊尘整个人炮弹般射了出去! 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一记简简单单的直拳,却带着一股子要将人轰碎的凶悍! 萧从武见他攻来,嘴角还挂着那抹不屑,随意抬手去挡。 他连三成力都没用,在他看来,对付沐惊尘这种货色,绰绰有余。 然而,就在拳掌即将碰上的那一刹那,萧从武的表情瞬间凝固! 沐惊尘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拳,竟然裹挟着一股他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力道! 快!太他娘的快了! 那拳头在他眼前急速放大,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嘭!” 一声如同重锤砸在牛皮鼓上的闷响! 萧从武只觉得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力量从对方拳头上传过来,整条手臂瞬间没了知觉,胸口像是被攻城锤狠狠来了一下! “噗——” 一口血雾喷出,萧从武那高大的身躯,竟然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萧从武整个人直接撞穿了御书房一侧的墙壁,碎石木屑炸得满天都是,烟尘滚滚! 御书房内,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皇帝“霍”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旁边侍候的曹公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一拳! 就他娘的一拳! 大夏禁军统领,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萧从武,竟然被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废物沐惊尘,一拳给轰飞了,还他妈撞穿了御书房的墙! 这……这怎么可能?! 烟尘慢慢散去,墙上留下一个狰狞的人形大洞,萧从武就躺在洞外面的庭院里,挣扎了几下,硬是没能立刻爬起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沐惊尘缓缓收回拳头,依旧站在原地,好似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甩了甩手,平静地看向龙椅上同样处在震惊中的皇帝。 “陛下,臣,这考验算通过了吗?” 皇帝死死盯着沐惊尘,那张年轻的面孔上,稚气还没完全褪去,但那股子锐利和沉稳,却让他心头狂跳。 这还是那个沐惊尘吗?这分明是一头猛虎!一头蛰伏已久,一朝下山的猛虎! “好!好一个沐惊尘!”皇帝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激动。 “朕准了!从今天起,你仍是镇国公世子!朕会给你调兵令,允你入北境军中效力,能不能重振镇国公府的威名,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陛下!”沐惊尘再次躬身。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还伴着银铃般清脆的笑语。 “父皇,女儿给您送莲子羹来啦!”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梳着双环髻,约莫十四五岁,长得娇俏可人的少女,端着个托盘,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正是大夏皇帝最疼爱的九公主。 九公主一进殿,就看见墙上那个明晃晃的大洞,还有沐惊尘那一身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装扮,不由得“呀”了一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 “父皇,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墙怎么塌啦?”她把托盘放到御案上,好奇地瞅着沐惊尘,“咦,这不是沐世子吗?沐世子今天好威风呀!” 皇帝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神色稍缓,挤出一丝笑意。 “没事,一点小意外。” 九公主歪了歪小脑袋,笑嘻嘻的。 “女儿刚才进宫的时候,在宫门口听见好多人议论呢。说沐世子在巾帼侯府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跟萧惊鸿的婚书都给撕了,还骂萧惊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闹得可大啦!父皇,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来,御书房里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冻住了! 皇帝脸上的那点笑容骤然消失,转眼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萧惊鸿! 退婚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却没想到沐惊尘竟然做得这么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痛斥萧惊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萧家,仗着那点军功,这些年行事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个萧惊鸿,身为巾帼侯,竟然闹出这种婚前失德,败坏家门的事情,还把两家几十年的老交情当成狗屁! 一股看不见的风暴,正在皇帝心里悄悄成型。 沐惊尘感受着御书房里骤然下降的温度,心里却平静得很。 萧惊鸿,这才刚刚开始。 第 4 章:一刀两断 沐惊尘回到镇国公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刚踏进自己那破落小院的院门,几道身影便迅速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壮,面容黝黑,瞧着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正是原镇国公府的老家将,齐大虎。 “世子爷回来了!” 齐大虎嗓门洪亮,脸上却不见多少真切的笑意,身后几个府里的老人,也是躬身行礼,神色各异。 “参见世子爷!” 声音听着恭敬,可沐惊尘却品出点别的味儿,这些人眼底,藏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 他没动,心里却亮堂起来。 “什么事?” 沐惊尘问得直接。 齐大虎往前凑了凑,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开口却有些吞吐:“世子爷,巾帼侯府那边…地基是打得差不多了,就是这采买木料的银子…又有些周转不开了,您看这…” 话没说完,沐惊尘直接给他撅了回去:“巾帼侯府?从今往后,一文钱也别想从我镇国公府拿走!” 这话砸出来,齐大虎几个人都蒙了。 但沐惊尘没想到的是,齐大虎那张黑脸上,不仅没半点不快,反而像是瞬间卸了万斤重担,眼睛都迸出光来! “世子爷,您这话…当真?!” 齐大虎嗓子都有些抖。 沐惊尘扬了扬眉,看来这齐大虎,对萧家,或者说对原主这种上赶着倒贴的行为,早就恨到骨子里了。 念头刚落,脑子里那冷冰冰的机械音又响了。 【检测到宿主面临重要人际关系抉择,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彻底与陆家划清界限,收回所有资助,并追讨以往账目。奖励:解锁弓法‘百步穿杨’,力量+5,陆家仇恨度+100。】 【选项二:顾念旧情,对陆家既往不咎,继续维持表面关系。奖励:获得称号‘念旧之人(伪)’,齐大虎等旧部忠诚度-10,气运点-5。】 沐惊尘心里“呵”了一声,这还用选? 那陆家,便是萧惊鸿她姥姥家! 原主那舔狗为了讨好萧惊鸿,简直是把镇国公府当成了提款机,家底都快被那帮吸血鬼给搬空了! “齐大虎。” 沐惊尘喊他。 “小的在!” “备马!跟我去一趟陆府!以前送出去的东西,也该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了!” 沐惊尘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杀伐气。 齐大虎一听,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腰杆挺得笔直,吼道:“是!世子爷!” 那股子利索劲儿,倒真有几分当年沙场老兵的威风。 【叮!宿主做出抉择,奖励‘百步穿杨’弓法已发放,力量+5。】 一股热力再次流淌四肢百骸,沐惊尘感觉双臂的力量又暴涨一截。 更让他惊喜的是,双眼清明异常,周遭的一切,哪怕是院墙角落细微的蛛网,都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从未如此清晰鲜活! 百步穿杨! 这弓法,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心里底气更足,去陆府讨债的把握也更大了。 陆府门前。 沐惊尘翻身下马,齐大虎紧随其后。 陆府的门房见是沐惊尘,脸上先是习惯性地浮起一丝轻慢,但瞅见他今日气势与往日截然不同,身后还跟着齐大虎这等满身煞气的汉子,也不敢怠慢,慌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穿着锦缎衣裳,保养得宜的老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快步从内院走了出来。 正是陆家的老太君,萧惊鸿的外祖母。 “哎哟,是惊尘来了啊!” 陆老太君脸上堆满了菊花似的笑容,热情得有些过头了。 “快,快请进!” 沐惊尘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冷淡地看着她。 “陆老太君。” 沐惊尘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前厅。 “我今日前来,有几句话要说。” 陆老太君见他神色不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还是强撑着。 “惊尘有什么话,进屋慢慢说,外面风大。” “不必了。” 沐惊尘直接打断她。 “从今日起,我沐惊尘,与你陆家,再无任何瓜葛。” “以往镇国公府对陆家的所有资助,到此为止。” 陆老太君的脸瞬间就变了。 “惊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鸿儿惹你不快了?你跟外祖母说,外祖母替你教训她!” “与旁人无关。” 沐惊尘冷声道。 “这些年,我沐家待陆家不薄吧?” “金银器物,田产地契,哪一样少了你们?” “可你们陆家呢?” “拿着我沐家的钱财,挥霍无度,在外人面前充当豪门望族,却连句好话都吝于提及我沐家。” “这便是你们陆家的家教?” 陆老太君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旁的陆家子弟也纷纷变了神情。 “你……你这孩子,怎能如此说话!” 陆老太君声音带上了哭腔,作势便要抹眼泪。 “我们陆家何曾亏待过你?鸿儿对你……”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吧!” 沐惊尘毫不留情地喝止。 “陆家这些年从我镇国公府拿了多少好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别以为我沐惊尘还是从前那个任你们拿捏的傻子!” 他转向齐大虎。 “大虎,将账本给陆老太君过目。” 齐大虎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上前一步,重重放在陆老太君面前的案几上。 “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沐惊尘声音冰冷。 “三日之内,我希望陆家能给出一个说法。” “否则,休怪我沐惊尘不念旧情,将此事呈报官府!” 陆老太君看着那本账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沐惊尘,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身边的那些陆家子弟,更是面如土色。 “你好,你好得很啊,沐惊尘!” 陆老太君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尖利刺耳。 “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这样的亲戚!” 说罢,竟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拍着大腿,嘴里不断咒骂。 沐惊尘看着这撒泼打滚的场面,心中只有一片冰冷。 他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 “账本,三日后,我会派人来取。”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带着齐大虎离开了陆府。 身后,是陆老太君凄厉的哭喊和咒骂声,以及陆府众人惊慌失措的议论。 巾帼侯府。 萧惊鸿听着心腹的汇报,得知沐惊尘不仅在陆府大闹一场,还撂下了追讨账目的狠话,她柳眉微蹙,随即嗤笑一声。 “跳梁小丑,黔驴技穷罢了。”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香茗,语气中满是不屑。 “以为用这种小伎俩,就能让我萧惊鸿低头?可笑。” “侯爷,那陆家那边……” 心腹小心翼翼地问。 “无妨。” 萧惊鸿摆了摆手,一丝厉色从她眸中闪过。 “区区三十万两银子,本侯自有办法筹措。” “他沐惊尘想看本侯的笑话,还嫩了点!” 在她看来,沐惊尘今日种种反常,不过是被退婚刺激后,失心疯一般的报复罢了。 一个废物,就算一时强硬,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她萧惊鸿,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巾帼侯,依旧能掌控一切。 夜,深沉如墨。 沐惊尘盘膝坐在自己房中,正努力梳理着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 他父亲,老镇国公沐战,是在三年前一场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中,意外身亡的。 当时军报称是流矢所中,但原主的记忆中,对此事似乎总有些模糊的疑虑。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股极其细微的破空声,骤然自身后袭来! 沐惊尘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向旁一滚! “嗤!” 一道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深深刺入了他刚才坐着的地面! 黑衣刺客! 那刺客一击不中,毫不停留,手腕一翻,短刃化作一道毒蛇般的寒芒,再次向沐惊尘咽喉割来! 快!狠!准! 沐惊尘来不及多想,腰部猛然发力,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同时,他右手一探,抄起了立在墙角的生锈长戟! “铛!” 长戟横扫,与刺客的短刃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沐惊尘只觉一股巨力从戟杆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刺客的身手,远超他的预料! 那黑衣人身形鬼魅,招招夺命,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沐惊尘将脑中那套【基础剑法】的招式,以戟使出,虽然初学乍练,但在生死关头,潜力被极大激发,一时间竟也守得滴水不漏。 长戟大开大合,势沉力猛,逼得那刺客无法近身。 二人兔起鹘落,在狭小的房间内激战了十数回合,桌椅翻倒,木屑横飞! 沐惊尘越战越是心惊,这刺客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取他性命! 究竟是谁,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萧惊鸿?不像,她的手段,应该不会如此直接。 就在沐惊尘准备不惜代价反扑之际,那黑衣刺客虚晃一招,竟不恋战,身形如一道青烟,瞬间从破开的窗户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沐惊尘持戟追至窗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划开的一道浅浅血痕,心中警铃大作。 这刺客,绝非偶然! 萧惊鸿退婚,他强势反击,今日又去陆府发难,紧接着便有刺客上门。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更重要的是,这刺客的身手,绝非寻常江湖草莽。 一个念头,骤然划过沐惊尘的脑海。 父亲的死……或许,并非意外那么简单!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个镇国公府,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第 5 章:旧怨新仇一把酒 沐惊尘刚将那杆生锈长戟靠回墙边,心中父亲之死的疑云更重,这镇国公府的水,深不见底。 就在此时,窗外夜风忽地一荡,一道青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中,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 来人一身青衫,身形挺拔,月光勾勒出他俊朗的面容,眉宇间那股子剑客特有的锋锐与孤高,让人不敢小觑。 “是你?”沐惊尘转过身,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青衫剑客收剑入鞘,对着沐惊尘抱了抱拳,脸上带着些许哭笑不得:“沐兄,些许时日不见,你这迎客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别出心裁了。” 此人,正是大离王朝年轻一辈中剑术独步的王沉渊,号称“大离第一剑”,也是原主过去圈子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沐惊尘扯了下嘴角,语气里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王兄大驾光临,不从正门走,偏学那梁上君子的勾当,莫不是最近手头拮据,想到我这破落院子顺点什么?” 王沉渊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沐惊尘,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几日不见,沐兄不仅身手精进不少,这说话的火药味,也比以前冲多了。” 他刚才那一剑,虽说是试探,也暗含了五分力道,居然被沐惊尘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看沐惊尘那轻松的样子,显然还没出全力。这还是那个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武功稀松平常的沐惊尘? “人嘛,总会变的。”沐惊尘哼了一声,走到院中那张积了灰的石桌旁坐下,随手掸了掸,“既然来了,喝一杯?” 王沉渊也不推辞,在他对面落座。 沐惊尘从屋里翻出两个缺了口的粗瓷海碗,又拎出一坛不知搁了多少年的劣质土烧,“啪”一声拍开泥封,一股混杂着酒香和霉味的刺鼻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寒舍简陋,只有这个招待了。”沐惊尘给自己和王沉渊各倒了一碗浑浊的酒液。 王沉渊端起酒碗,神情有些复杂:“我听说了,今天在巾帼侯府门前的事。” “哦?”沐惊尘抿了一口酒,那辛辣的酒液像刀子一样刮过喉咙,让他微微蹙眉,“消息传得倒是不慢。” “你当真……就这么和萧惊鸿一刀两断了?”王沉渊问,他指的是那个让沐惊尘痴狂多年的女人。沐惊尘为她做的那些荒唐事,他这个所谓的“朋友”,可都看在眼里。 沐惊尘嗤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货色,有什么放不下的?以前是老子瞎了眼,把坨狗屎当成了夜明珠。”他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语气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洒脱,“现在这双招子擦亮了,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蠢!” 王沉渊定定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沐惊尘,眉宇间那股子颓废和卑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沉稳与锐利,像是换了个人。这变化,让他感到欣慰,却又有些莫名的陌生。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王沉渊也干了碗中酒,“大丈夫何患无妻?凭沐兄如今这番气概,还怕没有红颜知己?”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时,半坛子劣酒就见了底。 王沉渊放下酒碗,像是无意间提起:“说起来,陆家那个大少爷,陆铭,最近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的名头,隔三差五就派人来请我,说是想让我指点他几招剑法,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 陆铭,陆老太君的宝贝孙子,萧惊鸿的亲表哥。 沐惊尘端着酒碗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半点关系。王兄要是闲得慌,指点他几招也无妨。要是不乐意,直接打发了就是。” 那语气中的冷淡和决绝,让王沉渊又是一怔。他本以为沐惊尘就算跟萧惊鸿掰了,跟陆家多少还会念着点旧情,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沐兄,你……”王沉渊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开口。他隐约感到,沐惊尘这次的转变,比他想象的要彻底得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六亲不认的冷硬。 沐惊尘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兄,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有些事,既然已经剁干净了,就别再想着沾边。” 王沉渊沉默了,将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酒喝光,心中对沐惊尘的观感,愈发复杂。他佩服沐惊尘的果敢,却也对他这份不带丝毫人情味的冷酷,感到一丝寒意。 这一夜,两人喝光了那坛子劣酒,聊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明白。 王沉渊告辞离开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宿醉带来的头痛还没完全散去,沐惊尘正准备去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一阵震耳欲聋的踹门声和嚣张至极的叫骂声便传了进来! “沐惊尘!你个王八蛋,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砰!” 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得四分五裂,碎木头渣子飞得到处都是! 七八个手持棍棒、一脸凶相的汉子,簇拥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年轻公子哥儿闯了进来。那公子哥儿约莫二十来岁,脸色惨白,眼圈乌黑,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此刻他正满脸怒火,指着院中的沐惊尘破口大骂。 “沐惊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狗娘养的负心汉!”来人正是陆家的大少爷,陆铭。他身后那群地痞流氓,一个个歪嘴斜眼,吊儿郎当,一看就是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的泼皮无赖。 整个破落小院,瞬间被这群不速之客搅得鸡飞狗跳,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沐惊尘站在院子中央,冷冷地看着这群上蹿下跳的货色,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陆铭见沐惊尘不吭声,只当他是怕了,气焰更加嚣张,唾沫星子横飞:“怎么?做了亏心事,哑巴了?不敢说话了?我告诉你,萧表妹她菩萨心肠,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可我陆家不是好欺负的!你昨天竟敢跑到我陆府撒野,还想追讨什么狗屁银子?我呸!那是赏你沐家的脸,看得起你们,才肯收你们那点臭钱!” “你当众羞辱萧表妹,撕了婚书,现在又想赖掉资助我陆家的银子,你还要不要脸皮?!” 沐惊尘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就这些?” 陆铭被他那平静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仗着身边人多势众,还是梗着脖子叫嚣:“怎么?想动手?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陆家一个交代,不给我萧表妹跪下磕头认错,老子就带人拆了你这破几把国公府!” 他话音刚落,沐惊尘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 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陆铭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便从自己右腿上传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骨裂的脆响,清晰地在院中炸开! “啊——!” 陆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右腿痛得满地打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的右小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几乎要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沐惊尘一脚踩在他的断腿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冰冷得能冻死人:“聒噪。” 那份干净利落的狠辣,那份毫不留情的凶残,瞬间让陆铭带来的那群地痞流氓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哪里还敢上前一步。 陆铭痛得脸孔都扭曲变形了,指着沐惊尘,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给……给我上啊!打死他!你们这群废物!给老子打死这个狗杂种!” 第6章 废物世子 陆铭的惨叫撕裂了破败院落的寂静。 他那七八个打手,握棍的手抖得筛糠一般。 沐惊尘那一脚,快,狠,颠覆了他们对这位“废物世子”的所有认知。 “都他妈愣着作甚!弄死他!给老子弄死他!去陆府领赏,一人一百两!”陆铭抱着断腿,面目扭曲,疯狂嘶吼。 一百两银子!这对街头混混而言,是足以让他们卖命的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刀疤脸汉子,显然是头目,牙一咬,心一横。 刀疤脸递了个眼色,身后几人哆嗦着散开,想要包围沐惊尘。 “妈的,并肩子上!他再能打,还能反了天不成?”刀疤脸给自己壮胆,抡起铁尺,第一个扑上。 沐惊尘立在原地,铁尺裹着风声直扑面门,他眼皮都未曾动弹分毫。 铁尺临近,沐惊尘动了。 左侧半步,便让那势沉力猛地一击落空。 刀疤脸用力过猛,身形顿时踉跄。 沐惊尘右手疾出,扣住刀疤脸握尺的手腕,轻轻一错! “咔嚓!”骨头错位的脆响再度爆开。 “啊——!”刀疤脸的惨叫比陆铭更尖厉,手中铁尺“哐当”坠地。 沐惊尘动作不停,左手顺势捞起铁尺,反手一记横抽! “啪!” 铁尺狠狠抽在另一个刚扑近的恶奴脸上。 那恶奴哼都未哼,口喷血沫,碎牙飞溅,仰天栽倒,直接昏死。 电光火石间,两个先动手的恶奴,一个腕断,一个晕厥。 剩下五六个恶奴,魂飞魄散,哪还敢上前!腿都软了,棍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更有两个胆小的,裤裆已然湿透。 “废物!一群废物!”陆铭气得几欲昏厥,指着那群人破口大骂:“陆家养你们这群狗何用!” 沐惊尘把玩着铁尺,轻敲掌心,走向那群抖成一团的恶奴。 “他给你们一百两,买你们的命。”沐惊尘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彻骨的寒意:“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顿了顿,铁尺指向院门:“滚。能滚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 那几个恶奴如闻天籁,屁滚尿流地朝院外疯跑,唯恐沐惊尘改了主意。 “不准走!谁敢走,老子让他全家……”陆铭的威胁卡在喉咙。 沐惊尘脚尖轻挑,一枚石子“咻”的飞出,正中陆铭的嘴。 “呜!”陆铭痛呼,满嘴是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刚窜到院门口的几个恶奴,被这一手吓得肝胆俱裂,跑得更快,眨眼便没了影。 唯独一个瘦小汉子,眼神倒是机灵,跑到门口却顿住了脚。 他迟疑片刻,竟又一步步退回,在沐惊尘几步开外,“噗通”一声跪倒。 “爷……爷饶命!小的周三,烂命一条,以前瞎了狗眼,跟了陆铭这狗东西!求爷大人有大量,给条活路,小的愿当牛做马!”周三磕头如捣蒜。 沐惊尘审视着他,未置可否。 有点意思。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意外抉择,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接受周三投靠,收为己用。奖励:技能‘驭下之术(初级)’,周三忠诚度+30,气运点+5。】 【选项二:此人反复无常,不可信,驱逐之。奖励:称号‘孤高清绝’,威严+10,魅力值-5。】 沐惊尘心中冷哂,这还用选?他现在缺的就是人手,哪怕是条狗,用得好也能咬人。 “想跟我?”沐惊尘开口。 周三猛的抬头,语气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想!小的做梦都想!爷您才是真英雄,陆铭那算个什么东西!” “跟着我,可不是享福。”沐惊尘的铁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周三的脸颊,“随时都可能掉脑袋。” 周三脖子一缩,旋即梗着脖子:“小的烂命一条,能跟着爷,死了也值!” “好。”沐惊尘收回铁尺,“起来吧。以后机灵点,别让我失望。” “谢爷!谢爷!”周三喜出望外,连忙爬起,姿态放得极低,恭恭敬敬地立在沐惊尘身后,活脱脱一个最忠心的狗腿子。 沐惊尘踱步到瘫软如泥的陆铭面前,蹲下。 陆铭嘴巴高高肿起,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死死盯着沐惊尘,那样子恨不得生吞了他。 “陆大少爷,你说你,好好的锦衣玉食不享受,非要跑来我这破院子找不痛快。”沐惊尘用铁尺在他那张还算英俊,此刻却狼狈不堪的脸上拍了拍,“疼吗?” 陆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你表妹萧惊鸿,为了那个……哦,云什么来着的天之骄子,把我当猴耍。”沐惊尘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她呢?” 陆铭一听“天之骄子”四字,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含糊不清的嘶吼:“你…你敢…云…云公子…他…他是…是你能惹得起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一百次!” “哦?云公子?”沐惊尘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哪个云公子?这么大来头?” 陆铭像是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死死闭上了嘴巴。任凭沐惊尘怎么用铁尺拍打他的脸,他都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死瞪着沐惊尘。 沐惊尘也不着恼,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周三吩咐:“把他给我拖到柴房去。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捆起来,嘴堵严实。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舒服。” “好嘞,爷!”周三应声,动作麻利地上前,熟练地拖起像死狗一样的陆铭,径直往院子角落的柴房走去。 沐惊尘目送陆铭被拖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云公子?萧惊鸿的那个良人,姓云? 这京城里,姓云的权贵不多。能被萧惊鸿看上,还被陆铭如此推崇,称得上“天之骄子”的,范围就更小了。 看来,他下一个目标,已然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齐大虎脚步匆匆从院外奔入,神色透着几分不寻常的紧绷:“世子爷!” 齐大虎快步走到沐惊尘面前,抱拳行礼:“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沐惊尘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 齐大虎压低了声音:“是御书房当值的李公公,说是有陛下的口谕。” 沐惊尘点了点头,迈步走出小院。 前厅,一个面白无须、身着内侍服饰的中年太监端坐品茶。见沐惊尘进来,他慢条斯理放下茶盏,起身,皮笑肉不笑。 第7章 微微欠身 “咱家见过沐世子。”李公公微微欠身,那姿态算不上多恭敬。 沐惊尘也懒得计较这些虚礼,开门见山:“李公公前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公公从袖中取出一份明黄卷轴,却并未立刻展开,只是托在手中:“陛下口谕。沐惊尘接旨。” 沐惊尘依礼跪下。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不疾不徐地念道:“着镇国公世子沐惊尘,三日之内,整顿行装,即刻起程,前往北境军中效力,不得有误。望尔好自为之,莫要再惹是生非,辜负圣恩。钦此。” 念罢,李公公将卷轴合上,递向沐惊尘:“沐世子,接旨吧。陛下也是为你好,京城这潭水深,你年轻人火气盛,还是早些去军中磨砺一番为好。” 这番话,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敲打。 沐惊尘双手接过卷轴,起身:“臣,遵旨。请公公代臣谢过陛下。” 皇帝的态度,比他料想的还要冷硬。昨日在御书房,还赞他“好一个沐惊尘”,今日便一道旨意,急不可耐地要将他打发去遥远的边疆。 看来,退婚萧惊鸿,痛斥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再加上今日废了陆铭,这一桩桩一件件,终究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也让御座上的那位感到了压力。 这是要让他去避风头,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沐世子明白就好。”李公公那张缺乏血色的脸上堆起笑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萧侯爷那边,陛下已经派人安抚过了。至于陆家嘛,不过小门小户,世子爷想来也是大人有大量,些许冲突,应当不会再放在心上。” 这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萧家的面子,皇帝保了。陆家这档子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自己掂量着办,别再把事情闹大,让圣上难做。 沐惊尘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多谢公公提点。” 他袖中滑出一张百两银票,不着痕迹地塞进李公公手里:“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公公路上喝茶。” 李公公手指一捻,那厚度便已了然于心,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些:“沐世子太客气了。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送走李公公,沐惊尘回到自己的小院,齐大虎紧随其后。 “世子爷,陛下这……”齐大虎面露忧色。 “意料之中。”沐惊尘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昨日在宫门口那番话,今日又废了陆铭,皇帝若还对我恩宠有加,那才叫怪事。” 他转向柴房的方向:“陆铭那边,审得如何了?” 齐大虎应声:“周三那小子有几分手段,陆铭嘴硬,被他拾掇了几下,就差点全招了。不过,他肚子里也没多少货,翻来覆去就是咒骂您,再就是捧他那表妹萧惊鸿和什么狗屁云公子。” 沐惊尘刚要开口,周三一阵风似的从柴房那边奔了过来,眉飞色舞,手里还攥着个东西,献宝似的递上前。 “爷!爷!您快瞧这个!” 那是一封用上好宣纸写就,却没有署名,也未曾封口的信。 “哪儿来的?”沐惊尘接过信,入手微沉。 周三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小的刚才奉您的命,去搜陆铭那小子的身,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儿。结果在他贴身衣服的夹层里,摸出了这个。看样子,是写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沐惊尘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信上的字迹娟秀,内容却极尽亲昵露骨,收信人赫然是“云郎”,而那字里行间的口吻,分明就是萧惊鸿! 信中详述了萧惊鸿对“云郎”的刻骨思念,约定了今夜三更在城西“渡月小筑”私会,更提及“云郎”已应允帮她解决“沐家那个废物”的承诺,催促“云郎”尽快动手,最好能制造意外,让沐惊尘死在离京去北境的路上,如此便可一了百了,他们也能早日名正言顺地双宿双飞。 信的末尾,更是隐晦地提到,事成之后,“云郎”心心念念的“镇国公府那份堪舆图”,她必会双手奉上。 堪舆图! 沐惊尘捏着信纸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镇国公府的堪舆图,那绝非寻常的府邸结构图!而是详细记载了当年老镇国公在京城内外布下的诸多隐秘据点、暗道以及藏匿军械财宝的密室位置!这份图,是他镇国公府压箱底的秘密,是最后的倚仗! 他父亲沐战当年意外身亡,军报含糊其辞,此事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疑团。 如今看来,萧惊鸿与这个“云公子”,不仅早已暗通款曲,狼狈为奸,更是在图谋他镇国公府的根基!甚至,父亲的死,都极有可能与这份堪舆图,与这个所谓的“云公子”脱不了干系! 一股恶气直冲头顶,烧得沐惊尘五内俱焚! “好!好一个萧惊鸿!好一个云公子!”沐惊尘死死攥着信纸,手背青筋坟起,那薄薄的信笺几乎要被他捏得粉碎。 他原以为萧惊鸿不过是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却万万没想到,此女蛇蝎心肠,竟歹毒至此!不单要他的性命,还要勾结外人,挖掘他沐家的根基! “爷,这……”齐大虎和周三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沐惊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声音却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碴子:“周三,你做得很好。去,备两套夜行衣,再准备两把趁手的短刀。” 周三心中一凛,不敢多问,立刻应声:“是,爷!” 沐惊尘又转向齐大虎:“大虎,今晚府里交给你。柴房那个,看住了,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给我惹出半点幺蛾子!在我回来之前,府内但有异动,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齐大虎只觉一股寒气从世子爷身上散开,激得他一哆嗦,当即抱拳,声若洪钟:“世子爷放心!除非我齐大虎死了,否则,一只耗子也别想从这府里溜出去!” 沐惊尘走到院中那棵被他先前一拳打断的枯树旁,伸手折下一根最粗壮的枝干,在手中掂了掂,分量不轻。 城西,渡月小筑。 萧惊鸿,云公子。 今夜三更。 沐惊尘嘴角扬起一抹森然冷笑:“很好。” 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送我上路,那我沐惊尘,就先送你们一份谁也想不到的大礼! 他转过身,周三已取来夜行衣和短刃候着。沐惊尘接过,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带上家伙,跟我走。” 夜,浓如墨,稠得化不开。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这无边黑暗,朝着城西方向,疾速掠去。 今夜的渡月小筑,注定不会平静。 第8章 渡月小筑 夜色浓稠,渡月小筑在城西僻静处亮着灯,与周遭的黑暗显得突兀。 “爷,这地儿,不像好人来的地方。”周三压着嗓子,猫腰跟在沐惊尘身后,借着墙角黑影,打量小筑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护卫。这些护卫太阳穴鼓鼓囊囊,气息沉稳,都是硬茬子,比陆府那些酒囊饭袋强了不止一截。 沐惊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小筑侧面一处灯火稍暗的围墙。他怀中摸出个小巧飞爪,手腕一抖,悄没声息搭上了墙头。 两人翻墙进去,落地没丁点儿动静。 小筑里假山流水,曲径通幽,空气里飘着股甜腻的脂粉味儿。 “分头找,看萧惊鸿和那个云公子在哪儿,别惊动了人。”沐惊尘低声吩咐。 “明白!”周三应下,身子一矮,就没了影儿。 沐惊尘则奔着最大最亮的那处院落摸去。 没多会儿,周三绕回来,冲沐惊尘比画了一下,指着前面一栋临水的两层小楼。楼上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乐声传出来。 两人悄悄摸近,伏在楼下窗根儿。 窗纸上印出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云郎,那沐惊尘,果真三日后就要去北境了?”女声响起,是萧惊鸿,话里头带着急切,还有那藏不住的得意。 “嗯,宫里的消息,准没错。”男声磁性,语调平淡,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劲儿,“我安排妥了,他活不到北境。” 沐惊尘心头杀机暴涨! “那镇国公府的堪舆图……”萧惊鸿声音里透着讨好。 “急什么?”云公子轻笑,“等沐惊尘的死讯一到,沐家没了主心骨,那图,早晚是你的。你献给我,我亏待不了你。” 萧惊鸿腻声道:“云郎对人家最好了嘛。” 沐惊尘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这云公子,摆明了把萧惊鸿当猴耍。萧惊鸿这蠢女人,还真当自己遇上真爱了。 “对了云郎,上次试探沐惊尘的刺客,是你的人吧?身手真不赖,可惜了,还是没成。”萧惊鸿话头一转。 云公子顿了顿:“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沐惊尘?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沐惊尘听着,果然是他们! “周三。”沐惊尘递了个眼色,压着嗓子,“去东边厢房,动静闹大点,把人引走。” 周三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爷,瞧好吧您内!” 话音未落,人已经猫着腰溜了。 沐惊尘则静静等着时机。 没一会儿,东边猛地炸起一阵喧哗,锅碗瓢盆碎裂声混着女人的尖叫,刺耳得很! “怎么回事?”楼上云公子的声音透着不快。 “去看看!” 楼下守着的几个护卫立刻朝东边奔去。 萧惊鸿的声音也慌了:“云郎,这……” “无妨,几个不成气候的宵小。”云公子语气依旧稳得很,“让他们去处理。” 沐惊尘瞅准机会,身形一晃,人已到了二楼窗边,轻轻一推,窗户开了。 雅间里,萧惊鸿正腻在云公子怀里,云公子端着酒杯,一脸的悠闲。 “是你?!”萧惊鸿瞧见闯进来的沐惊尘,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云公子怀里挣了出来。 云公子转过脸,看见沐惊尘,倒没什么惊讶,只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这人生得俊美妖异,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却又冷得拒人千里。 “沐惊尘?你好大的狗胆,敢闯这儿来!”萧惊鸿尖着嗓子,外强中干。 沐惊尘扫了萧惊鸿一眼,最后盯着云公子,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阴沟里的毒蛇。” “放肆!”云公子还没出声,萧惊鸿先炸了手,“沐惊尘,不许对云郎无礼!” “云郎?”沐惊尘嗤笑出声,“萧惊鸿,你真是蠢到家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你胡说八道!”萧惊鸿气得跳脚。 云公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平稳,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沐惊尘,你确实让我意外。看来,我小瞧你了。” 他慢慢起身,雅间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小瞧我的人,下场通常不怎么好。”沐惊尘声音淬了冰。 “是吗?”云公子淡然一笑,身影一晃,竟然后发先至,一掌拍向沐惊尘胸口! 这一掌看着轻飘飘的,却快得吓人,掌风里裹着一股灼热! 沐惊尘心头一紧,没想到这云公子说打就打,实力远超预料! 危急关头,沐惊尘来不及细想,将从不离身的粗树枝横在胸前! “嘭!”一声闷响! 树枝当场断裂!沐惊尘只觉一股巨力撞来,胸口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站稳。 好强的内力! “咦?”云公子对沐惊尘能接下这一掌,有些意外,桃花眼里掠过异色。 “云郎威武!”萧惊鸿见状,立马得意地尖叫,“沐惊尘,看见没?你那点三脚猫的玩意儿,在云郎面前,屁都不是!” 沐惊尘抹掉嘴角的血,心里却一片冰寒。这云公子的武功路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特别是掌风里那股灼热…… “再来!”沐惊尘低吼,不退反进,手里半截断枝当枪使,直刺云公子面门! 他今日此来,本就不是为了与这云公子死磕,搅黄他们的勾当是其一,能顺藤摸瓜探清这毒蛇的来路,才是关键! 云公子嘴角噙着玩味,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轻描淡写地避开沐惊尘的攻势,修长的手指随意一弹,一道凌厉指风便已破空袭向沐惊尘持着断枝的手腕。 沐惊尘只觉手腕一阵刺痛发麻,那半截断枝差点拿捏不住。 “沐惊尘,你的垂死挣扎,在我看来,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云公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戏耍猎物的残忍,“乖乖引颈就戮,我或许能让你死得体面些。” “是么?”沐惊尘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腕陡然一翻,一直藏匿于袖中的短刃无声无息滑入掌心,寒芒乍现,毒蛇出洞般直刺云公子咽喉要害! 此招来得猝不及防,迅猛狠辣! 云公子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等后手,身形暴退,那张妖异的俊脸终于收起了闲适。 “嗤啦!” 锋利的短刀撕裂了云公子的衣袖,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第9章 自寻死路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云公子勃然大怒,周身气势轰然暴涨,一股远比方才更加骇人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雅间! 千钧一发之际,楼下骤然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刃甲胄的碰撞铿锵,显然来了不少人! “不、不好了!公子!外面……外面好多禁军!把咱们这儿给围了!”一名护卫连滚带爬地冲上楼,声音都变了调。 “禁军?!”云公子和萧惊鸿闻言,齐齐变色。 沐惊尘也皱起了眉头,禁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公子阴沉地瞥了沐惊尘一眼,又飞快扫过窗外涌动的火光,桃花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沐惊尘,今日算你命大!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已拽起魂不守舍的萧惊鸿,便要从另一边的窗户夺路而逃。 “想跑?问过我没有!”沐惊尘岂容他们这般轻易脱身,身形一动,短刃再度化作一道寒星,疾刺而出! 云公子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掌悍然拍出,这一次,掌风之中那股熟悉的灼热感,竟是比先前更加霸道猛烈! “轰——!” 两股强横力道轰然对撞,雅间内的桌椅器具瞬间被激荡的劲气绞地粉碎,木屑横飞! 沐惊尘被这股巨力震得气血翻腾,接连倒退数步,而云公子则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如同断线纸鸢般,揽着萧惊鸿从窗口疾射而出,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沐惊尘强行稳住身形,盯着云公子消失的方向,遍体生寒。 刚才那一掌……那股灼热无匹的掌力…… “烈阳掌!”一个几乎快被记忆尘封的名字,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烈阳掌!那分明是他父亲沐战名震大周的独门绝学!此功法除了沐家嫡系,绝不外传! 这个阴险毒辣的云公子,他怎么可能会烈阳掌? 难道……父亲当年的死,真的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与深入骨髓的寒意,在他胸中轰然引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禁军! 沐惊尘万万沒有料到,这半路杀出来搅局的,竟然会是禁军的人! “踏!踏!踏——” 沉重而整齐的甲胄脚步声急速逼近,无数火把的光芒瞬间将整个二楼映照得如同白昼。 为首那人,一身戎装,盔明甲亮,正是那日在御书房外被沐惊尘一拳打飞的禁军统领,萧从武! 萧从武一踏上二楼,便死死盯住了沐惊尘,再看到雅间内满地狼藉,以及沐惊尘袖口隐现、尚未擦拭的短刀时,嘴角不由咧开一抹森然的快意。 “沐惊尘!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此私设公堂,意图行凶伤人!”萧从武声若闷雷,一上来就给沐惊尘扣下了一顶沉甸甸的大帽子。 他身后数十名顶盔贯甲的禁军甲士“唰”的一声散开,刀枪出鞘,寒光闪闪,顷刻间便将整个二楼围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沐惊尘心念电转,这萧从武是萧惊鸿的远房堂兄,此刻带兵气势汹汹的出现,绝不可能是巧合。 八成是那云公子和萧惊鸿脱身之后,立刻搬来的救兵! “萧统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沐惊尘泰然自若地将短刃彻底敛入袖中,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我沐惊尘在此,是应了朋友之约,何来行凶一说?萧统领可不要血口喷人。” “应朋友之约?”萧从武发出一声嗤笑,声调拔高了几分,“约的莫非是方才从窗户跳出去的那对奸夫淫妇?哼,本统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慌不择路,狼狈逃窜!沐惊尘,你好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与有夫之妇在此私会苟合,还打伤了人家的护卫,败坏风气!” 这盆脏水,泼得又急又狠,摆明了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萧统领这眼神,当真是明察秋毫啊。”沐惊尘不怒,反而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几分讥诮,“只是不知,萧统领是哪只眼睛亲眼看见我与人在此苟合了?还是说,萧统领的眼睛,能隔墙透视不成?”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此地狼藉便是物证,被打伤的护卫便是人证!还想狡辩?”萧从武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大手猛地一挥,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沐惊尘给本统领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甲士应声而出,手持明晃晃的兵刃,恶狠狠地便要扑向沐惊尘!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透着几分市井油滑,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地从楼梯口方向响了起来:“哎哎哎!慢着!都给洒家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三那张熟悉的脸从禁军甲士的缝隙中挤了出来,手里还扬着几件花花绿绿的女子衣物和一些零碎物件,他扯着嗓子嚷嚷道:“萧大统领,您老人家可得把眼睛擦亮点儿!瞧瞧清楚了!我家世子爷今儿个是来捉奸的!那对溜之大吉的狗男女,才是背着人在这儿私会的奸夫淫妇!”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只见周三手中高举之物,赫然是一方绣工精致的鸳鸯戏水手帕,一枚幽光内敛的墨玉玉佩,更有数封措辞火辣,字迹娟秀的情信! “这手帕,不用小的说,诸位爷也该认得,巾帼侯萧惊鸿的贴身玩意儿!这玉佩,可是西域进贡的罕见墨玉,价值千金!还有这些情信,啧啧啧,写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呐!”周三唾沫横飞,活脱脱一个天桥底下说书地,将那些物件在众人眼前晃悠了一圈。 萧从武眼皮一跳,厉声道:“一派胡言!这些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子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周三嘿嘿一笑,嗓门提得更高,“萧大统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喷!这些宝贝,都是小的方才从那对狗男女私会的雅间里‘请’出来的!当时小的去东边放火……啊呸,是去解手,回来就撞见我家世子爷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打得火热,那小白脸身边还跟着个蒙头蒙脸的娘们!小的寻思着不能干看着啊,趁乱溜进去,可不就顺手牵羊……不,是拾金不昧,把这些证物给带出来了!萧统领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仔细查验,看看这手帕是不是巾帼侯的针线,这情信上的字迹,又是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第10章 巧舌如簧 沐惊尘心下微动,这周三,关键时刻果然不掉链子。 萧从武被周三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噎得脸色阵青阵白,他自然认得那方手帕确是萧惊鸿之物。若此事真是沐惊尘在此捉奸,那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你少在这儿巧舌如簧!”萧从武勉强稳住心神,色厉内荏,“即便如此,沐惊尘打伤禁军追捕的朝廷要犯,也是不争的事实!” 沐惊尘眉梢微挑:“要犯?我倒是不曾听说,与人私通款曲,也成了朝廷钦定的要犯了?” “你……”萧从武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之际,一道清脆悦耳,宛如银铃摇动的声音,突兀地从楼梯口飘了上来:“哎呀呀,这里可真热闹!萧统领,你们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呢?”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九公主蹦蹦跳跳地上了二楼,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几名宫女太监。 “九公主殿下?”萧从武大惊失色,慌忙躬身行礼,“末将参见九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深夜驾临此地……” “本宫在宫里待着闷得慌,出来溜达溜达,透透气儿。方才听闻这边动静不小,似乎有热闹可看,便过来凑凑趣儿咯!”九公主一双乌溜溜的黑眸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狼藉的雅间,最后视线定格在沐惊尘身上,“咦,沐世子,你怎么也在这儿呀?父皇不是命你三日后起程前往北境么?莫非……你是在这里同那位红颜知己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这话听似天真烂漫,实则暗藏机锋,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寻常。 萧从武只觉得额角有冷汗涔涔渗出,九公主的突然出现,让本就棘手的局面,瞬间变得更加错综复杂,难以掌控。 “回殿下,臣并非与人惜别。”沐惊尘躬身,“臣是为追查一些旧事,恰巧在此处,遇到了一些不愿意见到的人。” “哦?旧事?”九公主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是什么样的旧事呀?能让沐世子深夜追查到这种地方来,想必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吧?” 沐惊尘瞥了萧从武一眼,话里有话:“确是十分要紧。此事关乎家父当年的一些未解疑案,臣无意中得到些许线索,便一路追查至此。” “沐老侯爷的案子?”九公主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浓了,“本宫也曾听父皇偶然提起过,沐老侯爷忠勇盖世,战功赫赫,只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扼腕。沐世子可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萧从武一颗心直往下沉,沐惊尘这小子,分明是想将水彻底搅浑,让他无法脱身! “目前还只是些许猜测,尚不敢妄下定论。”沐惊尘话音一顿,陡然转厉,声线中透出凛冽杀意,“不过,臣在此处,确实与一名会‘烈阳掌’的凶徒交过手!此人掌力刚猛霸道,灼热无匹,与家父的独门绝学,几乎如出一辙!臣斗胆怀疑,此人与家父当年的不幸,绝对脱不了干系!” “烈阳掌?”九公主与萧从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烈阳掌乃是前镇国公沐战的成名绝技,威震大周,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若真有沐家嫡系之外的人习得此掌法,那此事可就非同小可,足以掀起惊天巨浪! 萧从武心中更是翻江倒海,骇然不已!他自然清楚,烈阳掌乃沐家不传之秘,外人绝无可能习得。倘若沐惊尘所言非虚,那今夜之事,恐怕牵连之广,后果之严重,远超他的想象! 他本是受萧惊鸿与那位神秘云公子的请托,前来拿捏沐惊尘,替他们出一口恶气,顺便给沐惊尘安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无法顺利离京北上。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的走向,竟会完全脱离他的掌控,演变到如此地步! “沐惊尘,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妖言惑众!”萧从武干咽了口唾沫,强辩道,“烈阳掌乃沐家绝学,威名赫赫,岂容你这般胡乱攀扯,玷污令尊声名!” “究竟是不是胡乱攀扯,萧统领派人一查便知。”沐惊尘毫不退让,字字铿锵,“方才那名凶徒掌力雄浑,我与他硬撼一招,此地必然留下了不少激斗的痕迹。而且,我怀疑,这渡月小筑,便是那凶徒的一处秘密窝点!” 九公主在一旁“呀”了一声,拍手叫好:“这么说来,沐世子今晚是来捣毁贼人巢穴的?那可真是太英勇无畏了!”她随即转向萧从武,催促道,“萧统领,既然沐世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仔仔细细搜查一番呀!说不定,真能抓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大鱼呢!” 萧从武被九公主这番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若是不搜,便是明晃晃地坐实了他徇私舞弊,包庇凶犯的嫌疑;可若是下令搜查,万一……万一真搜出些什么不该搜出来的东西……那后果,他承担不起! 就在萧从武冷汗直流,左右为难之际,一名禁军兵士跌跌撞撞从楼下冲上来,神色仓皇,声音都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统……统领!不……不好了!我们……我们在后院一间封闭的暗室里……发现了……发现了好多……好多尸体!” “什么?!”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场所有人无不悚然动容! 那兵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脸上血色褪尽:“那些尸首……死状凄惨,干瘪枯槁,像是被什么邪法吸干了精气神!数……数了数,至少有……有十几具!” 邪功?十几具尸体? 沐惊尘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渡月小筑,果然不是什么寻常的风月销魂之所! 那个神秘莫测的云公子,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禁军兵士一句话,好似平地惊雷,瞬间引爆了全场! “你说什么?尸体?!” 萧从武一把揪住那兵士的衣领,双目赤红。 “是……是真的!统领!就在后院假山后面的暗室里……一进去,那味儿……那味儿能把人活活熏死!十几具,都……都成了干尸了……眼睛还都睁着……” 第11章 语无伦次 兵士吓得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囫囵了。 邪功! 吸干精气! 十几具尸体! 这几个字眼轰然炸开,在场所有禁军甲士的脸“唰”一下全白了,握着刀柄的手都开始发抖。 这他娘的哪里是办案,这分明是撞邪了! 萧从武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他今晚是来抓沐惊尘的,是来给堂妹和云公子出气的,怎么会……怎么会一头撞进这种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泼天大案里!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说他这个禁军统领,整个萧家都得被活埋!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封锁消息,把事情死死压下去! “胡说八道!”萧从武猛地将那兵士推开,声色俱厉地咆哮,“哪来的尸体!我看你是眼花了!来人,把这个动摇军心的家伙给我拖下去!” “统领!我没……” 那兵士还想喊冤,嘴巴立刻被两个同僚死死捂住,直接拖走。 “萧统领,好大的官威。” 沐惊尘的声音幽幽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发现了命案,不想着立刻查办,反倒先堵住报信人的嘴。怎么,你是在怕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人,牵连到你萧大统领自己吗?” “你!”萧从武指着沐惊尘,手指都在发颤,“沐惊尘,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沐惊尘上前一步,气势凌人,“那不如,就请萧统领当着九公主殿下的面,打开那间暗室,让大家伙都开开眼,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你,敢吗?”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 萧从武被这句话顶得喉咙发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冷汗顺着额角滚滚而下。 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万一里面真有十几具尸体,万一这事真和云公子有关,他萧从武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哎呀呀,”九公主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沐世子说得对哦。萧统领,既然你手下都说有尸体了,是真是假,咱们去瞧瞧不就得了?本宫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被吸干了精气的尸体长什么样呢!一定很带劲吧?” 她嘴上说着,人已经迈开步子,兴致勃勃地就要往后院走。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开开眼界!” “殿下!万万不可!”萧从武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冲过去拦在前面,“殿下千金之躯,那等污秽之地,恐惊扰了您!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又没去看,怎么知道什么都没有?”九公主歪着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萧统领,你这么拦着本宫,难不成……是想欺君?” “末将不敢!” “欺君”这两个字,仿佛两座大山,压得萧从武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沐惊尘恰到好处地补上一刀:“我看萧统领不是不敢,是没胆子查!这渡月小筑藏污纳垢,如今又出了人命,我看那逃走的云公子,和你那个好堂妹萧惊鸿,一个都跑不掉!你萧从武,徇私枉法,意图包庇!” “沐惊尘!你血口喷人!”萧从武彻底被点燃了。 “那就证明给我们看!”沐惊尘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拔高,直指后院方向,“带路!现在!立刻!马上!” 九公主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对!立刻!马上!本宫今天还非见识一下不可了!” 一个皇室公主,一个国公世子,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萧从武逼上了绝路。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事,压不住了。 “……好!”萧从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张脸铁青到了极点,“既然殿下和沐世子都想看,那就去看!前面带路!”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假山前。 推开暗门,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恶臭瞬间涌出,熏得人当场就要吐出来。 几名禁军点亮火把,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暗室不大,可里面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 每一具尸体都彻底脱水,皮肉紧紧绷在骨头上,眼窝与两颊深陷,嘴巴大张,定格着临死前最深的恐惧。 那份死寂的绝望,让整个暗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呕——” 饶是九公主胆子再野,亲眼看到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别过脸去干呕起来。 萧从武更是面如死灰,双腿软得站不住。 完了。 全完了。 这案子,通天了! 沐惊尘强忍着胸口的不适,视线在那些尸体上一一扫过。他的心直往下沉,那个云公子,修炼的绝对是某种歹毒至极的邪功! “咦?” 就在这时,九公主突然指着角落里的一具尸体,发出一声惊疑。 “你们看那个人,他腰上挂的那个玉佩……是不是有点眼熟?”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具尸体的腰带上,挂着一枚半露出来的、雕着鲤鱼图案的白玉佩。 一名眼尖的禁军失声惊叫:“那……那是工部王司吏家的鲤鱼佩!我……我见过!王司吏前阵子还报官,说他那个宝贝儿子失踪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另一名兵士也跟着喊道,“失踪的不止王司吏的儿子!还有城南张秀才,翰林院的李编修……最近这一个月,京城里无故失踪的年轻人,少说也有十几个!” 这些话,如同一道道天雷,接连不断地劈在萧从武的脑子里。 失踪的官员子弟…… 十几具被吸干的尸体…… 这里不是什么风月场所,这里就是一个屠宰场!一个专门猎杀京中权贵子弟的屠宰场! 而他萧从武,今晚为了给堂妹出头,亲手推开了这地狱的大门! 沐惊尘缓缓走到他面前,声音很轻。 “萧统领,现在,你还觉得,这是能压下去的小事吗?” 沐惊尘看着他,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这些人,是我大夏的子民,不少还是朝中大臣的骨血!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而你,堂堂禁军统领,想包庇凶手?” “我……” “我告诉你,你担不起!”沐惊尘直接吼断了他,“别说你一个萧从武,就是你整个萧家,绑上那个什么狗屁巾帼侯府,都担不起这个滔天大罪!” 第12章 降旨彻查 “殿下!”沐惊尘猛地转向九公主,躬身行礼,“此事干系重大,绝非寻常命案!必须立刻封锁渡月小筑,将所有情况,原封不动上报父皇!请陛下降旨彻查!否则,真凶远遁,京城之内,将永无宁日!” 九公主小脸发白,她再胡闹,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她重重点头:“沐世子说得对!萧从武,你还杵着干什么?立刻封锁!任何人不准进出!本宫立刻回宫面圣!” 说完,她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带着宫女太监快步离开,连多看一眼这地狱景象都嫌脏了眼。 萧从武杵在原地,手脚冰凉,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第一次,从骨子里感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废物,今晚只用几句话,就将他,将整个萧家,拖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能冻死人。 大夏皇帝高坐龙椅,一言不发。 地上,禁军统领萧从武全副盔甲跪着,脑袋恨不得埋进地砖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父皇,事情就是这样!那个渡月小筑,就是个修罗场!太吓人了!十几个人,全都……全都成干尸了!”九公主站在旁边,小脸蛋上还挂着惊魂未定,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对了对了,沐世子还和一个会‘烈阳掌’的坏蛋打了一架!父皇您说怪不怪?那不是沐老国公的独门绝学吗?” 皇帝的视线越过女儿,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安静站立的少年身上。 沐惊尘。 又是他。 这才几天? 先是在御书房一拳干穿了墙,又当街退婚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更是直接捅出了一个牵扯邪功和十几条人命的泼天大案! “沐惊尘。” 皇帝终于开口了,声音平地吓人。 “朕的御书房,是不是快成你家后院了?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每次都给朕搞出点大事,让朕半夜三更都睡不成觉!” 沐惊尘躬身:“臣,不敢。” “你不敢?”皇帝的音调骤然拔高,抓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狠狠砸在地上,“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让你三日后滚去北境,是让你滚去避风头,不是让你在京城里给朕捅这么大一个窟窿!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杀你?” 天子之怒,让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凝滞了。 九公主吓得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吱声。 萧从武的头埋得更低了。 沐惊尘却依旧站得笔直。 “启禀陛下,臣,只想查明真相。” “查真相?”皇帝气极反笑,“查真相需要你私闯民宅?需要你当街动手?需要你调动禁军,把整个京城闹得鸡飞狗跳?沐惊尘,你少跟朕来这套!你这是查案,还是在报私仇?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萧家的那点破事!你是不是就想借题发挥,把事情捅破天,好把萧家彻底拉下水,给你自己出那口恶气?” 这顶大帽子,能直接把人压死。 一旦坐实,就是构陷忠良,扰乱朝纲。 面对这能压死人的罪名,沐惊尘不作辩解。 他只是平静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正是周三从陆铭身上搜出来,萧惊鸿写给云公子的亲笔信。 “陛下,请恕臣无礼。”沐惊尘双手将信奉上,“在回答陛下之前,请陛下先过目此物。” 曹公公赶紧小跑上前,接过信,呈递到御案。 皇帝接过信,扫了一眼。 男女私情,约定幽会,他懒得管。 但当“制造意外,让沐家那个废物死在去北境的路上”这行字映入眼帘时,皇帝的动作僵住了。 谋害朝廷亲封的世子! 这已经不是风花雪月,这是在挑衅皇权,是国法不容的死罪! 他的视线继续下移,当最后那“镇国公府那份堪舆图”几个字,像一根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他眼睛里时—— 皇帝的呼吸,彻底停了。 皇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猛然抬头,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他当然知道那份图的重要性!那不是什么藏宝图,那是老镇国公用命给大夏王朝画下的最后退路,是藏在京畿之地的最后一张底牌! “陛下。”沐惊尘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清晰,决绝,“臣的性命,微不足道。臣与萧惊鸿的个人恩怨,更是上不得台面。” “但,镇国公府的堪舆图,事关国本!此图若落入歹人之手,京畿震动,江山危矣!” “更何况,信中所提的云公子,会我沐家不传之秘‘烈阳掌’!臣斗胆猜测,三年前,家父在边境的‘意外’身亡,便与此图,与这个所谓的云公子,脱不了干系!” 一番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剜在皇帝心头。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的头颅,一寸一寸,转向了地上抖成一团的萧从武。 那是一种剥皮抽骨的审视。 “萧从武。” “末……末将在!” “你来说!”皇帝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萧从武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掀开了,“你堂妹,巾帼侯萧惊鸿,为何会与一个修炼邪功、图谋堪舆图的妖人搅和在一起?” “她想干什么?你们萧家,又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炸响在御书房内。 “是要造反吗?” “噗通!” 萧从武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整个人彻底瘫在地上,汗水浸透了盔甲下的内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陛下明鉴啊!臣……臣什么都不知道……惊鸿她……她绝不敢……” “她不敢?”皇帝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信是铁证!渡月小筑那十几具干尸也是铁证!你跟朕说她不敢?”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沉默了许久,御书房内的空气凝固得能压碎人的骨头。 突然,他看向了沐惊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沐惊尘。” “臣在。” “朕给你三天时间。”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风。 “你不是要重振镇国公府吗?你不是要查你父亲的死因吗?好!朕给你这个机会!” 第13章 天子剑,杀无赦 “三天之内,把那个藏头露尾的‘云公子’给朕揪出来!查清渡月小筑的案子!给朕一个交代!” “你若办成了,朕,就让你名正言顺地接管镇国公府!恢复你沐家当年的所有荣光!你父亲的旧案,朕也准你调动大理寺、刑部、乃至禁军,放手去查!” 御书房内,针落可闻。 沐惊尘的心脏,也在此刻猛地一跳。 “但是——” 皇帝话锋一转,那股君临天下的压力瞬间锁定了沐惊尘。 “你若查不出来,或者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那你,也不用去北境了。” “欺君罔上,构陷忠良,祸乱京城,朕会把你,连同你那个一心修道的废物爹,一起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 赢,一步登天。 输,粉身碎骨。 沐惊尘抬起头,迎着天子之威,不闪不避,撩起衣摆,重重单膝跪地。 “臣,遵旨。”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枚象征着生杀予夺的令牌,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被沐惊尘稳稳接在手中。 令牌入手,冰冷刺骨,却又沉重得仿佛承载着一座江山。 “此为天子令!” 皇帝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此令,如朕亲临!三日之内,京中九门兵马,三法司衙门,皆由你调遣!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审也好,杀也罢,把那个云公子,连同他背后的所有魑魅魍魉,给朕一并揪出来!” “臣,遵旨!” 沐惊尘手握天子令,转身,目光如两柄出鞘的利剑,直直刺向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萧从武。 “萧统领。” 沐惊尘的声音很轻,却让萧从武浑身一激灵,仿佛被毒蛇盯上。 “你的人,借我用用。” 萧从武猛地抬头,对上沐惊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借? 这哪里是借!这分明是夺! 他堂堂禁军统领,此刻在这少年面前,竟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这枚新鲜出炉的天子令,就会砸在他的脑门上! “谨……谨遵……沐……沐世子号令!”萧从武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头颅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无尽的屈辱与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很好。” 沐惊尘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他高举天子令,对着殿外黑压压的禁军甲士,发出了第一道命令,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传我将令!” “即刻封锁渡月小筑,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将里面所有活口,无论主仆,全部给我拿下!分开关押,严加审问!” “另外,彻查此地幕后所有者,查清所有资金往来!凡是与渡月小筑有牵连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抓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从武那张惨白的脸,声音陡然转厉。 “天子令在此!若有反抗、阻挠、或是通风报信者,格杀勿论!” “出了任何事,我沐惊尘,一力承担!” “遵命!” 殿外,禁军甲士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那一日还是他们阶下囚的废物世子,转眼间,已成了手握他们生杀大权的钦差!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 镇国公府。 当沐惊尘踏入破败的府门时,齐大虎和周三正焦急地等在院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宫里……” 齐大虎话未说完,便被沐惊尘抬手打断。 沐惊尘的脸色平静得可怕,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大虎。” “属下在!”齐大虎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从今日起,国公府闭门谢客,全面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沐惊尘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爹那边,你亲自守着,寸步不离!若有宵小之辈敢趁机作乱,不论是谁,杀无赦!” “是!”齐大虎重重抱拳,他从世子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伐果决! 沐惊尘的目光又转向周三。 “周三。” “小的在!爷您尽管吩咐!”周三激动的脸都红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立刻带上府里所有能用的人手,去城里给我查!”沐惊尘眼中寒芒一闪,“把渡月小筑的老底给我掀个底朝天!我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谁,资金从何而来,平日里都有哪些达官显贵是那里的常客!” “特别是那个所谓的‘云公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哪怕是他在哪个茅厕拉过屎,我都要知道!” 周三被这股狠劲儿激得热血沸腾,拍着胸脯保证:“爷您就瞧好吧!小的就是把京城掘地三尺,也给您把那孙子的底裤颜色查出来!” 说完,周三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召集人手办事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沐惊尘一人。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萧瑟而肃杀。 三日。 他只有三日时间。 这不仅关系到他能否洗刷父亲的冤屈,重振沐家声威,更关系到他和他那个还在后山一心修道的废物爹的性命。 他缓缓从怀中,再次取出了那封萧惊鸿的亲笔信。 信纸已经褶皱,但上面娟秀的字迹,却仿佛一个个淬了毒的符号,散发着恶毒的气息。 云公子…… 想要找到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唯一的线索,就是写这封信的女人。 萧惊鸿! 他要的,是她脑子里所有的秘密!是要让她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亲手将那个云公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更深了。 巾帼侯府,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惊鸿逃回府中之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渡月小筑发生的一切,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 她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可派出去的人却如石沉大海,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死死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名亲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 “侯……侯爷!不……不好了!” “慌什么!”萧惊鸿厉声喝道,“可是云公子传来消息了?” 第14章 花容失色 “不……不是……”那亲信颤抖着声音,指着府门的方向,“是……是沐惊尘!他……他来了!” “沐惊尘?”萧惊鸿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这个废物,他还有胆子来我府上!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扔出去!” “不……不行啊侯爷!”那亲信快要哭出来了,“他……他手里……有……有天子令!” “什么?!” 萧惊鸿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等她再问,府门方向已经传来一阵骚动和甲胄碰撞之声。 沐惊尘一袭青衫,负手而立,独自一人,缓缓踏入了巾帼侯府的正厅。 他身后,是倒了一地的侯府护卫,每一个都哀嚎着,却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萧惊鸿。” 沐惊尘看着那个花容失色的女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萧惊鸿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挺直了腰杆,试图找回自己身为巾帼侯的威仪,“沐惊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侯谈交易?你以为拿着一道不知真假的令牌,就能在我府上为所欲为吗?” 她色厉内荏地尖叫:“来人!都死绝了吗?把这个擅闯侯府的狂徒给本侯拿下!” 然而,她声嘶力竭的叫喊,换来的只有满地护卫的呻吟,和庭院中那群禁军甲士冰冷而嘲弄的眼神。 没有一个人动。 这些人,不久前还听命于她的堂兄萧从武,现在,却成了沐惊尘最忠实的爪牙。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萧惊鸿的心脏。 “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沐惊尘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萧惊鸿的神经上。他随手拉过一张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姿态闲适的仿佛他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他翘起二郎腿,目光越过萧惊鸿,扫视着这富丽堂皇的正厅,语气平淡:“巾帼侯府,好气派。只可惜……怕是看不了几天了。” “你……你什么意思?”萧惊鸿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沐惊尘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慢条斯理地取出了那封她写给云公子的亲笔信,轻轻放在面前的红木桌案上,用手指点了点。 “这东西,眼熟吗?” 轰! 看到那封信的瞬间,萧惊鸿的脑子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怎么可能?这封信……这封信她明明是贴身收藏,准备今夜亲手交给云郎的!怎么会落到沐惊尘这个废物手里? “信里说,要制造意外,让我在去北境的路上……死得无声无息。”沐惊尘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惊鸿的心口,“萧惊鸿,你好狠的心呐。”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写的!是你伪造的!是你栽赃陷害!”萧惊鸿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尖叫着,那份伪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沐惊尘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怜悯。 “栽赃?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怨?”他身子微微前倾,双眼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她,“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云公子出手,杀了我这个废物,你就能高枕无忧,和他双宿双飞了?” “我告诉你,你那个神通广大的云郎,现在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正在被全城通缉!” “他藏身的渡月小筑,已经被禁军查抄了!” “你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吗?”沐惊尘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十几具尸体,全都被吸干了精气,变成了干尸!每一个,死状都和你那个云郎修炼的邪功脱不了干系!” “什么?!”萧惊鸿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干尸?邪功? 她只知道云郎武功盖世,风度翩翩,是天上的神仙人物,却万万没想到,他……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修炼邪功的魔头? “不……不可能……云郎他……他不是那样的人……”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心理防线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沐惊尘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用冰冷的话语,给予她最沉重的打击。 “不可能?那十几具尸体,有不少都是京中大臣的子侄!这件案子,现在已经惊动了陛下!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而你,萧惊鸿,这封信就是你与那妖人同谋的铁证!勾结妖人,谋害朝廷亲封的世子,图谋我镇国公府的……堪舆图!” 当“堪舆图”三个字从沐惊尘口中吐出时,萧惊鸿浑身剧烈一颤,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她猛地抬头,看着沐惊尘,那眼神里不再是愤怒和怨毒,而是被彻底击垮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知道堪舆图意味着什么!云郎曾不止一次地向她暗示过那份图的重要性,那是足以让整个大夏王朝都为之震动的惊天秘密! 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 “知道吗?陛下在御书房,亲口问了瘫在地上的萧从武一句话。”沐惊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陛下问,你们萧家,是不是要造反?” “轰隆!” 这句话,彻底粉碎了萧惊鸿所有的侥幸和幻想。 她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巾帼侯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等待被处决的女囚。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逼我的!都是云公子逼我的!我只是被他蒙骗了……我……我不想死啊……”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关键审讯,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以雷霆手段,严刑逼供,用最直接的痛苦撬开她的嘴。奖励:技能‘酷吏之心’,审讯效果+50%,威慑力+30,气运点+20。】 选项二:攻心为上,许诺她一线生机,诱使其主动交代一切,将功折罪。奖励:技能‘洞察人心(中级)’,周三忠诚度+10,萧惊鸿信任度-50,气运点+20。 第15章 不杀之恩 沐惊尘心中冷笑,对付这种自私自利的毒妇,攻心?那是在浪费时间。唯有死亡的恐惧,才能让她吐出所有秘密。 “想活命?”沐惊尘缓缓蹲下身,用那封信轻轻拍打着萧惊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可以啊。” “我来,就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萧惊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你……你说的是真的?你肯救我?” “当然。”沐惊尘的笑容显得格外“真诚”,“这笔交易很简单。你,说出关于云公子的一切,所有你知道的秘密,一个字都不准漏。我,保你不死。” “我说!我全都说!”萧惊鸿毫不犹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他叫云天恒!是……是前朝一个没落世家的后人!他平日里都住在城东的‘听雨轩’,那里是他的私人别院,守卫森严!他说……他说只要拿到镇国公府的堪舆图,就能找到一处富可敌国的宝藏,到时候……到时候就带我远走高飞,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 “他还给了我一枚特制的联系玉符,只要捏碎,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出事了……对了!他还经常去一个地方,叫‘鬼市’!他说那里能买到很多修炼用的‘药材’……” 萧惊鸿涕泪横流,为了活命,将云天恒卖了个底朝天。 听着她的哭诉,沐惊尘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云天恒。听雨轩。鬼市。 线索,已经足够了。 “很好。”沐惊尘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作为回报,我会遵守承诺。” 萧惊鸿心中一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谢……谢谢沐世子!谢谢沐世子不杀之恩!” “我确实不会杀你。”沐惊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因为,一个活着的、犯下叛国大罪的巾帼侯,远比一具尸体,对你们萧家,更有价值。” 萧惊鸿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沐惊尘转过身,对着门外早已等候的禁军统领,扬起了手中的天子令。 “传我命令!” “自即刻起,查封巾帼侯府!府中上下,所有人等,一律不准出入!” “将巾帼侯萧惊鸿,给我软禁在她的寝殿之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禁军甲士。 “派两队精锐,日夜看守!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或者,让她逃了。” “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夜风萧瑟,吹得巾帼侯府门前的灯笼疯狂摇曳,光影凌乱,如同府内众人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沐惊尘走出侯府大门,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群不久前还对他颐指气使的禁军甲士,此刻鸦雀无声,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天子令在手,这位昔日的废物世子,已然化身为一尊手握生杀大权的阎罗! “沐……沐大人,”一名禁军副统领硬着头皮上前,姿态放得极低,连称呼都变了,“接下来,我等该当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沐惊尘的目光扫过夜幕下的京城,城东听雨轩,城西鬼市。 一个,是毒蛇的老巢。 一个,是毒蛇觅食的猎场。 先捣其巢,再断其粮! 就在他准备下令之际,一道身影连滚带爬,疯了似的从街角冲了过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周三。 “爷!爷!小的查到了!”周三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激动得满脸通红,“听雨轩!城东的听雨轩!那狗娘养的云公子,果然藏在那儿!” “小的花了大价钱,从一个以前给听雨轩送菜的伙夫嘴里撬出来的!那地方,外面看着是个清雅别院,实际上守卫森严的跟铁桶一样!而且,那伙夫说,经常有蒙着面的马车,深夜往里头送‘东西’,只进不出!送的……送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活人!” 周三将那张简陋的地图献宝似的递上前:“爷,这是那伙夫凭记忆画的,听雨轩的大致布局!他说,那姓云的小白脸,十有八九就住在那栋最大的临湖小楼里!” 沐惊尘接过地图,眼神冷得能将空气冻结。 好一个听雨轩! 好一个云天恒! 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 “传我将令!”沐惊尘扬起手中的地图,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禁军甲士的耳中。 “目标,城东听雨轩!” “所有人,随我来!”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是!” 数百名禁军甲士齐声应和,声浪滚滚,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条长街!马蹄声轰鸣,火把汇成一条愤怒的火龙,朝着城东方向,疾驰而去! 听雨轩。 坐落在城东一片僻静的竹林深处,院墙高耸,飞檐斗拱,门口两盏白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与它的雅致名字截然相反,这里感受不到半分诗情画意,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阴冷。 沐惊尘勒马,停在听雨轩朱红的大门前。 他身后,数百禁军甲士迅速散开,将整个别院围得水泄不通,刀出鞘,弓上弦,寒光凛冽。 “里面的人听着!禁军办案!速速开门……”那名副统领上前一步,正准备按规矩喊话。 “不必了。”沐惊尘冷冷打断他。 对付这种藏污纳垢的魔窟,不需要任何规矩。 他抬起手,只吐出一个字。 “破!” “轰——!” 数名身强力壮的甲士抬着巨大的撞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杀——!” 沐惊尘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进去! 院内,早已严阵以待! 数十名黑衣护卫从假山、回廊、树影中猛地窜出,人人手持利刃,眼神空洞而狂热,仿佛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拦住他们!”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嘶吼一声,竟是从怀中掏出一颗血红色的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下一刻,他本就壮硕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膨胀,皮肤下青筋虬结,如同扭曲的蚯蚓,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一股远超常人的暴戾气息轰然爆发! 第16章 九阴玄女 不止是他,其余的黑衣护卫,也纷纷效仿,吞下了同样的药丸! “是邪功!大家小心!”一名禁军骇然惊呼。 这些护卫,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被药物和邪法催化出来的怪物! “噗嗤!” 一名冲在最前的禁军甲士,一个不慎,直接被一名黑衣怪物一爪撕开了胸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血溅当场! 这些怪物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普通的刀剑砍在他们身上,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一时间,禁军的攻势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一群废物!”沐惊尘冷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从禁军手中夺来的制式长刀。 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名嗑了药的黑衣怪物,正狞笑着将一名禁军高高举起,准备撕成两半。 一道冰冷的刀光闪过! “唰!” 那名怪物的两条手臂,应声而断! 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臂膀,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沐惊尘看都未看他一眼,长刀顺势一记横扫! 刀锋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切开了另外三名扑上来的怪物的咽喉! 干净!利落!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刀,都只为最高效的杀戮!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禁军,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世子吗? 这分明就是一尊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 “杀!” 沐惊尘的雷霆手段,瞬间点燃了所有禁军的血性! 主帅如此神勇,他们岂能落后?!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禁军重整旗鼓,在沐惊尘的带领下,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地插入了黑衣怪物的阵型之中! 战斗,变成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刻钟后,院内再无一个站着的黑衣人,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沐惊尘持刀而立,一袭青衫,纤尘不染。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满地残肢断臂,径直走向那栋最大的临湖小楼。 一脚踹开房门。 楼内,空无一人。 云天恒,已经跑了。 “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的老鼠洞找出来!”沐惊尘冷声下令。 禁军们立刻冲了进去,叮叮当当的搜查声不绝于耳。 很快,一名兵士在书房内发现了异常。 “大人!这里……这里的地板是空的!” 掀开厚重的波斯地毯,一扇沉重的精铁暗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合力推开暗门,一股比渡月小筑更加浓郁、更加邪恶的恶臭,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腐肉以及某种草药烧焦的诡异气味,闻之欲呕。 暗室之内,景象比渡月小筑的地狱更加骇人! 这里没有成堆的尸体,却比尸山血海更加恐怖!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闪着寒光的刑具,每一件上面都沾满了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铜制丹炉,炉火早已熄灭,但里面堆积的,分明是烧成了灰的森森白骨! 而在丹炉旁边的一张书案上,赫然摆放着十几本用人皮装订的册子! 沐惊尘走上前,随手翻开一本。 那上面用鲜血写就的,正是他沐家不传之秘——《烈阳掌》的功法口诀! 只是,每一句口诀后面,都用更小的字,标注了截然不同的行功路线,以及用活人精血魂魄为引,催发掌力的歹毒法门! 这已经不是烈阳掌了。 这是被彻底扭曲、玷污,变成了吞噬人命的绝顶邪功! 书册的最后一页,还有一行用利器刻下的狂妄小字: “沐战老狗,汝之绝学,吾已尽得其精髓,并发扬光大!待吾神功大成,定将你沐家满门,尽数炼成血丹,以慰汝在天之灵!——云天恒” “咔嚓!” 沐惊尘手中的书册,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整个暗室的温度,仿佛都骤降到了冰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父亲的死,果然与这畜生有关!他不仅盗走了沐家绝学,更是将这门至刚至阳的功法,改造成了如此阴毒的邪术! 【叮!检测到宿主发现关键线索,内心受到巨大冲击,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怒火攻心,将此地所有邪物付之一炬,亲手荡涤所有污秽。奖励:称号‘烈阳传人’,‘烈阳掌’熟练度+50%,气运点+50。】 【选项二:隐忍怒火,保全所有罪证,将云天恒的罪恶公之于众,让其身败名裂,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奖励:技能‘隐忍(高级)’,心境+30,威严+20,气运点+50。】 “这还用选?”沐惊尘心中冷笑。 烧了?太便宜他了! 他要让云天恒所做的一切,都变成钉死他自己的棺材钉! 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个所谓的“云公子”,究竟是个何等卑劣无耻的魔头! “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封存!带走!”沐惊尘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许损毁!” “是!”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拖着一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筛糠般发抖的小厮,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大……大人!抓……抓到了一个活口!” 那小厮一见到沐惊尘,立刻磕头如捣蒜:“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只是个倒夜香的啊!” 沐惊尘缓缓蹲下,盯着他,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云天恒,去哪了?” “去……去鬼市了!”小厮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家主子,“公子他……他今晚要去鬼市参加一场什么……什么‘珍品’的拍卖!还说……还说要拍下那件‘九阴玄女’,用来……用来突破神功的最后一层!” 九阴玄女! 突破神功! 沐惊尘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他终于明白,那十几具干尸,那些被吸干精气的年轻男子,都只是云天恒修炼邪功的“废料”!而这个所谓的“九阴玄女”,才是他用来突破最后关卡,达成神功大成的核心“主药”! 一旦让他成功,这个魔头,将会变得何等恐怖?! 沐惊尘心中杀机沸腾,几乎要凝成实质! “鬼市……在何处?”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就……就在城西的乱葬岗子底下!”那小厮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没……没有门路,根本进不去!入口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得……得有特殊的凭证才行!” 第17章 晦气之地 “很好。”沐惊尘站起身,看都未再看那小厮一眼,直接对禁军副统领下令,“带上他,带路!” “是!” 沐惊尘翻身上马,目光扫过身后那数百名神情肃杀的禁军甲士,最后落在了街角那片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云天恒。 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出发!” 一声令下,铁蹄如雷,火龙再起,朝着城西的方向,狂飙而去! …… 城西,乱葬岗。 这里是京城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之地,孤坟遍地,野草丛生,夜风吹过,鬼火磷磷,卷起阵阵纸钱的灰烬,呜咽之声如同鬼哭。 寻常人别说深夜,就是大白天,也不敢踏足此地半步。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地的最深处,一座早已破败得看不出原样的土地庙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数十名气息彪悍,眼神狠戾的江湖客,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压低声音交谈着什么。他们身上的煞气,比这乱葬岗的阴气还要浓重。 土地庙那扇破烂的木门前,站着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他们赤裸着上身,露出坟起如山丘的肌肉,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刀疤与诡异的文身,一双眼睛,如同暗夜里的野兽,审视着每一个前来之人。 “凭证。” 一名江湖客上前,递过一枚黑色的铁牌。 左边的壮汉接过,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扫了一眼江湖客,这才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一条通路。 “进去吧。” 那江湖客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快步走进了那黑漆漆的庙门,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这,便是京城地下世界最神秘、最黑暗的所在——鬼市的入口! 这里不属于大夏的王法,只遵从黑暗的丛林法则。金钱、实力,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远处,无数火光汇成一线,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这片不祥之地席卷而来! “怎么回事?” “是官兵!是禁军!”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鬼市出事了?” 聚集在庙前的江湖客们一阵骚动,脸上纷纷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守门的那两名铁塔壮汉,却是脸色一沉,眼中凶光大盛。 “慌什么!”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喝道,“这里是鬼市!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我们的规矩!管他什么禁军不禁军,敢闯,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数百名顶盔贯甲的禁军甲士,已经将整个土地庙围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刀枪,在火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芒! 马蹄声停。 沐惊尘一袭青衫,端坐马上,于万军之前,冷冷地注视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守门人。 “来者何人!可知此地是何所在?还不速速退去!”守门壮汉上前一步,声若洪钟,竟是丝毫不惧。 禁军副统领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呵斥。 “不必。”沐惊尘抬手,制止了他。 他驱马向前,直到距离那壮汉不过三步之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我,来杀人。” 那壮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杀人?小子,你毛长齐了没有?也不打听打听,在这鬼市门前撒野,是什么下场!识相的,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否则,爷爷我不介意用你们的骨头,给这乱葬岗再添几座新坟!”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挑衅,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以暴制暴!亲自出手,用最凌厉的手段斩杀此二人,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全场!奖励:称号‘鬼市屠夫’,‘杀意’威慑力+50,气运点+100。 【选项二:王法如炉!动用天子令,以雷霆之势彰显皇权之威,将所有藐视王法之徒,就地格杀!奖励:技能‘王道威压’,统率力+30,禁军忠诚度+20,气运点+1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杀他们? 太简单了。 他要的,是让这所谓的鬼市,这所谓的规矩,在皇权天威之下,被碾得粉碎! “拿下。” 沐惊尘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遵命!” 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甲士,立刻持着锁链扑了上去! “找死!” 那两名壮汉勃然大怒,浑身肌肉虬结,一拳轰出,竟带着呼啸的风声! “砰!” 一名禁军甲士躲闪不及,竟被一拳轰得倒飞出去,胸口的甲胄都凹陷了一大块!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鬼市放肆?”壮汉狂笑。 然而,他的笑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因为,沐惊尘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那枚象征着天子亲临的黄金令牌,在火光下,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煌煌神威! “天子令在此!” 沐惊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仿佛一座大山,轰然压下! “此二人,藐视皇权,公然抗法,袭击禁军,形同谋逆!” “按大夏律,当——” 他声音一顿,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最后一个字,如同死神的宣判! “——斩!” “唰!”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名一直沉默不语的禁军百户,身形暴起,手中长刀化作一道惊鸿,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噗嗤!” 那名狂笑的壮汉,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嚣张,一颗硕大的头颅,已经冲天而起! 鲜血,如同喷泉,溅了另一名壮汉满脸! 他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己同伴那无头的尸身,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竟然真的敢动手? 在鬼市的门口? 这群江湖客也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终于意识到,今晚来的,不是什么来查案的官差,而是一尊手握生杀大权的阎王! “你……你……”剩下的那名壮汉,指着沐惊尘,双腿抖得站都站不稳。 回答他的,是第二道冰冷的刀光。 “噗嗤!” 又一颗头颅落地。 沐惊尘这才收回天子令,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扫过那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江湖客,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今日,禁军奉旨在此办差。” “凡阻拦者,同罪论处。” “现在,谁还有意见?”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沐惊尘不再理会他们,对着那扇黑漆漆的庙门,一挥手。 “进去!” “杀——!” 数百禁军,如同开闸的猛虎,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卷起漫天杀气,瞬间吞没了那座小小的土地庙! 第18章 定海神针 土地庙内,并非通往地下的入口。 这里,是第二道防线,一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当第一批禁军甲士呐喊着冲入那片黑暗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向下的台阶,而是一片宽阔的诡异的空地! “嗡——!” 两侧的墙壁之上,近百个黑洞洞的孔洞毫无征兆地洞开! “咻咻咻咻咻!” 无数淬了剧毒的弩箭,如同密集的蝗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而来! “有埋伏!举盾!” 禁军副统领目眦欲裂,发出凄厉的嘶吼!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甲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浑身发黑,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死状可怖! 后续的禁军虽然及时举起了盾牌,但那弩箭力道之强,竟能穿透半寸厚的铁盾!一时间,惨叫声、闷哼声、甲胄被洞穿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就在禁军阵脚大乱,死伤不断扩大的危急关头,沐惊尘那冰冷的声音,却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慌乱士兵的耳中。 “慌什么。” 他一夹马腹,竟是独自一人,闲庭信步般走进了这座死亡陷阱! 那被小厮死死攥在手里的地图,早已被他记在心中! “左三,右七,前五步,是为生门!”沐惊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身后,那名一直沉默不语,出手斩杀了守门壮汉的禁军百户,眼中精光一闪,竟是毫不犹豫,身形晃动,完全按照沐惊尘的指示,踏着诡异的步伐,在箭雨之中穿行! 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毒箭,竟是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连他一片衣衫都未能碰到! “是他!那个杀神!” “跟着他走!” 残存的禁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强忍着恐惧,紧紧跟在那名百户身后,踏着同样的步伐,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死亡区域! 而沐惊尘,他甚至没有去走所谓的“生门”。 他就那么骑在马上,一步一步,直线向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射向他的毒箭,在距离他身体三尺之外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凝滞在半空,然后无力地坠落在地! “内……内力外放!罡气护体!”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兵,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宗师才有的手段啊!” 所有禁军看着沐惊尘的背影,那份敬畏,彻底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这哪里是他们要保护的钦差! 这分明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穿过箭阵,空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制神像。 那被俘虏的小厮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此刻被两名甲士架着,哆哆嗦嗦地指着神像的底座:“机……机关……就在神像的眼睛里……” “轰隆隆……” 随着机关被触动,整座神像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地道。 一股混杂着硫磺、血腥和奢靡熏香的浑浊空气,从地底喷涌而出。 这,才是通往鬼市的真正入口! “周三!”沐惊尘喝道。 “小的在!”周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脸的亢奋。 “你带一半人,守住这里。从现在起,一只耗子,都不许放下去!”沐惊尘命令道。 “得令!” “剩下的人,跟我下去!”沐惊尘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一扔,“记住,我们不是来观光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森然无比。 “我们是来清洗的。” “凡是挡路者,反抗者,质疑者……一律,就地格杀!” “杀!杀!杀!” 数百禁军齐声怒吼,那股冲天的杀气,仿佛要将这地下世界的污秽,彻底荡涤干净! 沐惊尘一马当先,第一个走进了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地道很长,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夜明珠,将一切都映照得鬼气森森。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建在地底的罪恶之城! 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下,是一栋栋风格诡异的建筑。无数穿着奇装异服,戴着各式面具的人,在街道上穿行。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摆放着各种闻所未闻的诡异物件:尚在蠕动的不明血肉、封印在水晶里哀嚎的魂魄、刻满了恶毒符文的骨器、以及一瓶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甜腻与腐臭。 这里,就是鬼市!京城所有黑暗与罪恶的汇聚之地! “站住!什么人!不知道鬼市的规矩吗?” 一队戴着恶鬼面具,手持奇形兵刃的巡逻队,拦住了沐惊尘等人的去路。 为首那人,看着沐惊尘身后那群杀气腾腾的禁军,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发出一声嗤笑:“官府的人?呵呵,胆子不小啊。来了鬼市,就得守鬼市的规矩!把兵器都放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回答他的,是沐惊尘淡漠的声音。 “规矩?” 沐惊尘缓缓抬起手,天子令的金光,在这片幽暗的地下世界,显得如此刺眼,如此煌煌不可直视! “从现在起,我的话,就是规矩!” “你,有意见?” 那巡逻队长脸上的嗤笑,瞬间凝固。 他身后的队员们,也都齐齐愣住了,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天子令! 这三个字,在大夏王朝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代表着生杀予夺的意志! 可这里是鬼市! 是一个独立于王法之外,由京城乃至天下所有黑暗势力共同维系的地底王国!百年来,朝廷对此的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敢打着皇权的旗号,直接闯入! “天子令?”巡逻队长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色厉内荏地冷笑一声,“小子,别以为拿个破牌子,就能在鬼市横着走!我告诉你,鬼市有鬼市的后台!惊动了我们主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世子,就是皇帝老儿亲至,也得给三分薄面!” “后台?”沐惊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轻轻一抖马缰,又向前了一步,战马的吐息几乎要喷到那巡逻队长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你鬼市的后台,比大夏的皇帝还要大?” 第19章 无形威压 “你!”那队长被这句话噎得脸色涨红,这话他哪敢接!承认了就是谋逆,否认了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我什么我?”沐惊尘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正是方才系统奖励的“王道威压”! 这股威压,不针对个人的武道修为,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对于这些身处大夏王朝,骨子里对皇权有着天生敬畏的官兵、百姓、乃至江湖客,有着碾压性的震慑力! “噗通!” 那巡逻队长身后的几名队员,竟是承受不住这股煌煌天威,双腿一软,手中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就连那巡逻队长本人,也觉得双肩仿佛压了两座大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战。 “我再问你一遍。”沐惊尘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头,“我,现在,要从这里过去。你,还拦吗?” 那巡逻队长死死咬着牙,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 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退了,以后在鬼市里就再也抬不起头!可若是不退……对方那架势,是真的敢杀人! 就在他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之际,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的建筑阴影中响了起来:“哎哟,好大的官威,好大的煞气!这是哪家的公子哥,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撒野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华丽锦袍,身材瘦高,脸上敷着厚厚白粉,嘴角点着一颗黑痣的阴柔男子,正捏着一柄兰花指,摇着一柄团扇,在一群黑衣护卫的簇拥下,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他一出现,周围那些原本噤若寒蝉的江湖客,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躬身行礼:“参见三爷!” 那巡逻队长更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到那阴柔男子面前,哭丧着脸道:“三爷!您可来了!这小子……这小子拿着天子令,在鬼市闹事,还杀了我们门口的守卫!” “哦?”被称作三爷的男子,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瞥了一眼地上的禁军,又看了看沐惊尘手中的天子令,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掩嘴轻笑起来,笑声尖锐地刺耳。 “天子令?真是好东西,咱家可是好多年没见过了。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在这鬼市,它,就是一块废铁!” 他猛地收起团扇,向前一指,厉声喝道:“这里,是黑龙王的地盘!不是你朝廷的衙门!识相的,自己掌嘴赔罪,然后滚出去!否则,咱家不介意把你做成人彘,泡进酒缸里,让你也当一件‘珍品’,在这鬼市里卖上一卖!” 好大的口气! 好恶毒的心肠! 沐惊尘身后的禁军们,无不勃然大怒! 沐惊尘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黑龙王? 他听过这个名字。 京城地下世界的皇帝,权势滔天,心狠手辣,据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是连皇帝都颇为忌惮的枭雄人物。 难怪这鬼市敢如此嚣张,竟连天子令都不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黑龙王,要造反?”沐惊尘淡淡地问道,用的还是那个能把人噎死的句式。 “你……你少在这血口喷人!”那三爷显然比巡逻队长要精明得多,并不上当,只是冷笑道,“我们黑龙王,一向敬重陛下,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你,假传圣旨,擅动兵马,闯我鬼市,杀我守卫!我看,意图谋反,扰乱京城安宁的人,是你吧!” 好一顶大帽子! 若是换个普通的官员,被他这么一扣,怕是立刻就要心虚腿软。 可惜,他面对的是沐惊尘。 “井水不犯河水?”沐惊尘笑了,那笑容,比这地底的阴风还要冷,“渡月小筑,十几具被邪功吸干的朝臣子弟尸骨未寒!听雨轩,数十名被药物催化、泯灭人性的死士血迹未干!”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这些,都是你口中所谓的‘井水’?” “你鬼市,藏污纳垢,为虎作伥,为杀人凶犯提供庇护之所,为邪魔外道提供交易平台!如今,更是要为了一己私利,阻挠禁军办案!” 沐惊尘猛地一甩马鞭,直指那三爷的鼻子,声如雷霆! “朕,给过你们机会了!” 这一刻,他竟是以“朕”自称! 王道威压,催发到了极致!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无论是禁军还是江湖客,无不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深处的绝对臣服! “你……你敢……”那三爷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指着沐惊尘的手,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 沐惊尘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的天子令,再次高高举起! “黑龙王又如何?” “今日,我沐惊尘,奉天子之命,在此清洗罪恶!” “凡阻我者,皆为逆党!” “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杀!” 那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禁军百户,再次动了! 人随刀走,刀随人动! 一道快到极致的匹练刀光,撕裂了这片幽暗的空间,直取那三爷的咽喉! “保护三爷!” 那三爷身后的几名黑衣护卫,反应也是极快,怒吼着拔刀上前格挡! 然而,没用! “噗噗噗!” 刀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只听一连串的闷响,那几名护卫的兵器,连同他们的身体,竟是被这一刀,齐齐斩断! 鲜血与残肢,爆散开来! 那三爷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的刀光,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他想躲,想喊,可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不是来办案的! 这就是来屠城的! “噗嗤!” 刀光一闪而逝。 那三爷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脸上的惊恐与悔恨,彻底凝固,随即,一颗大好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那无头的腔子,如同喷泉一般,向着天空喷出丈高的血柱! 整个鬼市的入口,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霸道、不讲任何道理的一幕,给彻底镇住了! 沐惊尘收回天子令,看都未看那满地的尸体一眼。 他驱马,缓缓向前。 第20章 沉默潮水 禁军甲士,如同沉默的潮水,跟在他身后。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江湖客,此刻“呼啦”一下,全部退到了街道两旁,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沐惊尘骑在马上,从跪伏的人群中穿过。 他经过之处,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出声,只有兵甲碰撞的冰冷声响,和那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地底之城中,缓缓蔓延。 沐惊尘一路前行,畅通无阻。 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巡逻队敢上前来盘问,更没有所谓的规矩敢拦住他的去路。 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已经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鬼市中人的心里。 这位手持天子令的少年,是一尊真正的杀神! 他的话,比鬼市的规矩更管用!他的刀,比黑龙王的威名更锋利! 整个鬼市,都笼罩在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恐惧之中。 街道两旁,那些原本还在高声叫卖的摊主,此刻全都闭上了嘴,匍匐在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那刀下之魂。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和恐惧混合在一起的诡异味道。 根据那小厮的记忆,鬼市最大、最核心的建筑,便是在这地底溶洞最中央的一座巨型拍卖行,名为“万宝楼”。 那里,是鬼市真正的销金窟,也是罪恶的交易中心。 所谓的“九阴玄女”,今夜,就在那里进行拍卖。 很快,一座通体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造型如同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的宏伟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 “万宝楼”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在夜明珠的幽光下,散发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楼前,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此刻,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华丽的马车,不少衣着光鲜,却用面具或斗笠遮住面容的人,在仆从的簇拥下,正通过一道道严格的安检,进入楼内。 显然,沐惊尘他们先前的屠杀,虽然震慑了外围的喽啰,却并未影响到这核心区域的运转。 能来这里参加拍卖的,无一不是京城乃至周边州府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或是实力强横的江湖巨擘。 他们,才是鬼市真正的金主,也是黑龙王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站住!” 万宝楼门口,两排气息比先前巡逻队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黑甲护卫,拦住了沐惊尘一行人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的独眼男子。 他看着沐惊尘身后那群杀气腾腾的禁军,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并未像先前那些人一样惊慌失措。 “阁下是何人?”他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万宝楼乃拍卖重地,不许携带兵器入内。还请阁下,让你的人在外面等候。”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沐惊尘身后的禁军副统领脸色一沉,正要上前呵斥,却被沐惊尘一个眼神制止了。 沐惊尘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一名士兵。 他看着那刀疤脸,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让带兵器?”他问道。 “这是规矩。”刀疤脸沉声道。 “好。”沐惊尘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数百名禁军,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命令。 “所有人,听令!” “卸甲!” “弃兵!” 什么? 不光是那刀疤脸,就连禁军们自己都懵了。 让他们在这龙潭虎穴里,放下兵器,脱掉铠甲?这不等于自断手脚,任人宰割吗? “大人!万万不可!”副统领急忙上前劝阻。 “执行命令。”沐惊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 那名出手狠辣的禁军百户,二话不说,“锵”的一声,第一个将长刀插在地上,随即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甲胄。 主帅的命令,他无条件服从! 有他带头,其余的禁军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再有异议,纷纷开始卸甲弃兵。 一时间,甲胄碰撞、兵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那刀疤脸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独眼中充满了不解。 这少年,究竟想干什么? 他真的以为,靠着他自己一个人,就能闯这万宝楼? 很快,数百名禁军,便成了只穿着单薄内衬的“平民”。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缓缓走上前,亲自将那名百户的长刀,从地上拔了起来,提在手中。 他对着刀疤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不带兵器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带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长刀,语气轻松得像是要进自家后花园。 “那么,我可以进去了吗?” 刀疤脸的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了! 这他妈哪里是遵守规矩!这分明是**裸的挑衅!是用一种更羞辱人的方式,来践踏他们的规矩! 你不是不让带兵器吗?好,我的人都不带,就我一个带! 你拦,还是不拦? 拦,就是你万宝楼言而无信,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拦,就是你万宝楼怕了他,向他低头认怂! 好一个诛心之计! 刀疤脸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身后的那些黑甲护卫,一个个也是脸色铁青,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 沐惊尘就那么提着刀,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围那些正准备入场的宾客,也都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倒要看看,今天这鬼市的万宝楼,是要脸面,还是要里子。 “……阁下,请。” 最终,刀疤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选择了退让。 因为他很清楚,不退,今天这万宝-楼,就要血流成河! 沐惊尘哈哈一笑,提着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姿态,嚣张到了极点。 那名百户紧随其后,虽然赤手空拳,但那股凌厉的杀气,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骇人。 剩下的禁军,则是在周三的带领下,虽然没有兵器,却也列成军阵,将整个万宝楼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一入万宝楼,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巨大的空间,被分成了上下三层,环形的看台,将中央一个巨大的展台包围其中。 此刻,三层看台,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第21章 千年珊瑚 中央的展台上,一名身材火爆,穿着暴露的貌美女子,正手持一个小锤,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介绍着一件拍品。 “……这枚‘千年血珊瑚’,乃是从东海万丈深渊之下采得,蕴含着磅礴的生命精气,无论是用来炼药,还是直接服用,都有延年益寿,增长功力之奇效!起拍价,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两!现在,开始竞拍!” “十一万!” “十二万!” “我出十五万!” …… 叫价之声,此起彼伏。 沐惊尘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 他在一名侍女战战兢兢的引领下,被带到了二楼一处视野极佳的包厢之内。 刚一坐下,系统那熟悉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已进入关键场景‘万宝楼’,此地龙蛇混杂,危机四伏,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高调行事!直接亮明身份,中断拍卖,以雷霆之势,宣布全权接管此地!用绝对的权力,震慑全场,将云天恒逼出!奖励:称号‘拍卖终结者’,声望+100,威严+50,气运点+200。】 【选项二:静观其变。隐藏身份,暗中观察,锁定目标云天恒与‘九阴玄女’,待时机成熟,再一击必杀,将所有敌人一网打尽!奖励:技能‘气息遮断(高级)’,谋略+30,获得神秘线索一条,气运点+2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高调?还不够! 他要的,不仅仅是震慑! 他要的,是让整个鬼市,都为他疯狂! 他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云天恒,在最得意,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从天堂,坠入地狱! “我出一百万两!” 一个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味道的声音,突兀地响彻了整个拍卖会场! 所有的叫价声,戛然而止。 无数道视线,“唰”的一下,全部汇聚到了沐惊尘所在的包厢。 一百万两? 买一株血珊瑚? 这人是疯了吗? 就连台上的那名拍卖师,也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沐惊尘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端起旁边侍女刚送上来的香茗,轻轻吹了一口,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报价,不是出自他口。 他身后的禁军百户,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依旧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一……一百万两一次!”拍卖师终于反应了过来,声音都带着颤抖,“还有没有……有没有更高的?” 全场寂静。 开什么玩笑?为了一株血珊瑚花一百万两,那不是豪气,那是傻逼。 “一百万两次!” “一百万两三次!” “砰!” 小锤落下! “成交!恭喜二楼的贵客,拍得这株千年血珊瑚!” 然而,沐惊尘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根本没去看那被侍女小心翼翼送上来的血珊瑚,而是对着台上的拍卖师,淡淡地说道:“下一件。” 拍卖师一愣,但还是很快让人呈上了第二件拍品。 那是一柄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古剑。 “此剑名为‘残雪’,乃是前朝铸剑大师欧冶子之后人所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一百万两。” 拍卖师的话还没说完,沐惊尘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望着那个包厢。 这他妈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神仙? 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砰!” 小锤再次落下。 “成交!‘残雪’宝剑,归二楼贵客所有!” 拍卖师的声音,已经激动地变了调。 今晚,她的提成,怕是要拿到手软! 接下来,第三件拍品,一本不知名的功法秘籍。 “一百万两。” 第四件拍品,一颗据说能解百毒的丹药。 “一百万两。” 第五件,第六件,第七件…… 无论台上拿出什么,无论那东西是价值连城,还是平平无奇,沐惊尘都是同一个报价。 “一百万两。” 整个万宝楼,彻底疯了!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行的冤大头,在胡乱撒钱。 可到了后来,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这哪是来拍卖的? 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他根本不在乎拍的是什么,他要的,就是用这种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今天,这个场子,我包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们,都只能看着! 这种嚣张,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这是一种赤**裸的羞辱!是对万宝楼,对黑龙王,乃至对在场所有宾客的无情践踏! “岂有此理!” 三楼一间最为奢华的包厢内,一名头戴黄金面具的男子,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敢如此不把我黑龙王放在眼里!” 他,便是这鬼市之主,黑龙王! “主上息怒!”他身旁,一名身穿黑袍,气息阴冷的老者,连忙劝道,“此人手持天子令,又有宗师级高手护卫,来者不善,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黑龙王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坐镇鬼市数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如此撒野! 而此刻,场内其他的宾客,也都是又惊又怒。 他们都是一方豪强,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妈的!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这么狂!”一名脾气火爆的江湖大汉,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沐惊尘的包厢破口大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有种给老子报上名来!” 沐惊尘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身后的那名禁军百户,却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啊——!” 那名破口大骂的江湖大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指着沐惊尘的那条手臂,竟是齐肩而断,鲜血狂喷! 而那名禁军百户,已经回到了沐惊尘的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只血淋淋的断臂。 他随手一扔,那断臂便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在了包厢的角落。 “聒噪。” 沐惊尘这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第22章 深不可测 所有人看着那名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大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狠! 太狠了! 一言不合,直接断臂! 而且,那名护卫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在场竟无一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出声挑衅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爷,不仅有钱,而且,他真的敢杀人!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台上的拍卖师,声音颤抖地让人抬上了今晚的倒数第二件拍品。 那是一个巨大的铁笼,上面盖着黑布。 “接……接下来这件拍品,有些特殊……”拍卖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笑道,“相信,有不少贵客,就是为此物而来。” 她说着,猛地一扯黑布! 笼子里,关着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而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 她身穿一袭单薄的白纱,娇躯若隐若现,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 只是,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绝美木偶。 她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深入骨髓的极寒之气。 哪怕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九阴玄女!”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出来! “真的是九阴玄-女!传闻中,百年难得一遇的极阴体质!若能采其元阴,与之双修,便可一步登天,修为大进啊!” “天呐!万宝楼从哪弄来这种极品炉鼎?” 场内,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贪婪、炙热的视线,死死地盯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就连三楼包厢里的黑龙王,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一楼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戴着银色面具,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眼中爆发出无比狂热的光芒! 他,就是云天恒!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只要得到这九阴玄-女,他的‘逆·烈阳神功’,就能突破最后一层,达到阴阳合一,水火既济的无上境界! 到那时,什么沐惊尘,什么镇国公府,都将是他脚下的蝼蚁! 他甚至,可以凭此神功,窥视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 “此女,起拍价,三百万两白银!”拍卖师也激动了起来,高声喊道,“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两!现在,开始竞拍!” “三百一十万!” “三百二十万!” “我出三百五十万!” 场面,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价格,节节攀升! 所有人都忘了刚才那个煞星,开始疯狂地竞价! 云天恒的拳头,死死攥紧,他在等!等最后出手的最佳时机! “五百万两!”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龙王的包厢里传出。 全场一静。 鬼市之主,亲自下场了! 很多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不敢再与他争抢。 云天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黑龙王也对这九阴玄-女感兴趣。 不过,没关系。 他这次来,带足了银子! “五百一十万!”云天恒压低声音,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黑龙王冷哼一声:“六百万!” “六百一十万!”云天恒毫不退让。 “七百万!” “七百……” 就在云天恒准备再次加价的时候,那个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平静声音,再一次,响彻全场。 “一千万两。” 轰!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呆滞地望向了二楼那个神秘的包厢。 一千万两…… 他……他又来了…… 云天恒的身体,猛地一僵! 又是这个浑蛋!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吗? 黑龙王的包厢里,传来一声杯子被捏碎的脆响。 “好!很好!”黑龙王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钱来跟本王斗!一千一百万!” “两千万。” 沐惊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风轻云淡,仿佛他报出的,不是两千万两白银,而是两文钱。 “噗——!” 黑龙王一口逆血,差点直接喷出来! 他堂堂鬼市之主,身家巨万,可是一下子拿出两千万两的现银,也几乎要掏空他的老底! 这小子,根本不是在竞价,他是在用钱,活生生地砸人! 云天恒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万两。 两千万,他跟不起!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炉鼎,落入他人之手? 不! 绝不! 云天恒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 既然抢不过,那就……杀人夺宝! 等拍卖会结束,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把吃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想到这里,他强压下怒火,缓缓地坐了回去。 而此刻,全场已经没有人再敢跟沐惊尘叫板了。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拍卖师的声音都在发抖,她看着沐惊尘的包厢,眼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就在她准备落下第三锤的时候。 沐惊尘却忽然开口了。 “等等。” 他站起身,提着刀,缓缓地走出了包厢,来到了二楼的栏杆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会场,俯视着所有的人。 最后,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身上。 他笑了。 “云公子,别来无恙啊。” 这句轻飘飘的问候,像是一块巨石,轰然砸入死寂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万宝楼,数千道目光,“唰”的一下,从二楼那个嚣张霸道的少年身上,瞬间转移到了一楼角落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身上! 云公子! 这个名字,在京城上层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渡月小筑的主人,那个引得无数贵女名媛趋之若鹜,连巾帼侯都为之倾倒的神秘人物!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更没人想到,他会被人用这种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当着整个鬼市所有大人物的面,将身份彻底曝光! 云天恒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彻底僵硬了。 面具下的脸,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白!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剩下三个字在疯狂回响: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 第23章 动摇国本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后手,都是建立在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前提下!可现在,沐惊尘一句话,就将他从黑暗中,粗暴地拖到了聚光灯下,让他所有的伪装,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你认错人了!” 云天恒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否认,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变得尖锐而干涩。 “认错人了?”沐惊尘笑了。 他提着刀,一步步从包厢里走出,沿着二楼的回廊,缓缓地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天恒的心脏上。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沐惊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万宝楼的每一个角落。 “你盗我沐家《烈阳掌》,将其篡改为吞噬人命的歹毒邪功,这笔账,我们该算一算。” “你勾结萧惊鸿,图谋我镇国公府堪舆图,妄图动摇国本,这笔账,我们也该算一算。” “你在渡月小筑、在听雨轩,残害数十条无辜性命,将其炼为干尸,用作你修炼邪功的资粮!这笔账,今日,更要好好算一算!” 沐惊尘每说一句,云天恒的身体就颤抖一分! 周围的人群,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他就是那个修炼邪功,害了十几个世家子弟的魔头?” “我的天!听雨轩被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原来就是他干的!” “还图谋镇国公府的堪舆图?那不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吗?” 一道道充满震惊、厌恶、恐惧的目光,如同利剑,狠狠地扎在云天恒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闹市之中,任人围观,指指点点! “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云天恒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指着沐惊尘厉声嘶吼,“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沐惊尘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副样子,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奉天子之命办案。” “我,就是证据!” “我说你是,你就是!” 霸道! 不讲道理! 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力碾压! 云天恒被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具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三楼,黑龙王的包厢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够了!” 黑龙王缓缓站起身,走到栏杆前,他那黄金面具下的双眼,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锁定了沐惊尘。 “小子,本王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管他是不是你要抓的钦犯!” “这里是万宝楼!是本王的地盘!” “在本王的地盘上,就要守本王的规矩!” 他声音陡然拔高,一股宗师级的恐怖威压,如同海啸一般,朝着沐惊尘席卷而去! “现在!拍卖继续!谁再敢扰乱秩序,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他这是在公然警告沐惊尘,同时,也是在变相地保护云天恒! 毕竟,云天恒是他这里的大客户,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在他的地盘上,用朝廷的法度来指手画脚!这触犯了他的底线! 云天恒见状,心中顿时一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躬身对黑龙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主持公道!” 他挺直腰杆,再次挑衅地看向沐惊尘,那意思很明显:看到没有?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然而,沐惊尘只是静静地看着黑龙王,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你要保他?” “本王说了,在本王的地盘,就要守本王的规矩!”黑龙王冷冷回应,寸步不让。 “好,很好。” 沐惊尘点了点头,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黑龙王和云天恒在内,都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他转过身,竟是直接无视了云天恒,对着台上那名早已吓傻的拍卖师,淡淡地说道: “拍卖继续。” 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刚才还一副要将云天恒生吞活剥的架势,怎么黑龙王一发话,他……他就怂了? 云天恒也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狂喜! 果然!他果然是忌惮黑龙王的势力!他不敢在这里动手! 哈哈哈!废物终究是废物!就算拿了天子令,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懦弱! 黑龙王也是冷哼一声,缓缓坐了回去,心中对沐惊尘的评价,瞬间低了几个档次。 “是……是……”那拍卖师如蒙大赦,连忙拿起小锤,声音颤抖地喊道,“那……那么,‘九阴玄女’的拍卖继续!黑龙王大人出价两千万!还有……还有没有更高的?” 全场一片寂静。 没人敢再跟黑龙王抢。 云天恒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怨毒,但很快便被掩饰了下去。 炉鼎没了,可以再找!但今天,他要亲眼看着沐惊尘这个废物,灰溜溜地滚出鬼市!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下第三锤,宣布“九阴玄女”归黑龙王所有的时候。 沐惊尘那平静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改主意了。” 他提着刀,走到了那个关押着“九阴玄女”的铁笼前。 “这件拍品,我不卖了。” 黑龙王眉头一皱,以为他要放弃。 云天恒脸上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然而,沐惊尘的下一句话,却让整个万宝楼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了那巨大的铁笼之上,然后缓缓抬起头,环视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直接抢!” 这五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疯了! 这个少年,彻底疯了! 买不起?不!他刚才豪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区区两千万,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是买不起! 他是……在用这种最狂妄、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方式,向黑龙王宣战!向整个鬼市宣战! 你不是要讲规矩吗? 好! 我不跟你玩了! 我直接掀桌子! “放肆!” “轰!”的一声巨响,三楼黑龙王的包厢,那坚硬的黑曜石栏杆,竟被他生生一掌拍成了齑粉! 黑龙王怒发冲冠,整个人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从三楼一跃而下,携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气势,轰然砸落在展台之上! 整个万宝楼,都为之剧烈一震! 第24章 暴戾杀机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黑龙王的声音,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暴戾的杀机! 轰——! 他周身的气劲轰然炸开,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寸寸皲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黄金面具下,传来牙齿咬碎的“咯咯”声! 多少年了! 自从他坐上这鬼市之主的位置,生杀予夺,言出法随,何曾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挑衅! 这不只是挑衅,这是在打他的脸!是在践踏整个鬼市的铁律! “杀了他!” “对!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 “竟敢对王爷不敬,把他剁碎了喂狗!” “维护鬼市威严!维护王爷神威!”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人群彻底暴动,无数道凶戾的杀机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死死锁定了场中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滔天的杀意,几乎要将这片天地都彻底掀翻! 台下那些江湖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得热血上头,纷纷拔出兵器,嘶吼起来! 一时间,整个万宝楼,杀机四伏! 云天恒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心中狂喜到了极点! 打起来!快打起来! 沐惊尘啊沐惊尘,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今天,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活着走出这万宝楼! 面对这千夫所指,杀机沸腾的场面,沐惊尘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看暴怒的黑龙王,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铁笼中的女人身上。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麻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在沐惊尘的目光注视下,她那死水般的眸子里,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面临重大抉择,黑龙王与整个鬼市的怒火即将爆发,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以杀止杀!命令禁军百户,不惜一切代价,当场斩杀黑龙王,以绝对的武力,血腥镇压全场!奖励:称号‘鬼市噩梦’,‘杀意’威慑力+100,黑龙王宝库钥匙一把,气运点+500。 【选项二:皇权天威!高举天子令,以谋逆大罪,号令所有禁军,对万宝楼进行无差别清洗!让所有人都在皇权的铁蹄下颤抖!奖励:技能‘皇威浩荡’(王道威压进阶版),禁军战力+30%,统率力+50,气运点+500。 【选项三:擒贼擒王!无视所有喽啰,集中全部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并生擒罪魁祸首——云天恒!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他的所有罪行,瓦解其心智,让他成为击垮鬼市信誉的最后一根稻草!奖励:特殊道具‘搜魂之手’(可读取记忆),云天恒心理防线崩溃度+90%,获得关键线索‘幕后黑手’,气运点+500。 沐惊尘心中冷笑。 杀一个黑龙王?清洗一个万宝楼? 太简单了,也太无趣了。 他要的,是诛心! 他要让云天恒,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从一个挑动风云的棋手,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他要让黑龙王,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变成一个被所有人质疑的笑话! “动手。” 沐惊尘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黑龙王以为他是在对自己下令,怒吼一声,刚要出手! 然而! 沐惊尘身后的那名禁军百户,动的方向,却根本不是他! “唰!” 那百户的身影,如同鬼魅,从二楼一闪而下! 他的目标,不是展台上的黑龙王,不是周围那些叫嚣的江湖客,而是……一楼人群中,那个自以为已经置身事外的云天恒! 快! 太快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沐惊尘和黑龙王的对峙所吸引,根本没人想到,他的真正目标,竟然是云天恒! 云天恒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想躲,想反抗! 可那禁军百户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他反应的极限! 那百户甚至没有用力,只是简简单单地伸出了一只手,五指成爪,快如闪电,直接扣向了云天恒的咽喉! “你敢!” 云天恒又惊又怒,体内‘逆·烈阳神功’疯狂运转,一股灼热与阴寒交织的诡异真气,猛地爆发,一掌迎了上去! 他自信,自己这一掌,就算不能击退对方,也足以自保! 然而,他太小看一名宗师的实力了。 “砰!” 双掌交击的瞬间,云天恒只感觉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般地冲垮了他的护体真气!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云天恒整条右臂的骨头,竟被这一爪,直接震得寸寸碎裂!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那百户地势不饶人,如影随形,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砰砰砰”连点数下,直接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刚才还得意扬扬的云公子,已经像一条死狗一样,被那禁军百户提着,扔到了展台之上,沐惊尘的脚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那暴怒的黑龙王! 他所有的气势,所有的怒火,都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 他这才明白! 什么宣战,什么抢夺,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这个少年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云天恒!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激怒自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是为了这雷霆一击,创造机会! 好深的城府!好狠的算计! 黑龙王看着脚下那个半死不活的云天恒,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沐惊尘,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往上冒。 自己……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猴耍了! “你……”黑龙王指着沐惊尘,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惊尘根本不理他,只是缓缓蹲下身,一把扯掉了云天恒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了那张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还算英俊的脸。 他提着刀,用刀面轻轻拍打着云天恒的脸颊。 第25章 极致羞辱 “云公子,现在,我们能好好算算账了吗?” “啪!” “啪!” “啪!” 长刀的刀面,不轻不重地拍在云天恒的脸上,发出的声音,却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万宝楼内所有人的心上。 羞辱! 这是极致的羞辱! 云天恒,那个曾经风光无限,引得无数人追捧的云公子,此刻就像一条死狗,瘫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全身经脉被封,右臂骨骼尽碎,除了那双因为怨毒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什么都做不了。 “沐惊尘……你……你不得好死!”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死不死,你看不到了。” 沐惊尘站起身,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脸色铁青,进退两难的黑龙王。 “黑龙王,是吧?” 沐惊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一个路人说话。 “现在,我要带走朝廷钦犯,你,还要讲你的规矩吗?” 黑龙王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怎么办? 拦? 对方手持天子令,名正言顺!麾下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宗师级高手!硬碰硬,自己就算能赢,整个鬼市也必定元气大伤,更会彻底得罪朝廷! 不拦? 那他黑龙王的脸,今天就丢尽了!他刚刚才放话,在这里就要守他的规矩,转眼间,就让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抓走了他要保的人!以后,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谁还会信他鬼市的信誉? 这是一个死局! 沐惊尘,用阳谋,把他逼上了一条绝路! 看着沉默不语的黑龙王,沐惊尘笑了。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天子令,金色的令牌,在这幽暗的地下世界,散发出煌煌神威! “黑龙王,我再提醒你一句。” “此人,乃是谋害朝廷命官,盗取军国机密,意图颠覆社稷的逆贼!” “按大夏律,凡包庇、窝藏、协助逆贼者,皆以同党论处!” “诛——九——族!”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黑龙王的身上! 黑龙王身体剧烈一颤! 他可以不惧江湖仇杀,可以不理会朝廷的常规法度。 但他不敢,也赌不起“谋逆”这两个字! 他若真敢动手,明日,踏平鬼市的,就不是区区几百禁军,而是大夏王朝的千军万马! 到那时,他黑龙王建立的一切,都将化为飞灰! 周围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江湖客,听到“诛九族”三个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呼啦”一下,齐刷刷地后退了十几步,唯恐和黑龙王沾上一点关系! “王……王爷三思啊!” “是啊王爷!咱们鬼市只是求财,可不能掺和进这种掉脑袋的大事里啊!” 人心,散了。 仅仅几句话,沐惊尘就彻底瓦解了黑龙王最后一点反抗的资本。 黑龙王看着周围那些畏缩的嘴脸,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淡漠的少年,忽然感觉一阵无力。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沙哑着声音道:“人……你可以带走。”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早这样不就好了?” 沐惊尘轻笑一声,将天子令收回怀中。 他对着身后的禁军百户,使了个眼色。 那百户提起半死不活的云天恒,如同提着一件货物,大步向外走去。 沐惊尘走到那个铁笼前,手中的长刀,对着那水桶粗的精铁锁链,随手一挥! “当啷!” 一声脆响,那坚硬无比的锁链,竟被他如同切豆腐一般,应声斩断! 他拉开笼门,对着里面那个依旧麻木的白衣女子,伸出了手。 “跟我走。” 那女子空洞的眸子,第一次有了焦点,她怔怔地看着沐惊尘,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冰冷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沐惊尘牵着她,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看黑龙王一眼。 无视。 这,是比任何羞辱,都更诛心的蔑视。 黑龙王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听着周围那些宾客压抑的议论声,只感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声,竟是气急攻心,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鬼市的天,从今夜起,变了。 沐惊尘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了万宝楼。 楼外,周三带着数百名卸了甲的禁军,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沐惊尘安然无恙地出来,还抓了个人,牵了个仙女,周三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爷!您真是神了!小的在外面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沐惊尘没理他,只是将云天恒扔在地上。 “嘴很硬,撬开他。” “的嘞!爷您就瞧好吧!”周三狞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堆瓶瓶罐罐,走向了云天恒。 “别……别碰我!”云天恒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沐惊尘!有种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沐惊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转头看向那名禁军百户。 “把这女人,带回国公府,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百户应了一声,带着那依旧沉默的女子,先行离去。 沐惊尘这才蹲下身,看着在周三的“手段”下,已经开始发出不似人声惨叫的云天恒。 “云天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沐惊尘的手,按在了云天恒的天灵盖上。 “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 他发动了系统刚刚奖励的技能。 “搜魂之手!” “啊——!”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云天恒的脑海!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然后用最粗暴的方式,撕扯,翻搅!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 童年的屈辱,练功的艰辛,杀人的快感,对权力的渴望…… 还有……那张隐藏在最深处,他最敬畏,也最恐惧的脸! “不……不要……” 云天恒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涕泪横流,浑身抽搐,失声尖叫:“我说!我什么都说!” “是……是太子!是太子殿下!” 第26章 国本之争 太子! 当这两个字从云天恒那崩溃的嘴里吐出来时,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连一向以折磨人为乐,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周三,手上的动作都猛地一滞,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太子! 大夏王朝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这…这牵扯到的,已经不是什么江湖恩怨,世家争斗了! 这是国本之争!是足以让整个大夏都天翻地覆的惊天秘闻! 周三下意识地看向沐惊尘,眼中充满了惊骇。 爷……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点? 然而,沐惊尘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震惊。 没有惊骇,没有凝重,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云天恒说出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哦?太子?” 他轻轻地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这副淡定到极致的态度,比任何暴怒的反应,都更让云天恒感到恐惧! 他…他难道不怕吗? 那可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啊! “沐惊尘!你听到了!是太子殿下!你敢动我,太子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整个镇国公府!”云天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 他试图用“太子”这块巨大的靠山,来压垮沐惊尘的心理防线。 “啪!” 回答他的,是沐惊尘毫不犹豫的一记耳光。 清脆,响亮。 “聒噪。” 沐惊尘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一只苍蝇。 “你以为,搬出太子,我就不敢杀你了?”他缓缓蹲下,直视着云天恒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从你盗我沐家绝学,害我父亲的那一刻起,在我眼里,你,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至于太子……” 沐惊尘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 “他想保你,那就让他……下来陪你好了。” 疯子! 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云天恒彻底绝望了,他从沐惊尘的话里,听不出任何虚张声势,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叮!检测到宿主挖出惊天内幕,即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雷霆一击!立刻带着云天恒和所有证据,入宫面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发太子罪行,逼迫皇帝做出裁决!奖励:称号‘孤勇者’,‘王道威压’效果+50%,皇帝的猜忌-50,气运点+1000。 选项二:步步为营!将此事压下,暗中收集更多太子与此事相关的罪证,编织一张天罗地网,待时机成熟,再给予太子致命一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奖励:技能‘布局(高级)’,谋略+50,获得关键道具‘藏机玉’(可屏蔽天机,隔绝探查),气运点+1000。 “呵。”沐惊尘在心中冷笑。 直接去面圣? 太天真了。 一个手握重兵的镇国公世子,去指控一个国家的储君谋逆? 就算证据确凿,皇帝为了稳固江山,为了皇室颜面,第一个要牺牲的,恐怕就是他这个“功高盖主”的臣子! 自古以来,帝王心术,最是难测。 他沐惊尘,从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的选择上! 他要做的,是把刀递到皇帝手里,让皇帝,不得不杀! “搜魂之手。” 沐惊尘懒得再废话,手掌再次按在了云天恒的天灵盖上,冰冷的意念,直接侵入对方的脑海。 “告诉我,你和太子之间,所有的细节。” “联络的暗号,见面的地点,资金的来源,他许诺给你的好处,以及……他想从你这里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啊——!” 云天-恒再次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所有记忆,都被一只无形的手,从灵魂深处硬生生地拽了出来,摊开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这种灵魂被反复凌虐的痛苦,比任何肉体上的酷刑都要可怕一万倍! “我说……我说……” 很快,在绝对的痛苦面前,云天恒的意志,彻底化为了齑粉。 他如同一个坏掉的提线木偶,开始断断续续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原来,太子早已不满镇国公府手握兵权,功高震主。 他与云天恒勾结,一方面,是看中了他那能快速提升实力的邪功,想将其培养成自己手中的一把暗刀。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想要借助云天恒,拿到镇国公府的那张堪舆图! 那张图上,不仅有大夏边境的全部兵力部署,更有一个惊天秘密——开启前朝宝藏的钥匙! 得宝藏者,可得天下! 这,才是太子真正图谋的东西! 他想的,根本不是什么稳固储君之位。 他想的,是提前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龙椅! 听完这一切,沐惊尘心中杀机沸腾。 好一个太子!好大的野心! “把他看好了。”沐惊尘站起身,对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周三下令,“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疯了,我随时,都可能需要他开口说话。” “是……是!小的明白!”周三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 沐惊尘不再理会地上的那滩烂泥,翻身上马。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之城。 万宝楼内,黑龙王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站在高处,遥遥地望着他。 沐惊尘甚至懒得再给他一个余光。 今夜,他碾碎了鬼市的规矩,踩碎了黑龙王的尊严。 从今往后,这京城的地下世界,听到他沐惊尘的名字,只会颤抖! “回府!” 一声令下,禁军开道。 铁蹄声再次响起,只是来时的杀气腾腾,变成了此刻的沉默压抑。 所有禁军都知道,今夜之后,京城,要变天了。 沐惊尘端坐马上,夜风吹动着他的青衫。 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 太子,云天恒,黑龙王,萧惊鸿…… 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他网中的猎物。 这盘棋,他要亲手来下! 镇国公府。 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当沐惊尘带着人马回到府邸时,管家福伯早已焦急地等候在大门外。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第27章 煞气冲天 福伯看着沐惊尘身后那群虽然卸了甲,但依旧煞气冲天的禁军,以及被像拖死狗一样拖着的云天恒,眼皮就是一阵狂跳。 他知道,公子这次出去,肯定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福伯,让厨房准备些酒菜,犒劳各位禁军兄弟。”沐惊尘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家丁,“另外,把西跨院那个最偏僻的柴房腾出来,好生‘招待’这位云公子。” 他特意在“招待”二字上,加了重音。 福伯是何等人物,立刻心领神会:“是,公子,老奴这就去办。” “周三,人交给你了。”沐惊尘瞥了一眼周三。 “爷您放心!保证让他想死都死不了!”周三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拖着云天恒就往府内走去。 处理完这一切,沐惊尘才迈步走向自己的院落。 那名禁军百户,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 “大人,那位姑娘……已经安顿好了。”百户低声汇报道。 “嗯。” 沐惊尘点了点头,推开了自己院落的门。 房间里,那名从鬼市带回来的“九阴玄女”,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她已经换下了一身白纱,穿上了侍女准备的干净衣裳,虽然依旧不言不语,但那空洞麻木的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生气。 她看到沐惊尘进来,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者抗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沐惊尘也看着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美得有些不真实。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极寒之气,让沐惊尘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似乎……与他沐家的《烈阳掌》本源,有着某种奇特的共鸣。 “你叫什么名字?”沐惊尘开口问道。 女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女子点了点头。 看来是被药物或者某种秘法伤了神智。 沐惊尘也不再追问。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他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那女子却忽然站了起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手,冰冷刺骨,宛如万载玄冰。 沐惊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女子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情绪——是依赖,是祈求。 她似乎,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叮!检测到宿主与特殊人物‘九阴玄女’产生羁绊,其真实身份隐藏着重大秘密,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怜香惜玉。将其留在身边,亲自照料,慢慢助其恢复记忆,探寻其身世之谜。奖励:‘九阴玄女’好感度+30,特殊体质‘寒冰之心’(可豁免部分精神控制),气运点+300。 【选项二:快刀斩乱麻。直接动用‘搜魂之手’,强行读取其记忆,获取所有秘密,以绝后患。奖励:技能‘摄魂夺魄’(搜魂之手进阶),获得完整线索‘玄女之秘’,‘九阴玄女’神智彻底崩溃,气运点+300。 沐惊尘眉头微蹙。 读取记忆? 他看着女子那双清澈又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睛,想起了云天恒被搜魂时那痛苦扭曲的模样。 罢了。 他沐惊尘杀人无数,却还没到对一个无辜受害者下此狠手的地步。 更何况,这个女人,或许对他修炼真正的《烈阳神功》,有着意想不到的帮助。 “你先好好休息。” 沐惊尘轻轻拨开她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间,并对守在门口的百户吩咐道:“看好她,也保护好她。” “遵命!” 夜色,愈发深沉。 鬼市发生的一切,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在京城的高层圈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沐家世子,手持天子令,血洗鬼市入口,废了黑龙王,活捉云公子! 每一个消息,都足以让听到的人心脏停跳半拍!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曾经的京城第一纨绔,已经变成了一尊谁也惹不起的杀神! …… 东宫。 书房内,一片死寂。 “啪!” 一个名贵的汝窑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身穿明黄常服的太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一群废物!” 他面前,跪着一名黑衣人,瑟瑟发抖。 “鬼市那边传来消息……云天恒,被沐惊尘活捉了!” “什么?!”太子猛地站起,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他怎么会失手?沐惊尘怎么会找到他?” “不……不清楚,据说……沐惊尘是奉旨办案,直接闯进了万宝楼,当着黑龙王的面,把人抓走的……” “奉旨办案……”太子面色变幻不定,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父皇的旨意? 父皇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唯一的变数,就是沐惊尘! “云天恒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他绝对不能落在沐惊尘手里!”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现在在哪?” “被……被带回镇国公府了。” “镇国公府……”太子眯起了眼睛。 好一个沐惊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传我命令!”太子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命‘影卫’出动!今夜,不惜一切代价,潜入镇国公府!” “目标一,格杀云天恒,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目标二……”他顿了顿,杀机毕露,“如果可以,顺便,把那个碍事的沐惊尘,也一并解决了!” “是!” 黑衣人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同一时间,镇国公府,沐惊尘的院落内。 沐惊尘正盘膝坐在床上,调理着今夜消耗的内息。 忽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杀气! 一股股冰冷、专业、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气,如同毒蛇,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国公府! “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沐惊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危机,太子‘影卫’已潜入府邸,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固守待援!命令府中护卫与禁军百户全力抵挡,将刺客尽数斩杀!奖励:称号‘不动如山’,镇国公府护卫忠诚度+30,气运点+400。】 【选项二:引蛇出洞!亲自为饵,将刺客引至空旷之地,再由禁军百户雷霆出击,务必留下活口,挖出更多太子的秘密!奖励:技能‘伪装(中级)’,获得审讯道具‘吐真剂’,气运点+400。】 第28章 烈阳神功 “想杀我灭口?” 沐惊尘缓缓站起身,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到了院落中央。 “那就得看看,你们的牙口,够不够硬了。”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刻,十几道黑色的鬼影,悄无声息地从院墙的阴影处,暴射而出,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直取沐惊尘周身要害! 那名禁军百户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沐惊尘身前,准备出手! “不必。” 沐惊尘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死亡威胁,眼中,竟是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我沐家真正的《烈阳神功》! “轰!” 一股至刚至阳的恐怖气息,从沐惊尘身上,轰然爆发! 轰——! 赤金色的罡气,如同燃烧的烈焰,瞬间从沐惊尘体内喷薄而出! 整个院落的温度,骤然拔高! 那冰冷的月光,在这股煌煌烈日般的气息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什么?!” 那十几名黑衣刺客,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是太子手中最精锐的“影卫”,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戮机器,精通各种阴毒诡异的刺杀之术。 他们身上的气息,阴寒,诡谲。 而沐惊尘此刻爆发出的气息,却是至刚至阳,煌煌赫赫,如同天日降临,正是他们这类阴暗生物的天然克星! “嗤嗤嗤——”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影卫,手中的淬毒利刃,还没碰到沐惊尘的衣角,就被那霸道无匹的护体罡气一冲,竟是瞬间融化成了铁水! 他们身上那股阴冷的杀气,更是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被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这……这是《烈阳神功》?不可能!” 为首的影卫队长,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情报里不是说,沐惊尘只是个仗着天子令和宗师护卫作威作福的纨绔吗? 他怎么可能会镇国公府失传已久的绝学?而且还修炼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 罡气外放,护体成罡! 这分明也是宗师级的修为啊! 情报有误!大错特错! “撤!” 影卫队长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他们是刺客,不是死士。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面对一个同样是宗师,而且功法完美克制他们的目标,再打下去,就是送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沐惊尘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他们身后响起。 “把我镇国公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他身形一晃,竟是主动迎了上去! “烈阳掌!” 沐惊尘一掌拍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只完全由赤金色罡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凭空出现,朝着那群准备四散而逃的影卫,当头压下! 那手掌之上,烈焰升腾,符文流转,带着一股焚尽万物,净化一切的恐怖威压! 影卫们只感觉头顶的天空,都暗了下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在那煌煌天威般的巨掌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和身法,都成了一个笑话! 躲不掉!逃不开! “结阵!拼了!” 影卫队长发出绝望的嘶吼,十几名影卫瞬间变幻方位,组成一个诡异的阵型,将全身的阴寒内力汇聚到一点,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巨大刀罡,逆流而上,企图斩开那片绝望的“天空”! 然而,螳臂当车,何其可笑! “轰隆!” 金色的巨掌,与黑色的刀罡,轰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僵持。 那漆黑的刀罡,在接触到金色巨掌的瞬间,就如同被扔进熔炉的冰块,连一息时间都没能撑住,便被彻底融化、蒸发!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那十几名影卫,被巨大的掌印,如同拍苍蝇一般,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大地龟裂,烟尘弥漫! 等到烟尘散去,院落的青石板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的掌印。 而掌印之中,那些影卫,大部分都已经被恐怖的高温,直接烧成了焦炭,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只有那名实力最强的影卫队长,仗着内力深厚,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也是浑身焦黑,筋骨尽断,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沐惊尘缓缓落下,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旁的禁军百户,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他知道公子很强,却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 刚才那一掌的威力,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沐惊-尘的声音,听在影卫队长的耳中,比魔鬼的低语还要可怕。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影卫队长咳着血,断断续续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死志。 “是吗?” 沐惊尘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正是系统刚刚奖励的审讯道具——吐真剂。 “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开口。” 沐惊尘捏开他的嘴,将药剂倒了进去。 影卫队长的眼神,瞬间从决绝,变成了惊恐,然后,慢慢变得涣散,呆滞。 “你叫什么名字?”沐惊尘问道。 “……影七。” “谁派你来的?” “……太子殿下。”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格杀云天恒,如果……有机会,一并格杀沐惊尘。” “你们‘影卫’,在京城,可有秘密据点?” “……有,城东,平安布庄……联络暗号是……天王盖地虎……” 一个又一个秘密,从影七的口中,麻木地吐露出来。 禁军百户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太子,竟然真的在京城豢养了这样一支可怕的私军!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谋逆之举了! 问完了所有问题,沐惊尘站起身。 “处理干净。”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 禁军百户手起刀落,给了影七一个痛快。 沐惊尘看着满地的狼藉,眼中精光闪烁。 云天恒的人证,影七的口供,平安布庄这个物证…… 一张针对太子的大网,已经初具雏形。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这些证据,最多只能让太子伤筋动骨,无法将他一击毙命。 要想彻底扳倒一个国家的储君,他需要一个局。 第29章 百口莫辩 一个能将太子彻底钉死,让他百口莫辩,连皇帝都保不住他的局! “百户。”沐惊尘忽然开口。 “属下在。” “你亲自去一趟平安布庄。”沐惊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用影七的身份,给太子,传一个消息。” “就说……”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任务成功,云天恒已死。但沐惊尘侥幸逃脱,身受重伤,如今正躲在城外十里坡的破庙中疗伤,身边,只有一个宗师护卫。” 禁军百户何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沐惊尘的意图! 这是……要钓鱼! 而且是钓太子这条大鱼! “大人,此计甚妙!但……会不会太冒险了?”百户有些担忧,“您亲自为饵,万一太子派出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他会的。”沐惊尘打断了他。 “以太子的性格,在得知我‘重伤’之后,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派出他手中最强的力量,来将我彻底抹杀。” “而我,就是要他把他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沐惊尘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芒。 “至于危险……” 他笑了。 “我就是要让他觉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的胜算!” “然后,在他最得意,最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我会亲手,捏碎他所有的希望!” 沐惊尘转过身,看着京城的方向,那里,是皇城所在。 “这盘棋,该到我收官的时候了。” 京城,东城。 平安布庄。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布料集散地之一,白天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但到了夜晚,整个街区便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偶尔几声更夫的梆子声,给这片黑暗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平安布庄的后院。 正是奉了沐惊尘之命的禁军百户。 他按照影七记忆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处明哨暗桩,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库房前。 他伸出手,在门上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轻轻叩击了三下。 “咚……咚咚。” 一长,两短。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一个压抑着警惕的沙哑声音。 “宝塔镇河妖?” 百户压低了嗓子,模仿着影七的声线,沉声回应。 “莫愁不开怀。” 暗号对上了!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一个只露出半张脸的黑衣人,警惕地打量着他。 “影七?你怎么回来了?任务……” “任务成功。”百户不等他问完,直接打断,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和虚弱,“云天恒已死,尸骨无存。” “太好了!”门内的黑衣人顿时一喜。 “但……出了点意外。”百户话锋一转,“沐惊尘那小子,比想象中更扎手,兄弟们……全折了!我也被他拼死反击,受了重伤!” “什么?!”黑衣人大惊失色,“那沐惊尘呢?” “他也侥幸逃了,伤得比我还重!”百户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我亲眼看到他逃向了城外十里坡的方向,那里有座破庙,他身边只剩那个宗师护卫,此刻定然是在那里疗伤!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拼死才逃出来报信!殿下的大业为重,我个人生死是小!快!快去禀报殿下!再晚,就让他跑了!” 百户的演技,无可挑剔。 那名黑衣人再无怀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厉色。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禀报殿下!” 黑衣人匆匆关上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百户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确认无人监视后,身形一晃,再次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鱼饵,已经投下。 …… 东宫。 书房内,灯火通明。 太子背着手,焦躁地来回踱步,一张英俊的脸,因为等待而显得有些扭曲。 影卫,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不信,连这把刀,都斩不断沐惊尘那个废物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狂喜的潮红。 “殿下!殿下!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太子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是不是影卫得手了?” “是!是!”太监激动得语无伦次,“平安布庄刚刚传来密报!影七大人拼死传回消息!云天恒……云天恒已经被格杀!” “好!” 太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抑制不住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杀得好!” 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云天恒一死,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沐惊尘呢?那个小畜生呢?”太子追问道。 “影七大人说……沐惊尘那厮虽然侥幸逃脱,但也身受重伤!如今正躲在城外十里坡的破庙里疗伤,身边,只剩下一个护卫!” “什么?!” 这个消息,比杀了云天恒,更让太子欣喜若狂! 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比怨毒和兴奋的光芒! 身受重伤! 只剩一个护卫! 这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沐惊尘啊沐惊尘!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太子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抽搐着。 “你废我影卫,杀我棋子!今日,本宫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要让你整个镇国公府,都为你陪葬!” 他心中的所有怒火、憋屈、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极致的杀意! 他要亲手,拧下沐惊尘的脑袋!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的小子,在他脚下,像条狗一样哀嚎着死去! “来人!” 太子发出一声怒吼。 书房的阴影中,一道更加高大、更加沉默、气息也更加恐怖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身穿玄色重甲,只露出一双冷漠到不似人类眼睛的将军。 他一出现,整个书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这,才是太子真正的王牌! 玄甲卫! 一支完全由武道高手组成,装备着军中禁器的私军! 其统领,萧陌,更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宗师巅峰强者,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那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 “萧陌。” 太子的声音,冰冷而残忍。 第30章 金属摩擦 “是,殿下。”萧陌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带一丝感情。 “召集所有玄甲卫,随本宫出城!” 太子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宝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今夜,本宫要亲自去十里坡,送沐家世子……上路!” 十里坡。 位于京城西郊,因距离城门恰好十里而得名。 此地乱葬岗遍布,荒无人烟,平日里除了些赶路的客商,便是野狗孤魂,一派萧索凄凉。 坡顶,有一座不知何年何月修建的破庙。 庙宇早已坍塌过半,神像蒙尘,蛛网遍结,只剩几面残破的墙壁,在瑟瑟的夜风中,发出“呜呜”的鬼叫。 今夜的月色,很冷。 冷得像是刀锋。 沐惊尘就坐在这破庙的中央。 他面前,生着一堆篝火,火光跳跃,将他和他身旁那道白色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那名从鬼市带回来的“九阴玄女”,正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一双清澈的眸子,痴痴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气,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你不怕吗?” 沐惊尘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女子闻声,转过头,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她依旧说不出话,但她的眼神,却清亮了许多。 那是一种全然的信任。 仿佛只要在这个男人身边,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森罗地狱,她都无所畏惧。 沐惊尘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缓缓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他的气息,被刻意压制得极不稳定,时强时弱,嘴角还挂着一丝早已凝固的血迹。 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是做给鱼看的。 他要让那条自以为是的太子,看到一个最完美、最没有防备、最让他欣喜若狂的猎物。 而在破庙之外的黑暗中。 周三带着那数百名卸了甲的禁军,早已如同猎豹一般,潜伏在草丛与乱石之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们没有兵器,没有铠甲。 但他们有手,有脚,有被沐惊尘彻底点燃的血性与杀意!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饿狼,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会扑上去,将所有敌人撕成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空气中的杀机,也越来越浓。 风,停了。 虫,不鸣了。 就连天上的乌云,也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悄悄地遮住了那轮惨白的月亮。 来了。 沐惊尘猛地睁开了双眼。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衣女子,也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坡下的黑暗。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与渴望。 仿佛,她在等的,不是敌人。 而是……食物。 【叮!检测到宿主已布下天罗地网,即将与太子最终势力进行决战,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王道碾压!无需任何计谋,命令所有禁军正面冲锋,用绝对的实力和悍不畏死的意志,将玄甲卫彻底冲垮,向太子展示镇国公府的无上军威!奖励:特殊兵种光环‘陷阵之志’(统率部下冲锋时,战力+50%),威严+100,气运点+1500。 选项二:魔道诛心!放任玄甲卫入局,待太子最为得意,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再引爆杀局!同时,利用‘九阴玄女’的特殊体质,吸纳战场上的死亡气息,将其作为引子,刺激你的《烈阳神功》达到阴阳相济的更高境界!奖励:功法《烈阳神功》熟练度+50%,‘九阴玄女’潜能激发,获得关键信息‘太阴之秘’,气运点+15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还用选吗? 他要的,从来都不只是胜利。 他要的,是让敌人,在最幸福的云端,一脚跌入最绝望的深渊! “轰隆隆……” 大地震动。 沉重而整齐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从山坡下滚滚而来! 那不是几十骑,而是数百骑! 马蹄声中,夹杂着甲胄碰撞的金属摩擦声,汇聚成一股钢铁洪流,带着无可匹敌的恐怖气势,席卷而来! 潜伏在暗处的周三,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本以为,太子最多派些死士刺客。 可这阵仗……这分明是一支百战精锐的军队啊! 爷……玩脱了吗? 很快,一排排身穿黑色重甲,手持制式长枪,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眼眸的骑士,出现在了坡顶。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瞬间便将整座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一股铁血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将此地化作了一片绝望的死域! 包围圈中,一名身穿明黄锦袍,面带狰狞笑意的青年,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缓缓走出。 正是太子! 在他身旁,是那名如同铁塔般的玄甲将军,萧陌。 “沐惊尘!” 太子看着破庙中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身影,发出了得意至极的大笑。 “本宫,亲自来送你上路了!” “你,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咳……咳咳……” 沐惊尘仿佛被太子的声音惊动,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愈发惨白。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又无力地坐了回去,只能靠着一根残破的柱子,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眼中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太子殿下……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毫无威慑力可言。 “哈哈哈!胆子?” 太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在本宫的玄甲卫面前,在本宫的万里江山面前,你沐惊尘,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拿着父皇一道令牌,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天真!” “父皇老了,他不懂!只有本宫,才清楚你们镇国公府,对我李氏江山,是多大的威胁!” “今日,本宫斩你于此,便是为国除害!他日史书工笔,只会赞我一句‘果决圣明’!” 太子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什么匡扶社稷的伟大事业。 第31章 士气大振 他身后的那些玄甲卫,闻言更是士气大振,看向沐惊尘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杀意。 在他们心中,太子,就是未来的天! 太子的意志,就是天意! 沐惊尘没有反驳。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子表演,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副“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太子。 “死!” 太子懒得再废话,猛地一挥手! “萧陌!给本宫拿下他!记住,要活的!本宫要一刀一刀,把他凌迟处死!” “遵命!” 那名如同铁塔般的将军萧陌,翻身下马。 他没有走向沐惊尘,而是将那双不似人类的冰冷眼眸,锁定在了沐惊尘身前,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禁军百户身上。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男人,才是此地唯一的威胁。 一个,与他同级的存在! 宗师! “你的对手,是我。” 萧陌缓缓拔出腰间的制式战刀,那刀身漆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禁军百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了沐惊尘的身前,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强! 比那个黑龙王,还要强上一线! “至于你……” 太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虚弱”的沐惊尘,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本宫的玄甲卫,会好好招待你的。” 他再次挥手。 “上!把他给本宫剁碎!” “杀!” 数十名玄甲卫,发出一声整齐的爆喝,手持长枪,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朝着破庙中央,碾压而去! 他们没有丝毫留手! 他们要将这个敢于挑衅太子威严的世子,连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起碾成肉泥! 杀局,已成! 在太子看来,沐惊尘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待会儿该从哪里下第一刀了。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轰——!”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威压,从萧陌和禁军百户交手的地方,轰然炸开! 两位宗师强者的对决,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 刀气纵横,拳风呼啸! 每一次碰撞,都让大地皲裂,气浪翻滚! 整个破庙,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 而另一边。 面对那碾压而来的钢铁军阵,沐惊尘……笑了。 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他身上的虚弱,他嘴角的血迹,他眼中的恐惧…… 在这一刻,尽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煌煌神威! “轰!” 赤金色的罡气,不再是之前那般稀薄,而是如同火山喷发,如同大日降临,瞬间从他体内,爆涌而出! 那金色的烈焰,冲天而起,直接将破庙残存的屋顶,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整个十里坡的夜空,都被这股金光,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玄甲卫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脸上的杀意和鄙夷,瞬间凝固,变成了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这……这……这是什么?” “重伤?你管这个叫重伤?!” “罡气化形!烈焰焚天!这……这也是宗师?而且是宗师巅峰!” “情报有误!我们被骗了!” 那名不可一世的太子,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那个被万丈金光笼罩,如同神明降世的身影,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他妈……是在演我? “太子殿下。”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不再虚弱,不再沙哑,而是充满了浩瀚无边的威严,如同神明的审判,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现在,你还觉得,你高兴得起来吗?” 死寂。 整个十里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给彻底镇住了! 前一秒,还是一个任人宰割、奄奄一息的重伤之人。 下一秒,却化身为了焚天煮海、煌煌如日的无上神明! 这种极致的反差,所带来的冲击力,足以让任何人的心神,为之崩溃! “不……不可能……” 太子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指着沐惊尘,抖得像是筛糠。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你……你在故弄玄虚!” 他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精心策划的必杀之局,从头到尾,竟然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他自己主动跳进来的,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杀了他!都给我上!杀了他!” 太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理智,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恐惧和羞辱所吞噬! 然而,那些玄甲卫,却没人敢动。 他们虽然是死士,但不是傻子! 面对那如同天威降临般的恐怖气息,他们连握紧兵器的勇气,都已经丧失了! 冲上去? 那不是战斗,那是送死! “一群废物!” 太子见状,气得差点吐血。 而另一边,与禁军百户激战的萧陌,也是心头剧震! 他分明感觉到,沐惊尘此刻爆发出的气息,甚至比他,还要强盛几分! 怎么可能?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已经踏入了宗师巅峰之境?!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妖孽的存在?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 “噗嗤!” 禁军百户那如同鬼爪般的手,抓住了他一个破绽,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哇!” 萧陌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塌了一面墙壁! 他败了! 败得干脆利落! “现在,轮到你们了。” 沐惊尘根本没去看那边的战局。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那些瑟瑟发抖的玄甲卫,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成为,点燃太子罪证的,第一把火! “烈阳·焚天!” 沐惊尘双手缓缓抬起,向着两侧平推而出! 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宣泄! 轰——! 以他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赤金色火焰冲击波,呈环形,向着四面八方,轰然扩散! 那火焰,不是凡火! 那是《烈阳神功》修炼到极致,所产生的护体罡气! 至刚至阳,无物不焚! 第32章 秒杀?! “啊——!” “救命啊!” “不要!!” 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那些身穿精钢重甲,自诩刀枪不入的玄甲卫,在那赤金色的火焰浪潮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他们的铠甲,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便被融化成了通红的铁水!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兵器,连同他们的惨叫声,都在这恐怖的高温中,被瞬间蒸发,气化! 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 刚才还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数百玄甲卫,便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只留下满地流淌的,滚烫的铁水,和空气中那股浓郁的焦糊味。 以及,一个孤零零,从马背上摔下来,瘫坐在地,裤裆一片湿热的太子。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死了? 都死了? 他最精锐的王牌,他倚为长城的玄甲卫,就这么……没了? 秒杀? 这他妈……别刮了师傅,我害怕啊! 叮!恭喜宿主成功引爆杀局,诛杀太子私军‘玄甲卫’,极大打击反派气焰,现奖励:功法《烈阳神功》进阶,获得新招式‘审判之光’,气运点+2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沐惊尘脑海中响起。 他缓缓收敛了身上的金光,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黑暗。 只是,这黑暗,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 他一步步,朝着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太子,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太子的心脏上。 而就在此时,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白衣女子,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缓缓站起身,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股夹杂着死亡、恐惧和焦灼气息的能量。 一股股肉眼看不见的黑色气流,从那些玄甲卫死亡的地方升腾而起,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涌入了她的体内! 她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别……别过来……” 太子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走来的身影,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声音。 他手脚并用,拼命地向后挪动,狼狈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我是太子!我是大夏的储君!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是谋逆!你镇国公府,就要满门抄斩!”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倚仗的,也只剩下这个身份了。 “谋逆?” 沐惊尘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在太子眼中,比魔鬼还要可怕。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私自豢养重甲私军,是谋逆。” “带兵围杀朝廷一品国公世子,是谋逆。” “意图颠覆社稷,更是谋逆。” 沐惊尘每说一句,太子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罪名,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你死上一万次。” “至于我……” 沐惊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我,是奉天子之命,平叛逆贼!” “你!” 太子被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沐惊尘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沐惊尘,手持天子令,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解释为“奉旨办案”。 而他,是私自行动! 他所有的行为,都坐实了“谋逆”之名! 他输了。 从他踏入这个陷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不……还有机会!” 太子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他猛地看向那个被禁军百户制住,身受重伤的萧陌。 “萧陌!救我!快救我!只要我们能逃出去,本宫许你封王拜相!” 然而,萧陌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逃? 怎么逃? 就在这时,破庙外的黑暗中,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周三,带着那数百名早已按捺不住的禁军,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此地,彻底包围! 那一张张脸上,都带着嗜血的兴奋! 他们目睹了自家公子,如同天神下凡般,秒杀了那支不可一世的玄甲卫! 此刻,他们对沐惊尘的敬畏和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 看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太子彻底绝望了。 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沐惊尘,你赢了。” 他声音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给我一个痛快吧。” “痛快?” 沐惊尘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会杀你。”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一枚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玉佩,缓缓浮现。 正是系统奖励的关键道具——藏机玉! “你……” 太子看着那枚玉佩,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觉到,那玉佩之上,传来了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 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声音,影像……似乎,都被这枚玉佩,给记录了下来! “这……这是留影玉?”太子失声惊呼。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法器,能够记录一段时间内发生的景象,珍贵无比,连皇室宝库中,都未必有一枚! 沐惊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王爷,我拍照了,想跑?” 沐惊尘晃了晃手中的藏机玉,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恶魔。 “你说,我若是把这枚玉佩,呈给父皇。” “让他老人家,亲眼看一看,他最器重的儿子,是如何带着私军,想要谋害忠良,又是如何……被我像狗一样踩在脚下的。” “他,会是什么表情?” “噗——!” 太子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羞辱和恐惧,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诛心! 这才是最狠毒的诛心之计! 沐惊尘,不仅要他死,还要他在死前,名声扫地,尊严尽丧!要让他成为整个大夏,最大的笑柄! “把他们,都带上。” 沐惊尘收起藏机玉,淡淡地吩咐道。 “是!爷!” 周三兴奋地搓着手,像拖死狗一样,拖起了昏迷的太子和重伤的萧陌。 沐惊尘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在吸收着死亡气息的白衣女子。 她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一个临界点,周身寒气四溢,连地面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沐惊尘眉头微蹙,刚想上前查看。 那女子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此刻竟是变成了妖异的银白色,一股磅礴的、精纯到极致的太阴之力,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轰!” 她一掌,拍向了沐惊尘! 第33章 阴阳大磨盘 那不是杀招。 更像是一种……失控的宣泄! 女子拍出的那一掌,裹胁着精纯到极致的太阴之力,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沐惊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没有躲。 他能感觉到,女子的掌心中,没有杀意,只有一股本能的、不受控制的能量奔流。 “轰!” 冰冷的掌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沐惊尘的胸膛之上! 然而,预想中冰封万物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在女子的手掌接触到沐惊尘身体的瞬间,沐惊尘体内的《烈阳神功》,仿佛受到了某种天敌的挑衅,瞬间自主运转起来! 轰——! 一股同样霸道、同样精纯的至阳罡气,如火山喷发,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一金,一白。 一阳,一阴。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极致力量,就这么以沐惊尘的身体为战场,悍然对撞! “唔!” 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股至阳罡气的反震之力,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剧烈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沐惊尘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直接按在了她的后心! “抱元守一,凝神静气!” 沐惊尘一声低喝,雄浑的烈阳真气,不再是狂暴的对抗,而是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涌入了女子的体内! 他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去梳理她体内那股暴走的太阴之力! 这无异于在火药桶里玩火!稍有不慎,两股力量彻底失控,他们两人都会被当场炸成飞灰!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面临特殊机遇,‘九阴玄女’体内太阴之力彻底爆发,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强行镇压!以绝对的烈阳罡气,击溃其体内太阴之力,帮助她稳定伤势。奖励:‘九阴玄女’好感度-50,其根基受损,潜力下降,获得称号‘辣手摧花’,气运点+800。 【选项二:阴阳调和!以自身为鼎炉,引导太阴之力流转周天,助其掌控力量,同时吸收部分太阴本源,使《烈阳神功》阴阳相济,突破至更高境界!奖励:功法《烈阳神功》进阶为《九阳焚天诀,‘九阴玄女’忠诚度MAX,解锁双修模式,气运点+800。 【选项三:明哲保身。立刻将其推开,并将其打晕,暂时压制其体内力量,日后再图他法。奖励:‘九阴玄女’陷入长期昏迷,获得道具‘玄冰锁链’,气运点+800。 还用选?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不,他要最好的! 沐惊尘心中冷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 送上门的经验包,不要白不要! “轰隆!” 随着沐惊尘做出选择,他体内的《烈阳神功》运转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海量的烈阳真气,如同滔滔江河,涌入女子的奇经八脉! 女子暴走的太阴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也如同找到了宿命的归宿,疯狂地朝着沐惊尘的真气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壮观的能量循环! 金色的烈阳之气,与银白的太阴之气,在他们体内交织、碰撞、追逐、融合! 一个巨大的,由金银二色构成的太极图虚影,以两人为中心,缓缓浮现,将整个破庙都笼罩了进去! 周围的空气,时而酷热如火炉,时而严寒如冰窟! 周三和那些禁军,早已被这神仙打架般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进去。 就连那重伤的萧陌和刚刚苏醒的禁军百户,看着这一幕,眼中也充满了震撼! 阴阳同体! 这小子……竟然在尝试传说中的阴阳同修! 他疯了吗?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沐惊尘,非但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烈阳神功》的至刚至阳,与太阴之力的至阴至柔,非但没有互相毁灭,反而形成了一种完美的互补! 阳中有阴,阴中有阳。 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他感觉自己对力量的理解,正在突破一个全新的层次! 原本已经达到宗师巅峰的瓶颈,在这股阴阳交融的力量冲刷下,竟是开始出现了松动!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 瓶颈,破了!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凝练、更加圆融无缺的气息,从沐惊尘的身上,冲天而起! 大宗师! 半步大宗师之境! 虽然还未完全稳固,但他确确实实,已经一只脚,迈入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而他对面的女子,也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获得了天大的好处。 她那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周身暴走的寒气,也尽数收敛回了体内,化作了她自身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漫天的金银二色光华,才缓缓散去。 破庙内,恢复了平静。 沐惊尘缓缓松开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竟是半边炽热,半边冰寒,落地之后,一半的地面焦黑,一半的地面结霜!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叮!恭喜宿主功法成功进阶为九阳焚天诀!‘九阴玄女’忠诚度已达MAX,双修模式已开启! “你……” 一个清冷如天山雪莲,又带着一丝生涩和茫然的声音,忽然响起。 沐惊尘抬眼看去。 那女子正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已经麻木的眸子,此刻亮得像是缀满了星辰。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对自己能够说话,感到无比的新奇。 “我……叫……凌、霜、月。” 她一字一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一软,便向着沐惊尘倒了下去。 沐惊尘顺势将她接住,揽入怀中。 入手,是一片温润,不再是之前的万载玄冰。 他看了一眼怀中因为力竭而昏睡过去的凌霜月,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烂泥似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升级完毕。 那么,也该回去,处理垃圾了。 “回府!” 第34章 敌国死囚 天将破晓,镇国公府内却灯火煌煌,杀气弥漫。 福伯领着所有护卫严阵以待,当他看到被押解回来的太子时,那张惨败如纸的脸,让他的心狠狠揪紧。 天,要塌了。 “公子,这……” “把太子和萧陌,关进的字一号水牢。”沐惊尘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送饭的也不行。” 的字一号水牢! 那可是专关穷凶极恶的敌国死囚之地! 福伯心头一颤,不敢再问,立刻躬身应下:“是!老奴明白!” “周三,你亲自去办,但凡出半点差错,提头来见。”沐惊尘的视线扫过周三。 “爷您放心!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周三一拍胸脯,脸上是压不住的残忍与兴奋,伸手一拖,直接将昏死的太子拽向地牢。 沐惊尘这才转身,将怀里昏睡的凌霜月轻手轻脚地交到侍女手上。 “带她回我院子,好生照料。” “是,公子。” 处理完一切,沐惊尘独自走入书房。 他不见半分疲态,反倒精神奕奕。 他摊开手,那枚藏机玉静躺掌心,记录着十里坡发生的一切。 直接入宫面圣? 不。 那太无趣了。 他要的,不是让皇帝来审判太子。 他要的,是让天下人,来审判这位储君! 他要将皇室那层虚伪的脸皮,亲手撕下来,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 “来人。” 一名禁军校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去,把这个东西,复制一百份。”沐惊尘屈指一弹,一枚空白玉简飞了过去,“然后,用你的法子,让京城里所有说书的、卖报的、三教九流,人手一份。” “记住,要‘不经意’。” “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的‘泄密’。” 校尉接过玉简,先是一怔,随即心头狂跳! 高! 公子此计,实在是高! 这是要将太子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属下明白!”校尉躬身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无踪。 做完这些,沐惊尘才慢条斯理地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风,已起。 他只需安坐府中,静看这场风暴,如何席卷京城,如何刮进那座深宫大内。 …… 果然。 天色大亮,一场舆论风暴,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被彻底点燃! “听说了吗?昨晚太子带私兵出城,把镇国公府的世子爷给围了!” “啥玩意儿?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二舅的儿子的表哥就在城门当值,亲眼所见!好几百号重甲骑士,那杀气,啧啧!” “我这有更猛的!都来看看这个!” 天桥底下,一个说书先生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枚玉简,真气灌入! 一道光幕随之投射而出! 画面中,正是十里坡破庙里的景象! 太子那张狂得意的嘴脸,那句“为国除害”的虚伪说辞,还有最后屁滚尿流的丑态,被放得一清二楚! “卧槽!真的?” “太子豢养私军?还要谋害忠良?” “太不是东西了!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为我大夏镇守国门,他一个太子在背后捅刀子!” “这跟谋反有啥区别?”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 可已经晚了。 同样的光幕,在京城上百个地方,同时亮起! 整个京城的舆论,彻底炸开了锅! 民怨滔天! …… 皇宫,太和殿。 殿内气氛压抑至极,落针可闻。 龙椅之上,大夏皇帝李渊脸色铁青,听着下方百官的窃窃私语,额角青筋暴跳。 外面的风声,他已经听到了。 气得他差点当场掀了龙案! 逆子! 那个逆子! 他怎么敢?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尖厉: “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昨夜带玄甲卫出城后,至今未归啊!” 轰! 整个朝堂,瞬间炸了! 外面的流言,被证实了! “陛下!储君乃国之根本!太子无故调动私军出城,彻夜不归,此事必须彻查!”一名御史大夫站了出来,满面悲愤。 “陛下!镇国公府乃我大夏砥柱,功在社稷!若流言为真,太子此举,是自毁长城,寒天下将士之心啊!”兵部尚书捶胸顿足。 “请陛下降旨,彻查此事!还天下一个公道!” “请陛下彻查!” 一时间,群臣激愤,跪倒一片。 李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根根发白。 查? 怎么查? 不管结果如何,他李氏皇族的脸面,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就在他骑虎难下,杀机翻涌之际。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镇国公世子,沐惊尘,奉旨办案,前来复命!” 话音未落,沐惊尘一袭青衫,手持天子令,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一步步踏入太和殿。 他身形笔挺,面无波澜。 面对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竟是连腰都未弯一下。 大殿之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少年身上。 他,就是风暴的中心! 李渊的指甲深深嵌入龙椅扶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沐惊尘……” “你说,奉旨办案?” “是。” 沐惊尘扬了扬手中的天子令。 “此案,已查清。”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太子李玄,勾结逆贼,豢养私军,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罪同谋逆!” “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您,还要看吗?” 沐惊尘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那枚流光溢彩的藏机玉,光华流转,让龙椅上的皇帝都心头一跳。 藏机玉! 看清那枚玉佩的瞬间,满朝文武再次爆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些见多识广的老臣更是瞳孔紧缩,满脸的难以置信! 传说中的法器! 能完整记录声光影像的留影法器! 其珍贵程度,远在天子令之上! 这个沐惊尘,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 龙椅之上,皇帝李渊的脸彻底黑了,他看着殿下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又看了看那枚足以掀翻他李氏江山的玉佩,攥紧的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 “沐惊尘!你……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一名太子的死党,一个户部侍郎,壮着胆子跳了出来,指着沐惊尘厉声喝道, 第35章 光芒大放 “区区一枚玉佩,能证明什么?谁知是不是你伪造的,用来污蔑太子殿下!” “哦?是吗?” 沐惊尘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将目光,玩味地投向了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您也觉得,这是伪造的吗?” 李渊没有说话。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沐惊尘既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拿出这东西,就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看到皇帝沉默,沐惊尘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和诸位同僚,一同欣赏一下,太子殿下昨夜的……英姿吧。”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真气。 嗡! 藏机玉光芒大放,一道清晰无比的光幕,瞬间投射在了太和殿中央的白玉地面上! 十里坡,破庙。 画面,开始了。 光幕中,太子李玄身穿明黄锦袍,骑在马上,意气风发,面带狰狞的笑容。 “沐惊尘!本宫,亲自来送你上路了!” “你,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父皇老了,他不懂!只有本宫,才清楚你们镇国公府,对我李氏江山,是多大的威胁!” “今日,本宫斩你于此,便是为国除害!他日史书工笔,只会赞我一句‘果决圣明’!” 那嚣张的言语,那不可一世的嘴脸,通过光幕,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官员,都看傻了。 尤其是那些原本还心向太子的东宫党羽,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猪! 太子殿下,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猪啊! 这种话,怎么能当着沐惊尘的面说出来? 这下好了,被人家全程录像了! 而接下来,当他们看到沐惊尘“重伤”之下,瞬间爆发,如神明降世,一招“烈阳·焚天”,将数百玄甲卫烧成飞灰的画面时,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那如同天威般的恐怖力量,给彻底镇住了!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他妈是镇国公府那个纨绔世子? 这分明是一尊少年杀神啊! 而当画面最后,定格在太子被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那一幕时…… 整个太和殿,彻底炸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 “国之储君,竟是如此德行!此乃国之不幸!社稷之大不幸啊!” “谋害忠良,豢养私军,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陛下!” 一位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老臣恳请陛下,废黜太子!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臣附议!请陛下废黜太子!” “臣等附议!” “请陛下废黜太子!” 呼啦啦! 一瞬间,大殿之内,超过八成的官员,全都跪了下去! 声浪滔天,群情激愤! 剩下的东宫党羽,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颓然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大势已去! 太子,彻底完了! 龙椅上,李渊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听着那一声声“废黜太子”的呐喊,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再保下去,他这个皇帝,都要坐不稳了! 他再次睁开眼,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少年。 愤怒,怨毒,忌惮,杀意…… 最终,都化作了一抹深深的无力。 他输了。 输给了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年轻人。 输得一败涂地。 【叮!检测到宿主已将太子逼入绝境,皇帝即将做出最终裁决,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赶尽杀绝!当众请求皇帝赐死太子,并彻查东宫党羽,斩草除根!奖励:称号‘酷吏’,震慑力+200,获得东宫宝库所有权,气运点+3000。 【选项二:诛心为上!表明自己只为求一个公道,将处置权交还给皇帝,迫使其亲手断绝父子之情,尽显臣子风度。奖励:特殊技能‘帝王心术(洞察)’,皇帝的猜忌-80%,获得‘免死金牌’一面,气运点+3000。 选项三:取而代之!联合其他皇子,逼宫皇帝,扶持新的傀儡太子,从而在幕后掌控朝局。奖励:称号‘权臣’,谋略+100,获得关键人物‘三皇子’的效忠,气运点+30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杀一个废物太子,有什么意思? 他要的,是诛心! 他要让皇帝,亲手斩断自己的希望,让他活在无尽的痛苦和猜忌之中! “陛下。” 沐惊尘终于开口了。 他对着龙椅,微微躬身,做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 “太子殿下,终究是您的亲子,是皇室家事。微臣,不敢妄议。” “微臣今日所为,不为私怨,只为我大夏律法,求一个公道!只为我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求一个心安!” “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圣断!”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大义凛然。 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把皮球,狠狠的踢回给了皇帝。 李渊闻言,身体剧烈一颤。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忠心耿耿”的脸,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好狠! 好一个诛心之计!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份他此生最不愿意下达的圣旨。 “传……朕旨意!” “皇太子李玄,德不配位,倒行逆施,辜负朕恩,愧对天下!” “着……即日起,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冷宫!” “钦此——!” 最后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圣旨下达,国本动摇!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沐惊尘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再次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然后,他转过身,在满朝文武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了这座权力中枢。 外面的阳光,正好。 沐惊尘抬起头,眯了眯眼。 太子倒了,但京城这潭水,才刚刚开始变得浑浊。 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们,也该浮出水面了。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第36章 支离破碎 废太子之事,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将整个大夏的朝堂格局,震得支离破碎。 沐惊尘走出太和殿,并未直接回府。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宫门前,望着那高耸的宫墙,以及墙内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色牢笼。 他在等人。 等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果不其然。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贴身大太监,一路小跑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脸上堆着谦卑而又复杂的笑容。 “沐世子,陛下有请。” “带路。” 沐惊尘言简意赅,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 御书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皇帝李渊已经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寻常的便服,正背对着门口,临摹着一幅前朝名家的山水图。 他的动作,很稳。 但沐惊尘能感觉到,那看似平稳的笔锋下,隐藏着何等翻江倒海的怒火与杀机。 “你来了。”李渊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臣,来了。”沐惊尘淡淡地回应。 “今日之事,你很得意吧?”李渊手中的笔,猛地一顿,一滴浓墨,毁了整幅画。 “啪!” 他将笔重重地摔在桌上,终于转过身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惊尘。 那眼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 而是野兽在审视一头闯入自己领地,并且比自己更强壮的同类时,所特有的忌惮与狠厉。 “朕的儿子,被你亲手拉下了马!朕的脸面,被你扔在地上,让天下人踩踏!朕的江山,因为你,变得动荡不安!” “沐惊尘!你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皇帝的质问,声色俱厉,带着一股天子之怒。 换做任何一个臣子,此刻恐怕早已吓得跪地求饶。 但沐惊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陛下,您错了。” “第一,太子不是我拉下马的,是他自己,跳下了悬崖。” “第二,皇室的脸面,也不是我踩的,是太子,亲手撕碎了它。” “第三,江山动荡,非臣之过。病根早已深种,臣,只是掀开了那块遮羞布而已。” 他每说一句,李渊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沐惊尘的话,句句诛心! 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沐惊尘!”李渊怒极反笑,他颓然地坐回龙椅,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杀他? 他不敢。 不说镇国公府那滔天的军功和威望,单凭沐惊尘今日展现出的实力和心计,一旦刺杀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打压他? 他更不敢。 如今太子被废,朝局不稳,边境之外,异族虎视眈眈。他还需要镇国公府这把利剑,来为他镇守国门! 既不能杀,又不能压。 那就只剩下……拉拢和安抚。 哪怕,这拉拢,是饮鸩止渴! 李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 “惊尘啊,今日之事,你做得对!是朕……教子无方啊!” “你为国锄奸,乃是大功一件!朕,不能不赏!”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与皇帝进行最终博弈,其内心杀机与拉拢并存,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得寸进尺!主动开口,索要兵权或重大利益,将皇帝的虚伪拉拢化为实质好处。奖励:禁军副统领之职,获得‘先斩后奏’特权,气运点+3500。 选项二:诚惶诚恐!表现出受宠若惊和惶恐不安,拒绝一切封赏,只求陛下息怒,以退为进,最大程度消除皇帝的戒心。奖励:技能‘藏锋(高级)’,皇帝的猜忌-50%,获得密旨一封,气运点+3500。 【选项三:不卑不亢!坦然接受封赏,但不主动索取,将选择权再次交还给皇帝,让他自己决定这根“锁链”的松紧。奖励:特殊道具‘替死傀儡’(可替宿主抵挡一次致命攻击),皇帝的威严-100,气运点+3500。 沐惊尘心中冷笑。 消除戒心?他不需要! 他要的,就是让皇帝怕他,忌惮他!只有这样,他才能为所欲为! “陛下言重了。”沐惊尘微微躬身,“臣所为,皆是奉旨行事,不敢居功。” 他的态度,滴水不漏。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索取。 李渊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阴霾更重了。 这个小子,滑不留手,根本不给他任何拿捏的机会! 沉默了许久,李渊终于下定了决心。 “朕意已决!” “沐惊尘,你此次查案有功,揭发太子谋逆,更是护驾有功!” “朕决定,封你为……‘监国侯’!” “赐金牌,入朝不拜,赞拜不名!另,掌管‘镇抚司’,监察百官,缉捕不法!凡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轰! 监国侯! 镇抚司! 这两个词一出,就连沐惊尘都微微挑了挑眉。 好大的手笔! 也好毒的算计! 监国侯,位同亲王,听着风光无限,却是一个虚衔,没有任何实权。 而那镇抚司,更是皇权手中最臭名昭著的一把刀!专门替皇帝干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 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让他去当一条恶犬,去撕咬满朝文武,让他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同时,也能借百官之手,来消耗他,牵制他! 帝王心术,果然狠辣! “臣……”沐惊尘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遵旨,谢恩!” 他接下了这杯毒酒。 因为他知道,这把递过来的刀,伤得了别人,却伤不了他。 反而,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一件兵器! 看着沐惊尘毫不犹豫地接旨,李渊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他以为,自己,终于给这头猛虎,套上了一条锁链。 沐惊尘被封为“监国侯”,掌管镇抚司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再次砸进了京城这潭本就波涛汹涌的浑水之中。 所有人都傻了。 前脚刚把太子拉下马,后脚就成了监察百官的“活阎王”? 这沐世子,是要上天啊!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官场,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第37章 温润如玉 无数官员,连夜将家中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转移藏匿,生怕第二天,镇抚司的黑衣缇骑就踹开自家大门。 而对于这一切,沐惊尘却仿佛毫不在意。 他回到镇国公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那个还在昏睡的白衣女子。 凌霜月。 他走进房间时,她恰好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不再是初见时的麻木空洞,也不再是昨夜的茫然生涩。 那是一双清冷如寒星,却又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眸子。 “你醒了。”沐惊尘走到床边坐下。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沐惊尘伸手,扶了她一把。 肌肤相触,温润如玉,再无之前的刺骨冰寒。 “感觉怎么样?”沐惊尘问道。 “很好。”凌霜月感受着体内那股收放自如的太阴之力,低声道,“谢谢你。” 若不是沐惊尘,她即便不死,也会被那股暴走的力量撑爆经脉,沦为废人。 是他,给了她新生。 “我救你,你也帮了我。”沐惊尘说的是实话,若非阴阳调和,他的九阳焚天诀也不可能这么快突破。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记起了一些事。”凌霜月忽然开口。 “哦?” “我家,好像是北境的。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太阴神教’的圣女。我们守护着一个秘密,但被仇家追杀,全族……都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但沐惊尘能感觉到,她攥紧的拳头,和那双眸子深处,一闪而逝的刻骨恨意。 “仇家是谁?” 凌霜月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一片血色,和一张……戴着鬼脸面具的脸。” 鬼脸面具? 沐惊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这个线索,他记下了。 “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你的仇,我帮你报。”沐惊尘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凌霜月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沐惊尘,看了很久。 然后,她缓缓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了床。 她走到墙边,取下了一柄挂在那里作为装饰的青钢长剑。 “锵!”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她没有说话,只是当着沐惊尘的面,开始练剑。 她的剑法,很奇特。 没有固定的招式,每一剑,都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意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但更奇特的是,她的每一剑,都与她体内的太阴之力完美融合。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凝结出淡淡的冰霜。 那不是剑法。 那是她的道。 一种,只为杀戮而存在的道。 一套剑法舞毕,她收剑而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锋利起来。 她走到沐惊尘面前,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从今往后。” “我的命,是你的。” “我的剑,也只为你出鞘。” 她的声音,清冷,坚定。 叮!检测到‘九阴玄女’凌霜月献上绝对忠诚,其特殊体质‘太阴剑心’已激活!与宿主功法《九阳焚天诀》形成完美互补,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欣然接受。将其收为贴身护卫,时刻带在身边。奖励:解锁合击技能‘阴阳寂灭剑阵’,凌霜月潜力+50,气运点+4000。 选项二:授之以渔。为其提供顶级功法和资源,助其快速成长,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暗刃。奖励:获得天阶剑法《玄天戮神诀》,凌霜月悟性+100,获得特殊组织‘天剑阁’线索,气运点+4000。 选项三:保持距离。认其为义妹,保持纯洁的上下属关系,避免过多情感纠葛。奖励:凌霜月忠诚度-20,宿主心境‘不动如山’强化,获得‘清心玉佩’,气运点+4000。 沐惊尘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决绝的女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 养在身边的花瓶,不如放出去的猛虎。 他伸手,却没有去接那柄剑,而是轻轻的,将剑推了回去。 “你的剑,很好。” “但,还不够锋利。” “从今天起,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就在这时,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三皇子殿下派人送来了请帖,邀您今夜,醉仙楼一叙。” 沐惊尘的嘴角,缓缓勾起。 该来的,总算来了。 他转头,对凌霜月笑道:“走,带你去见见,这京城的另一条鲨鱼。” 醉仙楼。 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一砖一瓦,都透着销金蚀骨的奢靡。 能在这里订下一个雅间的,非富即贵。 而能包下整个顶层“揽月阁”的,放眼整个京城,也屈指可数。 今夜,这里的主人,是三皇子,李恪。 当沐惊尘带着一身白衣,腰悬长剑,宛如一朵冰山雪莲般的凌霜月,踏入揽月阁时。 身穿一袭儒雅青衫的三皇子李恪,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沐兄!你可算来了!愚兄可是等候多时了啊!” 他的态度,热情洋-溢,亲切得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赞叹一声“礼贤下士,有明君之风”。 但在沐惊尘眼中,这副完美的表象之下,隐藏的,是深不见底的野心和算计。 他那刚获得的技能【帝王心术(洞察)】,已经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看了个七七八八。 【人物:李恪(三皇子)】 【状态:野心勃勃、极度兴奋、略带忌惮】 【内心想法:沐惊尘这把刀,真是又快又利!连太子都能一刀斩了!只要能将他收为己用,这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今日定要施以恩惠,许下重诺,让他死心塌地为我卖命!】 呵。 想收我当刀? 就怕你,握不住。 沐惊尘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三殿下客气了。” “诶!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叫我恪兄即可!”李恪热情地将沐惊尘引至主座,“沐兄如今可是临国侯,说起来,你我平级,不必多礼!” 一番客套之后,酒过三巡。 李恪终于图穷匕见。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整个揽月阁,只剩下他们三人。 第38章 悲天悯人 “沐兄。”李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痛惜。 “大哥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实乃我皇室之不幸,天下之不幸。父皇因此事,龙体受损,忧心忡忡,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心痛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沐惊尘的反应。 沐惊尘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有说话。 李恪见状,继续说道:“如今朝局动荡,内忧外患。内有百官人心惶惶,外有异族蠢蠢欲动。放眼朝中,竟是无人能为父皇分忧!” “唯有沐兄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 “少年英才,国之栋梁!手握镇抚司,权柄赫赫!若你能助我,稳定朝纲,安抚社稷,他日……他日我若能得登大宝,这镇国公府,便是我大夏第一异姓王!” “与国同休!共享江山!” 好家伙。 直接画了个封王的大饼。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这等承诺,恐怕早已纳头便拜,感恩戴德了。 然而,沐惊尘只是放下了酒杯,笑了。 “殿下。” 他这一声“殿下”,让李恪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沐惊尘问道。 李恪眼中精光一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很简单!皇后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大哥虽倒,但其党羽仍在!尤其是手握京城兵马司的皇后之兄,国舅张烈!” “此人,是我心腹大患!” “我希望,沐兄能动用镇抚司的权力,寻个由头,将他……拿下!” 沐惊尘闻言,心中了然。 这是要借他的刀,去砍他最大的政敌。 算盘,打得真响。 “可以。”沐惊尘点了点头。 “真的?!”李恪大喜过望,他没想到沐惊尘答应得这么痛快!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沐惊尘竖起了一根手指。 “沐兄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我要城西,玄甲卫被剿灭的那片地。”沐惊尘淡淡地说道。 “十里坡?”李恪一愣,完全没搞懂沐惊尘的意图。 那片乱葬岗,荒无人烟,一文不值。 他要那块地干什么? “对。” “就……就这个?”李恪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个。” “好!没问题!我明日便让户部划给你!”李恪一口答应下来,心中更是狂喜。 用一块废地,换掉一个心腹大患! 这笔买卖,血赚! 沐惊尘,果然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目的达成,酒宴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 酒足饭饱,沐惊尘起身告辞。 李恪亲自将他送到楼梯口,满脸堆笑:“沐兄慢走,静候佳音!” 沐惊尘点了点头,带着凌霜月,转身下楼。 就在他们走到一楼大堂的瞬间。 异变,突生! “杀!” 一声暴喝,从四面八方响起! 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从大堂的梁柱后,屏风后,甚至是从地板之下,暴起发难! 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淹没! 每一道攻击,都精准而狠辣,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绝杀之局! 楼上,李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阴影处。 一名黑衣谋士缓缓走出,躬身道:“殿下,此乃试探。若他能活下来,便证明他有资格做您的刀。若他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无能。” 李恪的脸色,阴晴不定。 而楼下。 面对这必死之局,沐惊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甚至,连动都未动。 因为,有人比他更快。 “锵——!” 一道清冷到极致的剑鸣,响彻大堂! 凌霜月,出剑了! 那不是剑光。 那是死亡本身。 凌霜月的身形,在数十道黑影扑来的瞬间,化作了一缕捉摸不定的轻烟。 不,比烟更轻,比鬼更魅。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袭来的刀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漠然的冰雪。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名刺客势在必得的致命一刀,在距离沐惊尘咽喉三寸之处,被一截从虚空中探出的剑尖,精准无比地挡住。 那名刺客瞳孔骤然收缩! 他完全没看清这剑是从何而来! 他只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刀身,疯狂地涌入自己的手臂! “咔嚓!” 他整条手臂,连同他手中的精钢长刀,竟是在一瞬间,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然后,“嘭”的一声,碎成了满地的冰屑! “啊——!” 迟来的惨叫,刚刚冲出喉咙,便戛然而止。 那柄青钢长剑,已经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剑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因为,所有的血液,在被刺穿的瞬间,就已经被那恐怖的寒气,冻成了冰晶。 一剑,毙命!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凌霜月的身影,在数十名顶尖刺客的围攻中,如同一只在暴风雪中翩然起舞的白色蝴蝶。 她的每一步,都妙到毫颠,总能以最小的幅度,躲开最致命的攻击。 她的每一剑,都简单、直接、高效,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为杀人! 剑光闪烁,寒气弥漫。 整个醉仙楼一楼大堂的温度,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急剧下降! 桌椅、梁柱、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噗嗤!” 又一名刺客,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他的脖子上,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但那股太阴剑气,已经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生机。 “该死!这女人是什么怪物?” “情报有误!目标身边有高手!” “结阵!用‘绝杀阵’!” 刺客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不再各自为战,身形交错,瞬间组成了一个诡异的战阵,将凌霜月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杀机,比刚才浓烈了十倍! 然而,被困在阵中的凌霜月,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那双冰封万古的眸子,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冰……葬。” 嗡——!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太阴之力,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以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银白色寒气冲击波,呈圆形,向着四面八方,悍然扩散! 那不是普通的寒气! 第39章 太阴剑心 那是“太阴剑心”与《玄天戮神诀》初步融合后,所产生的寂灭领域! 领域之内,万物凋零! “不!我的身体……” “动不了了!我的真气被冻结了!” “救……” 所有被那银白色光环扫中的刺客,无论是正在冲锋,还是准备后撤,他们的动作,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定格! 他们脸上的惊恐,他们眼中的骇然,连同他们的生命,都被永远地封存在了这一瞬。 一座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而后,随着凌霜月收剑入鞘的清脆声响。 “咔嚓……咔嚓咔嚓……” 所有的冰雕,从内到外,同时皲裂,然后“哗啦”一声,全部碎裂成了满地的冰晶粉末,在空气中折射出森然而又绚烂的光。 秒杀! 又是秒杀! 数十名精心培养,足以让京城任何一个权贵世家闻风丧胆的顶尖刺客,连沐惊尘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这么……全灭了! 从头到尾,不超过十个呼吸! 整个一楼大堂,死寂一片。 只剩下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连发丝都未曾凌乱半分的沐惊尘。 以及,那个收剑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仿佛刚才那场惊天杀戮与她毫无关系的白衣女子。 叮!检测到宿主麾下‘凌霜月’完成首次实战,‘太阴剑心’与功法契合度提升!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乘胜追击!命令凌霜月冲上楼去,将三皇子李恪当场格杀,震慑天下宵小!奖励:称号‘无法无天’,威望+500,获得三皇子全部私产,气运点+5000。 选项-二:杀鸡儆猴!放过李恪,但要求其交出此次行动的策划者(黑衣谋士),并将其当众处死,以此警告李恪。奖励:技能‘驭下之术(中级)’,李恪的恐惧值+100,获得黑衣谋士的秘密情报网,气运点+5000。 选项三:不动声色。对此事不作任何追究,继续与李恪虚与逶迤,让他摸不清你的底细和态度,从而在后续的博弈中占据心理优势。奖励:心境‘波澜不惊’强化,李恪的猜忌值+100,获得道具‘千幻面具’,气运点+5000。 沐惊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杀一个李恪,太简单了。 留着他,才能让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选择了二。 楼上。 揽月阁中。 三皇子李恪和他身旁的黑衣谋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 那张原本儒雅随和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这……这……” 他指着楼下那满地晶莹的“粉末”,舌头打了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护卫! 仅仅只是一个护卫,就拥有如此毁天灭地般的力量! 那沐惊尘本人,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试探? 这他妈是把手伸进了神龙的嘴里,去试探它的牙齿有多锋利啊! “殿……殿下……”黑衣谋士的声音,同样在颤抖,“我们……我们好像……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存在。” 李恪没有回答他。 因为,他看到,楼下的沐惊尘,动了。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发怒。 他只是抬起头,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朝着李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了上来。 “嗒……嗒……嗒……” 那清晰的脚步声,在死寂的醉仙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李恪和那名谋士的心脏上! 当沐惊尘的身影,出现在揽月阁门口时。 李恪“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他脸上那儒雅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恐。 “沐……沐兄……”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刚才可吓死愚兄了!” 他试图解释。 “这些刺客,定然是太子余党,贼心不死,想要报复于你!沐兄放心,我这就调动禁卫,全城搜捕,定要将他们……” “殿下。” 沐惊尘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表演。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一句话,让李恪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沐惊尘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繁华的夜景,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这醉仙楼,风景不错。就是苍蝇多了点,有点吵。”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李恪身后的黑衣谋士身上。 “是你,出的主意吧?”沐惊尘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黑衣谋士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那双平静的眼眸注视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给盯上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但沐惊尘,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勇气可嘉。”沐惊尘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夸奖他,“敢拿我当磨刀石,来试探你主子的刀,够不够资格。” “只可惜……”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刀。” “我是……执刀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直静立在沐惊尘身后的凌霜月,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杀气! 她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在了那名黑衣谋士的身前! “锵!” 剑已出鞘!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连三皇子李恪,都只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银光! “噗!” 黑衣谋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碗口大的窟窿。 那窟窿里,没有鲜血流出,只有冰晶在蔓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嗬嗬”的声响,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冰块。 又是一个宗师! 这个黑衣谋士,竟然也是一名宗师境的高手! 可即便如此,在凌霜月的剑下,依旧走不过一招! “你!” 第40章 被秒杀了 李恪彻底傻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心腹谋士,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被秒杀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屈辱,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沐惊尘!”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敢杀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 “聒噪。” 沐惊尘眉头微蹙。 凌霜月的剑,已经架在了李恪的脖子上。 森然的寒气,让李恪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所有的怒吼,都卡在了喉咙里,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那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割断他的喉咙! 沐惊尘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殿下,你好像,也弄错了一件事。” “我想杀你,与你是谁,有关系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李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他想杀我? 他真的敢杀我? 这一刻,李恪心中所有的皇子傲气,所有的野心算计,都被那无边的恐惧,碾得粉碎! 他“噗通”一声,双腿发软,直接跪了下去! “不……不要杀我!” “沐兄!不!侯爷!监国侯大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试探您!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 他痛哭流涕,拼命地磕头,哪里还有半分皇子的仪态。 沐惊尘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直到李恪磕得头破血流,声音都沙哑了,沐惊尘才缓缓开口。 “殿下,你的命,很珍贵。” “但现在,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让你这条命,变得值钱的机会。” 李恪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您说!您说!只要能活命,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很简单。”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国舅张烈,我要他死。” “但,不是由我镇抚司来办。” “我要你,亲自去办。” “什么?!”李恪失声惊呼。 让他去对付张烈?那可是皇后的人!手握兵马司,背后是整个张家!他怎么斗得过? “你也可以选择不做。”沐惊尘的声音,变得冰冷,“那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你这位聪明的谋士,作伴。” “我……我做!我做!”李恪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头如捣蒜。 “很好。”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张烈的人头。办好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依旧有效。办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至于你死掉的这些人……”沐惊尘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我会让镇抚司,安上一个‘太子余党,意图行刺监国侯’的罪名。” “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皇子,转身便走。 “哦,对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十里坡那块地,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地契,送到我府上。” “别忘了。” 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楼梯口。 揽月阁内,只剩下李恪一个人,瘫坐在那片冰冷的狼藉之中,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第二天,清晨。 一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昨夜,有太子余党不甘失败,在醉仙楼设下埋伏,意图行刺新任监国侯沐惊尘! 结果,被监国侯身边的神秘女卫,当场格杀数十人! 整个醉仙楼,都被冻成了一座冰窟! 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所有人都在惊叹沐惊尘的雷霆手段和那位白衣女卫的恐怖实力。 而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要给这位年轻的监国侯使绊子的官吏们,则彻底熄了火,一个个夹起了尾巴做人。 开玩笑,连手握重兵的太子都倒了,刺客也跟纸糊的一样,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想去捋虎须? 嫌命长吗! 一时间,沐惊尘的威势,在京城之中,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镇国公府,却是一片平静。 沐惊尘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 凌霜月,则在一旁,安静地擦拭着她的剑。 “爷!” 周三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镇抚司的班底,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全部搭起来了!” “三百名缇骑,都是从咱们禁军里挑出来的精锐,绝对忠心!司内的指挥使、千户、百户,也都是自己人!” “衙门、官服、腰牌、制式兵器,陛下那边也都派人送来了!万事俱备,只等您一声令下!” 沐惊尘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三皇子那边呢?” “回爷的话,三皇子的人,半个时辰前就把十里坡的地契送来了,那孙子客气得跟三孙子似的!”周三一脸鄙夷地说道。 “嗯。” 沐惊尘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 茶喝完了。 也该,办正事了。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肃杀。 “镇抚司,全体集合!” “目标,国舅府!” “是!” 周三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领命而去! …… 半个时辰后。 京城的主干道,朱雀大街上,出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 三百名身穿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脚踏乌皮靴的骑士,排着整齐的队列,策马而行。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铁血煞气!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噤若寒蝉! 这,就是镇抚司! 代表着皇权最阴暗、最冷酷一面的暴力机构! 而在这支黑色洪流的最前方,领头的,却是一个身穿青衫,面容俊逸的少年。 正是沐惊尘! 他没有穿镇抚司的官服,依旧是一身便装。 但他胯下的神骏白马,和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比任何官服,都更具威严! 第41章 致命冰山 凌霜月一袭白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人与剑,仿佛都化作了最致命的冰山。 这支队伍,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高喊回避。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带着无可匹敌的恐怖气势,一路碾压,最终,停在了京城最奢华的一座府邸门前。 国舅府! 府门前,那两个看门的护卫,看到这阵仗,腿都吓软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色厉内荏地喝道。 周三催马向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盖着镇抚司大印的拘捕令,高高扬起! “镇抚司办案!”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整条街道! “奉监国侯之命,捉拿要犯张烈!” “闲人回避!” “违令者,杀无赦!” 轰!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镇抚司!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竟然就烧到了国舅爷的头上? 这是要捅破天啊! 国舅府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 三百缇骑,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府内的护卫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尽数砍倒在地! 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很快,一个身穿锦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正是当朝国舅,兵马司指挥使,张烈! “放肆!”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闯我的府邸!” “沐惊尘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张烈指着周三,破口大骂。 他嚣张惯了,根本没把这新成立的镇抚司放在眼里。 “国舅爷,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沐惊尘骑在马上,缓缓走进了院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沐惊尘!你个黄口小儿!”张烈看到正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凭什么抓我?我乃当朝国舅,我妹妹是皇后!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 沐惊尘笑了。 他缓缓抬起手,一枚金光闪闪的牌子,出现在他手中。 先斩后奏,皇帝特许! “现在,够了吗?” 看到那面金牌,张烈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了。 “不……不可能……” “拿下。” 沐惊尘懒得再跟他废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看谁敢!”张烈色厉内荏地尖叫,“来人!给我把这些乱臣贼子,全都拿下!” 他手下的那些护卫,虽然心中惊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拔刀冲了上来。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禁军精锐中的精锐! 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屠杀,开始了。 沐惊尘甚至没有出手。 仅仅是周三和他手下的缇骑,就如同一台精密的绞肉机,将国舅府的抵抗,碾得粉碎!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国舅府,血流成河。 张烈瘫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沐惊尘,终于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别……别杀我……” “我……我有很多钱!我全都给你!” 沐惊尘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就这点骨气? 真是,无趣。 他正准备让周三将其拿下,带回镇抚司大牢。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抄家,有极大概率发现隐藏线索,系统‘寻宝’功能已开启! 【滴!滴!滴!前方三丈,地下半米处,检测到高能量反应密室!】 系统的提示音,让沐惊尘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顺着系统的指引,看向了张烈身后那座假山。 他伸出手。 轰! 赤金色的罡气喷薄而出,那座数米高的假山,瞬间被轰成了齑粉! 一个漆黑的地道入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道里,传来一股,让凌霜月都为之皱眉的,阴冷而邪恶的气息。 沐惊尘眼中精光一闪,他一把拎起瘫软如泥的张烈。 “说,下面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张烈还在嘴硬。 “是吗?” 沐惊尘笑了笑,转头对周三说道:“把他四肢打断,挂到府门口,告诉全京城的人,这就是和镇抚司作对的下场。” “不!我说!我说!” 张烈彻底崩溃了! “下面……下面是……是‘鬼面’大人的祭坛!” 鬼面? 沐惊尘和凌霜月的身体,同时一震! “鬼面?” 沐惊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身旁的凌霜月,握着剑柄的手,指节瞬间发白。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杀意,从她身上逸散而出。 沐惊尘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拎在手里的国舅张烈,提到了眼前。 “鬼面大人是谁?这个祭坛,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落在张烈耳中,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可怕。 “我……我真的不知道!”张烈涕泪横流,拼命地摇头,“我只知道,他很强大,非常强大!是他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坐稳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还能让我妹妹,稳坐后位!” “代价呢?” “代价……”张烈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代价就是……定期为大人,提供一些……‘祭品’。” “祭品是什么?”沐惊尘的声音,冷了下去。 “是……是人!”张烈终于崩溃了,尖叫着喊了出来,“是一些……一些体质特殊的活人!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他说,这是维持祭坛运转所必须的能量!” 轰! 凌霜月身上的杀气,再也无法抑制,轰然爆发! 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镇抚司缇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骇然地看向那个白衣女子。 沐惊尘抬手,轻轻按在了凌霜月的肩膀上。 一股温润的纯阳真气渡了过去,让她那几乎暴走的太阴剑心,缓缓平复了下来。 他没有再问张烈。 因为他知道,从这个废物嘴里,已经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拎着张烈,如同拎着一条死狗,径直走向了那个漆黑的地道入口。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带我下去!不要!”张烈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第42章 骨质祭坛 沐惊尘充耳不闻。 他一步,踏入了黑暗。 周三立刻带人点起火把,紧随其后。 凌霜月,则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另一侧。 地道很深,盘旋向下,墙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令人作呕。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溶洞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高达十米的巨大祭坛! 那祭坛,通体由一种森白色的骨骼搭建而成,不知是何种生物的骨骸,上面雕刻着无数诡异、扭曲的符文。 祭坛的四周,挖出了四条血槽,里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股阴冷、邪恶、充满了怨念的能量! “啊……鬼啊!” 被沐惊尘扔在地上的张烈,看到这祭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两眼一翻,直接吓昏了过去。 而凌霜月,在看到祭坛的瞬间,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轰然炸开! 同样是森白的骨质祭坛…… 同样是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袍人…… 冲天的火光,族人的惨叫,父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呃啊——!” 凌霜月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她双手抱住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冷静点!” 沐惊尘一声断喝,如同暮鼓晨钟,在她脑海中炸响。 同时,他体内的《九阳焚天诀》运转到极致,一股至刚至阳的金色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将溶洞内那股阴邪的能量,驱散一空! 凌霜月身上的暴戾气息,这才缓缓退去,但脸色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沐惊尘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迈步,走上了那座白骨祭坛。 他在祭坛上,仔细地探查着。 很快,他在祭坛中心一个隐蔽的凹槽里,发现了一个夹层。 打开夹层,里面放着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本用特殊兽皮制成的黑色账本。 沐惊尘翻开账本。 第一页,就是张烈的名字。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些年来,张烈为“鬼面”组织,提供了多少活人祭品,多少金银。 而作为回报,“鬼面”组织,帮他暗杀了多少政敌,扫清了多少障碍! 沐惊尘继续向后翻。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因为,他在这本账本上,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户部侍郎、兵部员外郎、大理寺少卿…… 甚至,还有几位,是平日里以清正廉明著称,深受皇帝信赖的封疆大吏! 这张用利益和鲜血编织的大网,其覆盖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邪恶组织了。 这是一只,企图从内部,腐蚀掉整个大夏王朝的巨大毒瘤!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滴!滴!滴!正前方,祭坛核心位置,检测到高浓度灵魂能量聚合体!】 沐惊臣收起账本,目光落在了祭坛最顶端,那一颗镶嵌在头骨眼眶中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上。 那晶石,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妖异的紫色光华,仿佛里面禁锢了无数痛苦的灵魂,正在无声地哀嚎。 叮!发现特殊物品‘怨魂结晶’!此物由至少上千名生灵的怨念与灵魂碎片,通过邪恶秘法强行凝聚而成!内含海量驳杂的灵魂能量与负面情绪,可用于修炼邪功、污染法宝、铸造魔兵!警告:此物极度危险,长时间接触,会侵蚀心智,堕入魔道! 沐惊尘看着那枚晶石,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危险? 对他来说,越危险的东西,往往价值也越高!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怨魂结晶”,取了下来。 入手冰寒刺骨,一股暴戾、疯狂、绝望的念头,瞬间顺着他的手臂,冲向他的脑海! “滚!” 沐惊尘心念一动,识海内的金色烈阳,轰然爆发! 那股邪念,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瞬间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周三!”沐惊尘掂了掂手中的晶石和账本,转身走下祭坛。 “爷!” “把这里,给我封死!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所有痕迹,全部抹掉!” “是!” 沐惊尘拎起昏死过去的张烈,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那森然的白骨祭坛,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烈,你这点家产,跟你这个秘密比起来,真是一文不值啊。” 镇抚司查抄国舅府,并且从府邸之下,挖出了一个邪恶祭坛的消息,就像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级风暴,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速度之快,范围之广,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百姓们在震惊之余,是拍手称快! 国舅张烈平日里飞扬跋扈,鱼肉乡里,早已是人神共愤。如今被新上任的监国侯拿下,简直是大快人心! 一时间,“沐侯爷英明”、“镇抚司威武”的呼声,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对于京城的官场来说,这,却是一场毁灭性的地震! 国舅倒了! 皇后一脉,最重要的支柱,倒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倒台,这代表着,维持了十几年的朝堂格局,被沐惊尘这颗天外飞来的陨石,给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无数与皇后、太子一系有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四处奔走,打探消息,想要知道,沐惊尘这把火,到底要烧到什么地步! …… 皇宫,坤宁宫。 “呜呜呜……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当朝皇后,张氏,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她梨花带雨,跪倒在皇帝李渊的脚下,哭得撕心裂肺。 “我那可怜的兄长!他就算有万般不是,也是您的肱骨之臣,是大夏的国舅啊!那沐惊尘,他……他怎么敢啊!他怎么敢不经您的同意,就直接带人抄家抓人!他这是没把您,没把我们李氏皇族,放在眼里啊!” “够了!” 李渊一声怒喝,脸色铁青得吓人。 第43章 只多不少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案几,上面的奏折、笔墨,散落一地。 他心中的怒火,比皇后,只多不少! 他设立镇抚司,封沐惊尘为监国侯,本意,是想给他套上一条锁链,让他去做一条听话的恶犬,去咬自己指定的敌人! 可现在呢? 这条恶犬,非但没有听他的指令,反而挣脱了锁链,见谁咬谁! 而且第一口,就咬在了他最不想让动的人身上! 这哪里是狗? 这分明是一头,他亲手从笼子里放出来的,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陛下……”皇后被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哭。 李渊死死地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跳。 他很想下令,将沐惊尘拿下,治他一个滥用职权之罪! 可是,他不敢! 外面的舆论,已经起来了! 沐惊尘现在,是百姓口中为民除害的青天大老爷! 他要是现在动沐惊尘,就是与天下民意为敌!就是公然包庇罪臣! 他这个皇帝的脸,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 他还需要镇国公府,去为他镇守那危机四伏的北境! 投鼠忌器!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几欲发狂! “来人!”李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 “传朕旨意!立刻宣监国侯沐惊尘,入宫觐见!” 他倒要看看,这个沐惊尘,到底想干什么! …… 半个时辰后,太和殿。 这并非早朝的时间,但此刻,殿内却站满了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龙椅之上,李渊面沉如水。 在他身侧的珠帘之后,隐约可见皇后那悲愤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通报声,自殿外响起。 “宣,监国侯沐惊尘,上殿——!”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大殿门口。 沐惊尘一袭青衫,缓步而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平静的,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宴会。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微微躬身。 “臣,沐惊尘,参见陛下。” “沐惊尘!”李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你好大的胆子!” “朕给你镇抚司之权,是让你监察不法,肃清朝纲!不是让你滥用私刑,擅闯功臣府邸,搅得京城人心惶惶!” “你可知罪?” 天子之怒,如同雷霆,回荡在整个大殿! 立刻,几名与国舅府交好的言官,站了出来。 “陛下!沐惊尘仗着圣眷,目无法纪!今日敢抄国舅府,明日就敢围皇宫!此等权臣,断不可留啊!” “请陛下,收回镇抚司之权,严惩沐惊尘!以正国法!” 一时间,群情激愤,矛头直指沐惊尘。 然而,沐惊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等到所有人都说完了,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您说臣滥用私刑,擅闯府邸?” “那臣想请问,国舅张烈,勾结江湖邪恶组织‘鬼面’,以活人献祭,结党营私,意图颠覆我大夏社稷,算不法?” “臣,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请陛下,御览。”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本黑色的兽皮账本。 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下来,接过账本,呈了上去。 李渊带着满腔的怒火,翻开了账本。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骤然收缩! 他继续往下看。 他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再然后,变成了死灰! 他握着账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这上面记录的名字…… 这上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交易…… 让他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江山,固若金汤。 可现在,这本账本告诉他,他这座看似华丽的宫殿,地基,早就被一群名为“鬼面”的白蚁,给蛀空了! 而他这个皇帝,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噗通!” 珠帘之后,皇后在看清了账本上的内容后,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大殿之下,那些刚刚还在慷慨陈词,弹劾沐惊尘的官员,此刻,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们的后背。 因为,他们中,很多人的名字,或者他们派系中重要人物的名字,赫然就在那本账本之上! 局势,瞬间逆转! 沐惊尘,从一个被告,变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审判者! 【叮!恭喜宿主成功揭露‘鬼面’组织冰山一角,震慑朝堂,极大打击皇后一党气焰,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乘胜追击!请求陛下授权,由镇抚司全权负责,清洗朝堂,将账本上所有人员,一网打尽!奖励:称号‘酷吏阎王’,获得‘先斩后奏’范围扩大权限,气运点+8000。 选项二:还政于君!将账本呈上,表明此事干系重大,非臣子所能处置,将这块烫手的山芋,重新扔回给皇帝!奖励:特殊技能‘帝王心术(驾驭)’,皇帝的依赖度+90,获得‘镇国龙魂玉’一块,气运点+8000。 选项三:天下大乱!将账本内容,公之于众!彻底引爆朝野,让皇室威严扫地,坐收渔翁之利!奖励:称号‘混乱之源’,谋略+200,获得多个隐藏势力的联系方式,气运点+80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选择了二。 他再次对着龙椅,深深一躬。 “陛下,此名单干系重大,牵连甚广,几乎动摇国本。此事,非微臣所能擅专。” “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圣断!” 李渊死死地攥着那本账本,指节因为用力,已经捏得发白。 他看着下方那个一脸“忠心耿耿”的少年,心中,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寒意与恐惧。 最终,皇帝李渊做出了他此生最艰难,也最痛苦的决定。 清洗! 一场自上而下,席卷整个朝堂的血腥大清洗! 他别无选择。 那本黑色的账本,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不拔出来,整个大夏,都会跟着一起腐烂! 圣旨下达,京城震动! 第44章 雷霆手段 镇抚司,这把刚刚出鞘的利刃,在得到了皇帝的授权后,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一队队身穿飞鱼服的缇骑,如同黑色的死神,冲入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此刻,在镇抚司面前,与待宰的猪狗,无任何区别。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响彻了京城的上空。 不到三天的时间。 超过三十名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被锁拿入狱! 上百名与之相关的官员,被革职查办! 整个京城官场,几乎被血洗了一遍!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被皇帝的雷霆手段,给吓傻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那位年轻的监国侯,在报复,在立威! 一时间,沐惊尘在百官心中的形象,已经与“活阎王”无异。 然而,作为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沐惊尘本人,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将镇抚司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周三,自己则待在国公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仿佛外面那场腥风血雨,与他毫无关系。 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借皇帝的手,扫清了朝堂上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障碍,将旧有的势力格局,彻底打乱。 至于清洗过程中的那些骂名和仇恨,自然有皇帝李渊,替他背着。 …… 镇国公府,静室之内。 沐惊尘盘膝而坐,在他的面前,那枚“怨魂结晶”,正静静地悬浮着。 丝丝缕缕的黑色怨气,从晶石中逸散而出,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变得阴冷起来。 “系统,有没有办法,处理这东西?”沐惊尘在心中问道。 叮!检测到宿主意图炼化‘怨魂结晶’,现提供以下方案:】 方案一:邪道速成!直接吸收晶石内的怨魂之力,可让宿主修为在短时间内暴涨,但有90%的几率,心智被污染,堕入魔道,不可逆转!】 方案二:九阳净化!以宿主功法《九阳焚天诀》的至阳之火,焚烧晶石内的怨念与杂质,提炼出最精纯的无主灵魂本源!此法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怨念反噬,神魂受损!但一旦成功,可极大增强宿主的神魂之力! “就选二。” 沐惊尘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风险,往往与收益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九阳焚天诀》,轰然运转! 呼——! 一团赤金色的、霸道绝伦的火焰,从他掌心喷涌而出,将那枚黑色的晶石,完全包裹! “滋滋滋——!” 仿佛滚油浇在了冰块上! 黑色的怨气,与金色的烈焰,开始了疯狂的对撞与消融! 无数凄厉的、不甘的嘶吼,直接在沐惊尘的识海中响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一幕幕血腥、残忍、绝望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守住本心!” 沐惊尘舌尖一咬,强行保持着灵台的一丝清明! 他知道,这既是一场炼化,也是一场考验! 一旦他的意志出现任何动摇,立刻就会被这上千道怨念,撕成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沐惊尘的额头,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但他掌心的那团金色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越来越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那枚黑色的“怨魂结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表面的黑色,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纯净晶体!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魂本源之力,从中散发出来。 沐惊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张口一吸,便将那枚纯净的灵魂晶体,吞入了腹中! 轰! 一股清凉而又磅礴的能量,瞬间在他的识海中,炸裂开来!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原本因为修为提升过快,而略显虚浮的根基,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的稳固!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神魂壮大的快感中时。 一个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侯爷,三皇子殿下,派人给您送来了一样东西。” 沐惊尘缓缓睁开双眼,一道金光,从他瞳孔中一闪而逝。 他走出静室。 院子里,一个木盒,正摆在石桌上。 周三上前,打开了木盒。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赫然出现在眼前! 正是前国舅,张烈! “爷,三皇子那孙子,还附上了一封信。”周三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沐惊chen打开信。 信上的内容,极尽谦卑和讨好。 李恪表示,他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亲手“清理”了门户,并且再次重申,他愿意为侯爷,做任何事,只求能追随在侯爷身后。 沐惊尘随手将信烧掉,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一条被吓破了胆的狗而已。 就在这时,凌霜月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她的手中,捏着一支黑色的、造型奇特的飞镖。 飞镖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刚才,有人闯入了府中,留下了这个。”凌霜月的声音,依旧清冷,“此人身法极高,避开了所有暗哨。” 沐惊尘接过飞镖,目光一凝。 他能感觉到,这飞镖上,附着着一丝,与那白骨祭坛同源的,阴冷气息。 他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的字,龙飞凤舞,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狂气。 “沐惊尘阁下,汝之手段,甚合我意。似你我这般的人物,本就不该为世俗皇权所束缚。蝼蚁之争,毫无意义。若想窥探真正的力量,见识一个全新的世界,三日后,月圆之夜,城外落凤坡,静候大驾。” 落款,是一个鲜红的,鬼脸印记。 鬼面! 他们竟然,给自己发来了一封……招安信? 叮!触发隐藏任务链‘鬼面之邀’!此为重大剧情转折点,请宿主谨慎选择!】 选项一:接受邀请!单刀赴会,一探究竟!奖励:解锁‘鬼面’组织声望系统,获得特殊道具‘鬼面令(伪)’,气运点+10000! 选项二:断然拒绝!将邀请信公之于众,彻底与‘鬼面’组织为敌!奖励:获得称号‘正道之光’,大夏皇室信任度+100,获得天阶功法《浩然正气诀》,气运点+10000! 第45章 加入他们 沐惊尘拿着那张纸条,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危险的,玩味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凌霜月。 “他们想让我,加入他们。” 凌霜月握着剑柄的手寸寸收紧,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剑柄上缠绕的丝绦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凝了三分。 “杀了他们。” 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有结果。 “不。” 沐惊尘笑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夹起,在凌霜月眼前晃了晃。 “杀人多无趣,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凌霜月眉心微蹙,显然没能理解他的思路。 在她看来,所有威胁都应该在冒头的第一时间,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沐惊尘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霜月,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你看,人家多有礼貌,还知道先送拜帖。” 这哪里是拜帖,分明是战书,是试探! 凌霜月抿着唇,没有反驳,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写满了不赞同。 沐惊尘不再逗她,目光重新落回纸条上,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送上门的猎物,主动把脖子伸到了他的刀口下。 若只是这么一刀杀了,岂不太可惜了? 几乎是在他念头转动的同时,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色光幕,在视网膜上悄然展开。 【叮!检测到特殊剧情节点,神级选项触发!】 选项一:接受邀请!深入虎穴,将计就计!奖励:解锁‘鬼面’组织声望系统,获得特殊道具‘鬼面令(伪)’,气运点+10000! 【选项二:拒绝邀请!当场格杀来使,强势回应!奖励:‘鬼面’组织仇恨度+5000,气运点+5000!】 沐惊尘的视线,在两个选项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杀光他们? 然后呢?等他们派来下一波,再杀? 无趣,乏味,愚蠢。 他沐惊尘,从不做这么低效的事情。 一个藏在阴沟里,妄图颠覆整个大炎王朝的毒蛇组织,居然想把他拉入伙? 这简直比把他列为头号死敌,还要有趣一万倍! “我选一。” 沐惊尘在心中默念。 【选择成功!奖励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纯的气运之力融入四肢百骸,同时,一枚漆黑如墨、质感冰凉的令牌,凭空出现在他的系统空间内。 很好。 沐惊尘收敛心神,将那张纸条随手一抛,任由它化为飞灰。 他转过身,对上凌霜月依旧冰冷的视线,忽然咧嘴一笑。 “走,霜月。” “去哪?” “去他们老巢,砸场子去。” 他倒要看看,这群藏头露尾的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可是,他们杀了你的族人。”沐惊尘看着凌霜月那双因仇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我的剑,会为他们复仇。”凌霜月的回答,斩钉截铁,“但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方向。”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这种绝对的忠诚和纯粹的杀意。 “放心。”他伸手,轻轻拂过凌霜月那冰冷的剑鞘,“他们的命,我收定了。但不是现在。” “我要让他们在最得意,最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中,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这,才叫诛心。” 凌霜月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京城那场由沐惊尘掀起的清洗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朝堂之上,超过三分之一的职位空缺,剩下的官员,噤若寒蝉,对镇抚司和监国侯府的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李渊,似乎也默认了这一切。 他一连三日没有上朝,只是不断地从镇抚司调阅卷宗,然后下达一道道罢官、抄家、流放的圣旨。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在借沐惊尘的刀,清除异己,重新洗牌。 但他们更清楚,这把刀,已经锋利到,随时可以反过来,架在皇帝自己的脖子上了。 整个大夏的权力格局,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进行着剧烈的重塑。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沐惊尘却如同一个局外人。 他既没有去处理镇抚司的公务,也没有入宫向皇帝邀功。 他只是静静地待在府里,调整着自己刚刚突破的神魂之力。 那枚“怨魂结晶”提炼出的灵魂本源,效果远超他的想象。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可以轻易覆盖方圆数里的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绝对的保障。 月圆之夜。 城外,落凤坡。 这里是京城外一处有名的乱葬岗,传说曾有凤凰在此喋血,怨气极重,平日里人迹罕至,一到夜晚,更是阴风阵阵,鬼火飘摇。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坡之顶。 正是沐惊尘。 他负手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带任何人。 凌霜月被他留在了府中,他告诉她,她的剑,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周三和镇抚司,则被他派去“处理”三皇子李恪送来的那些“礼物”。 今夜,他就是一个人。 他不是自大,而是绝对的自信。 在这片被他的神魂之力完全覆盖的区域里,任何敌人,都无所遁形。 “来了。” 沐惊尘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片扭曲的槐树林中。 “唰!唰!唰!” 三道黑影,如同从地狱里钻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都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一模一样的,青铜鬼脸面具。 面具冰冷,没有五官,只在眼部留下了两个空洞,透出幽幽的寒光。 这三人的气息,都极为强大,每一个人,都不在那日被凌霜月秒杀的黑衣谋士之下! 全都是宗师境的高手! 鬼面组织,好大的手笔! “你很准时。”为首的鬼面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 我开局撕婚书 第46章 浩然正气 “我讨厌等人。”沐惊尘的回答,简单而冷漠。 “也很有胆魄,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另一个鬼面人冷笑道。 “杀你们三个,我一个人,足够了。”沐惊尘的语气,狂傲到了极点。 “哈哈哈!好!够狂!我喜欢!”为首的鬼面人仰天大笑,“我们‘鬼面’,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他笑声一收,语气变得森然:“不过,想要加入我们,光有胆魄和实力,还不够。” “你,还需要证明一样东西。” “你的心,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是黑的。” 话音落下。 他拍了拍手。 两名鬼面人从树林里,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身上穿着囚服,虽然满脸污垢,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浩然正气。 “此人,是前御史大夫,王正阳。”为首的鬼面人介绍道,“也是朝中最后一个,敢公开上书,弹劾我们的人。” “我们废了些力气,才从天牢里,把他给弄了出来。” “现在,他就在这里。” 鬼面人伸出手,递给沐惊尘一把匕首。 “杀了他。” “用最残忍,最能让他痛苦的方式,杀了他。” “向我们证明,你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是一路人。” “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名被俘的御史大夫王正阳,虽然说不出话,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沐惊尘,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仿佛在说:看吧,你终究,也和这些妖邪,是一丘之貉! 沐惊尘没有去接那把匕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正阳,忽然,笑了。 “杀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意思?” “嗯?”为首的鬼面人,愣住了。 沐惊尘缓缓走到王正阳面前,蹲下身,伸手,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王大人,别来无恙啊。” “呸!”王正阳一口带血的唾沫,直接吐向沐惊尘的面门。 沐惊尘头微微一偏,轻松躲过。 “沐惊尘!你这个乱臣贼子!权奸!酷吏!”王正阳用尽全身的力气,破口大骂,“老夫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勾结妖邪,荼毒朝纲,终有一日,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骂声,中气十足,充满了文人的风骨。 那三名鬼面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想看看,这个搅动了整个京城风云的年轻人,被一个阶下囚指着鼻子骂,会是何种反应。 然而,沐惊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王大人,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是来,救你的。”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王正阳愣住了,连那三个鬼面人,都彻底懵了。 救他? 这是什么操作? “沐惊尘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首的鬼面人,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你在,戏耍我们?” “戏耍?”沐惊尘转过身,看着他们,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你们,也配?”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从沐惊尘体内,轰然爆发! 赤金色的罡气,冲天而起,将天上的乌云,都搅得粉碎! 那三名宗师境的鬼面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这股威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扑通!扑通!扑通!” 三人齐齐跪倒! 他们身上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脸上的鬼脸面具,都出现了道道裂痕! “这……这是……什么力量?” “大宗师?不!比大宗师更强!” “怪物!他是个怪物!” 三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引以为傲的宗师修为,在这个少年面前,脆弱的,就像三只蝼蚁! 就连一旁被绑着的王正阳,都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骂人。 沐惊尘一步一步,走到那为首的鬼面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神明,在俯视凡尘。 “现在,我有资格,跟你们谈条件了吗?” 为首的鬼面人,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有……” 夜风,吹过死寂的落凤坡。 那三个不可一世的鬼面人,依旧保持着屈辱的跪姿,一动也不敢动。 沐惊尘身上那股霸道绝伦的威压,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连抬头,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心中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情报,错得离谱! 组织内部对沐惊尘的评估是:实力深不可测,疑似大宗师,心性狠辣,极度自负,有极高概率可以被拉拢。 可现在看来,什么狗屁评价! 这哪里是疑似大-宗师!这分明是已经超越了大宗师范畴,触摸到了某个传说中境界的,绝世凶人! 拉拢? 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三个,连同他们背后的组织,碾成渣! “说吧。” 沐惊尘的声音,淡漠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们‘鬼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首的鬼面人身体一颤,挣扎着想要开口,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被那股恐怖的威压,剥夺了。 沐惊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心念一动,那股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 压力骤然消失,三人同时喷出一口逆血,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三条离了水的死鱼。 他们看向沐惊尘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和戏谑,变成了纯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为首的鬼面人强撑着身体,恭恭敬敬地,再次跪好。 “前……前辈……” 他连称呼都变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尊严和骄傲,都是个笑话。 “我们‘鬼面’,并非这片土地上的组织。”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们,来自‘天外’。” “天外?”沐惊尘眉头一挑。 第47章 超然势力 “是!”鬼面人重重地点头,“在我们来的地方,像大夏王朝这样的国度,多如牛毛,不计其数。我们称之为……凡尘界。” “而我们‘鬼面’,是横跨诸多凡尘界的一个……超然势力。” 这个消息,让一旁的王正阳,听得瞠目结舌,世界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沐惊尘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早就猜到,能搞出那种邪恶祭坛的组织,绝非凡俗。 “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呢?掠夺资源?还是……殖民?”沐惊尘问道。 “都不是。”鬼面人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神’的降临!” “神?” “对!”鬼面人声音拔高,“一位真正伟大,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掌握着生命与死亡终极奥秘的,无上之神!” “我们这些所谓的超然势力,在‘神’的面前,也不过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而你们建立的那些祭坛,就是为了迎接你们的‘神’?”沐惊尘瞬间想到了关键。 “前辈英明!”鬼面人连忙拍了个马屁,“祭坛,是坐标,也是通道!我们需要收集海量的灵魂能量和怨念,才能点亮祭坛,为吾神,打开一条降临之路!” “所以,你们就屠戮生灵,以活人献祭?”沐惊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了迎接神恩,一些小小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鬼面人的语气,理所当然。 沐惊尘笑了。 他终于明白了。 这所谓的“鬼面”,不过是一个,妄图通过邪教献祭,来召唤某个更强大存在的,狂信徒组织。 而他们口中的“神”,八成,就是个喜欢吞噬灵魂的域外天魔之类的东西。 “那你们找上我,又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在这片凡尘界,感应到了与‘神’同源的气息!”鬼面人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沐惊尘,“而那股气息,就在您的身上!” “我们以为,您是‘神’派来的使者,或者是……某位同道。” 沐惊尘心中了然。 恐怕是自己吸收了那枚“怨魂结晶”后,身上沾染了那股邪恶能量的气息,才引起了他们的误判。 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叮!检测到宿主已接触到世界观核心设定‘域外之神’,成功触发史诗级任务链‘弑神之路’!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虚与委蛇!假意接受‘鬼面’的招揽,利用他们的资源和情报网,暗中积蓄力量,寻找‘神’的弱点。奖励:解锁‘鬼面’组织内部权限,获得高级伪装技能‘神之假面’,气运点+20000! 选项二:净化天地!当场格杀三名鬼面人,并将‘域外之神’的阴谋公之于众,联合大夏王朝所有力量,共同抵抗。奖励:称号‘凡界守护者’,获得皇室最高信任,获得地阶阵法《九天锁龙阵》,气运点+20000! 选项三:取而代之!对‘鬼面’组织展现出绝对的统治力,收编他们,抢夺祭坛的控制权,在‘神’降临的瞬间,将其反向吞噬!奖励:称号‘渎神者’,获得特殊天赋‘神性掠夺’,获得邪神秘法《噬魂魔功》,气运点+20000! 沐惊尘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弑神? 还有比这,更有趣的游戏吗?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三! 当什么守护者?太无聊了。 他要做的,是成为新的“神”! “你们的‘神’,很强吗?”沐惊尘忽然问道。 “强!无法想象的强!”鬼面人毫不犹豫地回答,“神的一缕气息,就能压塌万古,一个眼神,就能让世界崩塌!” “是吗?”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让鬼面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个,一定,很美味。” “什……什么?”鬼面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惊尘没有解释。 他伸出手,隔空一抓。 那枚代表着“鬼面”身份的青铜面具,从为首那人的脸上,自动脱落,飞入了他的手中。 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与那祭坛同源的,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个,归我了。” 沐惊尘把玩着面具,淡淡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神’。” “你们,有意见吗?” 三名鬼面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唐和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疯了吗? 他竟然,想取代“神”? 然而,迎上沐惊尘那双仿佛能看穿万古,吞噬一切的深邃眼眸时,他们心中,竟然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仿佛,他说的话,就是天命!就是真理! “没……没有意见……”为首的鬼面人,几乎是本能的,说出了这句话。 “很好。”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从头到尾都处于石化状态的御史大夫,王正阳。 “至于你……” 王正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看着沐惊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我不会杀你。”沐惊尘说道,“你是个忠臣,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大夏,需要你这样的人。”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你今日,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为了让你闭嘴,我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话音未落。 他屈指一弹。 一道金光,没入了王正阳的眉心。 王正阳身体一震,眼神,瞬间变得呆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沐惊尘,用他那强大的神魂之力,直接抹去了王正阳今晚的全部记忆,并且下达了一道,让他永远效忠于自己的精神烙印。 杀人,太低级了。 把一个铁骨铮铮的忠臣,变成自己最忠诚的狗。 这,才是沐惊尘的风格。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看向那三名新的“信徒”。 “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 “游戏规则,变了。” 说完,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只留下三个瘫软在地的鬼面人,和一个眼神空洞的王正阳,在这片死寂的乱葬岗上,瑟瑟发抖。 第48章 梳洗一下 夜风带着血腥味,卷过落凤坡,又悄然散去。 当沐惊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镇抚司那座令人闻风丧胆的衙门前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神空洞,步履蹒跚的身影。 正是前御史大夫,王正阳。 “爷!” 周三快步迎了上来,当他看清沐惊尘身后那人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王……王正阳?” 他当然认得这位名满京城,以铁骨铮铮、宁折不弯著称的老顽固。前几日,这位大人还在朝堂上指着鼻子痛骂侯爷是国贼,怎么现在…… 怎么现在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乖巧得不像话? 周三看着王正阳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上冒了出来。 自家侯爷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神鬼莫测了! “找个干净的房间,给他梳洗一下。”沐惊尘淡淡地吩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把他那身囚服换掉,穿上他的官服。” “然后,派人,将他原封不动的,送回御史府。” “是!”周三不敢多问,立刻领命。 沐惊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告诉他,明日早朝,他要上奏一本。” “奏请,成立‘国库清吏司’。” “清查所有在此次风波中抄没的官员家产,统一收归,统一管理。” “至于这个清吏司的督办大臣嘛……”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由他,王正阳大人,亲自担任。” 周三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沐惊尘的意图! 好家伙! 这等于,是把整个大夏王朝因为这次大清洗而获得的庞大财富,直接攥在了自己手里! 而且,还是通过王正阳这个向来以“清正廉明”著称的忠臣之口,提出来的! 这一下,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 “爷,高!实在是高!”周三发自内心地佩服道。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径直走向内堂。 他需要消化一下今晚得到的信息。 天外,神,祭坛……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就在此时,一名镇抚司缇骑,匆匆来报。 “启禀侯爷!宫里来人了!陛下急召您入宫觐见!” 沐惊尘的脚步,停了下来。 哦? 皇帝老儿,终于坐不住了吗? 也对。 朝堂上空了三分之一的位子,他这个皇帝,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知道了。” 沐惊尘挥了挥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只不过,这一次去皇宫。 他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臣子了。 …… 养心殿。 皇帝李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曾经属于帝王的威严,此刻被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所取代。 整个朝堂,快要瘫痪了! 三十多名三品以上的大员空缺,六部九卿,几乎找不出一个能主事的人! 他这个皇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陛下,监国侯,到了。”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李渊猛地坐直了身体,试图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威严。 当沐惊尘那身形挺拔的青衫,出现在殿门口时,李渊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下。 他看着这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这张龙椅,坐得,好像没那么稳了。 “臣,参见陛下。”沐惊尘微微躬身,礼数周全。 “爱卿……平身。”李渊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挥退了左右,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他们君臣二人。 “沐爱卿。”李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此次清洗朝堂,你为我大夏,立下了不世之功!” “但如今,朝中职位空缺甚多,国事不可一日无人处理。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这空出来的位子,该由何人填补?”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这等于,是将组建新内阁的权力,拱手相让!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沐惊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了上去。 “臣,斗胆,为陛下举荐了一些人选。” 太监连忙将名单呈上。 李渊迫不及待地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户部主事,钱有德? 此人是谁?他毫无印象。 刑部司狱,孙大海? 一个看管牢房的,也能入阁? 礼部典籍,赵无书? 这又是什么无名小卒? 整个名单上,没有一个,是朝中声名显赫之辈! 全都是些六品、七品,甚至是不入流的,平日里在朝堂上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的小官! “这……这就是你举荐的人才?”李渊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以为沐惊尘会安插自己的亲信,或者提拔镇抚司的人。 可这份名单,算怎么回事? 沐惊尘看着皇帝那又惊又怒的表情,心中冷笑。 一群野心勃勃的天才,组成的朝堂,只会内斗不休,最后威胁到皇权。 而一群资质平庸,却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庸才,组成的朝堂,才是最稳定,最听话的朝堂。 我的朝堂。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深度干预朝政,重塑权力格局,‘帝王心术’技能经验值大幅提升!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安抚君心!向皇帝表面忠心,表示所有安排都是为了大夏稳固,并主动交出一部分镇抚司的明面权力,降低其戒心。奖励:皇帝的信任度+50(但猜忌值-20),获得称号‘善谋之臣’,气运点+10000。 选项二:以威慑主!直接言明,这些人选最适合当‘狗’,不会有二心,暗示皇帝只要听话就能安享太平。奖励:皇帝的恐惧值+200,获得特殊权限‘朝会一言堂’(你在朝堂上的提议,无人敢反对),气运点+10000。 选项三:幕后黑手!不作任何解释,只将名单留下,让皇帝自己去猜疑、去恐惧,在无形的压力下,让他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奖励:心境‘执棋者’强化,皇帝的混乱值+100,获得道具‘摄魂铃’,气运点+10000。 第49章 忠心耿耿 沐惊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选择了三。 他没有回答皇帝的质问,只是将那份名单,轻轻地放在了御案之上。 他抬起头,迎上皇帝那充满猜忌和不解的目光,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陛下,是聪明人。” “臣相信,陛下能看懂这份名单的……深意。” 说完,他再次躬身。 “若无他事,臣,告退。” 沐惊尘转过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离去。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李渊一人,呆呆地坐在龙椅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轻飘飘的名单,额头上,冷汗涔涔。 聪明人? 深意? 他什么意思? 他是在告诉朕,这些人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提拔上来,只会感恩戴德,对他这个皇帝忠心耿耿吗? 还是说…… 这些人,其实,早就是他沐惊尘的人? 他提拔一群庸才,是为了更好的……操控朝政? 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李渊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死死地罩住了! 而沐惊尘,就是那个坐在网中央,冷冷注视着他,这个在网中垂死挣扎的猎物的……蜘蛛! 他拿起那份名单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镇国公府,书房。 夜色,深沉如墨。 沐惊尘坐在桌案后,手中,正把玩着那枚从鬼面人脸上夺来的,青铜面具。 面具冰冷,上面扭曲的纹路,在烛火下,仿佛活了过来。 凌霜月一袭白衣,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 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忽然。 沐惊尘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府邸之外的夜空。 “有客人来了。”他淡淡地说道。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强大而又阴冷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座镇国公府! 府内的护卫,家丁,在这股威压之下,齐齐身体一软,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股气息,比那晚在落凤坡遇到的三个鬼面人,加起来,还要强横十倍不止! 大宗师! 而且,是顶尖的大宗师! “锵——!” 凌霜月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剑鸣! 她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冰冷的太阴剑意冲天而起,硬生生地,将那股阴冷的威压,挡在了书房之外! “不必紧张。” 沐惊尘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那股与对方分庭抗礼的凌厉剑意,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霜月身体一震,看向沐惊尘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骇然。 而那股笼罩着府邸的威压,似乎也因为沐惊尘的这个动作,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让他进来。”沐惊尘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 片刻之后。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同样身穿黑袍,头戴鬼脸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 他脸上的面具,是银色的! 上面雕刻的符文,也更加的繁复与诡异。 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冰冷而又傲慢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就是银面。 鬼面组织在大夏王朝这一片区域地,最高负责人。 他走进书房,幽深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凌霜月的身上,闪过一丝讶异。 好强的剑意! 竟然能挡住他的威压,这个女人,不简单。 随即,他的目光,才移到了那个正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着茶的少年身上。 他看到了沐惊尘手中,那枚属于他下属的青铜面具。 银面的眼中,寒光一闪。 “就是你,伤了我的手下,还敢口出狂言,妄图染指神之荣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他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精神冲击,足以让寻常的宗师高手,心神失守,跪地求饶。 然而,沐惊尘只是抬了抬眼皮,甚至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那副样子,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被无视了! 银面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乃是鬼面组织的银衣使者,地位尊崇,行走于诸天凡尘界,哪个帝王将相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奉若神明? 区区一个蛮荒世界的土著,竟敢如此轻慢于他? “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神’的威严,不可触犯!” “跪下!” 银面一声暴喝! 恐怖的大宗师威压,凝聚成一点,如同实质的重锤,朝着沐惊尘,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当场骨骼尽碎,跪在自己面前,忏悔他的狂妄! 然而。 面对这雷霆一击,沐惊尘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地,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然后,张开了嘴。 一吸。 那足以压塌山岳,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恐怖威压,在距离他头顶三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然后,如同百川归海一般,疯狂的,涌入了他的口中! 被……被他吃了? 银面脸上的鬼脸面具,都挡不住他那极度震惊和骇然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就像是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不是消失了! 是被对方,当成了点心,给吞噬了! 这怎么可能? 他修炼的,可是来自“神”所赐予的《幽冥镇魂功》,至阴至邪,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凡人吸收? “味道,还行。” 沐惊尘放下茶杯,终于开了口。 “就是杂质多了点,不太纯。”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银面,嘴角,勾起了一抹恶魔般的笑容。 “现在,轮到我了。” 轰! 沐惊尘甚至没有动。 一股比银面,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更加无可匹敌的,融合了《九阳焚天诀》与磅礴神魂之力的威压,轰然爆发! 如果说,银面的威压,是阴冷的九幽寒泉。 那沐惊尘的威压,就是足以焚烧诸天,净化万物的,神之烈阳! 银面只感觉自己,瞬间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变成了一只被扔进熔炉里的蚂蚁! 第50章 无火自燃 他身上的黑袍,无火自燃! 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一道道裂纹,迅速蔓延!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将坚硬的地板,都砸出了两个深坑! “不……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银面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颤抖。 【叮!恭喜宿主成功镇压‘鬼面’组织高级使者,‘弑神之路’任务进度推进!你已初步确立了对该组织的统治权!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恩威并施!赐予银面使者一缕你的本源力量,让他体会到追随你的好处,将其彻底收服为忠犬。奖励:解锁‘神恩’技能(可强化下属),‘鬼面’组织忠诚度+50,气运点+15000。】 【选项二:种下魔印!直接在其灵魂中种下奴役印记,以绝对的控制确保其服从,不留任何后患。奖励:获得秘法‘魂之烙印’,100%控制银面使者,获得其全部记忆和情报,气运点+15000。】 【选项三:杀鸡儆猴!当场将其击杀,取其面具,并传话给‘鬼面’组织,不服从者,皆如此下场。奖励:称号‘神威如狱’,‘鬼面’组织恐惧值+500,威望+1000,气运点+15000。】 “我是谁,不重要。” 沐惊尘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跪在地上的银面面前。 他选择了二。 对付这种狂信徒,任何的恩惠,都比不上绝对的控制。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神使”。 “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组织,归我管。” “你们的祭坛,归我用。” “你们准备献祭给‘神’的祭品,也都是……我的。” “为了确保你的忠诚,”沐惊尘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上,一个由纯粹神魂之力构成的,无比复杂玄奥的黑色符文,缓缓成型,“我决定,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 银面看着那枚散发着毁灭与奴役气息的符文,吓得魂飞魄散!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神使!你敢亵渎……” 沐惊尘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屈指一弹,将那枚“魂之烙印”,直接按在了银面的眉心之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了整个镇国公府。 那声惨叫,在空旷的府邸中回荡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灵魂被灼烧后的焦臭味。 银面使者瘫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已经彻底碎裂,掉落在一旁,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的双眼,与之前的王正阳一模一样,空洞,呆滞,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与意志。 一个顶尖的大宗师,一个来自“天外”的超然势力使者,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条,只会听从指令的狗。 凌霜月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一种源于见证了极致力量的,战栗与崇拜。 沐惊尘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他走到那条“狗”的面前,蹲了下来。 “你的名字。”他淡淡地问道。 “银一。”那人木然地回答,声音嘶哑,毫无感情。 “很好,银一。”沐惊尘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关于你们的‘神’,和你们的组织,所有我知道和不知道的一切。” “是,主人。” 银一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开始毫无保留地,将“鬼面”组织最核心的秘密,全盘托出。 他们口中的“神”,真名为“噬魂之主”,是一个游荡在无尽虚空中的,以吞噬世界本源与生灵灵魂为生的,恐怖存在。 而像大夏王朝这样的世界,在“噬魂之主”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祭品圈养场”。 “鬼面”组织,就是“噬魂之主”麾下的牧羊人。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各个圈养场中,建立祭坛,收集足够的“祭品”,然后举行仪式,召唤“噬魂之主”降临,享用美餐。 组织的等级,也极为森严。 最底层的,是黑铁面具,都是从各个世界招揽的炮灰,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往上,是青铜面具,算是组织的基层执行者,实力至少是宗师境,负责管理一片区域的具体事务,就像落凤坡那三个废物一样。 再往上,就是银一这样的银色面具,每一个都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负责监察一整个“圈养场”世界的所有事务,拥有极大的权力。 而在银色面具之上,还有传说中的金色面具! 那是“噬魂之主”最核心的使者,是行走在世间的神之代言人,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凡尘界的理解范畴。 “金色面具……”沐惊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们会来这里吗?” “会。”银一木然道,“当一个世界的祭坛能量收集完毕,准备开启最终仪式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神’会派遣一名金面使者,前来主持。” “按照大夏世界的进度,最多……不出三个月,金面使者,便会降临。” “三个月?”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时间,很充裕。 “我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沐惊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就说,之前那三个青铜面具,办事不利,已经被你清理门户。” “大夏世界的献祭工作,由你,全权接手。” “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和权限,加快祭坛的建造速度,将原本分散在各地的祭坛,全部集中到京城地下!” “我要一座,前所未有的,超级祭坛!” 银一抬起空洞的头:“可是主人,这样做,会引起组织内部的怀疑,而且,祭坛的能量构造,也会……” “按我说的做。”沐惊尘打断了他。 “祭坛的能量回路,我会给你新的图纸。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这是你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的,更高效的献祭方法,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为‘神’献上更完美的祭品。” 第51章 破绽百出 “至于怀疑……不成器的东西,才会被怀疑。”沐惊尘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你只需要,表现出比以往更强大,更冷酷,更不择手段的一面。他们,只会敬畏你,服从你。” “是,主人。”银一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滚吧。”沐惊尘挥了挥手,“记住,从今天起,你的神,是我。” 银一捡起地上那张破碎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身体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做完这一切,沐惊尘才拿起那本,从银一的灵魂记忆中,强行拓印出来的,所谓的“神”赐功法——《幽冥镇魂功》。 他只是粗略地翻了翻,便随手扔进了火盆。 邪门歪道,破绽百出。 叮!宿主成功奴役‘鬼面’组织高级使者,完全掌握其情报网,‘弑神之路’任务大幅推进!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魔改功法!以宿主对武学的理解,将这本《幽冥镇魂功》修改后,传给镇抚司缇骑,打造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军!奖励:获得称号‘魔道祖师’,镇抚司全体战力+200%,气运点+30000! 选项二:万法归一!汲取《幽冥镇魂功》中关于灵魂攻击的法门,融入宿主自身的《九阳焚天诀》,使功法阴阳并济,神魂与肉身合一!奖励:宿主功法进化为《九阳焚天渡魂经》,神魂攻击附带‘灼烧’与‘净化’特效,气运点+30000! 选项三:废物利用!将功法赏赐给三皇子李恪,助其修炼,使其成为你在朝堂上,一条更强大,也更疯的狗!奖励:李恪忠诚度+100(奴役状态),获得特殊傀儡‘魔化皇子’,气运点+30000! “选二。” 沐惊尘毫不犹豫。 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 第二天,早朝。 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龙椅上的皇帝李渊,眼窝深陷,脸色憔悴。而下方,文武百官的数量,比平日里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显得空空荡荡。 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沐惊尘依旧是一身青衫,站在武将之首,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个身影,颤颤巍巍的,从文官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是前御史大夫,王正阳! 他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畏惧。 谁都知道,这位老大人,刚从镇抚司的大牢里被放出来。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还要当堂,痛斥监国侯不成? 李渊看着下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脏,猛地一紧。 只见王正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对着龙椅,重重一拜! 他的动作,依旧标准。 他的声音,依旧洪亮。 “臣,御史大夫王正阳,有本启奏!” “讲。”李渊的声音,有些干涩。 “臣,弹劾自己!” 轰!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弹劾自己? 王正阳疯了吗? “臣,为官数十载,自诩清廉,却识人不明,未能早日察觉国舅张烈等辈的狼子野心,致使朝纲败坏,社稷蒙羞!” “臣,身为御史,闻风奏事,却对监国侯大人心存偏见,险些让真正的国之栋梁,蒙受不白之冤!” “臣,有负圣恩,有负百姓!罪该万死!” 王正阳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一般的转折,给彻底搞懵了。 然而,王正阳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陛下!国贼虽已伏法,但其搜刮的民脂民膏,贪墨的巨额赃款,如今皆在查抄之中!此乃国之血脉,断不可被宵小之辈,趁机侵吞!” “臣,恳请陛下,立刻成立‘国库清吏司’!” “由镇抚司负责查抄,由户部负责登记,再由我御史台,负责监督!三方共管,互为掣肘!将所有查抄所得,全部收归国库,用以充实军备,赈济灾民!” “至于这清吏司的督办大臣……”王正阳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闭目养神的青衫少年身上。 他猛地,对着沐惊尘的方向,再次一拜! “臣,斗胆,保举监国侯沐惊尘大人,担任此职!” “唯有侯爷这般铁面无私,雷霆手段之人,方能镇得住那些魑魅魍魉,为我大夏,守好这条钱袋子!” “臣,附议!” “臣,附议!” 不等皇帝开口,朝堂上,立刻有数名沐惊尘新提拔上来的小官,齐声高喝。 局势,已成定局! 龙椅之上,李渊看着下方那感人肺腑的“君臣相得”的戏码,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看着那个一脸“忠心为国”的王正阳。 看着那个一脸“波澜不惊”的沐惊尘。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沐惊尘,不仅要权,他还要钱! 他要将整个大夏的军权、政权、财权,全部都攥在自己的手里! 而自己这个皇帝,将彻底沦为一个,盖章的工具! “陛下?陛下?” 身旁的太监,小声地提醒着已经失神的皇帝。 李渊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当他迎上沐惊尘那缓缓睁开,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时。 所有反抗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颤抖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准奏。” 那一声颤抖的“准奏”,如同丧钟,敲碎了李渊作为皇帝,最后的一丝尊严。 他瘫软地坐回龙椅,看着下方那个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青衫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席卷了全身。 这,还是他的朝堂吗? 这,还是他的大夏吗? 他这个皇帝,现在除了点头,还会做什么? 第52章 狂热崇拜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那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看向沐惊尘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老臣,则低垂着头,将恐惧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他们知道,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已经降临了。 一个,属于监国侯沐惊尘的时代。 …… 国库清吏司,成立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仅仅一天时间,牌匾就已经挂在了原国舅府的门前,这里,被沐惊尘直接改造成了整个大夏王朝未来的财政中枢。 然而,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清吏司内,新上任的户部主事钱有德,正领着一群官员,对着堆积如山的账册,愁眉苦脸。 “侯……侯爷……”钱有德擦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将一本最新的汇总账册,呈到了沐惊尘的面前。 沐惊尘甚至没有坐,只是随意地站着,端着一杯茶,目光扫过庭院中那些被查抄来的,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说。”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侯爷,查抄的赃物,实在是……太多了!”钱有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田契、地契、商铺、宅院,还有这些古玩字画、绫罗绸缎……价值连城!绝对是价值连城啊!” “但是……”他话锋一转,脸色比哭还难看,“但是国库里,没有现银啊!” “北境军的军饷已经拖了两个月了,再不发,恐怕要生乱子!” “黄河沿岸几个州府,前阵子大水,几十万灾民嗷嗷待哺,等着朝廷的赈灾粮款!” “还有……还有宫里的用度,也……” 钱有德不敢再说下去了。 简单来说,就是守着一座金山,却快要饿死了。 这些不动产和奢侈品,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变现。而朝廷的开支,却是火烧眉毛,一天都不能等! “侯爷,要不……我们将这些查抄的产业,低价变卖给京中的富商?虽然会亏损一些,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沐惊尘闻言,终于将目光,从那些珠宝上收了回来。 他看着那个提议的官员,笑了。 那笑容,很温和。 但那名官员,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侯爷……我……我说错话了?” “不,你说得很好。”沐惊尘放下茶杯,缓缓踱步到他的面前,“用朝廷的资产,去填商人的口袋。用国家的血脉,去换取一时的苟安。” “你的这个想法,跟之前那些被我杀掉的人,很像。” 那官员瞬间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沐惊尘没有再看他一眼,目光扫过全场。 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官员,全都低下了头,噤若寒蝉。 “钱,不是问题。”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大夏王朝,将启用一种新的货币。”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 那是一张用特殊桑皮纸制成的纸,上面用朱砂印着繁复的防伪花纹,正中央,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大夏宝钞!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壹佰圆。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些。 而是在宝钞的最下方,那个鲜红的,霸道绝伦的印章! 那不是皇帝的玉玺。 而是——监国侯印! “这……这是……”钱有德等人,全都看傻了。 一张纸? 用一张纸,当钱花? 这……这不是儿戏吗? 自古以来,货币都是金、银、铜等贵金属,那是实实在在的价值!这薄薄的一张纸,能买到什么? “侯爷,三思啊!”钱有德壮着胆子,跪行上前,“此举,恐怕会动摇国本!百姓是不会认这种……纸片的!” “他们会认的。”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因为,不认的人,会死。”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尝试颠覆世界基础经济规则,将以个人权柄,为货币信用背书!神级选项触发!】 选项一:温和改革。以查抄的产业作为抵押,限量发行宝钞,并允许与金银自由兑换,逐步建立市场信心。奖励:称号‘金融开拓者’,大夏经济稳定度+100,气运点+25000。 选项二:铁血强制。以镇抚司的暴力机器为后盾,废除金银的货币地位,强制推行宝钞。任何私藏、使用金银进行大额交易者,以谋逆罪论处!奖励:解锁全新技能‘经济收割’,获得天赋‘点石成金’(你的权柄即价值),气运点+50000! 选项三:瞒天过海。伪造圣旨,以皇帝的名义发行宝钞,将所有风险转嫁给皇室。奖励:皇帝李渊‘背锅侠’属性+500,皇室威望-200,气运点+25000。 “我选二。” 沐惊尘心中默念。 他看向噤若寒蝉的钱有德等人,淡淡地吩咐道: “传我的命令。” “周三。” “爷!”一直守在门外的周三,快步走了进来。 “调集镇抚司所有缇骑,封锁京城所有钱庄、当铺!” “以清吏司的名义,颁布新法!” “三日之内,所有商户,必须以金银,按一比一的比例,到清吏司兑换宝钞!三日之后,市面上若再有金银流通,杀无赦!” “所有查抄的产业,只接受宝钞竞拍!” “北境军饷,以宝钞发放!沿途所有州府,必须无条件为大军提供粮草补给,凭宝钞,到京城报销!” 一条条命令,从沐惊尘的口中,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每一条,都足以在整个大夏,掀起滔天巨浪! 钱有德等人,已经彻底听傻了。 疯了! 侯爷他,一定是疯了! 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这是在……逼着整个天下造反啊! 沐惊尘没有理会这些庸才的震惊。 他拎起一箱子刚刚印好的“大夏宝钞”,走出了清吏司的大门。 “周三,跟我去个地方。” “爷,去哪?” “皇宫。” 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国库没钱了。” “该让陛下,把他的小金库,吐出来了。” 皇宫,养心殿。 第53章 无米之炊 李渊正坐在窗边,品着一杯参茶,这两日,他的心情,难得地好了一些。 国库清吏司成立了,沐惊尘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督办大臣。 但是,那又如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就不信,沐惊尘能凭空变出金子来! 根据他安插在清吏司的眼线密报,那群新上任的官员,正为了空空如也的国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很好!就让他急! 等他焦头烂额,等北境的军报传来,等赈灾的折子堆满他的桌案,看他还如何嚣张! 到时候,他沐惊尘,还不是得乖乖来求自己? 求朕,动用内帑的钱,来为他收拾烂摊子! 到那时,主动权,就又回到了朕的手里! 李渊越想越得意,嘴角甚至噙起了一丝笑意。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仿佛已经看到了沐惊尘低头服软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 “砰——!” 养心殿那两扇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谁?!” “谁敢如此放肆?” 李渊吓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 一群太监、宫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沐惊尘一袭青衫,沐浴着午后的阳光,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周三。 周三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沐……沐惊尘?” 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养心殿!你……”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径直走到御案前,将手中拎着的那箱宝钞,“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了上面。 箱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平整,散发着墨香的“大夏宝钞”。 “这是什么?”李渊皱起了眉头。 “钱。”沐惊尘的回答,简单直接。 “钱?”李渊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沐爱卿,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吗?拿一箱子纸,告诉朕这是钱?” “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从今天起,它就是钱。”沐惊尘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将清吏司刚刚颁布的新法,言简意赅地,对李渊说了一遍。 李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从嘲弄,变成了震惊,再从震惊,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废除金银?强制推行纸钞?沐惊尘,你这是要自掘坟墓!你是要把我大夏的江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沐惊尘的鼻子,破口大骂。 然而,沐惊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无能狂怒的小丑。 等他骂累了,沐惊尘才缓缓开口。 “陛下,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我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李渊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他。 沐惊尘指了指箱子里的宝钞。 “我用这一箱子,一百万圆的宝钞,买你内帑里,所有库存的金银。” 此话一出,整个养心殿,死一般的寂静。 李渊愣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用一箱子他自己印的纸,来换自己历代先皇积攒下来的,真金白银? 这已经不是抢了! 这是把他当傻子!把他当白痴!把他当猪在宰! “你……你做梦!” “朕的内帑,是大夏皇室的根基!是朕的私产!你休想染指分毫!”李渊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与杀意! “是吗?”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周三。 周三会意,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 “陛下,这是镇抚司,刚刚拿到的一份口供。” “前国舅张烈,在狱中,为了活命,招供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沐惊尘的声音,变得幽冷起来。 “他说,他每年,都会从盐税和铁税中,截留三成的利润,秘密送入宫中。” “他还说,陛下您,用这笔钱,在宫外,养了三千人的私军,名为‘御林卫’,实际上,只听您一个人的调遣。” “他还说……” “住口!” 李渊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的额角,流淌下来。 内帑,是他的私产。 但盐铁税,是国税! 私自截留国税,豢养私军! 这任何一条,都是足以动摇国本,让皇帝下罪己诏的弥天大罪! 这件事,本是他和张烈之间,最核心的秘密! 现在,却被沐惊尘,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一张底牌,也被对方,给掀了。 “陛下。” 沐惊尘走到他的面前,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的钱,是脏的。” “所以,我帮你,把它洗干净。” “你,应该感谢我。” 说完,他直起身,重新露出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吗?” 李渊瘫在龙椅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年轻,却比魔鬼还要可怕的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来……来人……”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传朕旨意……” “开……内帑金库……”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失魂落魄的李渊,补充了一句:“哦,对了,陛下。” “以后,皇宫的用度,也改用宝钞结算。” “每月初一,朕会派人,来跟你兑换的。”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李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空旷的大殿里。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御案。 皇室内帑被搬空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座又一座装满了金银的大车,在镇抚司缇骑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入国库清吏司,那叮当作响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连皇帝的私房钱都被“兑换”了! 这位监国侯的手段,已经不能用霸道来形容,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第54章 攻守同盟 京城最大的几家钱庄和商号的东家们,连夜聚集在第一钱庄“通源钱庄”的密室里,一个个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诸位,都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办?” 说话的,是通源钱庄的东家,钱万三。一个凭借着精明头脑和狠辣手段,几乎垄断了京城一半以上借贷生意的胖子。 “还能怎么办?人家刀都架脖子上了,咱们不换也得换啊!”一名绸缎庄的掌柜唉声叹气。 “放屁!”钱万三一拍桌子,肥肉乱颤,“他沐惊尘凭什么?就凭他手里的刀快?他那是纸!是废纸!我们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真金白银,凭什么换他一堆废纸?” “老夫宁可把金子熔了,埋在后院,也绝不换他那什么狗屁宝钞!” “钱东家说得对!”另一名粮商附和道,“咱们要是认了,以后咱们的家当,还不是他沐惊尘一句话的事?他今天能印一百万,明天就能印一千万!到那时候,咱们手里的宝钞,跟草纸有什么区别?” “可是……镇抚司那边……”有人小声嘀咕。 “镇抚司怎么了?”钱万三冷笑一声,“法不责众!我们京城所有商号联合起来,抵制他的宝钞!他沐惊尘还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他要是敢动我们,整个京城的市场,立刻就得瘫痪!到时候,几十万百姓没吃没喝,我看他这个监国侯,还怎么当下去!” “没错!我们不换!不仅不换,我们还要关门歇业!我看他能撑几天!” 在钱万三的煽动下,众人群情激奋,很快便达成了攻守同盟。 他们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资本的力量,来告诉那位高高在上的监国侯,这个天下,不是只靠刀剑,就能说了算的! 国库清吏司。 沐惊尘正坐在新改造好的书房里,面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京城地下结构图。 这是他命令银一,动用“鬼面”组织的力量,连夜绘制出来的。 他正在规划那座,前所未有的,超级祭坛的位置。 周三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爷,不出您所料,那帮商人,开始抱团了。” “以通源钱庄的钱万三为首,京城超过八成的商号,都宣布从今日起,关门歇业,抵制宝钞兑换。” “市面上,已经出现了物价飞涨的苗头,人心惶惶。” 沐惊尘连头都没抬,手指依旧在图纸上缓缓移动。 “知道了。”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三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爷,那我们……不管吗?再这么下去,京城恐怕要乱。” 沐惊尘一顿,终于抬起头。 “乱?” 他笑了。 “不乱,怎么立威?” “不让他们感到绝望,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经济领域的挑战,本土势力正在尝试反抗!神级选项触发!】 选项一:怀柔安抚。派出官员与商会代表谈判,承诺宝钞的信用,并给予一定的政策优惠,分化瓦解其联盟。奖励:称号‘仁德之主’,京城商业稳定度+80,获得民心+1000,气运点+30000。 选项二:精准打击。只针对首恶钱万三,以雷霆手段将其抓捕、抄家,杀鸡儆猴,震慑其余商人。奖励:获得技能‘擒贼擒王’,威望+2000,获得特殊道具‘钱万三的秘密账本’,气运点+30000。 选项三:血腥清洗。将所有参与抵制的商号东家,全部列为“经济叛国罪”,一体抓捕,公开处刑!用他们的鲜血,为新货币的诞生,献上祭品!奖励:称号‘金融暴君’,大夏宝钞信用度恐惧)+1000,解锁全新国策‘资本管制’,气运点+50000! “选三。” 沐惊尘在心中默念。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却暗流涌动的京城。 “周三。” “属下在!” “传我的命令。”沐惊尘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拟一份名单,所有今日关门歇业的商号,掌柜、东家,一个不落。” “罪名,勾结外敌,霍乱金融,意图谋逆。” “今夜子时,行动。” “凡在名单之上者,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他们的店铺,明日一早,挂上清吏司的封条,所有货物,以宝钞计价,三折出售,限量供应。” “爷!”周三浑身一震,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得杀多少人?” “杀到他们,不敢再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为止。”沐惊尘转过身,拍了拍周三的肩膀。 “记住,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权力,才是唯一的问题。” “去吧,让京城的人,都好好看看,印在这张纸上的,究竟是什么。” 周三看着沐惊尘那平静无波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那张薄薄的宝钞上,印着的不是什么监国侯印。 那上面印着的,是镇抚司的屠刀,是成千上万的人头,是足以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的,绝对权力! 他重重地抱拳。 “属下,遵命!” 子夜,京城,落针可闻。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最猖狂的更夫,今夜也识趣得没了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通源钱庄的密室里,灯火通明。 钱万三正和几位核心的商号东家,喝着酒,吃着肉,高谈阔论。 “哈哈哈,诸位,都把心放回肚子里!”钱万三喝得满面红光,举着酒杯,“我刚得到消息,沐惊尘那小子,今天在清吏司里待了一整天,屁都没放一个!” “他怕了!他果然是怕了!” “我就说嘛!他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武功再高,懂什么叫经济?懂什么叫民生?他敢把我们都逼急了,这大夏的天,就得塌下来一半!”一名粮商得意地笑道。 “明日,我们就继续关门!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等北境军一闹,灾民一反,他沐惊尘,就得乖乖来求我们钱爷!” 第55章 冷酷身影 “说得好!来,我们敬钱爷一杯!预祝我们,大获全胜!” 众人纷纷举杯,密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那位不可一世的监国侯,在他们面前低头认输的场景。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巨响,密室那扇由精钢打造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与烟尘弥漫中。 一道道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冷酷身影,如同地狱里涌出的修罗,堵住了门口。 为首的,正是周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一份长长的名单,缓缓展开。 “通源钱庄,钱万三。” “大福米行,孙有才。” “锦绣绸缎庄,吴德……” 周三每念出一个名字,密室里,就有一个人,脸色煞白一分。 当最后一个名字念完,他将名单收起,冰冷的目光,扫过室内所有瘫软在地的商人。 “奉监国侯令!” “尔等,勾结外敌,霍乱金融,意图谋逆!” “罪,当诛!” “满门,抄斩!” “不!!”钱万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你们不能!我是朝廷命官!我花钱捐地从五品员外郎!你们不能杀朝廷命官!” 他一边尖叫,一边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份委任状。 周三看都未看一眼。 他只是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 “朝廷命官?” “不好意思,在监国侯府的名单上,没有这个身份。” “你们只有一个身份。” “死人。” 话音落下。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动手!”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身后的镇抚司缇骑,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瞬间扑了上去! “噗嗤!” 冰冷的绣春刀,划破了温暖的空气,也划开了钱万三那肥硕的脖颈。 他那双充满惊恐和不信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酒杯摔碎的声音,与鲜血喷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他到死,都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财力,他花重金买来的官身,在这个夜晚,变得一文不值?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少年,真的敢,把他们全都杀了! 剩下的商人,彻底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哀求着,甚至有人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 “饶命啊!周大人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愿意换宝钞!我们所有的钱都换!” “求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镇抚司缇骑,那沉默而高效的屠戮。 绣春刀起起落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惨叫声,求饶声,很快便被利刃入肉的声音所淹没。 整个密室,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座修罗血场。 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周三面无表情地,踩着粘稠的血泊,走了出去。 这样的场景,在同一个夜晚,在京城数十个地方,同时上演。 一个个富丽堂皇的府邸,被镇抚司的缇骑,用最粗暴的方式,破门而入。 昔日里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富商巨贾,此刻,在镇抚司的屠刀下,与待宰的猪狗,没有任何区别。 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属于京城子夜的,血腥乐章。 整座京城,都醒了。 无数百姓,躲在自己那简陋的屋子里,透过门缝,瑟瑟发抖的,看着外面那地狱般的一幕。 他们看到了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掌柜,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一刀枭首。 他们看到了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富家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却依然难逃一死。 他们看到了镇抚司缇骑那冷酷无情的脸庞,和他们手中,那不断滴血的绣春刀。 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个年轻的监国侯,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他是在,颁布神谕! 而违抗神谕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国库清吏司,书房内。 沐惊尘依旧站在那张巨大的京城地下结构图前。 他的手指,最终,点在了皇城正下方的一个位置。 那里,是整条龙脉的,核心所在。 “就是这里了。”他淡淡地自语。 窗外的惨叫声,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为新时代诞生,而奏响的,必要的礼炮声罢了。 凌霜月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她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她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将整个天下的生死,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对的权力! 而赐予她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比神魔,更像神魔的男人! 叮!宿主以雷霆手段,血腥清洗京城所有反抗资本,成功为‘大夏宝钞’立威!‘金融暴君’称号效果激活,所有与经济相关的行为,都将附带‘威慑’效果!‘弑神之路’任务进度大幅推进!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乘胜追击!立刻将宝钞制度,推广至全国所有州府,以同样铁血的手段,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大夏经济体系的重塑。奖励:解锁国策‘中央集权’,大夏王朝凝聚力+300,气运点+50000! 选项二:巩固成果!暂时稳定京城局势,利用抄没的物资和财富,迅速恢复市场秩序,同时开办‘大夏皇家银行’,将金融权力,彻底制度化。奖励:获得特殊建筑‘皇家银行’,获得新技能‘金融杠杆’,气运点+50000! 选项三:放长线,钓大鱼!利用此次事件,故意在宝钞体系中,留下一些可以被利用的“漏洞”,吸引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甚至来自“天外”的资本力量前来窥探、攻击,从而将其一网打尽。奖励:心境‘执棋者’升级为‘垂钓诸天’,获得特殊道具‘虚空鱼饵’,气运点+50000!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选三。” 他喜欢钓鱼。 尤其是,钓那些自以为是猎人的大鱼。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第56章 挖个地宫 周三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飞鱼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但他毫不在意。 “爷!”他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名单上三百七十二名主犯,已全部伏诛!其家眷一千四百余人,尽数收押天牢!” “很好。”沐惊尘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听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将一张新的图纸,递给了周三。 “传令下去,让工部的人,明天开始,在这里,给我挖一个地宫。” “我要在京城地下,建一座,皇宫。” 周三接过图纸,只是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那图纸上绘制的,哪里是什么地宫! 分明是一座,比他在落凤坡见过的,还要庞大百倍,复杂千倍的,邪恶祭坛! “还有。”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这个,交给银一。” “告诉他,这是吾神降下的,最新神谕。” 周三看着沐惊尘递过来的另一件东西,那是一枚由神魂之力凝聚成的,散发着幽幽光芒的,诡异符文。 “让他,把这个——算了,他知道怎么做。” 血腥的夜晚,终将过去。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京城时,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味。 然而,京城的百姓们,却顾不上这些。 他们几乎是疯了一样,从各自的家中涌出,冲向了城中那些最大的米行、布庄和杂货铺。 因为,就在天亮之前。 镇抚司的缇骑,连夜在那些被查抄的商铺门前,贴上了新的告示。 “奉监国侯令,为庆贺‘大夏宝钞’发行,所有查抄店铺之货物,一律以宝钞计价,三折出售!” “每人每日,凭户籍,限购一斗米,一匹布!” 三折! 这两个字,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所有人心底最原始的贪婪和渴望! 要知道,经过昨夜的动荡,京城的物价,已经隐隐有了飞涨的趋势。 而现在,监国侯府,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稳定物价! 不! 这不是稳定物价! 这是在发钱!是天大的恩赐! “快!快去换宝钞!” “晚了就什么都抢不到了!” “我的天!一两银子,能换一百圆宝钞,就能买到平时三百文钱才能买到的东西!发了!发了!” 人群,沸腾了! 之前还对那张薄薄的纸片,心存疑虑的百姓们,此刻,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 他们疯了一样,冲向了国库清吏司在城中设立的十几个兑换点。 一时间,京城各处,都排起了长龙。 人们手里,紧紧攥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铜板、碎银,甚至是祖传的金银首饰,踮着脚,焦急地向前张望着,生怕自己换得晚了,就错过了这场天大的富贵。 而另一边。 那些幸存下来的,没有参与抵制行动的商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带着自己钱庄里、库房里,所有的金银,如同奔丧一般,也加入了兑换的队伍。 他们不敢不换。 昨夜,那三百多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菜市口的旗杆上,迎风飘荡。 那其中,不乏昨日还与他们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朋友”。 他们怕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 他们终于明白,在这个新的时代,跟监国侯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一幅极其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出现在了京城。 穷人们,兴高采烈,满怀希望地,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兑换着宝钞,盘算着能买到多少便宜的米面。 而富人们,则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地,将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银,推进清吏司的大门,换回一沓沓,他们曾经无比鄙夷的,轻飘飘的纸。 国库清吏司内。 户部主事钱有德,看着库房里,那重新堆积如山的金银,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看向沐惊尘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畏惧,变成了狂热的,近乎神明般的崇拜。 神迹! 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将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金融危机,变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仅收缴了所有反抗者的财富,还顺便,将整个京城的金银,都“借”了过来! 最可怕的是,所有百姓,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对他感恩戴德!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侯……侯爷……”钱有德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们……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沐惊尘背着手,看着外面那排成长龙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开门,做生意。” 他淡淡地说道。 “传我的命令。” “即日起,成立‘大夏皇家银行’。” “总行,就设在这里。行长,由你钱有德担任。” “银行的业务,很简单。” “一,储蓄。百姓可以将宝钞存入银行,我们付给他们利息。” “二,放贷。那些活下来的商人,他们的生意,总要做下去。我们可以把钱,借给他们。当然,也要收利一笔,更高的利息。” “三,汇兑。商人去外地做生意,不必再携带大量的金银,只需要一张我们银行开具的‘汇票’,就可以在全国任何一个未来的分行,兑换出宝钞。” 沐惊尘每说一条,钱有德的眼睛,就亮一分。 当沐惊尘说完,钱有德整个人,已经如同醍醐灌顶,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侯爷!您……您是真正的神人啊!” “此三策,足以让我大夏,富甲天下!万世不衰!”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的激动,只是补充了最后一句。 “记住,银行,只是工具。” “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将天下所有的财富,都变成我们可以随时调动的,数字。” “而这个数字的最终解释权,在我。” “属下,明白!”钱有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将成为这个庞大金融帝国的,第一任掌舵人。 而他的主人,是那个站在帝国顶端,俯瞰众生的,唯一的王。 …… 皇宫,养心殿。 李渊听着太监的汇报,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 第57章 天就变了 “京城百姓,都在抢着兑换宝钞?” “那些商人,也把自己的金库,都搬空了,去换那玩意儿?” “沐惊尘,还开了一个什么……银行?” 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陛下,千真万确。如今,‘大夏皇家银行’的牌匾,都已经挂出去了,据说,门口的队伍,都排到三里地外了……” 李渊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预想中的民怨沸腾呢?他预想中的市场崩溃呢?他预想中的,沐惊尘焦头烂额,来求自己的场景呢? 怎么一夜之间,天就变了? 他沐惊尘,不仅没有焦头烂额,反而,把整个京城的钱,都赚到自己口袋里去了? 还用“皇家”的名义,开了个钱庄? 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在告诉全天下人,他这个皇帝,已经是个摆设了吗? “噗--” 李渊只觉得胸口一甜,又是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败得莫名其妙。 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还没搞清楚。 “沐惊尘……”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就在这时。 一名镇抚司缇骑,大步走进了养心殿,甚至没有通报。 他将一份文件,呈到了李渊的面前。 “陛下,这是监国侯大人,让您盖的章。” 李渊颤抖着手,拿过文件。 上面,是成立“大夏皇家银行”的,正式批文。 而在落款处,需要盖的,正是他这个皇帝的,传国玉玺。 李渊死死地攥着那份批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碎。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沐惊尘不仅抢了他的钱,抢了他的权,现在,还要让他亲手,为对方的胜利,盖上一个合法合规的印章! 他这个皇帝的尊严,已经被对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朕……不盖!” 李渊猛地将那份批文,摔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让他沐惊尘自己去盖!他不是有监国侯印吗?他不是能耐吗?让他自己去当这个皇帝!”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疯狂地喘着粗气。 然而,那名镇抚司缇骑,只是面无表情地,弯腰,将地上的批文,重新捡了起来。 他甚至,还好心的,拍了拍上面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将批文,重新,放回了御案之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 但他这个动作本身,所代表的,却是极致的蔑视。 一种,对皇权的,彻底的无视。 “侯爷说。” 缇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 “这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 “您,还是大夏的皇帝。” “所以,这个章,必须由您来盖。” “这是规矩。” 李渊愣住了。 他看着那名缇骑,又看了看桌上的批文,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股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沐惊尘,不是在羞辱他。 他是在,保护他! 沐惊尘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看,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银行,是“皇家银行”;宝钞,是奉旨发行。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皇帝的授意下进行的。 他,沐惊管家,只是一个忠心耿耿,为陛下排忧解难的,能臣。 他将所有的功劳,所有的名声,都推到了自己这个皇帝的身上。 而他自己,则将所有的骂名,所有的风险,所有的,潜在的,来自天下悠悠之口的非议,都扛了下来! 这是一个,完美的,挡箭牌! 他沐惊尘,要当权臣,要当幕后的王。 而他李渊,就是那个,被推到台前,替他遮风挡雨,吸引所有火力的,傀儡皇帝!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瘫在龙椅上,发出了如同夜枭般,又哭又笑的,怪异声音。 “呵呵……呵呵呵……好一个忠臣!好一个国之栋梁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那方沉重的传国玉玺。 他知道,从他盖下这个章的这一刻起。 他李渊,将彻底失去作为一名帝王,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点东西。 尊严。 “砰!” 玉玺落下,朱红色的印泥,在批文上,留下了一个清晰而又刺眼的烙印。 那名缇骑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批文,转身,大步离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多看李渊一眼。 仿佛,他只是来办一件,微不足道的,例行公事。 偌大的养心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李渊一人,呆呆地看着自己那沾染了朱砂的手指,仿佛看到了,整个李氏江山,正在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流失殆尽。 …… 与此同时。 一匹快马,从北境,一路疾驰,踏入了京城。 骑士的身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 他一路高喊着,冲到了兵部门前。 很快,这份来自北境大元帅府的紧急军报,便被送到了国库清吏司,沐惊尘的案头。 周三将信封呈上,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爷,是北境大元帅,秦啸天,派人送来的。” “他应该,是收到我们用宝钞发放军饷的消息了。” 沐惊尘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的内容,言辞恳切,却又暗藏锋芒。 秦啸天在信中,先是大加赞扬了一番监国侯清洗朝堂,为国除奸的功绩。 然后,话锋一转,便提到了军饷的问题。 他说,北境三十万大军,镇守国门,浴血奋战,劳苦功高。 将士们,只认金银,不认纸片。 如今,军中已经因为宝钞之事,产生了一些不稳的“谣言”。 他这个做大元帅的,快要压不住了。 他恳请监国侯,体谅边关将士的苦楚,尽快将足额的金银军饷,运抵北境,以安军心。 否则,一旦边关生乱,北蛮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第58章 三十万大军 这封信,表面上,是在诉苦,是在请求。 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威胁的意味。 他在告诉沐惊尘:我手里,有三十万大军!你若是不给我钱,我就让这三十万大军,给你闹事! “好一个秦啸天。” 周三看完信,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是在跟您叫板啊,爷!” “他以为,他手握兵权,就能跟您谈条件了?” “要不,属下派人,去一趟北境,给他提个醒?” 周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在他看来,任何敢于挑战侯爷威严的人,都该死。 “不。” 沐惊尘将信纸,随手扔进了火盆。 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不是在跟我叫板。” “他是在,向我求救。” “啊?”周三愣住了。 “北境军,早就不是他秦啸天一个人的了。”沐惊尘淡淡地说道,“那些骄兵悍将,哪个背后,没有京城世家的影子?之前被我清洗的那些人里,就有不少,是他们的金主。” “我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自然会把怨气,撒在秦啸天的身上。” “他压不住,是真话。” “他这封信,与其说是威胁我,不如说,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 “他在赌,赌我不敢让北境真的乱起来。” “也在赌,我能有办法,替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周三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一点。 “爷,您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帮他?” “当然。”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不仅要帮他。” “我还要,亲自去帮他。”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军方势力的挑战,‘弑神之路’任务链出现新分支!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釜底抽薪!暗中联络北境军中,那些对秦啸天不满的将领,许以重利,分化瓦解其势力,最终将其取而代之。奖励:获得北境三十万大军的绝对控制权,称号‘军主’,气运点+80000! 选项二:王道征服!亲自前往北境,以无上神威,当着三十万大军的面,镇压所有不服者,并与秦啸天达成新的君臣协议,将其彻底收服。奖励:秦啸天忠诚度+100(崇拜),获得特殊兵种‘北境铁骑’,获得地阶军阵《狼烟烽火阵》,气运点+80000! 选项三:幕后交易!派遣银一,携带‘噬魂之主’的邪恶力量前往北境,与秦啸天进行一场魔鬼的交易,助他用邪法掌控军队,从而使其成为你最忠诚的,黑暗中的利刃。奖励:获得傀儡‘魔化元帅’,获得特殊兵种‘幽魂军团’,气运点+80000! 沐惊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 他转过身,看着周三。 “传令下去。” “备车,去北境。”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钱,更硬。” 北境,镇北关。 雄关如同一头匍匐在天地间的巨兽,沉默地扼守着大夏王朝的咽喉。 风,从关外吹来,带着草原的苍凉与铁血的味道。 关内的校场上,杀气冲天。 数十万北境军,正在操练。他们身上的甲胄,布满了刀痕与风霜,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百战余生的彪悍与桀骜。 这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数名镇抚司缇骑的护卫下,缓缓驶入了镇北关。 车帘掀开,沐惊尘一袭青衫,走了下来。 他没有看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卒,也没有看那高耸入云的城墙,只是抬起头,望向了帅府的方向。 仿佛,这足以令任何帝王都为之侧目的三十万大军,在他眼中,与无物没有分别。 “爷,大元帅秦啸天,已经在帅府等候了。”周三恭敬地说道。 沐惊尘点了点头,迈步向前。 帅府之内。 气氛,凝重如铁。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同刀削斧凿,双鬓微霜的老将,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 他便是北境大元帅,秦啸天。 一个,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座雄关的男人。 在他的下方,分坐着十数名北境军的高级将领。 这些人,一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锐利如鹰,身上那股子血与火淬炼出的煞气,几乎要将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固。 “元帅,那小子真的来了?”一名独眼将军,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京城里那些软骨头怕他,我们北境的爷们儿,可不吃他那一套!” “没错!他断了兄弟们的财路,还想用纸片子来打发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 “元帅,您就一句话,只要您下令,我们这就带人,把他绑了,送回京城,让皇帝老儿给个说法!” 将领们群情激奋。 秦啸天抬了抬手,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那双浑浊却又深邃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都给老子记住,他不是黄口小儿,他是监国侯。” “他能把京城那潭深水,搅得天翻地覆,就不是个简单角色。” “待会儿,都把你们那身匪气给老子收一收,谁要是敢坏了老子的大事,休怪老子的军法,不认人!” 秦啸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将领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齐齐抱拳:“末将遵命!” “看来,秦大元帅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啊。” 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地传了进来。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沐惊尘背着手,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堂的门口。 他的身后,只跟着周三一人。 但他站在那里,那股从容不迫,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气度,却让在场所有骄兵悍将,心中都是一凛。 好强的气场! 秦啸天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沐惊尘,遥遥一抱拳。 “末将秦啸天,参见监国侯!” 他虽然行礼,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末将等,参见监国侯!”其余将领,也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行礼的声音,更是参差不齐,充满了敷衍。 沐惊尘笑了笑,毫不在意。 他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目光,扫过全场。 “本侯此次前来,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 第59章 不容更改 “宝钞之事,是国策,不容更改。” “我知道,将士们浴血奋战,只认金银,不认纸片。这个心情,本侯,可以理解。” 他的话,说得很客气。 那名独眼将军,见他似乎很好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站出来一步,大声说道:“侯爷既然能理解,那就好办了!” “我们北境的三十万兄弟,不求加官进爵,只求能拿到该拿的饷银!只要侯爷把真金白银发下来,我们保证,为您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对!发钱!” “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其余将领,再次跟着起哄。 秦啸天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沐惊尘的底线,逼他做出让步。 然而,沐惊尘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当然要发。”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不过,不是发给你们。” 他转头,看向周三。 “周三,把我们带来的‘军饷’,给将士们,发下去。” “是,爷!” 周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 帅府之外的校场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秦啸天和众将领,疑惑地走出大堂。 只见校场的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堆起了一座,由无数崭新的“大夏宝钞”组成的,小山! 那小山,足有数丈之高! 上亿圆的宝钞,在北境的风中,哗哗作响。 而周三,正拿着一个火把,站在那座钱山旁边。 “侯爷,这是何意?”秦啸天的脸色,沉了下来。 沐惊尘没有回答他,只是运足了内力,声音,如同一道滚雷,传遍了整个镇北关! “北境的将士们!” “本侯知道,你们不信这宝钞!” “你们觉得,它就是一张废纸!” “好!” “那本侯,今天,就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 “把这一个亿的‘废纸’,烧了!” 话音落下! 他对着周三,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三狞笑一声,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扔进了那座钱山之中! “呼--!” 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 无数的宝钞,在火焰中,卷曲,变黑,化作了漫天的灰烬! 一个亿! 整整一个亿的军饷! 就这样,被一把火,烧了! 整个镇北关,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全都傻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黑蝴蝶,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地砸中! 疯子! 这个监国侯,他妈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可是一个亿啊! 就算他们不认,那也是钱啊! 就这么……烧了? 秦啸天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征战一生,见过无数狠人,狂人。 但像沐惊尘这样,一言不合,就烧掉一个亿来立威的,他这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已经不是在示威了。 这是在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方式,在宣告着什么。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冲击北境军的固有认知,‘王道征服’任务进度大幅提升!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趁热打铁!当场宣布,所有北境军的军饷,翻倍!并且,立刻从京城调集海量物资,开设军中商铺,让所有将士亲身体会到宝钞的好处,以绝对的财力,收买人心!奖励:北境军忠诚度+50,‘钞能力’技能升级,气运点+80000! 选项二:恩威并施!宣布烧掉的钱,只是利息。只要北境军听话,以后每年,都会有“分红”。同时,揪出军中几个最桀骜不驯的将领,当众格杀,立下军威!奖励:获得特殊天赋‘军心掌控’,秦啸天敬畏值+100,气运点+80000! 选项三:釜底抽薪!直接宣布,秦啸天治军不力,解除其兵权!然后,当着三十万大军的面,开启一场“军事大比武”,胜者,可官升三级,可组建自己的亲卫!以绝对的利益,和全新的规则,彻底瓦解旧有的军事体系!奖励:称号‘军制改革者’,获得北境军100%控制权,解锁全新兵种‘监国亲军’,气运点+100000! “选一。” 沐惊尘在心中,默念道。 他要的,不只是恐惧。 他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狂热的拥护! 他迎着所有人那呆滞、震撼、恐惧、不解的目光,再次开口。 声音,比北境的风,更冷。 “烧掉的,只是本侯,给你们的见面礼。” “从今天起!” “所有北境将士的军饷,翻一倍!” “所有阵亡将士的抚恤金,翻十倍!” “三天之内,本侯会从关内,调来足以让你们用十年的粮食,美酒,兵器,丹药!”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要求。” 沐惊尘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了帅位前的秦啸天,和他身后那群,已经彻底石化的将领。 “本侯要这支军队,从主帅,到伙夫。” “绝对的,服从!” 绝对的,服从!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重重的,砸在每一个北境军将士的心头。 校场上,那座钱山,还在燃烧。 漫天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人们的肩头,也落在了他们那颗,已经翻江倒海的心上。 军饷翻倍! 抚恤金,翻十倍! 这已经不是在收买人心了,这是在用钱,生生的,砸碎他们旧有的认知,砸碎他们对秦大元帅的忠诚! 帅府前。 秦啸天和他身后的十数名高级将领,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贪婪,有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们是军人,军人最讲究什么? 袍泽之情!忠义二字! 可是,当一份足以让他们的家人,几辈子都衣食无忧的财富,和一份足以让他们死后,都能名留青史的荣耀,摆在面前时。 那所谓的忠义,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尤其是那些普通士兵。 他们当兵,就是为了吃粮饷,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第60章 侯爷谬赞 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们十倍,甚至百倍的好处,他们凭什么,还要为一个,连军饷都发不出来的朝廷,卖命? “侯……侯爷……” 那名独眼将军,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看着沐惊尘,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不屑与敷衍,只剩下了,近乎狂热的贪婪。 “您……您说的是真的?” “军饷,真的翻倍?” 沐惊尘看着他,笑了。 “本侯,从不开玩笑。”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本侯的钱,也不是给废物和垃圾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独眼将军身后的另一名将领。 那名将领,是之前叫嚣的最凶的一个,也是京城某个二流世家的旁支。 “你,出来。”沐惊尘淡淡地说道。 那名将领心中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侯爷有何吩咐?” “本侯听说,你麾下的三千营,是整个北境军中,最精锐的斥候。”沐惊尘的语气,依旧平淡。 那将领闻言,顿时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侯爷谬赞!末将的三千营,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无论是追踪还是刺杀,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很好。”沐惊尘点了点头。 “那本侯问你,北蛮王庭麾下的‘苍狼卫’,最近一次出现在我大夏边境,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沐惊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 那名将领,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这……这个……末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北境,已经安逸太久了。 所谓的斥候营,早就成了某些人捞油水的工具,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在边境线上,装模作样地巡逻一圈,哪里会去真正刺探,那些穷凶极恶的北蛮人的情报! “答不上来?” 沐惊尘的笑容,变得无比森然。 “拿着朝廷最高的军饷,用着朝廷最好的装备,却连自己最基本的职责,都做不到。” “你说,本侯,养你何用?” “噗通!” 那名将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末将……末将知错了!” “晚了。” 沐惊尘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转头,看向秦啸天。 “秦大元帅,按照北境军法,玩忽职守,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秦啸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沐惊尘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这是在,逼自己,亲手斩断,那些盘根错节的,属于旧势力的手臂!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当斩。” “很好。”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人。” “拖下去,斩了。” “把他的人头,挂在帅府的旗杆上,让所有人都看看,拿了本侯的钱,还敢阳奉阴违的,是什么下场!” “不!元帅救我!元帅!” 那名将领,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然而,秦啸天,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知道,从他口中说出“当斩”二字的那一刻起,这支北境军,就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他了。 血光,一闪而逝。 一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 整个帅府前,鸦雀无声。 所有的将领,都低下了头,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这位监国侯,不仅有钱,还有刀! 他的刀,比北境的风,更冷,更利! 做完了这一切,沐惊尘脸上的森然,才缓缓褪去,重新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 他走到秦啸天的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秦大元帅,请起。” “本侯知道,你是个纯粹的军人。你的心里,只有这座关,和这三十万将士。” “本侯也知道,你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但从今天起,不会了。” 沐惊尘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闪烁着流光的令牌,递到了秦啸天的手中。 令牌之上,雕刻着繁复而又古朴的阵纹,一股苍凉、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是地阶军阵——《狼烟烽火阵》! “这是……” 秦啸天只是接触到令牌的瞬间,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他能感觉到,这枚小小的令牌之中,蕴含着一股,足以让他的北境军,战斗力,提升十倍的,恐怖力量! 这……这是神物啊! “这套军阵,名为《狼烟烽火阵》。” 沐惊尘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 “它,可以让你的北境铁骑,真正做到,来去如风,侵略如火。” “它,可以让你的三十万大军,连成一体,气血相连,就算是宗师强者,陷入其中,也要被瞬间,绞杀成渣!” “现在,它是你的了。” 秦啸天死死地攥着那枚令牌,手心,全是汗水。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沐惊尘那张年轻,却又深不可测的脸。 他忽然明白了。 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不只是钱,不只是权。 他给的,是一个,能让他秦啸天,实现自己一生抱负的,机会! 一个,能让他亲手,打造出一支,天下无敌的,铁血雄师的机会! 这个诱惑,他无法拒绝! 也没有任何一个军人,能够拒绝! “噗通!” 这一次,秦啸天,是心甘情愿的,单膝跪地! 他将那枚令牌,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末将,秦啸天!” “愿为侯爷,执掌雄兵!” “愿为侯爷,马踏天下!” “” 在他身后,所有的将领,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不甘,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我等,”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镇北关!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北境大元帅秦啸天,获得其100点忠诚度(崇拜)!获得特殊兵种‘北境铁骑’,获得地阶军阵《狼烟烽火阵》!‘王道征服’任务,圆满完成! 叮!检测到宿主已初步整合大夏王朝最高军事力量,‘弑神之路’任务大幅推进!现提供以下选项:】 第61章 翻天覆地 【选项一:厉兵秣马!立刻利用军阵和海量资源对北境军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将其打造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奖励:北境军整体战力+300,获得称号‘无敌军主’,气运点+100000! 选项二:以战养战!立刻对北蛮王庭发动灭国之战!用蛮人的鲜血和头颅来磨砺这支全新的军队,同时为京城的祭坛收集足够的“祭品”。奖励:解锁国策‘战争掠夺’,获得特殊道具‘嗜血战旗’,气运点+100000! 选项三:内外开花!命令秦啸天挥师南下以“清君侧”的名义清除那些依旧心怀不轨的地方藩王和世家,彻底完成大夏王朝的内部统一。奖励:大夏王朝凝聚力+500,解锁‘中央集权’终极形态,气运点+100000! “选二。” 沐惊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扶起秦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望向了关外那片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一把好刀是需要用血来开刀的。” “秦大元帅,准备好去狩猎了吗?” 三天。 仅仅三天时间,整个镇北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三天前的北境军是一群桀骜不驯的猛虎,那么三天后他们就已经变成了一台冰冷、精密且只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战争机器! 海量的物资如同潮水一般从关内源源不断地涌入,堆积如山的粮食让每一个士兵都能吃上顿顿有肉的饱饭,擦得锃亮的全新铠甲和兵器替换掉了他们身上那些破旧的装备。 而最让他们疯狂的是沐惊尘下令在军中直接设立的“大夏皇家银行”兑换点和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军中商城! 士兵们可以用他们刚刚翻了倍的宝钞军饷在这里买到任何他们能想象到的东西,从关内运来的顶级美酒到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多一条命的疗伤丹药,从给家里妻儿捎去的绫罗绸缎到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修行的黄阶功法! 价格甚至比京城还要便宜三成! 宝钞在这座雄关之内已经不再是废纸,它是希望!是力量!是能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活得更有尊严的唯一凭证! 校场之上,秦啸天正亲自指挥着三万铁骑演练着那套《狼烟烽火阵》。 只见三万铁骑随着他的号令时而如臂使指聚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时而又化作一张天罗地网将方圆数里的空间彻底封锁! 一股股狼烟般的气血之力从每一个士兵的身上升腾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头狰狞的远古凶狼!那股滔天的煞气让站在远处观望的沐惊尘都微微点了点头。 “侯爷,这军阵简直是神迹!”秦啸天演练完毕快步走到沐惊尘面前,脸上的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末将敢保证只要有此阵在,末将有信心用三万铁骑正面凿穿北蛮王庭的十万金帐狼骑!” 他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三万,不够。”沐惊尘淡淡地开口。 秦啸天一愣:“侯爷的意思是?” “我要你动用三十万大军。”沐惊尘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不是击溃,不是凿穿。” “是灭国。” “将北蛮从草原上彻底抹去。” 嘶—— 饶是秦啸天这个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听到“灭国”二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手笔也太大了吧!自大夏立国以来与北蛮的战争就从未停歇,但一直以来都是以防守反击为主,主动出击甚至直接发动灭国之战?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侯爷,这……这恐怕不妥吧?”秦啸天犹豫道,“灭国之战劳民伤财旷日持久,一旦陷入草原的汪洋大海之中我军的后勤补给恐怕……” “后勤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沐惊尘打断了他,“我问你,战争是什么?” 秦啸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是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 “错。”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商人般的笑容,“战争是生意。” “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 他指着关外那片广袤的草原:“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财富。” “那里的每一个蛮人,他们的牛羊、他们的战马、他们的女人甚至是他们的人头都可以换成最实在的宝钞。” “本侯会颁布一道‘战争悬赏令’。” “一颗普通的蛮人头颅可换十圆宝钞。” “一名百夫长一百圆。” “一名千夫长一千圆。” “若是能提来北蛮王的头,本侯赏他一百万!封万户侯!” 沐惊尘的声音轻描淡写,但听在秦啸天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这位监国侯是要用一种前无古人的方式来打仗!他不是在用国家的钱来发动战争,他是要让这场战争本身变成一台巨大的可以无限印钱的机器!他要把三十万北境军从一群保家卫国的士兵变成一群为了财富和荣耀而疯狂厮杀的饿狼! “至于你担心的陷入草原深处的问题……”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他对着空气轻轻地拍了拍手。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是那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银一。 “主人。”银一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把东西给秦大元帅看看。” “是。” 银一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由某种兽皮制成的古老的地图和一枚散发着幽幽寒气的黑色罗盘。 “这是……”秦啸天接过地图只是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那地图上绘制的赫然是整个北蛮草原所有部落的分布、所有水源的位置甚至连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行军小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这……这份地图的价值简直无可估量! 而那枚罗盘更是诡异,上面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这是‘寻魂盘’。”银一用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解释道,“方圆百里之内任何超过千人规模的生灵聚集地它都能准确地为我们指明方向。” 第62章 彻底石化 秦啸天彻底石化了,他看着沐惊尘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地图,能够追踪活人气息的诡异罗盘,再加上用之不竭的财富和天下无双的军阵……这仗还怎么输?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单方面的屠杀! “现在你还有问题吗?”沐惊尘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没……没有了!”秦啸天将地图和罗盘死死地攥在手中重重地抱拳躬身,“末将即刻点兵!” “三日之内必定踏平北蛮王庭!” 他看着秦啸天离去的背影目光再次变得幽深,他没有告诉秦啸天那“寻魂盘”寻找的并非生灵的气息,而是灵魂的“浓度”。 战争是生意,更是一场为他那座即将建成的超级祭坛所准备的盛大的血肉盛宴。 就在这时一直在暗中收集情报的银一忽然再次开口:“主人我们在探查北蛮王庭的时候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哦?” “在北蛮王庭的最深处他们似乎也在信奉着一位‘神’。”银一的声音多了一丝凝重,“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他们的神名为‘荒原之主’,是一位掌管着杀戮与野性的古老存在。” “每当他们发动大规模战争前都会用成千上万的奴隶进行一场名为‘血祭’的仪式来唤醒他们部落图腾柱中属于‘荒原之主’的力量。” “荒原之主……”沐惊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不过这样才更有趣。 他伸出手仿佛要将整个草原都握在掌中:“告诉秦啸天改变计划。” “让他先围而不攻。” “我要看一场更盛大的祭品献给他们的神。” “然后我再将他们的神和他们一起吃掉。” 北境帅府指挥台。 秦啸天站在沐惊尘的身后看着远方那片苍茫的草原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三十万虎狼之师在《狼烟烽火阵》的加持下气血连成一片煞气冲天形成了一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 所有的将士在海量资源和战争悬赏令的刺激下双眼赤红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只等着监国侯一声令下便要冲入草原将所谓的北蛮王庭撕成碎片。 可是他们等来的命令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了错愕。 “围而不攻。” 这四个字从沐惊尘的口中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侯爷……”秦啸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问道,“我军士气如虹兵锋正盛为何不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反而要……” “直捣黄龙?”沐惊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只懂得用蛮力的孩童,“秦大元帅我问你一场完美的狩猎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啸天愣住了下意识的回答:“是……是猎人的勇猛?是弓矢的锋利?” “不。”沐惊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残酷的弧度,“是耐心。” “是让猎物在最肥美、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自己走进陷阱。” 他伸出手指向了那片草原的中心地带:“我要的不是一场简单的胜利。” “我要的是一场盛大、完美且能让‘神’都为之侧目的祭祀。” “我要这三十万大军变成一座巨大的炼丹炉。而北蛮的所有部落就是这炉中的药材。” “我要他们在这座炉中互相挤压、互相焚烧、互相吞噬!” “最终炼出那颗最精华、最纯粹、充满了怨毒与恐惧的绝世大丹!” 沐惊尘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冰冷的铁锤狠狠地砸在秦啸天的心脏上,秦啸天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沐惊尘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权臣、一个统率,而是一个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正在着一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邪恶游戏的魔鬼! 他终于明白了监国侯根本不在乎北蛮的死活也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胜负,他在乎的是那些蛮人的灵魂!他要把整个北蛮当成献给某个未知存在的活祭品! “传令下去。”沐惊尘没有再理会他的震惊冰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指挥台,“全军出击!” “以《狼烟烽火阵》为基结成‘锁天之势’将北蛮王庭方圆五百里彻底封死!” “银一。” “主人。”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用你的‘寻魂盘’为大军指引方向。确保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这个包围圈。” “是。” “轰隆隆——!” 随着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动了!他们不再是三十万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完整而又恐怖的整体!黑色的洪流分成了数股如同几条吞天巨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草原深处席卷而去,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他们的气息连为一体。 那股由三十万人的气血和煞气凝聚而成的狼烟在天空之上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色大网!这张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拢。 秦啸天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看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了,他征战一生从未想过战争还可以这样打,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战争,这是神魔的手段!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以‘养蛊’模式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神祭’完美契合‘垂钓诸天’心境!‘弑神之路’任务进度大幅推进!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冷酷旁观。静待蛊盅之内决出最终的蛊王然后将其收割。奖励:获得特殊道具‘怨魂结晶’祭坛能量转化率+20%气运点+120000! 选项二:推波助澜。主动向包围圈内投放有限的物资和错误的军情加剧其内部的猜忌与混乱使其自相残杀得更加惨烈。奖励:获得特殊技能‘人心诡术’‘金融暴君’称号效果提升气运点+120000! 选项三:实时转播。以神念之力凝聚‘昊天水镜’将包围圈内的一切实时转播给三十万北境军观看。用最直观的恐惧将他们的信仰彻底扭曲、重塑使其成为只属于你的狂信徒军团!奖励:获得神念法术‘昊天水镜’北境军忠诚度转化为‘狂热信仰’解锁特殊兵种‘神选者卫队’气运点+150000! 第63章 北境兵力 “选三。”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要的不仅仅是恐惧,他要的是崇拜!是信仰!他要让这三十万大军亲眼见证神是如何诞生的! 他缓缓抬起手庞大的神魂之力从他的眉心涌出。 嗡--! 指挥台前的空气一阵扭曲,一面巨大无比由光影构成的半透明水镜凭空出现!水镜之中画面清晰无比,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帐篷,帐篷外无数的北蛮牧民和士兵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到震惊再到此刻的绝望。 因为在他们的视线尽头一道由无尽的黑色甲胄和冲天狼烟组成的钢铁长城正在缓缓逼近,那道长城无边无际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彻底锁死! 沐惊尘转过头看着身旁已经完全石化的秦啸天和一众将领,他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诸位好戏开场了。” 北蛮王庭金帐之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雷暴前的天空,身高近两米壮硕如熊罴的北蛮王“赫连勃”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黄金酒桌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谁能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南朝的软脚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三十万大军!他们把整个北境的兵力都压上来了!他们疯了吗?” 金帐之下十几个部落的首领和萨满巫师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为了争夺一块新的草场而互相谩骂,而现在他们所有人的部落连同王庭的数万金帐狼骑都被人像赶羊一样圈在了一个直径不足五百里的绝望牢笼之中。 派出去的斥候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一个能回来,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能看到的只有那道从四面八方缓缓压过来的由无尽的煞气和狼烟组成的黑色天幕!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所有蛮人的心中蔓延。 “王……大王……”一名年迈的萨满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这是……这是南朝的邪术!是他们的皇帝在用我们勇士的生命来诅咒草原!” “我不管他是什么狗屁邪术!”赫连勃双目赤红一把揪住老萨满的衣领,“本王只问你有没有办法打破这个牢笼!” “办法……办法只有一个……”老萨满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恐惧,“向我们伟大的‘荒原之主’献上祭品!” “举行‘血祭’!” “用足够多的鲜血和灵魂来唤醒图腾柱中属于无神的力量!只有神的力量才能撕碎这邪恶的诅咒!” 血祭!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所有的部落首领脸色都是一变,血祭需要祭品,而在这片被封锁的绝地里唯一的祭品就是……他们自己人! 赫连勃松开了老萨满目光如同饿狼一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首领,那些实力较弱的部落首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金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又紧张。 就在这时。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插在了金帐中央的地图上,箭杆上绑着一张用大夏文字和北蛮文字双语书写的羊皮纸。 赫连勃皱着眉一把将羊皮纸扯了下来,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便猛地急促起来!那上面赫然是沐惊尘颁布的那道“战争悬赏令”! 一颗普通蛮人头颅十圆宝钞! 百夫长一百圆! 千夫长一千圆! 北蛮王赫连勃一百万圆!封万户侯! 最下方还附上了一段极具诱惑力的文字:“大夏皇家银行信誉保证。凡持人头于镇北关兑换者无论身份无论来历皆可获得等额宝钞。宝钞可于军中商城兑换粮食、美酒、兵器、丹药、功法……” “这……这是什么意思?”一名部落首领凑过来看了一眼满脸困惑。 “蠢货!”赫连勃身旁的一名谋士脸色煞白地解释道,“那个南朝的监国侯这是在……这是在收买我们的人头!” “他要把我们变成他们赚钱的工具!”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就算我们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也可以提着自己同伴的脑袋去他们那里换钱!” 此话一出整个金帐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部落首领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变了,猜忌、怀疑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贪婪!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因为恐惧而团结在一起,那么现在这张悬赏令就像是一滴剧毒滴入了这潭浑水之中让所有潜在的矛盾和欲望都瞬间爆发了出来! “够了!”赫连勃猛地将羊皮纸撕得粉碎!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不用南朝人打进来他们自己就要先因为猜忌和贪婪而自相残杀了! “传我王令!”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立刻准备‘血祭’!” “所有部落必须交出自己部落一半的奴隶和战俘!凑不齐的就用自己部落的族人来抵!” “谁敢不从杀无赦!” …… 指挥台上。 “昊天水镜”之中将金帐内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了出来,秦啸天等人看着那些蛮人从同仇敌忾到互相猜忌再到最后决定用自己人的性命去献祭一个个都感到了不寒而栗。 阳谋!这才是最可怕的阳谋!那位监国侯只是简简单单地扔进去了一张悬赏令就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彻底引爆!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很快“昊天水镜”的画面一转,只见王庭的中央广场上一座高达数十米的由巨木和兽骨搭建而成的狰狞图腾柱已经被竖立起来,图腾柱下赫连勃的金帐狼骑如同虎入羊群正在疯狂地屠戮着那些被当成祭品的弱小部落的牧民和奴隶。 哭喊声、哀嚎声响彻云霄,鲜血汇聚成溪流被引导着流向了图腾柱的基座,数以万计的灵魂在死亡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尸体中抽出尖叫着被吸入了图腾柱之内。 【叮!检测到大量灵魂能量正在被‘异种神力’所捕获!‘荒原之主’的神格正在苏醒!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立刻收割!以‘噬魂之主’的神力强行中断对方的祭祀将这批灵魂能量据为己有。奖励:获得特殊材料‘无主魂晶’祭坛能量转化率+20%气运点+120000! 第64章 坐收渔利 【选项二:坐收渔利!静待‘荒原之主’将所有祭品吞噬完毕神格凝聚成型在其最强大的瞬间将其连同所有能量一同捕获!奖励:获得完整神格‘荒原之主(残)’解锁全新神职‘杀戮’气运点+150000!】 选项三:神力污染!分出一缕‘噬魂之主’的本源神力在‘荒原之主’吞噬祭品的同时对其进行神力层面的感染与同化鸠占鹊巢将其祭祀变成你自己的盛宴!奖励:有几率彻底夺取‘荒原之主’神格获得其所有信徒的控制权解锁特殊能力‘信仰篡夺’气运点+200000! “选三。” 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猎人般的笑容,杀鸡取卵太低级了,他要的是连鸡带蛋甚至连整个鸡窝都变成自己的! 他对着身旁的银一淡淡地吩咐道:“银一是时候给他们的‘神’加点佐料了。” 银一无声地点了点头,只见沐惊尘的指尖一缕比黑夜还要深邃比虚空还要纯粹的黑色雾气缓缓凝聚,他屈指一弹,那缕黑雾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以一种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方式直接射向了“昊天水镜”中那座正在疯狂吸收着鲜血与灵魂的狰狞图腾柱。 北蛮王庭血祭广场。 祭祀已经进行到了最高潮!上万名祭品的鲜血已经将整座图腾柱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无数灵魂在哀嚎时产生的负面能量。 年迈的大萨满正率领着数十名巫师围绕着图腾柱跳着癫狂而又古老的祭祀之舞,他们的口中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呼唤着他们部落的守护神:“伟大的荒原之主啊!” “您的子民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劫难!” “我们献上最丰盛的祭品献上我们的鲜血与灵魂!” “请您苏醒吧!请您降下神力撕碎我们的敌人!” 嗡——! 仿佛是回应了他们的祈祷那座高达数十米的图腾柱猛的一震!一道道血红色的光芒从图腾柱的内部绽放开来,一股狂野、暴虐、充满了原始杀戮欲望的强大气息从图腾柱中苏醒了! 所有的蛮人都感受到了这股熟悉而又强大的力量脸上纷纷露出了狂热的喜悦!是吾神!是荒原之主回应了他们! 赫连勃更是激动地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准备迎接神力的降临。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只见那冲天的血光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纯粹的黑色!那丝黑色仿佛是滴入清水中的一滴墨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扩散蔓延!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 原本血红色的图腾柱就被一层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纹路彻底覆盖!那股狂野、暴虐的气息瞬间变了味道,它变得更加的古老!更加的高高在上!更加的充满了对灵魂的绝对支配! 如果说之前的“荒原之主”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那么现在从图腾柱中散发出的气息就是一尊从九幽地狱中苏醒的视众生为食粮的远古邪神! “不……这……这是什么?” “神的气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萨满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他能感觉到图腾柱中那股属于“荒原之主”的微弱的神格意识在接触到那股黑色力量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彻底吞噬、同化! 鸠占鹊巢!他们的神被另一个更恐怖、更强的存在给……吃掉了! 而祭祀还在继续,所有参与了祭祀与图腾柱建立了精神链接的蛮人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冷而又威严的神谕!那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对命令! 一道身影也同时出现在了他们的意识之中,那是一个坐在由无尽枯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面带微笑俯瞰着他们的黑衣少年。 神谕的内容简单而又直接:“跪下。” “然后杀了所有还站着的人。” “吼--!” 北蛮王赫连勃第一个作出了反应!他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脸上露出了比之前还要狂热百倍的崇拜表情!他感受到了!这才是真正的神!这才是值得他献上一切的无上主宰! “噗嗤!” 他手中的弯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划过了身旁那个还在尖叫着“这是伪神”的大萨满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大萨满那颗充满惊恐和不信的头颅冲天而起。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杀!” “为了吾主!” “杀死那些敢于违抗神谕的叛徒!” 所有被新神谕所控制的蛮人都疯了!他们转过身将屠刀挥向了那些因为实力弱小或者精神力不够坚定而没有被神谕完全控制的昔日的同伴!整个血祭广场瞬间变成了一座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自相残杀的修罗场!一场关于信仰的内战彻底爆发! …… 秦啸天等人已经彻底看傻了,他们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昊天水镜”中那地狱般的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的碾碎重组。 这……这到底是什么手段?不仅抢了别人的祭品,甚至连别人的神都一起抢了过来?还顺便让对方的信徒为了自己自相残杀? 秦啸天看着沐惊尘那平静的侧脸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了下去,这一次他跪的不再是监国侯,而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真神! 叮!恭喜宿主成功篡夺‘荒原之主’神格!‘信仰篡夺’能力激活!】 叮!你获得了‘荒原之主’麾下八万七千名狂信徒的绝对控制权! 叮!你的‘噬魂之主’神格吸收了‘荒原之主’的‘杀戮’神职神力得到大幅提升!】 叮!你的超级祭坛获得了海量的灵魂能量建造进度+30%!】 叮!恭喜宿主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神格狩猎’‘弑神之路’任务评价大幅提升!奖励气运点+200000!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充满了杀戮与狂野的神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65章 神选之路:幽魂崛起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跪了一地的秦啸天和众将领脸上的笑容和煦而又温良:“看到了吗?” “战争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 “它是一门艺术。” 说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水镜之中,那场惨烈的内战已经接近尾声,近十万名“异教徒”已经被狂热的信徒们屠戮殆尽,剩下的八万多人正跪在图腾柱下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向他们的新神祈祷着。 沐惊尘的意志通过图腾柱降临到了赫连勃的脑海中:“打开你们的营门。” “迎接你们的主人。” 赫连勃浑身一震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狂热的咆哮:“!” 沐惊尘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对着身后的三十万北境大军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传令。” “开城门。”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跪了一地的秦啸天和众将领,脸上的笑容和煦而又温良:“看到了吗?” “战争,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 “它是一门艺术。” 说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水镜之中。 那场惨烈的内战,已经接近尾声。 近十万名因为信仰不够坚定,或者说没有资格被新神选中的“异教徒”,已经被那些狂热的信徒们屠戮殆尽。 剩下的八万多人,正跪在那座已经被彻底染成墨黑色的图腾柱下,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向他们的新神祈祷着。 沐惊尘的意志通过图腾柱直接降临到了北蛮王赫连勃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道不容置疑的神谕。 “打开你们的营门。” “迎接你们的主人。” 赫连勃那壮硕如熊罴的身体猛地一震! 随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混杂着狂喜与崇拜的非人咆哮! “!!” 沐惊尘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对着身后的三十万北境大军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简单的命令。 “传令。” “开城门。” “我们去接收我们的战利品。” …… 镇北关那沉重的仿佛万年都未曾移动过的巨大闸门,在无数士兵震撼的注视下缓缓开启。 没有冲锋的号角。 没有厮杀的呐喊。 三十万北境大军在沐惊尘的带领下迈着整齐而又沉默的步伐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这片他们曾经视为死敌的草原。 当他们真正踏入北蛮王庭的范围时。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那浓郁到几乎能凝成实质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大地被鲜血浸泡成了暗红色,踩上去黏稠而又泥泞。 残缺的尸体堆积如山。 那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北蛮人。 他们死状凄惨,脸上还残留着死前那极致的恐惧与不解。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同伴会对自己挥起屠刀。 而在这片尸山血海的中央。 八万多名还活着的北蛮人正以一种最谦卑最虔诚的姿态跪伏在地上。 他们的额头紧紧地贴着那被鲜血浸透的泥土。 他们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当他们看到那个一袭青衫缓步走来的少年时。 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太阳般炽热的狂热光芒! 以曾经的北蛮王赫连勃为首。 八万多人同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 “!” “!!” 这声音冲破了云霄。 这声音让每一个在场的北境军将士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他们看着那些前几天还被他们视为死敌的蛮人此刻却像最忠诚的狗一样跪在监国侯的脚下。 他们看着那尸山血海的地狱景象和那唯一一个站立于地狱中央的神明般的身影。 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敬畏与恐惧攫取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扭曲、重塑! 他们终于明白。 他们追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秦啸天站在沐惊尘的身后,他看着眼前这荒诞、血腥却又无比真实的一幕,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侯爷的神鬼手段。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一场对神明的狩猎! 而他们的侯爷,是那最终的、唯一的胜利者! 沐惊尘走到了赫连勃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曾经让大夏边境头疼了数十年的枭雄。 “抬起头来。” 他淡淡地开口。 赫连勃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狂热的忠诚。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北蛮人。” 沐惊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跪伏在地的蛮人耳中。 “你们是吾主座下最锋利的屠刀。” “你们是行走于黑暗中为吾主收割灵魂的使者。” “你们的名字,叫做……” 沐惊尘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幽魂军团。” “吼!!!” 八万多名新生的“幽魂”同时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他们为自己新的身份而感到了无上的荣耀! 叮!检测到宿主已成功收编第一支‘神选者’军团,‘弑神之路’任务链出现重大分支!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彻底改造!立刻将‘幽魂军团’带回京城,投入地下祭坛进行血腥改造,将其彻底转化为没有自我意识,只知杀戮与服从的‘幽魂傀儡’。奖励:获得特殊兵种‘幽魂傀儡’,祭坛建造速度+50%,气运点+150000! 选项二:以战养战!保留‘幽魂军团’的自我意识,将其作为先锋,立刻对周边其他游牧部落发动无休止的‘信仰战争’,用他们的灵魂与血肉来壮大这支军团。奖励:获得特殊能力‘信仰瘟疫’,‘幽魂军团’可自行扩张,气运点+150000! 选项三:人尽其用!将‘幽魂军团’与‘北境铁骑’进行混编,利用他们对草原的熟悉以及对‘噬魂之主’的狂热信仰,打造一支兼具机动、战力与信仰的全新军队,为接下来的南征做准备。奖励:‘北境铁骑’与‘幽魂军团’融合,获得全新特殊兵种‘神选铁骑’,秦啸天获得新天赋‘信仰统率’,气运点+180000! 第66章 血与财富的交汇 沐惊尘的目光扫过那些狂热的“幽魂”,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眼神复杂的北境军。 “选三。” 他要的不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傀儡。 他要的是一支能为他征服诸天的神之军队! 他对着秦啸天下达了新的命令。 “秦大元帅。” “从今天起,他们也是你的兵了。” “把他们给我用最短的时间打造成一支真正的无敌之师!” 秦啸天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沐惊尘,又看了看那些眼神中充满了嗜血与狂热的“幽魂军团”,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让他去统率这支由前一刻的敌人转化而来的魔鬼军队? 这…… “怎么?”沐惊尘的声音很轻,“做不到?” “不!末将……遵命!” 秦啸天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而有些嘶哑! 他知道,这是监国侯对他的一次考验。 更是一次天大的恩赐! 将这样一支充满了未知与恐怖力量的军队交到他的手上。 这代表了何等的信任! 从这一刻起,他秦啸天将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为国守门的元帅。 他将成为神明在人间的兵戈执掌者! “很好。”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恐惧与荣耀交织在一起的绝对忠诚。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军队整编的琐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属于北蛮王的巨大金帐。 “周三。” “爷!” “把我们的银行开起来。”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商人般的冰冷笑容。 “战争结束了。” “现在是时候结算一下我们这笔生意的利润了。” …… 半天之后。 一幅足以让任何史官都为之疯狂的荒诞画面出现在了北蛮王庭的中央。 曾经象征着北蛮最高权力的金帐被彻底拆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巨大的木台。 木台之上,一块崭新的牌匾迎风招展。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七个大字。 “大夏皇家银行-战区结算处”。 银行的柜台很简单。 就是几张从金帐里搬出来的铺着虎皮的长桌。 户部主事钱有德带着几个从京城紧急调来的最精明的账房先生正坐在桌后紧张地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他们的面前堆满了一沓沓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大夏宝钞。 而在木台之下。 一条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出了数里之外。 排队的不是北境军的将士。 而是那些刚刚被赐名为“幽魂军团”的前北蛮人! 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狂热的混杂着嗜血与崇拜的表情。 但他们的手中却都提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人头! 一颗颗还带着凝固血污的属于他们昔日同胞的人头! 队伍的最前方,是新任的“幽魂军团”军团长赫连勃。 他提着那颗属于大萨满的头颅,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柜台前。 “这个值多少?” 他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负责验货的是一名镇抚司的缇骑。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头颅,对照着一张画满了北蛮高层头像的图谱仔细地比对了一下。 “北蛮大萨满,巫祝体系首领,按悬赏令,可兑换一万圆宝钞。” 缇骑的声音冰冷而又公式化。 钱有德身旁的账房先生立刻手脚麻利地点出了一万圆的宝钞,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赫连勃。 赫连勃接过那厚厚的一沓纸,愣住了。 他征战一生,抢过金银,抢过女人,抢过牛羊。 他从未想过,自己同伴的脑袋有一天也能换成如此实在的财富! 他看着手中的宝钞,又看了看银行旁边那座同样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军中商城”。 商城里琳琅满目。 从关内运来的美酒、丝绸,到闪烁着寒光的兵器、铠甲,再到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疗伤丹药…… 所有的商品都用宝钞明码标价。 赫连勃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他所信奉的这位新神到底赐予了他们一条什么样的通天大道! 战争! 杀戮! 只要不断地为吾主发动战争! 只要不断地为吾主收割那些异教徒的灵魂! 他们就能获得用之不竭的财富! 他们就能过上比当北蛮王时还要奢靡百倍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勃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贪婪!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八万多名眼神同样火热的“幽魂”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宝钞! “看到没有!” “这就是吾主对我们忠诚的赏赐!” “杀!杀!杀!” “为了吾主,杀光草原上所有不信奉祂的异端!” “他们的头颅,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女人,都将是我们的!” “吼!!!” 八万幽魂群情激奋! 他们看着赫连勃手中的宝钞,就像是看到了一条通往天堂的黄金大道!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同族的情谊。 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欲望。 他们甚至开始后悔。 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些“异教徒”的脑袋全都多砍下来几个! 而这一幕。 被不远处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北境军将士们尽收眼底。 他们看着那些蛮人提着自己同胞的脑袋兴高采烈地换回一沓沓的钞票。 然后又拿着钞票冲进商城疯狂地抢购着物资。 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与狂热是装不出来的。 北境军的士兵们沉默了。 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的价值观,他们那套流血牺牲保家卫国的逻辑,在这一刻被那白花花的宝钞和血淋淋的人头冲击得支离破碎。 原来……战争还可以是这样的? 原来……杀人真的可以发家致富? 一种名为“贪婪”的种子也在他们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秦啸天站在沐惊尘的身后,看着这堪称魔幻的一幕。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在战场上学到的所有东西都像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侯爷……”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您……您这么做就不怕他们……” “怕他们什么?” 沐惊尘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怕他们为了钱彻底变成只知杀戮的野兽?” “还是怕我们自己的士兵也会被带坏?”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秦大元帅,你要记住。” “工具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人性也是。” 第67章 似懂非懂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沐惊尘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秦啸天的心头。 “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士兵,还是这些新收服的‘幽魂’,他们都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堵不如疏。” “以前,他们当兵,是为了军功,为了忠义,为了那点微薄的饷银。那些东西,太虚了,也太少了。” 沐惊尘的目光扫过远处那条为了换钱而排起的长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我给他们一个更简单,也更直接的目标。” “钱。” “权力。” “力量。” “只要为我打仗,只要为我杀人,他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当欲望可以被清晰地量化,并且有明确的渠道可以实现时,它就不再是洪水猛兽。” “它会变成,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狗。” 秦啸天似懂非懂。 他只知道,这位监国侯,正在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重塑着北境,重塑着战争,甚至……重塑着人性。 他看着那些提着人头,满脸狂热的蛮人,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震撼和一丝丝被压抑的贪婪的北境士兵。 秦啸天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他有一种预感。 从今天起,这支军队,将不再是任何史书上记载过的军队。 它会变成一支,只为了欲望和杀戮而存在的……魔鬼。 而他,秦啸天,就是这支魔鬼军团的……最高指挥官。 “末将……明白了。”秦啸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最后一点属于旧时代军人的道德和迟疑,彻底压了下去。 他对着沐惊尘,重重地抱拳躬身。 “末将,定不负侯爷所托!”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秦啸天这颗最关键的,用来连接旧军队和新军队的齿轮,已经彻底的,打磨光滑了。 “去吧。”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我不想在这支军队里,再看到北境军和幽魂军团的区别。” “我只要一支,绝对服从,且只听从一个声音的,神选铁骑。” 秦啸天接下了军令。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接下的是一个,何等烫手的山芋。 整合? 说得轻巧! 这根本就不是整合,这是在强行把水和油,混在一起! 军令下达的第一天,校场之上,就爆发了上百起冲突。 “呸!一群杀自己同胞换钱的畜生!也配跟我们站在一起?”一名北境军的老兵,对着旁边一个正在擦拭弯刀的“幽魂”士兵,吐了一口唾沫。 那名“幽魂”士兵缓缓抬起头,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不屑。 “我们是吾主的屠刀,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使!” “你们这些连信仰都没有的凡人,也配与我们为伍?” “找死!” “轰!” 两股气息轰然相撞,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而这,只是整个军营的一个缩影。 北境军的士兵,骨子里,还保留着传统军人的荣耀感和袍泽之情。他们看不起这些背叛了自己种族,为了钱财而屠杀同胞的“幽魂”。他们觉得,跟这些人站在一起,都是一种耻辱。 而“幽魂军团”的士兵,在被“噬魂之主”的神力洗礼之后,精神已经彻底狂热化。在他们眼中,沐惊尘就是唯一的神。他们这些被神选中的使者,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而这些没有信仰的北境军,就是一群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凡人。 一个,讲究军纪、荣耀、忠义。 一个,信奉神明、杀戮、利益。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就像是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秦啸天焦头烂额。 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军法、惩戒、说教…… 但收效甚微。 他可以靠着自己过往的威望,强行压制住北境军。 但他压不住那些已经彻底疯魔了的“幽魂”! 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怕死!在他们看来,为新神战死,是一种荣耀,他们的灵魂,会回归到神的国度,得到永生! 第二天。 冲突,愈演愈烈。 甚至,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械斗,见了血。 秦啸天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那泾渭分明,互相怒视的两拨人马,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媒婆,非要把一头猛虎和一头饿狼,关在一个笼子里,还指望它们能生出一窝麒麟来。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沐惊尘,来了。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脸上带着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秦大元帅,看来,你遇到麻烦了。”沐惊尘走到他的身边,淡淡地说道。 “侯爷……末将无能!”秦啸天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不是你无能。”沐惊尘摇了摇头,“是你的方法,用错了。” “你还在用旧时代的规矩,来管理一支,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 沐惊尘拍了拍手。 周三和几名缇骑,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板,走上了点将台。 木板之上,用朱红色的染料,写着一行行,让所有人都看得懂的大字。 《神选铁骑贡献点兑换及晋升条例(试行版)》 “从今天起,取消北境军与幽魂军团的编制。” “所有士兵,统一以‘贡献点’,来衡量其价值。” 沐惊尘运足内力,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完成一次基础训练,得1点贡献。” “在对抗演练中,击败一名同袍,得10点贡献。” “举报他人违纪,查证属实,得50点贡献。” “学习一套全新的战阵,并熟练掌握,得100点贡献。” “在未来的战争中,斩杀一名敌军,得100点贡献。斩杀敌军将领,上不封顶!” …… 一条条简单粗暴的规则,被公布了出来。 所有的士兵,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贡献点,有什么用?”一名胆子大的“幽魂”士兵,高声问道。 “问得好。”沐惊尘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68章 神力灌顶 “一百贡献点,可以兑换一瓶,能让你在重伤之下,保住性命的‘续命丹’!” “一千贡献点,可以兑换一套,由关内顶级工匠打造的,附带了基础符文的‘符文战甲’!” “一万贡献点,可以兑换一本,只有将领才有资格修行的‘黄阶上品功法’!” “十万贡献点……” 沐惊尘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恶魔般的笑容。 “本侯,可以亲自为你,进行一次‘神力灌顶’!让你脱胎换骨,实力,直接提升一个大境界!” 轰!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士兵们感到新奇和激动。 那么这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神力灌顶! 实力,直接提升一个大境界! 这是什么概念?! 对于这些终日刀口舔血的士兵来说,实力,就是命!就是一切! 一瞬间! 所有士兵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无论是心高气傲的北境军,还是狂热嗜血的幽魂军团,他们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同一种光芒! 贪婪! 极致的,毫不掩饰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的贪婪! 所谓的荣耀、信仰、偏见、隔阂…… 在“氪金就能变强”这种赤裸裸的诱惑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侯爷……”秦啸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沐惊尘,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彻底的……崇拜。 这位侯爷,他……他不是在带兵。 他是在,玩弄人心! “哦,对了。”沐惊尘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贡献点,每月清零。” “排名末尾百分之十的人,将会被剥夺‘神选铁骑’的身份,贬为……杂役。” “而排名第一的百人队,他们的队长,将官升一级。全队成员,这个月的资源配给,翻倍!” 此话一出。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 所有士兵,看向身边同伴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再是袍泽,不再是兄弟,也不再是异端。 他们是…… 是阻碍自己变强的绊脚石! 是抢夺自己资源的竞争者! 是随时可能让自己沦为杂役的……敌人! 一股名为“内卷”的恐怖风暴,在这座军营之中,悄然成型。 效果,立竿见影。 当天下午。 秦啸天就目瞪口呆地看到。 一个前一刻还因为对方是“蛮人”而满脸不屑的北境老兵,正低声下气地,向一名“幽魂”士兵,请教着某种诡异的刺杀技巧。 因为,掌握这项技巧,可以获得50点贡献。 而另一边。 一名狂热的“幽魂”士兵,正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北境军那枯燥无比的军阵步伐。 因为,军阵的完整度,关系到他们整个百人队的最终评分。 如果他拖了后腿,导致全队排名末尾,他会被他的同伴们,活活撕碎! 再也没有了冲突。 再也没有了隔阂。 整个军营,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训练狂潮之中! 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压榨着自己和身边“同伴”的每一分潜力! 为了贡献点,他们可以不眠不休! 为了排名,他们可以把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袍泽,下一秒就当成垫脚石,狠狠地踩下去! 秦啸天看着这堪称魔幻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终于明白了沐惊尘那句话的含义。 “工具,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当一支军队,不再为忠义而战,不再为荣耀而战,而是为了最赤裸的利益和最原始的欲望而战时。 它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是恐怖的!是颠覆性的! 短短七天时间。 一支全新的军队,诞生了。 他们有着北境军的纪律与阵法。 他们有着幽魂军团的狂热与嗜血。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了丝毫多余的感情,只剩下了两样东西。 对上级的,绝对服从。 以及,对敌人的,无尽贪婪。 他们,就是“神选铁骑”! 一支,用金钱和欲望,武装到了牙齿地,怪物军团! 而这支怪物军团的缔造者,沐惊尘,此刻正在做另一件事。 算账。 北蛮王庭的金帐之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和数据中心。 无数的财宝、牛羊、战马、奴隶,被分门别类地堆放着。 钱有德带着户部的账房先生们,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算盘珠子都快被他们给盘包浆了。 “侯……侯爷……”钱有德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将一本厚厚的账簿,颤颤巍巍地呈了上来。 “全……全都算清了。” “此次北伐,我军……哦不,是咱们银行,缴获黄金三十七万两,白银四百八十万两,各类珠宝玉器不计其数。牛羊马匹共计一百二十万头,俘虏奴隶十八万人……” “刨去军饷、抚恤、物资消耗、丹药成本……” 钱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报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窒息的数字。 “我们……纯赚了……一千三百万元……宝钞!” 一千三百万! 这几乎相当于,大夏王朝,过去五年的税收总和! 而这一切,沐惊尘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沐惊尘看着账簿上的数字,脸上露出了商人般满意的笑容,“现在,只是开始。” 他将账簿合上,扔回给钱有德。 “传令下去。” “将所有牛羊,就地屠宰,制成军粮。” “所有奴隶,全部打上‘皇家银行’的烙印,送去关内的矿山和工坊。” “所有缴获的兵器铠甲,回炉重造,用上我们最新的符文技术,优先配给贡献点高的队伍。” “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战利品,变成我们更强的战斗力!” “是!” 钱有德领命而去,脚步,都带着一股子扬眉吐气的兴奋。 跟着侯爷干,就是痛快!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就是开着印钞机在抢钱啊! …… 北境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十二级的地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当那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战报,和那份堪称魔鬼契约的《贡献点条例》,一同摆在养心殿的御案之上时。 第69章 权力的边缘 整个朝堂都疯了。 “疯了!沐惊尘他绝对是疯了!” “以人头换军功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他这是在把我们大夏的军队变成一群毫无人性的屠夫!” “还有那什么幽魂军团!收编蛮人还让他们信奉什么‘噬魂之主’!这是邪教!是魔道!他沐惊尘是要动摇我大夏国本啊!” “陛下!此子狼子野心断不可留啊!请陛下立刻下旨削其爵位召其回京问罪!” 以几名御史言官为首的清流派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义愤填膺。 他们是真的怕了。 他们不怕权臣。 自古以来权臣多的是。 但他们怕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甚至亲手制定了一套全新游戏规则的……怪物! 龙椅之上。 皇帝李渊看着那份战报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愤怒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比这些臣子看得更远也更明白。 沐惊尘不是在动摇国本。 他是在用一把名为“利益”的刻刀将整个李氏江山的“本”一点一点地从根上挖出来换成他自己的! 当士兵们不再为皇帝的恩威而战而是为监国侯的“贡献点”而战时。 这天下还是他李家的天下吗?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请陛下为我大夏江山计为天下苍生计诛杀此獠!” 就在此时。 一名镇抚司的缇骑面无表情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无视了所有跪地的官员径直走到了御案之前。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黑色的木盒轻轻地放在了那份战报之上。 “侯爷说。” “这是他从北境给陛下捎来的一点土特产。” 土特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名带头死谏的御史大夫张德茂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荒唐!简直是荒唐!” “沐惊尘他这是何意?打了胜仗不思报效君恩反而送来这些不祥之物他这是在羞辱陛下是在藐视朝堂!”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那名缇骑怒斥道:“本官乃都察院左都御史奉天子之命监察百官!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将此獠拿下听候发落!” 然而。 那名缇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张德茂只是一团会发出噪音的空气。 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张德茂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 “张爱卿。”龙椅之上皇帝李渊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疲惫。 “打开看看。” “陛下不可啊!”张德茂急道“此物来路不明恐有……” “朕让你打开它。”李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张德茂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 他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不安走上前去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打开了那只黑色的木盒。 盒盖开启的一瞬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石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 几名胆小的文官吓得直接尖叫出声。 只见那木盒之中赫然摆放着三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人头的面容因为石灰的腌制而显得有些扭曲但依旧可以依稀辨认出他们生前的身份。 “这……这不是……青州王世子吗?” “还有这个……是……是云州陈家的家主!” “天哪!还有南陵郡的孙总兵!” 一声声惊呼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在场的官员无一不是人精。他们瞬间就认出了这三颗人头的来历。 这三个人分别代表了南方最强大的三股势力! 他们都是各自地盘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平日里连朝廷的政令都敢阳奉阴违! 可现在他们的脑袋却像三颗烂西瓜一样被装在一个盒子里当成“土特产”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让每一个人的后背都渗出了冰冷的汗水。 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三颗人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就在木盒的夹层里还放着一叠厚厚的信件。 李渊身边的老太监连忙将信件取出呈了上去。 李渊一目十行的扫过。 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全都是这三方势力暗中勾结意图谋反的铁证! 他们甚至已经联系了东海的倭寇和南疆的百越部落准备在秋收之后三路齐出以“清君侧”的名义直逼京城! “砰!” 李渊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御案之上。 他不是愤怒。 而是恐惧! 他这个皇帝对这一切竟然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沐惊尘…… 他不敢再想下去。 “现在诸位爱卿还觉得本侯是在动摇国本吗?”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殿外幽幽地传了进来。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沐惊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大殿的门口。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纤尘不染。 仿佛刚刚在北境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缔造了一支魔鬼军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背着手缓步走入大殿。 所过之处文武百官如同避开瘟神一般纷纷向两侧退去给他让出了一条直通龙椅的道路。 “沐……沐惊尘!你……你还敢回来!” 御史大夫张德茂色厉内荏地指着他。 “你擅杀藩王世子屠戮朝廷命官!你这是谋反!” “谋反?”沐惊尘笑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张德茂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无知的跳梁小丑。 “张大人本侯是在为国除奸。” “本侯是在替陛下清理门户。” “至于擅杀?” 沐惊尘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本侯的镇抚司有监察天下先斩后奏之权。” “这个权力是陛下亲口赐予的。” “还是说……” 沐惊尘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官员。 “诸位大人觉得陛下的旨意不算数?” “或者说在你们的心里这些地方的土皇帝比当今的天子分量更重?” 诛心! 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大殿之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谁敢接这个话? 接了就是谋逆! 张德茂一张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律法、规矩、道义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在你的规则体系里跟你玩! 沐惊尘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了御案之前。 他看着龙椅上脸色煞白的李渊微微躬身。 第70章 风云变幻:南征序幕 “陛下北境已定蛮族已平。” “臣幸不辱命。” 李渊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 嘉奖他? 他怕。 他怕这头自己亲手放出笼子的猛虎会连自己也一起吞噬。 斥责他? 他不敢。 看看那三颗人头再看看殿外那些如同雕塑般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镇抚司缇骑。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明天躺在盒子里的可能就是他李渊的脑袋。 “陛下。”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北境三十万大军如今已整编为‘神选铁骑’。” “他们随时可以为陛下踏平南方的所有叛逆。” 他抬起头直视着李渊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是陛下的刀似乎有些慢了。” “臣只是在帮陛下把它磨得更锋利一些。” 锋利? 李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那张脸上挂着他最熟悉的温和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可这笑容落在他的眼中却比深渊里的恶鬼还要恐怖一万倍! 磨刀? 不! 这不是磨刀! 这是换刀! 他要把自己这个皇帝用了几代人的刻着“李氏”印记的佩刀给硬生生地从刀鞘里拔出来扔进熔炉里融成铁水! 然后再换上一把完全属于他沐惊尘的锋利到可以轻易割开自己喉咙的……绝世凶兵! “沐……沐爱卿……” 李渊的嘴唇干裂得像是久旱的河床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了几个字。 “劳苦功高……” “陛下谬赞。”沐惊尘微微躬身打断了他。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 “只是南方叛逆气焰嚣张如今更是勾结外敌意图颠覆我大夏江山。若不以雷霆之势将其一举荡平恐生心腹大患。” 沐惊尘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养心殿的每一个角落。 “臣请命!” “愿率神选铁骑南下平叛!为陛下扫清寰宇再造乾坤!”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整个大殿的穹顶! 所有还站着的官员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 他要干什么? 他要率领那支用人头换钱信奉邪神的魔鬼军队南下? 他刚刚才血洗了北境现在又要去屠戮南方了吗? 这已经不是请命了! 这是赤裸裸地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帝的面索要整个大夏王朝的……最高兵权!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皇帝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扯下来踩在脚下! “不可!” 御史大夫张德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再次跳了出来。 他须发皆张状若疯魔! “陛下!万万不可啊!” “沐惊尘他……他拥兵自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再将南征兵权交予他手那……那我大夏江山就真的真的要改姓了啊!”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龙椅拼命地磕头。 “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啊!” 一众清流言官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诛杀国贼!” 李渊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又看了看身前那个渊渟岳峙仿佛万古青天般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沐惊尘。 他忽然很想笑。 诛杀国贼? 收回成命? 说得轻巧! 他拿什么去诛?拿什么去收? 用这些只会磕头哭喊的文官的口水吗? 还是用他那可能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去的所谓的御林军? 他知道。 他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张爱卿……” 李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一台生了锈的鼓风机。 “监国侯为国分忧何罪之有?” 张德茂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双充满了恐惧、妥协、和绝望的眼睛。 他们的天子……怕了。 彻底地怕了。 李渊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沐惊尘。 他试图做出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 “侯爷少年英才国之栋梁。南征之事便……便全权托付于侯爷了。” “只是大军远征耗费巨大。朕……朕会让王德发随军出征替侯爷打理后勤粮草也好……也好随时将侯爷的捷报传回京中。” 王德发。 是跟了李渊几十年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 是他唯一能信得过的心腹。 派他去当监军。 这是李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体面。 然而。 沐惊尘却笑了。 “陛下圣明。” 他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欣然应允。 “南征路远军务繁忙臣正愁无人为臣分担后勤琐事。有王公公随行臣就可高枕无忧专心为陛下杀敌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仿佛真的是在为皇帝着想的诚恳语气补充道。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臣定会派一队最精锐的亲兵日夜不离地‘保护’好王公公的安全。” “保证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 此话一出。 李渊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保护? 这是保护吗? 这是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派去的将军从出城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人质! 他的一举一动一生一死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最好乖乖听话。 否则…… 李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瘫软在龙椅之上挥了挥手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退……退朝吧……” “臣遵旨。”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无论是龙椅上那个已经变成活死人的皇帝。 还是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御史大夫张德茂。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这些旧时代的残党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当沐惊尘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的那一刻。 张德茂这位以刚正不阿顶撞君王而闻名于世的老臣。 再也支撑不住。 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天……要塌了……” 这是他昏死过去之前最后的念头。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大夏王朝最高军事统率权!‘弑神之路’任务进入全新阶段!‘王权掌控’任务圆满完成!】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开启‘南征’篇章现提供以下战略选项: 第71章 权力中枢 选项一:雷霆扫穴!立刻挥师南下以‘神选铁骑’的无上战力在最短时间内将所有南方叛逆势力碾成齑粉!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彻底奠定你的无上威严!奖励:获得称号‘征服王’‘神选铁骑’获得特殊光环‘南境克星’气运点+250000!】 选项二:釜底抽薪!暂缓出兵命令‘大夏皇家银行’对南方各州发动全面金融战争!以海量资本摧毁其经济命脉使其内部因饥荒与破产而大乱届时再以大军轻松收割。奖励:解锁特殊技能‘金融海啸’获得特殊建筑‘战争钱庄’气运点+250000!】 选项三:养寇自重!故意放出风声宣称朝廷兵力已在北伐中消耗殆尽。暗中再以‘镇抚司’之力挑动更多的地方世家加入叛乱的阵营。待其连成一片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再以雷霆之势将其一网打尽!将整个南方变成一座为你的祭坛献上百万灵魂的巨型血肉磨盘!奖励:获得特殊道具‘百万魂幡’超级祭坛获得‘血肉献祭’模块气运点+300000!】 沐惊尘走在皇宫的白玉石阶上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选三。” 他抬起头看着南方那片依旧歌舞升平的天空轻声自语。 “韭菜自然是要养肥了再一起割才过瘾啊。” 监国侯府。 如今的这座府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权臣居所。 它是整个大夏王朝实际上的权力中枢。 是悬在京城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座看不见的太上皇宫。 沐惊尘刚一回府两道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人戴着银色鬼脸面具气息如渊。 一人穿着锦缎员外袍满脸精明。 正是镇抚司之主银一。 与大夏皇家银行的行长周三。 “主人。” “爷!” 两人单膝跪地声音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起来吧。” 沐惊尘走到书房的主位上坐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南征之事暂缓。” “爷?”周三一愣有些不解“朝堂上不是已经定下了吗?咱们连军费预算都做出来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把南边那群不知死活的蠢货连窝端了呢!” “直接端了太便宜他们了。”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商人般的冰冷笑容。 “一场战争的价值从来都不只在战场上。” 他看向周三。 “我要你立刻以大夏皇家银行的名义发行一种全新的货币。” “就叫……‘皇家金票’。” “以我们在北境缴获的那三十七万两黄金作为储备金。每一张金票都可以随时在我们的银行兑换成等额的黄金。” 周三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是个天生的商人立刻就明白了沐惊尘这一手的狠辣之处! “爷!您是想……” “没错。”沐惊尘点了点头“我要让整个大夏的子民都知道只有我发行的金票才是真正的钱。至于朝廷之前发的那些‘宝钞’……” 他笑了笑。 “就是一堆废纸。” 这一招太毒了! 南方的那些世家门阀手中囤积了海量的由朝廷发行的宝钞。 一旦“皇家金票”横空出世并且以黄金作为信用背书。 那么南方世家们引以为傲的足以买下半个国家的财富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堆连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这是从根子上要他们的命! “爷高!实在是高啊!”周三激动得满脸通红“我立刻就去办!我保证三天之内让‘皇家金票’铺满京城!不出半月那些南方的土财主就得抱着他们的废纸哭爹喊娘!” “光这样还不够。” 沐惊尘的目光又转向了银一。 “我要你动用镇抚司在南方的所有暗桩。” “把我们伪造的那些南方世家与我们‘暗中通信’的信件‘不经意’地泄露出去。” “我要让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盟友互相猜忌互相攻伐。” “我要他们在我们的大军踏入南方之前就先替我们清理掉一半的敌人。” 银一那张鬼脸面具之下传来了嘶哑而又兴奋的声音。 “遵命主人。杀戮的盛宴即将开始。” “很好。”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融战加上谍报战。 双管齐下。 他要让南方那片富庶之地变成一座自我吞噬的人间炼狱。 而在炼狱之火烧得最旺的时候。 他的神选铁骑才会如天神下凡般降临。 去“拯救”那些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灵魂。 “京城这边也不能闲着。” 沐惊尘的手指指向了窗外那片繁华的京畿之地。 “周三把我们银行的总部就建在朱雀大街上。我要它比皇宫还要气派!” “我要推出‘储蓄’和‘借贷’的业务。告诉全城的百姓钱放在我们这里不仅安全还能生出更多的钱!” “至于那些不肯跟我们合作的旧钱庄……” 沐惊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让他们消失。” “银一重组京城防务。以‘神选铁骑’中的精锐组建一支新的禁军。” “名字就叫‘金吾卫’。” “从今天起整个京城的城防治安我说了算。皇宫也不例外。” 一条条命令从沐惊尘的口中轻描淡写地发出。 但每一条都足以让整个大夏的权力格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监国侯府。 镇抚司。 皇家银行。 一个全新的以沐惊尘为绝对核心的恐怖权力铁三角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彻底取代那早已腐朽不堪的旧王朝! 叮!恭喜宿主成功颠覆大夏王朝经济体系‘金融暴君’称号效果大幅提升!解锁特殊建筑‘黄金神殿’(可将信徒的财富供奉直接转化为气运点)!气运点+200000!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以‘文明’的方式进行灵魂收割‘弑神之路’任务解锁全新路径‘信仰收割’!现提供以下选项:】 选项一:文化入侵!立刻成立‘大夏文娱司’组织顶级文人墨客创作宣扬‘噬魂之主’教义的通俗小说、戏剧、曲艺。用最喜闻乐见的方式对底层民众进行精神洗脑。奖励:获得称号‘文化沙皇’解锁‘精神瘟疫’被动能力气运点+200000! 第72章 微不足道 选项二:知识垄断!立刻建立‘皇家科学院’公开传授超越这个时代的数学、物理、化学等知识但将最核心的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与‘噬魂之主’的教义深度绑定。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有资格触及真理。奖励:获得称号‘真理之主’解锁‘科技神权’体系气运点+200000! 选项三:慈悲救世!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圣光慈善堂’以‘噬魂之主’的名义开设孤儿院、济民所、免费医馆。在灾荒与瘟疫中拯救那些最绝望最无助的灵魂。用最直接的恩惠收割他们最纯粹最坚定的信仰。奖励:获得‘救世主’神格面具解锁‘黑暗圣光’技能树气运点+250000! “选三。” 沐惊尘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文化和知识都太慢了。 只有在一个人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向他伸出的那只手。 才能换来最廉价也最牢固的信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即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天下第一雄城。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悲天悯人却又无比邪异的笑容。 “先给予他们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再以神的名义赐予他们微不足道的希望。” “这样得到的灵魂才是最甜美的啊。” 京城贫民窟。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蜷缩在墙角因为饥饿和寒冷瑟瑟发抖。 她的母亲昨天刚刚在巷子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就在小女孩以为自己也要追随母亲而去的时候。 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抱了起来。 一件厚实的棉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递到了她的嘴边。 “孩子别怕没事了。” 一名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是‘圣光慈善堂’救了你。”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女子身后的那座刚刚建成的崭新的建筑。 建筑的门口竖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坐在王座之上的威严身影。 “孩子记住是吾主怜悯世人才赐予了你们新生。” “来跟我们一起向吾主献上你的感恩吧。” 小女孩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是这些人是他们信奉的那个“吾主”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跪在地上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对着那座冰冷的雕像虔诚地磕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头。 而在她磕下头的瞬间。 一缕肉眼看不见的纯白色的信仰之力从她的头顶升腾而起。 融入了那座巨大的雕像之中。 这样的景象正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沐惊尘的“信仰瘟疫”正在以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方式迅速地侵蚀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底层灵魂。 …… 京城郊外一处戒备森严的秘密山谷。 这里是镇抚司的禁地。 任何胆敢靠近此地百丈之内的人都会被无情地格杀勿论。 今日沐惊尘却带着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秦啸天。 当秦啸天跟随着沐惊尘走入山谷最深处那个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时。 他彻底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不! 那不是震撼! 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只见洞窟的中央一座高达百米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怖祭坛已经初具雏形! 整座祭坛由一种不知名的漆黑如墨的岩石堆砌而成。 祭坛的表面雕刻着亿万道繁复而又邪异的阵纹。 那些阵纹仿佛是活的! 它们在缓缓地蠕动着呼吸着! 一股股比九幽寒风还要冰冷的黑暗气息从祭坛之中弥漫而出。 秦啸天甚至能听到从祭坛的深处传来的一阵阵凄厉的痛苦的灵魂哀嚎! 那是数十万在北境战场上死去的蛮人灵魂! 他们没有得到安息。 而是被尽数囚禁在了这座巨大的血肉熔炉之中! 成为了这座邪恶祭坛的建筑材料! 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 他看到成千上万名从北境俘虏来的蛮人奴隶正如同工蚁一般麻木地在祭坛上忙碌着。 他们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浇筑着这座通往地狱的阶梯! “侯……侯爷……” 秦啸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而又扭曲。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沐惊尘没有回头。 他只是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脸上带着造物主般满足的微笑。 “秦大元帅你以为本侯想要的只是一个区区的大夏王朝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 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魔力。 “不。” “太小了。” “这个天下太小了。” 他缓缓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已经面无人色的秦啸天。 “我要的是在这人间建立起一个永恒不朽的……” “神国!” “而这座祭坛就是我神国的基石!” “它将吞噬我所有敌人的血肉与灵魂!它将为我开启通往真正不朽的神座!” “而南方的那些叛逆……”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残酷的弧度。 “他们不是叛逆。” “他们是本侯为这座祭坛准备的最后的也是最盛大的一场……” “祭品!” 轰! 秦啸天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他追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权臣? 枭雄? 不! 都不是! 他是一个正在以整个天下为祭品以众生为刍狗意图染指神明领域的……疯子! 一个行走在人间的……邪神! 秦啸天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这一生建立起来的所有信念、道德、荣耀…… 在这一刻被沐惊尘这番堪称毁天灭地的言论给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脸。 心中最后的一丝属于凡人的挣扎彻底烟消云散。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所追求的那些东西是何等的可笑。 保家卫国? 建功立业? 在创造一个神国这种宏伟到无法想象的史诗面前。 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噗通!” 秦啸天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跪的不再是监国侯。 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无上主宰。 他跪的是一位正在冉冉升起的活生生的真神! 第73章 执掌杀伐 “起来吧。”沐惊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北境元帅。” 秦啸天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失落,反而充满了无尽的狂热与期待! 他知道,这代表着旧身份的终结,也代表着新生的开始!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一缕比黑夜还要深邃的黑色神力,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一般,缓缓缠绕在他的指尖。 “本侯,赐你执掌杀伐之权。” 他屈指一弹。 那缕黑色的神力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秦啸天的眉心! “轰!” 秦啸天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座火山同时爆发! 一股狂野、暴虐、充满了无尽杀戮欲望的恐怖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疯狂地冲刷、改造着他的一切! 他的骨骼在寸寸断裂,又在瞬间重组! 他的经脉被狂暴地撕碎,又被更坚韧的力量所替代! 他的双眼之中,那属于凡人的神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如渊的漆黑! 叮!检测到‘神选铁骑’统率秦啸天对宿主献上了完整的信仰忠诚!其天赋‘信仰统率’发生变异!】 叮!恭喜宿主!秦啸天觉醒全新神赐天赋——‘杀戮恩典’! 杀戮恩典:作为‘噬魂之主’在人间的兵戈执掌者,秦啸天麾下的所有士兵,在战斗中斩杀敌人时,其灵魂将被强制献祭给‘噬魂之主’,同时,士兵将获得一部分灵魂能量的反哺,短时间内提升战力,并有极小几率领悟敌人的战斗技巧! 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一个能够为他源源不断地收割灵魂,并且能让军队在战争中越打越强的“战争机器”! “啊啊啊啊——!” 秦啸天发出了痛苦而又畅快的咆哮!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 武道宗师? 大宗师? 不! 那是一种完全凌驾于这个世界武道体系之上的,更古老,也更纯粹的力量! 那是属于“神”的力量! 许久之后。 当一切异象平息。 秦啸天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似乎没有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尊从九幽血海中走出的杀神!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血色煞气便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整个地下洞窟的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感觉如何?”沐惊尘淡淡地问道。 “感觉……”秦啸天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恐怖力量,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狂热。 “前所未有的好!” “我感觉,我能为主人,踏平这世间的一切!” “很好。”沐惊尘点了点头,“从今天起,神选铁骑,以及未来所有属于我的军队,都由你来统领。” “你的职位,叫做……” 沐惊尘顿了顿,吐出了一个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的词汇。 “战争主角。” “末将……不!属下秦啸天,谨遵神谕!”秦啸天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动作流畅而又自然,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 他不再是为凡人王朝效力的元帅。 他是神国之中,执掌杀伐的战争主角! 沐惊尘交代完一切,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秦啸天,则将他那双已经彻底化为漆黑的眸子,投向了那座巨大的,正在不断哀嚎的血肉祭坛。 他的眼中,没有了丝毫的恐惧。 只剩下了无尽的狂热与贪婪。 他知道,这座祭坛,就是他未来晋升的阶梯。 而南方的那些所谓的叛逆,就是他为新神献上的第一份,也是最虔诚的……投名状! 他缓缓抬起手。 “传我神谕!”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威严,响彻了整个山谷。 “所有神选铁骑,集合!” “准备,开启一场,献给吾主的……” “杀戮盛宴!” 京城,朱雀大街。 这里是整个大夏王朝最繁华,地价最高的地方。 往日里,这里车水马龙,商铺林立,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但今天,整条朱雀大街的气氛,却显得异常的诡异。 所有商铺都关门歇业,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身穿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镇抚司缇骑,面无表情地来回巡逻着,肃杀的气氛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而在朱雀大街最中心的位置。 一座比皇宫太和殿还要宏伟,还要气派的崭新建筑,在短短七天之内,拔地而起! 整座建筑由纯白色的巨石砌成,风格简约而又庄严,充满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审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建筑正上方那块由整块紫金楠木雕刻而成的巨大牌匾。 牌匾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七个鎏金大字。 “大夏皇家银行总部”! 而在银行总部门口,那巨大的白玉广场之上,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闻讯而来的京城百姓和各路商人。 他们看着这座仿佛一夜之间从神国降临的宏伟建筑,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这就是监国侯爷开的银行?这也太气派了吧!” “我听说,这银行用的是黄金当本钱!随时都能换成金灿灿的黄金!” “真的假的?朝廷发的宝钞都快成废纸了,他这什么金票能当真金白银使?”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现在这京城,侯爷说的话,可比圣旨还管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 银行那两扇由纯铜打造,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大门户,缓缓开启。 身穿一身崭新锦缎员外袍,脸上挂着标准商人式微笑的周三,在一众账房先生和护卫的簇拥下,走上了门前的白玉高台。 他清了清嗓子,运足了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商界同仁!” “我,周三,乃大夏皇家银行行长,奉监国侯之命,今日在此,宣布三件事!” 第74章 双管齐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周三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伸出了第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日起,我大夏皇家银行,正式发行‘皇家金票’!金票以我行库存的三十七万两黄金为储备,票面即价值,可随时在我行遍布全国的任意网点,兑换等额黄金!信誉保证,绝无虚假!”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黄金! 那可是硬通货! 在这个宝钞信誉早已崩塌的时代,一句“可以随时兑换黄金”,其分量,比皇帝的圣旨还要重一百倍! 周三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为了回馈广大储户,我行特推出‘储蓄生息’业务!凡将黄金或金票存入我行者,不仅保证绝对安全,每年还可获得百分之五的利息!存得越多,生息越多!” “什么?存钱还给钱?!” “我的天!还有这种好事?” 人群再次沸腾!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利息的概念。钱存在家里,不仅要担心被偷被抢,还会因为通货膨胀而不断贬值。 现在,这个皇家银行,不仅保证你的钱绝对安全,还白白给你送钱! 这对于那些手中有一些闲钱的普通百姓和商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的人群,周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鱼儿,已经开始上钩了。 他缓缓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声音也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诱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行将开启‘商业借贷’业务!无论你是想开店,想办工坊,还是想做大宗买卖,只要你有好的项目,有足够的抵押,我行都可以为你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 “当然,为了甄别优质客户,我行只接受一种抵押物……” 周三顿了顿,目光如同饿狼一般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是,朝廷发行的……大夏宝钞!” “我行,将以一比一百的比例,无限量收购市面上所有的旧宝钞!” 此话一出。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比一百? 用一百圆的旧宝钞,只能换来一圆的金票? 这……这不是抢劫吗?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喧哗! “凭什么?你们这是明抢啊!” “就是!我们手里的宝钞,那也是朝廷发的钱!凭什么到你们这就成废纸了!” 一名看起来家底颇丰的粮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三怒骂道:“你们这是在扰乱国本!是在与朝廷为敌!本官……不,本商要上奏陛下,弹劾你们!” 然而,周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怜悯与不屑。 “这位老板,稍安勿躁。” “买卖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们银行,可没有逼着任何人来换。” “当然……”周三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幽幽的,“我只是友情提醒一下各位。” “从明天开始,我们银行旗下的所有产业,包括京城最大的粮行、布庄、盐铺、药店……将只接受‘皇家金票’进行交易。” “也就是说……” 周三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 “如果你手里没有金票,那么从明天起,你可能……连一粒米,都买不到了。”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真正的金融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抢劫! 这是绝杀! 这是在用最蛮不讲理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那个粮商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自己那堆满了整整一个仓库,如今却连一粒米都换不回来的旧宝钞! 他想起了自己一家老小,从明天开始就要面临断粮的绝境! “不……不……”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而他的崩溃,只是一个开始。 恐慌,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换!我换!” “快!给我换!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了!”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前一刻还义愤填膺的人群,在生存的巨大压力面前,瞬间就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愤怒! 他们疯了一样地冲向银行的柜台,将一沓沓曾经代表着财富的旧宝钞,如同垃圾一般塞给银行的伙计,只为能换回那几张薄薄的,却能决定他们生死的“皇家金票”! 一场史无前例的,对整个王朝财富的血腥收割,就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又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周三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那如同末日般的疯狂景象,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知道。 从今天起,这大夏的经济命脉,已经彻底地,被他的主人,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南境,青州。 这里是南方最富庶的州府之一,也是此次叛乱的发起者,青州王李冀的大本营。 往日里,青州城内歌舞升平,一片繁华。 但此刻,整座王府之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王府正堂。 青州王李冀,一个年过半百,面容阴鸷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一封密信,脸色铁青,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废物!一群废物!” “砰!” 他一掌将身旁名贵的紫檀木桌案拍得粉碎! “本王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兵,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京城里当缩头乌龟的吗?” “沐惊尘小儿都已经骑在皇帝的头上拉屎了!他们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堂下,站着一众青州的文臣武将,此刻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都知道王爷为何如此暴怒。 京城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可怕了。 监国侯沐惊尘,北伐归来,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制裁,反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宫天子,拿到了南征的最高兵权! 更可怕的是,他那个所谓的“大夏皇家银行”,正在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疯狂地收割着整个天下的财富! 第75章 化为乌有 短短十天! 他们这些南方世家手中囤积的,足以买下十个州府的巨额宝钞,已经贬值到了一文不值的地步! 他们一辈子的心血,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这比直接派兵来打他们,还要狠毒一万倍! “王爷息怒!” 一名谋士打扮的中年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事已至此,愤怒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想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怎么应对?”李冀双目赤红,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沐惊尘小儿的屠刀,马上就要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我们拿什么去挡?” “王爷!”那谋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他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立刻传檄天下!就说沐惊尘乃国之妖孽,祸乱朝纲,挟持天子!我等南方义士,起兵清君侧,乃是替天行道!” “只要我们振臂一呼,云州陈家,南陵孙家,还有那些被沐惊尘逼到绝路的世家门阀,必然会群起响应!” “到时候,我们汇聚百万大军,兵分三路,直取京城!我就不信,他沐惊尘那刚从北境回来的残兵败将,能挡得住我们!” 这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堂下的将领们,也纷纷被煽动得热血沸腾。 “没错!反了!跟他拼了!” “王爷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 李冀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心中的恐惧和不甘,也渐渐被一股疯狂的野心所取代。 没错! 他李冀,乃是太祖皇帝的亲弟弟一脉! 论血统,他比龙椅上那个窝囊废皇帝还要高贵! 凭什么他要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小的青州当一个藩王?! 这天下,本就该有他的一份! “好!” 李冀猛的一拍大腿,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传我王令!” “三日之后,全军誓师,起兵北伐!” “本王要让那沐惊尘小儿知道,这南方,到底是谁的地盘!” …… 然而。 李冀和他麾下的这群“聪明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在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 一张由沐惊尘亲手编织的,名为“猜忌”与“背叛”的无形大网,早已悄然笼罩在了整个南方的上空。 青州王府,一间隐蔽的书房之内。 李冀最信任的首席谋士,那个刚刚还在大堂之上慷慨陈词,鼓动他起兵的“忠臣”,此刻正一脸谄媚地,将一封刚刚写好的密信,交给了一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的黑衣人。 “大人,这是王爷最新的兵力部署和行军路线,还请您过目。” 那黑衣人,戴着一张银色的鬼脸面具。 正是镇抚司之主,银一。 银一接过密信,看都未看,便收入怀中。 他只是用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看着眼前的谋士。 “你做得很好。” “侯爷,很满意。” 那谋士听到“侯爷”二字,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脸上的谄媚之色更浓了。 “为侯爷分忧,是在下的荣幸!只是……侯爷之前答应我的……” “放心。”银一的声音嘶哑而又冰冷,“等青州城破之日,你,就是新的青州王。” “谢侯爷!谢大人!” 谋士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跪下磕头。 银一不再理他,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一般,消失不见。 而这样的场景,正在南方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地上演着。 云州的陈家家主,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小妾,竟然是镇抚司的暗桩。 南陵郡的总兵,发现自己最信任的副将,早已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卖给了监国侯。 那些原本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沐惊尘的“盟友”们。 在镇抚司那无孔不入的渗透,和那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利益诱惑之下。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再是盟友。 他们是……是阻碍自己更进一步的绊脚石! 是随时可能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叛徒! 是一颗颗可以用来向新主子邀功请赏的……人头! 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还未开始。 一场由沐惊尘精心导演的,关于背叛与杀戮的猎杀游戏,却已经提前进入了高潮! 监国侯府。 沐惊尘正悠闲地坐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喂着池中的锦鲤。 银一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主人。” “南方,已经乱了。” “嗯。”沐惊尘头也未回,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将手中的最后一撮鱼食撒入池中,看着那些为了食物而疯狂争抢的锦鲤,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传令秦啸天。” “是时候,让我们的猎犬,去收拾残局了。” “告诉他。” “我只要结果。” “至于过程……” 沐惊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我要让整个南方,都听到我们神选铁骑的马蹄声。” “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门阀,在最深的绝望中,哀嚎着,被碾成齑粉。” “我要让他们的血,染红整个南方的土地。” “为我那座还未完工的祭坛,献上第一场……” “血肉盛宴!” 南下的军令,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京畿之地的宁静。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天子赐酒,更没有满朝文武的相送。 一支通体漆黑的军队,就在一个寻常的黎明,悄无声息地开出了京城。 他们没有打出大夏王朝的龙旗,也没有任何代表世俗皇权的仪仗。 唯一飘扬在军阵上空的,是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鬼首的黑色战旗! 鬼手之下,是一个古朴而又邪异的血色神文--“沐”。 这支军队,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与那个腐朽的李氏王朝,划清了界限。 它不属于大夏。 它只属于一个人。 沐惊尘! 秦啸天身穿一袭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漆黑甲胄,骑在一头同样披着重甲,眼冒红光的梦魇战马之上。 他走在军队的最前方。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顾及袍泽之情,需要考虑军纪影响的北境元帅。 他是战争主教。 是神明在人间行走,负责收割灵魂的屠刀。 他的身后,是三十万“神选铁骑”。 第76章 绝对服从 这些士兵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没有对战争的恐惧,没有对未来的迷茫,更没有对故土的留恋。 只剩下了两样东西。 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以及,对杀戮的,极致渴望! 因为在出征的前一夜,秦啸天向他们公布了此次南征最新的“贡献点”获取规则。 规则只有一条。 杀人! 杀一个南方叛军的普通士兵,得10点贡献。 杀一个伍长,50点。 杀一个百夫长,200点。 杀一个校尉,1000点! 杀一个将军,10000点!上不封顶! 而这些贡献点,不再需要等到战后结算。 它们会实时的,转化为士兵们最渴望的东西——力量! 每获得100点贡献,士兵就能得到一次“神恩淬体”,体内的神力会增加一丝,力量、速度、恢复力,都会得到肉眼可见的提升! 当贡献点累积到一万点时,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兑换一次“神力灌注”,让自己的实力,强行突破一个小境界! 这是何等疯狂的规则! 这已经不是在鼓励杀人了。 这是在用最赤裸,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每一个士兵。 敌人,不再是敌人。 他们是……行走的经验包!是能让你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 所以,当大军兵临南方第一座军事重镇“望南城”下时。 城楼上的守军,看到的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三十万大军,没有安营扎寨,没有构筑攻城器械,更没有派人前来喊话劝降。 他们只是静静的,列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冰冷的方阵。 然后。 “吼!!!” 所有的士兵,都仰天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腔的咆哮! 他们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一股股黑色的煞气,从他们的身体里疯狂地涌出,汇聚在一起,在军阵的上空,形成了一片宛如实质的血色阴云! “杀!!!” 秦啸天拔出了腰间那柄同样漆黑如墨的佩剑,向前一指。 “轰隆隆!” 三十万铁骑,同时发动了冲锋! 大地在颤抖! 天空在哀鸣! 那不是一支军队。 那是一片由钢铁与杀戮欲望组成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海啸! 望南城的守将,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过蛮人的悍不畏死,见过流寇的疯狂残忍。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军队! 那股扑面而来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让他这位武道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放箭!快放箭!” “擂石!滚木!都给老子砸下去!” 守将嘶哑地咆哮着。 城楼之上,瞬间箭如雨下,巨石滚滚。 然而。 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黑甲骑兵,根本不闪不避! 他们任由那些足以穿金裂石的箭矢射在自己的身上,任由那些千斤重的擂石砸在自己的阵中。 “叮叮当当!” 箭矢射在他们的甲胄上,只能溅起一串串的火星,连一道白印都无法留下! 那是沐惊尘用上了最新符文技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符文战甲”! 而那些滚木擂石,虽然能砸死一两个倒霉的士兵。 但周围的同伴,根本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他们的眼中,只有城楼上那些活生生的“贡献点”! 他们甚至会为了抢到一个更有利的冲锋位置,而毫不犹豫地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袍泽”,一脚踹下战马! “疯子!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城楼上的守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这仗,还怎么打? 城门,在第一波冲锋中,就被数名实力强悍的百夫长,用最野蛮的方式,合力撞得粉碎! 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入了城中!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噗嗤!” 一名神选铁骑,一刀将眼前的守军劈成两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精纯的能量,从对方的尸体中涌出,顺着他的兵器,融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叮!斩杀敌军士兵一名,贡献点+10!】 他的力量,增强了一丝! 他的疲惫,消散了一分! 他的眼中,红光更盛! “哈哈哈!爽!太爽了!” 他发出畅快的大笑,再次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而这,只是整个战场的一个缩影。 越来越多的神选铁骑,在斩杀了敌人之后,尝到了“升级”的甜头! 他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不再满足于斩杀普通的士兵。 他们开始主动寻找那些穿着军官铠甲的“高级经验包”! 一名伍长,被三名士兵围攻,瞬间就被大卸八块! 一名百夫长,刚刚斩杀了一名冲到他面前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七八把从四面八方捅来的长枪,刺成了筛子! 而斩杀了他的士兵们,为了争夺这颗人头的最终归属权,甚至当场就自相残杀了起来! 秦啸天冷漠地看着城中这堪称魔幻的一幕。 他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因为,这就是他的主人,想要看到的。 一支,只为了利益和杀戮而存在的,魔鬼军团!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锁定在了城楼之上,那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正准备逃跑的守将身上。 “一个不错的祭品。” 秦啸天舔了舔嘴唇。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 他出现在了那名守将的身后。 “你……你是谁?” 那名守将骇然回头,刚想反抗。 一只被黑色甲胄包裹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是……赐予你死亡的使者。” 秦啸天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名武道宗师的头颅,被他硬生生地,拧了下来。 叮!战争主角秦啸天,献祭武道宗师一名!所有参战士兵,获得‘杀戮恩典’加持!持续一炷香! 【杀戮恩典:攻击速度提升30%,伤害提升30%,所有负面状态免疫!】 “轰!!!” 一道无形的血色光环,以秦啸天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望南城! 第77章 血肉磨盘 他们感觉到,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狂暴力量,涌入了他们的体内! “吼!!!” 他们的咆哮,变得更加疯狂! 他们的屠杀,变得更加高效! 原本还需要几刀才能砍死的敌人,现在,只需要一刀! 整个望南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盘! 不到一个时辰。 城内的抵抗,便被彻底肃清。 整座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没有一个活口。 秦啸天提着守将的头颅,缓缓地走到了城楼的最高处。 他看着下方那三十万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煞气冲天的军队,发出了冰冷的命令。 “全军休整半个时辰。” “然后,继续南下。” “下一座城,青州!” 望南城被屠的消息,就像是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以一种远超战马奔袭的速度,疯狂地席卷了整个南方! 血流成河! 尸积如山! 全城二十万军民,无一活口! 当这份由斥候拼死带回来的血色战报,摆在青州王李冀的面前时。 这位刚刚还在誓师北伐,意气风发的枭雄,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份被鲜血浸透的帛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之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冀的声音在颤抖,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 “望南城,有我三万精锐驻守!城高墙厚!主将王猛,更是沙场宿将,武道宗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还有……战报上说,沐惊尘的军队,悍不畏死,刀枪不入?甚至……甚至能在战斗中越杀越强?” “这是什么妖法?这是什么怪物军队?” 李冀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目光扫过堂下同样面如死灰的文臣武将。 “谁能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他们也被这份战报,给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沐惊尘会用阴谋诡计,想过他会分化瓦解。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 对方,竟然用了一种最原始,最野蛮,也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直接平推! 用一支强大到根本无法理解的魔鬼军队,将你所有的防御,所有的计谋,碾得粉碎! “王……王爷……” 还是那位首席谋士,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慷慨激昂,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此……此战报,会不会……有误?” “会不会是那沐惊尘小儿,故意夸大战果,用来动摇我军军心的诡计?” “诡计?”李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把将那份血色战报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告诉本王!什么样的诡计,能让一座二十万人的城池,在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消失?” “什么样的诡计,能让本王派出去的十队斥候,只有一队,还只剩下一个活口,哭着喊着跑了回来?” 那谋士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就在此时。 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王……王爷!不好了!” “云州陈家主,南陵孙总兵,派人送来急信!” 李冀心中一紧,连忙道:“快呈上来!” 两封信,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李冀迫不及待地拆开。 然而,信上的内容,却让他如坠冰窟! 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 都是在用最惊恐的语气,描述了沐惊尘那支军队的恐怖。 然后,话锋一转。 他们都表示,沐惊尘此獠,势大难挡,非人力所能抗衡。 之前的“清君侧”盟约,就此作废。 他们要……要各自为战,死守自己的地盘了! “混账!一群背信弃义的懦夫!” 李冀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两封信撕得粉碎! “大敌当前!他们不想着合兵一处,共同抗敌!居然想着龟缩自保?” “他们以为,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沐惊尘的屠刀,就不会落到他们头上吗?” “蠢货!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李冀在咆哮,在怒骂。 但他骂得越凶,心中就越是恐惧。 他知道,完了。 他所谓的南方联盟,在沐惊尘那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已经土崩瓦解! 他现在,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要独自面对那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军团! 然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 一名掌管王府财政的官员,面如土色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大事不好了!” “我们……我们王府的钱庄,彻底挤兑崩盘了!” “什么?!”李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钱庄!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用来招兵买马,维系军心的命根子! “怎么会这样?”李冀一把揪住那名官员的衣领,“本王不是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吗?” “稳不住啊王爷!”那官员哭丧着脸,“沐惊尘那个‘皇家银行’,太狠了!” “他发行的那个‘皇家金票’,现在已经成了整个大夏唯一的硬通货!” “我们的宝钞,现在连废纸都不如!老百姓们疯了一样地拿着宝钞来我们这里挤兑黄金!” “我们……我们库里的那点黄金,不到半天,就被兑光了啊!” “现在,外面全是闹事的百姓和哗变的士兵!他们……他们说,要是拿不到钱,就要……就要冲进王府来抢了啊!” 轰! 李冀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沐惊尘的真正杀招! 军事上的雷霆一击,只是为了制造恐慌。 而经济上的釜底抽薪,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他把你所有的财富,一夜之间,变成废纸! 他让你所有的盟友,都变成自顾不暇的孤狼! 他让你治下的百姓,因为破产和饥饿,变成随时可能把你生吞活剥的暴民! 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自来打你。 你,就会被自己内部的混乱,活活耗死! 这是何等恐怖的阳谋!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降维打击! “噗!” 李冀再也压不住心头那口逆血,猛地喷了出来。 第78章 野心光芒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王座之上。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野心与光芒。 只剩下了,无尽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看着堂下那些同样惊慌失措的“忠臣”,一个无比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投降。 或许,投降,是他唯一的活路。 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 他最信任的那位首席谋士,已经悄悄的,退到了大堂的阴影之中。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可以千里传音的符文。 他对着符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恭敬地汇报道: “银一大人。” “鱼,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 “随时可以收网了。” 监国侯府。 沐惊尘正坐在那座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之上,精准地模拟出了整个南方的地形。 代表着“神选铁骑”的黑色小旗,已经插在瞭望南城的位置。 而代表着南方各路叛军的白色小旗,则是一片混乱,东倒西歪。 周三和银一,分立在他的左右。 “爷,南方的经济,已经彻底崩了。”周三的脸上,挂着商人收获季节时最满足的笑容,“我们只用了不到一百万两黄金的储备金,就收割了他们价值超过五千万圆宝钞的财富!这一波,咱们赚翻了!” 银一那张鬼脸面具之下,也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主人,南方联盟,已经名存实亡。各路诸侯,互相猜忌,各自为战。李冀,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嗯。” 沐惊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无聊戏剧。 他伸出手,将代表着青州王李冀的那枚白色小旗,轻轻地,推倒。 “传令给秦啸天。” “加快速度。” “我不想在这场无聊的游戏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了皇宫的方向。 “京城这边,也该收尾了。” 青州城。 曾经繁华的南方第一重镇,此刻却被一片绝望的死寂所笼罩。 城内,人心惶惶,乱象丛生。 破产的商户,饥饿的流民,哗变的士兵,像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在城中疯狂地打砸抢烧。 青州王李冀,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座城池的控制。 他只能带着自己最后的三千亲卫,龟缩在王府之中,瑟瑟发抖,苟延残喘。 他派出了使者,带着他亲笔写下的降书,前往神选铁骑的军营,乞求沐惊尘能饶他一命。 他愿意献出所有的一切。 土地,财富,女人。 只求,能活下去。 然而。 他派出去的使者,连神选铁骑的大营都未能靠近,就被巡逻的骑兵,当场射杀。 连同那封他寄予了最后希望的降书,一同被踩进了泥土里。 战争主角秦啸天,根本就没有给他投降的机会。 或者说。 在他的主人沐惊尘的剧本里,这些所谓的叛逆,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结局。 那就是,成为祭品! “轰隆隆!” 黑色的钢铁洪流,兵临城下。 这一次,神选铁骑甚至连冲锋都懒得发动。 秦啸天只是漠然地抬起了手。 在他的身后,数百名身材魁梧,气息恐怖的士兵,越众而出。 他们是这支军队中,通过杀戮,累积了最多贡献点的“精锐”! 他们的实力,已经堪比武道大宗师! “破城。” 秦啸天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吼!” 那数百名精锐,同时发出一声咆哮! 他们体内的黑色神力,疯狂涌动! 他们高高跃起,如同数百颗黑色的陨石,直接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狠狠地砸向了青州城那高大坚固的城墙! “轰!轰!轰!” 地动山摇! 那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的城墙,在他们那非人的巨力之下,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窟窿! 城墙,塌了! 整座青州城,门户大开! 城内那些还在混乱中的叛军和流民,看到这一幕,彻底傻了。 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那不是人! 那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杀。” 秦啸天再次下令。 三十万铁骑,如同开闸的洪水,缓缓地,涌入了这座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城池。 一场比望南城,惨烈十倍的屠杀,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贡献点。 不再是为了升级。 而是一场,纯粹的,为了取悦神明的……献祭! “啊--!” 一名叛军,被长刀贯穿了胸膛。 在他死亡的瞬间,一缕肉眼可见的,带着无尽怨念与恐惧的灰色灵魂,从他的天灵盖中,被强行抽离了出来! 那灵魂在空中发出了无声的哀嚎,却无法挣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冲天而起,向着北方,那座看不见的巨大祭坛,汇聚而去! 而这样的景象,正在青州城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上演着! 成千上万道灵魂,汇聚成了一道灰色的洪流! 整个青州城的上空,阴云密布,鬼哭神嚎! 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了! 王府之内。 李冀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末日般的景象,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争夺天下的战争。 这是一场,邪神,为自己准备的血肉盛宴!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枭雄,所谓的叛逆,不过是,被圈养的,待宰的猪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冀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太祖皇帝啊!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亲手打下的江山!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李氏血脉!” “在真正的神魔面前,我们……连蝼蚁都不如啊!” 笑声中,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沐惊尘!你赢了!” “但本王,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你,得到我的灵魂!” 说罢,他横剑一挥,便要自刎! 然而。 他的剑,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被黑色甲胄包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他的剑刃。 秦啸天,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想死?” 秦啸天的声音,冰冷而又残酷。 我开局撕婚书 第79章 歇斯底里 “你还没有,得到吾主的允许。” “你……你……”李冀惊恐地看着他。 “你的灵魂,是一份不错的祭品。”秦啸天缓缓地,将那柄长剑,从他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吾主,会很喜欢的。” “不!不要!” 李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噗嗤!” 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秦啸天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 他看到了自己的灵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身体里,活生生地剥离了出来!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苦,让他发出了永远都无法停歇的哀嚎! 叮!恭喜宿主!‘南征’篇章主线任务‘血肉盛宴’已完成!】叮!‘百万魂幡’已成功吸收二十万怨灵!‘血肉祭坛’第一阶段充能完毕!】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点+500000!获得特殊建筑‘英灵殿’(可将忠诚战死的信徒灵魂转化为‘神国护卫’)! 京城,监国侯府。 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一连串的提示音。 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灵魂能量,正从南方,源源不断地涌入山谷中那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活了过来! 它在欢呼,在雀跃! 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南方的棋局,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时候,将京城这盘棋的最后一步,走完了。 “来人。” 他淡淡地开口。 一名金吾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去养心殿。” 沐惊尘从桌上,拿起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盛满了毒酒的白玉酒杯。 “告诉陛下。” “这天下,已经不需要两个太阳了。” “请他……体面地上路吧。” 那名金吾卫接过酒杯,没有任何的迟疑,转身离去。 沐惊尘背着手,走到了窗边。 他看着那座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寂落寞的皇宫。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渊,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养心殿。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李渊瘫坐在龙椅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只剩下一张空洞的人皮。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殿门的方向,那里,是他权力的起点,也即将成为他生命的终点。 他知道,沐惊尘不会放过他。 那个他亲手扶持起来,亲手放出笼子的怪物,在羽翼丰满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咬断旧主人的喉咙。 “踏……踏……踏……” 一阵沉稳而又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渊的心脏上。 一名身穿金吾卫特有黑色甲胄的年轻卫士,捧着一个托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托盘之上,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 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散发着一种妖异而又诱人的光泽。 跟了李渊几十年的老太监王德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挡在了金吾卫的身前,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大胆!此乃天子寝宫!尔等……尔等是要谋反吗?” 那名金吾卫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他只是绕过了这个已经毫无威胁的老人,径直走到了御案之前。 他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李渊的面前。 然后,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的语气,缓缓开口。 “监国侯有令。” “北境蛮族已平,南方叛逆已定。” “大夏江山,历经战火,百废待兴。” “陛下劳苦一生,功德圆满,也该……好生歇息了。”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但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冰冷的催命符! 李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了威严与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乞求。 “朕……朕可以下罪己诏!” “朕可以禅位!朕可以将皇位传给沐爱卿!” “朕……朕只想活下去!朕可以去守皇陵!朕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求求监国侯,饶朕一命!” 他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语无伦次地,抛出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廉价的筹码。 然而,那名金吾卫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重复了一句。 “侯爷说,请陛下……体面一些。” 体面。 这两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碎了李渊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明白了。 沐惊尘,根本就不在乎那个所谓的皇位。 他在乎的,是彻底的,干净的,将“李氏王朝”这个符号,从这片土地上,连根拔起! 他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沐惊尘的时代! 而自己这个前朝的皇帝,就是这个新时代诞生之前,最后,也是最碍眼的一块污渍。 必须被抹除。 “哈哈……哈哈哈哈……” 李渊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温和与恭顺的少年。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了制衡世家,为了巩固皇权,而将镇抚司这柄绝世凶器,交到那个少年手中的场景。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那颗最可悲的棋子。 他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输的……心服口服。 他缓缓地,伸出了那只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手,端起了那杯毒酒。 “王德发。” 他沙哑地开口。 “朕……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陛下!” 老太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拼命地磕着头,额头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李渊没有再看他。 他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仿佛有岩浆在他的五脏六腑中灼烧!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死死地抓住龙椅的扶手,指甲因为用力而寸寸断裂!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生命,在飞速地流逝。 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太祖皇帝那张充满了愤怒与失望的脸。 “砰。” 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御案之上。 第80章 一丝一毫 大夏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 驾崩。 那名金吾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确认李渊已经死透之后,他收起了托盘和酒杯,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仿佛,他刚刚做的,不是弑君。 而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 叮!恭喜宿主成功终结大夏李氏王朝!‘王权掌控’任务链最终阶段完成!】 叮!‘弑神之路’进度大幅提升!你已成功摧毁一个旧时代的信仰图腾! 叮!恭喜宿主获得称号‘王朝终结者’!你对所有拥有“皇室血脉”的单位,造成的伤害提升200%!气运点+1000000!】 叮!检测到宿主已成为大夏王朝的无冕之王,现提供以下统治策略选项:】 【选项一:取而代之!立刻登基称帝,建立全新的‘沐氏王朝’!以皇权之名,整合天下资源,开启你的征服之路!奖励:获得‘开国之君’天命气运加持,解锁‘皇道龙气’修炼体系,气运点+500000!】 选项二:幕后神祇!废除帝制,建立‘神权议会’!你将作为议会背后唯一的至高神明,操控一切。让世俗的权力,在你的神权之下颤抖!奖励:获得神格‘议会之主’,解锁特殊建筑‘万神殿’,气运点+800000! 选项三:净化世界!宣布李氏王朝罪孽深重,所有皇族血脉皆为被污染者!以神之名,对天下所有李氏宗亲,展开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用他们的血,来宣告新时代的降临!奖励:特殊道具‘百万魂幡’获得‘血脉诅咒’能力,‘血肉祭坛’获得‘皇血献祭’模块,气运点+1200000! 监国侯府。 沐惊尘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小孩子才做选择。” 他轻声自语。 “我,全都要。” 翌日,清晨。 一则由“司礼监”发布的讣告,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汉皇帝李渊,因常年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疾,于昨夜子时,在养心殿龙驭上宾。”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但这种哗然,并未持续太久。 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谁,是死是活,早已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知道,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能让他们手里的“皇家金票”不变成废纸,谁,就是天。 而对于那些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朝臣来说,这个消息,更像是一只早就预料到的靴子,终于落了地。 他们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旧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新主的面前,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甚至是,更进一步。 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不断上演。 无数的官员,备上了最厚重的礼物,涌向了朱雀大街的那座“大夏皇家银行总部”。 他们不是去吊唁先帝。 而是去拜见银行行长,周三。 他们想通过这位监国侯身边的“财神爷”,来探一探新主的口风。 然而,周三对所有人都避而不见。 整个监国侯府,也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 沐惊尘,这位大夏王朝如今实际上的最高主宰,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他越是沉默,百官就越是恐慌。 国不可一日无君。 监国侯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要效仿古时权臣,另立新君,继续当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 还是……要更进一步,自己穿上那件龙袍? 就在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疯狂猜测的时候。 三日之后。 一道由监国侯府直接发出的政令,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京城上空的迷雾! 政令的内容,只有短短三条。 第一:废除帝制。自此以后,大夏再无皇帝,天下万民,皆为平等。 第二:成立“大夏神权议会”,作为王朝最高权力机构。议会成员,由战争、财富、审判、信仰四大主教组成。 第三:监国侯沐惊尘,自任“议会至高裁决主”,拥有对议会所有决议的一票否决权,以及,对天下所有生灵的……最终裁决权。 轰! 当这份政令,被镇抚司的缇骑,张贴在京城每一个角落的时候。 所有看到它的人,大脑都彻底一片空白! 疯了! 沐惊尘,彻底疯了! 他居然……废除了传承千年的帝制? 他居然,连皇帝都不屑于去当了? 神权议会?至高裁决主? 这是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这是在颠覆整个世界的秩序!这是在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凌驾于所有王权之上的,恐怖统治体系! 一些读过几本圣贤书的老臣,当场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份政令破口大骂。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废除帝制,此乃数典忘祖,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更是状若疯魔,直接冲到了监国侯府的门前,用头颅,狠狠地撞向了那朱红色的大门! “沐惊尘!你这国贼!老夫今日,便要血溅于此,以死明志!” “砰!”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侯府的大门,纹丝不动。 反倒是他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 府门,缓缓开启。 沐惊尘依旧是一袭青衫,缓步而出。 他看都未看得上那个不知死活的老臣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外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以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从今天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就是规矩。” 话音落下。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战争主教,秦啸天。他身穿漆黑的杀戮神甲,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血色煞气,仿佛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魔神。 财富主教,周三。他穿着绣满了金线的华贵商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是足以买下整个天下的冰冷资本。 第81章 神权降临 审判主教,银一。他戴着银色的鬼脸面具,气息如渊,仿佛黑夜的化身,代表着最纯粹的恐惧与死亡。 以及,第四位主角。 一名穿着纯白色长袍,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神情的女子。 她,便是“圣光慈善堂”的最高负责人,被无数底层贫民奉为“在世圣女”的……信仰主教,白灵。 四大主教,分立于沐惊尘的身后。 战争、财富、审判、信仰。 这四股分别代表着暴力、金钱、恐惧、人心的恐怖力量,在这一刻,汇聚于一处! 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全新的,以沐惊尘为绝对核心的,神权金字塔!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他们终于明白了。 沐惊尘,他不是要当皇帝。 他是要……当神! 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活生生的……真神! “传我谕令。” 沐惊尘淡淡开口。 “以‘大夏神权议会’之名,向天下发布第一道‘神谕’。” “李氏皇族,窃据天下,罪孽深重。其血脉,已为邪祟所污。” “即日起,由审判主教银一,率镇抚司,战争主教秦啸天,率神选铁骑,对天下所有李氏宗亲,展开……净化。” “凡李氏血脉,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勿论!” “他们的灵魂,将用来洗刷这片土地的罪恶。” “他们的财富,将由财富主教周三接收,用来……救济被他们压迫了千年的万民。” 诛心! 这才是最极致的诛心! 他不仅要从肉体上,彻底消灭李氏皇族。 他还要给他们扣上“邪祟”的帽子,将这场惨无人道的大清洗,包装成一场“替天行道”的净化! 他还要用李氏皇族的财富,去收买天下的人心! 让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愚民,为这场血腥的屠杀,拍手叫好! “遵命,我主。” 银一和秦啸天,同时单膝跪地,声音中充满了狂热。 一场针对旧时代王权血脉的,史无前例的大猎杀,就此拉开了序幕! 沐惊尘交代完一切,便转身回府。 他没有再看那些面如死灰的百官一眼。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些旧时代的残渣,再也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因为,他已经,跳出了棋盘。 成为了,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 “净化”行动,如同一场黑色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大夏王朝。 镇抚司的缇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扑向了那些散落在各地的李氏宗亲府邸。 神选铁骑的屠刀,更是毫不留情地,将一座座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府,变成了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 哭喊声,求饶声,诅咒声……响彻了云霄。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这场血腥的清洗。 而在另一边。 一场声势更加浩大的“救赎”运动,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信仰主教白灵,亲自坐镇。 无数的“圣光慈善堂”,在各大城市最贫困的区域,拔地而起。 堆积如山的粮食,成箱成箱的铜钱,由财富主教周三,从那些被“净化”的王府中,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 然后,再由那些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圣洁笑容的“神使”们,分发给那些在饥饿与绝望中苦苦挣扎的贫民。 “感谢吾主!” “是吾主沐惊尘,拯救了我们!” “吾主才是真正的在世真神!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都是吸我们血的恶魔!” “我们要为吾主建立生祠!我们要日夜为吾主祈祷!” 在有心人的引导与煽动下。 在最直接的物质恩惠面前。 底层的百姓,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狂热。 他们将沐惊尘,奉为了救世主。 他们将那场血腥的屠杀,看作是神明对恶魔的审判。 他们甚至主动地,去揭发,去搜捕那些隐藏在民间的李氏余孽,只为向他们的新神,献上自己的忠诚。 人性中,最卑劣的恶,与最纯粹的善,在这一刻,被沐惊尘用一种堪称艺术的方式,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用最残酷的手段,制造了无尽的恐惧与死亡。 又用最廉价的恩惠,收割了海量的感恩与信仰。 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比黄金还要纯粹的白色信仰之力,从大夏王朝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 它们汇聚成一道道洪流,跨越了千山万水,最终,涌入了京城郊外,那座巨大的,由血肉与灵魂浇筑而成的恐怖祭坛之中!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大规模‘信仰收割’!】 叮!‘黑暗圣光’技能树已激活!恭喜宿主解锁神术:‘信仰链接’!】 信仰链接:所有对你献上虔诚信仰的信徒,都将与你建立一道灵魂链接。你可以随时感知他们的位置,读取他们最表层的思想,甚至在消耗少量神力的情况下,对他们下达无法抗拒的精神指令。 叮!检测到‘血肉祭坛’正在吸收海量‘皇血’与‘怨灵’,祭坛第二阶段‘神降’模块已激活! 【神降:你可以通过消耗大量的灵魂与信仰之力,让你的意识,短暂地降临在任意一座你的神像之上,并发挥出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 监国侯府,书房之内。 沐惊尘闭着双眼,静静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正在飞速暴涨的,混杂着信仰与灵魂的全新力量。 他能感觉到。 无数张看不见的网,正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天下蔓延开来。 他能听到,亿万信徒,在他耳边的虔诚祈祷。 他能看到,无数怨灵,在那座祭坛中的痛苦哀嚎。 这种掌控一切,玩弄众生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还不够。”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抹邪异的光芒,在他的眸中一闪而过。 “远远不够。” 大夏王朝,太小了。 这片土地上能够收割的灵魂与信仰,也太少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在东方的无尽之海上,有挂着骷髅旗的倭寇舰队,正在肆虐。 他看到了,在南方的十万大山中,有信奉原始图腾的百越部落,正在厉兵秣马。 他看到了,在西方的广袤沙漠里,有信仰着异域神明的王国,正在觊觎着中原的富庶。 第82章 神国的征途 他甚至看到了,在北方的冰原尽头,那片被世人称为“神弃之地”的禁区深处,有更加古老,也更加恐怖的存在,正在缓缓苏醒。 这些,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真正的……盛宴! “我主。” 信仰主教白灵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圣洁模样。 “京城之内,所有的百姓,都已成为您最虔诚的信徒。” “很好。” 沐惊尘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座巨大的沙盘前,伸手,将代表着大夏王朝疆域的所有旗帜,全部拔掉。 然后,他用一根手指,在沙盘的正中央,画下了一个圈。 “在这里。” “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宏伟神殿。” “我要让我的神像,比皇宫更高。” “我要让我的神殿,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白灵,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诉那些虔诚的信徒们。” “他们的神,即将为他们,带来一个永恒和平,没有饥饿,没有痛苦的……” “神国。” “但在此之前。” “需要他们,为神国,献上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 “远征!” 白灵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那双圣洁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的火焰。 “遵命。” “我主的神谕,将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白灵躬身退下。 沐惊尘独自一人,站在沙盘之前。 他看着那片被他清空的,代表着整个世界的沙盘,脸上露出了造物主般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净化”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短短一月之内,便宣告结束。 整个大夏王朝境内,再无一个流着李氏血液的宗亲。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王爷、郡主、皇孙,他们的头颅被镇抚司的缇骑做成了京观,堆砌在京城的午门之外,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他们的财富,被周三的银行悉数吞并,化作了沐惊尘神国崛起的冰冷资本。 他们的灵魂,则成为了血肉祭坛中最凄厉的养料,让那座邪异的建筑,散发出的气息愈发恐怖。 旧的秩序被彻底砸碎。 而新的秩序,正在以一种更加野蛮,也更加高效的方式,疯狂建立。 京城,原址皇宫。 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 曾经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太和殿、乾清宫、养心殿……所有的一切,都被数以十万计的,被信仰狂热所驱动的劳工,用最原始的工具,拆成了一片废墟。 而在废墟之上。 一座比原先整个紫禁城加起来还要宏伟,还要壮观的白色神殿,正在以一种违反建筑学常理的速度,拔地而起! 神殿的设计,完全出自沐惊尘的手笔。 它没有飞檐斗拱,没有雕梁画栋。 它只有最简约,最冷硬的线条,以及最纯粹,最庄严的巨石结构。 它像是一柄刺破苍穹的白色利剑,充满了力量感与神圣感,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令人窒息的暴力美学! 而在这座神殿的最中央,将会矗立起一尊高达百丈的,沐惊尘本人的纯金神像! 他要让所有进入京城的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城墙,不是房屋。 而是他! 是那座比天空还要耀眼的,神! “我主。” 神殿的最高处,沐惊尘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忙碌的信徒。 四大主教,分列其后。 “‘净化’行动已经完成。”审判主教银一,用他那嘶哑的鬼魅之声汇报道,“李氏余孽,共计三千七百四十二人,已全部诛杀,灵魂尽数献祭。” “很好。”沐惊尘点了点头。 “我主。”战争主角秦啸天,向前一步。他身上的血色煞气,比之前更加浓郁,仿佛随时都会凝聚成实质的血海,“神选铁骑,已完成休整。三十万将士,渴望着新的杀戮,为我主献上更多的祭品!” 沐惊尘的目光,从神殿,移向了那巨大的沙盘。 沙盘之上,代表大夏的区域,已经被一面狰狞的鬼首黑旗所覆盖。 但在这片疆域之外,还有着更广阔的,未被点亮的黑暗。 “我主,东部沿海各州府,传来急报。” 信仰主教白灵,递上了一份由“圣光慈善堂”的情报网络,加急送来的信函。 “近半月来,有大批倭寇,自东海而来,疯狂侵扰我朝沿海。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有十余座城镇,惨遭屠戮,数十万子民,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他们……甚至将我们的子民,当做‘两脚羊’来烹食,手段之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白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悯与愤怒。 沐惊尘接过信函,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将其捏成了飞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愤怒。 只有一丝,发现了新猎物的,冰冷笑意。 “倭寇?” 他轻声自语。 “很好。” “一群尚未开化的野兽,却也懂得灵魂的美味。” “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本主,就笑纳了。” 他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四大主教。 “今日,召开第一次‘神权议会’。”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议题只有一个。” “东征!” “这不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这是一场,神,对一群亵渎了神之子民的野兽,所降下的……” “神罚!” “秦啸天。” “属下在!” “命你率领三十万神选铁骑,即刻开赴东海!我要你,用倭寇的血,染红整片东海!用他们的头颅,在他们自己的岛屿上,为我筑起一座新的景观!” “遵命!”秦啸天眼中爆发出嗜血的狂热光芒。 “周三。” “属下在。” “我要你在三日之内,组建一支史无前例的庞大船队!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足以将三十万大军,以及后续所有的物资,安然无恙地送到倭寇老巢的,海上长城!” “请我主放心!三天之内,东海之上,将再也看不到任何一艘,不属于我们的船!”周三的脸上,露出了商人独有的,自信而又贪婪的微笑。 第83章 东海之战 “银一。” “属下在。” “我要你的镇抚司,先一步渗透进那些倭寇的岛屿。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部落的位置,每一个首领的名字,以及……他们所信奉的,是哪路不知死活的土著邪神。” “我主,他们的神,也将成为您的祭品。”银一的声音,冰冷如刀。 “白灵。” “我主。” “你的‘神使团’,将随军出征。神选铁骑负责杀戮,而你们,负责救赎。”沐惊尘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又悠远,“我要让那些被战火蹂躏的沿海子民,看到希望。我要让他们明白,是谁,为他们带来了复仇的火焰,与新生的曙光。” “我要他们的信仰,比京城的信徒,还要狂热一百倍!” “我主的光辉,必将照耀东海的每一个角落。”白灵虔诚地躬身。 任务,分配完毕。 整个东征计划,在短短几句话之间,便已然成型。 暴力、金钱、情报、信仰。 四位一体的战争机器,开始围绕着沐惊尘的意志,疯狂地运转起来! 就在此时。 沐惊尘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体内的神力,通过那无处不在的“信仰链接”,瞬间覆盖了整个京城! “嗡——” 京城之内。 所有正在劳作的,正在祈祷的,正在生活的,超过百万的信徒。 无论男女老幼。 他们的动作,在这一刻,全部停滞了! 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一个威严而又宏大的声音。 那是他们神明的声音! 下一秒。 一个整齐划一,汇聚了百万人之力的宏大颂唱声,冲天而起! “恭送吾主!踏平东海!” “恭送吾主!神罚降世!” 那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滚滚,响彻云霄! 神殿之巅。 四大主教感受着这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信仰之力,一个个都露出了无比狂热的崇拜之色! 言出法随! 号令百万! 这,才是真正的,神之威严! 沐惊尘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伸出手,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握入掌中。 “出发。” 沐惊尘的意志,便是神国的最高律法。 整个大夏王朝,这座已经彻底沦为他私产的庞大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疯狂运转! 三天! 仅仅三天! 当秦啸天率领三十万神选铁骑,抵达东海之滨的最大港口“镇海城”时。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足以让任何航海家都为之疯狂的景象! 原本空旷的海面上,此刻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 有吃水极深的万石海船,有速度飞快的福船,有专门用于作战的艨艟战舰! 这些船,有的是周三用“皇家金票”从各大海商手中强行征调而来,有的,则是直接用金钱,砸的那些船厂的工匠们,不眠不休,连夜赶工出来的! 放眼望去,樯橹如林,遮天蔽日! 一支由超过三千艘船只组成的,史无前例的庞大舰队,已经严阵以待! 而镇海城内,早已是人去楼空。 所有的原住民,都被信仰主教白灵的“神使团”,妥善地安置到了后方。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圣洁笑容的“神使”。 他们正在向即将出征的士兵们,分发着食物和淡水,并为他们进行着最后的战前祈祷。 “神与你们同在!” “为吾主而战!你们的灵魂,将得到永生!” 肃杀的军阵,与圣洁的祈祷,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登船!” 秦啸天没有丝毫的废话,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指! “吼!” 三十万铁骑,发出震天的咆哮! 他们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后勤部队,然后便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井然有序地涌上了那些巨大的船只。 没有混乱,没有喧哗。 只有甲胄碰撞的冰冷声音,和绝对服从的死寂。 半日之后。 庞大的舰队,扬帆起航,浩浩荡荡的,向着东方那片蔚蓝色的未知海域,驶去! …… 三日后。 东海,黑水岛。 这里是东海之上,最大的一支倭寇势力的老巢。 岛屿之上,怪石嶙峋,修建着大量风格野蛮的木石建筑。 无数身材矮小,面目狰狞的倭寇,赤裸着上身,挥舞着手中那标志性的倭刀,在岛上往来巡视。 在岛屿的中央,一座由无数人类头骨堆砌而成的“京观”之上。 一名身材异常魁梧,浑身刺满了青色文身,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残疾人大汉,正一边啃食着一条不知从何处抢来的人类手臂,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便是这支“鬼帆”倭寇团的首领,黑田龙一。 一个在东海之上,能让小儿止啼的,凶残暴虐的代名词。 “哈?你说什么?” 黑田龙一吐出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用他那仅剩的独眼,盯着跪在下方的一名斥候。 “那个什么大夏王朝,派了一支舰队,来……来讨伐我们?” “是的,首领!”那名斥候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的船,非常多!铺天盖地都是!现在,距离我们黑水岛,已经不足五十里了!” “哈哈哈哈!” 黑田龙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猛地仰天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那些倭寇头目,也跟着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一群只会在陆地上爬的绵羊,也敢下海来跟我们鬼帆团斗?” “他们以为船多就有用吗?他们会打海战吗?他们知道什么是‘海流’,什么是‘侧舷炮’吗?” “首领!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啊!那么多的船,那么多的奴隶!我们发财了!” 黑田龙一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血迹,独眼中闪烁着贪婪而又残忍的光芒。 “传我命令!” “所有战船,全部出动!” “今天,本大爷要让那些中原的蠢猪知道,这片大海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要把他们的肉,做成军粮!” “我要把他们的女人,变成我们发泄的玩具!” “我要把他们的头,挂在我们‘鬼帆’的船头!” “呜——呜——” 苍凉而又血腥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黑水岛。 第84章 血海狂潮 数百艘通体漆黑,船头雕刻着狰狞鬼首,船帆上画着白色骷髅的倭寇战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从港口中涌出,迎着沐惊尘的舰队,冲了过去! 一场规模空前的海战,一触即发! …… “主教大人,前方发现敌军舰队!” 神选铁骑的旗舰之上,一名负责瞭望的士兵,高声汇报道。 秦啸天走到船头,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向远处的海平面。 只见一条黑线,正在迅速地放大。 数百艘造型凶悍的倭寇战船,正以一种极其灵活的阵型,向着他们包抄而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秦啸天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传我命令。” “全军,停止前进。” “等待他们,进入射程。” 旗舰之上,代表着“停止”的旗语,迅速地传递了下去。 庞大的大夏舰队,居然就这么停在了原地,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 “哈哈哈!看到没有!他们怕了!” 远处的倭寇战船上,黑田龙一看到这一幕,笑得更加猖狂。 “这群蠢猪!他们居然把船头对着我们!这是海战中最愚蠢的做法!” “传令!所有船只,两翼包抄!用我们的侧舷炮,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倭寇的舰队,瞬间分成了两股,如同两只张开的巨螯,狠狠地,朝着大夏舰队的侧翼,钳了过去!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到,下一刻,万炮齐发,将那些巨大的木头靶子,轰成碎片的壮观景象了! 然而。 就在他们进入了自以为的最佳射程,准备开炮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吼!!!” 大夏舰队最前排的百艘战船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不似人腔的恐怖咆哮! 只见数千名神选铁骑中的“精锐”,那些通过杀戮,实力已经堪比武道大宗师的怪物,同时从甲板上一跃而起! 他们体内的黑色神力,疯狂爆发! 在他们脚下的海面,竟如同被煮沸了一般,剧烈地翻腾起来! 下一秒。 让所有倭寇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那数千名黑甲士兵,竟如同脚踏实地一般,直接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狂奔了起来! 他们的速度,比最快的战马还要快!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煞气,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浪痕! 踏浪而行!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 “那……那是什么怪物?” 黑田龙一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 那数千名“魔神”,已经跨越了数里的海域,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狠狠地撞上了倭寇舰队的船舷! “轰!轰!轰!” 坚固的船身,在他们非人的巨力之下,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窟窿! 黑色的潮水,瞬间涌上了倭寇的战船! 一场来自地狱的,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噗嗤!” 一名神选铁骑,一刀将眼前的倭寇连人带刀,劈成了两半! 叮!斩杀敌军士兵一名,贡献点+10! 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他的体内! 他感觉,自己又变强了一分! “哈哈哈!来!都来成为我晋升的资粮吧!” 他发出畅快的大笑,再次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而这,只是整个战场的一个缩影。 倭寇们引以为傲的战船,在这些不讲道理的“人形高达”面前,脆弱得像个玩具! 他们引以为傲的刀法,甚至无法砍破对方身上的黑色甲胄! 这不是战争! 这是……碾压! 秦啸天冷漠地看着远处那片已经化为血肉地狱的海域。 他缓缓抬起手,目光,锁定在了倭寇舰队中央,那艘最为巨大,也最为华丽的旗舰之上。 “不错的经验包。” 他舔了舔嘴唇。 “该去,收割战利品了。” 黑色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数千名如同魔神降世的神选铁骑精锐,化作了最高效的绞肉机,在倭寇的舰队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倭寇们引以为傲的凶悍与残忍,在这些只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可笑与无力。 他们的弯刀,砍在符文战甲上,只能溅起一串火星。 他们的身体,却被黑色的长刀,轻易地撕成碎片。 叮!斩杀敌军百夫长一名,贡献点+200! 叮!恭喜!你的贡献点已累积达到10000点!获得‘神力灌注’一次!实力突破至武道宗师境界! 一名神选铁骑的百夫长,在连续斩杀了数十名倭寇之后,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黑色神力,在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感知,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 “吼!!!” 他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力量感的咆哮,双眼中的红光,炽盛如火! “这就是……宗师的力量!” 他看着一名正向他冲来的,同样是宗师级别的倭寇头目,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下一个!” “轰!” 两道身影,瞬间碰撞在一起! 仅仅一个照面。 那名倭寇头目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鲜血,染红了整片甲板! 而这样的“升级”,正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杀戮恩典”的天赋,让这支军队,拥有了在战争中无限成长的恐怖潜力! 他们越杀越强! 他们越战越勇! 整个倭寇舰队,彻底崩溃了!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军队! 而是一群,能够通过吞噬他们的生命和灵魂,来不断进化升级的……怪物! “不!不要过来!” “魔鬼!他们是魔鬼!” 无数的倭寇,抛弃了手中的武器,哭喊着,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试图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但迎接他们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夏舰队! “放箭!” 旗舰之上,一名将领冷漠地下达了命令。 “咻咻咻咻!” 遮天蔽日的箭雨,覆盖了整片海域! 那些落水的倭寇,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射成了刺猬! 鲜血,将这片蔚蓝色的海洋,染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深不见底的暗红色! …… 第85章 神威降临 “浑蛋!浑蛋!” 鬼帆团的旗舰之上,黑田龙一看着眼前这单方面的屠杀,他那只独眼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布满了血丝! 他引以为傲的鬼帆舰队,他称霸东海的资本,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摧毁,被吞噬! “撤退!全军撤退!” 他嘶哑地咆哮着,下达了自己这辈子最不愿下达的命令。 然而,已经晚了。 一道冰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想去哪儿?” 黑田龙一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回头,手中那柄陪伴了他三十年,斩杀了无数高手的妖刀“鬼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斩向了身后之人!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已经隐隐触摸到了大宗师的门槛! 然而。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柄削铁如泥的妖刀,竟被来人,用两根手指,轻易地夹断了! “什么?!” 黑田龙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来人,正是战争主角,秦啸天。 他看着黑田龙一那张写满了惊骇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太弱了。” 他屈指一弹。 那截断裂的刀尖,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倒射而回! “噗嗤!” 黑色的流光,瞬间洞穿了黑田龙一的眉心! 这位纵横东海数十年的枭雄,独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不信,身体,却缓缓的,向后倒去。 叮!战争主角秦啸天,献祭大宗师级倭寇首领一名!所有参战士兵,获得‘杀戮狂宴’加持!持续一炷香!】 杀戮狂宴:攻击力提升50%!攻击附带‘灵魂灼烧’效果!斩杀敌人时,将有5%几率,直接掠夺对方一项战斗技能! “轰!” 一道比之前“杀戮恩典”更加强大,更加狂暴的血色光环,以秦啸天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所有神选铁骑的身上,都燃起了一层黑红色的,如同火焰般的煞气! 他们的屠杀,变得更加疯狂,更加高效!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再生! 黑田龙一那具本该死透的尸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一股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从他的七窍之中疯狂涌出! “桀桀桀桀……” 一阵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怨毒与邪恶的诡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真是……美味的灵魂啊……” “中原的强者,你的身体,本神……收下了!” 那具尸体,竟缓缓的,重新站了起来! 他那被洞穿的眉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股远超之前黑田龙一,充满了古老与邪异的恐怖气息,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嗯?” 秦啸天眉头一皱。 他能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正在侵占这具身体。 是夺舍! 是倭寇岛屿上,那些土著信奉的邪神! “有点意思。” 秦啸天非但没有恐惧,眼中反而露出了更加狂热的战意。 “正好,拿一尊伪神,来试试我新得到的力量!” 他刚要动手。 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他主人的声音。 那声音,平静,而又威严。 “退下。” “这个祭品,留给本主。” 秦啸天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战意,恭敬地单膝跪地。 “遵命,我主。” …… 与此同时。 数千里之外的镇海城。 港口之上,一座由信仰主教白灵,亲自督造的,高达三十丈的沐惊尘神像,早已拔地而起。 神像由最坚硬的花岗岩雕刻而成,面容威严,俯瞰着整片东海。 此刻,白灵正带领着数十万被解救的沿海灾民,以及所有的神使,跪在神像之前,进行着最虔诚的祈祷。 “伟大的噬魂之主啊!” “请您降下神罚,净化东海的邪祟!” “请您展现神迹,庇佑您最忠诚的子民!” 就在此时。 “嗡——” 那座巨大的石质神像,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起来!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信仰之力汇聚而成的金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注入神像之中! 神像的表面,那些坚硬的岩石,竟开始如同融化的黄金一般,缓缓流动,重塑!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座由纯粹的,凝如实质的金色信仰之力构成的,全新的神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它散发出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一万倍! 所有沐浴在金光之下的信徒,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驱散了他们所有的伤痛与恐惧! “神……神迹!是神迹啊!” “吾主显灵了!吾主回应我们的祈祷了!” 无数的信徒,激动得热泪盈眶,疯狂地对着神像磕头,贡献出更加狂热的信仰! 下一秒。 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座巨大的金色神像,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缓缓的…… 睁开了!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的恐怖神威,轰然降临! 整个东海,风云变色! 天空,在瞬间,暗了下来! 海面,原本还在翻滚的波涛,在这一刻,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抚平,变得如同一面镜子! 神降! 沐惊尘的意志,跨越了数千里的空间,降临在了这座神像之上! 他低头,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精准地,落在了那艘倭寇旗舰之上。 落在了那个,被邪神夺舍的,黑田龙一的身上。 “凡人,见到本神,为何不跪?” 被夺舍的黑田龙一,此刻气焰滔天,正准备享受虐杀秦啸天的快感。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 他骇然抬头,看向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芒。 他看到了那双,比星辰还要浩瀚,比深渊还要冰冷的,神之眼眸! “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那属于邪神的灵魂,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神像之中,传来了沐惊尘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如同天道审判般的声音。 “一只,连神格都未凝聚的蝼蚁。” “也敢,在本主面前,称神?” 话音落下。 巨大的金色神像,缓缓的,抬起了他的一根手指。 指向了,那艘倭寇旗舰。 “赐你。” “湮灭。” 第86章 神罚降临 那是一根什么样的手指? 它由最纯粹的,凝如实质的金色信仰之力构成。 它从九天之上,缓缓按下。 它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 但它所携带的威压,却封锁了整片时空! 空间,在它的面前凝固! 时间,在它的面前静止! 那被倭寇邪神夺舍的黑田龙一,他那属于“神明”的灵魂,在这一指之下,被彻底锁定,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代表着绝对死亡的金色手指,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不……不!” 他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疯狂地催动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神力,试图挣脱这片如同牢笼般的禁锢空间!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力量,在那根手指面前,就像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不。 连萤火都算不上。 顶多,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轰!!!” 金色的手指,终于,轻轻地,点在了那艘倭寇旗舰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有的,只是……无声的湮灭。 那艘由最坚固的铁木打造,长达数十丈,足以容纳上千名士兵的庞大旗舰,连同它上面的一切,包括那名被邪神夺舍的黑田龙一,包括数百名最精锐的倭寇武士…… 在被金色手指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就如同被阳光照射到的雪花一般,从物质层面,被彻彻底底地,抹除得一干二净! 连一粒木屑,一滴鲜血,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在这片世界上存在过!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片空空如也的海域。 无论是正在疯狂屠戮的神选铁骑。 还是那些已经彻底崩溃,正在被屠杀的倭寇。 他们的思维,在这一刻,全部陷入了停滞。 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武道。 那不是法术。 那是……神罚! 是真正的,来自九天之上的,神明之罚!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一名神选铁骑,扔掉了手中的长刀,狂热地,朝着镇海城方向那尊顶天立地的金色神像,五体投地地跪了下去! “吾主!!”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崇拜与敬畏!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战场之上,所有还站着的神选铁骑,在这一刻,全部放下了武器,朝着他们的神明,跪了下来!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杀戮的红光。 而是一种,看到了真神降世的,最纯粹,最狂热的信仰! 而那些幸存的倭寇,他们的反应更加不堪。 他们的精神,在目睹了自己的“神明”被对方的神,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手抹杀之后,已经彻底崩溃了! “饶……饶命!” “我投降!我投降!” 他们哭喊着,将手中的武器扔进大海,拼命地,朝着那尊金色神像的方向磕头。 他们磕头的对象,不是为了乞求沐惊尘的饶恕。 而是发自内心的,被那股无法抗拒的神威所慑服,产生了最原始的敬畏! 强者,崇拜更强者! 这是铭刻在所有生物基因里,最原始的本能! 秦啸天单膝跪在旗舰的甲板上,低着头,感受着那股缓缓从天地间消散的恐怖神威,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那是兴奋! 那是激动! 他知道,自己,跟对了主人! 一个,能够随手抹杀神明的,真正的主宰! 【叮!恭喜宿主成功‘神降’!以神之威仪,抹杀‘伪神’一名!】 【叮!‘弑神之路’进度大幅提升!你已成功向你的信徒,展现了何为真正的‘神迹’!】 【叮!恭喜宿主获得气运点+2000000!获得特殊神权:‘言出法随’(初级)!】 【言出法随(初级):你可以通过消耗神力,将你的意志,直接转化为小范围内的物理规则。例如:禁锢空间、引动天雷、操控水火。效果强度与消耗神力成正比。】 镇海城,神像之内。 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一连串的提示音。 他的意志,缓缓地从神像中抽离。 那尊顶天立地的金色神像,光芒逐渐内敛,重新恢复了那副古朴的石质模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秦啸天。” 沐惊尘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秦啸天的脑海中响起。 “属下在!” 秦啸天身体一震,立刻恭敬地回应。 “登陆。” 沐惊尘只说了两个字。 “遵命!我主!” 秦啸天猛地站起身,重新拾起自己的佩剑,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海面上那些已经彻底丧失斗志的倭寇。 “我主有令!”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传遍了整个舰队! “登陆黑水岛!” “凡抗拒者,格杀勿论!” “吼!!!” 三十万神选铁骑,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狂热的咆哮! 他们重新拿起武器,眼中燃烧着为神而战的熊熊烈火! 庞大的舰队,再次启动! 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朝着那座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黑水岛,碾压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 黑水岛,彻底被黑色的潮水所淹没。 所谓的抵抗,根本就不存在。 绝大部分的倭寇,在看到神选铁骑登陆的那一刻,就直接跪地投降,瑟瑟发抖。 而少数几个试图反抗的死硬分子,则是在瞬间,就被狂热的士兵们,撕成了碎片! 秦啸天提着剑,缓缓走上了那座由无数人类头骨堆砌而成的“京观”之上。 他看着下方那片已经插满了狰狞鬼首黑旗的岛屿,以及那些如同牲畜一般,被圈禁起来的倭寇俘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场碾压式的海战,以一种近乎神话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但秦啸天知道。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是他的主人,那场名为“东征”的血肉盛宴,端上来的第一道……开胃菜。 黑水岛,被彻底“净化”了。 所有倭寇的尸体,都被神选铁骑用最粗暴的方式,扔进了大海,喂了鲨鱼。 他们那些风格野蛮的建筑,被付之一炬。 第87章 猎神之战 而那座由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象征着罪恶与残暴的京观,则被狂热的士兵们,推倒,砸碎,碾成了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军营! 在岛屿的最中央,最高处。 一座全新的,完全由黑色的火山岩构筑而成的,简易版“血肉祭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建造起来。 数以万计的倭寇俘虏,被当成了最廉价的劳动力,驱赶着,搬运着巨石。 稍有反抗或怠慢,迎接他们的,便是神选铁骑那毫不留情的屠刀! 秦啸天,这位战争主教,正站在祭坛的雏形之前,冷漠地监督着这一切。 他的身后,审判主教银一,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我主有新的神谕。” 银一那嘶哑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 秦啸天立刻转身,单膝跪地。 “我主,请降神谕!” 银一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由特殊符文加密的卷轴,递给了秦啸天。 秦啸天恭敬地接过,注入一丝神力,卷轴上的内容,瞬间化作一道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片刻之后,秦啸天缓缓站起身。 他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比之前更加炽热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或者说,是执行他主人那宏伟野心的,狂热! “传我命令!” 秦啸天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下令。 “大军休整三日!” “三日之后,全军,向东!” “目标,倭寇本岛!” …… 与此同时。 京城,神殿之内。 沐惊尘正站在那副巨大的,代表着整个世界的沙盘之前。 沙盘之上,东海的位置,已经插上了一面小小的鬼首黑旗。 而在它的旁边,一片更大,更广阔的黑暗区域,正在被银一的情报网络,一点一点地点亮。 那是一片由数个大岛和无数小岛组成的,形如弯月的群岛。 那里,才是倭寇真正的巢穴。 “我主。” 财富主教周三,和信仰主教白灵,分立于沐惊尘的左右。 “我主的‘神罚’,已经通过‘圣光慈善堂’的渠道,传遍了整个东部沿海。” 白灵的脸上,带着圣洁而又狂热的笑容。 “所有被解救的子民,都已成为您最虔诚的信徒!他们日夜为您祈祷,甚至主动请求,加入您的军队,为您讨伐那些亵渎了神之子民的野兽!” “因为您的神迹,我们收割到的信仰之力,比之前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庞大十倍!” “如今,这些信仰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血肉祭坛!祭坛的第三阶段‘神国之门’模块,即将被激活!” 沐惊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钱庄那边呢?”他看向周三。 周三那张胖脸上,笑容几乎要溢了出来。 “回我主!东征舰队,已经彻底掌控了东海的航路!所有试图与倭寇进行贸易的海商,他们的船只和货物,都已被我们悉数‘查封’!” “我们已经彻底切断了倭寇与外界的一切经济联系!” “不仅如此,属下已经通过情报网络,查明了倭寇本岛上,最大的几座银矿的位置。” 周三的眼中,闪烁着商人看到金山时,最贪婪的光芒。 “只要我主的大军一到,这些,都将成为您神国崛起的,第一桶金!” 军事上的征服。 信仰上的收割。 经济上的掠夺。 三位一体的灭国方略,在沐惊尘的意志之下,被他的三位主教,执行得淋漓尽致。 “还不够。” 沐惊尘伸出手,在那片代表着倭寇本岛的区域,轻轻划过。 “他们的财富,他们的信仰,都只是开胃菜。” “他们所信奉的那些……神明。” “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又冰冷。 “银一传回来的情报,你们都看了吗?” 白灵和周三,神色一凛。 “看了。”白灵恭敬地回答,“根据情报,倭寇本岛之上,并非铁板一块。而是由大大小小上百个‘大名’,也就是所谓的部族领主,分割统治。” “这些部族,常年征战不休,彼此之间,仇深似海。” “而他们,信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土著神明。有山神,有河神,有刀神,甚至还有……厕神。” 说到这里,白灵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 “不过,在这些小神的上面,他们似乎还有一个统一的,至高无上的神系。” “为首的,是自称为‘太阳女神’的,天照。” “以及,她的两个弟弟,代表‘月亮’的月读,和代表‘风暴与海洋’的,须佐之男。” “天照?”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不屑的冷笑。 “一个连自己的信徒,都无法庇护的伪神。” “也敢,窃取太阳的光辉?”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白灵和周三。 “传我神谕。” “这一次的东征,不是一场征服之战。” “而是一场……猎神之战!” “我要让那些愚昧的矮人,亲眼看着,他们的神,是如何在我的面前,哀嚎,破碎,最终,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 “我要让他们的信仰,彻底崩塌!” “然后,再由你们,去废墟之上,为他们,建立一个新的,唯一的信仰!” “那就是,我!” 白灵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能想象到,那将是一场何等波澜壮阔的,信仰收割的盛宴! “周三。”沐惊尘的目光,又落在了财富主教的身上。 “属下在!” “我准许你,发行一种新的货币。” “就叫……‘神恩卷’。” “用它,去收买那些愿意臣服于我的倭人部族。告诉他们,谁先献上对立部落首领的头颅,和他们部落神祇的神像,谁,就能获得我的‘神恩’。” “用他们的手,去杀他们的人。” “用他们的贪婪,去摧毁他们的联合。” “属下……明白!”周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才是他最擅长的,杀人不见血的战争! 就在此时。 银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神殿之中。 他单膝跪地,呈上了一份最新的情报。 “我主。” “倭寇本岛,已得知黑水岛覆灭的消息。” 第88章 四神降临 “他们的‘天皇’,也就是天照在人间的血脉代言人,已经下达了‘勤王令’,召集所有部族的大名,合兵一处,准备在‘关门海峡’,与我军决战。” “他们的三大神器,‘八尺琼勾玉’,‘八咫镜’,‘天丛云剑’,据说已经全部被送往了前线。” “他们的至高神,天照,似乎也降下了神谕,要庇佑她的子民,与我们……神战!” “神战?” 沐惊尘笑了。 笑声中,充满了冰冷的,残忍的,以及……一丝期待。 “很好。” “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既然他们想玩。” “那本主,就陪他们,好好玩一场。”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那面代表着神选铁骑的鬼首黑旗,重重地,插在了“关门海峡”的位置! 关门海峡。 倭寇本岛与南部九州岛之间,最狭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水道。 这里,是进入倭寇内海的唯一门户。 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刻,海峡的两岸,早已是旌旗蔽日,人山人海! 超过五十万的倭寇联军,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铠甲,手中拿着武士刀、长枪、弓箭,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在他们的后方,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无比巨大的祭坛。 祭坛之上,一名穿着繁复华丽的十二单,脸上涂着厚厚白粉,嘴唇点得如同樱桃小口一般的女子,正高举着三件散发着微光的器物,用一种尖锐而又悠长的语调,吟唱着古老的祷文。 她,便是当代的天皇,天照在人间的血脉后裔。 而她手中高举的,正是倭寇一族的三大镇国神器! 八尺琼勾玉! 八咫镜! 天丛云剑! 随着她的吟唱,三大神器之上,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 一股神圣而又浩瀚的气息,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关门海峡! 所有正在备战的倭寇士兵,在感受到这股气息之后,精神都是猛地一振! 他们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 他们的士气,在节节攀升! “天照大神庇佑!” “板载!!” “为了天皇!为了天照大神!杀死那些中原的恶鬼!”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响彻了云霄! 在绝对的信仰加持之下,这支由各部落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竟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战斗意志! 联军的最高统率,被誉为“军神”的幕府大将军,织田信长,站在旗舰的船头,看着眼前这士气如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那个来自中原的魔王,很强。 强到甚至可以随手抹杀像鬼帆团那种级别的邪神。 但是!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这里,有天照大神的神力庇佑! 这里,有他们最精锐的五十万大军! 还有,他们为了这次决战,准备的……最终兵器! “传我命令!” 织田信长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所有‘铁甲船’,全部前出!” “让那些中原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 “轰隆隆……” 随着他的命令,数十艘体型异常庞大,船身两侧,包裹着厚厚铁皮的怪异战船,缓缓地,从舰队的后方,驶了出来! 铁甲船! 这,才是织田信长敢于在此决战的最大底气! 这些战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他们耗费了举国之力,才打造出来的无敌舰队! 他相信,就算是那个中原魔王的军队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攻破铁甲船的防御! 只要挡住了对方那不讲道理的“魔神”冲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围杀战! “他们来了!” 就在此时,负责瞭望的士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只见远方的海平面上,一条黑线,缓缓出现。 然后,迅速扩大! 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如同从地平线下升起的,一片黑色的死亡大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驶来! 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 就在织田信长准备下令,全军出击的时候。 异变,陡生! “嗡——” 一道所有人都无法听见,却又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嗡鸣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天地! 下一秒。 让五十万倭寇联军,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在他们的东、西、南、北! 四个方向的海平面之上! 竟同时,升起了四尊,顶天立地的,巨大神像! 东方的,是身穿漆黑神甲,手持屠神之刃,周身环绕着无尽血海的……战争之神! 西方的,是身穿金色商袍,手托黄金天平,脚下踩着金山银海的……财富之神! 南方的,是戴着鬼脸面具,身披审判之袍,身后浮现出无间地狱的……审判之神! 北方的,是穿着纯白长袍,手捧圣光法典,身后展开十二翼光翅的……信仰之神! 四尊神像! 四位神明! 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降临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他们,将整个关门海峡,连同那五十万倭寇联军,彻彻底底地,包围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 织田信长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身后的那些部族大名,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甲板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四……四个神?” “为什么会有四个神?” “天照大神在上!我们……我们被神包围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倭寇的军阵之中,疯狂蔓延! 刚刚还因为“天照庇佑”而高涨起来的士气,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祭坛之上。 那位天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三大神器,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四尊神像身上散发出的神威,任何一个,都不比她的老祖宗“天照”,弱上分毫! 甚至……更强! 这仗,还怎么打?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争!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他们整个神系的……围猎! “一群……有趣的土著。” 战争之神的神像之中,传来了秦啸天那冰冷而又充满战意的声音。 “他们的财富,归我了。” 财富之神的神像里,周三发出了商人般满足的轻笑。 “他们的罪恶,将由我来审判。” 审判之神的神像中,银一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他们的信仰,将成为我主新的食粮。” 信仰之神的神像里,白灵的声音,圣洁,而又残酷。 第89章 神权裁决 四位主教,通过沐惊尘赐予的,刚刚从血肉祭坛中解锁的“神权投影”能力,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他们,将作为这场“猎神之战”的,主导者! 而他们的主人,沐惊尘。 此刻,他的意志,早已穿透了无尽的虚空,锁定在了那座临时祭坛之上。 锁定在了那个,正通过三大神器,与这片天地,建立起脆弱链接的……所谓“天照大神”的身上。 “找到你了。”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的,抬起了手。 下一秒。 在关门海峡的正中央,那片所有人都注视着的海面之上。 空间,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一道身影,缓缓地,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借助任何神像。 他就那样,以本体的姿态,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座祭坛。 他,沐惊尘。 这场神战的,最终裁决者! 降临! 沐惊尘就那样站着。 脚下,是虚空。 身前,是五十万倭寇联军组成的,绝望的海洋。 身后,是四尊顶天立地的,散发着无尽神威的恐怖神像! 他一出现,便成为了整个天地的唯一中心。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无论是倭寇联军那山呼海啸般的战吼,还是祭坛之上,那位天皇尖锐悠长的祷文。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身上那股淡漠而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息,彻底压制。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联军统率,织田信长,这位被誉为“军神”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五十万大军。 他耗费了举国之力打造的铁甲船。 他所信奉的,庇佑了他们千年之久的天照大神。 在眼前这个男人,以及他身后那四尊神像的面前,都显得像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在他眼中,这位所谓的“军神”,与脚下一只正在垂死挣扎的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了那座巨大的祭坛之上。 落在了那个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吓得瘫软在地的天皇身上。 “你,在向你的神,祈祷?” 沐惊尘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如同九天神谕,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位天皇猛地一颤,骇然抬头。 她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冰冷而又漠然的眼睛! 仿佛创世之初的混沌,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对万物最纯粹的,俯瞰。 “天……天照大神,会……会惩罚你的!”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色厉内荏的尖叫。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三大神器,试图从其中汲取一丝一毫的勇气。 “惩罚?” 沐惊尘笑了。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怜悯。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征服你们这片贫瘠的土地。” “也不是为了屠杀你们这些……卑微的信徒。”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而又冰冷。 “这是一场,狩猎。” “而你们,和你们所信奉的那些可悲神明……” “都是,猎物。” 话音落下。 他不再多言。 只是,轻轻地,抬起了手。 一个简单的,代表着“开始”的手势。 轰! 他身后的四尊神像,在这一刻,同时动了! “吼!!!” 战争之神的神像,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秦啸天的意志,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戮风暴! 那尊漆黑的神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是一步,便跨越了数里的海域,直接出现在了倭寇联军那引以为傲的“铁甲船”舰队面前! “开炮!快开炮!” 铁甲船上的倭寇将领,发出了惊恐的嘶吼! 数十艘铁甲船,上千门火炮,在同一时间,喷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无数的炮弹,如同暴雨一般,狠狠的砸向了战争神像那巨大的身躯! 然而。 “叮叮当当……” 那些足以轰碎城墙的炮弹,砸在漆黑的神甲之上,却只发出了一阵如同挠痒痒般的清脆响声。 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就这?” 神像之中,传来了秦啸天那充满不屑的冷哼。 下一秒。 神像举起了手中那柄缠绕着血色煞气的屠神之刃。 狠狠的,向下一劈! 没有华丽的招式。 没有绚烂的光影。 只有最极致的,纯粹的……力量! “撕拉——” 一道长达千丈的黑色刀芒,撕裂了空间,斩开了大海! 挡在它面前的十余艘铁甲船,那足以抵御万斤巨力的厚重铁甲,在这一刀之下,竟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的,从中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如镜! 船上的数千名倭寇士兵,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随着他们那引以为傲的战船,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一刀! 仅仅一刀! 倭寇联军最大的依仗,便被彻底摧毁!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战场的另一端。 财富之神的神像,动了。 周三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商人般的微笑。 他没有像秦啸天那样,使用粗暴的武力。 他只是轻轻地,抛出了手中那架黄金天平。 “嗡——” 天平之上,金光大作! 无数由纯粹神力构筑而成的,闪闪发光的金币,如同倾盆大雨一般,从天而降,精准的,落入了倭寇联军的军阵之中! “叮叮当当……” 清脆的响声,对于那些早已被恐惧所支配的倭寇士兵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们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那些金币。 冰冷的,沉甸甸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就在此时,周三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弃暗投明者,赏金百两。” “斩杀同伴者,赏金千两。” “斩杀将领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轰! 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噗嗤!” 一名倭寇士兵,眼神瞬间变得赤红! 他猛地回头,一刀捅进了身边还在发愣的战友的胸膛! “对不起了!一千两啊!” 他拔出刀,看着天空中那尊金色的神像,眼中充满了狂热! 而这样的背叛,正在军阵的每一个角落,疯狂上演! 一场自相残杀的血腥盛宴,开始了! 南方的审判之神,和北方的信仰之神,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银一的审判神像,只是睁开了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第90章 彻底“净化” 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如同两个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 凡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到的倭寇士兵,他们的身体,猛地一僵!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他们的灵魂,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肉体中硬生生地抽离了出来! 一道道半透明的,带着无尽恐惧与痛苦表情的怨灵,从他们的天灵盖中升腾而起。 然后,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那尊审判神像,吸入了口中。 “咕噜。” 神像之中,传来了银一那满足的,如同恶鬼咀嚼般的声响。 而被抽走了灵魂的肉体,则像是一具具失去了提线的人偶,无力地,瘫倒在了甲板之上,或是,坠入了冰冷的海中。 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极致的恐惧。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数万名倭寇士兵,便以这种最诡异,最恐怖的方式,被彻底“净化”! 整个战场,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死寂的真空地带! 剩下的倭寇,彻底疯了! 一边,是如同绞肉机一般,用最纯粹的暴力,将他们的战船和身体一同撕碎的战争之神! 一边,是洒下金钱,引诱他们自相残杀,将战场变成人性炼狱的财富之神!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能够直接抽取他们灵魂的,审判之神! 这仗,没法打了! 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他们的一切,都在这三尊神明的面前,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就在此时。 北方的天空,亮了。 那尊身后展开十二翼光翅的信仰之神,动了。 白灵的声音,圣洁,而又充满了怜悯,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迷途的羔羊啊。” “放下屠刀,跪下,向我主忏悔吧。” “你们的罪,将被宽恕。” “你们的灵魂,将得到救赎。” “战争,即将结束。” “和平,即将降临。” 那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蛊惑人心的魔力。 仿佛一道温暖的圣光,照进了他们那早已被恐惧和绝望所填满的,冰冷黑暗的内心。 “扑通!” 一名倭寇将领,扔掉了手中的武士刀,失魂落魄地,跪在了甲板之上。 他朝着那尊圣洁的信仰神像,嚎啕大哭! “我……我忏悔!”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他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而他的崩溃,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 成千上万的倭寇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跪了下去! 他们哭喊着,忏悔着,向那尊唯一能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的神明,献上了自己最卑微,也是最纯粹的信仰! 织田信长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五十万大军,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土崩瓦解! 被杀戮的,被策反的,被抽魂的,被劝降的…… 这,就是神战吗? 他惨笑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 祭坛之上。 那位天皇,感受着身后那飞速溃败的军阵,感受着那三尊神器上,正在飞速流逝的,属于“天照”的神力,她那张涂满白粉的脸,已经彻底扭曲! “不!不会的!” “天照大神是无敌的!是至高无上的!” 她状若疯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口精血,喷在了三大神器之上! “以我之血,恭迎我神!” “降临吧!天照大神!” “轰!!!” 三大神器,在吸收了她那蕴含着神之血脉的精血之后,光芒瞬间暴涨万倍! 一道粗壮无比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了云层,贯穿了天地! 整个关门海峡,都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金色! 一股比之前浩瀚十倍,充满了威严与灼热的恐怖神威,轰然降临! 在那光柱的顶端。 一道模糊的,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其无尽威严的女性身影,缓缓浮现。 她,仿佛就是太阳的化身! 天照! 倭寇一族的至高神,终于,降临了! “是谁!” “胆敢,入侵吾之神国!” “是谁!” “胆敢,屠戮吾之信徒!” 天照那宏大而又愤怒的声音,如同滚滚神雷,在天地间炸响! 然而。 沐惊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由信徒的信仰之力,和一丝天地规则,强行凝聚而成的能量体。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有一种,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美味佳肴的……愉悦。 “终于,舍得出来了么。” 他轻声自语。 然后,他缓缓地,朝着那道光柱,伸出了自己的手。 “聒噪。” “你的神国?你的信徒?”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从今天起。” “你的所有一切。” “都将,归我所有。” “放肆!” 天照那神圣的意志,被彻底激怒了! 区区一个凡人! 竟敢,用如此亵渎的语言,与一尊真神对话! “神罚!” 她那模糊的身影,猛地抬手,指向了沐惊尘! “烈阳之矛!” 轰! 天空之上,那轮真正的太阳,仿佛在回应她的召唤! 万丈光芒,瞬间汇聚! 一根完全由最纯粹的太阳真火构成的,长达千丈的金色长矛,凭空凝聚而成! 它散发出的高温,让下方的海水,都开始剧烈地沸腾! 空间,在它的周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这,是神明的权柄! 是足以焚山煮海的,真正的力量! “死吧!亵渎者!” 天照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威严! “咻--” 烈阳之矛,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撕裂了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狠狠地,射向了那个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的身影!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大宗师,甚至陆地神仙都为之绝望的一击。 沐惊尘,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弱了。” 他甚至,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右手。 在他的掌心。 一个微小的,如同发丝一般纤细的,漆黑的漩涡,悄无声息地,浮现了出来。 那漩涡,是那样的渺小。 与那毁天灭地的烈阳之矛相比,简直就像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但是! 当那根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金色长矛,触碰到那个黑色漩涡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爆炸! 第91章 剧烈波动 没有冲击! 那根足以洞穿山脉的烈阳之矛,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被那个小小的黑色漩涡,一口……吞了下去!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什么?” 天照那巨大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她的神罚,她引以为傲的太阳之力,居然……被吞噬了? 这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力量? 那是,凌驾于所有元素,所有规则之上的,最本源的……吞噬之力! “味道,还不错。” 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品尝到美食后,那种满足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带着太阳属性的神力,正通过那个漩涡,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体内。 然后,被他那更为霸道的“噬魂”神力,彻底同化,分解,吸收! 成为了,他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天照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恐惧! “怪物?” 沐惊尘笑了。 “不。” “我,是你的终结者。” 话音落下。 他不再被动地等待。 而是,主动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他的身影,便瞬间跨越了万丈虚空,如同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了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道由纯粹神力构筑而成的光柱之上。 “嗡--” 他掌心的那个黑色漩涡,瞬间扩大了万倍! 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深不见底的恐怖黑洞! “啊啊啊啊啊!” 天照那神圣的意志,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 她感觉到,自己的神力,自己的本源,自己的存在,正在被那个恐怖的黑洞,以一种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的……吞噬! 她就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正在飞速地漏气! 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变得稀薄! “不!住手!快住手!” 天照彻底怕了! 她那属于神明的尊严与高傲,在死亡的恐惧面前,被击得粉碎! 她开始疯狂的挣扎,试图切断自己与下方祭坛的链接,将自己的意志,逃回那虚无缥缈的神国之中! 然而。 沐惊尘,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说过。”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 “你的所有一切,都将归我。” “包括,你的神格!” 他五指猛地一握! “噬魂!” 轰! 黑洞的吸力,在这一刻,暴涨了百倍!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天地! 只见那道金色光柱的顶端,那道代表着天照意志的模糊身影,猛地一颤! 一道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菱形的晶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体内,硬生生的,剥离了出来! 神格! 那是一个神明,所有力量,所有权柄,所有法则感悟的,最终凝聚体! 也是一个神明,最本源,最核心的存在! “不!!!” 天照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失去了神格,她,就等同于,彻底的死亡! 沐惊尘伸手,一把将那枚还在微微颤动的神格,抓在了手中。 然后,看都未看那道正在飞速消散的,天照的残存意志一眼。 直接,将那枚菱形晶体,送入了口中。 “嘎嘣。” 一声脆响。 如同,在咀嚼一块,味道不错的糖果。 当沐惊尘将那枚神格,如同糖豆一般,吞入腹中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间,仿佛凝固了。 那五十万跪在地上的倭寇联军。 那位被誉为“军神”的织田信长。 那位瘫软在祭坛上,血脉相连的天皇。 以及,那四尊顶天立地的神像之中,秦啸天、周三、银一、白灵四位主教的意志。 所有存在,所有目光,都呆滞的,汇聚在了那个悬浮于空中的身影之上。 他…… 他把他们的神…… 吃了? 就那么……吃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足以劈开混沌的惊雷,狠狠地,轰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他们的思维,彻底宕机了。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无情的,碾成了齑粉! “咔嚓……” 祭坛之上。 那三件失去了神力支撑的所谓“镇国神器”,八尺琼勾玉、八咫镜、天丛云剑,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轰然碎裂。 化作了一地,毫无灵性的凡物。 “噗——” 祭坛上的天皇,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她的生机,她的气息,随着她所信奉的神明的彻底陨落,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速流逝。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 只有一片,信仰崩塌后的,极致的空洞与茫然。 “神……死了……” 她喃喃自语。 然后,身体一软,彻底断绝了生机。 轰! 仿佛是推倒了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 整个倭寇族群,那根维系了他们上千年的,名为“信仰”的精神支柱,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崩断了! “啊啊啊啊!” “天照大神……死了?” “我们的神……被……被那个恶魔……吃掉了?” 无数的倭寇士兵,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们抱着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叫! 有的人,直接疯了,开始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有的人,则选择了自我了断,用手中的武器,结束了自己这可悲的,失去了信仰的人生! 整个关门海峡,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与绝望的人间地狱! 而沐惊尘,只是静静的,悬浮于空中。 他闭着双眼,仔细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正在被飞速消化吸收的,庞大的神力。 【叮!恭喜宿主成功吞噬‘伪神’天照之神格!】 【叮!‘弑神之路’进度暴涨!你已解锁全新神权:‘神格掠夺’!】 神格掠夺:你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神明的神格,来直接掠夺对方所掌握的法则权柄!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掠夺‘太阳’权柄……掠夺成功!】 第92章 一闪而过 【叮!恭喜宿主获得神术:‘日光普照’!‘天火降临’!】 【日光普照:你可以消耗神力,模拟太阳光辉,对大范围内的友方单位进行治疗与祝福,驱散一切负面状态。】 天火降临:你可以消耗大量神力,引动太阳真火,对指定区域进行毁灭性打击。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一抹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眸中一闪而过。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他可以随时,取代天上的那轮太阳,成为这片天地,新的光源! “不错的力量。”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落向了下方那片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与自相残杀的倭寇军阵。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怜悯。 “白灵。” 他的声音,直接在信仰之神的神像中响起。 “我主。” 白灵那圣洁的意志,立刻回应。 “这些,都是你迷途的羔羊。” “去吧。” “去收割他们的信仰,去抚平他们的创伤,去给予他们……新的希望。” “一个,由我来定义的,希望。” “遵命,我主!” 白灵的声音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热! 下一秒。 北方的天空,那尊十二翼光翅的信仰神像,光芒大作!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圣洁,都要耀眼的光辉,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关门海峡! “神说,要有光。” 白灵那宏大而又悲悯的声音,响彻天地。 所有沐浴在这片圣光之下的倭寇,他们那混乱的,即将崩溃的精神,仿佛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抚平。 他们心中的恐惧,绝望,疯狂,都在这片圣光之中,被一点点地净化,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祥和。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天空中那尊圣洁的神像。 望向了,那尊神像身后,那个如同创世神明一般,悬浮于虚空的,真正的……主宰! “神说,信我者,得永生。” 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扑通。” 一名刚刚还处于癫狂状态的倭寇武士,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天空中的沐惊尘,眼中,没有了恐惧,没有了仇恨。 只有一种,看到了真理,看到了唯一归宿的,极致的虔诚。 他缓缓的,跪了下去。 五体投地。 “我……信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解脱。 而他的跪拜,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万丈波澜! “扑通!扑通!扑通!” 成千上万,数十万的倭寇幸存者,在这一刻,全部,朝着沐惊尘的方向,跪了下来! 他们的信仰,在旧神陨落的废墟之上,被白灵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重新建立了起来!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牢固,都要狂热!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新神的诞生! 也亲眼见证了,新神那无可匹敌的,足以吞噬旧神的……伟大力量! 看着下方那片黑压压的,跪倒在地,贡献出最虔诚信仰的数十万倭寇。 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一场完美的“猎神之战”。 一场高效的“信仰收割”。 他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 剩下的,就是清点战利品,以及……规划下一场,更宏大的盛宴。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四尊巨大的神像之上。 “秦啸天。” “属下在!”战争神像中,传来秦啸天那充满狂热的回应。 “收编所有降军,整顿军队,三日之内,我要这片岛屿上,再也听不到任何一个,反抗的声音。” “遵命!我主!神选铁骑的刀锋,将为您荡平一切!” “周三。” “我主,您的仆人随时待命!”财富神像里,周三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 “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接管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矿山、港口、良田。发行‘神恩卷’,建立新的经济秩序。我要让这片土地上流动的每一个铜板,都印上我的印记。” “请我主放心!三天之内,‘神恩卷’将成为这里唯一的货币!他们的财富,将全部化为神国崛起的基石!” “银一。” “属下在。”审判神像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刀。 “我要你的镇抚司,配合白灵的神使团,建立新的‘审判庭’。甄别所有的‘异端’。凡是心中还残留着对旧神信仰的,凡是敢于质疑我神威的……” 沐惊尘顿了顿,声音变得没有一丝温度。 “全部,送去祭坛,成为我神国新的养料。” “遵命。他们的灵魂,将成为我主最悦耳的赞歌。”银一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 战争,财富,审判,信仰。 三位一体的统治机器,在沐惊尘的意志下,开始对这片刚刚经历过神战的土地,进行最彻底,最全面的……格式化。 旧的秩序,旧的信仰,旧的文化,都将被连根拔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沐惊尘为唯一真神,以四大主教为神权代理人的,全新的,绝对的,恐怖统治体系! 交代完一切。 沐惊尘的意志,从战场之上抽离。 那四尊巨大的神像,也缓缓地,化作漫天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只留下那数十万,依旧跪在原地,狂热祈祷的信徒。 …… 京城,神殿之内。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沙盘之前。 伸出手,将那面代表着倭寇本岛的,小小的鬼首黑旗,拔了起立。 然后,换上了一面,更大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噬魂之旗! 整个东方的海域,在沙盘之上,已经被彻底点亮! 一缕缕比之前庞大百倍,精纯千倍的,混杂着倭寇一族气运与信仰之力的洪流,跨越了千山万水,疯狂地涌入京城郊外,那座已经初具规模的血肉祭坛之中! “轰隆隆……” 祭坛,在吸收了这股庞大的能量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 它变得更高,更大! 上面的血肉纹路,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诡异! 甚至,在祭坛的顶端,开始缓缓的,凝聚出了一扇由无数怨灵与信仰符文构成的,虚幻的……大门! 第93章 恐怖之处 【叮!‘血肉祭坛’正在吸收海量‘国运’与‘神之残响’!】 【叮!祭坛第三阶段‘神国之门’模块,已激活50%!】 神国之门:当模块激活100%后,你将可以消耗海量的灵魂与信仰之力,开启一扇通往你‘神国’雏形的稳定空间通道!你可以将你的信徒,你的军队,你的财富,储存在你的神国之中!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覆灭一个文明的信仰体系,‘黑暗圣光’技能树,解锁全新分支:‘文明编辑器’!】 文明编辑器:你可以通过消耗气运点,对一个被你彻底征服的文明,进行底层逻辑修改。包括但不限于:语言、文字、历史、记忆…… 沐惊尘看着系统面板上浮现出的全新能力,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文明编辑器?” “有意思。” 他能想象到,这个能力的恐怖之处。 他可以轻易地,将一个文明,彻底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他可以把他们的历史,篡改成为一部,世世代代都侍奉他的史诗。 他可以把他们的文字,变成只能用来赞美他的神文。 他甚至可以,抹去他们所有的记忆,只给他们留下,对他最狂热的信仰! 这,才是真正的,从根源上的,绝对统治! “还不够。” 沐惊尘的目光,从沙盘上那片已经被点亮的东方海域,缓缓移开。 他的目光,落向了南方。 落向了那片,被标记为“十万大山”的,广袤的原始丛林。 “相比于倭寇这种已经有了统一神系的文明。” “那些,还处于最原始的,信奉着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的百越部落……” “他们的信仰,虽然驳杂,但却更加的……纯粹。” “就像是一张张白纸,可以任由我,在上面,画出最美的图画。” 他的眼中,闪烁着造物主般的光芒。 就在此时。 “我主。” 白灵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此刻的她,刚刚完成了对倭寇一族的信仰重建,意志回归本体。 她身上的圣光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不止十倍! 她的身后,那十二翼光翅的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倭寇一族的信仰,已经稳固。” “最多一月,他们,就将成为您,最忠诚,也最悍不畏死的,神罚之军。” “很好。” 沐惊尘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着白灵。 “辛苦了。” 白灵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那双圣洁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极致的狂热。 “为我主奉献一切,是白灵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立刻单膝跪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起来吧。” 沐惊尘淡淡开口。 “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他伸出手,指向了沙盘上,那片广袤的十万大山。 “在这里。” “我要你,用最短的时间,为我,找到一百个,信奉着不同图腾的原始部落。” “然后……”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我要你,以我之名,对他们,降下……神迹。” “神迹?” 白灵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沐惊尘。 以她现在所掌握的力量,以及整个“圣光慈善堂”的资源,在那些原始落后的部落面前,展现一些“神迹”,简直是轻而易举。 无论是让枯木逢春,还是让死人复生。 这些,对于掌握了“日光普照”神术的她来说,都不是难事。 但,她知道,她的主人,想要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没错,神迹。” 沐惊尘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但,不是我们的神迹。”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沙盘上,那片代表着十万大山的区域,轻轻一点。 “我要你,去成为……他们的神。” 白灵的瞳孔,骤然收缩! 成为……他们的神?! 她瞬间明白了沐惊尘的意思! 这,是一种比直接的信仰覆盖,更加高明,也更加阴险的,渗透与掠夺! “我主的意思是……” 白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让属下,伪装成他们所信奉的图腾神,然后,在内部,窃取他们的信仰,最终,将他们,引导向您这位唯一真神?” “不只是你。” 沐惊尘的目光,扫过神殿之内,那三把分别代表着战争、财富、审判的空荡荡的王座。 “是你们四个。” “秦啸天,将成为他们最崇拜的‘战神’,教导他们杀戮与征服。” “周三,将成为他们最渴望的‘财神’,赐予他们黄金与宝石。” “银一,将成为他们最恐惧的‘死神’,带给他们瘟疫与灾厄。” “而你,白灵。” 沐惊尘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将成为他们最爱戴的‘生命与丰收之神’,赐予他们食物与新生。” “你们四人,将共同构成一个,为这些原始部落,量身定做的,全新的神系。” “你们,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欲望,回应他们的一切祈求。” “你们,会成为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后……” 沐惊尘的声音,变得幽冷而又充满了诱惑。 “在他们对你们的信仰,达到顶峰的那一刻。” “你们,将在他们的面前,集体,向我,跪下。” “向他们展示,他们所信奉的,所依赖的,所敬畏的一切神明,都只不过是……我座下的一条狗。” 轰! 白灵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诛心! 这才是最极致的,诛心之策! 先给予他们希望,再亲手将希望打碎! 先让他们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仰,再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信仰,跪倒在另一个,更加伟大的存在面前! 那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信仰崩塌,所带来的冲击与绝望,将会瞬间,将他们变成对新神最狂热,最没有思想的奴仆! 这比直接的征服,要高明一万倍! “属下……明白了!” 白灵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她看着沐惊尘,那双圣洁的眸子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崇拜! 这,才是她的主! 第94章 宏伟计划 一个,将人心,将信仰,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正的……神王! “去吧。” 沐惊尘挥了挥手。 “我期待着,一场盛大的,诸神向我朝拜的,好戏。” “遵命!我主!” 白灵躬身退下,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神殿的阴影之中。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执行这个,堪称艺术的宏伟计划了! 神殿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沐惊尘独自一人,站在沙盘之前。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南方的十万大山,望向了更遥远的,西方那片广袤的沙漠。 “信奉异域神明的王国……” “相比于东方的伪神,和南方的土著图腾。” “那些,已经形成了完整神权体系,甚至,有过‘神降’记录的异域神系……” “他们的神格,味道想必会更加的……美味。” 他伸出手,轻轻地,拂过那片未知的,充满了黄沙的区域。 仿佛,在抚摸一件,即将到手的,心爱的玩具。 就在此时。 【叮!】 【检测到来自‘神弃之地’的,超高能级空间波动!】 【检测到未知存在,正在尝试撕裂空间壁垒,强行降临本世界!】 【警告!该存在,威胁等级为:灭世级!】 一连串刺耳的,血红色的系统警报,疯狂的,在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 沐惊尘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起。 神弃之地? 那个位于北方冰原尽头的禁区?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穹顶,穿透了无尽的苍穹,望向了极北的方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一股,比他之前吞噬的天照,强大了千倍,万倍的,充满了古老、腐朽、与混沌的恐怖气息,正在那片世界的尽头,缓缓苏醒! 那股气息,甚至让他的“噬魂”神力,都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悸动! 那不是兴奋。 而是,棋逢对手的……战栗! “有意思。” 沐惊尘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的紧张。 反而,露出了一抹,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极度兴奋的笑容。 “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他缓缓收回目光,不再去关注那个正在苏醒的“灭世级”存在。 饭,要一口一口吃。 猎物,要一个一个地,慢慢品尝。 他转过身,走向了神殿深处,那座直通血肉祭坛核心的,专属密室。 “在主菜上桌之前。” “还是先,消化一下,刚吃下去的开胃菜吧。” 黑水岛,如今已经彻底改名为“新生岛”。 岛屿之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属于倭寇文明的痕迹。 所有的建筑,都被推平,焚烧。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冰冷、肃杀,充满了铁血气息的黑色军营,以及一座,比之前那座京观,更加高大,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审判庭! 秦啸天,这位战争主角,正站在审判庭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那片广阔的训练场。 训练场上,数十万被收编的倭寇降军,正在着最残酷的,炼狱般的训练。 他们不再被称为“倭寇”。 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神罚之军!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一名由神选铁骑提拔起来的教官,挥舞着带血的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一个动作稍慢的士兵身上! “连挥刀都如此无力!你们也配为我主而战?” “啪!” 血肉横飞! 那名士兵发出一声惨叫,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咬着牙,更加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因为他知道,任何的反抗与懈怠,换来的,都将是死亡! 就在刚才,一个试图顶撞教官的家伙,已经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鲜血与恐惧,是锻造忠诚最快的催化剂! “很好。” 秦啸天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他要的,不是一支有思想的军队。 他要的,是一群只知道执行命令,悍不畏死,为我主献出一切的……战争机器! …… 与此同时。 岛屿的另一端,曾经的倭寇王城,如今的“神恩城”内。 财富主教周三,正挺着他那肥硕的肚子,像一个巡视自己庄园的富家翁一般,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所有的商铺,都已经被“查封”。 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挂着“神恩钱庄”牌匾的,崭新的店铺。 无数的倭人,正排着长长的队伍,将自己家中最后一点值钱的物件,或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刀剑,兑换成一种崭新的,印着狰狞鬼首的纸质货币。 神恩卷! 一名曾经的倭寇贵族,此刻正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周三的身后,谄媚地笑着。 “主教大人,您真是商业奇才!我们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用这些……呃,神恩卷,彻底控制了整个群岛的经济命脉!” “如今,没有神恩卷,他们连一块黑面包都买不到!” 周三停下脚步,拿起一张神恩卷,放在眼前,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控制经济?” 他不屑地笑了笑。 “不,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控制。” “而是……定义价值。” “从今天起,在这片土地上,我说的东西值钱,它才值钱。我说它是垃圾,它就是垃圾。” 他转过头,看着那名贵族,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对了,那几座银矿,什么时候能完成交接?” 那名贵族身体一颤,立刻回答道:“回大人!已经完成了!所有矿工都已就位,随时可以为我主,开采出无尽的财富!” “很好。” 周三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那座刚刚被他买下的,全岛最奢华的府邸。 战争,有时候,并不需要刀剑。 …… 比军营和城市更加阴森的,是那座刚刚落成的审判庭。 审判主教银一,和信仰主教白灵,正并肩站立在审判庭的深处。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排排由玄铁打造的,冰冷的牢笼。 牢笼之中,关押着数百名被甄别出来的,“异端”。 他们有的是旧时代的大名,有的是对天照还抱有幻想的祭司,还有的,则是在私下里,质疑新神统治的普通平民。 “根据神使团的汇报,这些,就是最后一批,对旧神还抱有幻想的顽固分子了。” 第95章 最后哀嚎 白灵的声音,在审判庭冰冷的石壁间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主的神谕,必将得到最彻底的执行。” 银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向牢笼中一名还在咒骂着“恶魔”的旧贵族。 “他的灵魂,似乎格外……活跃。” “那就,从他开始吧。”白灵微笑着,圣洁的光辉与此地的阴森,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又和谐的画卷。 “让他们,在最后的绝望中,为我主的祭坛,贡献出最甜美的……养料。” “遵命。”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从审判庭的最深处,响彻了起来。 那是,一个旧时代的,最后的哀嚎。 也是一个新时代,开启的……序曲。 而此时。 遥远的,北境大草原。 一场,由另一位“神明”,亲自导演的,末日序曲,也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北蛮,王庭。 黄金铸就的帐篷,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象征着草原霸主地位的,高达百丈的“荒原之主”图腾柱,静静地矗立在王庭的最中央。 这根由整棵千年胡杨木雕刻而成的图腾,上面刻满了蛮族历代先祖的功绩,以及他们所信奉的,那位掌管着风沙与野兽的,荒原之神。 然而,今夜。 这根庇佑了北蛮人数百年的图腾柱,却显得异常的……诡异。 一丝丝比墨汁还要浓郁的黑色神力,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正从图腾柱的内部,缓缓地渗透出来。 它们所过之处,图腾上那些神圣的符文,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污染了一般。 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 王庭之内,北蛮王赫连勃,猛地从他那铺着厚厚狼皮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那根正在发生异变的图腾柱。 作为北蛮之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并非属于他们所信奉的荒原之主!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恐怖神力! “来人!快去看看!图腾柱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连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然而,没有回应。 整个王庭,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到帐外,那呜咽的风声,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咀嚼骨头的“咯吱”声。 赫连勃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黄金弯刀,猛地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眼前的一幕,让他这位纵横草原数十年的雄主,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只见,王庭之内,他那些最精锐的,本应在站岗巡逻的金帐狼骑,此刻,全都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又疯狂。 他们的动作,僵硬,而又充满了攻击性。 一名强壮的蛮族士兵,正跪在地上,用牙齿,疯狂地撕咬着自己同伴的胳膊! 鲜血,染红了他那张茫然的脸! 而被撕咬的那人,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只是用同样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赫连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吼--” 自相残杀! 整个王庭,已经变成了一座,混乱的,血腥的,人间地狱! 那股无形的,诡异的力量,已经彻底扭曲了这里的空间,污染了所有人的心智! 他们,都变成了那尊被污染的图腾柱的……血祭傀儡! “不!!!” 赫连勃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怒吼! 他无法理解!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的神,为何要抛弃他们? 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他最忠诚的信徒? 他不知道。 这场所谓的“净化”,只不过是,另一位神明,为了向他的新信徒们,展示神迹的……开场表演。 一场,盛大的,血腥的,现场直播。 (本章共2158个中文字符) —— ###第97章神之直播,三十万大军信仰崩塌! *全军观看!这就是神明的“净化”! *沐惊尘:别误会,我只是在打扫垃圾 *大型脱粉现场?不,是大型入教现场! 北境,大夏军营。 主帐之内,一片死寂。 沐惊尘,静静地坐在主位之上。 在他的身后,一面由神力构筑而成的“昊天水镜”,正清晰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水镜里,呈现出的,正是北蛮王庭内,那片血腥惨烈的,人间地狱! 那疯狂的撕咬,那绝望的嘶吼,那染红了整个祭坛的鲜血……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的,展现在帐内所有北境军高级将领的面前。 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哪怕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恐怖的景象!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 “看到了吗?” 沐惊尘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死寂。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戏剧。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他伸出手,轻轻一点水镜中,那尊正在散发着无尽黑气的图腾柱。 “此乃荒原之主,对他们的‘净化’。” 净化?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将领的心脏,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叫净化? 这分明就是最恶毒的诅咒!最残忍的屠杀! 然而,没有人敢于反驳。 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那股从水镜中渗透出来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神威! 那股力量,与他们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噬魂之主,如出一辙! “我主……” 一名资格最老,也是对大夏皇室最忠心的老将军,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颤声问道:“这……这真的是……荒原之主所为?” 沐惊尘,笑了。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名老将军。 “你觉得呢?” 轰! 老将军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新神的手笔! 他,不仅能吞噬神明,甚至,还能……冒充神明!去降下所谓的“神罚”! 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这,还不是结束。 第96章 此乃净化 在主帐之外的巨大校场上,数面由法术架设起来的小型水镜,正将同样的画面,同步直播给,全军三十万将士! 起初,是震惊。 然后,是恐惧。 当他们看到那些曾经让他们无比忌惮的蛮族勇士,像野狗一样自相残杀时,他们的内心,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所笼罩。 但,当沐惊尘那句“此乃净化”,通过扩音法术,响彻在整个军营上空时。 恐惧,开始变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狂热的……崇拜! 原来,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神明的力量,是如此的恐怖! 而他们,正追随着一位,能够掌控这种恐怖力量的,真正的……主宰!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地颠覆,然后,以一种更加狂热的方式,重新建立! “噬魂之主!”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发出了狂热的呐喊! “扑通!扑通!” 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三十万北境军将士,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 他们朝着主帐的方向,五体投地,献上了自己最卑微,也是最虔诚的信仰! 旧的忠诚,在绝对的神力面前,被碾得粉碎! 新的神权,在血腥的直播中,轰然建立! 王庭之外。 血腥气,冲天而起。 赫连勃,终于带着身边仅剩的千余名金帐狼骑,从那座已经彻底沦为“血祭场”的王庭中,冲杀了出啦。 他的浑身,都沾满了族人的鲜血。 他的眼中,布满了绝望的血丝。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曾经辉煌,如今却只剩下魔音与惨叫的黄金王庭,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悲怆的嘶吼! “啊啊啊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北蛮,亡了。 不是亡于大夏的铁蹄之下,而是亡于,那未知的,诡异的神罚之中! “王!我们怎么办?” 一名忠心耿耿的狼骑将领,声音嘶哑地问道。 赫连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眼中,重新燃起了狼一般的凶光! “怎么办?” 他猛地调转马头,指向了远处那道,由大夏北境军,布下的,如同钢铁长城一般的封锁线! “冲过去!”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我们是草原的狼!不是任人宰割的羊!” “杀!!!” 赫-连勃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咆哮! “嗷呜--” 千余名金帐狼骑,齐声发出了狼嚎!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他们抛弃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将自己全部的生命与意志,都融入了这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中! 轰隆隆! 大地震动! 千余骑,却冲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他们,如同一支离弦的血色利箭,狠狠的,射向了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封锁线! 封锁线后方。 战争主角秦啸天,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仿佛,眼前这支决死冲锋的狼骑,根本不是什么威震草原的精锐,而只是一群,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我主有令。”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 “将他们,彻底围困,不留生路。” “遵命!” 身旁的传令官,立刻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变阵!” “《狼烟烽火阵》!起!” 轰! 原本如同长城一般,严丝合缝的大夏军阵,在这一刻,突然,动了! 左右两翼的步兵与骑兵,如同两只张开的巨兽之爪,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前,合拢! 赫连勃和他的狼骑,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一头,扎进了一个,由无数刀枪剑戟构成的,血色的口袋! “不好!是陷阱!快撤!” 赫连勃脸色大变,立刻试图勒马后退。 但是,已经晚了! 在他们的身后,原本被他们冲开的缺口,已经被手持重盾的步兵,死死地堵住! 四面八方,都是大夏士兵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面孔! 刀光!剑影! 血肉!横飞! 《狼烟烽火阵》,这座为草原骑兵量身定做的绞肉机,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赫连勃和他的狼骑,被死死地压缩在这个狭小的“血色口袋”之中,进退维谷! 他们的体力,他们的战意,在一次次徒劳的冲撞中,被飞速地消磨!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淹没每一个狼骑士兵的心。 秦啸天,甚至没有亲自出手。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这群草原上最后的狼,如何被他亲手布置的牢笼,一点点地,绞杀成碎片。 血色的口袋,正在不断地收缩。 每一刻,都有金帐狼骑发出不甘的怒吼,然后,被无数的长矛,洞穿身体,无力地,从马背上摔落。 赫连勃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手中的黄金弯刀,也已经因为劈砍了太多的敌人,而卷了刃。 他喘着粗气,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族人,眼中,那最后一点凶光,也渐渐被无尽的绝望所取代。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末路。 就在此时。 一个平静的,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蛊惑人心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下,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战场。 “赫连勃。” 是沐惊尘的声音。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之上,缓缓地,来到了阵前。 他的身后,没有跟任何的护卫。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血色口袋中,那头已经濒临绝境的狼王。 “你的勇武,赢得了我的尊重。” 沐惊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是发自真心的“赞许”。 “所以,我,愿意给你,和你的族人,一个机会。” 机会? 赫连勃惨笑一声。 “收起你那虚伪的怜悯吧!” “我们北蛮的勇士,没有一个会投降!” “是吗?”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没有动怒,只是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所有正在死战的狼骑,动作都为之一滞的话。 “降者,可保留部落建制。” “并且,可以用全新的,大夏宝钞,赎买你们族人的性命。” “一个狼骑士兵,一百贯宝钞。” “一个普通的蛮族牧民,十贯宝钞。” “只要你们付得起钱,你们,就可以重获新生。” 第97章 用钱赎命 沐惊尘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的,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战场,出现了诡异的,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狼骑,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 用钱……赎命? 保留部落建制? 这意味着,他们不用死!他们的家人,也不用死! 他们甚至,还能保留自己的部落! 这个条件,对于已经陷入绝境的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国福音! “不许听他的!” 赫连勃瞬间察觉到了军心的动摇,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想瓦解我们的意志!” “我们是草原的狼!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然而。 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呢? 更何况,这并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生死,还关系到,他们远在草原深处的,家人与族人! “哐当。” 一名年轻的狼骑士兵,手中的弯刀,无力的,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赫连勃,眼中,充满了挣扎与哀求。 “王……我们……我们投降吧……” “你说什么?”赫连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个懦夫!叛徒!” “王!我们不想死!” “我们还想回家!我们的家人还在等我们!” “王!求求您了!” 越来越多的狼骑,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最后的反抗意志,在沐惊尘那“仁慈”的诱饵面前,被彻底地,瓦解了! “不……不!” 赫连勃看着眼前这一幕,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怒吼,竟是调转马头,朝着沐惊尘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自杀式的冲锋! “我跟你拼了!” 然而。 他还没冲出两步。 数名他曾经最信任的部下,便一拥而上,死死地,将他从马背上,拖拽了下来! “王!对不起了!” “为了族人!我们,只能这么做!” 赫连勃,这位北蛮最后的狼王,在无尽的悲愤与不甘中,被自己的部下,强行制服。 军心,已散。 大局,已定。 战争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 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更加致命的“经济战争”,已经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悄然打响。 草原腹地。 一座由镇抚司临时搭建起来的“流动兑换点”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无数的蛮人,驱赶着自家的牛羊,或是牵着心爱的战马,用一种好奇、警惕,而又带着一丝贪婪的目光,看着兑换点里,那些穿着大夏官服的,镇抚司官员。 财富主教周三,正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肥硕肚子,满脸堆笑地,站在兑换点的最前方。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印刷精美的,崭新的纸质货币。 “各位草原上的朋友们!” 周三用他那充满了煽动性的声音,高声喊道。 “奉噬魂之主神谕!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大夏皇家银行,特发行此‘宝钞’!” “一头成年的壮牛,可兑换十贯宝钞!” “一匹上好的战马,可兑换五十贯宝钞!” “只要有了宝钞,你们,就可以在旁边我们的‘神恩商行’里,买到你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起初,排队的蛮人们,脸上都带着怀疑。 用他们赖以为生的牛羊,去换一堆,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废纸? 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一个骗局。 就在此时。 一个被收编的,曾经的蛮族部落首领,在周三的示意下,第一个,牵着自己的五头牛,走到了兑换点前。 “我换!” 镇抚司的官员,立刻笑眯眯的,递给了他五十贯崭新的宝钞。 那名部落首领,拿着手中那叠轻飘飘的纸,走到了旁边刚刚开张的“神恩商行”门口。 商行里,琳琅满目! 堆积如山的,是雪白的大米和面粉! 闪闪发光的,是锋利的铁制农具和兵器! 还有那五彩斑斓的丝绸布匹,和那一坛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大夏美酒! 这一切,都让那些常年只能吃牛羊肉,穿兽皮的蛮人,眼睛都看直了! 那名部落首领,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指着一袋大米和一把铁犁。 “这个……怎么卖?” 商行的掌柜,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客官好眼力!这上好的大米,只需要一贯宝钞一袋!这精钢打造的铁犁,也只需要五贯宝钞一把!” 部落首领愣住了。 这么便宜? 他毫不犹豫地,递出了六贯宝钞。 当他真的,将一袋沉甸甸的大米和一把冰冷的铁犁,扛在肩上的时候。 他身后,那数千名还在观望的蛮人,彻底疯狂了! “是真的!真的能换到东西!” “天呐!那可是铁器啊!只要五贯宝?” “快!快去换!晚了就没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牛羊,推向了那个小小的兑换点! 他们看着手中那张轻飘飘的“宝钞”,眼中,不再是怀疑,而是,无尽的贪婪与狂热! 仿佛,那不是一张纸。 而是,通往幸福生活的,金钥匙! 周三看着眼前这火爆的一幕,脸上的肥肉,都笑得挤在了一起。 他知道。 从今天起。 这片草原的价值,将由他来定义。 一个“掠夺-兑换-消费”的完美闭环,已经初步形成。 草原上最宝贵的资源,正在以一种,他们“自愿”的方式,源源不断地,流入大夏的体系之中。 而他付出的,不过是一些,成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纸张。 经济的渗透,是全方位的。 就在草原上的蛮人,为了一张宝钞而疯狂的时候。 北境军大营,也迎来了发饷日。 士兵们惊奇地发现,他们这个月领到的,不再是以往那些沉甸甸的铜钱和碎银子。 而是一叠叠轻便的,崭新的宝钞。 “将军,这是何意?” 一名老兵,有些不解地问道。 负责发饷的军官,朗声解释道:“此乃我主神恩!宝钞,乃大夏未来唯一的法定货币!它不仅可以在关内任何商铺消费,更可以,通过新开的‘神恩邮局’,直接寄回家中!再也无需忍受路途遥远,被层层盘剥之苦!” 此言一出,所有士兵的眼睛,都亮了! 直接寄回家? 第98章 无需盘剥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三十万北境军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直接寄回家? 无需盘剥? 这意味着他们用命换来的军饷将能一文不少地送到远方家人的手中! 对于这些常年驻守边疆、与家人聚少离多的铁血汉子来说,这是比任何封赏都更加实在的天大的恩赐! “我主慈悲!” “噬魂之主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一次响彻云霄! 这一次的呐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发自肺腑!更加的狂热! 如果说之前目睹“神罚净化”让他们对木惊尘产生了源于恐惧的敬畏。 那么此刻这“宝钞”与“神恩邮局”的出现,则让他们产生了最真切的源于利益的狂热崇拜! 神不仅能带来毁灭。 也能带来新生与恩典! 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彻底击溃了他们心中对大夏皇室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忠诚! 从今天起,他们效忠的不再是远在京城的那个皇帝。 而是这位能带给他们恐惧也能带给他们实实在在好处的噬魂之主!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归一! …… 校场之上,训练的号子声震天。 但与以往不同,士兵们口中呼喊的不再是鼓舞士气的军歌,而是一段段被简化后,足以烙印进骨子里的颂词。 “神主降世,扫荡蛮夷!” “天火焚城,净化污秽!” “背叛者,食其肉,饮其血!” “信我主,得永生!” 他们一边进行着残酷至极的劈砍训练,一边用最癫狂的声音颂念着沐惊尘的“神迹”。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敬畏与狂热交织的表情。 “啪!” 一个新兵体力不支,劈砍的动作慢了半拍。 教官那带着倒刺的鞭子还没抽下来。 那新兵竟是“扑通”一声,不是冲着教官,而是朝着主帐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 他五体投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哭喊: “噬魂之主在上!信徒一时懈怠,罪该万死!求我主宽恕!求我主宽恕!” 他不是在向教官求饶。 他是在向他的神明忏悔! 那名手持长鞭的教官动作一顿,非但没有动怒,脸上反而显出一抹赞许。 很好。 神性,已经彻底取代了人性! 这支军队,从里到外,都已刻上了“噬魂之主”的烙印! …… 深夜,主帐。 烛火摇曳。 沐惊尘独自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 秦啸天恭敬地站在下方,汇报军务。 “我主,如今北境军心已定,草原诸部也已尽数归顺,‘宝钞’推行顺利,大局……已定。”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狂热。 这几日,他亲眼见证了沐惊尘如何将整个北境玩弄于股掌之间。 军事、经济,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位新神的意志下运转。 秦啸天心中再无他想。 “是吗?” 沐惊尘停下手中的动作,并未抬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闲聊。 “我听说,你麾下的副将李牧,最近私藏了不少黄金。” “好像……还和京城那边有些书信往来。” 轰! 秦啸天的身体剧震! 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李牧! 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跟随他超过十年、最信任的兄弟! 私藏黄金? 与京城书信往来? 秦啸天很清楚,以李牧的性格,绝无可能通敌! 这是栽赃! 是陷害! 更是……考验! 秦啸天瞬间明白了。 这是我主对他忠诚的最后一次试探! 也是在逼他,亲手斩断自己最后的一点“人性”与“过去”! 这位神明,要的不是一个会思考的战争主角。 而是一把不会迟疑、没有感情的刀! 帐内的空气凝固了。 秦啸天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另一边,是主宰一切的神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沐惊尘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擦拭那把匕首,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下下刮着秦啸天的神经。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压得秦啸天几乎窒息! 终于。 秦啸天缓缓抬起头。 他那张坚毅的脸上,所有的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属下……明白了。” 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又决绝。 “属下这就去‘清理门户’。” “任何对我主不忠者。” “都该死。” …… 清晨,天色刚亮。 北境大营的校场上却已站满了所有将士。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汇聚在校场中央那个高高的点将台上。 台上,秦啸天一身黑色重甲,面沉如水。 在他脚下,跪着一个同样身披铠甲却被五花大绑的将领。 正是北境军副将,李牧! “为什么?将军!为什么?!” 李牧猛地抬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悲愤! “我李牧跟你十年!在黑水河,我替你挡过三刀!我的左腿就是那时候瘸的!你为何要这么污蔑我?” “通敌?我他妈通的什么敌?那些黄金,是我准备寄回家给我娘治病的!你明明都知道的啊!”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脖子上青筋暴起,试图唤醒眼前这个他曾经最敬重的主帅。 然而。 秦啸天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心在滴血。 但他知道,他没得选。 从跪在沐惊尘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秦啸天了。 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属于噬魂之主的屠刀。 “肃静!” 秦啸天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和李牧的嘶吼。 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张卷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高声宣读。 字字如刀。 “副将李牧,私藏金银,意图不轨!暗通京城,背叛我主!其心可诛!” “奉噬魂之主神谕!” “判处……极刑!” “由本座,亲自行刑!”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校场所有人的心口上。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能!李将军怎么会通敌!”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将军!” 无数与李牧相熟的将士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不相信那个瘸着腿也总冲在最前面的汉子会背叛! 第99章 无影无踪 然而。 当“奉噬魂之主神谕”这七个字落下时。 所有的嘈杂,所有的议论,所有的不信,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和一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气! 神谕! 这是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就是绝对的真理,不容任何凡人质疑! “不……不!” 李牧也听清了。 他脸上的悲愤与不解,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无底的绝望! 他全明白了! 这不是秦啸天的意思! 是那个新神!那个高高在上的噬魂之主! 祂要用自己的命,来考验秦啸天的忠诚! 祂要用自己的血,来给整个北境军立威! 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随手捻死的祭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牧突然开始疯狂大笑,笑声嘶哑,充满了悲凉与嘲弄。 “好!好一个噬魂之主!好一个神罚净化!”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曾经的兄弟,一字一顿地咒骂。 “秦啸天!杀了我!你就是他座下最忠诚的一条狗!” “我等着你!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锵——! 一声长刀出鞘的锐鸣,打断了李牧所有的声音。 秦啸天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那把刀,曾与李牧并肩,斩过无数敌人。 他一步,一步,走到李牧面前。 沉重的铠甲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蹲下身,嘴唇凑到李牧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地挤出几个字。 “兄弟,对不住。” “下辈子,找个安生地方,别他娘的再当兵了。” 说完。 他猛然起身! 手臂高高扬起,冰冷的刀锋在初升的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血光! 手起! 刀落! 噗嗤——!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 滚烫的血柱喷涌而出,溅了秦啸天满脸满身。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灼烧着他的皮肤,似乎要渗进他的灵魂。 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任由那熟悉的鲜血,将他彻底染成一个血人。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三十万将士,就这么站着,看着。 看着他们的副将身首异处。 看着他们的主帅,亲手斩下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头颅。 恐惧! 一种无形的恐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底明白。 在新神的统治下,没有兄弟袍泽,没有是非对错。 只有服从! 绝对的,无条件的服从! 违逆神意,甚至只是被神怀疑,下场,只有一个——死! 血泊中,秦啸天缓缓转身,面向台下三十万大军。 他那张被鲜血覆盖的脸,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在所有人的眼中显得无比的狰狞。 他高高举起那把还在滴血的战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成为“屠刀”后的第一次咆哮! “为我主……献出一切!” “为我主……献出一切!” 三十万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了整个北境的天空! 声音中充满了被恐惧扭曲了的极致的狂热! 秦啸天提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一步一步走下了点将台。 他没有回自己的营帐。 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座他如今唯一需要朝拜的神殿。 他要去复命。 向他的主展示他的忠诚。 主帐之内。 檀香袅袅。 沐惊尘正悠闲地品着一杯刚刚从南方送来的顶级香茗。 仿佛外面那场血腥的诛心大戏与他毫无关系。 秦啸天提着李牧的头颅走了进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过头顶。 “我主。” “门户已清理干净。”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带一丝情感。 沐惊尘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他走下主位,来到秦啸天的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颗头颅。 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秦啸天的肩膀。 “很好。” “辛苦了。” 淡淡的两个字。 却让秦啸天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这位神明的认可。 他彻底成为了“自己人”。 但这代价却是他亲手斩断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他的心中没有喜悦。 只有一片无尽的冰冷的空虚。 “这把刀,我很满意。”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今天起,北境三十万大军以及整个草原的军务都由你全权掌管。” “我只要结果。” 秦啸天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能感受到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所传来的那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神力。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属下……遵命!” “誓死为我主执掌屠刀!” …… 就在北境军完成最后一次血腥洗牌的同时。 广袤的草原之上。 一场无声的经济与文化的征服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曾经的部落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以“镇”为单位的全新的行政区域。 每一个镇都由一名镇抚司的官员进行直接管理。 一座座帐篷前。 镇抚司的官员们正对着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蛮族首领们宣讲着大夏的新律法。 “奉噬魂之主神谕,自今日起,废除部落制,所有牧民统一登记造册,纳入大夏户籍!” “所有新生儿都必须学习大夏文字,诵读我主神典!” “各镇需按户缴纳赋税!可用牛羊,也可用‘宝钞’抵扣!” “所有适龄男子都有义务接受大夏的军事征召,编入‘仆从军’,为我主开疆拓土!” 一名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前部落首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凭什么?我们草原的汉子只信奉荒原之主!凭什么要信你们的什么噬魂之主?” “还要我们交税?还要我们当兵?做梦!” 他的话音刚落。 “锵!” 他身后两名穿着大夏制式铠甲的蛮族士兵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两名士兵曾经是他最忠心的护卫。 但现在,他们的脸上只有冰冷的麻木。 他们的家人都在后方,靠着“神恩商行”里用“宝钞”买来的粮食才能活下去。 谁给他们饭吃。 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那名部落首领身体僵住了。 第100章 恐惧绝望 他看着自己族人那冰冷的刀锋,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恐惧与绝望。 宣讲的镇抚司官员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你可以选择不从。” “但是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从今天起将无法用‘宝钞’买到一粒米、一寸布、一片铁。” “他们只能活活饿死。” 那名部落首领身体一软。 整个人颓然地坐了回去。 他知道他没得选。 在“宝钞”这张无形的大网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草原正在被彻底地同化。 一个全新的、稳定的、完全由大夏掌控的后方基地正在快速形成。 …… 遥远的大夏京城。 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 年过半百的大夏皇帝正披着一件龙袍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当他拿起一份从北境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时。 他的动作停住了。 密报上详细地描述了沐惊尘在北境所做的一切。 神罚净化蛮族王庭…… 发行宝钞控制草原…… 斩杀副将震慑三军…… 每一条都让这位皇帝陛下心惊肉跳! 他看着奏报上“噬魂之主”那四个字,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曾几何时,他才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宰! 可现在。 北境三十万大军只知有噬魂之主,不知有大夏皇帝! 整个草原都成了那个人的私人牧场! 他甚至可以凭一道“神谕”就决定一名朝廷二品大员的生死! 这已经不是功高盖主了! 这分明就是国中之国! “砰!” 皇帝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龙案之上! 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了阴沉与忌惮。 “此子……” “此子……已成心腹大患!”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站在他身旁伺候了几十年的心腹太监悄悄地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然后低下头,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他知道。 这大夏的天。 这大夏的天,恐怕要变了。 …… 夜色如墨。 北境的风,卷着草原的草屑与寒气,刮得人脸颊生疼。 沐惊尘却没有休息。 他不在主帐,而是在一处更加隐秘的临时书房。 这里,是整个北境军的情报中枢,更是他一手缔造的庞大网络的核心。 昏黄的烛火下,他正伏案批阅着从各地送来的密报。 这些密报的来源,不是朝廷的任何一个衙门。 它们来自一个只听命于他一人的秘密组织——“天罚”。 书房里很安静。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另一道轻微的、规律的研墨声。 沐惊尘的身侧,站着一个女人。 她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将曼妙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一张绝美的脸庞上,却寻不到半点女人的柔媚,只有化不开的漠然。 她叫墨影。 “天罚”的首领,也是沐惊尘的贴身侍女。 她的任务,是为他处理那些最见不得光的机密。 此刻,她正垂着头,专注地为沐惊尘研着墨,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一件精密的仪器。 沐惊尘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拿起一份刚刚送达的卷宗。 卷宗的封皮上,用鲜血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 这是最高等级的密报。 他拆开火漆,一目十行。 墨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主上,京城来的消息。”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没有情绪的起伏。 “皇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砸了一方砚台,一道针对您的密旨,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南镇抚司。” 沐惊尘头也没抬,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知道了。” 他甚至懒得多问一句密旨的内容。 那封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皇帝密旨,在他眼里,就是一张废纸。 他随手将看完的卷宗丢进一旁的火盆。 “噗”的一声,火苗蹿起,将上面的罪恶与阴谋吞噬。 他重新拿起朱笔,在一份名单上,轻轻划掉了一个名字。 动作随意,抹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散。 “皇帝老儿兴致不错,那就陪他耍耍。” “传令。” “让‘鬼影’的人活动一下,给咱们的皇帝陛下,送一份大礼回去。” 墨影垂首,动作一丝不苟地继续研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是墨香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冷香。 沐惊尘批阅完最后一份密报,将笔搁下,伸手揉了揉眉心。 墨影无声地端起旁边的参茶,递了过去。 就在沐惊尘伸手去接时,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衣袖。 墨影递茶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竟掠过一抹红晕,快得抓不住。 沐惊尘端过茶杯,呷了一口。 他抬起头,就那么看着墨影,一言不发。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墨影下意识垂下眼帘,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南边,有消息了?” 沐惊尘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异样的寂静。 “回我主。” 墨影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硬。 她从怀中取出一份用特殊鲛油纸制成的防水地图,双手展开,恭敬地平铺在沐惊尘面前。 “白灵已渗透进十万大山核心地带。” “她为您筛选出一百三十七个原始部落,信奉着不同的山川、草木、毒虫图腾。” “这是具体分布图。” 沐惊尘的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地图上划过。 上面用不同的颜色和符号,标记出了一个个部落的位置与信仰。 “很好。”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些还处在蒙昧状态的部落,他们的信仰,才是一张最干净的白纸。 一张可以任由他,画上最血腥图画的白纸。 “诸神跪我。” “这场大戏,也该开幕了。” 沐惊尘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最南端那片墨绿色的区域。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房的烛火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秦啸天,北境军抽调三万精锐,他亲自带队,南下。” “周三,我要他准备好足够渗透整个南疆的物资和宝钞。” “银一的审判庭,也该活动筋骨了。那些部落的瘟疫、诅咒,给我研究透彻,我要用他们的神,来惩罚他们自己。” 第101章 无冕之王 江南,苏州。 沈家府邸,议事厅。 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厅内汇聚的,是整个江南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他们是盐商巨贾,是丝绸大户,是掌控着无数良田与钱庄的世家之主。 他们,是这片鱼米之乡真正的,无冕之王。 此刻,他们的脸上,却挂着同一种表情。 轻蔑。 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 议事厅正中那张名贵的紫檀木长桌上,散乱地扔着几张崭新的纸。 正是从北境,一路推行到江南的,大夏宝钞。 沈家家主,沈万山,一个年近六旬,眼神却依旧精明如鹰的老者,用两根手指,慢悠悠地,拈起了一张宝钞。 他将其凑到眼前,仿佛在端详一件什么稀奇的古董。 “呵呵。” 一声轻笑,从他保养得宜的嘴唇中溢出。 “纸,倒是好纸。印的,也算精美。”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但纸,终究是纸。” “想用这玩意儿,换走我们沈家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真金白银?换走我们粮仓里,能让整个江南吃上三年的粮食?” “那位远在京城的噬魂之主,怕不是在北境杀人杀昏了头!” “哈哈哈!” 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宝钞”,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是朝廷穷疯了,想出来的,最拙劣的敛财手段! “沈公说的是!”一名挺着大肚子的盐商,满脸谄媚地附和道,“黄金白银,那才是硬通货!这花花绿绿的纸片子,擦屁股都嫌硬!” “没错!他想推行宝钞,我们偏不让他如愿!”另一名丝绸大亨猛地一拍桌子,“我已下令,旗下所有绸缎庄,一律只收银钱!谁敢拿这废纸来买东西,直接打出去!” “我们王家也一样!所有米铺,概不接收宝钞!” “附议!” “附议!” 群情激奋! 他们,这些江南的土皇帝们,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他们掌控着物价,掌控着民生,甚至能间接影响朝堂的决策。 现在,一个从未踏足过江南的“新神”,竟想凭着几张纸,就动摇他们经营了数百年的根基? 痴人说梦! 沈万山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负后,一股掌控全局的傲慢,油然而生。 “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既然那位噬魂之主,想跟我们玩。” “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的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 “从今日起,我江南所有世家,钱庄,商行,结成‘银本位联盟’!” “第一步,我们关停旗下所有钱庄的兑换业务!让他的宝钞,在江南,一张都换不出去!” “第二步,我们联合抬高粮价、盐价、布价!我要让整个江南的百姓都知道,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不是朝廷的废纸,而是我们世家手里的粮食和银子!” “第三步!”沈万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我们要让京城也乱起来!切断所有运往京城的漕运!让京城的物价,也飞上天!” “我倒要看看,当天下汹汹,民怨沸腾之时,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噬魂之主’,还坐得坐不住!” “到那时,他只能乖乖地,收回这可笑的成命!甚至,要来求着我们,帮他稳定天下!”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不可一世的噬魂之主,在他们构建的经济铁壁面前,低头服软的场景! 那将是何等的荣耀! 他们,将真正的,把持这个帝国的命脉! …… 千里之外,大夏京城。 御书房内。 沐惊尘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静静地,翻阅着来自各地的奏报。 墨影,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垂手立于他的身侧。 一份来自江南的加密情报,被轻轻的,放在了沐惊尘的案头。 情报上,详细记录了苏州城内,沈家议事厅里发生的一切。 “银本位联盟?” “囤积居奇,操控物价?” “切断漕运,威胁京城?” 沐惊尘看着情报上的内容,原本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奏报。 然后。 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那是一种,看着一群蝼蚁,在自己脚下,进行着滑稽表演的,绝对的漠然。 他甚至,都懒得发怒。 因为,在他眼中,沈万山和他那个所谓的“联盟”,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死人了。 他轻轻敲了敲桌案,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 “战争主教秦啸天,即刻接管京畿防务,封锁所有出京要道。” “财富主教周三,让他准备好足够的粮食和盐铁,随时准备,开仓放粮。” “再传令给银一。” 沐惊尘的声音顿了顿,拿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沈万山。 “告诉他。” “天亮之前。” “我要江南,再无沈家。” 江南。 夜,深沉如墨。 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在月光下蜿蜒。 往日里,即便是深夜,这条黄金水道之上,也是船来船往,灯火不绝。 但今夜,却死一般的寂静。 “哗啦啦——” 一阵整齐划一的水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艘又一艘通体漆黑,船首雕刻着狰狞鬼头的战船,如同从地狱中驶出的幽灵舰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运河之上。 船上,站满了身穿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镇抚司校尉!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为首的一艘巨型战船上,镇抚司指挥使,银一,一身银色甲胄,在月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他看着眼前这条被誉为大夏血脉的运河,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传我命令。” “以‘清查走私,整顿河道’为名。” “封锁所有航段!” “自即刻起,一艘船,一片帆,不得入,也不得出!” “违令者,无论官船商船,一律,击沉!” “遵命!” 令旗挥舞! 第102章 封锁运河 无数的铁索,被从河道两岸拉起,在水面上,构成了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原本还停泊在码头,准备趁着夜色起航的商船,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 “镇抚司疯了吗?凭什么封锁运河!” “快!快去通知老爷!漕运断了!这天要塌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所有码头上,疯狂蔓延! 江南的繁华,是建立在这条流淌着财富的运河之上的! 断了漕运,就等于,掐住了整个江南的喉咙! …… 与此同时。 苏州城,沈府。 沈万山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夜宴。 他喝得微醺,在侍女的搀扶下,心满意足地,走在回廊之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一早,整个江南物价飞涨,人心惶惶的景象。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京城传来,那位噬魂之主气急败败的咆哮。 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然而。 就在他推开自己卧房大门的那一刻。 他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酒,也瞬间,醒了。 卧房里,没有他美艳的侍妾。 只有一个,他本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人。 银一。 那个传说中,噬魂之主座下,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惧的,审判庭之主!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沈万山无比熟悉的,白玉扳指。 那是他沈家的传家之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万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 他府上,有上百名护院家丁!其中不乏花重金请来的江湖高手! 这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闯进来的? 银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头,那张永远像是覆着一层寒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让沈万山毛骨悚然的“微笑”。 “沈家主。” “你的联盟,很不错。” “可惜。” “我的刀,比你的联盟,更快。”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从府外传来! 沈府那扇由百年铁木打造,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朱红大门,被人,用最野蛮的方式,从外面,硬生生的,撞得粉碎! 紧接着,是无数整齐划一的,铁甲摩擦的脚步声! 是兵器出鞘的锐鸣! 是家丁护院们,那短促而又绝望的惨叫! “啊——!” “是镇抚司!是镇抚司的铁骑!” “救命!!” 火光! 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沈府的夜空,都照得一片血红! 沈万山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 “你……你敢?我乃朝廷钦封的二品大员!你敢私闯民宅,屠我满门?” “你不怕王法吗?” “王法?” 银一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沈万山。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在江南。” “不。” “在整个大夏。” “我主,就是王法。” 他伸出手,轻轻地,扼住了沈万山的喉咙。 那只手,冰冷,而又有力,像是一把铁钳。 “对了,忘了告诉你。” “就在刚才,你名下所有的钱庄,米铺,绸缎庄,都被查封了。” “你藏在几十个秘密地窖里的金银,也都被,清点入库。” “哦,还有你那个所谓的‘银本位联盟’。” 银一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都见到我的手下了。” “你……” 沈万山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所有的倚仗,他所有的财富,他所有的计划!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被对方,用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般的,彻底粉碎!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快?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这位刚刚还意气风发,自以为能与神明博弈的江南王,软软的,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银一松开手,拿出一方雪白的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转身,看着窗外那冲天的火光,和渐渐平息的惨叫。 对着空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传令下去。” “沈家,及其联盟核心家族,男丁,尽数诛绝。” “女眷,财产,全部充公,登记造册。”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干净的名单。” 天,亮了。 但笼罩在江南上空的阴云,却比黑夜,更加浓郁。 漕运被断! 江南最大的几个世家,在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 这两个消息,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江南人的头顶! 恐慌! 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蔓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物价! 特别是粮价! 原本还算平稳的米价,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飙升! 一斗米,从一百文,涨到三百文,五百文,甚至一千文! 而且,还有价无市! 那些中小地主和粮商们,在极致的恐惧和贪婪的驱使下,死死地关闭了自家粮铺的大门,囤积居奇,幻想着能在这场混乱中,大发横财。 一时间,整个江南,哀鸿遍野。 无数的百姓,拿着手中已经变得毫无价值的铜钱和碎银,围在紧闭的米铺门前,苦苦哀求。 “开门啊!王掌柜!求求你了!卖我一点米吧!家里的孩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出双倍的价钱!不!三倍!只要你肯卖!” “我们都要饿死了!你们这些黑心烂肝的!就不怕遭天谴吗?” 哀求,很快,就变成了咒骂。 咒骂,又渐渐,演变成了绝望的哭嚎。 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它能吞噬掉人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尊严。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深渊,以为一场波及整个江南的大饥荒,已经无可避免之时。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锣声,响彻了苏州城的大街小巷。 无数身穿镇抚司官服的官差,骑着高头大马,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呼喊。 “奉噬魂之主神谕!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紧接着。 第103章 兑完即止 一张张盖着“大夏皇家银行”和“镇抚司”双重印玺的皇榜,被贴满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皇榜上的内容,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即日起,所有百姓,可凭‘大夏宝钞’,于城外皇家粮仓,平价购粮!” “大米,每石,仅售一贯宝钞!” “另,皇家银行苏州分行,即刻起,开放兑换业务!一两白银,可兑换一贯宝钞!概不限量!兑完即止!” 轰! 整个苏州城,彻底炸了! 平价购粮? 一石米,只要一贯宝钞? 要知道,按照黑市的价格,一石米,已经被炒到了十几两,甚至二十两白银! 而现在,只要一贯宝钞,也就是一两银子,就能买到! 这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起初,所有百姓,都是不信的。 他们被骗了太多次,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 但是。 当第一个人,将信将疑地,拿着家里最后的一两碎银,从皇家银行那崭新的柜台里,真的换到了一张印刷精美的宝钞。 当他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在城外那座由军队重兵把守的,堆积如山的皇家粮仓里,真的,扛出了一袋沉甸甸的大米时。 所有还在观望的百姓,彻底疯狂了! “是真的!是真的!” “天呐!朝廷真的在平价卖粮!” “我主慈悲!噬魂之主万岁!” “快!快回家拿银子!去晚了就没了!” 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狂的,涌向了那个小小的,皇家银行! 他们眼中,不再有绝望和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狂热! 他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换成了那张,他们昨天还嗤之以鼻的“废纸”! 然后,再用这张“废纸”,换回了能让他们活下去的,粮食! 宝钞的价值,在这一刻,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被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江南百姓的心中! 然而。 皇家粮仓的粮食,虽然堆积如山,但终究是有限的。 很快,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无数没有抢到粮食,又将所有身家换成了宝钞的百姓,再一次,陷入了恐慌。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城内那些,依旧紧闭着大门的,世家粮仓! 他们知道,那里,有粮! 有堆积如山的粮食! “凭什么?凭什么皇家粮仓卖一贯一石,你们却要囤着不卖!” “我们手里有宝钞!是朝廷认的钱!你们必须卖给我们!” “开门!开仓放粮!” 饥饿与愤怒,在有心人(镇抚司密探)的暗中煽动下,彻底爆发! 一名世家子弟,站在高高的院墙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脸上,依旧是那种根深蒂固的傲慢。 “一群贱民!吵什么吵!” “宝钞?那就是废纸!想买粮,拿真金白银来!” “不然,就都给我滚!”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跟他们拼了!” “抢啊!!” “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 轰! 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成千上万的饥民,如同疯了一般,开始冲击那些曾经让他们敬畏不已的世家府邸! 他们用石头,用木棍,用自己的身体,疯狂的,撞击着那一道道看似坚固的大门! 哭喊声! 叫骂声! 门板碎裂的声音! 交织成了一曲,属于旧时代覆灭的,狂野交响!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世家子弟和家丁护院们,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们,被愤怒的人潮,瞬间吞没! 粮仓的大门,被一一撞开! 看着里面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沈府,不,现在应该叫“镇抚司江南临时指挥所”。 曾经的江南第一豪门,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沈万山唯一的,也是最不成器的儿子,沈玉,正像一条死狗一样,跪在大堂中央。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纨绔与嚣张,只剩下,死灰一般的绝望。 他眼睁睁地看着,窗外,那些曾经被他视作蝼蚁的贱民,是如何冲进他家的粮仓,疯抢他家囤积的粮食。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镇抚司的官差,是如何将他家地窖里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抬出来,装上马车。 他的一切,他的家族,他的荣耀,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银一,就坐在原本属于他父亲的那张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刚刚抄没来的,极品大红袍。 “沈公子。” 银一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外面,很热闹。” 沈玉身体一颤,猛地磕头,声音嘶哑,充满了哀求。 “大人!大人饶命啊!” “粮食,你们都拿去!钱,你们也都拿去!只求大人,能给我沈家,留一条活路!留一根香火啊!”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只想活下去。 “活路?” 银一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主慈悲,自然会给你一条活路。” 他从身旁的书案上,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轻轻地,丢在了沈玉的面前。 “这是,江南皇家银行开出的,收购契约。” “你沈家名下,在江南,共有良田三十七万亩。” “我,用宝钞,跟你买。” “一亩地,一贯宝钞。” “签了它,你,就可以带着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宝钞,离开苏州。” “不签……” 银一的声音,陡然变冷。 “外面的饥民,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用自己的方式,来跟你‘讲道理’。” 沈玉,如遭雷击! 三十七万亩良田!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他沈家,耗费了数代人的心血,巧取豪夺,才积攒下来的,最核心的财富! 现在,对方,要用一贯宝钞一亩的“白菜价”,就全部买走? 用那该死的,被他们沈家视作废纸的宝钞? 这,不是收购! 这是诛心! 这是要把他沈家,连根拔起!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都彻底夺走! “不……不能卖……” 沈玉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那是祖产!是沈家的根! “哦?” 银一眉毛一挑。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第104章 疯抢粮食 立刻,有两名镇抚司的校尉,上前,架起如同烂泥一般的沈玉,将他,拖到了府邸的大门口。 门外,是黑压压的,依旧在疯抢粮食的人群。 当他们看到,被拖出来的沈玉时。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畏惧,但随即,就被无尽的愤怒和贪婪所取代! “是沈家的大少爷!” “就是他!就是他们家囤积粮食,想把我们都饿死!” “打死他!” “用他的命,来给我们偿命!” 人群,开始骚动! 那一张张因为饥饿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在沈玉的眼中,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不!不要!!” 沈玉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卖!我卖!!” “我什么都卖!求求你们!别杀我!!” …… 最终。 沈玉,用自己的鲜血,按下了那份契约的手印。 他用三十七万亩祖传的良田,换来了,三十七万贯,轻飘飘的宝钞。 然后,在镇抚司的“护送”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座,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城市。 他不知道。 从今往后,江南的土地,将不再属于任何世家。 它们,都将属于,一个主人。 噬魂之主。 江南的棋局,以一种最血腥,也最高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另一场,新的棋局,却在遥远的西南,悄然开盘。 …… 蜀地,成都。 蜀王府,密室。 这里,热浪滚滚,火光冲天! 数十名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挥舞着铁锤,满头大汗的,在一座座巨大的熔炉前忙碌着。 熔炉里,翻滚的,是金黄色的铜汁! 蜀王,李显,一个野心勃勃的中年藩王,正背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这火热的一幕。 在他的脚下,是一筐筐刚刚铸造出来,还带着余温的崭新铜钱。 这些铜钱,制式精美,分量十足,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蜀”字。 “哈哈哈!好!好啊!” 蜀王拿起一把铜钱,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质感,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父王英明!”一旁的世子,满脸崇拜地恭维道,“我们有了自己的‘蜀钱’,还怕他什么宝钞?” “哼!” 蜀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铜钱,重重地,扔回筐里。 “那沐惊尘,以为靠着几张废纸,就能掌控天下经济命脉?简直是天真!” “我蜀的,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物产丰饶,自给自足!” “更有剑门关天险,易守难攻!” “他沐惊尘的军队,进不来!他的宝钞,也休想在我的地盘上,流通分毫!” 蜀王眼中,闪烁着割据一方的野望! 他要趁着大夏内乱,彻底将蜀地,从大夏的版图上,独立出去! 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属于他李家的,千秋万代的王朝! “传令下去!” 蜀王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自今日起,我蜀的,与宝钞,彻底脱钩!” “所有交易,赋税,俸禄,一律,只准使用我蜀王府发行的‘蜀钱’!” “凡私藏、使用宝钞者,以通敌叛国论处,斩!” 他相信。 凭借着蜀道之难,他,就是这片土地上,绝对的,王! 京城的那个噬魂之主,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蜀王的“独立宣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蜀地。 起初,百姓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用朝廷的宝钞是买东西,用蜀王发的蜀钱,也是买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别。 然而。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月。 问题,就出现了。 一个,致命的问题。 盐! 蜀地,虽然物产丰饶,号称天府之国。 但它,不产盐! 蜀地所用的盐,一直以来,都是从外地的盐场,通过官道,千里迢迢,运送进来。 而现在。 沐惊尘,甚至不需要派一兵一卒。 他只下了一道,最简单的命令。 “暂停,对蜀地的一切官盐、官铁供应。” 这条命令,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整个蜀地的咽喉! 盐价,开始飞涨! 从最初的几十文一斤,一路飙升到几百文,几千文! 最后,甚至,涨到了一两“蜀钱”一斤! 而且,依旧是有价无市! 一场突如其来的“盐荒”,席卷了整个蜀地! 百姓的餐桌上,再也见不到一丝咸味。 人们开始变得四肢无力,精神萎靡。 为了那么一撮盐,邻里之间,大打出手。 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山区,已经出现了,因为抢盐而发生的,流血命案! 整个蜀地,因为缺盐,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混乱之中。 繁荣,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焦躁与恐慌。 …… 蜀王府。 议事大殿内。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蜀王李显,面色铁青的,坐在他的王座之上。 下方,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噤若寒蝉。 “王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名年迈的幕僚,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盐,乃民生之本!无盐,则民心不稳,民心不稳,则蜀地必乱啊!” “是啊王爷!”另一名将领也急切地说道,“末将营中的士兵,现在连操练的力气都没有了!再不想办法,这兵,就没法带了!” “我们……我们还是向朝廷,服个软吧!” “只要我们肯重新接纳宝钞,想必,朝廷一定会恢复官盐供应的!” “住口!” 蜀王李显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怒吼! 他那张原本还算英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因为焦虑而产生的狰狞! “服软?!” “向那个黄口小儿服软?” “本王的独立大业,才刚刚开始!你们,就要本王,低头认输?” “谁再敢言和,休怪本王,无情!” 他依旧固执地相信。 只要再撑一段时间,沐惊尘,一定会妥协! 因为,一个混乱的蜀地,对朝廷,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 他再一次,低估了沐惊尘的手段。 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就在蜀地盐荒,达到顶峰。 就在所有百姓,都快要被逼疯的时候。 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了。 大夏皇家银行,蜀地分行,在成都最繁华的街口,开业了! 第105章 倒悬之苦 而且,开业当天,就贴出了,一张足以让整个蜀地都为之震动的告示! “奉噬魂之主神谕!为解蜀地万民倒悬之苦!” “皇家银行,特从东海,调拨百万斤海盐!从北境,调拨百万斤精铁!” “即日起,开仓,赈灾!” “凡我大夏子民,皆可凭‘大夏宝钞’,以每斤五十文的超低平价,购买盐铁!” “只收宝钞!概不议价!” 轰! 如果说,之前的盐荒,让蜀地陷入了地狱。 那么,这张告示,就等于,是为所有人,打开了一扇,通往天堂的大门! 百万斤海盐! 百万斤精铁! 而且,每斤,只要五十文宝钞? 这个价格,不是平价! 这简直,就是白送! 消息一出。 整个成都,彻底沸腾! 无数的百姓,从最初的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最后的,欣喜若狂! 他们,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从四面八方,疯了一样地,涌向了那家,刚刚开业的,皇家银行! 他们,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他们,将蜀王府发行的,那些沉甸甸的“蜀钱”,如同垃圾一般,以十比一,甚至二十比一的低价,疯狂的,兑换给那些投机的商人!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 换到宝钞! 换到那张,能让他们吃上盐,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救命的纸! 银行门口,排起了长达数里的队伍。 每一个,从银行里,换到宝钞,再从隔壁的“神恩商行”里,买到那雪白的海盐的百姓,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了下去! “我主慈悲!” “噬魂之主,才是我们真正的救命恩人啊!” “蜀王,算个什么东西!他只想让我们死!” “从今往后,我们只认宝钞!只信,噬魂之主!” 民心。 在最现实的利益面前,发生了,最彻底的逆转! 蜀王李显,站在王府最高的城楼上。 他看着,远处那人山人海,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对噬魂之主的感恩戴德。 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知道。 他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他甚至,连对手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的天险,他的军队,他引以为傲的“蜀钱”,在这场无声的经济战争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名亲信,慌慌张张地,跑上城楼。 “王……王爷……” “不好了!城防营的将士们……他们……他们也去排队换宝钞买盐了!” 蜀王府。 那座象征着李显野心与权力的王府,此刻,却被一片死寂的阴云所笼罩。 “砰!” 一只名贵的青瓷茶杯,被李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齑粉。 他那张因为缺盐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愤怒与不甘。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的咆哮,在大殿内回荡,却得不到任何有力的回应。 下方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垂着头,脸色比他还难看。 自从皇家银行开业,用那雪崩一般的盐铁,彻底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蜀钱”体系后,整个蜀地的天,就变了。 民心,已经不在他这边了。 不,应该说,民心,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百姓们只认那能让他们吃上盐,用上铁器的宝钞。 至于他那个刻着“蜀”字的铜钱? 现在,连三岁孩童,都嫌它占地方。 “王爷……” 那名之前劝谏过的老幕僚,再次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收手吧……我们,已经输了。” “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向京城请罪,重新迎回宝钞,或许……或许还能保全王府的富贵……” “请罪?!”李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王座上跳了起来,指着老幕僚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老狗!是想让本王,像条狗一样,去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摇尾乞怜吗?” “本王是藩王!是太祖亲封的蜀地之主!” “本王有十万大军!有剑门关天险!” “输?本王还没输!”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充满了色厉内荏的疯狂。 “传令!传本王将令!” 他猩红着双眼,环视着下方沉默的将领们。 “命张虎,即刻率领城防营,查封皇家银行!将他们所有的人,都给本王抓起来!” “命李豹,封锁所有出蜀要道!本王不信,他那点盐铁,能吃一辈子!” “谁敢再提一个‘降’字,本王,就先砍了他的脑袋!” 然而。 这一次,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忠心耿耿的将军们,此刻,都像是泥塑的雕像,一动不动。 为首的,正是他最信任的左将军,张虎。 李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张虎?”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张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只有一片,让李显感到陌生的,冰冷的决绝。 “王爷。” 张虎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显的心上。 “我们,是蜀地的兵。” “我们,要保卫的,是蜀地的百姓。” “而不是,你一个人的,白日梦。” “你……”李显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 “你……你要造反?” “不是造反。” 张虎摇了摇头,他的手,缓缓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是,拨乱反正。” “王爷,你一意孤行,置百万蜀地军民于水火而不顾,早已不配,为蜀地之主。” “你通敌叛国?”李显发出了尖锐的咆哮。 “通敌?”张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主,乃大夏正统。我们,是弃暗投明。” “我主?”李显愣住了,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是沐惊尘……是那个魔鬼!他收买了你们!” “不。”张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主,不需要收买。” 第106章 一条活路 “他,只是给了蜀地百姓,一条活路。” “而你,却想堵死它。” 话音未落。 “锵!” “锵!” “锵!” 大殿之内,所有的将领,在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光,瞬间,照亮了李显那张,因为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所有的倚仗,他所有的骄傲,他那所谓的十万大军…… 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催他上路的,无情刀锋! “不……不要……” 他最后的哀嚎,被淹没在了,整齐划一的,刀锋入肉的声音里。 …… 三日后。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和一只浸满了石灰的木盒,同时,被送到了京城,沐惊尘的案头。 军报上,只有寥寥数语。 “蜀王李显,倒行逆施,意图谋反,已为臣等,就地正法。蜀地,已定。” 落款,是张虎,李豹等,一众蜀地降将的名字。 沐惊尘甚至没有打开那只木盒。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只是随手,将那份军报,丢进了火盆。 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传令。” “命秦啸天,派驻‘龙骧军’一万,入驻蜀地,接管防务。” “命周三,立刻在蜀地,全面推行‘田亩改革’,所有土地,重新丈量,登记在册,分发给无地农户。税,只收宝钞。” “告诉张虎他们。” 沐惊尘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们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他们的家人,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他们的前程,也一样。” 借刀杀人。 兵不血刃。 那个曾经让历代帝王都头疼不已的,天府之国,就这么,被他,用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彻底,纳入了掌中。 …… 千里之外,辽东。 白山黑水之间,一座雄伟的王府,矗立在冰天雪地之中。 辽东王,耶律雄,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如同猛虎一般的男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一份密报。 密报上,详细记述了,蜀地发生的一切。 从盐荒,到民变。 从蜀钱崩溃,到,蜀王李显,身首异处。 看着看着,耶律雄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那只,能轻易捏碎顽石的大手,竟在,微微颤抖。 恐惧!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一直以为,他辽东,有三十万铁骑,背靠广袤的草原,与北方的异族部落关系匪-浅,是大夏,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他以为,他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和京城的那位新主,掰一掰手腕。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那个叫沐惊尘的男人,他打仗,根本,就不用兵! 他用的是钱! 是用那杀人不见血的,经济手段! 他能用盐,活活困死一个蜀王。 那他,就能用铁器,用粮食,用茶叶,用丝绸,来困死他这个辽东王! 辽东铁骑,确实天下无双。 可铁骑,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要用盐! 他们的战刀,盔甲,坏了,也需要中原的精铁来修补! 一旦沐惊尘,像对付蜀地一样,对他辽东,也来一次,经济封锁…… 耶律雄,不敢再想下去。 他知道,李显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父王!” 一旁的世子,耶律洪,一个同样勇武,但心思却远不如他父亲深沉的年轻人,满脸不忿地说道。 “那沐惊尘,欺人太甚!蜀王也太窝囊了!他怎么能,被自己的手下给杀了!” “如果我们辽东……”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大厅。 耶律雄一巴掌,将自己的儿子,扇得原地转了三圈,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混账东西!” 耶律雄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懂什么?” “你以为,那是蜀地的将领,想反吗?” “那是民心要反!是大势要反!”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忠诚,都是狗屁!” 耶律雄在厅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许久。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停下了脚步。 “来人!” “备上厚礼!本王,要派人,去京城!” 耶律洪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王……你……你这是要……” “投降?”耶律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 “是,合作。”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传本王命令,将王府名下,最重要的三座铁矿,五座马场,全部,拿去京城的皇家银行,做抵押!” “我们,不要他的贷款!” “我们,只要他一个,‘世袭罔替’的承诺!” 耶律洪,彻底呆住了。 用辽东的命脉,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空头承诺? “父王!不可啊!” “住口!”耶律雄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你懂什么?” “这,叫弃车保帅!” “矿山和马场,没了,可以再想办法。但我们耶律家的根,不能断!” “那个沐惊尘,他要的,是天下。是绝对的掌控。” “我把最值钱的东西,主动交到他手上,就是告诉他,我耶律雄,没有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当我的辽东王。” “这样,他,才能放心。” “我们,才能活下去。” 耶律雄看着窗外,那无尽的,茫茫白雪。 “去吧。” “告诉京城的那位主子。” “我耶律雄,愿为他,镇守北疆,永世不叛。” 京城。 春风得意楼。 作为京城最顶级的酒楼之一,往日里,这里总是座无虚席,一掷千金的豪客,比比皆是。 但今天,气氛,却有些诡异。 偌大的酒楼,虽然依旧坐满了人,但人们的脸上,却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 “掌柜的!这,这一盘酱牛肉,怎么就要,就要三百文宝钞了?” 一个衣着还算体面的商人,看着账单,声音都变了调。 “前几天,不才一百五十文吗?” 掌柜的,也是一脸苦相,连连作揖。 “客官,您多担待!这,真不是小的我黑心啊!” “现在什么东西不涨价?城外送菜的农户,现在点名了,只要现银!给宝钞,人家都不乐意卖!” “这米价,面价,一天一个样!我们这小本生意,也是没办法啊!” 第107章 悄然蔓延 商人颓然地坐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宝钞,数了半天,才凑够了饭钱。 他的脸上满是愁容。 邻桌,几个看似是读书人的家伙,也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黑市上一两银子现在能换一贯五百文的宝钞了!而且还有价无市!” “唉,这宝钞发得太多了!当初为了打仗,朝廷印了多少钱啊!现在这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是啊!再这么下去,我们手里的这点俸禄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我琢磨着得赶紧把手里的宝钞都换成银子或者粮食,囤起来才踏实!”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让镇抚司的人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 恐慌。 一种无声的恐慌正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 当初,为了支撑平定天下的战争,为了在江南和蜀地上演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经济大戏,沐惊尘的皇家银行发行了海量的宝钞。 现在,战争结束了。 但那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市场的宝钞,却成了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通货膨胀! 这个连最精明的商人都感到陌生的词汇,正用它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冲击着这个刚刚获得和平的帝国。 百姓们开始质疑。 他们开始质疑手中这张曾经被他们视若珍宝的“神恩”,是否真的还具备它所承诺的价值。 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信任危机正在酝酿。 …… 御书房内。 空气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户部尚书、皇家银行行长、财富主教周三…… 所有掌管着大夏钱袋子的大佬们此刻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的额头上无一例外都挂着冷汗。 他们的面前堆放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关于物价飞涨、民心不稳的奏报。 每一份都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心惊肉跳。 只有一个人例外。 沐惊尘。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龙椅上。 他慢条斯理地翻看着那些足以让任何帝王都寝食难安的奏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焦躁与不安。 平静得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都说完了?” 他放下最后一份奏报,抬起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周三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干涩。 “我主……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宝钞实在太过庞大。微臣……微臣建议,是否可以收回一部分,或者暂缓新钞的发行……” “收回?”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弧度。 “为什么要收回?” “发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可是物价……”户部尚书急得快要哭了。 “物价飞涨,不是因为钱多了。” 沐惊尘的声音打断了他。 “而是因为百姓觉得钱不值钱了。” “他们觉得手里的这张纸换不来等价的东西。所以他们恐慌,他们抛售,他们要去抢购那些他们认为真正有价值的黄金、白银、粮食。” 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钱多钱少。” “而在于这张纸的背后站着什么。”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的北方。 那里是刚刚结束战争的北境。 “秦啸天在北境缴获了多少牛羊?多少战马?多少异族的皮毛?” 周三一愣,下意识地开始心算。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禀我主,牛羊超过三百万头。战马五十万匹。各种珍贵的狐皮、貂皮更是堆积如山,数不胜数!” “很好。” 沐惊尘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 “这些就是我们宝钞的底气!”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传令!” “第一!立刻以皇家银行的名义向全天下公布我们此次北伐的战果!将我们缴获的所有物资全部清单化!数据化!让每一个百姓都知道我们的国库有多么充实!” “第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发行新版宝钞!” “新宝钞要用最好的纸、最精美的印刷!上面不仅要有我大夏的龙纹,更要印上我们的‘法定抵押物’!” “一贯宝钞可以锚定一匹北境战马!” “一百文宝钞可以锚定一张完整的狐皮!” “十文宝钞可以锚定十斤上好的牛羊肉!” “这就叫以战养币!”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手里的每一张宝钞背后都站着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如遭雷击! 他们醍醐灌顶! 原来……还可以这样? 用战利品来为货币做背书?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来之笔! …… 三日后。 当第一批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实物背书宝钞”出现在京城皇家银行的柜台上时。 整个京城再次被引爆了!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 他们看着那张制作的如同艺术品一般、上面清晰地印着“凭此钞可于官仓兑换北境战马壹匹”字样的一贯宝钞。 他们疯了! 之前还对宝钞避之不及、疯狂囤积银两的投机商人们,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哭着喊着,用比之前高出数倍的价格想把银子再换回宝钞! 因为他们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张简单的纸了! 这是一匹活生生的、价值连城的北境战马! 物价以一种比上涨时更快的速度疯狂地回落! 市场的恐慌瞬间被抚平! 宝钞的信用在这一刻被重新并且是更加牢固地建立了起来! 皇家银行那长长的兑换队伍里。 一名刚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女账房正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一笔笔业务。 她忙碌的间隙会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那个如神明一般的男人,仅仅用了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巨大危机。 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崇拜的少女情愫。 而此时。 御书房内,沐惊尘下达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道命令。 “传朕旨意。” “自下月起,大夏境内所有赋税、徭役、官俸、军饷一律以新版宝钞进行结算。” 第108章 轰然炸响 “旧有的铜钱、白银将逐步退出主要流通领域。” “钦此。”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天雷,在整个大夏的版图上轰然炸响! 如果说之前发行的“实物背书宝钞”是沐惊尘安抚民心、重塑信用的“怀柔”手段。 那么这道“赋税宝钞化”的圣旨就是他彻底掌控帝国经济命脉的“霸王”之举!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无论你是谁。 是坐拥万贯家财的富商巨贾,还是手握千亩良田的地主豪绅。 只要你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只要你还需要向朝廷缴纳哪怕一文钱的税。 你就必须使用宝钞! 你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你地窖里埋藏了数代的铜钱,从这一刻起,在“国家”这个层面上失去了它们作为货币的核心价值! 它们一夜之间从“硬通货”变成了需要兑换才能使用的“原材料”。 而兑换的唯一地点就是皇家银行。 兑换的唯一标准由皇家银行说了算。 这一手釜底抽薪,何其狠辣!何其霸道! 无数之前还在观望甚至还在暗中嘲笑宝钞的旧时代士族们,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彻底傻眼了。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时代真的变了。 那个用金银来衡量财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是宝钞的时代!是噬魂之主的时代! …… 然而。 沐惊尘的布局还远未结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利用这次机会大肆收割民间财富的时候。 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 “传令周三。” “以皇家银行的名义在全国各大府、县设立‘宝钞便民服务点’。”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词汇。 但很快,百姓们就切身地体会到了这五个字背后所蕴含的巨大温暖。 在“便民服务点”,百姓们不仅可以方便地进行宝钞的兑换与存取。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凭借手中的宝钞享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福利! “听说了吗?城东的便民服务点可以用宝钞领到朝廷补贴的低价药材!比市面上的药铺便宜了一大半!” “何止啊!我还听我二舅说他家的娃就凭着户籍和宝钞账户进了官府新开的学堂!束脩全免!还管一顿午饭!” “天呐!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还听说定期去服务点存钱的还能免费享受大夫的义诊!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宝钞不再仅仅是一张冰冷的、用来交易的纸。 它被沐惊尘用一种近乎于“无赖”的方式与最基础的民生福利深度地捆绑在了一起。 教育、医疗、养老…… 这些在过去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奢侈品。 如今正通过一张小小的宝钞飞入寻常百姓家。 民心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向着京城的方向汇聚。 百姓们或许不懂什么叫金融、什么叫货币。 但他们知道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看得起病、供得起孩子读书。 “噬魂之主万岁!” “我主才是真正的在世圣人啊!” 这样的呼声不再是被逼无奈的口号。 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恩与拥戴。 沐惊尘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成为了无数底层百姓心中唯一的神。 …… 夜深沉。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沐惊尘独自一人静立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属于他的万里江山。 宝钞体系已经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了整个帝国。 财权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权力的游戏,一旦开始,就永无止境。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需要足以对抗未来一切未知风险的绝对力量。 他转身回到案前,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份用特殊皮质制成的古老卷轴。 卷轴上绘制的并非地图。 而是一连串晦涩难懂的符号与图腾。 这是他从前朝皇宫的废墟中找到的一份密报。 上面记载的是一个流传了数百年的传说。 关于前朝皇室在覆灭之前所埋藏的一笔富可敌国的巨大宝藏。 以及守护宝藏的某种神秘力量。 沐惊尘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些古老的符号。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 仿佛那传说中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宝藏,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他在筹谋着一个更大的布局。 …… 与此同时,京城皇家银行那座号称固若金汤的地下金库的最深处。 这里存放着从江南、蜀地以及无数被抄没的世家手中收缴上来的最珍贵的奇珍异宝。 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神秘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他避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哨。 他穿过了所有的机关、陷阱。 他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的目标很明确。 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那足以让任何一个王朝疯狂的财富,却被他视若无物。 他的眼中,只有金库最中央那个被重重铁链和无数符文层层封印的古老青铜盒。 那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物,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黑色的斗篷下,一截苍白的手指缓缓伸出。 指尖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那是贪婪与狂热交织了无数个日夜后,终于要得偿所愿的嘶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符文的瞬间! 呜——! 呜——! 呜——! 一道凄厉尖锐到足以撕裂人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整个京城的夜空! 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脚下的金库。 而是来自京城最高的烽火台! 那是血与火的信号! 是边疆防线被撕裂,八百里加急也无法追赶上的最高等级军情警报! 御书房内。 沐惊尘捏着古老卷轴的手指猛然收紧,坚韧的皮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豁然抬头。 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一丝足以冰封天地的凛冽杀机,从那缝隙中一闪而逝。 一名镇抚司的密探浑身是血地撞开了大门,嘶声力竭地吼道。 第109章 死寂一片 “我主!北疆急报!” “盘踞在草原的金狼王庭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批神秘的制式铠甲与兵器!战力大增!” “他们撕毁了与我们的和平协议!” “三十万铁骑已……已经兵临城下!” 那名密探的声音因为失血过多和极度的恐惧已经不成语调。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了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王朝都为之震颤的军情。 然后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御书房内死寂一片。 周三和户部尚书等人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 金狼王庭! 三十万铁骑! 兵临城下! 这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他们的心脏上! 大夏刚刚平定内乱百废待兴! 宝钞体系才刚刚建立根基未稳! 这个时候北疆的蛮族竟然打了过来?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三十万大军! 这是要亡国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张龙椅。 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丝慌乱的男人。 沐惊尘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那份所谓的急报。 也没有去理会那个昏死过去的密探。 他只是慢慢地走到了那名密探的身边蹲下身子用两根手指在那人背后的伤口上轻轻地沾了一下。 伤口平滑如镜。 是被一种极其锋利的兵刃一刀贯穿。 而那名密探身上还残留着几片破碎的甲片。 甲片上流动着一层诡异的暗沉的光泽。 与刚才地下金库警报响起时那只青铜古盒上一闪而逝的符文光芒如出一辙! “呵。” 一声轻笑从沐惊尘的喉咙里逸散而出。 那笑声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金狼王庭敢撕毁协议。 怪不得他们能有如此精良的制式装备。 有人偷走了前朝的宝藏。 有人用这笔宝藏武装了北疆的蛮族! 他们是想里应外合! 他们是想用这三十万草原铁骑的马蹄来踏平他沐惊尘一手建立起来的新秩序! 好算计!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我主……”周三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否要立刻从各地抽调兵马驰援北境?” “驰援?” 沐惊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脸上的那一丝杀机早已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近乎于狂热的兴奋! 就像是一个看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为什么要驰援?” 他反问道。 “敌人不是来打仗的。” “他们是来给朕送钱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送钱? 三十万杀气腾腾的铁骑是来送钱的? 我主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刺激得失心疯了? 沐惊尘没有理会众人那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他转身走回案前声音变得冰冷而清晰。 “传令!” “命镇抚司指挥使赵四!” “立刻彻查京城皇家银行金库失窃一案!本主要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本主的东西!” “告诉他本主只要活口!” “传令!” “命秦啸天!” “他不是一直抱怨北境军的战马不够用吗?” “现在机会来了。” “告诉他金狼王庭的三十万匹战马本主全都要了!” “但是!” 沐惊尘的声音猛地一顿。 “不准主动出击!” “不准与敌决战!”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守住城墙然后给本主做生意!” 做生意? 大敌当前兵临城下不做战前动员不商议如何退敌反而是要做生意? 周三等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位主宰的思维方式。 …… 北境。 长城脚下黑云压城城欲摧! 三十万金狼王庭的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铺满了整个地平线!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们手中的弯刀锋利得能轻易切开最坚硬的岩石!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神兵利器! 金狼王阿史那雄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得意地看着眼前这座曾经让他无数次望而却步的雄关。 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有神明赐予的铠甲和武器! 他有三十万战意高昂的勇士! 他要踏平这座关隘! 他要洗劫中原的财富! 他要让那个坐在京城龙椅上的男人跪在他的脚下颤抖! “儿郎们!” 他举起手中的黄金弯刀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冲锋!” “杀光他们!” “城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嗷呜——!” 三十万铁骑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开始缓缓加速! 大地在他们的马蹄下剧烈地颤抖! 城墙上大夏的守军严阵以待。 秦啸天这个北境的守护神面沉如水地看着那片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死亡浪潮。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放箭的时候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如同闪电般送到了他的手上。 秦啸天疑惑地展开圣旨。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和京城那帮文官们一模一样的见了鬼的表情。 “将……将军?” 一旁的副将急切地问道“陛下怎么说?” 秦啸天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他看着城下那越来越近的敌军。 又看了看手中的圣旨。 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道让所有北境军将士都永生难忘的命令。 “传……传我命令!” “后勤营地都给老子把库房里所有的铁锅、食盐、茶叶、布匹都给老子搬到城墙上来!” “还有!” “让镇抚司和皇家银行的人立刻在城门口给老子搭台子!” “准备开始!” 开始?! 城墙上的所有将士在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集体石化。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城下是三十万如狼似虎的蛮族铁骑正准备攻城! 自己的主帅不喊放箭不喊投石却要……开始做买卖? 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兵法? “将军!您……您没说错吧?”副将的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执行命令!” 秦啸天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的质疑。 他虽然也完全无法理解皇帝的意图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很快一幅足以载入史册的荒诞离奇的画面出现在了北境长城的城墙之上。 第110章 只付宝钞 一排排的士兵没有手持弓箭而是将一口口锃亮的大铁锅摆在了城垛上。 一袋袋雪白的食盐一箱箱醇香的茶叶一匹匹精美的丝绸被当成了“防御工事”堆的满满当当。 而在那紧闭的城门前镇抚司的黑衣密探和皇家银行的白袍账房们竟然真的不慌不忙地搭起了一座座简易的木台。 木台上还挂起了红色的横幅。 上面用汉文和草原文字写着同样的大字。 “大夏皇家银行北境战时兑换点!” “高价回收牛、马、羊、皮毛等一切战利品!只收战利品!只付宝钞!” …… 城下。 正在冲锋的金狼王庭铁骑也发现了城墙上的诡异变化。 他们冲锋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领头的几个部落首领面面相觑满脸的困惑。 “什么情况?那些夏人在干什么?” “他们……他们是在用铁锅砸我们吗?” “不对!你看城门口!他们好像在……搭台子?” 金狼王阿史那雄也勒住了马缰。 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城墙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些夏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城墙上一个大嗓门的军官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下方高声喊话。 喊话的内容更是让所有草原人都当场懵逼。 “城下的勇士们听好了!” “奉我们大夏噬魂之主神谕!” “知道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们不打仗!我们今天只做买卖!” “看到我们城墙上的东西了吗?上好的铁锅!吃了不愁的食盐!还有中原最美的丝绸!” “看到城门口的台子了吗?那是皇家银行的兑换点!” “你们只要把抢来的牛羊牵到那里就能换成我们大夏的宝钞!” “然后!用宝钞!就能来买我们城墙上的这些宝贝!” “一匹战马兑换一贯宝钞!” “一口铁锅只要一百文宝钞!” “机会难得!先到先得啊!” …… 死寂。 战场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的草原人面面相觑。 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我们是来打仗的! 我们是来烧杀抢掠的! 你们不跟我们拼命反而要跟我们做生意? 还他娘的是明码标价? 这是什么操作? 阿史那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那个该死的夏人皇帝他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三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冲!” “给我冲!” “踏平他们!” 他发出了气急败坏的怒吼!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再是山呼海啸般的狼嚎。 他的勇士们犹豫了。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墙上那些对他们而言比黄金还要宝贵的铁锅和食盐。 在草原上一口铁锅足以换走一个部落最美的姑娘。 一小袋盐更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而现在这些东西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似乎触手可及。 而且代价似乎并不高? 一个部落小首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悄悄地对他身边的亲信说道:“我们……要不要先去换一口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草原上的野火瞬间燎遍了所有人的心! 打仗是要死人的! 就算攻破了城墙自己也未必能活下来抢到东西。 但现在有一个不用流血就能得到这些宝贝的机会! 终于一个胆大的草原汉子脱离了队伍小心翼翼地牵着他刚刚从附近村庄抢来的一头黄牛走向了那个诡异的“兑换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镇抚司的官员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勇士是来兑换的吗?” 那汉子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一头成年黄牛按照今天的牌价兑换三百文宝钞!” 说着一张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宝钞就递到了他的手上。 那汉子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还有些发懵。 “去吧那边的市场可以用它买到你想要的一切。”官员指了指城墙的方向。 汉子将信将疑地走到了城下新开的“临时市场”。 他用那张三百文的宝钞成功地换到了一口他梦寐以求的大铁锅外加一大包食盐甚至还剩下几十文! 当他扛着那口锃亮的铁锅抱着那袋雪白的食盐满脸狂喜地回到队伍里时整个金狼王庭的军阵彻底炸了! “天呐!是真的!” “他真的换到了!” “快!快去换!” 一瞬间所谓的军纪所谓的荣耀所谓的命令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数的草原骑兵争先恐后地调转马头不是冲向城墙而是冲向了那个小小的兑换点! 他们将刚刚抢来的牛羊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疯狂地塞给那些镇抚司的官员! 然后拿着换来的宝钞冲向市场抢购那些他们急需的生活物资! 原本剑拔弩张的战场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无比喧嚣无比火爆的大型露天集市! 金狼王阿史那雄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 他看着自己那所向披靡的三十万铁骑为了几口铁锅几袋食盐挤作一团甚至大打出手。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夏人皇帝的险恶用心! 他不是在羞辱自己。 他是在瓦解自己的军队! 他是在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将他引以为傲的狼群变成一群只知道交易的绵羊! “噗!” 一口鲜血从阿史那雄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而此时北境军的大营内秦啸天正在给他的士兵们发放这个月的军饷。 不再是沉重的铜钱和银两。 而是一沓沓崭新的轻便的宝钞。 “将军这……”一名老兵看着手中的纸有些不解。 秦啸天笑了笑指着城外那片火爆的“市场”。 “看到没有?” “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大夏的疆土!这就是我们大夏的市场!” “这宝钞不仅能寄回家里让你们的婆娘孩子买新衣吃好饭。” “在这里它比金子还好用!” 老兵看着手中的宝钞又看了看远方那些用牛羊换取宝钞的草原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的光芒。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婆娘正拿着自己寄回去的宝钞在京城的绸缎庄里喜滋滋地为孩子挑选着新年的衣裳。 第111章 长城之下 北境长城之下。 那片原本应该血流成河的土地,此刻,却比京城最繁华的东市还要热闹。 “让开!让开!这口锅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老子用一整只羊换的宝钞!凭什么你先买!” “别挤了!我的刀!谁他妈的踩到我的刀了!” 金狼王庭的勇士们,那些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草原狼,此刻却像是一群疯抢年货的村夫。 他们通红着双眼,挥舞着手中的宝钞,为了多抢一袋盐,多换一匹布,甚至不惜对自己昨日的袍泽,拔刀相向。 所谓的军阵,早已荡然无存。 所谓的荣耀,被一口铁锅砸得粉碎。 所谓的狼性,在最原始的欲望面前,露出了它最真实的底色。 人性。 混乱的中心,几个部落首领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扶起他们昏死过去的王。 阿史那雄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脸色铁青,口角挂着一丝血沫。 他被气晕了。 被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活活气晕了。 “快!快把王抬走!” “不能再让他们抢下去了!我们的军队要完了!” 一个忠心耿耿的万夫长嘶声力竭地吼着,试图唤醒那些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士兵。 然而,没人理他。 回应他的,只有远处一个士兵抢到一罐烈酒后,发出的兴奋狂喜的嚎叫。 那声音,比任何战鼓,都更能动摇军心。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部落首领,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场面,他的脸上,没有焦虑,反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狂热。 他叫呼延灼,是金狼王庭中,势力仅次于阿史那雄的部落之主。 他看着那些用牛羊换来宝钞,再用宝钞换来物资的族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如同野草般滋生。 为什么要用自己部落的牛羊去换? 为什么不去“借”别人的牛羊来换? 他的目光,缓缓地,投向了身边,那些属于其他部落的,此刻正无人看管的,大批大批的牲畜。 阿史那雄倒下了。 秩序,也倒下了。 现在,是属于强者的,新的盛宴! “我的儿郎们!” 呼延灼猛地举起手中的弯刀,他没有去管昏迷的王,也没有去呵斥那些抢购的士兵。 他的刀,指向了不远处,一个同样强大的部落。 “那个部落的羊,比我们的肥!” “抢过来!” “换成宝钞!换成铁锅!换成我们自己的!” 轰! 仿佛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呼延灼的部下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了比刚才,更加贪婪,更加凶残的光芒! 对啊! 抢自己人的,可比攻打那座该死的长城,要容易多了! “嗷呜——!” 这一次,不再是冲锋的狼嚎。 而是,内讧的号角! 一场更大规模的,自相残杀的混乱,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在这片临时的集市上,轰然爆发! …… 京城。 御书房内。 一份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正静静地躺在沐惊尘的案头。 上面没有描述战况的激烈。 没有统计伤亡的数字。 有的,只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交易清单。 “禀我主。” 周三的声音,带着一种如在梦中的飘忽感。 “秦将军急报。开市第一日,我方共计售出铁锅三万余口,食盐八万斤,茶叶五万饼,布匹丝绸十万匹……” “兑换点共计回收活牛六万头,羊二十万只,战马三万匹……” “我方……我方将士,零伤亡。”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周三的喉咙,都有些发干。 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认知,都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这已经不是屈人之兵了。 这是,在用钱,活活的,将一支三十万人的虎狼之师,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沐惊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拿起那份清单,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 “太慢了。” 他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周三和户部尚书等人,全都愣住了。 慢? 一天之内,瓦解了三十万大军的斗志,赚取了海量的牲畜。 这……还有?! “他们手里的宝钞,太多了。” 沐惊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当一个人,手里的钱,多到可以轻易买到他想要的一切时,他就不会再有敬畏之心。” “他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抬起头,看向周三。 “传令秦啸天。” “从明天起,‘临时市场’内,所有商品,每日限量供应。” “铁锅,每日一百口。” “食盐,每日一百斤。” “茶叶,每日十饼。” 什么? 周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每日一百口? 城外,可是有几十万草原人,嗷嗷待哺! 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我主!这……这会激起他们的怒火的!他们手里的宝钞,会瞬间变成废纸!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城的!”户部尚书急切地说道。 “攻城?”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为什么要攻城?” “城墙上,又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站起身,缓缓地说道。 “当他们发现,手中的宝钞,已经买不到最基础的铁锅和食盐时。” “他们就会去寻找,能换来这些东西的,新的‘货物’。” “比如……”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 “他们身上穿着的,那些由前朝宝藏打造的,精良铠甲。” “他们手中握着的,那些削铁如泥的,制式兵器。” “甚至……” “他们自己。” 御书房内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周三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沐惊尘这是要…… 先用廉价的商品,让宝钞,成为草原上唯一的硬通货。 然后,再通过控制商品的供给,无限拔高宝钞的价值! 逼着那些草原人,用他们最宝贵的武器,铠甲,甚至是他们的人身自由,来换取那少的可怜的,活命的物资! 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 这是在,铸造一条无形的,用经济编织而成的,奴役整个草原的枷锁! 何其毒辣! 何其恐怖! 就在这时。 第112章 香料残留 镇抚司指挥使赵四,一身黑衣,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主。” 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金库失窃案,有线索了。” “我们在金库的通风管道深处,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残留。” “这种香料,名为‘九转还魂香’。” “整个大夏,只有一个地方,会使用这种香料。” 赵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前朝,敬献给太后的,长乐宫。” 长乐宫。 这个名字,仿佛来自上一个世纪的尘埃。 曾经,这里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的居所,奢华靡丽,权势滔天。 随着前朝的覆灭,这里早已被废弃,成为了宫城中最荒凉的一角。 野草,爬满了精致的雕栏。 蛛网,封锁了华美的殿门。 谁也想不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竟然,还隐藏着足以颠覆乾坤的秘密。 “长乐宫……” 沐惊尘的口中,轻轻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仿佛,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 “赵四。” “是。” “把长乐宫,给本主,围起来。” 沐惊尘的声音,轻描淡写。 “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但是,不要进去。” “本主,要等里面的鱼,自己跳出来。” 赵四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沐惊尘的意图。 这是要,关门打狗! 不,比那更狠。 这是要,断水断粮,让里面的老鼠,在绝望和饥饿中,自己,咬死自己! “遵命!” 赵四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御书房内,恢复了死寂。 周三等人,还沉浸在刚才那“经济枷锁”的巨大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沐惊尘。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 他的棋盘,是整个天下。 他的棋子,是苍生万民。 他在北境,落下一子,便让三十万大军,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他在京城,再落一子,便将前朝的余孽,死死的,困在了牢笼之中。 两盘棋,同时进行。 却又,有条不紊,杀机暗藏。 这种掌控一切的,神明般的力量,让他们,既恐惧,又……狂热。 …… 北境。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但对于长城外的草原人来说,这一天,是灰色的。 “什么?今天的铁锅,卖完了?” 一个部落首领,捏着一大把宝钞,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挂着“售罄”牌子的市场。 “怎么可能!这才什么时辰!” “老子有钱!老子有的是钱!给老子拿锅来!” 他疯狂地叫嚣着。 然而,回答他的,是镇抚司官员那张,毫无感情的脸。 “没了,就是没了。” “明日,请早。” “噗!” 那位首领,学着他们大王的样子,也想喷出一口血来。 但他没喷出来,只是被气的,满脸通红。 恐慌。 比昨日,更加强烈的恐慌,开始蔓延。 他们手中的宝钞,一夜之间,仿佛,贬值了。 不,不是贬值。 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了! 那些曾经被他们视若珍宝的铁锅、食盐、茶叶,此刻,变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遥远。 而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在享受过熟食和热茶的滋味后,谁还能忍受,茹毛饮血的苦寒? 在用过宝钞的便捷后,谁还会愿意,拖着笨重的牛羊,去进行原始的交易? 沐惊尘,用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对他们生活习惯的,彻底改造。 也完成了,对他们命脉的,彻底掌控。 “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的族人,已经一天没有吃到盐了!” “我的宝钞,还有什么用!这就是废纸!” 绝望的号哭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 秦啸天,这个北境的守护神,缓缓地,走上了城头。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士兵们没有搬来商品。 他们搬来的,是一张巨大的,招工榜。 “奉我主神谕!” 秦啸天的声音,如同洪钟,传遍了整个混乱的战场。 “大夏北境长城,年久失修,现需招募修城民夫,管吃!管住!每日,还发工钱!” 所有草原人,都愣住了。 招工? 招我们,去修你们的城墙? 这是什么道理? “凡应募者,需自带‘工具’入场!” 秦啸天指着招工榜上的一行大字,高声喊道。 “自带‘制式兵器’一把者,每日工钱,十文宝钞!” “自带‘制式铠甲’一副者,每日工钱,三十文宝钞!” “兵甲齐全者,每日工钱,五十文宝钞!顿顿有肉!” 轰——! 整个草原,彻底炸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身上的铠K甲,和手中的弯刀。 这些,是他们荣耀的象征。 是他们战斗的依仗。 是那个神秘的‘神明’,赐予他们的,无上至宝。 可现在…… 荣耀,能当饭吃吗? 至宝,能换来盐吗? 一个身材瘦弱的草原少年,犹豫了许久。 他想起了部落里,因为缺盐而生病哭泣的母亲。 他一咬牙,第一个,走了出来。 他脱下了身上那件,他曾经无比珍视的,闪烁着幽光的铠甲。 他放下了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弯刀。 他像一个最卑微的奴隶,将这两样东西,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我……我愿意……”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啸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 “好!” “来人!带他去登记!给他换上工服!今天中午,给他加个鸡腿!” 这个少年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 一个,彻底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成千上万的草原勇士,放下了他们的武器,脱下了他们的铠M甲。 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走过那个曾经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城门。 不是以征服者的姿态。 而是以,打工者的身份。 呼延灼,那个昨日还想着趁火打劫的部落首领,此刻,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 他终于,彻底地,明白了那个远在京城的,夏人皇帝的全部计划。 这是一个,比任何阴谋,都更加歹毒的,阳谋! 第113章 绝对权威 第一步,用廉价商品,摧毁他们的经济体系,建立宝钞的绝对权威。 第二步,通过垄断,让宝钞变得比黄金更珍贵,让他们陷入绝望。 第三步,用他们最急需的生存物资作为诱饵,收缴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和铠甲! 第四步…… 呼延灼看着那些正在卖力搬运石块的,昔日的勇士们。 他知道,还有第四步。 当这些草原人,习惯了有饭吃,有衣穿,有工钱拿的生活后。 他们,就再也,离不开这片土地了。 他们将彻底沦为,大夏的附庸,帝国的基石! 沐惊尘,他不是在招工。 他是在用一种,最廉价,最彻底的方式。 买下,一整支,曾经让整个中原,都为之颤抖的,无敌铁骑! “魔鬼……” “他……是个魔鬼……” 呼延灼喃喃自语着,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狼性,他信奉了一生的弱肉强食,在那个男人所布下的,这个名为“经济”的天罗地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他输了。 输地,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 与北境那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相比。 京城,长乐宫,则是一片死寂。 这座曾经极尽奢华的宫殿,如今却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镇抚司的黑衣密探,如同沉默的乌鸦,栖息在宫殿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不进攻。 他们不喊话。 他们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没有泄露出来。 他们只是,围着。 用一种,足以让任何人发疯的沉默,将这座宫殿,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一只信鸽,飞不出这片天空。 一只老鼠,钻不出这片地砖。 长乐宫内。 曾经雍容华贵的太后,此刻正一脸铁青地坐在那张布满了灰尘的凤座上。 她的身旁,只剩下几个面无人色的老太监,和十几个手持兵刃,却同样满脸绝望的禁军护卫。 他们,就是前朝最后的余孽。 也是金库失窃案,和北疆之乱的,幕后黑手。 “怎么会这样……” 太后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阿史那雄呢?他的三十万铁骑呢?为什么没有消息!为什么!” 她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 利用她安插在皇家银行内部的死士,盗走那批前朝宝藏,再用这批宝藏,武装草原的金狼王庭。 里应外合! 让草原人的马蹄,去踏碎沐惊尘的江山! 然后,她就可以趁着京城大乱,重新拥立前朝的幼主,恢复昔日的荣光! 多么完美的计划! 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不,是彻底,走向了另一个,她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诡异方向。 “太……太后……”一个老太监,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外面,已经被镇抚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废物!都是废物!” 太后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 她的眼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 她想不通! 沐惊尘是怎么发现的? 他又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化解了三十万大军的围城之危?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不,连鸟都不如。 是一只,等待着被活活饿死的老鼠! 就在这时。 一阵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伴随着微风,悠悠地,飘进了这座死寂的宫殿。 那味道…… 是烤羊腿! 是加了无数香料,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极品烤羊腿! “咕噜……” 殿内,不知是谁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喉咙,都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 滴水未进。 粒米未沾。 恐惧和饥饿,正在疯狂的,吞噬着他们最后的理智。 而这股肉香,就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们最脆弱的神经上! “沐惊尘……” 太后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她知道,这是那个魔鬼的手段! 他不想直接杀了他们。 他要,折磨他们! 他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最后的尊严,碾得粉碎! 香味,还在继续。 而且,越来越浓郁。 仿佛,御膳房的大厨们,就在他们的墙外,开了一场,盛大的烧烤宴会。 一个年轻的禁军护卫,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眼睛,已经饿得发绿。 他看着太后,又看了看身边那些同样在苦苦煎熬的同伴。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太后!” 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地喊道:“我们……我们降了吧!” “只要我们交出前朝幼主,沐惊尘……不,噬魂之主,或许,会饶我们一命!” “我们,还能活下去啊!”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你……你说什么?”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护卫。 “你这个叛徒!” 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指着那个护卫,尖声骂道:“太后待我等恩重如山!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然而,响应他的,却寥寥无几。 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可怕。 它代表着,动摇。 代表着,那曾经坚不可摧的忠诚,正在被饥饿和恐惧,一点一点地,腐蚀殆尽。 年轻护卫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 “恩重如山?” 他惨笑一声。 “恩重如山,能当饭吃吗?” “我们跟着你,图的是复兴大业,图的是荣华富贵!可现在呢?” “我们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还要在这里,活活饿死!” “我不干了!” “我不想死!” 他说着,猛地站起身,拔出了腰间的刀。 他的刀,没有指向外面。 而是指向了,那个蜷缩在凤座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前朝幼主! “只要把他交出去!” “我们就能活!” 长乐宫内。 空气,凝固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持刀的年轻护卫身上。 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第114章 求生本能 那是被饥饿逼到绝境后,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住手!” 太后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赵莽!你想干什么!你敢!” 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背叛她的,竟然是她最信任的,禁军统领的儿子! “我为什么不敢?” 名叫赵莽的年轻护卫,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老太婆!事到如今,你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吗?” “我们,早就被你,带上了一条死路!” “现在,我要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他的话,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药桶。 “没错!赵哥说得对!” “我们不能陪着她一起死!” “交出幼主!我们投降!” 又有几个护卫站了出来,拔刀,与赵莽站到了一起。 忠诚,在死亡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张纸。 剩下的几个护卫和老太监,虽然还护在太后身前,但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犹豫和恐惧。 他们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们也在问自己。 为了一个早已覆灭的王朝,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陪着一个疯婆子,在这里活活饿死。 真的,值得吗? “你们……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赵莽,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哀家……哀家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是吗?” 赵莽冷笑一声,不再废话。 他提着刀,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前朝幼主。 一场血腥的内讧,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沉重的殿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阳光,刺破了殿内的昏暗。 也照亮了门口,那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镇抚司指挥使,赵四。 他的身后,跟着两排手持利刃的镇抚司密探。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但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却让殿内所有剑拔弩张的人,都瞬间,僵住了。 赵莽手中的刀,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狰狞,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镇……镇抚司……”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赵四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了殿内的每一个人。 他没有去看太后,也没有去看那个幼主。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殿中央,那张被掀翻的桌子上。 桌子旁,散落着几块,被啃得不成样子的,木头碎屑。 上面,还带着清晰的齿痕。 “呵。” 赵四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他缓缓的,抬起手。 他身后的两名密探,立刻会意。 他们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那白粥,熬得极好。 米粒开花,粥水晶莹,散发着最纯粹的,粮食的香气。 这股香气,在此刻的场景下,比之前那浓郁的肉香,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的喉咙,疯狂的,滚动着。 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赵四端着那碗粥,没有走向太后,也没有走向赵莽。 他走到了一个,从始至终,都护在太后身前,虽然身体颤抖,却没有后退半步的,年迈护卫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赵四的声音,很平淡。 那老护卫嘴唇干裂,声音沙哑。 “老奴……王忠。” “王忠。”赵四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那碗白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喝了它。” “然后,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主,可以让你,体面地活下去。” 王忠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看着那碗近在咫尺的白粥,又看了看身后,那个满脸绝望与怨毒的太后。 他心中的那道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噗通”一声。 他跪了下来。 不是跪向太后。 而是跪向了,那碗,能救他命的,白粥。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碗粥,像是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太后,彻底瘫倒在了凤座上。 她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她知道,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 御书房。 沐惊尘,正在看一份,来自北境的,最新的“招工”简报。 草原劳工们的积极性很高。 长城的修葺进度,比预想中,快了三成。 而“以工代赈”模式下,宝钞,已经彻底成为了草原上,唯一的,硬通货。 一个全新的,以大夏为绝对中心的,经济秩序,正在,悄然建立。 这时,赵四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我主。” “都招了?”沐惊尘头也没抬。 “是。”赵四单膝跪地,声音恭敬。“主谋,是前朝的德隆太后。她利用宫中旧人,联系上了金狼王庭的阿史那雄,盗取了金库中的那批前朝宝藏,意图里应外合,颠覆我朝。” “愚蠢。” 沐惊尘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不过……”赵四的声音,顿了一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根据那老奴王忠的交代,他们盗走的,并非全部的前朝宝藏。” “哦?” 沐惊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简报。 “那只青铜盒,只是一个,幌子。” 赵四沉声说道。 “里面装的,是前朝皇室,为了迷惑世人,故意泄露出去的,一部分财富。” “而真正的,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还藏在另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守护那笔宝藏的,也并非什么军队,而是一种……” 赵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困惑。 “一种,他们称之为‘天机’的,机关术。” 沐惊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那份卷轴,也是假的?” “不。”赵四摇了摇头。 “卷轴是真的。但它,只是打开宝藏的,一把钥匙。” “另一把钥匙……” 赵四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用丝绸包裹的,古朴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另一把钥匙,是这个。” “它,一直,都戴在德隆太后的身上。” 第115章 异变陡生 沐惊尘的指尖,在那枚古朴的凤凰玉佩上轻轻摩挲。 玉佩质地温润,入手却是一股刺骨的寒意,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他将玉佩与那张古老的卷轴并排放到一起。 下一刻,异变陡生。 卷轴上那些原本死寂的、晦涩难懂的符号,竟被注入了生命,开始缓缓流动。 凤凰玉佩也随之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光与符号交织。 一幅全新的、由光线构成的立体星图,在御书房的半空中缓缓浮现。 星图的指向,是遥远的大夏极西之地。 那片在所有地图上,都被标注为“死亡”的禁忌区域。 “天机……” 沐惊尘口中轻吐出这两个字。 他的脸上,没有找到宝藏的狂喜,也没有面对未知的凝重,只有一丝淡淡的玩味,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前朝的皇帝,倒也算有几分小聪明。 用一个假宝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再用一半的钥匙去迷惑可能得到它的人。 层层布局,环环相扣。 可惜。 他所有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和更高级的智慧面前,都显得幼稚可笑。 “我主。” 赵四的声音,将沐惊尘从思绪中拉回。 “长乐宫里的那些人,如何处置?” 赵四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机。 在他看来,这些胆敢背叛我主、勾结外敌的余孽,理应千刀万剐,株连九族! “杀了?” 沐惊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让一旁的赵四都感到背脊有些发凉。 “太便宜他们了。” 他缓缓转过身。 “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而活人,尤其是他们这样曾经高高在上的活人,用处可就大了。” 沐惊尘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 “传令下去。” “三日后,午时三刻,菜市口,公开审判德隆太后及前朝余孽!” “昭告全城百姓,让他们都来观看!” 赵四一愣。 公开审判? 这倒是个震慑宵小、彰显我主威严的好办法。 “罪名呢?是谋逆,还是叛国?” “不。” 沐惊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们的罪名,只有一个。” “窃取国家储备,恶意引发通货膨胀,扰乱金融秩序,致使民不聊生!” …… 当这个闻所未闻的罪名,随着镇抚司的公告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时,整个京城,彻底炸了! “什么玩意儿?前几天那米价涨上天,宝钞差点变成废纸,都是那个前朝的老妖婆搞的鬼?” “公告上写得明明白白!就是她偷了咱们皇家银行的储备金!银行没钱了,宝钞才不值钱的!” “我操他姥姥!我说我那点血汗钱怎么几天就买不起一袋米了!根子在这帮狗娘养的身上!” “我的老天爷!那天我差点就把我家的祖传地契给卖了,就为了去换那黑市的银子!这帮畜生,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走!去菜市口!老子要亲眼看看这帮畜生的下场!” “都带上烂菜叶!臭鸡蛋!他妈的,今天非砸死这帮狗东西不可!” 百姓们,最好懂,也最难懂。 你跟他们谈国家大义,谈谋逆叛国,他们或许觉得遥远。 但你跟他们谈,是谁让你手里的钱买不到东西了,是谁让你家的米缸快要见底了。 那股最原始、最直接的愤怒,足以燃烧一切! 三日后。 菜市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滔天怒火,他们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头,都早已饥渴难耐。 午时三刻。 当德隆太后、前朝幼主,还有那个叛徒赵莽等人,被戴上沉重的枷锁,押上审判台时,迎接他们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和唾弃! “砸死他们!” “还我血汗钱!” “老妖婆!不得好死!” 无数的污秽之物,雨点般砸在他们身上。 德隆太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她那张曾经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挂满了烂菜叶和腥臭的蛋黄,狼狈到了极点。 她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明明是前朝的太后!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女人! 这些人,不都是应该跪在自己脚下的蝼蚁吗? 为什么他们敢这样对自己? 户部尚书周三,走上了审判台。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卷宗,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宣读。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用的,是最大白话、最通俗易懂的语言! “……德隆氏,伙同其党羽,窃取皇家银行储备金,总计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五百万两!导致我大夏宝钞信用崩盘!物价飞涨!” “你们手里的宝钞为什么买不到盐了?因为他们把用来换盐的钱偷走了!” “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上不起学了?因为他们把你们的血汗钱变成了废纸!” “他们拿着偷来的钱,去勾结北方的蛮族!想让那些草原人的马蹄,来踏平我们的家园!杀光我们的亲人!” “这种人!该不该杀!” “该杀!!” “杀!杀!杀!” 群情激愤!民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在这时。 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审判台的最高处。 是沐惊尘。 他一出现,整个嘈杂的菜市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百姓,都自发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是最狂热的崇拜与敬畏。 “我主万岁!” 沐惊尘抬了抬手,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都起来吧。”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朴实而愤怒的脸。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 “但是,杀了他们,太简单了。” “杀了他们,你们被偷走的钱,也回不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所以!朕决定!” “将他们,发往北境!与那些投降的草原人一起,修筑长城!” “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赎罪!” “他们什么时候为大夏创造出等同于他们偷走的财富的价值,什么时候,才算赎罪完成!” “至于他们偷走的那些金银。” 沐惊尘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朕会把它们全部熔了。” “在皇家银行的门口,铸成一座山!” “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我们大夏的宝钞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什么!” 第116章 头皮发麻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得头皮发麻! 不杀? 让他们去修长城? 还要把追回来的金银熔成一座山,摆在银行门口? 这是何等的手段! 这又是何等的霸气! 这比一刀杀了他们,要狠毒一万倍! 这是在诛心! 这是要让他们在永无止境的劳役和屈辱中,亲眼看着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何建立起一个万古未有的辉煌盛世! “我主圣明!!” “我主慈悲!”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热的山呼海啸! 百姓们彻底被这种神明般的手笔所折服,他们跪在地上,用最虔诚的姿态,朝拜着他们心中唯一的神! 审判台上,德隆太后听着耳边那震耳欲聋的欢呼,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她的脑子里。 她看着那个站在最高处,接受万民朝拜的男人。 看着他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的毕生心血,将自己最后的尊严,碾得粉碎,然后用这些碎片,铸就了他自己无上的威名。 “噗!” 一口黑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溅在身前的木台上。 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只听到了那个魔鬼最后的一道命令,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对了。” “告诉他们,在北境,工钱也是发宝钞的。” …… 夜。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那幅由光线构成的立体星图,依旧在半空中静静悬浮,旋转。 沐惊尘的手中,正把玩着那枚温润的凤凰玉佩。 白日里菜市口那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大戏,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写就的一出剧本。 民心已定。 财权归一。 前朝余孽,也成了巩固他神格的最好祭品。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这个旧帝国留下的最后一个秘密。 一个足以让任何帝王都为之疯狂的巨大宝藏。 “我主。” 赵四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的阴影里,他的脸色,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王忠的审讯,有新进展。” “讲。”沐惊尘的视线并未离开那幅星图。 “根据王忠的交代,那个名为‘天机’的宝藏,其机关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百倍。” 赵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忌惮。 “建造它的人,是前朝一个被称为‘公输班’的传奇匠人。此人出身于一个早已绝迹的机关术门派,手段近乎通神。” “宝藏的地点,名为‘太阳墓’,在极西之地的‘死亡沙海’最深处。那里,不仅有公输班布下的九十九道杀阵机关,每一道都足以绞杀千军万马。” “更棘手的是……” 赵四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守护宝藏的,并非军队,而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宗教。” “他们自称,‘拜火神教’。” “拜火神教?” 沐惊尘终于将注意力从星图上收了回来。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似乎是数百年前从西域传入的异教,崇拜火焰,行事诡秘,曾被中原数个王朝列为邪教,严酷打压,没想到居然还存在。 “是。”赵四用力点头,神色愈发凝重。 “这个教派不知为何,与前朝皇室达成了协议,世代为前朝守护‘太阳墓’。” “王忠说,那些教徒全是一群悍不畏死的疯子。他们不仅精通西域的诡异武学,甚至……甚至还掌握着一种能够凭空操控火焰的邪术!” 操控火焰? 沐惊尘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这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总算有点意思了。 这盘棋,终于出现了一点让他感到意外的变数。 一个机关术通神的传奇匠人。 一个掌握着诡异邪术的神秘教派。 再加上一片被称为“死亡沙海”的绝地。 这三者加起来,才勉强配得上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我主。”赵四察觉到了沐惊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兴趣,心中一紧。 “此事非同小可!是否需要调动‘龙骧军’,配合镇抚司,进行一次大规模西征?” 在他看来,管他什么机关邪术。 在帝国的钢铁洪流面前,都将被碾成齑粉! “西征?” 沐惊尘笑了。 “为何要西征?”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 他的手指划过富庶的江南,划过天府之国,划过正在被改造的北境草原。 最后,重重地点在了那片代表着荒芜与死亡的极西之地上。 “大军出动,靡费钱粮无数。就算最后拿到了宝藏,也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平白消耗国力,毫无意义。”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猎奇”与“兴奋”的光。 “而且……” “这么好玩的游戏,要是让别人代打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赵四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沐惊尘的意思! “我主!万万不可!” 他想也不想,“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都变了调。 “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 “那死亡沙海危机四伏!那拜火神教更是诡异莫测!万一……” “没有万一。” 沐惊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 他需要那笔宝藏,不仅是为了财富,更是为了彻底抹去前朝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道印记。 他要亲眼看看,那所谓的“天机”,是何等的鬼斧神工。 他更想亲手会会,那所谓的“拜火神教”,看看他们的火焰,到底有多热。 “朕,意已决。” 沐惊尘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四。 “你,只需要做好准备。” “朕要亲自去一趟西域。” 赵四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知道,我主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 他心中充满了忧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狂热。 追随这样一位视天下为棋盘、视强敌为玩具的主宰,去征服一片未知的领域! 这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遵命!” 赵四的声音斩钉截铁。 “臣,这就去挑选最精锐的人手!” “不必。”沐惊尘摆了摆手,“人多了,反而碍事。朕不是去打仗的。” “带上你,再找几个精通西域地理和语言的向导,足矣。” “另外……” 第117章 惊天秘密 沐惊尘的视线落在了书房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机关沙盘上。 “去‘天工坊’,把那个整天把自己关在里面,除了机关什么都不关心的怪人,给叫来。” …… 五日后。 一队由七八辆马车组成的商队,在清晨的薄雾中,缓缓驶出了京城西门。 商队的目的地,是遥远的西域。 贩卖的货物,是江南的丝绸与茶叶。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俊美、气质儒雅的年轻商人。 没有人知道,这支毫不起眼的商队里,坐着当今大夏朝的主宰。 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马车里,装载着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惊天秘密。 京城外,十里长亭。 一座简陋的茶肆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 一个说书先生正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讲到最精彩处,猛地一拍惊堂木! “话说那菜市口,人山人海!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咱大夏的神君,沐惊尘,他出现了!” “神君说了,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让那老妖婆和她的党羽,去北境修长城!用自己的汗水,赎自己的罪!” “他还说,要把缴获的金山银山,在皇家银行门口,给百姓们铸成一座真正的金山!” “各位爷!你们说,这是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手段!” 茶肆内,一片叫好之声!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神秘。 “这还不算完!你们知道神君最后还说了什么吗?” 他环视一圈,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一字一顿地揭晓答案。 “神君说——他们在北境干活,工钱,照发!” “发的,还是宝钞!” 满堂皆静! 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绝了!真是绝了!” “让这帮孙子自己挣自己印的废纸?这招太损了!我喜欢!” “神君威武!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在满堂的喝彩与笑声中,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刚刚出发的“年轻商人”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他的“伙计们”,消失在了通往西域的漫漫黄沙古道之中。 车队一路向西。 出了玉门关,繁华的中原景象便被彻底抛在了身后。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戈壁荒滩。 天,是灰黄色的。 地,是灰黄色的。 入目所及,除了单调的黄沙与嶙峋的怪石,再无半点生机。 空气干燥得能让人的喉咙里冒出火来。 白天,烈日炙烤,地表的温度,足以将鸡蛋烤熟。 夜晚,寒风如刀,气温骤降,能将人活活冻僵。 这便是,通往西域的第一道鬼门关,莫贺延碛。 然而,车队中央,那辆看似普通,实则内有乾坤的马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车厢比寻常马车宽大了近一倍,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车壁内嵌着一层隔热的特殊材料,将外面的酷热与严寒,彻底隔绝。 一张小小的矮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和一盘冰镇过的瓜果。 沐惊尘,正靠在一个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养神。 他的对面,赵四正襟危坐,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车厢的角落里。 公输奇,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面前摆着一个古怪的罗盘,罗盘上不是天干地支,而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刻度和符号。 他时而皱眉,时而用一种特制的工具,在罗盘上轻轻拨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对……风向改变了,湿度也降低了……磁场有轻微的偏转……奇怪……” 赵四看了他一眼,心中充满了不屑。 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沐惊尘,忽然,睁开了眼睛。 “停。” 一个字,清晰地吐出。 车队,应声而停。 赵四的身体,瞬间绷紧。 “我主,有情况?” 沐惊尘没有回答,他只是掀开车帘,看向了外面。 外面,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戈壁。 黄沙,怪石,一成不变的死寂。 “有什么问题吗?” 赵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问题。” 这一次,开口的,是角落里的公输奇。 他抬起头,那张沾着油污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的表情。 “这里……太安静了。” 他指着自己手中的罗盘。 “从进入这片戈壁开始,我的‘听风仪’,就一直在记录周围的各种声音。风声,沙粒摩擦声,甚至是地底深处,岩层板块的微弱活动声。” “但是,就在刚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里,成了一个,绝对的,真空。” 赵四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自然现象! 是阵法! 一种极其高明的,隔绝声音的阵法! 有人,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保护我主!” 赵四一声低吼,身形如电,就要冲出马车! “不必。” 沐惊尘的声音,依旧平淡。 他缓缓走下马车,站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之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块毫不起眼的,半埋在沙子里的,黑色岩石上。 “公输奇。” “在!” “能找到,阵眼在什么地方吗?” 公输奇跳下马车,他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造型奇特的,像是眼镜一样的东西,戴在了眼睛上。 镜片上,瞬间,流过无数细密的数据流。 他环视四周,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猛地指向了沐惊尘所看着的那块黑色岩石! “在那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与颤抖。 “好精妙的设计!它不是靠符文,而是靠一种特殊的矿石,扭曲了这里的磁场,形成了一个共振区域,将所有的声波,都吸收了!”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沐惊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既然找到了。” “那就,把它,拆了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拆……拆了?” 公输奇愣住了。 他看着那块黑色的岩石,就像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眼中充满了痴迷。 第118章 什么狗屁艺术! “这……这简直是鬼斧神工!是艺术品!”公输奇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黑色岩石,眼中迸发出的,是近乎于癫狂的痴迷与崇拜。“我主!此物绝非凡品!它利用地脉磁场与矿石本身的特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声波吸收区域!这等构思,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不能拆!绝对不能拆啊!这是对艺术的亵渎!” 他像一头护崽的母狼,张开双臂,挡在了沐惊尘和那块石头之间,生怕别人碰坏了他眼中的绝世珍宝。 赵四的嘴角抽了抽。 这都什么时候了!敌暗我明,杀机四伏!这个怪人,居然还在这里研究什么狗屁艺术! 沐惊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多看公输奇一眼,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拆。”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九天之上的神谕,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公输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痴迷和狂热,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恐惧所取代。他从沐惊尘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如果他不照做,下一秒,他自己就会被当场“拆掉”的寒意。 艺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是……是……”公输奇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他不敢再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那块黑色岩石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整套,造型各异,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古怪工具。 那些工具,有的像探针,有的像音叉,有的甚至还在微微震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赵四在一旁眼花缭乱,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怪人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公输奇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了黑色岩石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天然裂缝之中。 随即,他将耳朵贴在一个像是听诊器一样的工具上,另一端连接着那根银针。 他的表情,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变幻了数次。 时而凝重,时而恍然,时而又露出那种见了鬼一样的狂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单一的核心!是三个!是三个互为犄角的共振核心!通过地脉的微弱波动,维持着一个动态的平衡!天才!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他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抽出三根颜色各异的金属签,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和顺序,猛地插入了岩石周围的三个不同位置!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块黑色的岩石,表面,竟泛起了一层水波般的涟漪。 下一刻!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后,又被猛地调到了最大音量! 风声! 沙粒滚动的声音! 远处秃鹫的鸣叫声! 以及…… “咻!咻!咻!” 无数道,划破空气的,尖锐的,致命的破空声! 从四面八方,那些嶙峋的怪石之后,猛地爆射而出! 箭矢!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同黑色的死亡蜂群,朝着车队的中心,疯狂袭来! “敌袭!结阵!” 赵四的怒吼,几乎与箭矢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他身后的镇抚司密探,反应快到了极致!他们没有丝毫的慌乱,在第一时间,抽刀,如同铁桶一般,将沐惊尘和还在摆弄那块石头的公输奇,死死地护在了中心! “叮叮当当!”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片! 火星四溅! 那些箭矢,力道之大,竟能将精钢打造得佩刀,撞得嗡嗡作响! 箭雨过后。 一道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那些怪石后面,蹿了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暗红色的长袍,脸上带着狰狞的火焰图腾面具,手中握着造型奇特的弯刀,刀刃上,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诡异,像是一群,在沙漠中狩猎的毒蛇! 拜火神教! 赵四的瞳孔,瞬间收缩! 这些疯子,果然来了!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 红色的身影,与黑色的身影,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拜火神教的教徒,悍不畏死,他们的刀法,刁钻而狠辣,招招都冲着人体的要害而去! 但镇抚司的密探,更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精英!他们的刀,更冷,更快,更致命! 每一刀挥出,都必然会带起一蓬,滚烫的鲜血!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座,血腥的绞肉机! 然而,沐惊尘,依旧站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惨烈的战局。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块,已经被公输奇拆解得七七八八的,黑色岩石上。 仿佛,那些在他眼前不断倒下的生命,还不如,这块会吸收声音的石头,来得有趣。 就在这时!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红袍人,猛地从战团中脱离出来!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正在厮杀的镇抚司密探。 而是,那个始终站在中心,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年轻商人! 擒贼先擒王! “神火降世!焚尽异端!” 那高大红袍人发出一声狂热的嘶吼,他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呼——! 一团人头大小的,炽热的火球,凭空出现!拖着长长的尾焰,带着一股足以将钢铁融化的恐怖高温,朝着沐惊尘,当头砸下!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我主小心!” 赵四目眦欲裂,想要回防,却被两个同样强大的教徒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眼看,那团火球,就要将沐惊天吞噬! 公输奇吓的怪叫一声,抱着他的那些宝贝工具,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 然而。 沐惊尘,依旧没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看着那颗,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的火球。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好奇的表情。 就在火球距离他,还有不到三尺的距离时。 他动了。 他没有躲。 也没有格挡。 他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张开了五指。 做出了一个,仿佛要去,抓住那团火焰的动作。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只,白皙修长的,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手上。 下一秒。 那团足以融金化铁的火球,在接触到他掌心的瞬间。 没有爆炸。 第119章 捏爆了“神火”的男人 没有燃烧。 那团所谓的“神火”,就那么凭空……破了。 “噗。” 一声轻响。 彻底熄灭。 几缕青烟从沐惊尘的指缝里钻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死寂。 战场上所有的声音,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全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只剩下一片比刚才阵法里更让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僵住了。 无论是镇抚司的密探,还是拜火神教的教徒,都跟木雕泥塑一样,钉在原地。 他们的动作,还停留在上一秒。 有的刀刚举起,有的身体才扑出去一半。 所有人的脖子,都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发出“咯吱”的轻响,僵硬地转向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只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单手,捏爆了“神火”的男人。 高大红袍人脸上那癫狂的虔诚,彻底碎裂,凝固。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一种冰冷的、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信仰,崩塌了。 “不……不……” 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风箱般的音节,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神火……”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膝盖一软,整个人烂泥一样瘫了下去。 手中的弯刀再也握不住。 “哐当!” 哐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这片死寂中,炸得人耳膜生疼。 弯刀脱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沐惊尘松开五指,手臂随意垂下。 他摊开那只手,低头看了一眼。 掌心完好无损,皮肤纹路清晰。 别说伤口,连一点被熏黑的印子都找不到。 他这才抬起头,视线直直落在那个瘫软在地的红袍人身上。 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一字一顿,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这就是,” “你们的神?” 这一问,比刀子还狠! 红袍首领浑身一哆嗦,触电般地向后猛缩,手脚并用地在地上乱蹬,只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沐惊尘,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破音。 “妖术!你用的是妖术!” 恐惧让他面目扭曲,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用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词汇来嘶吼。 “神火是无敌的!是不可熄灭的!”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神火,是拜火神教力量的源泉,是神明赐予他们这些最虔诚信徒的无上神力!它可以焚尽世间一切污秽,是不可抵挡,不可冒犯的! 可现在,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东方商人,竟然……竟然只用一只手,就将神火给掐灭了! 这彻底颠覆了他的信仰,摧毁了他的认知!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的歇斯底里。 他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那个还抱着一堆零件,满脸呆滞的公输奇。 “公输奇。” “啊?在!我主,我在!”公输奇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沐惊尘指了指那个已经彻底失神落魄的红袍首领。 “是!” 公输奇不敢怠慢,立刻像一只发现了新玩具的土拨鼠,蹿了过去。他无视了红袍首领那要吃人的目光,也无视了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只是绕着他,转来转去,眼中闪烁着研究和探索的光芒。 赵四此时已经解决了缠着他的两个教徒,他挥了挥刀上的血迹,带着一身煞气,走到了沐惊尘身边,警惕地盯着剩下的那些已经斗志全无的拜火教徒。 “我主,这些人……” “不急。”沐惊尘摆了摆手,“先看看,我们的‘神使’大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公输奇的检查,非常专业。 他没有去搜身,而是拿出了一块,像是磁石一样的东西,在那红袍首领的身上,来回扫动。 很快,那块磁石,在他的右手护腕处,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咦?” 公输奇的动作一顿。 他一把抓住那红袍首领的手腕,根本不顾对方的挣扎,粗暴地将那宽大的袖袍往上一捋! “刺啦——” 红色的布料被直接扯开一道口子。 一个完全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护腕露了出来,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火焰图腾,结构看起来极为精密,严丝合缝。 “就是这个!” 公输奇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扔掉手里的磁石,从怀里摸出一套细长的工具,像是一只找到了坚果的松鼠,开始在护腕上敲敲打打。 他的手指在护腕上一阵飞快地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他用一根比绣花针还细的镊子,在那护腕的夹层里,轻轻一挑。 “咔哒。” 一声轻响。 护腕的侧面,弹开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暗格。 暗格里,正静静躺着一粒比米粒还小,通体呈现出诡异黄白色的晶体颗粒。 “找到了!” 公输奇兴奋地低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那粒晶体夹了出来。 他把那玩意儿凑到鼻子下面,像是品鉴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轻轻吸了一口气。 就一下。 下一秒,他脸上的兴奋和得意,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嫌恶与恍然的古怪神情。 他猛地将镊子挪开,像是夹着什么世间最污秽的东西,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我操……” 公输奇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扭头看向沐惊尘,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主,这玩意儿……”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是磷石。” “而且,是人骨炼出来的白磷。” “我主!”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地喊道:“这是‘黄磷石’!一种产自西域火山深处的,罕见的矿石!此物燃点极低,遇空气摩擦,便会自燃!而且燃烧时,温度极高!” 说着,他又指着那个金属护腕,眼中充满了赞叹。 “这个护腕,更是一个巧夺天工的机关!它的内部,有一个微型的,由兽筋制成的弹射装置,还有一个可以瞬间增压的气囊!只要启动机关,就能将黄磷石粉末,混合着一种特殊的油脂,高速喷射出去!” “粉末在喷射过程中,与空气剧烈摩擦,瞬间自燃,就形成了,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火球’!” 第120章 只是一个……机关 公输奇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 “这哪里是什么神术!这分明是机关术和化学的完美结合!太妙了!真是太妙了!” 此言一出。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镇抚司的几个密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紧绷的皮肉松弛下来,有人甚至没忍住,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搞了半天,就这? 一个铁疙瘩,一包药粉?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拜火教徒,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多了。 从虔诚,到茫然,再到惊恐,最后,是彻彻底底的呆滞。 他们的大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无法思考,一片空白。 神术…… 是假的? 那个能焚尽万物,代表了神明之怒的火球,只是一个……机关?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被公输奇拆解开的护腕,又扭头,看向了他们至高无上的首领。 那个红袍首领,此刻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黄磷石……” “机关……” “铁疙瘩……” 公输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天灵盖上,砸在他的信仰上。 他为之奉献一生,引以为傲,甚至不惜用活人献祭去换取的神力…… 到头来,就是一堆矿石粉末,和一个破机关搞出来的戏法?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他信仰崩塌的声音。 “不……” 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音节,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软软地瘫了下去。 彻底,崩溃了。 沐惊尘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意外。 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那个废人一眼,只是轻轻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地下空间。 “现在,你们的‘神’,死了。” “你们,又该拜谁?” 沐惊尘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的,走到那红袍首领的面前。 他没有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埋伏我。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们知道,我要来。” 红袍首领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 “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一个,来自东方的人。”沐惊尘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每一个字,都敲在对方最脆弱的神经上。 “但是,他给你们的消息,并不完整。他只告诉了你们,有一支重要的商队,会经过这里。却没有告诉你们,这支商队,到底是谁。” “所以,你们的埋伏,才会如此粗糙,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你们真的知道,是我来了,你们绝不敢,只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红袍首领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着沐惊尘,就像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魔鬼! 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拜火神教,也并非铁板一块。”沐惊尘无视了他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据我所知,你们分为两派。一派,是所谓的‘正统’,他们掌握着真正的秘密,守着那座太阳墓,恪守着与前朝的约定,不问世事。” “而另一派……”沐惊尘的目光,落在了他那身红袍上。 “就是你们这些,‘激进派’。你们被正统派排挤,得不到核心的资源,只能穿着这种,用最劣质的染料染成的红袍,用着这种,粗制滥造的机关,做着复兴神教的白日梦。” “那个东方人,找到的,就是你们。因为你们,最愚蠢,最好用,也最廉价。” “他利用你们的野心和贪婪,让你们来,当这第一波送死的炮灰,来试探我的深浅。” “我说的,对吗?” 沐惊尘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红袍首领的心上。 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了沐惊尘的面前。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秘密,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魔鬼……你是魔鬼……”他颤抖着,说出了和呼延灼,一模一样的话。 “我……我说……我都说……” 在绝对的,碾压式的智慧面前,任何酷刑,都显得多余。 很快,沐惊尘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情况,与他推测的,几乎分毫不差。 确实有一个神秘的东方人,找到了他们这支被称为“红衣派”的激进分支,给了他们一笔钱,和沐惊尘商队的大致路线。 而拜火神教的“正统”分支,被称为“白衣派”。他们才是太阳墓真正的守护者,隐居在死亡沙海深处,一处名为“圣火城”的绿洲之中。 两派之间,积怨已深。 “我主。”赵四上前一步,眼中杀机毕露,“这些人,怎么处置?” 那红袍首领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圣火城的具体位置!我知道他们防御最薄弱的密道!我……我可以给您带路!求您,饶我一命!”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昔日的同门。 沐惊尘的脸上,扯开一抹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弯下腰,伸出手,像安抚一条狗一样,在那红袍首领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很好。” “你的命,现在值钱了。” 话音落下,他径直站起身。 对于地上这个连滚带爬,几乎要来抱他大腿的红袍首领,再没多看一眼。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同样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普通红衣教徒。 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对身旁的赵四下令。 “清场。” 赵四躬身。 “是,我主。”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他一挥手,身后那群镇抚司密探的刀,再次出鞘! 利刃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 紧接着,是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和几声被强行捂住嘴的呜咽。 第121章 能上桌的对手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 又在几个呼吸之后,彻底归于死寂。 风中,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 沐惊尘仿佛未闻,他背对着那片刚刚被清洗过的沙地,从公输奇手里,接过了那个缴获的机关护腕。 “咔哒。” 他随意按动了一个机关,几片铁叶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手指,在护腕冰冷的金属表面上,缓缓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的珍宝。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无垠黄沙的尽头。 那里,是太阳落下的方向。 “圣火城……”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念一个有趣的名字。 “白衣派……” 嘴角,终于勾起了一道真正的,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 “呵,这盘棋,总算来了几个,能上桌的对手。” 那个被抽走了信仰,只剩下求生本能的红袍首领,名叫霍山。 他现在,就是一条狗。 一条沐惊尘指向哪里,他就必须爬向哪里的狗。 “我主,从此向西,再行三百里,便是死亡沙海的腹地。” 霍山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地发抖,声音里带着谄媚的颤音。 他不敢抬头去看沐惊尘,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沙地。 他那些曾经的同伴,现在已经成了沙地里冰冷的凸起。 这个男人,杀伐果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死亡沙海的腹地,有什么讲究?” 沐惊尘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调子。 他把玩着那个精巧的机关护腕,仿佛那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霍山连忙说道:“回我主!死亡沙海的腹地,被称为‘磁暴绝域’!那里的地底,蕴藏着巨量的磁铁矿,会形成极其混乱的磁场!任何金属,都会在那里失灵!指南针会疯狂旋转,钢铁兵器会变得比石头还沉重!” “最可怕的是,那里常年刮着一种黑色的风暴,我们称之为‘黑风暴’!风暴里裹胁着无数带磁性的铁砂,一旦被卷进去,人会被瞬间撕成碎片!就算是白衣派的那些家伙,也不敢在黑风暴出现的时候,踏入绝域半步!” 他说完,偷偷抬眼,想从沐惊主脸上看到一丝凝重或者忌惮。 但他失望了。 沐惊尘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角落里的公输奇,听到“磁暴绝域”和“黑风暴”时,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磁场!混乱的磁场!还有带磁性的铁砂风暴!” 公输奇激动得浑身哆嗦,他猛地扑到自己的工具箱前,翻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仪器,嘴里念念有词。 “数据!我需要数据!这……这简直是天然的,最完美的机关实验场!” 赵四皱了皱眉,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匠人,愈发看不顺眼。 “我主,若真如他所说,我等携带的兵器和甲胄,都会成为累赘。”赵四沉声说道,“是否需要在此地,先行弃置?” “不必。” 沐惊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护腕,站起身。 “既然是游戏,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 他看向霍山,那平淡的目光,却让霍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你,在前面带路。” “是!是!小人遵命!” 霍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商队,再次起程。 只是这一次,队形发生了变化。 霍山,像一条真正的狗,被一根绳子拴着,走在最前面。 他的身后,是两名手持佩刀,面无表情的镇抚司密探。 沐惊尘的马车,依旧在队伍的中央。 越往西走,天地的颜色,就越是压抑。 灰黄色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掉的脏东西。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 就连马匹,都开始变得不安,不时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公输奇戴着他那副古怪的眼镜,一刻不停地盯着手中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已经不再指向任何方向,而是像发了疯一样,疯狂地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来了……来了……” 公输奇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磁场强度正在以几何倍数升高!我主!我们已经进入‘磁暴绝域’的范围了!” 话音刚落! “哐当!” 赵四腰间的佩刀,竟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吸向了车厢的金属壁! 他脸色一变,用尽全力,才将佩刀重新拔了出来。 但那刀身,却沉重了数倍不止! 车队里,其他的密探,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他们手中的兵器,像是被灌了铅,变得异常沉重,挥舞起来,极为吃力。 “弃械!” 赵四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镇抚司的密探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手中的兵器和身上的部分甲胄,全部丢弃。 他们是杀人的机器,即便没有了刀,他们的拳脚,依旧是致命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 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 那条线,起初还很细,但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迅速扩大,变成了一面,连接着天与地的,黑色的高墙! 那面墙,正在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姿态,朝着车队,疯狂席卷而来! “黑风暴!” 走在最前面的火山,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快!快找掩体!不然我们都得死!” 他发疯似的,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可以躲避的岩石。 但这里,是一片平坦的戈壁,无遮无拦! 黑色的风墙,越来越近! 那恐怖的呼啸声,像是无数恶鬼在咆哮,撕扯着人的耳膜! 风中裹胁的铁砂,撞击在马车的车厢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溅起一串串细碎的火星! “我主!” 赵四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挡在马车前,身体绷成了一张弓。 即便是他,面对这种,天地的伟力,也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公输奇已经完全呆住了,他抱着他的罗盘,嘴巴张得老大,喃喃自语。 “完了……这能量级别……足以扭曲空间……我们完了……” 绝望,如同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除了,沐惊尘。 他缓缓的,走下了马车。 第122章 神迹吗?! 他站在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风暴面前,衣袂,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该死的,平淡。 仿佛眼前的末日景象,不过是,乡间的一场微风。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霍山。 “你说,白衣派的人,也不敢在黑风暴里行走?” 霍山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很好。” 沐惊尘点了点头。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造型古朴的,青铜镜。 【系统奖励:避风镜(消耗品)】 【效果:可制造一个绝对静止的力场空间,免疫一切风系攻击,持续时间,一炷香。】 这是他完成“当众退婚”任务时,新手大礼包里,除了洗髓丹和基础剑法之外,一直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第三件东西。 他一直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用。 现在看来,倒也正好。 沐惊尘将一股微弱的内力,注入了青铜镜之中。 嗡——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透明的涟漪,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形成了一个,直径约莫十丈的,绝对静止的,球形空间! 下一秒! 毁天灭地的黑风暴,到了! 恐怖的黑色铁砂,如同咆哮的海啸,狠狠的,拍在了那层透明的护罩之上! 然而!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地动山摇的撞击。 那足以将钢铁撕碎的黑风暴,在接触到那层透明护罩的瞬间,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绝对光滑的墙壁。 所有的铁砂,所有的风,都被那层护罩,轻柔的,向两侧,分开了。 护罩之内,风平浪静,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护罩之外,鬼哭神嚎,世界末日。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赵四,公输奇,还有那些镇抚司的密探,全都,石化了。 他们张着嘴,看着护罩外那恐怖的黑色洪流,感受着护罩内这诡异的绝对平静,大脑,彻底宕机。 这……这又是什么? 神迹吗? 霍山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沐惊尘,又指了指外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惊尘,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青铜镜,目光,再次落在了霍山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霍山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的,笑容。 “现在,风停了。” “该你,去探探路了。” “探……探路?” 霍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护罩之外,那片如同黑色地狱般的恐怖风暴,又看了看沐惊尘脸上那抹,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容。 一股比死亡本身,还要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魔鬼,留下他,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带路! 而是,为了用他,来测试这片绝地的深浅! 来验证,白衣派的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消耗品! “不……我主!我主饶命啊!” 霍山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像条蛆虫一样,爬向沐惊尘的脚边,抱着他的靴子,痛哭流涕。 “我不敢!我不敢啊!外面是黑风暴!我出去,会死的!会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 “求求您,我还有用!我知道圣火城的密道!我知道他们换防的时间!我……” 沐惊尘的脚,轻轻一抬。 霍山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踢得倒飞了出去。 正好,落在了那层透明护罩的边缘。 他半个身子,在护罩内。 半个身子,在护罩外。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布帛撕裂声响起! 他探出护罩外的那半边袖子,连同里面的手臂,瞬间,就被狂暴的铁砂洪流,撕扯得干干净净! 血肉,骨骼,在一刹那,就化为了齑粉!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了整个静止空间! 霍山捂着自己血流如注地断臂,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 那剧烈的疼痛,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寸寸磨灭的恐惧,足以让任何铁打的汉子,彻底疯狂! 赵四和那些镇抚司的密探,看着这一幕,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冷酷,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只有公输奇,看着霍山那血肉模糊的断臂,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能量切割……高频粒子流的物理磨损……原来如此……” 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块小木板,在上面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沐惊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在地上哀嚎的火山。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火山最后的希望。 “看来,白衣派的人,确实,不敢在黑风暴里行走。” “那么,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说完,他不再看霍山一眼。 他转过身,对赵四下令。 “处理掉。” “是。” 赵四躬身领命,他抽出了一把备用的匕首,走向了那个,还在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抽搐的霍山。 霍山听到了那两个字。 他的哀嚎,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死寂的,绝望。 他抬起头,那只完美的独眼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既然要死! 那也要,拉个垫背的! “吼!” 霍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扑向的,不是赵四,也不是沐惊尘。 而是,那个,蹲在地上,全神贯注研究着什么的,公输奇! 这个疯子! 如果不是他,拆穿了神火的秘密! 自己,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要,跟这个疯子,同归于尽!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断了手臂,身受重创的人,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赵四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公输奇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眼看,霍山那只布满了血污的独手,就要掐住公奇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动的声音。 第123章 风波就此平息 一道银光,从公输奇的腰间,一闪而过! 那银光,快的,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霍山那前扑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独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缓缓的,低下头。 只见一根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针,正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 他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公输奇,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皮制腰带。 那腰带上,弹出了一个,比针孔还小的,黑洞洞的,发射口。 “自动防御系统……触发式……还行,反应速度,比预想中,快了零点零一秒……” 公输奇,一脸平静的,做出了总结。 赵四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霍山,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无辜的公输奇。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怪人,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黑风暴,依旧在护罩外,疯狂肆虐。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那层透明的护罩,悄无声息地消失时。 黑风暴,也如同来时一样,突兀的,退去了。 天地间,恢复了那片,死寂的灰黄。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从未发生过。 只是,地面上,多了一具,被风沙掩埋了半截的,残缺的尸体。 车队,继续向西。 又行了不知多久。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干渴与疲惫,已经达到了极限时。 一片,突兀的,绿意,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不是海市蜃楼。 那是一片,真实的,生机勃勃的,巨大绿洲! 绿洲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由白色岩石,建造而成的,宏伟城市! 那城市的建筑风格,与中原,截然不同。 高耸的尖塔,圆形的穹顶,墙壁上,雕刻着无数,火焰与神鸟的图腾。 整座城市,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一种,圣洁而又,诡异的气息。 圣火城! 终于,到了! “停。” 沐惊尘的声音,在车队外响起。 他走下马车,遥遥地,望着那座,在沙漠中,遗世独立的白色城市。 “公输奇。” “我主,有何吩咐?” “能看到,城里的防御布置吗?” 公输奇立刻戴上了他的宝贝眼镜,镜片上的数据流,疯狂闪动。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主,这座城……很古怪。” “它的城墙,并非普通的岩石。里面,掺杂了大量的,绝缘矿石。可以,隔绝大部分的窥探。” “而且,我在城墙的内部,感知到了,非常规整的,能量回路。像是……像是某种,巨大的机关,在维持着整座城市的运转。” “至于防御……我只能看到,城墙上,有大量的,巡逻卫兵。他们的气息,很强,远比,霍山的那些手下,要强得多。” 沐惊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又看向赵四。 “赵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进去?” 赵四毫不犹豫地回答。 “杀进去。” 简单,直接,粗暴。 沐惊尘,笑了。 他摇了摇头。 “不。” “我们,要,走进去。”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赵四和公输奇,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话。 “我们要,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去。” “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去?” 赵四,愣住了。 他跟在沐惊尘身边,见过无数次匪夷所思的决策,听过无数道颠覆常理的命令。 但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让他感到荒谬! 杀进去,是他作为镇抚司指挥使,凭借经验和本能,做出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判断。 圣火城,是拜火神教的老巢。 是守护着前朝宝藏,盘踞在此地数百年的地头蛇。 他们与沐惊尘,是天然的,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 这种情况下,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进去,跟一只绵羊,自己洗剥干净,主动跳进狼嘴里,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自信。 这是,送死! “我主,万万不可!” 赵四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切。“圣火城内,情况不明,高手如云,机关遍地!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从正门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角落里,公输奇也难得的,从他那些宝贝零件里,抬起了头。 他那张沾着油污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解和担忧。 “我主,赵大人说得没错。我的‘洞玄镜’,虽然看不透城墙内部的结构,但可以肯定,那绝不仅仅是一堵墙那么简单。” “那里面流动的能量回路,非常庞大,而且,稳定。这说明,整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随时可以启动的,杀阵!” “我们一旦进去,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一个主张用暴力解决问题。 一个从技术的角度分析风险。 他们的结论,惊人的一致。 从正门走,是死路一条。 然而,沐惊尘,只是笑了笑。 他伸出手,在赵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起来。 “你们说的,都对。”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瞬间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从正门走,是死路。” “所以,它,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望向那座,在夕阳下,如同圣地般的白色城市。 “你们想,如果你们是白衣派的掌权者,你们最提防的,会是什么?” 赵四和公输奇,对视了一眼。 赵四沉吟道:“是刺客,是探子,是小股精锐的,渗透。” “没错。”沐惊尘点了点头。“他们所有的防御,所有的戒备,都是针对‘潜入者’的。” “他们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搜查那些,试图从城墙,从地底,从各种隐秘角落里,钻进来的老鼠。” “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 第124章 最极致的阳谋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会有人,敲响他们的大门,告诉他们,我要进来。” “最极致的阳谋,在某些时候,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加,致命。” 赵四,似懂非懂。 公输奇,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着沐惊尘,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 不是怪物。 是,布局者。 一个,将人心,将思维定式,将所有的一切,都当成棋子来玩弄的,恐怖的,布局者! “公输奇。” “啊?在!我主,小人在!”公输奇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沐惊尘从马车里,取出一方,质地极佳的,和田暖玉。“用它,做一件,能让白衣派那些人,眼前一亮的,小玩意儿。” “记住。” “要精巧,要华丽,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只是一个,除了钱和品味,什么都没有的,蠢货商人。”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公输奇接过那块暖玉,如获至宝,眼中,瞬间迸发出了,狂热的光芒! …… 一个时辰后。 商队,重新整理了队形。 几辆马车,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赵四和几名密探,换上了最普通的,商队伙计的粗布衣服,收敛了全身的杀气,看起来,就像是几个,常年奔波在外的,普通人。 沐惊尘,依旧是一身儒雅的商人打扮,手中,多了一柄,用象牙雕成的,折扇。 他们,就这么,在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中,缓缓地,走向了,那座散发着圣洁与诡异气息的,白色城市。 圣火城的城门,比想象中,更加宏伟。 高达十丈的城门,同样是用那种白色的岩石,整体雕刻而成,上面,刻画着复杂的,火焰图腾。 城门两侧,站着两排,身穿白色长袍,手持银色长矛的卫兵。 他们的长袍,一尘不染。 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由纪律和力量,凝聚而成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这,就是白衣派。 与霍山那群,如同乌合之众的红衣派,简直,判若云泥。 当他们看到沐惊尘的商队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 “站住!” 一声冷喝,如同金石交击!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他的白袍上,用金线,绣着一朵,燃烧的火焰,显然,地位不低。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圣火城,有何贵干?”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赵四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刀。 但他依旧做好了,随时,暴起杀人的准备。 沐惊尘,却是不慌不忙,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象牙扇,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与庆幸。 “这位军爷,我们是来自东方的商队,贩运一些丝绸和茶叶,想要前往更西边的大月氏国。” 他对着那卫兵头领,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不曾想,在路过那片戈壁时,竟然,遇到了一伙,穿着红色袍子的,强盗!” “红袍强盗?” 卫兵头领的眉头,微微一皱。 沐惊尘脸上的表情,愈发“后怕”。 “是啊!那些人,凶神恶煞,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越货!我们拼死抵抗,丢弃了大部分的货物,才侥幸,逃了出来!” “一路奔逃,眼看就要,渴死在这片沙漠里。幸好,看到了,贵城的灯火!” “圣火城,果然,名不虚传!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啊!”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尤其是,将红衣派,说成是“强盗”,更是,点睛之笔。 那卫兵头领脸上的警惕,果然,消散了几分。 白衣派与红衣派,积怨已久。他们自然知道,那些被排挤出去的家伙,在外面,都干着些,什么勾当。 “算你们运气好。”卫兵头领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敌意。 “不过,圣火城,有圣火城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我懂,我懂。” 沐惊尘连忙点头,随即,对着身后的公输奇,使了个眼色。 公输奇会意,立刻,捧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盒子,走了上来。 “军爷,我们商队,虽然遭了难,但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是有的。” 沐惊尘笑着,接过了那个盒子,亲手,递到了卫兵头领的面前。 “听闻,圣火城,是沙漠中的,艺术瑰宝。我们东方的匠人,也有一点,不成熟的小玩意儿,想请军爷,品鉴一二,也算是,感谢贵城的,救命之恩。” 那卫兵头领,本想拒绝。 但沐惊尘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也放得极低。 最关键的是,他提到了,“艺术”和“品鉴”。 这,正中白衣派的下怀。 他们自诩为,正统与高雅的守护者,最看不起的,就是红衣派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鄙之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入手,温润,沉重。 他缓缓的,打开了锦缎。 下一秒。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盒子里的,是一方由整块暖玉雕刻而成的,九层玲珑宝塔! 那宝塔,不过巴掌大小。 但每一层的飞檐,每一扇窗户,甚至是挂在檐角比米粒还小的风铃,都清晰可见,巧夺天工! 最不可思议的是! 随着盒子的打开,那宝塔的内部,竟亮起了柔和的微光! 一曲空灵悦耳的西域小调从宝塔内悠悠传出! 塔身开始缓缓旋转。 每一扇窗户,都像皮影戏一样,开始上演,一幕幕,生动有趣的,西域神话故事! 这……这是何等鬼斧神工的造物! 卫兵头领,彻底,看呆了。 他身后的那些卫兵也都伸长了脖子,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痴迷!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如此华美,如此……不可思议的机关艺术品! 第125章 圣女殿下 “如何?”沐惊尘的声音适时响起,“这点不成敬意的小玩意儿,可还入得了军爷的法眼?” 卫兵头领这才回过神。 他再看向沐惊尘,感觉已经完全变了。 从审视变成了敬畏。 能随手拿出这种等级的宝物当成见面礼的商人…… 其实力与背景,简直无法想象! “先生……先生的礼物太过贵重了!”他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已经换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 他对着身后的一个卫兵低声吩咐几句。 那卫兵立刻转身,向城内飞奔而去。 “还请先生在此稍等片刻。” 卫兵头领对着沐惊尘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已派人去禀报城中的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个白衣派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一个能让城防统领如此恭敬,甚至需要用上“禀报”二字的圣女,地位恐怕不低。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有争斗,就有可以利用的缝隙。 赵四和公输奇站在沐惊尘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着周围那些白衣卫兵,虽然依旧警惕,但敌意已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与敬畏的复杂情绪。 再看看那个不久前还冷着一张脸,现在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卫兵头领。 两人心里翻江倒海! 这就是我主的手段吗? 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 就靠着几句话,一件小玩意儿,就把这固若金汤的圣火城,敲开了一道裂缝! 这不是计谋。 这是艺术! 一种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恐怖艺术!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一炷香之后。 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圣火城的城门内,缓缓走出了一队白衣侍女。 她们手提着造型典雅的火焰宫灯,分列两旁。 在她们的簇拥下,一道绝美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她同样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不染半点尘埃。 但她的长袍用料更加华贵,银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神鸟图腾。 她的皮肤白皙,近乎透明。 五官精致得不似真人,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圣洁与高贵。 她一出现。 整个城门口,所有的白衣卫兵,包括那名卫兵头领在内,全都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动作整齐划一。 “恭迎圣女殿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虔诚与狂热。 这个女人,就是白衣派的圣女,瑶光。 瑶光的视线没有在那些跪地的卫兵身上停留哪怕一瞬。 她径直看向人群中唯一还站着的沐惊尘。 她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在圣火城,除了教主,还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站着。 但她没有立刻发作。 她的注意力从沐惊尘的身上,滑到了那个卫兵头领捧在手中的玲珑宝塔上。 即便是她,在看到那件巧夺天工的机关造物时,平静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 “你就是那个来自东方的商人?” 瑶光的声音清冷空灵,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下沐惊尘,见过圣女殿下。” 沐惊尘微微拱手,不卑不亢,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商人笑容。 瑶光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一股淡淡的雪莲幽香钻入鼻息。 “你说你们遇到了红衣匪帮的袭击?” 她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暗藏锋芒。 她用的是“红衣匪帮”,而不是“红衣派”,这说明她已经初步信了沐惊尘的说辞。 但她依旧在试探。 “是的。”沐惊尘坦然点头,“他们人多势众,手段狠辣,我们损失惨重。幸好我这几个伙计都是练家子,拼死才杀出一条血路。” “哦?”瑶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是练家子,为何身上连一件兵器都没有?” 来了! 赵四的心猛地一紧!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他们弃械的地点荒无人烟,她是怎么知道的? 沐惊尘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 “圣女殿下,有所不知。”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们逃出来后,又遇到了一场黑色的风暴。那风暴邪门得很,所有的铁器都变得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携带,只能忍痛全部丢弃了。” “否则我们恐怕连人带马都要被那风暴卷到天上去。” 黑风暴! 这三个字一出,瑶光那张冰雕般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表情变化! 她看着沐惊尘,脸上写满了凝重与怀疑。 黑风暴是死亡沙海最恐怖的天灾! 即便是他们白衣派的精英,也必须提前躲进特制的避难所才能幸免于难! 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商人,和他那几个伙计,竟然能从黑风暴中活着走出来? 这怎么可能? “你们能从黑风暴中活下来?”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 “侥幸而已。”沐惊尘的回答依旧是那两个字。 他脸上的表情坦然到了极点,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瑶光沉默了。 她深深地看了沐惊尘一眼。 这个男人太神秘了。 他的身上充满了无法解释的谜团。 这种人,要么是真正的天选之人,要么就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危险之徒! “圣火城,不收留来历不明的人。” 瑶光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 “但是,我神慈悲,不忍见世人受苦于风沙。” 她话锋一转。 “想要进城,可以。” “但你必须通过我神的考验,证明你的内心纯洁,充满敬畏。” 考验? 赵四和公输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圣女会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难题。 只见瑶光对着身后的侍女轻轻摆了摆手。 那侍女立刻从一个食盒里,端出了一盆植物。 那是一株已经完全枯萎的沙棘。 它的枝干干瘪焦黑。 叶子全部蜷缩脱落。 整株植物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就是一株彻头彻尾的死物。 “我神执掌生命之火。万物皆因火而生,也因火而亡。” 瑶光指着那盆枯死的沙棘,声音空灵而庄严。 “这株沙棘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死死盯在了沐惊尘的身上。 第126章 万物枯荣皆有定数 他们等着看这个神秘的东方商人,在面对这个连神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会露出何等绝望和窘迫的表情。 然而。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沐惊尘的脸上没有半分的为难。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那盆死物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瑶光,反问了一句。 一句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失声,脑子嗡嗡作响的话。 “为什么要救它?” “万物枯荣皆有定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天道。” “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化作尘土,是为了滋养下一片破土而出的新绿。” “这才是它最后的使命,也是最伟大的使命。” “你我皆是凡人,有什么资格,去强行挽留一段本该逝去的生命?” “圣女殿下,你告诉我。”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却藏着洞悉一切的锋芒。 “违逆天道,强行干涉生死轮回。” “这就是你们白衣派所谓的纯洁与敬畏?”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哐当!” 一名卫兵手里的长矛脱手砸在地上,他却毫无反应,整个人都僵住了。 沐惊尘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白衣派信徒的心脏上! 违逆天道? 干涉生死? 这……这是在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信奉的神是伪神!说他们坚守的教义是屁话! 瑶光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血色瞬间褪尽。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被震惊与茫然所填满! 她设想过沐惊尘会惊慌失措,会巧言令色,甚至会恼羞成怒。 她做梦都没想到! 对方会从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角度,直接把她的问题,连同她的信仰,一起撕得粉碎! 他根本没想过要救活这株沙棘。 他直接否定了“救”这个行为本身! 顺应天道,尊重生死,才是敬畏。 你们这些打着神的名义,妄图掌控生命的人,才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 这番话,诛心! 瑶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坚守了二十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她看着沐惊尘,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道理的模样。 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第一次从她的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 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 一个商人? 不可能! 这世上绝不可能有哪个商人,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认知与格局! 他站在那里,却高高在上,俯瞰着一切。 而自己引以为傲的考验,就像孩童在地上玩弄泥沙一样可笑。 “我……” 瑶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地发痛,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连反驳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因为沐惊尘说的,是对的。 “看来圣女殿下,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沐惊尘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逼迫。 他微微一笑,再次拱了拱手。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瑶光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翻江倒海的震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可以。”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猛地转过身,再也不敢多看沐惊尘一眼,生怕自己的道心会当场崩溃。 “给他们安排城西的‘迎客居’!”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们在城里乱走!” “派人!二十四个时辰给我死死盯着他们!” 她对着卫兵头领连下三道命令,声音又急又冷。 说完,便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门深处。 那仓促的背影,任谁看,都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 迎客居。 圣火城招待外来客商的院落。 院子不小,也算干净。 但院墙内外,至少有不下二十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将这里监控得滴水不漏。 房间内。 赵四再也憋不住了,他像一头困兽在屋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主上!咱们已经进来了,接下来怎么干?”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嗜血的兴奋。 “要不今晚我就去探探路,把那什么教主和圣女的脑袋给您提回来!” 在他看来,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个圣女已经被主上吓破了胆。 趁他病要他命,擒贼先擒王,拿下白衣派的高层,这圣火城唾手可得! “探路?为什么要探路?” 沐惊尘却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热气袅袅升起。 “我们是商人。” “商人,就该做商人的事。” 他吹了吹水面上的浮叶。 “赵四,去,让伙计们把车上的货都卸下来。” “明天一早,咱们开门,做生意。” “啥玩意儿?” 赵四的脚步猛地停住,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做生意?” “主上!您没跟我开玩笑吧?在这种地方做生意?周围全是眼睛盯着,咱们车上那些东西一旦露出来,不等于把底裤都扒给人家看了吗?” “主上,此举太过冒险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公输奇也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 “我们对城中情形一无所知,如此大张旗鼓,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窥探,甚至可能暴露我们真正的目的。” “冒险?” 沐惊尘放下水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扫过自己最信任的两名手下,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 “这不叫冒险。” “这叫,投石问路。” “我们的货,就是最好的探子。” “明天开张,把我们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我摆出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我要让这圣火城里所有藏着的老鼠,都主动从洞里钻出来!” “没有万一。” 沐惊尘直接打断了他。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 他扫过两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们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不是贼。” “所以,不必鬼鬼祟祟。”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圣火城的街道上。 然后,一件让整座城市都炸开锅的事情发生了! 城西那个被严密监视的迎客居,竟然开门了! 不仅开了门,那个昨天才进城的神秘商队,还在门口直接摆起了摊! 第127章 所有货物,只换不卖 一匹匹丝绸铺开,光华流转,在晨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个茶罐揭盖,清香四溢,霸道地钻进每个路人的鼻子里! 这些东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圣火城的居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丝绸,比圣女的裙摆还要华丽!这茶叶,光闻着味儿就让人飘飘欲仙! 人群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迎客居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老板!老板!这布怎么卖?” “这茶叶什么价钱?给我来二两!” 然而,沐惊尘的回答,却让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所有货物,只换不卖。” 一个居民急了,扯着嗓子喊:“那用什么换啊?” 沐惊尘笑了笑,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消息。” 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我对这座城很感兴趣。” “谁能告诉我关于它的一切?” “它的历史,它的传说,它的结构,它的秘密……” 他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尤其是一座叫‘太阳墓’的古墓,还有一个叫‘公输班’的匠人。” “谁提供的消息有价值,这些货,就都是他的。” 轰! 此话一出,全场彻底沸腾了! 用消息换东西? 还换的是这种闻所未闻的宝贝? 这个东方来的商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他想干什么?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在用最嚣张、最狂妄、最不加掩饰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刺探圣火城最核心的机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进了圣女殿。 “砰!” 一只上好的白玉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瑶光气得浑身都在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那张绝美的脸蛋此刻布满寒霜,煞气逼人! “他把我们白衣派当什么了?把这圣火城当成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是谁?敢这么无法无天!” 一名侍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颤声汇报:“圣女殿下,现在整个西城都乱套了,好多居民都跑去跟他换消息了,咱们……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拦着?” “拦?你怎么拦?” 瑶光怒极反笑。 “法不责众!你是想让我把半个城的居民都抓起来吗?” “这个浑蛋!他是在逼我!他是在逼我去见他!”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知道,自己必须去。 再不去,任由那个男人这么闹下去,不出三天,整个圣火城的里里外外,在他面前将再无秘密可言! “备驾!” 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个所谓的东方商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瑶光带着一身寒气,再次出现在迎客居门口时。 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晕过去。 沐惊尘悠闲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 他的面前,圣火城的居民们排起了一条长龙。 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向神明汇报功绩一样,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公输奇则站在一旁,像个最勤奋的书记官,拿着一块木板奋笔疾书,飞快地记录着。 整个场面,荒谬到了极点! “沐惊尘!” 瑶光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沐惊尘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他看着那个快要气炸的圣女,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圣女殿下,你来了。” “别误会,我就是个纯粹的商人。” 他伸手指了指周围的人,又指了指这座城。 “我对你们的城市很感兴趣,所以想用一个合理的价格,把它买下来。” “你开个价吧。” 瑶光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彻底空白的。 她听到了什么? 买下……这座城? 开个价? 这三个词,像三道天雷,劈得她外焦里嫩,神魂俱散! 她活了二十年,身为圣火城最圣洁,最高贵的圣女,她听过无数的赞美,听过无数的祈求,也听过无数的威胁。 但她发誓。 她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绝伦,狂妄到突破天际的话!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在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践踏着她,以及整个白衣派,数百年来建立的所有尊严与骄傲。 “你……你说什么?” 瑶光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尖锐了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沐惊尘,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在她眼中,比世间最狰狞的恶鬼,还要可怖一万倍! 周围,那原本喧闹沸腾的人群,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张着嘴,瞪着眼,傻傻地看着那个说要买下他们家园的男人。 疯子!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是第二个。 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疯子! 沐惊尘,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足以将人冻僵的诡异气氛。 他甚至,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这座城,占地约莫三里见方。” 他又指了指远处,那些高耸的白色尖塔。 “建筑,主要是白岩结构,虽然用料普通,但胜在工艺精湛,有艺术价值。” 最后,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呆若木鸡的居民。 “人口,目测在五千上下。青壮居多,算是,优质资产。” 他每说一句,瑶光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周围那些居民的表情,就从呆滞,变成了愤怒。 这个浑蛋!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在像一个挑剔的商人,评估一件商品一样,在评估他们的家园,评估他们每一个人! “够了!” 瑶光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羞辱与愤怒的火焰,从她的胸腔里,猛地窜起! “沐惊尘!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把戏!” 她的声音,冰冷而充满了杀意! “圣火城,是我神赐予信徒的,无上圣地!是信仰的凝聚!是精神的家园!” “它,无价!” 第128章 满身铜臭的凡夫俗子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浸染着神的光辉!岂是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凡夫俗子,能用金钱衡量的?” “我命令你!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圣火城!” “否则,休怪我以亵渎神明之罪,将你们,就地净化!” 她的话,字字铿锵! 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圣女不容侵犯的威严! 周围的白衣卫兵瞬间回神! “锵!锵!锵!” 一杆杆银亮长矛举起,矛尖齐刷刷地对准了沐惊尘和他的“伙计们”! 冰冷的杀气,再次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些被煽动的居民也彻底疯了,嘶吼着向前逼近! “滚出去!” “亵渎圣城的异端!滚出去!” “杀了他!净化他!” 赵四和那几名密探身体瞬间绷紧,不动声色地将沐惊尘护在了最中心。 一场血战,眼看就要爆发! 然而。 身处风暴中心的沐惊尘,脸上的笑意,没有半分消减。 他甚至,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只是轻轻摇了摇手里的象牙扇。 “圣女殿下,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全场所有嘈杂。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他顿了顿,抬起头,扫过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绝美脸庞。 “至于你说的铜臭。” 他笑了。 那笑容灿烂,纯粹,却让瑶光感到一阵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气。 他轻轻地,拍了拍手。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掌。 下一秒! 院子里那几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车厢侧板,突然无声地向下滑落。 “哗啦啦——” 金光! 刺眼夺目的金光! 从那几辆马车里,疯狂地倾泻而出! 金砖! 一块块码放得整整齐齐,闪烁着最原始、最野蛮、最不讲道理光芒的金砖! 它们从车厢里滚落,在地上堆积。 转瞬之间! 就在迎客居的门口,凭空出现了四座由纯金堆砌而成的小山! 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光芒让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时间,静止了。 空间,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愤怒的咆哮,杀气的嘶吼,全都被这四座沉默的金山,硬生生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型。 所有人的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们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那个刚才还叫嚣着要“净化”沐惊尘的居民,手指还僵在半空,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些手持长矛,杀气腾腾的白衣卫兵,此刻也成了泥偶木像。 他们握着长矛的手,在抖。 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 瑶光脸上的血色,再一次褪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那四座散发着魔性光辉的金山,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死死扼住,无法呼吸。 她引以为傲的信仰。 她坚定不移的骄傲。 她那所谓“无价”的圣地。 在这一刻,在这粗暴到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财富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 那么可笑。 沐惊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座金山前,随手拿起一块金砖,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像是扔一块破石头,将那块金砖,随手扔到了瑶光的脚下。 “咚!” 一声闷响。 金砖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也砸在了瑶光那即将崩溃的心防上。 “现在。” 沐惊尘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们,可以再来谈谈,这座城的价格了吗?” “或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弧度。 “你,还想净化我吗?” 净化? 瑶光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低头看着脚下那块冰冷、沉重、闪烁着致命光芒的金砖,感觉它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人。 她身后的那些白衣卫兵,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长矛还举在半空,矛尖却在微微发颤,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指着那个男人。 指着他? 指着一个,能用金子堆成四座山,还面不改色的怪物? 他们不傻。 他们知道,能拥有如此恐怖财富的人,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圣火城,能够招惹得起的!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落难商人! 他是一条,披着羊皮的,史前巨龙! “我……我们……” 一名卫兵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压力。 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语言。 沐惊尘没有再看他们。 他的视线穿过了失魂落魄的瑶光,越过了那些不知所措的卫兵。 他看向了圣火城的深处。 那个方向,是圣火城最中心,也是最宏伟的一座白色神殿。 “怎么?” “白衣派,就只有你一个能主事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还是说,你们的教主,是个喜欢当缩头乌龟的胆小鬼?” 这句话,比刚才那四座金山,还要诛心! “你放肆!” 瑶光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厉声喝道! “教主大人正在闭关清修,岂容你在此地胡言乱语,肆意污蔑!” 这是她身为圣女,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闭关?” 沐惊尘笑了。 “我看,是躲起来了吧。” “躲在后面,看你一个女人在前面,被我逼得进退两难。” “啧啧。”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 “这就是所谓的正统大派?”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瑶光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 激将法! 这是最粗暴,最不加掩饰的阳谋! 沐惊尘把刀子递到她手上,逼着她捅向自己最尊敬的人。 可她能怎么办? 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滋生。 是啊……教主呢? 为什么还不出现? 这里闹出的动静,足以掀翻半座城!教主不可能听不见! 难道…… 难道教主真的怕了? 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当了缩头乌龟? 不!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死死掐灭! 绝不可能! 瑶光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那四座金山的光芒都开始扭曲、旋转。 她的信仰,她的骄傲,正在一寸寸碎裂。 就在她即将彻底崩溃的前一秒。 一个声音,响了。 苍老,却洪亮如钟。 那声音自白色神殿深处而来,却清晰地灌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第129章 东土远来的贵客 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呵呵呵……” “东土远来的贵客,既然到了,又何必如此心急?” “我白衣派若是连这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声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形、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场瞬间笼罩了全场! 那些剑拔弩张的卫兵,手臂一软,手中的长矛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那些群情激奋的居民,堵在喉咙口的怒吼声戛然而止,脑中的狂热被强行冷却,恢复了冷静。 就连瑶光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也骤然一缓,平复下来。 好强的精神力! 赵四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股力量和内力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直接干涉人心的诡异能量。 公输奇立刻推了推他的眼镜。 镜片上,数据流瀑布般疯狂刷新。 “高频……精神力场……不对,是混合了次声波的共鸣……” 他嘴里念念有词,眼中再次射出那种研究狂人才有的光芒。 沐惊尘终于将目光从那四座金灿灿的小山上收了回来。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收敛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正意义上的感兴趣。 “总算出来一个能说话的了。” 他很轻地吐出一句。 话音刚落。 白色神殿那巨大的门口,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来人身穿同样一尘不染的白袍,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得不正常,皮肤细腻,没有一丝皱纹。 他的手中空无一物,既没拿权杖,也没带兵器。 只用手掌托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陶土水瓶。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的距离和节奏都完全一致,稳定得令人发毛。 他明明离着众人还有数百步的距离。 可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缩地成寸! 赵四的心脏狠狠一抽! 这个老家伙,是个强到没谱的绝顶高手! “恭迎教主!” 瑶光连同所有的白衣派教徒全都单膝跪地,神情无比虔诚。 这个老者正是白衣派的现任教主,号称“大祭司”的云万里。 云万里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教徒。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沐惊尘的身上。 云万里的视线在那四座刺目的金山上,仅仅停顿了一瞬。 没有惊叹,没有贪婪,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 那感觉,不像是看到了足以让一国疯狂的财富,更像是看到了四堆有些碍事的石头。 他抬起头,直视沐惊尘。 “年轻人,手笔不小。” 云万里的声音温和淳厚,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众人耳中。 “但,我圣火城的门,不是这么敲的。” 话音平淡,却自有一股山岳般的压力。 沐惊尘与他对视,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以为,教主大人会喜欢更直接一点的交流方式。”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张扬。 “毕竟,跟聪明人打交道,就该省掉那些虚头巴脑的试探,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 云万里突然仰天大笑! 笑声雄浑如钟,滚滚荡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好!” “好一个省掉试探!” 他笑声一收,那张红润的不正常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小子,你很有意思。” “比老夫这些年见过的所有人都加起来,还有意思!”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那股古井无波的平静,重新笼罩了他整个人。 “说吧。” 他吐出两个字,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你的来意。” “还有,你的名字。” 云万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涟漪。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送来四座金山,是为敲门。” “点出‘公输班’和‘太阳墓’,是为投石问路。” “现在,门也敲了,路也问了。” 他盯着沐惊尘,那温和的表象下,是深不见底的审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这番话,直接剥开了沐惊尘所有的铺垫和伪装,将他最根本的意图,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啪、啪、啪。” 沐惊尘非但没有丝毫被看穿的窘迫,反而轻轻地鼓起了掌。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敞亮!”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实,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意。 “省了我太多口舌。” 话音一落,他脸上的所有笑意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两样东西。”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动作不大,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第一。”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索取一切的霸道。 “我要你们白衣派,从古至今,所有关于‘太阳墓’的记载和情报。” “一字不落,一纸不差!” 此话一出,瑶光等白衣派教徒脸色剧变! 太阳墓是圣火城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信仰的根基之一!这个外来者一开口,就要挖他们的根! 云万里的脸色却依旧平静,只是那双红润的不正常的眸子里,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看不出喜怒。 沐惊尘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几乎要杀人的视线。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以为他会等待答复的时候,又缓缓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 他拖长了声音,广场上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要一个人。” 一个人? 赵四和公输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人?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吐出了那个让整个广场瞬间死寂的名字。 “公输班,最后的血脉。” 轰! 这句话,比那四座金山带来的冲击还要巨大百倍!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之前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与此刻的死寂相比,简直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 云万里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所有的神情,包括那最后一丝欣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就如同万载不化的冰山。 “年轻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第130章 我能给你最想要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二,当年公输班留在这里的所有图纸和手稿。” 云万里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 “年轻人。” “你的胃口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大。” “这两样东西是我白衣派立足于此数百年的根基。” “你觉得老夫会给你吗?” 沐惊尘笑了。 “你会的。” 他无比肯定地说道。 “因为我能给你最想要的东西。” 云万里的眉头微微一挑。 “哦?说来听听。” 沐惊尘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能帮你打开那扇你们白衣派守护了数百年,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大门。” 那扇门。 当沐惊尘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 云万里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终于变了! 不再是欣赏。 不再是平和。 而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震惊与深深的忌惮的复杂神情!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锁在沐惊尘的身上! 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一旁的瑶光更是猛地抬起头! 她的瞳孔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 他怎么会知道? 关于“那扇门”的秘密,在整个白衣派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 只有历代的教主和圣女才有资格知晓! 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商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沐惊尘无视了两人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那座太阳墓并非一座完整的墓。” “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封印。” “而你们白衣派所谓的守护,说白了就是当了数百年的狱卒。” “可惜啊。” 沐惊尘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你们这些狱卒当得太不称职了。” “守着一座举世无双的宝库,却连打开宝库大门的钥匙都找不到。” “甚至连大门上写的什么字都看不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么傻傻地守着。” “教主大人,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 沐惊尘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云万里和瑶光的心上! 可悲! 这个词彻底击碎了他们身为“守护者”的所有骄傲! 是啊。 可悲吗? 当然可悲! 他们白衣派名义上是太阳墓的守护者,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可实际上呢? 他们连自家神明家里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云万里的胸膛微微起伏。 他活了近百年,道心早已坚如磐石。 可今天,在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男人面前。 他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第二次问了。 但这一次,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沐惊尘笑了笑。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 “教主大人,我的提议依然有效。” “用打开那扇门的‘钥匙’,换你们手中所有的情报和图纸。” “这笔买卖,你是做还是不做?” 云万里沉默了。 他陷入了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极度危险,深不可测,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情感,或者说是数百年来积压在白衣派所有人心中的执念,却在疯狂地叫嚣着。 答应他! 答应他! 那扇门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是神明留下的无上神力? 还是足以让白衣派君临天下的惊天宝藏? 这个谜题已经困扰了他们太久太久。 久到已经成了一种心魔。 现在,一个可能解开这个心魔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他能拒绝吗? 他拒绝得了吗? 良久。 云万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答应你。” “但是!” 他的话锋再次一转! “你必须先向我证明。” “证明你真的有打开那扇门的能力!” “如果你只是在虚张声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那么就算拼上我白衣派数百年的基业,老夫也定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埋骨于此!” “没问题。” 沐惊尘答应得干脆利落。 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带路吧。” …… 半个时辰后。 沐惊尘带着赵四和公输奇,跟在云万里和瑶光的身后,来到了那座白色神殿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扇门。 一扇足以让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为之失语的巨门! 那扇门高达百丈,宽约五十丈! 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属浇筑而成! 门上没有门环,没有锁孔。 只有无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星辰轨迹一般繁复到极点的齿轮、卡榫和能量回路! 这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关,构成了一幅无比宏大又无比诡异的图案! 那图案像是一只燃烧的神鸟! 而神鸟的心脏位置。 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凹槽。 一股苍凉、古老、威严、磅礴的气息从巨门之上扑面而来!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顶礼膜拜! “这……这……” 赵四看着这扇超出了他想象极限的巨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这辈子杀过的人比吃过的饭都多。 见过的大场面也不计其数。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是人力可以造出来的东西吗? 这分明是神迹! 然而。 一旁的公输奇反应却截然不同。 当他看到这扇门的瞬间。 他整个人都不动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他那副宝贝眼镜的镜片上,数据流已经不再是流动。 而是沸腾! 是爆炸! “天……天呐……” 公输奇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差动齿轮组……行星轮系……多级杠杆嵌套……还有……这是……这是‘墨家’失传的‘自洽式能量闭环’!” 他猛地扑了上去! 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看到了一只最肥美的羔羊! 他无视了云万里和瑶光那惊愕的目光。 第131章 天工开物的造物 他无视了云万里和瑶光那惊愕中带着一丝愠怒的目光,也无视了赵四想要把他拉回来的焦急手势。他的眼中,此刻只有这扇门!这扇汇聚了机关术最高成就的神迹之门! 他的双手,就像是情人的抚摸,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与虔诚,在那冰冷坚硬的暗金色门扉上游走。 “天工开物……这绝对是天工开物的造物!”公输奇的指尖划过一道道繁复的纹路,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墨家’的最高奥义,真的存在!” “放肆!” 一声冰冷的厉喝,终于打断了公输奇的痴迷。 瑶光俏脸含霜,一步踏出,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此乃神迹之门,承载我神荣光!岂容尔等凡夫俗子随意亵渎!” 她身后的几名白衣神官也是怒目圆睁,腰间的弯刀已经出鞘半寸,只要教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工匠剁成肉泥! 在白衣派的教义中,这扇门就是神本身!触碰身体,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云万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精神力场已经悄然锁定了公输奇,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机。他可以容忍沐惊尘的狂妄,因为沐惊尘有他想要的价值。但这个疯疯癫癫的匠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触碰白衣派最大的禁忌! 这,已经越过了他的底线! “把他那双手,给我剁了。”云万里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像是在宣布一道不可违逆的神谕。 “遵命!”两名神官身形一晃,化作两道白影,手中弯刀寒光闪烁,直取公输奇的手腕! 然而,他们快,有个人比他们更快! “我看谁敢!” 一道身影鬼魅般的横移,瞬间挡在了公输奇的身前。正是沐惊尘! 他连看都没看那两名扑上来的神官,只是反手一巴掌,随意地向后甩去! “啪!” 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那两名神官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狠狠抽在了他们的脸上!两人惨叫一声,如同两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当场昏死过去,半边脸都塌陷了下去! 一巴掌,秒杀两名白衣神官! 全场死寂! 瑶光瞳孔剧烈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万里的眼皮也是狠狠一跳!他知道沐惊尘很强,却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刚才那一巴掌,看似随意,其中蕴含的力道和时机把握,简直是登峰造极! “沐惊尘!你这是什么意思?”云万里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怒火,“是想与我白衣派,彻底撕破脸皮吗?” 沐惊尘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漠然。 “教主大人,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 他指了指身后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的公输奇。 “他,是我的人。” “在我面前,动我的人。”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那股子蛮横霸道,不讲任何道理的嚣张气焰,再次笼罩了全场! 云万里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身为白衣派教主,在这圣火城中说一不二,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顶撞与威胁? “好!好一个沐惊尘!”云万里怒极反笑,“老夫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保下他!” 话音未落,他那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一股磅礴如海的精神力瞬间凝聚!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嗡嗡作响,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沼!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那一刻。 沐惊尘却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猛地回身,一记手刀,快如闪电,狠狠地劈在了公输奇的后颈上! “咚!” 公输奇那狂热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沐惊尘顺势将他扶住,交给了旁边的赵四。 这一手,把所有人都给干懵了。 瑶光傻眼了。 云万里那凝聚到极点的精神力也为之一滞,硬生生停在了半途。 什么情况? 他不是要保他的人吗?怎么自己先把他给打晕了? 沐惊尘拍了拍手,重新看向云万里,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教主大人,消消气。” “我的人不懂规矩,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了。”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正事了吗?” 云万里死死地盯着他,那张红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感觉自己活了快一百年,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九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这个小子…… 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完全无法预测!上一秒还剑拔弩张要拼命,下一秒就自己把人打晕了来和解! 跟这种人打交道,太他妈累心了! 云万里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被戏耍的怒火压了下去。他知道,跟沐惊尘比拼怒气,自己绝对是输的那个。 “哼!”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沐惊尘的说法,“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证明给老夫看,你怎么打开这扇门!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只是在故弄玄虚……” “放心。”沐惊尘直接打断了他,“我从不开玩笑。”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了那扇通天彻地的巨门之前。 他没有像公输奇那样去触摸,去研究。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仰头凝望着这扇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沐惊尘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瑶光忍不住了,秀眉微蹙,低声对云万里道:“教主,他到底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云万里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他也看不懂。这扇门,白衣派研究了数百年,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撼动其分毫。这个小子,就这么干看着,能看出花来? 就在所有人的耐心都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 第132章 它是一个活的! 沐惊尘,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巨门最中央,那个燃烧神鸟图案的心脏位置,那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凹槽。 “你们,是不是一直以为,打开这扇门的钥匙,是一个需要镶嵌进去的实体物件?”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云万里和瑶光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 白衣派历代先贤,都坚信那个凹槽就是钥匙孔。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打造了成千上万种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钥匙”,试图去匹配那个凹槽。 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错了。” 沐惊尘摇了摇头,嘴角咧开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们从一开始,就全错了。” “真正的钥匙,从来都不是任何实体!” “打开这扇门的,也不是什么机关术!”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过云万里和瑶光那震惊的脸庞! “是血!” “是公输一族的血!” “这扇门,根本不是什么封印,也不是什么宝库!” 沐惊尘一字一顿,揭开了那个被尘封了千年的,最惊世骇俗的真相! “它是一个活的!” “它是一个用机关术和血脉之力,共同打造出来的,超级生命体!” “生命体?!” 瑶光失声惊呼,那张绝美的脸蛋上,第一次被惊骇所取代! 云万里那古井无波的瞳孔,也在这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他那红润的脸庞,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煞白! 活的?! 这扇他们守护了数百年,被奉为神迹的巨门,竟然是一个活物?! 这个认知,就像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他们的天灵盖上,将他们数百年来建立的信仰,连同他们身为“守护者”的骄傲,劈得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荒谬! 太他妈荒谬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瑶光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尖锐起来,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你在胡说八道!你在亵渎神明!” “亵渎?”沐惊尘嗤笑一声,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愚昧无知的孩童。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他不再废话,走到巨门前,伸出手指,在那个燃烧神鸟心脏位置的圆形凹槽边缘,轻轻一点。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 只见那凹槽的内壁上,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瞬间亮起!它们迅速交织、蔓延,构成了一幅无比复杂的人体经络图! 而在这幅经络图的最中心,赫然是一个微缩的心脏图案! “这是……”云万里死死地盯着那亮起的经络图,喉咙干涩得发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研究了这扇门一辈子,却从未发现过这个秘密!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只是转头,看向了赵四怀里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公输奇。 “把他带过来。” 赵四虽然也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给震得七荤八素,但对沐惊尘的命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他扛着公输奇,大步走到了门前。 沐惊尘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看都没看,就在公输奇的手指上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沐惊尘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那滴血珠。 然后,在云万里和瑶光那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将那滴血,缓缓地,滴进了那个亮着金光的圆形凹槽之中。 当血珠落下的那一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瑶光的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她刚想开口讥讽。 突然! “咚!” 一声沉重、有力,如同远古巨兽苏醒时的心跳声,从巨门之内,猛地响起! 紧接着! “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一声接着一声,如同擂响的战鼓,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都随着这心跳声,开始剧烈地颤抖! “轰隆隆——” 那扇高达百丈的巨门,开始剧烈地震动!门上那无数的齿轮、卡榫,在沉寂了千年之后,第一次,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 一道道耀眼夺目的金光,从齿轮咬合的缝隙中迸射而出,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股苍凉、古老、威严、磅礴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息,从门后疯狂地倾泻而出! 在这股气息面前,云万里那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场,脆弱得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噗——” 云万里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骇然! 瑶光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娇躯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那张绝美的脸蛋上,除了恐惧,再无他物! 神! 这是真正的,神的气息! 而他们,竟然将一尊活着的“神”,当成死物,守护了数百年?! 这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亵渎! 沐惊尘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那股恐怖威压的影响。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门前,衣袂飘飘,神情淡然,仿佛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不过是乡间的一场烟火。 他看着那扇正在“苏醒”的巨门,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醒了。” “沉睡了千年的老家伙,总算醒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话音刚落! “轰——” 巨门中央,那只燃烧的神鸟图案,双翼猛地张开! 一道足以将人眼刺瞎的金色光柱,从神鸟的心脏位置,也就是那个滴血的凹槽中,冲天而起,直接贯穿了地下空间的穹顶,射向了圣火城的上空! …… 与此同时。 圣火城的中心广场上。 那些被遣散的居民和卫兵,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第133章 神迹!是神迹啊! 只见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城市最中心的神殿位置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金光之中,一只由火焰构成的神鸟虚影,缓缓展开双翼,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 那凤鸣声,响彻天地! 整个圣火城,所有的白衣派信徒,在听到这声凤鸣的瞬间,全都身体一僵,然后,不受控制地,朝着神殿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狂热、激动、以及深深的敬畏! “神迹!” “是神迹啊!” “我神苏醒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了整座城市! …… 神殿,地下空间。 那扇巨门,终于停止了震动。 门上那些繁复的齿轮,也停止了转动。 但它并没有打开。 而是,在巨门的最中央,缓缓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 一张英俊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 他的面容,像是用最完美的黄金比例雕刻而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与孤寂。 他的双眼紧闭着,仿佛还在沉睡。 “这……这是……”赵四看着那张巨大的人脸,感觉自己的三观,在今天被反复碾碎,重组,然后再碾碎。 沐惊尘却笑了。 他看着那张脸,就像是在看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公输班。” 他轻轻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 眼前这张脸,正是千年前,那位惊才绝艳,被誉为“工匠之神”的传奇人物——公-输-班! 他没有死! 他用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与这扇惊世骇俗的机关巨门,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门! 门,就是他! 就在这时!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激活上古机关生命体‘天工之门’,完成史诗级成就‘唤醒神明’!】 【系统正在结算奖励……】 【奖励结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 【一:‘天工之门’部分控制权(权限等级:初级)!宿主可通过公输血脉,对‘天工之门’下达基础指令!】 【二:奖励技能‘机关之心’!宿主将获得对所有机关造物的超强感知与解析能力!】 三:奖励气运点+1000! 【四:新手大礼包已升级为‘神匠大礼包’!内含物品已更新,请宿主自行查阅!】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在沐惊尘的脑海中响起! 沐惊尘心中一喜。 这次的奖励,丰厚得超乎想象! 尤其是那个‘天工之门’的控制权,这才是真正的王炸!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打开情报库,调取所有关于‘太阳墓’的记载。” 他的话音刚落。 巨门之上,那张属于公输班的巨大脸庞,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了一道缝隙! 那道缝隙,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伤口,被缓缓撕开!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从那缝隙中透出的,是纯粹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液体光芒! 光芒流淌,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奥秘,以及万物终结的死寂。 仅仅是被这光芒扫过,赵四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几乎要被那强大到无法理解的信息流冲垮! 他闷哼一声,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瘫倒在地的云万里和瑶光,更是如坠冰窟! 他们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面对更高维度存在的本能恐惧! 神! 这才是真正的神! 这才是神! 而不是他们白衣派教义中,那个需要无数信徒香火供奉,才肯降下所谓“神恩”的虚假存在! 沐惊尘是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更是唯一一个敢于正面那道金色光芒的人! 那足以碾碎灵魂的巨大威压,对他而言,没有造成任何负担。 反而,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从血脉深处涌了上来。 那感觉,就像一个顶级的程序员,终于拿到了整个网络世界的最高管理员权限! 一念之间,便可操纵一切! 这种感觉,爽! 太爽了! 【权限确认:初级。】 【血脉源验证通过:公输奇。】 指令接收:调取所有关于‘太阳墓’的记载。 【正在执行……】 一道古老、机械、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的,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这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却让每个人都在瞬间清晰地理解了它的意思! 赵四等人瞳孔骤缩! 这声音……竟是在回应沐惊尘! 他……他真的在命令一尊神? 赵四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这个念头还没能成型!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头骨内部炸开! 巨门之上,那道撕开的眼缝骤然扩张! 奔涌的熔融金光不再是流淌,而是化作两道毁灭性的洪流,咆哮着射出! 那光束并非笔直。 它们在半空中交织、缠绕、碰撞,无数细碎的金色符文在其中生灭,最终在沐惊尘面前的虚空中,强行撕开了一片独立的空间! 一幅立体到令人窒息的影像,凭空诞生! 先是地面。 无垠的赤色荒漠瞬间铺开,干涸皲裂的大地延伸至视野尽头,每一粒沙尘都清晰可见,甚至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热与死寂。 紧接着,是天空。 诡异的暗红色天幕笼罩下来,一轮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大太阳,高悬其上。 那黑色的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能将灵魂都冻结的绝望。 “呃!” 赵四只看了一眼那轮黑日,便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吸进去,他惨叫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地,拼命移开视线,心脏狂跳地快要炸开。 影像中,白骨如林,锈迹斑斑的断裂兵器插满大地,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场早已被遗忘的惨烈战争。 而在那片荒漠的最中央,一座建筑的轮廓缓缓浮现,由虚转实! 正是太阳墓! 它与白衣派典籍中的图画轮廓一致,但真实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座宏伟到扭曲常理,散发着无尽邪异的巨型坟冢! 它太大了! 大到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用一颗死去的星辰雕琢而成! 就在这时! 第134章 这是太阳墓? 影像之中,那座矗立在荒漠中心的太阳墓,它那紧闭的巨大石门,竟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一丝黑色的雾气,从门缝中,悄然飘散了出来。 它像是一座倒插在大地上的黑色金字塔,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一条条血管,正在有规律地,缓缓搏动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邪恶、暴虐、怨毒的气息,即便只是透过影像,也让云万里和瑶光感到一阵阵作呕,心神几乎失守! “这……这是太阳墓?”瑶光的声音干涩发颤,她认知中的圣地,怎么可能是这般邪恶的模样! 【‘太阳墓’,代号‘黑日牢笼’。】 【建造者:公输班,以及……权限不足,无法显示。】 【功能:监狱。】 那道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再一次响起。 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到极致的事实。 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云万里和瑶光的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监狱! 监——狱! 沐惊尘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他们白衣派,耗费了上千年的光阴,一代又一代人,用生命和信仰去守护的所谓“神迹”…… 他们引以为傲的无上使命…… 他们视作根基的全部信仰…… 竟然……只是一座监狱? “不……” 瑶光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 而他们呢? 他们这些自诩为“神之代言人”的守护者,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荒谬绝伦的天大笑话! 一群连自己看守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可悲狱卒! “噗——哇!” 云万里再也抑制不住,心神防线彻底崩溃,一股逆血猛地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那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他千年的信仰,是他毕生的骄傲! 鲜血洒落在地,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满头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枯槁,那张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瞬间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皮肤松弛下去,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仅仅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一百岁! 信仰的崩塌,比任何刀剑都要来得致命! “狱卒……我们……是狱卒……” 云万里失神地喃喃着,浑浊的眼泪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他笑着,又哭着,状若疯魔。 就在这时! 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警告:‘黑日牢笼’一号封印,能量出现异常波动。】 【当前封印完整度:99.97%……99.96%……】 他的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监狱……我们是狱卒……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他状若疯癫,笑声凄厉,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绝望。 瑶光更是面无人色,娇躯软倒,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没有剩下。 沐惊尘对这两人的崩溃视若无睹。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全息影像上。 影像,开始流动! 画面中,那座名为“黑日牢笼”的监狱,猛地一震! 一道道粗大的黑色锁链,从监狱的四面八方凭空浮现,死死地捆缚着监狱的核心! 可即便如此,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力量,还是从监狱内部爆发了出来! “吼——” 一声不似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咆哮,响彻天地! 影像中,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阴影! 那阴影仿佛由最纯粹的恶意与混沌构成,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万千扭曲的手臂,时而变成无数哀嚎的脸孔,时而又凝聚成一只吞噬光明的巨大眼球! 仅仅是看到那团阴影,就让人产生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污染感! 紧接着,画面一转! 无数道流光,从天外而来! 那些流光中,是一个个气息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身影! 他们手持神兵,身披宝甲,对着那团阴影,发动了毁天灭地般的攻击! 有剑光横贯三万里! 有巨掌遮天蔽日! 还有如同眼前这扇巨门一般的战争兵器,从虚空中浮现,射出足以洞穿星辰的光炮! 那是一场,神明与魔王的战争! 战争的余波,就足以撕裂大地,蒸干海洋! 赵四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啊! 跟这比起来,他以前经历的那些所谓生死大战,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最终,那团寡不敌众,被那些强大的身影,联手重新打回了“黑日牢笼”之中! 一道道更加强大的封印,被重新加固。 影像,到此结束。 【警告:‘黑日牢笼’一号封印,已于三百年前出现裂痕。】 【警告:‘黑日牢笼’二号封印,已于七十年前失效。】 【警告:‘黑日牢笼’三号封印,因未知能量冲击(指沐惊尘激活天工之门的光柱),已处于崩溃边缘。】 【综合评估:‘囚犯’脱困倒计时,预计,九十七天。】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的符咒,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响! 九十七天! 那个恐怖到需要诸天神佛联手才能镇压的怪物,只剩下不到一百天,就要从牢笼里爬出来了!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沐惊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正在查询‘囚犯’信息……】 【查询失败。】 【失败原因:权限不足。解锁‘囚犯’详细信息,需要提升至‘中级权限’。】 “哦?”沐惊尘眉头一挑,“如何提升权限?” 【权限提升方案如下:】 【方案一:献祭。献祭更纯粹、更强大的公输血脉。】 【方案二:充能。为‘天工之门’提供巨量高纯度能量源。】 方案三:寻回。找到并整合‘天工之门’遗失在外的另外两个核心部件:‘动力核心’与‘裁决核心’。 三个方案,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 第135章 献祭?太他妈蠢了! 三个方案,如同三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清晰地呈现在沐惊尘的脑海中。 方案一,献祭公输血脉。 沐惊尘的目光扫过赵四肩上那个还在昏迷的家伙,眉头微微一皱。 献祭? 听起来倒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把公输奇这个宝贝疙瘩往那门上一按,说不定权限立马就升到中级了。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立刻否决了。 蠢! 太他妈蠢了! 公输奇是什么?他可不是一管用完就丢的血包!他是一个活着的,能喘气的,代表着这个世界机关术最高成就的“天工开物”传人! 他的价值,在于他的脑子,在于他那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 为了一个区区的中级权限,就把这么一个国宝级的技术大牛给献祭了? 这买卖,血亏! 沐惊尘可不是那种杀鸡取卵的短视之徒。 公输奇,必须活着!而且得活得好好的,以后给自己造航母,造高达,那才叫物尽其用! 那么,方案三,寻回遗失的核心部件。 “动力核心”与“裁决核心”。 听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 但问题是,天知道那两个玩意儿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世界这么大,想找两个千年前遗失的零件,无异于大海捞针。 太慢了! 九十七天!那个倒计时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沐惊尘,没那么多时间去玩什么寻宝游戏! 排除掉两个选项,剩下的,就只有…… 方案二:充能! 为“天工之门”提供巨量高纯度能量源! 沐惊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能量? 这玩意儿,他好像知道哪儿有。 而且,还是现成的。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理会那扇已经恢复平静的巨门,迈步走向了瘫倒在不远处,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云万里。 赵四见状,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沐惊尘一个眼神制止了。 沐惊尘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那个须发皆白,满脸死寂,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逝的老人。 他没有丝毫的同情。 也没有半点的怜悯。 信仰崩塌?人生无望? 关我屁事! “喂,老头。” 沐惊尘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那片死寂的绝望之中。 云万里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双目空洞,喃喃自语着那几个字。 “狱卒……笑话……我们是笑话……” “是啊,你们就是个笑话。”沐惊尘毫不客气地接话,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一个守着金山要饭,还把自己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天大的笑话。” 这话,恶毒! 太他妈恶毒了! 一旁的瑶光猛地抬起头,那张苍白如纸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你……住口!”她声音嘶哑,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派数百年基业,岂容你如此羞辱!” “羞辱?”沐惊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缓缓蹲下身,与瑶光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平视。 “圣女大人,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们的基业?你们的信仰?从那扇门活过来的那一刻起,就他妈是个屁了!”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不是什么狗屁的尊严和荣耀,而是生存!” “九十七天!” 沐惊尘伸出两根手指,在瑶光面前晃了晃。 “九十七天之后,那个被你们的祖先拼了老命才关起来的怪物,就要爬出来了。” “到那个时候,别说你这小小的圣火城,整个天下,都得给它陪葬!” “你……”瑶光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那点刚刚燃起的怒火,瞬间就被冰冷刺骨的现实给浇灭了。 是啊。 九十七天。 跟这个比起来,所谓的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那所谓的信仰,能挡住那个怪物吗?” “你们那所谓的骄傲,能让你们多活一天吗?” 沐惊尘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一字一句,敲碎了瑶光心中最后一点点的坚持。 她彻底崩溃了,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沐惊尘不再理她,重新站起身,看向云万里。 “老头,想活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云万里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比恶鬼还要可怖。 “活……?”他沙哑地开口,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怎么活……神……已经死了……” “神死了,那就算了。”沐惊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人,还活着。” “从今天起,你们的信仰,可以换一换了。” “与其信那个把你们当傻子耍了几百年的死物,不如,信我。” “信我?”云万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对,信我。”沐惊尘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与自信! “我,能带你们活下去。” “我,能给你们,一个全新的未来。” “而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很简单。”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头顶。 “我要你们白衣派,从创立之初,就一直燃烧到现在的……那个东西。” 云万里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沐惊尘指的是什么! 圣火! 白衣派的立派之本!是整个圣火城的能量中枢!更是他们所有信徒力量的源泉! 他……他竟然想要圣火? “把圣火的位置,告诉我。”沐惊尘的声音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那是在下达命令。 “然后,把控制它的方法,也告诉我。” “老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也是你们白衣派,唯一的机会。” 云万里死死地盯着沐惊尘,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上,写满了让他无法理解的狂妄与自信。 在这一刻,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竟然因为这股狂妄,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火苗。 或许…… 或许这个男人,真的可以…… 良久。 云万里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好……”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给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沐惊尘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甚至没再多看那失魂落魄的云万里和瑶光一眼,直接转身,对着赵四命令道:“扛上他,跟上。” “是,主上!” 赵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立马将肩上昏迷的公输奇调整了一下姿势,扛得更稳了些,大步流星地跟在沐惊尘身后。 在云万里那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三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第136章 名为“通天塔” 根据云万里提供的信息,圣火的核心,并不在神殿的地下,而是在整座圣火城的正中心,一座独立的高塔之内。 那座塔,名为“通天塔”。 当沐惊尘带着赵四和公输奇走出神殿,重新回到地面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圣火城内,依旧一片混乱。 那道通天的金色光柱虽然已经消失,但它带来的震撼,却远未平息。 无数白衣派的信徒和卫兵,依旧跪在地上,朝着神殿的方向疯狂地叩拜,口中念念有词,神情狂热。 对于沐惊尘这几个从神殿里走出来的“外人”,根本没人注意到。 这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通天塔很好找,它就像一根擎天的巨柱,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即便是在夜色中,塔身也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庄严而神圣。 塔下,有重兵把守。 清一色的白衣神官,气息沉凝,实力远非之前在神殿门口遇到的那些卫兵可比。 他们是圣火的守护者,是白衣派最核心,也是最狂热的死士。 看到沐惊尘三人径直走来,为首的一名神官立刻上前一步,手中弯刀出鞘,厉声喝道:“通天塔禁地,来者止步!” 沐惊尘脚步不停,脸上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那名神官闻言,勃然大怒! 他们是圣火卫队,地位尊崇,何曾受过这等蔑视! “找死!” 他怒吼一声,体内力量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取沐惊尘的咽喉! 然而。 他的刀,快。 沐惊尘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那刀锋即将触碰到沐惊尘皮肤的瞬间。 沐惊尘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名神官,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爆响! 那名神官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头高速奔驰的洪荒巨兽给迎面撞上!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成一个“C”形,一口混杂着碎裂牙齿的血沫,从他嘴里狂喷而出! 紧接着,他以比来时快上数倍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轰!轰!” 他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保龄球一般,接连撞翻了身后七八名同伴,最后狠狠地砸在了通天塔那厚重的金属大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这才软绵绵地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一巴掌! 仅仅一巴掌!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圣火卫队的成员,全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个缓缓放下手的年轻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他妈是人? “还有谁?” 沐惊尘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那些神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些平日里悍不畏死的圣火卫队,此刻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一个个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说上前了。 他们下意识的,为沐惊尘让开了一条路。 沐惊尘冷哼一声,懒得再跟这些杂鱼浪费时间,径直走到了那扇高达十丈的金属大门前。 大门之上,同样刻画着繁复的机关纹路。 若是换做之前,沐惊尘或许还要费点功夫。 但现在…… 【技能‘机关之心’已激活。】 【正在解析目标:通天塔一号闸门……】 【解析完毕。】 【结构:三十六组嵌套式锁芯,一百零八道能量回路……】 【开启方式:需同时输入三十六道不同频率的精神力指令……】 【发现结构漏洞:第三、第七、第十九号锁芯存在金属疲劳,可强行破开……】 无数的信息流,在沐惊尘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扇在别人看来坚不可摧的大门,在他眼中,却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女,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他甚至都懒得去用那复杂的开启方式。 他抬起脚,对准了其中一个被“机关之心”标记出来的结构弱点。 然后,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扇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的厚重金属门,竟然被他一脚,硬生生地踹得向内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脚印! 无数的裂痕,以那个脚印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咔嚓!咔嚓!” 门内,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齿轮崩碎声! 还没等那些圣火卫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沐惊尘又抬起了脚。 第二脚! “轰隆——!” 这一次,整扇大门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暴力,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中,沐惊尘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进去。 赵四扛着公输奇,紧随其后。 只留下身后一群彻底石化,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圣火卫队。 塔内,别有洞天。 这里不是一层层的结构,而是一个从下到上完全贯通的巨大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太阳般的白色光球! 那光球直径足有百米,通体散发着纯净到极致的能量光芒,将整个塔内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股股磅礴、浩瀚、精纯的能量,从光球中散发出来,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洪流,顺着塔壁上无数的管道,流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这,就是圣火! 这,就是支撑了整座城市运转了上千年的能量核心! “好东西啊……” 沐惊尘看着这颗巨大的能量球,眼睛都亮了。 这玩意儿,可比什么灵石、丹药,牛逼太多了! 这要是全给“天工之门”吃了,权限升到中级,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 “天工之门,回应我的召唤。” 沐惊尘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远在神殿地下的那扇巨门,猛地一震! 公输班那张巨大的人脸,双眼再次睁开,射出两道熔金融光! 光芒在门前汇聚,化作一个高速旋转的钻头,毫不费力地,直接钻进了坚硬的岩层之中! 一条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能量通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地底深处疯狂延伸,精准的,朝着通天塔的方向而来! “轰!” 一声闷响! 通天塔的地面,猛地被破开一个大洞! 那条金色的能量通道,从洞中钻出,如同一条活过来的金色巨龙,盘旋着,来到了沐惊尘的面前,其中一端,对准了那颗巨大的圣火光球! 万事俱备! 沐惊尘的嘴角,咧开一抹疯狂的弧度。 他伸出手,按在了那条金色的能量通道上。 “开饭了!” “给老子,把它吸干!” 第137章 圣火的光芒好像变暗了? 沐惊尘那一声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充满了无上霸道的命令,通过那条金色的能量通道,瞬间传达到了神殿地下的“天工之门”! “轰——!” 巨门之上,公输班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庞,双目中的熔融金光骤然暴涨! 那条盘旋在沐惊尘身前的金色巨龙,仿佛收到了最高指令,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猛地张开了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龙口”,狠狠地,咬向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圣火光球! “嗡——!” 整个通天塔,整个圣火城,在这一刻,都发出了一声剧烈到极点的嗡鸣! 那颗被白衣派供奉了上千年,被誉为“神之恩赐”,支撑着整座城市运转的能量核心——圣火,在接触到金色通道的瞬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 纯净、磅礴、浩瀚的白色能量,化作一道粗壮到骇人听闻的能量洪流,被那条金色巨龙疯狂地、贪婪地、毫不留情地吞噬、抽取! 通天塔内,原本亮如白昼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下去! 那颗直径百米的巨大光球,开始剧烈地颤抖、收缩! 一股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在塔内疯狂肆虐!塔壁上那些坚硬的金属管道,在能量的余波冲击下,纷纷扭曲、变形、炸裂! “轰!轰隆隆!” 赵四扛着公输奇,被这股风暴吹得连连后退,他不得不将真气运转到极致,双脚如同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地面上,才勉强没有被掀飞出去!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主上……主上这是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吞噬一个城市的核心能源?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这是疯了!这是在与一整个文明为敌! 然而,沐惊尘却依旧站在风暴的最中心,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泰山,没有丝毫动摇!他甚至还伸出手,感受着那股能量洪流从身边经过时带来的冲击力,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满意的表情。 爽! 太他妈爽了! 这股能量的精纯度,远超他的想象! 【叮!检测到巨量高纯度能量源注入!】 【‘天工之门’能量储备:1%……5%……12%……】 脑海中,系统面板上那代表着能量储备的进度条,正在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与此同时,圣火城内。 所有的异变,在同一时间爆发! 城市中心广场上,那些原本还跪在地上,对着神殿方向狂热叩拜的信徒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圣火的光芒,好像变暗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变暗了!你们看!” 有人惊恐地指着城市各处的照明光塔。那些原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塔,此刻正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光芒忽明忽暗,剧烈地闪烁着! 街道上,那些依靠圣火能量悬浮的巡逻机关,一个个像是断了电的玩具,冒着黑烟,噼里啪啦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摔成一地铁皮零件! 居民区里,无数家庭的照明、取暖、净水机关,在同一时间全部失效! 整座城市,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就从一个高度发达的机关文明,迅速地向着原始的黑暗时代倒退! “神啊!发生了什么?” “圣火!我们的圣火出事了!” “快去通天塔!一定是通天塔出事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无数的居民和卫兵,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们放弃了对神殿的叩拜,转而像疯了一样,朝着城市中心那座光芒正在迅速黯淡的通天塔冲去! 通天塔外。 那些被沐惊尘一巴掌扇懵了的圣火卫队,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就感受到了塔内传来的剧烈震动,以及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能量流失感! “不好!有人在亵渎圣火!” 为首的神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上嘴里还在流淌的鲜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为了我神!” 狂热的信仰,在这一刻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 剩下的几十名圣火卫队成员,双目赤红,如同疯魔一般,咆哮着冲向了那扇已经被轰塌的大门! 然而,他们刚刚冲到门口。 “滚出去。”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塔内席卷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神官,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在半空中“嘭”的一声,直接炸成了一团团血雾! 后面的那些神官,也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掀飞出去,一个个口喷鲜血,筋断骨折,像下饺子一样摔了一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赵四目瞪口呆地看着沐惊尘缓缓收回手。 刚才那一下,主上甚至都没有回头! 仅仅是外放的气劲,就秒杀了十几名实力不俗的神官! 这……这就是主上真正的实力吗? 就在这时,赵四肩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公输奇,眼皮突然动了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毁天灭地的景象。 那条连接着天与地的金色能量通道,那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缩小的巨大白色光球,以及……站在风暴中心,那个如同神魔一般的背影! “这……这是……” 公输奇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身为“天工开物”的传人,对机关和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金色的通道,到底是什么! 那是……那是传说中,只有祖师爷公输班才能制造出来的最高等级的能量传输管道——虹吸之桥! 而那股吞噬圣火的恐怖吸力源头,正来自……来自他公输家血脉的最高图腾! “天工之门……是‘天工之门’!” 公输奇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他挣扎着想要从赵四的肩上下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祖师爷的造物……它……它竟然还活着!” 第138章 换个电灯泡而已 他看向沐惊尘的背影,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恐惧和茫然,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能唤醒并操控“天工之门”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沐惊尘没有理会身后苏醒的公输奇。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脑海中的系统面板上。 ‘天工之门’能量储备:45%……58%……71%……】 进度条,依旧在飞速上涨! 而通天塔内的圣火光球,此刻已经缩小到了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光芒也变得无比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不够!还不够!” 沐惊尘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天工之门”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这点能量,还远远无法满足它的胃口! “速度再快点!” 他再次下达指令! “轰——!” 那条金色的虹吸之桥猛地一震,吞噬的速度,再次暴涨了一倍! 圣火光球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彻底吸干了最后一丝能量! “嗡……” 随着最后一缕白光被吞入虹吸之桥,整个通天塔,彻底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与此同时,整座圣火城,也彻底失去了光明。 叮!】 ‘天工之门’能量储备:100%!】 充能完毕!】 正在权限提升……】 提升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天工之门’中级控制权!】 随着脑海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落下,沐惊尘感觉到,自己与神殿地下那扇巨门之间的联系,瞬间变得无比紧密和清晰!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拿到了一个普通的用户账号。 那么现在,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拥有部分后台代码修改权限的管理员! 无数关于“天工之门”的更深层次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原来,这扇门不仅仅是门,它更像是一个超级生物电脑的主机!而所谓的“虹吸之桥”,不过是它的一个外设接口,用来外接“充电宝”的。 至于那座通天塔和圣火,说白了,就是千年前公输班给这台主机预留的一个巨大充电桩! 白衣派那群蠢货,守着充电桩当神拜了几百年,还他妈拜出了优越感! 简直可笑至极! “主上……” 身后,赵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黑暗,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武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失去了圣火之后,这座城市仿佛也失去了灵魂,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死寂,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没事,只是换个电灯泡而已。” 沐惊尘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心念一动,对着那条已经完成使命,正准备缩回地下的金色通道下达了新的指令。 “照明。” “嗡!” 那条金色的虹吸之桥,顶端瞬间分化出数百个更细小的光之触须,如同藤蔓一般,迅速蔓延至整个通天塔的内壁! 下一秒,柔和的金色光芒,从那些触须上散发出来,瞬间将整个塔内重新照亮! 只不过,这一次的光源,不再是那颗白色的圣火,而是属于“天工之门”的金色神光! 做完这一切,沐惊尘才转过身。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从赵四肩上滑下来,正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公输奇。 “罪人……公输家第三十七代传人,公输奇,拜见执掌者大人!” 公输奇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激动与狂热,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看向沐惊尘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崇拜,仿佛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天工之门”的苏醒,对于他这个“天工开物”的传人来说,其意义,远比圣火熄灭要重大一万倍! 那是他们的根!是他们机关术的最高信仰!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唤醒了神,并且执掌了神权的人! “执掌者?”沐惊尘挑了挑眉,“这称呼不错,我收下了。起来吧,以后还有很多活要你干。” “为大人效命,是属下毕生的荣幸!” 公输奇激动地再次叩首,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沐惊尘懒得再理会这个已经彻底被收服的技术宅。 他闭上眼,将意识完全沉入到与“天工之门”的链接之中。 中级权限! 该看看,这次能解锁什么好东西了! “天工之门,重新查询‘囚犯’信息。” 他下达了与之前相同的指令。 权限确认:中级。】 指令接收:查询‘囚犯’信息。】 正在执行……】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权限不足”的提示! 下一秒,一段远比之前那场“神魔大战”更加宏大、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流,直接灌入沐惊尘的脑海! 那是一片无垠地,充满了混沌与虚无的宇宙空间。 没有星辰,没有光明,只有永恒的死寂。 在这片死寂的中心,漂浮着一团……东西。 之所以用“东西”来形容,是因为沐惊尘根本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词汇去定义它! 它似乎是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是憎恨、是绝望、是疯狂、是毁灭、是熵增的终极体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地扭曲、坍塌、湮灭! 它,在“吞噬”概念! 光、暗、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在靠近它之后,都会被剥离其本身的意义,然后化作最纯粹的虚无,被它吸收!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即便是以沐惊尘的心性,在“看”到这团东西的瞬间,也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东西,已经超出了生命的范畴! 它更像是一种……宇宙级别的灾害!一种会行走的自然规律! ‘囚犯’,代号‘归墟’。】 种族:未知(疑似为高维宇宙陨落神魔的恶意聚合体)。】 特性:概念吞噬、无限增殖、精神污染、不可名状……】 威胁等级:灭界级足以毁灭一个完整的大千世界)。 一连串的描述,看得沐惊尘头皮发麻! 灭界级! 第139章 七天!时间太紧了! 这他妈还打个屁啊! 紧接着,画面再次流转。 他看到了那场战争的更多细节。 无数沐惊尘根本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从各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维度降临。 他们有的驾驭着由星辰打造的战舰,有的身化万丈法相,有的言出法随,扭曲现实。 这些人,每一个,都拥有着不亚于“天工之门”的恐怖力量! 他们联手,与那团名为“归墟”的怪物,在混沌虚空中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那场战争,打碎了无数的世界,湮灭了不知多少的星系! 而沐惊尘所在的大夏王朝这个世界,在当初,不过是那片宏大战场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罢了! 最终,那些神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终于将“归墟”重创,并将其核心,封印在了由公输班主导建造的“黑日牢笼”之中! 而那座所谓的“太阳墓”,就是“黑日牢笼”! “原来……是这样……” 沐惊尘缓缓睁开眼,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 搞了半天,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上古神魔大战的战场遗址。 而所谓的“太阳墓”,就是一个关押着宇宙级恐怖分子的超级监狱! 白衣派这群白痴,竟然还想把那个怪物放出来当神拜? 这要是真让他们成功了,别说这个世界,恐怕方圆几个星域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就在这时! 【警告!警告!】 【检测到‘黑日牢笼’能量波动急剧下降!】 【原因分析:作为监狱主要外部能源供给的‘圣火’能量核心已失效。】 【监狱备用能源系统已启动,但能量严重不足!】 【正在重新评估封印强度……评估完毕!】 【一号封印,已崩溃!】 【二号封印,已崩溃!】 【三号封印,已崩溃!】 一连串鲜红的警告,在沐惊尘的脑海中疯狂闪烁! 【综合评估:‘囚犯’脱困倒计时,预计……】 【七天!】 当看到最后那个数字时,沐惊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草! 九十七天,直接缩水到了七天! 自己把圣火吸干,竟然等于亲手拆了监狱的电闸? 这他妈叫什么事! “大人,怎么了?” 一旁的公输奇敏锐地察觉到了沐惊-尘-气息的瞬间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沐惊尘没有回答他。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七天! 时间太紧了! 必须想办法! “天工之门,有没有办法加固封印,或者……干掉那个‘囚犯’?” 沐惊尘沉声问道。 【正在生成解决方案……】 方案一:重启‘黑日牢笼’。需要为牢笼提供远超‘圣火’的巨量能量,并寻回遗失的‘动力核心’与‘裁决核心’,完全修复‘天工之门’,才可尝试重启。成功率:未知。 【方案二:物理清除。以‘天工之门’目前的状态,对‘归墟’造成有效伤害的概率为:0.00001%。】 方案三:战略性转移。‘天工之门’主体已完成充能,可随时启动空间跳跃,脱离此方世界。建议宿主放弃此界,保存有生力量。 三个方案,清清楚楚。 前两个,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至于第三个……跑路? 沐惊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词! 更何况,镇国公府还在京城,他的根基,他的人,全都在这个世界! 让他一个人跑路,当个丧家之犬? 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方案一了。” 沐惊尘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动力核心’和‘裁决核心’,在什么地方?” 【正在查询……】 【查询成功。】 【‘动力核心’,最后出现地点:大夏王朝,东海之滨,一座名为‘瀛洲’的岛屿之上。】 【‘裁决核心’,最后出现地点:大夏王朝,西部边陲,万妖山脉深处。】 两个清晰的地点,浮现在沐惊尘的脑海中。 东海瀛洲! 西部万妖山脉!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何止万里! 要在短短七天之内,跑遍这两个地方,取回核心,再回来重启监狱?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有办法!” 沐惊尘的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天工之门”的另一个功能! 他猛地抬头,看向公输奇。 “我问你,你们公输家,除了圣火城这个基地,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类似的?” 公输奇被沐惊尘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微微一愣。 他那狂热的脑子飞速运转,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答道:“回……回禀执掌者大人!我公输一脉,自祖师爷之后,虽日渐式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了圣火城这座明面上的主基地,暗中,确实还设有数个‘工坊’,作为紧急避难和研究之用!” “地点。” 沐惊尘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这……”公输奇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大人,那些工坊的地点,乃是我公输家最高机密,只有历代家主口耳相传。而且,启动它们的‘钥匙’,早已在数百年的动荡中遗失,就算知道地点,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惊尘粗暴地打断了。 “我没问你能不能开,我只问你,地点在哪!” 沐惊尘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那锐利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公输奇的心里! 公输奇浑身一哆嗦,那点所谓的“家族机密”和“原则”,在沐惊尘这绝对的强势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什么狗屁的机密! 在能唤醒“天工之门”的执掌者大人面前,还有什么东西能称之为机密? “有!有!属下这里有地图!” 公输奇连滚带爬地从自己怀里掏摸起来,很快,他摸出了一卷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卷轴,双手颤抖地,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大人,这……这是我公输家流传下来的‘天下舆图’,上面标记了所有已知工坊的位置!” 沐惊尘一把将图卷扯了过来,猛地展开! 那是一幅极其详尽的地图,山川、河流、城郭,标注得清清楚楚,其精确度,远超大夏王朝官方发行的任何地图! 第140章 目标:通天塔! 而在地图的几个特殊位置,用一种朱红色的染料,画着几个奇特的齿轮标记。 东海之滨,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 西部边陲,深入万妖山脉的腹地。 还有……北境的极寒冰原,南疆的沼泽毒瘴,甚至连大夏的京城地下,都有一个隐藏的标记! 这些,就是公输家隐藏在世界各地的秘密基地! “很好。”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想的没错! 公输班那个老家伙,既然能造出“天工之门”这种超级主机,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多建几个“服务器客户端”? 这些所谓的“工坊”,根本就不是什么避难所! 它们是“天工之门”这个庞大系统延伸出去的……一个个功能节点! 而连接这些节点的,必然存在着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交通网络! “执掌者大人,这……这些工坊都已废弃数百年,能量核心早已枯竭,机关锁也彻底锈死,我们……”公输奇看着沐惊尘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闭嘴。” 沐惊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再一次沉入了与“天工之门”的链接之中! 中级权限! 他现在是管理员! “天工之门,以我之名,检索所有外部链接节点!” 【权限确认:中级。】 指令接收:检索外部链接节点。 【正在执行……】 轰! 沐惊尘的脑海中,一幅比那张兽皮地图强大亿万倍的立体星图,轰然展开! 圣火城,只是这幅星图上一个比较大的光点。 而从这个光点延伸出去,无数条黯淡的能量丝线,连接着一个个更小的,几乎快要熄灭的光点。 东海瀛洲! 万妖山脉!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那两个光点内部,正静静地躺着两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物体! 一个,如同跳动的心脏,充满了澎湃的动力感! 另一个,则像一柄审判万物的权杖,蕴含着无上的规则之力! 动力核心! 裁决核心! 找到了! “连接这两个节点,需要多久?”沐惊尘在心中问道。 【正在计算……】 【目标节点‘瀛洲’、‘万妖山’,与主体连接的‘乾坤挪移阵列’已损坏73%,能量传输管道已断开91%,无法进行常规空间传送。】 【修复方案:需消耗巨量稀有材料,预计修复时间:三百四十二天。】 三百四十二天? 黄花菜都凉了! “废物!”沐惊尘毫不客气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我需要一个七天之内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 【正在重新规划方案……】 方案生成完毕。】 方案:搭建临时‘虹吸之桥’,强行贯穿空间壁垒,进行短程跳跃。 警告:此方案将消耗‘天工之门’主体50%的现有储备能量。】 警告:强行贯穿空间,稳定性极差,传送坐标可能出现巨大偏差。】 警告:需要一个临时性的‘门’作为物质锚点,建议使用高强度、高能量亲和性的材料进行搭建。 一连串的提示,清晰地罗列出来。 消耗一半的能量,还可能传送到犄角旮旯里去,并且还需要一个用高级材料造的门? 这限制,够多的。 但…… 沐惊尘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通天塔的内壁! 高强度? 高能量亲和性? 还有比这整座塔本身,更合适的材料吗? 这座通天塔,本就是公输班为了承载圣火能量而建造的,其材质,坚不可摧,又能完美传导能量! 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公输奇!”沐惊尘一声断喝。 “属下在!”公输奇一个激灵,立刻躬身。 “你,还有你,赵四。”沐惊尘的目光扫过两人,“站到我身后来,别乱动,不然死了别怪我。” 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照做,乖乖地站到了沐惊尘身后。 沐惊尘不再废话。 他缓缓抬起双手,对准了空无一物的半空。 他体内的力量,与“天工之门”的权限,在这一刻,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天工之门,以我‘执掌者’之名,授权指令:分解!重组!” “”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轰鸣,响彻天地! 整座高达数百丈的通天塔,剧烈地颤抖起来! 塔壁上,那些原本用来输送圣火能量的管道,那些坚硬的金属墙体,在这一刻,竟然像是融化的蜡烛一般,开始扭曲、变形、分解! 无数金色的、银色的、不知名的金属液体,从墙壁中渗透出来,化作一道道金属的洪流,在半空中汇聚! 公输奇和赵四,已经彻底看傻了! 赵四是单纯的震惊!主上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凭空融化金属? 而公-输-奇,则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狂热与恐惧! 分解!重组! 这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只有祖师爷公输班才能掌握的,对物质最本源的操控能力! 是神之权柄! 是造物主的力量! 执掌者大人他……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无数的金属洪流,在沐惊尘的意志操控下,飞速地交织、盘旋、凝聚! 一个巨大无比,高达十丈,宽约五丈的圆形门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们面前缓缓成型! 门框之上,无数比之前那扇大门上繁复万倍的金色纹路,自行亮起,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能量,注入!” 沐惊尘又是一声低吼! 神殿地下的“天工之门”猛地一震,那刚刚才充满的能量,瞬间被抽走了一半! 磅礴的金色能量,通过无形的链接,疯狂涌入到那座刚刚成型的金属门框之中! “嗡!” 门框的中央,空间开始剧烈的扭曲,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漩涡,凭空出现,并且飞速扩大! 一个充满了未知与狂暴气息的空间通道,形成了! 沐惊尘做完这一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手,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身后已经呆若木鸡的两人。 第141章 一阵天旋地转! 他指着那个还在不断稳定下来的金色漩涡,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我们出门去吃个饭”。 “东海瀛洲,走了。” 话音落下,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片璀璨的金色光芒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 饶是以赵四的修为,也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撕扯感,仿佛自己的身体和神魂,要被那狂暴的空间乱流碾成碎片! 他下意识地将真气运转到极致,拼命护住自己和肩上扛着的公输奇。 而公输奇的状态更差,这位机关大师的身体素质本就羸弱,此刻更是脸色惨白,眼看就要当场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从前方传来,将他们两人包裹住。 那股狂暴的撕扯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四心中一暖,他知道,是主上出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眼前的金色光芒骤然散去,刺目的阳光和一股带着浓重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 “到了。” 沐惊尘平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赵四这才敢睁开眼睛,随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黑色的沙滩上。 天空,是诡异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云层中,不时有紫色的闪电划过,却没有半点雷声。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但那海水,却不是蓝色,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墨绿色,海面上,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身后,则是一片死寂的原始丛林,那些树木长得奇形怪状,通体漆黑,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子荒凉、破败和诡异。 “这……这里就是瀛洲?”赵四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这地方,跟他想象中的海外仙岛,差距也太大了! 这他妈分明就是个鬼蜮! “大人……传送坐标,好像……好像真的出现偏差了。”公输奇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环顾四周,脸上满是惊恐,“这里,根本不是我们工坊的遗址!” “我知道。” 沐惊尘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那厚重的铅云,望向了岛屿的正中心。 在那里,他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复杂,却又无比熟悉的力量波动。 动力核心! 那玩意儿,就在岛屿的中心。 只不过,它的能量,似乎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不断地向外泄露,才将这座岛屿,改造成了这副鬼样子。 “吼——!”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嘶吼,从不远处的黑色丛林中传来!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 十几头体型堪比巨象,外形如同蜥蜴,但浑身却长满了黑色骨刺的怪物,从林中猛地冲了出来! 它们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沙滩上的三个“不速之客”,嘴里流淌着墨绿色的粘稠唾液,那股嗜血的疯狂,毫不掩饰! “保护主上!” 赵四一声怒喝,瞬间将公输奇丢到身后,自己则往前一步,摆开了架势,准备迎敌! 这些怪物,每一头的气息,都堪比后天境巅峰的武者!十几头一起冲锋,那股压迫感,即便是他这个先天高手,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然而,沐惊尘却连看都没看那些怪物一眼。 他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吵死了。” 他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对着那群狂奔而来的怪物,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几头奔跑在最前面的骨刺蜥蜴,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它们体表那些坚硬的黑色骨刺,竟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增生、扭曲、变形!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锋利的骨刺,从它们自己的身体内部,狠狠地穿刺了出来!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十几头凶悍的怪物,就变成了一堆被自己骨头戳成了筛子的,扭曲的肉块! 鲜血,染黑了沙滩。 赵四那刚刚提起来的真气,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他看到了什么? 弹指间,秒杀了十几头堪比后天巅峰的怪物? 主上……主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不是武学的范畴了!这是神迹!这是言出法随! 沐惊尘缓缓放下手。 刚才那一瞬间,他通过“天工之门”,瞬间解析了那些怪物的身体构造。 它们是被“动力核心”泄露的能量辐射后,产生的畸变体。 身体充满了不稳定的能量节点。 他所做的,不过是引爆了其中一个最微小的节点,引起了连锁反应而已。 对于拥有“中级权限”的他来说,对付这种能量结构简单的生物,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走了,别浪费时间。” 沐惊尘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岛屿中心走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碍眼的苍蝇。 赵四和公输奇,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这一次,公输奇看向沐惊尘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崇拜和狂热了。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创世主的……敬畏! 三人一路向着岛屿中心前进。 越是深入,周围的环境就越是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那些畸形的黑色树木上,甚至燃烧着紫色的火焰。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好几波变异怪物的袭击。 有能喷吐强酸的巨型蜘蛛,有速度快如闪电的飞行翼龙,甚至还有一群由黑色淤泥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软泥怪。 但无一例外。 无论来的是什么,数量有多少。 沐惊尘,都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响指。 那些在赵四看来,需要拼死一战的恐怖怪物,就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当场暴毙。 到后来,赵四已经麻木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紧跟主上的步伐,当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终于,他们穿过了那片死寂的丛林,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活火山脚下。 整座山体,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无数的裂缝遍布其上,紫红色的岩浆,在裂缝中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 第142章 我是来给你们收尸的 而那股庞大的能量波动源头,就在火山的内部! 但,在火山脚下,却并非空无一人。 那里,竟然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 部落的建筑,都是用巨大的兽骨和黑色的山石搭建而成,充满了原始而粗犷的风格。 数千名皮肤呈现出暗红色,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土著,正聚集在部落中央的广场上,对着火山口的方向,进行着某种诡异的祭祀仪式。 他们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沙哑的歌谣,神情狂热而虔诚。 而在部落的最前方,一名身高超过三米,肌肉虬结如同岩石,手持一柄巨大骨质战斧的巨人,正警惕地注视着沐惊尘三人的方向。 他,就是这个部落的酋长。 当沐惊尘三人出现时,整个部落的祭祀活动,瞬间停止了。 数千道充满了敌意和警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外来者!” 那名巨人酋长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在摩擦,充满了力量感。 “滚出‘神山’的范围!否则,死!”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骨质战斧,一股狂暴无比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赵四脸色一变! 这个酋长的实力,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怪物! 那股气息,甚至已经隐隐超越了普通的先天武者,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层次! 沐惊尘却笑了。 他看着那个色厉内荏的巨人酋长,以及他身后那些看似凶悍,实则眼中藏着一丝恐惧的土著,缓缓开口了。 “神山?你们是说,那座快要爆炸的破火山吗?” “我来,是给你们收尸的。” 沐惊尘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收尸? 他竟然说,是来给他们收尸的?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对他们整个部落,对他们世世代代信仰的“神山”的终极侮辱! “你……找死!” 那名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酋长,双目瞬间变得血红!他那本就魁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肌肉再次膨胀了一圈,将身上穿着的兽皮都撑得咯吱作响! 他身后的数千名土著,也齐刷刷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们举起手中的骨矛、石斧,用武器的末端狠狠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声,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给震碎! 一股混杂着原始、野蛮、狂暴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沐惊尘三人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赵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碾成粉末!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在这股纯粹而原始的杀戮意志面前,竟然被压制得几乎无法运转! 太强了! 这个部落,整体实力太恐怖了! 光是这数千人汇聚起来的气势,就足以让任何先天高手心胆俱裂! “大人……”公输奇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颤抖着声音,想要提醒沐惊尘。 然而,沐惊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仿佛眼前这数千名狂暴的土著,在他眼中,跟之前那些被他随手捏死的怪物,没有任何区别。 “吼!” 巨人酋长彻底暴走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对于这种亵渎神明的狂徒,只有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其撕碎,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他脚下的大地猛地一沉,皲裂开来! 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裹胁着无与伦比的狂暴力量,朝着沐惊尘直冲而来! 他手中的那柄巨大骨斧,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带起了刺耳的音爆声! 这一斧,仿佛要将空间都给劈开! 赵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觉到,这一斧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别说抵挡,他甚至连生出躲避念头的资格都没有! 完了! 然而,就在那柄足以开山裂石的巨斧,即将劈中沐惊尘头顶的那一刻。 沐惊尘,终于动了。 他没有躲,甚至没有去看那柄斧头。 他只是慢悠悠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迎向了那柄狂暴的巨斧。 “当——!”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黄钟大吕被撞响的金属交鸣声,骤然爆发! 恐怖的声浪,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离得最近的赵四和公输奇,直接被这股声浪掀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七窍都快流出血来! 而那数千名土著,也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少人手中的武器都脱手飞了出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击之下,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汇聚在了战场的中心。 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一幕。 那柄巨大的,足以劈开山岩的骨质战斧,此刻,正被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松松地夹住了。 是的,夹住了。 任凭那巨人酋长如何催动全身的力量,憋得满脸涨红,青筋暴起,那柄斧头,都纹丝不动,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巨人酋长的眼中,那股滔天的怒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 他这一斧,是他最强的一击!足以将一头成年的独角巨犀连同它身上的甲胄一同劈成两半! 可现在,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外来者,用两根手指就给挡住了? 这还是人吗? 这他妈的是神!不!就算是传说中的神,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力量,不错。” 沐惊尘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像是在点评一个稍微有点意思的玩具。 “可惜,太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沐惊尘那两根手指,微微一用力。 那柄由不知名巨兽最坚硬的腿骨打磨而成,陪伴了酋长数十年的战斧,斧刃处,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紧接着! 第143章 愚昧,才是你们唯一的信仰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蛛网一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斧身! “嘭!” 一声闷响! 那柄坚不可摧的巨斧,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崩碎成了一地的骨粉! 巨人酋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从斧柄上传来,虎口瞬间炸裂,鲜血淋漓!他那庞大的身躯,更是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了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站稳身形,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截斧柄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毫发无损,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的沐惊尘,整个人,彻底懵了。 全场,死寂。 数千名土著,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化作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无不胜的酋长,竟然……被人用两根手指,就废掉了武器,还被震退了十几步! 这个外来者,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说过,我是来给你们收尸的。” 沐惊尘缓缓放下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土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拜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山。那是一座能量核心即将失控的火山,一个随时会把你们所有人,连同这座岛屿一起炸上天的……巨型炸弹。” “看看你们自己。” 沐惊尘伸手指了指那些土著,“你们的皮肤,你们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泄露的能量辐射得不成人形。你们以为这是神的恩赐?不,这是慢性毒药,是催你们去死的符咒!” “这座岛屿上的怪物,那些畸形的野兽,就是你们未来的样子。” 沐惊尘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所有土著的心上。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想起了丛林里那些恐怖的怪物。 恐慌,开始蔓延。 “你……你胡说!”巨人酋长色厉内荏地咆哮道,“神山是我们的守护神!它赐予我们力量!你这个外来的恶魔,休想动摇我们的信仰!” “信仰?”沐惊尘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怜悯,“愚昧,才是你们唯一的信仰。” “也罢。” 沐惊尘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的‘神’,到底有多么的……脆弱。” 话音落下。 沐惊尘缓缓抬起了右脚。 然后,对着地面,轻轻一拖。 “轰——隆——!” 这一刻,仿佛整座岛屿,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那座被他们奉为神山的巨大活火山,山顶的位置,猛地爆开! 一道粗壮无比,直径超过百丈的暗红色岩浆柱,如同怒龙一般,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恐怖的高温,瞬间席卷了整个部落! 无数的火山灰和碎石,如同末日降临一般,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 “啊——!” “神山!神山发怒了!” “是恶魔!是他触怒了神山!” 所有的土著,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他们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尖叫,四散奔逃! 部落,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巨人酋长也呆立在原地,他仰头看着那喷发的火山,感受着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彻底的绝望。 沐惊尘说的……竟然是真的! 神山,真的要……爆炸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已经降临的时候。 沐惊尘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停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道冲天而起的,仿佛要毁灭世界的岩浆巨龙,竟然真的,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再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滚烫的,流动的岩浆,就那么诡异的,凝固在了天上! 紧接着,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那道岩浆巨龙,开始倒流! 是的,倒流! 如同录像带被倒放一般,所有的岩浆,所有的火焰,所有的浓烟,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的,塞回了那个火山口里!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火山,再次恢复了平静。 天空,再次恢复了清明。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只有那满地的火山灰,和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道,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沐惊尘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他看着已经彻底吓傻了的巨人酋长,和那些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土著。 “现在,你们的‘神’,我来掌管。” “你们,有意见吗?” 沐惊尘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宛如天宪般的威严。 整个部落,鸦雀无声。 数千名土著,包括那位身高三米的巨人酋长在内,全都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跪伏在地上。 他们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敬畏,剧烈地颤抖着。 意见? 谁他妈敢有意见? 刚才那是什么样的神迹? 言出法随! 一念之间,让神山喷发! 一念之间,又让神山平息!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力量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信奉的“神山”,是一位喜怒无常,赐予他们力量,也带给他们痛苦的暴君。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能够随意掌控暴君生死的……神上之神! 是创世主! 巨人酋长的头,深深地埋在滚烫的火山灰里,他那颗被原始和狂暴填满的脑袋,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和无尽的敬畏。 什么部落的荣耀,什么战士的尊严,在刚才那毁天灭地又起死回生的神迹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苍白。 他终于明白,对方一开始说“来给你们收尸”,那不是侮辱,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生命的,冷酷的……仁慈。 “伟……伟大的神明……” 巨人酋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干涩的音节,他的声音,充满了颤抖与虔诚。 “卡……卡鲁部落,愿……愿为您献上我们的一切!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灵魂,都将属于您!” “我不需要你们的灵魂。” 沐惊尘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我只需要你们,带路。” “是!是!神明大人!” 第144章 主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巨人酋长如蒙大赦,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狂热到极点的目光看着沐惊尘,“请您随我来!通往‘神心’的道路,只有历代酋长才知道!” 说完,他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那副卑微的姿态,与之前那个狂暴的战士,判若两人。 沐惊尘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赵四和公输奇,也连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赵四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浆糊。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世面,都没有今天一天来的离奇和震撼。 一跺脚,火山喷发。 一句话,岩浆倒流。 主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以前觉得,主上是武道通天的绝世强者。 现在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简直是坐井观天。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魔! 而公输奇,则是一脸的狂热。 他看着沐惊尘的背影,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化作实质性的火焰燃烧起来。 神迹! 这就是“天工之门”的力量!这就是执掌者大人的权柄! 操控物质,扭曲规则! 祖师爷在上,公输家的最高造物,终于在执掌者大人的手中,绽放出了它应有的光芒! 能追随这样一位大人,是他公输奇,是他公输家,百世修来的荣幸! 在酋长卡鲁的带领下,三人绕过了部落,来到了火山脚下的一处隐秘的山壁前。 卡鲁走到山壁前,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吟唱了一段古朴的歌谣,然后,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按在了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上。 “轰隆隆……” 山壁,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不断向外冒着灼热气流的洞口。 洞口的石壁上,雕刻着无数奇特的纹路,那些纹路,赵四看不懂,但公输奇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那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用来稳定能量场的古代符文! 果然! 这里,果然是祖师爷留下的手笔! “神明大人,从这里进去,就能抵达‘神心’所在之地。”卡鲁恭敬地说道,“但是……里面有‘守护神’的存在,它……它非常强大,任何靠近‘神心’的生物,都会被它撕成碎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部落里,不是没有过好奇的族人,想要闯入这里,一窥神明的真容。 但无一例外,全都惨死在了里面,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守护神?” 沐惊尘挑了挑眉,连问都懒得问,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洞穴内部的温度,高得吓人。 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石壁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的岩浆。 越是往里走,那股庞杂而混乱的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之中。 溶洞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岩浆湖,湖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而在岩浆湖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由无数复杂齿轮和精密构件组成的,布满了裂痕的金属球体! 它,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搏动,都会释放出海啸般的能量,引得整个岩浆湖都为之沸腾! 但同时,也有大量的能量,从它表面的裂缝中,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形成一道道紫色的电弧,在空气中肆虐。 动力核心! 找到了! “就是这个东西,把这座岛屿搞成了这副鬼样子。”沐惊尘看着那颗金属球体,喃喃自语。 这玩意儿,就是一个核反应堆。 现在,是核泄露的状态。 而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愤怒与警告的咆哮,从岩浆湖中猛地炸响! 整个溶洞,都为之剧烈震动! “哗啦!” 岩浆湖的湖面,猛地炸开! 一个庞然大物,从岩浆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头体长超过百米,外形如同西方巨龙,但通体却是由流动的紫红色岩浆构成的怪物! 它的双眼,是两团燃烧的白色火焰,充满了毁灭与暴虐的气息! 一股远比巨人酋长卡鲁强大百倍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 “守护神!” 跟在最后面的卡鲁,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浑身抖如筛糠! 赵四也是脸色剧变,死死地护在公输奇身前,体内的先天真气,提升到了极致! 强! 太他妈强了! 这头岩浆巨龙的气息,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对武道境界的认知! 这,就是这个部落的“守护神”吗? 然而,沐惊尘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他通过“天工之门”的权限,在看到这头岩浆巨龙的瞬间,就已经将它的信息,解析得一清二楚。 名称:能量溢出型自律清除单位(严重变异) 代号:看门狗】 状态:核心逻辑模块损坏98%,能源链接模块异常,处于无差别攻击模式。】 威胁等级评估:对‘执掌者’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看门狗? 沐惊尘差点笑出声。 搞了半天,就是个因为能量泄露,导致程序错乱,敌我不分的智能安保机器人? “吼!” 那头岩浆巨龙,显然将沐惊尘等“入侵者”锁定为了目标,它张开巨口,一道直径超过五米的,足以瞬间融化钢铁的岩浆龙息,朝着沐惊尘喷吐而来! 恐怖的高温,将沿途的空气都烧得发出了爆鸣声! “主上小心!”赵四发出了一声惊骇的尖叫! 沐惊尘却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岩浆龙息,轻轻一握。 “嗡!”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狂暴的岩浆龙息,在距离沐惊尘还有十米远的地方,猛地一顿! 紧接着,构成龙息的那些岩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能量,迅速地冷却,固化! 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根巨大的,奇形怪状的黑色岩石柱子。 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满地的石块。 岩浆巨龙那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双瞳之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第145章 大人它在干什么? 那头岩浆巨龙,由纯粹的能量与熔岩构成的巨兽,此刻那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双瞳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是的,茫然。 就好像一个程序,在执行最核心的指令时,突然收到了一个更高优先级的,完全相反的指令,导致了它的逻辑处理器,当场宕机。 它想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凝聚了全身力量,足以毁灭万物的龙息,会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直接从“能量态”打回了“物质态”? 这不符合它核心逻辑里,关于能量守恒的任何一条定律! 这已经超出了它的计算范畴! “吼……?” 它试探性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里,不再是之前的暴虐与毁灭,反而带着一丝……困惑? 这一幕,让它身后,跪伏在地的巨人酋长卡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守护神……守护神大人它……它在干什么? 它为什么停下了攻击? 它为什么对着那个恶魔……不,那个神明,发出了如此……温顺的声音? 而另一边,赵四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僵硬,嘴巴半张着,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感觉自己的武道观,世界观,人生观,在今天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反复地碾碎,重组,再碾碎…… 他已经麻了。 主上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好像……都能接受了。 不就是让一头神话传说里的巨龙,当场变成了哈士奇吗? 常规操作,都坐下,别大惊小怪的。 只有公输奇,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沐惊尘的背影,眼中的狂热,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权限……这就是‘执掌者’的权限!”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无视过程,直达本质!强行修改规则!这才是……这才是‘天工之门’真正的力量啊!” 沐惊尘根本没理会身后三人的心理活动。 他看着那头还在宕机中的“看门狗”,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程序错乱了? 没关系,格式化一下,重装个系统就好了。 天工之门,以我‘执掌者’之名,授权指令:接入目标‘能量溢出型自律清除单位’,清除所有冗余数据,恢复出厂设置!】 沐惊尘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权限确认:中级。 指令接收:正在连接目标……】 连接成功!】 正在清除冗余数据……清除进度10%……50%……99%……】 数据清除完毕!】 正在恢复出厂设置……恢复成功!】 目标状态已重置,现转移最高控制权限至‘执掌者’。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沐惊尘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而外界,那头岩浆巨龙的身上,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变化! 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猛地一颤! 紧接着,它双眼中那燃烧着的,代表着毁灭与暴虐的白色火焰,骤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代表着绝对服从的蓝色光芒! 它那原本充满了攻击性的姿态,也瞬间变得温顺起来。 然后,在卡鲁和赵四那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目光注视下。 这头体长超过百米,由岩浆构成的恐怖巨龙,缓缓地,低下了它那颗巨大无比的头颅,朝着沐惊尘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臣服的姿态! 那感觉,就像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在迎接自己真正的主人归来! 整个溶洞,死一般的寂静。 卡鲁已经彻底傻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守护神! 他们部落世世代代,既敬又怕,每年都要献上祭品,才能勉强维持和平的守护神! 此刻,竟然像一条狗一样,对着那个外来者,摇尾乞怜?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碾得连渣都不剩。 如果说之前,沐惊尘一脚引爆火山,又一言平息火山,是让他觉得对方是“神上之神”。 那么现在,连守护神都对沐惊尘俯首称臣,这已经不是神不神的问题了。 这说明,这个男人,才是这座岛屿,这片天地,唯一的,真正的……主人! “不错,这回看起来顺眼多了。”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无视了那头巨龙的臣服,目光,直接落在了岩浆湖中心,那颗布满了裂痕的金属球体上。 动力核心。 他此行的目标。 他对着那头岩浆巨龙,随意地摆了摆手。 “让开。” “吼……” 巨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了顺从意味的嘶吼,然后,它那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了岩浆湖中,主动为沐惊尘让开了一条通往湖中心的道路。 沐惊尘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了那颗巨大的“动力核心”面前。 近距离感受,那股能量泄露的狂暴气息,更加清晰。 无数细小的紫色电弧,在核心的表面不断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玩意儿,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电池,随时都可能彻底爆炸。 “大人!小心!” 公输奇终于从狂热中惊醒过来,他看到沐惊尘竟然直接靠近了那个极度不稳定的能量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高声提醒。 “这……这个核心的能量结构已经完全紊乱了!外壳的约束符文也损坏了九成以上!您千万不能直接触碰啊!否则……否则它会瞬间爆炸的!” 公输奇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他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叫“动力核心”,但在他的专业知识里,这玩意儿的危险程度,比刚才那头岩浆巨龙,还要高出一百倍! 这根本就是一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 “我知道。” 沐惊尘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不稳定。 天工之门,扫描目标,生成修复方案。】 正在扫描…… 扫描完毕。目标:‘公输零式·动力核心’,破损率78%,能量泄露率41%,内部结构处于崩溃边缘。】 修复方案一:完全修复。需材料:‘奥利哈刚’三十单位,‘精金’一百单位,‘星辰砂’……预计修复时间:七十二小时。】 第146章 以我之名——分解! 【修复方案二:紧急稳定。临时封堵能量泄露点,重构外部约束力场。需材料:就地取材。预计修复时间:十分钟。】 沐惊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方案二。 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等上三天三夜。 “公输奇。”沐惊尘头也不回地喊道。 “属……属下在!”公输奇连忙应声。 “看好了。”沐惊尘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们公输家真正的‘天工开物’,到底是什么样的。” 话音落下。 沐惊尘伸出了双手,虚虚地按在了那颗破败的“动力核心”之上! “以我之名——分解!” “嗡——!” 岩浆湖,瞬间暴动! 湖底,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金属矿脉,那些坚硬的岩石,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从地底抽离了出来! 金色的,银色的,赤红色的,各种颜色的金属液体,如同百川归海一般,从岩浆中升腾而起,汇聚到了沐惊尘的掌心! 那颗破损的“动力核心”,它那布满了裂痕的金属外壳,也开始分解,化作最原始的金属粒子! 公输奇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看到了什么? 凭空提炼矿物! 瞬间分解合金! 这……这是神话中,祖师爷才拥有的,点石成金的手段啊! “重组!” 沐惊尘又是一声低喝! 那无数的金属粒子,那海量的金属液体,在他的意志操控下,开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重新组合,构建! 一个全新的,更加精密,更加坚固的球形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那颗裸露出来的,散发着恐怖能量的内胆,重新包裹了起来! 外壳之上,无数比之前复杂万倍的金色符文,自行亮起,形成了一道道坚不可摧的能量约束力场!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那颗原本濒临爆炸的“动力核心”,竟然被修复得……完好如初! 不! 比之前,还要完美! 那股狂暴的能量泄露,瞬间消失了。 整个溶洞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十度。 沐惊尘缓缓收回手,那颗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金属球体,也随着他的意念,缓缓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精致无比的金属圆球,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他做完这一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刚才那修复核反应堆一般的神迹,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扑通!” 身后的公输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看着沐惊尘的背影,看着他掌心那颗完美的“动力核心”,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祖师爷……祖师爷在上啊!” “天工之术……我公输家的天工之术……没有失传!没有失传啊!” 他一边哭,一边对着沐惊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沐惊尘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祖师爷公输班,成为了他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信仰!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溶洞,不,是整座岛屿,突然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剧烈的颤抖! 头顶上,无数巨大的石块,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脚下的岩浆湖,也开始疯狂地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 “不好!”公输奇脸色剧变,“大人!‘动力核心’是维持这座火山能量平衡的关键!现在您将它取走,火山内部的能量彻底失控了!这……这座岛要塌了!” 赵四和卡鲁也是一脸骇然!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正在火山的内部,疯狂的积蓄! 这一次,是真的末日降临了! 沐惊尘却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真麻烦。” 他掂了掂手里的“动力核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比之前“天工之门”主体还要庞大的能量。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溶洞的顶部,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厚厚的岩层。 “炸了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已经吓傻了的三人,平淡地说道。 “走了,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平平淡淡,从沐惊尘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命令,瞬间安抚了三个几乎要崩溃的灵魂。 赵四、公输奇、卡鲁,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回家? 现在? 在这座岛屿即将沉没,火山即将把一切都炸成飞灰的末日天灾里? 怎么回? 游回去吗? “大人!来不及了!”公输奇最先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沐惊尘脚边,脸上混杂着恐惧与狂热,“这股能量暴走是不可逆的!‘动力核心’被取走,整座岛屿的地脉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我们……我们快走啊!” 他指着那个不断扩大的洞口,声音嘶哑。 从那里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沐惊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转过身,重新面向那片已经彻底暴走的岩浆湖,感受着脚下越来越剧烈的震动,脸上那丝不耐烦,变得更加明显。 “走?为什么要走?” “这么大个东西,扔了,岂不是可惜?” 什么东西? 可惜? 三个人脑子同时宕机。 就在他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瞬间,沐惊尘动了。 他将那颗拳头大小的,完美无瑕的“动力核心”托在左手掌心。 然后,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张开,对着虚空,猛地一握! “天工之门,开到最大功率。” “以‘动力核心’为能源,以我之身为中枢……” “指令:接管这座岛!”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不是从火山里传来,而是从整座岛屿的四面八方,从地底最深处,同时爆发!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那座喷吐着毁灭烈焰的火山,咆哮声戛然而止! 那片翻涌着万吨岩浆的湖泊,瞬间凝固! 那不断崩塌的岩壁,那疯狂掉落的巨石,全都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无法想象的,超越了神明,超越了法则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在这一瞬间,攥住了整座岛屿的……心脏! 第147章 撕裂的悲鸣! “这……这是……” 赵四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球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 他看到了什么? 透过那个巨大的溶洞洞口,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部落的土著们,正哭喊着,绝望着,在剧烈晃动的地面上四散奔逃,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就在这一刻! 以那座巨大的活火山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地面,突然亮起了一道道巨大无比的金色纹路! 那些金色的纹路,活了! 它们从地底深处钻出,在地表上疯狂游走,急速蔓延,互相交织,勾勒出一幅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图案。 一张网。 不,是一座阵图! 一座将整座活火山,连同方圆百里的土地,尽数笼罩在内的通天大阵! “分解。” 沐惊尘的唇间,只轻轻吐出两个字。 轰——! 大地发出的不是轰鸣,是哀嚎! 是撕裂的悲鸣! 卡鲁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脚下的土地,他世代生息的平原,他奉若神明的火山…… 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谷,沿着那金色阵图的边缘,凭空出现! 蛮横!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蛮横力量,将这片巨大的陆地,从整座岛屿的版图上,硬生生的……抠了出去! 哗啦啦啦! 无尽的海水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倒灌进那巨大的伤疤之中,激起的浑浊巨浪,遮蔽了天空! 世界,被撕开了。 “我的神啊……”卡鲁双膝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这毁天灭地的景象。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不,这不是毁灭。 因为,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重组!升空!” 沐惊尘的声音,便是天宪! 那块被硬生生切割下来的百里陆地,在金色阵图的托举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挣脱了海平面的束缚! 升起来了! 真的升起来了! 轰隆隆——! 数之不尽的海水,从这块陆地的边缘疯狂倾泻,倒灌回大海,形成了环绕百里的逆天瀑布群! 水声滔天! 泥土,岩石,乃至于一草一木,都被那金色大阵的力量死死地摁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它升腾的速度越来越快! 十米! 百米! 千米! 它冲破了低垂的云层,撕开天际的流云,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嗡鸣之后,稳稳地悬停在了万丈高空之上! 阳光洒落。 一座全新的,悬浮于天际的空中岛屿,诞生了! 再看那座蠢蠢欲动的活火山。 此刻,山顶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 一道道粗壮的金色纹路,从火山口笔直地探入地心深处,将那足以毁灭整座岛屿的狂暴的火能量,尽数抽取! 转化! 提纯! 那狂暴的能量,最终化作了温暖的金色光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阵图的每一个节点! 这座火山,不再是毁灭的源头。 它成了维持这座天空之城悬浮的……永动机! 溶洞内。 赵四和卡鲁已经彻底傻了,变成了两尊活生生的雕塑。 脚下的土地,还是那片土地。 但世界,已经不是那个世界。 这哪里是岛! 这分明是一座神国!一座只属于沐惊尘的,天空神国! 赵四和卡鲁,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们仰着头,透过洞口,看着外面那蔚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整个人都傻了。 飞……飞起来了? 整座神山,连同他们的部落,都他妈的飞起来了? “扑通!” 公输奇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极致的冲击,他对着沐惊尘的背影,疯狂地磕着头,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神迹!神迹啊!” “移山填海!陆地飞升!这……这不是天工之术!这是创世之能!是造物主才有的权柄啊!” “祖师爷!您看到了吗!我公输家的至高造物,在执掌者大人的手中,真正的……创造了一个世界!”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升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沐惊尘缓缓放下手,掌心的“动力核心”已经与整座浮空岛的阵图融为一体。 他感受着这座由自己亲手打造的“空中堡垒”,感受着那种随心所欲,完全掌控的感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三个已经傻掉的家伙,平淡地开口。 “现在,安静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部落的仓库,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他迈开步子,朝着洞口走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捏了一个比较大的泥巴玩具。 赵四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着沐惊尘那云淡风轻的背影,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这辈子,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常识,都在今天,被彻底碾碎,挫骨扬灰。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主上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卡鲁,在听到沐惊尘的话后,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看向沐惊尘的背影,那已经不是敬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最原始,最纯粹,最狂热的……信仰! 能用的东西? 整个部落,整座神山,现在都是这位神明的私产!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也同样如此! “是!伟大的主人!” 卡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狂热的咆哮,他连滚带爬地冲在最前面,用一种最卑微的姿态,为沐惊尘引路。 “请您随我来!卡鲁部落的一切,都将为您献上!” 当沐惊尘走出溶洞,重新踏上部落的土地时,外面,已经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土著,那数千名身材魁梧,气息狂暴的战士,此刻,全都像他们的酋长卡鲁一样,五体投地,跪伏在部落中央的广场上。 他们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 他们的身体,因为那无法言喻的神迹,因为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而剧烈地颤抖着。 天,在他们的头顶。 地,在他们的脚下。 但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却悬浮在万丈高空之上!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岛屿,他们的神山,被这位降临的神明,炼成了一座……天上的神国! 当沐惊尘的身影出现时,所有土著的身体,都压得更低了。 “主人!” 第148章 “天宫” 卡鲁单膝跪在沐惊尘面前,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虔诚。 沐惊尘没有理会这些土著的反应,他的神念,早已覆盖了整座浮空岛。 岛屿的结构,能量的流转,物质的构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完美的三维立体图。 “结构还是太粗糙了,能量利用率也低得可怜。” 沐惊尘微微皱眉,自言自语。 虽然他强行将岛屿升空,但本质上,只是用一个巨大的能量阵图,粗暴地将一块陆地给托了起来。 这玩意儿,现在只能算是一个会飞的……土块。 离他心中的“堡垒”或者“神国”,还差得远。 “公输奇。” “属下在!主人!属下在!” 公输奇听到召唤,激动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到沐惊尘面前,那张老脸上,满是狂热的红晕。 “这座岛,以后就叫‘天宫’。”沐惊尘淡淡地说道。 “天宫……”公输奇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 好名字! 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执掌者大人的手笔! “你,作为天宫的总工程师,我需要你立刻规划一下。”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瞬间,无数复杂到极致的图纸和数据,化作一道金光,直接涌入了公输奇的脑海! “呃啊——!” 公输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撑爆了一样,海量的信息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魂! 那是关于能量回路的优化方案! 那是关于物质结构的强化改造! 那是关于防御力场的构建方法! 甚至……甚至还有攻击系统的设计蓝图! 每一项技术,每一种构想,都远远超出了他毕生所学,超出了“天工开物”中记载的任何知识! 这……这是神明的智慧! 是造物主的知识! 公输奇强忍着那股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脸上却露出了极度亢奋和幸福的表情。 能窥见这等神级造物技术的冰山一角,他死而无憾! “这些,只是基础框架。”沐惊尘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脑海中响起,“仓库里的所有材料,你都可以随意调用。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天宫’的初步改造。” “遵……遵命!我的主人!” 公输奇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然后,他双眼一翻,因为承受不住那庞大的信息流,直接幸福的……晕了过去。 沐惊尘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公输奇,将他送到了旁边。 他看向卡鲁。 “你,卡鲁。” “在!主人!”卡鲁猛地抬头,胸膛挺得笔直。 “从今天起,你的部落,就是‘天宫’的守护者。我需要你挑选出最强壮的战士,他们将获得进化的机会,成为‘天宫’的第一批‘天兵’。” “进化?天兵?”卡鲁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沐惊尘没有解释。 他意念一动。 【天工之门,分析卡鲁部落土著基因序列。】 【分析完毕。该种族因长期受‘动力核心’辐射影响,身体产生适应性变异,力量强大,但基因链处于不稳定状态,寿命大幅缩短。】 【生成优化方案:剔除劣等基因,补全基因链缺陷,以‘动力核心’纯净能量进行定向强化。 【方案确认。】 沐惊尘伸出手,对着卡鲁,凌空一指。 “嗡!” 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瞬间笼罩了卡鲁那超过三米的庞大身躯。 “啊——!” 卡鲁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每一颗细胞,每一寸骨骼,每一条肌肉,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撕碎,然后重组! 他那暗红色的皮肤,开始褪色,露出了健康的古铜色。 他那因为力量过于狂暴而显得有些畸形的肌肉,开始变得匀称而充满流线感。 他身上那股狂躁,混乱的气息,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纯粹,更加强大的力量感!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光芒散去。 卡鲁,依旧是那个卡鲁。 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头狂暴的野兽。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尊真正的……战争神将!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运转自如的强大力量,感受着自己那颗因为基因缺陷而日渐衰竭的心脏,此刻正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 “扑通!” 卡鲁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死死地抵着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卡鲁!愿为主人献上一切!永世不叛!” 他身后的数千名土著,看到他们酋长的神迹般的变化,眼中也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渴望与狂热! “我等!愿为主人献上一切!永世不叛!” 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响彻了整座“天宫”。 一旁的赵四,已经彻底麻木了。 移山填海,陆地飞升,凭空造物,点化神将…… 他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盘腿坐下,开始怀疑人生。 武道? 先天? 宗师? 在主上这种创世神明般的伟力面前,算个屁啊! 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以后该如何定位自己。 是当一个管家?还是当一个……神仆? 沐惊尘对这一切都很满意。 他需要一批绝对忠诚,并且有一定战斗力的手下,来管理这座“天宫”。 卡鲁和他的部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做完这一切,缓缓走到“天宫”的边缘。 脚下,是翻涌的云海。 远处,是无垠的苍穹。 他眺望着一个方向,那是大夏王朝所在的位置。 他离开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巾帼侯萧惊鸿,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和她的那个“天之骄子”,双宿双飞了? 不知道那个深不可测的大夏皇帝,发现自己这个“镇国公世子”失踪之后,又是什么反应?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该回去了。 不过,这一次回去,方式要稍微……高调一点。 他转过身,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天宫”。 “卡鲁。” “主人!” 第149章 是一块大陆! 沐惊尘的声音平淡,却像是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清晰地传到了卡鲁的耳中。 “主人!” 卡鲁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狂热与虔诚。 “集结你的部族,准备好,我们回京城。” 回京城? 卡鲁猛地抬起头,那张经过改造后,显得刚毅而英武的脸上,充满了茫然和困惑。 京城? 他当然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这位伟大的主人,曾经蒙受屈辱的地方! 可是……怎么回? 卡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翻涌的云海。 他们现在,可是在万丈高空之上! 这座神山……不,是这座“天宫”,难道……还能移动不成? 不只是他,他身后那数千名刚刚经历了神迹,狂热的信仰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土著战士们,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们能理解脚下的大地飞上天空,因为那是神明才能拥有的伟力。 但他们无法想象,这么大一块陆地,要如何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行? 沐惊尘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没有解释,事实,永远是最好的解释。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念,在瞬间与整座“天宫”的中枢——那颗被他修复并完美掌控的“动力核心”连接在了一起。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嗡鸣,从“天宫”的最深处响起! 紧接着,整座浮空岛屿,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地面上,那些由沐惊尘亲手刻画的,遍布整座岛屿的金色阵图,在这一刻,尽数亮起!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流,如同奔腾的江河,在阵图的纹路中急速流淌,最终汇聚到了岛屿的底部! 卡鲁和所有的土著战士们,骇然地发现,在岛屿的边缘,那原本是倾泻着海水的逆天瀑布之处,此刻,竟然被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那是……那是能量在急剧压缩后,形成的推进力场! “目标,大夏王朝,京城天都。” 沐惊尘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航线确认。” “动力核心能源输出,百分之三十。” “天宫,启动。”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整座“天宫”,动了! 它不再是静静地悬浮在云海之上,而是像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开始缓缓的,却又势不可当的,朝着一个方向,破开云层,碾压而去! …… 大夏,南境,青州。 这里是鱼米之乡,百姓富足,一片祥和。 正午时分,田埂间的农夫们正擦着汗,准备回家吃饭。城池里的商贩们,正大声地吆喝着,招揽着客人。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安宁。 然而,就在这时。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声充满了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城池的喧嚣。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在西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点。 那黑点,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扩大!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那是什么奇特的云彩。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那根本不是云! 那是一座……一座悬浮在天空中的……岛屿! 不!是一块大陆! 巨大无朋的阴影,如同天之幕布,从西向东,迅速地笼罩而来! 阳光,被遮蔽了。 整个青州城,瞬间从白昼,堕入了黄昏! “天……天塌了啊!” 一个老农,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田埂上,对着那片移动的“天空”,疯狂地磕头。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瞬间蔓延了整个青州! 尖叫声,哭喊声,祈祷声,响成一片! 城池里,无数百姓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四散奔逃,互相踩踏,乱成了一锅粥! 青州府衙。 青州知府刘大人,正搂着自己的小妾,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好不快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刘知府不悦地放下酒杯,“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衙役喘着粗气,指着外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人……天……天真的要塌了!您……您快出去看看吧!” 刘知府皱着眉头,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府衙。 当他抬起头,看到那片遮蔽了整个天空,正从他头顶缓缓飞过的巨大陆地时,他脸上的那点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手中的酒杯,无声地滑落,摔得粉碎。 “这……这……这是……神仙……还是……妖魔……” 他喃喃自语,双腿抖得像是筛糠。 作为朝廷命官,他比普通百姓,想得更多。 如此神迹,或者说,如此恐怖的景象,出现在大夏的疆域之内,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风暴! “快!快!”刘知府猛地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用最高等级的八百里加急!立刻传讯京城!立刻!” “就说……就说……有神国过境,天威难测!请陛下早做定夺!” 同样的一幕,在“天宫”前进的航线上,不断地上演。 从南境到中州,横跨数万里疆域。 无数人,目睹了这如同神话降临般的一幕。 一座浮空的岛屿,上面有山川,有河流,甚至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建筑和人影! 它就像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大夏王朝的腹地上空,浩浩荡荡地碾压而过! 一开始,是恐慌。 但渐渐地,当人们发现,这座天空之城,除了带来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和精神压迫外,并没有降下任何灾难之后,恐慌,开始转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敬畏! 以及……朝拜! 无数人,自发地跪倒在地,对着那座从他们头顶飞过的“天宫”,顶礼膜拜,高呼“神迹”。 各种各样的传言,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民间流传开来。 第150章 一座会飞的城?! 有人说,这是上古仙人的洞府出世了。 有人说,这是天界的神国,降临凡间,要来普度众生。 更有人,将之与前段时间,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镇国公世子”沐惊尘联系了起来。 而此刻,大夏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气氛,压抑得可怕。 大夏皇帝面沉如水,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他的下方,站着一众心腹大臣,包括禁军统领萧从武,以及一些王公贵族。 在他们面前的地上,跪着十几个风尘仆仆,神情惶恐的信使。 “都说说吧。”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从三个时辰前开始,朕,陆续收到了来自南境、中州、共计一十七个州府的最高等级紧急军报。” “军报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说,有一座会飞的城,正朝着京城的方向而来。” “诸位爱卿,对此,有何高见啊?” 整个御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高见? 谁他妈敢有高见? 一座会飞的城? 这他妈是人能想出来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 “报——!” 一名负责监控京城防务的禁军斥候,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他的头盔都跑掉了,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陛……陛下!” 他甚至忘了行礼,直接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来了!它……它来了!” “它就在城外三十里!” “天上……天上真的飞来了一座城啊——!!” 斥候那充满了惊骇与绝望的嚎叫,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御书房内所有人的脸上! 来了! 真的来了! 那份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荒谬绝伦的军报,竟然是真的! “霍”的一下! 大夏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和凝重! 他没有半分犹豫,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 “摆驾!去观星台!” …… 巾帼侯府。 演武场内,萧惊鸿一身黑色劲装,手持一杆银枪,正在练武。 枪出如龙,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肃杀的兵戈之气。 自从那日在府门前,被沐惊尘当众撕毁婚书,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个字,将她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之后,她的心,就一直被一股无名的怒火和烦躁所占据。 那个废物! 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的舔狗!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她?怎么敢说出那种话? 她不信! 她不信那个沐惊尘,能在短短时间内,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沐惊尘为了挽回那点可怜的自尊,上演的一出虚张声势的闹剧罢了! 甚至,她派人去打听,得知沐惊尘竟然穿着一身甲胄,跑去皇宫面圣,她更是嗤之以鼻。 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纨绔子弟,还想学人上阵杀敌?重振门楣?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就在她一枪刺出,将一块百斤重的石锁刺得粉碎之时。 天,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阴暗。 而是一种……光线被某种庞然大物,硬生生阻断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整个天地,仿佛都被盖上了一个盖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天而降,让演武场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怎么回事?” 萧惊鸿猛的抬头,她那双向来锐利如鹰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她身边的那些亲卫,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地望向天空。 然后,他们看到了。 一座……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天空之城。 它就那样,静静的,蛮横的,悬浮在了大夏京城的正上空! 那巨大的阴影,将整个繁华的天都,尽数笼罩! 山川,河流,建筑…… 在那座浮空岛上,一切都清晰可见!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感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萧惊鸿的心脏! 那是什么东西? 仙人的手笔?还是……上古的妖魔? 在这种超越了凡人想象极限的伟力面前,她引以为傲的武道修为,她那所谓的巾帼侯的权势,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长枪,在微微地颤抖! 那不是兴奋,是恐惧! 是兵器有灵,在面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时,发出的本能的悲鸣! 同一时间,京城之内,彻底炸了锅。 数百万的百姓,从各自的房屋中涌出,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新的天空”,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街道上,乱成了一团。 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无数人跪倒在地,冲着天空磕头,以为是神明降罪,世界末日。 城防营的士兵们,拿着长矛,茫然地站在城墙上,不知道自己该对付谁。 禁军出动,想要维持秩序,却发现,在这样的天威之下,任何的秩序,都成了一个笑话。 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之中。 观星台。 这里是皇宫最高的地方。 大夏皇帝身穿龙袍,头戴帝冠,站在观星台的边缘,双手死死地攥着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身后,是一众同样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的王公大臣。 所有人的眼中,都倒映着那座巨大到不合常理的浮空岛屿。 “陛下……这……这……” 一名老臣,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没有理会他。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座天空之城。 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身为大夏的君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种足以轻易颠覆他整个王朝的,绝对的力量! 是谁? 到底是谁,拥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手段? 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千年宗门?还是从域外降临的过江猛龙? 不管是哪一种,对他,对整个大夏皇室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是对他皇权,最直接,最赤裸裸的挑衅! 第151章 本侯回来了 就在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压抑之时。 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可以说是平淡。 但却像是拥有某种魔力,清晰无比的,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巾帼侯,萧惊鸿。” 天宫之上,沐惊尘负手而立,站在岛屿的边缘,俯瞰着下方那座如同沙盘模型般的巨大城池。 他的身后,赵四和卡鲁,正用一种看神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他来了。 回到了这个,让他蒙受了无尽屈辱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仰视别人的窝囊废。 他是,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 听到这个声音,下方,巾帼侯府内的萧惊鸿,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怎么可能? 是幻觉吗? 她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那座天空之城,仿佛想要看穿那厚厚的云层和泥土,看到那个说话的人! 而沐惊尘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戏谑。 “本侯回来了。” “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轰——! 如果说之前,京城只是陷入了恐慌和混乱。 那么此刻,当这几句话响彻天际之后,整个京城,彻底引爆! 无数人,脸上露出了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巾帼侯? 本侯? 这个声音……这个自称…… 是那个被巾帼侯当众退婚,被全京城当成笑柄的镇国公世子……沐惊尘? 他不是失踪了吗? 他怎么会…… 无数人,下意识地将目光,从那座恐怖的浮空岛,转向了巾帼侯府的方向。 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这他妈……是什么惊天大反转? 那个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废物,竟然驾驭着一座天空之城,回来了?! 这是回来干什么的? 这是回来……打脸的啊! 而且是当着全京城数百万人的面,用一座会飞的城,来打脸! 这……这何止是打脸? 这简直是把萧惊鸿的脸,按在地上,用整座城,来回的碾压啊! 观星台上。 大夏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沐惊尘! 竟然是他! 那个在他御书房,一拳轰飞了萧从武,然后又神秘失踪的镇国公世子! 他……他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皇帝的心底,轰然炸响! 恐惧,震惊,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了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怒! 他不在乎沐惊尘和萧惊鸿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只知道,今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都城之上! 一个他的臣子,用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力量,公然挑衅了另一个他的臣子! 这,践踏的,是他大夏的国法! 这,羞辱的,是他皇帝的尊严! “放肆!” 一声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怒火的咆哮,从皇帝的口中,轰然炸响! “沐惊尘!你可知罪?” “在朕的江山之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放肆?” 皇帝的怒吼,裹胁着真龙天子独有的威严,如同滚滚天雷,在京城上空回荡! 无数被天宫震慑的魂不附体的百姓,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下去。 那是他们的皇帝!是大夏的守护神! 然而,这份刚刚升起的安定感,在下一个瞬间,就被一道平淡至极的声音,彻底击得粉碎。 “知罪?” 天宫之上,沐惊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低沉的笑声,通过某种未知的力量,再次清晰地传遍全城。 “陛下,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的江山?” 沐惊尘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仿佛要将下方的整座京城都握在掌心。 “你看,它现在,正在我的脚下。” “你说,这江山,到底是谁的?” 狂! 无与伦比的狂!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蔑视!是将皇帝的尊严,将整个大夏皇室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底板,狠狠地碾! 观星台上,大夏皇帝的脸色,瞬间从暴怒转为铁青,最后化作一片骇人的苍白! 他死死地攥着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想反驳,想下令禁军,将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轰下来! 可他拿什么轰? 用弓箭吗?能射到万丈高空之上? 用投石车吗?能砸到那片比整座京城还要巨大的陆地? 他引以为傲的百万禁军,他赖以统治天下的绝对武力,在这一刻,在那座遮蔽了天空的巨城面前,显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无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位九五至尊的心脏!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天子,原来……也是凡人。 他身后的那些王公大臣,更是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个个瘫软在地,筛糠般抖个不停,连一个敢出声附和皇帝的人都没有。 整个观星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皇帝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响。 沐惊尘似乎对皇帝的反应很满意,他不再理会观星台上的那群“蝼蚁”,目光,重新落回到了下方那座熟悉的府邸。 巾帼侯府。 “萧惊鸿。” 他又一次,念出了这个名字。 府内,演武场上,萧惊鸿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手中的银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完了。 当沐惊尘说出那句“这江山,到底是谁的”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这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报复。 这是一场……神明对凡人的审判! 而她,就是那个即将被公开处刑的罪人! 不甘、愤怒、恐惧、悔恨……无数种情绪,在她的胸腔中疯狂地冲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她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她随手就能碾死的废物,一个被她视为人生污点的舔狗,会在短短的时间里,摇身一变,成为一尊连皇帝都不敢直视的神明? 第152章 你巾帼侯的脸,到底有多硬 这不公平! “沐惊尘!” 她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崩溃,用尽全身的力气,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沐惊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当初,你当着全城人的面,说我给你提鞋都不配。” “今日,我回来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巾帼侯的脸,到底有多硬。” 话音刚落。 天宫之上,沐惊尘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他对着下方那座气势恢宏的巾帼侯府,轻轻一点。 “嗡——” 一道细细的,几乎微不可见的金色光线,从他的指尖射出。 那光线,在离开天宫的瞬间,骤然加速! 它撕裂了云层,洞穿了空间,在京城数百万双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如同一道来自神明的惩戒之光,精准无比地,落向了巾帼侯府! 不是演武场,不是后宅,不是任何一个有人在的地方。 它的目标,是那座象征着萧家百年荣耀,气派非凡的……正门!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声音都要恐怖的巨响,轰然炸开! 大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那座由坚硬无比的巨石和精铁打造,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的侯府大门,连同门前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以及门楼上那块御赐的“巾帼侯府”牌匾…… 在金色光线的触及下,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 就是……湮灭! 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 狂暴的气浪,席卷四方,将周围的街道吹得一片狼藉! 整个京城,再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坑洞,看着那座瞬间失去了“门户”的巾帼侯府,大脑一片空白。 一指之威! 恐怖如斯! 演武场内,萧惊鸿呆呆地跪坐在地,她看着府门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烟尘,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门……没了。 萧家的脸面,被沐惊尘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最蛮横的方式,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指……戳穿了! 天宫之上,沐惊尘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俯瞰着下方那张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扭曲的俏脸,声音,再一次响彻天地。 “现在,你觉得,还硬吗?” 沐惊尘那句充满了戏谑与嘲讽的问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萧惊鸿的脸上,也扇在了观星台上大夏皇帝的脸上。 硬吗? 谁敢说硬? 在这一指湮灭万物的神威面前,什么百年侯府的荣耀,什么九五之尊的威严,都脆弱得像一张纸! 京城之内,数百万百姓的反应,也在此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初的恐慌和混乱,已经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甚至是……狂热的诡异情绪! 神迹! 这绝对是神迹! 而且,这位降临凡间的“神明”,似乎并不是要毁灭世界。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巾帼侯,萧惊鸿! 无数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汇聚到了那座已经门户大开的侯府。 那目光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已经不加掩饰! 让你退婚! 让你羞辱人家! 现在好了吧?人家开着一座城回来报仇了!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人性的劣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当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再大的灾难,也不过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萧惊鸿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充满了恶意的目光,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羞愤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宁愿沐惊尘一指头将她也一同湮灭! 也好过现在这样,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囚犯,被钉在耻辱柱上,接受全天下人的审视和嘲笑! “沐惊尘……” 她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杀了我!”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声!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 天宫之上,沐惊尘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和残忍。 “萧惊鸿,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玩味起来。 “当初,你当众羞辱我,说我给你提鞋都不配。今日,我便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这天宫之上,还缺一个端茶倒水,洒扫庭除的婢女。” “你,萧惊鸿,可愿上来,为我效劳啊?” 轰——! 这句话,比刚才那一指湮灭侯府大门,还要具备爆炸性! 整个京城,彻底炸了! 什么? 让堂堂巾帼侯,大夏最富盛名的女战神,去给他当一个……婢女? 这……这何止是羞辱? 这简直是把萧惊鸿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都彻底撕碎,然后扔在地上,用脚碾成了泥! 太狠了! 实在是太他妈狠了! “你……你做梦!” 萧惊鸿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股疯狂的战意,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士可杀,不可辱! 她萧惊鸿,宁愿战死,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锵!” 她猛地捡起地上的银枪,真气灌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天而起! 她竟然想凭一己之力,冲上万丈高空,去和那尊神明拼命! “不自量力。” 沐惊尘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就在萧惊鸿的身影,刚刚跃起不过百米之时。 “嗡——” 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透明屏障,骤然出现在天宫下方。 “嘭!” 萧惊鸿就像一只撞上了玻璃的飞蛾,以比冲上去时更快的速度,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噗——” 半空中,她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回了演武场的废墟之中,激起一片烟尘,生死不知。 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算不上!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巾帼侯,在沐惊尘面前,连让他动一根手指的资格都没有! 第153章 你的军队,在哪里? 观星台上,大夏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沐惊尘此举,固然是在羞辱萧惊鸿,但又何尝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当着他的面,逼迫他的臣子为奴为婢!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篡改他大夏的法度! “沐惊尘!” 皇帝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厉声喝道:“萧惊鸿乃是朝廷亲封的巾帼侯!你敢如此辱她,是想与我整个大夏为敌吗?” 他试图用整个王朝的气运,来压迫沐惊尘。 然而,他得到的,却只有一声不屑的嗤笑。 “大夏?” “你的军队,在哪里?” 沐惊尘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他话音刚落,意念一动。 下一秒! “锵!锵!锵!锵!锵!” 整个京城之内,响起了无数声刺耳无比的金属颤鸣! 城防营的兵器库里,数万柄长矛、战刀,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 禁军的营帐中,所有士兵手中的兵器,剧烈震动,脱手而出! 皇宫的武库内,那些被奉为神兵的宝剑,宝刀,也全都发出了哀鸣,化作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 顷刻之间! 数以百万计的兵器,如同受召的百鸟,汇聚成一条遮天蔽日的钢铁洪流,盘旋在了天宫的下方!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那森然的寒光,映照着下方京城里,那无数张呆滞而恐惧的脸! 一念之间,缴械全城! 大夏引以为傲的百万雄师,在这一刻,变成了被拔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 皇帝呆呆地看着那条由兵器组成的恐怖长河,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最后的底牌,他最后的倚仗,就这么……没了! 那条钢铁长河,就是悬在他,悬在整个京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要沐惊尘一个念头,这数百万的兵器,就能在瞬间,将整座京城,夷为平地! “现在,你还要跟我谈,你的大夏吗?” 沐惊尘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冻结了皇帝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些蝼蚁。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些人玩下去了。 “萧惊鸿。” 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之后,你若不上来,我便让这世上,再无巾帼侯府。” “记住,我说的是,整个府邸,连同里面所有的人,鸡犬不留。” 冰冷,无情,不带丝毫感情的宣判,回荡在死寂的天地之间。 天宫,开始缓缓旋转,那由百万兵器组成的钢铁洪流,也随之而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一个倒计时,已经开始。 选择权,交到了萧惊鸿,和她身后那位,已经彻底失声的皇帝手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炷香。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计时单位,此刻却成了悬在整个巾帼侯府,乃至整个大夏皇都头顶的催命符。 沐惊尘没有再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天宫之上,如同一个冷漠的执刑者,等待着审判时刻的降临。 那由百万兵器汇聚而成的钢铁洪流,在他身后缓缓盘旋,每一次转动,那森然的锋芒都会在下方的城池中,刮起一阵无形的死亡寒风。 京城,死寂一片。 数百万的百姓,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全都仰着头,看着那座遮蔽了天空的巨城,看着那条盘旋的兵器长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了那座已经门户大开,狼狈不堪的巾帼侯府。 他们在等待。 等待那个曾经名满大夏,被誉为女战神的巾帼侯,做出她人生中,最艰难,也最屈辱的抉择。 是选择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与整个侯府一同化为飞灰? 还是……跪下,放弃一切,成为那个男人的婢女,换取满门上下的性命? 巾帼侯府内。 废墟之中,萧惊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浑身是血,刚才那一下反震,已经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烧一般剧痛。 但这点皮肉之苦,与她此刻内心的煎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听到了沐惊尘的最后通牒。 鸡犬不留。 这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可以死! 她萧惊鸿,一生戎马,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从不畏惧死亡! 可是,府里的那些人呢? 那些忠心耿耿,跟随了萧家几十年的老仆。 那些将她视为信仰,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亲卫。 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何其无辜,要因为她一个人的恩怨,而被牵连,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侯爷!!” “侯爷,您不能答应他啊!” 几十名亲卫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双目赤红,脸上写满了悲愤与决绝! “我等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之有!绝不能让侯爷您受此奇耻大辱!” “没错!跟他拼了!我等愿随侯爷一同赴死,战至最后一滴血!” 他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是从那百万兵器洪流中,侥幸没有被剥夺的最后武器。 他们昂着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着天空那尊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发出了最不甘的咆哮!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听着这些决绝的话语,萧惊鸿的心,碎了。 她知道,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冲向那座天空之城,然后像飞蛾扑火一般,被那恐怖的力量瞬间湮灭。 她能这么做吗? 她不能! 她萧惊鸿,对不起父亲的嘱托,对不起兄长的英灵,败坏了萧家的声名,但她不能,再让这些无辜的生命,为她的过错陪葬! 观星台上。 大夏皇帝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不是在愤怒,而是在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沐惊尘那句“鸡犬不留”,同样也是在说给他听! 那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或者试图做些什么小动作,那悬在头顶的百万兵器,随时都会落下! 到那时,被夷为平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巾帼侯府了! 而是他整个皇宫!整个京城! “陛下……陛下……” 第154章 你快给朕跪下啊! 身旁的老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想个办法啊陛下!再这样下去,京城危矣,大夏危矣啊!” 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权谋,任何的计策,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那道在废墟中摇摇欲坠的红色身影。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萧惊鸿! 你快选啊! 你快给朕跪下啊! 只要你跪了,只要你满足了那个恶魔的要求,这场足以颠覆整个大夏的危机,或许就能平息! 区区一个臣子的尊严,与整个王朝的安危相比,算得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天宫之上,一炷香,已经燃去了大半。 那由兵器组成的钢铁洪流,旋转的速度,开始加快! 一股越来越恐怖的肃杀之气,从天而降,笼罩了整座京城! 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仿佛凝固了,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那尊神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毁灭,随时可能降临! 巾帼侯府内。 一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管家,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萧惊鸿的面前。 他是在萧惊鸿父亲那一代,就在府里伺候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萧惊鸿长大的。 “小姐……”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扑通”一声! 他跪下了。 “老奴求您了……活下去!” “侯府可以没有,荣耀可以不要,但您……您是萧家最后的血脉啊!” “老侯爷和少爷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看到您就这么去了啊!” 老管家的身后,乌泱泱跪下了一大片人。 府里的仆人,丫鬟,厨子,马夫…… 他们没有那些亲卫的血勇和刚烈,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他们用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地,痛哭流涕,乞求着他们的女主人,能够牺牲自己,换他们一条生路。 这一幕,成了压垮萧惊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亲卫,又看着那些匍匐在地的仆人。 一边是忠勇,一边是求生。 一边是共死,一边是独活。 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两行清泪,混合着嘴角的血迹,从她那张沾满灰尘的俏脸上,无声地滑落。 原来,这就是她用生命守护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巾KOMO侯府。 何其……可笑。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了天空那道模糊而又伟岸的身影。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充满了骄傲与自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丢掉了手中的长刀。 那伴随了她十年,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在全城数百万人的注视下。 在观星台上,大夏皇帝那骤然松了一口气的目光中。 她,萧惊鸿。 大夏王朝最年轻的巾帼侯。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将沐惊尘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女战神。 双膝,一软。 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愿……意……” 当“愿意”两个字,从萧惊鸿的口中,艰难地吐出时。 整个京城,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数人,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复杂至极的表情。 有惋惜,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以及……一种病态的兴奋! 跪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巾帼侯,真的跪了! 她放弃了最后的尊严,选择成为那个男人的婢女! 这场由退婚而起,最终升级为神魔降世般的惊天大戏,终于要迎来最高潮的结局了! 观星台上,大夏皇帝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了下来。 他甚至感觉有些脱力,若不是身后的曹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他长长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赌对了! 沐惊尘的目标,果然只是萧惊鸿! 只要萧惊鸿服软,这场危机,就能解除! 至于巾帼侯的尊严,至于朝廷的脸面……在整个京城的安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牺牲一个臣子,保全整个江山,这笔买卖,太值了! 天宫之上。 沐惊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看着下方那个跪在废墟中,身形单薄而又狼狈的身影,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缓缓抬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下方的萧惊鸿。 “啊!” 萧惊鸿发出一声惊呼,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地,从地面上飘了起来! 没有祥云,没有金光。 她就像一个被无形绳索吊起来的木偶,以一种极具羞辱性的姿态,在全城数百万人的仰望中,被缓缓地,拉向那座位于万丈高空之上的天空之城! 这一刻,她不再是巾帼侯。 她是一个战利品! 一个被胜利者,当着全世界的面,公开展示的,最卑微的战利品! 羞耻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眼中疯狂涌出。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幸灾乐祸与嘲弄的脸。 她只希望,自己能就此昏死过去。 然而,她做不到。 她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地感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与屈辱。 终于。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的双脚,落在了实地上。 她缓缓睁开眼。 然后,她彻底呆住了。 这里……就是天宫? 脚下,是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地面。 不远处,是她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花丛中蜿蜒流过,溪水中,有五彩斑斓的鱼儿在嬉戏。 远处,是一座座造型奇特,却又宏伟壮丽的宫殿。 更让她感到震撼的是,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天地灵气! 仅仅是呼吸了一口,她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内伤,都仿佛被治愈了几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凡人的居所!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就在她失神之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是身形魁梧,面容刚毅,身上穿着一套古铜色战甲,气息强大到让她感到窒息的男子。 第155章 主人的婢女 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管家服饰,脸上挂着一丝古怪笑容的老者。 正是卡鲁和赵四。 “你,就是萧惊鸿?” 卡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从今天起,你就是主人的婢女。” “这是你的衣服,换上它。” 赵四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将一套粗布麻衣,扔在了她的脚下。 那是一套,侯府里最低等的杂役丫鬟,才会穿的衣服。 萧惊鸿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死死地盯着脚下那套粗糙的衣服,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怎么?不愿意?” 卡鲁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需要我帮你换吗?”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萧惊鸿! 在那股威压之下,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粉末!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杀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屈辱,再次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颤抖着,弯下了自己那曾经高傲无比的腰,捡起了那套象征着耻辱的衣服。 也就在这时。 那个让她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内,悠悠传来。 “让她进来。” 萧惊鸿身体一僵,抱着衣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那座宫殿。 宫殿内,空旷而威严。 沐惊尘,就坐在最上方的王座之上,单手支着下巴,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她。 “换上。”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萧惊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难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沐惊尘的声音,冷了下来。 萧惊鸿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转过身,背对着沐惊尘,颤抖着手,解开了自己身上那套被鲜血和灰尘染脏的火红劲装,换上了那套粗布麻衣。 当她再次转过身时,那个英姿飒爽的巾帼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卑微女仆。 “很好。”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一只脚,脚上,穿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靴子。 “作为我的婢女,总要有个投名状。”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现在,你的第一个任务。” “把它,给我舔干净。” 轰——! 萧惊鸿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靴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充满了戏谑与嘲弄的俊美脸庞,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舔……舔干净? 让她,去舔一个男人的鞋子? “噗——” 一口心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沐惊尘冷漠地看着昏倒在地的萧惊鸿,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收回脚,转身,重新走向王座。 “赵四。” “老奴在。” 赵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殿门口,恭敬地躬着身。 “把她拖下去,关起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是,主上。” 赵四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土著战士走进来,像拖死狗一样,将昏迷的萧惊鸿拖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沐惊-尘重新坐回王座,目光,穿透了宫殿,看向了下方那座依旧处于死寂中的京城。 他意念一动。 那盘旋在天宫下方的百万兵器,如同得到了指令,化作一道道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回了它们原来的地方。 城防营,禁军营帐,皇宫武库…… “锵锵锵”一阵乱响。 所有的兵器,都回到了原位。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沐惊尘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京城上空响起。 那声音,不再针对任何人,而是对着下方的所有人,尤其是观星台上的那位九五至尊。 “从今日起,我沐惊尘,于此,立天宫,为天帝。” “大夏,仍是你的大夏。” “但朕,要你大夏,年年朝贡,岁岁来拜。” “你,可有异议?”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观星台上,大夏皇帝脸色煞白,他看着那座依旧悬浮在头顶,如同神国般的天空之城,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异议? 他敢有异议吗? 观星台上,大夏皇帝那张煞白的脸,因为极度的屈辱和恐惧,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想拒绝。 他想咆哮。 他想调动千军万马,用大夏王朝倾国之力,将天上那个大逆不道的狂徒,将那座悬在他头顶的耻辱之城,彻底轰成齑粉! 可是,他不敢。 他拿什么去轰? 用那百万已经被缴械的军队吗?还是用他这个孤家寡人的天子龙威? 沐惊尘那句“你,可有异议?”,根本就不是在问他。 那是在通知他。 一个他无法拒绝,也无力反抗的通知! “陛下!陛下三思啊!” “此乃奇耻大辱!我大夏立国五百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一名须发皆白,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臣,猛地从瘫软的人群中站了起来,正是当朝太傅,三代帝师,文官之首的陈望。 他指着天空,老泪纵横,声嘶力竭。 “此獠倒行逆施,形同魔鬼!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向此等魔头摇尾乞怜!陛下,臣恳请陛下,下令玉石俱焚,与这京城共存亡,切不可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让我大夏蒙羞,让历代先帝蒙羞啊!” “没错!太傅大人说得对!” “臣等愿与陛下共存亡!” 几名同样刚烈的老臣也跟着站了出来,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要用自己的口水,将天上的沐惊尘淹死。 皇帝看着这几个还在状况之外的老东西,心中涌起的不是感动,而是一股无明火! 共存亡? 说得轻巧! 死的是朕,是你们,是这满城的百姓! 天上那个疯子,他会在乎吗? 然而,不等皇帝开口呵斥。 天宫之上,那个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第156章 杀人于无形! “聒噪。” 仅仅两个字。 沐惊尘甚至都没有露面。 下一秒。 “啊——!” 太傅陈望,这位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大夏文宗,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满头白发迅速脱落,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包裹着官袍的干尸! “砰。” 干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摔成了一地齑粉。 一阵风吹过,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灰飞烟灭! 这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让观星台上刚刚升起的那点“忠勇之气”,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剩下的那几个叫嚣着要共存亡的老臣,两眼一翻,当场吓晕过去。 整个观星台,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天空。 杀人于无形!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皇帝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感觉自己的膀胱一阵发热,险些当场失禁。 他知道,这是沐惊尘给他的最后警告。 再敢犹豫,下一个化为飞灰的,就是他这个九五至尊! “朕……朕……” 皇帝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想说“朕答应你”,可“朕”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在那个自立为“天帝”的男人面前,他还配称“朕”吗? “陛下!江山社稷为重啊!” 身旁的曹公公连滚带爬地跪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还在,大夏就还在啊!一时的屈辱,算不得什么!” 曹公公这话,成了压垮皇帝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猛地推开曹公公,踉踉跄跄地走到观星台的最前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天空那座伟大的城市,朝着那个他根本看不见的身影,双膝一软! “扑通!” 大夏王朝的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跪下了! 他将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用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颤抖着,嘶吼着。 “罪臣……遵旨!” “大夏……愿……年年朝贡,岁岁来拜!” “恭贺天帝,君临天下!” 轰——! 当皇帝吼出最后那句话时,整个京城,所有还站着的人,脑子里那根名为“常理”的弦,彻底崩断了! 皇帝,跪了。 称臣了。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无数人,再也支撑不住,跟随着他们的皇帝,朝着天空,朝着那座神迹般的浮空城,黑压压地跪了下去。 那山呼海啸般的跪拜,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气运,冲天而起,涌入了天宫之中。 王座之上,沐惊尘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叮!征服大夏皇权,获得气运点+1000!】 【叮!获得称号‘人间帝王’,对皇权拥有绝对压制力!】 【叮!开启‘天帝敕令’功能,宿主可对臣服的王朝下达不可违抗的旨意!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很好。” 沐惊尘缓缓站起身,俯瞰着下方那片臣服于自己脚下的土地,心中没有太多的波澜。 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对着下方,下达了成为“天帝”后的第一道旨意。 “传朕旨意。” “朕的天宫,初建伊始,百废待兴。” “三日之内,朕要你大夏,献上工匠三千,绣娘三千,乐师三千。” “另,将你大夏国库珍藏的功法、典籍、奇珍异宝,尽数送上来。” “若有半分缺漏……” 沐惊尘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观星台上,刚刚爬起来的皇帝,听到这道旨意,整个人都懵了。 不要金银,不要美女,却要工匠、绣娘、乐师? 还有功法典籍? 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想在天上,再造一座皇宫不成? 来不及多想,皇帝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罪臣遵旨!罪臣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瘟神的要求满足了,让他满意,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交代完一切,沐惊尘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那座遮天蔽日的巨大天宫,开始缓缓上升,最终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悬在京城头顶的恐怖阴影,终于散去。 久违的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但所有人的心,却比刚才还要冰冷。 他们知道,天,已经变了。 从今天起,在这大夏的天空之上,多了一位……太上皇! 冰冷。 潮湿。 黑暗。 萧惊鸿在一阵剧痛中,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仙境般的宫殿,而是一间由坚硬黑石砌成的,不足三丈的狭小囚室。 囚室里,除了一张石床,便再无他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血腥气。 原来……那座仙境,那片鸟语花香,都只是幻觉吗? 还是说,那只是她被拖上来时,惊鸿一瞥的景象,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一个囚犯的归宿。 “嗬……” 她想坐起身,却牵动了五脏六腑的伤势,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沫咳了出来。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绝望。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让她去舔他的鞋子。 那是何等的羞辱! 士可杀,不可辱! 她萧惊鸿,就算沦为阶下囚,也绝不可能做出那等卑贱之事! 所以,她被关在了这里。 也好。 死在这里,总好过出去面对那无尽的折辱。 她缓缓闭上眼,准备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 “嘎吱——” 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光线,刺破了黑暗,也刺痛了她的眼睛。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脸上总是挂着古怪笑容的管家,赵四。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如同铁塔般,气息恐怖的战将,卡鲁。 赵四手里,还提着两个木桶,和一个长柄刷子。 第157章 三千人的茅房?! “我们主上说了,既然萧小姐看不上贴身伺候的活儿,那总得找点别的事做,对吧?”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萧惊鸿此刻的反应。 “毕竟,我这可不养吃白饭的闲人。” 话音未落,赵四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踢在木桶上。 “哐当!” 木桶晃了晃,里面浑浊的液体剧烈荡漾,那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愈发浓烈。 “主上仁慈,给你挑了个顶轻松的活计。” “看到没?这天宫之上,有我天宫卫士三千人。人有三急,这吃喝拉撒,总是免不了的。” “从今天起,这三千人的便溺之所,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记住,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若是让主上发现有一丝异味,或者一处污渍……” 赵四没有说下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轰--! 赵四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萧惊鸿的脑海中炸响! 她……她听到了什么? 让她去……打扫茅房? 还是三千人的茅房? 她萧惊鸿,大夏的巾帼侯,曾经统领千军万马,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如今,却要沦落到去……刷马桶,挑大粪? “你……你们……欺人太甚!” 一股极致的愤怒,冲破了她所有的绝望和死志! 她猛地从石床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朝着赵四扑了过去! 她宁愿死,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然而,她才刚刚扑到一半。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是卡鲁。 他甚至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随意地伸出了一只手。 “呃……” 萧惊鸿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脚离地,被卡鲁轻而易举地提到了半空中。 窒息感,瞬间笼罩了她! 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四肢无力地挣扎着,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不自量力。” 卡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手上的力道,开始缓缓收紧。 萧惊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颈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咳咳,卡鲁,行了,别把她掐死了。” 赵四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主上还等着看好戏呢,死了就不好玩了。” 卡鲁冷哼一声,手一松。 “砰!” 萧惊鸿重重地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赵四蹲下身,拍了拍她那张沾满了灰尘和泪水的脸。 “萧小姐,你看,这又是何必呢?” “人啊,得学会认清现实。现在的你,不是什么巾帼侯,你只是主上的一个奴隶,一件玩物。” “主上让你生,你便生。主上让你死,你便死。” “主上让你去舔鞋,你就得把鞋舔得比镜子还亮。主上让你去掏粪,你就得把茅房打扫得比皇宫还香。” “这,就是你的命。” 赵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幽冷起来。 “你萧家,在京城外,还有一座祖坟吧?” “听说,你父亲萧老侯爷,你兄长萧大将军,都葬在那里?” “你说,如果主上一不高兴,派人去把你家祖坟刨了,把你爹和你哥的骨灰,挖出来,混着猪食,喂了狗……” “那场面,是不是……很有趣啊?” “不——!!!!” 这句恶毒无比的话,成了击溃萧惊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重锤! 她可以死! 她可以受尽屈辱! 但她不能让死去的父亲和兄长,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 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魔鬼……你们……是魔鬼……” 她瘫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这就对了嘛。” 赵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个长柄刷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侯爷,这桶,您可得拿稳了。” “三千将士,可都还憋着呢。” 赵四说完,便和卡鲁一起,转身走出了囚室。 石门,再次缓缓关上。 囚室里,只剩下萧惊鸿,和那两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刷子,又看了看那两个木桶。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 她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然后,她弯下腰,用那双曾经执掌帅印,指挥千军万马的手,提起了那两个沉重而又肮脏的木桶。 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了那间囚室。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和……恶臭。 那里,就是她的……新战场。 天帝殿内。 沐惊尘斜倚在巨大的王座之上,单手支着下巴,眼前,正悬浮着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 正是最强抉择系统的主界面。 【宿主:沐惊尘】 【称号:人间帝王】 实力:未知 【功法:未知 【气运点:1110】 【系统商城:已开启】 【储物空间:已开启】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商城”那四个闪闪发光的字上,意念一动。 光幕瞬间变幻。 琳琅满目的商品,如同瀑布般,呈现在他眼前。 【商品分类:神兵利器、功法秘籍、丹药符箓、天材地宝、建筑蓝图、特殊血脉……】 沐惊尘眼花缭乱。 他随手点开了【神兵利器】一栏。 诛仙剑(残片):售价10,000,000气运点 【盘古斧(仿品):售价8,000,000气运点 【东皇钟(仿品):售价8,000,000气运点 ……] 一连串传说中的名字,和那一长串的零,看得沐惊尘嘴角直抽抽。 太他妈贵了! 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他又点开了【功法秘籍】。 【鸿蒙造化诀:售价99,999,999气运点 【八九玄功:售价9,999,999气运点 他化自在大法:售价9,999,999气运点 …… 得,更贵! 沐惊尘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拿到身份证,第一次进网吧的穷小子,看着别人满身神装,自己却连一把新手木剑都买不起。 第158章 太太太贵了! 他现在这点气运点,连个零头都凑不够。 看来,光靠制造一次性的震撼事件来获取气运点,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一个可持续发展的,能够源源不断为他提供气运点的……韭菜基地! 而整个大夏王朝,就是他最好的韭菜。 之前让皇帝献上工匠、绣娘、乐师和功法典籍,只是第一步。 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要将整个大夏,都变成他天宫的附属品,变成他刷取气运点的工具! “赵四。” 沐惊尘淡淡地开口。 “老奴在。” 赵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门口。 “传朕第二道旨意。” “让大夏皇帝,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为朕修建一座‘天帝行宫’。” “行宫之内,设‘万宝阁’。从今日起,大夏境内,所有新发现的天材地宝,所有新产出的珍稀矿石,所有新炼制的上品丹药,都必须先送入万宝阁,由朕先行挑选。朕挑剩下的,才准许在市面上流通。” 赵四听得一愣。 主上这是……要垄断整个大夏的高端修真资源? 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这等于是直接掐住了整个大夏所有宗门和世家的脖子啊! “还有。”沐惊尘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京城内,设立‘天帝钱庄’,发行‘天帝宝钞’。从今往后,大夏境内所有超过一万两白银的大宗交易,必须使用天帝宝钞进行结算。” “告诉大夏皇帝,天帝宝钞,与黄金等价。他可以用国库的黄金,来我这里兑换。” 赵四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垄断资源也就罢了,现在连货币都要染指? 这已经不是掐脖子了,这是要把整个大夏的经济命脉,都牢牢攥在手里啊! 主上到底想干什么? 他难道真的想把这人间,当成自己的后花园来经营吗? “最后一条。”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朕,最近有些食欲不振。” “让大夏皇帝,将全天下最好的厨子,都给朕送到天宫上来。” “朕要开一场……万仙宴。” 前面两条,赵四还能理解,是为了掌控资源,掌控经济。 可这最后一条……要厨子? 还要开什么万仙宴? 赵四彻底蒙了,他完全跟不上自家主上的思路。 “怎么?有疑问?”沐惊尘瞥了他一眼。 “老奴不敢!”赵四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下,“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赵四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看着赵四离去的背影,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掌控资源和经济,是为了收割气运点。 而要厨子,则是为了……享受。 辛苦了这么久,总得犒劳犒劳自己。 顺便,也让下面那群凡人看看,什么才叫神仙过的日子。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臣服于他,不仅不会受苦,反而能得到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胡萝卜加大棒,才是统治的精髓。 …… 皇宫,御书房。 大夏皇帝正焦头烂额地指挥着户部和工部的官员,筹备沐惊尘之前索要的“贡品”。 就在这时,曹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陛下!不好了!天……天帝又下旨了!”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又……又怎么了?” 当曹公公将沐惊尘那三道新的旨意,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后。 整个御书房,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些朝廷重臣,全都傻了。 建行宫?设万宝阁?开钱庄? 这……这他妈是要把皇宫开到京城里来啊! 这是要将整个大夏的财富,都光明正大地据为己有啊! 这比直接抢劫还要过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名户部官员气得浑身发抖,“陛下,此例绝不可开啊!一旦开了,我大夏国库,将形同虚设,我大夏的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啊!” “是啊陛下!请陛下三思!” 群臣纷纷附和。 然而,龙椅上的皇帝,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后,却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下面这群义愤填膺的臣子,心中冷笑。 三思? 你们拿什么让朕三思? 拿你们的项上人头吗? 他已经想通了。 反抗,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何不躺平了,好好当一个傀儡皇帝? 至少,命还能保住。 “行了,都别吵了。”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天帝的旨意,就是圣旨!你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跟朕抱怨,而是想办法,怎么把事情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指着下面那群还在哭嚎的臣子,声嘶力竭地咆哮。 “办!立刻!马上!给朕去办!” “万宝阁也好,天帝钱庄也罢!你们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活了?” 他那张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再无半分帝王威仪,更像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 “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办事不力,休怪朕……”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然后用一种更绝望,更恐惧的语调补充道。 “……不,休怪天帝降罪!你们谁想试试神仙的手段?想试试被挫骨扬灰的滋味吗?” 这一声嘶吼,如同冰水浇头,让整个御书房瞬间死寂。 刚才还义愤填膺,嚷着要“死谏”的臣子们,一个个都白了脸,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大夏的天,已经变了。 龙椅上坐着的,不再是那个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君王,而是一个和他们一样,随时可能被抹杀掉的可怜虫。 看着这群瞬间蔫了的臣子,皇帝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缓缓坐回龙椅,身体深深陷了进去,语气也变得飘忽不定。 “还有……” 所有大臣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听到什么足以让整个帝国崩溃的旨意。 “天帝他老人家……说他最近有些食欲不振,想尝尝我们人间的美味。”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针落可闻。 大臣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第159章 重金悬赏天下名厨! 从垄断资源,掌控经济,这惊天动地的大手笔,最后……竟然拐到了一口吃的上面? 这位天帝的行事风格,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 皇帝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重金悬赏天下名厨!无论是宫里的御厨,还是民间的食神,只要厨艺高超者,皆可应征!” “凡被天帝选中者,赏黄金万两,封‘食神’之位,光宗耀祖!” 看着底下那一张张见了鬼似的脸,皇帝心中那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弦,竟诡异地松弛了下来。 他甚至有点想笑。 要厨子……总比要他的命好。 要吃的,总比要他的江山好。 他瘫在龙椅上,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都退下吧。” “……赶紧去办。” 御书房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当那群失魂落魄的大臣们,如同行尸走肉般退下后,皇帝那具瘫软在龙椅里的身体,猛地又弹了起来!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混合着极致癫狂的光芒! “曹!曹伴伴!”他声音尖厉,完全没有了帝王的沉稳。 “老奴在!老奴在!”曹公公连滚带爬地扑到龙椅前。 “传旨!立刻传朕的旨意!”皇帝一把抓住曹公公的衣领,几乎是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咆哮道:“昭告天下!就说天帝他老人家,要在天宫之上,举办万仙宴!” “凡我大夏子民,只要自认厨艺超群者,无论出身,无论贵贱,皆可到京城‘天帝行宫’的选址处应征!” “不!不是应征!是献技!是为天帝献上自己的忠心!” 皇帝的唾沫星子喷了曹公公一脸。 “告诉他们!只要能让天帝他老人家龙颜大悦,哪怕只是让他多动一下筷子!赏!重重的赏!” “黄金万两!封‘食神’之位!赐免死金牌三块!全家三代,皆享超品俸禄!光宗耀祖!就在今日!” 曹公公被皇帝这副疯魔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但他还是本能地抓住了重点。 黄金万两! 食神之位! 免死金牌! 这赏赐,已经不是丰厚了,这简直是疯了! 自大夏立国五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夸张的封赏!别说是一个厨子,就算是开疆拓土的绝世名将,也未必能有这等待遇! “陛……陛下……这……这赏赐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皇帝一把推开他,双目赤红,“你懂个屁!这赏赐,不是给那些厨子的!这是朕,献给天帝的诚意!” “天帝他老人家要什么?他要的是脸面!他要的是排场!” “朕若是不把这事办得轰轰烈烈,办得举世瞩目,他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朕在敷衍他!他会觉得朕心里不服!” “到那时候,掉的就不是几个厨子的脑袋了!是朕的脑袋!是你我的脑袋!是这满城所有人的脑袋!” 皇帝越说越激动,指着头顶那片已经恢复了晴朗,却仿佛依旧压着一座无形大山的天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朕要让天帝看到!他老人家的任何一件小事,在我大夏,都是头等大事!他想吃顿饭,朕就给他找来全天下的厨神!他想听个曲,朕就给他凑齐世间所有的乐仙!” “朕要让他满意!必须让他满意!” 曹公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他福至心灵,猛地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讨好了,这是在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向天上的那位存在,表达最极致的卑微与顺从!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一定办得风风光光,让天帝他老人家,看到陛下的忠心!” 曹公公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很快,一道道加盖了玉玺,八百里加急的皇榜,从京城发出,传向大夏的四面八方。 同时,无数的禁军和城防营士兵,被派往京城各处,敲锣打鼓,将皇帝的这道“求贤令”,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整个京城,彻底炸了! “听说了吗?天帝要在天上开宴会,皇帝陛下悬赏天下第一的名厨呢!” “何止是天下第一!你没听见吗?黄金万两!封‘食神’!我的天姥爷,这要是被选上了,祖坟都得冒青烟啊!” “可不是嘛!我家隔壁那个王麻子,平时就是个卖炊饼的,现在也把摊子砸了,说要去应征,他疯了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一呢?万一他做的炊饼,就合了天帝的口味呢?” 一时间,整个京城,无论是酒楼里颠勺的大厨,还是街边摊炸油条的小贩,甚至是富贵人家后厨里烧火的伙夫,全都疯了! 无数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皇榜上指定的地点——城东的一片巨大空地。 那里,本是京城最大的演武场,如今,却被皇帝直接划了出来,作为未来“天帝行宫”的选址。 工部的官员已经带着数万名民夫,开始热火朝天地进行清理和规划,场面之浩大,比修建皇宫还要夸张。 而此刻,在规划出的行宫广场上,已经临时搭建起了上千个灶台。 人声鼎沸,炊烟袅*。 无数自认厨艺不凡的人,挤在这里,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煎炒烹炸,各显神通,都希望能在这场史无前例的“食神大赛”中,脱颖而出,一步登天! 这荒诞而又火爆的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三天前,这座城市还笼罩在百万兵器悬顶的末日阴影之下。 三天后,这里却变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美食狂欢节。 这世道,变得太快,太离奇。 而在京城郊外,一座清幽的竹林小院里。 一位身穿葛布长衫,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他就是被誉为大夏“厨圣”的易牙。 三十年前,他曾是宫中御厨总管,一道“开水白菜”,曾让先帝拍案叫绝,直呼“此味只应天上有”。 可他却在最巅峰时,激流勇退,辞官归隐,从此不问世事。 第160章 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师父!师父!不好了!” 一个小童连滚带爬地跑进院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皇榜。 “京城出大事了!皇帝在为您……不,是为天上的天帝,招揽厨师!” 易牙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与我何干。” “可是……可是赏赐……”小童喘着粗气,将皇榜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听完那夸张的赏赐,易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他脸上,没有半分贪婪,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黄金万两,于我如浮云。食神之位,不过是虚名。” “我易牙的菜,只做给懂它的人吃。天上的神仙,未必有那个口福。” 他摆了摆手,示意小童退下。 那份傲骨,那份属于一代宗师的骄傲,显露无疑。 然而,就在小童准备失望离去时。 “轰隆!” 小院的篱笆墙,被人一脚踹开! 一队身穿黑甲,杀气腾腾的禁军,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脸上有刀疤的将领。 他看都没看那个小童,径直走到易牙面前,将一份盖着皇帝玉玺的征召令,狠狠拍在石桌上。 “易牙,陛下有旨,命你即刻随我等进宫,为天帝献艺!” “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那冰冷无情的话语,那毫不掩饰的杀机,让小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易牙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了。 他看着那份征召令,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动手的禁军,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自嘲的叹息。 “呵呵……呵呵呵……” “罢了,罢了。” “这世道,终究是……不讲道理了。” 他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身上那件葛布长衫,仿佛掸去了最后一丝属于凡人的骄傲。 “带路吧。” 天宫,囚室之外。 萧惊鸿提着那两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那双曾经执掌帅印,令百万敌军闻风丧胆的手,此刻,却因为木桶的沉重和内心的屈辱,而剧烈地颤抖着。 走廊并不长,但她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尽头,是一扇敞开的巨大石门。 门内传来的喧闹声,以及那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恶臭,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踏入。 门内,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与其说是茅房,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数百个没有遮挡的蹲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此刻,正有上百名身材魁梧,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肌肉虬结的天宫卫士,在使用这些蹲坑。 他们一边方便,一边高声谈笑,声音粗俗不堪。 “哈哈,听说了吗?主上让下面那个皇帝,给他找厨子呢!” “找厨子算什么?我还听说,主上把那个什么巾帼侯给抓上来了,让她去舔鞋,结果那娘们直接吓晕过去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巾帼侯啊!听说长得跟天仙似的,就这么让她去舔鞋?” “嘿,在主上眼里,什么巾帼侯,跟咱们脚下的泥有什么区别?现在啊,听说那娘们被罚去打扫咱们的茅房了!” “我靠!真的假的?那咱们今天可得加把劲,多留点‘存货’,好好招待招待这位侯爷啊!”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这些粗鄙的言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萧惊鸿的尊严。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在下一秒,变得惨白如纸。 她想转身就跑,想把手里的木桶砸在那些人的脸上! 但,赵四那句恶毒的话,却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 “……派人去把你家祖坟刨了,把你爹和你哥的骨灰,挖出来,混着猪食,喂了狗……” 不! 不可以! 萧惊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迈出了那一步。 当她提着木桶,出现在茅房门口时。 所有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上百双充满了戏谑、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欲望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比刀子还要伤人。 萧惊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口的囚犯,任人围观,任人指点。 她身上的粗布麻衣,根本无法遮掩她那曾经引以为傲,如今却只带来羞辱的玲珑身段。 散乱的长发下,那张沾满灰尘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更是激起了那些卫士们最原始的兽性。 “哟,还真是巾帼侯大人啊!”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提着裤子站了起来,毫不避讳地晃荡着,径直走到她面前。 “侯爷,您来啦?小的这坑刚用完,还热乎着呢,您请!” 他指着身后那污秽不堪的蹲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戏弄。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更加放肆的狂笑。 萧惊鸿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她没有去看那个大汉,甚至不敢去看任何一个人。 她只是死死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前那片被污水浸染的地面。 她放下木桶,拿起那把长柄刷子,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走向了最近的一个蹲坑。 那令人作呕的秽物,那刺鼻的恶臭,让她阵阵反胃。 她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颤抖着,将刷子,伸向了那片她这辈子都未曾想象过的污秽。 一下,两下…… 冰冷的石壁,肮脏的污渍,和她手中刷子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声音,仿佛是对她过去所有荣耀的无情嘲讽。 她曾经,用这双手,在沙盘上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她曾经,用这双手,挥舞长刀,斩下无数敌人的头颅。 她曾经,用这双手,接过皇帝御赐的帅印,成为大夏最耀眼的女战神。 而现在…… 这双手,却在刷马桶。 巨大的反差,和无法言喻的屈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哇——” 她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眼泪,混合着汗水和污垢,从她脸上滚滚滑落。 她绝望地哭喊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了凄厉而又无助的哀鸣。 第161章 他不喜欢听见哭声 “哈哈,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哪到哪啊?后面还有三千个兄弟等着呢!” “侯爷,您可得加把劲啊!” 那些卫士的嘲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似乎很享受看到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女战神,在他们面前崩溃、哭泣的模样。 这能带给他们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 “都给老子闭嘴!”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是卡鲁。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茅房门口,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煞气。 茅房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卫士,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噤若寒寒,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对卡鲁的恐惧,是发自骨子里的。 卡鲁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走到了跪在地上,已经哭到快要昏厥的萧惊鸿面前。 他没有去扶她,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只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语调说道: “主上让我转告你。” “他不喜欢听见哭声。” “你若再哭,下一次,就不是刨你家的祖坟了。” “他会把你的父兄,从坟里挖出来,炼成傀儡,让他们穿着你现在这身衣服,去京城的大街上,跳舞给你看。” 轰——! 萧惊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淹没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炼成傀儡…… 去大街上跳舞…… 这已经不是魔鬼了。 这是连魔鬼都想象不出的恶毒! 她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卡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毫不怀疑,那个男人,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恐惧,战胜了屈辱。 绝望,压倒了崩溃。 她缓缓地,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垢。 然后,她重新捡起那把刷子,转过身,继续走向那个蹲坑。 她的动作,依旧僵硬,依旧颤抖。 但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泪水。 只剩下一片死寂。 一片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空洞的死寂。 卡鲁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去。 茅房内,那些卫T士们,看着这一幕,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们看着那个单薄而又倔强的身影,在恶臭和污秽中,一遍又一遍地,机械地刷洗着。 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寒意。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天宫之外,云海翻腾。 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正通过一道由云雾凝聚而成的阶梯,战战兢兢地,走向那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神迹之城。 为首的,正是大夏皇帝。 他此刻穿着一身最朴素的朝服,脸上画着浓妆,却依旧掩盖不住那深深的黑眼圈和憔悴的神色。 这三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他动用了整个大夏王朝的力量,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效率,将沐惊尘索要的一切,都筹备齐全了。 在他的身后,是三支庞大的队伍。 三千名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顶级工匠,他们将负责天宫的扩建与修缮。 三千名技艺绝伦的绣娘,她们将为天宫织造最华美的布匹与服饰。 三千名音律精湛的乐师,她们将为天帝演奏最动听的仙乐。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辆由最神骏的异兽拉着的巨大囚车,里面装满了从大夏国库、各大宗门宝库中搜刮而来的功法典籍、奇珍异宝。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每一本,都是不传之秘。 如今,却都成了献给天上那位的贡品。 队伍的最后,则是数百名神情各异的厨师。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大夏厨艺界,跺一跺脚都能引得一方震动的人物。 被誉为“厨圣”的易牙,赫然在列。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厨师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曾经傲视天下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黯淡。 当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踏上天宫那温润如玉的地面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仙气缭绕,奇花遍地,瑞兽奔走,仙音袅袅。 这里,真的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无数人,当场就跪了下去,朝着远处那座最为宏伟的宫殿,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皇帝更是连滚带爬地跑到天帝殿前,扑通一声跪下,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喊: “罪臣!大夏之主!奉天帝旨意,献上贡品,请天帝陛下检阅!” “轰——” 天帝殿那厚重的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沐惊尘斜倚在王座之上,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那黑压压的人群,和那堆积如山的珍宝。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就这些?”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皇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天……天帝陛下!”皇帝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罪臣已经倾尽大夏所有!这……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若是陛下不满意,罪臣……罪臣再回去搜刮!” 沐惊-尘没有理会他。 他的意念一动。 【叮!检测到大量凡俗功法典籍,是否吸收?】 “吸收。” 【叮!正在吸收……知识库扩充中……】 【叮!吸收完毕!分析凡俗武学、道法、阵图……获得气运点+800!】 【叮!检测到大量凡俗奇珍异宝,是否转化为基础能量? “转化。” 【叮!转化完毕!天宫能量储备+10%!】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沐惊尘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虽然都是些低级货色,但聊胜于无。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几百名厨师身上。 “厨子,都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皇帝如蒙大赦,赶紧回头,朝着那群厨师嘶吼,“快!都给朕滚过来!参见天帝陛下!” 易牙等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跪倒在地。 沐惊尘的目光,在易牙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能感受到,这个老头身上,有一股与其他厨师截然不同的“气”。 那是一种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后,所产生的匠心之气。 有点意思。 “赵四。” “老奴在。” “把菜单,念给他们听。”沐惊尘淡淡地说道。 “是,主上。” 第162章 凤髓?玄龟?龙肝? 赵四从袖中掏出一卷金色的卷轴,缓缓展开,用一种抑扬顿挫,又充满了炫耀的语调,高声念诵起来。 “天帝万仙宴,菜单如下!” “凉菜十二品:九天凤髓冻、万年玄龟膏、碧海龙肝酱……” 当赵四念出前三道菜名时。 下方跪着的所有厨师,包括易牙在内,全都懵了。 凤髓? 玄龟? 龙肝?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传说中的神兽吗? 这世上,哪里找得到! 然而,赵四的声音,还在继续。 “热菜三十六品:清蒸麒麟臂、红烧金乌腿、爆炒吞天蟒、油泼白虎腰……” “汤羹一品:百神朝凤汤!” “主食两品:蟠桃仙米饭,人参果玉面!” “点心十二品……” 每念出一个菜名,下方厨师们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所有人都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这哪里是菜单? 这分明是催命符! 别说做了,这些食材,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做出来的菜! 当赵四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卷轴时。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沐惊尘的声音,悠悠传来,“做不出来?” “扑通!” 一名胆小的厨师,两眼一翻,当场吓晕了过去。 “天……天帝陛下饶命啊!” “我等凡夫俗子,何曾见过这等神物!实在是……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剩下的厨师们,全都哭喊着磕头求饶。 就连一向镇定的易牙,此刻也是额头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下方这群被吓破了胆的凡人,沐惊尘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一步踏出。 下一秒,他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广场的上空。 他俯瞰着众人,如同神祇,俯瞰着蝼蚁。 “谁说,没有食材?” 话音刚落。 他轻轻一挥手。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云霄!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一条长达千丈,浑身覆盖着金色鳞片,神威凛凛的五爪金龙,凭空出现,在云海中翻腾! “唳——!” 又是一声清越的凤鸣! 一只燃烧着七彩火焰,华美至极的神异凤凰,展翅翱翔,与金龙嬉戏! 紧接着,是脚踏祥云的麒麟,背负山岳的玄龟,散发着滔天凶威的白虎…… 一头又一头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瑞兽、凶兽,接二连三的,被沐惊尘凭空创造出来! 它们围绕着天宫,奔腾,咆哮,将整座天空之城,映衬得如同真正的神国! 下方,所有人都看傻了。 皇帝张大了嘴,口水流了下来都毫无知觉。 那些工匠、绣娘、乐师,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以为自己真的飞升到了仙界。 而那群厨师,则是彻底陷入了呆滞。 他们看着天上那些活生生的“食材”,脑子里,一片空白。 沐惊尘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他再次挥手。 那头不可一世的五爪金龙,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解! 龙肝、龙筋、龙髓……被精准地剥离出来,化作一道道流光,落在了厨师们面前的案板上。 紧接着,是神凰,是麒麟,是白虎……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菜单上所有的神异食材,都如同小山一般,堆在了厨师们的面前。 每一块肉,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和磅礴的灵气。 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要羽化飞仙! “现在,食材有了。”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要在一时辰后,开宴。” “若是味道让朕不满意……”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所有厨师一个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神级食材,他们心中涌起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身为厨师的狂热与兴奋! 能亲手烹饪这等神物,死而无憾! “遵旨!” 以易牙为首,所有厨师,用一种朝圣般的姿态,朝着沐惊尘重重一拜! 然后,他们拿起了自己的厨刀,扑向了那些神级食材! 沐惊尘看着这一切,转身,对着下方的大夏皇帝,下达了最后一道旨意。 “一个时辰后,朕会派人,将宴席,赐一部分到你的皇宫。” “让你的满朝文武,也尝尝,什么叫……神仙的滋味。” 大夏皇宫,金銮殿。 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一个时辰,对于殿内这数百名大夏朝最顶尖的文武百官来说,从未如此漫长,也从未如此煎熬。 他们被皇帝用一道近乎疯狂的圣旨,从各自的府邸、官署,甚至是温柔乡里,紧急召集到了这里。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龙椅上的皇帝陛下,面色潮红,眼神狂热,像是一个输光了所有家当,又借来高利贷准备翻本的赌徒。 “陛下……究竟所为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终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是三朝元老,当朝太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素有威望。 皇帝的目光扫了过去,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敬重,反而带着一丝怜悯,一丝看穿了一切的癫狂。 “等。” 皇帝只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仿佛天雷在金銮殿的穹顶炸开! 整个大殿,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色光柱,洞穿了殿顶的琉璃瓦,笔直地照射下来,正好落在金銮殿中央的空地上。 光芒之中,仙乐阵阵,异香扑鼻! 所有官员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恭迎天帝恩赐!” 皇帝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第一个从龙椅上滚了下来,以一个最标准,最卑微的五体投地之姿,朝着那光柱,疯狂磕头! 光芒缓缓散去。 只见十几名身穿银甲,气息渊深如海的天宫卫士,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们身后,悬浮着一排排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食盒。 第163章 不绝于耳! 那食盒之上,雕龙刻凤,灵气氤氲,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奉主上之命,赐宴!” 为首的卫士,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话音一落,那些悬浮的食盒,便自动打开。 “嗡——!” 刹那间,比刚才那道光柱还要浓郁百倍的霞光,从食盒中喷薄而出! 龙吟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金銮殿! 这香气,霸道至极! 闻到它的一瞬间,刚才还吓得半死的老太傅,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板,困扰了他几十年的老寒腿,竟然……不痛了! 一名刚刚在边境血战归来,身上还带着暗伤的武将,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旧伤,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愈合! 还有那些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的文官,只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八岁,龙精虎猛,精力无穷! “这……这是……” “神食!是神仙的食物!”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臣礼仪,什么体面风度! 一个个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些食盒扑了过去! “滚开!这是我的!” “王大人,你敢跟本将军抢?” “李尚书,你平日里不是最讲究礼数吗?你他娘的别用袖子兜啊!” 整个金銮殿,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朝廷大员,此刻,为了抢到一口吃的,撕破了脸皮,扭打在了一起,比市井里最粗鄙的泼皮无赖,还要不堪! 龙椅前,皇帝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病态的笑容。 他没有去抢。 因为,正对着他的位置,单独摆放着一个最为精致的食盒。 那是天帝,单独赐给他的。 他颤抖着手,打开食盒。 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片肉,和一碗米饭。 那肉,晶莹剔透,如同白玉,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纹路,隐约构成一头迷你金龙的形态。 那米饭,粒粒饱满,宛若珍珠,每一粒米上,都仿佛有一个模糊的仙人果虚影。 正是清蒸麒麟臂的一小块,和一碗蟠桃仙米饭。 皇帝知道,这只是天帝吃剩下的。 甚至,可能只是从牙缝里剔出来的。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片龙肉,仿佛捧着整个世界,送入口中。 肉片入口即化。 “轰——!” 一股比刚才闻到的香气,要磅礴亿万倍的恐怖能量,在他的口腔中,轰然炸开! 皇帝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吃肉,而是在吞下一颗太阳! 他体内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神圣而又狂暴的能量冲刷下,被摧毁,然后又被重塑! 他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黑! 他脸上的皱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抚平! 他那因为操劳国事和过度恐惧而有些佝偻的腰背,猛地挺得笔直!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汹涌澎湃!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他愿意,他一拳,就能打碎这座金銮殿! “啊——!” 皇帝仰天发出一声畅快淋漓,又充满了无尽舒爽的长啸! 这声长啸,惊醒了那些还在疯抢的官员。 他们齐刷刷地回过头,当看到皇帝的变化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眼前的,哪里还是那个年过半百,日渐衰老的大夏之主? 这分明是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浑身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绝世强者! “陛下……您……” 老太傅指着皇帝,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变得年轻而又有力的手,感受着体内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力量,他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沐惊尘的手段。 什么叫神? 这,就叫神! 他不需要威胁,不需要恐吓。 他只需要偶尔赏赐一点残羹剩饭,就足以让整个大夏,为他彻底疯狂! 从今天起,他这个皇帝,将不再是那个被架空的傀儡。 他将成为天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他将手握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赏赐——神食! 谁敢不听话? 谁敢有二心? 那就永远别想尝到这神仙的滋味! 这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比任何屠刀,都要锋利! “众爱卿。” 皇帝的声音,变得无比威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 “天帝的恩赐,你们,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臣等满意之至!” “谢天帝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所有官员,全都发自内心的,用最虔诚的姿态,跪伏在地。 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不甘,只剩下最纯粹的狂热与崇拜! 他们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变了。 那是一种饿了无数年的野狗,看着手握肉骨头的主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皇帝享受着这万众臣服的目光,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悲哀。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大夏,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从里到外,从精神到肉体,彻底沦为了那个男人的所有物。 而他,就是那个最忠心,也最可悲的……牧羊人。 天宫卫士们,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如同看着一群滑稽的猴子。 为首的卫士,上前一步,将一份新的金色卷轴,扔在了皇帝面前。 “主上还有一道口谕。” “万仙宴,食材消耗甚巨。” “命尔等,三日之内,再献上十万童男童女,百万斤血食,以充天厨。” 恶臭。 足以将人的灵魂都熏得腐烂的恶臭。 萧惊鸿已经闻不到了。 她的嗅觉,似乎已经在无休止的折磨中,彻底失灵。 她的精神,也已经麻木。 她就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情感的木偶,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刷洗。 将刷子,伸进那污秽不堪的蹲坑,用力地,来回地刷洗。 然后,提起那散发着恶臭的木桶,将污水冲下去。 日复一日。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三天?五天?还是十天? 第164章 奇耻大辱 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停。 一旦停下,卡鲁那张冰冷的面孔,和那句恶毒到极致的话,就会在她脑海中浮现。 “……把你的父兄,从坟里挖出来,炼成傀儡,让他们穿着你现在这身衣服,去京城的大街上,跳舞给你看。” 不…… 不可以…… 她不能让父亲和兄长,在死后,还要蒙受那样的奇耻大辱。 所以,她只能刷。 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刷掉那些污秽,也仿佛想刷掉自己那可笑的尊严和荣耀。 那些曾经围绕着她的光环,巾帼侯、女战神、大夏的骄傲……如今,都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沙……沙……” 刷子摩擦着石壁,发出单调而又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 “嗯?” 萧惊鸿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那双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刷子。 刷毛的前端,沾染着一些金色的,半固体的污秽物。 这很正常。 天宫的卫士,似乎体质都异于常人,排泄物也总是带着各种奇怪的颜色。 但这一次,不一样。 她从那坨金色的污秽物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精纯到不可思议的……锐气!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她的神魂。 这是……剑气? 萧惊鸿的心,猛地一跳! 她出身将门,自幼修习萧家枪法,后来统兵作战,更是接触过无数修炼各种兵刃的强者。 她绝不会认错! 这绝对是某种极其高明的剑道强者,在修炼到极深境界后,肉身无法完全吸收,从而代谢出来的一丝剑意残渣!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个茅房…… 这些污秽…… 她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巨大的,如同广场般的茅房里,数百个蹲坑,每一个都污秽不堪。 在过去,她视这些为地狱,为折磨。 但现在,在她眼中,这些肮脏的蹲坑,仿佛变成了一座座尚未开启的宝库! 天宫的卫士,每一个都强大得匪夷所思。 他们修炼的功法,五花八门。 有修炼肉身的,有修炼剑道的,有修炼火焰的…… 他们吃的是蕴含磅礴灵气的食物,喝的是仙酿,呼吸的是仙气。 他们的身体,就是一个个移动的熔炉! 即便他们能吸收其中九成九的力量,但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随着新陈代谢被排泄出来…… 那对于她这样一个修为被废,沦为凡人的存在来说,也是无法想象的惊天造化! 屈辱? 折磨? 不! 这不是屈辱!这不是折磨! 这是恩赐! 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用一种最恶毒,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赐予她的……一场机缘! 他不是要单纯地折磨死她。 他是在看! 看她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胆量,从这地狱般的污秽中,攫取到那一线生机!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真正的强者,从不在意手段!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萧惊鸿笑了。 她跪在肮脏的地面上,仰着头,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是绝望的泪水。 是悟了! 是劫后余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狂喜! 她萧惊鸿,是大夏的巾帼侯! 她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 尊严? 跟力量比起来,跟活下去比起来,跟守护父兄最后的安宁比起来,尊严算个屁!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茅房中回荡,显得那样的刺耳,那样的诡异。 几个刚刚进来,准备方便的卫士,被她这副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娘们……疯了?” “八成是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不行才怪。” 然而,下一秒,他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只见萧惊鸿,停止了狂笑。 她非但没有嫌恶地躲开,反而伸出那只因为不停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刷子上那坨金色的污秽物,捻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将那坨东西,缓缓地,送到了自己的鼻尖下。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呕——” 一名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卫士,当场就没忍住,扶着墙吐了出来。 疯子! 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惊鸿却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她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那一丝微弱而又精纯的剑意之中。 她贪婪的,感悟着,分析着……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 她没有丢掉手中的“宝贝”,而是小心地将其用一块破布包好,揣进怀里。 然后,她扔掉了手中的刷子和木桶。 她走到茅房最角落,一个相对“干净”的蹲坑旁,无视那依旧刺鼻的恶臭,盘膝坐下! 她闭上双眼,开始运转萧家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内功心法。 她要做的,不是吸收。 她现在这副凡人之躯,根本无法直接吸收这等层次的力量残渣。 她要做的,是“引”! 她将自己的神魂,探了出去,如同最灵敏的猎犬,在这充满了恶臭的空气中,仔细地搜寻着。 很快,她又捕捉到了一丝……霸道无比的火焰气息。 又有一丝……厚重如山的土行之力。 还有一丝……阴柔诡异的寒冰之气。 …… 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力量残渣,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虽然微弱,却清晰地呈现在她的感知之中。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茅房! 这里是一座最顶级的,记录了万千“道”之残韵的……藏经阁! 萧惊鸿的心神,彻底沉浸了进去。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屈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就像一块干涸了亿万年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她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知识”。 她的武道见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 茅房内的卫士们,来来往往。 第165章 从不缺聪明人 他们看着那个盘坐在污秽之中,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的女人,眼神从最初的戏谑,鄙夷,慢慢变成了震惊,不解,最后,化为了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敬畏。 这是一个,拥有着何等恐怖意志的女人? 茅房的门口。 卡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看着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萧惊鸿,刚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名为“讶异”的神色。 他沉默地站了许久,然后,转身离去。 天帝殿。 沐惊尘斜倚在王座上,单手撑着下巴,听着卡鲁的汇报。 “哦?”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么快就发现了?” “倒也不枉我,特意让那几个练剑的,多吃了点泻药。”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边缘,俯瞰着下方那座在规划中,已经初具雏形的“天帝行宫”,和那座全民狂欢般的“食神”选拔广场。 “看来,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 “缺的,只是一个让他们不得不聪明的……机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海,落在了那间最污秽的茅房里,落在了那个倔强的身影上。 “萧惊鸿,别让我失望。” “这天宫的茅房,可还多得很呢。” 金銮殿内,那股神异的香气,久久未曾散去。 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呼吸着这空气中残留的仙灵之气。 满朝文武,无论是须发皆白的老臣,还是身经百战的武将,此刻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脸上挂着痴迷而又癫狂的潮红。 他们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他们的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们的欲望,也前所未有的……炽烈! 皇帝站在龙椅前,感受着体内那股足以开山裂石的磅礴力量,看着下方那群已经彻底沦为欲望奴隶的臣子,心中最后的一丝悲哀,也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取代。 他,大夏之主,如今,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他才是那个,手握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赏赐的……主宰! “咳。” 皇帝轻轻一声咳嗽,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那声音里,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丝源自于天帝神力的威压! 所有官员一个激灵,从那无尽的回味中惊醒过来。 他们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那目光,不再是臣子看待君主,而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在仰望投食的主人。 狂热,顺从,还有毫不掩饰的……乞求! “陛下……” 老太傅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年轻了二十岁,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他朝着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臣,谢陛下隆恩!谢天帝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谢天帝陛下隆恩!”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响彻整个金銮殿。 再也没有人质疑,再也没有人敢有半分不敬。 神迹,已经降临。 恩赐,已经品尝。 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那一口神食,彻底收买!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缓缓走下台阶,将那份金色的卷轴,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 他展开卷轴,目光扫过下方跪伏的众臣,声音变得无比宏大,仿佛代天宣旨。 “天帝,还有一道口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脸上是无比的虔诚。 皇帝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念了出来。 “万仙宴,食材消耗甚巨。” “命尔等,三日之内,再献上十万童男童女,百万斤血食,以充天厨。” 轰——! 仿佛一盆冰水,从每个人的头顶,当头浇下! 整个金銮殿,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狂热无比的气氛,骤然凝固! 十万……童男童女? 百万斤……血食? 所有人都懵了,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这是什么意思? 童男童女,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血食……难道是……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所有人的脊椎骨,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 他们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煞白! “陛……陛下……” 一名武将颤抖着声音,第一个开了口,“这……这童男童女……是何意?血食,又是何物?” 皇帝冷漠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字面上的意思。” “天帝的宴席,需要新的食材。” “你们,就是朕的刀,去为天帝,搜罗这些食材。”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抱有任何幻想了! 这是要让他们,去屠戮自己的子民! 去搜捕十万个活生生的孩子! 去宰杀百姓,凑够百万斤的人肉! 魔鬼! 天上的那位,根本不是什么神仙! 是魔鬼!是盖世魔头! “不!陛下!万万不可啊!” 老太傅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涕泪横流,抱着皇帝的大腿,嘶声哭喊。 “那可是十万个孩子啊!是我大夏的根基,是我大夏的未来啊!我们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是啊陛下!此举,必将动摇国本,天下大乱啊!” “我等,食君之禄,理当忠君爱民!如此残害百姓,与禽兽何异?臣,万死不从!” 几名还有良知的老臣,纷纷哭喊着劝谏。 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的是,遗臭万年! 他们怕的是,大夏的史书上,会记下这最为黑暗,最为血腥的一笔! 然而,他们的哭喊,换来的,却是皇帝愈发冰冷的表情。 “聒噪!” 皇帝一脚,将抱着自己大腿的老太傅,狠狠踹开! 那力量何其巨大!老太傅那把老骨头,当场就断了好几根,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们,是在质疑天帝的旨意?” 皇帝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你们,是不想再尝尝神食的滋味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魔咒! 瞬间击中了所有人的软肋! 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官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神食…… 那销魂蚀骨,让人一步登天的滋味…… 第166章 异变陡生 那能让人返老还童,旧伤痊愈的神奇力量……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道德和良知。 另一边,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是长生,是力量! 这还用选吗?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在所有人的心中,疯狂滋生! 死十万个孩子,关我何事? 死百万个百姓,与我何干? 他们是贱民,是蝼蚁! 他们的命,怎么能跟我等的前途,我等的仙缘相比? “陛下说的是!” 一名平日里就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酷吏,第一个站了出来,脸上带着谄媚而又狰狞的笑容。 “天帝的旨意,就是天条!我等凡人,遵从便是!些许贱民的性命,怎能与天帝的万仙宴相提并论?” “不错!”兵部尚书也立刻附和,“为了天帝,为了陛下,别说十万,就是百万,我大夏也出得起!” “太傅此言差矣!这不是残害,这是奉献!是那些贱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成为天帝的盘中餐,那是他们的荣耀!” “臣,附议!” “臣,万死不辞,定为天帝搜罗到最鲜美的食材!” 风向,瞬间变了。 整个金銮殿,从刚才的悲愤,瞬间变成了魔鬼的盛宴。 那些仅存的良知,被欲望的洪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最赤裸,最残忍的……贪婪! 那几个哭谏的老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着那些昔日的同僚,此刻一个个都变成了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恶鬼。 他们知道。 大夏,完了。 这个世界,疯了。 皇帝看着这群被他彻底掌控的臣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那个心狠手辣的酷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记住,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屠城也好,坑杀也罢。” “三日之后,朕要看到十万童男童女,和百万斤血食,整整齐齐的,摆在朕的面前。” “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那酷吏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重重叩首。 “臣,遵旨!” 茅房内,依旧是那足以将人灵魂都熏烂的恶臭。 但萧惊鸿,已经浑然不觉。 她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一片玄之又玄的武道海洋之中。 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她的身体,依旧是那个被废去了修为的凡人之躯,脆弱不堪。 但她的神魂,却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蜕变,升华! 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来自天宫卫士排泄物的力量残渣,那些驳杂不堪,却又蕴含着一丝丝大道真意的“道韵”,此刻,都成了她最好的养料。 剑意,刀气,拳罡…… 火焰,寒冰,雷霆…… 万千种不同的力量,万千种不同的武道理解,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与她自身那套早已根深蒂固的萧家枪法,剧烈的碰撞,撕扯,然后……融合! 她的武道见解,正在被重塑! 她对于力量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过去,她以为,力量就是修为,就是真气,就是那摧城拔寨的破坏力。 但现在,她明白了。 真正的力量,是“理”! 是对天地至理的理解!是对自身与世界关系的洞悉! 只要掌握了“理”,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撬动泰山! 这,才是那个男人,真正想让她明白的东西! 他废了她的修为,将她扔进这世上最污秽,最不堪的地方。 不是为了折磨她。 而是为了……打碎她! 打碎她过去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打碎她那套可笑的武道观,然后,让她在这片废墟之上,自己去寻找,去重塑一个全新的,真正的“自我”! 想通了这一点,萧惊鸿的心中,再无半分屈辱。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破而后立的……大欢喜!大自在! 她不再是被动地盘坐着,等待那些“道韵”飘过来。 她站了起来。 那双空洞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灭。 她开始在这巨大的茅房中,缓缓地行走。 她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巡视着自己的圣地。 又像一个最贪婪的寻宝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嗯……这个,是修炼霸体功法留下的,气息浑厚,带着一股子金石之气,可以借鉴其淬炼肉身的法门……” 她又走到另一个蹲坑前。 “这个……好阴柔的寒气,修炼的是某种阴寒属性的功法,其运劲法门,倒是可以融入我的枪法,让枪出如龙的同时,也能如毒蛇般诡异……”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品鉴师,一个一个蹲坑地“品鉴”过去。 将那些对她有用的“道韵”,一丝丝地剥离出来,融入自己的神魂。 她的武道体系,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完善,被填充! 这副疯魔的模样,自然也落在了那些进出茅房的天宫卫士眼中。 “喂,你们看,那娘们又在干嘛?” “不知道,神神叨叨的,我看是彻底疯了。” “妈的,看着就晦气!一个刷茅房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一名身材魁梧,脾气暴躁的卫士,看着萧惊鸿的背影,越看越是不爽。 他觉得,这个女人,玷污了他们拉屎的神圣感。 “喂!那个谁!” 他大喝一声,朝着萧惊鸿走了过去。 “给老子滚远点!别在这里碍事!” 萧惊鸿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还伸出手,似乎想从一个蹲坑里,捞点什么出来。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那名卫士。 “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怒骂一声,抬起脚,那只足以踢碎山石的大脚,就朝着萧惊鸿的后心,狠狠踹了过去! 他要一脚,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踹进那粪坑里! 然而,就在他的脚即将踹中萧惊鸿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萧惊鸿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 她的身体,以一个凡人绝不可能做到的,极其诡异的角度,轻轻一侧。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侧! 那名卫士势在必得的一脚,竟然擦着她的衣角,踹了个空! 因为用力过猛,那卫士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第167章 恰到好处 那卫士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全力以赴,饱含着羞辱意味的一脚,竟然会落空! 他感觉自己仿佛踹在了一团滑不溜手的空气上,那股力道无处宣泄,让他整个人的重心,都控制不住地向前猛冲! 而就在他身体失衡,即将与萧惊鸿擦身而过的瞬间。 那个背对着他,仿佛毫无所觉的女人,只是极其轻微地,向旁边挪动了半步。同时,她那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看似随意地向后一勾。 这一个动作,没有带动半分真气,没有蕴含丝毫力量。 它只是……恰到好处。 恰好勾在了那卫士前冲的脚踝上! 那卫士只觉得脚下一绊,眼前天旋地转! “扑通——!!!” 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含着水花四溅的闷响! 那名身材魁梧,力量足以开碑裂石的天宫卫士,整个人,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一头栽进了他面前那个最污秽,最恶臭,堆满了黄白之物的蹲坑里! 粘稠的,不可名状的液体,溅起了半人多高! 整个茅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正在方便的,或者刚进来的卫士,全都石化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 一个在他们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刷茅房的贱奴。 竟然…… 竟然把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宫卫士,给……弄进了粪坑里?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应该是笑话!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萧惊鸿,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在粪坑里挣扎,发出含糊不清怒吼的倒霉蛋。 她的心神,依旧沉浸在那万千“道韵”的海洋之中。 她缓缓的,走到了下一个蹲坑前,继续着她那在外人看来,疯癫无比的“品鉴”。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粪坑里炸响! 那名卫士终于挣扎着爬了出来,他的身上,脸上,头发上,挂满了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那股冲天的恶臭,甚至盖过了整个茅房原有的气味。 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 羞辱! 这是他这辈子,从未承受过的,奇耻大辱! 被一个凡人,用这种方式,扔进了粪坑里! “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疯狂地咆哮着,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息,就要不顾一切地朝着萧惊鸿扑杀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一刻。 一道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茅房门口,悠悠传来。 “主上说了,不准打扰她的‘修行’。” 是卡鲁。 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那名浑身污秽的卫士,动作瞬间僵住! 他身上的滔天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 主上…… 这两个字,是悬在所有天宫卫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他绝对不敢违抗那个男人的意志! 他死死地盯着萧惊鸿的背影,那眼神里的怨毒和杀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但他终究,还是不敢再动弹分毫。 “把他,拖下去,处理干净。”卡鲁对着旁边两个已经吓傻的卫士,淡淡地吩咐道。 “是!是!卡鲁大人!” 那两个卫士如蒙大赦,赶紧冲上来,一个架着一边,将那个还在不甘咆哮的倒霉蛋,强行拖了出去。 卡鲁的目光,在萧惊鸿的背影上,停留了许久。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名为“困惑”的神色。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经此一事,整个茅房的氛围,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卫士,敢对那个盘踞在茅房里的疯女人,露出半点不敬。他们看着她的目光,从鄙夷,变成了忌惮,甚至……带上了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一个神秘的,不可招惹的疯子。 这是萧惊鸿,在他们心中,最新的标签。 …… 与此同时。 大夏京城。 皇帝那道近乎疯狂的圣旨,如同一场十八级的地震,将整个京城,彻底颠覆! 起初,百姓们还不相信。 当朝廷,要搜捕十万童男童女,要屠戮百万斤血食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谣言。 直到…… 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踹开了第一户人家的大门! “奉旨搜查!所有五岁到十岁的童男童女,全部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的孩子!放开他!” “救命啊!官兵杀人啦!”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京城宁静的夜空。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想要逃离这座已经变成地狱的城市。 但是,没用的。 四方城门,早已被大军封锁,许进不许出! 那名被皇帝委以重任的酷吏,正站在城楼之上,面带狞笑地,欣赏着下方那混乱而又绝望的景象。 对他来说,这不是屠杀。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天大的功劳! “传我命令!”他对着身边的副将,下达了冷酷的指令。 “分片包围,挨家挨户地搜!但凡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所有搜捕到的童男童女,统一关押在天牢!” “至于血食……呵呵,告诉下面的人,随便杀!只要不是那些达官显贵,随便他们怎么杀!凑够百万斤,就行了!” “这……大人,如此一来,京城必将血流成河,彻底乱套啊!”副将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人性。 “乱?”酷吏冷笑一声,“乱了好啊!越乱,我们的差使,才越好办!” “这是天帝的旨意!是陛下的圣旨!你我,只需要执行!” “这是天大的功劳,是天帝赐予我们的仙缘!你难道,想错过吗?” 那名副将的身体,猛地一震。 仙缘…… 神食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瞬间涌上心头。 他脸上最后的那一丝不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酷吏一般无二的贪婪与狂热! 第168章 嗜血的兴奋 “属下,明白了!” 他重重一抱拳,转身,带着满身的杀气,走下了城楼。 一场针对平民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正式拉开了序幕! 京城,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 白日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死寂得如同一座鬼城。 可一旦入夜,这座城市,就会被无尽的哭喊、尖叫和哀嚎所淹没。 成队的士兵和官差,如同出笼的恶鬼,踹开一扇又一扇脆弱的木门,将那些在父母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强行拖走。 父母的哭喊,换来的,是冰冷的刀锋。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他还小啊!” “噗嗤!” 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满了墙壁。 “下一个!” 官差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完成任务的麻木,和嗜血的兴奋。 “血食”的收集,则更加简单粗暴。 那些被授予了“屠杀权”的官员和将领,将这场灾难,变成了一场狂欢。 他们以搜捕为名,肆无忌惮地冲进那些曾经需要他们仰望的富商豪绅之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张员外,你平日里不是挺威风吗?你家的血食,今天本官包了!” “李老板,你这宅子不错,从今天起,归我了!” 律法,荡然无存。 道德,碎了一地。 整个京城,都遵循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强者,可以肆意地吞噬弱者! 短短一天时间,城内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无数曾经道貌岸然的朝廷大员,都撕下了伪装,露出了最狰狞,最贪婪的獠牙。 他们一边享受着屠戮的快感,一边疯狂地敛财,一边又无比狂热地,期待着下一次“神食”的恩赐。 然而,有光的地方,就总有阴影。 有魔鬼的地方,也总有……不愿屈服的人。 城西,振武营。 这里是京城卫戍部队的一处驻地,统领此营的,是一名叫做周奎的将军。 他出身草莽,凭着一身过硬的本事和赫赫战功,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欺压百姓。 当那道灭绝人性的圣旨传到他这里时,他当场就将传旨的太监,一脚踹了出去。 “回去告诉皇帝!他疯了!我周奎,绝不会当这种屠戮百姓的刽子手!” 他下令,将振武营麾下所管辖的整个城西区域,全部封锁! 不允许任何官差和士兵,踏入半步! 他将手下的五千名弟兄,全部派了出去,日夜巡逻,将那些从其他城区逃过来的,无家可归的百姓,全部收拢到自己的辖区内,加以保护。 一时间,城西,成了这座地狱之城里,唯一的净土。 周奎的行为,无疑是螳臂当车。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 金銮殿上,刚刚享用完一顿普通御膳的皇帝,脸上露出了极度的不满和烦躁。 习惯了神食的滋味,这些凡间的食物,在他口中,简直味同嚼蜡!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下一次恩赐的渴望! 而周奎的抗议,无疑是挡在了他的“仙缘”之路上! “反了!真是反了!” 皇帝将手中的玉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他体内那股来自神食的磅礴力量,让他变得极度自信,也极度易怒。 “一个区区的卫戍将军,也敢违抗朕的旨意?违抗天帝的旨意?”他从龙椅上站起,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 “陛下息怒!”下方,那名酷吏立刻跪地,“区区一个周奎,何须陛下动怒?臣愿领兵,踏平振武营,将那周奎,千刀万剐!” “不。”皇帝抬起手,制止了他。 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又兴奋的笑容。 “杀鸡,焉用牛刀?” “朕,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朕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违抗天帝的下场!” 他要立威! 他要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大夏皇帝,就是天帝在人间的唯一意志! 话音落下,皇帝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金光,冲出了金銮殿,直奔城西而去! 振武营前。 周奎一身重甲,手持长刀,如同一座铁塔,矗立在营门之前。 他身后,是五千名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的振武营将士。 他们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的身后,是数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他们的妻儿老小! “将军!皇帝……皇帝他亲自来了!”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来报。 周奎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一道金色的流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靠近! 那股恐怖的威压,还未靠近,就已经让在场的所有士兵,感到呼吸困难,双腿发软! “弟兄们!”周奎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刀,发出震天的咆哮! “我们是兵!是保家卫国的兵!” “我们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手无寸铁的大夏子民!” “今天,就算是皇帝老儿亲至,要想从我们这里过去,也得先踏过我们五千人的尸体!” “战!战!战!” 五千将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那股悍不畏死的惨烈军气,冲天而起,甚至将皇帝带来的威压,都冲散了几分。 金光落地。 皇帝的身影,显现出来。 他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那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周奎,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冰冷而又威严,“你可知,你抗的,不是朕的旨,是天帝的旨!” 周奎毫不畏惧,用刀尖直指皇帝,怒喝道:“呸!什么狗屁天帝!我看是盖世魔头!” “你身为大夏之主,不思爱民如子,反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缘,屠戮自己的子民!你,不配为君!不配为人!”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 他不再废话。 他抬起手,对着下方,轻轻一压。 “轰——!” 一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金色巨手,凭空出现,遮天蔽日,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朝着振武营,狠狠拍下! 周奎双目赤红,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刀之上! “给老子……开!” 第169章 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怒吼着,整个人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惊天刀芒,逆流而上,狠狠劈向那只金色巨手! 然而,凡人的力量,在“神”的力量面前,是何其的渺小! “咔嚓!” 那道足以斩断山岳的刀芒,在接触到金色巨手的瞬间,便寸寸碎裂! 周奎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拍了下来! “轰隆!” 他整个人,直接被砸进了地里,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生死不知! “将军!” 所有振武营的将士,目眦欲裂! “杀——!” 他们疯了!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刃,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天空中的皇帝,发起了决死冲锋!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无数道金色的光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血肉横飞! 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五千名悍不畏死的将士,在那神明般的力量面前,连一息的时间,都没能撑住! 顷刻之间,整个振武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皇帝缓缓落地,走到那个被砸进地里,只剩下一口气的周奎面前。 他一脚,踩在周奎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 “现在,你明白了吗?” “朕,就是天!” 周奎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变成魔鬼的君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一口血沫。 “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皇帝笑了,笑得无比张狂。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嘭!” 周奎的头颅,如同西瓜一般,轰然爆开! 做完这一切,皇帝转身,看向那些躲在远处,吓得魂飞魄散的百姓,声音如同滚滚天雷,传遍了整个京城。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天帝的旨意,不容违逆!” 这一日,京城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三日之期已到。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血色之中。 皇宫前的巨大广场上,黑压压的,跪满了人。 那是十万名,被强行从父母身边掠夺而来的童男童女。 他们脸上挂着泪痕,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不断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座座由人肉堆砌而成的,血淋淋的“肉山”。 百万斤血食,一斤不少。 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冲天的怨气,几乎将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 大夏的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他们一个个面色潮红,眼神狂热,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充满了期待。 皇帝身穿最华丽的衮龙之袍,头戴平天冠,昂首挺胸地,站在祭台的最顶端。 他无比享受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 他成功了。 他完成了天帝的旨意。 他,即将迎来下一次的恩赐! “恭迎天帝陛下,降临!” 皇帝对着天空,用他最洪亮,最虔诚的声音,高声呼喊。 百官随之跪伏,山呼海啸。 “恭迎天帝陛下,降临!”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如约而至,从天而降,落在了祭台的中央。 但这一次,光芒散去后,出现的,不再是那些冷冰冰的天宫卫士。 而是沐惊尘。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周围这血腥的地狱,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就那么平平常常地站着,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皇帝看到沐惊尘亲自降临,心中狂喜,他连忙从祭台上跑下来,以一个最卑微的五体投地之姿,跪在沐惊尘面前。 “罪臣,恭迎天帝陛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陛下,您吩咐的食材,罪臣……罪臣已经为您备好了!十万童男童女,百万斤血食,分毫不差!” 他抬起头,像一条乞求主人奖赏的狗,满脸都是邀功的谄媚。 沐惊尘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十万名瑟瑟发抖的孩童,又扫过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肉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满意,也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 “就这?”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天……天帝陛下……这……这有何不妥吗?都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他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疯狂蔓延。 沐惊尘嗤笑一声。 “朕要的是食材,不是垃圾。” 他话音刚落,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十几座由人肉堆砌而成的血腥肉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分解,化作漫天飞灰,随风飘散,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那十万名跪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童男童女,身上同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下一秒,他们全部,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中,躺在父母的怀里。过去三天那如同噩梦般的记忆,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有些悲伤的,长长的梦。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皇帝,百官,士兵……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天帝,为何要这么做? 沐惊尘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呆滞而又恐惧的脸。 “一场游戏,看清一群狗。”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尽的嘲弄。 “为了那一点点残羹剩饭,就能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同类挥起屠刀。” “你们,让朕很失望。”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座雄伟壮丽,仙气缭绕的“天宫”。 “这玩具,也玩腻了。” 他再次,轻轻一挥手。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被整个京城百姓视为神迹的“天帝行宫”,开始剧烈的颤抖! 亭台楼阁,玉宇琼楼,在瞬息之间,开始崩塌,瓦解! 它没有化为废墟,而是化作了亿万点璀璨的光斑,如同倒放的烟火,迅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第170章 我沐惊尘的剑鞘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座不可一世的“天宫”,便彻底消失了,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天空,恢复了以往的湛蓝。 “啊——!” 就在“天宫”消失的同一时间,一声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皇帝和那些品尝过神食的官员口中,爆发出来! 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让他们一步登天,返老还童的磅礴力量,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意志,疯狂的,粗暴地,抽离出去! 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衰老! 刚刚变黑的头发,瞬间化为雪白,然后大把大把地脱落。 刚刚抚平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更深地镌刻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的身体,被瞬间掏空,变得比之前,还要苍老,还要虚弱! “不!不!我的力量!我的仙缘!” 皇帝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他从一个威压天下的绝世强者,变回了那个风烛残年,甚至更加不堪的……凡人。 其他官员,也同样如此。 他们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臭虫。 从天堂,到地狱,只在沐惊尘的一念之间。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一万倍! 沐惊尘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如同看着一场滑稽的闹剧。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皇权的脆弱,看到了人性的丑陋,也看到了……神明的喜怒无常。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皇宫深处,那个最污秽的角落。 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穿透了重重宫墙,精准地,落在了那间巨大的茅房里。 金光,笼罩住了那个盘坐在污秽之中,一动不动的身影。 下一秒,萧惊鸿的身影,被那道金光强行从茅房中拉扯出来,瞬间出现在了广场之上,出现在了沐惊尘的面前。 她依旧穿着那身破烂肮脏的囚服,身上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但她的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身体依旧是凡人,但她的神魂,却如同千锤百炼的宝剑,锋芒内敛,坚不可摧。 她平静地看着沐惊尘,那张曾经写满高傲与不屈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古井无波的淡然。 沐惊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你,还算有点意思。” 他缓缓开口。 “从今天起,你不是巾帼侯,也不是刷茅房的。” “你是我沐惊尘的……剑鞘。”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也没有等待萧惊鸿的回答。 他转身,迈步,身影一步步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废墟之上。 整个广场,只剩下满地哀嚎的“废人”,和那个独自站立,如同从地狱中归来的萧惊鸿。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双粗糙不堪,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全新力量的手掌。 她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理”的力量,正在她的神魂之中,缓缓萌发。 广场之上,死寂无声。 只有那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的“废人”,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哀嚎。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夏皇帝,此刻就如同一条死狗,瘫在沐惊尘不远处,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他完了。 他的一切,他的仙缘,他的帝国,都在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个响指,一个挥手之间,化为了泡影。 萧惊鸿静静地站着。 周围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那些曾经让她作呕的恶臭,此刻却再也无法影响她的心神分毫。 她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明。 剑鞘。 沐惊尘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 她没有感到丝毫的屈辱。 恰恰相反,她的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懂了。 她彻底懂了! 剑,是“理”!是那洞悉天地,撬动万物的至高法则! 而她,就是承载这“理”的容器! 沐惊尘,就是那把锋利到足以斩断世间一切枷锁的绝世神兵! 能成为这样一柄神兵的剑鞘,是她的荣幸!是她萧惊鸿此生最大的造化!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白衣胜雪,孑然而立的背影。 这个男人,不是神,也不是魔。 他是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揣测的存在。 他所做的一切,看似随心所欲,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颠覆世人认知的深刻用意。 他不是在玩弄人心。 他是在……制定规则! 属于他沐惊尘的,独一无二的规则! 沐惊尘没有理会身后那些人的死活,也没有在意萧惊鸿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落在了广场周围,那些早已被吓得丢盔弃甲,瑟瑟发抖的禁军士兵身上。 这些人,是旧秩序最后的爪牙。 也是新秩序……第一批需要被筛选的种子。 “你们,也想尝尝神食的滋味吗?” 沐惊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扑通!扑通!扑通!” 数千名禁军士兵,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疯狂的磕头。 “天帝饶命!天帝饶命啊!” “我等都是奉命行事!我等有罪!求天帝开恩!” 他们怕了。 是真的怕了! 皇帝和百官那凄惨无比的下场,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那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恐怖落差,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可怕一万倍! “奉命行事?”沐惊塵嗤笑一声,“屠戮百姓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你们奉的是谁的命?” “你们吃的,是大夏的皇粮。” “你们守的,是京城的百姓。” “结果呢?” “你们的主子,让你们去杀掉供养你们的人,你们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屠刀。” “你们,算什么兵?” “连狗都不如!” 一番话,骂得所有禁军士兵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是啊。 他们是兵。 可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缘,为了那一口“神食”,他们亲手将自己守护的城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股迟来的悔恨和羞愧,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 “抬起头来。” 第171章 沐惊尘你好狠!好毒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士兵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不敢直视那个如同神明般的身影。 “朕,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沐惊尘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地上那些还在哀嚎的“废人”。 “他们,是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现在,拿起你们的刀,去执行你们早就该执行的正义。” “凡是手上沾过无辜百姓鲜血的,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那些瘫在地上的官员,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尖叫! “不!不要!你们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朝廷命官!” “沐惊尘!你好狠!你好毒啊!” 皇帝更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你们敢!朕是天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是要造反吗?” 然而,他的威胁,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些禁军士兵,愣住了。 他们看着昔日里高高在上,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达官显贵,又看了看天空中的沐惊尘。 这是一个选择。 一个用旧时代的鲜血,来洗刷自身罪孽,并向新时代献上忠诚的选择! 一个沉默了许久的副将,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通红着双眼,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他想起了自己那被强行掳走,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儿! 他想起了那些被无辜屠戮的街坊邻里! “兄弟们!”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们错了!” “我们助纣为虐,我们愧对这身军装!” “今天,天帝给了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杀了这帮畜生!为那些惨死的百姓报仇!为我们自己,挣回一点做人的尊严!” “杀!!!” 一声怒吼,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仇恨,悔恨,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最原始的杀意! “杀!为我女儿报仇!” “王大人!你平日里作威作福,没想到也有今天吧!拿命来!” “还有你!李尚书!你家吃的血食,就是从我们那条街上抢走的!我杀了你!” 数千名禁军士兵,如同疯了一般,红着眼,举着刀,冲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废人”! 一场更加血腥,却又带着几分正义的屠杀,在皇宫广场上,正式上演! 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响彻云霄! 这里,变成了最残酷的审判场。 而沐惊尘,就是那唯一的审判官。 他看都没看那血腥的一幕,转身,走向萧惊鸿。 “走吧。” 他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在说“天晴了”。 “去哪?” 萧惊鸿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她被沐惊塵从茅房里带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的沉稳。 “回你该回的地方。” 沐惊尘的脚步没有停下。 萧惊鸿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那被鲜血浸透的石板路,穿过混乱的屠杀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朝着皇宫外走去。 没有一个禁军士兵,敢于阻拦他们。 他们甚至会主动的,为两人让开一条通路,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当沐惊尘和萧惊鸿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宫门外时。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最后一次,回荡在京城的上空。 “从今日起,大夏,再无皇帝。”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话音落下,人已远去。 只留下满城的震撼,和一群为了“规矩”而杀红了眼的疯子。 一个新的,更加混乱,也更加原始的时代,被沐惊尘亲手开启了。 镇国公府。 与外面那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的京城不同,这里,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府里的下人,早就跑光了。 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只剩下后院丹房里,偶尔传出的几声丹炉轰鸣。 沐惊尘带着萧惊鸿,一路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院落。 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只是,物是人非。 再次站在这里,沐惊尘的心境,已经与当初那个刚刚穿越而来,满心屈辱与不甘的灵魂,截然不同。 萧惊鸿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她像一个最忠实的影子,安静,内敛,却又无处不在。 她身上的囚服,依旧破烂肮脏,散发着恶臭,但她整个人,却如同一柄被擦拭干净了所有尘埃的宝剑,站得笔直。 “去洗洗吧。” 沐惊尘指了指房间里的浴桶,语气随意。 “是。” 萧惊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没有羞涩,没有扭捏。 在她看来,这具凡人之躯,不过是一具皮囊,一个容器。 沐惊尘让她洗,她便洗。 这,就是剑鞘的自觉。 沐惊尘没有在意这些,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开始梳理这次“天帝游戏”的得失。 【叮!宿主完成人生重大抉择——‘神的游戏’,颠覆大夏皇权,重塑京城秩序,奖励结算中……】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在他脑海中响起。 【奖励发放:】 【一:气运点+10000!】 二:获得称号‘人间神明伪)’。效果:对凡俗生灵拥有绝对的精神威慑力,言出法随(对同级别修士无效)。 【三:获得技能‘众生愿力(初级)’。效果:可吸收智慧生灵的信仰、恐惧、崇拜等情绪力量,转化为纯粹的能量,用于自身修炼或创造。】 四:获得特殊道具‘世界种子(残缺)’x1。说明:蕴含一丝世界本源的奇物,拥有无限可能,当前处于未激活状态。 看着这一连串丰厚到夸张的奖励,沐惊尘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 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这次搞出的动静,可比当初在巾帼侯府门前撕毁婚书,要大上亿万倍。 颠覆一个王朝的统治,奖励自然也是颠覆性的。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众生愿力”和“世界种子”。 前者,意味着他有了一个可以源源不断补充能量的“充电宝”。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对他感到恐惧,感到崇拜,他的力量就不会枯竭。 而后者…… 沐惊尘心念一动,一枚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如同普通石头般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第172章 不破不立 他能感觉到,这枚小小的种子里,仿佛蕴含着一个沉睡的宇宙。 “有意思。” 沐惊尘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这个系统,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惊鸿走了出来。 她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一身院里不知是谁留下的,略显宽大的青色布衣。 洗去了满身的污秽,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 那是一张极其英气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因为长期的折磨,显得有些苍白和消瘦。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锋利而又沉静的气质。 她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冰封一切的力量。 “过来。” 沐惊尘对着她招了招手。 萧惊鸿依言,走到他面前。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剑鞘吗?”沐惊尘问道。 “知道。”萧惊鸿点头,声音清冷,“剑,是‘理’。鞘,是承载‘理’的容器。” “不错。”沐惊尘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在茅房里,没白待。” “那你知道,什么样的剑鞘,才算是合格的剑鞘吗?” 萧惊鸿沉默了。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触摸到了“理”的门槛,对于这个全新的力量体系,她还处于最懵懂的阶段。 “合格的剑鞘,首先,要足够坚韧。”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萧惊鸿的眉心。 “你的神魂,在万千驳杂的‘道韵’冲刷下,已经足够坚韧。这一点,你合格了。” “其次,要足够‘空’。” 沐惊尘的手指,微微用力。 “忘掉你以前所学的一切。萧家枪法,真气运行,所有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它们现在,都是垃圾,都是阻碍你成为一个合格容器的杂质。” “你要做的,是清空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最纯粹,最干净的‘鞘’。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容纳‘剑’的力量。” 萧惊鸿的身体,微微一震。 忘掉一切? 那可是她从小修炼到大,早已融入骨髓的武道根基! “做不到?”沐惊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能。” 萧惊鸿闭上眼睛,只犹豫了一瞬间,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很清楚,沐惊尘说的是对的。 不破,不立。 既然选择了这条全新的路,那过去的一切,就该被彻底埋葬! “很好。” 沐惊尘收回手指。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剑,在鞘中时,需要温养。” “出鞘之时,剑鞘,要能跟得上剑的速度。” “你能,跟得上我吗?” 沐惊尘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 萧惊鸿的心,猛地一跳。 她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沐惊尘的脚步,是她无法想象的。 今天,他可以颠覆一个大夏王朝。 明天,他或许就能覆灭一片大陆,一个世界! 自己,真的能跟上他的脚步,永远做他手中那把剑的剑鞘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了她。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加强烈的,让她浑身战栗的兴奋! 这,才是她想要追寻的武道! 这,才是她想要攀登的巅峰! “我能!” 她抬起头,迎着沐惊尘的目光,斩钉截铁! “好。” 沐惊尘笑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丹药。 正是他从新手大礼包里开出的那枚洗髓丹。 “吃了它。” 他将丹药,扔给了萧惊鸿。 “这东西,能帮你更好地‘清空’自己。” 萧惊鸿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而又霸道的力量,瞬间冲向她的四肢百骸! 她那具早已被废弃,经脉堵塞的凡人之躯,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了剧烈的重塑! 无数黑色的杂质,从她的毛孔中被排出,散发着阵阵腥臭。 她的身体,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干净。 真正意义上的,返璞归真。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军副将,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一看到沐惊尘,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天……天帝陛下!大事不好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京城……京城彻底乱了!” “各方势力,为了抢夺皇位,已经杀疯了!镇国公府,也被好几股势力给盯上了!” “还有……还有九公主,她……她带着几个忠心的侍卫,从皇宫里逃了出来,正被人追杀,往我们这边来了!” 沐惊尘对于副将带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京城乱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不把这个腐朽到根子里的旧世界彻底打碎,又怎么能建立起他想要的新规矩? 至于有人盯上镇国公府…… 沐惊尘觉得有些好笑。 一群连力量本质都看不清的蠢货,也敢来捋虎须? “让他们来。” 沐惊尘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至于九公主……” 他想起了那个在御书房里,对自己一脸好奇,还帮自己说了话的娇俏少女。 他对那个小丫头,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也并不讨厌。 “她若能自己跑到这里,那便是她的造化。” 沐惊尘的态度很明确。 他不会主动去救。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救世主了。 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去争,去抢,去拼命! 那名副将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位在他眼中如同神明般的“天帝”,竟然会是如此冷漠的态度。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退到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沐惊尘不再理会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正在经历洗髓伐骨的萧惊鸿。 此刻的萧惊鸿,整个身体都仿佛被一层黑色的油泥所包裹,但她的气息,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纯粹,越来越空灵。 她的身体,正在被改造成最适合承载“理”的容器。 沐惊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萧惊鸿的天赋,确实不错。 心性,更是上上之选。 这块璞玉,值得他稍微花点心思雕琢一下。 第173章 你这丹还差一味火候 他站起身,没有再管院子里的一地鸡毛,而是信步,朝着后院的丹房走去。 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他得去见一面。 丹房门口,热浪滚滚。 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某些材料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沐惊尘推开厚重的石门。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看起来比乞丐还要邋遢的老者,正围着一个巨大的丹炉,手舞足蹈,状若疯魔。 正是这具身体的父亲,镇国公,沐正天。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老夫的九转续命丹,终于成了!” 沐正天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沐惊尘,他痴迷地看着丹炉,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沐惊尘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心中毫无波澜。 从原主的记忆里,他对这个父亲,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是一个彻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丹痴,对于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儿子,都漠不关心。 “你这丹,还差一味火候。” 沐惊尘淡淡地开口。 “谁?谁在打扰老夫炼丹!” 沐正天猛地回头,当他看到沐惊尘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你是……惊尘?” 他似乎有些不确定。 “开炉吧。”沐惊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再烧下去,这一炉丹就废了。” “胡说!”沐正天勃然大怒,“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炼丹!这九转续命丹,必须炼足九九八十一个时辰,如今还差最后半个时辰,方能丹成!” 沐惊尘摇了摇头。 他懒得跟这个丹痴解释。 他只是伸出手,对着那巨大的丹炉,隔空轻轻一握。 “嗡——!” 整个丹炉,发出一声剧烈的嗡鸣! 炉火,瞬间熄灭! 炉盖,“砰”的一声,冲天而起! 九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沁人心脾药香的金色丹药,从炉中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沐正天彻底石化了! 他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丹成了? 提前半个时辰,丹成了? 而且,看这丹药的成色,这圆润的光泽,这浓郁的丹香…… 这……这分明是传说中,品质最高的……完美金丹! 他炼了一辈子的丹,连一颗上品丹药都难以炼出,今天,竟然……炼出了一炉完美品质的金丹? “这……这怎么可能……” 沐正天喃喃自语,他看向沐惊尘,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这个只知道斗鸡走狗的废物儿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神乎其技的炼丹造诣? 不! 这已经不是造诣了! 这是神迹! 沐惊尘随手一招,将那九颗金丹收入手中,扔给了沐正天。 “拿着吧,就当是我,替这具身体,还你的生养之恩。” 沐惊尘的语气,依旧平淡。 他不是原主,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感情。 他之所以出手,只是想了结这段因果。 从今往后,他与这镇国公府,再无瓜葛。 沐正天呆呆地捧着那九颗足以让整个大陆都为之疯狂的完美金丹,脑子里,一片空白。 沐惊尘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丹房。 当他回到前院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九公主。 她那身华丽的宫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和灰尘。 俏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在她身后,只剩下两名忠心耿耿的侍卫,亦是浑身带伤,气息萎靡。 显然,他们这一路逃亡,并不轻松。 一看到沐惊尘,九公主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沐世子!”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跑到沐惊尘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父皇他……他们都疯了!” 沐惊尘看着她,没有说话。 九公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沐世子,我知道,现在京城里,只有你这里是安全的!” “只要你肯收留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给你当丫鬟,给你端茶倒水!” 曾经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公主,此刻,卑微到了尘埃里。 沐惊尘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拂去了九公主脸颊上的一抹血污。 九公主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从脸颊处,传遍全身。 “跟着我,你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沐惊尘缓缓开口。 “但,那个世界,或许比你现在经历的,还要残酷一万倍。” “你,想看吗?” 九公主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片无垠的星空。 她不知道跟着他会面临什么。 但她知道,如果不跟着他,她今天,必死无疑! “我想!”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坚定。 “很好。” 沐惊尘收回手。 他转过身,看向刚刚完成洗髓伐骨,整个人焕然一新,如同谪仙临尘般的萧惊鸿。 “这里,太小了。” “我们,该走了。” 萧惊鸿默默地点了点头。 剑,要去更广阔的天地。 鞘,自当随行。 “那……我们去哪?”九公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沐惊尘抬起头,看向北方的天空。 那里,是他当初答应皇帝,要去历练的地方。 也是这盘棋,他准备落下的,下一颗棋子。 “北境。” 沐惊尘吐出两个字。 而后,他不再停留,带着萧惊鸿和九公主,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门外,是无数双贪婪而又畏惧的眼睛。 是几方势力派来,准备抢夺镇国公府的兵马。 但,当他们看到沐惊尘走出来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沐惊尘看都没看这些蝼蚁一眼。 他就那么带着两个女人,在无数士兵的注视下,穿过长街,走向了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北城门。 无人敢动。 无人敢动。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城门之外。 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威压,才缓缓散去。 京城的乱局,仍在继续。 第174章 黄沙漫天 但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真正的“神”,已经离开了这座被他玩腻了的棋盘。 而一个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官道之上,黄沙漫天。 三道身影,一匹瘦马,在荒凉的旷野上缓缓前行。 离开京城已有七日。 曾经的繁华与血腥,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九公主蜷缩在马上,小脸被风沙吹得又干又裂,嘴唇起了皮,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迷茫。 这七天,对她而言,比过去十四年加起来还要漫长,还要颠覆。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香车软轿,甚至连一口干净的热水都喝不上。 食物,是干硬的肉脯。 水源,是路边浑浊的溪流。 晚上,就在破庙或者山洞里将就一宿。 沐惊尘和萧惊鸿,就像是两尊不知疲倦的铁人,对这一切恶劣的环境视若无睹。 他们可以连续赶路十几个时辰不休息,也可以几天不吃不喝,气息没有半分紊乱。 只有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成了最大的累赘。 第一天,她哭着喊累,喊饿。 沐惊尘没有理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是萧惊鸿,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盯着她,说了一句话。 “再哭,就扔下你。” 九公主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她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从那天起,她学会了闭嘴,学会了忍耐。 可身体的极限,却不是靠意志就能克服的。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喉咙里干得冒火。 “沐……沐世子……”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用蚊子般的声音哀求道,“能……能休息一下吗?我……我快不行了……” 沐惊尘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马背上那个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小丫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萧惊鸿。” 他淡淡地喊了一声。 “在。” 萧惊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她是个累赘。”沐惊尘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九公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要抛下自己了吗?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被抛下,就等于死!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是。”萧惊鸿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感情。 “一个合格的剑鞘,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负重。”沐惊尘继续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这话,是问萧惊鸿,却让九公主吓得魂飞魄散! 处理? 怎么处理? 杀了她吗? 九公主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也顾不上疼痛,跪在地上,拼命地对着沐惊尘磕头。 “不要!不要杀我!沐世子饶命!我……我能走!我还能走!” 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想证明自己还有用。 然而,沐惊尘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萧惊鸿身上。 他在等一个答案。 萧惊鸿沉默了。 她的神魂之中,那名为“理”的力量在缓缓流转。 累赘,就该被舍弃。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正确的“理”。 但是…… 她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鳥的九公主,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理”的波动。 “她……”萧惊鸿艰难地开口,“她还有用。” “哦?”沐惊尘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剑,需要磨砺。”萧惊鸿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偶尔,也需要擦拭。一个侍女,可以处理很多琐事,让剑鞘,能更专注于‘鞘’本身。”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她的身份,在北境,或许能成为一个有趣的棋子。” 沐惊尘笑了。 “你倒是学会思考了。” 他不再看地上的九公主,而是转身,继续前行。 “那就交给你了。我不想再听到她喊累。” “是。” 萧惊鸿应下。 九公主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 活下来了! 她看着那两个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生出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是魔鬼! 不! 比魔鬼还要可怕! 魔鬼杀人,或许还需要理由。 而他们,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就像决定是否要拂去肩上的一粒尘埃,随意,且冷漠。 萧惊鸿停下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起来。” 九公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根本用不上力。 萧惊鸿皱了皱眉。 她走到九公主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衣领,像是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萧惊鸿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从现在起,你不是公主,你只是一个负责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丫鬟。” “想活下去,就拿出你活下去的价值。” “做不到,我就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说完,她松开手,将九公主扔回了马背上,自己则牵过缰绳,跟上了沐惊尘的脚步。 九公主趴在马背上,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但她的心里,却像是被狠狠地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价值! 对! 她必须要有价值! 公主的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反而是催命符! 丫鬟! 对,她现在就是一个丫鬟! 只要能活下去,当什么都行!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求生的欲望,从她身体最深处,疯狂地涌了出来! 她咬着牙,忍着浑身的剧痛,努力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 眼神里,那份属于公主的娇弱与迷茫,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如同野草般的坚韧。 就在这时,前方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烟尘滚滚,杀气腾腾! 一支约莫百人规模的溃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这些人盔甲残破,满身血污,脸上却带着一种亡命之徒的疯狂与贪婪。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九公主和她身下的那匹马上! 在这荒郊野外,一个女人,一匹马,就意味着一切! “哈哈!兄弟们!运气来了!” 第175章 第一次试炼 为首的一个独眼刀疤脸,发出疯狂的大笑,“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水灵的娘们!还有马!抢了!” “抢了!” 上百名溃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嚎叫着冲了过来! 九公主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刚刚燃起的求生意志,瞬间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绝望给击溃! 然而,沐惊尘和萧惊鸿,却连头都没回。 仿佛身后那上百名冲杀而来的溃兵,只是空气。 “你的第一次试炼。” 沐惊尘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处理干净。” “是。” 萧惊鸿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她松开缰绳,转身,独自一人,迎向了那上百名如狼似虎的溃兵。 她的手中,没有武器。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真气波动。 她就那么穿着一身宽大的青色布衣,一步一步,平静地,走向那片奔腾的杀戮洪流。 那独眼的刀疤脸,看到萧惊鸿一个女人居然敢独自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猖狂和下流。 “哟呵?这娘们还有点胆色!是等不及要伺候哥哥们了吗?” “哈哈哈哈,大哥,你看她那身段,虽然穿着粗布衣,但肯定是个极品!” “别废话了!一起上!谁抢到就是谁的!”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上百名溃兵,像是一群疯狗,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欲望和贪婪,他们挥舞着手中残破的兵刃,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个孤零零的青色身影,合围而去! 马背上,九公主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个叫萧惊鸿的女人,虽然冷得像一块冰,但终究是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挡得住一百多个疯子一样的溃兵?她会被撕成碎片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沐惊尘。 那个男人,依旧背对着这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身后那即将发生的,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戏剧。 冷漠! 极致的冷漠! 九公主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她明白了,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生命,真的和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萧惊鸿,就是他扔出去,验证某个想法的工具。 而自己,连当工具的资格,都还不够。 就在九公主绝望地闭上双眼,不忍再看的那一刻。 萧惊鸿,动了。 她没有冲锋,没有闪避,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的架势。 她只是抬起脚,继续向前,迈出了平静的一步。 最前方的一个溃兵,狞笑着,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萧惊鸿的头顶,狠狠劈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人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血腥画面!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那把百炼精钢打造的大刀,在距离萧惊鸿头顶三寸的地方,毫无征兆的,从中断裂! “什么?!” 那溃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 他的刀,怎么会自己断了? 他来不及思考,断裂的半截刀刃,因为惯性,继续向下,却诡异地翻转了一个角度! “噗嗤!” 锋利的刀尖,没有伤到萧惊鸿分毫,反而狠狠地,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呃……” 溃兵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露出的刀尖,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了萧惊鸿的脚边。 至死,他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诡异的一幕,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溃兵,脚步为之一滞。 但后面的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依旧疯狂地向前涌动。 “杀!” 又有三把长枪,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毒蛇般刺向萧惊鸿的要害! 萧惊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依旧那么平静的,向前走着。 就在那三把长枪即将刺中她身体的刹那。 左边那个溃兵,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他手中的长枪,瞬间失去了准头,擦着萧惊鸿的衣角,狠狠刺进了右边那个溃兵的咽喉! 而前面那个溃兵,则因为同伴的突然倒地,被尸体挡住了去路,脚下一乱,手中的长枪,竟然脱手而出,向着天空飞去,然后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的,从他自己的后心,贯穿而入! “噗!噗!” 又是两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萧惊鸿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走着。 凡是她走过的地方,凡是向她挥起屠刀的人,都以一种最离奇,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兵器,或者同伴的兵器之下! 一个溃兵冲得太猛,脚下一滑,脑袋正好撞在旁边同伴砍过来的斧刃上。 一个溃兵想从背后偷袭,结果被前面逃跑的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匕首,抹了自己的脖子。 还有两个溃兵,明明相隔数米,却在挥刀的瞬间,兵器诡异地脱手,在空中碰撞,改变方向,然后双双插进了对方的心脏!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由“意外”和“巧合”组成的,单方面的屠杀! 萧惊鸿,就是那带来所有不幸的根源。 她就像一个行走的天灾,她的存在本身,就扭曲了她周围所有事物的“理”! 因果,在她面前,被强行改写! 挥刀砍她,“果”不再是她受伤,而是自己死亡! 百人规模的冲锋,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就变得七零八落。 溃兵们终于怕了! 这他妈的哪里是人!这分明是鬼!是索命的阎王! “鬼啊!有鬼啊!” 一个溃兵精神彻底崩溃,他扔掉武器,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就被另一具倒下的尸体绊倒,脑袋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当场毙命。 “跑!快跑!” “别杀我!别杀我!” 剩下的几十个溃兵,彻底丧失了斗志,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然而,死亡的“理”,早已将他们锁定。 一个逃跑时,被惊马踩死。 一个逃跑时,被同伴无意中推下了一个土坡,摔断了脖子。 一个跑着跑着,平地摔了一跤,就再也没起来,竟是活活吓死了! 第176章 虽然狼狈,但她在努力地活着 混乱,在以一种极高的效率,收割着生命。 那个独眼的刀疤脸,是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裤裆里一片湿热,腥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 他看着那个青衣女人,一步步,平静地向他走来,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萧惊鸿没有回答。 她只是停下脚步,看着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理”,便成了。 残疾人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一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根本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想挣扎,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你对我做了什么?妖术!这是妖术!”他惊恐地尖叫。 萧惊鸿缓缓抬起手,指向他手中的刀。 “自尽。” 又是两个字。 如同不可违抗的圣旨。 残疾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和挣扎的神情,但他的手臂,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缓缓的,僵硬的,举起了手中的刀。 “不……不要……”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阻止自己的手臂,但那股操控他身体的“理”,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不可违逆! 刀锋,缓缓的,对准了他自己的脖子。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 残疾人的脑袋,无力地垂下,身体轰然倒地。 至此,上百溃兵,全灭。 整个旷野,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在风中弥漫。 萧惊鸿站在遍地的尸体中间,那身青色的布衣,纤尘不染。 她缓缓转身,看向那个始终没有动过的背影。 “处理干净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完成任务后的满足感。 沐惊尘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没有在满地的尸体上停留哪怕一秒,而是落在了萧惊鸿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工的作品。 九公主也终于敢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前那地狱般的景象,以及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的萧惊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再也忍不住,扶着马鞍,将肚子里那点可怜的食物残渣,吐了个干干净净。 太可怕了!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她过去十四年建立起来的所有世界观! 杀人,她不是没见过。皇宫里的争斗,比这更阴险,更肮脏。 但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不合常理的杀戮! 这根本不是武功! 这是神罚! 是魔鬼的低语! 她吐得昏天暗地,而另外两个人,却对此充耳不闻。 “尚可。” 沐惊尘终于开口,给出了他的评价。 仅仅两个字。 平淡,克制。 但这两个字,落入萧惊鸿的耳中,却比任何赞美和赏赐,都让她感到振奋! 她的神魂,都因此而产生了一丝愉悦的悸动! 她懂了。 “理”,不是单纯的破坏。 而是认知,是掌控,是扭曲! 刚才的战斗,她只是触摸到了一丝皮毛。她只是将“敌人会死”这个结果,强行设定为“理”,至于过程如何,她并不能完全掌控。 所以,才会出现各种看似巧合的死法。 这,还很粗糙。 真正的“理”,应该是念头一动,敌人便化为齑粉,不留半点痕迹! 她距离那个境界,还差得很远。 但她已经找到了路! 一条通往无上力量,能让她永远跟上那个男人脚步的通天大道! “走吧。” 沐惊尘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继续前行。 萧惊鸿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就那么从容地,从尸山血海中穿行而过,仿佛只是路过了一片寻常的风景。 只剩下九公主,和那匹同样受到惊吓,不安地刨着蹄子的瘦马。 九公主吐得连黄疸水都出来了,浑身虚脱地瘫在地上。 她看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他们要扔下她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扔下她了! 不! 不能被扔下! 被扔在这里,面对着一百多具尸体,她要么被野兽吃掉,要么活活吓死! “价值!” 萧惊鸿那冰冷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炸响。 想活下去,就要有价值! 九公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擦嘴角的污秽,踉踉跄跄地跑到那匹瘦马旁边,笨拙地抓起缰绳。 她不敢再骑马了。 她怕自己再被当成累赘。 她牵着马,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开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双腿,拼命地,朝着那两个背影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我……”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哀求。 这一次,她没有喊累,没有抱怨。 她只是跑着,哪怕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哪怕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她也没有停下。 因为她知道,一旦停下,就是死。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追上了那两个仿佛在散步,却又快得不可思议的人。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像个最卑微的仆人一样,牵着马,跟在后面。 沐惊尘和萧惊鸿,都没有回头。 但他们,也没有再加快脚步。 九公主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活下来了。 暂时。 …… 接下来的路,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九公主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卑微的丫鬟。 她开始主动地,去寻找自己的“价值”。 休息的时候,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寻找水源,哪怕那水浑浊不堪,她也会用自己的衣服过滤,然后恭敬地捧到两人面前。 她会把仅有的那点干硬肉脯,用牙齿撕成最小的碎块,方便他们进食。 晚上,她会找来最干的柴火,笨拙地点起一堆篝火,然后蜷缩在离他们最远,却又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角落,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做着所有她能想到的,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 虽然笨拙,虽然狼狈。 但她,在努力地活着。 第177章 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沐惊尘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萧惊鸿偶尔会看她一眼,那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让九公主感到战栗,但也让她明白,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就这样,又走了五天。 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荒凉的旷野,来到了一座坐落在戈壁边缘的城镇。 黑石镇。 整个镇子,都像是用黑色的石头垒成的,透着一股子压抑和萧索。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几家开着门的,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穷和绝望的味道。 九公主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能感觉到,这个镇子的气氛,很不对劲。 这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麻木,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他们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能营业的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看到他们三人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摆手。 “客官,小店……小店不营业了,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整个镇子,就你这一家客栈。”沐惊尘淡淡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老头身体一颤。 “客官,不是我不做你们的生意,是……是你们不能住啊!”老头急得快哭了,“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快走!快离开黑石镇!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哦?”沐惊尘拉过一张满是灰尘的板凳,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老头看着沐惊尘那副从容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气质冰冷得吓人的萧惊鸿,知道这几个人不好惹,只能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自从……自从北境长城那边打了败仗,无数溃兵涌了回来,我们这黑石镇,就彻底没法活了啊!” “一个月前,一伙叫‘黑狼帮’的溃兵,占了咱们镇子。他们的头领叫‘黑狼’,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抢光了镇上所有的粮食,霸占了所有的女人……谁敢反抗,就是死路一条啊!” 老头说着,眼圈都红了,“客官,你们带着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被黑狼帮的人看见,那……那就全完了!听老朽一句劝,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走吧!” 老头话音刚落。 “哐当!” 客栈那本就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七八个穿着破烂盔甲,满脸横肉,身上带着酒气和血腥味的壮汉, swaggering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络腮胡,醉眼惺忪地扫视了一圈,当他的目光落在萧惊鸿和九公主身上时,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睛,爆发出贪婪至极的光芒! “我操!大哥!快看!极品!是两个极品啊!” “哈哈哈哈!今天运气真他娘的好!老子好久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娘们了!” 几个壮汉,淫笑着,一步步逼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萧惊hong和九公主身上刮来刮去。 客栈老板吓得面无人色,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九公主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躲到了萧惊鸿的身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又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种畜生! 然而,这一次,沐惊尘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耐烦的神色。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愤怒。 纯粹,就是觉得无聊和厌烦。 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却总有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又是蝼蚁。”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几个黑狼帮的壮汉,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沐惊尘。 在他们眼里,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连兵器都没带的男人,就是个可以随手捏死的虫子。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萧惊鸿和九公主吸引了。 尤其是九公主,虽然一路风餐露宿,显得有些狼狈,但那身皇家养出来的娇嫩肌肤和精致五官,依旧不是这些乡野村妇能比的。她那副惊恐不安,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模样,更是极大地,刺激了这些亡命之徒的施虐欲。 “小美人,别怕啊,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 那个络腮胡大汉,淫笑着,伸出那只满是污垢和老茧的脏手,直接就朝着九公主的脸蛋摸了过去! 九公主吓得尖叫一声,拼命向后缩。 这些天建立起来的坚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她想起了皇宫被攻破时,那些冲进来的叛军,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和她的姐妹们!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将她淹没! 萧惊鸿的身体,微微一动。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理”,已经开始在她周身凝聚。 只要那个男人的手,再往前一寸,他的整条手臂,就会以一种最诡异的方式,自己折断。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那一刹那。 “我来。” 沐惊尘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起身,依旧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 他只是抬起手,示意萧惊鸿不必动手。 萧惊鸿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收敛,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她退后半步,安静地,站在沐惊尘的身后。 剑,在鞘中。 既然持剑人要亲自出手,那剑鞘,只需要安静地等待。 那个络腮胡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他这才注意到沐惊尘,看到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勃然大怒。 “哪来的小白脸,敢管你爷爷的闲事?找死!” 他暂时放过了九公主,转而一巴掌,狠狠地朝着沐惊尘的脸上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想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同他的牙齿,一起扇飞出去! 客栈老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这几个外乡人,今天一个都活不了了! 然而,那预想中的耳光声,并没有响起。 络腮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自己停下的。 而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手,牢牢地禁锢在了距离沐惊尘脸颊三寸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怎么回事?!” 络腮胡脸色大变,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那只手,却像是被焊死在了空气里,纹丝不动! 第178章 你的手,脏了 其他几个黑狼帮的成员,也发现了不对劲,脸上的淫笑渐渐收敛,换上了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 沐惊尘,终于抬起了他的眼皮。 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了那只悬在半空的,肮脏的手上。 “你的手,脏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话音落下的瞬间。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个络腮胡的手掌,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干瘪,焦黑! 皮肤,肌肉,骨骼…… 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就化作了一捧黑色的粉末! “簌簌……” 黑色的粉尘,从他的手腕处,飘落下来,洒了一地。 那只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还在滴着血的手腕! “啊——!”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彻底打破! 络腮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整个人都疯了! 他的手呢? 他那么大一只手呢? 怎么就……就变成灰了? “我的手!我的手啊!” 他疯狂地惨叫着,剧烈的疼痛和无尽的恐惧,让他瞬间崩溃! 客栈里,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绝伦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那几个黑狼帮的成员,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是什么妖法? 这是什么怪物? 沐惊尘没有理会那个在地上打滚哀嚎的络腮胡。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那几个壮汉,以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和几个偷看的镇民。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从今日起,此地,立一条新规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个如同神魔般的男人。 只听他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凡抢掠者,手断。” 话音刚落,那几个刚刚参与了抢劫,手里还拿着从镇民那里抢来的东西的壮汉,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们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他们的双手,也如同刚才那个络腮胡一样,正在迅速地干瘪,焦黑,化作飞灰! “不!我的手!” “啊!饶命啊!” 又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他们惊恐地想要扔掉手里的东西,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那诡异的“腐朽”,从他们的指尖开始,迅速蔓延了整个手掌,然后“簌簌”地,化作粉末,飘落一地! 沐惊尘的声音,没有停顿。 “凡欺凌者,足断。” 那几个刚刚用言语调戏九公主,脸上露出过淫邪笑容的壮汉,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感觉自己的双脚,瞬间失去了知觉! 低头看去,他们的双脚,连同靴子一起,也正在化为飞灰! 转眼之间,他们就变成了没有双脚的废人,“噗通”几声,摔倒在地,和他们那个断了手的同伴,一起在地上翻滚哀嚎! 整个客栈,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沐惊尘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断了一只手,又断了两只脚的络腮胡身上。 “凡杀人者,命断。”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三样都占了。” 络腮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只见他的身体,从双脚开始,那诡异的“腐朽”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蔓延! 脚,腿,腰,胸,脖子…… 最后,是他的脑袋。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彻底化作了一捧黑色的飞灰,散落在地,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言出法随! 这,就是“人间神明”的威严! “扑通!扑通!” 剩下的那几个断手断脚的“人棍”,彻底被吓破了胆,他们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拼命地,用残缺的身体,在地上磕头。 “ “咚!咚!咚!” 剩下的那几个“人棍”,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拼命地,用光秃秃的手腕和额头,在沾满血污的地面上磕头。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血肉模糊。 “神仙饶命!天神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猪狗不如!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们的哭喊声,嘶哑而绝望,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沐惊尘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地上蠕动的,不是几个曾经凶神恶煞的活人,而只是几只碍眼的虫子。 他转过身。 那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身下一片骚臭湿痕的客栈老板,身体猛地一抖,几乎要昏死过去。 那些缩在角落里的镇民,更是死死捂着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忘了,生怕下一个化作飞灰的就是自己。 沐惊尘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规矩,我立下了。” 整个客栈,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执行,看你们自己。” 什么? 什么意思? 客栈老板和镇民们,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敢置信。 执行……看我们自己? 不等他们想明白这句话里蕴含的恐怖深意,沐惊尘已经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客栈外走去。 他从那几个还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人棍”身边走过,没有丝毫停顿。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后,那几个黑狼帮的成员才敢停下磕头的动作,他们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随即,用一种全新的,充满无尽怨毒和杀意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客栈里的那些镇民! 神仙走了! 那个怪物走了! 而这些看到了他们最狼狈模样的蝼蚁……必须死!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与镇民们对上的瞬间,他们脸上的怨毒,却猛地僵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那些刚刚还吓得屁滚尿流,如同待宰羔羊的镇民,此刻,正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恐惧。 但他们的手里,却不知何时,已经抄起了板凳,抄起了桌腿,抄起了……厨房里那把还在滴着血的,杀猪刀! 规矩,我立下了。 执行,看你们自己。 第179章 言出法随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神明,给了他们一把刀!一把可以审判恶徒的刀! 看着那几个断手断脚,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恶棍,再看看自己手中冰冷的“武器”。 所有镇民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恐惧、茫然,与一丝……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疯狂! 说完,他站起身,从地上那堆属于络腮胡的“灰烬”里,随意地捡起一锭银子,扔在了柜台上。 “两间上房。” 而后,他便带着同样处于巨大震撼中的萧惊鸿,和已经完全傻掉的九公主,踩着满地的哀嚎和恐惧,旁若无人地,走上了楼梯。 留下了一屋子,不知所措的镇民,和几个在地上蠕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罪人”。 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 每一声“吱呀”作响,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当沐惊尘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后,那股笼罩着整个客栈,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才稍稍散去了一丝。 然而,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松。 恰恰相反,一种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的疯狂,开始在死寂中悄然滋生。 “呃……啊……” 地上,那几个断手断脚的黑狼帮成员,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缓过了一丝神。 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席卷了他们的神经。 但比剧痛更强烈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怨毒! 那个怪物走了! 那个言出法随,比魔鬼还可怕的男人,上楼了! 他们活下来了! 虽然变成了残废,但他们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报复的希望! 一个断了双手的汉子,挣扎着用手腕撑起身体,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些还站在原地的镇民。 尤其是那个瘫在地上的客栈老板! 他的脸上,浮现出狰狞无比的笑容。 “看……看见了?你们这些狗杂种,都看见了?” 他的声音,因为痛苦和怨恨,变得嘶哑扭曲。 “等……等着!等我们大哥黑狼来了!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要被扒皮抽筋!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 他发出了嘿嘿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目光在那些镇民的女眷身上扫过,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淫邪与残忍。 “女的,要让兄弟们玩够了,再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 另一个断了双脚的壮汉,也跟着狂笑起来。 “没错!你们这些贱民,刚才不是很能耐吗?现在怕了?晚了!你们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得给我烂在肚子里!不!你们要跟你们的肚子,一起烂掉!” 他们肆无忌惮地威胁着,恐吓着。 在他们看来,那个神仙般的男人,只是路过。 他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而他们,是狼!这些镇民,是羊! 狼就算断了爪牙,羊也永远是羊! 他们习惯了这些镇民的懦弱,习惯了他们的恐惧,习惯了他们的逆来顺受。 他们坚信,只要自己放出狠话,这些人就会像以前一样,吓得跪地求饶! 然而,这一次,他们想错了。 客栈老板,那个干瘦的老头,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浑身还在发抖,脸上还挂着泪痕和惊恐。 但是,他没有跪下。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柜台后面,从一堆杂物里,抽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用来砍柴的斧头。 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握着斧柄的手,抖得几乎抓不稳。 其他的镇民,也动了。 一个平日里最是老实巴交的农汉,默默地抄起了一条断裂的板凳腿。 一个被抢了最后一点救命粮的妇人,冲进了后厨,当她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还在滴水的菜刀。 一个少年,他的姐姐被黑狼帮的人凌辱后投了井,他捡起了地上黑狼帮成员掉落的长刀,那把刀对他来说太长太重,他只能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拖在地上。 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走着,缓缓的,从四面八方,将那几个还在地上叫嚣的“人棍”,围在了中间。 那几个黑狼帮的成员,脸上的狂笑,终于僵住了。 他们看着这些平日里被他们随意欺凌,连头都不敢抬的“蝼蚁”,看着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看着他们脸上那混杂着恐惧、麻木、和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光。 一种本能的,发自骨髓的寒意,窜上了他们的脊梁。 “你……你们想干什么?” 断了双手的汉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造反吗?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汗毛,黑狼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是黑狼帮的人!杀了我们,你们全镇都得陪葬!” 回答他们的,是客栈老板那沙哑得如同磨砂纸的声音。 “规矩……立下了。” 老头低声的,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 “执行……看我们自己。” 那一瞬间,所有镇民的身体,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是啊! 神明,已经为他们立下了规矩! 神明,已经斩断了恶魔的爪牙! 神明,更是把执行规矩的权力,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这是一场审判! 一场由他们这些受尽欺凌的凡人,亲手执行的,对恶棍的审判! 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失去了亲人的悲痛,被抢走一切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股最原始,最野蛮的勇气! “我……我跟你们拼了!” 那断了双手的汉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残缺的身体,猛地朝着客栈老板撞了过去! 他想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迎接他的,是老头那双通红的眼睛,和一柄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劈下的柴刀! “噗——!” 斧刃,深深地嵌入了那汉子的肩膀! 鲜血,喷溅而出,洒了老头一脸! 温热的,腥甜的液体,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啊——!” 老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他拔出斧头,再次疯狂地劈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杀!杀了这帮畜生!” 第180章 这是一场……屠宰! 那个拿着板凳腿的农汉,也怒吼着冲了上去,狠狠地砸向另一个恶棍的脑袋! “还我姐姐命来!” 那个拖着长刀的少年,发出了凄厉的哭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锋捅进了一个敌人的胸膛! “噗通!” “砰!” “啊!饶命!饶……” 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混合着骨头碎裂和血肉模糊的闷响,在小小的客栈里,汇成了一曲最血腥,最疯狂的交响乐!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屠宰! 楼上。 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里。 九公主正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笨拙地擦拭着地板上的灰尘。 楼下传来的,那一声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和闷响,让她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 她吐过一次,此刻胃里空空如也,却还是忍不住地干呕。 她想堵住耳朵,却不敢。 她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终于明白了。 那个男人,沐惊尘,他不仅仅是魔鬼。 他是一个,能够将凡人,也变成魔鬼的,真正的……神魔! 他不动手杀人。 他只是立下规矩,然后,欣赏着蝼蚁们,用他赐予的“权力”,互相撕咬,将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与这种存在相比,萧惊鸿那种诡异的杀戮,都显得……仁慈了起来。 萧惊鸿站在窗边,静静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她的神魂之中,“理”在缓缓流转。 她能“看”到,楼下那些镇民身上,那名为“怨恨”与“恐惧”的因果线,在沐惊尘的“规矩”之下,被扭曲,被放大,最终编织成了一张名为“复仇”的网。 原来,这才是“理”的更高层次的运用。 不是单纯的抹杀。 而是……引导。 是拨动人心,是操纵因果! 她还在第一层,想着如何用“理”去杀人。 而沐惊尘,已经站在了第五层,他在用“理”,去制定整个世界的秩序!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比天与地,还要遥远。 而在房间的最深处,沐惊尘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用一块雪白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仿佛刚才,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对于楼下那场血腥的狂欢,他充耳不闻,漠不关心。 就像一个棋手,落子之后,便不再去看棋盘。 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终于渐渐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味,顺着地板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飘了上来,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九公主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闻到的血腥味,都没有今天一天闻到的多。 “咚,咚,咚。” 一阵小心翼翼的,带着明显迟疑的敲门声响起。 九公主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角。 萧惊鸿转过身,看向沐惊尘。 沐惊尘依旧在擦拭着手指,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进。”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客栈老板那张沾满了血污和油汗的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种……狂热的崇拜。 他看到沐惊尘,双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门外,用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将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神……神仙大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 “下……下面,已经……已经处理干净了。” 沐惊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那块布巾随手扔在桌上,仿佛扔掉了一件垃圾。 他没有去看门口的老板,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的九公主身上。 “水。” 他吐出第二个字。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在叫她! 这是她的“价值”!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双腿发软,冲到桌边,拿起那把冰冷的铁水壶,双手颤抖地,想要给沐惊尘倒水。 然而,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水壶和茶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 她痛得低呼一声,手一松,水壶差点掉在地上。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她! 是萧惊鸿! 九公主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再出一点差错,那个女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脖子!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 她死死咬住嘴唇,任凭手背上迅速红肿起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稳住了水壶,重新为沐惊尘倒上了一杯茶。 然后,她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将茶杯恭敬地,捧到沐惊尘的面前。 整个过程,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沐惊尘看都未看她一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直到此时,那客栈老板才敢继续开口。 “神仙大人……那……那些畜生的尸首,我们已经拖出去处理了。” “但是……” 老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新的,更深的恐惧。 “今天死的,只是黑狼帮的一小部分人……他们的头领,那个外号‘黑狼’的魔头,还有他手下最精锐的上百号人,驻扎在镇外的黑风山里。” “黑狼那个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人死在了镇子里,绝对……绝对会屠了整个黑石镇的!” 老头说着,又开始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求神仙大人救命!求神仙大人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全镇上千口人的性命啊!” “只要您能赶走黑狼帮,我们……我们全镇的人,愿意为您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为您当牛做马,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啊!” 整个房间,只有老头凄厉的哀求声在回荡。 沐惊尘喝着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老头口中那个能屠灭全镇的魔头“黑狼”,和之前那些被他弹指间化为飞灰的喽啰,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蝼蚁。 一只,和一百只,又有什么分别? 第181章 九公主如蒙大赦!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本以为来到这混乱的北境,能遇到一些稍微有趣的事情。 结果,尽是些苍蝇和臭虫。 他放下茶杯,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门外的老头。 “明天天亮之前,我不想再听到‘黑狼’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很平淡。 但这句话,却像是一道圣旨,一道不可违抗的天条! 客栈老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 神仙答应了! 神仙大人答应了! 明天天亮之前,不想再听到“黑狼”这个名字? 这意思就是……今晚,黑狼帮,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谢神仙大人!谢神仙大人!” 老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拼命地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 沐惊尘却已经懒得再理会他,他站起身,对着萧惊鸿吩咐道。 “我要休息了。” “是。” 萧惊鸿应了一声,随即走到门口,对着还在磕头的老板,冷冷地说道。 “出去。” 老板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沐惊尘径直走向床铺。 萧惊鸿则走到了门后,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盘膝坐下,开始守夜。 这是她的职责。 剑鞘,永远守护在剑的身边。 只剩下九公主,还傻傻地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办? 她要去哪里? 难道,要和那个神魔,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也出去。” 九公主如蒙大赦!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房间,仿佛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赶。 另一个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同样简陋,但对她来说,却像是天堂。 她冲进房间,反手死死地关上门,用背抵住房门,才终于敢大口大口地喘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然而,还不等她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轰隆隆——!” 镇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如雷的马蹄声! 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紧接着,是火把的光亮,如同燎原的野火,从镇子的四面八方亮起,将整个黑石镇,围得水泄不通! “镇子里的人听着!” 一个如同凶兽咆哮般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夜空! “是谁?是谁敢杀我黑狼的兄弟?” “一个时辰之内,把凶手,还有今天所有看到我兄弟惨状的人,全都给老子绑出来!” “否则,天亮之后,黑石镇,鸡犬不留!” 杀气! 冲天的杀气,如同乌云,笼罩了整个镇子! 镇民们刚刚因为沐惊尘的承诺而燃起的希望,瞬间被这恐怖的咆哮,浇得冰冷! 黑狼! 是黑狼回来了! 他带着他所有的人马,把整个镇子都包围了!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九公主冲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镇子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手持火把和兵刃的黑狼帮成员,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而在镇子中央的广场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带着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恐怖刀疤的男人,正举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仰天狂啸。 他就是黑狼! 九公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个男人……他说要休息了。 他真的……睡得着吗? 外面,是能屠灭全镇的数百悍匪。 而他,却说要睡觉?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了九公主的心头。 她忽然觉得,和外面那个叫嚣着要屠镇的黑狼相比,隔壁那个安然入睡的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怕的存在。 夜,愈发深沉。 黑石镇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 镇民们躲在自己黑暗的屋子里,死死地捂住嘴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他们透过门缝和窗隙,惊恐地看着街道上那些如同恶狼般巡弋的匪徒,心中充满了绝望。 神仙大人……真的会出手吗? 他现在,在做什么? 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而恐惧,却是如此的真实。 客栈二楼。 九公主同样一夜未眠。 她就那么靠着门板,坐了一整夜,听着外面的叫嚣声和马蹄声,身体从头到尾都是冰凉的。 隔壁的房间,静得可怕。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仿佛里面的人,真的已经陷入了沉睡,对外面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个时辰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镇中心广场上,黑狼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时间到!” 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看来你们这些贱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小的们!” “在!”数百悍匪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给我挨家挨户地搜!但凡喘气的,全都拖出来!” “今天,老子要用全镇人的血,来祭我死去的兄弟!” “杀!” “杀!杀!杀!” 数百名匪徒,如同开闸的洪水,嚎叫着,就要冲向街道两旁的民居! 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即将上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客栈那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身影,独自一人,从黑暗的客栈里,平静地走了出来。 是萧惊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正欲施暴的匪徒,动作都为之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个孤零零的女人身上。 火光之下,她那清冷绝尘的容颜,和那份与周围的杀戮气氛格格不入的平静,让在场的所有悍匪,都是一愣。 随即,便是更加疯狂和贪婪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哪来的小娘子,吓傻了吗?” “大哥!你看这姿色!比京城里的花魁还要正点啊!” “她是自己走出来送死的吗?还是想通了,要来伺候我们兄弟?” 污言秽语,响成一片。 黑狼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也死死地盯住了萧惊鸿。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暴戾和残忍。 第182章 没有闪避,没有防御 “女人,是你杀了我的兄弟?”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萧惊鸿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周围这些匪徒身上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了他们,落在了那个骑在马上的,如同铁塔般的男人身上。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黑狼。 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吐出两个字。 “你死。”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紧接着,便是更加疯狂的,震耳欲聋的爆笑!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她说要大哥死?” “这娘们是疯了吧!她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 “大哥可是货真价实的引气境高手!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黑狼也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小娘子,你很有胆色。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怕死的人了。” 他缓缓收敛了笑容,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让你好好伺候我。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会亲手,将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捏碎!”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波动! 一股灼热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是大哥的‘烈火功’!” “这娘们死定了!大哥动真格的了!” 只见黑狼猛地抬起手,一团人头大小的,熊熊燃烧的火球,瞬间在他的掌心凝聚! 那火球散发着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去死吧!” 黑狼怒吼一声,手臂一挥! 那颗巨大的火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狠狠地朝着萧惊鸿砸了过去! 所有人都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被这颗火球瞬间吞噬,化为焦炭的场景! 躲在窗后偷看的九公主,更是吓得尖叫一声,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萧惊鸿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没有闪避,没有防御。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颗迎面而来的,足以将钢铁都融化的火球。 在她的神魂深处,那名为“理”的力量,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沐惊尘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明天天亮之前,我不想再听到‘黑狼’这个名字。” 这是命令。 是必须完成的,结果。 所以,“理”,便应如此。 她看着那颗火球,心中没有恐惧,没有波澜,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你的火,不够旺。” 她轻轻地,在心里说道。 下一刻,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本来气势汹汹,狂暴无比的火球,在飞到距离萧惊鸿还有三丈远的地方时,竟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它就那么悬浮在了半空中! “什么?!” 黑狼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对那颗火球的控制!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他用自身真气凝聚的法术,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不受控制? 还不等他想明白。 那颗悬停在空中的火球,忽然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它的颜色,由原本的橘红色,迅速向着苍白色转变! 它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 一倍! 两倍! 十倍! 短短一个呼吸之间,那颗人头大小的火球,就变成了一颗直径超过三丈,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苍白色的巨大太阳! 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匪徒们惨叫着连连后退! 他们身上的皮甲,竟然开始自燃! “这……这是什么妖法?” 黑狼彻底骇然了! 他能感觉到,那颗苍白的火球里,蕴含着足以将他自己都瞬间蒸发的恐怖能量! 他想逃! 然而,一股无形的“理”,已经将他牢牢锁定!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由他自己释放,却被敌人增强了百倍的火球,调转方向,以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向着他自己,反噬而来! “不——!” 黑狼发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和不甘的绝望嘶吼。 “轰——!” 一道比太阳还要刺眼的光芒,在黑石镇的中心,轰然爆发!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整个镇子都在颤抖! 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毁灭性的高温,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那些距离最近的黑狼帮匪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那苍白的火焰中,瞬间化为了飞灰! 整个镇中心广场,被夷为平地! 当光芒散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广场中央,只留下一个深达数丈,边缘琉璃化的巨大坑洞。 至于黑狼,和他那上百名精锐手下,早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萧惊鸿缓缓收回了手。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如此精细的操控“理”,对她目前的神魂来说,负担依旧不小。 但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完成了他的命令。 她转过身,看向客栈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 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夸奖。 窗户,被缓缓推开。 沐惊尘的身影,出现在窗后。 他看了一眼广场上那个巨大的坑洞,又看了看萧惊鸿。 然后,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出了他的评价。 “动静太大,吵到我了。” 萧惊鸿的身体,僵住了。 那颗因为完成了命令而微微有些激荡的心,在那句话落下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浸入了万载寒冰之中。 动静太大。 吵到我了。 这六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她刚刚亲手导演了一场堪称神迹的毁灭。 她以凡人之躯,借用“理”的力量,将一个引气境高手的术法,增幅百倍,反噬其身,连带着将上百名悍匪,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这是何等辉煌的战果!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宗门,任何一个世家,拥有了她这样的弟子,恐怕都要将其奉为至宝,普天同庆!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夸奖。 第183章 天亮之前恢复原样 甚至不是一句平淡的“尚可”。 而是……嫌弃。 他嫌她吵。 萧惊鸿缓缓地,低下了头。 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血色正在一点一点褪去,变得比天上的月光还要苍白。 她错了。 她错得离谱。 她以为,自己领悟了“理”的运用,能够更好地为他执行命令,就是一种进步。 她以为,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便不那么重要。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 她根本就没有理解他。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杀死黑狼”这个结果。 对于他这样的存在而言,杀死一只蚂蚁,和杀死一百只蚂蚁,有什么区别?需要她特意去“完成”吗? 他要的,是“规矩”的体现。 是“理”的延伸。 是一种不着痕迹,润物无声的,绝对掌控。 就像之前在客栈里,他只是说了几句话,那些恶棍便在无声无息中,化作了飞灰。 那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 那才是神明的手段! 而她呢? 她做了什么? 她像一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孩童,迫不及待地,用最粗暴,最炫技,最愚蠢的方式,去展示自己的力量。 巨大的火球。 惊天的爆炸。 毁天灭地的动静。 这哪里是“理”的运用?这分明就是最低级的,蛮力的宣泄! 她不仅没有领会他的意图,反而用这种粗鄙不堪的方式,玷污了“理”的威严。 最不可饶恕的是…… 她吵到了他休息。 “噗通。” 萧惊鸿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在了那片被高温琉璃化的,滚烫的地面上。 碎裂的琉璃碴,刺破了她的衣衫,扎进了她的膝盖。 但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一种比肉体痛苦强烈千百倍的,名为“失败”和“惶恐”的情绪,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 “属下……知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情感波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羞愧。 窗后的沐惊尘,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关上了窗户,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那扇窗户关上的“咔哒”声,很轻很轻。 但落在萧惊鸿的耳中,却比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还要震耳欲聋。 他不想再看到她。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萧惊鸿的心脏。 她就那么跪在广场的废墟中央,一动不动。 夜风吹过,卷起她墨色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即将风化的,悲伤的石像。 …… 隔壁房间。 九公主死死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身体缩在门后,抖得不成样子。 她听到了。 她什么都听到了。 从那个女人走出去,到黑狼的咆哮,再到那声恐怖的爆炸,以及最后……那句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恶魔的诅咒都要可怕的评价。 “动静太大,吵到我了。” 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的,无情的,碾碎,重塑,再碾碎! 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吵到了自己休息”,就默许甚至命令她,去将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瞬间抹杀。 而那个执行者,在完成了如此恐怖的屠杀之后,仅仅因为“动静太大”,就惶恐到下跪认错!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疯子! 他们都是疯子! 不…… 那个男人,他不是疯子。 疯子,尚且有逻辑可言。 而他,没有。 他根本就不在乎生命,不在乎善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他自己的喜好,他自己的心情,他自己的……规矩。 他不是人。 也不是魔。 他是……规则本身。 一种荒谬到极致,却又真实到令人绝望的恐惧,攫住了九公主的心脏。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和这个男人相比,之前那个叫嚣着要屠镇的黑狼,简直……善良得像个孩子。 至少,黑狼杀人,还有理由。 为了报仇,为了泄愤,为了利益。 而这个男人…… 他杀人,或者不杀人,可能仅仅取决于,你走路的声音,是不是让他觉得心烦。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啊!” 九公主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都从地上弹了起来。 “神……神仙大人?” 门外,传来了客栈老板那带着极致恐惧和谄媚的,颤抖的声音。 九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敲的不是自己的门,而是隔壁。 是沐惊尘的房门。 她连忙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的客栈老板,似乎也等得心惊胆战,但他不敢催促,更不敢离开。 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九公主都以为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沐惊尘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何事。” “神仙大人!” 客栈老板的声音,如同听到了天籁! “黑……黑狼帮……没了!真的没了!全都没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神明般的敬畏。 “全镇的人……都看到了!都看到了您的神威!是您救了我们!是您救了黑石镇上千口人啊!” “我们……我们……” 老板激动得语无伦次,似乎是想表达感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沐惊尘似乎对他的感激,没有半点兴趣。 老板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愈发谦卑和恭敬。 “只是……只是外面……被……被弄得有些乱……” “广场上……还有一个大坑……死了太多人,血……血腥味太重了……” “冲撞了神仙大人,实在……实在是罪该万死!” 老板“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位神仙,喜静,爱洁。 之前因为几个恶棍弄脏了他的手,他便让那些人化为了飞灰。 现在,他的剑鞘,把整个镇子中心都搞得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神仙大人,一定很不高兴! 果然。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天亮之前。” “把这里,恢复原样。” “我不希望,再闻到任何血腥味。” 客栈老板浑身一震! 第184章 最大最干净的院子 恢复原样? 还要消除所有的血腥味? 看了一眼外面那个如同被天外陨石砸出来的巨坑,还有满地的狼藉和焦黑。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一个晚上,就算给他一个月,他也做不到啊! 然而,他不敢有任何质疑。 不敢说一个“不”字。 因为他知道,这是神明的旨意。 神明不会在乎你能不能做到。 他只看结果。 “是!是!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办到!” 老板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起身,就要跑下楼去。 他要去把全镇的人都叫起来! 挖土也好,挑水也罢!就算是用手,也要把那个坑给填了!用嘴,也要把血腥味给吸干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沐惊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还有。” 老板的身体,猛地一僵。 只听那个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这个客栈,太吵了。” 老板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是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这就让所有人都闭嘴!” “我的意思是。” 沐惊尘打断了他。 “给我换一个,安静的地方。” “天亮之后,我要住进镇上,最大,最干净的院子。” 这句话,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客栈老板的心上。 他甚至不敢再多问一句,只是拼命地磕头,然后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 “噗通!” 他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在了满是血污和狼藉的大堂里。 但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那满身的污秽,挣扎着爬起来,疯了一样冲出了客札。 他要去执行神明的旨意! 他要在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的废墟之上,为神明,找到一个“安静”的“干净”的所在! 广场上。 萧惊鸿依然跪在那里。 她的膝盖下,是已经冷却的,锋利如刀的琉璃碎片。 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但她仿佛没有知觉。 她的头,深深地垂下。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六个字。 “动静太大,吵到我了。” 不是责备,不是愤怒。 是嫌弃。 就像人,不会对一只吵闹的夏蝉动怒,只会觉得烦。 她在他眼中,连一个需要被责备的下属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不够好用的工具。 一个自作聪明,没能领会主人意图的,愚蠢的工具。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 她是他手中的剑鞘,是他“理”的延伸。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将他的意志,以最锋利,最彻底的方式,贯彻到底。 可她错了。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锋利。 他需要的,是无声。 是“理”在无形之中,改变一切。 是春风化雨,是万物自然。 而她,却用了一场惊雷。 她玷污了他的“理”。 她用最粗鄙的方式,去揣摩神明的威严。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了远处镇民们惊恐的哭泣声,和客栈老板声嘶力竭地咆哮。 “都出来!都给我出来!” “神仙大人有旨!” “天亮之前,把镇子恢复原样!把血腥味都给我洗干净!” “还有!神仙大人要住镇上最大,最干净的院子!” “谁敢耽搁,谁敢不从,就是冲撞神仙!就是我们整个黑石镇的罪人!” 老板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那些刚刚躲进屋子,以为逃过一劫的镇民们,被这声咆哮,吓得再次魂飞魄散。 恢复原样? 洗净血腥? 还要献出最大最干净的院子? 这是什么命令? 这是魔鬼的要求! 广场上那个琉璃化的巨坑,还在散发着余温! 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晕脑胀! 这怎么可能做到? 一扇扇门,被战战兢兢地推开。 镇民们从自己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广场中央那个恐怖的巨坑,看着满地的狼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他们刚刚才从黑狼的屠刀下幸存。 他们刚刚才亲手,将那些欺凌他们的恶棍,碎尸万段。 他们以为,神明为他们带来了救赎。 可现在,他们才明白。 神明,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审判他们。 “老板……这……这怎么可能做到啊……”一个老人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个坑……要怎么填啊?” “填!用土填!用手刨!也得给我填上!”客栈老板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神仙大人的话,就是天条!做不到,也得做到!做不到,我们就都得死!” “可是……王员外家,是镇上最大最干净的院-……”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投向了镇子东头,那座有着高大院墙的豪宅。 王员外。 黑石镇真正的土皇帝。 黑狼帮,是镇子外面的狼。 而这个王员外,就是镇子里面的虎。 他家财万贯,养着几十个护院家丁,平日里在镇上作威作福,比黑狼帮的人,好不到哪里去。 让神仙住进他家? 他会同意吗? “管他同不同意!”客栈老板嘶吼道。“这是神仙大人的旨意!他要是不从,他就是我们全镇的敌人!我们先扒了他的皮!” 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催生出了最疯狂的凶性。 这些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镇民,一想到那神仙鬼神莫测的手段,一想到那句“不想再闻到血腥味”的命令,一股寒意就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不敢违抗。 他们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们活下去的阻碍! “走!去找王员外!” “让他把院子献出来!” “对!他要是不给,我们就跟他拼了!” 人群,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瞬间沸腾了! 他们不再是懦弱的绵羊。 在沐惊尘那无形的“规矩”之下,他们正在变成一群,为了生存,可以撕咬一切的,饥饿的野狼! 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朝着王员外家冲去。 剩下的人,则在客栈老板的指挥下,开始了那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回家拿了锄头和铁锹,有人直接用手,开始刨着巨坑边缘的泥土,想要把它填平。 有人提着木桶,一趟一趟地,从镇子唯一的水井里打水,想要冲刷地面上的血迹。 整个黑石镇,在深夜里,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狂热的忙碌之中。 客栈二楼。 第185章 他让你们,换个地方 九公主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这荒诞的一幕。 她看到那些镇民,如同疯狂的蚂蚁,在徒劳地搬运着土石。 她看到那些妇人,跪在地上,用抹布,一遍一遍地擦拭着被血浸透的青石板。 她甚至看到,有人因为找不到工具,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滚到那血泊里,想用衣服,去吸干那些罪恶的液体!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那个男人,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说了几句话。 这个世界,就按照他的意志,开始疯狂地扭曲,运转。 他让一群温顺的镇民,变成了撕碎血肉的疯子。 他又让这群刚刚品尝过鲜血的疯子,变成了最卑微,最狂热,为他修建神殿的奴隶。 这就是……神魔吗? 九公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价值”,是那么的可笑。 倒水? 擦地? 这些事情,只要那个男人一句话,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哭喊着,争抢着,用最卑微的姿态,为他去做。 她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她连倒水都倒不好…… 她会是什么下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黑狼帮成员的死状。 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 就那么凭空的,化作了一捧飞灰。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她会不会,也变成那样的一团灰? 不。 或许,比那更惨。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更恐怖的可能。 如果他厌倦了,甚至都懒得亲自动手呢? 还是像那个跪在广场中央,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女人一样? 九公主不敢再想下去。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 安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打破了王家大院的宁静。 “开门!王德发!快给老子开门!”客栈老板那沙哑的嘶吼,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凶狠。 院墙内,一片鸡飞狗跳。 很快,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一脸不耐烦地喝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死了爹娘吗?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已经睡下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 “砰!” 沉重的木门,被外面狂暴的人群,猛地撞开! 管家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他惊恐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上百双通红的,充满了疯狂与暴戾的眼睛。 为首的,正是那个平日里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客栈老板。 “你……你们想干什么?”管家吓得连滚带爬地后退。“造反吗?这可是王员外的府邸!” “去你娘的王员外!”一个农汉吐了口唾沫,直接一脚踹在了管家的脸上。“让王德发那个老东西滚出来!” “神仙大人有旨!要征用他家的院子!这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了进去,将那些闻声赶来,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瞬间冲得七零八落。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丁,在几十个的时候,是虎。 可面对着上百个,被逼到绝境,状若疯魔的镇民时,他们连狗都不如!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内院传来。 一个身穿锦缎睡袍,身材肥胖,面色阴沉的男人,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正是王员外,王德发。 “好大的胆子!”王德发看着自己狼藉的院子,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下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些贱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黑狼刚死,你们就敢来我王某人的府上撒野?” 客栈老板从人群中走出来,他脸上沾着血和泥,表情却是一种诡异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他看着王德发,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王员外。神仙大人,看上你家院子了。” 王德发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 “神仙?什么狗屁神仙?就是那个杀了黑狼的人?”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丝阴狠。 “我不管他是什么神仙还是妖怪!在黑石镇,我王德发,才是天!他杀黑狼,那是他的本事!但想动我的宅子,他得问问我手底下这几十号兄弟,答不答应!”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十名家丁,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刀棍,发出一阵呐喊助威。 然而,在场的镇民们,看着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 那是一种……混合了怜悯,嘲讽,和看死人一般的冷漠。 客栈老板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员外,你,不明白。” “你根本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老板的声音很轻,却让王德发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 “我只知道,谁敢抢我的东西,谁就得死!”王德发色厉内荏地吼道,给自己壮胆。“给我上!把这些不知死活的贱民,全都给我打出去!打断手脚,扔到镇子外面喂狼!” 那些家丁得了命令,立刻嚎叫着,就要冲上来。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从人群的后方,响了起来。 “他让你们,换个地方。” 声音不大。 但这句话,却像是一道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院子里的所有声音,所有动作。 所有人都僵住了。 无论是凶神恶煞的家丁,还是狂热愤怒的镇民。 他们缓缓的,惊恐的,转过头。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萧惊鸿,独自一人,从外面,平静地走了进来。 她还穿着那身青色的布衣,衣服上有些许破损,沾染了尘土。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就那么走着,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喧嚣的,充满了暴戾之气的院子。 仿佛走进了自家的后花园。 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打断人手脚的家丁,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手里的刀棍,全都“当啷啷”掉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恐惧! 第186章 彻底的无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那个,独自一人,面对黑狼数百悍匪,只说了一个字,就让天地变色,让整个广场化为熔岩地狱的……神! 不,是比神更可怕的存在! 王德发也看到了。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抽搐着。 他终于明白,镇民们脸上那怜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他以为自己养的几十个家丁是狼。 可在这个女人面前,别说狼,连蚂蚁都算不上! “噗通!” 王德发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那肥胖的身体,以一种滑稽的姿势,五体投地,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神……神仙饶命!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 他疯狂地磕头,直磕得鲜血淋漓。 他身后的那些家丁,也全都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跪下,哭喊着求饶。 整个院子,只剩下了一片磕头声和哀嚎声。 萧惊鸿没有看他们。 她的目光,扫过这个院子。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 确实是整个黑石镇,最大,也最干净的地方。 她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群,以及那个还跪在地上的王德发,淡淡地说道: “天亮之前,这里,除了我之外,不能有第二个人。” “把所有属于你们的东西,都带走。” “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了院角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花上。 那花,很美。 但在她看来,却是多余的。 他喜静,爱洁。 这种过于艳丽的色彩,或许,会让他觉得……刺眼。 就像她之前,搞出的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一样。 都是……多余的。 “把那些花,也处理掉。”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了主屋。 她要在他到来之前,将这里,打扫成他会喜欢的,一尘不染的模样。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赎罪。 留下院子里,一群面面相觑,劫后余生的镇民,和那个瘫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王德发。 神仙,甚至没有问他的名字。 他和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个存在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夜,终将过去。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驱散了笼罩在黑石镇上空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血腥时,整个镇子,却依旧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疯狂劳作了一夜的镇民们,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麻木地瘫倒在街道的角落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广场中央那个恐怖的巨坑,已经被填平了。 用的是从镇外河滩里挖来的沙土,混杂着镇民们自己的血与汗。 地面,被冲刷了无数遍。 尽管依旧能看到浸入石板缝隙的暗红色,但那股曾经冲天而起的血腥味,确实已经被泥土的腥气和潮湿的水汽所取代。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原样。 一切,又都变得面目全非。 那个跪在广场中央的女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仿佛要将自己,也变成这片废墟的一部分。 “吱呀——” 客栈的房门,开了。 沐惊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衫,衬得他本就出尘的气质,愈发显得与这个肮脏破败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毁灭,和这一夜的疯狂劳作,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甚至没有朝窗外看一眼。 隔壁的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猛地拉开。 九公主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她一夜未眠,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该逃跑,还是该留下。 但当她看到那个男人平静地走下楼梯时,她的身体,却先于她的理智,做出了选择。 她跟了上去。 像一只被驯服的,惊恐的小兽,不敢远离自己的主人,哪怕这个主人,随时都可能将她捏死。 沐惊尘走下楼梯。 客栈老板正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大堂的中央。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 他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但他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 沐惊尘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没有停留,没有侧目。 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 直到沐惊尘的脚步声远去,客栈老板才敢猛地吸一口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沐惊尘推开客栈的大门,走了出去。 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街道上,那些原本瘫倒在地的镇民,在看到他身影出现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他们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和客栈老板一样的动作。 他们跪伏在地,将额头,深深地埋进冰冷的,潮湿的地面。 整个黑石镇。 所有活下来的人。 都在用这种最卑微的姿态,迎接他们的“神”。 沐惊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走在街道的中央。 道路两旁,是跪伏的人潮。 他就这么平静的,从用无数人的恐惧和绝望铺就的地毯上,走了过去。 他走向广场。 那个跪在废墟中央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萧惊鸿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 但她能感觉到,那个决定她一切悲欢喜怒的存在,正在靠近。 他会说什么? 他会让她滚? 还是,会赐予她一个,痛快的了结? 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没有停顿。 没有侧目。 没有一句话。 甚至,连一丝气息的波动,都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改变。 他就那么,走了过去。 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块无足轻重的,路边的石头。 这一刻,萧惊鸿感觉自己的神魂,被彻底撕裂了。 比被他用最严厉的语言斥责,还要痛苦千万倍。 这是无视。 是彻底的,绝对的,不把她当成任何存在的,无视。 第187章 最狠的报复是无视和遗忘 她在他面前,再也不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只是一件……用废了的垃圾。 连被多看一眼,被亲手丢弃的资格,都彻底失去了。 九公主就跟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一步一步,从那个跪了一整夜,膝盖早已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女人身边,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的侧脸没有半分多余的波澜。 仿佛他走过的,不是一个鲜活的、曾经与他有过纠葛的人,而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一丛碍事的杂草。 那一瞬间,一股寒气毫无征兆地从九公主的心底最深处蹿起,炸开! 冰冷的麻意顺着脊椎骨一路攀上头顶,又顺着四肢末梢蔓延开去,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终于懂了。 对沐惊尘这种人来说,最狠的报复,从来都不是折磨,不是毁灭。 而是无视。 是遗忘。 是将你从他的世界里,彻彻底底地抹去,不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你从未存在过。 沐惊尘的脚步停在了镇子东头。 这里曾是王员外的宅子,也是整个镇子上最大、最气派的院落。 此刻,朱漆大门洞开着。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瞧不见,只有穿堂风呜呜地刮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旷的院子里打着旋。 死寂。 这里,也成了一片被遗忘之地。 不。 比遗忘更彻底。 是抹除。 所有的家具,摆设,甚至连一片多余的瓦砾,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院角那片原本开得无比艳丽的牡丹花,也消失了。 被人连根拔起,一株不剩。 只留下一片新翻地,还带着湿气的泥土,像一座刚填平的新坟。 沐惊尘走了进去。 他的靴底踩在空无一物的青石板上,发出孤零零的回响。 他穿过院落,径直走进了主屋。 巨大的厅堂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在呜咽。 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太师椅。 那是整个宅子里,唯一被留下的东西。 椅子的扶手和靠背都被擦拭得锃亮,在从门口透进来的天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像是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孤零零的王座。 沐惊尘走到那张椅前,拂了拂衣袍的下摆。 然后,坐了下去。 冰冷的木头触感从背后传来,他却像是毫无所觉。 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连同最后那点风声,仿佛都在他眼皮阖上的瞬间,被彻底关在了外面。 仿佛,要继续他昨夜被打断的……休息。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九公主站在大堂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他明明就坐在那里,却又好像远在天边,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壁障。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九公主的双腿,已经站到发麻。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 她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打破这份宁静,从而招来毁灭性的后果。 她现在,无比羡慕外面那个跪着的女人。 至少,她是在赎罪。 而自己呢? 自己站在这里,算什么?一个多余的,碍眼的摆设吗? 就在九公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 那个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空无一物的桌子上。 然后,他缓缓开口。 吐出了一个字。 “茶。” 声音很轻,很平淡。 但落在九公主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随即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后院的厨房。 她想起来了! 客栈老板在献上这个院子的时候,曾经千叮万嘱,说神仙大人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都准备在了厨房里! 全新的茶具,上好的新茶,还有烧着文火,永远保持着温度的热水! 九公主冲进厨房,看着那套摆放整齐的青瓷茶具,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狂喜。 她有用了! 她终于有用了! 她可以为这个男人倒茶!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的双手,拿起茶叶罐,拿起水壶。 她曾经是金枝玉叶的九公主,对于茶道,也曾涉猎过。 她知道该如何冲泡一杯好茶。 她要泡出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一杯茶! 她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回大堂。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烧红的刀山。 终于,她走到了桌边。 她将茶盘放下,拿起茶壶,准备将第一道洗茶水倒掉。 然而,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根本不是她的意志可以控制的。 “哐当!” 茶壶的盖子,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了茶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刺耳的声响。 九公主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完了。 她搞砸了。 她制造出了……噪音。 她僵硬的,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沐惊尘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那只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手。 然后,他平静的,说出了两个字。 “你吵。” 轰! 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两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希望,所有侥幸,全都砸得粉碎。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 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哭泣的声音。 因为,那会更吵。 大堂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寂静。 只剩下九公主无声的,剧烈的颤抖。 过了许久。 久到九公主以为自己会就这么跪到死。 沐惊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外面那个。”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会泡茶。” 九公主猛地抬起头。 外面那个? 她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是那个跪在广场废墟上的女人!是萧惊鸿! 他……他还记得她? 他没有彻底遗忘她? 第188章 一夜的跪姿 这个认知,让九公主的心中,生出了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荒谬的……嫉妒。 但更多的是,如蒙大赦的解脱! “是!是!奴婢……奴婢这就去叫她!” 九公主甚至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泪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院子。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广场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要去把那个“会泡茶”的工具,带回来。 她要去把这个唯一能平息神明怒火的“剑鞘”,请回来! 广场上。 萧惊鸿依旧跪在那里。 一夜的跪姿,加上失血,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膝盖流出的鲜血,一点点流逝。 或许,这样也不错。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深渊时。 一个带着哭腔的,急切的呼喊声,将她拉了回来。 “萧姑娘!萧姑娘!” 九公主冲到了她的面前,因为跑得太急,她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萧惊鸿的身边。 但她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满身的狼狈。 她抓住萧惊鸿冰冷的手臂,声音颤抖而又狂喜地说道:“他……他叫你!” 萧惊鸿混沌的意识,因为这句话,瞬间清明。 他……叫我? “他让你……”九公主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混杂着羡慕、嫉妒和解脱的表情,“去给他泡茶。” 泡茶。 萧惊鸿那双死寂的,没有任何光彩的眸子,在那一刻,仿佛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她……还有用。 她还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她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 九公主见状,连忙将她的一条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扶你!我们快回去!” 两个同样狼狈不堪,却又命运截然不同的女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那座决定她们命运的院子,走了回去。 当萧惊鸿被九公主搀扶着,走进那座空旷的院子时。 沐惊尘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又仿佛,时间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萧惊鸿挣脱了九公主的搀扶。 她对着沐惊尘的方向,再一次,缓缓跪下。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在她被允许开口之前,她没有说话的资格。 九公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地感到一阵悲哀。 曾几何F时,这个清冷如仙的女人,在她眼中,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强大而神秘。 可现在,她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仅仅因为,她搞出了一场“太大”的动静。 大堂里,又一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一次,是沐惊尘先开的口。 “起来。” 他没有睁眼,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惊鸿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 她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因为跪了太久,她的双腿依旧在打战,但她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泡茶。” 沐惊尘又说了两个字。 “是。” 萧惊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无比平稳。 她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那被九公主弄得一片狼藉的茶盘。 她没有去收拾,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她端着一套全新的,一模一样的茶具,走了出来。 她将原来的茶盘,连同上面所有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远的角落。 然后,她才开始,用那套新的茶具,冲泡新的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 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温杯,置茶,洗茶,冲泡…… 整个过程,安静的,仿佛一场无声的默剧。 九公主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震撼。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会泡茶”了。 那不是一种技艺。 那是一种,对“规矩”的,深入骨髓的理解。 很快,一杯色泽清亮,香气内敛的茶,被恭敬地,放在了沐惊尘的手边。 沐惊尘睁开了眼睛。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也没有说不好。 但萧惊鸿那颗一直悬在深渊边缘的心,却在那一刻,缓缓地,落回了实处。 没有评价,就是最好的评价。 这意味着,她做的,没有错。 她重新获得了,作为“工具”的资格。 院子里,一种新的,诡异的平衡,达成了。 沐惊尘坐在主位上,偶尔会喝一口茶。 萧惊鸿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为他添茶,或者执行他任何可能的命令。 九公主则像一个被遗忘的影子,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宁静中,缓缓流淌。 仿佛会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然而,这份宁静,终究是被打破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马蹄声,从镇子的入口处,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张扬与霸道。 在死寂的黑石镇里,显得无比的突兀,无比的刺耳。 大堂里。 正在闭目养神的沐惊尘,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身后的萧惊鸿,身体瞬间绷紧。 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神采的眸子里,重新被冰冷的杀意所覆盖。 九公主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马蹄声,在院子外面,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中气十足,充满了傲慢与不耐的年轻男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里面的人听着!” “本将乃镇国大将军麾下,鹰扬校尉,奉命前来寻找九公主殿下!” “识相的,速速将公主殿下请出来!若公主殿下有半点损伤,本将定要踏平这黑石镇,鸡犬不留!” 那声音,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在过去,或许能吓住任何人。 但在今天,在这座刚刚经历过“神罚”的镇子里,这番话,只换来了所有镇民,怜悯的,看死人一般的沉默。 院子里。 沐惊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然后,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对身后的萧惊鸿说道。 “让他。” “闭嘴。” 第189章 安静得可怕 “是。” 萧惊鸿应声。 一个字。 没有半分迟疑,没有半句疑问。 她那刚刚因为失血和长时间跪地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在接到命令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钢铁。 她缓缓转身,朝着院门外走去。 她的步伐,依旧有些虚浮,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但她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像一柄即将饮血的,孤高的剑。 九公主站在大堂的角落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又来了。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不带任何情绪,却决定着别人生死的命令。 她看着萧惊鸿那孤寂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外面那个鹰扬校尉,可是镇国大将军的人!代表着这个王朝最顶尖的武力与权柄! 他不是黑狼帮那种乌合之众! 萧惊鸿要怎么让他“闭嘴”? 再来一次惊天动地的“琉璃化”吗? 不! 九公主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沐惊尘那句“动静太大”。 她明白了。 这一次,萧惊鸿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敢,再搞出任何“动静”。 可……不用雷霆手段,要如何让一个手握重兵、骄横跋扈的将军闭嘴? 九公主的脑子,彻底乱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萧惊鸿那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出了院门。 …… 院外。 鹰扬校尉勒住马缰,脸上的神情愈发不耐。 他叫李拓。 年少成名,深受大将军器重,一向是眼高于顶。 这次奉命来这种穷山恶水的偏僻小镇寻人,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对着一个空荡荡的院子喊了半天,里面却连个回话的人都没有,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一群贱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拓冷哼一声,对着身后的亲兵一摆手。 “给我撞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本将面前装神弄鬼!” “是!” 几个亲兵立刻翻身下马,正要上前。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脸色苍白的女人,从门后,平静地走了出来。 李拓的动作一顿,眯起了眼打量着对方。 一个女人?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 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种被轻视的屈辱所取代。 “你是什么人?敢拦本将的路?” 李拓的声音,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 “九公主殿下在哪?让她出来见我!” 萧惊鸿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看他。 她只是走出来,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李拓和他身后的骑兵队,平静地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很慢,很稳。 脚下的青石板,没有因为她的走动,而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李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女人的态度,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那是一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 “站住!” 李拓厉声喝道。 “本将让你站住!你听不懂人话吗?” “拿下她!” 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个亲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朝着萧惊鸿扑了过去! 他们脸上带着狞笑。 在他们看来,对付这样一个弱女子,简直是手到擒来。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萧惊鸿衣角的瞬间。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的动作,戛然而止。 脸上的狞笑,僵在了那里。 他们的身体,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变成了两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李拓的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回事?” 他厉声问道。 可那两个亲兵,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只是僵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一股不安的寒意,从李拓的心底,悄然升起。 “废物!” 他咒骂一声,正要亲自上前。 可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 他身下的战马,那匹跟随他征战多年,桀骜不驯的宝马,此刻竟也一动不动了。 它保持着昂首嘶鸣的姿势,马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不。 不是空气凝固了。 是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马蹄踏地的声音,消失了。 士兵们盔甲摩擦的声音,消失了。 风吹过的声音,消失了。 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都消失了! 李拓惊恐得瞪大了眼。 他张开嘴,想要大吼,想要下达命令。 他的喉咙在震动,他的声带在用力。 但是,没有用。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世界,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哑剧。 而那个青衣女人,就是这场哑剧中,唯一能自由行动的存在。 她从那两尊“雕像”亲兵的中间,平静地穿过。 她从李拓那匹僵硬的战马旁,平静地走过。 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任何一眼。 恐惧! 前所未有的,无法理解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李拓的整个神魂! 这是什么妖法? 这是什么怪物?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走到了他骑兵队的最后方。 然后,她转过身,又一步一步,平静地,走了回来。 当她再次走进那座院子,当那扇朱漆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地,缓缓关上时。 李拓才惊恐地发现。 他和他的几十个亲兵,连同他们的战马,全都变成了僵硬的,无法动弹,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活着的雕塑。 他们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这条街道上。 成为了……这片绝对安静的世界里,一道诡异而又讽刺的风景。 院子里。 萧惊鸿回到了大堂。 她走到沐惊尘的身后,再一次,缓缓跪下。 姿势,和之前一模一样。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沐惊尘端起手边的茶,又抿了一口。 他没有睁眼。 也没有说话。 但萧惊鸿知道。 他,满意了。 因为,外面,很安静。 九公主瘫在角落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不可一世的鹰扬校尉,和他那队气势汹汹的骑兵,此刻,全都变成了活生生的雕像。 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傲慢与凶狠之中。 但他们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没有惨叫。 没有血腥。 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波动。 第190章 鬼!有鬼啊! 那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闭嘴”了。 而且是,永远的闭嘴了。 九公主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这……就是萧惊鸿领会到的,新的“理”吗? 这就是,他想要的“无声”吗? 比死亡更可怕。 死亡,至少是一种解脱。 而现在,外面那些人,他们还活着。 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们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到。 但他们被永远地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做不出一个动作。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座风吹日晒的石像,直到生命耗尽。 这根本不是惩罚。 这是诅咒! 是最恶毒,最残忍的诅咒! 九公主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沐惊尘。 他依旧闭着眼,神态安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仿佛外面那些,正在经历着世间最恐怖酷刑的人,只是一群吵闹的蚊蝇,被随手施法,驱逐了声响。 他的平静,他的淡漠,他的理所当然。 比萧惊鸿那诡异的手段,还要让九公主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人,他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镇上的居民,从门缝里,从窗户后面,也看到了外面那诡异的一幕。 他们看到了那些昨天还耀武扬威的官兵,此刻变成了可笑的雕塑。 没有人敢出来。 没有人敢议论。 所有人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也变成那样的东西。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死寂的黑石镇蔓延。 九公主的心,乱成了一锅粥。 她认得那个鹰扬校尉李拓。 那是镇国大将军最看重的后辈,是帝都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 现在,他就这么被废在了这里。 镇国大将军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雷霆震怒! 到时候,朝廷大军压境,整个黑石镇,乃至方圆百里,都将化为焦土! 虽然……九公主看了一眼沐惊尘,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 或许,所谓的朝廷大军,在这个男人面前,也不过是另一群,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可是……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那是她的国家!那是她的子民! 一股源自皇室血脉的,微弱的责任感,在与那巨大的恐惧,做着徒劳的抗争。 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必须去求他! 求他放过李拓,求他不要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个念头一起,九公主的牙齿就开始疯狂打战。 去求他? 自己有什么资格? 那个连倒茶都做不好的,被评价为“吵”的,无用的工具? 她的话,他会听吗? 还是,会因为自己打破了这份宁静,而招来和李拓一样的下场? 九公主的脑海里,天人交战。 恐惧和理智,在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最终。 那一丝微弱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压倒了对眼前的畏惧。 她不能赌。 她不能赌整个天下的安危! 九公主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她从角落里,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中央。 然后,“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她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筛糠。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那些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卑微的,恳求的话语。 然而。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 那个高坐于主位之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没有睁眼。 只是用那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滚出去。” 轰! 九公主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 他生气了。 他嫌我吵了。 我……我也要变成外面的雕像了吗? 绝望的泪水,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 她身后的萧惊鸿,忽然动了。 萧惊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沐惊尘的背影,无声地躬身一礼。 然后,她转身,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九公主愣住了。 她……她要去干什么? “滚出去”……难道不是在说我吗? 下一秒。 大门被无声地打开。 萧惊鸿站在门口,对着外面那群活雕像,只是平静的,抬了一下手。 然后,又无声地,将门关上。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外面那凝固的世界,瞬间“活”了过来!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了死寂的街道。 是那个鹰扬校尉,李拓! 他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恢复了发声的能力。 但那被禁锢在无声地狱里的巨大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他身下的战马,也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疯狂的人立而起! “鬼!有鬼啊!” 李拓状若疯魔,他看也不敢看那座院子一眼,疯狂地调转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抽打着马蹄! 他身后的那些亲兵,也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样,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调转马头,跟着他们的主将,狼狈不堪地,向着镇子外面狂奔而去。 他们甚至连队列都无法维持,互相冲撞,人仰马翻。 那副景象,哪还有半点帝国精锐的模样。 分明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大堂里。 九公主还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终于明白了。 沐惊尘那句“滚出去”,根本就不是对她说的。 他是在对外面那些,在他看来,碍眼的“垃圾”,下达最后的驱逐令。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她。 没有在意她为什么要跪下。 没有在意她想说什么。 他甚至,都懒得去听。 她鼓起全部勇气,赌上性命的进言,在他眼中,连让她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那队官兵狼狈不堪地逃离,黑石镇,再一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大堂里。 沐惊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杯中的茶水,已经饮尽。 他缓缓的,从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第191章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跪在地上的九公主,和站在他身后的萧惊鸿,身体同时绷紧了。 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是离开?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享受这份令人疯狂的宁静? 沐惊尘没有说话。 他理了理自己那身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衫,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院门的方向,径直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萧惊鸿没有任何犹豫。 在那人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她便如同一个最忠实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与他之间,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不多,不少。 这是一个,绝对安全,又能第一时间响应任何命令的距离。 一个完美的,“工具”该在的位置。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朝着院门口走去。 大堂里,只剩下了还跪在地上的九公主。 她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要走了? 就这么走了?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是跟上去?还是留下来?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劈在了九公主混乱的脑海里。 跟上去? 他没有叫我。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就像这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多余的摆设。 擅自跟上去,会不会又被他嫌“吵”?会不会被他认为是自作主张? 萧惊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仅仅是“动静太大”,就让她跪在琉璃碎片上,流尽了半身的血,险些神魂俱灭。 自己这个连茶都倒不好的废物,又会是什么下场? 九公主不敢想。 那……留下来? 留在这座空荡荡的院子里?留在这座死寂的,如同坟墓一般的镇子上? 九公主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她想起了沐惊尘走过广场时,对跪在那里的萧惊鸿,那彻底的,绝对的无视。 仿佛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被遗忘。 被彻底的,从他的世界里抹除。 那是一种比死亡,比诅咒,都更加恐怖的绝望。 九公主忽然明白了。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你的价值,就是他是否还“记得”你。 一旦被他遗忘,你就连成为尘埃的资格都没有了。 眼看着沐惊尘的背影,即将走出大堂的门口。 九公主的内心,在进行着有生以来,最激烈,最疯狂的挣扎。 跟上去,可能会死。 留下来,一定会被遗忘。 赌! 只能赌一次! 在沐惊尘的脚,即将迈出大门门槛的那一瞬间。 九公主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地开口,或者发出任何声音。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恐惧和颤抖,手脚并用的,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态,飞快地,却又尽可能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院门之外! 她抢在了沐惊尘的前面。 然后,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过身,面对着即将走出来的男人,再一次,将自己的身体,五体投地,跪伏在地。 她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抵在冰冷的,还带着清晨露水的青石板上。 她挡住了他的去路。 用一种,最卑微,最安静,也是最决绝的方式。 沐惊尘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那双黑色的靴子,就停在九公主的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九公主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那声音,在此刻这死寂的氛围中,震耳欲聋。 她怕。 她怕这心跳声,也会被他判定为“噪音”。 一秒。 两秒。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九公主感觉自己即将因为窒息而昏厥过去的时候。 那个男人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头顶,飘了下来。 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语调。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跟上。” 说完。 那双黑色的靴子,从她的身边,迈了过去。 没有丝毫的停顿。 九公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活下来了! 她赌对了! 她没有被遗忘! 她顾不上擦拭脸上混合着泪水和尘土的污渍,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她不敢跟得太近。 她走在萧惊鸿的身后,又与萧惊鸿,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她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低。 就像一个影子……不,她连影子都算不上。 她只是影子后面,一缕微不足道的,随时可能消散的尘埃。 三人,就这么一前两后,走在黑石镇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那些躲在屋子里的镇民,依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直到那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镇子的尽头。 他们才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神,走了。 沐惊尘走出了黑石镇。 他的身后,是一片被他的“规矩”彻底重塑的,死寂的人间。 而他的前方,是绵延无尽的,苍茫的荒野。 九公主跟在最后面,看着前方那个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她只知道。 她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没有归途的旅程。 荒野。 真正的,毫无生机的荒野。 脚下不再是青石板,而是干裂的,泛着灰白色的土地。偶尔有几丛枯黄的,像钢针一样坚硬的杂草,从石缝里挣扎着冒出头。 天空是灰蒙蒙的。 没有太阳,没有云,只有一片压抑地,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铅灰色。 风,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但那风声,也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调子,刮在人脸上,像是钝刀子在割。 九公主跟在最后面。 她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每呼吸一次,都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从离开黑石镇开始,他们已经走了多久? 一天? 还是两天? 九公主不知道。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从未停下过脚步。 他就像一个永恒的,不知疲倦的行者,走在这片被神遗弃的土地上。 第192章 代价是什么? 萧惊鸿,紧跟其后。 她的状态,比九公主好不了多少。 她的脸色,依旧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她的脚步,虽然依旧沉稳,但九公主能看到,她每一步落下,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比之前更深的脚印。 她在硬撑。 用那非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这具早已濒临极限的身体。 而九公主自己…… 她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她的肺,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绝望的呻吟。 但她不敢发出声音。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尖,用剧痛,来压制住身体本能的渴求和呻吟。 她怕。 她怕自己发出的任何一点“噪音”,都会让她失去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跟上”的资格。 她现在,无比清晰地理解了这条队伍里的生存法则。 活下去。 用尽一切办法,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活下去。 这,就是唯一的资格。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沐惊尘,停下了脚步。 这个动作,毫无征兆。 跟在他身后的萧惊鸿,几乎是同一时刻,也停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是精准的三步。 九公主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萧惊鸿的背上。她连忙稳住身形,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是自己……终于还是发出了什么声音吗? 九公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顺着前面两人的目光,向前看去。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 那裂谷,仿佛是大地的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荒野之上,切断了所有的去路。宽度,至少有几十丈。 深渊之下,是翻涌的,灰黑色的雾气。 那雾气,带着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死寂。 风,吹到裂谷的边缘,就消失了。 仿佛被那深渊,无声地吞了下去。 沐惊尘就站在那裂谷的边缘,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只是看着。 仿佛在欣赏一处风景。 九公主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这是,新的考验。 是跟上他,所必须跨越的,第一道障碍。 可是……要怎么过去? 这么宽的距离,就算是武功最高强的江湖人,也断无可能一跃而过。 绕路? 九公主看了一眼那裂谷向两边无限延伸的趋势。 恐怕,绕上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到尽头。 到时候,别说那个男人,就算是铁打的萧惊鸿,也早就撑不住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萧惊鸿。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的。 她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然而,这一次,萧惊鸿却让她失望了。 萧惊鸿也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看着那道裂谷,又看了一眼沐惊尘的背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焦虑,也没有思索。 她……好像也没有办法。 九公主的心,彻底凉了。 连萧惊鸿都没有办法……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路,就到此为止了? 那……自己呢? 会被留在这里吗? 被遗弃在这片荒野上,面对这道无法逾越的深渊,慢慢地,在饥渴和绝望中死去? 这个念头,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 不! 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才赌赢了一次,她不能就这么被放弃! 她必须做点什么! 九公主的目光,疯狂地在四周扫视着。 石头?绳子?木头? 什么都好! 只要能让她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然而,这片荒野,吝啬到了极点。 除了干裂的土地和零星的枯草,什么都没有。 绝望,如同深渊下的黑雾,一点点将她吞噬。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沐惊尘,依旧一动不动。 他仿佛,有无限的耐心。 他可以等。 等到他的“工具”,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或者,等到他的“工具”,证明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然后被淘汰。 九公主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感觉到,沐惊尘那无形的目光,虽然没有落在她身上,但那股审视的,冰冷的“意志”,却始终笼罩着这里的一切。 她要被淘汰了。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惊鸿,终于,动了。 她缓缓的,走到了裂谷的边缘。 然后,在九公主惊骇的目光中,她对着那深不见底的裂谷,再一次,跪了下去。 她的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 九公主的心,猛地一跳。 声音! 她发出了声音! 她为什么…… 然而,沐惊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那一声,他根本没有听到。 或者说,那一声,是在“规矩”允许的范围之内。 萧惊鸿跪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她那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透明。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缓缓滑落。 紧接着。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深渊之下,原本翻涌不休的,死寂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 开始,缓缓的,向上升腾。 黑雾,在升腾。 它们不再是混乱翻涌的姿态。 而是像无数条听话的,黑色的长蛇,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深渊中,一丝一丝地,抽离出来。 它们在空中汇聚,交织,缠绕。 整个过程,依旧是,无声的。 没有风声。 没有能量的嗡鸣。 只有一种,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绝对的死寂。 九公主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着跪在悬崖边的萧惊鸿,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 这就是她的办法吗? 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如同神魔一般的手段? 九公主忽然明白了。 在黑石镇,萧惊鸿让那些官兵变成“活雕像”。 那不是武功。 那是一种,她根本无法理解的,更高层面的,“理”的运用。 是规则层面的,抹杀! 而现在,她正在做的,是同样的事情。 不是创造,而是……扭曲。 扭曲这深渊黑雾的“理”,让它们,为己所用! 代价是什么? 第193章 绝对不能被落下! 九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萧惊鸿的身上。 她看到,萧惊鸿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那跪在地上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仿佛,每抽离一丝黑雾,都在消耗着她的生命,她的神魂。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来铺就前方的路! 九公主的心,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攫住了。 是震撼,是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哀。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为了不被“遗忘”。 这个曾经强大而孤高的女人,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那自己呢? 自己的价值,又在哪里? 就在九公主心神恍惚之间。 那些被抽离出来的黑雾,已经在裂谷的上空,完成了它们的形态。 它们,凝聚成了一座桥。 一座,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雾气之桥。 桥身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桥面上,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缓缓流动,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它就那么,无声的,诡异的,横跨在深渊之上。 连接了,绝望的两端。 萧惊鸿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已经黯淡的,几乎看不到任何光彩。 她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身体,摇摇欲坠。 她转过身,对着沐惊尘的方向,再一次,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她成功了。 她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沐惊尘,终于,动了。 他看也未看那座诡异的黑桥,更没有看一眼摇摇欲坠的萧惊鸿。 他只是,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座由黑雾构成的桥梁。 他的靴底,踩在流动的黑雾之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那座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桥,在他的脚下,却稳固的,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般,走到了裂谷的对岸。 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自始至终,他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仿佛,跨越这道天堑,对他而言,不过是,跨过一条微不足道的水沟。 裂谷这边。 只剩下了萧惊鸿和九公主。 萧惊鸿在沐惊尘走过桥之后,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 她“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无声的喘息着。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她知道,他还没有走远。 任何“噪音”,都是不被允许的。 九公主僵在原地,看着那座还在勉强维持形态的黑雾之桥,又看了看已经快要走到视野尽头的,那个黑色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必须跟上。 这是考验。 是萧惊鸿用命,为她争取来的,通过考验的机会。 她不能浪费。 九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一步一步,走向那座黑桥。 越是靠近,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就越是清晰。 桥上的黑雾,仿佛是活的。 它们在蠕动,在向她,发出无声的,贪婪的召唤。 仿佛只要她一脚踏空,就会被瞬间拖入深渊,被啃噬的,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九公主的腿,在打战。 她看了一眼对岸。 那个身影,越来越小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被遗忘了! 九公主一咬牙,闭上眼睛,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脚下,传来一种冰冷而又虚浮的触感。 像是踩在了一团,即将融化的,冰冷的棉花上。 她成功了! 九公主心中涌起一丝狂喜,她连忙睁开眼,想要加快脚步。 然而,就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 她看到了。 桥下的深渊里,那翻涌的黑雾中,有无数双,猩红的,充满了怨毒和贪婪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她! “!” 一声短促的,无法抑制的惊呼,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虽然声音很轻。 但在这一片死寂的,连风声都被吞噬的地方,却显得,无比的刺耳。 完了! 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就在她发出声音的瞬间。 她脚下的黑雾之桥,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桥面上,一道裂痕,无声的,蔓延开来! 那座桥,在溃散! 是因为她的声音?还是因为,维持着桥的萧惊鸿,已经到了极限? 九公主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要掉下去了! 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想尖叫,想后退。 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裂痕,越来越大。 看着自己,随着那溃散的黑雾,向着深渊,缓缓坠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从她的身后,闪了过来。 是萧惊鸿!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九公主的手腕。 她的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朝着桥下,那无数双猩红的眼睛,遥遥一指! 没有剑光。 没有能量。 但桥下深渊里,所有的猩红眼睛,都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爆了! 所有的怨毒和贪婪,都在一瞬间,化为了纯粹的,极致的恐惧! 黑雾之桥,瞬间,重新稳固。 萧惊鸿抓着九公主的手腕,将她从坠落的边缘,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然后,她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麻烦的……累赘。 她松开手,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九公主,自己先一步,走上了桥。 她的步伐,踉跄,虚浮。 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九公主被那一眼,看得浑身冰冷。 累赘。 麻烦。 她终于,还是成了别人口中的累赘。 她看着萧惊鸿那孤独而又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对岸,那个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不甘,从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九公主咬碎了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那座黑桥! 她不敢再看桥下。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萧惊鸿的背影。 跑! 跟上她! 绝对,不能被落下! 当九公主连滚带爬地冲过黑雾之桥,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时。 第194章 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身后的那座桥,便如同完成了使命一般,无声地,溃散成最原始的黑雾,重新坠入了深渊。 裂谷的对岸,再次恢复了无法跨越的模样。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萧惊鸿已经走在了前面,努力的,追赶着那个遥远的身影。 九公主不敢有丝毫停歇,她甚至不敢去擦拭脸上的冷汗和泪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跟了上去。 这一次的旅途,比之前更加沉默。 也更加压抑。 九公主能清晰地感觉到,走在她前面的萧惊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她搞砸了。 她不仅制造了“噪音”,还差点毁了萧惊鸿用命换来的路。 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需要被别人拯救的,废物。 这种认知,比任何酷刑,都让九公主感到痛苦。 她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默默地跟在最后。 她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念头。 她只是,机械的,迈动着自己的双腿。 不知又走了多久。 久到九公主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这片灰色的荒野,同化成一片麻木的虚无时。 走在最前方的沐惊尘,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九公主学乖了。 她几乎是立刻,就停了下来,与前面的萧惊鸿,保持着不多不少的三步距离。 然后,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一座,巨大的,早已被风化的,城市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是一座,比黑石镇,要庞大百倍,千倍的古城。 但此刻,它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黑色的剪影。 没有城墙。 没有屋顶。 只有无数残破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断壁残垣,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无声地,矗立着。 一座,被遗忘的,死亡之城。 沐惊尘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九公主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 他带着她们,穿过荒野,跨越深渊,就是为了来到这个地方? 这里,有什么? 沐惊尘没有给她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座死城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古老而又沉重的死寂气息,就越是浓郁。 仿佛,这座城市里,沉睡着一个,比深渊本身,还要恐怖的存在。 当他们踏入城市范围的一瞬间。 九公主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了。 变得,粘稠,而又冰冷。 仿佛,踏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 这里的建筑,风格奇古,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巨大的石块,堆砌成了宏伟的殿堂,但如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框架。 街道上,铺着巨大的,不知名的黑色石板。 石板上,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的纹路。 最让九公主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这座城市里,太干净了。 和王员外那座被“抹除”的宅子一样。 这里,没有任何杂物。 没有尸骨,没有瓦砾,甚至,没有一粒多余的沙尘。 只有,一座座,被风化了千万年的,建筑的骨架。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座城市里,所有“多余”的东西,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了,这最原始的,空洞的结构。 他们,走在空旷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街道上。 靴底踩在黑色石板上,发出的回响,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但那回响,也显得无比的空洞,仿佛被这死寂的空间,吸走了大半。 最终,沐惊尘的脚步,停在了这座死城的正中央。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露天广场。 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由整块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高大的……王座。 那王座,比九公主在皇宫里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宏伟,都要霸气。 椅背上,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样。 扶手上,是两条盘旋而上的,面目狰狞的巨龙。 它就那么,孤零零的,矗立在广场中央。 仿佛,已经等待了,无数个,死寂的纪元。 沐惊尘,走到了那王座之前。 他没有坐上去。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拂过王座扶手上,那冰冷的,布满了岁月痕迹的龙形雕刻。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九公主,却在那一瞬间,敏锐地感觉到。 他的身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情绪的波动。 那是一种…… 怀念? 不。 比怀念,更复杂。 更古老。 就在九公主想要努力分辨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沐惊尘,收回了手。 他转过身。 他的目光,第一次,越过了萧惊鸿,直接,落在了九公主的身上。 九公主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他在看我? 他终于,正眼看我了? 是审判吗? 是对我之前犯错的,最终的审判吗? 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然而,沐惊尘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惩罚。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了王座的底座。 然后,用那平淡无波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的语调,对她,说出了两个字。 “打开。” 九公主,愣住了。 打开? 打开什么?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巨大的,黑色的王座底座,浑然一体,根本没有任何缝隙,更别提什么门或者开关了。 这……要怎么打开?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沐惊尘。 她想问。 但她不敢。 沐惊尘,没有再给她任何提示。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和之前在裂谷边上,等待萧惊鸿解决问题时,一模一样。 审视。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九公主,瞬间,明白了。 这是,对她的考验。 是专门针对她的,独一无二的考验。 萧惊鸿的价值,是执行他的命令,为他扫平障碍。 而自己的价值…… 就在于,能否,打开眼前这个东西。 如果能。 她就拥有了,继续“跟上”的资格。 如果不能…… 九公主不敢再想下去。 她看着眼前那座如同山岳般的黑色王座,一股巨大的,无力的绝望感,涌上了心头。 她,该怎么办? 第195章 一个“钥匙”一个凭证 怎么办? 九公主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那座巨大、冰冷、浑然一体的黑色王座,感受到了比面对深渊时,还要深沉的绝望。 打开。 怎么打开? 她伸出手,颤抖着,触摸着王座的底座。 触感冰冷,坚硬。 上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却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缝隙”的东西。 她不信邪。 她绕着王座的底座,一寸一寸地,用手指,用眼睛,仔细地寻找着。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按钮,没有暗格,没有可以转动的机关,甚至连一道不同材质的拼接痕迹都没有。 这,就是一整块,从山体里挖出来的,完整的巨石! 这要怎么打开? 用蛮力吗? 一个荒谬的念头,从她心底升起。 她看了一眼沐惊尘。 那个男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没有催促。 没有不耐。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只蚂蚁,如何去撼动一座大山。 那种被审视的感觉,让九公主的皮肤,阵阵刺痛。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待,就意味着无能。 无能,就意味着被淘汰。 九公主咬了咬牙,将心一横。 她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拳,砸在了王座的底座上! “砰!” 不对。 没有声音。 她的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团无形的,能吞噬一切的棉花上。 所有的力道,所有的冲击,都在接触到那黑色石座的一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没有反应回来。 只有一股反震的力道,让她整个手臂,都瞬间麻木了。 九公主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自己发麻的手,惊骇地看着那座王座。 完了。 她又制造了“动静”。 虽然没有声音,但她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了。 太“吵”了。 恐惧,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僵硬的,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向沐惊尘。 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审判。 然而。 沐惊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沉默,比任何惩罚,都让九公主感到羞辱。 那是一种,彻底的,绝对的无视。 仿佛她刚才那用尽全力的,愚蠢的尝试,在他眼中,连让他做出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一只飞蛾,撞向了太阳。 太阳,根本不会在意。 九公主的心,沉到了谷底。 蛮力,是行不通的。 那……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站在一旁的萧惊鸿。 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萧惊鸿只是静静地站着,目不斜视。 她的目光,落在沐惊尘的背影上,仿佛这世间,除了那个男人,再无他物值得她去关注。 她不会帮忙的。 九公主瞬间明白了。 这是沐惊尘,给她的考验。 如果萧惊鸿插手,那考验的,就是萧惊鸿,而不是她了。 这条路上,每个人,都必须自己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价值…… 价值…… 九公主的脑海里,疯狂地转动着。 萧惊鸿的价值,是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是她能为他扫平一切物理上的障碍。 那我的价值呢? 我有什么? 武功?连萧惊鸿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手段?我连茶都倒不好。 我…… 九公主的思绪,猛地一顿。 她想起了在黑石镇,自己跪下求情时的那个念头。 一股源自皇室血脉的,微弱的责任感。 皇室血脉…… 血脉! 一个疯狂的,大胆的,唯一的可能性,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这个王座,这座死城……处处透着古老和诡异。 或许,打开它的方式,本身就不是这个时代的“理”。 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与传承和血脉有关的,“契约”? 赌! 只能再赌一次! 这一次,赌上她作为“公主”,这唯一与众不同的身份! 九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右手食指,放进了嘴里。 然后,用尽力气,狠狠一咬! “唔!” 剧痛传来,她死死地压抑住喉咙里的痛哼。 殷红的,带着她身体温度的鲜血,瞬间,从指尖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她看着那滴即将滴落的血珠,心脏狂跳。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沐惊尘。 那个男人,依旧在看着她。 九公主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走到那巨大的黑色王座前,伸出颤抖的,流着血的手指。 然后,重重的,按在了那冰冷的,没有任何缝隙的石面上! 她的血,接触到了王座。 没有想象中的,被石壁弹开。 那滴殷红的鲜血,就像是水珠滴入了干涸的海绵。 瞬间,就被那黑色的石座,贪婪的,吸收了进去! 紧接着。 “嗡——” 一声古老而又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轰鸣,响彻了整个广场! 那座沉寂了无数纪元的黑色王座,活了过来! 成了! 九公主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她赌对了! 那一声轰鸣,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仙乐。 她看到,她手指按住的地方,一道道血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整个王座蔓延开去! 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雕刻在椅背上的日月星辰,扶手上的狰狞巨龙,在被血色纹路触及的瞬间,都开始散发出妖异的,猩红的光芒! 整座王座,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远古巨兽,开始呼吸,开始颤动! 然而。 就在九公主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通过考验的时候。 那蔓延的血色纹路,在延伸了不过一尺之后,便猛地,停了下来。 王座上刚刚亮起的红光,也开始飞快的,黯淡下去。 那一声来自地底的轰鸣,也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九公主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指尖那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看了看那座正在重新归于死寂的王座。 她瞬间明白了。 不够。 她的血,不够! 仅仅一滴血,只是一个“钥匙”,一个凭证。 想要真正“打开”它,需要付出的,是远比这多得多的……代价! 就像萧惊鸿,用自己的生命和神魂,去构筑那座黑雾之桥一样。 第196章 古老气息 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 这是这个男人世界里,最冰冷,也最公平的法则。 九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那代价是什么了。 是血。 是蕴含着她生命本源的,大量的,鲜血! 这个王座,像一个饥渴了亿万年的吸血鬼,在向她,索要着祭品! 给? 还是不给? 给,她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不给,她会立刻被判定为“无用”,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沐惊尘。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审视。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仿佛在说:你的价值,仅限于此了吗? 那道目光,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九公主的灵魂上。 她没有选择了。 从她决定跟上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啊……” 九公主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恐惧和决绝的低吼。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对准了王座扶手上,那狰狞龙雕的尖锐龙角。 然后,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划了下去! “嗤啦!” 皮肉被割开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无比刺耳。 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但九公主,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自己的伤口。 她将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死死的,按在了王座的石面之上! 温热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一次,王座的反应,比之前要剧烈千百倍! “轰隆隆——!” 整座王座,都爆发出了刺目至极的血色光芒! 那光芒,冲天而起,将铅灰色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血红! 王座,像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的,贪婪的,吞噬着从九公主手腕处涌出的生命之血! 九公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血液,被飞快地抽走。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地,跪倒在了王座之前。 但她的手,却依旧死死的,按在那冰冷的石面上。 不能松。 绝对不能松! 一旦松开,就前功尽弃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是她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唯一的机会!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她最后一丝清明。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就要……死了吗…… 就在九公主感觉自己即将坠入永恒黑暗的瞬间。 那股疯狂的吸力,突然,消失了。 王座,仿佛已经“喝饱”了。 它不再吞噬她的血液。 紧接着。 整个巨大的广场,都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的声音,从王座的下方传来。 在九公主那已经模糊的视野中。 那座高达数丈的,山岳般的黑色王座,竟然,缓缓地,向着地底,沉了下去! 尘土飞扬。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的洞口,出现在了王座原本的位置。 洞口的边缘,是一圈圈,盘旋向下的,古老的螺旋阶梯。 一直,通往未知的,地底深处。 王座,被打开了。 九公主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动了一下嘴角。 她……成功了。 然后,她的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 沐惊尘看着那个倒在阶梯入口处的女孩,又看了看那深邃的,通往地底的通道。 他终于,再次开口。 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第一次,说出了超过三个字。 “还算,有点用处。” 他的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萧惊鸿。 “带上她。” 萧惊鸿的身体,动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在那道命令下达的瞬间,她便迈开脚步,走到了昏迷的九公主身边。 她的脸色,依旧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她的气息,因为之前强行构筑黑雾之桥,而虚弱到了极点。 但她的动作,依旧沉稳,精准。 她弯下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揽住九公主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然后,缓缓地,将这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累赘”,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她抱着九公子的手臂,青筋毕露。 显然,这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稳了一些。 然后,她转身,面向沐惊尘,无声地,垂下了头。 表示,命令已经执行。 沐惊尘,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他理了理自己那身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衫,然后,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那个由王座开启的,通往地底的螺旋阶梯。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地表的最后一丝光线里。 萧惊鸿,抱着昏迷的九公主,如同一个最忠实的影子,紧随其后。 她与他之间,始终保持着,那绝对精准的,三步距离。 哪怕,她抱着一个人。 哪怕,她的身体,早已濒临极限。 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 随着他们的深入,来自地表那铅灰色的天光,被彻底隔绝。 四周,陷入了一片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空气,也变得愈发冰冷,潮湿。 带着一股,仿佛尘封了亿万年的,金属与泥土混合的,古老气息。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中。 阶梯两旁的墙壁上,那些与王座之上一脉相承的诡异纹路,开始,一根根的,亮了起来。 那不是火焰的光芒。 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冰冷的,如同鬼火般的光。 光芒并不强烈,却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将这通往地心深处的阶梯,映照的,如同通往九幽地府的黄泉之路。 不知下沉了多久。 被萧惊鸿抱在怀里的九公主,眼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刺骨的寒意,将她从昏迷中,唤醒了过来。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萧惊鸿那张毫无血色的侧脸。 第197章 渺小的是那颗心脏 以及,周围那些在墙壁上缓缓流淌的,幽蓝色的光纹。 这是……哪里? 地狱吗? 短暂的迷茫之后,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王座。 鲜血。 开启的,通往地底的阶梯……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血,打开了王座,通过了考验。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九公主的目光,缓缓下移。 她发现,自己,正被萧惊鸿,以一种极其费力的姿势,抱在怀里。 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具身体,正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能听到,耳边传来的,那属于另一个人的,被极力压抑着的,沉重而又虚弱地喘息。 这个女人……在构筑黑雾之桥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力量。 现在,还要抱着自己,跟上那个男人的脚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羞愧、屈辱,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激的情绪,涌上了九公主的心头。 她又成了累赘。 一个,需要别人来拖着,才能前进的,彻头彻尾的累赘。 “放……放我下来……” 九公主张了张嘴,用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她挣扎着,想要从萧惊鸿的怀里下来。 她不能再拖累她了。 萧惊鸿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九公主,放在了地上。 双脚,重新接触到冰冷的世界。 一股虚弱感,瞬间传遍全身。 九公主的双腿,一软,险些再次摔倒。 她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抬起头。 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阶梯拐角,那个黑色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 但他停下了。 他在等。 等她们,跟上。 九公主的心,猛地一紧。 她不能,让他等太久! 她咬着牙,扶着墙壁,迈动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下走去。 萧惊鸿,依旧沉默地,走在她的前方。 不多,不少,三步的距离。 而九公主,则跟在萧惊鸿的身后。 她努力的,也与萧惊鸿,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三人,再一次,形成了一前两后的,诡异的队形。 只是这一次。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都在耗尽她残存的,最后一丝生命力。 但她不敢停。 也不能停。 终于。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螺旋阶梯,走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狭窄的通道。 而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底溶洞。 溶洞的穹顶,高得望不见顶。 无数幽蓝色的光纹,在穹顶和岩壁上交织,将这片巨大的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沐惊尘,就站在阶梯的尽头,负手而立。 他的前方,是这片广阔的地底世界。 九公主和萧惊鸿,一前一后,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下脚步。 九公主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抬起头,顺着沐惊尘的目光,向前看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这片巨大溶洞的正中央。 没有宫殿,没有祭坛,也没有另一座王座。 那里,只有一颗,巨大到,如同山岳一般的…… 心脏。 一颗,由无数黑色晶体构成的,巨大的,水晶心脏。 它就那么,悬浮在半空中。 表面上,布满了幽蓝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 “咚……咚……咚……” 沉闷的,有力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搏动声,从那颗巨大的水晶心脏中,传了出来。 每搏动一次。 整个地底溶洞,都随之,轻微地,颤动一下。 那搏动的声音,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脉搏。 九公主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那股无形的律动所攫住,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它,一同收缩,舒张。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灵魂层面的战栗。 她体内的血液,在哀嚎。 她的神魂,在颤抖。 仿佛,只要在这里多待一息,她整个人,就会被同化,被分解,成为这片地底世界的一部分。 她用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像之前那样,狼狈地跪倒在地。 她看向萧惊鸿。 那个女人,也同样不好受。 萧惊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死灰的颜色。 她的身体,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但却真实存在的频率,微微颤抖着。 那是身体,在对抗那股律动的,本能反应。 但她站的,依旧笔直。 她的目光,也依旧,死死的,锁定在前方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仿佛,只要那个男人不倒,她就永远不会倒下。 沐惊尘,动了。 他无视了那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共鸣的,恐怖的心跳声。 也无视了身后,那两个在苦苦支撑的,渺小的追随者。 他迈开脚步。 一步。 一步。 朝着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山岳般的,水晶心脏,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 每一步落下,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特的韵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的靠近。 那颗巨大心脏的搏动声,开始,变得……急促。 “咚咚……咚咚……咚咚……” 频率,在加快。 每一次搏动之间的时间,都在飞快地缩短。 整个溶洞的震颤,也变得越来越剧烈。 穹顶之上,开始有细碎的晶石,簌簌落下。 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成倍的,增长! 九公主的胸口,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死死的压住。 她张大了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到。 沐惊尘,已经走到了那颗巨大心脏的正下方。 他停下脚步。 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与它,对视着。 一个,是渺小如尘埃的人。 一个,是庞大如山岳的心。 但九公主,却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错觉。 仿佛,渺小的,是那颗心脏。 而伟岸的,是那个男人。 就在这时。 沐惊尘,开口了。 他没有说任何一种,九公主所能理解的语言。 那不是话语。 那是一个……音节。 一个,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的,无比古老,无比晦涩,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奇异的音节。 “嗡……” 声音不大。 甚至,有些沉闷。 第198章 最原始的混沌 但在发出的瞬间,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的,斩在了这片空间的“理”之上! 刹那间。 “咚咚咚咚——” 那急促到了极点的心跳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震动,都停止了。 所有流淌的光纹,都凝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九公主感觉自己那即将炸裂的心脏,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思维,一片空白。 这种绝对的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紧接着。 “——!”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凄厉的……悲鸣,从那颗巨大的水晶心脏内部,爆发了出来! 那不再是搏动。 是惨叫! 穹顶和岩壁上,所有幽蓝色的光纹,在这一瞬间,全部,转为了刺目的,妖异的,血红! 那颗巨大的水晶心脏,表面上,那些如同血管般的蓝色纹路,也瞬间被血色所取代! 它不再搏动。 它在……痉挛! 它在疯狂地,剧烈地,无规律地,抽搐着!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它的内部,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着它! 沐惊尘的那一个音节。 不是唤醒。 而是……审判! 血光,照亮了整个地底溶洞。 那凄厉的,不似人间应有的悲鸣,化作了实质的音浪,席卷而来! “噗!” 九公主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她的身体,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就连一直强撑着的萧惊鸿,身体也是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的嘴角,同样,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抬起手,擦掉血迹,那双黯淡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骇然。 她看着那个,站在风暴中心,衣衫甚至都没有一丝褶皱的男人。 心中,掀起了比九公主,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他很强。 但她不知道,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言出,法随。 一个音节,便能让这疑似支撑着整个空间存在的,太古遗物,发出如此痛苦的哀嚎。 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力量”的范畴。 这是……“权柄”。 是创造者,对被创造物,生杀予夺的,绝对权柄! 溶洞的中心。 沐惊尘,对周围的异变,视若无睹。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音浪,那狂暴的,足以压垮山岳的能量,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之内时,便如同遇到了堤坝的洪水,无声的,向两侧分流而去。 他,自成一格。 万法,不侵。 他看着眼前,这颗正在疯狂痉挛,表面血光乱窜的巨大心脏。 那张万古不变的,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修长,干净。 然后,他伸出食指,遥遥地,对准了那颗心脏的中心。 他的指尖。 没有汇聚任何能量。 没有产生任何光芒。 那里,只是,出现了一点……漆黑。 那不是颜色的黑。 而是一种,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纯粹的,“无”。 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空间的奇点。 紧接着。 那一点“无”,从他的指尖,延伸了出来。 化作了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的丝线。 丝线,无声的,洞穿了空间。 无视了距离。 无视了那颗心脏周围,狂暴的能量力场。 “噗嗤。” 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听见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根黑色的丝线,已经,没入了那颗巨大水晶心脏的,最深处。 心脏的悲鸣,在这一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它抽搐的幅度,变得更加狂乱! 整个地底溶洞,都在这股力量下,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崩塌! 巨大的岩石,水晶,从望不见顶的穹顶之上,如同暴雨般,砸落下来! 但那些足以将钢铁都砸成粉末的巨石,在落到沐惊尘周围时,便会诡异的,化为最微小的,齑粉。 沐惊尘,开始,收回他的手指。 动作,缓慢。 而又,沉重。 仿佛,他正在从那颗心脏里,拖拽着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 九公主,在剧痛和震动中,勉强抬起头。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那个男人的额角。 那个,仿佛永远从容,永远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的男人。 他的额角,竟然,渗出了一滴,细密的,冷汗。 他……也会感到吃力? 这个念头,让九公主感到的震撼,甚至超过了眼前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 随着沐惊尘手指的回收。 那根黑色的丝线,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从心脏中,抽离出来。 而在丝线的末端。 一个,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光与热的,拳头大小的……光团,正在被,硬生生的,拖拽出来! 那光团,呈现出一种,纯粹的,琉璃般的色彩。 它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正在生灭的世界! 无数的规则,无数的符文,在其中,生生不息的流转! 那是……本源! 是这颗太古之心,是这片地底空间,一切存在的,根基! “咔嚓……” 当那团本源之核,被彻底从心脏中抽离出来的瞬间。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溶洞。 那颗山岳般巨大的,水晶心脏之上,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痕。 紧接着。 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了整个心脏! 那凄厉的悲鸣,戛然而止。 那刺目的血光,也瞬间黯淡。 下一秒。 “哗啦——” 那颗支撑了这里无数纪元的心脏,那颗在不久前,还搏动着,仿佛拥有生命的心脏。 就这么,在沐惊尘的面前,无声的,碎裂了。 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的,晶体粉尘。 一个时代,仿佛,就此终结。 心脏,碎了。 支撑着这个世界的光与声,也随之,彻底消失。 溶洞,陷入了一片死寂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以及,更加剧烈的,崩塌。 “轰隆隆——” 失去了本源核心的支撑,这片巨大的地底空间,正在飞快地,向着最原始的混沌,回归。 第199章 如履平地 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脚下的大地,在发出最后的,不甘的怒吼。 “轰隆隆——” 巨大的岩石,从看不见的穹顶坠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但它们,都无法靠近那个男人分毫。 沐惊尘站在那片崩塌的中心。 他就是风暴的中心。 他手中的那团琉璃色光核,是这片正在归于混沌的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光芒,照亮了他平静的脸,也照亮了他身后,那两个渺小的,在天崩地裂中瑟瑟发抖的身影。 九公主倒在地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 在这样伟岸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面前,她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萧惊鸿站在她的身前。 她的身体,同样在颤抖。 但她没有倒下。 她的后背,像是一面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倒塌的墙,为九公主,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绝望的冲击。 沐惊尘,动了。 他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身后那两个,随时可能被这片崩塌的世界所吞噬的“工具”。 他只是,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那正在不断坍塌的螺旋阶梯,迈开了脚步。 他的动作,就是命令。 跟上。 萧惊鸿没有任何犹豫。 她弯下腰,一把抓住了九公主的手臂,想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可是,她太虚弱了。 构筑黑雾之桥,已经耗尽了她的神魂。 刚才那一声来自太古之心的悲鸣,更是让她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九公主,勉强拖行半步。 “轰——!” 头顶,一块比房屋还要巨大的岩石,脱离了穹顶,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她们的位置,狠狠砸落! 那阴影,瞬间将两人笼罩。 死亡,近在咫尺。 九公主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完了。 然而。 就在那巨石即将砸落的瞬间。 站在她身前的萧惊鸿,做出了一个,让九公主永生难忘的动作。 她松开了九公主。 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九公主,向着沐惊尘的方向,狠狠一推! 而她自己,则转过身,面对着那砸落的巨石。 她抬起了,那双早已无力的手臂。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九公主,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这是她的职责。 保护有价值的“同伴”,也是她自身“价值”的体现。 九公主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即将被巨石,碾为粉末。 就在这时。 “噗。” 一声轻响。 那块足以压平山岳的巨石,在距离萧惊鸿头顶不到三尺的地方,诡异地,无声地,化作了漫天的齑粉。 仿佛,它从来,就不是坚硬的岩石。 而只是一团,被轻轻吹散的,灰尘。 走在前面的沐惊尘,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碍事的蚊子。 他的“工具”,在他允许之前,没有资格损坏。 萧惊鸿的身体,晃了晃。 她放下了手臂,沉默的,看了一眼那些飘散的尘埃。 然后,她再次转身,抓住了还瘫在地上的九公主。 九公主,还沉浸在刚才那巨大的震撼之中。 她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所谓的生死,所谓的危机,都只是一个笑话。 你的生,你的死,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你的价值,就是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的欲望,像是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九公主的四肢百骸! 她不能再当累赘了! 她要活下去! 她要证明,自己还有用! “我……我自己走……” 九公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她挣脱了萧惊鸿的手,用那双还在打战的腿,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失血过多的眩晕,让她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但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尖,用剧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她跟了上去。 跟在萧惊鸿的身后。 三人,再一次,形成了一前两后的队形。 他们奔跑在那条,正在一寸寸崩塌的,通往地表的螺旋阶梯之上。 周围,是纯粹的黑暗。 只有沐惊尘手中那团光核,散发出的琉璃色光芒,照亮了前方那唯一,也正在消失的,生路。 脚下的石阶,在不断碎裂,坠入深渊。 身后的黑暗,如同巨兽之口,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与世界崩塌的赛跑。 九公主的肺,像是要炸开。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之上。 但她没有停。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萧惊鸿的背影。 她知道,只要跟上,就能活。 一旦落下,就是永恒的,被遗忘的,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 当九公主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黑暗和窒息所吞噬时。 一缕,不属于地底的光,从阶梯的尽头,照了进来。 出口! 沐惊尘的身影,第一个,冲出了那个由王座开启的洞口。 紧接着,是萧惊鸿。 九公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从那洞口里,爬了出来。 她瘫在冰冷的黑色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粘稠而又冰冷的空气。 活下来了。 她,活下来了。 然而。 当她抬起头的瞬间,那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被更加深沉的,绝望所取代。 “咔嚓——” 她们脚下,那巨大的露天广场,正在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远处,那些如同巨兽骸骨般的断壁残垣,正在一座接一座地,化为尘埃。 天空。 那片铅灰色的天空,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到,笼罩了整个天幕的,缓缓旋转的,混沌的能量漩涡。 整座死城。 这片,被遗忘了无数纪元的,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 在它的“心脏”被摘除之后,也开始了,最终的,彻底的,崩塌! 他们的逃亡,还远没有结束。 天在塌。 的在陷。 整座死城,都在回归最原始的虚无。 沐惊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走在崩裂的广场之上,如履平地。 第200章 混沌吞噬 他前方的黑色石板,始终保持着完整。 而在他身后,一步之外,就是不断蔓延的,吞噬一切的深渊裂缝。 他,用自己的存在,强行在这片毁灭的浪潮中,开辟出了一条,仅容数人通过的,安全之路。 萧惊鸿,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九公主,则跟在萧惊鸿的身后。 她们必须,将自己的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沐惊尘走过的足迹之上。 快一分,会触怒神明。 慢一分,会被混沌吞噬。 九公主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她不敢去看周围那天崩地裂的景象,也不敢去想自己的身体,早已濒临崩溃。 她的眼中,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前方,萧惊鸿那摇摇欲坠,却始终保持着精准距离的背影。 跟上她! 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她看到,萧惊鸿的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踉跄。 这个强大的女人,终于,也要到极限了。 她的神魂,在构筑黑雾之桥时,就已经严重透支。 她的身体,又在地底承受了那恐怖音浪的冲击。 此刻,她完全是靠着那非人的意志力,在压榨着生命的最后一丝潜能。 “轰隆——!” 侧方,一座高达百丈的残破石塔,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轰然倒塌! 虽然,沐惊尘的领域,可以保证他们不被直接命中。 但那倒塌所带来的,剧烈的冲击波,和飞溅的,铺天盖地的碎石,依旧是致命的威胁! 冲击波,席卷而来。 萧惊鸿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摔倒。 就在这一瞬间。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九公主,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她猛的,向前跨出一步。 用自己那瘦弱的,颤抖的身体,挡在了萧惊鸿的身后。 同时,她伸出手,狠狠地,推了萧惊鸿一把。 将她,推向了前方,那个更安全,离沐惊尘更近的位置。 “砰!砰!砰!” 无数碎石,如同暴雨般,砸在了九公主的后背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但,也仅仅是剧痛而已。 那些碎石,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道,无力地滚落。 沐惊尘的领域,保护了她。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愚蠢的举动。 但,这却是九公主,第一次,主动的,去试图“保护”别人。 保护这个,比她更有“价值”的工具。 她想证明。 她不是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被推了一个踉跄的萧惊鸿,稳住了身形。 她回过头。 那双黯淡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出了九公主那张,因为痛苦和倔强而扭曲的脸。 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那里面,有惊讶,有不解。 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复杂的情绪。 走在最前方的沐惊尘,脚步依旧。 他当然,察觉到了身后那微不足道的骚动。 但他,没有任何表示。 蚂蚁之间的互动,不值得他投去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他只是,继续向前。 带领着他的“工具”,走出这片,正在消亡的囚笼。 不知过了多久。 当九公主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那无尽的震动所震散时。 前方,出现了一道,与这片崩塌的城市,格格不入的,灰色的“线”。 那是荒野。 他们,快要走出去了! 这个认知,让九公主的身体里,又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她咬着牙,跟在萧惊鸿的身后,冲向那道,代表着“生”的界线。 终于。 在他们冲出死城范围的瞬间。 身后,那惊天动地的崩塌声,戛然而止。 九公主,下意识地回头。 她看到了。 那座庞大的,古老的,见证了神魔手段的死亡之城。 连同那笼罩天幕的混沌漩涡。 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无声地,向内,坍缩。 化作了一个,比针尖还要微小的,黑点。 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这片天地间,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死寂的荒野。 一切,都结束了。 九公主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萧惊鸿,也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无声地,剧烈喘息。 她的嘴角,有鲜血,在不断溢出。 她,也到了极限。 荒野上。 三道身影,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沐惊尘,终于,停下了他永恒般的脚步。 他缓缓的,转过身。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团,依旧散发着琉璃光芒,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的,“本源”。 那光芒,映照着他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 他的目光,移动了。 他越过了瘫在地上的九公主。 落在了那个,用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女人身上。 落在了,萧惊鸿的身上。 他伸出了手。 将那团,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本源核心。 递向了她。 荒野。 死寂。 风,都仿佛在这片空间里,停止了流动。 九公主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忘记了呼吸。 那个男人。 那个神明一般的男人。 将那团,从太古之心中取出的,世间最珍贵的,“本源”。 递向了,萧惊鸿。 这是……什么意思? 奖赏吗? 奖赏她的忠诚?奖赏她的付出?奖赏她,一次又一次,用生命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九公主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沐惊尘的世界里,不应该存在“奖赏”这种,带有人类感情的东西。 他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理所当然。 工具,就应该发挥工具的作用。 这,不需要奖赏。 萧惊鸿,也愣住了。 她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眸子,看着那团,散发着无穷生机与毁灭之力的光核。 又看了看,沐惊尘那张,万古不变的,冰冷的脸。 她不明白。 但她不需要明白。 就在这时。 沐惊尘,开口了。 用那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吞下去。” 轰!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九公主和萧惊鸿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吞下去? 吞下那个,蕴含着一个独立空间所有规则和能量的,本源核心? 第201章 完整的“理” 那不是可以被吸收的能量。 那是一个完整的“理”! 一个世界从诞生到毁灭的所有规则! 凡人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一个世界的重量! 会死的! 会被那其中蕴含的规则与力量撑得神魂俱灭,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 九公主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这不是奖赏。 这是又一次的考验! 比跨越深渊、比开启王座都更加残酷、更加直接的考验! 要么在吞噬它的过程中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更加强大、更加有用的完美工具。 要么就在这个过程中被彻底抹除。 连成为废物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神明的逻辑。 冰冷,残酷,却又公平到了极点。 一股寒意从九公主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冰凉。 她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 这个女人会怎么选? 她敢用自己的命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吗? 萧惊鸿没有让她们等太久。 或者说,从沐惊尘的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起,对她而言就不存在“选择”这个概念。 结局早已注定。 她缓缓地松开了支撑着身体的长剑。 “哐当。” 长剑倒地,在死寂的荒野上发出一声脆响。 下一刻。 她在那片死寂的荒野上对着那个男人再一次双膝重重跪地。 额头紧紧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个无比虔诚的五体投地的大礼。 是信徒对神明命令的绝对服从。 礼毕。 她抬起头,伸出那双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 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她接过了那团足以将她彻底毁灭的琉璃色的光核。 光核入手。 并没有想象中的狂暴能量冲击。 它很温暖。 一种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但萧惊鸿知道。 这只是它沉睡时的假象。 她捧着手中的光核,又最后抬起脸望向沐惊尘。 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演出。 萧惊鸿闭上了眼睛。 她张开嘴。 将那团比她拳头还要大的光核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送入了口中。 然后喉头滚动。 吞了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冻结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死寂。 什么都没发生。 九公主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结束了? 下一秒。 “啊——!” 一道无声的尖啸从萧惊鸿的灵魂深处猛然炸开! 她的身体骤然向后对折,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嗤!嗤!嗤! 无数琉璃色的光化作万千利刃,从她的血肉中刺穿、从她的骨骼里迸发! 皮肤寸寸开裂。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咔嚓作响! 她的七窍之中喷涌而出的不再是鲜血。 是光! 是纯粹到极致的毁灭与创造之光! 那个“本源”活了过来! 它正在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拆解、碾碎、再重塑这具胆敢吞下它的凡人躯壳! 这是一个毁灭与新生的酷刑! “呃……” 九公主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牙齿都在打战。 她眼睁睁地看着萧惊鸿的身体在这场光的凌迟中被反复碾碎,又反复粘合。 那种痛苦光是看着就让她的神魂像是要被撕裂。 而那个男人。 沐惊尘。 只是看着。 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不是在看一个人受刑。 他是在检阅一件兵器最后的淬火工序。 这个过程漫长得像一个纪元。 终于。 那撕裂天地的光芒开始倒卷。 全部涌回了萧惊鸿的体内。 一切重归死寂。 萧惊鸿还保持着跪立的姿势。 她慢慢地低下头。 满身的伤口没了。 嘴角的血没了。 那张失血过多的脸也恢复了血色,甚至皮肤上泛着一层玉质的光泽。 她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那把锋利却脆弱的剑。 而是一片虚无。 一片凡人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深渊般的虚无。 她赌赢了。 或者说,她被允许活下来了。 萧惊鸿抬起了头。 那张脸上再无半点属于人的情绪。 只剩下绝对的、非人的死寂。 那是一种彻底剥离了七情六欲后属于更高生命体的绝对的“无”。 她不再是人。 她看向沐惊尘,那双空洞的眸子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然后她再一次俯下身。 这一次,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颤抖。 额头贴紧地面。 是工具对造物主的绝对臣服。 沐惊尘看着眼前这件由自己亲手缔造的完美的“作品”。 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 一个微末到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他点了点头。 然后。 他转过身。 那道审视的、冰冷的、评估货物的视线。 精准地钉在了那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九公主的身上。 那道目光像是一根实质的冰锥,钉进了九公主的灵魂。 她瘫在地上,连颤抖的本能都已失去。 审判。 终于轮到我了。 她看着那个刚刚完成了一次“神造”的男人,看着他身前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九公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搞砸了一切。 在裂谷边,她发出了噪音,险些害死所有人。 在死城里,她愚蠢地用拳头攻击王座,制造了“动静”。 一路上,她都是一个需要被拯救、被拖累、被保护的废物。 现在,萧惊鸿已经通过了她的考验,被淬炼成了更完美的“工具”。而自己这个满是瑕疵、毫无用处的残次品,也该被清理了。 死亡似乎是唯一的结局。 九公主闭上了眼,等待着那最终的裁决。 或许是一道无声的指令,让她像那座死城一样,坍缩成一个黑点。 或许是一缕无形的能量,将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预想中的痛苦和毁灭,并未降临。 九公主忍不住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眼缝。 沐惊尘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而是在看……一件东西。 第202章 它的作用只是疗伤? 它没有带着任何杀伤力,划过一道低低的抛物线,落在了九公主面前的尘土里。 “噗。” 一声轻响。 溅起了一小撮微不足道的灰尘。 九公主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那颗躺在灰尘里的平平无奇的黑色药丸,又看了看那个连多说一个字都欠奉的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 羞辱吗? 在萧惊鸿吞下了一整个世界的“本源”之后,他丢给了自己一颗像是从路边泥地里搓出来的泥丸子? 巨大的荒谬感冲垮了恐惧。 九公主甚至有一瞬间想笑。 然而沐惊尘的下一个动作让她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了脸上。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颗药丸。 然后又指了指九公主的嘴。 没有言语。 但那意思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晰、更加不容置疑。 吃了它。 九公主的血液瞬间凉透。 她明白了。 这不是羞辱。 这同样是考验。 是属于她这个“废物”的独一无二的考验。 她不知道这颗药丸里有什么。 是能让她瞬间毙命的剧毒?还是另一种比萧惊鸿所承受的更诡异、更痛苦的改造?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甚至没有提问的资格。 九公主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看着那颗静静躺在尘土里的药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已经从地上站起、浑身散发着非人气息的萧惊鸿。 屈辱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 但求生的本能却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她伸出那只被龙角划得深可见骨的手。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翻卷的皮肉依旧狰狞。 她用颤抖的、沾满了自己血迹和尘土的手指,从地上捏起了那颗黑色的药丸。 没有丝毫犹豫。 她仰起头,将那颗冰冷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然后喉头滚动。 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没有味道。 既不苦,也不甜。 它顺着喉咙滑下,落入胃中,然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没有剧痛。 没有改造。 甚至连一丝暖流都没有。 仿佛她刚刚吞下去的真的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泥巴丸子。 九公主再一次愣住了。 她茫然地看向沐惊尘。 然而沐惊尘已经不再看她。 仿佛在她吞下那颗药丸的瞬间,她这件“工具”的调试就已经结束了。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铅灰色的、死寂的天空。 然后,他伸出了手。 那只刚刚从太古之心中抽出世界本源的右手。 五指缓缓张开。 掌心向上。 “嗡——” 一声轻微的空间律动。 他身前的空间开始无声地扭曲。 一缕缕、一丝丝肉眼看不见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理”,被他从虚空中强行抽离了出来。 它们在他的掌心汇聚、交织、压缩。 最终凝聚成了一枚通体由光构成、只有巴掌大小且散发着玄奥气息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是一根纯粹的由“无”构成的黑色细线。 它在盘面上疯狂地、无规律地转动着。 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沐惊尘看着那疯狂转动的指针,那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专注”的神情。 终于。 在某一刻,那根黑色的指针猛地停了下来。 精准地指向了荒野的某一个方向。 沐惊尘收起了罗盘。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走去。 他的目的地已经确定。 他走后。 萧惊鸿动了。 她走到了还瘫坐在地、一脸茫然的九公主面前。 然后,她弯下腰。 用那只曾经连自己都支撑不住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九公主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个公主抱。 动作轻柔、稳定。 仿佛她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 九公主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抱着自己的这具身体上传来的那种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深渊般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别动。”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是萧惊鸿。 这是九公主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说话。 声音很好听。 但那语调却像是在命令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九公主不动了。 她任由那个女人抱着自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她转过头,看向萧惊鸿的侧脸。 那张脸完美得像是玉石雕琢而成。 但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看不见底的虚无。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在绝望中为了证明自己价值而挣扎的萧惊鸿了。 她成了沐惊尘的一部分。 萧惊鸿抱着九公主,迈开脚步。 她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落下都与前方那个男人的距离保持在精准的三步。 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三人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只是这一次。 不再有考验。 不再有挣扎。 九公主被抱在那个非人的怀里,看着前方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背影。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麻痒。 她低下头。 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是那颗药丸? 它的作用只是疗伤? 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他费了那么大的周折,穿过死城,取走本源,就是为了给自己疗伤? 不可能。 九公主瞬间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那颗药丸一定还有别的作用。 一定赋予了她某种新的“价值”。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九公主不再去想。 她靠在萧惊鸿那冰冷却又无比安稳的怀里。 感受着身体的伤口在一点点愈合。 感受着干涸的体力在一点点恢复。 她看着前方那个永远走在最前面的背影。 心中的恐惧和屈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奇异的……平静。 她活下来了。 而且似乎还拥有了继续“跟上”的资格。 这就足够了。 至于代价是什么。 她的价值又是什么。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荒野依旧死寂。 三道身影一前两后朝着地平线的尽头缓缓走去。 这一次,他们的前方不再是未知的考验。 而是一个由神明亲自指引的明确的目的地。 第203章 这就是她活下去的新理由! 荒野的旅途是枯燥的刑罚。 没有时间的流逝感,只有永恒的铅灰色的天与一成不变的灰黑色的地。 九公主靠在萧惊鸿的怀里。 这个怀抱没有一丝温度,坚硬、冰冷,稳定得像一块移动的玉石。 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具身体里那颗心脏的跳动,沉稳、有力,却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节律,更像是一台被精密计算过的机器在执行着最基础的维生指令。 她偶尔会偷偷抬眼去看萧惊鸿的侧脸。 那张脸完美无瑕,但那双眼睛里曾经有过的挣扎、痛苦、决绝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虚无。 她不再是萧惊鸿了。 她是一件名叫“萧惊鸿”的兵器。 九公主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正在缓缓愈合的手腕。那道狰狞的伤口此刻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身体里干涸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地重新充盈起来。 那颗黑色的药丸效果好得不可思议。 可他为什么要救一个废物? 九公主想不明白。 她索性不再去想。 在这个神魔的世界里,用凡人的逻辑去揣测神的意图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并且暂时还有用。 不知又走了多久。 前方一成不变的灰色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不是灰色,也不是黑色。 是白色。 一种惨淡的、如同死亡本身颜色的森白。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片白色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片森林。 一片由巨大骸骨构成的白色森林。 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扭曲着、交错着,从黑色的灰烬地面上拔地而起向上生长,构成了一株株奇形怪状的“树”。 有的像巨人的肋骨,围成拱卫的姿态。 有的像巨龙的脊椎,蜿蜒着刺向天空。 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不知燃烧了多少纪元的细腻的黑色灰烬。 这里没有风。 没有声音。 甚至连光线都被那些森白的骨骼与黑色的灰烬吸收,显得无比压抑。 沐惊尘的脚步停在了这片骨林之外。 萧惊鸿也随之停下。 她弯下腰,将九公主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动作精准,力道完美,没有让九公主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但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的气息。 双脚踩在柔软的冰冷的灰烬上。 九公主晃了晃,但很快站稳了。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失血的眩晕感彻底消失,四肢重新充满了力量。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这劫后余生的力量,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踏实感。 沐惊尘站在骨林边缘。 他没有立刻走进去。 他伸出手捻起一撮地上的黑色灰烬,放在指尖轻轻碾动。 灰烬在他的指尖化作了更微小的虚无。 九公主和萧惊鸿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等待着。 萧惊鸿是绝对的服从。 而九公主则是学会了在看不懂的时候保持安静。 终于。 沐惊尘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将这片空间的“规则”清晰地刻进了她们的脑海。 “此地,心有所畏,必有所见。” 九公主的心脏猛地一缩。 心有所畏,必有所见?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里会根据人内心的恐惧幻化出相应的景象?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那……如果我害怕沐惊尘呢? 这里会再变出一个沐惊尘来吗? 一个沐惊尘已经能毁天灭地了,再来一个……两个沐惊尘互殴?还是说那个幻化出来的会来杀我? 九公主被自己这个荒唐又恐怖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有任何胡思乱想。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惊鸿。 这个女人内心会畏惧什么? 然而萧惊鸿的脸上依旧是那片绝对的虚无。 她已经没有了“畏惧”这种情绪。 对她而言,这道规则不存在。 九公主瞬间明白了。 这一次的考验又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 沐惊尘没有再给九公主更多思考的时间。 他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那片由骸骨与灰烬构成的死寂森林。 他的身影很快便没入那些交错的巨大骨骼之后。 萧惊鸿紧随其后。 她的步伐依旧精准地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转眼间,骨林的入口处只剩下了九公主一个人。 她站在黑色灰烬之上,看着眼前那片光怪陆离的白色世界。 巨大的骸骨像是一座座沉默的墓碑,也像是一扇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她知道自己必须跟上。 可是她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 无法抑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 她怕什么? 她怕黑雾深渊下那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她怕那颗山岳般巨大搏动着的水晶心脏。 她怕那座死城的崩塌,那混沌得吞噬一切的漩涡。 她更怕……那个男人。 那个用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她生死的神魔。 这些恐惧盘根错杂地缠绕在她的心头。 一旦她踏入这片骨林,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会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会再一次被那无边的绝望彻底吞噬。 不。 不能再想了。 越想,恐惧就越是清晰。 越清晰就越可能变成现实。 九公主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剧痛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想起了在死城崩塌时萧惊鸿将她推开独自面对那块巨石的背影。 她想起了自己挡在萧惊鸿身后被碎石砸中的瞬间。 她忽然明白了。 价值。 她的价值或许不仅仅是打开王座。 她的价值也在于她能为比她更有价值的“工具”提供微不足道的“保护”。 她和萧惊鸿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捆绑在了一起。 如果她死在这里。 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危机,谁来保护那个已经不会为自己思考的完美的兵器? 沐惊尘或许不会在意一件兵器的损耗。 但他一定会在意损耗的“效率”。 一个能自我修复并且有“备用零件”的工具显然比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更有价值。 这就是她活下去的新的理由! 一个卑微却又坚实的理由。 想通了这一点,九公主心中的恐惧仿佛被这冰冷的理性的逻辑驱散了不少。 她抬起头,看向那片深邃的危机四伏的骨林。 她的眼神变了。 第204章 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迷茫。 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狠厉。 她深吸一口气,那吸入肺腑的满是灰烬味道的冰冷空气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 然后她迈开了脚步。 一步踏入了那片心念化实的世界。 当九公主的脚掌完全陷入那片冰冷的黑色灰烬时。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她紧绷着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等待着那些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从骸骨的阴影中扑出将她撕碎。 一息。 两息。 ……十息。 什么都没有发生。 骨林依旧是那片骨林,死寂、森白,像一座被遗忘了亿万年的巨兽坟场。 没有猩红的眼睛,没有搏动的心脏,没有崩塌的天地。 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九公主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的恐惧还不够深刻?还是说这片森林的规则延迟了? 她不敢动,只能维持着那个踏入森林的姿势,像一尊可笑的雕塑。 而在骨林深处。 沐惊尘正走在一条由巨兽脊椎骨铺成的小径上。 他走得很慢。 这里的空间与外界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活的“意志”。那意志古老、混沌、充满了恶意,它像无数看不见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探来,试图钻进他的脑海窥探他最深层的“畏惧”。 这是这片骨林赖以生存的法则。 窥探,然后显化。 用生灵自身的恐惧作为杀死生灵的武器。 然而这些无形的触手在靠近沐惊尘身体三尺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烧红的烙铁。 “滋啦——”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的类似神魂被灼烧的悲鸣。 那些触手在接触到他领域的瞬间,便被他自身的存在碾成了最纯粹的虚无。 他就是规则。 任何外来的法则在他面前都会被自动同化,或者……抹除。 这片森林的意志显然不甘心。 它无法窥探。 于是它开始用最原始最愚蠢的方式进行猜测。 沐惊尘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 一尊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从那扭曲的光线中缓缓凝聚成形。 同样的黑衫,同样的面容,同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唯一的区别是,那个幻象的眼眸里是一种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绝对的疯狂。 森林的意志认为,像他这样的存在最畏惧的应该是另一个自己,是失控的疯狂的自己。 那个“沐惊尘”动了。 他抬起手,一根漆黑的吞噬光线的丝线在他指尖成形,朝着沐惊尘的眉心洞穿而来。 是之前沐惊尘用来摧毁太古之心的同一种手段。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沐惊尘看着那个向自己出手的幻象。 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人类能够理解的情绪。 那是一种…… 厌烦。 就像一个人看到一只苍蝇在自己的面前模仿自己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抬手。 只是动了动眼皮。 刹那间。 那个手持黑色丝线气势滔天的幻象连同他周围扭曲的空间,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 “啵。” 一声轻响。 无声地湮灭了。 没有能量的对冲,没有法则的碰撞。 只是被“否定”了。 沐惊尘否定了它的存在,于是它便不存在了。 森林的意志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嚎。 整个骨林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无数骨骼簌簌作响。 但它不敢再有任何冒犯的举动。 它终于明白走进来的不是一个可以被它玩弄的“生灵”。 而是一个可以随时改写它所有规则的“制定者”。 沐惊尘没有理会这片空间的臣服。 他继续向前走。 萧惊鸿紧跟在他的身后。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对她而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前方那个背影。 沐惊尘最终停在了一具最为庞大的骸骨之前。 那是一个不知名巨兽的头颅。 光是这颗头颅便有山岳大小,两只空洞的眼眶像是通往深渊的洞口。 他走到那巨大的头骨之下,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那冰冷的布满了岁月裂痕的骨壁上。 他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许久。 他睁开眼,收回了手。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跟在最后面那个从走进骨林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九公主。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巨大骨骼,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他开口。 平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九公主的耳中。 “过来。” 那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九公主的脑海中炸响。 她一个激灵从那种僵硬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他……他在叫我? 九公主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依旧是死寂的骨林。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 说好的“心有所畏,必有所见”呢? 我的恐惧难道是假的吗? 她想不明白。 但她不敢让那个男人等。 她咬着牙迈动着僵硬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柔软的灰烬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地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总觉得那些狰狞的骨骼阴影里随时会扑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直到她穿过大半个骨林,走到那座山岳般的巨大头颅之下看到了那两个身影时,她的噩梦依旧没有降临。 她看到了沐惊尘,看到了萧惊鸿。 他们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九公主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沐惊尘,又看了看周围。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混杂着庆幸与羞辱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她好像明白了。 不是她的恐惧不够深刻。 也不是这片森林的法则失效了。 而是…… 她太弱了。 弱到在这片被那个男人所笼罩的区域里,连被法则“看见”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那些恐惧,她的那些挣扎,她的那些心理建设……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独角戏。 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九公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是一种比当面被扇了一耳光还要强烈的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沐惊尘没有在意她内心的波澜。 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面前那山岳般的巨大头骨。 然后对她说出了和在死城王座前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打开。” 九公主愣住了。 第205章 它不允许任何生灵靠近自己 又是这两个字。 打开。 九公主看着眼前这座山岳般的白色头骨,再看看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懂了。 她现在的工作就是一把万能钥匙。 一把用皇室血脉制成的、一次性的、需要不断“充值”的生物钥匙。 上一次开王座,用的是血。 这一次开骨头,想必流程也差不离。 屈辱吗? 当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麻木。 当一个小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扮演小丑时,她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努力把这个角色演好,至少别在演砸之后被老板扔进火里。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道已经只剩下浅浅粉痕的伤口。 那颗黑色药丸的药效确实霸道。 就是不知道这药丸的成本能不能抵得上她这一次开锁的服务费。 九公主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或许是她对抗恐惧的唯一方式。 她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愚蠢地去咬自己的手指。 那是应急手段,不专业。 现在,这是她的工作。 她转过身,目光在周围那些狰狞的骸骨上扫视着。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截断裂的、如同刀锋般锐利的肋骨。 她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用那截骨刃在自己左手的掌心用力一划。 “嗤。” 熟悉的剧痛传来。 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她的手。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只流着血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面前那巨大的、冰冷的头骨之上。 血接触到了骨壁。 这一次,没有像王座那样被贪婪地吸收。 那些殷红的血液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在接触到骨壁的瞬间便化作了无数细密的血色丝线,沿着骨骼上那些天然的、古老的裂痕飞快地蔓延开来!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骨骼深处的共鸣响了起来。 那些被血丝流经的裂痕开始散发出妖异的、猩红的光芒。 整座山岳般的头骨仿佛正在被从内部点亮。 九公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 和上一次一样。 当那些血色纹路蔓延了数丈之后,便后继无力地停了下来。 那刚刚亮起的红光也开始飞快地黯淡。 不够。 又是这个该死的词。 九公主心中暗骂一声。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把“钥匙”就是个无底洞。每一次使用,都得把她榨干了才算完。 她没有再犹豫,将掌心的伤口更用力地死死按在骨壁上。 她甚至开始主动地挤压自己的手掌,将更多的生命之血献祭给这头贪婪的骨兽。 随着她血液的不断涌出。 那黯淡下去的血色纹路再一次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这一次,它们势如破竹,在短短数息之间便爬满了整颗巨大的头颅! “咔……咔嚓……轰隆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与骨骼摩擦的巨响从头骨的下方传来。 那紧紧闭合的巨大下颌骨竟然开始缓缓地向下沉去。 就像是一座吊桥被缓缓地放下。 一个巨大而又深邃的、通往头骨内部的漆黑入口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九公主松开了手。 她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身体晃了晃,脸色又一次变得惨白。 但她没有倒下。 她扶着旁边的骨壁站稳了。 她转过头,看向沐惊尘。 沐惊尘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由下颌骨开启的漆黑洞口深处。 他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萧惊鸿紧随其后。 九公主喘息了两下,也连忙跟上。 头骨的内部是一个比想象中更加广阔的空间。 这里没有光。 却并不黑暗。 空间的穹顶和墙壁都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如同象牙般的质感。上面布满了无数天然形成的螺旋状纹路。 这些纹路本身就在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白色微光。 这片空间散发着一股仿佛要将天地都捅个窟窿的、桀骜不驯的狂暴意志! 那股意志化作了实质的威压,席卷了整个空间! 九公主的灵魂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像是一只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蝴蝶。 她“噗通”一声,双膝一软,再一次狼狈地跪倒在地。 就连已经脱胎换骨的萧惊鸿,身体也是微微一顿,那双虚无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然而。 沐惊尘无视了那股意志。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纯粹毁灭性意志化作了无形的风暴,朝着沐惊尘狠狠地碾压而去! 这是警告。 也是审判。 它不允许任何生灵靠近自己。 然而。 那足以碾碎神魂的风暴在靠近沐惊尘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 就像是春雪遇到了烈阳。 无声地消融了。 甚至连让沐惊尘的衣角掀起一丝褶皱的资格都没有。 那杆骨枪仿佛也愣住了。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会失效。 沐惊尘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 他伸出了手。 朝着那杆枪的枪身抓了过去。 “——!” 骨枪彻底暴怒了! 它发出了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无声咆哮! 整个枪身都爆发出刺目至极的血光! 它不再是警告。 它要杀了这个胆敢亵渎它的渺小生灵! 然而。 就在沐惊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枪身的瞬间。 那狂暴的意志、那刺目的血光、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它的咽喉。 那杆桀骜不驯的、仿佛要与天比高的绝世凶兵。 在这一刻安静得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 它……认出了他。 沐惊尘的手握住了枪身。 没有任何能量的对冲。 也没有任何意志的交锋。 那杆枪就那么顺从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所有的光芒都收敛了进去。 所有的意志都烟消云散。 它变回了一杆普普通通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白色骨枪。 沐惊尘握着枪,随意地挽了个枪花。 枪尖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空间悲鸣。 他似乎很满意。 然后,他转过身。 目光第一次正眼落在了那个还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九公主身上。 他开口了。 用那平淡无波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 “还不错。” 九公主愣住了。 她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手中那杆仿佛能毁灭世界的长枪。 她听着那句平淡得像是夸奖今天天气不错的评语。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混杂着无尽的委屈瞬间冲上了她的心头。 第206章 她活下来了,以钥匙的身份 她的眼眶一热。 鼻子一酸。 她活下来了。 她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 那句“还不错”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穿了九公主层层叠叠的恐惧与屈辱,直直烙在了她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上。 热量瞬间引爆了积压的所有情绪。 她的视野猛地模糊了。 水汽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汇聚,然后啪嗒一声砸在了脚下温润的骨质地面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她活下来了。 她被认可了。 以一把钥匙的身份。 巨大的荒谬与劫后余生的狂喜交织成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让她想哭又想笑,喉咙里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连忙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工具是不该有情绪的,更不该漏水。 然而,那道冰冷的视线还是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沐惊尘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身体不住轻颤还往下滴水的“钥匙”,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困惑”的神情。 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坏了?” 九公主的哭意瞬间被这两个字噎了回去。 她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坏了? 她这副样子,在他看来不是激动不是委屈,而是……零件出了故障? 一股比羞辱更荒诞的情绪涌了上来,让她一时间忘了该作何反应。 沐惊尘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或许在他看来,一个有故障的工具已经不值得他再多浪费一个念头。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她。 他低头,审视着手中那杆新的的白色骨枪。枪身温润如玉,血色的纹路像是活物般在其中缓缓流淌。 他握着枪,手臂随意地一振。 枪尖朝着远处一根支撑着这片空间的巨大无比的肋骨遥遥一指。 没有动作。 没有声音。 那根比城墙还要厚重的巨大肋骨就那么无声无息地从中间开始,化作了最细腻的白色粉尘。 像被岁月瞬间风化了亿万年。 粉尘簌簌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归于地面,与黑色的灰烬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是一场幻觉。 九公主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连那将落未落的眼泪都忘了。 这就是……那杆枪的力量? 不,不对。 是那个男人握着那杆枪的力量。 沐惊尘似乎很满意这次“试用”。他收回长枪,那杆绝世凶兵在他手中温顺得像一根普通的烧火棍。他单手负于身后,迈开脚步,朝着来时的路——那个由下颌骨开启的洞口径直走去。 萧惊鸿无声地跟了上去。 九公主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和内心的波涛汹涌,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 她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 万一被当成真的“坏掉的零件”扔在这里,那可就不好玩了。 三人一前两后,走出了那座山岳般的头骨。 外面的骨林依旧死寂。 沐惊尘走在最前面,萧惊鸿跟在他身后,不多不少三步的距离。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也连忙调整自己的脚步,努力跟在萧惊鸿的身后,也试图保持住那个神圣的、代表着“安全”与“资格”的三步距离。 这一次,她没有再被抱起来。 她靠自己的双腿走在这片由骸骨与灰烬构成的世界里。 她的身份似乎从需要被携带的“行李”晋升成了可以自己走路的“随从”。 这个认知让九公主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卑微的、却又无比真实的……自豪感。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踩着前方两人留下的脚印,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专注而又虔诚。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暖流。 那暖流源自于她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正缓缓地汇入她的四肢百骸。之前因为失血而带来的虚弱感正在被飞快地驱散。她的体力、她的精神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是那颗黑色的药丸。 它的药效现在才开始真正地发挥作用? 九公主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 那道不久前才被骨刃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皮肤光洁如新,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 这…… 这已经不是疗伤了。 这是……重塑。 一个更加荒谬也更加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她试探着用自己右手尖锐的指甲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滑。 一道细小的白色印痕出现。 然后,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那道白痕便消失不见。 九公主的瞳孔猛地缩紧。 她终于明白了。 那颗黑色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疗伤圣药。 它是一种……改造。 它改造了她的身体,让她拥有了超乎想象的自愈能力。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答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钥匙。 她是一把需要用“血”来开启机关的钥匙。 而一把优秀的、耐用的钥匙当然不能在开一次锁之后就因为“磨损”而报废。她需要能够快速地“自我修复”,以便应对下一次以及下次的开锁工作。 那颗药丸不是奖赏。 也不是恩赐。 它是一次……工具的升级。 他将她这把一次性的木头钥匙升级成了一把可以反复使用、自动保养的合金钥匙。 想通了这一点,九公主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就说得通了。 这很合理。 这非常符合那个男人的逻辑。 她看着前方那个永远走在最前面的背影,心中的恐惧与敬畏不知何时悄然转化成了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稳固的情绪。 那是一种工具对主人的、绝对的、理所当然的……依赖。 只要她还有用。 只要她还能开锁。 她就能活下去。 怀着这种奇异的、安定的心情,九公主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他们很快便走出了这片死寂的骨林。 第207章 完美的兵器 荒野的风再一次吹拂在三人的身上。 沐惊尘停下了脚步。 他再一次伸出了手。 那枚由光构成的玄奥罗盘再一次在他的掌心凝聚成形。 那根由“无”构成的黑色指针疯狂转动了片刻后,猛地指向了地平线的另一个方向。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似乎很远。 旅途再一次变得枯燥而又漫长。 但九公主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随时会被抛弃的累赘。 荒野的旅途是枯燥的刑罚。没有时间的流逝感,只有永恒的铅灰色的天与一成不变的灰黑色的地。 九公主靠自己的双腿走在这片由骸骨与灰烬构成的世界里。 她的身份似乎从需要被携带的“行李”晋升成了可以自己走路的“随从”。 这个认知让九公主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卑微的、却又无比真实的自豪感。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踩着前方两人留下的脚印,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专注而又虔诚。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暖流。那暖流源自于她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正缓缓地汇入她的四肢百骸。之前因为失血而带来的虚弱感正在被飞快地驱散。她的体力、她的精神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是那颗黑色的药丸。它的药效现在才开始真正地发挥作用? 九公主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那道不久前才被骨刃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皮肤光洁如新,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 这……这已经不是疗伤了。这是……重塑。 一个更加荒谬也更加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她试探着用自己右手尖锐的指甲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滑。一道细小的白色印痕出现。然后,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那道白痕便消失不见。 九公主的瞳孔猛地缩紧。 她终于明白了。 那颗黑色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疗伤圣药。它是一种……改造。它改造了她的身体,让她拥有了超乎想象的自愈能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答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钥匙。 她是一把需要用“血”来开启机关的钥匙。而一把优秀的、耐用的钥匙当然不能在开一次锁之后就因为“磨损”而报废。她需要能够快速地“自我修复”,以便应对下一次以及下次的开锁工作。 那颗药丸不是奖赏。也不是恩赐。 它是一次……工具的升级。 他将她这把一次性的木头钥匙升级成了一把可以反复使用、自动保养的合金钥匙。 想通了这一点,九公主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就说得通了。这很合理。这非常符合那个男人的逻辑。 她看着前方那个永远走在最前面的背影,心中的恐惧与敬畏不知何时悄然转化成了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稳固的情绪。那是一种工具对主人的、绝对的、理所当然的……依赖。 只要她还有用。只要她还能开锁。她就能活下去。 怀着这种奇异的、安定的心情,九公主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他们很快便走出了这片死寂的骨林。荒野的风再一次吹拂在三人的身上。 沐惊尘停下了脚步。 他再一次伸出了手。那枚由光构成的玄奥罗盘再一次在他的掌心凝聚成形。那根由“无”构成的黑色指针疯狂转动了片刻后,猛地指向了地平线的另一个方向。 沐惊尘收起罗盘,迈开脚步。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似乎很远。旅途再一次变得枯燥而又漫长。 但九公主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她不再是那个随时会被抛弃的累赘。她有了明确的“岗位职责”,甚至还得到了“岗位升级”。 这让她有闲心去观察身边的另一件“工具”——萧惊鸿。 这个女人走在她的斜前方,步伐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再也没有了属于人的那种细微的、因疲惫或情绪而产生的起伏。她像一尊行走的玉雕,完美,冰冷,没有灵魂。 九主公心里发痒,忍不住开口,试探着打破这死寂。 “那个……萧将军,刚才那片骨头林子,挺吓人的,是吧?” 萧惊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了一息,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波动的声音传来。 “在主人的领域内,威胁系数为零。‘吓人’属于无效情绪反应,系统已过滤。” 九公主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系统?还过滤?你当自己是御膳房筛绿豆呢? 她不死心,换了个话题。“你看你衣服上,好像沾了点灰。” 话音刚落,萧惊鸿的脚步猛地停住。 她低下头,视线在自己那身黑衣上扫描了一遍,然后伸出手,用一种极其精准而又高效的动作,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灰尘弹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迈开脚步,仿佛刚才的停顿和对话从未发生过。 九公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股说不清是好笑还是悲哀的情绪堵在她的胸口。那个曾经会为了证明自己价值而挣扎、会流露出痛苦与决绝的巾帼侯,真的死了。眼前这个,只是一个顶着她样貌的,完美的兵器。 她忽然有点怀念那个虽然冷冰冰,但至少会用眼神表达愤怒和不屑的萧惊鸿了。 就在九公主胡思乱想之际,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成不变的灰黑色荒野走到了尽头。 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镜子。 那是一片湖。 一片巨大到望不见边际的湖。湖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色,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它完美地倒映着头顶那铅灰色的天空,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对折,陷入一种上下颠倒的错乱与眩晕。 第208章 那是另一尊神! 空气不再是死寂的。 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无数人在低声私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钻入脑海。那不是恶意,也不是善意,而是一种纯粹的、古老的存在感,宣告着这片领域有它自己的君主。 沐惊尘停在了湖边。 他看着这片诡异的镜湖,手中那杆白色的骨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枪身上那些血色的纹路,开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流淌起来。 九公主和萧惊鸿也停在他的身后。 就在这时。 “哗——” 湖心中央,平静的镜面被打破。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那不是狂暴的水柱,而是优雅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水流在半空中散开,凝聚,最终幻化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完全由水构成的君主。它高达数十丈,身披着由光影编织成的华丽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与孤傲。它的声音,就是这片空间里无数的私语声汇聚而成,宏大而又缥缈,直接在三人的灵魂中响起。 “何方生灵,胆敢踏足本座的静谧王朝?” “你们身上,带着‘崩坏’的气息。扰乱世界根基者,当被抹除。”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裁决。仿佛它就是这片天地的法则,言出即法,行出即刑。 九公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这个水元素君主的力量,与之前遇到的任何东西都不同。它不是单纯的意志或能量,它就是这片湖,这片湖就是它。在这里,它就是神。 沐惊尘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水君主一眼。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杆开始变得有些“兴奋”的骨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有些调皮的孩子。 他的无视,彻底激怒了那位湖中君主。 “渺小的尘埃,见证神罚!” 巨大的声音化作雷霆般的咆哮! 整个镜湖,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轰隆隆——!” 无边的湖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那浪头之高,仿佛要将这铅灰色的天空都彻底吞噬!浪潮之中,无数张由水构成的痛苦面孔在嘶吼,那是被这片湖吞噬的无数纪元以来的所有亡魂!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九公主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要瘫倒在地。 然而,沐惊尘依旧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的,抬起了手中的白色骨枪。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毁天灭地的招式。 他只是将枪尖,遥遥的,对准了那席卷而来的灭世巨浪。 一个简单的动作。 一个宣告。 刹那间。 一股比那湖中君主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意志,从那杆白色的骨枪之中,轰然苏醒! 那是源自太古的桀骜!是敢与天公试比高的狂傲!是征服一切、撕裂一切、将万物踩在脚下的绝对霸权! “嗡——!” 无形的意志化作实质的领域,瞬间笼罩了整片天地! 那道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在距离三人不到百丈的地方,猛地,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巨浪之上,那些咆哮的亡魂面孔,脸上的痛苦与狰狞,瞬间化作了极致的恐惧。 然后。 在九公主永生难忘的注视下。 那道足以毁灭一切的巨浪,那道由湖中君主意志所化的神罚。 缓缓的,向后,弯了下去。 它不是溃散,不是崩塌。 它是在……鞠躬。 是臣子,对帝王的跪拜。 是奴仆,对主宰的臣服。 下一秒,巨浪无声地、温顺地、谦卑地退回了湖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整个世界,重归死寂。 湖心中央,那个由水构成的君主,巨大的身躯在疯狂地颤抖。它那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可以被理解的情绪。 那是……恐惧。 是生命在面对更高层次的、无法理解的、绝对支配者时,最原始的恐惧。 它想逃。 它那由水构成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想要重新分解,融入湖水之中,躲回自己的世界。 就在这时。 沐惊尘,终于开口了。 用那平淡无波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 “准。” 这个“准”字,不是准许它逃跑。 而是,批准了它“想死”的这个念头。 湖中君主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发现,自己与这片湖的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地斩断了! 它不再是湖,湖不再是它。 它成了一个被囚禁在水形躯壳里的,孤魂。 沐惊尘抬起了手中的骨枪。 “你的‘静谧’,不错。” 话音刚落,那杆白色的骨枪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 一道细微的血光从枪尖射出,瞬间洞穿了湖中君主的身体核心。 “啊——!” 一声凄厉的、无声的悲鸣在灵魂层面炸响。 一团散发着纯粹的、深蓝色光晕的能量核心,被那道血光硬生生地从湖中君主的体内拖拽了出来,然后闪电般地没入了骨枪的枪身之中。 骨枪上,那些血色的纹路猛地亮起,仿佛饕餮享受到了极致的美味。那些流淌的血色之中,多了一抹深邃的幽蓝,让整杆枪的气息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它被“喂饱”了。 失去了核心,湖中君主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在一阵剧烈的扭曲之后,“哗啦”一声,彻底崩溃。 化作了一场无根的暴雨,落回湖面。 但这一次,湖面没有再接纳它。 它被自己的“王朝”抛弃了。 沐惊尘随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骨枪,似乎对这次的收获颇为满意。 他转过身,迈开脚步,沿着湖边,继续前行。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了个水漂。 九公主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已经成了一锅粥。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的强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又一次掀翻了她的世界观。 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就是亮了一下兵器! 那不可一世的湖中君主,就自己跪了,还主动把核心献上当了点心! 这他妈的…… 他手里的,那都不是兵器。 那是另一尊神! 一个专门负责打架斗殴的神! 九公主的目光,下意识地在自己、萧惊鸿和那杆骨枪之间来回移动。 第209章 她是开锁的钥匙 她,是开锁的钥匙。 萧惊鸿,是忠诚的盾牌。 而这杆枪……是负责碾压一切的战神。 他们……她们,都是他武库里的一员。 想通了这一点,九公主非但没有感到悲哀,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原来当一个零件,当得久了,也是会上瘾的。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迈开腿,小跑着跟上了那两个永不停歇的背影。 这一次,她跑得心甘情愿,甚至还有点……与有荣焉。 湖,在身后化作一面不起眼的灰色镜子。 那曾经君临天下的水之君主,如今成了骨枪上的一抹幽蓝,连一声哀鸣都没资格留下。 九公主小跑着,努力跟上前方那两个固定的节拍。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种从未有过的、仿佛与这片死寂天地格格不入的生命力,在她四肢百骸里欢快地奔腾。 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她不再是行李了。 她有岗位,有职责,甚至还得到了“装备升级”,成了一把能自动修复的万能钥匙。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自己已经从一个随时会被丢弃的实习生,混成了这个三人(或者说一人两器)小团队里的正式员工。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给大伙儿排起了座次。 自己,是身怀绝技的“开锁匠”。 萧惊鸿,是绝对忠诚的“贴身保镖”。 那杆骨枪,是脾气不怎么好的“金牌打手”。 至于走在最前面的那位…… 他是老板。 这个认知让九公主的心安定得前所未有。 当零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型号的零件,随时可能因为不匹配而被淘汰。现在她知道了。 她忍不住又想去撩拨一下自己的新“同事”。 “萧将军,”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说,老板下一个要找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住在火山里的喷火大蜥蜴?那杆枪看着就喜欢吃点火爆的。” 萧惊鸿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目不斜视。 过了两息。 “目标未知。根据现有数据推算,‘喷火蜥蜴’作为能量源的概率为17.3%。‘枪’的食谱偏好数据不足,无法分析。你的假设缺乏逻辑支撑,属于无效信息。” 九公主的嘴角抽了抽。 行,你牛。你现在是行走的中央处理器。跟你聊天,是我异想天开了。 就在这时,脚下的触感变了。 不再是柔软的灰烬,而是一种坚硬的、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地面。 前方,灰黑色的荒野走到了尽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金属森林。 那不是树。 是草。 无数片高达数丈、薄如蝉翼、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金属叶片,从地面拔地而起,构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 风吹过,整片草原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鸣响,像亿万片风铃在同时奏响。 声音清越、空灵,却透着一股能割裂神魂的锋锐。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肉眼可见的、亮晶晶的金属尘埃。 九公主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像是被刀片刮过。 沐惊尘停在了这片刀锋草原的边缘。 他没有拿出罗盘。 他只是看着这片草原,像是在欣赏一片普通的风景。 九公主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比刀锋还锐利的金属草叶,头皮一阵发麻。 这地方,别说走过去,就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光洁如新的手掌。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是不是……可以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片金属草叶,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一下。 “嗤!” 一道细微的血线,瞬间出现在她的指尖。 剧痛传来。 但下一刻,那股熟悉的暖流涌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九公主的眼睛亮了。 成了! 她这把钥匙,不但耐用,还防刮! 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涌上心头。看,我不是废物!在这种地方,我至少能……能当个探路的!一个能无限次修复的探路先锋! 她挺起胸膛,正准备向老板展示一下自己新开发出的“价值”。 沐惊尘,动了。 他没有绕路,没有拔枪,甚至没有释放任何护体神光。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的,抬腿,迈步,走了进去。 在他落脚的前一瞬。 奇诡的一幕发生了。 他前方那片由亿万刀锋构成的金属草原,那些足以轻松切开钢铁、撕裂神魂的草叶,就像是见到了君王的谦卑臣子。 无声地,向两侧,弯了下去。 它们不是被能量压弯,也不是被气势震慑。 它们是在……鞠躬。 它们主动地、虔诚地、优雅地弯下了自己锋利的腰,为那个走来的男人,让出了一条绝对安全、平坦光滑的通道。 沐惊尘走在其中,如履平地。 他走过之后,那些弯下的草叶又缓缓地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锋锐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九公主刚刚挺起的胸膛,瞬间就瘪了下去。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条随着沐惊尘的脚步不断向前延伸的“跪拜之路”。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前一秒,她还在为自己能硬扛刀片而沾沾自喜。 下一秒,人家直接让刀山自己跪下唱征服。 人和人的差距,不,人和神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忽然明白了。 她的“自我修复”能力,不是为了让她去探路。 而是为了确保,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草叶子忘了下跪,不小心刮到她的时候,她这把“钥匙”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磨损而掉价。 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 “合着草是拿来跪的,我才是拿来刮的……”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 萧惊鸿从她身边走过,精准地踏上了那条由“臣服”铺就的道路,同时,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逻辑错误。‘草’为环境构成要素,‘你’为功能性单位。两者不具备可比性。请停止无效的自我定位和情绪输出。” 九公主:“……” 她闭上了嘴,认命地跟了上去。 走在这条绝对安全的道路上,九公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第210章 世界诞生之初 她看着两边那些垂首而立的金属草叶,忽然觉得它们跟自己有点同病相怜。 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呢? 当他们走到草原中央时。 那亿万草叶奏响的“叮当”声,忽然变了。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鸣响。 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了一股,形成了一段古老、悠远、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旋律。 旋律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沐惊尘停下了脚步。 他手中的白色骨枪,枪身上的血色与幽蓝纹路,也开始随着那段旋律的节拍,缓缓地、有节奏地明暗闪烁。 像是在……呼吸。 沐惊尘抬起头,望向这片金属草原的尽头。 九公主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那片铅灰色的天空之下。 一棵树。 一棵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连接了天与地的,枯萎的巨树。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金属的质感,与这片草原同根同源。 只是,它已经死了。 所有的枝桠都扭曲着、指向天空,像是在做着最后的、不甘的挣扎。 那段古老的旋律,那让骨枪都为之共鸣的源头。 就是它。 那棵树已经死了。 它的死亡不是腐朽,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终结。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干,只留下一具不朽的、闪烁着金属寒芒的躯壳,像一座矗立在时间尽头的巨大墓碑。 可那段旋律还活着。 它从枯萎的树心里流淌出来,在亿万片金属草叶的共鸣下,化作一首浩瀚的、无声的交响。 沐惊尘走到了巨树之下。 他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着那刺入铅灰色天空的、扭曲的枝桠。 他手中的白色骨枪,震动得愈发明显。枪身上血色的纹路与幽蓝的暗影,都在随着那段旋律的节拍明暗交替,像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这一次,没有“跪拜”。 这棵树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它不灭的意志,一首跨越了纪元的歌。它不会向任何人臣服,它只是在歌唱,在等待。 沐惊尘收回瞭望向树顶的目光。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九公主。 九公主的心咯噔一下。 来了。 老板的眼神,就是上班的铃声。 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打工人了,对这种无声的指令心领神会。她甚至都不需要去看萧惊鸿那张“人形使用说明书”的脸。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了上去。 站在那如同金属山壁般的巨大树干前,九公主熟练地撸起袖子,端详了一下自己光洁如新的手掌。 恢复得不错,看来上次的“耗材”补充得很及时。 她现在连找工具都懒得找了。她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亮起一道微不可见的金色光芒,那是她皇室血脉最精纯的力量。然后,她用自己的手指,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诡异的优雅。 没有剧痛,只有一道利落的、整齐的伤口,以及瞬间涌出的、带着淡淡金辉的血液。 她面无表情地将流血的手掌,按在了冰冷的、布满古老纹路的金属树干上。 “嗡——” 当她的血接触到树干的刹那,那首回荡在天地间的古老旋律,猛地拔高了一个八度! 不再是悠远与悲怆。 而是一种铿锵的、激昂的、充满了创造与毁灭之力的战歌! 九公主的血,化作了无数道金色的丝线,沿着树干上那些复杂的纹路疯狂蔓延,像是在唤醒这具庞大躯壳里沉睡的记忆。 整棵巨树,从内部亮了起来! 那光芒不是红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一种刺目的、仿佛太阳核心般的熔金色! 随着光芒的亮起,那段旋律不再是单纯的声音,它化作了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碎片信息,洪流一般,却又精准地绕过了九公主和萧惊鸿,尽数涌入了前方那个男人,和他手中的那杆白色骨枪之中! 九公主看到了。 她看到了无数的星辰被熔炼成铁水。 她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锤,在宇宙的洪炉边,以星河为炭,以黑洞为火,日夜不停地捶打着什么。 每一次捶打,都有一颗星辰的悲鸣。 每一次淬火,都有一片星域的湮灭。 那棵树,不是长出来的。 它是被“锻造”出来的。 它是一件兵器,或者说,是一件兵器最核心的“龙骨”!只是它在诞生之初便被遗弃,在无尽的岁月中,它不甘地生长,想要挣脱宿命,最终却还是在这片死寂的荒野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归于死寂。 它在等待。 等待一个能听懂它歌声的、真正的主人。 现在,它等到了。 那首包含了它一生锻造记忆的“枯树之歌”,找到了它最终的归宿。 沐惊尘手中的白色骨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血色的桀骜,幽蓝的静谧,此刻都成了陪衬! 一道道熔金色的、如同树干纹路般古老复杂的全新印记,从枪身内部浮现出来,与原有的血色和蓝色纹路交织、缠绕、融合! 枪尖之上,一点寒芒吞吐不定,周围的空间被其锋锐之气割裂,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细密的黑色裂痕。 这杆枪,再一次被“喂饱”了。 而且这一次,它吃下的,是另一件神兵不甘的、完整的“遗嘱”。 当最后一缕旋律融入枪身,那棵照亮了整片天地的巨树,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它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碎裂声响起。 那座连接天地的金属巨树,从最顶端的枝桠开始,一寸寸地,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尘埃。 没有崩塌的巨响,没有毁灭的冲击。 它只是,安详的,回归了虚无。 一场盛大而又寂静的金色之雪,在这片灰黑色的世界里,缓缓飘落。 沐惊尘握着那杆气息已然大变的骨枪,手臂随意地一振。 枪尖向前,遥遥地指向远处。 那里,有一片尚未完全消散的、由金色尘埃构成的“雪幕”。 没有声音。 没有能量波动。 那片“雪幕”的中央,无声地出现了一个绝对漆黑的、圆形的空洞。 仿佛那一片空间,连同那些金色的尘埃,被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了。 九公主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她看懂了。 第211章 神谕变成了诅咒 那片金色尘埃构成的雪幕中央,被抹除的圆形空洞久久不散,一个绝对漆黑的窟窿,开在那里。 九公主看懂了。 以前的枪是刺穿,现在的枪是抹掉。 …… 北蛮王庭,祭祀广场。 血腥气混着牛羊的膻味,在寒风里冻成了冰碴,往活人鼻子里钻。 往日祭天的巨大图腾柱,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光晕。柱子上雕的牛、狼、雄鹰,双目都淌下紫黑的“血泪”,活了过来,用最恶毒的话在每个蛮人耳边低语。 “你兄弟要睡你的婆娘!” “你邻居偷了你的牛!” “杀了他!吃他的肉!他的力气就是你的了!” 神谕,变成了诅咒。 整个王庭,沦为血肉屠场。 昨天还一起喝酒的兄弟,今天就把牛角刀捅进对方胸膛;平日和善的妇人,正抡起磨刀石,一下砸烂邻居的脑袋。 疯狂扭曲了所有人的心智。 他们自相残杀,直到王庭里的蛮人倒下七成。 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活下来的人都脱了力,身上挂着深可见骨的伤,嘴里呼着白气,却还死死攥着兵器,警惕着身边的每一个活物。 秦啸天站在王庭外的山坡上,铁甲上糊满了发黑的血块。他身后的北境军铁骑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 这位北境宿将的脸上,头一次没了那股悍勇,只剩下无力。 “督主,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们就死绝了!”他急得不行,扭头看向身侧那个黑衫男人。 沐惊尘的视线越过血腥的广场,落在远方那根被污染的图腾柱上,像在看一件脏东西。 他没搭理秦啸天,迈开步子,走下山坡。 “督主!” 秦啸天大惊,伸手想拦。 一道冰冷的剑锋无声地横在他面前。 持剑的女子一身素白,眉眼如霜,正是凌霜月。她不说话,但那柄剑的意思很明白。 秦啸天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沐惊尘一个人,一步步走进了那片修罗场。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沐惊尘踏入广场的瞬间,那些还在喘息、还在找下一个猎物的蛮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们浑浊、布满血丝的瞳孔,齐刷刷地转向了这个走进来的、唯一干净的人。 他身上没有血。 他脚步很轻。 他走过尸山血海,黑色的衣角没沾上半点污秽。 一个须发皆白、身上画满符文的老萨满,嘶吼一声,从尸体堆里猛地扑出,干枯的手爪上凝聚着紫黑色的能量,抓向沐惊尘的后心。 另一边,藏在暗处的年轻萨满手中骨杖亮起,一道无声的诅咒化作毒蛇,射向沐惊尘的眉心。 最后的反扑。 沐惊尘头都没回。 他身侧后方的凌霜月动了。 “铮——” 一声剑鸣。 霜色剑光一闪。 老萨满扑在半空的身体骤然僵住,一颗头颅飞了起来,脸上还凝着疯狂。脖腔里的血喷出几尺高,又被寒风冻成了冰晶。 那条诅咒毒蛇在靠近沐惊尘三尺时,便无声消融。出手的年轻萨满眉心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凌霜月收剑入鞘,动作利落,像弹掉了肩上的一片落叶。 全场死寂。 所有幸存的蛮人,瞳孔里最后一丝疯狂也褪了,换成了最原始的、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身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武器,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紧接着,是成片的、兵器落地的当啷声和膝盖骨砸进冻土的闷响。 剩下的三成蛮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牧民,全都跪下了。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额头贴紧了混着血泥的地面,身体抖得厉害。 沐惊尘终于停下脚步。 他站在广场中央,在那根还在发光的不祥图腾柱前。 他开口,声音不大。 “停下。” 就两个字。 图腾柱上流淌的紫黑色光芒猛地一滞,随即潮水般退去,变回了那根平平无奇的木头。盘踞在所有人头顶的疯狂杀意,烟消云散。 沐惊尘没再看那图腾柱一眼。 他扫过下方跪伏成一片的蛮人。 “你们的牛羊、战马,尽数充为贡赋。” 沐惊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宣布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 跪伏的蛮人中响起一片死死压抑的抽气声,有人绝望地用牙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腥甜的血味。牛羊和战马,是草原人的命。 没了这些,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沐惊尘对他们的绝望视若无睹。 “部落青壮,编入北境军,设‘蛮骑营’。” 这是第二道神谕,抽走了他们的财产,还要抽走他们的未来和血性。 山坡上的秦啸天听着,心脏狠狠一抽。他看着下方那些跪着,眼中却重新燃起仇恨火焰的蛮人,一股巨大的忧虑冲上心头。 等沐惊尘走回山坡,他再也按捺不住。 “督主!这些蛮子桀骜不驯,强行编入军中,这无异于引狼入室,恐怕……会生叛乱!” 沐惊尘脚步不停,只是侧过脸,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敢反,就连人带部落,一把火烧干净。” 秦啸天后背的寒毛“唰”地一下全炸了起来。 他看着沐惊尘那张俊美却冰冷的侧脸,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 这不是征服,更不是收编。 这是圈养。 把最凶的狼当狗来养,稍有龇牙,便连窝端了。 何其狠辣,又何其……有效。 也就在这一瞬,沐惊尘的脑海中,冰冷的界面一闪而过。 检测到关键抉择:蛮族势力的处置】 选项一:强制解散蛮骑营,将所有蛮族青壮贬为奴隶,发配北境各矿场。奖励:北境军忠诚度+10,蛮人仇恨度+50,气运点+5000】 选项二:保留蛮骑营,派遣‘神选者卫队’监督改造。奖励:解锁特殊兵种科技‘蛮骑融合阵’,北境军整体战力+20%,气运点+8000 沐惊尘的念头没有丝毫波动。 秦啸天是员猛将,可北境军姓秦太久了。这支只畏惧力量而不懂忠君的蛮骑营,若是交到秦啸天手里,只会让他如虎添翼。 第212章 京城出大事了! 但若是由只听命于自己的“神选者”来看管,这把最锋利的刀,便永远只有一个主人。 他心中默念。 “选二。” 【选择确认。奖励发放中……】 沐惊尘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身后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只留下秦啸天一个人杵在寒风里,看看那乌压压跪倒的蛮人,再想想沐惊尘那句轻飘飘的话,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北境的风,像刀子,刮得人生疼。 帅帐内,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子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沐惊尘坐在案前,一页页地翻着北境军的粮草账本,看得极慢。他的手指偶尔会在某个数字上轻轻敲击一下,发出沉闷的“嗒”声。 秦啸天一身铁甲未卸,局促地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他看着沐惊尘的侧脸,那张脸上平静无波,好像账本里枯燥的数字比外面尸骨未寒的蛮人更有趣。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身冰碴和绝望的哭腔。 “督主!京城……京城出大事了!” 信使哆哆嗦嗦地呈上一封被汗浸透的蜡丸密信。 秦啸天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京城?能出什么大事? 沐惊尘的视线终于从账本上挪开,接过密信,指尖一捻,捏碎蜡丸,展开那张薄纸。信是户部主事钱有德写的,字迹潦草,墨痕晕染,透着纸背的,是无尽的惊惶。 “宝钞挤兑”“通源余孽”、“江南盐商”“民心浮动”…… 一个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秦啸天眼皮狂跳。 京城,竟然闹起了“纸荒”。 不是缺纸,是没人再信那印着“大周宝钞”的纸了!通源钱庄的残党勾结江南盐商,在京城散布谣言,说朝廷要废宝钞。百姓们全疯了,拿着一堆堆的废纸冲向米铺、银号,只想换成任何能抓在手里的东西。 这是在掘大周的根! 秦啸天急得满头大汗:“督主,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必须立刻回京坐镇,否则国本动摇,就全完了!” 沐惊尘看完了信,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凑到烛火上。 纸张蜷曲,变黑,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散无踪。 那上面写的仿佛不是颠覆王朝的危机,而是今天的菜谱。 他头也不抬,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周三。” 一名身形精悍、脸上带疤的缇骑校尉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 “带五百缇骑,即刻回京。” “是。” “造谣的盐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抄了。” “是。” “家产抄没,人头挂上东华门。” “让全京城的人都好好看看,什么是规矩。” 沐惊尘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秦啸天却听得心脏一紧。 这还没完。 “人,押到菜市口,当着所有挤兑宝钞的百姓的面,斩了。” 周三抬起头,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抽动了一下。 “罪名?” 沐惊尘的指尖在账本上轻轻一点,吐出两个字。 “谋逆。” “遵令!” 周三叩首,起身,转身掀帘而出,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帅帐内,只剩下呆若木鸡的秦啸天。 这就……完了? 京城宝钞大乱,动摇国本的滔天大祸,他就派五百人回去,杀几个人,抄几个家? 他自己,这个定国安邦的东厂督主,竟然还要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北境,对着一堆破账本和一群还没驯化的蛮子? 秦啸天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正要开口。 沐惊尘的手指却在账本上一个数字上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 “秦将军。” “去年冬,北境军采买冬衣的棉料,数目好像不太对。” 秦啸天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浸透了中衣。 …… 皇宫,养心殿。 浓重的檀香也压不住殿内那股子腐朽的死气。 皇帝李渊枯瘦的手死死抓着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他看着下方跪着的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眼中是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才有的疯狂。 这三人,曾是辅佐先帝的肱骨之臣,早已告老还乡,如今却被他用最隐秘的方式,像鬼魂一样召回了宫中。 “三位爱卿!那沐贼如今大权在握,视朕如无物,视我大周江山如私产!再这么下去,我李氏天下,就要亡了!” 李渊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厉发颤。 为首的老太傅叩首在地,声音满是悲戚与无力:“陛下,沐督主权势滔天,缇骑密探遍布天下,我等……我等老臣,有心无力啊!” “不!” 李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从扶手的暗格里取出三份用明黄锦缎包裹的卷轴,狠狠掷在三人面前。 “朕这里有三道密诏!你们即刻分赴青州、云州、雍州,将密诏交给三位藩王!” “他们都是我李氏宗亲,手握重兵,只要他们肯起兵清君侧,大事可成!” 三位老臣看着地上那三份沉甸甸的密诏,却觉得像是看到了三座催命的墓碑。 藩王? 那些藩王早就被沐惊尘的北境军吓破了胆,龟缩在封地里瑟瑟发抖,谁敢动? 这哪里是“清君侧”,这分明是让他们三个老骨头去给藩王陪葬! 可这是皇帝的命令。 是这李氏天下,名义上最高主宰的命令。 三人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密诏,重重叩首,佝偻着身子,一步步退出了这间充满了绝望与阴谋的大殿。 …… 京城,菜市口。 往日最喧闹的街市,此刻却死寂一片。各大米铺、布行、银号全都大门紧闭,门板上还留着昨日百姓疯狂砸门的痕迹。 唯一开着门的,是户部临时设立的宝钞兑换点。 可兑换点前,排队的百姓寥寥无几,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怀疑的眼神,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纸。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而又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五百名身穿黑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缇骑,如同一片移动的乌云,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菜市口。 为首的周三翻身下马,面无表情。 他身后,几名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的锦衣商人被粗暴地拖下马,一脚踹跪在兑换点前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第213章 其罪当诛 周三走上高台,从怀里掏出那份盖着东厂大印的文书,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奉督主令!” “江南盐商刘芳、王启年、孙德茂,勾结通源钱庄余孽,妖言惑众,动摇国本,意图谋逆!” “其罪,当诛!” 他一字一顿,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所有家产,尽数充公!即刻执行!” 那几个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盐商裤裆一热,吓得屎尿齐流,拼了命地扭动,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周围的百姓脑子一片空白,全吓傻了。 周三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手掌握住了刀柄。 “噌——” 绣春刀出鞘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手起! 刀落! “噗嗤!” 三颗圆滚滚的人头飞上天,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骨碌碌滚到了兑换点的桌案底下。 三股血泉冲起几尺高,温热的血雾混着冰冷的空气,劈头盖脸地洒了下来。 几张刚兑换出来的宝钞被血淋了个通透,那殷红的颜色,比官印还要醒目。 全场死寂。 那股子因为恐慌而躁动不安的气氛,瞬间被这三颗人头给砸得粉碎。 周三随手在一个死不瞑目的盐商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还刀入鞘。 他扫过台下那些脸色惨白的百姓。 “兑换,继续。” 说完,他转身下台,带着缇骑,就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街角。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噗通!” 一个百姓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手里的铜钱撒了一地。 他像是被这一声惊醒,手忙脚乱地把铜钱往怀里扒拉,连滚带爬地冲向兑换点。 “换!我换!我他娘的全都换成宝钞!” 人群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所有人疯了一样涌向兑换点,不是要把宝钞换出去,而是拼了老命地想把手里的金银铜板,换成宝钞! 刚才还是一文不值的废纸,现在,是能保命的护身符。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纸荒”,就这么被三颗人头和一腔热血,给硬生生地浇灭了。 …… 北境,帅帐。 沐惊尘刚刚处理完那本有问题的账本。 又一名信使鬼魅般出现在帐外,递进来一封没有任何标识的信。 沐惊尘拆开信。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讨好。 “父皇昨夜密召三位老臣入宫,赐密诏,分赴青、云、雍三州。”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那三位老臣的名字和府邸住址。 没有落款。 沐惊尘看完信,两根手指轻轻一搓。 信纸瞬间化作最细腻的粉末,从他指间簌簌落下,不留半点痕迹。 他抬眼看向帐外那片铅灰色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位公主,倒是个聪明人。” “知道该把宝,押在谁身上。” 北境的风雪,比京城的人心更冷。 蛮骑营编入北境军的消息,像一把盐撒进了老兵们还没愈合的旧伤口里。 校场上,一个刚领到新军服的蛮人青年,正被一名五大三粗的北境百户死死按在地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脸上。 “你爹杀了我三叔!你哥抢了我们村的羊!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进了北境军,你也还是个畜生!” 那百户双眼通红,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 周围的北境老兵围成一圈,没人拉架,不少人还在高声叫好。新入营的蛮人们则攥紧了拳头,眼中是屈辱和压抑不住的凶光,却没人敢动。 秦啸天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头皮瞬间炸开。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他一声暴喝,声如洪钟。 那百户这才停了手,扭过头,满脸戾气:“将军,这帮蛮子手上哪个不沾着我们袍泽的血?跟他们一个营,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这是督主的命令!”秦啸天铁青着脸,“来人!把王大虎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将军!”王大虎不服,梗着脖子吼,“我爷爷是跟着太祖爷打江山的!我爹死在北蛮子刀下!我杀个蛮子,凭什么挨打?” 秦啸天一时语塞。他知道王大虎说的是实话,军中多的是这种与蛮人有血海深仇的兵。这三十杖,已经是看在他功臣之后的情分上,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就这些?”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路。 沐惊尘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身素白、抱着剑的凌霜月。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蛮人青年,又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的王大虎。 秦啸天连忙上前,躬身:“督主,是末将管教不严。此人乃开国功臣之后,与蛮人有血仇,一时冲动,末将已下令杖责……” “杖责?”沐惊尘打断了他。 他走到两拨剑拔弩张的士兵中间,环视一圈。 “从今日起,北境军立新规。” “同袍之内,无论出身,无论过往,拔刀相向者,死。私下斗殴,致人伤残者,斩。” 整个校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啸天脸色大变,急了:“督主,不可!军心会乱的!他们……” 沐惊尘没理他,只是看着王大虎:“你刚才说,你爷爷是功臣?” 王大虎被他看得心底发寒,却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是!” “功臣之后,就能坏我军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没人看清沐惊尘是怎么动的。 一道霜白的剑光闪过。 那是凌霜月的剑。 剑光绕过沐惊尘的身体,快得像一道幻觉。 王大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下一刻,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脖腔里的血喷出数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片血雾。 尸体“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里,染红了一大片。 秦啸天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没料到沐惊尘会真的动手,更没料到,动手的竟然是那个安静得像个影子的女人。她甚至都没走到跟前,剑就已经到了。 沐惊尘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只是扫过全场。 “还有谁不服?” 第214章 销声匿迹 那些方才还在叫好的老兵,此刻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那些眼中闪着凶光的蛮人,也同样垂下了眼帘,只是那凶光,已悄然变成了敬畏。 沐惊尘的脑海中,冰冷的界面一闪而过。 【检测到关键抉择:蛮骑营的整合方式】 【选项一:安抚老兵,将蛮骑营单独编制,避免冲突。奖励:秦啸天好感度+10,老兵忠诚度+5,气运点+3000】 【选项二:严惩闹事者,强制大夏兵与蛮人混编,以铁腕手段重塑军魂。奖励:北境军凝聚力+15,解锁特殊兵种效果“跨族协同”,气运点+6000 “选二。” 【选择确认。奖励发放中……派遣“神选者卫队”入驻北境军,负责巡查军纪,监督混编执行。】 沐惊尘收回视线,从秦啸天身边走过,天色未变,他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 “军规只看对错,不看出身。” 凌霜月收剑归鞘,动作自然地递上一块干净的雪白帕子。 沐惊尘接过,擦了擦溅到指尖的一点血渍。 雪白的帕子被他随手丢下,飘落在雪地里,宛如一朵新开的、带着血腥的白花。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帅帐。 只留下秦啸天和一整个校场的兵,对着那具尚在流血的无头尸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江南的春雨,又黏又湿。 空气里混着脂粉和铜钱的味道,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扬州最大的盐场,此刻却被一片肃杀的黑色笼罩。 两百名缇骑封锁了所有进出要道,绣春刀的刀柄在细雨中泛着幽光。 盐场主家的二公子,那个平日里横行惯了的张少爷,正指着为首那名白衣女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朝廷的鹰犬,也敢来封我家的场子!我告诉你,我舅舅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霜月甚至都懒得偏一下头。 “噌——” 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几乎被雨声完全吞没。 一道血线,凭空出现在张少爷的喉咙上,细得像根头发丝。 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跪倒,然后重重向前栽去。 “抄。” 凌霜月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缇骑们如出笼的饿狼,涌入盐场内宅。 哭喊声、求饶声、器物破碎声响成一片,但转瞬之间,一切又都归于沉寂。 三日之内,整个江南的盐铁命脉,尽数易主。 在一间密室的书案上,凌霜月发现了一封用特殊墨迹写就的书信。 信是写给盐铁转运使的,内容是让他继续支持东宫旧部,在江南制造混乱,拖住朝廷的精力。 信的落款,是两个她无比熟悉的字。 惊鸿。 信中还隐晦地提了一句:云公子昔年在江南布下的暗棋,或可一用。 凌霜月将信纸折好,贴身收起,面无表情。 …… 北境,风雪已停。 沐惊尘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方。 数千名大夏兵与蛮人混编的军士,正在演练一套全新的阵法。 阵法开合之间,隐有狼烟之形,煞气冲天。 “狼烟烽火阵”。 秦啸天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曾经见面就要分生死的士兵,如今在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神选者”军官的号令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一名缇骑信使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呈上一只小巧的信管。 沐惊尘打开,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张纸条,和一封信。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事毕,无漏。” 是凌霜月的字迹。 沐惊尘点了下头。 “知道了。” 然后,他打开了那封从江南缴获的信。 当“惊鸿”和“云公子”这几个字映入眼帘时,他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萧惊鸿。 那个已经被他亲手改造成完美兵器的女人,在还是“人”的时候,竟然还和所谓的“云公子”在江南留了后手。 他拿着那封信,视线越过下方正在演练的军阵,望向遥远的南方。 一个已经被抹除的棋子,却留下了一张新的棋盘。 有点意思。 信纸在他的指间无声无息地化作飞灰,从指缝间洒落,融进脚下被风雪洗刷过的木板缝隙里。 下方校场,随着最后一声号角,演练戛然而止。 数千人的动作整齐划一,煞气凝聚如山。 曾经势如水火的两个族群,此刻,只剩下一个身份——兵。 他的兵。 秦啸天站在沐惊尘身后,看着这脱胎换骨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有敬畏,有恐惧,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狂热。 这位督主,用的不是兵法,是神法。 “督主,‘狼烟烽火阵’已初步磨合,再有半月,便可用于实战。”秦啸天躬身汇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恭敬。 沐惊尘没回头,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可知‘云公子’?” 秦啸天整个人一僵。 云公子? 这个称呼,太遥远了。 遥远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还是他刚入伍,在京城当禁军的时候,从那些老太监、老宫女的窃窃私语里偶尔听过一耳朵的名号。 “末将……略有耳闻。”秦啸天搜肠刮肚地组织着措辞,“听闻是先帝年间的一位奇人,非官非将,却能自由出入宫禁,为先帝献策。据说……此人智计近妖,曾于三日之内,不费一兵一卒,平定了西南三州的茶马之乱。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彻底销声匿迹,再无人提及。” 那更像是个传说,一个被京城岁月掩埋的鬼故事。 督主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销声匿迹?”沐惊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死人,也能在棋盘上落子吗。” 秦啸天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死人?什么棋盘?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这位督主的思路。 他想的是军阵、粮草、北蛮的动向。 而督主想的,似乎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沐惊尘终于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传我命令。” 秦啸天立刻挺直了身子,声如洪钟。 “末将在!” 沐惊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从高台上飘落。 “让凌霜月暂留江南。” 第215章 不必清剿 “是!” 秦啸天立刻应道,心里却猛地一紧。 江南盐铁刚刚收归,正是百废待兴,也最容易生乱的时候,需要凌霜月那样的铁腕人物坐镇。 “不必清剿。” 沐惊尘的下一句话,让秦啸天彻底愣住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必……清剿?” “留着那些‘暗棋’,看看他们想钓什么鱼。” 沐惊尘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也看看,他们能钓出什么鱼。” 秦啸天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趴在沙盘上,为一个棋子的得失而绞尽脑汁的蠢货。 而他的主帅,早已站在九天之上,用整个天下做棋局。 那些所谓的暗棋、余孽,在他眼里,不过是帮他探路的棋子,甚至是喂鱼的饵料。 这是何等的算计,又是何等的……不把人当人。 秦啸天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是风雪的冷,而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气。 就在这时,沐惊尘轻轻念了一个名字。 “玄七。” 一道影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秦啸天身后。 秦啸天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普通缇骑服饰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单膝跪在那里。 他垂着头,整个人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秦啸天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这个人出现前,没有半点声音,没有半点气息,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没有改变。 这是“神选者卫队”的人。 秦啸天认得那种非人的死寂。 沐惊尘对着那道影子下令,声音依旧平直。 “去江南。” “找到所有和‘云公子’有关的人。” “登记,造册。” “不必惊动。” “我要一张名单。” “遵令。” 名叫玄七的男人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在原地缓缓变淡,最后彻底消失。 来无影,去无踪。 秦啸天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还在为收服了蛮骑营,整合了北境军而沾沾自喜。 可沐惊尘的麾下,却早已有了这样一群……怪物。 缇骑是爪牙,大军是拳头,而这些神选者,是藏在黑暗里,一击毙命的毒针。 沐惊尘不再理会他的失态,视线重新投向了下方寂静的校场。 那封信的内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萧惊鸿。 那个被他亲手抹去过去、重塑灵魂的女人,那个他眼中最完美的兵器。 原来,在成为兵器之前,她也有自己的棋局,自己的忠诚。 这算是一个瑕疵。 一个完美的工具,本不该有过去。 沐惊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瑕疵,并不可怕。 只要将它重新纳入计算,它便也是一种可用的变量。 他甚至有些期待。 这张由一个“已死”之人留下的棋盘,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他抬起手,对着下方军阵,轻轻一压。 “今日操练,到此为止。”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 数千军士令行禁止,收敛煞气,原地待命。 沐惊尘转身走下高台,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秦啸天。” “末将在!” 秦啸天一个激灵,立刻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甩开,大声应答。 沐惊尘的脚步没有停顿,背影孤高而遥远。 “那本有问题的账本,明日一早,我要看到结果。” “是!督主!” 看着沐惊尘远去的背影,秦啸天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在严寒中凝结成雾。 他明白了。 在督主的世界里,没有意外,只有问题。 而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变成他手中的……答案。 帅帐之内,油灯的火苗不知疲倦地跳动着。 秦啸天一夜未合眼,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面前那本薄薄的账本。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亏空。 数目不大不小,正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足以让几十个军需官掉脑袋,却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常规的审查。 线索指向几个北境的老牌将门,他们与秦家世代交好。 秦啸天只觉得后心发凉。 他终于明白沐惊尘把这本账本丢给他时,那平淡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考验,是警告。 是在告诉他,你秦啸天引以为傲的北境军,内里早已生了蛀虫。 而我,看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从远方传来,是京城方向的八百里加急。 一名缇骑信使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份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圣旨。 “督主,陛下急诏,宣您即刻回京,商议江南盐铁要务。” 来了。 秦啸天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是阳谋。 用江南的乱局做幌子,把沐惊尘从北境这个安乐窝里调出去,只要他一回京,就等于龙归浅水,虎落平阳。 沐惊尘从内帐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寻常的黑色常服,仿佛刚睡醒,身上没有半点煞气。 他接过圣旨,看都没看,随手放在了桌案上。 正好,压住了那本要命的账本。 “秦啸天。” “末将在!”秦啸天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 “你代我回京。” “什么?”秦啸天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懵了。让他回京?他一个只懂打仗的粗人,回去跟朝堂上那帮老狐狸掰扯?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督主,这……末将不懂朝堂规矩,怕是会误了您的大事!” 沐惊尘走到他面前,将一块黑色的、巴掌大小的石头放在他手里。石头入手冰凉,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 “他们要看江南,你就让他们看北境。” “他们要谈军心,你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军心。” 沐惊尘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秦啸天的心口。“朝堂上,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内帐,再没有多余的话。 秦啸天握着那块冰冷的石头,看着桌案上那份催命符似的圣旨,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沐惊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第216章 前所未有的压抑 …… 大周,金銮殿。 压抑。 前所未有的压抑。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个个低眉顺眼,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龙椅上,皇帝李渊的面色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紧张。 他身侧,三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垂手而立,如同三尊即将开口断人生死的石像。他们,就是皇帝的底气。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嗓音还没落稳,前御史大夫,如今已致仕却被特召回朝的陈亦中便一步跨出,手持玉笏,声泪俱下。 “陛下!臣有本奏!” “老臣听闻,东厂督主沐惊尘在北境,为整肃军纪,竟当众斩杀开国功臣之后王大虎!王大虎祖上随太祖打下江山,其父更是为国捐躯,血染疆场!如此忠良之后,只因与蛮人些许口角,便遭无情屠戮!督主此举,残暴不仁,枉杀功臣,令北境数十万将士心寒啊!长此以往,军心动摇,国本危矣!恳请陛下降旨,严惩沐贼,以安军心,以慰忠魂!” 他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泣不成声,不少与王家有旧的武将都红了眼眶,朝中那些本就对沐惊尘不满的文官更是纷纷附和。 “陈大人所言极是!沐贼滥杀无辜,当诛!” “请陛下为北境将士做主!” 一时间,群情激愤,整个金銮殿都成了声讨沐惊尘的刑场。 李渊看着这一幕,抓着龙椅扶手的手指都在颤抖。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顺水推舟,下旨申斥沐惊尘。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通报。 “北境大将军,秦啸天,奉诏回京,殿外听宣!”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啸天?他怎么回来了?沐惊尘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啸天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铁甲,大步流星地走进金銮殿。他身上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铁血煞气,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格格不入,压得那些养尊处优的文官几乎喘不过气。 “末将秦啸天,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李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秦将军平身。沐督主何在?朕宣他回京,为何是你来了?” 秦啸天站起身,面无表情:“回陛下,督主正在北境整肃军务,无法抽身。特命末将回京,向陛下与诸位大人,展示一下北境的新军貌。” “新军貌?”陈亦中冷笑一声,“可是那滥杀功臣的‘新军貌’?” 秦啸天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从怀里,取出了那块黑色的石头。 他将石头高高举起,沉声道:“督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北境军心是否动摇,诸位大人一看便知。” 说罢,他将一股内力注入石头。 “嗡——” 一道光幕,从石头上投射而出,在金銮殿的半空中,展开了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 画面里,是广阔无垠的北境校场。 数千名士兵,身着黑甲,一半是熟悉的大夏面孔,另一半,竟是满脸刺青、眼神凶悍的蛮人!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是把狼群和羊混在了一个圈里? 然而,画面中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随着一声号角,军阵启动。大夏兵与蛮人混编的队伍,没有丝毫的隔阂与混乱。他们进退如一,动静如风。长刀与弯刀交错,盾牌与战斧呼应,一套闻所未闻的诡异阵法,在他们手中演练得行云流水。 阵法开合之间,一股由杀气与狼烟凝聚而成的巨狼虚影,在军阵上空咆哮成型!那股子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凶煞之气,透过光幕,扑面而来! 金銮殿内,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武将,此刻脸色煞白,他们能清楚地感觉到,若是自己麾下的军队对上这支怪物般的军团,一个冲锋都撑不下来。 陈亦中更是张大了嘴,那句“军心动摇”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他妈叫军心动摇? 这分明是把一群桀骜不驯的狼,训成了令行禁止的狗!不,是比狗更听话,比狼更凶残的战争机器! 画面结束,光幕散去。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秦啸天收起石头,目光扫过陈亦中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声音平淡。 “陈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督主整合蛮骑,铸就如此强军,为您口中‘动摇国本’之举。那依您之见,是让蛮人继续在边境烧杀抢掠,才叫‘稳固军心’吗?” “你……你强词夺理!”陈亦中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文官,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是礼部主事,王正阳。一个平日里只负责祭祀典仪,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老好人。 他先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躬身一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臣也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王正阳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不急不缓地念道:“臣,风闻前御史大夫陈亦中、大理寺卿张庭、户部侍郎李茂,三位大人月前曾与青州王、云州王、雍州王的密使,在京郊清风观彻夜长谈。” 轰!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金銮殿内炸响! 陈亦中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王正阳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用他那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念着:“臣,斗胆猜测。三位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弹劾国之柱石,莫不是……想为三位藩王‘清君侧’的义举,扫清障碍?” “你……你血口喷人!”陈亦中指着王正阳,嘴唇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正阳合上奏折,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是不是血口喷人,将三位大人的家眷、仆从,交由东厂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东厂! 这两个字一出,陈亦中三人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计划,竟早已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今天这场弹劾,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是他们自己,把脖子伸到了人家的刀口下。 第217章 他是沐惊尘的人 金銮殿上,皇帝李渊的脸,比陈亦中等人的脸色还要白。 他瘫坐在龙椅上,身子筛糠似的抖着,眼中的兴奋与疯狂早已被彻骨的寒意取代。他看着殿下那三个瘫软如泥、屎尿横流的老臣,又看了看那个慢条斯理收起奏折,退回角落的礼部主事王正阳。 那张老好人的脸,此刻在他眼里,比东厂的绣春刀还要可怖。 他明白了。 王正阳不是他的人,也不是三位藩王的人。 他是沐惊尘的人。 这场所谓的“清君侧”,从头到尾,就是沐惊尘写好的一出戏。他李渊,是戏里的丑角;三位老臣,是祭旗的猪羊;而满朝文武,则是台下被吓破了胆的看客。 秦啸天站在殿中,一身旧甲,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山。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后背的寒气一层层往上冒。 他来之前,以为自己是奉命来展示武力,震慑朝堂的。 现在他懂了。 他不是来展示武力的。 他是来当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是来当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督主在北境杀一个王大虎,他在京城便能借此由头,将皇帝好不容易拉拢的势力连根拔起。 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杀的是两个人,诛的却是两颗心。 一颗是北境军中残存的旧部私情,另一颗,是这金銮殿上不该有的帝王野心。 秦啸天垂下眼帘,心中最后那点属于秦家的骄傲与不甘,被这盆冰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终于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沐惊尘的棋盘上,他秦啸天,也不过是一枚被使得顺手的棋子罢了。 …… 半个月后,北境。 京城的消息雪片似的传回,秦啸天每听一桩,心就凉一分。 陈亦中、张庭、李茂三家满门抄斩,罪名是“通敌叛国”。三位藩王连夜上表,字字泣血,声称被奸臣蒙蔽,并主动献出半数兵权与税赋,以证清白。 皇帝李渊,大病一场,自此再未临朝。所有政务,皆由东厂转呈,再由司礼监批红。 那个一直躲在幕后,连面都没露的东西,终于名正言顺地,将整个大周握在了掌心。 北境的风雪小了些,但军营里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训练结束,几万人的大营里,除了吃饭喝水,几乎听不到半点闲聊的声音。大夏兵和蛮人兵泾渭分明地坐在各自的区域,互相不搭理,眼神里却都没了当初的仇恨,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平静。 王大虎的头,在校场外的旗杆上挂了半个月,已经被风雪吹成了个黑乎乎的疙瘩。 军规如铁,无人再敢逾越。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蛮人部落上缴的牛羊战马,堆满了整个后山,吃又吃不完,养又养不起,每天都有牲畜冻死饿死。那可是几十万头牛羊,十几万匹好马,看得秦啸天心疼得直抽抽。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找到了沐惊尘。 沐惊尘正在看一份舆图,闻言,头也没抬。 “督主,那些牛羊快成灾了,再不想办法处理,就全糟蹋了!要不……分给底下的兄弟们?” 沐惊尘的手指在舆图上一个叫“黑风口”的地方点了点。 “分了,然后呢?” “然后?”秦啸天一愣,“兄弟们辛苦了这么久,分点战利品,天经地义啊!” 沐惊尘终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分了牛羊,他们是会多为你卖命,还是会想着回家过安生日子?” 秦啸天的心猛地一跳。 “人有恒产,方有恒心。可士兵,不需要恒心。”沐惊尘的声音平淡如水,“他们只需要一样东西。” “欲望。” 秦啸天听得云里雾里。 第二天,军营里贴出了一张巨大的告示。 沐惊尘下令,在黑风口设立“军市”。 所有缴获的牛羊、战马、皮货,统一由军需处估价,明码标价,公开售卖。 军中将士,无论是大夏兵还是蛮人兵,皆可用军功或军饷购买。 而这些军饷,从下个月起,将全部以“大周宝钞”的形式发放。 告示一出,整个军营炸了锅。 “他娘的,这是什么道理?老子拼死拼活抢来的东西,回头还得自己花钱买回去?”一个大夏老兵气得直跳脚。 “宝钞?那是什么玩意儿?一张纸?拿纸换我一头牛?他怎么不去抢!”一个蛮人百夫长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抱怨声,质疑声,响成一片。 秦啸天也急了,这不等于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吗? 然而,沐惊尘只是派了玄七带着一队神选者卫队,面无表情地守着军市,不解释,不强迫,就那么冷冰冰地看着。 军市开市第一天,门可罗雀。 第二天,依旧冷清。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几枚铜板换了一张宝钞,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满脸的嫌弃。 第三天,转机出现了。 一个叫李二狗的年轻大夏兵,攒了半年的军饷,咬着牙,用他刚领到的一沓宝钞,从军市里牵走了一匹神骏非凡的北蛮战马。 那匹马,他眼馋了很久,是之前一个蛮人千夫长的坐骑。若是按军功论,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现在,他用一沓纸,就把它变成了自己的。 他骑着马在营地里跑了一圈又一圈,那得意扬扬的劲儿,引得无数人眼红。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 一名蛮人兵的母亲病重,他想寄钱回家。以往,他得托商队,把沉甸甸的银子送回去,一路上提心吊胆,还得给一笔不菲的运费。 这次,一个神选者军官告诉他,他可以直接在军市的“汇兑处”,把宝钞“寄”回去。他家的部落,凭着一张盖了东厂大印的纸条,就能在最近的官府兑换点,领到粮食和药材。 半信半疑的蛮人兵照做了。十天后,他收到了家信,母亲的病好了,部落里人人都在羡慕他家出了个有出息的兵,能往家里寄“官府的银票”。 “轰”的一声。 所有人的脑子,都转过弯来了。 宝钞不是纸。 它是更好的战马,是更快的刀,是家里热乎的炕头,是婆娘孩子脸上的笑。 整个北境军,疯了。 第218章 唯有欲望,永无止境 士兵们不再冒进军功,不再私藏战利品。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手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换成宝钞。再用宝钞,去换他们想要的一切。 不过短短一个月,黑风口的军市成了整个北境最繁华的地方。堆积如山的牛羊战马,被消化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海量的宝钞,如血液般流入了每一个士兵的口袋,流入了草原深处的每一个部落。 秦啸天站在帅帐外,看着远处军市方向那冲天的热闹景象,整个人都傻了。 他终于明白了沐惊尘那句“士兵只需要欲望”是什么意思。 军功,会满足。财富,会餍足。 唯有欲望,永无止境。 沐惊尘未赠牛羊,只予购得牛羊的“希望”。他凭一张张纸,将数十万骄兵的欲望与北境经济命脉,紧紧捆缚一处。这锁链,一端系着北境军,另一端,究竟攥在何人手中? 秦啸天打了个寒战。 他忽然觉得,钱,比刀子可怕多了。 刀子只能杀人。 而钱,是能拴狗的链子。 帅帐外,秦啸天看着远处黑风口方向那冲天的热闹景象,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他想不明白。 短短一个月,那座用来看押犯人的简陋关口,竟成了整个北境最繁华的集市。以往被将士们视为累赘的牛羊皮货,如今成了人人眼红的硬通货;而那曾被视作废纸的宝钞,现在比金子还受欢迎。 军营里的风气彻底变了。 老兵们不再倚老卖老,惦记着那点可怜的军功赏赐,而是削尖了脑袋想在训练中表现得更好,好多领一文军饷。新入营的蛮人们也不再凶悍好斗,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狩猎和劳作上,只为把换来的宝钞寄回家乡,换取部落的安宁和家人的敬仰。 军功,会让人满足。财富,会让人餍足。唯有欲望,永无止境。 沐惊尘没有给他们牛羊,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买到牛羊的“希望”。他用一张张纸,将几十万骄兵悍将的欲望,和整个北境的经济命脉,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这根链子,一头牵着北境军,另一头,握在谁的手里? 秦啸天打了个寒战,后心发凉。他忽然觉得,钱,比刀子可怕多了。 刀子只能杀人。 而钱,是能拴狗的链子。他秦啸天,连同这几十万北境军,如今都是被这根链子拴住的狗。 …… 帅帐内,沐惊尘的指尖,正停在一幅巨大的北境舆图上。 他的目光越过已经臣服的蛮人部落,越过广袤的草原,最终落在一个点上。 镇北关。 大周北方边境线上,最重要,也最破败的一座雄关。它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孤零零地杵在那里,抵御着来自草原更深处,那些未知势力的窥探。 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此的瞬间,冰冷的界面在脑海中浮现。 【检测到宿主战略意图:边境防御】 选项一:主动出击。率领蛮骑营及神选者卫队,深入漠北,将战火烧至敌境,彻底消除潜在威胁。奖励:特殊兵种‘掠夺者先锋’,气运点+15000 【选项二:固守待变。以镇北关为核心,加固城防,增设烽火狼烟体系,构建一体化纵深防御网。奖励:‘天工造物·城防卷’,气运点+10000】 沐惊尘的念头没有丝毫的迟疑。 主动出击,看似一劳永逸,实则会将自己拖入无边无际的草原泥潭。而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固的、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后方。 “选二。” 【选择确认。奖励‘天工造物·城防卷’发放中……】 没有实体卷轴出现。 一股庞大而精妙的信息流,如决堤的洪峰,瞬间涌入沐惊尘的脑海。 那不是单纯的图纸。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建筑学至理。是如何将山石与巨兽骸骨熔炼成更坚固的“龙骨砖”,是如何在城墙内刻画引流煞气的符文通道,是如何建造可以汇聚日光的“金乌塔”作为能量源,是如何让整座关隘如活物般自我修复、抵御攻击…… 这已不是“城防”,而是“造物”。 沐惊-尘睁开眼,眼底古井无波。他对着帐外,轻轻喊了一声。 “秦啸天。” “末将在!” 秦啸天一个激灵,掀帘而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对“钱”这种武器的敬畏和恍惚。 沐惊尘没有废话,只是招了招手。 秦啸天不明所以,依言上前。 沐惊尘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嗡——” 秦啸天只觉得脑袋里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座山! 无数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他看到一座黑色的雄关从地平线上拔地而起,城墙高耸入云,表面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看到城门上雕刻的巨兽图腾在敌军冲锋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将敌人连人带马吞噬。他看到一座座高塔的顶端亮起刺目的光芒,射出的光束将天空中的飞禽坐骑烧成灰烬! 那座关隘,是活的!是一头盘踞在天地间的战争巨兽! “噗通!” 秦啸天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如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一场最真实的噩梦中挣脱。 “督……督主……这……这是……”他语无伦次,眼中的惊骇几乎要溢出来。 “镇北关,未来的样子。”沐惊尘收回手指,声音平淡。 “这……这非人力所能及!这……这是神仙才能造出的东西!”秦啸天失声喊道,“我们没有那样的工匠,更没有……没有那些神话里的材料!” 沐惊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工匠?” “那些蛮人,不是最擅长用巨兽的骨头搭建祭坛吗?让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去给我砌墙。” “材料?” “北境的山,是石头。北境的兽,是骨头。把它们给我挖出来,砸碎了,熔在一起。” 沐惊尘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的小事。 “从今天起,北境军,一半操练,一半劳作。黑风口的军市,新增一项兑换: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