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好孕美人,绝嗣反派黑化了》 第1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 “师尊说过不会碰我的……” 姜昭玥青丝垂落,衣衫散乱开,眸中含泪抵抗。 男人醉醺醺的,重重压过来,她使出来全身的力气,奈何怎么都推不开。 她眼眶通红,任凭衣带被轻易解开。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本尊改主意了。”他咬破她锁骨吮吸鲜血,“你腹中若能怀上本尊的孩子,便放你自由。” “可是天下谁人不知,师尊天生绝嗣。” “住口!” 密密麻麻的吻想雨点砸过来,让她睁不开眼睛。 锁骨传来的刺痛随着鲜血洇开,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紧紧闭上眼睛。 “不要……” 少女最后的声音也被淹没。 …… 千年前,修真界第一魔宗暗月宗为夺云氏一族的至宝玄青锁,宗主姜暗影血洗云家。 那一夜,火光冲天。 云氏三百六十口惨遭屠戮,鲜血汇成溪流浸透祖宅。 唯有云家少主云渐霜因外出历练逃过一劫,却目睹双亲被炼成血煞丹,从此种下心魔。 除了性情大变,还有了一个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他绝嗣了! 过了千年,云渐霜都修成魔尊了,竟然还没有子嗣。 如今魔界躁动不安,云渐霜的性情也越发暴虐。 原本尊敬又恐惧他的那些势力,尽都虎视眈眈,想要趁他不注意,撕下来一大片血肉。 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所以…… “所以宿主大人,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系统3434笑得乖巧。 姜昭玥有些无奈,“你也没说这具身体只有被欺负的份啊。” 刚刚她都被折腾得散架了! “你也没问啊。”系统3434继续笑。 正在她还想要说些什么时,腰间被握住的力道更大了。 她身子一僵,眼眶瞬间泛起来泪花,惹人怜爱,“师尊……” 云渐霜皱了皱眉,声音低沉,“起来。” 她立马撑着身子坐起来,捡起衣服遮住身体,“师尊,昭玥不是有意冒犯的,恳请师尊不要将我逐出去。” 云渐霜还是眉头紧锁。 他刚刚,竟然能对女人起反应了? 愣了许久,还是不敢相信这一件事情,毕竟这是困扰了他几百年的问题。 良久,他看向已经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少女。 “罢了,念及你我师徒数载,罚你去后山历练十日吧。” 他今日误服了合欢散,本以为这些东西对他还是没有用,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心中欣喜大于厌恶,姜昭玥还有用,要先留着。 “谢师尊。” 姜昭玥起身,缓缓转身。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有人闯进来,“魔尊,属下有要事禀报。” 刚好姜昭玥抬头,四目相对,看到那人周身魔气笼罩,头上一对没有收回去的鹿角,便知道这就是余报晚。 她轻轻点头,便直接走了出去。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面,最后筹谋一切,趁云渐霜病发之时,登上了魔尊之位的就是余报晚。 恐怕他现在就已经有了反心了。 姜昭玥摇摇头,她还要去后山历练。 后山迷雾重重,更是有许多魔兽,不知道她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 后山险恶,到处都是迷雾毒气,山间树影照在地上,就像是漆黑的鬼影,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远处还有魔兽的咆哮低吼,在山谷间回荡着余音。 一切都提醒着姜昭玥,只要稍不注意,就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深吸一口气,朝丛林深处走去。 按照识海接收到的记忆,当初云渐霜就是在她重伤时心生恻隐,将她救了回来。 然后又是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她的拜师请求。 此后便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师徒关系。 本以为这场攻略会很有难度,没想到才刚穿过来,就经历了那样一场云雨。 然后就被罚到了这里。 她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 “嘶——” 一只巨蟒突然从头顶探过来,黑褐色的尾巴还缠绕着树枝,身上的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向她。 有危险! 姜昭玥心中一惊,连忙跳开到一旁,这才躲开了那只巨蟒的信子。 涎水黏黏腻腻的滴到了地上,差点沾上她的衣服,让她没来由一阵反胃。 这动静不小,林中悉悉索索,有其他东西被惊动了。 拉开了距离才发现,这只巨蟒竟然如此狰狞,皮肤上大片艳丽的纹路昭示着危险,恐怕轻易就能够吞下一只野猪。 难怪方才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在这一片看到麋鹿、野猪这样的动物。 巨蟒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又探着身子压了过来。 姜昭玥目光一凛,将别在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利刃出鞘,在空气中发出来铮鸣声。 剑身泛着寒光,带着剑气,狠狠朝蟒蛇身上砍去。 然而这一斩,并没有真正的成为致命一击,反而激怒了它。 巨蟒扭曲着身子,从树上下来,发出来尖锐的鸣叫声音,重新扑向姜昭玥,带着横扫一切的势头。 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她显得如此渺小无力,甚至来不及躲开。 姜昭玥目光坚定认真,手中握剑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直接这么硬打,是根本打不过的,她的修为太低,兵器从蟒蛇外面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她在等待时机。 等巨蟒吞噬她的那一瞬间,她就要挥起来手中的利刃,将其开膛破腹。 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面前多出来一个身影,一手撑开赤色的伞,黑色的魔气攻向巨蟒。 同时姜昭玥的腰肢被搂住,那股力量带着她跳到半空中,躲开了巨蟒濒死前的攻击。 在起来的一瞬间,她偏头,余光看到了一双精美的鹿角。 不久前见过的,是余报晚。 “这只巨蟒恐怕还没开智。” 余报晚看着刚才的巨蟒化成一团血雾,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落到地面上之后,她便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是啊。” 姜昭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怯的,“多谢魔将方才出手相救。” “这倒不必,叫我余报晚就好。” 余报晚说着,又上前一步,来到她跟前,自然地伸手帮她整理头发。 第2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 因为近距离接触,余报晚的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姜昭玥的耳垂,一张小脸瞬间便红。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被拒绝得彻底,余报晚也不恼,只是收回了手。 姜昭玥心中一片清明,没有错过他刚才触碰到她时,眼底的厌恶。 也是,那日大殿凌乱,余报晚进来之后,一定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身为魔将,身边自然不缺少费尽心思扑上来的人。 而她,在他眼里已经完全是云渐霜的人,他自然看不上。 “来者何人?” 远处突然传过来一道苍老但又浑厚坚定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却不知道来自何方,却能够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姜昭玥找不到声源,索性直接看向前方,正了正神色: “前辈好,在下姜昭玥,只是路过此地,无意打扰。” “哈哈哈哈哈,无意打扰?” 那苍老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死我的宠物,还不叫打扰吗?” 听到这句话,她瞬间想到了刚才的那条巨蟒。 猛地回头,看向面前这棵参天的古木。 “你是树灵?”她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苍老的笑声压低了,似从远处传来,又分明近在眼前。 “这是后山的合欢树灵,十万岁了,在后山几乎无人敢招惹。”余报晚解释。 姜昭玥再度震惊了,睁大眼睛,“合欢树?”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抬头,看向这棵古树,细细地打量着。 不同于应该有的高挑优雅,它枝叶繁茂,但躯干极为扭曲夸张,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只有几支尚未完全变形的羽状新叶,依稀能够辨认出来合欢叶子的模样。 “这竟然是合欢树吗?” “嗯,合欢树。”余报晚点头。 姜昭玥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巨蟒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一脸为难,刚才化成巨蟒血雾的时候,如果这棵合欢树出来说话了,也不至于消散。 不知为何,她察觉到一股隐秘的危险。 “琅琊逗你玩呢。”余报晚声音里带着笑意。 随即又看向琅琊,帮她介绍起来,“这是魔尊前阵子在祭海秘境收的徒弟,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哦,原来是云渐霜的徒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姜昭玥恍然,原来这棵树灵叫琅琊。不过竟然能够直呼云渐霜的名字,在魔界似乎很少有人敢这样。 她听出来了一丝惋惜,不过那股危险解除了。 想到自己一直站在危险面前,这棵树灵随时都可以杀死她,突然心惊,生出来冷汗。 “你怎么了?”余报晚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没有被吓到吧?” 在他的手探过来时,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女孩由心而生的恐惧,让余报晚很是满意。 甚至因此,更加靠近她一些,“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敢靠近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在这极端危险的环境里面,像是庇护所,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余报晚同样很满意姜昭玥靠近的姿态。 他要一步步,让这个小丫头上钩。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远处又有魔兽嘶吼的声音穿过来,不知在展开什么生死恶斗,让人触目惊心。 姜昭玥才刚到这里不足一个时辰,就遇到了这样危险的琅琊,要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十天,恐怕太难了。 看到现在忍着不适来接近她的余报晚,她也开始演了。 “谢谢你,余报晚,如果不是你,还不知道我今天要闯出来什么祸。” “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惹怒了师尊,恐怕这些天他不会再管我了,哎。”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脚下不平的路。 余光则一直关注着余报晚的反应。 果然,一提到云渐霜,余报晚的神色变了。 他抓住机会,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座山以前都是惩罚那些犯下死罪的人进来的,还没有魔兵能在这里活过十日。” 说完后,又惊讶,“昭玥,你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魔尊动如此大的火气?” 想起来那日进殿时,姜昭玥衣着发间明显的凌乱,还有颈间暧昧的痕迹,他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了然。 她下意识目光闪躲了下,“没,没什么事情。” 但余报晚心中升起来了无限大的疑虑和危机感。 如果云渐霜真的能行人事,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绝嗣之症有转机了? 过了片刻,在余报晚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又惨惨笑了一声。 娇软的嗓音里带着愧疚,“我误喝了带和欢散的水,不清醒之下对师尊做出来了不敬之事。” “师尊愿意如此发落我,已经是开恩了。况且……” 她深吸一口气,“这种事于他算是羞辱。” 余报晚木然。 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是他误会她了。 “也是,我追随魔尊多年,他还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因为那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加上云渐霜对此事极度敏感,外面没有女人敢轻易出现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大殿里面,云渐霜双眸沉沉,烦躁不已。 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心思去处理原本的事务了,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先前和姜昭玥的缱绻温情。 一睁开眼睛,又开始担忧她的安危。 他当了她师尊,自然知道这个徒弟几斤几两,甚至不知能不能在那里活过三日。 重新坐在案前,索性催动魔力,大手一挥。 黑气团起之后,面前的镜子便出现了后山丛林里的场景。 看到云渐霜和余报晚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看向姜昭玥的目光之中,也起了杀意,嗜血冰冷。 “姜昭玥,乱说话的后果,你知道的。” 不知道她怎么开始伸手到了余报晚那里,但是只要她说错话,今日就会是她的死期。 手中黑气弥漫,心中怒气腾升,他已经做好了杀了她的准备。 他紧紧盯着姜昭玥那张精致的小脸,看着她开口,说得无辜又懊恼: “我误喝了带和欢散的水,不清醒之下对师尊做出来了不敬之事。” “师尊愿意如此发落我,已经是开恩了。况且……” “这种事于他算是羞辱。” 云渐霜愣住了。 第3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 姜昭玥还在继续往前走,当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逃过了一死。 余报晚想到自己误解了她,心中对她的反感也消失了许多。 “魔尊平常教你的多么,竟然放心直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乖乖回答,“不多。” “我的伤差不多刚痊愈,师尊现在教给我的都是和魔兵一样的功法口诀,我学得没那么快。” 这话成功把余报晚逗乐了。 看姜昭玥回答得认真又单纯,他嘴角也跟着扬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无妨,魔尊必然是认可你的资质的。” “才没有。”她摇头,气鼓鼓的,“他说过看我愚笨,后悔收我为徒。” 余报晚站定,目光专注,“昭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直接问我。” 太好了,云渐霜忽视姜昭玥至此,正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还有这个海螺,你可以随时联系到我。”余报晚说着,取出来一个紫色的艳丽海螺,放在她手心。 姜昭玥举到胸前,端详着这个海螺。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余报晚,面露迷茫: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不忍心你受困,你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语气天真,“可是我很好啊。” 旁边的人叹气,“那便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你还太单纯。” 他说着,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 阴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云渐霜便出现在面前。 “师尊。” 姜昭玥捏紧了海螺,神情慌乱,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旁边的余报晚看到姜昭玥在云渐霜面前竟然这么恐惧,低头的同时,心中又生出来几分窃喜。 云渐霜对这个徒弟越是不好,他就可以越容易笼络姜昭玥。 “魔尊,我在追查一起战俘逃亡的案子,在这里刚好遇到了她陷入危险。” 姜昭玥跟着点头,眼睛里怯怯的,“是的师尊,如果不是魔将大人,我现在可能就因为冲撞了琅琊已经死了。” 云渐霜看向她,眼里是明显的蔑视。 半晌,声音冰冷,“今天只是你来的第一日,你看看这魔界里,可还有谁同你一样蠢笨?” “对不起师尊,昭玥错了。” 姜昭玥上前两步,走到云渐霜跟前,低垂着脑袋。 来时穿着一身素净飘然的青衣,不过才过去这一日的功夫,就已经布满了灰尘。 头发凌乱,衣裙上甚至还有一处被划破了。 “抬起头来。” 姜昭玥抬头,声音弱弱的,“师尊。” 精致无双的小脸上,有几处被抹得脏兮兮的。 偏偏眨巴着一双清丽动人的大眼睛,让他心中来气却又不忍责备。 反观对面的余报晚,即便方才经历了那样混乱的战斗,头顶上那双鹿角还是昂扬直立的。 他手里还拿着没有来得及收回的赤伞,一身华丽的大红袍,没有沾上分毫灰尘。 他的目光最后又落在面前乌黑的脑袋上,目光鄙夷: “本尊聪明一世,怎么收了你这样一个徒弟!” “对不起,昭玥以后一定不会冒犯师尊了。” 姜昭玥仰起小脸,小嘴高高撅起,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 任凭她怎么对面前的人示好,对方都是无动于衷的。 无奈,姜昭玥直接抓住他的衣袖,“好不好嘛,师尊,让我回去吧,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云渐霜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久前,她还在祭海秘境奄奄一息。 才过了这么短时间,她就已经变成如此鲜活的生命了。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触动了下。 “而且师尊大人既然挑选我做徒弟,也说明师尊一定看中了我的资质,我回去一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她皱着眉头拼命想理由的样子可爱极了,说完好像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理由的牵强,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云渐霜的思绪逐渐飘远。 当初夏浅上仙为了爱入魔,仙魔大战一触即发,但是被他力挽狂澜阻止了。 天机阁的孟秋曾预言若是想要避免百年后这场大战的再度发生,需要云渐霜到祭海秘境去寻找一位故人求得机缘。 云渐霜去了,没找到所谓机缘,反而找到了一个身受重伤,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女子。 便是姜昭玥。 他将人带了回来,又在她再三恳求之下,收了她为徒。 云渐霜原本便对孟秋的话半信半疑,对姜昭玥更是有所怀疑。 后来更是没有在意她的生死,没想到她生命力顽强,竟然活了下来。 资质? 云渐霜狭长的眼眸短暂闪过一抹迷惑。 这徒弟知道什么叫做资质吗?在她的字典里面有这两个字吗? 他摇摇头,有几分无奈,“回去吧,把基本功的册子抄一百遍,十日后本尊亲自检查。” “谢师尊!” 姜昭玥高兴地领了命,便赶快离开。 从云渐霜一过来开始,远处猛兽的叫嚣声就渐弱了。 也是,魔尊在这里,那帮生灵自然不敢造次。 虽然对方才布置的抄写任务不太满意,但她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出去。 * 万籁俱寂之时,云渐霜和余报晚相对而视。 良久,余报晚还是顶不住压力,扯出来一个笑容。 “魔尊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属下就也先告退了。” “等等。”云渐霜目空一切,“本尊说过让你走了吗?” 这前后突然的态度转变,让余报晚吓了一跳,他连忙低头,“魔尊恕罪,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离她远点。” 云渐霜的声音很冷,就像是淬了万年的寒冰,没有一点温度。 余报晚收了手里面的赤伞,突然问道,“魔尊不是不喜欢这个徒弟吗?” “她是我的人,喜不喜欢与你何干。” 一字一句,充满了压迫感。 “你只需要,牢记你的本分。”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这里,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原地的余报晚回神时,发现后背已经多了一层冷汗。 云渐霜明显不希望自己和他的徒弟走得过近,但这反而让他眼中升起了兴奋的光芒。 他对这个徒弟不一般。 “云渐霜,你也有软肋。” 第4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 晚樱阁内,姜昭玥趴在书案前,一脸生无可恋。 “说好的闯天斗地,携手杀出来一条血路呢?” “怎么到头来,还是逃不开写作业。” 系统3434也跳了出来,“宿主大人不要灰心,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死就已经不错了。” “而且我们已经一起闯天斗地了啊!” 听着系统认真的安慰,她扯了扯嘴角,“3434,我谢谢你啊。” 敢情当初说的杀出来血路,是和系统3434共进退? 原来这玩意是在推销她自己。 难怪让她穿到了这具开局就弱弱的的身子里面,其余还是全靠自己。 3434笑的谦虚,“不用啦,宿主大人哪里的话。” “你好心机啊,系统。” 写得手背都发酸了,她索性休息起来。 云渐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安静唯美的场景。 女孩的侧颜在柔和的光下绝美如画,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斜开。书案旁边,是散落开一地的抄写过的纸张。 她手中捧着一个紫色的精致海螺,清丽的大眼睛正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 她看得出神,就连身旁何时有人靠近,都不曾发现。 还是不经意进入余光的那一片黑色衣角,让她猛地回头。 正好对上双狭长冰冷的眼睛。 “师尊。” 姜昭玥慌乱地收起手中的海螺,去翻找新的纸笔,“对不起,我现在就继续抄。” “慢着。” 云渐霜双眸沉沉,看到女孩一脸不解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你站起来。” 她虽然更加不明白,也看不清楚他的意图,还是站了起来。 “过来。” 又是冰冷的两个字,她往前挪了两步。 “靠近一点。” 姜昭玥不敢多做停留,便到了云渐霜面前,“师尊。” 她知道,要是在慢几步,恐怕他真的会拍死她。 “抱我。” 浮光影动之间,姜昭玥两颊瞬间添了绯红色,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怀上他的脖子。 “师尊。” 声音怯怯的,就像是小兔子一般,没有任何攻击力,反而让人想要逗弄一番。 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吹上男人的脖颈。 姜昭玥去看他的眼睛,却被镇住了,那双眼睛里面,仍旧是杀伐果断。 即便温香软玉在怀,也没有一丝温度。 “还要继续抱着吗?”女孩问得小心翼翼。 突然感觉到身前多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娇俏的小脸瞬间变得滚烫,越发显得可人。 下一刻,就感觉到身体瞬间失了重心。 “啊!” 姜昭玥惊呼一声,被云渐霜按倒在了书案前。 背靠着案几,鼻腔间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味道,她一脸惊慌,快要哭出来。 “你要干什么,我是昭玥啊师尊。” 云渐霜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一张精致如刀削般立体的脸缓缓凑近。 “不要,别这样,不能,你不能……” 她伸手使劲推着他的胸膛,可就像是在推坚硬的磐石,怎么都推不开。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像是待君采撷的清莲。 “师尊……” 最后这声“师尊”,终于唤回男人的理智。 原本沾上情欲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 云渐霜快速回神,松开了姜昭玥。 他仍旧站着,居高临下看向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面无表情。 但是心里面却无数个念头在争斗着。 该死,怎么一面对她就…… 本以为隐疾已经痊愈,他试了试,明明面对别的女人,还是提不起来任何劲头。 怎么会这样? 可魔界基业多少年,从众魔臣服到如今,内乱纷起,他太需要有子嗣了。 哪怕一个。 “滚。”云渐霜漠视神情无助的女孩。 “是昭玥哪里做的没有让师尊满意吗?” 她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不大地拢了一下衣服,“还请师尊告诉昭玥,免得以后再犯。” 云渐霜重新看向姜昭玥,她因为刚才哭过,现在眼眶还是通红的,格外惹人怜爱。 但是他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心中的烦躁反而更甚。 为什么只会对她起反应,是否是她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云渐霜生性多疑,当即又起了杀心,势必要弄清楚背后真正的原因。 他驱动魔气,将人带到跟前,掐住她的脖子。 “说,是谁派你来的。” 一开始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求他收她为徒,然后又让他只对姜昭玥有这种感觉。 还发现了她在森林里面与余报晚有勾结。 这接连的一件件事情堆叠起来,让他不得不压强原本心中的解脱,对她有所怀疑。 恐怕就是先让他以为自己的不治之症痊愈了,在信任这个女人之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姜昭玥艰难开口,“我,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是师尊救了我。” “别废话,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真的……没有任何人派我来,师尊为什么……要怀疑我,不知道是……昭玥哪里做得不对……” “别狡辩了。”云渐霜手上的力道加重,“说,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我……我听不懂……” 女孩因为缺氧,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眼前阵阵发黑,生理性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她的脖颈肌肤娇嫩脆弱,好像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掐断。 “师尊,求师尊放过……” 话还没有说完,就得到了解脱。 她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咳咳……” “咳咳咳……谢师尊。” 所有的力气,只够支撑着她说出来这三个字。 但云渐霜并没有停留,一手背在身后,面前只有他越来越远的黑色背影。 出了晚樱阁,他才将刚才掐过她的那只手,从背后挪到身前。 被女孩沾染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竟让他有种似被灼烧的……痛。 不能相信这个女人,但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也罢,或许其中还有别的蹊跷。 他对手下发出命令,面色阴沉得像是乌云密布。 “给本尊看好姜昭玥,在本尊回来之前,不许她踏出晚樱阁半步。” “属下领命。” 他一挥手,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来还需要再去天机阁一趟。 第5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5 桃花树下,女子一身浅色紫衣,背对着云渐霜长立,好像在等什么。 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被清冷的阳光照射着,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有风吹过,落英缤纷。 片片桃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发梢,或飘飘洒洒,安静地躺在地面。 云渐霜缓缓走上前去。 在距离还有十余米的时候,那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极为惊世绝伦的容颜,鹤发童颜,明明就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看到云渐霜,她并没有感觉到意外,神情依旧如初始一般淡然。 “魔尊。” 云渐霜一开口,仍旧是一贯的冰冷,“孟秋,我今日过来,是为了那日祭海秘境的事情。” 听到这话,孟秋脸上似有惊愕。 “你找到了那机缘?” 他神情顿了下,才点头,继续说道,“本尊从祭海秘境带回来一个女子,她似乎能治疗本尊心疾。” “那岂不是太好了。” 孟秋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浅浅出现一个笑容,“若是魔尊的心疾真的解了,百年之后也会少许多生灵涂炭。” “只是……” 想起来姜昭玥那张娇艳明媚的小脸儿,他皱了皱眉。 “只是什么?” “本尊怀疑那个女人是别有用心,不知她是否为真正的机缘,还是当初消息走漏了。” 听到这话,孟秋也微微皱起眉头。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道。” “那便奇怪了。” “哦?” “隐疾只会在接触到她时,短暂地痊愈,让本尊找不到彻底根治的玄机。” “原来如此。” 孟秋伸手,接住了几枚桃花瓣。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声音平静,“魔尊可以尝试以平常心处之,待时机到了,自然可以发现其中的玄机。” 云渐霜不语。 他的脑海中,就像是循环电影一样,不断地播放着那张沾满了泪痕的小脸。 * 姜昭玥发现自己竟然被禁足之后,索性不抄写那些功法了。 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案几前的香炉,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是一道极为冷漠的女声,“让开,你们谁敢拦我?” 原本看守的魔兵声音为难。 “公主殿下,魔尊大人有令,不允许放任何人进去。” “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可是……”那侍从还在挣扎,“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属下的差事也不好做。” “本公主的话你们听不明白是吗?” 那女人怒气腾腾,催动魔气,“全都给我滚开。” 下一刻,便听到几句身体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几道痛苦的挣扎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姜昭玥站起身,恰好在此时门被外力猛地推开。 一阵风吹进来,掀起她额前的碎发。 “你就是云渐霜新收的那个徒弟?” 女人说话时,一双桃花眼里面带着一股狠劲,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杀死。 “是我。” 姜昭玥微微点头,在看向面前的人时,脸色不大好看,“你是谁?为何擅闯落樱阁?” 对面的女人就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笑得凄厉: “连我是谁你都不认识?” 姜昭玥摇头,心中却暗暗怀疑,难不成是云渐霜的什么相好? 现在云渐霜不在,她自己功法低微,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夏浅烟。” 夏浅烟睨了一眼姜昭玥,似是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夏浅烟? 姜昭玥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和这个名字相关的记忆。 系统3434适时的补充: “宿主大人,夏浅烟当初是上仙,却因为爱人被仙族所杀,便堕入魔道。” “从她来到这里起,便费尽心思让云渐霜挑起仙魔之间的战争。” “哦。”姜昭玥点头,“原来是这样。” 再次看向面前的女子时,她目光中也带上几分警惕。 “昭玥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今日擅闯禁令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夏浅烟明明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面却藏着绝情。 面前这个人一看便知年岁尚小,资质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她冷哼一声,“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片子罢了,竟然能把云渐霜迷得团团转。” “公主慎言。” 姜昭玥急忙打断她的话,消除她的怀疑,“魔尊只是收我为徒,传授我一些功法。” “魔尊大人于我,是再造之恩,如同再生父母,还请公主不要如此想。” “呵,只是收你为徒?” 她的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对面之人的逆鳞,夏浅烟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头,略微施法,她便被团团魔气困住。 就像是万千根藤蔓厚厚缠在身上,又不断地收紧。 姜昭玥突然想起来了,在原本的世界线里面,夏浅烟也知道余报晚的野心,甚至在扶持云渐霜还是余报晚之间摇摆过。 只不过到了后期,魔界的内乱更加严重,而云渐霜性情更加暴戾,滥杀无度,反而让夏浅烟选择云渐霜。 那时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严重容易脱离控制的地步,夏浅烟便整日在他身边挑拨。 最终,大战爆发,生灵涂炭,整个天地都是一片混沌的状态。 作为主使者,夏浅烟在得到想要的之后,便含笑着去为爱人殉情了,再也撒手不管其他。 如今想来…… 因为姜昭玥的到来,她恐怕是产生了深重的危机感。 一定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姜昭玥,你的几百年修为比不上我动一下手指头,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吗?” “我警告你,若是敢对魔尊动什么歪心思,阻挡他的大业,我要了你的命。” “放肆!” 就在姜昭玥感觉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身上突然一空,所有的束缚都被解除了。 本以为要重重跌落在地上,却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抬起头,看清楚了男人的脸之后,一双眼睛瞬间湿漉漉的。 “师尊。”女孩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轻易唤起人的怜爱。 “本尊不在,你就是这样打理事务的?” “我只是来试试你这个徒弟的资质。”夏浅烟目光平静下来。 “夏浅烟,本尊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第6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6 夏浅烟看着云渐霜将姜昭玥抱在怀里,心中怒意悄然生气,眸子更冷几分。 这样看,他们两个人倒像是一起的。 而她夏浅烟,多少次并肩作战的伙伴,竟然像是一个外人。 她冷笑一声,“云渐霜,醉心于感情,迟早会毁了你辛辛苦苦的基业的!” “她是我的徒弟。” “是不是把她当徒弟,只有你自己知道!” 云渐霜面色阴沉,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夏浅烟!” 云渐霜声音威严,“你这是在质疑本尊?” 对面的人终于还是低头,“不敢。” “既然没有,那便退下吧,往后不得踏进晚樱阁半步。” 等到房间内再度恢复寂静的时候,姜昭玥刚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就听到头顶上传来声音: “还不快从本尊身上下来?” 姜昭玥脸上一烧,立马从他怀里出来,乖乖站好。 “是,师尊。” 而后又抬起头,眼里面冒出来星星,“多谢师尊今天及时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就死了。” 看着女孩脖子上明显的掐痕,云渐霜只觉得女孩现在的笑容都是在强撑着。 在他面前一句重话都会被吓到,胆小成那样,必然不可能不害怕夏浅烟。 “别笑了。” 正在拿出来招牌笑容吸引他的好感,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没有感情的话,姜昭玥差点整个表情都垮掉。 她笑得有那么难看吗? 带着一堆疑惑,姜昭玥眨巴着一双懵懂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你修为低微又资质愚钝,以后在这魔界里面,就不要再乱跑了。” 姜昭玥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带着无奈。 但还是被她抓到了关键信息,“那师尊的意思是说,我的禁足被解除了吗?” 云渐霜淡淡瞥了一眼满脸欣喜的女孩。 想起来去天机阁时孟秋的话,他还是缓和了语气: “先前不让你出去,只是为了保护你,毕竟你的灵力在这里,只有挨欺负的份。” “好吧。”姜昭玥扁了扁嘴,“多谢师尊关照。” “不必谢本尊,本尊只是担心被人笑话找了这么个徒弟。” “师尊!” 姜昭玥樱桃大小的小嘴高高撅起,带着一脸不情愿。 “怎么?本尊说错了么?” “没,没有说错。” 她原本凶巴巴的气势瞬间败下阵来,声音也越来越弱。 但一抬头,却看到对面的男人嘴角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 事情瞬间变得惊悚起来。 还有谁人不知,魔尊笑的时候,不是有大的事情发生了,便是有更大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 看着云渐霜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晚樱阁,拖着腮坐在案前。 “师尊对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但是眼下更关键的事情是,她已经解除了禁足! 现在云渐霜频频为了自己,对那些对她有恶意的魔将冷脸,就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到,云渐霜是真的对她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她的手抚摸上平坦顺滑的小肚子。 既然如此,她可就要快点开始主动攻略了。 云渐霜正在大殿内处理魔界的事务,b一抬头,就看到门口多了一个躲躲藏藏的脑袋。 显然是在故意用魔气敛息,故人让人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只是她的内力太过于低微,敛气和没有敛根本没什么区别。 刚好现在的折子看得心烦,他直接放下手中的笔,对姜昭玥招手,“过来。” 姜昭玥正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突然被点名,猛地抬头,手中端着的茶水差点扔飞出去。 她干笑一声,“被师尊发现了。” 然后乖乖上前,将手中的茶递给云渐霜,“徒儿是想要请师尊检验一下新学的法术的。” “嗯。”云渐霜端过茶杯,轻轻点了一下头,“确实不怎么样。” “师尊!” 姜昭玥原本看他点头,一脸期待。 没想到竟然说不怎么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嚏——” 下一刻,云渐霜打了一个喷嚏。 空气好像都静默了五秒钟,几乎凝结成冰,她下意识捂住嘴巴。 “对了师尊,你可以教我一下怎么御剑吗,我一直飞不起来。” 为了掩饰,姜昭玥突然有些手忙脚乱。 云渐霜看向眼前的一堆公务,似乎是在思索这些该怎么处理。 她看出来了他的犹豫,但是今天来都来了,机不可失! 于是她睁着一双清理无辜的大眼睛,说得可怜巴巴: “师尊,你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天青崖了。” “是吗。” 刚拿起来的笔又放回去,云渐霜看向身旁的女孩,“去天青崖吧。” * 悬崖旁边,风景秀丽,古木参天,瀑布飞流直下,还有各样的怪石花草。 云渐霜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树枝。 “今天,你就用这根树枝学。” “树枝?” 姜昭玥看向云渐霜手中那根拇指粗细的树枝,眼里出现了怀疑。 对面的人皱眉,不难听出来嫌弃,“功法上乘之人,来去自如,甚至不需要御剑。” 她扯了扯嘴角,“师尊,我功法……可以达到上乘吗?” “所以才教你用树枝。” “呃……好吧。” 姜昭玥最终被云渐霜的理由折服了,便直接站在他面前。 面对面站在树枝上,脸几乎埋进他的胸膛。 “转过去。”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她“哦”了一声,乖乖转过去,背对着男人。 不过是刚一个抬头的功夫,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两人已经到了半空中。 正在疑惑,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只教这一遍,看清楚我刚刚怎么做的了吧,下一遍你来。” 姜昭玥睁大了眼睛,什么??? “师尊,那个,我刚刚没有看清楚……”她说得为难。 “愚蠢!” 不是,她百口莫辩。 站在云渐霜前面怎么看?她后脑勺又没有长眼睛! 两人稳稳地落到地上,云渐霜扶着她的肩,将人转过来,“别发呆了。” 如果不是这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绪,姜昭玥真的会觉得两人是在正常暧昧。 “师尊,徒儿今天一定能学会的!” 她回头,一脸坚定。 然而,云渐霜眼里充满了怀疑。 第7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7 云渐霜又示范了一遍,两个人稳稳落在地上。 “这次你来。” 姜昭玥重重点头,然后煞有介事地催动内力。 她一脸凝重认真,然而手指尖一点反应都没有,稳定得可怕。 空气彻底寂静下来,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等一下,师尊,我刚刚漏了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在尝试了多少次的时候,手上终于有反应了! 面上一喜,还没等站稳身子,树枝已经带着人飞了起来。 “我成功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落下,树枝就猛地旋转一百八十度,调转了个方向,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她来不及反应,往后一仰,直接跌进了云渐霜的怀里。 冷冽的香味涌入鼻腔,她转过身,脸贴住男人的胸膛,不自觉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啊!!” 风很大,余光的世界都在急剧倒退,只有眼前的男人稳稳站立,如同泰山。 “睁开眼睛,自己调整方向。”云渐霜吩咐,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我害怕。” 姜昭玥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师尊帮帮我,好不好。” 无奈之下,云渐霜只好催动内力,两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落地之后,姜昭玥得到了解救,直接扑进云渐霜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出来,“师尊,昭玥刚刚好害怕。” 过了许久,才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声音略带沙哑,“对不起,师尊。” 云渐霜的眼睛还是如同万年不变的寒冰,就好像不论眼前的人哭还是笑,喜还是怒,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收起来你的眼泪。” 她眼泪落得更凶,“凭什么。” “就凭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云渐霜说着,将人从怀里面提出来,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曾经两个人的身体有过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也还是不习惯会有人距离自己这么近。 “师尊。” 她声音委屈,像是小猫,在男人的心尖挠了挠。 微风轻轻起,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连带着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今天就学到这里吧。” 意识到刚才下意识的不自然的状态,他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可是我今天还没有学多少……”姜昭玥皱眉。 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 悬崖边风很大,瀑布的水汽都打在她的脸上和桃粉色的裙子上,有些睁不开眼睛。 “在这里干什么呢?”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姜昭玥猛地回头。 “余报晚,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处理事务路过。”余报晚一双好看的鹿角在阳光下,更加显得闪耀,随着他回头,正转向她,“你呢?” 她点了点地上那根平平无奇的树枝,“我来学习御剑飞行啊,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学会。” “那你剑呢?” “就是这根树枝,师尊刚才教了我两遍,让我自己再练习一下。” “你师尊就给你一根树枝啊,好歹……” 余报晚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但语气中的嫌弃却丝毫不减。 姜昭玥自然听出来了他想要的挑拨离间。 但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这句话。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起来,余报晚便深吸一口气,主动请缨。 “昭玥,既然你师尊不肯教你这些,那不如让我来教你吧。” 姜昭玥小脸上扯出来一抹单纯无害的笑容,“好啊,那就谢谢你了。” 重新站在瀑布前,余报晚站在她身后。 飞起来的时候,姜昭玥侧身,看到了这个山谷的地貌。 风景秀丽,瀑布飞流直下。 正在观察的放空时,腰间突然多了很轻的力道。 她猛的低头,便看到了余报晚环在自己身前的手。 “你干什么!” 她紧紧的皱起眉毛,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 突然离开那一片温软,他的心里瞬间空了一下。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的脑海多了不知名的烦躁。 “干什么,扶你一下,担心你摔到了而已。” 来不及深究,余报晚脸上换上往日的坦荡,“再说了,你掉下去,要是你师尊问责,我可担当不起。” “也是。” 姜昭玥跟着点头,“那你快随我去向师尊请罪吧。” “什么?” 余报晚搞不清楚姜昭玥的脑回路,瞬间提高音量,“你说要去向云渐霜干嘛?” “请罪啊。” “不是你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姜昭玥偏了偏头,一双清丽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可是他说过,不允许我接触魔界的其他人,自然也包括魔将大人你。” 听到这么说,余报晚松开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而后耐心地诱导: “这有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岂不是就没人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了?” 余报晚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在。 而且他设下了结界,只要有任何气息进入并产生波动,他都能够感知到。 “可是师尊已经知道了啊。” “你开什么玩笑呢。” 余报晚笃定现在姜昭玥只是不知道,因为太害怕了,在胡乱的说。 于是方才被拿开的手,重新放在她腰间。 甚至将人更加往怀里面揽了些。 后背被迫与身后之人的胸膛相贴,如此紧密的距离,让姜昭玥整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她往前动了动身子,然后一个失去平衡,竟然差点从木棍上掉下去。 “啊!” 关键时刻,余报晚直接伸手,重新将人拉进怀里面。 他唇角勾起来一个得逞的笑容,就是看姜昭玥功力不够,现在又是在半空中,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 过了几秒钟,看女孩又平静下来,他才重新装作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姜昭玥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别以为她感觉不出来,方才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但声音还是软软的,“你快放我下去吧,不然师尊等久了,要生气的。” “啊?” 余报晚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朝下面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不知道已经看了他们多久。 第8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8 见状,余报晚也不敢再生出来别的多余的心思,同时心中暗暗心惊。 没想到云渐霜的修为竟然深到了这种程度,就连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都没有察觉到。 只好赶快落在地上。 “师尊。” 姜昭玥刚一站定,就小跑着到云渐霜跟前。 她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匹沮丧的小马驹,让人不忍心责备。 余报晚跟在她后面几步的距离。 现在再想着离开,显然是不可能了。 “本尊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吧?” 男人犀利的目光扫过余报晚,泛着骇人的冷气。 后者后退半步,躬身行礼,“魔尊恕罪,我只是路过时看昭玥不会御剑,便想教她一下。” “只是路过吗?” 这句话听得余报晚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云渐霜意有所指。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露馅。他笑得勉强,“只是路过。” “再有下次,你便自己去领罚。” “是。” 云渐霜说得不留情面,在姜昭玥面前,余报晚顿时有些难堪。 表面低头了,但袖子下的五指却缓缓收紧。 心中对于云渐霜的恨意,不减反增。 “退下吧。” “是。” 等余报晚消失在原地后,云渐霜才看向眼前的姜昭玥。 “姜昭玥,本尊有没有告诉过你,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声音冰冷,不亚于方才斥责余报晚的语气。 她吓得肩膀往后瑟缩了下,抬起头来,眼里怯怯的: “师尊。” 云渐霜没有动一下,但姜昭玥却被他身上不断释放出来的威压震慑,生生被逼得跪了下去。 双膝正跪在坚硬的岩面上,有小石子硌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看着面前的男人,试图唤起来他的一丝丝怜悯。 然而都没有。 云渐霜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她跪着往前两步,抱住他的腿,“师尊,徒儿原本只是听魔将大人说要教徒儿。” “徒儿只想快点学会,然后……给师尊一个惊喜。” “所以就摸到了腰上?”云渐霜冷笑一声,“姜昭玥,你当本尊是傻子吗?” “我没有。”她喊着眼泪摇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每次露出来这样的目光,都会让男人失控,姜昭玥已经熟练了,这次也不例外。 云渐霜心头升起来一股无名的烦躁,让他想要做点什么。 强行压下去心里面那股无名火焰,又忍不住看向那双勾人的眼睛,他怒极: “你是非得要个男人不可吗?” 说着,直接欺身而上,将姜昭玥按到地上,大掌落在纤细柔软的腰间。 他逼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女孩被吓到了,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她往后瑟缩了下,但是又不敢完全躲开。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姜昭玥心中清楚,云渐霜再怎么至高无上,也还是个男人。 男人的劣根性,她了解得很。 映在他眼中,像极了欲拒还迎。 云渐霜直接掀起她的衣裙,触碰到光滑细腻的肌肤,“姜昭玥,你就这么想被上?” “不要……” 姜昭玥想要将衣服拽回去,遮住身子,然而却敌不过他的力量。 只听到“嘶拉”一声,便感觉到身上一凉。 大片雪白的肌肤敞开,暴露在空气中,像是稀世珍品隔了千年被发现,如明珠被擦去尘垢。 瀑布的水汽依旧滂沱,林中雀鸟翻飞,风声飒飒。 如画美景,都不如眼前的娇躯来得让人心神荡漾,心火烈烈燃烧。 她的抗拒,反而助长了他的兴致。 越是往后退开,云渐霜便越是增加攻势。 到了最后,已经被灌满。 姜昭玥只是推着他的肩膀,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黄昏,一切才勉强结束。 云渐霜这才像突然理智回笼一般,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心中涌现无数的烦躁与懊恼,复杂交织这让他喘不过气。 他怎么又对着她失控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看女孩还在冰凉的岩地躺着,脸上泪痕还未完全干透,许是出于内疚,他将人抱在怀里。 此刻,她轻轻颤抖着身体,紧咬下唇,就像是已经破碎的娃娃,格外让人生怜。 又想起来那日天机阁的话,云渐霜看向她平坦的小肚子,心中冒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里面会不会留下他的种? 会不会有一天,能够孕育出来一个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云渐霜伸出手来,指尖轻轻的触摸了下她的小肚子。 只是接触到的一瞬间,女孩整个人又往后缩了下。 紧闭着的双眸,都昭示着她的恐惧。 他将人往怀里面抱紧了些,魔怔一般地说道:“姜昭玥,给本尊生个孩子。” “可以给本尊生个孩子吗?” “是不是在这世间,只有你能够了却本尊的心愿。” 只是重复了许多遍,终于想起来去看她的反应时,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她方才累狠了。 耐心地帮她把衣物裹在布满痕迹的身体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偏执。 有禁忌太久的被重新触发,甚至隐隐有些极端疯狂。 * 姜昭玥醒来的时候,环顾一圈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晚樱阁里。 动了动身子,才发现酸痛的厉害。 嗓子很干,想要起来倒杯水,但是刚强撑着坐起来,被子便滑落下去。 里面一丝不挂。 她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副做满了标记的地图,密密麻麻,格外深刻。 小脸顿时一红,恰好在此时,外面有动静,便赶快将被子拉好,重新躺回去。 “师……师尊?!” 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她一脸不可置信。 云渐霜手里端着一碗药,刚进入屋子,她便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道。 “今日见你内力甚是低微,便熬了些药。” 他解释得简洁,但是姜昭玥把药端到手里面之后,仔细嗅了嗅,就睁大眼睛: “这是千年九元仙草吗?” 云渐霜点头,在她准备道谢之前,先一步开口,“这于本尊本就是没用的东西,以本尊修为用不上。”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下午的事情。 第9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9 姜昭玥小口小口地喝着苦涩至极的汤药。 而云渐霜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圆润的肩头上。 白皙娇嫩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上面还布着斑斑点点的痕迹,看上去格外暧昧。 脑海中不自觉地,再度浮现出来白日的狂欢。 “谢谢师尊。” 她又开口道谢,让云渐霜皱了皱眉头,“以后道谢的话,不必再提。” 姜昭玥愣了一下,“好,好的。” 女孩现在的小心翼翼,让云渐霜心中的烦躁更加明显,怎么都挥不去。 终于,云渐霜上前,坐在她身边。 “姜昭玥,本尊不让你接近魔界里的其他人,是出于安全。” 姜昭玥放下喝完的药碗,看着云渐霜的眼睛,满是信任。 “我都明白,我知道我的资质平庸,又愚钝,太容易惹恼他们了。” “你知道就好。”云渐霜点头。 他极少对旁人解释什么,现在话音还有些不自然。 靠近了她不过片刻,他突然觉得身子有点热,体内涌起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 只有靠近她的时候才会如此不受控制。 正在想平复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只微凉小手轻轻搭在他额头上。 “师尊,你脸突然很红,是不是生病了?” 她一脸懵懂,看着他耳尖也在微微泛红。 然后收回手来,就要拿过来衣服,“我这里有一些可以治病的草药,很灵的。” “我来帮你找一些吧。”她说得坦诚。 还没等让云渐霜转过身去,胳膊就先被按住了。 “治病的草药?”他眼中带着狐疑。 “是啊,我刚来的时候还常常风寒或者发热,这里的气候也不正常。” 云渐霜看姜昭玥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他自从一百岁之后,便什么人间的疾病都没有再生过了。 即便偶尔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他也会催动内力,把病气全都驱赶出去。 他有的都是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现在听到她竟然还要用到草药,一时间竟然有些割裂。 “你转过去。”他吩咐。 姜昭玥听到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是乖乖照做。 转过去之后,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背部线条完美流畅,像是艺术品。 只是上面明显带着一些细碎的伤口,有一些淤伤还没有完全消退。 他知道,这是今天在天青崖留下的。 姜昭玥整了下头发,将原本都在身前披散的长发拢到后面,身体有些紧绷。 他直接两手掌心对着她的背,下一刻,将内力催动,源源不断地向她体内输送。 “运功。” 姜昭玥“哦”了一声,立马开始屏气凝神,让内力在体内流转开。 他的内力霸道,一时间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身体上所有的新伤旧伤好像都在同时发作。 内力在她体内瘀堵,阻塞了原本正常的运作,她紧紧皱眉,强行接收着。 等到适应之后,就在某一个节点,身体突然好像被泡在温泉里面,被浸润着,滋养着。 四肢如同春日青翠的柳叶,随风舒展,格外自由舒爽。 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自然抚平。 片刻之后,男人停下来。 姜昭玥也深呼吸,继续让他输送的内力在体内完全转开,到了每条经脉。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睁开眼睛。 同时惊喜地发现,身上原本有淤伤的地方,竟然全都消失了! 云渐霜如今可是魔界的魔尊,在有内乱的情况下,竟然愿意将内力输送给她! 她回过头,受宠若惊:“多谢师尊,徒儿觉得现在好多了。” “那你的身子可还有大碍?” “没有没有。”姜昭玥连忙摇头。 “既然如此,下个月你便随我去一趟人间吧。” 云渐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叹息一声,她如今辟谷不久,想来也是会想念凡间的。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姜昭玥一双眼睛便亮晶晶的。 “多谢师尊!” * 灯火昏暗,迷雾重重。 茂盛危险的森林里,远处的魔兽再次因为云渐霜的到来,迅速安静。 只能够听到一些风声,和未开智的鸟雀蟋蟀声。 参天的古树前,云渐霜仍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 “魔尊大人。” 合欢树灵的声音仍旧苍老嘶哑,但是在他面前,显然淡然尊敬许多。 他伸出来掌心,手中迅速多了一块布条。 将那块粉色的绢布丢给古树。 “琅琊,再帮我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有暗月宗的气息?” 古树崎岖的枝条环成一团,将那块布紧紧地包裹起来。 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原本扭曲的树枝都躁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渐渐归于平静。 “恭喜魔尊大人,这确实是暗月宗之人的气息。” “你确认无误?” “魔尊大人当年以暗月宗上下满门的鲜血浇筑我,如此饕餮盛宴,我自然不会记错。” 琅琊低沉地笑了,有些阴森,“不过魔尊大人何时如此谨慎了?” 云渐霜面无表情,“本尊从来不想滥杀无辜。” “当年若不是暗月宗人屠我满门在先,本尊自然不会因此从仙道入了魔道。” “魔道有什么不好的?”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夏浅烟一步一步地走上前,“那帮仙家自诩名门正派,做出来的事情还不如魔界。” 提起来仙家,夏浅烟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里面,尽都是憎恶。 眼看话题又被带到这上面,琅琊收回了原本乱舞的枝条。 “暗月宗已经是千年前凡间的事情了,魔尊如今还要追寻,浪费大量的资源,没有想过放下吗?” “倘若仙魔大战再次爆发……”琅琊欲言又止。 云渐霜回头,目光之中尽显杀伐之气,“自然要继续追寻,那些人若不全死,本尊的心魔便不会除去。”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夏浅烟,“至于仙魔大战,现在仙界也有一堆烂摊子,暂时还爆发不了。” 他这句话是说给琅琊听的,亦是要夏浅烟收起来终日想要挑战的心思。 女人收敛起来眼中的恨,“魔尊大人,此次你去凡间,不如我同你一起吧?” 第10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0 “不用。” 云渐霜转过身去,“你继续处理魔界的事务就行,本尊对你还有别的安排。” 从上次开始,他便已经意识到了夏浅烟对姜昭玥的不利。 如今夏浅烟一心复仇,难免会对姜昭玥动手。 “是。” “有什么事情,记得同本尊传讯。” “是。” 云渐霜说完,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夏浅烟回头,看向琅琊,目光中带着厉色,“你为何要在此时告诉他真正的消息?” “况且本就已经过去千年的事情,何必在这个时候翻出来大动干戈。” 眼看如今休养生息的差不多了,可以开战了,偏偏让云渐霜找到了他旧日仇人的线索。 此次他去凡间追捕,恐怕又会浪费不少时日。 “哈哈哈哈哈……” 琅琊发出来低沉的笑声,在这阴森的丛林里显得有些诡异。 “你笑什么?”她面色冷然。 但那笑声还在持续。 直到夏浅烟不耐烦的时候,才堪堪止住。 “我笑公主殿下竟然也会说出来大动干戈这四个字。” “你什么意思?” “魔尊大人来找我,是为了昔日的恩怨,殿下现在说出来这些话,难道不也是为了昔日的恩怨吗?” 琅琊的声音浑厚,却又带着种历经沧桑的释然。 “恩怨恩怨,尽都是为了恩怨,又有什么高低之分。” 夏浅烟催动内力,顿时在掌心聚成一团。 她眼中已然起了杀意,“我早就警告过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再次响了起来,隔了许久才止住。 “你想杀我?” “既然你乱说话,那我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夏浅烟说着,便飞身而起,直接朝着古树的根部攻击而去。 然而一两个回合,古树始终没有动静,甚至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惊疑之间,她自然变出来的法器,再度发起来进攻。 几番回合下来,也只是叶子掉了几片。 “住手吧,你对我造不成伤害的。” 夏浅烟瞪大了眼睛,“我的修为为何对你无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古树并未回答,只是继续用缓慢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回去吧。” …… 凡间素来是热闹的,姜昭玥和云渐霜一起,穿过祭海秘境,借助法器来到了凡间。 街道长长的,商摊小贩,人声鼎沸。 只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是黄昏。 走在桥头,柳枝婀娜,在水面上倒映着,晚风浅浅,吹得人身心舒畅。 远处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一切都美得像是画一样。 姜昭玥一身粉色的衣裙,手中举着个糖葫芦,跟在黑色劲装的云渐霜身边。 “师尊,这次出来原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是要做什么事情?” “找一样东西。” 离开了魔界,姜昭玥突然觉得他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找东西?”她歪了歪脑袋,眨着迷茫的大眼睛,“什么东西?” “这个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云渐霜看了一眼身旁的姜昭玥,有些无奈。 那日为她输送了内力,本以为修为至少会增长些,没想到就连一同跟随来的护法都没有发现。 在旁边隐匿声息的护法:…… 姜昭玥还在盘算着可以去哪里玩,云渐霜已经先带着他去了一处荒凉的院落。 不知道隔了多少年,门楣上也布满了蜘蛛网。 整个大门都是摇摇欲坠的,她跟他一同上前,先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 “有灰就离远点。”他说着,大手摸在门上掉了朱漆的木。 闻言,她往后退开两步,看着往日做什么都使用内力,懒得动手的云渐霜,如今闻着灰尘,亲手推开了门。 庭院里面的荒草已经有半人高,一眼望不到头,甚至地上的青砖缝里面,也挤满了杂草。 院子里面有一棵葡萄树,现在已经挂满了,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甜诱人。 “葡萄熟了!” 她指着晶莹剔透的葡萄,“可以摘吗?” 云渐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无声点了点头。 看着女孩飞奔而去,踮起脚尖去够最近的那一串葡萄,恍惚之间,他竟有种这一幕本该发生在千年前的错觉。 姜昭玥欢呼着回来,将一串葡萄分开一半,递给云渐霜,“给你。” 本想抬头拒绝,但看着女孩一脸兴奋与期待,他还是接了过来。 葡萄入口,轻咬一下,便有清甜的汁液在唇齿之间化开。 酸酸甜甜,从舌尖一路蔓延,直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活过来了。 不知为何,心里面是钝钝的闷痛。 想要去探究那种情绪的来源,他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漫天的火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呸”地吐出嘴里的葡萄。 连带着剩下半串,也狠狠扔在地上。 “云渐霜!” 姜昭玥看到他这样子,第一次气地喊出来了名字,“你怎么这样!” 她低头,地上那半串葡萄明显被摔得破皮,不能再吃了。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了僭越的话,忙低下头去,等待责罚。 但并没有等到,她抬起头时,云渐霜已经往前面走出几米了。 来不及多想,姜昭玥立马跟上去。 门被推开,一眼便看到密密麻麻的半屋子牌位。 最前方的,赫然是云氏。 牌位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尘,不同于外面的草木疯长,灰尘遍布。 姜昭玥被吓了一大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距离云氏满门被屠,已经过去千年了。” “千年?!”姜昭玥做出来不可思议的表情。 “千年。” “师尊至今仍然供奉着一屋子亡人,恐怕他们已经入轮回转世许多遍了。” 这句话一出,云渐霜身上明显多了戾气,神色也彻底冷下来: “若是他们但凡一人还有轮回,本尊这千年也不必如此追讨那帮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姜昭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眼前的云渐霜的背影,也变得孤寂起来。 她突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云渐霜这次来凡间是做什么的。 第11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1 这恐怕,就是当年在凡间修炼时,云渐霜的家人宗门吧。 想不到如今又历经了千年,这些东西还被好好的保存着。 充其量,看上去只隔了三五年。 夜晚直到回到客栈的时候,姜昭玥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难道他这次出来,真的是为了复千年前的那一场仇? 只是历经千年,他又是如今的魔尊,该杀的恐怕都杀得差不多了吧。 除了她。 在属于原身的记忆里面,她母亲当年怀胎时被逐出宗门,又在极寒之地生下她。 临死之前,更是耗尽一切修为,为她敛起来了身上关于暗月宗的气息。 也是因此,即便体内藏着母亲的全部功力,她的修为也多年迟迟无法精进。 等等! 姜昭玥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 这种不安在店小二进来端茶水的时候,变得更加明显。 “这位客官请用茶。”小二将茶水递到她面前。 然而在抬起头,看清楚她的面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了?”姜昭玥一脸茫然。 “没……没什么。”那小二笑嘻嘻地,抓起挂在脖间的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应该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客官。” 在他回头往外走的时候,嘴里面还嘟囔着: “也不对呀,怎么可能过来这么多年还没变。” “不对不对,除非是神仙来了。” “肯定是认错人了,最近没休息好。” 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又想起来刚进客栈时心中怪异的感觉,将这种种都联系在一起…… 姜昭玥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 只不过那时来到这里的姜昭玥,是作为原身的姜昭玥,而不是她。 如果云渐霜这次出来复仇,到底是在找当年同宗门的其他人的转世,还是在找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隐隐升起来不安。 * 夜半时分,远处的丛林传来乌鸦啼叫声,在这寂静辽阔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突然,窗外传过来一团黑雾。 黑雾掀开窗子,直冲着躺在床上的姜昭玥而去。 她并没有感受到魔气的侵袭,等到真的感受到时,整个人已经被魔气团团包裹。 “啊!” 她痛苦地喊出声来。 拼尽全力的挣脱之后,她也催动体内的魔气,然而完全不是那团黑东西的对手。 你来我往之间,桌子上、床上的东西全被打落。 原本放在桌子旁边的茶盏,也摔碎在地上,瓷杯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救命啊!师尊救我!” 姜昭玥看打不过,朝着外面喊道。 云渐霜原本就在隔壁的房间,但恰巧今天晚上继续寻找线索了。 那团黑东西发出来狞笑的声音,“死心吧,云渐霜现在不在这里,乖乖地跟我走吧。” 任凭她拼命挣扎,还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云渐霜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刚到这里,正准备推开门,便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魔气。 显然是被刻意的稀释过,此刻若有若无的。 这里是凡间,突然出现魔气,那可能只是…… 看到隔壁房间的门紧紧关闭着,他心中莫名涌起来疑虑。 姜昭玥平日里连术法都不会几个,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学? 况且那魔气隐隐带着些霸道。 “咚咚咚。”云渐霜轻轻敲了敲隔壁的房间门。 一连三下,都没有人回应。 他猛地一挥手,门直接推开。 里面一片狼藉,明显有过简单的打斗和剧烈的挣扎痕迹,窗子还大敞开着,有微凉的晚风从外面吹进来。 心中一惊,云渐霜立马走到窗前去看。 外面仍旧安安静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不知道如今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下凡的时候作乱。 于是立即掐了一个诀,丢在空气中,跟踪原本那道魔气。 …… 姜昭玥一直被束缚着,就连视野也跟着变得模糊,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景象。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越挣扎,反而被束缚得越紧,让她最后没有一丝力气。 那道声音明显是被刻意伪过的,听她这样说,哈哈笑了出来。 “知道你是谁,也不影响你现在在我的手里。” “你!” 不知道过去了多远的地方,这团魔气才停下来。 姜昭玥直接被从半空中摔落到地上。 她皱了皱眉,爬起来,那团魔气幻化出来一个黑衣面具人。 “你是谁?你身上有魔气。” 她冷静地分析,“所以你是想趁魔尊下凡,扰乱他不成,便故意抓了我,你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算你聪明。” 但是那人笑完,便立马冷了下来,变出来一团紫色的雾气,直接推到她身上。 她来不及躲闪,被打了个正着。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到五秒钟的功夫,身上便开始燥热起来,难以忍受。 骨头缝里面都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同时啃噬着,到处乱跑,让她感觉巨痒难耐。 姜昭玥眼中顿时出现巨大的惊恐。 看到她的恐惧,对面的人显然十分满意,“这都是你应得的。” 就在黑衣面具男准备转身离开时,云渐霜突然出现了。 他不过一掌,对面的人便狠狠砸在树的躯上,直接推倒了面前的那棵碗口粗的大树。 再起来时,面具人紧紧捂住胸口,便消失在了原地。 显然这一掌给那人造成了重伤。 云渐霜还想要继续去追,但是看到了面前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姜昭玥,又停下来。 “师尊,我,我好难受……” 她紧紧皱着眉头,声音里面还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使劲在皮肤上面挠着。 原本雪白光滑的肌肤,反而被她自己挠出来一道道红痕。 甚至看得出有的地方都快要挠破皮。 “师尊。” 女孩从地上抬眸,眼中满是受伤,红彤彤的,让他心中升起来一抹怜惜。 将人抱在怀里面,云渐霜皱眉,“不要再挠了。” 他伸手探在她的脉搏上,然而却不禁心生疑惑,“为何并无异常。” “我好难受……” 第12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2 姜昭玥痛苦的呻吟迫使云渐霜收回思绪。 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今夜让她自己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本尊现在带你回去,现在夜深,你不要出声。” 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抱在怀里,朝客栈的方向飞回去。 一路上,姜昭玥还是不断地挠着胳膊、肩膀。 哪里都痒,哪里都难受。 她甚至恨不得找一把刀子把皮肤划开,让鲜血全都流干。 已经用尽了全力去忍受了,就连下唇也被她咬得泛出来血丝。 可即便是这样,姜昭玥还是再也没有喊出来一句话。 姜昭玥的房间已经凌乱不堪,他便将人带进了他的那间房。 进了屋子,掌灯之后,她便被男人放在床上,然后看向他,眼中满是无助,“师尊。” 这已经不知道是姜昭玥第几次开口叫他师尊了,这次他终于回头。 然而,只留下三个简洁分明的字。 “脱衣服。” 姜昭玥虽然不知道云渐霜的目的,却还是乖乖照做。 她强行忍住骨头上面剧烈的痒,衣衫层层剥落。 就在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放在肚兜上面时,头顶传来云渐霜的声音: “可以了。” 她“哦”了一声,便又想要重新去抓方才已经被挠得通红的胳膊。 云渐霜看她实在忍不住,便直接点了她的几个穴位。 下一刻,就听到姜昭玥崩溃的声音: “师尊,我动不了了,你是封了我的穴位吗?” 只换来淡淡的一句,“住口。” 现在全身上下到处都在发痒,但是又没有办法去挠痒,无法得到任何疏解。 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法。 现在听到云渐霜的命令,即便心中十分不情愿,她还是闭上了嘴巴,一脸委屈。 出乎意料的是,云渐霜在她安静下来之后,从袖中取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然后将药涂抹在方才被她挠过的地方。 凉凉的,从皮肤沁入肌肉,很舒服,极大地缓解了原本身体内的难受。 女孩的表情也逐渐平和下来,最后竟然舒服地睡着了。 云渐霜为她涂好药的时候,才想起来要解开她的穴位。 思忖着这么久,怎么她也没有声音了,真的挺能忍,结果一回头,便看到女孩安静绝美的睡颜。 她呼吸绵长均匀,沉浸在睡梦之中。 被解开穴位之后,姜昭玥只是翻了个身,仍旧继续睡着。 看来方才是真的痛苦极了。 帮她轻轻拉好了被子,在这一刻,云渐霜内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和满足。 窗外月色朗朗,星空闪烁美好,云渐霜盯着她看了许久。 如果这样的好时光能够时时都有,无止境地重复下去…… 就好了…… 就像是当初在凡间的时候,心中期待的那样,简简单单,平平静静,便是莫大的美好。 然而云渐霜刚开始幻想,还没等思绪飘得更远一些,窗前便多出来一个身影。 有个男子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追查到那个人的下落了吗?”他目光瞬间冷下来。 地上的男子愣了一下,似乎不习惯云渐霜竟然会主动开口问。 但还是快速反应过来,回答道,“属下无能,并未追查到。” “不过属下重伤了那人,在他左肩留下了一根消魂钉,等回到魔界逐个排查,应该可以找到那人的下落。” “况且消魂钉除非魔尊大人,无人能解。” 听到这些解释之后,云渐霜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但眼中的杀气丝毫不减,“云胡。” “属下在。” “你先不必护法,即刻回魔界排查,务必追查到那人下落。” “可是……”云胡面色犹豫。 “本尊这几日便会回去,你不必在意。” “是。” 片刻之后,地上的男子如风一般消失。 云渐霜仍旧坐在床边,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看来魔界里面出了内奸,那帮人已经坐不住了,那么这次的事情,恐怕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引出来。 可追查到暗月宗人的下落难上加难,当初的人被他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又都躲藏起来。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能够轻易放弃。 翌日。 姜昭玥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云渐霜已经在桌旁慢悠悠地品茶了。 茶水散发着袅袅的雾气,清香味道在房间内弥散开。 她坐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师尊,你醒了。” 云渐霜瞥了一眼过来,“你的身子现在如何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的奇痒难耐,挠了一下头发,目光困惑不已。 “师尊,我觉得现在身上并无任何异常,你的药简直有奇效。”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竟然完全没有昨日的那种痛苦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云渐霜已经探过了她的脉象,现在见她没有任何不舒服,也放下心来。 毕竟姜昭玥当初在祭海秘境受那么重的伤,隔了多少日便恢复完全,他早就知道她的血脉不一般。 店小二端上来饭菜,姜昭玥顿时两眼放光,抱起来一个鸡腿就往嘴里送。 大口地吃了许多之后,看面前一直都没动筷子的云渐霜,想到了什么事情,她突然抬起头。 “对了,师尊,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些治疗皮外伤的药啊?” 她放下手中干净的骨头,“毕竟凭师尊的内力,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这些……该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 想到昨日的药,云渐霜神情停顿了下。 凭他的内力,确实用不上这些东西,甚至带着也是累赘。 但来凡间之时,想到了要一台一同前往的姜昭玥,心思一动,便顺手带上了。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让这药派上用场。 只是一张嘴,话又变成这样,“本尊此次是来凡间,动内力太多,恐怕会生出来事端。” “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到了她脸上明显的失落,又淡淡讥讽: “怎么?没看到本尊受伤,你很失望?” 第13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3 “当然不是这样。”姜昭玥连忙解释。 这种话一不小心回答错了,可就到了考验她的脖子硬度的时候了。 云渐霜没有再理她。 她大口大口吃着桌子上面的饭菜,美酒佳肴,几乎全部都进了她的嘴里面。 吃过饭之后,云渐霜突然对她说道,“今日起,在回到魔界之前,记得与本尊饮食同行。” 姜昭玥“哦”了一声,“可是师尊,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从她来到人间开始,便一直都在和云渐霜在一起。 然后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惊呼,“该不会要我和师尊同住吧?” 云渐霜哑然,看向姜昭玥时,目光复杂。 “呃……我开玩笑的。”姜昭玥讪讪。 突然想到云渐霜这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心中有些打退堂鼓。 “对了师尊,你来这里是为了复仇吗?” 当初这个地方她也来过,若是不小心被云渐霜追查到她的踪迹,产生怀疑联想,那就完了…… 要不要提前告诉他,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从而提前洗脱嫌疑? 他目光一凛,“是谁告诉的你?”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瞎猜的。” 看到他眼中的警惕,她立马解释。 同时,心中默默放弃了告诉云渐霜的念头。 “是么?” 云渐霜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显然是不相信她这个说辞。 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了压迫感,“你自己瞎猜的?” “对啊,我来之前又不小心见到了魔将大人一次,跟他闲聊了几句。” 姜昭玥说得心虚,时刻观察着云渐霜的反应。 把这些引到余报晚身上,应该是不会产生怀疑的吧。 而且…… 云渐霜知道余报晚本来就有谋反的心思。 看他最终没有再多问,她才松了一口气。 * 刚到山脚下,便能够听到悠远的古钟声音,还有山林间鸟雀呼晴。 走在小路上,都会觉得身心舒畅。 这里似乎下过雨不久,加上现在天色已晚,并没有多少人。 路上甚至能够嗅到泥土的芬芳气息。 有野花在经过雨水的洗礼之后,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师尊,我听说这个寺庙里有位大师,治病救人很厉害的。” 姜昭玥看着远处最顶端的那座小小庙宇,眼里顿时升起来一抹绝望,“就是这地方,有点太远了。” 云渐霜来到凡间之后,有原则的可怕。 一贯懒得动手,只会使用内力的云渐霜,如今竟然开始自发地遵循起来人间的规律了。 现在更是要亲自上山去。 云渐霜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那座小小的庙宇。 “是很厉害,不过本尊今天不是去请救人。” “哦?”姜昭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讨债。” 听到这四个字之后,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看来今天,会有一场大战了。 到了寺庙前面的时候,天色昏暗,看门的童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看样子是准备关门。 见到云渐霜和姜昭玥,远远的便摆手: “二位施主还是先回吧,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早些来便是。” 姜昭玥立即解释,“不是的,我们是专门过来找人。” “找人也请回吧,方丈今日不见客人。” 童子说着,已经准备关门了,一脸不耐烦。 云渐霜伸手,催动内力,不过大手一挥,“哗”的一声,门口一人环抱那么粗的大榕树,就被劈成了两半。 “啊!” 小童子的害怕多于愤怒,立即颤颤巍巍: “请问施主是要找谁,小僧这就进去知会一声。” 云渐霜面不改色,“我要找一个叫缘通的和尚。” “原来是找缘通大师。” 那小童子得了命令,赶快做了个揖,“还请施主稍等片刻,小僧去去就回。” 缘通出来的时候,云渐霜和姜昭玥仍旧在刚才的地方等待着。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这么晚找贫僧,有什么事情吗?” “你还认得我吗?”云渐霜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危险。 “敢问施主是……” 缘通说着的同时,朝对面仔细打量过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看起来都不像是一般人,身上倒有凡间少有的祥瑞之气。” 云渐霜仍旧无动于衷,反倒是旁边的姜昭玥被震惊到了,“这都能看出来?” 对面的缘通听到了她的话,笑了一下,“不过是略能看出来一点罢了。” “主要还是二位施主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倒像是从那贫僧不曾了解过的高处过来的。”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恐怕贫僧与二位无冤无仇,为何要寻贫僧出来?” 刚才说到“高处”的时候,他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 现在又重新回过头来,风吹起来他长长的白色胡须,更增添了几份仙风道骨的模样。 “缘通,你还记得云渐霜这个名字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缘通的脸上明显慌乱了一下,“敢问施主是?” “我就是云渐霜。” “什么?” 缘通又重新定睛去看对面的云渐霜,几秒之后,被吓得生生后退了一步。 甚至额前背后,都冒出来许多冷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缘通闭上眼睛,转着手中的佛珠,嘴里只是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良久,他抬起头来,“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声音之中还带着无奈与劝阻,如同目的不是为了求饶,只是在催人回到正道。 “一千多年了,你当真要做到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 云渐霜声音冷漠,看向对方的时候,明显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声音冷冽:“这只是因果报应,杀人偿命。” “云施主,前尘往事,到如今还是无法散去吗?” “不能!” 没等缘通问完,他便已经固执地打断了,“本尊要让暗月宗的每一个人,都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 这句话刚刚落下,没有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云渐霜直接飞身而起。 缘通也不示弱,毕竟在这里修炼了几百年,一开始还是勉强可以招待招架一下的。 第14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4 姜昭玥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有来有往地打架,心中顿时升起来悚然。 云渐霜刚刚说,会杀尽暗月宗内的人。 所以即便已经过去了千年,云渐霜还是不会手软。 那她一个暗月宗宗主之女,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会死得更惨。 想到这里,刚好缘通被云渐霜一掌拍飞出去几丈远,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顿时,她被吓得后背发凉。 她娘亲,也就是宗主夫人,早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赶了出来。 因此姜昭玥对眼前这个人明显没有一点印象。 云渐霜握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缘通跟前。 那架势,看起来就是要将人凌迟处死的。 缘通仰起头,眼里闪过巨大的恐惧。 现在终于想起来求饶,“云家主,贫僧真的是无辜的,也不曾参与其中。” 他受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一说话,便会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为何不肯放过贫僧,了却这一段前尘旧事?” 云渐霜的刀刃在他走过来时,顺着地面划动,发出来“刺啦”的声音,伴随着火星子。 全然带着杀光一切的气势。 “了却?凭什么了却。” 云渐霜说得冰冷,“本尊所有的家人都被炼成了血丹,连转世都没有念想,如何你一句放下,就能够抵消得了的。” 甚至他还因此有了心魔,更是换了绝嗣之症。 “恳请云家主开恩啊,贫僧如今已为仙人,却迟迟没有飞升,也没剩下多少年余寿了。” 在生死面前,哪怕他在这寺庙里面度过了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恨海情天,也终究还是怕死。 他解释得急切,“况且贫僧这些年修了许多善事……” “呵,你们暗月宗还真是千年不变的虚伪。” 云渐霜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你做善事,是为了你心安。” “而本尊杀你,是为了本尊和本尊的家人心安。” 地上的缘通吐了一口气,双目瞬间变得浑浊低沉,眼中失去了一切希望。 看来今天是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姜昭玥看着这样的场景,内心无端生出来几分悲凉,倘若没有这一层师徒关系,没有娘亲当年耗尽一生修为封存她的血脉。 她的下场,恐怕是只会更惨。 云渐霜手中的刀高高扬起来时,她转过身,看向远处的星星点点。 隔着多少层山峦,那里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灯火。 …… 重回了魔界,又在大殿里面。 云渐霜坐在高堂之上,声音威严,“云胡,可查到那人的踪迹?” 云胡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属下无能,已经查过了所有人,都不曾发现那人踪迹。” “你确实无能!” “还请魔尊大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那人逃不掉的。”云胡慌了。 “滚。” “是,属下告退。” 在姜昭玥准备回晚樱阁的时候,云渐霜叫住她。 “怎么了,一路上这么闷闷不乐的?” 因为杀了一个仇人,可以慰藉心灵,云渐霜的心情反而不错。 现在,她担心被看出来端倪,便说道,“我觉得此行太短,还没有玩得尽兴,就先回来了,真是好生怀念。” 想到她一路的波折和单纯陪伴他,他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昭玥,你先回去练功,若是你的修为再突破一阶,本尊便允许你自己下凡。” 他心中悠悠叹息一声。 这个徒弟资质格外愚钝,恐怕要用上数十年吧。 “谢谢师尊!” 得到了下凡的准许,姜昭玥内心原本的阴云全都一扫而空了。 这意味着,她的内力越高,以后出入的自由度便可以越来越高了。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要让云渐霜先对自己动心。 路上竟然又遇到了余报晚。 “好巧啊,姜昭玥。” 她一抬头,就看到大红色的衣袍,还有头顶上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鹿角。 扯出来一抹干巴巴的笑容,“是好巧啊。” “你最近身体还好吧?”余报晚笑着,却意味不明。 莫名的感觉这个眼神阴恻恻的,有些不舒服。 她扬起来小脸,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身体一直很好啊,多谢你的关心。” 似是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刻意,余报晚便转移了话题,打量了一遍她的身体。 “我是担心你,不过跟着你师尊出去一趟,你看看你,回来都瘦了一大圈。” “哈哈有吗,那谢谢魔将大人关心。” 姜昭玥还是笑得甜甜的,声音也仍旧甜软,余报晚却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但同样还是保持面色如常,“若是哪里不舒服,记得联系我。”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紫色小海螺,“你师尊事务繁忙,如果有什么需要,那个海螺可以随时联系到我。” “嗯。”姜昭玥重重点头。 然而,就在姜昭玥回到刚回到晚樱阁,便再次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脚刚迈进门槛,就感觉身子被触电了一般。 痒! 哪里都痒。 浑身上下,从头皮到脖颈到脚底,从皮肤到血管到骨头,带着一种沉坠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在拖着她,痒得甚至想要一头撞晕自己以求解脱。 她强撑着顿时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体,想要快点回到房间里面运功打坐。 然而刚走到那棵晚樱树下,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单手扶助树干,有许多粉色的花瓣落下来,唯美的如同一场漂亮的雨。 终于,无法维持得住自己的身体。 她手一松,失去重心,倒在一整片粉色的雨中。 花瓣还在飘飘洒洒,落在她的睫毛和发梢,飘在她原本粉色的衣襟上面。好像一场大雪,要将她整个人都埋藏起来。 她睫毛轻颤了下,看了一眼这灰蒙蒙的天空,眼中有些绝望。 深吸一口气,咬住自己的舌尖,用尽全力写了个传话符,传给云渐霜。 然而迟迟没有回应。 最后时刻,她突然想起刚才余报晚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摸了摸手里面原本紧紧攥着的紫色海螺。 他似乎料到了她一定会联系她。 第15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5 大殿里面,云渐霜正在与余报晚商谈事务,便看到了姜昭玥发过来的传话符。 只有一个字。 急! 云渐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刚回去不足半个时辰。 旁边的余报晚也看到了,便勾唇,“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你那个徒弟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面色瞬间冷下来,直接挥手,焚了传话符。 达到了目的,余报晚心中一喜,继续添油加醋: “魔尊大人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让我好生羡慕。我不过关心她两句,她就反复感谢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还是你会教徒弟啊,至少这做师父的,能过得舒心一些。” 心中涌起来一阵烦躁,云渐霜不想再继续听他提起来这些,便重新看向案牍。 “不必说那些,继续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云渐霜的这句话,正好让余报晚达到了目的。 原本尚且有些含糊其辞的他,顿时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只要说得够多,时间拖得够久,云渐霜便会忘记姜昭玥。 姜昭玥也会彻底对她这位好师尊失望。 到时候,便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余报晚说得更加卖力起来。 说完之后,又咬牙拿出来一堆厚厚的折子,“魔尊大人,这是最近的我掌管的地方兵力布防情况。” 原本今日并不是给他这些的时候。 但是一给他公务,他便会彻底忘记几乎一切事情,只专心处理手头上的东西。 “好。”云渐霜直接放在面前的案上。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属下告退。” 余报晚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赶快出来。 果不其然,刚到外面不足一盏茶的工夫,被他别在腰间的海螺便闪了起来。 原本便是浅紫色的海螺,此刻发出来淡淡的紫色光晕,轻微闪烁着。 余报晚挑眉,眼中闪过得逞的笑容。 却在海螺拿到耳边时,又换上来一副担心的神色,“怎么了,昭玥?” 传出来的声音格外虚弱,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几乎要虚脱了。 “余报晚,我,我……难受,救救我……” “你现在在哪里,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确认过她的严重程度,便开始更加卖力地表演,“你别着急,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去救你!” “晚樱阁……” 这三个字说完,那边便突然断了动静。 连带着原本痛苦的喘息声音也消失了,似是痛晕过去了。 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他迅速往晚樱阁赶去。 原本只是想控制她达成目的,并没有想要人真的出事。 * 来到晚樱阁的时候,庭院的门还大开着,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花瓣雨中的人。 心中晃了下,他加快步子,赶快进去。 “姜昭玥,昭玥,你还好吗?” 他走到跟前,本要查看伤势,却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 女孩躺在一片花里,因为方才的痛苦,额头上沾满了汗珠,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 看样子,刚才是经历了极大的挣扎。 他心中涌起来了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第一次觉得是否对这个女号有些不公平,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此刻,眉头已经被抚平了,痛苦的神情已然转为平和,美丽得不像话,真想让他据为己有。 “嗯……” 女孩唇间突然溢出来一声叮咛,但很快,眉头又跟着紧紧皱起来。 看样子是快要转醒了。 想到他原本的计划,方才心中升起来的短暂的怜惜,又尽数被抹去。 哪里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他只知道,得到了姜昭玥,接下来的许多事情,便都会迎刃而解。 甚至会超出预期。 余报晚蹲下身来,把姜昭玥揽进怀里面,一手托着她的背,同时帮她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眼底俨然又是一片温柔,“昭玥,快醒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痒。 姜昭玥刚睁开眼睛,那种痒便重新从骨头缝里传过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痛苦。 “余报晚,是,是你啊。我……师尊呢?” 她的声音娇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余报晚的面色有了轻微不悦。 又是云渐霜! 他强行压下来心中的不满,低声说道,“云渐霜现在还在处理公务,便让我过来帮你看看。” “我难受。” 她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意与不知所措,“只有师尊有药。” “别怕,你师尊的药只是一时缓解,我可以帮你彻底消除。” 余报晚说着,便俯身下来,一张脸在面前无限放大。 感受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她伸手就要将人推开。 然而本就内力低微,加上现在身体正无比虚弱,她的反抗堪比挠痒。 余报晚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他今日刻意将她体内的蛊引动了,不抓住这个机会,往后势必会引起云渐霜的警惕。 只要交合成功,姜昭玥活着一天,便只能听他的安排。 不然,便会死。 被蛊活活啃食躯体而死。 想必过了这么久,蛊早就已经深入到她的骨血了。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交叠。 “余报晚,不要这样。” 姜昭玥使劲地去推他的肩膀,然而就像是磐石一般,无论如何都喊不动。 他的唇越凑越近,眼看都是无用功,她的眼角有泪流出来。 “求你了,不能。” “昭玥,别怕,我这是在帮你。” 看到她流泪,余报晚原本的动作也被迫停下来,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她死死咬着唇,只是摇头。 本就容貌绝美的女孩,此刻小脸沾满了泪痕,看起来格外惹人生怜。 每个表情都如此生动,让他心火直窜,恨不能立刻据为己有。 “昭玥,现在快要来不及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你恐怕会死的。” 他故意说出来吓人的话恐吓她,“你体内的虫子会把你一点一点吃了,咬断你的经脉,让你再也没有办法精进功力。” “说不定还会变为一个废人。” 姜昭玥摇头,“不会的,我体内没有虫子,师尊会救我的。” “你师尊若是想过来,早就过来了。” 第16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6 余报晚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字字句句敲击着,震荡心灵。 “你说什么?” 看到姜昭玥眼中巨大的不可置信,余报晚划过得逞: “你师尊现在还在处理公务,恐怕今日都不会有时间过来了。” “所以,昭玥,现在在整个魔界,能够帮到你的,只有我。” 看着女孩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熄灭,他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快意。 恨吧,恨吧。 只要姜昭玥越恨云渐霜,他的心里面便会越高兴。 他就喜欢看着那个男人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背叛他。 不是高高在上吗?不是不可一世吗? 那便让他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好了。 “余报晚,你回去吧。” 姜昭玥的指甲狠狠攥进掌心,用疼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为什么?” 余报晚内心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今日的机会倘若错过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 她的额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发丝也被汗水打湿。 说话时还带着微微的喘息,艰难而又坚定。 “我不知道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帮忙,如果只能这样,我宁愿忍着。” 余报晚微微皱眉,继续耐心劝哄: “你现在是不是浑身上下都在痒,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面也在发痒,哪怕自己掐自己都不会缓解?” 她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余报晚,点了点头,“没错。” “这就对了。” 余报晚也点头,头上精致的鹿角随着他的动作也轻微晃动。 “这就对了,你体内的不是毒,而是情蛊。” “情蛊?”姜昭玥瞪大眼睛,“不可能,我并未接触过这种东西。” 然而到了现在,她心中已经有数了。 那日在凡间林中,中伤她的人,必定是眼前这个人的安排。 眼看过去了这么久,她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余报晚有些不耐烦了。 另一只手借着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时,状似不经意地放在她的腰间。 刹那的柔软,让他干涸许久的血脉都瞬间舒展开。 于是表现得更加急切。 “是啊,你师尊若是知道了,定然会以为你不知什么时候做了不干净的事情。” 看姜昭玥不说话,他另一只手也缓缓游移。 “没关系的,等我帮你就好了。” 既然软得不行,那他便只好来硬的了。 衣带解开,微风轻轻吹过,给她身上带来一丝凉意。 眼前便是最明媚的风景线,胜过世间一切河山。 姜昭玥还想要继续拖延时间,余报晚的吻便已经落了下来。 * 案几前面,云渐霜正看着余报晚方才递过来的那些折子。 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不是没有漏洞,反而是漏洞太多了。 这次递给他的一版,好像跟上次的有明显的差别。 联想到方才,他那副刻意寻找话题的样子,就像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这一版其实是还没有改好的实际布防,便已经被他提前递了过来。 他有什么目的? 似乎都是从那个传话符开始。 传话符! 姜昭玥! 云渐霜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往晚樱阁赶过去。 晚樱阁就在他所在的地方的僻静处,虽居于中心却远离魔界的其他地方。 平日里便是格外幽静的。 然而今天,刚到门口,便意识到里面有他人的气息。 “滚开!” 是姜昭玥的声音,格外虚弱。 还没等他进去,便听到了另一道声音,“敢咬我?咬我也没用,今天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余报晚! 云渐霜心中一紧,直接破门而入。 在看到两个人几乎交叠的身影时,瞳孔骤然紧缩。 “放肆!” 云渐霜抬手,用了八成的力道。 本就已经解开衣裳的余报晚被狠狠打出去,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噗——”鲜血从口中吐出。 因为这一掌太重,他头上原本漂亮的鹿角都被折断了一个,他只感觉头上一轻,便眼睁睁看着鹿角掉落在眼前。 余报晚抬起头,看向云渐霜,眼底有怒火在不断翻涌着。 他精心保养爱护的鹿角! 但也明白此番理亏,心中已经明白了大事不妙。 云渐霜脱下来黑色的外袍,遮在地上的姜昭玥身上,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到女孩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心中原本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直接叫来护法: “来人,云胡,把余报晚押送水牢,严加看管!” “是。” 护法将人带走,院子也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云渐霜将她抱进房间里面,放在柔软的床上,从衣袖中取出来上次给她用的药膏。 一点一点,耐心细致地为女孩涂上。 因为刚才忍得太久了,身上甚至还起了一些红色的点点。 不过等涂了药,那些痕迹便肉眼可见地快速消失。 又过了许久,女孩的颤抖才逐渐减弱。 “云渐霜。” “我在。”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余报晚说,我被人下了情蛊,如果不听他的,就会生不如死。” 云渐霜眸光一凛,拖重新将她抱进怀里面。 “你是本尊的人,只要本尊还在,便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这句话就像是在宣誓主权,听得她无比安心。 云渐霜意识到,余报晚恐怕是要坐不住了,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伸手到他身边的人身上。 所以那晚的主使者,便是余报晚。 “云渐霜。”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脖子突然被一双小手勾住。 他低头,看向眼前这张虚弱却又不失娇艳的小脸。 “你说。” “你可以靠近我一点吗?”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低头了。 就在他靠近的时候,女孩突然扬起小脸,将唇凑了上去。 她的唇很软,像是致命的毒,又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沦。 “如果这蛊一定要有人给我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看云渐霜沉默不语,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急切,“可以吗?” 如果这蛊一定要有人给她解,不管怎么说,云渐霜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 云渐霜盯着她的脸,看了足足五秒钟。 似乎是在考虑这话的可信度。 第17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7 “云渐霜……” 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压抑着痛苦。 然而却在沉浮之中,不知道今夕何夕,声音也被吞咽下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上那种密密麻麻的痒终于消失了。 就像是行走在无尽的荒漠之中的人,遇到了一泓清澈泓亮的泉水,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云渐霜粗粝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看女孩如同最耀眼的玫瑰。 层层绽开,美得动人心魄。 她被他锁在怀里面,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姜昭玥,从今往后,你都是本尊的人,不许离开本尊。” “若是敢逃,本尊便杀了你。” 姜昭玥觉得理智都被夺走了,像是进入了一个空虚到与世隔绝的幻境。 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听到男人仍旧透着威严的命令: “你这个人,这条命都是本尊的。” “记住了吗?” 明明是在问她,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坚定,甚至像是在威胁。 她点头,在他怀中乖巧温顺。 “昭玥知道了,昭玥不会离开的。” 在她沉沉睡去的时候,云渐霜的大手又触碰到她的小肚子,轻轻地揉着。 眼神中的渴望有些疯狂。 若是这里,能够为他孕育出来一个生命,该有多好…… 明明知道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来期盼。 姜昭玥,你会为本尊生个孩子吗? 若是你能诞下子嗣…… …… 大殿之内,云渐霜面色阴沉。 护法云胡战战兢兢: “魔尊大人,属下确实查到了有种叫做情蛊的蛊毒,只不过早在五千年前便已经不存在于世间了。” “琅琊大人说,这蛊必须要以持蛊人的血喂养,是会认主的,并且会每月发作一次。” “若是第一次给下蛊者解毒的,与后面的不是同一个人,那后来者便会被蛊虫啃噬而死。” 云渐霜皱起眉头,想到姜昭玥蛊毒发作时,痛苦的神情,便继续追问道: “那这蛊毒要如何彻底解决?又是否会寄生在本尊身上?” “无法彻底解决,除非……” 云胡说得有些勉强,“除非姜昭玥的修为可以提高到像魔尊大人一样,那些蛊虫自然会彻底消除。” “至于寄生,魔尊不必担心,这蛊只会寄生在此后与她有染的人身上。” “曾经有古籍记载,有女子便是为了越来越缓解每次毒发,便会找不同的男子行房,这些也会分出去一些蛊虫。” “况且您修为高深,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轻易伤害到您。” 高堂之上,云渐霜面色仍旧不满。 这蛊毒虽然不会影响他,但姜昭玥仍旧是要每月经受这样的恐惧。 心中涌起来很深的烦躁,他大手一挥: “你先退下吧,给本尊好好盯着余报晚。” “是。” 云胡才刚出去,夏浅烟便进来了。 她开门见山,“魔尊,你究竟为何把余报晚轻易打入水牢,他可是你的左膀右臂。” “那又如何?” 云渐霜的表情威严,不容抗拒,“本尊不过是按照魔界的规定处置罢了。” “但现在魔界正处于这样需要用人的时期,非常时期,应该非常看待。”夏浅烟上前一步,还想要辩解。 从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便急匆匆地赶过来。 没想到云渐霜态度竟然会这样强硬,她也跟着着急起来。 想到了什么,夏浅烟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又是那个姜昭玥,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魔尊,你为何要因为一个资质平庸的女人,三番五次地为难自己人?” 再次说到姜昭玥,她的语气明显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带着一种痛心。 “难道你没有发现,因为这个女人,你已经开始变得不像你自己了吗?” 夏浅烟的话句句紧逼,云渐霜瞪了过去。 只是一眼,对方的气势便被削弱许多。 “你若是为了他鸣不平,大可以找到他无辜的证据,本尊自会公正处置。” 如今夏浅烟对他的想法干涉越来越多。 甚至到了没有规矩的地步。 竟然直接怀疑起来他的威信。 意识到方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夏浅烟扯出来一个微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便不要说这些废话。” “是。” 她仍旧笑着,但是袖子下面的五指已经缓缓收紧。 出了大殿,脸上本就十分勉强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云渐霜,既然你真是不肯动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若是会栽在女人身上,那我便杀了那个女人。” 原本她不过是看姜昭玥没有那个心思。 如今看来,倒是她小瞧了。 天青崖。 树叶随着呼呼的大风,发出来唰唰声,和着瀑布激石,像是大自然谱写出来的交响曲。 姜昭玥正在崖边的树下打坐。 她如今继续坚持练功,但是修为增进甚是缓慢。 可想要按照她正常的速度来精进内力,便只能冲开当初母亲在她身上留下的封印。 那样,她是暗月宗后人的身份,便会瞒不住了。 她睁开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小石子。 心中涌起来无力感。 正在想着接下来怎么继续攻略云渐霜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昭玥。” 语气明显是来者不善的,姜昭玥回头,心中生出来不好的预感。 一回头,夏浅烟已经快走到跟前了。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袍,风吹动她的衣角,也掀起来额前的碎发。 这样的人,看起来便是风华绝代的。 她站起身来,“见过公主。” “你可知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 “不知。” 姜昭玥嗓音仍旧是一贯的娇软,即便对面的人已经在不断向外释放威压,她并无半分怯懦。 脚下已经有些吃力了,不自觉地想要往前跪下。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做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便在悬崖边上这么僵持着。 直到那股力量消失,她才感觉肩膀松了些,脸上仍旧挂着甜甜的笑。 第18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8 “姜昭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对云渐霜起不该有的心思?” 听到这句充满了愤怒的话,姜昭玥一脸无辜: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恐怕是这其中藏了什么误会吧?” “还敢狡辩!” 夏浅烟伸手,她身后的地上有个小石子弹起来,精准打在后膝盖的位置。 出于疼痛,身子往前跪下。 正跪在夏浅烟跟前。 眼前的女子一脸凶相,再也没有任何掩饰,“我告诉你,你若是为了云渐霜好,就该乖乖离开他。” “当然,你若是有别的心思,我不介意为魔界除害!” 地上的姜昭玥突然跪下,膝盖还是疼得厉害。 内心对于眼前的女人,也失去了最初听说她的故事时的怜惜。 她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公主又何必污蔑我?” “你!” 夏浅烟被这突然的态度转变激怒了。 她上前,一把掐住姜昭玥的脖子,“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夏浅烟曾经是仙,如今是魔界的公主,活了几千年,经历过许多大场面。 而姜昭玥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蚂蚁。 想要捏死姜昭玥,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满是痛苦,不断地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心中涌起来一股快意。 方才在大殿中被云渐霜训斥的不满,也悉数消失。 “你快放开我!” 她只觉得到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在被掐脖子,就是在被掐脖子的路上。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公主,你自己不也是为了复仇吗?何必将一切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虽然是被掐着脖子,仍旧说得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这些话传到夏浅烟耳中,便看到她瞬间就变了脸色。 那件事情,一直都是她心中无人敢提的伤痛与禁忌,已然成为她的逆鳞。 而如今,竟然被姜昭玥直接这样说了出来。 她掐住姜昭玥的脖子,将人高高举起来,甚至已经脱离了地面,整个身子都悬停在半空中。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那我今日便送你去死,去给阿意陪葬吧!” 手上的力道不断施加,那双原本美丽多情的桃花眼里面,此刻尽是冰冷的杀气。 看向姜昭玥时,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啊!” 姜昭玥使劲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喉咙间溢出来痛苦的声音。 看着夏浅烟嘴角笑意在不断加深,她使出来了全部的力气挣扎。 不然,恐怕今日真的会死在这里。 巨大的藤蔓将她层层包裹,又不断收紧,挣脱不开。 哪怕已经使出来了全部力气。 “啊——” 姜昭玥面色痛苦,使劲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聚合起来。 终于,有什么东西似乎爆裂开。 伴随着巨大的能量释放,原本的束缚也被骤然冲破。 而夏浅烟,竟然也被这股力量震得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嘴角还带着血迹。 “你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地上的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你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人。”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夏浅烟眼中带着了然的讥讽,“姜昭玥,看来我比想象中更小瞧了你,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资质平庸的人边可以任你摆布吗?这样的人在你面前便不配为人吗?” 姜昭玥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一步一步往前。 她的眼里面,满是压抑的愤怒,“你这样一心挑起来大战,对得起你曾经是仙吗?”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夏浅烟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闪过慌乱。 “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直接揭穿了她。 这次,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夏浅烟,眼中不悲不喜。 “公主如今活了两万岁了,确实比我这个只有七百岁的人修为不知高深多少倍。”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杀大权,就可以由你来掌管。” 她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但显然并没有被夏浅烟听进去,她从地上站起来,眼底的恨意猛烈,不加丝毫掩饰。 “住口!别再废话了。”她打断姜昭玥的话。 甚至因为她的话,觉得眼前这个人更加面目可憎。 一切试图阻挡她的复仇计划的人,都不配活着! 全都该死! 她指着姜昭玥,那双好看的眼中闪过痛苦与更强烈的仇恨,好像害她沦落至此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当初有多么痛苦!我日日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凡间牙牙学语。” “那如今仙魔两界的命,就都不是命吗?” “我的阿意是被冤枉的,他就活该魂飞魄散吗?呵,别再废话了。既然你我理念不同,那便来试输赢吧。” 夏浅烟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姜昭玥,便消失在原地。 经历了刚才这样一场争论,姜昭玥身子本就勉强,现在更是虚脱无力状态。 她重新打坐,默默运功。 刚才竟然爆发出来那样的内力,本以为今天…… 会死。 想到当初母亲临死之前,将所有的内力都输送给了她,想必是感应到她的危险了。 现在重新运功,又感受不到那样磅礴的力量了。 心中有些失望。 * 天机阁。 “前辈好,我是姜昭玥,魔尊大人的徒弟。” 站在门前,姜昭玥一身桃粉色的衣裙,青丝倾泻,格外灵动甜美。 看到前面的白发童颜之人,便知道这就是孟秋了。 女子缓缓上前一步,脸上笑容平和。 “原来你就是姜昭玥,我等你许久了。” 她虽然心中惊讶,还是低下头来,“昭玥不敢。” “不过老身倒是很好奇,这桃花庵踪迹难觅,你是如何找到的?” 天机阁并非一个不变的地方。 世人皆难以寻找得到,便是因为这个地方是随时会变化的。 姜昭玥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我听说天机阁知预言,想要试试寻找一个答案,这便找到了。” 第19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19 “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 孟秋的目光仍旧是平淡的,好像世间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入得了她的眼。 但又对姜昭玥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在这四海八荒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男女起愿,想要找到天机阁。 窥探过去或是未来,为了功名或是权势,掺杂着数不清的私欲偏情。 但都找寻不到。 姜昭玥偏了偏头,相比于孟秋那种历经千帆之后的平淡,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面格外天真单纯。 “孟姐姐,我想知道夏浅烟的爱人,是否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 听到这个问题,孟秋的眼中明显闪过意外。 她看着眼前那双明亮的眼睛,“你想好了,找到天机阁可不容易,你确定是帮别人问问题?” 姜昭玥重重点头。 来找天机阁,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真正的答案,早就通过系统心中有数了。 旁人是以行动驱使结果,而她不过是已经站在了结果里面,来补充一个合理的过程。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正是因为她的淡定,反而让孟秋心中更加赞赏。 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便是云渐霜在祭海秘境捡回来的机缘。 “好,既然你要看,那便随你吧。” “只是我天机阁有个规矩,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便必须用一样你最珍贵的东西,和我进行交换。” 还有这样的规矩? 姜昭玥点头,“孟姐姐想要什么东西。” “孩子。” “啊?” 姜昭玥睁大眼睛,有些不理解,“我听说过需要用修为,或者宝物来进行交换,还从未听说过会用孩子。” “我如今活了八万年,自己也当了这阁主几万年。天机阁是时候需要一个新的阁主了。” 听到了解释,她更加震惊,“你是说,你想要我的孩子,来当未来的天机阁阁主?” “不错。” “可是……”姜昭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我有个条件。”孟秋继续说道,“我只要一个女婴,你可以养她到三岁。” 女孩仍旧是一脸难色,似是在经受着极大的权衡与纠结。 但还是一脸不死心,“若是我一直都生不出来女婴呢?” “或者我出了什么别的情况,不打算生孩子呢?” 孟秋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也知道这问题像是在推诿。 她笑得坦然,“那我自然会去寻找新的机缘。” 但是孟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新的阁主并不是她可以主观挑选的,而是天机阁的法则挑选的。 姜昭玥终于点头,豁出去一般,“好吧,我答应你!” 她也清楚,天机阁阁主,并非谁随随便便就能够当的。 若是真的被天道选中,即便她想要挽留,也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的。 “好,那现在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 回到晚樱阁时,姜昭玥仍旧是忧心忡忡的。 想起来孟秋今日告诉她的答案,她还是不可置信。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难看,丑陋,却又有被掩埋起来的道理。 千年前,封意为了去偷玄青锁,又将玄青锁藏在凡间,险些酿成大祸。 他因此受刑。 仙界为了保持仙家体面,便在封意向夏浅烟告别时,留给他最后的尊严。 封意不想承认为了一己私欲,而去偷窃玄青锁,会破坏在恋人心中的美好形象。 夏浅烟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的阿意至死都是被冤枉的。 于是为了封意打上九重天,无果之后情愿堕仙,也要讨回一个她以为的公道。 仙界后知后觉封意当初挑拨,便开始告诉夏浅烟真相,然而她已经对仙界彻底失望,只想要所有人都去给他陪葬。 真正的玄青锁,落在了凡间。 被暗月宗争夺,又酿成了一桩惨案。 如今其中半块玄青锁在云渐霜手中,剩下的半块,当初母亲逃出暗月宗时,带了出来。 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封印在了她体内。 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不过轻轻煽动一下翅膀,便会绵延出来腥风血雨。 千年之后,云渐霜成为了魔界的至尊,而她,亦是重新到了魔界。 一切皆因当初封意的一己私欲。 封意也不甘心,为何仙界只因为他弄丢了神器,便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不会想到因为此事,许多人的命运轨迹被改变。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可若是这天定也成了变数,那六道轮回,因果报应,也都会成了虚妄。 看着手中那枚火焰形状的红色石头,还有淡淡的红色光晕闪烁着,发出来微弱的光芒。 她想起来孟秋告诉她的话:“这里面有封意这千年来聚合起来的最后半缕魂魄。” “也有方才你看到的所有真相。” “若是以内力高深之人的心头血浇筑,便可以重新渡他轮回转世。” 轮回转世,那便是意味着,他原本的半缕魂魄会慢慢的生发,聚合。 直到有一天,重新聚成了三魂七魄。 但现在还不能打开。 且不说夏浅烟不会相信她,恐怕现在夏浅烟一看到她,就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若是怀疑起来这块石头,将其毁掉了,便全都完了。 她小心地收好,方便以后再去寻找合理的时机。 然而就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感觉胃里面一阵翻腾,眼前阵阵混黑。 “呕——” 她扶着镯桌子,弯下腰去,想要呕吐,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因为胃里面的难受,姜昭玥小脸都紧紧皱成了一团。 胃口向来不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听到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声音时,她才意识到这是怀孕了。 “恭喜宿主大人,您已经怀孕了!” “按照快穿界的规则,胎儿的性别都是随机的哦!” 系统3434的声音里面带着轻快。 她扯了扯嘴角,“我已经知道了。” 坐起身来,漱了口之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 “可以预先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别吗?” 想到今日刚和孟秋做的交易,她的手轻轻抚摸上小肚子,眼里也带上了担心。 “当然可以!” 第20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0 “恭喜宿主大人,这个胎儿的性别为男。” “男孩。” 姜昭玥轻声念了一遍,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女孩,刚生下来三年,便要去为做下一任的天机阁阁主准备了。 幸好。 她知道做天机阁阁主,是一件无数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阁主的踪迹向来神秘,神秘到了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程度。 本该是一件好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姜昭玥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被选中了,自有被选中的道理,现在时候还没有到。 云渐霜过来的时候,看到姜昭玥又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你又生了什么病?” 她睁着一双清丽又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我没有生病。” “那这是什么东西?” “安胎药。” 她说话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声音,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云渐霜的心上,甚至都让他有种耳鸣的错觉。 她刚刚说什么??? 安胎药??? 听到这三个字,云渐霜瞳孔骤然紧缩。 顾不上以往的任何风度,他猛地提高音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昭玥的手抚摸上了尚且平坦的小肚子,认真解释: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担心这几日奔波,会胎象不稳,便找了安胎的药来喝。” “你真的有身孕了!” 云渐霜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只是眼中的震惊大过喜悦。 甚至几乎没有喜悦。 他走上前来,一把拉过姜昭玥纤细洁白的手腕,而后将食指探上去。 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认真感受她跳动的脉搏。 正是孕象。 “你真的怀孕了?”云渐霜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姜昭玥点头。 “本尊找医师再确认一下。” 大殿之内,一连十几个医师站立整齐,挨个为姜昭玥悬丝诊脉。 十几个医师都点头。 “恭喜姜姑娘,这确实是喜脉。” 真的是喜脉! 云渐霜的瞳孔被强行压抑到平静状态,在听到一遍遍确认之后,终于出现巨大的狂喜! 孩子! 他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千多年了! 他终于可以当爸爸了! 心中被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占据得满满当当,在看向姜昭玥平坦的小肚子时,眼里也不自觉带上了慈爱。 挥退了一帮医师,他大手轻轻抚摸上去,竭力感受那里正在孕育着的一个小生命。 太过于开心,竟然都忘记了该如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异样感。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这里有他的种! 其他的事情,全都是其他! 内心涌现出来无穷无尽的满足,让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昭玥,这是本尊的种?” 云渐霜猛地将人抱进怀里,使劲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恨不能将人揉进怀里面。 “嗯。” 姜昭玥轻轻点头,声音仍旧是乖巧温顺的,让人格外心生怜爱。 只是被抱得太紧,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意识到自己似乎用力过猛了,他又赶快将人松开,左看右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才没有伤到你吧?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昭玥被他这孩童一般的夸张表现逗笑了,轻轻摇头: “师尊太大惊小怪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喜脉?” 夏浅烟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声音里面还带着轻蔑。 在看向姜昭玥的肚子时,那种不屑的意味更明显,“姜昭玥,你肚子里面是谁的野种?” “你什么意思?”姜昭玥皱眉。 又是来者不善。 夏浅烟看了看姜昭玥,又看向她身旁一脸瞬间冷意的云渐霜。 最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云渐霜身上。 “姜昭玥,你不会是想说,这个孩子是云渐霜的吧?” “夏浅烟。” 云渐霜声音里面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声音冷冽,“本尊今日高兴,不想同你计较。” “高兴?” 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过的夏浅烟,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狠狠瞪向姜昭玥,语气满是责备,“姜昭玥,你不是说你与云渐霜之间,根本没有关系吗?” 姜昭玥眸光平静,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并不想在夏浅烟面前陷入自证陷阱,便勾了勾唇,“怎么,公主还想像上次在天青崖那样对我吗?” “天青崖?”云渐霜捕获到了关键信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几日的事情。”姜昭玥虽是回答云渐霜的问题,目光却始终盯着夏浅烟的反应。 她肚子里面,说不定那时候就已经有孩子了。 眼看如今姜昭玥在她面前竟然不装了,夏浅烟心中有熊熊怒火燃烧起来。 好你个姜昭玥,以前竟然连我都骗过了! 于是她立即看向云渐霜,桃花眼里带上了狡猾: “魔尊大人急什么,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不一定是谁的呢。” 没等对面的两人有所反应,她便继续补充道: “魔尊云渐霜绝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姜昭玥水性杨花,前些日子甚至还和余报晚拉拉扯扯,云渐霜,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眼看云渐霜眼里的喜悦逐渐转为平淡,夏浅烟达到了目的,心中一喜,说出来的话更加刻薄起来。 “余报晚被关进水牢那日,是因为你看到了姜昭玥和余报晚纠缠在一起。” “那你没有看到的时候呢?说不定还有别的男人。” “我早就说过,姜昭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夏浅烟声音已经冷下来,带上了密密麻麻的恨意。 恨不能现在就恳请云渐霜杀了她! 云渐霜仍旧是抱着姜昭玥的,但她却突然觉得,这个怀抱似乎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她知道云渐霜一时不相信他的绝嗣之症还能有子嗣,这样的怀疑是正常的,可是原本怀孕带来的高兴,还收随之减退。 睫毛轻轻颤抖了下,声音也变得格外平静。 “云渐霜,我敢用性命担保,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我知道。”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第21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1 然而等到姜昭玥和夏浅烟离开之后,云渐霜挥退了所有侍从。 独自站在瞬间空旷到有些寂寥的大殿。 哪怕有再奢华的装潢,精心的布置,在他眼中,全都和没有用处的垃圾废品无异。 走到不远处的案几前,他猛地一挥手,所有东西便瞬间摔落下去。 连带着原本堆落整齐的折子,也都被挥落了一地。 名贵的花瓶也被摔得粉碎,瓷片在地上散落开。 但这些明显无法平息他的愤怒。 他一脚将案几踹翻,把整个大殿都砸了个稀巴烂。 “姜昭玥,你肚子里面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云渐霜声音冷下来,喃喃地重复着。 “本尊绝嗣前年,这又怎么可能是本尊的孩子?”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方才夏浅烟的话,如同魔音贯耳,余音绕梁。 越是拼命的想要忘记,便越是无所定型地回荡在脑海中。 姜昭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本尊的? 姜昭玥,能够相信你吗? 姜昭玥,姜昭玥…… 云渐霜心中有数十万个念头同时响起来。 因为当初的机缘,他希望这个孩子就是真的。 但是想到自己已经绝嗣千年,甚至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但这时候却有了孩子。 还有余报晚。 脑海中浮现出来余报晚那张欠揍的脸。 瞬间想到许多次撞见两人相处的种种场景。 悬崖边余报晚带她御剑飞行,后山的森林里面余报晚和她站得那么近,甚至于那日晚樱阁…… 大殿之外,夏浅烟刚刚离开了,却并没有走远。 她一直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内心有种得到了报复的快感。 意识到这些天自己一遍遍地劝阻,终于奏效了。 云渐霜真的爱上了姜昭玥,但可惜,还没等她找出来点什么证据,让云渐霜彻底厌弃她,她竟然怀孕了。 怀孕? 还说是云渐霜的骨肉? 夏浅烟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这怎么可能? 到底对云渐霜有多么不了解,才会编出来这样的理由。 “姜昭玥,你真是蠢出生天了。”夏浅烟一双桃花眼里,难得带了浅浅笑意。 “怪就怪在,你竟然连云渐霜是真的绝嗣都不知道。”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她冷哼一声,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大殿内,云渐霜面色痛苦,已经双手抱住了脑袋,躬着身子,快要倒在地上。 不。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云渐霜的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有一块地方如同被针扎,让他呼吸都紊乱起来。 这是快要走火入魔了! 他当即运功,离开大殿,回到了闭关的地方。 打坐在清凉的石板上,心中不断念着可以清心的口诀。 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他睁开眼睛,一双狭长的眸中,还有未曾消退的红血丝,密密麻麻。 从入魔界开始,他已经有几百年不曾走火入魔过了。 * 晚樱阁里,难得是一片寂静的。 云渐霜刚才的反应破绽太大,即便故作不在意,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怀疑。 尤其是现在,院子外面又被侍从重重把守起来。 虽然说是加派人手,保护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但实际上,不就是禁足么。 上次也是这样。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姜昭玥坐在樱花树下,一脸惆怅。 “这个世界有什么能够证明孩子是他的吗?” “滴血验亲?”系统3434抬起脑袋。 “你看看这有说服力么。” 姜昭玥白了一眼,在她看来,滴血验亲可操作空间太大,非但不靠谱,还会加重怀疑。 看向这蔚蓝澄澈的天空,她伸了个懒腰。 “算了,云渐霜正在气头上,还是改日再说吧,反正就是他的孩子。” 现在天朗气清,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然而刚推开房间的门,准备进屋,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昭玥。” 她疑惑地回过头来,看清楚了来人,面露惊喜,“孟姐姐,真的是你!” 没有在桃花庵,她赤脚走在晚樱阁里面。 每走一步,面前的路上便自动有层层叠叠的花瓣铺散开。 直铺到了姜昭玥跟前。 她的每一步,也都是踩在花瓣上面。 姜昭玥被这样惊艳唯美的一幕震惊到了,她那一头白发在阳光下面,反射出来耀眼的光芒。 反而衬得皮肤更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比剥了外壳的鸡蛋还要水嫩几分。 直到人快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孟姐姐,你为何找我?” 说话的同时,小手不自觉抚摸上了小肚子,语气带着不确定。 “该不会,是要带走这个孩子的吧?” 但是她已经问过系统了,现在肚子里面这个,明明是个男孩。 孟秋笑着摇头,“时机还未到。” “那孟姐姐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帮你。” 孟秋说着,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肚子,声音轻柔:“不用紧张,这个孩子你可以一直留在身边。” 她惊讶,“你是说……” 虽然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她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 孟秋点了点头,算是明示了。 然后继续说道,“魔尊如今已经千年没有子嗣,我担心他一时有了孩子,反而会因为过于高兴,觉得无法接受。” 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姜昭玥看向孟秋,知道她的好意,心中一暖,说道,“云渐霜说。我身子不方便,便让我先回来休息着。” 说是这么说,两人都心知肚明,云渐霜是真的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了。 孟秋有些无奈,“魔尊处事风格向来如此,也是委屈你了,若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一同告诉我。” 姜昭玥低头,扯出来一个甜甜的笑脸,“多谢孟姐姐了。” “无妨。” 孟秋声音仍旧没有掺杂半点悲喜,“你先回去休息着,注意身子,我现在去向魔尊道喜。” “嗯!” 姜昭玥重重点头,声音里面带着信任。 眼看着她又重新离开,小院子里恢复到寂静,想起云渐霜的不信任,她心中多了点惆怅。 第22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2 冷风吹过别院,竹叶沙沙。 云渐霜静气凝神,听到有了别的动静,便睁开眼睛。 “魔尊。” 他看清楚了来人,眼中有几分疑惑。 孟秋直接说道,“恭喜你已经有了子嗣,我今日来是要提醒你,记得履行当初的承诺。” 云渐霜听到这句话,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好,我知道了。” 每个去天机阁问事情的人,都要拿出东西做交换。 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当初答应了孟秋,只要他还是魔尊一天,必要行使自己的责任,避免大乱发生。 只是没有想到…… 孟秋方才说他真的有了自己的子嗣。 也就是说,姜昭玥的话,都是真的。 他有孩子了! 他真的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内心的喜悦滔天,甚至让他快要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猛地站起身来,立刻便要去晚樱阁。 然而刚走了两步,便又停下。 云渐霜突然想起,她还被自己软禁在晚樱阁里,心中顿时涌起了巨大的愧疚。 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昨日让女孩回去时,她眼底涌现出来的最大的受伤。 只是当时心中怀疑,被自己刻意忽略了。 重新站在原地,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内心万分焦灼,坐立难安,生怕姜昭玥会对他心生不满。 等到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次出现在晚樱阁时,已经是晚上了。 站在院子里面,便看到窗子里被灯光映照出来的暖橙色,格外温馨动人,让他的一颗心,都跟着变得柔软下来。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站定脚步。 还是整了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音,在深夜里,显得一切更加寂静。 然而没有反应。 “咚咚咚。” 仍旧没有反应,屋内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眉头轻轻皱起,心里面难以抑制地想起来过往她遇到的危险场景。 心下一紧,便直接上前,将门推开。 尘埃都静止了。 房间里的陈设,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摆放整齐,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秒。 他看向床榻的方向,被子鼓起来一块,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只是忘记关灯了。 想到如今她怀孕,必定很容易觉得累,想到白日的态度,心中更是自责。 小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侧脸,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侧脸弧度格外柔和。 有几缕长发散落额前,更加增添了几分温柔。 目光缓缓下移,到了小肚子的位置,眼睛里面带着一种诡异的渴望。 被子下面,她的肚子里面,是一个生命的孕育。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么想着,大手不受控制地伸进被子里面,轻轻放在她的小肚子上面,暖暖的,心中跟着安定下来。 “昭玥,这是本尊的种。” “本尊真的有孩子了。” 他的声音很轻,在看向姜昭玥时,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故意放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她。 然而姜昭玥本就休息得不安稳,感觉到肚子上面的异样,便动了动身子。 想要翻身,嘴里同时发出来熟睡的叮咛,云渐霜的手不敢再动弹一下,想要将手收回来。 女孩眼皮轻轻颤动了下,还是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看到面前的云渐霜,对方是被抓包了的尴尬。 姜昭玥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声音还带着沙哑,“师尊,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视线下移,看到了放在自己小肚子上面的手。 心中了然,难怪方才在梦里面,总觉得自己的肚子痒痒的。 被抓了个正着,云渐霜并没有将手收回来,反而又轻轻抚摸了下。 “本尊……过来看看孩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渐霜心中同时涌现出来巨大的愧疚,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姜昭玥低低地笑出声来,“别闹,孩子现在才刚有,都还没显怀呢。” 她看着男人低头,轻轻地吻她的肚子,眼底涌出来了温柔的情绪。 男人抬起头来,轻轻帮她撩起来额前的碎发,“这几日,委屈你了。” 先前她跟着他一同去了凡间。 回来又遇到许多事情和误会,还有上次余报晚给她的伤害。 算算时间,一切都是这么不容易。 姜昭玥摇摇头,“没有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她又皱起来眉头。 虽说一早便知道了这个孩子是男婴,但那日与天机阁的交易,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一下。 但是…… 现在第一胎还没生下来呢,不急于一时。 她将那个想法抛出脑海,到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 水牢昏暗无光。 余报晚虽然还没有被用过刑,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早就无法忍受下去了。 这里的水,发臭生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的毒素瘴气。如今他自己的身体都臭了。 别说有伤的人关在这里是折磨,他一个没有伤口的人,在这里都快要死了! 被关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都是崩溃的! 内心对于云渐霜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点。 那日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得手了! 就在彻底不耐烦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的人,声音顿时暴躁起来: “姜叶,我已经被关在了这里五日,你怎么今日才来!” 姜叶却是看着余报晚的额头上方,轻轻指了指,“魔将大人,你的角……” 所有人都知道魔将格外爱惜那对鹿角。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在头上孤零零的,有些滑稽。 提起来这件事,余报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重新猛烈燃烧起来。 “废物!你若是早些来,我也不必经受如此屈辱!” 姜叶低下头来,“魔将,属下上次下情蛊时,左肩被护法打下了消魂钉,正在被追查。” “真是废物!” 想起来情蛊,余报晚心中的不满更甚,“都是你的馊主意!” 如果不是听进来了他这个提议,根本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 “魔将息怒,如今水牢里面,已经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姜叶说着的同时,压下眼底的不满。 第23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3 “既然如此,还不快放我出来!” “这……”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无理了。 姜叶面色为难,“若是魔尊随时过来,恐怕不妥。” “这有何难,你扮成我的样子,重新进去,便可以了。” 余报晚现在无论如何,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 姜叶身上的消魂钉带来的伤口,还没有好的彻底,若是再进了水牢里,恐怕这一身修为都要丢掉一半。 此时此刻,余报晚看着对面的人面色为难,开始不耐烦起来。 “姜叶,你翅膀硬了?” “属下不敢,只是魔尊一旦过来,一定会发现不妥的。” “不敢就不要废话!” 余报晚怎么从前没有发现姜叶如此瞻前顾后的,便催促: “你也不想你是暗月宗之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暗月宗! 提到这三个字,姜叶瞬间紧张起来。 他立马打开水牢,“属下不敢,属下这就救魔将大人出来。” 两人交换了下,余报晚施了咒,将二人各自易容成对方的样子。 姜叶刚进去,便瞬间痛苦起来。 身上消魂钉的伤口没有愈合,水中的毒素顺着皮肤渗进去,瞬间有巨大的痛苦蔓延开,到了四肢百骸。 余报晚看着姜叶脸上的痛苦,却是不以为意: “这下知道我放才有多痛苦了吧。” 姜叶隐忍着问,“魔将大人,万一……” “没有万一,我很快便回来。”他语气安抚。 看到姜叶点头,然后朝着出口走去。 在转过身子的一瞬间,余报晚面色瞬间冷下来,杀气腾腾。 从听到姜叶身上有消魂钉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弃子。 消魂钉打在身上,只要出现的范围足够小,护法便迟早能够追踪到他的位置。 将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 而姜叶,也只剩下拖延时间这一个作用。 …… 余报晚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渐霜还在晚樱阁,正在喂姜昭玥吃饭。 闻言,动作顿了下。 姜昭玥从他手中接过来碗和汤匙,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便说道:“我自己来吧,你先去忙。” 云渐霜刚要走出去,却突然顿住脚步,看向姜昭玥。 又对跟着自己的云胡说道,“你这几日便先保护姜昭玥吧,别的事情不必再插手。” “是。” 云胡虽然面色犹豫,还是答应了。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云渐霜刚到了水牢时,便看到了同样赶过来的夏浅烟。 “我听说,余报晚反了?” 夏浅烟皱眉,如今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兵力。 男人微微点头。 二人一同往里面走去。 “余报晚。”夏浅烟率先出声。 然而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们。 看这么久,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身子还有轻微的颤抖,云渐霜一挥手,那人便被迫转过来。 “余报晚,你不是在这里吗?”她有些意外。 姜叶强行压抑下去心头的不安,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那侍卫为何说你已经反了?” 她说着,转向云渐霜,“难不成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 听到这句话,姜叶心中顿时升起来巨大的不安。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好像…… 被余报晚放弃了! 云渐霜看着眼前之人的反应,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不是余报晚。 他再次挥手,施咒褪去他身上一切的幻术。 本来被易了容,便轻易褪回去原本最真实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云渐霜还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顿时反应过来,“竟然是你?” 消魂钉随着他手中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姜叶疼得整个人面色都青一块紫一块。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不断撞着栏杆。 “原来你是余报晚的人!” 云渐霜面色瞬间冷下来,但同时又感觉到了一阵异常。 “不对。”他重新催动消魂钉,仔细感受着,几乎是一下子就确认了那种感觉。 “你是暗月宗的人!” 这种刻在血脉里面的滔天的恨意,让他完全无法忽视得掉。 姜叶眼看这一切都被识破了,自己也成为了余报晚的弃子,直到今天恐怕是活不过去了。 于是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没错,我就是暗月宗的姜叶。” 听到对面的人承认的这般直白坦诚,夏浅烟都忍不住有些惊奇了。 她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暗月宗的人上赶着送死的。” 以往即便是见到了,也都是不断地向云渐霜求饶,或是诉说他们的无辜,或是恳请网开一面。 越晚被发现的人,反而越怕死,所以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求饶。 像姜叶这样的人,还是少见。 “我姜叶不屑做那样的事情,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他神情激动,刚意识到自己效忠了千年的人,竟然说放弃,便将自己放弃了。 “呵。” 云渐霜冷笑一声,“本尊追杀那帮孽障千年,想不到竟然就有人躲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 他说着,施内力紧紧掐住对面之人的脖子,将那人整个的都举起来。 身体全部的重量都承在脖子上面。 “那日在凡间给姜昭玥下情蛊,也是你受余报晚指使?” 想到姜昭玥那些天的痛苦挣扎,云渐霜愤怒无比,手中的力道也在不断加大。 姜叶痛苦的灵魂都好像要被抽出来,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哈哈哈……”他明明想要笑,却难受得笑不出来。 只好用尽全部的力气,“就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这样的反应,让云渐霜神情更加阴鸷起来,他开始活活地抽他的魂魄。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伤害了姜昭玥。” 因为活炼过程过于残忍痛苦,以往这样的炼血丹,都是在杀了那帮人之后。 此刻,痛苦的呐喊声音在整个水牢里面回荡着。 痛不欲生。 “啊——” 任凭姜叶怎么难以忍受,眼里都流出来血泪,云渐霜却是面无表情继续着。 好像并不是在让一个人活生生地慢慢感受着自己魂飞魄散。 而是一件无比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这样的狠厉,让一旁的夏浅烟都吓了一跳。 第24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4 云渐霜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叶的身体一点点融为血水。 原本姜叶也是不服气的,在看到夏浅烟眼中的惊恐时,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原本能够感觉到身体的部位失去了知觉,低头一看,才发觉失去知觉的部位已经消失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加上魂魄的剧烈撕扯,他眼中顿时迸发出来惊恐。 无异于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他还不想死! “魔尊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说,我全都说!” 疯一般的求饶,即便云渐霜那般不近人情,他还是想要找到一线生机。 “晚了。” 云渐霜面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动作反而加快。 伤害过姜昭玥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旁边的夏浅烟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渐霜这样残忍,姜叶的惨叫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比她以往见过的场面都要惨烈。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从脚底发出来阵阵寒意,对这个男人真的心生敬畏。 这是几百年前曾经一己之力杀了老魔尊,平定内乱的云渐霜,一战就树立起来威信,让六界都惊闻他的狠厉名声。 心中虽然恐惧,但是又有一种隐秘的兴奋。若是选择他帮自己复仇,岂不是事半功倍? 眼看姜叶的七窍都在流血,夏浅烟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样直接抽魂夺魄之后,还要再炼化七七四十九天,只会比这个过程更加痛苦。” “这是禁术,因为太过残忍,失传已久,你竟然会。” 她自认为如今内心充满了恨,还是没想到为了恨,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玄青锁的下落!”姜叶突然喊出来。 声音凄厉突兀,像是在地狱中窥见了一层天光,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背后却有无数只手,紧紧拽着他。 云渐霜突然停下来,瞳孔骤然紧缩,“说。” 玄青锁,便是当年暗月宗争夺之物。 害得他满门被屠,惨遭横祸,如今这一切,皆是因玄青锁而起。 旁边的夏浅烟也谨慎起来。 玄青锁,便是当初阿意被仙界诬陷,说他盗取的宝物。 原来竟然在凡间? “魔尊大人,倘若我说了这件事,可以给我一条生路吗?” 如今他说话都很费力,身体随时会消失,而魂魄却还要继续承受酷刑。 往后便真的会不见半分光明。 见云渐霜没有回答,他着急起来,“之前的事情,都是余报晚指使我的,我从来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 “是当初余报晚说可以给我一条生路,我便投奔了他,后来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 云渐霜有些不耐,“本尊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谢魔尊。” 云渐霜对暗月宗之人恨之入骨,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也是因为剩下的半块玄青锁一直没有下落,他才认定,如今暗月宗必定还有人活着。 “当年你去屠杀宗门的前两个月,宗门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宗主听信谗言,认定宗主夫人对其不忠。” “但此时,宗主夫人已经怀胎六个月,宗主酷刑折磨,逼她说出奸夫,甚至还要夫人以死谢罪。” 姜叶陷入回忆之中,费力思考那段早已被掩埋的前尘往事。 “宗主夫人生性刚烈,咽不下这口气,便选择了出逃。出逃之前,将玄青锁毁成两半,去了其中一半。” “等到宗门之内发现不对,前去抓捕的时候,已经过去三日了,宗主夫人早就已经跑远。” 听到这里,夏浅烟询问,“是么,那也就是说,当年的宗主夫人,还有宗主的血脉,竟然还活着。” 当年经历了那样的追捕,结果宗门的弟子死完了,宗主的家室还在。 姜叶摇头,“等到发现宗主夫人的时候,是在极寒之地,宗主夫人已经死了,而且修为尽散,只是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了。” “宗主夫人还在宗内时,曾有医师专门看过,据说是一个女婴。” 云渐霜眯了眯眸子,“你的意思是,宗主之女还活着?” 如此天大的疏漏! 杀了那么多人,竟然遗漏了仇人的亲生女儿! 姜叶明显心虚了,但亦是疑惑,“按理说那极寒之地,其他弟子不过一天便被冻伤,一个女婴更不可能活那么久。” “只是我追查了多年,确实无法找到那女婴下落,连带着玄青锁,也一同消失了。” 说完之后,便再无别的话了。 知道云渐霜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中带着将死之人的恐惧。 云渐霜点头,“既如此,本尊便给你个痛快。” “谢过魔尊大人。” 下一刻,面前之人便化成了一团血雾。 * 晚樱阁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结界外面,云胡已经和余报晚打得不可开交。 “余报晚,没想到你身为魔将,魔尊大人对你那般信任,你竟然会背叛魔尊!” 说着,便是毫不留情的一掌上去。 余报晚冷笑一声,“对我信任?云渐霜对我防备至此,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信任了?” “你真是忘恩负义!” 云胡被余报晚这样的态度气到了,“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大战格外激烈。 余报晚更是满心愤怒,今日过来的目标,只是为了掳走姜昭玥。 刻意放了姜叶在水牢拖延时间,这次绝不能像上次一样了! 这样想着,他的攻势越发猛烈激进,招招都是死手,同时找机会冲破结界。 招数即便被云胡躲过去,也落在了后面的结界上。 原本牢固的结界,变得越来越脆弱。 姜昭玥站在里面,看着两人之间的大战,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轰——” 又是巨大的一声,一掌直接拍到了结界上面。 瞬间,原本牢固的结界崩塌了。 飞沙走石,全都扑面而来。 因为这层结界,她方才并没有切身感觉到那场大战有多么激烈。 此刻风吹到脸上都是疼的,全都是方才那一掌的余波。 姜昭玥下意识伸手去挡。 远处,余报晚看到结界终于破了,面上一喜,不再恋战,虚晃一枪,朝她飞身过来。 第25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5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姜昭玥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已经只能够听到呼呼的风声。 她睁开眼睛,整个身子已经被带到了半空中。 “余报晚,你放我下来!” 余报晚看到她的手下意识护住小肚子,面色僵滞了一瞬,又笑出来: “看来姜叶没说错,你真的怀孕了。” 姜昭玥下意识的护住肚子,“你想干什么?” 余报晚带着她,在后山停了下来,这里俨然已经聚满了整齐的魔兵。 “这个孩子,真的是云渐霜的么?” 男人眯了眯眼睛,盯着她不曾隆起来的小肚子。 他对这件事情仍旧是怀疑的,云渐霜已经绝嗣千年,怎么可能因为收了个徒弟,便有了子嗣? 姜昭玥担心他会一时情绪激动,便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利。 于是便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又不是你的孩子。” 这样不直接的回答,更加挑起来他想要刨根究底的欲望。 “什么意思?”他眯了眯眼睛,“你给云渐霜戴绿帽子了?” 看到姜昭玥如今对他态度这般冷淡,他心中涌起来密密麻麻的苦涩。 一时间胸口有些发闷。 在水牢里面的时候,他的脑海便常常想起来姜昭玥这张脸,甚至会想倘若那天早点就好了。 如今真的看到了她,原本被主观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现在又一股脑的,在心口搅弄着,让他不得安生。 “余报晚,你自己没办法堂堂正正的赢,就开始想来我一个孕妇身上找存在感了吗?” 姜昭玥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甚至目光中带着强烈的鄙夷。 这样的神色,如同被针扎一般,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你竟敢这样说我?”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面前突然过来一个魔兵: “魔将大人,这里的魔兽已经全部都被驯化了,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很好。”余报晚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 听到两人的对话,姜昭玥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此刻她环顾四周,眼前古树枝干崎岖,远处还有猛兽压抑着的低吼声。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 这里就是那穷凶极恶,极少有人能够正常生还的后山! “怎么,你很意外么?” 余报晚扯了扯嘴角,笑的邪气,“如今这里的一切,还有现在的所有人,都听从我的调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你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余报晚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继续补充。 “不对,或者说是更早,在你拜了魔尊为师之前。” 姜昭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声音里面带着质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魔尊明明一心为了魔界的和平。”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报晚似是感知到了她的故意往后退,便重新上前一步,到了她的跟前。 然后不顾她不情愿,强势地将人揽进怀里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姜昭玥能够看到他的瞳孔中,还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就凭不这么做,你就永远不会是我的。” “你在说什么?!”姜昭玥猛地提高音量。 她一开始就知道余报晚是在故意利用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到更多情报。 但是没想到,他如今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我说得不对么?” 余报晚说着,大手缓缓摸到了她的小肚子。 “昭玥,只要你将这个孩子堕掉,我会不再计较过去的一切事情,怎么样?” “啪——” 余报晚脸上还带着笑容,在等待着她的决定。 然后就被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 那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没有彻底收回去,便僵在了脸上。 有一瞬间,他都被打懵了。 过了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正欲说话,下面的魔兵看不下去了。 有人立即提议:“魔将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来祭旗!” “就是,正这个女人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现在就毁了她的魂魄,炼成血丹,云渐霜不是最喜欢将人炼成血丹吗。” 各种不同的声音都涌过来,像是涨潮时的海浪,了无穷尽。 因为方才那一巴掌,余报晚脸上还带着红色的五指印子。 他并没有因此恼怒,而是冷声说道,“闭嘴!” 所有人顿时都不敢再说话。 他这才得意起来,邀功一般看向姜昭玥,“你看,所有人都在要我将你处死。” 本意是等待着姜昭玥上前,乖乖地示好,然而算盘再度落空。 她冷笑一声,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云渐霜会用尽一切手段为我报仇。” 姜昭玥说的这句话,也正是他所顾虑的。 毕竟云渐霜的手段,实在令人闻风丧胆。 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安静下来的魔兽,又都躁动起来,发出阵阵低吼的声音。狂风卷起一阵尘土飞扬,有些发呛。 片刻时候,眼前便多了一黑一紫两道身影。 眼看云渐霜和夏浅烟过来,眼下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所有的魔兵都哄作一团,举起武器便朝他们冲过去。 他也不是吃素的人,只是挥了挥手,不过一招,所有作者跟着主角一起,都被打得后退了几米。 “敢抢本座的人,余报晚,你是真的活腻了吗?” 云渐霜的声音低沉,眼中闪过暴戾的神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夏浅烟也说道,“休战吧,别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了。” 她觉得自己恐怕是魔界中最不希望有一场大战的人。 恰咋此时,云胡带着刚集结好的魔兵过来,将所有人都团团围住。 “余报晚,你今日若是敢伤到她一根毫毛,本尊要炼的下一枚血丹,便会是你。” 余报晚的神色明显慌乱了一下。 没有想到云渐霜竟然过来得这么快,意识到自己又晚了一步。 于是便直接拉过面前的姜昭玥,大手掐住她细嫩的脖颈。 “你若是再敢过来一步,我今日便要让她一尸两命!” 第26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6 “放开她!” 云渐霜目光冷下来,姜昭玥就是他的底线。 谁都不能动。 看到魔尊如此冷冽肃杀,饶是相处多年,清楚他的出手招数习惯,余报晚心中也不禁有些发虚。 现在这里聚集了众多追随他的人,若是只有云渐霜一人,说不定可以搏上一搏,可问题是夏浅烟也在。 那个一心挑起来争端的女人。 既然如此,恐怕不能恋战了,要先快些离开才是。 于是掐住她的脖颈的大手微微用力,“想不到我们的魔尊还有如此在意的人呢,真是稀罕。” 云胡带着的魔兵已经和追随余报晚的魔兵打了起来,两波混战,格外激烈。 但因为情况紧急,云胡带来的魔兵并不多,以至于僵持不下。 夏浅烟也加入进去。 眼看局势就要被扭转了,云渐霜冷声道,“把她交出来,今日兴许能够饶你一命。” 余报晚反而笑出声来,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饶我一命?我看是你该求我饶你一命了吧。” 他眼里满是挑衅,“你还不知道吧,现在这片林中所有的魔兽,如今全都听从我的调遣。” “吁——” 他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远处群兽低低的呜咽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种让人心生恐怖的危险,好像随时都会被野兽吞吃分食,毫无招架之力。 姜昭玥原本便被掐着脖子,听到远处猛兽的低吼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 有股寒意从后背升起来,不寒而栗,整个身子都激灵了下。 余报晚也感受到了她瞬间紧绷的身子,对她这样的反应似是很满意。 “姜昭玥,怎么,害怕了?” 姜昭玥艰难的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这后山这么多魔兽,你也就吓吓了,有本事你真的调过来试试!”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些魔兽全都听他调遣的鬼话。 若真是这样,那日第一次被迫来到后山历练,余报晚也不至于为了她而杀了那只蟒蛇。 “呵呵。”余报晚冷笑一声,“是么,那便让你见识一下。” 他说着,又是一吹口哨。 “吁——” 这次的调子与方才显然不同。 刚落下来,远处的魔兽声音此起彼伏,并且逐渐地近了,越来越近…… “嗷呜——” “嘶嘶,嘶嘶……” 各种凶兽都在靠近。 姜昭玥忍不住战栗了下身子。 云渐霜知道她还怀着身孕,将她的恐惧收入眼底,但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无能为力。 心中涌起来一阵巨大的烦躁,“余报晚,你未免太自大了!” 他说着,高高举起来手中的剑。 利刃出鞘,发出来骇人的铮鸣声音,在丛林之中,像是催命的符号。 一道剑气之后,方才的魔兽声音,尽都停下来。 突然,一道更加猛烈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呼呼的风声,又带着撼天动地的气势。 整个地面都在不断晃动着,地上还在打斗的魔兵也受到了波及,尽都失去平衡。 粗壮的枝条不断向外伸展,连带着根部也从地面延伸,最终破土而出,地都裂开很大的缝隙。 将一大半的魔兵们都吞噬进去。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魔兵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大地的缝隙全都合上,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而没有被吞噬进去的,尽都被枝条缠上,受了很重的伤。 也正是因为琅琊的动静,方才不断逼近的那群凶兽,也都立即止住了声息。 “是谁,惊扰了我的好觉?” 琅琊的声音响起来,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方才的地动山摇,不过是灵树的一个哈欠。 “琅琊,你醒了。”余报晚震惊,“你不是要沉睡百年?” 琅琊若是醒着,这帮魔兽永远都是要受制于他的。 “是啊,怎么都在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他苍老如洪钟的声音里面带着质问,明显对今日这场大战很是不满。 古怪嶙峋的枝条不断扭动着,像是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 “抱歉,如今魔界混乱,发生了一些事情,惊扰到你的美梦了。” 余报晚的语气委婉,因为如今他深知,比起来云渐霜,更加不能得罪的是面前这位。 “哦?” 琅琊不再理会余报晚,枝条在云渐霜面前晃荡着,“魔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渐霜神情阴鸷,看向琅琊,抿了抿唇。 “魔界如今出了叛乱,本尊正在平乱。” “好啊,也正好让我看一场好戏。”琅琊依旧苍老的声音里面,没有丝毫着急慌张。 就仿佛所谓的叛乱,在他眼里面,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余报晚,若是再不放人,休怪本尊今日不客气。” 余报晚知道,云渐霜重复到第三遍,便是最后通牒了。 现在原本的魔兵全都被吞噬了,那群凶兽们战战兢兢,不敢出现,筹码消失了一大半。 但是在他面前已经低头过那么多次了,这次不能再低头! 况且! 他手中还有姜昭玥的命。 他又突然露出来一抹笑,这才是最大的筹码。 若是放了她,恐怕今日才会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于是带着姜昭玥飞身而起,到了高高的半空中,手仍旧掐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往后退去。 因为姜昭玥,云渐霜虽然想要使出内力,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到了一定的安全距离,余报晚直接转身,带着姜昭玥离开了。 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带她离开,云渐霜的衣袖下面,五指缓缓收紧,发出来咯咯的响声。 另一只手也捏紧了剑柄,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泛出来白色。 “给我追!” 夏浅烟看向余报晚的方向,那双桃花眼中已经起了明显的杀意,“魔尊,让我去杀了他!” 如今魔界的内乱,恐怕就要因为余报晚和姜昭玥而挑起来了。 原本辛辛苦苦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这让她怎么能够不恨! 还有姜昭玥,又是她! 倘若不是姜昭玥,恐怕方才余报晚已经死在云渐霜的剑下了。 夏浅烟眼中带着狠劲,她不止要杀了余报晚,还要杀了姜昭玥! 第27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7 余报晚带着姜昭玥,一路逃得太快,大风呼呼作响,刮得脸上的肉肉都疼了,完全睁不开眼睛。 直到停下来的时候,姜昭玥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对劲。 他竟然带着她,逃到了凡间! 这里还是一片竹林,如今的人间,正是秋天了,万物萧瑟的时期。 竹叶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蒙了一层粉末,试图掩盖一切。 “这里是人间?”姜昭玥问出声来。 “那自然。” 如今的余报晚已经进入了逃命状态,加上原本头上只剩下半边的鹿角,看起来格外狼狈。 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但现在他竟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 姜昭玥“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余报晚余光看向身旁的女人,眼中也疑惑起来。 放才在魔界的时候,她似乎十分恐惧自己,怎么现在倒是自得其乐起来了? 心中涌起来一种异样的情绪,强行被他压抑回去。 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还是有夫之妇。 “余报晚,你这样躲下去,是永远都打不过云渐霜的,他可是魔尊。” “不如你现在把我送回去,我也好帮你求求请,让他免了你一死……” “唔……” 姜昭玥正在说着话,突然就一个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余报晚点了她的穴位,“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说不了了,给我安静点。” 任凭姜昭玥怎么不满的抗议,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只好愤怒地瞪着他。 然而到了晚上,她便突然狠狠地皱起眉头,整个人倒在地上,满脸痛苦。 指甲使劲抠着地上的泥土,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痒。 像是遇到了刑具一样,哪怕忍受到了极致,还是恨不得用头去撞地面。 骨头缝里面就像是被无数的锤狠狠敲击着,姜昭玥甚至恨不得敲碎那种诡异的感觉。 余报晚刚生起来了火,便看到姜昭玥那边突然的动静。 他到人跟前,“你怎么了?” 她面色惨白,额头上面布满了虚汗,神情痛苦,一只手还紧紧保护着小肚子。 张了张嘴,但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余报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帮她解了穴位,将人扶到火堆前面。 “姜昭玥,你怎么了?只是这场景,越看越熟悉,“你该不会……” 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怀中的女子衣裙上面,因为刚才在地上翻滚,衣裙布满了灰尘干草,已然变得脏兮兮的。 脸上也是,汗水甚至浸湿了额头上面的碎发。 “痒……” “我的蛊毒……”她一字一句,说得艰难,有气无力的,“又发作了……” “我好难受……”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怀里面的胎儿。 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心中顿时生起来了愧疚和难以言说的心疼。 心脏酸酸胀胀的,想被人在手里狠狠捏了一把,喘不过气来。 “喂,姜昭玥,我跟你可是仇人。” 强行忽略心中的不安,他试图说服自己冷眼旁观她的痛苦无助。 旁边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着,干柴燃烧得很旺,偶尔发出来“噼啪”的声音。 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映着火光,本该显得更加明艳。 可此时,他却在跟着她一起痛苦。 这毒发作得确实不是时候,姜昭玥并不想要向眼前的人求救。 但是现在,倘若不开口,恐怕真的就会失去这个孩子。 于是抓住了余报晚的衣袖,“余报晚,救救我……” 这句话,将他从纠结的思绪之中,强行拉进现实。 余报晚看着她攥紧了衣袖的手指,脑中思绪繁杂,飞快地盘算着。 直接通过最原始的方法帮她解毒,显然是不现实的。 上次明显是云渐霜帮了她,这次恐怕他自己会惹上蛊虫。 那还有什么方法? …… 清晨的阳光穿过迷雾,透过竹林的缝隙,打在两人身上。地上的火堆已经燃尽,只剩下了些火星子。 凉风一吹,烧黑了还没完全冷却的柴火还发出来微微红光。 姜昭玥盘腿坐在地上,紧皱着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舒展开了。 她的身后,余报晚屏气凝神,输送完最后一丝内力之后,收了功法,继续打坐在地上。 经过了他的内力输送,现在身体已经彻底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还不曾起身,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脏得不像话的裙子,布满了脏兮兮的泥土尘垢。 她起身,没有打扰余报晚,穿过竹林,往前走去,打算看看前面有没有溪水或者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竹林层层叠叠,茂盛不已。 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费力地辨认方向,循着声源走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清楚了。 是潺潺流水的声音!这里有水! 她加快了步子,继续往前,又是走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 这里竟然有一个现成的茅屋! 茅屋前面,正有一条小溪经过,清澈见底,不断地往前蜿蜒着,没有尽头。 茅屋和溪水旁边,是几排桃树,这个季节本不该再有果子了,但是树上面红红的果子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太好了! 只是刚摘下来几个果子,一回头,便不见了来时的路。 姜昭玥将怀里的果子小心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拿出来了当初余报晚送她的那个紫色海螺。 如今了她身体虚弱,就算是逃,估计也逃不了多远。 不如在云渐霜过来救她之前,先自己想办法获取余报晚的信任,让他放松警惕。 海螺的声音很好听,悦耳的像是有海浪汹涌,伴随着塞壬的美妙声音,让所有听者都甘心沉没海底。 而这边,余报晚昨夜为了缓解她的痛苦,便只好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现在收了功之后,站起身来,竟然发现眼前不见了姜昭玥的身影。 心中涌起来一阵被欺骗的愤怒,“又想逃么?” 拳头狠狠地攥紧,说不清楚这股暴躁是因为人质跑了还是因为被欺骗。 下一刻,腰间的海螺轻轻闪动。 第28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8 原本的愤怒突然终止。 余报晚愣了一下,拿起手中的海螺,放在耳边。 是姜昭玥告诉了他位置,原来她并没有想要逃跑。 在赶到她说的那个地方时,远远地看到她对着他招手,小脸兴奋,手中还拿着两个熟透了的果子。 那样明艳,像是一朵飞进心间的蝴蝶,直接盛开了整个春天。 美呆了。 余报晚看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但迅速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那些疯狂的愧疚,搅动他的思绪,不得安宁。 原本对此时美景的兴致,瞬间一点都不剩下了。 刚才有多么开心,现在整个人心中就有多么沮丧。 姜昭玥自然没有错过他的情绪变化,但这正是达到了她的目的。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快步上前,将手中的果子递给余报晚,“给你,这是我刚洗过的。” 盯着那枚清透到还沾着露水的果子,他愣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拿了起来。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心,就像是触到了电,猛然往后缩了下。 一抬起头,女孩的眼睛清澈坦荡,带着明亮的笑意。 “你……不讨厌我?” 溪流旁边,姜昭玥坐在石头上,正啃着手中的果子,便听到身旁的男人试探的声音。 像是少年颠沛流离,第一次见到了人间的善意,带着小心的震惊。 姜昭玥也想摇头,但还是忍住了。 她不会去照顾一个威胁过自己的生命的人,只是更擅长利用而已。 从上次见面开始,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越来越明显,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于是偏了偏头,清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疑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 余报晚说出来了两个字,却突然顿住。 语言的力量,竟然从来都是如此苍白,一切都说不出来,心中的愧疚更甚。 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将手里的果子递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果子很甜很甜,甘美的汁水在口腔里面化开,甜到了心底。 余报晚抬头,看向她的侧脸,如同九天之上不染纤尘的青莲,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中得到了净化。 心中对于姜昭玥的选择,也变得更加坚定。 他一定要东山再起,将她永远都留在自己身边。 她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昭玥,我知道你是被迫有了云渐霜的孩子,因为那日的事情。”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想到她不知道那件事情的主使者是他,便刻意隐去了这件事情。 如今在凡间,也只有他们二人。 在那之前,云渐霜明明对姜昭玥都是那样不好的态度。 于是他继续说道,“你听我说,云渐霜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和你在一起的,他绝嗣千年,只是如今绝嗣之症痊愈了,一时新鲜而已。” “是么。” 姜昭玥低低地笑了一声,“你都知道他的绝嗣之症痊愈了,还以为能够从他手中将我抢走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也是余报晚毅然决然让姜叶当了替死鬼的原因。 若是不趁早造反,等到他绝嗣之症痊愈的消息传开,以后想要赢过他,只会越来越难。 但显然,还是慢了一步。 “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对吗?”余报晚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明明是在征询想法,却是一脸笃定。 毕竟这些天里,不论他因为一时冲动,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她如今都是乖乖地看着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可惜他愚钝,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说到激动处,心中懊悔被放大,还想要去抓住姜昭玥的手表露心迹,却被后者巧妙躲开。 “余报晚,这件事情,我们还是稍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对对,现在云渐霜随时都会找到我们,你倒是提醒了我。” 姜昭玥忍不住看向现在的余报晚,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着许多奇怪的话。 但想到他如今几乎失去了一切,便又反应过来。 他的神经,一定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十分紧绷的状态,甚至刻意忘记了在魔界,早已大势已去。 恐怕现在她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过度解读的。 坐在溪水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流动的小溪,突然发问: “余报晚,你说这溪水里面会不会有鱼啊。” “鱼?”他皱起眉头,“我来看看。” “别看了。” 她抱着膝盖笑出声来,“这么清的溪水,怎么可能会有鱼?” 话音刚落,余报晚便从水中揪出来一条好看的小鱼。 “还真的有鱼?”姜昭玥睁大眼睛。 余报晚看着女孩小脸上明媚的笑容,眼中原本的平和突然变了,想要强烈的占有。 姜昭玥,你只能是我的就好了。 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打算这样做了。 一手举着那只好看的小鱼,另一手被到了身后,悄悄运起来内力。 但是不妨碍他的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温和。 那抹笑容,甚至无辜得有点过分。 姜昭玥心中下意识升起来一股寒意,让她不寒而栗。 这个眼神很危险,他恐怕是要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昭玥,你过来看这条小鱼啊,很漂亮的。” 听着他的呼唤,她的脚步突然沉重起来,就像是灌满了铅,迈不动一步。 她笑得有些勉强,“能让你都这么夸的小鱼,一定是自己真的很漂亮了。” 然而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过来看,靠近点。” 声音仍旧温柔,她却一步也动不了。 直觉越来越强烈,这人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好,好啊。” 她表面上笑着,心底却已经阵阵发寒,连带着后背都有冷汗生出来。 余报晚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便过去吧。”他说着,迈开步子过来。 与此同时,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凝聚的魔气越来越多,汇成一团黑色。 今日,会是他们两人的忌日。 从今往后,便会和她的名字永远连在一起。 第29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29 姜昭玥只觉得这目光很是瘆人,被看得头皮发麻。 自己也不断地运起来内力,以防万一。 但是她的内力,实在是低微,在余报晚前余年的修炼面前,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只能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到了肚子。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测,她会尽力护住腹中的胎儿,这样云渐霜便会不惜一切地救她。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打的什么算盘。 “看什么呀?” 姜昭玥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 等到凑近的时候,她才看清楚,他手里面的那只小鱼,已经僵硬着身子,早就没有了活物的气息。 “看这条鱼,多漂亮。”余报晚抬头,看向姜昭玥的眼睛。 她不自觉地躲闪了下。 “姜昭玥,你说,是不是只有死了,人才能把最想留住的那一刻,变成永恒。” 明明是在询问她的想法,却已经用着一种肯定的语气。 姜昭玥心中警铃大作,但还是想要挽救一下。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她看着那条小鱼,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公主恐怕就不会堕仙了。” “是啊。” 余报晚声音喃喃的,“可是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说着,藏在背后的那只手高高举起。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姜昭玥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的感觉,闭了闭眼睛。 “余报晚,既然你还是要选择这样的方式,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不必了。”余报晚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还是等我们到黄泉路上再说吧。” “不,必须要现在说。” 她原本绝望的眸子突然焕发生机,“因为我可能不会陪你去黄泉路上了。” 还没有等对面的人琢磨透她话语里面的意思,她便先一步飞身而起。 眼看她想要躲开,余报晚直接一掌拍向她,动作飞快迅猛,毫不留情。 “姜昭玥!”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余报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的眼神变化是什么意思。 糟了,一切又被毁掉了! 刚刚那一掌,堪堪被姜昭玥躲了过去。 下一刻,云渐霜的魔气便已经将他整个人笼罩,困得他呼吸不过来。 然而此刻顾不上云渐霜了,他知道他今日只有必死无疑的结局,必须要拉上姜昭玥给自己陪葬。 手中所有的魔气,再次转向姜昭玥。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设任何防御,只一心地要杀了她。 “啊——” 一声惨叫声音响起。这一掌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噗。” 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就像是春日里最艳的杜鹃花。 但是这显然还不够,余报晚疯魔了一般,竟然使出来最毒的招数,要置人于死地。 “啊——” 余报晚身上笼罩着的黑色魔气不断聚拢,几乎要将他的魂魄都抽离出来。 但他还是没有收手。 “昭玥,运功!”云渐霜另一手的掌心对着姜昭玥,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灵力。 有了这一层内力护体,她受到的伤害便可以少些。 但还远远不够。 姜昭玥一张小脸都痛苦地皱了起来,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血迹。 听到云渐霜的话,开始强撑着忽略此时的痛苦与恐惧,运气功来。 “云渐霜,你不要命了!” 夏浅烟终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内力如此使用,只会不断地损耗他的修为。 然而云渐霜已经红了眼睛,一切都顾不上了。 他只知道,姜昭玥不能够有事。 夏浅烟无奈,站在云渐霜背后,开始给他输送内力。 心中对于姜昭玥的不满,开始无限的肆意生长,越来越多。 突然睁大眼睛,看向她的方向,“快看姜昭玥!” 远处,姜昭玥整个身子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她不再运功,而是张开了双臂。 脸上的神情更加痛苦,像是有什么无法承受的力量,在体内即将爆炸。 突然,一道红色的能量柱从她身上生发,直接冲破了天际。 天门大开,金光乍现。 这是人间前所未有的景象。 而姜昭玥,双眸紧紧地闭着,脸上痛苦的深情开始不断消退。 像是种子终于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 * “天门开了!天门竟然开了!” “快看那里,真的有一道金光!真的是天门!”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门开了吗,千万年都难得一遇啊!” “还从未有人见过开天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光乍泄,穿破云层,向外倾泻着。 地上的百姓,都自发跪在地上低着头,虔诚地接受这神圣的沐浴。 无人知晓,远处的竹林里面,正在上演一场怎样的厮杀。 因为姜昭玥体内的能量突然爆发,力量瞬间来得极度凶猛,余报晚被重重弹开。 他后背一连撞倒了几棵碗口粗的竹子,最终吐出来了许多鲜血,受到极大的反噬。 紧紧捂住胸口,看向半空中如同神灵的女人,“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有如此的力量?” 云渐霜和夏浅烟同样被这道力量弹开了。 他堪堪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看向半空中的姜昭玥时,心中同样是疑惑。难道姜昭玥身上,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她资质愚钝,是被他亲手验过的。 突然,感觉到衣袖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躁动起来。 云渐霜感应了一下,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严肃。 玄青锁产生异动了。 这半块锁,被他施加了新的咒,只有在感受到另一半锁的波动时,才会产生新的异动。 自打施加了新的符咒,已经过去千年了。玄青锁也已经有千年都没有再产生异动。 而如今…… 脑海中有一个强烈的答案呼之欲出,却让他不想要承认。 突然,玄青锁的异动明显起来,不断地颤抖着,越来越明显,甚至还有跑出来的征兆。 这下由不得他不怀疑了。 云渐霜看向半空中的女孩,狭长的眼中生出来警惕。 姜昭玥,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30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0 但随即,云渐霜便将目光转向了余报晚。 趁现在,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便可以平定这一场还未完全爆发的内乱了。 刚才姜昭玥身体迸发出的那股力量太过于强大,余报晚身子直接被往后震出来几米远。 此刻,刚站起身来,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 他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一双阴鸷如狼的目光。 四目相对,余报晚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来,心中陡然升起来对于死亡的恐惧。 云渐霜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现在,唯一能够播出来一线生机的,便是那个女人了。 余报晚看向没有好到哪里去的夏浅烟。 没有记错的话,夏浅烟对姜昭玥的恨,完全不亚于他对云渐霜。 眼看她同样准备配合云渐霜对自己进行围剿,他冷冷地笑了。 “夏浅烟,你以为杀了我,你的美梦便能成真吗?” “这青天白日的,别再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只要云渐霜活着,你的梦永远不可能成真的。” 余报晚虽然表面上是在激将,实际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愿意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别废话了,到现在了还巧舌如簧。” 夏浅烟显然不吃这一套,已经站在了魔尊的身旁。 看对面的女人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是不是我巧舌如簧,恐怕公主心里面最清楚。” 这么多年了,无论哪块区域出现骚动,云渐霜都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平息。 这点无可反驳,他在位期间,魔界一直是太平的。 但越和平,夏浅烟的愿望便会更加实现不了。 显然这句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看到她面上的犹豫,余报晚心中瞬间燃起来生还的希望,继续更卖力地劝说: “如今云渐霜为了一个女人又如此大动干戈,想要将我赶尽杀绝,却从未想过帮你复仇。” “不如我们两人合作,我自然会承诺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各取所需。” 余报晚便直接当着云渐霜的面,说出来这样的话。 而夏浅烟,眸色挣扎。 原本紧紧握住剑柄的手指,也略微松开。 是啊,阿意已经魂飞魄散那么多年了,她一直都记着要为他复仇,可迟迟都没有进展。 倘若他还活着,一定会对自己失望的吧。 余报晚此人虽然狡猾,但至少与他合作,会有一线生机。 于是,夏浅烟果断地将手中的剑对准了云渐霜。 “对不起魔尊,这次我选择余报晚。” 挥刀时,剑气带出的寒光直冲云霄,如同刚出了弦的利箭,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云渐霜下意识地飞身躲开,手中的招还没有使出去。 他眼中带着被背叛的失望。 放在对面的余报晚仅仅说了那几句话,他没想到夏浅烟便被如此轻易地挑拨了。 “夏浅烟,他不过是在挑拨离间。你可想清楚了?”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 夏浅烟追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极了他的性格,一时间,目光纠结。 但是脑海中,再度浮现那道逐渐消散的身影。 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哪怕是紧紧闭上眼睛,都阻挡不了它的循环播放。 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在睁开眼睛时,那双桃花眼瞬间变得陌生。 夏浅烟将剑横下身前,“我想清楚了,从今日开始,我与你,便只是敌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原本三人之间的局势瞬间被扭转。 重新打斗起来,因为方才被姜昭玥的力量激荡,余报晚又深受重伤,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时机。 于是在对面虚晃一枪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云渐霜看向仍旧在半空中的女孩,看到她的身体正在如同折了翅膀的蝴蝶一般,不断坠落。 心中一紧,立马飞身过去。 在女孩跌落在地面之前,稳稳地将人接进怀里面。 经过了方才那样大的内力波动,现在女孩已经昏迷了。 云渐霜没有心思再去顾及余报晚和夏浅烟,直接抱着姜昭玥回了魔界。 现在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安静的晚樱阁里面,所有医师都大气不敢喘一下,更是不敢说一句话。 生怕有哪个字说得不对,触到面前这位的逆鳞,便会一命呜呼。 姜昭玥双眸静静地闭着,看起来明明那样的脆弱。 云渐霜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了两遍,面色阴沉,如同山雨欲来。 最终停在那一群医师跟前。 “你,再说一遍。” 被知道的那个医师战战兢兢,额头上面瞬间布满了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是……魔尊大人。” 医师深吸一口气,“姜昭玥体内的内力……突然爆发到了……几万年积累才能够有的深度。” “……一时身子承受不住,这才导致了她连续昏睡三日,都不曾苏醒。” “因为有了这样的内力护体,肚里面的孩子倒是无碍……” 这样的话,任凭谁说出来,都会觉得扯淡。 如今魔界谁不知道,云渐霜收了个资质平庸的徒弟姜昭玥。 不论怎样刻苦修炼,都是无比愚笨,怎么都不会开窍。 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凡间,再回来,这修为便突然在魔界数一数二了。 实在惊奇! “那她为何还是没有醒过来?” 云渐霜这几日听到这句话,已经听到许多遍了,但姜昭玥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医师的胡子急得都翘边了,“按理说只要这几日姜昭玥能够醒过来,便会说明身体无大碍。” “魔尊大人忧心徒弟,自然会感觉时间变得极慢,静静等候着便是。” 听到这句话,云渐霜突然抬头,“你在教本尊做事?” “没,没有。” 对方瞬间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魔尊大人明鉴。” “滚。” “通通都给本尊滚出去!” 云渐霜听着这些人翻来覆去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烦躁。 这严厉的声音之后,众人慌忙告退,着急慌忙地按照次序往外面移动,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在魔尊生气时,出现在他面前,便是天上掉下的好事一桩。 下一刻,床上面女孩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第31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1 云渐霜瞳孔骤然紧缩。 姜昭玥醒过来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看到她这样的母性光辉,他心中顿时升起来一股难言的感动。 “怎么样,你现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昭玥轻轻摇了摇头。 “好奇怪,我觉得自己身体内好像有很多灵力,和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你没有感觉错。”他说道。 想到这件的事情的时候,他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来。 无论是玄青锁的异动,还是她突然多出来的内力,一时都没有办法说清楚。 等稍后她的身体恢复了,再来调查这件事情也不迟。 姜昭玥并不知道他心思这么难猜,对男人张开了双臂,声音软软的。 “抱抱。” 看到她刚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下。 鬼使神差的,云渐霜走上前去,朝着她俯下身子。 两手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又在女孩额前印下一枚吻。 那吻很轻,就像是蝴蝶轻轻落了下来。 只触碰了一瞬,便又温柔地展翅飞走,留下无尽的余韵。 原本是想要耍一点小性子,但是现在,她突然开始有些不满足了。 姜昭玥的小嘴高高撅起来,带着不满。 “云渐霜。” “嗯?” 此刻男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明明窥探到了她的想法,却还是装作不知道。 他的嗓音醇厚,如同珍藏百年的陈酿,甘心沉醉。 她重新用张开手臂,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满了天上的星辰。 “我还要抱抱。” 男人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想要满足她的需求了,整个人不为所动。 “不抱。” “不抱我,你总要抱抱孩子吧?” “刚才已经抱过孩子了。” 发现了云渐霜是故意存心不配合,姜昭玥气呼呼地将脑袋转到一旁,声音别扭: “孩子说没有抱过。” 这句话的音调明显比之前低了许多,带着一种小气的沮丧,又像是在嘟囔。 余报晚心中一软,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面。 唇凑到女孩耳畔,“这下孩子满意了吗?” 耳垂突然一热,姜昭玥只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在跟着发烫。 糟糕,又被他撩到了。 “满,满意了。” 她明明是想要理直气壮的,但是一开口,还是不争气地结巴了。 “满意就好。” 云渐霜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肚子上面,不断轻轻抚摸着,“不然哄他娘亲,恐怕会吓到他。” 姜昭玥愣了一下。 等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话里面的意思时,整张脸是火辣辣的烫。 “云渐霜!”她娇嗔一声,“你这样太坏了。” 云渐霜轻轻嗅着女孩发间的香气,新中式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两人彼此依偎着,好像可以忘却凡尘俗世的一切事情。 而他,也可以不必再去纠结那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多好啊。 * 天青崖旁边,雾气蒙蒙,甚至看不到百米之外。 空气中带着冷意,冻得她鼻子有些发红。 云渐霜沉吟,“看到远处那棵树了吗,现在就站在这里,用内力将它击倒。” 姜昭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雾蒙蒙的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在记忆中,那边的断崖上面,确实有一棵百年的松树。 虽然现在体内灵气汹涌,甚至远远超过了大部分的修道者,但问题是她根本不会用。 自己无法驾驭的东西,反而与自己融合,便会变成危险。 顶着云渐霜带着压力的强烈视线,她凭着记忆看向那边远处的迷雾。 而后气沉丹田,抬起手来,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 一,二,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始终没有动静。 四,五,六,七…… 空气依然是安静的。 姜昭玥紧紧闭着眼睛,想要静下心来催动内力,但没有任何效果。 额头上面顿时有些汗意了,她强行让自己重新保持镇定,内心开始数数。 “一,二,三,开始。” 在数到三的同时,将内力汇聚在指尖,感受着能量的流淌。 然而只有几枚枯树叶和尘土飘扬,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卷风,甚至都没有卷起来,便又重新消散。 姜昭玥还没来得及欢喜,眉头便重新耷拉下去。 无奈之下,只好睁开眼睛。 “师尊,我还是不行。” 云渐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朝着那个方向指过去。 在食指伸出来的一瞬间,瀑布上方的水汽都凝聚起来,成为一个巨大的水球,而后攻击过去。 片刻过后,只听到远处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道巨大的“辟拉”声。 是那棵树,竟然直接被他指的水珠砍断了! 而他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随意的,一气呵成,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师尊,你真的太厉害了!”姜昭玥惊呼。 云渐霜声音淡淡的,“按照我方才的动作方式,你自己跟着模仿一遍。” “啊?” 有种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姜昭玥重新回过头,硬着头皮回想云渐霜方才的动作。 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来,重新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指尖。 摒弃了一切杂念,便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流动。 这次再抬手时,姜昭玥发现明显和方才不一样了。 地上的灰尘,石子,连带着枯枝,烂叶,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都汇聚成了龙卷风。 甚至这道风还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连带着不远处的瀑布,都汇成了一条小溪,加入龙卷风。 姜昭玥瞬间感觉自己手中的能量越来越强了。 继续像云渐霜方才那样随意而又潇洒的动作,指向了那棵树的方向。 原本的龙卷风好似化作了一只巨型蟒蛇,朝那边盘旋而去,带着吞噬一切的架势。 五秒钟,十秒钟。 又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掀起来任何风浪。 “我该不会又失败了吧。”姜昭玥笑得有些勉强。 她明明已经按照刚才云渐霜的动作了,还以为能够超出预期,不成想竟然失败了。 突然,远处的那座山轻轻颤动起来。 第32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2 但也只是轻轻摇晃了下,然后便没有别的反应了。 姜昭玥神色有些不自然,“师尊,这招好难。” “难么?” 云渐霜眼中满是不理解。 就这只是个抬一下手的动作而已,她怎么偏偏就学不会。 “我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你一定要有自保能力,况且你如今体内内力深厚,不全都好好吸收化用,恐怕会走火入魔。” 云渐霜走到姜昭玥跟前,轻轻地为她撩起来额前的碎发。 一时内力提升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她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抓不住。 “好了,今日先休息吧,已经练了这么多了,我带你回去。” 云渐霜说着,将人打横抱在怀中。 身子突然被腾空,姜昭玥下意识地反手抱紧了男人的身子。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远处突然传过来一道巨大的重物倒塌声音。 “轰隆——” 夹杂着尘嚣,像是爆炸。 云渐霜猛的回过头,姜昭玥也仰起来小脸看过去。 放才被姜昭玥击中的那座山,竟然塌了! 轰轰隆隆,掀起来一大片云朵形状的尘土,即便隔着重重的雾气,也能够看到这样壮烈的场面。 姜昭玥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云渐霜,那座山……是我方才打过去的吗?” 云渐霜点头,瞳孔之中亦有震惊之色。 她的内力竟然驾驭得如此之快,并且如此深厚。 比他想象中更加有力量。 姜昭玥,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些内力? 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但是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不敢去看姜昭玥的眼睛。 * “师尊,你如今为何还要为我输送内力?” 大殿之内,高高的尊位上,姜昭玥坐在他怀里,有些疑惑。 刚被输送完内力,姜昭玥觉得因为内力滋润,自己的肌肤都变得更加白皙细腻起来,正不断端详着自己的手指。 云渐霜往她口中放了个葡萄,大手又自然落在她腰间。 “本尊想试试,能不能早日冲破你的情蛊。” 这句话让她心中顿时柔软起来。 但嘴里面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有情蛊不好吗?这样我便可以完全的只属于你了。” “非也。” 云渐霜直接打断了,“我云渐霜,不需要这种低劣的手段来留住女人。” 按照她的话语逻辑,看似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对他来说全都是益处,但是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那便是,姜昭玥失去了她个人自由选择的权利。 无论谁沾染上情蛊,便只能够与第一个交合的男子继续亲密,才能真的有效缓解以后的毒发。 若是其他男子,虽能缓解,却会导致其他男子沾上蛊虫,被啃食筋脉而死。 他知道他的姜昭玥一定不会做出来那种出格的事情的。 但是他希望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 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真的她,包括他。 “你还挺傲娇。” 姜昭玥又张嘴,吞下云渐霜递过来的葡萄,说得嫌弃,但神情明明是很满意。 这样的自信,让她很受用。 “好吧,那我就暂且勉为其难地相信你。” “用的是我的修为,还需要你勉为其难?” 云渐霜眸光动了下,说着的同时,大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小腰。 “哎呀,疼!”姜昭玥笑着,身子下意识往后面挪过去。 挪了没多大幅度,又被他宽厚的手掌重新托住。 “魔尊大人,姜姑娘。” 殿内突然出现一道新的身影,深深地低着脑袋,不敢抬起头来。 云胡进来了才发现,自己现在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但已经为时已晚,只好硬着头皮,接收到了云渐霜那道带着强烈不满的视线。 “有话快说。” 云渐霜冰冷地吐出来几个字,对云胡在这样的时刻突然打搅,很是不悦。 “是,魔尊大人。” 云胡深吸一口气,看向了他身旁的女人。 “姜姑娘,你说的那人的特征,属下照这样子,已经在凡间找到了几个相似的人,这是他们的位置。”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来一张纸,高过头顶。 姜昭玥只是一伸手,那张纸便轻易的飘过空中,来到了她手里面。 里面是在凡间几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方,甚至是不同的身份的人。 但是他们都有共同的名字,大致共同的外貌长相和具体特征。 封意。 爱穿一身青色的衣服,精通音律,腰间常年挂着一只骨笛。 和当年在仙界的封意相比起来,大差不差。 她没有见过封意,但是直觉告诉她,没准夏浅烟想见的人就在这其中。 姜昭玥将这张纸折起来,重新收回衣袖里面。 而后才看到地上的男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快: “云护法,这件事情真是谢谢你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属下不敢当,这些都只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云胡受宠若惊,“姜姑娘无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继续吩咐属下。” 但云渐霜的那道视线,无时无刻提醒着现在他的不受欢迎。 于是他重新低头,“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现在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打扰两人的好事。 若是继续搅弄魔尊的兴致,恐怕他接下来很久,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好,那你先退下吧。”姜昭玥摆了摆手。 地上的男人如同得到了赦免,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云渐霜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瞳中,闪过来一抹一疑虑。 刚才那张纸上面的内容,被他瞟到了一眼。 但只是这一眼,也能让他知道个大概。 姜昭玥在背着他找什么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明显特征的男人。 “你不要多想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头上绿的发光的。” 感觉到了男人的吃醋,姜昭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手刚伸出去,便被人捏住手腕。 “你敷衍我。” “好了我说,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她试图抽出手来。 第33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3 姜昭玥简单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但是该省略的都省略了。 最后,看着云渐霜完全不信任的神色,立马抱住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别再想这件事情了。” 她小嘴嘟囔着,“你都多长时间没有继续喂我吃葡萄了。” 听到这句话,云渐霜原本的疑虑虽然并未完全打消,还是从案几上捏起来一枚葡萄。 葡萄色泽饱满发亮,只是看起来,便能让人想象到甘美的汁水在口中化开。 他将葡萄送入女孩口中。 看着她吃得开心,顿时对这件事情释怀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各种各样的事物层出不穷,他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她了。 只要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境,那便随她找点什么事情解闷。 姜昭玥还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云渐霜竟然真的如此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解释。 …… 江面之上,秋风阵阵,吹动水波荡漾着。江岸旁边的红花,尽数脱下红妆,在秋风中逐渐凋谢。 姜昭玥湖边的小亭子里面,看着远处江上一叶扁舟。 落日将湖面都映衬得发红,格外像是一幅画。远处还有不知道是谁,吹起悠扬的笛声,直到吹过乱山的东面。 这世界上,每分每秒,无时无刻地在发生着离别,或者是重逢。 欢声笑语,或者泪眼潸然。 这是分别的渡口,亦是重逢的渡口。 看着远处满山的红叶,她顿时有些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啊。 手轻轻地抚摸上小肚子,已经到了快要生的时节。 云渐霜从凉亭后面走过来,带着关心的责备: “这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又跑得找不着影子了。” 江风很轻,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飘起,她脸上的笑容甜甜的,“不如我们也乘一下船吧?” 方才她看了许久渔人,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也生出来一股向往。 “好。”云渐霜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明显的肚子上面。 只让她玩一小会,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吧。 突然,姜昭玥腹中坠痛传来,如同被压了一千斤的东西。 她扶住朱漆已经有些斑驳的亭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洇出来深色痕迹。 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远处江心的扁舟,腹中胎儿的踢动正化作锐痛,让她额头上面的虚汗不停。 要生了! “云渐霜……”她刚唤出半声,云渐霜已从石阶下疾步而上。 他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随着迅速的动作翻飞起来,如同展开了的翅膀,却在触到她手腕的刹那,变成沉稳。 “胎息乱了。”他食指放在她的脉搏上面,眉毛紧紧皱起来,忽然将人打横抱起。 姜昭玥闻到他怀里熟悉的香味,原本心中的不安自动被抚平了一大半。 只要有云渐霜在自己身边,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只要听他安排着便可以了。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飞快向后倒退着,姜昭玥能够清晰听到云渐霜胸膛里急促的心跳。 急促有力,比自己还要慌乱。 怀中胎动愈发剧烈,似有千军万马奔腾着,让她不得安宁。 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凡间森林的那个深夜,这人也是这样抱着中毒的她,在漆黑的竹林里那般着急。 “别怕,我一直在。”云渐霜的声音裹着风,明明声音不是很大,却足够让人安心。 …… 产房外面,云渐霜面色焦急,来回地踱着步子。 在听到姜昭玥痛苦的声音时,面色更是阴沉冰冷,像是被冻了万年的寒冰,没有人敢惹。 旁边的云胡同样和云渐霜等待着。 眼看自家魔尊完全失去了以往应该有的风度,在心中酝酿了一下,走上前去安慰: “魔尊大人,女子生产,必然是要经历这一遭鬼门关的。” 他苦口婆心,“在凡间,没有魔界这样的止痛效果,恐怕要比扒了一层皮更严重。” 然而这句话说完,云胡便立马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寒意。 整个人像是站在深冬腊月里面,大风呼呼地吹着,让他头皮发麻到僵硬。 云渐霜的眼睛,像是淬了最猛烈的毒药: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云胡扇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 “哎呦,这个破嘴!” 云渐霜一直看着产房的方向,一颗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 这些天日日给姜昭玥输送内力,为的就是她时时刻刻都能够平安。 关于生产的痛苦,他虽是男子,却也对产生的伤害有所耳闻。 到了现在,心中对于子嗣的追求,突然淡化了。 他想要的,首先是姜昭玥能够平平安安。 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里面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云渐霜站定脚步,这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稳婆推门出来,快步走到云渐霜跟前。 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恭喜魔尊大人,真是恭喜,是个男孩!” 稳婆说着,便把孩子往他怀里面递过去。 云渐霜手忙脚乱地接过来,紧紧抱住襁褓中的小婴儿。 婴儿看到云渐霜之后,脸上突然笑出来,像是初生的太阳,万千光辉。 他看着小宝宝,自己内心也有万千细碎的温柔流淌,跟着露出来一个笑容。 原本在外面的下属和护法,也都跪下身来。 “恭喜魔尊大人!祝贺魔尊大人!” “恭喜魔尊大人!祝贺魔尊大人!” “恭喜魔尊大人!祝贺魔尊大人!” “……” 这句话在安静的夜中重复了许多遍,远处烟花升起来,在空中炸开,绚烂美好。 他有孩子了! 从知道姜昭玥怀孕开始,他便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如今孩子真的出生了,抱在怀里面,一切都有了实感,沉甸甸的,成为不可割舍。 床榻上,姜昭玥看着云渐霜,笑得温柔,“云渐霜,我们的孩子。” 他立马将孩子递到她跟前,声音激动,“对,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第34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4 这一夜,龙凤长吟,百花齐放,持续到了白日,是百年难见的祥瑞之兆。 到了正午时分,天上竟然还出现了七彩祥云! 云渐霜一直守在姜昭玥身边,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生怕力气太大伤到他。 “昭玥,真的辛苦你了。” 姜昭玥看向云渐霜,从她生产开始,他便一直都没有合上眼睛,到现在,眼底已经是一片乌青。 但还是不知疲倦地轻轻拍着小婴儿。 “昭玥,你说咱们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不如就叫经秋吧,如今正是秋日好时节。”姜昭玥看向那个小婴儿。 “经秋好,真是个好名字。” 本以为问了名字之后,云渐霜好歹也会消停一会儿,继续去哄孩子。 但是很快,大殿之内便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仍旧带着欢喜。 “昭玥,这个孩子看起来便有本尊的风度,我日后一定要立为新的魔尊,然后咱们云游四方。” “昭玥,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特别是凡间,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 “昭玥……” 看云渐霜这么亢奋,姜昭玥都开始有些担心他的精力了。 “云渐霜,要不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合过眼呢。” 她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在劝哄。 云渐霜将目光从孩子的脸上移开,转过头来看向她,眼里面满是心疼和愧疚。 “你为我经历了生产的苦楚,我这才谈何疲劳?” 她听到他的话,心中不自觉地被触动了。 其实因为有系统3434的加持,不论是怀有身孕还是生孩子的过程,都没有遭什么罪。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 反而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让她的一切都在变得便利又舒心。 她仰起小脸,朝着孩子伸手,“那让我来抱一会儿孩子吧。” 终于从男人手中接过经秋,襁褓之中的小孩原本已经睡着了,在这时突然睁开眼睛,笑了出来。 明亮的眼睛格外清澈,朝她胡乱挥舞着小手。 大殿之内,突然有一道身影进来。 所到之处,又是铺满了花瓣,伴随着阵阵迷人的淡淡花香。 姜昭玥看过去,神色有些惊讶,“孟姐姐。” 没想到她生第一胎孩子的时候,孟秋竟然也会过来看她。 天机阁能够通预言,知晓过去,窥探未来,孟秋知道这个宝宝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女婴。 孟秋走过来,对着殿内的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看向孩子,“我今日是特意来恭喜魔尊喜得贵子的。” 云渐霜抬起头来,“多谢阁主。” 看到了天机阁,心思终于从兴奋中回归到现实了些。 他站起身来,神情仍旧回归了先前的淡漠,“先前答应过阁主的事情,本尊自然会做到。” 他只要还占着这个魔尊之位一天,便不会让魔界之内起大乱。 孟秋点头,“不过我还有一句忠言要告诉你。” “哦?”他眸光闪动了一下,“是什么事情?” 对面白发的女子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相信你的爱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姜昭玥。 云渐霜看向姜昭玥,她仍旧还在开心地逗弄着经秋,是如此温馨和乐的一幕。 他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昭玥未来会成为本尊的魔后,本尊自然会永远坚定不移地相信她。” “如此,便好。” 她说着,便往门外的方向走去,“对了,去看看后山吧。” 孟秋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还留下了这样几句话,云渐霜只觉得心脏开始突突直跳起来。 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姜昭玥的脸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的小脸。 她的身上,多了一层圣洁的母性光辉,淡淡地笼罩着,格外温柔。 * 后山。 琅琊原本干枯曲折的枝桠,竟然变得整齐了些。 远远地看过去,便能看到一团粉色的云雾。 惊艳的绯红色。 原本多少年没有开过花的合欢树,竟然开了花! “恭喜魔尊大人,如今双喜临门。” 琅琊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难得一见的释怀轻松。 云渐霜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狐疑,“为何是双喜?” 他尚未和姜昭玥成亲。 今日无论是孟秋,还是眼前的琅琊,说的话都像是在隔着一层雾,别有深意。 但是仔细深究,又发现不了别的蹊跷。 琅琊苍老的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 “魔尊大人如今的绝嗣之症真的痊愈了,魔界数万年内都会相安无事,此为一喜。” “当初被魔尊大人追杀千年的暗月宗人,如今已经全部剿除,此为二喜。” 听到第二句话,云渐霜的眉头舒展开,原本的不安终于消除了些。 但是很快,又重新紧紧地皱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琅琊,满树的合欢花随风微微飘动着,美得醉人。 “但是数月前,本尊在姜昭玥身边,感受到玄青锁有了异动,您可知这是为何?” 眼前的琅琊悠悠叹息一声,连带着枝条也轻轻的扭动了一下,有几朵花瓣掉落下来,像是飘散了美丽的雨。 “让千年前的暗月宗争抢的玄青锁,不过是六界最普通的一件宝物,只是在凡人眼中显得可贵。” “让他们视为前所未有的神器的那块锁,其实不过是尘埃。” “既然魔尊大人已经到了如今的位置,也是时候放下那段往事了。” 这段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云渐霜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意思。 “敢问琅琊,当年暗月宗的后人,真的已经全部剿除了吗?” 直觉告诉云渐霜,这其中一定还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看向眼前这棵参天的古树,“不过前些日子,本尊听说过一件事情。” “有位暗月宗的后人姜叶,说当年宗主的亲生女儿在极寒之地出生,明明不该存活下来,却无人找到她的踪迹。” 说到这里,那双狭长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你既已经有了无数暗月宗后人的鲜血浇筑,可能感应到那人的下落?” 第35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5 “很快你便会知道答案。” 琅琊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又轻轻舒展了一下盛开着合欢花的枝条。 “不过那个孩子日后必成重器,我已经感受到了未来魔界的太平强盛。” “哈哈哈哈哈哈哈……” 浑厚的笑声在森林里面响起来,传得很远很远。 并不如曾经的诡异,而是难得的爽朗畅快。 云渐霜知道,琅琊不想说的话,继续问下去,也没有答案。 就像当初最开始追杀暗月宗那帮人,没有头绪的时候,便是靠着鲜血来与琅琊做交易。 即便他是人人敬仰畏惧的魔尊,在琅琊面前,依旧无法完全做到高高在上。 在天地混沌之时,琅琊便已经存在了。 这是他活得太久,经过无数场大战,看过无数的世事浮沉,最终选择了沉睡在这里。 坐看全世界一切繁华。 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动,还是能够将自己突破封印的。 只是他不愿。 云渐霜重新回到大殿里的时候,神情都微微有些恍惚。 他们似乎都在告诉他两个字。 放下。 那个宗主之女好像不重要。无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就连神器玄青锁,在如今的他眼中,充其量也只是一块废铁。 确实是一块废铁,却承载了太多无法承担的重量。 “怎么了?”姜昭玥看向云渐霜,“你今日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经秋如今有了奶娘,她平日里便轻松一些,和生产之前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只需要偶尔去看看他变好了。 她起身,走到云渐霜跟前,自然地靠进他的怀里。 看着她这张明艳的小脸,纤细娇嫩的脖颈如同黑天鹅一般。 高贵,优雅,神秘。 这三个词是独属于她的。 想起来那日玄青锁的异动,刚好就是在她体内所有的能量爆发出来之时。 又想起来当初在祭海秘境,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心中不自觉升起了一个隐秘而疯狂的念头。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宗主之女? “想什么呢?” 姜昭玥抬起头来,轻轻地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起来,原本所有怀疑的念头也都被甩出脑海。 就是,姜昭玥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一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太过于疑神疑鬼了。 云渐霜反手将她拥进怀里面,在她看向自己时,覆上了她的唇。 大手托住女孩的后脑勺,不断将这个吻加深。 姜昭玥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氧气不断被掠夺,整个人都有些发晕,甚至险些站不稳。 柔弱无骨的双手,攀附住他的肩膀,试图寻找一丝平衡与依靠。 但偏偏,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 就在以为自己要倒下的时候,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 “云渐霜。” 她的声音甜腻沙哑,就像是小猫在撒娇。 云渐霜将她整个人横着抱起来,走向夜幕深处。 红色的纱帐来回浮动着,香风阵阵,夜色如银,映照满室春水。 一浪高过一浪。 …… 姜昭玥坐起身来的时候,只觉得骨头像被一根一根拆开,又重新组装了。 哪里都疼得不像话。 这是她和云渐霜在一起之后,吃过的最大苦头。 看着她身上遍布的痕迹,他大手轻轻地抚摸着: “昭玥,本尊会在经秋的满月宴,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他已经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但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独自承担着。 “你坏。” 眼看他的手又要划向柔软的地方,姜昭玥及时按住了他的不安分想法。 红艳艳的小嘴高高撅起来,带着理直气壮: “那我要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让魔界所有的树上都系满红色的灯笼,让六界都知道云渐霜爱姜昭玥。” 这句话明显是带着赌气的语气,但是云渐霜却因此心情变得很好。 “本尊答应你,一定会让全天下的所有活物都知道,姜昭玥是我云渐霜的女人。” 她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明明是故意打闹的话,甚至带着有些过分的不合理,这男人怎么反而像是得到了褒奖一般? “你倒是说得漂亮。”她轻轻地捏了一把他的脸。 他的面部线条也十分冷硬,小手轻轻捏上去,画面竟然带着一种张力。 “你敢掐本尊的脸?” 姜昭玥的手腕被男人抓住,再使不上一丝力气。 下一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她适应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躺在下面了。 迎接她的,又是强势的进攻。 云渐霜就像是一只猛虎,在捕食猎物,又一点一点地,将猎物逼至悬崖。 经过了之前的激烈,她的腰现在还是酸痛无比的。 身子不断往墙角挪去。 然而才刚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便轻易地又被人捉回来,重新掉回到原本的位置。 就像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陷阱,只有乖乖任人宰割的分。 “云渐霜,你欺负我!” 姜昭玥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鼻音,眼眶也微微发红,泛着湿漉漉的水光。 像是含苞待放的鲜花,恰好撞上了冰冷的冰雹,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娇嫩的鲜花只能接受风雨的摧残。 但是经过了风雨,鲜花便会绽放得更加热烈,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云渐霜的五指伸进女孩发间,轻轻帮她梳着柔顺发亮的头发。 每次发生那样激烈的事情,女孩的眼角总是带着点点泪意。 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无法承受得住。 “姜昭玥,你永远永远,都只能待在本尊身边,知道吗?” 姜昭玥含着泪点头,死死的咬着唇。 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就像是恶魔喃喃的低语。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样难以启齿的话,但是不说话,后果反而更加无法承受得住。 “姜昭玥,说出来,喊我的名字。” 她一字一句,好半天,才艰难地顺成一句完整的话。 “昭玥,只能待在师尊身边。” “永远,永远,都不会和师尊分开。” “昭玥是师尊的人。” 听到了这些话,云渐霜满意的为她吻去眼角的泪痕。 “乖。” 第36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6 夏浅烟和余报晚那些日子因为云渐霜的镇压,也没有掀起来什么大的波澜。 云渐霜也是时候抓紧为姜昭玥筹备婚礼了。 魔后的印,必须落在她手中。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任何懈怠,反而每日都早早处理完政务,然后去找姜昭玥。 正看着情报,心里面升起来一阵烦躁,因为太过于急切,反而到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程度。 她正在看着小经秋睡颜,粉嫩的小脸胖嘟嘟的,便看到身边一同笑着的奶娘瞬间面色僵硬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云渐霜正走进了晚樱阁。 他宝贝极了小经秋,到了有些极端的程度,奶娘一看到他便充满了压力。 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她站起身来。 “云渐霜,你今天的事这么早便处理完了?” “嗯。”他轻轻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些情报,还剩下三分之一,晚些时候再继续处理也不迟。 上前轻轻揽着她单薄的肩膀,眼中是细细碎碎的心疼,“你都瘦了。” “怎么可能?” 姜昭玥睁大眼睛,嘟囔出来,“我这些天的饭菜和灵丹妙药都是换着花样来,云胡说我的茶叶比你的还要醇。” “你看看,我都长胖了这么多了。” 她说着,伸出来胳膊展示。 然而雪白的一截手臂如同玉藕一般,与曾经的看起来,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云渐霜眼眸暗了暗,“以后我库房的那些丹药,全都任你挑选。” 现在还是这么瘦,一定是补得不够。 “什么啊,我明明都这么胖了!” 姜昭玥不理解云渐霜的回路,甚至还摸了摸现在圆滚滚的小肚子,“你看,我刚吃完一只烤鹅,还没有消化完呢。” 然而男人目光落在她的小肚子上面时,带着一种渴望。 她赶忙后退一步,“想什么呢,经秋现在还小,再生一个难免会分走对他的爱。” “好,那就晚点再生。”云渐霜的声音低沉。 突然,外面有兵器交混的声音响起来。 婴儿的哭声也在这时响起。 奶娘声音惊慌,大喊,“快来人啊,小殿下有危险!” 听到动静了,两人对视一眼,都赶快出去了。 晚樱阁外面,余报晚和夏浅烟刚好合力突破了结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带起来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 姜昭玥感觉到面前有一阵强烈的风扑过来,发丝和衣袖都被带地扬了起来。 “余报晚,夏浅烟,竟然是你们。” 时隔许多天不见,余报晚头上的那一对鹿角又重新长好了,一身红衣,格外张扬。 他看着眼前的姜昭玥,像是盯准了猎物一般,笑得轻诮: “好久不见啊,姜昭玥,现在你孩子也生了,没什么牵挂了,今天就乖乖的和我回去吧。” “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她从奶娘手中抱紧了孩子,看向对面的余报晚,声音冰冷。 对方就像是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连是对云渐霜,也没有丝毫的恐惧。 “就凭……”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姜昭玥和云渐霜身上来流连,“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 “呵。” 姜昭玥殷红的唇瓣勾起来一道妩媚的弧度,“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秘密。” “等下你就知道了。” 余报晚说完,目光一凛,便要去抢姜昭玥手中的孩子。 若是想要真正的抢了魔尊之位,这个孩子一开始,便不能活着。 如今她体内的禁制已经被完全冲开了,加上怀孕时,云渐霜每日为她输送内力,又教她许多功法心得,如今早已天赋异禀。 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头傻脑的废柴了。 她抬起来手,内力化作一张巨大而坚硬的盾牌,轻易便挡住了他的攻击。 对面飞身而起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 姜昭玥什么时候修为这么高深了? 尤其是她看起来,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难道现在的功力竟然像自己一样了? “姜昭玥,你是如何做到的?”夏浅烟也震惊了。 “凭你的资质,根本就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内力!”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云渐霜声音冷下来。 而后抬手,一掌便将余报晚的那一招击了回去。 “绝对不可能,姜昭玥资质平庸,就算是邪修,短期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姜昭玥听到夏浅烟的话,冷笑一声,“公主,你不是最该知道,不能只以表面现象看本质的么?” 当初夏浅烟就是因为认定了仙界都是一帮衣冠君子,看不到任何希望,才堕入了魔道。 说到这里,明显是踩到了她的痛处。 她被激怒了,“姜昭玥,你找死!” 手中的大招跟着放出来,方才虽然见过了姜昭玥的实力,但她心中还是不相信的,直接用了九成的内力。 姜昭玥手中还抱着孩子,眼看来不及了,云渐霜直接出手。 “噗——” 巨大的内力冲击,让夏浅烟口中吐出来鲜血,被迫停止了攻击。 “原本本尊是因为你们识相,没有颜面再出现在魔界,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他说得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本尊不客气了。” 眼看如今姜昭玥和云渐霜内力都如此高,余报晚和夏浅烟对视一眼。 懵了。 本来可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全都让姜昭玥毁了。 夏浅烟死死地盯着姜昭玥,心口还有隐痛传过来,恨不得立刻将对面的人杀之而后快。 但是现在突然的局势逆转,恐怕无法做到了。 但是的但是…… 她今日过来,手中可是带着一张王牌的! “等一下。” 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云渐霜的动作,脸上满是深沉,“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去见了阎王再说吧。” 云渐霜并没有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抬起手来,施展内力。 面前这两个碍眼的人,也被他的内力团团环住包围。 “这件事情关乎姜昭玥,你确定你不想听听吗?”夏浅烟急了,直接指着姜昭玥。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7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7 听到“姜昭玥”三个字,云渐霜终究还是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 “说。” 单独一个字,如同淬了万年的寒冰,冷意直接从脚底升起来,蔓延到心口,四肢。 出师未捷身先死。 夏浅烟丝毫不意外,如果不是她说了那三个字,云渐霜刚才一定会杀了他们。 但是她这次过来,便是带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的。 也是她的筹码。 眼看方才紧迫的局势缓和了,她心中也有了点数。 只是那团黑气还是在两人之间萦绕着挥之不去,就像是一把高悬的利剑,让人时时刻刻无法安生。 她仍旧不满,“云渐霜,现在我手里面可是有一个重要的秘密,关于你身边那个女人的。” “这便是你的诚意吗?”夏浅烟一脸高傲。 她知道,那个秘密,云渐霜注定会失控的。 旁边的余报晚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便继续添了一把火: “而且这件事情还和你一直想要追查的玄青锁有关。” 听到“玄青锁”三个字,云渐霜的面色突然一变。 旁边的姜昭玥心脏也猛地下沉。 玄青锁,又和她有关,说的不就是当年之事么? 心中涌起来一阵不安,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孩子,轻轻拍哄着。 “乖乖。” “不哭不哭。” 小经秋的哭声也逐渐止住了,看着姜昭玥的脸,不断挥舞着又白又胖的小手。 因为母亲怀中的安心,他还笑了出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格外有神。 云渐霜沉默了片刻,还是解除了他们身上的魔气缠绕。 但仍旧不忘警告:“你们最好真的能说出来点有用的信息,让本尊放过你们。” “不然的话,后果你们知道的。” 他的话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但对面的夏浅烟,反而更加沉得住气了,娇媚的声音里面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知道了,这件事情保证让魔尊大人你,开开眼界。” 她说得信誓旦旦,而后别有深意地看向了他身边的姜昭玥,期待在那个女人脸上看到慌乱的神情。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姜昭玥站着,一脸淡然,就好像他们所要说的那些话,与她没有任何关联。 浅紫色的衣袖下面,夏浅烟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手上留下的掐痕甚至快要渗出血来。 没关系的,姜昭玥,你很快便会笑不出来了。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去死吧。 “没想到这个孩子出生这么久了,今日便当做是我们送给魔尊大人的贺礼吧。” “魔尊大人一定会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的。” 余报晚笑得一脸欠揍。 姜昭玥已经猜到了他们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接下来,便是看云渐霜怎么选择的时候了。 “不要废话。” 又是带着阵阵寒意的四个字,直接将余报晚和夏浅烟塑造出来的气氛打破了。 即便已经离开了魔界这么久,两人还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讪讪地闭上了嘴。 半晌,夏浅烟看着眼前的姜昭玥,然而话却是对着云渐霜说的。 “魔尊大人,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暗月宗当年出了个通奸的淫妇,便是宗主夫人。在极寒之地,宗主夫人用尽全身修为,将亲生女儿的血脉封印了起来。” “连带着剩下的半片玄青锁,也封印在女儿的身体内。做完了这一切,宗主夫人才力竭身亡的。” 云渐霜冷冷打断,“这些事情本尊已经知道了。” “别急嘛。”夏浅烟皱了皱眉头,继续讲下去,“这不是还有的嘛。” 余报晚则是紧紧盯着姜昭玥,时刻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看到她指尖捏紧了揪着小孩衣角,心中顿时升起来一丝畅快。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接下来,他便会让她看到以前那个男人的真实面目。 而他已经悄悄地将全部内力凝聚在掌心。 刚才对姜昭玥出手,只是为了放松云渐霜的警惕。 等云渐霜一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立马将姜昭玥救走,可以直接省去许多时间。 夏浅烟不知道余报晚对姜昭玥还有别的心思,她今天是一门心思的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故事,姜昭玥恐怕再也熟悉不过了吧?”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她的话,却是无比肯定的。 就像是在回答一般。 眼看云渐霜的眼中还是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她心中顿时升起来挫败。 现在眼神中都透露着不甘,“玄青锁的两半同时出现,或者同时注入了内力时,自然是能够感受到波动的。” “云渐霜,这个女人如今在你身边藏都不藏了,我不信你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昭玥,就是当年遗失的宗主之女!” 无奈之下,夏浅烟只好将这个答案说了出来。 但是无论什么答案,只要是由自己开口的,便总是会让对面的人觉得少了几分可信度。 不如自己思考出来的信服力更高。 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在意不得什么了,“不信你试试,你一定能够感应到的。” 良久,云渐霜开口,看向对面不断叫嚣着的两个人,声音冰冷淡漠,只是在述说着一个事实。 “本尊从未感应到过玄青锁波动。”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对面的夏浅烟便激动起来: “不可能,姜昭玥那日明明有那么大的能量爆发,若她真的是宗主之女,你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本尊确实并未感受到。” 在云渐霜的冷静陈述面前,夏浅烟就像是一个大喊大叫,气急败坏的疯子。 姜昭玥那双清丽的眼眸之中,反而涌动出来几分兴趣。 “公主,你刚才讲的故事确实很好,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还望公主能够解答一下。” “既然宗主夫人是因为通奸之罪被追杀的,那为什么腹中的孩子还要被称为宗主之女。” 她的嗓音是一贯的娇软沙哑,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清澈,就像是真的,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而她现在只是在凑热闹,问得沉浸: “难道不应该是另有其人吗?”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8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8 “都到现在了,你还装傻!” 夏浅烟看向姜昭玥,听到她这样无辜的声音就来气,此刻更是恨不得将人生吞了。 最开始见到姜昭玥,只是将她当做一只可以随时捏死的蝼蚁。 之所以没有动她,是因为这样弱的人,还不配让她放在眼里。 哪里想到如今,就是这个被小瞧的女人,竟然让她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你在说什么啊,公主殿下。”姜昭玥继续装作一头雾水。 “有话直说就是,你这样说,我听不懂。” 余报晚出声,“那自然是因为,宗主知道云渐霜会去复仇,为了保护妻女,便提前逐了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看所有的目光突然都转向她,她神色依旧淡定自若。 甚至还笑出来,重新将矛头对准余报晚: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亲自去看过?” “还说什么我是宗主之女,为了陷害我和孩子,你们真是什么谎话都能扯出来。” 说完之后,又将祸水引向一开始扯出来这一切的夏浅烟。 她说得一脸愤懑,“还有你,夏浅烟,我敬你一声公主,但谁不知道你是从仙界来的?” “看来你真是和你口中那些虚伪的仙界,如出一辙!” 姜昭玥丝毫不在意夏浅烟是怎么想的了,现在既然夏浅烟一再的要置她于死地,她也没有必要维护表面和平了。 前面的话夏浅烟都能够忍受,最后这句话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眼中的恨意完全掩饰不住,“姜昭玥,你要为你说出来的话付出代价!” 一字一句,都像是提前的死亡宣告。 偏偏云渐霜现在还在这里,没有听进去一句她的话,让她不敢轻易动手。 “怎么了公主,我说错了吗?” 她小脸高高扬起,笑容明艳地刺目。 “姜昭玥!” “如果你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话,本尊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冰冷的嗓音突然出来,打断了方才这一出闹剧。 “云渐霜,信不信由你。” 夏浅烟上前一步,“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下戒备到这种程度!” “就是,色令智昏啊。”余报晚也讥讽出来。 又轻飘飘地瞟向姜昭玥,“真是可惜了,还和仇人生下来骨血。” 他今日过来的目的,便是让云渐霜认清楚姜昭玥的真实面目,等他对她弃之不顾。 然后再将人带走。 但是没想到竟然低估了云渐霜被她蛊惑的程度。 心中顿时升起来强烈的烦躁,抖了一下头上精致的鹿角,恨不能一头撞飞云渐霜。 “放肆!”云渐霜冷喝出来。 “姜昭玥是本尊的魔后,岂容你如此放肆?” 魔后? 这算是直接承认了她的身份和地位。 旁边的云胡和魔兵魔将看向姜昭玥时,眼中也闪过震惊和敬畏。 “云渐霜,她一个凡人之躯,还未飞升,你竟然要她做你的魔后?” 夏浅烟睁大眼睛摇了摇头,震惊掺杂着失望,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度。 她嘴里面还喃喃重复着,“不可能,我看你真是疯了。” 即便如今她决定了和余报晚合作,仍旧难以理解云渐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甚至她也并非诚心与余报晚合作,还对云渐霜抱着一丝期待。 “本尊的决定,何时轮到你一个叛徒来质问了?” 云胡听出来了云渐霜言语之中强烈的不满,立时上前: “来人,将这二人关起来,压入大牢!” “撤!”余报晚出声。 下一刻,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原地。 云胡带着手下的魔兵立马去追。 一时间,方才热闹的小庭院顿时清静下来。 微风轻轻吹过,带过来一丝凉意。 姜昭玥立马将经秋的小脸往怀里捂了些,省得他被风吹到。 深秋的风拂在脸上,带着一种天色灰蒙蒙时的露水味道,她看向两步之遥的云渐霜。 明明只有短短的距离,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像是天上人间,横了一条天堑鸿沟,怎么都跨越不过去了。 那道眼神,很复杂。 像是在透过她,去看背后的什么东西。 在看什么东西呢? 姜昭玥没有往前再走一步,甚至觉得有几分无力。 他手中有半块玄青锁。 她体内也被封印了半块玄青锁,当初在极寒之地,是亲生母亲用尽所有的内力,为她敛了气息。 但那日凡间,她冲破了体内的禁制,引得天门大开,天生人间,都发生了震动。 玄青锁自然也被唤醒了。 云渐霜不可能没有感应到。 但是他一直什么都没有说,从来都没有。 或许怀疑了吧,只是被他一次一次压下去了。 姜昭玥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心中万般思绪翻涌,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步,心中为难之时,云渐霜过来了。 一步一步,停在她跟前。 心脏突然扑通扑通,越来越剧烈。 怀中的婴儿仍旧在扯着她的一缕长发,转着乌溜溜的漂亮的眼珠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云……” 姜昭玥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干涩。 云渐霜前年的执念,会不会在今日,有个彻底的了结? 她低下头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中一直在赌。 至少还有这个孩子。 云渐霜心中一定很清楚,只有她能够救得了他的绝嗣之症。 她同样很清楚,他非常在意她。 只是利用这份在意,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赌他的选择,未免有种狭恩图报的意味。 风淡淡的,她的视线从他微微飘动的黑色衣角上,又落到了怀里面小婴儿肥嘟嘟的侧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都好像停止了。 万籁俱寂,只有樱花瓣在随风飘落,被吹得落在了她脚前。 而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准备等待接下来的审判。 然而过去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云渐霜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今天就要这么无止境地僵持下去时,男人的声音终于从头顶上传过来: “回去吧,别着凉了。” 第39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39 云渐霜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挪开了她心头厚重的大石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姜昭玥抬起头,愣住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平静温和,与往日并无不同。 眼看她反应这么大,但是又迟迟不动,眸中闪过狐疑,“怎么了?” “哦,没,没事,我们进去吧。” 眼看云渐霜还挡在自己跟前,她一脸迟疑,“怎么了?” “孩子我来抱吧。”他伸手。 “哦哦,好。” 姜昭玥看着怀里面的小经秋,他还拽着她的头发,她轻哄: “宝宝,快松开娘亲的头发,爹爹要抱你喽!” 在面对小经秋时,她的声音明显放松了许多,原本紧绷的侧脸弧度,也变得柔和起来。 眼里面尽是闪动的温柔,这种母性光辉,让云渐霜的眼眸暗了暗。 他也伸手,拉过小经秋胖乎乎的小手,耐心地一根一根手指掰开,将她的长发解救出来。 怀里面突然一空,在云渐霜接过孩子之后,她跟在他身后,朝房间里面走去。 着力让他不发现什么异常,脚步却略微有些凌乱。 很快便哄睡了小经秋,奶娘识趣地过来将小经秋抱走。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 这样正常到有点不正常的氛围,让姜昭玥头皮发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起身,来到云渐霜跟前:“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问你什么?”椅子上面,男人将她的不安举动尽收眼底,带着一丝兴味。 这反而让姜昭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声音有点闷闷的,“刚才夏浅烟和余报晚说的那些话,他们说,说我是宗主之女。” 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完全落下,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整个身子往前一带。 瞬间失去了重心,然后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她从他怀里面探出脑袋来,不满嘟囔,“你干什么?” “不是你要我问你吗?” “哪里有这样问的。” “那你想要怎么问,嗯?”他俯在她的脖颈之间,轻轻嗅着芬芳的味道,“昭玥。” 姜昭玥一时摸不清楚云渐霜的意思,对这种亲密本能的抗拒。 她伸手要推开男人的胸膛,奈何还是怎么都推不动分毫。 他之间轻轻扇了一下她的大腿,“又不乖了,嗯?” 这略带羞辱的动作,让她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更加别扭起来。 “你不许这样,太不尊重人了,松开我!” 男人无视了她的不满,将人扛在肩膀上面,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你人都是我的,有什么这样那样的。” “云渐霜,你浑蛋!” 姜昭玥瞬间觉得一张小脸火辣辣的发烫,双腿也扑腾起来,想从他身上下来。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被平稳地放在地上。 而是又一巴掌,比方才更加使了些力道,姜昭玥整个身子都带地颤了一下。 羞耻感无限滋生,即便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她还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能想去捂住那里,然而被扛在肩膀上,实在不方便。 男人朝着榻的方向走去,又是一掌落下来,“听话点,便乱扑腾,小心掉下来。” “我就不!” 姜昭玥气鼓鼓的,锤了一下男人的背。 等来的,又是一巴掌落下来。 “你不许再打了,再打要把我身子打坏了!” 她见反抗不成,又求饶起来。 但是突然的反差,彻底将心火勾了起来。 接天连地,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人被放在床榻上面,下一刻,是布料裂开的声音响起。 “那就让我帮你检查一下,看看哪里需要上药,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疗伤药。” “云渐霜,你怎么能这样!” 她背对着身后的人,只能看到面前天蚕丝的被子,伸手捂住了那里,又被强势拿开。 一时间,女孩就像是池塘里面怒放的荷花,在夏日暴雨之前,带着一种可怜的凄婉。 让人只想要摘下来,使劲磋磨一番。 直到花瓣被捣成花泥,惨惨地化成一滩水,在风中轻轻颤抖着。 …… 等到身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时,云渐霜睁开眼睛,看向怀中的小人儿。 那么小小一个脑袋,窝在他的怀里面,睡得很安稳。 一定是累极了。 方才她怎么都不情愿,还是被他按着,硬生生地灌了进去。 他知道姜昭玥心中的别扭,原本的秘密被揭穿了,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预售她便抢先一步,准备缩在属于她自己的那个蜗牛壳子里面。 他担心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反而会让她像当初刚来到这里一般,因为无助而做出来什么事情。 尤其是在魔界,暗月宗之人,都是人尽皆知的罪人。 他不能让这个名称做实,他还要她成为他的妻子呢,即便…… 云渐霜伸出手来,手心安静地躺着半枚玄青锁。 微微拿的距离姜昭玥近了些,便轻轻颤动起来,闪烁着幽绿色的的光芒。 这样的异动,自从那日天门大开之后,每次靠近她,都会产生。 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到痛苦挣扎,再到后来的释然,他已然经过了快要一年的时间。 如今,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 今日余报晚和夏浅烟那番话,也并不让他很意外。 难怪先前天机阁的孟秋,还有琅琊,都在说要他相信姜昭玥,暗月宗的后人已经剿除完毕了。 原来早有深意。 他其实可以继续走上一条复仇的路的,但是如今,他好像下不了手了。 收起来那半枚玄青锁,看向怀中的女孩时,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昭玥,我只要你是我的人,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爱我。” “便足够了。” 他低头,贪恋地嗅着女孩发间的馨香味道,整个人都安心下来。 “我也想我身边有个人一直爱我啊。” “我只有你了。” 寂静的夜晚,只有他轻轻地呢喃。 而被紧紧拥在怀里面的女孩,是他的甘醴,比这世间能够看到拥有的一切,都更加珍贵,让人心安。 第40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0 天青崖旁边,云渐霜孑然独立,看着远处的青山雪松,那些事物千年不改,只寂静的观看这一切变幻。 大风呼呼的,今日似乎格外冷,将他的长发都高高吹起来几缕。 云渐霜伸手,取出来那半枚玄青锁。 在没有感应的时候,玄青锁看起来,只是被流落出去又毁坏的神器碎片。 历经了千年,仍旧是新的,光芒却暗淡了许多,原本被毁坏时锋利的接合处,也已经被磨得圆润。 男人低头,空寂的眸子盯着手中那半枚玄青锁,看了许久,仿佛时间都静止。 天地间,他眼中只有那半枚碎片。 目光有逐渐生出来几分复杂的情绪,是愤怒,瞳孔中映照着的锁生出来了团团火焰。 在那火光之中,消逝掉的是无数鲜活的生命。 又转为不舍的,还带着几分眷恋。 这件碎片如今对他的修为来说,抛开背后的意义,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但就是这块废铁,支撑着他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那么远的路,都是这么咬牙坚持过来的。 五指缓缓合拢,不断收紧,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峰。 层层叠叠,延伸到了云边,又从黛色变为青灰色,直到更远处。 他想要去看那尽处,却发现更远处之外,还有更远的一层山峦,怎么都看不到远山与天际的真正衔接处。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紧绷起来。 手中不断收紧,力道也越来越大。 “砰”的一声,手中的玄青锁化为灰烬。 顺着悬崖旁边的大风,被吹得四散开,直到那远山的尽头。 云渐霜没有低头去看锁碎掉的过程,手中还带着阵阵钝痛,他刚刚没有用任何内力,是硬生生捏碎的。 心中突然就空了一下,随即释然。 千年以后,谁又会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既然已经选择了她,那不如就真正的一直选择。 姜昭玥过来的时候,便远远地看到悬崖边,那道清绝的背影。 在悬崖边上,长发随着发带起舞,而他始终没有回头,寂寥又疲倦。 “云渐霜!”姜昭玥喊出声来。 云渐霜转过身,原本眼中的一切复杂都褪去,换上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在。” 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此时此刻,他只看到女孩在笑着朝他挥手。 “快来学习今日的功课吧,我觉得最近越来越身轻如燕了。” 这几日,姜昭玥开始继续学习练功,越来越积极。 因为体内禁制解除,她的资质也得以完全显露出来,进步更是飞速,让云渐霜都会为之震惊。 但心中对此是欣喜的,倘若什么时候情况紧急,他抽不开身,她至少可以有自保能力。 姜昭玥笑着,朝他走过来。 这一次,云渐霜终于再没感受到玄青锁的异动。 原本会因此产生的焦虑与不安,也都随着大风消散,无影无踪。 * 两人飞身越过悬崖,在瀑布之间舞动着。 互相出招,谁都不让着谁。 姜昭玥看准了对面的云渐霜,抬手时,瀑布仿佛都失去了地心引力,被卷成水柱,袭击云渐霜。 那股能量十分强大,云渐霜直接接住的时候,甚至都感觉有些吃力。 但他面上并未显露出来,飞身而起,躲开余下的攻击。 随后抬掌,飞沙走石,像是一道霹雳,混合着朝对面浅色衣服的女孩杀过去。 每次出手,他都在她能接住的程度之内,丝毫不留情面。 他会对她手下留情,但是危险不会。 这一道掌风强劲猛烈,姜昭玥想要挡住,却有些勉强,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躲开。 如今的她,虽然进步非常大,但是想要接住他的招数,恐怕远远不够。 飘飞的几缕发丝,也被小石子断掉,落在她的脚前。 她的小嘴高高撅起,“云渐霜,哪有你这样的!我的头发都被你打坏了!” “继续出招。”云渐霜眼眸平静。 似乎忘记了两人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又是一掌掀起来滔天巨浪,原本的瀑布不再是瀑布,而是可以被随意当做武器操纵的银蛇。 每一滴小水珠,都像是致命的武器。 …… “打坐。” 比试结束之后,姜昭玥听云渐霜的话,乖乖盘腿坐在悬崖旁边。 然后照旧运功。 而云渐霜,就坐在她的背后,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这些天一直都是如此。 姜昭玥闭上眼睛,不断地运开他的内力,如同一泓温泉水,缓缓地浸润到体内每处筋骨。 所过之处,方才在打架时带来的酸痛,全都被缓解。 每次比试结束,她最期待的便是这一刻。 原本发沉的肌肉,慢慢变得正常,越来越轻,就像是从谷底直直升起来,又踩在了柔软的云朵之中。 “云渐霜,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姜昭玥鼻子一酸,想起来他这些天都在将他的内力输送给她。 云渐霜内力深厚,一次两次的自然是不要紧,可如今他都在经年累月的为自己输送内力。 这怎么可能会让她什么感触都没有。 “专心点,继续运功,别问废话。” 云渐霜一贯清冷的嗓音,瞬间打破了方才脑海之中那些感性的想法。 她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哦。” 过去了许久的时间,等到她体内所有的酸痛彻底都被消除,甚至又充满了丰盈的力量,身后的人才终于停下来。 姜昭玥缓缓睁开眼睛。 她转过身,和云渐霜坐在一起。 两人互相依偎着,看向远处的日落。 这里是山顶,天边残阳如半融化的岩浆,把魔界天空烫出暗红色裂口。 斜光擦过天青崖的瀑布时,水沫翻成赤色再坠入深渊。远处成群山峰浸在一片殷红里,连山缝间的黑雾都镀上了铜色。 悬崖底下似乎还传过来魔兽低低的嘶吼声音,不断吞咽着涎水。 姜昭玥眸光中像是蕴藏了万千星河,又闪烁着万千感动。 她身体里面被封印了半枚玄青锁,这是一早便知道的事情。 但是今日已经和云渐霜相处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感受到异动。 第41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1 姜昭玥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闪起来点点湿润,更加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但是她并没有再纠结身旁之人对她的看法。 此刻,她完全沉浸在了感动之中。 过了很久很久,她自然地抱住男人的一条胳膊,抬起头来,声音甜甜的: “云渐霜,我想看一看你那块传说中的玄青锁。” 话音一落,她立马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 然后回应了简短有力的三个字。 “不能看。” “为什么?”她直接抓紧了他的胳膊,还使劲晃了晃。 继续撒娇,“我就要看一看嘛,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身旁的云渐霜端坐,如同定海神针,愣是没有说一句话。 姜昭玥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云渐霜,我今天一定要看!” 眼看身旁的女孩没完没了起来了,他终于还是无奈,随便找了个理由。 “玄青锁丢失了。” “怎么可能会丢失?你一定就是不想让我看。” “本尊说丢了就是丢了。” “是么,那我怎么没有听说到任何消息,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 眼看拗不过去了,云渐霜转过头,托住姜昭玥的后脑勺,迫使她直视自己。 “我说,玄青锁被我弄坏了,所以找不回来了。” “这次你听懂了吗?” 一字一句,甚至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听懂了。” 他,竟然毁掉了玄青锁么? 心中顿时万千复杂情绪翻涌,姜昭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这一刻的情绪。 他为了她,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她心中一动,主动吻上他的唇。 云渐霜身子猛地一震,那原本冷硬如霜的面容上,竟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他便反客为主,一只手紧紧扣住姜昭玥的后腰,将她整个人都贴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姜昭玥都喘不过气来,云渐霜才缓缓松开她,声音低沉又魅惑,“昭玥,今日怎么这般主动?” 姜昭玥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却还是倔强地哼了一声,“谁主动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把玄青锁弄坏的。” 又提起来这个问题,云渐霜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再问,小心本尊把你锁起来。” 姜昭玥却咯咯笑起来,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连带着黄昏时刻,远处的血色残阳都变得温柔起来。 * 魔界的天空被一层诡谲而绚烂的紫芒笼罩。 今日,是云渐霜为姜昭玥举行封后大典的日子,亦是小经秋的满月宴。 整个魔界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与庄严交织的氛围之中。 “恭喜魔尊大人!” “恭喜魔尊大人!” “恭喜魔尊大人!” 魔宫内外张灯结彩,殿内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又夺目的光芒,将每一处角落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宫墙上,刻满神秘符文的旗帜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声响,似在为这盛大仪式奏响激昂的序曲。 封后大典的仪式在魔宫正殿举行。 姜昭玥身着一袭华丽的黑色风袍,其上绣着用魔界独有的金丝银线勾勒出的凤凰图案。 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她头戴璀璨的魔后冠,冠上镶嵌的九颗魔晶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与她清丽绝俗的容颜相互映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站在大殿中央,看向一旁的云渐霜。 男人身着玄色魔尊袍,袍上绣着狰狞的魔龙图案,彰显着他无上的威严。 他站在她身旁,就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那双深邃的漆黑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深情与宠溺。 仪式开始时,魔界的大祭司手持魔杖,口中念念有词,古老的咒语在殿内回荡。 “现在,请魔尊与魔后完成下一礼,接受朝拜!” 随后,云渐霜与姜昭玥携手走上高台,接受魔界众臣的朝拜。 众臣纷纷单膝跪地,高呼出来,“恭贺魔尊魔后,愿魔界永昌!” “恭贺魔尊魔后,愿魔界永昌!” “恭贺魔尊魔后,愿魔界永昌!” 整齐而洪亮的声音,震得殿宇都微微颤抖。 “礼成——” 随着这一道被拉长的声音,云渐霜也吻上了姜昭玥光洁的额头。 他紧紧克制住心底强烈的激动与喜悦。 今日开始,姜昭玥便是他真正的魔后了! * 与此同时,在魔宫的另一处庭院,小经秋的满月宴也在热闹地进行着。 庭院中摆满了各种奇珍异果和魔界美食,香气四溢。 小经秋被放在一个用魔晶打造的摇篮里,他粉嫩的小脸蛋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 舞姬们身着轻薄的纱衣,在庭院中央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如同灵动的蝴蝶,旋转、跳跃间,带起一阵阵香风。 乐师们则在一旁奏响欢快的魔音,那节奏明快的旋律,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愉悦。 云渐霜与姜昭玥在完成封后大典的仪式后,也来到了满月宴的现场。 她轻轻抱起小经秋,眼中满是母性的温柔。云渐霜则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的笑容。 “报——” 大殿骤然炸开刺目的猩红光芒,有魔兵慌张地冲入大殿。 云胡立即呵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情值得现在冲撞魔尊大人!” “护法大人,是夏浅烟和余报晚率魔骑破了结界,如今距魔宫不足一百里!” “废物,怎么现在才说!”云胡面色一变,一脚踹向那个魔兵。 眼看大家面色都变了,魔兵声音慌张,“方才还有三百里的时候,属下恐怕惊扰了魔尊大人的大礼,这才来迟。” “废物!快随我出去应敌!”云胡说着,便要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日对云渐霜的重要性,现在余报晚和夏浅烟出来找事,真不是时候。 琉璃盏被哐当震响,云渐霜一把捏碎掌心的酒樽,声音冰冷:“慢着!” 云胡停下来。 “本尊今日亲自出去应敌!” 第42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2 仍旧是方才那身喜服,云渐霜已经生出来了一阵肃杀之气。 褪去了方才的开心平和,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魔头,才是他们心中的魔尊。 而在外面的余报晚,看着对面的群龙无首的魔兵,目光无比轻蔑: “就你们几个,曾经在魔宫里面,便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竟然也敢出来找死,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那些魔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纷纷咬紧牙关,恨不得杀了对面的人。 “余报晚,你这个叛徒,魔尊大人何曾亏待过你!” 余报晚眯了眯眼睛,看向对面那个发出来声音的人。 正是他曾经的副将。 他冷笑一声,“何曾亏待过我?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他又是如何对我的!” 接着,他话锋一转,“我刚离开不久,你便顶替了我的位置,恐怕就是云渐霜派来监视我的吧。” 那个魔将被气得拳头咯咯作响,身为一个不善言辞的武将,一张古铜色的脸都被气得发红,像是烧红了的烙铁。 他大声咒骂出来,“我当了你那么久的副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呸!” 一口唾沫被狠狠地吐出来,坠落地上飞扬的泥土之中。 对面的余报晚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毕竟他曾经只是自己手下当差的一个小小副将而已。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我!” 余报晚冷下脸,也不愿意再多废话,“云渐霜呢,他竟然不敢出来么?” “你又算什么东西?” 云渐霜一身黑色的长袍,出现在对面那群魔兵魔将的最前面,神情看上去格外冷峻。 手中的长剑直指云霄,天空中有暗紫色的闪电。 而余报晚和夏浅烟的身后,密密麻麻一大片魔兵,盾牌横在身前,甲胄整齐,整装待发。 恐怕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哈哈哈哈哈,云渐霜,你终于出现了。”余报晚看到云渐霜,笑了出来。 只是看到那一身喜服时,眼中又突然升起来一股浓烈的嫉妒。 他知道,今日便是云渐霜的封后大典,而他也是专门挑选在今日的。 “本尊今日出现,便是要清除你这乱臣贼子的。” 他的声音,如同被冰封万年的寒冰,即便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 余报晚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 他横眉,“随便放马过来吧,云渐霜,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手中也多了一把血红色的赤伞,被黑色的魔气不断缭绕着。 旁边的夏浅烟目光也冷下来,“云渐霜,既然你那里没有我想要的,那便去死吧!” 深紫色的衣袍,如同秋风中散开的花瓣,翩翩飞舞。 如今,她对原本的背叛,再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云胡看到夏浅烟手中的长剑时,终于忍无可忍了。 在云渐霜的身侧,他一脸愤懑不平的指着夏浅烟: “夏浅烟,余报晚背叛魔尊大人也就算了,他对你怎么样,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夏浅烟眼有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魔界时,所有人都要对云渐霜俯首称臣,只有她不需要。 甚至云渐霜还救过她的性命,让她曾经生出来过错觉,以为她与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但是不是,云渐霜骗了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发起来战争。 于是,她冷笑出来,“那又怎么样,从我一开始来到魔界,便是为了复仇。” 夏浅烟说着,直接起身,来到两队人马之间。 对面的那个魔将见状,也出来应战。 那魔将身形魁梧如铁塔,周身魔气翻涌似黑云压城,怒吼着冲向夏浅烟,手中巨斧带着呼啸风声狠狠劈下。 夏浅烟眼神凌厉,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巧妙避开巨斧锋芒,反手一剑刺向魔将胸口。 魔将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却也被剑气划破衣衫。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魔将攻势猛烈,每一击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夏浅烟则身形轻盈,剑招灵动,在魔将的攻击下不断寻找破绽。 突然,夏浅烟瞅准时机,一剑刺向魔将咽喉。 魔将大惊,急忙后退,却因动作太大,胸口露出空当。 对面的人趁势追击,又一剑狠狠刺中魔将胸口。 “噗——”魔将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 夏浅烟逞强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她也并不好受,强忍着疲惫,冷冷看着云渐霜,眼里面除了冰冷,没有别的情绪。 好像现在的一切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列阵!” 余报晚一声落下,身后排列整齐的魔兵立马动起来,转换出来新的阵营。 地上的尘土不断惊飞,空气中弥漫着尘嚣的味道,如同遍地的狼烟,不知何时,就会迸发出来激烈的战火。 云渐霜漆黑的眼瞳之中闪过痛心。 今日这一场恶战,如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恐怕难以收场。 只是现在的场面,便已经预想到尸横遍野的场景。 不知会有多少个家庭会支离破碎。 心中升起来不忍,但是又明白,这场仗必须打。 于是冷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是!” 身后万马齐喑,声音威震四方。 天空都变得雾蒙蒙的一片,黑云如同要压下来一般,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天边时不时几道紫色的闪电,越来越明亮凄厉。 大风呼呼地吹起来,扬起地上的尘土,空气中都弥漫着药火的味道。 “开战——”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在浑厚的男子声音之间,那道少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又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看向第二道声音的源头。 姜昭玥身上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喜服,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云渐霜身边。 她眉眼之间满是凌厉,看向对面的余报晚和夏浅烟,没有丝毫往日的畏惧不安。 和云渐霜站在一起,又有相似的气场,看起来便是天生一对。 对面的余报晚被这一幕刺痛了眼睛。 第43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3 “姜昭玥,又是你!” 夏浅烟一看到姜昭玥,心中的恨意便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你到底还想要耍什么花招?” 姜昭玥看向夏浅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变异像别处。 这种忽视,反而让夏浅烟更加难以忍受,骨头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姜昭玥,我今日定然要杀了你!”夏浅烟说的恶狠狠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她。 只是因为方才和那个魔将的大战,已经用了九成的功力,加上如今知道姜昭玥进步神速,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先别急,不如过一会儿再看看要不要杀我。” 她看着那个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有种神秘感,让人捉摸不透。 夏浅烟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升起来厌烦的情绪。 她刚刚在期待什么? 尤其是,那个女人是姜昭玥。 姜昭玥笑了出来,声音甜软,却带着浑然天成的底气: “我知道,公主如今所做了一切,都是为了找回失去的爱人。” 夏浅烟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道,“可是今日大战若是爆发,无数生灵涂炭,等到再次攻打到九重天上,恐怕要再等几千年。” “那又如何?” 夏浅烟声音之中满是不屑,除了她的阿意,其他人,都是只可有可无的蝼蚁罢了。 她并不意外夏浅烟会承认的这么直接,便继续说道,“公主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我要做的事情,当然不会后悔。” 回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姜昭玥,于是面色恼怒: “这是我的事情管你什么事?你不如多管好你自己!” “如果我说,我这边有证据,会让公主后悔呢?” 姜昭玥笑着伸出掌心,手心立马出现了一枚红色的火焰形状石头。 小石头一闪一闪的,发出来淡淡的红色光晕。 “公主可还认识此物?” 此话一出,不止是夏浅烟,连带着云渐霜和余报晚也纷纷看了过来。 云渐霜皱眉,一块火焰形状的石头? 夏浅烟瞳孔猛地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块赤焰石形状竟与阿意左肩的胎记一模一样,连火焰末梢的锯齿纹路都分毫不差。 “公主不妨好好看一看这枚石头,说不定对当年之事,会有不同的见解。”姜昭玥突然松开手指。 石头在落地前的刹那,被夏浅烟攥进掌心。 此时此刻,夏浅烟完全顾不上有什么昔日恩怨了。 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令她踉跄半步。 她将石头紧紧的攥在手中,又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感受那抹熟悉的气息。 “阿意,这是我的阿意……” 这是阿意在身上独有的体香,像是雨水打在竹林里,格外清透寂静又不染纤尘。 那身味道总能在血腥味里刺破她的鼻腔,又成为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痛彻心扉。 让她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这样的气息,曾经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但是如今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奢侈品,让他只想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生怕一闭上眼睛,便会消失不见。 “该怎么读取这块石头里面的记忆,恐怕就不用我教了吧。” 姜昭玥的嗓音淡淡的,还是那样让人讨厌。 但现在,夏浅烟却如同一个机械的人一般,只听到她的指令,才想起来下一步该怎么做。 “阿意,阿意……” 夏浅烟神情急切起来,看向石头。 姜昭玥的指甲忽然刺破自己指尖,将血珠弹在石面上:"这是九转显影术留下的回光血契,只有沾染仇敌血脉才能激活——公主应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弑仙者。" 石头骤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夏浅烟被拽进漫天飘雪的幻境。二十三重天阙的锁仙柱上,她看到浑身缠满缚神链的封意正在对三位天帝叩首。他左肩衣物被撕裂,火纹胎记渗出乌黑血珠。 "玄青锁是我偷的!" 尖利的寒冰刺穿幻境,封意的嘶喊与记忆中重合。夏浅烟看到他从自己枕边盗走魔界布防图那天,也是在左肩伤口涂了同样的朱砂粉,就为了遮盖被玄铁锁链灼伤的溃烂皮肉。 "但她是魔界公主......末将恳请诸位上神保全她清誉,就说末将是为通敌叛族而死。"封意重重磕在冰锥上,霜雪里绽开大朵红梅,"玄青锁本就是镇压魔君的神器,末将愿将其还于仙界,只求......" 玉清真王的剑光劈碎未尽的话语。夏浅烟浑身发抖地看着那颗头颅滚落到自己脚边——现实中她明明被障眼法挡在千里之外,原来这石头里藏的才是阿意临死前真正凝望的方向。 "他至死都在维护魔界根基。"姜昭玥突然按碎赤焰石外壳,露出藏在核心的琉璃盏,"知道封意为何要盗玄青锁么?" 暗紫色光斑从琉璃盏里蒸腾而起,渐渐凝成夏浅烟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封意残魂在光晕中抚摸她沾着血泪的脸颊,指间传来的暖意与百年前竹海诀别时如出一辙。 "因为我告诉他......"封意魂魄的声音像被冰棱割碎的月光,"只有用玄青锁熔断你身上的堕魔印记,你才不会变成先魔尊那样的疯子。" 夏浅烟突然呕出大口鲜血。三百年前她发狂血洗西海龙宫时,确实是封意用玄冰针封住她周身魔脉。那夜他穿着被玄火烧焦的皮甲归来,她竟以为那些溃烂伤口是与仙将厮杀的荣耀。 "住口!"她发疯般挥剑劈向光影,剑气却穿透魂体撕裂身后山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这些仙界走狗没给阿意栽赃......" 赤焰石突然炸成齑粉,封意残魂化作流光缠绕她握剑的手腕:"阿烟收手吧。其实当年你父亲早就发现我潜入魔宫,是他故意让我拿到玄青锁——只有借仙界的手除掉你,他才能把堕魔罪责推给亲女儿。" 姜昭玥接住漫天飘落的魂火碎屑,眼底映出夏浅烟浑身经脉迸裂的魔纹:"仙界承诺若公主肯停战,自会放出封意养在昆仑的其余魂魄。" 第44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4 这样的触感,体温,还有心跳,都是真实存在的。 夏浅烟上前去,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面,脸贴着他的胸膛。 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但是好半天,突然愣住了,一颗心又渐渐地跌入谷底,慢慢变冷。 她又突然松开封意,看向背后。 姜昭玥始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现在两人进入了这块石头的秘境,背后的一切都已经远去,感觉不到任何震荡,好似那一场大战从未发生过。 夏浅烟手中突然多出来一把剑,直指封意的胸膛。 目光却紧紧盯着姜昭玥,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姜昭玥,想让我停战,方法多的是,你倒也不必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阿意,不过你竟然肯花如此代价,将他的气息伪造得一模一样!” 姜昭玥看向封意,一身白衣被剑指着,清澈的眼里并没有任何慌乱与不安。 就像是一个丧失了一切感情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封意。”她说得笃定。 “不是!” 几乎是姜昭玥脱出口的那一刻,夏浅烟便立马打断她的话,“这不是他!” 声音崩溃凄厉,几乎破音。 夏浅烟手中的剑刃,也往前面又指了一寸,却在剑刃即将触到白雪一般的衣衫时,堪堪停下来。 哪怕只是个相似的人,看着这双相似却又陌生的眼睛,她也下不了手。 最终,她将剑刃指向对面的姜昭玥。 “阿意从来不会在我抱他时,会是这样的反应,你骗得了我一时,却没办法真的骗得了我!” 对面的姜昭玥扯了扯嘴角,似是有几分无奈。 “你的封意早在几千年前魂飞魄散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你!” 夏浅烟提高音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又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他还是安静的站立着,眼中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好像这一切事情,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心碎,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夏浅烟想要杀了这个人,但是迟迟下不了手。 直觉告诉她,姜昭玥或许没有骗她,这个人真的很熟悉很熟悉。 “怎么?公主想要他是真的封意,还是假的封意?” 听到她的话,夏浅烟再次抬头,看向旁边的封意。 男子仍旧如方才那般站着,像是失去了心智一般,只有眼底明显的恐惧与慌乱,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傀儡。 恐惧? 夏浅烟被气笑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阿意?他连阿意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阿意那般清风明月的仙子,又怎么可能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加上方才环境里出现的那些东西,夏浅烟开始怀疑姜昭玥是否使用了什么障眼法。 于是目光中带了杀气,“不论你这些障眼法哪里来的,但是对我通通都没有用处!” “你确定眼前人不是你的心上人吗?”姜昭玥说得笃定。 夏浅烟定了定神,“此人绝对不是阿意,我敢肯定。” “你确定吗?” “少说废话,今日正好在此做个了断吧!” “哦?” 姜昭玥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你是说,天机阁的东西还有假的?” “你说什么?” 夏浅烟的瞳孔骤然紧缩,“什么天机阁的东西?” 她顿了顿,神色端庄起来,走到两人跟前。 “今日这一切,你看到的当年的真相,都是我从天机阁交换而来。” 这句话咣当一声,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夏浅烟去看姜昭玥的神情,却见她神色认真,坦坦荡荡,没有任何躲闪。 “那他……”她指着旁边的封意。 姜昭玥顿了顿,“你的封意早在千年前就魂飞魄散了,眼前人只是残余的一缕魂魄。” 说到这里,她也看向封意。 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呆呆定定。 “没有六识,还不如一个凡人,自然也就不记得你。” “原来如此。” 夏浅烟赶忙收了手中的剑,重新将封意紧紧抱进怀里,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阿意,我的阿意不会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的。” 封意如同一块木偶,任凭被紧紧抱着,甚至没有要挣脱开的意思。 “咳咳。” 眼看两人再也不会分开了,姜昭玥干咳一声。 现在夏浅烟明显对她多了一丝信任,“天机阁还告诉你什么了?我应该怎么让阿意记得我?” 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姜昭玥反而不说话了。 她仰起小脸,看向远处的风景。 在幻境里面看得不真切,她却依旧看得乐在其中。 “姜昭玥,我求你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夏浅烟上前,一把拉住姜昭玥的手。 这样的反应,让姜昭玥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差点吓得跳起来。 但面上还是装作一片淡然,“你说的任何条件?” “对,任何条件。” 夏浅烟深吸一口气,她如今整个人都只是在为封意活着。 方才拥抱时,她认真感受了下封意的气息,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她朝思暮想千年的人。 “那如果我让你退兵,并且降服于云渐霜呢?” “我答应。”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夏浅烟直接点了点头。 一开始搅起来大战,她的根本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救封意。 如今知道救他的法子的人,只有面前的姜昭玥了! 这些年的爱,恨,此时此刻,在夏浅烟眼里,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她眉头轻轻地皱着,紧紧地盯着她的唇,只想快点知道那个答案。 知道了,便可以救他! 姜昭玥一定知道! “不错。”她点头,“天机阁确实告诉了我方法,既然你决定投降,那我便告诉你吧。” “我投降,你快告诉我吧。” “只要让封意在凡间不断轮回,逐渐聚合回来他的魂魄,早晚有一天,他会记起来你。” 说到这里,姜昭玥也不忍叹息,“不过,这是一个极度漫长的过程。” 第45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5 “并不是十年百年,而可能是千年万年,这个过程,谁都说不准。” “我愿意。” 姜昭玥的话音刚落下,便听到一声坚定有力的回答,“无论是多久,我都愿意和他一起。” 而后,夏浅烟牵起来了封意的手。 男人虽然不记得她,却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又赶快松开。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他笨拙地解释。 “我知道。” 夏浅烟看着那张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脸,笑着流泪。 眼看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姜昭玥便准备从幻境里面出去。 刚要转身,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姜昭玥。” 姜昭玥听到这极为罕见的友善的声音,意外了一下,还是转过来。 “还有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样的代价,让孟秋愿意将这些告诉你。” 姜昭玥淡淡的笑了,“这些你不必知道,只管去陪着你的封意吧。” “我只是好奇,毕竟我曾经想要用毕生修为换一个真相,孟秋都不肯换。” “公主,你只要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说完以后,姜昭玥转身,再没有回头,消失在幻境里面。 * 那场大战终究还是没有打起来。 以夏浅烟陪着封意去凡间历劫,余报晚被重新打入水牢而告终。 一切很快的开始,又很快平息下来,原本预言的那一场大战,终于被平息下来。 云渐霜知道她藏着秘密,却没有主动问。 姜昭玥和云渐霜重新回到了晚樱阁,小经秋还在被逗得“咯咯”笑。 * 京城北角那条最腌臜的后巷,常年弥漫着馊水和烂菜的酸臭味。 封意正专心致志地蹲在墙角,细长的手指抠起一坨湿乎乎的烂泥,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嘴里塞。 “呜!” 一声急促短硬的呜咽声在他身边响起。 封意动作顿住,迟钝地转动着茫然浑浊的眼珠。 一个瘦得几乎只剩骨架的小乞丐不知何时蹲在了他旁边,沾满污泥的手里紧紧攥着半个被压扁的馒头。 那双眼睛,在脏污的小脸上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他。 封意咧开嘴,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他对那馒头伸出手,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小乞丐夏浅烟飞快地把馒头塞进他手里,又迅速缩回手,仿佛怕被烫到。 她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短促的“呜呜”声,像是在催促。 封意抓着馒头,懵懵懂懂地看了半晌,终于笨拙地把它凑到嘴边,大口大口啃咬起来。 几个顽劣的半大孩子路过,瞧见这一幕,顿时哄笑起来。 “傻子啃泥巴不够,还啃叫花子馒头?” “瞧他那蠢样!” 一块碎砖头带着风声飞来,狠狠砸在封意额角。 封意连躲都不懂躲,只是身体晃了晃,额头瞬间青肿起来。 他嘴里塞满了馒头,依旧呆呆地啃着,仿佛感觉不到疼。更多的石头和泥块雨点般飞来。 夏浅烟猛地往前挪了两步,小小的身子像一堵单薄的墙,挡在了封意前面。 一块尖厉的石头擦过她的手臂,划开一道血痕。她闷哼一声,依旧死死挡着。 巷口飘来泼皮们嘲弄的大笑,渐渐远去。 封意终于啃完了馒头,指尖还沾着一点碎屑。他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去舔自己的手指。 那双空洞的眼睛越过夏浅烟瘦弱的肩膀,茫然地望着污秽的墙根,好像在确认下一块“好吃的”泥巴在哪里。 他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更不懂身前这个替他挡了石头的小乞丐,眼神深处翻涌着怎样复杂的心疼与无奈。 夏浅烟看着他舔手指的蠢样子,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把小小的身躯绷得更紧了些,警惕地扫视着巷口的方向。 第二世。 骏马喷着响鼻,铁蹄刨着地面,焦躁不安。 粗重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封意赤裸的背上,炸开一道狰狞的红痕。 管家的声音又尖又利,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封意脸上:“蠢货!连水都拎不稳!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刷干净!从头到尾刷干净!不然晚饭别想!” 封意被打得一个趔趄,手里提着沉重的水桶剧烈晃动,水泼洒出来一片。 他慌慌张张地稳住身形,脸上依旧是那副木然空洞的表情,只是眼中多了一丝被猛烈疼痛激起的、极其纯粹的恐惧。 他笨拙地蹲下去,从桶里捞出湿漉漉的鬃毛刷子,抖着手,胡乱地往马身上蹭。 力道不是轻了就是重了,惹得那匹本就烦躁的枣红马更加不安,马蹄乱踏。 管家看得火冒三丈,扬起鞭子又要抽下:“废物!废物东西……” 就在鞭影即将再次落下时,旁边马厩里,一个正在给另一匹黑马刷洗的驯马女似乎被马头拱了一下,“哎呀”一声惊叫,身子猛地一歪。 她手中原本稳当的半桶温水,不偏不倚,哗啦一下全泼在了管家那颗油光锃亮的脑袋上。 冷水浇头! 管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鞭子也脱了手,狼狈不堪地跳脚,抹着满脸的水:“谁?!哪个杀千刀的?!” 夏浅烟稳住身形,脸上适时地堆满了惊恐和不安,连声道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管事老爷赎罪!奴、奴婢不小心……是这畜生……” 她指着那匹无辜的黑马。 管家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湿透的衣服大骂,哪里还顾得上教训封意。 趁着管家忙着整理湿衣、骂骂咧咧的空档,夏浅烟飞快地瞟了一眼愣在水桶边,依旧握着鬃刷不知所措的封意。 她的眼神极快地在他背上的鞭痕处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冷意。 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那驯马女卑微恭顺的外表下。 又一世。 阴冷的药气弥漫在狭小的耳房里。 封意盯着面前摊开的一堆晒干的草药切片,眉头罕见地皱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其困难的思考。 手指迟疑地在几片颜色形状相似的浅褐色藿香梗和气味辛苦的黄连片之间来回移动。 “唔……” 第46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6 他喉间发出含糊的音节,眼神有些混乱,仿佛这些草药的细微差别对他而言如同天书。 他捏起一片藿香梗,又放下。 拿起一片黄连片,再次放下。 汗水从额角渗出,顺着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稚气的脸颊滑落。 “错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响在身后。 封意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一个穿着素净浅紫色侍女服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显得过分素净,甚至有些寡淡。 但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和别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恶意,甚至…… 甚至还有几分善意。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干净,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轻轻点在藿香梗上,然后又点了点旁边的黄连片。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的眼睛很静,像深秋的古井水,看不出情绪,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那情绪太深,太沉,封意看不懂。 封意望着她的眼睛,那股莫名的焦躁竟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他学着她的样子,拿起藿香梗,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拿起黄连片嗅了嗅,眉头再次拧紧,像是在记忆中艰难搜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笨拙地将这两种药草分开,动作依然迟缓,但终归是分对了。 他抬起头,看向她,咧开嘴,露出一个不算连贯却显然带着些满足的笑,“谢,谢谢。” 夏浅烟没有回应他的笑容,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他额角那道不知何时留下的浅浅疤痕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很久以前,一个替他挡了石头的“哑巴小乞丐”留下的位置。 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只是确认一个普通伤口是否愈合。 接着,她端起旁边调配好的药碗,转身无声地离开,青色衣角拂过门槛,消失在外间的光影里。 封意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低头看着自己分好的药材,又茫然地望了望女子消失的门口。 眼神重归懵懂,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的感觉。 他以前是不是见过她? 第十一世。 冷宫破败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透骨的寒气钻进来。 桌上那盘看起来精致无比的芙蓉糕,与周围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 送来的小太监低着头,眼神闪烁,声音细若蚊呐,“殿下……尝尝吧,是陛下……新赏的。” 封意坐在冰冷的木凳上,盯着那盘糕点。 五年冷宫生涯,将他身上的皇族气度消磨殆尽,只剩下一种因长期与世隔绝而滋生的混合着畏缩的迟钝。 他伸出手指,指尖有些犹豫地碰了碰那雪白诱人的糕体,似乎被那点心的精致吸引了。 “殿下……” 小太监的声音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不敢去看这场景。 就在封意拿起一块糕点,就要送到嘴边的那一刻,一道黑影鬼魅般从窗外翻入! 速度快的只留下风声残影。 一只冰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掐住了他的下颌! “唔!” 封意喉咙剧痛,被迫张大嘴,惊恐地对上一双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眼眸的眼睛。 那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着近乎狂暴的怒火和惊惧。 “吐出来!咽下去你就真傻了!蠢货!” 刻意压低的、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女子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强烈的窒息感和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封意本能地挣扎起来,手中的糕点掉落在地。 那蒙面宫女不管不顾,另一只手粗暴地探入他口中,用力抠向他的喉咙深处。 “呕——”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封意剧烈地干呕起来,涎水混杂着胃液狼狈地淌下。 再去看那双近在咫尺的怒眸,里面的情绪复杂得如同风暴。 狂怒,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封意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已经十分嘶哑。 回应他的是一记冰冷的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颈侧。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只恍惚看到那蒙面宫女俯身,似乎在检查他手上这些天的伤疤和老茧,眼神复杂难辨。 随即,她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无声地消失在破败的窗外。 那双桃花眼,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又是一世。 塞外的风裹挟着沙粒,刀子般刮过脸颊。 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混成一片死亡的喧嚣。 封意身上沉重的玄甲已被敌人的血浸透,每一次挥动他那柄巨大的战刀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迅猛精准,周围倒下的敌兵越来越多。 战场上,他已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一支淬着幽蓝光芒的利箭,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狠厉,精准无比地射向他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支箭明显带着毒。 那角度刁钻至极,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他刚刚劈开一名敌将,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嗖!” 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冷淬彻骨的声音。 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心脏,封意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猛地炸开。 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毫无预兆地,他猛地向左拧转身躯,沉重的战刀在极限的角度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爆响。那支足以洞穿铁甲的致命狼牙箭,竟被他这不可思议的一刀精准地从中劈开。 断裂的箭矢无力地坠落在地。 冷汗霎时浸透了封意的内衫。 挡下这一箭,几乎是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和心神。 他剧烈喘息着,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冷箭袭来的方向。 一处不高的土坡上,一个穿着普通敌兵皮甲的身影正缓缓倒下,显出来背后一个女子。 是她!又是那双眼睛! 无数次出现在他混乱梦境深处,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痛楚的眼睛! 此刻,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愕,释然,还有一丝诡异地达成某种目的的决绝? 一支同样淬毒的利箭,深深没入她的胸口,位置正对着心脏。 猩红的血迅速在她胸前洇开一大片刺眼的暗红。 第47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7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贯穿了封意的脑海,仿佛有无数的碎片在颅内疯狂撞击,重组起来。 原本那些模糊的,纠缠了他一生的影子,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喂馒头的哑女,泼水的驯马女,沉默的紫衣药侍,还有冷宫里那双暴怒的眼眸…… 都与眼前这双正在迅速失去光彩的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不要!”一声凄厉的咆哮冲破封意的喉咙,几乎要盖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他像疯了一样撞开挡路的敌兵,跌跌撞撞地冲到土坡上。 沉重的铁甲撞击地面发出闷响,双膝重重跪倒在那具迅速冰冷下去的身体旁。 封意颤抖的手,带着战场上从未有过的慌乱,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 冰冷的皮甲下,她的身体那么瘦弱,轻得就像一片羽毛。 夏浅烟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涌出带着黑色泡沫的血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曾盛满无数复杂情绪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涣散的灰败。 是生命在消逝,那么无力,又那么残忍。 封意紧紧抱着她,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她冰冷的脸上,混杂着斑斑血迹与尘土污垢 他终于认出来了,每一个轮回里的凝视与守护,每一次死里逃生背后的影子……是她,一直都是她! “是你,全都是你,对不对。” “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破碎不堪。 听到这句话,夏浅烟流泪了,嘴角勾起来一个笑容,有鲜血不断地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记起来她了! 那这一切,全都是值得的。 怀中的人儿虚弱至极,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染血的战甲前襟。 那布料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她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强行挤出来的。 “笨蛋……”血沫随着话语涌出,“下辈子……”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抓住他衣襟的手指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聪明点……”每一个字都耗尽了残存的生命,“早点……认出我……” 攥紧衣襟的手骤然一松,无力地垂落。 那双曾默默注视了他十几世轮回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如同灰烬中熄灭的最后一点火星。 灰败的瞳孔里,凝固着未尽的话语和刻骨的遗憾。 为了每一世都快些找到封意,她强行跟着他化作肉体凡胎,跟着他进入轮回。 不同的是,她始终带着记忆。 一场场轮回,夏浅烟已经有些失望倦怠了,这一世也是预判封意会死在这一场战争中。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记起来自己了! 夏浅烟喉头发哽,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她突然不想死了。 塞外的风,呜咽着卷起沙尘,试图掩埋这战场上微不足道的一角。 封意紧紧抱着怀中迅速冰冷僵硬的躯体,巨大的头颅深深埋入她失去生命的颈窝。 滚烫的泪水混着泥土和血污,肆意流淌,浸湿了她染血的鬓发。 战场上震天的厮杀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遥远而不真切。 无数破碎的光影在他撕裂般的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拼凑。 不知多少年以前,墙角吃土的痴傻少年茫然抬头,对上那双从脏污中透出的亮的惊人的眼睛。 是她塞过来半个被压扁的馒头,瘦小的身体挡住了飞来的碎石…… 还有鞭子抽落带来剧痛的瞬间,驯马女“失足”打翻水桶,冰冷的脏水泼了恶管家满头满脸,她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寒光…… 冷宫冰冷的空气里,蒙面黑影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掐住他的喉咙。 那双寒星般的眸子近距离地逼视着他,狂暴的怒意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咽下去你就真傻了!” …… 每一个被她默默注视的瞬间,每一次在濒死的悬崖边被她用不同方式拉回…… 那些模糊的侧影,匆匆消失的背影,沉默地凝视…… 此时此刻,每一幕都被重新拼凑起来,全都变得无比清晰,汇聚成一股滚烫的洪流,冲击着他的心脏。 带来前所未有的,椎心刺骨的剧痛。 “阿烟……我的阿烟……”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悲鸣,破碎的呜咽被塞外的风撕扯得不成调子。 他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她冰冷的脸颊,拂开黏在额上的血污发丝,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仿佛怕惊醒一个沉睡的人。 可指尖传来的只有死寂的僵硬和刺骨的冰凉。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瞪向铅灰色压抑的天空。 那不是将军望向敌人的眼神,那是绝望者对命运无声的控诉与疯狂的咆哮。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让他懵懂如初,为什么每一次都让她形单影只! 每一次都是她默默付出,每一次都是她悄然离去! 每一次……他都辜负了她的守护! “啊——!!!” 一声凝聚了十世悲恸与不甘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啸,猛然撕裂了战场的喧嚣,狠狠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那声音里全是血和泪,混杂着刻骨的爱与滔天的恨,在冰冷的塞外旷野上久久回荡。 连呼啸的狂风都为之一滞。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印在她冰冷的唇上,绝望而温柔。 这一次,他终于认出来了,可代价,是她永远冰冷的身体。 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粒,打着旋,呜咽着掠过这片小小的被鲜血和泪水浸透的土坡。 封意紧紧抱着她,像抱着世上唯一的珍宝,将脸深深埋进她冰冷的颈窝,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抽动,无声地哭泣着。 他也再不是什么铁血手腕的将军了,现在他只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普通男人。 * 又一世,百花齐放的时节。 迎春花黄灿灿的,映着深绿色的枝条,在阳光下面,清新夺目的刺眼。 这一次,夏浅烟没有选择跟着变成凡胎,在远处的秋千上静静看着他。 一身白衣的男孩在摘迎春花,小心地捧了满满一掌,她看得有点无聊,晒着太阳,不小心走了神。 第48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8 突然,面前一大捧黄灿灿的花,映得刺眼。 回过神来,就看到封意笑嘻嘻的,将扎满了迎春花的花环递过来。 “姐姐,你真漂亮,我们又见面了。” 花环被小心翼翼地戴在她头上。 浅紫色的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她手中还拿着一串只啃了一口的糖葫芦,她点头: “对啊,我们又……” 话说了一半,夏浅烟突然顿住,大脑一瞬间宕机了一般,久久发不出来别的声音。 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这一世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一刹那,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夏浅烟愣住了,喜极而泣,“你终于记起来我了,阿意。” 泪眼朦胧之中,好像有个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缓缓朝她走过来,温柔拭去眼角的泪水。 “阿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 大风呼呼的,又是三年。 姜昭玥和云渐霜过没羞没臊的生活整整三年,永远都不知疲倦。 两人之间的坦诚相见只有更多,不会更少。 “呕——” 今日刚被诊出来喜脉,她突然想起来了先前孟秋的话。 “娘亲!” 云经秋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她看向小团子,目光中满是温柔慈爱,是碎掉的点点星光。 “今天的功课我已经练完了。”云经秋盯着她的小肚子,一脸好奇。 “我们经秋真棒!” 姜昭玥笑着上前,要去将眼前故作成熟的小团子抱起来。 但是还没有等她完全靠近,云经秋却赶快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了?” 姜昭玥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团子。 他脸上流露出来严肃的神情,目光从她的肚子转移到眼睛。 “娘亲,他们说你肚子里面有新的宝宝了,经秋不能靠近,会不小心伤到他的。” “谁说的?” 她看着云经秋,心里面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哪里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胡闹。” 眼前的孩童不过才三岁多,就已经像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了。 云经秋的身后,云胡上前一步,神色略微有些尴尬。 “魔后,属下是担心少主一不小心调皮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肉眼可见的,云经秋垂下了脑袋,神情也逐渐变得沮丧起来。 她将眼前孩童的一切变化尽收眼底,直接上前,紧紧地把他抱起来。 “不必有如此担心。” 她既是说给眼前的护法听,更是说给怀里面的小团子听。 “我与云渐霜早已经商定过了,魔界未来的继承人,只会是云经秋。”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昭玥低头看向小团子: “听到了吗,经秋?” 最近魔界里面更是有不少风言风语,说云经秋天天被带到苦寒之地练功,云渐霜也没有多重视他。 想必这样的话,也传到了他耳朵里面。 以至于如今听说她怀有身孕,小小的孩童自然会自卑敏感,觉得父母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属下知错。”云胡低头。 “好,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等到大殿之内重新恢复一片安静,姜昭玥才将小团子放在地上。 然后拉着他走到宝座前,坐了下来,说得语重心长。 “经秋,爹爹之所以让你辛苦练功,是为了日后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你以后是要统领魔界的。” “你放心,爹爹的爱,不必娘亲少。” 云经秋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几乎要落出来。 但是想到平日里爹爹严肃的教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模样,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他小小的拳头紧紧攥起来,咬紧了牙关,用力点头,“嗯,孩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和娘亲失望的。” 但是过了许久,他的目光又再次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肚子。 小小的手指想要触碰,却又在隔了一段距离的时候,生生停住,生怕不小心惊到了里面的小生命。 犹豫良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问出来了那个问题。 “娘亲,那如果以后他真的比我更聪明,更有天赋,该怎么办?” 姜昭玥叹了一口气,内心里面对小家伙的保护欲达到了巅峰。 他还这么小,竟然都会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了。 看来平日里对他的关心确实不够。 于是也不忍心再欺骗他,便直接实话实说了。 “经秋,你不要管外人是怎么说的,娘亲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要暂时帮娘亲保密,好吗?” 她抚摸着他柔顺干燥的头发,眼底有怜爱流露出来。 “好,经秋发誓,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云经秋目光坚定。 她缓缓开口,“娘亲现在肚子里面的呢,是一个妹妹。” “娘亲怎么知道的?”云经秋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我听云胡叔叔说,现在不可能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 毕竟她才刚刚诊出来怀孕。 她浅浅地勾起来一抹微笑,纤长的食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 “因为娘亲已经和天机阁的孟姐姐约好了,等到妹妹像你现在这么大,便要送她去天机阁做弟子。” “啊?”云经秋大大的眼睛里露出来不舍与担心,“那以后我们便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对妹妹好一点呀,趁着她还在的时候。” 姜昭玥说完之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云经秋的额头。 怀胎十月,加上又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时光怎么这么匆匆。 然而她一抬头,便愣住了。 殿门口,男人挺立着,眼眸漆黑如墨,手中还端着一碗粥。 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刚才的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她只看到他的眼中情绪复杂,神情紧绷着,侧脸的线条刚硬,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任凭尘埃飞舞,浮华如梦。 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连带着后背都微微发凉。 恐怕刚才那些话,该听到的还是不该听到的,都被他听到了。 怀中的云经秋感受到姜昭玥的僵硬,抬起头来,“怎么了,娘亲?” 第49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49 姜昭玥费力勾了勾唇,扯出来一抹微笑,轻轻拍他的背: “没什么,你先出去练功吧。” “嗯。”云经秋重重点头。 在路过云渐霜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爹爹,孩儿没有偷懒,现在就去练功。” 等到云经秋出去,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云渐霜缓缓走上前来,将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云渐霜绝嗣千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痊愈的机缘,对每孩子的渴望,比他自己的修为都珍视。 今日更是拿着一堆珍藏的灵丹妙药,亲自去为她熬了粥。 但是没想到,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噩耗。 这又如何能够让他接受? 眼看女人一直低着头,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一般,有些发闷。 “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听到了男人极力保持平静的声音,姜昭玥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她抬起头来,目光躲闪: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是有意要一直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啊!”云渐霜冷笑出来,心脏钝钝地揪痛,“本尊自己的孩子,竟然还不能决定留在身边了?” “对不起。”她目光中带着愧疚。 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回应,端起来案几上的粥,一口一口喂给她。 良久,云渐霜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 姜昭玥咽下口中的粥,思绪已经跑远了,现在突然被强行拽回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情绪已经变得平静,“把她送给孟秋,是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她轻轻地抿了抿唇,“在上次魔界发生大战之前,我去了一趟天机阁。” “我问了孟秋夏浅烟的事情……” “作为交换,我要把我们的女儿送到天机阁,做她的亲传弟子,成为未来的天机阁阁主。” “……” 姜昭玥的话说完,云渐霜沉默了。 终于,还是将她搂进怀里面。 她还在继续解释,“这没什么,我不想生灵涂炭,也不想你陷入困境。” 云渐霜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把最后一口粥用嘴渡了过去。 姜昭玥被呛得咳嗽,还没来得及擦嘴就被压进床铺,帐子上的红纱突然掉下来盖住他们。 “瞒着本尊送走孩子的时候,想过现在的下场么?” 他撕开碍事的衣带,手指陷进她腰上的软肉。 姜昭玥疼得弓起身子,膝盖正好撞到男人腰间的金属兽头。 当冰凉的玄铁贴到肚皮时,让她浑身一阵战栗。 她终于慌了,不断地要推开男人,“你冷静点!这是白天......” 话被突然咬住喉结的刺痛打断。 云渐霜单手就把她乱动的手腕摁在头顶,另一只手摸到后腰。 “姜昭玥,没想到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事情都敢做出来。”他在她耳边冷笑,磨得那块皮肤发烫。 “你说要是本尊不留这个孩子了……” 这样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轰然在她耳边炸开。 投入深湖的巨石,泛起来巨大的涟漪与波涛,让她完全无法镇定。 她突然抬头,唇凑了上去。 而原本男人剩下的话,被姜昭玥突然迎上来的嘴唇堵住,有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面化开。 两个人都尝到了血腥味。 床头的铜铃突然叮当响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碰到的。 云渐霜扯下衣带扔在床脚,掌心滚烫炙热。 “云渐霜,你不能,真的不能这样,我现在还有身孕。” 姜昭玥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指甲在他背上抓出好几道血印子。 姜昭玥突然感觉后腰的位置窜起刺骨寒意,冻得她嘴唇发青。 云渐霜按住她小腹的掌心突然爆开墨色纹路,魔气顺着经脉直冲心口。 “躺好,再乱动本尊现在就让你动不了!”云渐霜把她翻过来按在枕头上,魔气就像活过来的蛇往她肚脐里钻。 姜昭玥愣住了。 一股暖流在身体里面化开,又不断流转起来,格外滋润。 他这是…… 并不是…… 而是…… 是她错怪他了,他在为她输送内力,就像是当初怀着云经秋的时候。 “姜昭玥,你把本尊想成什么样的人?本尊在你心中有那么禽兽不如么?” 云渐霜心中虽然因为此事生气,但也知道姜昭玥是有她的苦衷的。 她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想要为魔界多做一些事情。 在看到她小心翼翼解释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选择了原谅。 这样陪伴他,为他付出这么多的女孩,他没有办法忍心责怪,也根本不舍得。 “不过若是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轻笑一声,按住了她的小手。 后者被烫到似的缩手,“云渐霜,你浑蛋!” “你第一天认识我么?” 十个月后。 云渐霜踹开产房的门冲进去时,正看见姜昭玥抱着个白胖婴儿躺在榻上。 小丫头攥着姜昭玥的一缕青丝咯咯笑,额头竟然浮着朵赤色莲花印记。 “云渐霜,我们的孩子。”姜昭玥抓起孩子小小的手腕,声音还有些虚弱。 “看到了,看到了,辛苦你了。” 看到姜昭玥额角被汗水沾湿,他的眼眶竟然有泪意闪烁。 从产婆手中接过来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生怕一用力,就会伤害到她。 “娘亲,妹妹好漂亮!” 后进来的云经秋看着旁边咿咿呀呀的小萌娃,目光中满是对小生命的惊奇。 尤其是她额头那一朵天生的红色莲花印记,看起来格外妖冶。 云经秋的目光中满是坚定,“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无论以后在哪里,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如今云经秋四岁多了,身上已经带着一种经过沉淀的气质,格外不凡。 “是啊,很漂亮。”云渐霜也跟着重复。 他看向眼前这个孩子,她的额头天生带着印记。 已经注定了命运的不寻常。 因为早知道会在三岁时,将她送往天机阁,看她的目光里面也盛了眷恋不舍。 第50章 穿成修仙世界的炮灰50 三年复三年,该来的也终究会来。 等到粉嫩的桃花再度飘进大殿时,姜昭玥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团子。 知道时候要到了。 桃花团团,像是散开的雪,密密麻麻,煞是惹眼。 这时候,小团子额头上面的红莲印记,竟然微微闪动着。 片刻之后,再看过去,只觉得那光芒越发明艳夺目,看上去便不似寻常人。 一贯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爱哭闹的小团子,在今日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挥舞着粉色的小拳头。 殿门外面,六岁的经秋先跑进来,看向小团子,神情紧张。 “妹妹今日便要离开了吗?” 姜昭玥点了点头。 旁边的云渐霜也目光平静。 从小团子过了三岁的生辰宴之后,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格外珍惜,甚至不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该来的,也总是要来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小团子,过来。” 孟秋笑着对姜昭玥怀里面的小宝宝招手。 小团子就像是得到了感召一般,从姜昭玥怀中出来,一步一步走下去,到了孟秋跟前。 而后牵住她的手。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似乎很熟悉,像是早已经认识了许久。 两人转身,走了几步,小团子突然转过身,对后面的人挥手: “爹爹,娘亲,哥哥,再见。” “再见。” “小团子再见。” “妹妹再见。” “嗯。” 他们各自告别,然后看着小团子随着孟秋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云经秋终究还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姜昭玥见此情景,心中也不自觉涌起了一抹悲伤的情绪。 虽然自小团子出生起,便在和她做告别,但如今真正的离开了,还是会伤心。 云渐霜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面,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起来。 “放心吧,以后还能再见到的。” “嗯。”姜昭玥点头。 不论当下有再多的不舍,他们都会真诚祝福小团子的。 …… 千年之后,云经秋继承了魔尊之位。 姜昭玥和云渐霜则是信步漫游,云游四方,不知不觉踏入一片江南水乡。 正是暮春时节,河岸两旁的老杏树开疯了,深深浅浅的粉白花朵挤满了枝头。 风一过,花瓣便簌簌而落,如同缠绵不绝的雨丝。 很快,姜昭玥乌黑的鬓角、纤薄的肩头,便被这温柔的雨沾湿了,缀了几点柔嫩的粉白。 一把寻常的桐油纸伞在她头顶撑开,遮住了纷扬的花瓣。云渐霜走在她外侧半步,伞面完全倾向她这边,自己大半个肩膀露在潇潇花雨之中。 “怎么只遮我一个?”姜昭玥抬手,指尖拂过他肩头几片湿润的花瓣。 云渐霜没答,只是看着她。几片花瓣停在她微微颤动的眼睫上,像停歇的蝶。 他眸光微动,握着伞柄的手忽然一收。 “哗啦”一声轻响,纸伞骤然合拢。刹那间,失去遮蔽的杏花雨更加稠密地落在两人头上、肩上、相握的手上。 “你疯了?”姜昭玥轻呼,下意识想抬手遮挡。 云渐霜却更快地松开她的手,双臂一展,将那件宽大的青衫外袍猛地撑开,像张开翅膀的鸟,严严实实地罩在了两人头顶。 狭小而温暖的空间里,杏花的淡香被衣衫的气息渲染得更加清晰。 他的气息很近,拂过她的额发。满目是青衫布料细密的纹理,和他近在咫尺、带着一丝得逞笑意的眼。 “傻子。”姜昭玥小声嗔怪,脸颊却有些发热,“弄这一头一身的花瓣,做什么?” “杏花易落,片刻白头。”云经秋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温热的手指拂过她的鬓角,捻下一片湿软的粉白。 “如此,也算与你共度了一场光阴飞逝。”他俯视着她眼中猝不及防的微澜,笑意更深。 * 最后一场雪落定,他们循着地脉的暖意登上高山。 一池天然的温泉静静地躺在山坳里,蒸腾起袅袅白烟,将四周嶙峋的雪峰和墨绿的松柏晕染得如同仙境。 水面倒映着幽蓝天幕上初生的繁星,细碎的光点在暖雾中轻轻摇曳。 两人肩并肩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只露出脑袋。 “好安静啊。”她喃喃,声音被水波温柔地揉碎。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温泉水抽走了,只剩下慵懒的满足。 她侧过头,看着靠在池边岩石上的云渐霜。 水汽濡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柔和了他平日略显冷硬的轮廓。 兴之所至,她伸出泡得微微发红带着水珠的手指,隔着氤氲的热雾,轻轻戳了戳他水面之下靠近心口的位置。 云渐霜闭着的眼皮都没抬,水面下的手却倏然一动,迅捷无比地捉住了那只不安分地戳着他心口的手指。 姜昭玥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 那只作乱的手被牢牢按住,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两人,他掌心灼热的温度穿透水流,紧贴着她微凉的手背。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隔着血肉,隔着泉水,撞击着她的指尖。 云经秋这才缓缓睁开眼,山巅的星光落进他幽深的眸子里,映着水面细碎的银芒。 他低头,看着被他禁锢在掌心和胸口之间的那只手,嘴角牵起极淡、却极真实的弧度。 “慌什么?”他声音低沉,被温泉的水汽蒸腾得有些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都在这儿了。” 一枚吻,如同蝴蝶一般,轻轻落在她的额前,那么温柔,像是捧起了世间一切美好。 “嗯。” 姜昭玥红着一张小脸,声音温柔又黏糊糊的。 然后开始双手环绕到他的脖子后面,认真地回应着他的吻。 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小水珠。 泉水轻轻晃荡,细碎的光芒在他们相贴的指缝间流淌。 远处雪峰沉默,唯有星子在深蓝的天幕上无声燃烧,凝望着此刻人间。 从今往后啊,山高水长。 第51章 余报晚(番外) 在云渐霜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未来的魔界至尊。 我是余报晚,从记事起,周遭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 别的娃娃还在玩泥巴,我已经能把枯枝落叶排出聚灵阵雏形了;先生讲一遍的晦涩心法,我闭着眼都能推演出三重变式。 魔界的孩子开蒙晚,但我六岁引气入体,十岁经脉贯通,十五岁那年,同龄人还在为驾驭最低阶的魔宠发愁,我已经能赤手空拳引动地煞阴火。 赢,是理所当然的。 族内大比?魁首。 少年英才宴?擂主。 探索幽冥古洞?第一个全身而退,还带出来一卷失传的阵图。 我穿得也格外扎眼,大红镶金边的袍子,翠绿得能滴出水的腰带,怎么鲜艳怎么来,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我永远都昂首阔步地走在魔界的长街上,享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惊叹、羡慕,甚至敬畏的目光。 “看,那就是余家的小公子!” “啧啧,不得了,听说长老们都夸他是百年……不,千年难遇的胚子!” “将来必成大器,说不定能接任那个位置……” 听着这些话,我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的主角,生来就该光芒万丈。 那时候想的是什么?我要这魔界再无纷争,各族和平共处,我要打通与人界的壁垒,让灵气魔气和谐共生,我要涤荡那些阴沟里的污秽,给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少年意气,觉得自己就是那把能劈开混沌的剑,身上的红绿袍子,就是猎猎作响的旌旗。 比我年长一轮的魔将,在我层出不穷的诡谲术法下狼狈败退,性情乖戾的魔域凶兽,被我以精妙阵法困得服服帖帖,趴在地上呜咽。 就连那些眼高于顶总爱摆资历的老家伙们,在论道辩法时,也常常被我刁钻的提问和清晰的推衍弄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捻着胡子,尴尬地点着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只要我一直赢下去,我的抱负,总能实现。 …… 日子久了,怪事发生了。 掌声还在,欢呼还在,但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没那么真切了。 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着那过分鲜艳的颜色,会突然觉得有点刺眼。 像什么呢?像秋天挂在枝头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叶子,颜色鲜亮,却透着一股子强撑的劲儿。 周围的人,态度也微妙起来。 那些毫不遮掩的阿谀奉承多了起来,听得人腻味。 以前是真心实意的惊叹,现在里面夹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敬畏下的疏离,讨好中的算计,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笑话的期待? 老家伙们不再跟我辩法了,要么笑着打哈哈,“老夫就不献丑了。” 要么干脆避而不见。 同辈?更是远远躲着,看我的眼神复杂难明。 然后,云渐霜就来了。 他出现的毫无征兆,像一片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盛夏灼热的石头上。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师承何方,只听说他姓云,名渐霜。 第一次见他,是在魔渊试炼的入口。万魔齐聚,奇形怪状,争奇斗艳。 我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那个最扎眼的存在,习惯性地接受着各方目光的洗礼。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冷硬的白袍,不是丝绸,更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带着寒气的料子,一丝杂色也无。 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有几缕垂在额前,衬得那张脸越发冷峻剔透,像雪山深处挖出来的玉。 他没有看我,目光平静地扫过喧嚣嘈杂的众生,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好奇,没有敬畏,没有炫耀,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沉静。 他站在那儿,周围的喧嚣和色彩仿佛都被他身上那股寒气逼退了半步,形成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魔渊试炼,那是魔界年轻一辈最残酷的修罗场。 以往,这里是属于我的舞台,我是绝对的主角。 但这一次,一切都变了! 那些足以让其他试炼者九死一生的险境,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而我,余报晚,那个曾经的不败传奇,在这一次试炼中,遭遇了一场又一场无声的溃败。 不是惊天动地的碰撞,而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窒息感。 他总是轻而易举地抹平我的努力,走到我的前面。我在激烈的争斗中显得笨拙而可笑,而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怎么动过。 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正面交锋,是在一片终年不散的毒瘴林中争夺一枚关键的信物。 我调动了全身的魔元,布下了引以为傲的心阵,阵中阴风怒号,鬼影憧憧,声势浩大。 他站在阵外,看了片刻,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一点微不可察却刺骨冰寒的白芒。 就那么轻轻一点,如同沸汤泼雪。而我那看似固若金汤的阵法,连同里面翻腾的魔气鬼影,瞬间冰消瓦解,无声无息地散成了虚无。 他甚至没踏入阵中一步。 我站在阵法的废墟中央,毒瘴的绿雾缭绕着我那身褪色般的红绿衣裳。 他走到我面前,那枚信物就在我们中间的石台上。 他没有立刻去拿,只是看着我。那双眼睛,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湖,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狈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一刻,所有的赞誉、所有的过往荣光,全部都变成了沉重而可笑的枷锁,将我死死钉在了耻辱的原地。 那身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鲜艳色彩,在终年灰绿的毒瘴和他冰雪般的身影映衬下,突兀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余报晚,你输了。” 他拿走信物,转身离开,白袍在绿雾中渐渐模糊,像一缕抓不住的寒气。自始至终,我没有说一句话。 我站在那儿,毒瘴的阴冷浸透了衣衫。 魔渊的风穿过死寂的林子,发出呜呜的低咽。 曾经澎湃奔流的血液,曾经熊熊燃烧的骄傲,曾经支撑着我穿红着绿睥睨天下的底气,在那一刻,被彻底浇熄了。 后来他不出意外,成为了魔尊。他没有任何缺点,似乎真是堪当大任的人。 而我,成了对照。 直到姜昭玥出现,我好像有了希望。 第52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 红烛精美,烛光摇曳,映照在华丽名贵的画屏上面。 红纱幔帐内,朦胧间,两道身影交缠,喘息阵阵。 “皇上,臣妾疼……” 姜昭玥黛眉微蹙,低低的声音显得几分可怜。 男人意犹未尽,听到她的声音,也堪堪停下,捧起她精致的小脸。 看到她眸中非同寻常的眷恋还有淡淡的抗拒,萧长夜轻嗤一声,反倒是来了兴致。 “姜昭玥。”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品味一般,“真是个好名字。” 言罢,话锋一转:“你怎么敢这么看着朕?” “皇上,你的眼睛,甚美。” 在说完之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敬的话一般,弯了弯唇。 今日,是姜昭玥作为南昭和亲公主嫁到北齐的日子。 眼前这位,便是暴戾成性的北齐皇帝萧长夜。 在原本的世界里面,萧长夜幼时在南昭当质子,受尽凌辱嘲笑,而姜昭玥是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小月亮。 当然,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姜昭玥。 在回到北齐之后,在夺嫡之路中杀出来一条重围,又在当皇帝期间,大力发展北齐的国力。 短短数年时间,北齐的国力便远远超过了当初辉煌的南昭,南昭也被迫送公主过来和亲。 作为和亲公主的姜昭玥,理所当然被萧长夜视为劣等玩物。 又在折磨了她几年之后,让她眼睁睁看着铁骑踏入南昭,生民流离,哀鸿遍野。 但史书里面,萧长夜一生无后。 这也是他最大的心病。 说是无后,实际上是萧长夜有隐疾,这件事情,天下人都不知道。 如今,就是在和亲公主嫁过来的第一天,洞房花烛夜。 萧长夜身体重量的一大半,都放在了她身上,她无法承担得住。 在他挪开身子之后,她小手大胆地抚摸上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在他耳畔呵气如兰,“皇上。” 话刚出来,就看到男人原本漆黑的眼瞳瞬间划过一抹厌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突然抽身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姜昭玥。 大红色的喜服已经褪到了肩膀,露出来雪白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黛眉微微蹙起,带着不解与委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更加显得一张小脸楚楚可怜,貌若西施。 但男人仍旧不为所动。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仇敌之女,只配为奴。还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听到这样的话,姜昭玥知道萧长夜生气了,并且知道她是唯一一个敢如此大胆之人。 就连皇后,都不敢在萧长夜面前大声说话。 第一次见面,况且是南昭公主,她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于是来不及整理仪容,赶快下床。 笔直地跪在地上,脑袋微微低下去,“臣妾错了,不懂规矩,还希望皇上恕罪。” 地上很冰凉,乍一下跪下去,膝盖还有些发痛,但是神情始终倔强倨傲。 怎么看,都是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尊贵公主。 但萧长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有杀气显现,似乎在思忖着该如何处置。 他原本变要在今日一番羞辱过后,便直接杀了她。 但是现在看着她骄傲的样子,突然改变主意了。 既然姜昭玥有一身傲骨,那他便把这身骨头一根根敲碎了,看着她摇尾乞怜,岂不更好? 也能一泄心头之愤。 “到外面跪着去,别碍了朕的眼!” 和亲当晚,被罚到院子外面跪一整夜,任凭谁都会觉得姜昭玥是个笑话的。 何况后宫佳丽三千,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到不了明日,就会变成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的。 但眼下不敢置喙,萧长夜还在气头上。 于是她点头,“谢皇上。” 而后整了整喜服,将衣领拉上去,遮住了散落出来的春色。 跪在院子外面的青石板路上。 深秋的夜里,带着浓重的露水味道,天气也微微发凉。 温度很低,凉气顺着衣领往里钻,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甚至感觉到淡淡的寒意。 萧长夜出来时,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女孩身上,显得她的皮肤白得奇异。 朦胧,神秘,圣洁。 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一眼,便教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但无论此刻,她有多么美好,在萧长夜眼中,也不过是个下等的罪人。 反倒是因为看到她,心中激荡起来的阵阵涟漪,更加让他心中反感。 于是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经过,看她时目光还带着轻蔑,但没有任何停留。 …… “听闻昨日姜姐姐在院里跪了整整一夜,不知今日膝盖可好?” 中宫之内,姜昭玥才刚坐下来,便听到一声清脆但带着刻薄的声音。 她看过去,是皇后身边的沈才人。 沈才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看了一眼皇后元媛,眼里面满是谄媚讨巧。 看上去姿色不错,但实在神经大条。 她的话音一落下,大殿之内发出来低低的哄笑声音。 姜昭玥轻笑一声,完全不在意,刮了刮茶沫,语气淡淡的: “多谢妹妹关心,我的膝盖休养两日便好了。” 她完全不接招,倒是让包括皇后在内的妃子,全都震惊了下。 毕竟姜昭玥再怎么说,也是南昭的公主。 “恐怕得不止两日吧?”沈才人的衣袖掩住脸,笑得刻薄,“毕竟姐姐跪了好几个时辰呢。” 姜昭玥轻轻饮了一口茶水,又将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面,整个过程都是气定神闲的。 “没想到我才到北齐第一日,妹妹便这么关心我了,真是惭愧。” 这样的一句话,顿时让沈才人面色变了变,显然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结果。 于是她声音提高,“姐姐刚来北齐第一日,就敢让皇上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真是不懂北齐的规矩。” 一时间,中宫之内的气氛变了变。 沈才人出身低微,而姜昭玥好歹是个和亲的公主,甚至位分也比她高。 皇后见状,笑了笑,“大家别再吵了,本宫头都疼了。”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免得改日再不长眼睛!” 第53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 门口突然传来女人骄傲的声音,其余妃子的面色均是变了一下。 姜昭玥朝殿门口看过去,便看到一身繁琐夸张的红衣映入眼帘,环佩叮当响。 “让我看看是谁不懂规矩?” 路七七说着,走到姜昭玥跟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丝毫没有打搅别人的愧疚。 看来平日真的是嚣张惯了。 姜昭玥被一直这么直直地盯着,便勾起来一抹微笑: “臣妾是新来的妃子,见过路贵妃娘娘。” “呵。” 路七七冷笑一声,反而移开了目光,直接一拂衣袖,便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 在这一众妃嫔之中,她就是那个最扎眼的存在。 “逮着一个新来的嫔妃为难,沈才人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软怕硬啊。” 路七七毫不留情面的话出来,让沈才人的面色白了一下。 但终究还是不敢继续还口。 在路七七面前,沈才人的出身和位分,全都是低微到了骨子里面。 “路贵妃,大家都是姐妹,理应好好相处。” 高堂之上,元媛笑得温婉端庄,反而衬得路七七不识抬举。 这样的话显然激怒了路七七,她重重放下刚端起来的茶盏。 因为放得太过用力,有茶水飞溅出来,落在桌面上。 “元媛,本宫敬你一声皇后,你还真敢在本宫面前发号施令了?”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姜昭玥看着这两人刚才还是好好的,现在突然硝烟弥漫,眸中划过震惊。 看了一眼其他嫔妃,大家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路七七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完全不给这个皇后面子。 眼看元媛的神色尴尬起来,方才被说了个哑巴的沈才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声: “贵妃娘娘,皇后才是这中宫之主。” “住口!”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路七七强势打断,随即招呼身边的小太监,“来人,掌嘴!” 沈才人一脸惊恐,求助地看向了元媛。 然而后者却看向别处。 太监听了吩咐之后,立马上前,同时将袖子高高挽起来,到了手肘的位置。 高高扬起手掌,对着沈才人煞白的脸,重重落下: “啪!” “啪!” “啪!” 左一下,右一下,频率格外高,沈才人的脸都回不过来。 清脆的巴掌声音在殿内响起来的时候,路七七继续说道,“狗就应该会看脸色,什么时候还敢跟主子顶嘴了。” 而后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新染好的指甲。 “想必是三日前娇娇办了三岁生辰宴,导致本宫最近都没来这中宫,沈才人恐怕不记得本宫了。” 路七七虽然是在解释,但语气中并没有一丝解释的意思,明明全都是炫耀。 这话听到一旁的姜昭玥耳中,就不一样了。 萧长夜身为皇帝,虽有佳丽三千,但绝嗣之症从来没有碰过后宫里面的任何一个女人。 这是原本世界线已经存在的结局。 况且三岁的生辰宴,萧长夜绝对是绝嗣的,不可能会有孩子。 但是…… 路七七刚刚说,她竟然有个女儿? 一时间,姜昭玥心中不断有猜测的念头飞出来。 难道…… 娇娇的身世,其实还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没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路七七。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路七七回过头来,声音仍旧高高在上,“看本宫做什么?” 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压在元媛心底的一块巨大石头。 听到她说这个话题,元媛神色疲惫,揉了揉眉心: “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宫现在身子也有些乏了。” 出来之后,姜昭玥快步上前,跟上了路七七,语气谦逊。 “感谢方才贵妃娘娘替臣妾解围,娘娘真是好人。” 后者确实冷哼一声,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哼,让本宫替你解围,你这是做的什么白日梦?” 看着那道远去的大红色背影,姜昭玥敛了敛眼中思绪。 她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路七七那么说是在帮她的。 只是因为皇后和贵妃两人,各自看对方不顺眼,找到机会就往对方身上踩。 方才皇后若是夸了她,恐怕现在贵妃就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不过路七七的性格张扬,甚至不屑于在她面前说谎。 * 御花园内,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古木参天,枝叶交错,洒下斑驳光影。 姜昭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抬头看向眼前的景象。 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牡丹雍容华贵,芍药娇艳欲滴,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芬芳。 假山嶙峋,石缝间青苔点点,增添了几分古朴韵味。池中碧水荡漾,锦鲤悠然游弋,时而跃出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几分宁静与祥和。 漫步其间,仿佛置身于一幅动人的画卷之中,令人心旷神怡。 在御花园里悠然漫步,被沿途娇艳的花朵与灵动的飞鸟吸引,不知不觉便偏离了熟悉的路径。 等她反应过来,四周的景致变得陌生,已然迷了路。 无奈之下,她将希望寄托在身旁的侍女身上。 “桃花,你还记得咱们过来时的路吗?” 桃花一脸清澈,真诚地摇了摇头。 她心中有些慌乱,抬眼四处搜寻,目光被前方一座精致的亭子吸引。 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近,透过亭柱间隙,竟瞧见萧长夜正端坐在石桌前,与自己对弈下棋。 萧长夜一袭月白长衫,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捏着棋子,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果断落子。 那双大手骨节分明,手背上还有青筋凸起,看起来格外有张力,姜昭玥一时看痴了,竟忘了出声。 直到萧长夜察觉到目光,抬眸望来,她才快速回过神。 而后上前行礼,“昭玥见过皇上。” “你是如何知道朕就在这个地方的?” 萧长夜神色十分不悦,看向姜昭玥时,眼中再度升起来杀意。 第54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 “回皇上,臣妾第一次来到北齐的御花园,这里宽阔又甚美,一不小心迷了路,才来到这里惊扰了皇上。” 姜昭玥面上仍旧是谦卑的姿态,然而心里面已经白眼翻上了天。 不过就是一不小心来到他跟前,竟然让他动了想要杀掉自己的心思。 气量狭小! 一旁的公公来福看了一眼姜昭玥,又看了一眼萧长夜,赶快打圆场: “皇上,这南昭来的,自然是见识短浅,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皇上您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听到来福的话,萧长夜面色这才稍稍缓了缓,手中白色的棋子“啪嗒”一声落下。 点了点头。 也是,南昭那样的地方,本来就是小国寡民。 甚至早晚有一天,他会踏平那个地方。 想到这里,再看向眼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时,他心中竟然升起来一抹畅快。 还不能现在就杀了她,那真是便宜她了。 到时候,他要让这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土变成一片废墟。 姜昭玥面色稍缓,又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这棋盘上面胜负已分,不如臣妾来陪皇上弈一局?” 男人看向棋局,漆黑的眸光闪烁不定。 来福也看了过去,面上大惊,“姜妃娘娘这是说笑呢,这局棋明明正在激烈时候。” 同时心中也不禁鄙夷起来。 方才帮了这位主,没想到却是个只会争宠,看不清楚局势的。 萧长夜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又拈起来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的一个不起眼处。 瞬间,方才风云变幻激烈撕扯的局势,一下子分明起来。 只是一枚棋子,整个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旁边的来福看得目瞪口呆: “吾皇圣明,皇上这一棋真是妙啊!真是让老奴大开眼界了!” 萧长夜嗓音清雅,“你观看朕下棋多少载,竟比不得姜妃,往后学着点。” 说着,锋利的目光看过去,来福被吓得后背一寒。 明明没什么情绪,还是正常的语气,但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而后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刚才是老奴眼拙了,看不透这棋盘上的局势。” 但是心里面也不禁泛起来嘀咕。 不知这姜昭玥是蒙对的还是真的能看出来。 “你来。”萧长夜看了一眼姜昭玥。 “是。” 她坐在对面,是黑棋。 在捏了一枚棋子,准备落下时,突然悬在半空中。 “皇上,只下棋多没有意思,不如我们来个赌约吧?” 这句话,让男人眯了眯眸子,“你这是在挑衅朕?” “臣妾不敢。”她立即低头。 但还是不死心,“臣妾只是以为在棋局上,就当按棋局的规矩来。” “莫非皇上是担心输给臣妾?”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清丽天真的大眼睛。 单纯无害,看起来完全是不谙世事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生保护欲。 旁边的桃花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刚要跪下来求饶,却看到自家娘娘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 萧长夜心中浮动烦躁,有些不耐,“好啊,你输了便自请去冷宫。” 桃花刚犹豫着要不要跪下,便听到了这句答应的话,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不是,她没有听错吧? “啊?”旁边的来福也再同步张大了嘴巴。 姜昭玥刚才不过是仗着运气好,险些蒙对了而已。 和皇上对棋,自然是必输无疑的! 只是姜昭玥如今才过来和亲第二天。 倘若直接被打入冷宫,那南昭的面子简直是被踩在地上来回碾。 非但在北齐抬不起头来,从今往后,在全天下,四方列国面前,都抬不起头。 来福偷偷地看了一眼石凳上的姜昭玥,等待着她知难而退。 但是预想之中的情况迟迟没有出现。 姜昭玥倒是不意外他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毕竟作为知道原剧情的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提这一茬,接下来还是会被打入冷宫。 只不过是因为贵妃献舞时的讨赏。 让萧长夜赏赐将她打入冷宫。 而理由,仅仅只是一个看她不顺眼。 所以来到北齐之后,她从未想过去加入皇后或者贵妃那边的阵营。 那倒不如在一开始,就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够在这水深火热的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现在,姜昭玥要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面。 眼看萧长夜已经认定了他自己不会输,她勾了勾唇,“好,臣妾答应皇上。” “但是倘若臣妾赢了。”她抬起头来,目光一片清明,“皇上要连续翻一个月缤纷阁的牌子。” 什么???? 翻一个月牌子!!!! 来福这下已经震惊到没有任何言语能够来形容了。 要知道皇上政务繁忙,常常深夜不寐,都是为了批阅折子。 而侍寝这种事情,更是要大臣们上折子催促,他才极为勉强地去后宫一趟。 如今的后宫,除了路贵妃有一个女儿,皇上更是再无别的子嗣。 桃花也没有想到自家娘娘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已经做好了听到拒绝的准备。 一时间,桃花和来福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竟然有了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任凭那两人的心中波涛激荡,萧长夜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开口,语气漫不经心。 “好,朕答应你。” “臣妾相信皇上金口玉言。” 姜昭玥的唇边漾开一个明艳的笑容,如同玫瑰花瓣绽放,层层叠叠。 这样的反应落在旁边的人眼中,简直是疯了! 而萧长夜心底同样升起来一抹不屑。 南昭就是南昭,连所谓最尊贵的公主,身上也带着一股改不掉的小家子气。 只能看到想要的利益,却远远无法意识到该承担的风险。 不过也好,就先丢在冷宫里面。 也免得这阵子膈应人。 姜昭玥并不理会其他人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啪嗒”一声。 并没有如同常规下法一般落在中间。而是落在了偏一角的位置。 第55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4 萧长夜并不理会,捏起来一枚白子,落在棋盘正中央的位置。 她拈起来第二枚黑子,紧随着白子落下。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 其实对于棋手来说,熟能生巧到一定程度,首子落在哪里无所谓。 这一枚白子之所以落在中间,只是为了让她一步棋。 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不知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还是说,以为他会放她一马? 想到了这个可能,萧长夜心中升起来一抹讥讽。 果然是南昭来的人,就是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皇上,该你了。”她提醒,声音不大不小,语气沉静。 “呵。” 萧长夜冷笑一声,指尖捏着白子,悬在棋盘上方片刻。 最终还是落在了中央的白子旁边。 “这倒像是你让朕一子了。”他声音冷淡,带着惯常的评判。 姜昭玥没抬眼,黑子“啪”一声紧贴着落下。 萧长夜微微蹙眉,落子更快了些。 他的棋路大开大合,处处透着帝王般的威压与掌控,试图将黑子逼入绝境。 两人再无别话,几乎没有思考一般,一子接一子地落下。 凉亭里面,只有清脆的棋子落下声音。 姜昭玥总能在他声势浩大的围剿中,寻到一丝缝隙。 黑子落下,看似不起眼,却总能巧妙化解危机,甚至隐隐构成反击之势。 她的落子始终没有丝毫犹豫,看起来倒像是对这棋极为熟悉。 棋盘上的黑白交织,渐渐显出峥嵘。 萧长夜的白棋看似占据了广袤地盘,气势汹汹,但细看之下,几处要害又被姜昭玥的黑子盯得死死的。 而姜昭玥的棋,没什么固定的风格。 偶尔显出来一点阵法,又被萧长夜轻易地打散开,无法聚合到一起。 两人竟然呈现出来不相上下,难舍难分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流逝,萧长夜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他起初的从容早已消失,每一次落子前的思考时间越来越长。 偶尔抬眼看向对面,那女子依旧低垂着眼帘,侧脸沉静如水,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最平常不过的消遣。 又是一子落下,萧长夜终于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步点刺,是何时埋下的伏笔?” 姜昭玥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第七手。” 萧长夜心头一震。 第七手? 那步看似随意,甚至被他嗤之为臭棋的落子,竟是棋眼所在? 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背脊。 心中对眼前的女人,突然多了几分对手的敬重。 许多年没有遇到这般有力的对手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手指在棋盒中捻动,却迟迟无法落下。 棋盘上,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大龙竟被几条不起眼的黑线死死缠住,左冲右突。 多年来,一旦成局便无人破解的棋阵,竟然被一个南昭的女子轻易找到了缝隙。 姜昭玥心中同样紧张,但面上淡定自若。 心中已经开始找系统3434,“我今日一定要赢了这一盘棋!” “好的,宿主大人,你终于要使用buff了吗?” 她又落下来一枚棋子,“废话,我还用得着开buff么?” 旁边的3434扑棱着翅膀,“是啊宿主大人,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您已经把该学的技能都学过了。” 她点头,今日这局棋,她必须赢。 天高气爽,秋风送过来阵阵微凉,两人却像置身战场,进行着无声的厮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昭玥沉思片刻,才落下黑棋。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一切尘埃落定,终成定局。 万物都静止了。 “皇上。”姜昭玥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针,“该收官了。” 萧长夜的目光死死盯在纵横十九道上。 他看到了,无论他此刻落在哪里,都无法阻止那条白龙被无情绞杀。 他已经推算了所有可能的路径,无一例外,皆是死局。 “不可能……”他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输了? 输给这个他曾视为棋局之外尘埃的南昭女子? 会输便算了,竟然还输得如此…毫无转圜余地? 姜昭玥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此刻失魂落魄的影子。 他抬起头,看向姜昭玥,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羞恼,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手中的白子被紧紧捏住,再也落不下去了。 落在哪里,都躲不开一条死局。 “皇上,这棋不是还没有下完吗?”来福看情况不对,立马上前。 “棋局已定,是朕输了。”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多少有点艰难。 原本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此刻碎了一地。 姜昭玥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始收拾棋子,一颗颗清脆的声响敲在萧长夜紧绷的神经上。 “皇上,”她收好最后一颗黑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棋局如战场,轻敌,便是败亡之始。” “朕愿赌服输。” “臣妾多谢皇上。” 姜昭玥收拾好之后,便找理由离开了。 萧长夜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浮动。 是欣赏,不甘,不屑。 还有想要再来一局的蠢蠢欲动。 但最里面那一层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理得清楚。 …… 萧长夜输了棋局的消息,在姜昭玥刚回到缤纷阁,便已经传遍了后宫。 “什么?姜昭玥竟然赢了皇上?” 皇后觉得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编也不像样点。” 地上的侍女低着脑袋,战战兢兢,“娘娘饶命啊娘娘。” 元媛坐在椅子上面,“一定是你们看错了,当初本宫和皇上下棋,不到十步便输了。” 地上的侍女身子抖如筛糠,“回娘娘,姜妃和皇上还有赌约,说是要皇上翻缤纷阁连续一个月。” 元媛猛地站起身来,“姜昭玥当真是这么说的?” 看到侍女点头,她的声音锐利几分。 “放肆,这个姜昭玥竟然敢想要独占皇上,真是善妒!” 元媛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狂,皇上一年才来她这里几次。 第56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5 而如今,因为什么小小赌约,竟然要连着去姜昭玥那里一个月!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宫进宫七年,先是来了个元媛,又来了个姜昭玥,好啊,真是好得很。” “一个两个的,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竟然都想要骑到本宫头上来。” 元媛的脸上,早已经褪去了往日温婉端庄的神情,再也控制不住,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眼中恶狠狠的,已然记恨上了姜昭玥。 地上的侍女刚触及到她的目光,身子颤抖哆嗦得更加厉害。 极少见过从容的皇后娘娘,在私下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吃了她。 “给本宫出去!”元媛看到地上的侍女,心里又是一阵来气。 “是,奴婢告退。” 小侍女后背上升起来一阵寒意,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得到了赦免,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装潢奢华庄严的中宫之内,元媛的五指缓缓收紧,指甲深深嵌入到肉里面,而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 过了许久,才终于平复下来。 最终,脸上重新绽放出来盈盈笑意,看向身旁的大宫女,“小兰,落英院那位,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小兰上前一步,回答得恭敬,“回娘娘,贵妃娘娘现在应该已经在大怒呢。” “那就好。” 元媛看到小兰走到跟前,狠狠地掐在了她的胳膊上面,“那便好,本宫要看着她们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小兰被掐的面色一变,但下一刻表情便恢复了正常,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皇后娘娘圣明。” 在元媛看过来时,小兰脸上还绽放出来平静的笑意。 明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发泄的出气筒,却依旧默默忍受着。 元媛冷哼一声,便满意地朝殿外走出去。 而身后,小兰动了一下胳膊,早已经被掐得失去了知觉。 * 长夜渐深,灯火通明。因为萧长夜今日要翻缤纷阁的牌子,这里灯火依旧热闹,所有人都在好好准备着。 铜镜前面,姜昭玥看着来回忙活的桃花,扯了扯嘴角。 “不过就是一次侍寝,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 桃花在她眼皮子底下,已经里里外外地跑了几遍了。 桃花还在擦着已经擦了第三遍的花瓶,说得语重心长: “后宫佳丽众多,而皇上又政务繁忙,所以一定要早点让皇上记住娘娘,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姜昭玥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肤若凝脂,说得漫不经心,“本宫对弈赢了皇上,还不够他记住么?” “哎呀,娘娘,这怎么能一样。” 桃花试了个合适的位置,摆放好花瓶,又看向一旁挂在墙上的画,“娘娘天资聪颖,但终归是皇上的妃子。” “娘娘若是早点为皇上诞下龙种,以后才会有真的好日子过。” “是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感觉到桃花也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也是,如今也只有路贵妃为皇上诞下了一个小公主。” 与此同时,大殿之内,萧长夜放下手中的狼毫,旁边刚批完的折子已经堆了厚厚一摞。 来福立马问道,“皇上,缤纷阁那边到时辰了。” “朕知道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双目有些疲惫。 “哎,奴才这就去准备轿子。” 来福刚准备出去,却被萧长夜制止,“不用了,朕走过去吧,也散散心。” 来福面色虽然迟疑了下,还是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 萧长夜声音中明明是平常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巨大的压力。 “皇上,现在已经是戌时,走过去恐怕要到亥时了。” 亥时,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萧长夜却并没有把他的顾虑放在心上,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走去,“亥时便亥时。” 路上静悄悄的,星子在天边寂寥地低垂着。在路过拱形长桥的时候,更是安静到了极致。 来福实验性地出声,“皇上,若是姜妃能够诞下子嗣……” 皇上愿赌服输是金口玉言,但是来福也不会忘记,一开始皇上只是想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把姜昭玥送入冷宫。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让她赢了那局棋。 倘若姜昭玥有了身孕…… “姜昭玥不会怀孕的。”萧长夜出声,看向桥下漆黑的湖水,眸中泛着冷光。 “是奴才多嘴多舌了。” 萧长夜那般恨南昭,主要是因为一个天下人全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初去南昭当质子,他受尽了凌辱折磨。 小小的心灵,被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创伤,在此后数年,都没有得到缓解。 哪怕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当初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他绝嗣了。 甚至身为帝王,却不能不承认,路七七那个唯一的子嗣,也并非来源于他。 * 来到缤纷阁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萧长夜推开房间的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姜昭玥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呼吸声音绵长均匀。 宽阔的衣袖之下,他手中还捏着一个白色的药瓶,看到她睡过去,松了一口气,将药瓶收起来。 这是一种可以致幻的药,可以让人自以为在行欢愉之事,其实只是造成一种她们被临幸过了的假象。 防止后宫妃子生出来什么事端,将事情捅到前朝。 看来今日是派不上用场了。 “嗯……” 女孩睡得熟,像是梦到了什么,动了动身子,发出来一声叮咛。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想要离开,却站在了原地,怎么都移不动分毫。 看向榻上的女人,长发在背后铺散开,一张小脸如同娇艳的桃花,不施粉黛却美得夺目。 姜昭玥这张脸很漂亮,哪怕后宫佳丽三千,这张脸放进去都是能够让人一眼记住的存在。 不自觉被吸引,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在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突然回过神。 突然想起来这是和亲公主,眼中顿时升起来一抹厌恶。 他刚刚,这是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女孩皱了皱眉,似是要醒过来。 第57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6 一时之间,心虚大于厌恶,萧长夜快速地缩回来手。 刚收回来,便看到姜昭玥已经睁开了眼睛。 身为帝王,他竟然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姜昭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要伸个懒腰,便看到了面前站着的萧长夜。 男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紧抿着唇,显得侧脸线条越发刚硬。 她被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皇……皇上。” 一把掀开被子,姜昭玥就要起身,“臣妾不知道皇上还会过来,这才不小心睡着了,还请皇上恕罪。” 眼看她要起来,今日黄昏批阅了折子许久,萧长夜已经不想再多与她废话。 “躺下。” 极为冷硬的两个字,让她愣住了。 又十分不自然地坐下,拉上了被子,“皇上。” 姜昭玥的嗓音娇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还带着鼻音,就像是小猫咪的爪子,在心尖轻轻的挠啊挠。 一遍遍的,直到轻易地将心中冷硬的那一块撩动得不可收拾起来。 萧长夜心中暗骂一声,又俯下身来,靠近她。 女孩自然环住了他的脖子,脑袋微微仰起,好像是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双手绕到姜昭玥背后,袖子后面,显现出来那个白色的小瓷瓶。 现在,刚好就是一个机会。 然而还没等他将瓶塞拔下来,便感觉到喉结一热。 一低头,看到一个乌黑的小脑袋。 姜昭玥直接吻上了他的喉结,温温软软地在舌尖化开,轻轻打转。 馨香的味道传入鼻孔,萧长夜只觉得这种气味是那么的让人心生迷乱,不舍得推开。 眼看萧长夜并没有抗拒的动作,她反而更进一步。 小手直接摸上了男人的衣带。 眼看情势突然的转变,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推开眼前的女人,但是迟迟没有动作。 漆黑的眼瞳之中,闪过明显的挣扎之色。 但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他收起来了小瓷瓶。 不急,等下再用,她照样不记得。 女人的小手就像是柔软的藤蔓,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怎么都分不开。 “皇上,臣妾真的好想要皇上来这里。” 因为刚才的黏腻,她的声音沾染上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小手抓住萧长夜的大手,不断往他怀里面钻。 后宫女人无数,他却从未真正地碰过哪个女人,也压根提不起来兴趣。 但是如今,心中却有一股急切的念头升起来。 怀中的小猫咪格外不安分,让他想要使劲收拾一番。 终于,所有的理智,都如同洪水一般,通通退去。 “是么。” 萧长夜冷笑一声,大手揽着她的后背。 另一只手一把扯下她的衣带,精致的锁骨便露了出来。 “呀!” 萧长夜一口咬了上去。 很疼,姜昭玥被痛得惊呼一声,指甲也在男人的肩头留下几道划痕。 真的像是小猫咪的爪印。 但是如此大不敬的动作,在这样的场景下,并没有被男人视为挑衅,反而激起来了他心中的火焰。 而姜昭玥,本就没有想过今日让他好好的出去。 一直都是欲拒还迎的,让他一步步上钩,想要将自己完全占为己有。 然而在最后关头,他突然清醒了。 他有绝嗣之症! 看向怀中两颊粉红的小女人,他就像是一瞬间被从幻想的云端拉进了现实,从高峰跌入了谷底。 现实的冷水将他浇醒了。 然而姜昭玥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身子反而大胆地往前迎了一些。 “皇上,臣妾这里好痒啊。” “可以帮臣妾挠一下吗。” 他原本的兴致本就未曾丢失,只是被强行压抑下去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不过一句话,便重新让他的理智丢开。 “疼,皇上轻点……” 姜昭玥倒吸一口冷气。 萧长夜紧紧地掐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让她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子的缝隙。晨光如金箔,散落在锦被上面。 榻上的人动了动身子,还没有醒过来,单手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整个人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他半支起身子,低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看到她还脖颈处泛紫的咬痕,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昨夜失控的热度仿佛还凝在指尖,他似乎…… 有一个隐秘而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萧长夜脑海中,让他第一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想起来昨夜那一抹刺眼醒目的眼色,大脑突然处于充血状态,眼前的一切甚至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的绝嗣之症,莫非…… 痊愈了???!!! “皇上……”姜昭玥裹着薄衾贴过来,鬓发散乱,蹭过他敞开的衣襟。 她醒了,在察觉到男人脊背瞬间绷直的时候。 她故意将娇艳的红唇凑到男人耳畔,呵气如兰,“臣妾替您更衣可好?” “不必。”萧长夜拂开她的瞬间瞥见身旁的女人。 女子眼尾晕着餍足的潮红,还没有消退去,像浸透了毒汁的牡丹。 白玉似的臂膀滑落衾被,她又被有力的臂膀重新拉进一个结实坚硬的怀抱。 唇角勾起来一个得逞的笑容,姜昭玥将小脸贴在男人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是男人第一次开荤,她就不信,二十多年从未尝过的滋味,他突然尝到了,还能够忍得住。 事实如此,今日一上午都不曾消停下来。 直直到了下午。 …… “娘娘快看。”桃花拧干热巾时,压低嗓音,“皇上方才差了来福公公送来血燕,说是特地嘱咐要娘娘补身。” “放着吧。” 姜昭玥坐起身来,声音懒懒的。 经过了这一天一夜,她都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完完全全的拆开重组,不像是自己的了。 “别的宫里有什么消息?” 说到这里,桃花明显兴奋起来了,眉梢都带着喜色。 “听说贵妃娘娘摔了好几套青花瓷茶具,气得饭都没有吃下。” 不过说完之后,桃花眼底又带上担心,“娘娘,会不会……”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的话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第58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7 不出两日,便是赏花宴了。 姜昭玥的目光暗了暗,在原本的世界线里面,就是在这一天,路七七向萧长夜献舞。 然后当着权臣百官和京城名流的面,向皇上讨了一样赏赐。 以一件极小的罪名为理由,将姜昭玥打入冷宫。 而今,她早就在一切都发生之前,将局势先行逆转了。 * “娘娘,赏花宴竟然被定在了御花园里。” 去赏花宴的路上,桃花跟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着,“以前都是在宫外呢。” “是么。” 姜昭玥刚进入御花园,便看到远处一道深紫色华服的身影。 让她被迫注意到的,倒不是因为那深紫色的华丽衣裳。 而是那双眼睛,实在太有侵略性。 在宫里面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个女人,甚至像看猎物一般,着实是有些胆大包天。 “姜妃娘娘到!” 随着一道长长的声音拉起,姜昭玥重新看向那抹不怀好意的目光。 本以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远处那个没有礼貌的人应该会收敛一些,然而却想错了。 对方并没有丝毫的闪躲,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更像是在挑衅。 她索性直接无视,走了过去。 原本对于这个宴会,便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想看看路七七又会使出来什么坏招。 因而她过来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一半了。 公子贵女们三三两两站着,吟诗作对的吟诗作对,赏花的赏花,作画的作画,都是极为投入的状态。 她刚进来,反而像是误入大观园。 “姜妃娘娘。” 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她停下脚步,被迫回头看过去。 正是方才那一身紫色衣服的男子。 现在近距离看,更是显得气度不凡,眉眼张扬。 “你是谁?为何对本宫如此无礼。”姜昭玥的声音冷下来。 “娘娘别生气。”男子仍旧笑着,“臣是当今刑部尚书苏云安。” “苏大人,本宫好像没有招惹你吧?” “娘娘言重了。” 苏云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只是看姜妃娘娘容貌甚好,一时太过欣赏,难以自己罢了。” 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听起来却极为敷衍。 姜昭玥同样神情,“本宫可没有看出来这哪里是欣赏。” 反而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就像是在探究什么,让她极为不舒服。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本宫便先走了。” “娘娘留步。” 又被人叫住,她还是好脾气地站在了原地,“苏大人,有话快说。” “有的人就像天上的风筝,有的人像是御花园里被移栽过来的花,两种人生,境遇千差万别……” “苏云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察觉到他话语里面还有别的意思,姜昭玥面色微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苏云安并没有任何不悦,上前一步,距离他不到半步,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想说,不知娘娘是喜欢看起来有根可依的风筝,还是这眼前的芍药。” “管你什么事情。” 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本宫是皇上的人,还请你以后注意礼数。” 姜昭玥走远了,并不知道,背后的男人目光沉下来。 看向她时,就像是在看囊中之物,眼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愉悦,带着强烈的兴趣。 等到了比舞的地方时,先看到了萧长夜。 玄色龙袍泛着暗金纹路,他负手立于玉阶之上,垂眸睨着轻纱翻飞的舞姬。 眼前的案几上面,是没动过几口的美酒佳肴,他的心思似乎不在眼前的美酒上面。 更不在舞着的美人身上。 不远处,刚换好一身大红色舞衣的路七七,看到姜昭玥出现在这里,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贱人,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她将水袖捏得紧紧的,“马上就该本宫出场了,她是存心过来给本宫添堵的么。” 一旁的侍女赶紧说道,“娘娘息怒,接下来的舞蹈一定能够让皇上眼前一亮的。” 听到这句话,路七七才深吸一口气,想起来了正事,赶快平复情绪。 “对,本宫今日一定要赢得头筹。” 等到路七七的舞开始时,姜昭玥已经坐在了萧长夜身边。 因为之前的事情,萧长夜对眼前这个女人虽有敌意,但更多的变成了想要一探究竟。 他本以为绝嗣之症痊愈了,但看到别的女人时,始终不会有别的想法。 难道那日对姜昭玥,是一个巧合? 萧长夜的视线不经意移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肚子上面,若是这里…… 反应过来自己在思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男人突然抬起头。 对上他的目光,她看得出,有的感情,果然是能够靠着身体快速拉近的。 眼看那双漆黑的眼瞳之中,并没有预想的厌恶,姜昭玥越发大胆起来。 她直接坐进萧长夜的怀里面,“皇上,臣妾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沉默不语,是默认了。 他也想再验证一下,自己的绝嗣之症,是不是还会有好起来的可能。 若是真的如同自己猜测那般,只有在面对她时,身体才会有那些特殊的反应,就得继续将她留下来。 姜昭玥指尖挂着一颗晶莹的葡萄,故意晃过萧长夜紧抿的唇线: “皇上猜猜,这西域贡果是否比得上我们中原。”绛红指甲蹭过他下颌,葡萄汁水让手心有些发粘。 "姜昭玥。"他铁掌突然钳住她腕骨,喉结隐在蟠龙纹里剧烈滚动。 她得逞地笑了出来,“那不如臣妾换一种方式来喂皇上。” 她说着,便将那一枚剥好了皮的葡萄,轻轻含入口中。 冰凉果肉触上舌尖瞬间微颤,甜腻汁水冲破薄皮炸开,绛色唇间溢出晶亮浆液。 “西域葡萄酸涩,终归是酿不出长安月色。”他大手突然箍住她后颈,拇指碾过黏腻唇角。 她一张小脸主动地凑过来,将半枚葡萄抵在他齿间,“皇上龙齿金贵,可别咬碎了臣妾一片冰心。” 两人靠得很近,姜昭玥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青筋沿着手背凸起。 突然,她手腕的珠子崩断,噼里啪啦散了满地玉髓,随她贴近耳语的吐息滚动。 第59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8 路七七终于调整好了气息,来到这个舞台,打算重新夺回来皇上的目光。 然而刚上来,就被看到的景象气得眼前一黑。 姜昭玥!竟然在对萧长夜做那样的事情! 她只有晚上侍寝时,能够感受到皇上暴烈的热情。 在白天,或者说除了落英院以外的任何地方,萧长夜极其厌恶和她近距离接触! 凭什么! 路七七心中带着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开始跳舞。 赤红水袖甩多空中,然后是转身,起舞。这样的动作,她早已经在背后练习了千遍万遍。 台下姜昭玥正倚着萧长夜膝头剥葡萄,指尖那抹丹蔻比她的舞裙更刺眼。 又一个回眸的动作,路七七使出来了毕生所有温柔,想要重新吸引回来男人的视线。 然而,媚眼抛给瞎子看。 萧长夜一直在低着头去看怀里面的人,甚至都没有抬头。 似乎正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姜昭玥脸上还带着欢喜。 一直到整场舞结束,都再没有看到萧长夜抬起头。 路七七都要被气疯了! 下台后,路七七一直看着两人的方向。 姜昭玥噗嗤笑出声的刹那,路七七反手扯裂半幅罗裙。 十指丹寇陷入掌心时,她瞥见那盘贡品葡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与此同时,姜昭玥在余光接触到路七七下台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挠了挠头: “呀,是不是该贵妃姐姐跳舞了!” 然而一抬头,台上已经站上了新的人。 在看向台上的同时,她的小手也不安分起来。 突然,男人面色一变。 …… 萧长夜拽着姜昭玥的手腕,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穿过回廊,直奔缤纷阁深处。夜风吹动纱幔,他的力道不容挣脱。 砰! 姜昭玥的后背撞上冰冷的廊柱,凉意瞬间穿透薄衫。 她轻哼一声,话未出口,已被堵住。 萧长夜的吻又急又重,带着酒气和不容置疑的掌控。 他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牢牢钉在柱子上。 姜昭玥的手下意识抵在他胸前,却像推着一座山,纹丝不动。唇瓣被吮吸得发麻,呼吸也被掠夺,她只能仰着头承受。 他的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柱子坚硬的棱角硌着她的脊骨,有些疼,又有些麻。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侵略性。姜昭玥推拒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指尖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他的吻稍稍退开一些,粗重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姜昭玥刚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下巴就被他捏住抬起。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锁定猎物的猛兽。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再次重重吻了下来。 更深,更用力。 萧长夜搂紧她的腰,转身几步,将她放倒在房间中央宽大的紫檀木圆桌上。 桌上的茶具被他扫臂挥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姜昭玥低呼:“茶盏……” “碎了便碎了。” 萧长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他俯身压下来,灼热的身躯像烙铁一样熨烫着她。 桌面的冰凉透过衣衫刺入肌肤,与他滚烫的体温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的手急切地探入她的衣襟,抚上细腻的柔软。 姜昭玥忍不住弓起了身子,像离水的鱼。 繁复的宫装在他手下变得碍事,一件件被剥离,带着衣料撕裂的细微声响,胡乱丢在地上。 …… “皇上。”她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个角度,“臣妾这样可以吗?” 甜软的嗓音让男人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恨不得立刻…… 他的喘息越来越重,动作也越来越快。 姜昭玥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承受着越来越猛烈的冲击。 “臣妾累了,不能了。” 直到再后面,她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疯狂终于平息。萧长夜抱起浑身瘫软、衣衫凌乱的小人儿,大步走向内殿的雕花大床。 不知是真的心满意足了,还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他将她轻放在柔软的棉被上。 不同于桌面的冷硬,床铺温暖包容。 姜昭玥陷在厚厚的被褥里,像一捧柔软的云。身体的酸痛还未散去,但紧绷的神经已然松弛。 萧长夜没有立刻覆上来,而是侧躺在她身边,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他低头,轻轻吻去她额角的细汗。他的气息终于平缓了一些,带着事后的慵懒和热度。 指尖不再粗暴,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安抚,缓缓滑过她刚才被他掐捏得泛红的腰侧,又沿着光滑的脊背向上。 姜昭玥像被顺毛的猫,舒服地喟叹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指尖最终停留在她光滑的肩头,轻轻摩挲。 夜风从雕花的窗棂缝隙钻入,吹动床幔,带来一丝清凉。殿内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萧长夜低下头,吻落在她的发顶,然后是光洁的额头、轻颤的眼睫。 不同于之前的掠夺,这些吻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奇异的缱绻。 姜昭玥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身体的亲密过后,这种肌肤相贴的宁静,反而更让她心头发软。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一只柔软的手,十指交扣。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薄茧,摩擦着她的指腹。 姜昭玥侧过头,将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听着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咚……像是最安稳的鼓点。 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水,悄悄漫上来。 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被窝里暖烘烘的,他身上的气息令人安心。 身体的疼痛和疲累还在,但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困倦覆盖。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眼皮越来越沉。 萧长夜没有再动,只是收紧了手臂,让她更紧密地贴着自己。 月光透过窗纱,朦胧地勾勒出两人相依的轮廓。 殿宇深深,这一方床帷之内,仿佛隔绝了所有的风雨喧嚣,只剩下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殿外,夜渐渐的深了。 …… 第60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9 路七七站在冰凉的石阶上,夜风卷起她大红色的裙摆,寒意一丝丝钻进骨头缝里。 御花园的赏花宴早就已经结束了。 落英院里面灯火辉煌,却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 没有一个宫女敢大口喘气。 死寂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冰冷的绝望,比嫉妒更甚,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精心修剪、涂着丹蔻的指甲。 方才用力掐进掌心时,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此刻正隐隐作痛。 再看看脚边滚落,被她踩得稀烂的几串贡品葡萄,紫色的汁液沾染在鞋尖,像一滩污血。 一股强烈的呕意涌上喉头。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从她齿缝里挤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随即,更多的笑声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带着泪意,带着疯狂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萧长夜的怀抱里,享受着帝王的亲吻与垂怜? 而她,堂堂贵妃,却只能在阴暗处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在夜晚换取片刻的贪婪! 笑声渐渐变成了呜咽。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更丢脸的声音。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精心描画的柳眉弯唇,此刻在泪水和扭曲的表情下,狼狈不堪。 脸上的胭脂水粉被泪水冲刷,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精心装扮了一整日的容颜,此刻像个滑稽的鬼面。 “娘娘,当心伤到了身子。”陪嫁侍女青青站在路七七身旁,说得小心翼翼。 “滚!” 路七七尖锐的呵斥声音响彻院子。 * 房间内,温暖的床榻上。 轻微的鼾声传来,姜昭玥睡得很沉,脸颊因为之前的激烈和温暖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她侧着身子,无意识地将脸埋在萧长夜的颈窝里,呼吸均匀悠长。 有一只手还松松地搭在他的腰上。 萧长夜却并未立刻入睡。 他半靠着床头,垂眼看着怀里睡得毫无防备的女人。 月光透过纱帐,柔和地洒在她脸上,长睫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先前在桌上时的野性与妩媚消失不见,此刻只剩下一种纯净的,毫无防备的依赖。 像是一个乖乖的小婴儿,让人不自觉心生保护欲。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指腹滑过她微肿的唇瓣,触感温热柔软。 他的眼神深邃复杂,有餍足后的慵懒,似乎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或者别的什么? 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女人。 心中说没有感觉是假的。 但她毕竟是南昭女。 良久,萧长夜叹了一口气,也罢,等哪天玩腻了,再扔掉也不迟。他自认为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只是…… 萧长夜的大手从她的肩膀缓缓往下,最终落在了小肚子上面。 如果这里能够孕育出来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 …… 事情来得突然。 姜昭玥正经过池塘,偶然一抬头,便看到路七七在逗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可爱小姑娘玩。 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装作看不到了。 “那个孩子是谁?”姜昭玥挑眉。 桃花看了一眼,快速低头,“娘娘,那是贵妃娘娘的孩子,皇上唯一的公主。” “哦。”她刻意拉长了声调。 “那便过去看看吧。” 既然躲不开,直接过去便是了。 池塘旁边,柳树枝条纤细,随风轻轻舒展。阳光暖暖地照下来,路七七正在往路娇娇的发间簪花。 “娘娘簪得真好看!”青青和奶娘都在不断地地夸赞。 小小的一朵鲜花别上去,路七七心情好,又从花丛中间掐了一朵,别在刚才那朵旁边。 听到夸赞,路七七也跟着舒展了眉头,“娇娇真漂亮。” “母妃漂亮,母妃好!”孩童挥舞着双手,笑嘻嘻的。 然而她刚簪好了那朵花,停下手中的动作,余光便看到远处的姜昭玥。 瞬间,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了。昨日直到子时她才休息,现在眼睛还是昏花的。 好啊!竟然又在这里给她撞上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姜昭玥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路七七心中的怒气更加燃烧起来。 “参见贵妃娘娘。”姜昭玥行了礼。 然而路七七却将脸别到了一旁,看着路娇娇头上那两朵精致的小花。 直接将姜昭玥忽视了个彻底。 姜昭玥仍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看她并没有让自己免礼的意思,便直接自己站好了。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路七七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带着怒气,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就是!” 贴身侍女青青跟着,“只是得了皇上两天临幸,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 “竟然连贵妃也不放在眼里!真是没有规矩!” 听到路七七不满的话,她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方才路七七尖锐的质问在池塘边炸开,惊得柳枝都似乎颤了颤。 路娇娇被母妃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小嘴一瘪,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怯生生地往奶娘怀里缩。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揪住路七七的衣角。 姜昭玥却像是没听见那声刺耳的呵斥,脸上那抹浅浅的笑意甚至加深了些许,显得格外刺眼。 她非但没有惶恐请罪,反而姿态从容地向前踱了一步,目光落在路娇娇发间那两朵颤巍巍的小花上。 声音清澈,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 “贵妃娘娘息怒。嫔妾只是见公主殿下天真烂漫,头上的花儿簪得煞是可爱,一时看得入神,忘了规矩。娘娘教导的是。” 她微微颔首,语气听起来恭敬,可那双清亮的眸子抬起时,却坦然地迎上了路七七燃烧着怒火的视线。 清澈的大眼睛里面没有半分惧意,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探究。 看向路娇娇时,路七七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不自觉有些发毛。 第61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0 这坦然的反倒让路七七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 姜昭玥这个贱女人!她分明是在挑衅! 故意忽视她的权威,用这种轻飘飘的话来羞辱她! “看人神?本宫看你分明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路七七的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微微发颤,她猛地抬手,指向姜昭玥,“青青!给本宫掌她的嘴!” 一时间头脑气血上涌,路七七声音凄厉。 “让她好好记住,在这后宫,谁才是主子!谁见了本宫,都得跪着说话!”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只想要把昨日受到的委屈统统给发泄出来。 “是。”贴身侍女青青早就等着这一刻,闻言立刻撸起袖子,脸上带着一丝狠厉,朝着姜昭玥大步走去。 奶娘惊恐地抱紧了小声啜泣的路娇娇,周围的宫女太监更是把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姜昭玥虽然是新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毕竟只是一个妃子。 而路七七可是为皇上生下了唯一的小公主! 以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皇上也默许了,所有人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池塘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柳枝拂过水面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昭玥身上,等待着那即将落在她脸上的,代表贵妃威严的耳光。 “你不能这样对我家娘娘!”桃花两手伸开,挡在姜昭玥身前。 “让开!”青青直接要一把将人推开。 两人力气差不多大,桃花强势地挡在姜昭玥跟前,甚至差点被青青挠到脸。 一旁,路七七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几个太监,“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人架起来!” 她的话音落下,原本面色犹豫的几个太监们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上前,将桃花从姜昭玥身前拉开。 青青的手已经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狠狠扇下。 姜昭玥却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未动。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求饶,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完全褪去。 只是在那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她那双一直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睛,倏地冷了下来。 眸光清洌如冬日的池水,直视着扑来的青青,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层冰封般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青青被她这骤然变化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扬起的巴掌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住手!” 一道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骤然在池塘边响起,如同惊雷炸开。 但是那巴掌已经要落下去了。 那道威严的“住手!”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凝固了池塘边的空气。 青青的巴掌挟着风声已经劈下,惯性使然,即使她心头惊骇欲绝,全力想要收势,指尖依然带着狠厉的风刮到了姜昭玥的脸颊边缘! 刺痛感并没有传来。 姜昭玥眼中那冰封般的寒意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凌厉! 在巴掌落下来之前,她已经攥紧了她的手腕。 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道猛地一拧,整个身体借势前倾半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脆响,狠狠地抽击在青青的脸上! 快!准!狠! 所有人都没看清姜昭玥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红影一闪,伴随着青青一声短促尖锐的惨呼。 她整个人竟被打得趔趄着向旁边斜冲出去两三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嘴角沁出一缕血迹,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地摔倒在草地上,捂着脸,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惊恐和剧痛。 连抽泣的路娇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反杀吓懵了,哭声噎在喉咙里。 空气仿佛被抽干。 萧长夜一身玄色常服,脸色铁青地大步踏入这混乱的场景。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冷峻的御前侍卫。 他深邃的目光先是扫过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倔强冰冷的姜昭玥,随即像淬了寒冰的利刃般,狠狠钉在始作俑者路七七身上! 那目光里的震怒和失望,毫不掩饰,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路七七心头。 “皇,皇上?!”路七七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方才那股嚣张气焰被这帝王之怒瞬间碾得粉碎,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 她慌乱得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看到了多少?那贱人竟敢当众打她的人!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只是什么?!”萧长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动用私刑,掌掴妃嫔!路七七,你这贵妃当得好大的威风!连朕的命令都当成耳旁风了?!” “不!不是的陛下!”路七七被这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眼看帝王眼中那滔天的怒火就要将她吞噬,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自保! 几乎是出于绝望求生般的本能,她猛地一把将怀里的路娇娇往前推了出来! “臣妾冤枉啊陛下!”路七七声音凄厉尖锐,带着哭腔,脸上的惊慌失措倒有一半是真的。 “都是……都是因为这个不懂规矩的贱人!她,她冲撞了娇娇!吓到了公主!臣妾心疼娇娇,一时气急失了分寸!陛下明鉴啊!都是为了娇娇!” 路七七说着,指向还被太监控制着的桃花。 路娇娇被母亲猝不及防地狠狠一推搡,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本就受惊的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孩童尖锐的哭声撕心裂肺,在这诡异寂静的池塘边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无辜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小公主身上。 萧长夜眉头紧锁,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和更深的愠怒。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姜昭玥,忽然动了。 第62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1 她抬手,极其轻柔优雅地用指尖轻轻撩起来额前的碎发。 然后缓缓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路娇娇身上。 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极其柔和,甚至带着真诚赞叹的笑容。 她微微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与小小的路娇娇平齐,声音清亮悦耳。 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惜和欣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贵妃娘娘息怒,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实在不该受此惊吓。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路娇娇哭得通红的小脸,仿佛真心实意地感叹。 “公主殿下哭起来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瞧这眉眼……” 姜昭玥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路娇娇哭得皱巴巴的脸蛋,嘴角的笑意加深。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探究,“……还有这鼻梁,这小嘴儿……小小年纪,竟已有了几分倾城之姿的雏形。” 路七七看着姜昭玥,一脸警惕。 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对上姜昭玥的目光,她心中升起来一抹不好的预感,后背都有些发麻。 “只是臣妾瞧着,公主这精致的五官,倒是与陛下您的龙章凤姿不大相似呢?” 姜昭玥的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吟诗,话语的内容却如同晴天霹雳。 精准无比地劈中了路七七最恐惧最隐秘的死穴! “放肆!你……你胡说什么!!” 路七七的尖叫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慌,无法掩饰。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死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最后求救般地死死看向萧长夜。 “陛下!她血口喷人!她在污蔑臣妾!” “姜昭玥污蔑公主!污蔑皇家血脉啊陛下!!” 路七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份惊慌失措,那份过于激烈的反驳,那份掩盖不住的巨大恐惧…… 与她方才面对姜昭玥时的嚣张跋扈形成了极致的讽刺对比! 整个池塘边,落针可闻。 只有路娇娇懵懂的哭声和路七七惊恐欲绝的尖叫在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偷偷瞥向了脸色骤然阴沉如水的帝王萧长夜。 小心翼翼地,带着惊疑不定, 男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般盯在了路娇娇脸上。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刚才对女儿的疼惜被骤然升起的冰冷刺骨的审视,和一丝惊疑彻底取代。 姜昭玥那句轻飘飘的“不大相似”,像一颗致命的毒钉,狠狠地楔进了他的心底。 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唯一的“血脉”脸上。 眼看路七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激动,姜昭玥达到了目的,轻笑一声: “姐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罢了。” 眼看路七七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姜昭玥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难不成是姐姐心里面有鬼?”她嗓音淡淡,说得漫不经心。 “够了!”萧长夜突然打断。 他声音冷冽,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样近乎偏袒的态度,让路七七眼睛亮了亮,好似有了一个靠山。 而姜昭玥挑眉,萧长夜绝嗣,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么,竟然能够如此淡定。 …… 缤纷阁的鲛绡帐层层垂落,熏笼里暖香沉得腻人。 姜昭玥指尖刚勾开萧长夜腰间玉带,身子就被他猛地抵在冰凉的金丝楠木柱上。 龙涎香混着他身上侵略性的气息劈头盖脸罩了下来。 “陛下白日里,心倒是偏得很。”她偏过头,唇擦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呵气如兰。 吐出的字却带着细小的钩子。 萧长夜没答,俯首封住她未尽的话。 吻是凶狠的掠夺,碾磨着她的唇瓣,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她喉间溢出一丝闷哼,不甘示弱地抬手勾住他脖颈,指尖陷入他后颈发根,用力一扯。 “嘶——” 头皮微痛,萧长夜动作一顿,眸底暗色翻涌如墨海。 捏着她腰肢的大手骤然加了力道,几乎要将那截软腰掐断。 “呀。” 她痛得蹙眉,身体本能地后仰,却被他另一只铁臂牢牢禁锢,更深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躯体。 “专心。”他低沉的命令裹挟着灼热的气息砸在她耳廓,不容置疑。 那力道透过薄薄的寝衣,烙进皮肉,是无声的警告。 她只觉身下的金砖地都在晃。 不,是整个缤纷阁都在凶悍的摇晃。 因为他。 鲛绡帐搅动着昏昧的光影,晃成一片模糊的漩涡。 意识像沉在温热的深潭底,每一次被挑衅而起,都碎了一串迷离的气泡。 视野里只有他起伏的肩背,贲张的肌理在昏暗里绷出山峦般的硬朗线条,汗水滑落的轨迹亮得刺眼。 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和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呜咽纠缠在一起,湿漉漉地黏在空气里。 又被更猛烈地摔得支离破碎。 “路贵妃的眼泪,很值钱?” 她在又一次被抛上浪尖的眩晕间隙,指甲抠进他肩背的皮肉里。 声音破碎得像揉皱的绸,“陛下……嗯,就那般心疼?” 尾音被他骤然加重的动作狠狠碾碎,变成一声短促的惊喘。 萧长夜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是更凶蛮的沉入,带着惩罚的意味。 她魂灵几乎出窍。 “姜昭玥。”他俯身,啃噬着她脆弱的颈侧,齿尖带来的细微刺痛混合着灭顶的浪潮。 声音暗哑得如同砂砾摩擦,“闭嘴。”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她软在他怀里,像被风浪揉碎的船。 意识浮沉间,只感觉那只滚烫的大手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头承接他毫无缝隙的深吻。 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盖过了所有不甘的质问。 思绪彻底被撞散成了齑粉,随着他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步伐,抛上云端,又重重跌回牢笼。 昏聩中,只余下身体最原始的战栗和感知被他牢牢掌控的无处可逃的眩晕。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灭顶的浪潮里“铮”的一声,彻底崩断。 第63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2 连续几日,萧长夜都如约在缤纷阁里。 桃花日日高兴得合不拢嘴,“若是娘娘早日得了龙种,便再也好不过了!” 姜昭玥坐在铜镜前,有几分百无聊赖: “这么容易得了龙种,恐怕宫里皇子公主早就遍地跑了。” 这些天,主仆二人之间的相处,更加融洽轻松起来。 桃花吐了吐舌头。 也是,皇上几乎而立之年了,只有一个公主。 “走!”姜昭玥突然站起身,“现在是时候了。” “什么?”桃花一头雾水。 “出宫看戏去。” * 桃花怀里瞬间被塞满沉甸甸的荷包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娘,娘娘?” 她看着那张罗列的密密麻麻,字迹龙飞凤舞的单子,眼晕的厉害。 胭脂必须出自朱雀大街东巷第三家的玉颜坊,松子糖却要城西老字号,更别提什么缀金丝的湖州绣线,城南李婆子的现磨藕粉…… 天南海北,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 “日落前,一样不落地给我备齐了,我先去听戏了。” 姜昭玥利落地翻身上了早已备好的青骢马。 马鞭凌空一甩,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少了一样,或是晚了半刻……” 她勒住缰绳,侧脸在秋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出冷冽的弧度,“我扣你三个月月钱!”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嘚嘚远去,卷起一阵轻尘。 “娘娘!”桃花抱着那纸催命符一样的单子,看着荷包里哗哗作响,分量十足的银锭和铜钱,哭丧着脸。 不是,娘娘竟然真的只是出来听戏? 她跺了跺脚,只能认命地朝着第一个目标最远的城西,撒丫子狂奔起来。 十家铺子,分散在京城各处角落,这简直是让她把腿跑断! 与此同时,姜昭玥的马蹄扬起来一片尘土,并未真正地单纯听戏,而是直奔着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有比戏更精彩的,正等着好久了。 城根,一处不起眼的小院,灰墙斑驳。墙角几丛衰败的野草在风里瑟缩。 姜昭玥一身便于隐匿的墨绿色劲装,像一片无声的叶子,轻盈地翻过高墙。 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株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上。枝叶是最好的遮蔽。 她伏低身体,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前方正房屋顶几片特意挪开,仅留一道窄缝的灰瓦。 牢牢锁住了下方那方小小的,弥漫着暖昧昏黄光晕的天地。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上好的银霜炭偶尔噼啪一声细响。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赤金缠枝莲的香炉吐出缕缕甜暖的令人骨头发酥的异香。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粘稠的混合了情欲和昂贵熏香的气息。 “冤家,可想死本宫了……” 路七七的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全无半分白日在宫中的凌厉矜贵。 她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茜素红纱衣,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暖光下。 丰腴的身子旁边,有一个背对着屋顶方向的高大男子。 男子低低一笑,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 “娘娘白日里在陛下跟前,端庄得跟观音似的……心里头,却惦着臣?” 路七七浑身发软,瘫在他怀里仰着头,红唇微张,“嗯,那废物,如何,如何能跟你比。” 她话语断断续续,“他那身子骨,早就烂透了。” “空占着个位置,连本宫一根手指头……” “都满足不了,哪及得上你。” “嗯?”听墙角的姜昭玥不禁疑惑起来。 萧长夜虽说绝嗣,不能满足,但是在原本的世界线里面,据说有一种可以让人致幻的药。 只要每次他趁人不注意,让那些女子嗅到,便会失去意识,自以为被宠幸。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后妃能够将这件事情告到前朝。 现在,路七七竟然如此说? 因为无聊,手中还扒着一块瓦片,指尖轻轻的敲击着。 “啪!”一声脆响。 是男子粗糙的手掌带着力道,拍在她的小屁股上。 “娘娘这张小嘴,哈哈哈哈哈。”他俯下身,炽热的气息喷在路七七耳边。 屋内的气温已攀升至巅峰。 像一锅滚沸的粥,在甜腻浓稠的暖香中翻腾炸开。 那声音穿透瓦缝,直钻入姜昭玥耳中,让她胃里一阵翻腾不适。 可那双盯着下方紧紧交缠律动着的人影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冰冷的锐利中夹杂着一丝即将得手的兴奋。 就是现在! 她要更清楚地看清那个男人! 想必这位便是路七七的奸夫,路娇娇真正的父亲了。 姜昭玥屏住呼吸,极力稳住身形,身体小心地向前倾去。 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身下冰凉坚硬的瓦片边缘,试图将那道窥视的缝隙再撬开一点点。 那男人的脸始终埋在路七七被汗水浸湿的颈窝里。 屋顶上面,姜昭玥皱了皱眉,又深吸一口气。 一直关注着屋里面的动向,等着男人转过身来,好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然而剧烈耸动的肩背肌肉贲张,却将侧脸挡得严严实实! 真是该死的好巧不巧,怎么都看不到。 而房间里面,两人显然已经开始商讨下一次见面了。 “七七,你在宫里消息灵通,可知下次在云峰寺,有……” 突然! “喵呜——!” 一声尖锐凄厉的不自然的猫叫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屋顶炸响。 几乎是同一瞬间,姜昭玥只觉得掌心一滑,扣着的那片沉重的灰瓦竟诡异地脱了手! 姜昭玥一抬头,不知道是哪里的一只猫,正在房顶上面捉麻雀。 麻雀已经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猫也消失在屋檐尽头,看样子,是扑了个空。 完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咔嗒……噼啪……哗啦——!” 先是瓦片撞击边缘的轻响,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最后是一大片瓦砾彻底崩落,砸向地面的巨大喧嚣。 破碎的瓦片裹挟着尘土碎屑,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进下方那方春色无边的暖阁! “啊——!!!!” 路七七的尖亢声音瞬间变成了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惊恐的惨嚎,几乎要刺破房顶。 第64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3 路七七像中了箭的兔子般,猛地从那男人身下弹开。 在这极度的慌乱之中,胡乱抓过散落的纱衣胡乱掩住自己的身体。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和惊骇。 压着的男子反应同样快得惊人。 在瓦砾坠落的巨响中,他猛地抬起头。 屋顶之上,姜昭玥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想要躲开,避免被发现。 那里空荡荡的一片,也没有别的动静。 男人定了定神,这寂静维持了好长一会儿,面色才终于稍微缓和一些,“许是这房屋年久失修了。” 姜昭玥此刻正在一旁,紧紧地贴着砖瓦片躺下,避免被里面的人发现动静。 听到男人带着谨慎的语气说出来那样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反而升起来更加不好的预感。 可惜她只瞥见一个线条冷硬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一道狰狞的旧疤自下颌延伸至颈侧。 路七七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继续吧。” 她显然还没有被满足。 男人却轻轻拨开她的胳膊,翻身跃起,动作矫健如猎豹。 “等臣抓到那只打搅的野猫,再来好好疼爱七七。” 这样的语气,也终于让路七七察觉到了不寻常,面色再度煞白。 外面……真的有人? 男人的话音带着冰冷的戾气,瞬间刺破了屋内的旖旎。 他反手自腰间一抹,一道森冷的寒光便出现在手中,赫然是一把淬着幽暗光泽的匕首。 “乖乖等着。” 不容置疑的命令砸在路七七煞白的脸上,他甚至没再看她一眼。 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野兽,无声而迅捷地扑向门口。 门被拉开一条缝,男人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大风灌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路七七裸露的肌肤起了一层栗子。 心头更是冰凉一片。 他真的去了! 屋顶真的有人? 是谁?听到了多少? 自己这副模样……她不敢想下去,恐惧像藤蔓缠绕住心脏。 屋外,天色惨淡。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庭院中央,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顶、檐角、墙根,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侧耳倾听,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掠过枯枝的呜咽。 “出来吧,留你全尸。”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如同毒蛇吐信,“扰了爷的好事,想就这么溜了?” 匕首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寒光点点,毫不掩饰杀意。 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更是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他一步步移动,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躲在暗处的姜昭玥心上。 重点查看了瓦片掉落的方位附近,目光如刀,刮过每一片砖瓦。 此时此刻,姜昭玥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死死贴着冰冷的瓦片,连呼吸都屏住了。 眼看男人在院中逡巡片刻,似乎有转身的迹象,她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就是这一瞬间的放松,让她忽略了身体因长时间僵硬带来的麻木。 她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地试图朝远离天窗的方向挪动,准备寻机溜下屋顶逃走。 脚尖刚踩上一块看似结实的瓦片,脚下却猛地一滑! “咔嚓——哗啦!” 腐朽的瓦片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和动作,发出一连串比先前响亮数倍的碎裂声! 碎瓦砾稀里哗啦地从屋檐滚落,砸在下面的石板地上,在寂静中如同惊雷炸响! 完了! 这次才叫真的完了! 姜昭玥脑中一片空白。 “谁在上面!” 院中的男人厉喝一声,眼中凶光大盛,脚尖猛地一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拔地而起,直扑屋顶声响传来的方位! 匕首的寒光割裂夜色。 此时此刻,姜昭玥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现在男人已然知道了她在这里,且不说知道被偷看,若是发现了她是后妃,恐怕只会更惨。 而她,只知道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更高的院墙外无声掠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就在男人的即将飞身而上,看到姜昭玥惊骇欲绝的身影时,那道黑影已抢先一步落在她身侧。 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箍住她的腰肢! “啧,真热闹啊。”一个略带慵懒却又隐含锋锐的低沉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姜昭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带着向后疾退。 她惊魂未定地抬眼,只看到一个线条凌厉流畅的下颌。 还有那双即使在暗夜中也异常明亮的带着几分桀骜邪气的眼睛! 是苏云安!刑部尚书苏云安! 那日在御花园,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男人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带着人如同大鹏展翅般凌空倒翻,瞬间就退到了几丈开外的院墙上。 “什么人!放下她!” 男人狂怒,握紧匕首就要追。 苏云安稳稳落在墙头,一手紧箍着浑身发软的姜昭玥。 另一手随意地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睨着下方杀气腾腾的男人。 “放?” 苏云安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风声传入男人耳中,“本官捡到的,就是本官的。不服?” 他眼神陡然一利,邪气中透出冰冷的压迫感,“想跟刑部要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他足尖轻点,抱着姜昭玥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高墙,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站住!” 男人怒吼一声,飞身追到墙边,却只看到黑影融入路的尽头,一个转角之后,再无踪迹。 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仅被人窥探了秘密,连是谁都没看清就被对方从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了! 对方那轻蔑的态度和“刑部”二字,更是像一把盐狠狠撒在他心头的怒火上。 苏云安。 第65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4 “浑蛋,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胸腔剧烈起伏。 这里如此隐蔽,怎么可能会有刑部的人? 刚才竟然看到了苏云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还有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发现的这里。 无数疑问汇聚起来,如同潮水一般,击打着他的理智。 一想到这个秘密,极可能会被苏云安知道,极度的挫败感,也顿时交织成熊熊怒火。 现在去搜查也已经毫无意义。 他阴沉着脸,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最终只能转身,重新大步走回方才那间格外震荡的屋子。 “砰!” 门被粗暴地踹开。 方才这里面有多么自由畅快,现在,男人心中便有多么的不安焦躁。 一抬头,便看到了路七七还蜷缩在原地,裹着纱衣瑟瑟发抖,脸上泪痕未干。 她也抬起头来,看到男人裹胁着一身骇人戾气回来,下意识地,吓得往后一缩。 男人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刮过她狼狈惊恐的脸,声音冰寒刺骨,“屋顶上的人被救走了。” 只是在说着一个无能的事实。 路七七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到了,但同样内心出现更大的恐慌。 她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什么?竟然真的有人!” “那你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一时之间,路七七如坐针毡。 “没有。”男人摇头。 两个字,让她的心一点点跌入谷底。 她可是当今贵妃,荣华富贵,尊荣无限,这一切都不能够失去! 很快,她目光中带上警惕,“本宫与你,就当从来不曾认识,现在本宫还是快些回宫。” 这句话客气疏离,男人面色一变,显然是被激怒了。 路七七心中升起来不好的预感,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身子也不自觉往后挪动。 怒火无处发泄的男人猛地俯身,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废物!” 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一把甩开她,看着窗外,眼神阴鸷得可怕。 “你还想撇清关系?不可能,我们早就绑在一起了!” “绑在一起?” 路七七方才被粗暴地甩开,刚才因为下巴剧烈的疼痛,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猛地站起身,纱衣滑落也顾不得,指着男人,声音尖锐: “本宫是贵妃,是天子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借着……” “借着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挟持本宫罢了!” 凭什么如此羞辱她! 男人眼神骤然阴鸷,像淬了冰的刀,“挟持?路七七,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爬上这贵妃之位,是谁替你扫清障碍!” “什么叫你帮我扫清障碍?” 女人冷笑,眼中是长久压抑的怨恨和此刻豁出去的疯狂,“你扫得干净吗?苏云安刚才就在外面。” “他不是傻子,你今晚失手,让他把人救走,你猜他会不会查到什么?” 她声音骤然压低,带着刻骨的怨毒,“……查到本宫这个贵妃,早就被你这条毒蛇缠上了!” “住口!” 男人的理智被“毒蛇”二字彻底刺穿。 这些年因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内心的扭曲,在此刻终于无法忍受得住了。 更何况,他对路七七费心费力地卖命,从未在她面前受过如此直接的羞辱,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用尽全力挥出了手,高高举起手掌。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屋子里炸开。 路七七被打得踉跄后退两步,身子直接瘫倒在冰冷的床榻边。 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地疼。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 眼中先是惊愕,随即是翻涌的屈辱和恨意。 男人打完也有一瞬的僵硬。 但是看着路七七脸上刺目的红痕和她眼中毫不掩饰地恨,一丝懊恼稍纵即逝。 立刻被更深的掌控欲和愤怒取代。 他一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声音低沉沙哑,想被烧伤过的嗓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 “路七七,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心思。你以为你还能回头?” “别忘了我们的女儿,她还是公主吧。你说,如果陛下知道她身上流的到底是谁的血……” 路七七身体猛地一颤,捂着脸的手颓然滑落。 方才所有的怨毒和愤怒,也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冻结了。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角还有方才被打出来的血丝。 娇娇。 那是她无法割舍的骨肉,也是她最大的死穴。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满意地勾起一丝冰冷到毫无温度的笑意。 他知道,他再次捏住了她的七寸。 “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女儿的身份,还有你自己的命。苏云安那边自有我去处理。” “你,只需做好你的贵妃娘娘。”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如同来时一般,无声地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 …… 胭脂铺后面的屋子狭窄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近乎甜腻的脂粉香气。 苏云安松开箍在姜昭玥腰上的手臂,动作随意,仿佛刚才只是拎了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多谢苏大人救命之恩。”姜昭玥稳住心神,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她快速了整了下衣服,声音淡淡的,仍旧维持着淡定。 再怎么说,苏云安今日也算救了她的命。 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昏暗的房间里,几缕光线只吝啬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那双在暗处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她的神情。 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玩味: “谢倒不必。说吧,躲在别人屋顶上听墙角,姜妃娘娘好雅兴啊?” 姜昭玥心下一紧,面上却露出茫然,“大人说什么?本宫只是恰好路过那边,迷了路而已。” 她把事先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声音低低的,显得无辜又惶恐。 “哦?迷路?”苏云安挑眉,“迷路到别人屋顶了?” 第66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5 苏云安身子微微向前倾起来,带着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还恰好听到了贵妃娘娘的私密事?” 他刻意加重了“私密事”三个字,声音里带着讥诮。 犀利的目光紧紧观察着姜昭玥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发现破绽。 然而,并没有。 这目光太有侵略性,姜昭玥被看得不自然,下意识想要退开。 苏云安作为京城新贵,加上刑部尚书,年纪轻轻便一步登天,永远都是目中无人的。 若是和他纠缠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她摇了摇头,“本宫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瓦片便掉下了,幸得大人出手相救,才不至于酿成事端。” 又侧头迎上他的目光,满是坦荡。 就好像此时,她真的是被那个冤枉的人。 苏云安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姜妃娘娘,本官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救你第二次,那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今晚没看到你的脸,不代表他查不到你。” 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凉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又或者说,是值得你背后的人,把你推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姜昭玥皱了皱眉,难怪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看她不顺眼。 他过于精明了,即使她认真的回答,在他眼里恐怕也是漏洞百出。 她定了定神,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片茫然,“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懂。” 随后又轻嗤一声,“本宫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能有什么秘密?更别提什么背后的人了。” “呵。”苏云安冷笑一声,忽然站直身体。 慵懒的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刑狱官特有的冰冷压迫,“只是一个和亲公主么?” 他站起身,往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男人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危险的意味,在耳边响起: “本官耐性有限,姜昭玥。装糊涂这招,在我这里,行不通。” “要么你现在说实话,要么跟我回刑部大牢慢慢说。正好今日抓个恰好路过的知情人回去审审,也算是个交代。” 他目光如刀,锁在她脸上。 一字一句,都是在重重地敲击心灵。 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在苏云安和亲公主的质问下,反而奇异地松动了些许。 呃。 原来他疑心的是这个? 不是她真正听去的那个所谓的要命的秘密,而是她的来历? 想起来连日以来,苏云安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心中涌上来了一股带着点荒诞的底气。 “苏大人。”她忽然抬起眼,不再是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眼底反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了然的笑意。 像是看穿了他真正的想法,却并未明言,“您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原来是在怀疑本宫这和亲公主的身份?” 没有任何兜兜转转,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她微微歪头,发间一支简单的玉簪随着动作轻晃,显出几分俏皮。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云安审视的目光,微微一滞。 “本宫生于南昭王庭,长于深宫苑囿,还有如今的动向,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阅礼部和宗人府的卷宗,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语速不急不缓,带着从容,“本宫生来便是尊贵的公主,难不成为了那点事情搞什么阴谋?笑话。” 说着的同时,她也上前一步,没有丝毫惧怕。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更近了。 她几乎要贴上苏云安。 男人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仍旧不为所动。 属于女子的幽香,混杂着一点点雨后的湿润气息,悄然侵入他的感官。 淡淡的,格外好闻。 后知后觉的面色一变。 苏云安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她眼中那抹狡黠又带着点挑衅的光芒钉在了原地。 “大人觉得,本宫这张脸……” 姜昭玥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气音,像是羽毛搔刮过耳廓,“会做出来那等宵小之事?” “需要大人再凑近些,仔细验看看?”看他没有反应,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小巧的下巴。 白皙脆弱的颈项,瞬间暴露在他迫人的视线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气息缠绕。 后堂昏暗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长睫微颤,一双眸子清亮得惊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却也藏着大胆的试探。 苏云安呼吸微不可察地一窒。 他见过无数犯人在他面前或战栗或狡辩,却从未有人,敢这样带着点暧昧气息,反将他一军。 她身上那份属于宫廷贵女的骄傲,和此刻刻意的引诱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张力。 让人难以招架。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气氛微妙地胶着着,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 细腻的肌肤,挺翘的鼻尖,还有那双仿佛蕴藏着万千星光,又带着狡黠的眼睛。 她身上那股清幽的香气,似乎更浓了些。 本该继续逼问,戳破她那点故作镇定的伪装,本该…… 可就在姜昭玥以为他要再次发难时,苏云安却猛地别开了脸! 动作快得甚至有些仓促。 一丝极其罕见的,不自然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耳根蔓延开来。 连带着棱角分明的侧脸,也泛起来了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红色。 那抹红,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醒目。 “咳……”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咳,试图掩饰这突如其来的窘迫,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沙哑,“姜妃娘娘慎言!” 经过了这样一折腾,他不再看她,目光略显僵硬地盯着旁边柜台上的胭脂: “本官职责所在,例行问询罢了。” “既然娘娘坚称只是意外,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惯有的冰冷,却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味道。 方才那股迫人的审讯官气势,在耳根火烧云的燎原之势下,荡然无存。 第67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6 姜昭玥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关暂时过了。 强压着因紧张而依旧有些过快的心跳,她迅速拉开距离,恢复了端庄疏离的姿态。 但是她心中却升起来疑惑,“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贵妃?”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她眯了眯清丽的眸子,问道,“你认识那个男人?” “姜妃娘娘似乎对那个人很感兴趣。” 苏云安很快面色便恢复了正常,这句话反而又在给她挖坑。 她皱眉,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问得认真: “苏云安,你平日里在朝中,真的有朋友么?” 说话三句不离一个大坑。 “哦?看来娘娘对本官也很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姜昭玥心中升起来一阵恶寒,知道今日那个人的身份,是问不出来了。 那便是时候告别了。 “本宫出来已久,该回宫了。今日多谢苏大人关照。” 她刻意咬重了“关照”二字,微微颔首,不再看他那张仍旧带着审视的俊脸。 一转身,干脆利落地掀开了隔开前后铺子的布帘。 前堂尽是胭脂水粉,刚一进来,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掌柜的,本宫要的醉海棠可到了?”她扬声问道,声音已是惯常的清冷柔和。 就好似只是来到这里的客人一般,无人注意到方才在后面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雀跃的声音便响起,“娘娘!奴婢刚拿到呢!” 只见穿着鹅黄宫裙,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小宫女,正捧着几个精致的胭脂盒子快步走进来。 她另一只手上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看着颇为吃力,正是姜昭玥的贴身侍女桃花。 “桃花。” 姜昭玥眼中流出来惊讶,刚才桃花正要走出去。 若是她早出来一步,说不定就不好解释了。 桃花脸上带着薄汗,看到姜昭玥,眼睛一亮,“娘娘您竟然在这儿,东西都买齐啦。” “您让买的苏绣丝线,上好的松烟墨,还有宫里缺的那几味香料种子,奴婢都跑遍了才凑齐呢!” 桃花一边说话,一边兴奋地展示着买来的东西: “喏,最后就是这醉海棠胭脂了,掌柜的说这是新到的货色,顶顶好的颜色。” 她把胭脂盒子递给姜昭玥,又晃了晃手里那一大堆包裹,语气带着点小小的邀功。 姜昭玥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破绽: “本宫方才看完了戏,便过来看看有什么新的胭脂。” 说着,她伸手接过胭脂盒,指尖冰凉还未完全褪去。 目光淡淡扫过桃花手上那些包裹,里面确实是她一早吩咐采买的物品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不少。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辛苦你了,桃花。回吧。”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 主仆二人转身踏出胭脂铺门槛,步入外面洒满了夕阳的街道中。 夕阳灿黄,照在一主一仆的身上,将两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 后堂那道厚重的布帘,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声掀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苏云安脸上的表情已然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肃。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无比,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透过那道缝隙和店铺敞开的门,看向外面。 目光尽头紧紧追随着的,正是那个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胭脂铺内光线晦暗,苏云安静立在帘后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黄昏,牢牢锁在姜昭玥的身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看着她融入人群。 看着她走向那座华丽的囚笼。 “姜昭玥。” 苏云安走了出来,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咀嚼。 那目光里,再无半分之前的窘迫或动摇。 只有一片深沉如海的审视,以及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探究与怀疑。 直到那一主一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的屋檐下,再也看不见。 苏云安这才缓缓回过身子,重新走了进去。 后堂重归寂静,只剩窗行人来往的单调声响。 他走回桌边,看向方才姜昭玥情急之下扶过的桌沿位置,指腹缓缓摩挲过那冰冷木料。 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温热触感。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心中莫名升起来一阵烦躁的情绪,他顺手拿起桌上一个用来压账本的核桃。 指尖微一用力,坚硬的核桃壳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 姜昭玥带着桃花,踏着夕阳余晖回到缤纷阁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 刚才与苏云安的交锋耗尽了心力,此刻只想歇口气。 然而,她前脚刚迈进正殿,茶盏还未端起,后脚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刻意放大的笑语声。 “姜妃娘娘可在?奴婢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大宫女青青,奉贵妃娘娘的命,给各宫娘娘们送些新的的宫花,图个新鲜喜庆!” 青青?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浅碧色宫装,身量高挑,眉眼伶俐的宫女已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手上还托着一个描金的漆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几支绒花,做工精巧,色彩艳丽。 姜昭玥挑眉,心头微凛,面上却迅速端起温和的笑意。 放下茶盏起身:“贵妃娘娘有心了,快请进。” 青青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目光却像带着钩子似的,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整个殿内。 姜昭玥略显疲惫但端庄依旧的神情,她略显宽松的家常旧衣。 以及桃花手里正在放下的,那一大堆鼓鼓囊囊的包裹。 “谢娘娘赐座,奴婢不敢久坐,放下东西就走。” 青青嘴上客气,步子却没停,捧着托盘走近前来。 将那几支漂亮的宫花,恭敬地放在姜昭玥手边的矮几上。 她的视线,在掠过桃花手里拎着的包裹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探究。 尤其是看到包裹口隐约露出的胭脂盒子一角和新墨的痕迹时,她的目光变了变。 姜昭玥将青青自以为精明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说出来什么。 没想到路七七的动作这么快。 第68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7 青青状似随意地寒暄,目光却牢牢锁在包裹上: “娘娘这儿虽然清静,日常用度倒是一样不缺,贵妃娘娘若知道了,想必也放心些。” 这话听着是恭维,实则字字敲打。 既点明了桃花外出采买的事实,又暗示贵妃对各宫动向的关心。 但再怎么刻意表现出来这镇定样子,也难以改变她眼神的飘忽。 姜昭玥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指尖在光滑的瓷壁上无意识地划过,感到了些许温暖。 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微微苦涩的茶香在口腔里面弥漫开,又带着回甘,绵延悠长。 轻轻将茶盏重新放下来,她的面色柔和平静,一直是一种气定神闲的姿态。 面前这个小侍女,尽管是路七七的人,也不配让她放在眼里。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不过是些寻常的针头线脑,笔墨纸砚罢了,宫里份例得哪够使唤?” “倒是劳烦贵妃娘娘记挂,还特意让你跑一趟送花儿来。”她看向桃花,“桃花,还不快把东西接过来?” 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回宫花上,示意桃花上前接过托盘。 桃花今日突然看到青青气势汹汹地过来,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现在听到姜昭玥的吩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手里的包裹小心放到旁边的凳子上,上前去接漆盘。 “是。” 然而她的动作略显慌乱,原本已经打消了怀疑的青青,见此情景,眼底的审视意味加深了几分。 “娘娘客气了,”青青看着桃花接了托盘,这才收回黏在包裹上的目光,脸上重新堆满职业化的笑容。 她的目光从桌子上面的东西打量,又转移到桃花脸上。 最终又笑出来,面上还带着笑: “东西送到,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贵妃娘娘说了,姐妹们得了新鲜玩意儿,心情也好不是?”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堆包裹,尤其是胭脂盒的位置,才躬身行礼告退。 青青放下了东西,便走出去了。 到了外面,桃花出来送时,又一把拉住桃花的胳膊,笑得亲热。 “哎呀,桃花妹妹这是才采买回来?瞧着东西可不少呢。” “是啊,今日奴婢出去买了这些,才刚放下来,你便来了。” 桃花对青青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她还是路七七的人。 对方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直到青青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桃花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娘娘,贵妃娘娘的人怎么突然来了?她刚刚那眼神真吓人。” 姜昭玥没有立刻回答,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青青离去的方向。 夕阳已沉,暮色四合。 她拿起矮几上那支最艳丽的牡丹绒花,指尖微微用力,绒花坚韧的茎秆硌着指腹。 “是啊,”姜昭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她当然得来看看本宫这深居简出的人,今天恰好都买了些什么。” 尤其是那盒……醉海棠。 胭脂铺子距离那两人偷情的位置并不远,势必会引起来路七七的猜疑。 但猜疑归猜疑,她还是找不出来任何证据,怀疑到她头上。 * 落英院里面,路七七站起来又坐下,一直焦急地瞧着门外的方向。 看到青青回来时,又赶快站起身。 看到门被侍女关上,她面色难以掩饰焦急,立即上前: “怎么样,今日可有发现可疑的人?” 据他所言,那人身穿的衣服一看便是名贵的料子,身子还认识苏云安。 不由得让她怀疑到了宫里面其他人。 青青刚踏进落英院的门槛,就看到路七七已经像被火燎了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被吓了一跳。 还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便听到了她的命令: “怎么样?可瞧见什么扎眼的人了?” 她几步冲到青青面前,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回娘娘。”青青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奴婢去时,姜妃娘娘正喝茶呢,瞧着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她宫里那个叫桃花的丫头,刚从外头采买回来一大堆东西。” “奴婢瞧着,大多是些寻常笔墨纸砚、针头线脑……” 青青立马开始汇报方才的一切见闻。 话还没说完,便被路七七不耐烦地打断,“谁问你这些!可疑的人呢?有没有行踪鬼祟,遮遮掩掩的?” 如今听到“姜昭玥”这三个字,她便下意识地觉得心烦。 “娘娘别急。”青青压低了些声音,“奴婢仔细瞧了,姜妃娘娘那儿今日并无外人。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路七七急切的眼神,“倒是听桃花嘀咕了一句,说沈才人今日好大的派头,穿了身簇新的浅粉色蜀锦宫装,路过时那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沈才人,不过是皇后身边的狗,嚣张什么……” 路七七冷笑一声,但是话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睁大了眼睛。 “浅粉?” 猛地抓住青青的手臂,她指尖冰凉,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浅粉色?蜀锦?” 青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是……是的娘娘,桃花就是这么说的,说那颜色娇嫩得很,料子也金贵……” 路七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浅粉色! 那一切就都能够对得上了,她要找的就是浅粉色的蜀锦! 竟然是沈才人那个贱女人! 就是今日被偷窥的那个人,贱人,说不定早就和苏云安厮混在一起了! 当时情郎说,虽然没有看清楚正脸,但那身衣裳的颜色和料子,在天光下泛着的光泽,绝不会记错! 就是浅粉色的好料子! “沈……才人……” 路七七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底瞬间烧起暴怒的火焰。 之前的焦虑全化作了噬人的凶光,“好啊!好啊!原来是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这么胆大妄为。” 所有的恐惧情绪,瞬间便有了新的矛头指向。 她面色冷下来。 第69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8 路七七松开青青,在屋子里急促地踱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 沈才人! 那个平日里看着温顺安静,依附皇后的沈才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她在背后捅刀子。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沈才人没有母家庇护,但是苏云安竟然认得她。 苏云安,可是刑部尚书。 “她居然敢对本宫如此无情,那便别怪本宫无义了。” 路七七猛地停下脚步,一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矮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茶水溅了一地。 “仗着有皇后撑腰,就敢过来毁了本宫的好事,还敢如此放肆,本宫看她是活腻歪了!” 尤其是,那件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青青被她狰狞的脸色吓到了,大气不敢出,连忙跪下:“娘娘息怒!” 路七七根本没看她,脑子里飞速转动。 沈才人今日穿了那身衣服招摇过市,桃花也看见了,这就是铁证。 再加上那天情郎亲眼所见…… 错不了! 她必须立刻告诉情郎,给他传递信息,让他提防着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更要让皇后看看,她护着的是个什么货色! “起来!”路七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眼底的狠厉却丝毫未减,“给本宫更衣,本宫现在便要去沈才人院里!” 青青连忙爬起来,“娘娘,此刻天色已晚……” 外面已经变得漆黑,只有明月高悬天边。 经过了今日那样的排查,已经过去了许久时间。 “晚?”路七七冷笑一声,那笑容带着十足的戾气,“本宫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青青被这么说,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事宜早不宜迟。 她转身就往内室走,裙摆带起一阵冷风。 路过梳妆台时,眼角余光瞥见妆匣旁那个不起眼的,印着“醉海棠”字样的胭脂盒。 方才听到青青说姜昭玥今日也带回了这样的东西。 一丝疑虑飞快闪过心头,姜昭玥今日也出了门,还买了胭脂,那地方离她所在的位置也不远…… 她的胭脂,便是云雨之后,与情郎一同散步,路过的那胭脂铺。 但此刻,怒火和急于报复沈才人的念头完全占据了上风。 姜昭玥?一个靠着和亲过来的妃子,能有什么大动静? 就算她真撞见了什么,会到了现在,还什么动静都没有么? 反倒是沈才人,平时只会欺软怕硬,现在就算知道了,恐怕一时也还不敢说出来吧。 那她,便要让她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路七七嗤笑一声,彻底将姜昭玥抛诸脑后。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沈才人这个祸害! “给本宫梳个利索点的发髻!”路七七对着镜子,声音冰冷刺骨。 “本宫倒要看看,当众扒下她那张虚伪的皮,皇后还怎么护着她这条好狗!” …… 与此同时,桃花提着心回到姜昭玥身边。 将青青临走前拉着她又问了采买的事,尤其多看了几眼胭脂盒的位置,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姜昭玥正轻轻拨弄着那几朵牡丹绒花,闻言动作一顿。 然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她倒是心细,或者说,她背后的主子,嗅到味儿了。” “娘娘,那醉海棠……”桃花看着那个小小的胭脂盒,一脸忧心忡忡的。 “无妨。”她放下绒花,拿起那个胭脂盒,指腹摩挲着盒盖上那朵小小的海棠花。 “路七七现在,眼里只剩下沈才人那身浅粉色衣裳了。这把火,已经烧不到咱们头上了。”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唇边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沈才人这枚皇后党羽里的小卒子,不知道能不能扛住路七七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而那个躲在暗处,真正推波助澜的人…… 姜昭玥指尖微微用力,胭脂盒冰凉的触感让她思绪更清晰了几分。且看鹬蚌相争吧。 * 殿内烛火摇曳,将她清冷侧影投在窗棂上。 万籁俱寂,唯余她心中谋算翻涌。 突然,身后的殿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随后是沉稳的,近乎无声的脚步声。 姜昭玥脊背倏然一绷,指尖的胭脂盒险些滑落。 她并未回头,但那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已霸道地侵占了周遭的空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来人并未言语。 但她知道,是萧长夜。 一只温热而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自身后猛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极大,带着掠夺的意味,瞬间将她整个人卷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她的脊背紧紧贴合上身后宽阔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下巴抵在她颈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后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和更深沉的寒意。 “皇上……” 她刚启唇,声音便被身后更为炽热的吻封堵在颈侧。 那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沿着她的颈动脉一路蔓延,像是猛兽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唔……” 姜昭玥下意识地微微挣扎,却引得环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瞥见侍立一旁的桃花,小宫女早已煞白了脸,头垂得极低,脚步轻悄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合拢了沉重的殿门。 隔绝了外界,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 萧长夜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急切地探入她繁复宫装的衣襟,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精准地覆上她的柔软。 “别动。”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和绝对的命令,瞬间瓦解了她所有徒劳的抵抗意志。 她深知,此刻任何抗拒,都如同螳臂当车。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绫罗绸缎如同娇弱的花瓣,不堪那强有力的撕扯与褪去,层层委顿于冰冷的金砖地面,堆叠出暧昧的褶皱。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猛地翻转过来,下一刻,便被重重地压在了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上。 冰冷的案面激得她肌肤一颤。 第70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19 烛光昏暗暧昧,映照出来的男人的侧脸,也多了几分神秘。 他的眼底有火焰不断燃烧,是毫不掩饰的欲望风暴,不断地酝酿着。 深邃疯狂,仿佛在下一刻,便会完全爆发出来。 姜昭玥只是对视一眼,便觉得这目光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并未后退,反而大胆地迎了上去。 “皇上今日辛苦了,臣妾都想你了。” 嗓音一贯的甜腻娇软,俨然是盛宠的妃子才会有的娇惯。 算一算萧长夜连续来这里的日子,不过还是第一周而已。 但是两人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姜昭玥刚一抬头,男人便俯下身,一张脸无限放大,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开。 长发如墨色绸缎,散乱铺陈在奏折与书卷之上。 纠缠着朱笔与印章,形成一幅堕落禁忌的画面。 “长夜……”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如此大不敬的话。 但是他一字未言。 不知过了多久,书案的冰冷早已被体温取代。 萧长夜帮她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如同爱护宠物一般,眼里升起来了怜惜。 “皇上,您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案几上,姜昭玥的目光,像是积雪刚刚消融的春水,让人移不开眼。 而那双眼睛里面倒映着的,正是萧长夜。 他低吼一声,铁钳般的手臂猛地将她抱起翻转。 “朕想来便来了,怎么,朕的姜妃这是不满意?” 纤细的腰肢被紧紧掐住,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格外醇厚,像是一坛经久的美酒。 听到他无所谓的声音,姜昭玥的手指掐住了案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睫毛轻颤了下,回答得有几分费力,“当然不是,臣妾只是好奇罢了。” “毕竟……”姜昭玥的声音停顿了下。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面是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急切,和不满足。 “皇上前两日似乎不怎么喜欢来臣妾这里。” 说完这句话,她的唇浅浅地勾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 因为房间内的气温不断攀升,汗水已经濡湿了彼此的肌肤。 殿内烛火燃烧,轻轻的跳跃着,烛芯燃烧的暴烈,发出来淡淡的噼啪声音。 融合成了一团的影子,被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皮影戏般扭曲晃动。 疯狂,而又压抑。 * 风暴平息时,温热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久久的,都无法消退。 经过了刚才的运动,姜昭玥已经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气。 她伏在案上,墨黑的长发在光洁的背上面铺散开,因为还未缓过来,胸口仍旧剧烈起伏着。 微微动了动殷红的唇瓣,却说不出一个字。 萧长夜稍缓,整个人像是没事人一般,结实的手臂却仍牢牢圈着她。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容有失。 男人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今日宫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听到这句话,她心头猛地一跳,方才的迷乱瞬间消散了几分。 她仰起小脸,看向男人,声音带着绵软与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掩盖了所有深思: “动静?臣妾方才待在殿中抄些佛经,倒未曾留意宫外之事。” 顿了下,似是无意般,轻轻加了一句,“倒是傍晚时,贵妃娘娘身边的青青姑娘送了新制的绒花来,瞧着热闹些。” 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出门的痕迹,暗示了路七七宫女的动向。 萧长夜生性多疑,她当然要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出来。 闻言,男人深邃的目光在她的脊背轮廓上缓缓扫过,如同鹰隼审视猎物,没有立刻回应。 就像是在盘算着,她现在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粗糙的指腹,状若随意的搭在了她的腰侧。 “是么。”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虽然两个人现在在一起,姜昭玥却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果然是帝王,身上的杀伐之气让人无法忽略。 萧长夜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随即突然俯身,又是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深吻落下。 将她未尽的话语,乃至所有的思绪都一并吞噬殆尽。 姜昭玥闭上眼,像是置身于满天无际的大雪之中,安静肃穆。 身体仿佛被卷入巨大的漩涡。 但她心中始终保留着最后的清明。 路七七这把燃向沈才人的火,不知何时,会烧回她自己身上? 在一遍又一遍的吞噬中,终于垂下眼睫,掩盖了所有冰冷的算计。 …… “沈才人这院子里面还是如此寒酸。” 路七七刚踏进来这个院子,便捂着脸,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 沈才人位分低,又没有母家帮衬,在宫里面过的日子,比起来贵妃,自然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突然被这么贬低,她脸上也带了不悦。 只是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贵妃娘娘这么早便来臣妾这里,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路七七细细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 心中验证着这个女人那日,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和情郎私会。 然而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慌乱。 路七七已经认定了她偷看过了,“听说昨日妹妹出去了,玩得还好吗?” 闻言,沈才人眼里面多了警惕,“不知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装糊涂便没意思了。” “什么装糊涂,姐姐可否把话说清楚一点。” 看着路七七突然凌厉的神色,沈才人眼里有些发虚。 今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了。 “青青,给本宫按住她。”路七七声音冰冷尖锐。 “是。”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青青毕竟是做过粗活的侍女,元媛任凭沈才人挣扎,还是被牢牢地按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本宫想干什么?” 路七七眉梢眼角都带着刻薄,缓缓往前两步,走到了沈才人跟前。 看着女人拼命往后挣扎,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指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别装糊涂了,难道妹妹不知道么?” 姜昭玥宫里的人说了,沈才人的粉色衣服没错,昨日也出了宫,没想到现在还在装! 第71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0 路七七缓缓掐住沈才人的下巴,然后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疼痛感翻江倒海,沈才人的眼泪瞬间便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疼,姐姐放手……”沈才人被迫仰着头,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和恐惧。 此刻就连说话,都显得格外艰难。 “放手?” 路七七嗤笑一声,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该没开始呢,这便受不住了? “啪——!” 一个狠辣的耳光就在了沈才人脸上。 她被打得头重重偏向一边,脸颊顷刻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发髻也被打得散乱,头上的几支素净的小簪子,也被打得掉在了地上。 混合着被羞辱的难堪,直冲脑门。 但是按住她的侍女力道极大,让她连抬手捂脸的余地都没有。 “本宫问你话呢,沈才人,昨日鬼鬼祟祟出宫去干什么?” 路七七的声音尖利刺耳,看到她身子刚起来,又一巴掌狠狠扇在她另一边脸上,“贱婢,说不说!” 沈才人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渗出血丝。 忍着剧痛和眩晕,她拼命摇头,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臣妾,臣妾没有……臣妾昨日出去只是买了些小玩意,姐姐明鉴!” 这下沈才人是真的怕了。 她之所以投靠皇后娘娘,便是因为路七七在后宫无法无天,她要为自己寻求一个庇护。 昨日她是悄悄出宫过,但只是散心片刻,又买了些零嘴。 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引得路七七如此勃然大怒。 “还敢狡辩!” 路七七见她死咬着不认,心头那股怕事情败露的恐慌彻底化作了暴虐的怒火。 她高高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比刚才更重,“姜妃宫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穿着那身衣服。” “说!你看到了什么?!” 沈才人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麻木,根本听不懂路七七在说什么。 什么姜妃宫里的人,什么御花园西角,什么看到了什么…… 她只觉得天大的冤枉砸下来,委屈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臣妾…真的不明白……姐姐饶命啊……” 再不饶命,今日恐怕是真的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不明白?” 看着她狼狈不堪,涕泪横流却依旧嘴硬的样子,路七七心中杀意更盛。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敢装可怜卖无辜! 她猛地松开掐着下巴的手,抬脚就狠狠踹在沈才人的小腹上,眼里的怨毒,比最毒的蛇还要冰凉。 “啊——!” 沈才人痛得弓起身子,发出来一声惨叫,疼痛钻心地蔓延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青青顺势将她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坚硬的地砖撞击着骨头,沈才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路七七却还不解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颤抖的沈才人,好似在看一只随意被碾死的蝼蚁。 往前逼近一步,抬起脚,尖细的鞋跟,狠狠踩在沈才人撑在地上手指上。 那双纤细的手指,瞬间被踩进泥里。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沈才人喉咙里挤出。 手指骨节被硬生生碾压,几乎断裂粉碎。 如此剧痛,瞬间盖过了脸上和腹部的痛楚,让她浑身痉挛,眼前阵阵发黑。 “疼吗?” 路七七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脚下甚至还用力碾了碾。 听着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看着沈才人痛苦到扭曲的脸,“说不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和谁说了?!” “没,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地上的女人一身狼狈,痛得几乎昏厥,气息微弱,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巨大的疼痛遍布全身,让她没有精力做出来正常思考。 只是到了现在,她仍旧带着无法理解的冤屈,任凭不满在她心中迅速发酵成一股冰冷刺骨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一件粉色的衣服? “好,好得很!” 路七七看着她奄奄一息却依然死不承认的样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瞬间怒火中烧。 “骨头还挺硬,看来是本宫太仁慈了,青青,给本宫掌她的嘴,打到她开口为止。” “是。” 青青松开压制的手,撸起袖子,眼中闪着同样凶残的光,扬起巴掌,就要狠狠扇下去。 沈才人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因恐惧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股怨恨如同毒藤,在她心底疯狂滋长缠绕,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她像一只被随意踩踏的蝼蚁,无力反抗,只能承受这无妄之灾。 就在青青的巴掌带着风声即将落下之际,一声带着几分急切和惊惶的呼喊,突然从院门口传来: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遣人来问话了。” 路七七和青青的动作,同时一顿。 路七七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地看向门口跑进来报信的心腹宫女:“皇后?她怎么知道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元媛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女人,鼻子倒是灵得很。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她蜷缩着,气息奄奄,脸颊红肿带血,手指明显变形还在痛苦抽搐。 这副惨状,若是让皇后的人看了去…… 路七七心头掠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被狠辣取代。 皇后知道了又如何? 她路七七盛宠正浓,处置一个低位才人,还需要看皇后的脸色? 元媛向来温吞,未必敢真跟她撕破脸。 不过…… 现在确实不是让皇后抓到把柄的时候。 “哼。” 路七七收回踩着沈才人手指的脚,嫌恶地在地上蹭了蹭鞋底,仿佛踩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理了理微乱的鬓角,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盛气凌人的贵妃姿态,只是眼底的戾气未消。 “把这贱婢拖到后面柴房去锁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路七七压低声音对青青吩咐,“收拾干净点。” 她指的是地上的血迹和沈才人。 “奴婢明白。” 青青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和另一个宫女一起,粗暴地拖起几乎昏死的沈才人,像拖一个破麻袋一样,往后院柴房走去。 第72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1 路七七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报信的小宫女,声音仍旧是平时的骄纵。 但现在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皇后娘娘遣了谁来?就说本宫在教训不懂规矩的宫人,这就过去。” “回娘娘,是小兰姑娘亲自来了。”那个宫女咽了口水,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保不住小命。 路七七心头一跳。 小兰?那不是元媛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么。 如今派了她过来,绝不会只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知道了。” 她暗骂一声,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不爽。 拂了一下衣袖,便昂着头,带着剩下的人,气势汹汹地朝院门口走去。 她倒要看看,元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不得宠的皇后,还想管到她头上不成? 呵,再怎么占着皇后的位置,也不过是一个老女人罢了。 * 中宫偏殿,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暖融融的,惬意舒适。 元媛正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诗集,姿态娴静优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月白色的宫装上,更加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目如画,温婉端庄得不似凡人。 “娘娘。”小兰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快步上前,行了个礼,声音压得很低,“奴婢刚从沈才人的宫苑回来。” 闻言,元媛的目光并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是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 声音温和,就如同春水,“嗯,如何了?” 仿佛只是在问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兰走近几步,声音更轻了,语速却快而清晰:“动静不小呢娘娘。奴婢过去时,贵妃娘娘还在里头。” “听贵妃宫门口的动静,像是在教训人,沈才人的痛呼声,奴婢隔着一个院子的时候,就能隐约听见了。” 说到这里,小兰似是也觉得瘆人,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后来贵妃娘娘出来,说是教训不懂规矩的宫人,脸色也不大好。” 她翻书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哦?只是教训宫人?” 语气仍旧是平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 就好像沈才人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小兰摇摇头,声音更低,带着一丝肯定:“奴婢瞧着不像。” “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手上沾了点不明显的水痕,奴婢闻着,像是有股铁锈味。”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奴婢隐约看见后院柴房似乎落了锁,看着很新。” “贵妃娘娘走后,奴婢留了个心眼,绕到院墙后,柴房那边,好像有很压抑的抽泣声。”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前平日温和端庄的皇后,淡定得有些过分了。 甚至让小兰都有些心底发寒。 皇后娘娘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元媛这才终于缓缓抬起眼帘。 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掠过一丝冰雪般的冷静和锐利,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合上手中的诗集,随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 “铁锈味,柴房上锁……”元媛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 片刻之后,将目光移向了地上跪着的小侍女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看来七七妹妹的教训,很是用心啊。”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那里摆放的一盆玉簪花,现在开得正盛。 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洁白如玉的花瓣。 “娘娘,此事我们是否要……”小兰试探着问,眼中带着征询。 女子看着那纯洁无瑕的花朵,指尖微微用力,一片娇嫩的花瓣无声地飘落下来。 声音依旧温和,却听不出温度:“急什么。花要开得好,总要经历些风雨。” “园子里的花太多了,有些碍眼的,自然会有人替我们修剪。我们只需……” “适时浇水,看着便是。”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的笑意也收起来。 俯身拾起那片掉落的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眼神幽深。“倒是沈才人这朵小花,受了这般摧残,是就此凋零,还是长出尖刺呢?” “本宫……很期待。” 小兰看着皇后娘娘深不见底的眸子,还有那抹若有似无的冷意,心中一凛。 不敢多言,立刻垂首应是,“奴婢明白了。那柴房那边?” “派个不起眼的,远远盯着点动静即可。别让人真没了。” 元媛松开手,那片洁白的花瓣再次悠悠飘落在地。 “毕竟,活着的委屈,比死去的意外,要有用得多。” 沈才人平日在她身边,只会拍些溜须马屁,真正遇到了事情的时候,反而成了缩头乌龟。 如今后宫同时有了路七七和姜昭玥两个贱人,她正愁没人用。 相比于路七七那个飞扬跋扈,却没什么头脑的女人,姜昭玥让她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竟然在刚入宫的时候,便能够让萧长夜连续专宠她一个月。 其他女人,甚至包括自己在内,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无可奈何。 真是个狐狸精! 若是姜昭玥能够再为萧长夜生了个一儿半女的,那从今往后,自己在后宫的位置,便岌岌可危了。 不! 绝对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愁没有办法应对,既然今日沈才人被路七七碰上了,那就让她自认倒霉吧。 若是能够经受了这样的磨炼,到时候她只需要再去探望一眼,必然会成为一把顶好的刀。 想到这里,元媛的唇角缓缓勾起来一个弧度,冰冷得有些瘆人。 …… 秋日菊花开得正盛,秋雨来临之时,天气便逐渐转凉了。 缤纷阁内,一浪高过一浪。 休憩之时,萧长夜大手揽着她圆润的肩头,“再过两日,便是中秋晚宴了。” 这是国宴,各国都会有人过来朝拜,也是彰显国力的好时候,每年都十分重视。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怀中的姜昭玥听到之后,沉默了,并没有吭声。 察觉到她突然的寡言,萧长夜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家了,嗯?” 第73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2 男人的嗓音带着还未褪去的沙哑,听起来格外诱惑。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也跟着暗淡下来。 “这次南昭皇子给朕写信,说也会过来,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子。” 姜昭玥眼中并无半分期待之色。 这反而让萧长夜好奇了,他沉吟,“你便不好奇,来的人会不会是你的亲手足?” 她声音略显疲惫,“臣妾唯一的手足,在幼时便已经被陷害亡故了。”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安静。 * 中秋格外热闹,宫灯璀璨,映得殿内亮如白昼。丝竹管弦,声声入耳。身着华服的宫人们到处穿梭忙碌。 大殿之内,红毯铺地,两侧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香气四溢。 萧长夜端坐最高处,威仪天成。然后是各宫妃嫔依品阶落座,衣香鬓影,一派皇家气象。 姜昭玥来得早了,加上如今的名义上盛宠,便自然地挑了萧长夜身旁的位置。 刚坐下来,便听到一阵骚动。 一抬头,就看到了''张扬的路七七。 她身着金红相间的宫装,裙摆缀满流光溢彩的羽毛,发髻高挽,插着一支硕大的赤金累丝凤凰步摇。 凤凰口中衔着的巨大血色宝石垂在额间,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辉,艳光四射。 她红唇如焰,眼波流转间,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如同一朵淬了毒的牡丹,美得极具攻击性。 在摇曳生姿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时,恰好路过元媛的席位。 她脚步一顿,脸上堆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甜腻: “皇后娘娘今日这身凤袍,真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呢。不像有些人,平日里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背地里尽干些腌臜事。” 她意有所指,同时眼神瞟向了远处姜昭玥的方向。 姜昭玥也没有对号入座的癖好,便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偷吃桌子上面的糕点。 元媛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浮沫。 她今日一身正红凤袍,端庄大气,眉眼间,是恰到好处的温和与疏离。 “贵妃妹妹过誉了。”她声音平稳,如同山涧清泉,听不出丝毫波澜,“佳节当前,妹妹打扮得如此喜庆,倒也应景。只是……” 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向路七七,那目光温和依旧,却像无形的针: “本宫听闻沈才人身子不大爽利,一直闭门谢客,妹妹可知她如今怎样了?到底是宫里的姐妹,还望妹妹多多照拂一二才是。” 路七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恼怒。 她没想到元媛会在大庭广众下,突然提起沈才人! “呵!” 路七七强行扯回笑容,语气变得尖厉,“娘娘真是菩萨心肠,连这等小事都记挂着。” “不过一个小小才人,想必是秋日染了风寒,休养几日便好,何须劳动娘娘挂心?臣妾自然会好好照看她的。” 她说得咬牙切齿,谁愿意跟那个沈才人扯上关系! 只是如今百官都在这里,恐怕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背上个善妒的名声! 倘若不是今日这样的场合,她连提起来沈才人那个女人,便会觉得恶心。 想到那个女人,目光冷下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沈才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了她一跳,那个女人还真是命硬。 “那就好。”元媛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标准到无懈可击的微笑。 “有妹妹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毕竟,后宫和睦,方是陛下与社稷之福。妹妹说,是不是?” 路七七被这软钉子堵得胸口发闷,尤其是元媛那句“好好照看”,简直像在讽刺。 她恨极了对方这副永远波澜不惊,高高在上的样子。 装什么? “当然,姐姐说的是。” 路七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上笑容扭曲,“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说完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她重重一甩袖,带着一股香风,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狠狠灌了一杯酒,眼神阴沉地扫过皇后,又狠狠地剜了一眼远处正陪着皇帝的姜昭玥。 姜昭玥安静地坐在萧长夜身侧稍后的位置,将不远处这场无声的交锋尽收眼底。 她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冷笑。 皇后的“菩萨心肠”?贵妃的“骄纵无脑”? 呵,不过都是披着华美皮囊的算计罢了。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精致的绣纹,目光掠过下方热闹的宴席,投向殿门外。 那里是深邃的夜空。 突然想起来,南昭的人,应该快到了吧,也不知来的是谁。 * 鼓乐声变,悠扬庄重。殿门大开,各国使节团依次鱼贯而入,依礼朝拜。 “北狄使臣,献上雪域神骏十匹,恭贺天朝皇帝陛下中秋安康,万寿无疆!” “西戎使团,献上夜光美玉百枚,奇珍异兽数头,恭祝陛下福泽绵长,国运昌隆!” “东海诸岛联盟,献上深海明珠一斛,珊瑚宝树两株……” 使臣们操着不同口音的官话,恭敬地献上贺礼。 萧长夜神情威严,偶尔颔首示意,身旁的内侍高声宣示着赏赐。殿内气氛隆重而肃穆,彰显着天朝上国的威仪与富饶。 姜昭玥的目光在那些异域面孔上掠过,带着一丝审视,却都提不起来什么兴趣。 “南昭国使团到——” 随着内侍尖厉的通传声,殿门口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一身南昭王族特有的深蓝锦袍,袍角绣着象征南昭王权的银月苍狼图腾。 他步履沉稳地步入大殿中央,身后跟着数名捧着礼盒的随从。 当看清那人脸上覆盖的玄铁面具,以及面具边缘露出的那道熟悉的,纵贯下颌的陈旧疤痕时,姜昭玥捻着袖口的指尖猛地一紧。 是他。 南昭大皇子。 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在残酷的王位倾轧中幸存下来,却因那场大火毁了容貌,性情也变得阴沉莫测。 大皇子在御阶前站定,并未像其他使臣那样立即跪拜。 第74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3 大皇子微微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穿透面具的眼孔,落在萧长夜身上。 即便是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眼中也没有丝毫面对上位者该有的敬畏。 随即,如像利箭般,牢牢锁定了皇帝身侧的姜昭玥。 那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姜昭玥皱了皱眉。 “南昭大皇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在大殿中清晰地响起,“奉吾王之命,恭贺天朝皇帝陛下中秋佳节。” 他没有称臣,姿态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不卑不亢。 萧长夜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台下这位带着面具,气势迫人的南昭皇子。 而姜昭玥,在那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背脊挺得笔直。 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有袍袖下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他们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渊源? 只是…… 这道声音熟悉归熟悉,姜昭玥却不记得两人之间有什么更深的交集。 看到他的目光如此无礼,她的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 清冷的眼底深处,尽是平静。 即便看到了本该日思夜想的故国之人,她的神情也没有太大变化。 这时候,系统3434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宿主大人,大皇子姜彻,常年在边疆打仗,更是鲜少与您见面。” “是啊。”姜昭玥抬眸,“本宫明明记着,他前两年在边地受伤严重,甚至因此,一直不曾回京城。” “姜彻表面上是在养伤,实则偷偷潜入了北齐,亲自打探消息。” “什么?” 姜昭玥听到这个消息,夹着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下面的大皇子。 而对方,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陌生的过分。 还有几分算计之色。 “啪”的一声,碎瓷片的声音响起来。 姜昭玥也看向了声源处。 路七七煞白着脸,打翻了桌子旁边的酒杯,看上去格外惊慌,内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眼看大家都看过来,她又强行装作镇定。 姜彻也看向了路七七,“想必这位便是北齐的贵妃吧,果然天生丽质。” 有小宫女过来,慌忙帮路七七整理好了桌子,又匆匆退开。 她这才终于看向姜彻,笑得牵强,似是在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句话,在这样的场合,属实是有些越界了。 姜昭玥吃了一口菜,继续向3434吐槽,“这两个人之间,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不像是刚认识。 对了,疤痕! 看到他脸上没有完全被面具遮住的疤痕,姜昭玥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该不会…… 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升起来。 “恭喜宿主大人,答对了!” 姜昭玥的瞳孔骤然紧缩。 “想不到南昭都知道朕的贵妃了。”萧长夜冷冷开口,看向下面的姜彻。 一个弱小国家的皇子,敢在他的国宴上面如此放肆! 他漆黑的瞳孔之中,瞬间浮现出来杀意。 原本因为姜昭玥而生起来的恻隐之心,也瞬间荡然无存。 南昭,迟早要打下来。 殿堂内烛火摇曳,萧长夜一双锐眼直刺姜彻,气氛冻得像冰。 “不敢。” 他行礼,“北齐繁华,本皇子打算在这京城住上一阵子,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好涨一下见识。” “不过是意外听说了北齐贵妃惊艳,想来这位便是了。” 他这解释,与如此要求,顿时引得百官面面相觑。 “是么。” 萧长夜指节轻叩桌案,打破沉默,却不直接回答他的请求,“南昭大皇子为何一直戴着面具?朕倒想瞧瞧真容。” 声音不高,却压得满堂寂静。 姜彻身子微僵,面具下喉结滚动,低声道: “回皇上,本皇子脸上有旧伤,疤痕狰狞丑陋,怕惊了圣驾。” 他声音沙哑,透着股自嘲,“那年北疆血战,一道箭矢划过,如今只剩这副鬼样。臣不敢摘,唯恐污了龙目。” 萧长夜眯眼,未置可否。 姜彻话语里的苦涩不似作伪,但那股遮掩劲儿,又添疑云。 但终于,还是继续追问,冷笑一声,“哦?疤再丑,朕见惯生死,岂会在意?” 姜彻垂首,只吐出来二字: “不敢。” 冷场更盛。 空气沉重如铅,群臣屏息,连乐师的琴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萧长夜眼神如同一把刀,恨不得要劈开那块面具,一探究竟。 眼看僵局难破,苏云安豁然起身,朗笑出来,打破这一片死寂。 “皇上息怒!”他举杯上前,衣袖带风,一派和事佬的圆滑。 “大皇子勇猛可鉴,这面具嘛,不过是战场上的一点勋章。大皇子保家卫国,真是让人敬佩!” 话落,其他的大臣们和几位使臣也纷纷附和起来。 一个老臣堆笑插嘴,“是啊是啊,面具遮颜,心却赤诚。南昭大皇子威名远播,何必拘泥形貌?” 眼看萧长夜眼色稍缓,苏云安趁机递上酒盏。 “今日是中秋国宴,花好月圆之时,皇上,不如饮一杯,共庆太平!” 众人齐声举杯,笑语渐起。 姜彻松口气,默默退后半步,面具下的眸光却暗沉。 但是看向苏云安时,面具下面,那双眼睛已经带上了杀意。 五指缓缓地收紧,知道只要他在这里一天,这个人就必须死。 萧长夜看着殿下面的姜彻,若有所思。 席位上,路七七机械地吃着荔枝,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 脑海中一直都是姜彻刚才的眼神,指尖冰凉,连菜汁溅到裙摆,都浑然不觉。 姜昭玥悄步靠近,唇角勾起一抹试探的笑。 “姐姐,这御膳不合胃口?” 她挨着坐下,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锐利如针,“瞧你魂不守舍的,莫非……有心事瞒着妹妹?” 路七七猛一激灵,筷子“啪嗒”落地。 冷汗瞬间爬满后背,她慌忙俯身去捡,却不料碰翻汤碗。 “哗啦”一声,热汤泼了一身,烫得她倒抽冷气。 但是因为方才已经出了意外,又不敢闹出来动静。 第75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4 “没,没有!”她立马反驳。 但是因为过于着急,显得语无伦次,脸颊烧红,已然方寸大乱。 姜昭玥怎会知晓?她发现了什么吗?莫非自己露了马脚? 动静太大,连主位的萧长夜都侧目望来。 又是路七七。 帝王眸光沉沉,如鹰隼锁住这角落闹剧。 她心脏狂跳,几乎窒息,完了,若萧长夜起疑…… 姜昭玥笑吟吟递过帕子,“姐姐慌什么?烫着没?” 路七七僵住,汗珠滚落额角。 姜昭玥的笑容,分明是刀。 路七七猛地打开了面前那张素净的手帕。 碍于现在的重要场合,她只能压低声音,怒火几乎烧穿理智,“滚开!少在这儿假好心。” “姜昭玥,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 姜昭玥收回手,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有半分生气。 脸上的笑意更深更柔,声音也放得更轻更软,像裹了蜜的毒针,“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是真心关心你啊。瞧你,吓得脸都白了呢。” 她微微倾身,几乎贴着路七七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道: “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 “你!” 路七七气得浑身发抖,“姜昭玥,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别以为你得宠几日,就敢来本宫这里撒野了。” “娘娘怎么还生气了?” 姜昭玥笑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来一片暗影。 就连对面的元媛,也察觉到了路七七今日的不对劲,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 眼看姜昭玥过来了,便迫不及待添一把火。 元媛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两个妃嫔的低语交锋: “两位妹妹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哟,七七妹妹这裙子怎么了?” 她故作惊讶,随即话锋一转,“方才南昭大皇子夸姐姐天生丽质,本宫瞧着也是呢。” “今日佳节,不如请姐姐为大家献舞一曲,一展风姿?也叫南昭使臣开开眼,见识见识我北齐贵妃的绝代风华!” 她的语调温婉,却字字如针,直指路七七。 脸上仍旧是平日里的端庄笑容,目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利。 身为女人的直觉,元媛知道路七七今日有什么大秘密瞒着她。 这话一出,满殿目光再次聚焦路七七。 让她献舞?这不就是把她当舞姬取乐吗? 还是在各国使臣面前! 路七七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捏着裙角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皇后娘娘,本宫是皇上的贵妃,如何能在这里做舞姬?” 萧长夜眉头微蹙,显然也觉得元媛此举欠妥。 但当着使臣面,又未直接驳了皇后的面子。 就在这尴尬僵持的时刻,姜昭玥却轻轻巧巧地起身,对着元媛福了一礼。 她声音清亮,又带着点无辜的娇憨: “皇后娘娘雅兴真好,不过……” 她眨眨眼,看向路七七,“贵妃姐姐方才受了惊吓,又被热汤溅到,怕是心情和衣裙都有些不爽利。” “这时候让她献舞,万一摔着了,或是舞姿不美,岂不是让贵客看了笑话,还以为我们北齐不懂怜惜美人呢?” 她几句话,既点出了路七七的狼狈不适是事实,又把北齐颜面和各国看法抬了出来。 堵得元媛一时不好强行逼迫。 然而她心中却泛起来嘀咕,这个姜昭玥,怎么还帮着路七七? 但无妨,收拾姜昭玥也是迟早的事。 于是她继续开口,“姜妹妹本是和亲的远方贵客,那不如由姜妹妹来吧?” 如今姜昭玥,路七七和元媛俨然已经成了三股势力,各自看其余人不顺眼。 姜昭玥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座上的萧长夜,笑靥如花,带着点天真烂漫。 “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的提议极好,只是贵妃姐姐这会儿确实不便。不如……嗯……” 她歪头想了想,一派纯真,“哎呀,这种露脸的事儿,还是留给皇后娘娘亲自安排其他才艺双全的姐妹吧?” “臣妾瞧着,皇后娘娘您统领六宫,德才兼备,您若是有雅兴指点一二,定能选出最合适的人选,为皇上和贵客们助兴。” 姜昭玥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帮路七七。 而是为了皇上。 不能让他在这样的场合因为女人拂了面子。 她心里清楚,身在异国他乡,没有母家庇佑,萧长夜便是她最大的靠山。 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直接把烫手山芋和选人的权力全丢回给了元媛。 元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本想挑拨姜昭玥和路七七互掐,或者至少让路七七当众出丑,没想到姜昭玥几句话就把火烧回自己身上。 还给她扣了顶大帽子! 她看着姜昭玥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又发作不得。 “呵,昭玥妹妹倒是会替人着想。”元媛勉强维持着笑意,声音里透着一丝憋屈,“既是如此,那便……” 萧长夜适时的淡淡开口,结束了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好了。贵妃受惊,下去更衣歇息吧。献舞之事,皇后另做安排便是。” 他目光掠过姜昭玥,看到她一脸乖巧懂事地坐回去,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小妖精,滑头得很。 她端起茶杯小口啜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路七七如蒙大赦,慌忙行礼,后背已全是冷汗。 “有刺客!护驾——!” 还没等路七七越过姜昭玥出去,殿外侍卫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撞破高窗,刀光雪亮,杀气冲天。 殿内瞬间大乱,尖叫四起,杯盘狼藉,百官使臣惊恐奔逃。 “皇上当心!”苏云安反应最快,厉喝一声,腰刀已然出鞘。 他如一道青色闪电,纵身挡在萧长夜身前。 “锵锵锵!” 刀光翻飞,瞬间格开数道刺向御座的寒芒。 他目光凛冽,一边护住帝王,一边大吼,“结阵,保护皇上!” 混乱中,刺客突破了禁卫的阻拦,凶狠的剑光直刺向路七七和姜昭玥。 剑刃反射出来冰冷的寒光,格外触目惊心。 两人站在一起,路七七已然惊慌失措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第76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5 “昭玥!”萧长夜一眼看见,心里面顿时升起了剧烈的慌乱,正要不顾一切冲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玄色身影猛地撞开姜昭玥。 竟然是姜彻! 他原本站在距离她更近的地方,但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撞开姜昭玥后,竟毫不犹豫地扑向路七七。 而后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她和刺客的剑锋之间。 “唔!”姜彻闷哼一声。 几乎是同时,萧长夜一把将踉跄的撞到桌角的姜昭玥紧紧揽入怀中,旋身护住。 方才巨大的失去感笼罩着他,他惊怒交加:“昭玥!” 而那个刺杀萧长夜不成,反而试图刺杀路七七的刺客,剑势被姜彻阻挡了,身形一滞。 身后,苏云安眼中满是寒芒,手中软刀化作一道匹练,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噗嗤!” 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响起,刀锋精准无比地穿透刺客胸膛。 刺客瞪大眼,倒地毙命。 混乱稍歇。 苏云安一脚踢开刺客尸体,还刀入鞘。 目光却如利刃般,钉在捂着肩膀,面具有些歪斜的姜彻身上。 原本的护卫立即打扫着这里,几乎是那个刺客刚死,尸体便被拖了出去。 大殿一片死寂,即便刚才的场景那样惊心动魄,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不合常理的一幕。 苏云安声音冰冷,带着一丝笑意,“大皇子殿下,方才在危急关头,推开了自己的妹妹,反倒先去救北齐贵妃,还为此受了伤?” 他刻意加重了“北齐贵妃”四个字。 声音里面带着一种玩味和探究, 姜彻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下颌线条绷紧,喉结剧烈滚动了下,方才一时情急,现在反应过来,好像摊上麻烦事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萧长夜护在怀里的姜昭玥,又瞥向自己怀里的路七七。 路七七脸色惨白,正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他猛地将怀里面的人推开,力度太大,以至于她都差点没站稳。 显然,姜彻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别的事情了。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苏云安的目光仍旧是咄咄逼人的,满殿大臣们目露惊疑,姜彻看向了别处,只剩一片狼狈的心虚。 脸上的面具,也仿佛有千斤重。 见此情景,姜昭玥的心里面几乎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路七七的奸夫! 没想到姜彻表面上是在边疆的军营里面养伤,实际上手已经伸到了别的国家的后宫里面。 这样的操作,属实奇葩。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要说,看错了人吧?” 苏云安就像是没有察觉到现在大殿之内诡异的气氛一般,继续说着。 看着对面的人面色逐渐变红,甚至都有了怒意,也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一时之间大殿死寂,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姜彻身上。 姜彻额头渗出冷汗,后背的伤疼得钻心,却远不及此刻的难堪。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猛地挺直脊背,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僵硬: “苏大人此言差矣!”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再次落在那张欠揍的脸上,极力稳住声线: “贵妃娘娘乃北齐皇帝陛下最珍重的千金之躯,身份尊贵,不容有失。” “当时情况危急,刺客目标不明,本皇子护佑贵客周全,乃是身为使臣的本分!” 他语速很快,仿佛要一口气堵住所有疑问。 紧接着,飞快地瞥了一眼被萧长夜护在怀里的姜昭玥,声音略低沉下去,带着几分刻意: “至于昭玥,她虽是我南昭公主,但终究是小国君臣之女,身份微末。危急关头,轻重缓急总要分明。”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响,把护佑贵客的大义和小国公主的轻描淡写,硬生生塞在一起。 这是试图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之口。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姜昭玥一眼。 殿内依旧安静,众人眼神闪烁,这解释牵强得连空气都透着尴尬。 姜昭玥靠在萧长夜坚实的胸膛前,清晰地听到了姜彻每一个字。 “小国君臣之女……身份微末……”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针,细细密密扎进心里。 她指尖蜷缩,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一股汹涌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压下。 女孩微微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瞬间翻涌的寒光。 她没有辩解,没有质问,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过多的颤抖。 只是原本就莹白的小脸,似乎更苍白了几分,唇瓣也失了血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易碎无声的落寞。 柔弱地倚在萧长夜臂弯里,仿佛被兄长的明理伤到了极致,却又懂事地隐忍着。 紧贴着姜昭玥的萧长夜,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极力压制后细微的颤抖。 搂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眼神骤然阴沉。 他低头,只看到她脆弱的后颈,那一瞬间的心疼几乎要焚毁他的理智。 他冷冷抬眸,刀子般的目光射向还在强撑的姜彻。 混乱被迅速压下,死去的刺客被拖走,只留下淡淡血腥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路七七迅速整理好仪容,抚了下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 当姜彻说出那番“小国公主身份微末”的言论时,她惨白的脸上甚至浮起一丝得意的红晕。 她微微扬起下巴,姿态重新变得高高在上。 她看向萧长夜怀中的姜昭玥,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嘲讽和胜利意味的弧度。 呵,姜昭玥,听到了吗?你在你哥哥心里,不过如此。 她故意抬起戴着华丽护甲的手,轻轻拂了拂鬓角,姿态优雅。 充满了耀武扬威。 * 宫宴在一种极度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结束。文武百官如蒙大赦,低着头鱼贯而出,无人敢多言半句。 姜昭玥刚迈出高高的门槛,踏入宫灯摇曳的阴影处,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昭玥妹妹,留步。” 傲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众人脚步微滞。姜昭玥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 第77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6 路七七缓缓走近,宫灯照在她华美的宫装上,格外夺目。 她停在姜昭玥面前,下巴高高抬起。 “昭玥妹妹,”路七七的声音娇柔,却字字带刺,“方才大殿上,可都听清楚了?” 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清澈平静。 对面的女人嗤笑一声,护甲轻轻点着掌心: “看吧,你什么都不是。连你的亲皇兄,危急关头都只顾着护我,把你推开。” “呵,亲骨肉尚且如此,旁人又能把你放在心上多久?”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恶意更浓,“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麻雀飞上枝头,终究是麻雀。” 刻薄的话语像毒蛇吐信。 旁边不小心听到的宫人,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姜昭玥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她甚至轻轻拢了拢被夜风吹拂的披风。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她开口,声音清凌凌的,不高不低,恰好周围人都能听见。 “兄长深明大义,以贵客安危为重,昭玥只有钦佩,岂敢有怨怼之心?” 无意继续纠缠,她微微福了一礼,挑不出一丝错处: “夜深露重,娘娘千金之躯,也请早些回宫歇息,莫要着凉了。” 说完,她不再看路七七涌上怒气的脸,转身,对一旁的桃花点头:“桃花,我们回吧。” “是。” 她的背影挺直,步履从容。 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不过是清风拂过耳畔,未留下半分痕迹。 只留下路七七站在原地,精心准备的奚落,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气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 夜已深沉,缤纷阁内烛火摇曳,暖香浮动。 姜昭玥只着素白寝衣,墨发披散,跪坐在柔软的榻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发梢。 萧长夜坐在榻沿,玄色寝衣微敞,露出紧实的胸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低垂的侧脸。 “方才宫门口,”声音低沉,“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梳理的动作顿了顿。 抬起眼,看向萧长夜,那双眸子在烛光下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清澈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陛下都听见了的。”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失落,却又飞快地摇头,“贵妃娘娘…她只是心直口快了些。” 说完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劝慰,“娘娘身份尊贵,关心两国邦交,见兄长护她,心中感激,一时言语难免有些激动。” “陛下千万别因这些小事,与娘娘生出嫌隙才好。” 她自然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宫门口那么近,暗卫是干什么的? 她就是要把这委屈,用懂事的方式,捧到他眼前。 果然,萧长夜的眼神瞬间更沉了,像蓄着风暴。 她越是懂事地为路七七开脱,越是将那份“小国君臣之女”的卑微,和当众被羞辱的委屈,无声地放大在他心里。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息:“说真话。” 姜昭玥被迫仰起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水汽迅速凝聚。 “陛下……”她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努力想笑,“真没什么的。贵妃娘娘说的也是事实。臣妾本就是……” 她微微偏头,想躲开他的手指,像是不愿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 “本就是小国来的公主。兄长也只是遵从使臣本分。臣妾都明白的。” “都明白?”萧长夜的声音陡然变冷,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 指腹擦过她细腻的肌肤,带着薄薄的粗粝感,“明白什么?明白你兄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身份微末?” “身份微末”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姜昭玥强自压抑的闸门。 蓄在眼底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无声地滚落下来。 一滴泪珠正好砸在萧长夜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上,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节滑落,留下微凉的湿意。 萧长夜的心,像是被泪珠狠狠烫了一下。 她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她泛红的眼眶中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被伤透了心,连诉说都显得多余,只能默默承受的哭泣。 脆弱得让人心尖发疼。 萧长夜胸口的戾气和怒火,瞬间被无声的泪水浇熄了大半,只剩下翻江倒海的心疼。 他松开捏着下巴的手,拇指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抚上她湿润的脸颊,笨拙地去擦拭滚烫的泪痕。 “别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哄劝意味。 指腹的薄茧蹭过她娇嫩的眼下肌肤,动作有些生涩,却无比专注。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梨花带雨的小脸。 她委屈压抑的脆弱,彻底瓦解了他的心防。 他俯身,一个带着怜惜和安抚的吻,珍重地落在她湿润的眼角,吻去了咸涩的泪水。 他的唇温度灼人,贴着她敏感的肌肤。 姜昭玥身体微微一颤,闭着的眼睫抖得更厉害,泪珠却落得更凶了。 吻,如同点燃荒原的火星。 萧长夜只觉得心头那点怜惜,瞬间被更汹涌的浪潮席卷。 吻去泪痕的唇并未离开,而是顺着她湿漉漉的脸颊,一路向下。 吻过她小巧的鼻尖。 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颤抖,带着咸涩湿意的唇上。 是轻柔的试探,带着安抚的意味,唇瓣相贴,感受到她的柔软和微凉。 “唔……”姜昭玥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更像是无助的低吟。 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寝衣布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最烈的酒。 萧长夜瞬间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更深地嵌入怀中。 吻变得不再温柔,而是充满了侵略性的掠夺和占有。 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霸道地汲取她的气息,缠住她的柔软。 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而又浓烈,让她想要逃离,却发现已经深深地沉溺进去了。 烛火噼啪跳动。寝殿内的空气变得粘稠而炙热。 第78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7 姜昭玥的意识像是漂浮在海上。 方才大殿里面,兄长的背叛,路七七的羞辱,国家的渺小…… 所有的委屈,不安和隐忍,在这个强势灼热的吻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是那个需要隐忍的小国公主,而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唯一想要怜惜的人。 身体里原本下意识的抗拒一点点软化,被一种陌生的渴望取代。 她生涩地回应,舌尖怯怯地触碰他的。 感受到她的回应,萧长夜眼中生出来兴奋的亮光。 “昭玥。”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姜昭玥声音沙哑极了。 “明日朕宣旨,赐你个封号,往后便是淑妃了。” “臣妾谢皇上恩典。” 萧长夜看着眼前那张娇艳的小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仍芥蒂她是南昭之女,但经过这么多日,也还是不忍她一个人在后宫受欺负。 也不会还手。 多个封号,又不至于盛宠,也算是让她日子好过一点。 对,他要让她 寝衣的系带不知何时被解开,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让她轻轻一颤。 男人炽热的掌心随即覆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和力量。 月光透过纱窗,朦胧地铺陈在床榻上。 急促的呼吸,低低的呢喃…… 所有的言语都变得多余。 只剩下肌肤相贴的温度,是最原始的吸引与交融。 他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以最亲密的方式宣告着占有与守护。 夜还很长。 …… 如今,姜彻身体受伤了,也算是有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得以留在北齐京城。 而路七七,早就坐不住了。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 站在窗子前面,路七七看着外面的阳光之下灿烂的花朵,根本再也无心欣赏。 那日他给足了她场面,让她的心,到现在一想起来那件事情,还会扑通跳着。 尤其是…… 在此刻到来的关头,姜彻一把推开了姜昭玥那个贱人,反而将自己护在怀里面! 心中的矛盾挣扎越来越激烈。 但是很快,路七七便想到了一件更加严肃的事情! 沈才人见过姜彻! 看来,不能再留着沈才人了。 “来人。”路七七声音阴沉。 “娘娘。” 青青过来,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这几日,自家娘娘的情绪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做奴才的,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不小心惹到了她。 “备轿子,本宫要去看看沈才人。” “是,娘娘。” 眼看路七七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眼中还带着骇人的冷光,青青便知道,这下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 路七七的轿辇挟着风,停在了沈才人的小院子外。 她扶了扶鬓边金簪,眼底寒光一闪。 并没有任何通报,青青看路七七眼色,直接一把挥开守门小太监,如此目中无人的闯了进去。 “沈才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殿内,元媛端坐主位,正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 沈才人垂手侍立一旁,脸色煞白。 看那虚弱的样子,这些天的伤怕是还没有好全,只不过不得不强撑起来。 “哟,路贵妃。”元媛眼皮未抬,声音平和无波。 “真是好大的动静,沈才人身子不适,本宫特来探视。路贵妃今日也有这份闲暇?” “闲暇”二字,并没有加重语气,还是如同带着无形的刺。 路七七心里一紧,面上强行镇定。 “臣妾路过,听闻沈妹妹抱恙,便来看看。” 她目光扫过沈才人,“妹妹可好些了?” 沈才人吓得一哆嗦:“劳……劳烦贵妃娘娘挂心,嫔妾好多了。” “是吗?” 元媛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路七七脸上,唇角似笑非笑,“路昭仪的关切,本宫倒是少见。” “之前那日,场面混乱,人多眼杂……沈才人刚还说受了惊吓,有些事记不清了?”她话锋转向沈才人,“是吧,沈妹妹?” 这是直接将刀子引到了沈才人身上。 后者意识到了,面色一变,还是点头,“是……是!嫔妾惊吓过度,许多事…都模糊了!”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句配合试探的话,会引来什么样的后宫。 “本宫刚才还说起来,那南昭大皇子,看上去倒也是一表人才。” 元媛说着的同时不断观察路七七的反应。 凭借她这么多年和路七七斗来斗去,对她的了解,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那日姜彻说出来的理由,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甚至意识到,沈才人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才会突然被如此加害。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越发狠。 路七七,你最好祈祷自己,别真的有什么把柄让本宫找出来。 “皇后娘娘多虑了,混乱之中,谁不是自保?沈妹妹记不清也是常理。倒是娘娘……” 她强压怒火冷笑,自然不是傻子,直接反将一军。 “这般在意那点意外,莫非是觉得他有何不妥?” 元媛端起茶盏,优雅抿了一口。 “本宫在意的是后宫规矩。人多眼杂,身份有别,瓜田李下,须得避嫌。” “路昭仪身份贵重,更当谨言慎行,莫要落人口实才对。”她目光审视,“毕竟,他抱你护你,若非亲见,倒像是情急之下的本能?” “本能?皇后娘娘说笑了,那南昭蛮子不过是逞英雄,撞开他妹妹,顺手拽了我一把而已。” 她逼近一步,声音拔高,“臣妾清白,天地可鉴,还请娘娘慎言,莫要污了臣妾名声,也损了您中宫之德。” 元媛眼底闪过恼怒,“本宫不过提醒罢了,路昭仪何必如此激动,莫非做贼心虚?” “心虚?” 路七七嗤笑一声,挺直脊背,气势逼人,“臣妾行得正坐得直,倒是娘娘这般捕风捉影,莫不是看臣妾心里不畅快了?” “你!” 元媛端庄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正要开口,殿外跑进来侍女。 “皇后娘娘。” 小兰低头,“乾清宫方才传旨出来,皇上赐了姜妃封号为淑妃,旨意已晓谕六宫了。” 死寂。 仿佛空气瞬间冻结。 第79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8 元媛脸上的端庄彻底凝固,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 眼中强作的平静,被巨大的震惊取代。 路七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脸上的愤怒讥诮顷刻间灰飞烟灭。 “哐当!!” 那只看起来唯一值些钱的青玉花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淑妃?姜昭玥?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路七七的心上。 “什么?” 路七七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姜昭玥是后宫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妃子。 足以见到皇上对她的重视。 沈才人心疼地看着自己屋里唯一值钱的物件被路七七摔碎,敢怒不敢言。 但最终,也将这股怒气转移到了姜昭玥身上。 凭什么她一进宫,便能够步步高升? “淑妃娘娘到——!” 尖厉的通传声刺破殿内死寂。 原本殿内心思各异的几个人,面色瞬间变了又变,最终沉默下来,一直看向门口的方向。 姜昭玥扶着宫女的手,袅袅婷婷走进来。 一身簇新宫装,衬得她容光焕发。 眉梢眼角都带着初承恩泽的娇媚,还有新晋高位的志得意满。 听说今日路七七直接来了沈才人这里,她一下子便猜到了她想要对沈才人下手。 不过路上知道了元媛也在这里,于是改了主意。 那就过来看一场好戏吧。 “几位姐姐都在呢?”姜昭玥声音娇软。 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花瓶,故作惊讶,“呀!路姐姐这是怎么了?手滑了?” 路七七看见她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连日以来,新仇旧恨轰地窜上头顶,再也忍不住了。 甚至已经连续侍寝大半个月了! 她指着她鼻子就骂: “姜昭玥,你个狐狸精,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迷惑皇上!” 姜昭玥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冷了一瞬。 她维持着关切的样子,语气无辜又委屈,“路姐姐这话说的,妹妹真是惶恐。” “皇上厚爱,赐下封号,是妹妹的福分。姐姐这般生气……” 她顿了顿,轻飘飘地刺回去,“莫非是嫉妒妹妹了?” “你!”路七七气得发抖。 一旁的沈才人眼见皇后的眼色,又恨姜昭玥害自己唯一的宝贝花瓶也碎了,立马帮腔: “就是,淑妃娘娘才刚站在这个位置,就想着过来显摆,小心吃不下!” 这句话格外难听,沈才人说出来了才意识到。 事到如今,她仍然在以当初的姜昭玥的样子来评判她。 但是看到元媛满意的目光,她又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你不过就是……” 姜昭玥目光倏地转向沈才人,脸上笑容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那冰冷的目光,直接让她剩下还未脱出口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中。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眼神,就好像能够杀人。 姜昭玥顿了一下,等到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威势陡然放出: “沈才人,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乃正二品淑妃,你一个末流才人,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以下犯上?”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沈才人被眼神和品级压得一哆嗦,原本强撑虚弱也撑不住了,脸色更白。 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怕是路七七,也对姜昭玥多了几分客气。 若是旁地妃子,恐怕早就被这位贵妃扇了几个巴掌了。 心中升起来强烈的后怕,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嗫嚅着:“我……嫔妾……” 元媛冷眼看着路七七和沈才人的蠢样,又看着姜昭玥的得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蠢货沈才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方才使了个眼色,是要她将事情往那两个人身上引,没想到跟疯了似的。 现在沈才人求助的目光看过来,她索性装聋作哑。 端起皇后的架子,声音疲惫又冷淡: “够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本宫乏了,你们的事,自己了断。” 说罢,看也不看众人,扶着宫女的手,径直起身离去。 临走前,只冷冷丢下一句,“路贵妃,好自为之。” 殿内只剩下三人。 姜昭玥看着吓傻的沈才人,忽然又换上温柔得体的假笑: “沈才人,本宫今日来,本是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身子不爽利。” 正说着,她示意身后宫女捧上一个锦盒,“特意带了些上好的血燕和人参,想给你补补身子的。” 沈才人看着那华丽的锦盒,眼睛一亮。 宫中份例微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她刚想伸手去接,姜昭玥却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过……看来才人身体康健,精神得很,还有力气骂本宫。” 她的话陡然转折,“想必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了,本宫还是带回去吧。” 她作势转身要走。 沈才人瞬间慌了! 血燕人参! 淑妃的赏赐,可是意味着恩宠的宽宥和新靠山的可能!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巨大的懊悔瞬间淹没她。 “娘娘,淑妃娘娘恕罪!” 沈才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两步,拽住姜昭玥的裙角。 声音带着哭腔,“方才是嫔妾该死,嫔妾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口无遮拦,求娘娘开恩!求娘娘赏赐!” 姜昭玥今日才得封号,眼下正是拉拢人的好时机! 怎么就让她错过了! 沈才人心中懊恼。 路七七看着她摇尾乞怜的丑态,鄙夷地啐了一口:“假好心!” 又狠狠瞪了姜昭玥一眼,“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青青,怒气冲冲地摔帘而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姜昭玥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沈才人。 姜昭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莫测。 沈才人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 路七七跋扈无情,皇后刚才直接丢下她走了……这深宫里,她一个无宠无恃的小才人。 得罪了新晋的宠妃淑妃,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唯一的生路…… 她猛地抬头,看向姜昭玥那身象征权势的华服,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的讨好: “淑妃娘娘,娘娘!奴婢……奴婢有眼无珠!奴婢知错了!求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奴婢愿为娘娘效死!” 第80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29 昔日跟在元媛身边,一直高高在上的沈才人,如今竟然在她面前自称奴婢。 姜昭玥看着地上唇色依旧苍白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不过是一棵墙头草罢了。 在这后宫里面,若是做不到心狠,恐怕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淑妃娘娘,还请看在奴婢不懂事的份上……” 沈才人说着,就要抱住姜昭玥的大腿。 她直接退开一步,“本宫好心好意过来,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算了。” 而后,又看了一眼地上虚弱到极致的人,见这里没有旁人,她便说道: “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一件事情,贵妃娘娘下手虽重,但未伤及根本。” “你身上这伤过去几日一直养着,过些日子兴许可以出去逛街了吧。” 姜昭玥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地上的人惨惨地笑了一下,她身上这伤,看现在这架势,又怎么可能会很快好的利索? 等一下,她面色突然一变。 这些天似乎皇后身边的人来得勤了些,难道是…… 意识到皇后可能会对自己做什么手脚,而姜昭玥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她猛地抬头。 但是现在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一片死寂。 桌子上面,是她方才带过来的补品。 姜昭玥虽然说要带走,却还是留了下来。 “呵。” 她兀自笑了一声,可能连淑妃也觉得自己可怜吧,连这样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指尖缓缓攥紧了衣角,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沈才人惨白的脸上。 她蜷缩在榻上,手指死死抠着被褥。 桌上,姜昭玥留下的补品盒子静静立着,旁边是皇后宫里刚送来的几包所谓最好的血燕,说是给她压惊补身。 沈才人的目光,却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在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小香炉上。 那里曾经日夜燃着皇后关切送来的安神香。 她忍着剧痛,挣扎着下床,几乎是爬过去,一把抓起那小小的香炉。 指尖颤抖着抠出一点残留的香灰。 凑近鼻尖。 一股极其细微的辛辣气味混在浓郁香气里,几乎难以察觉,但此刻猛地钻进鼻腔! “啊!” 她手一抖,香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瞬间,姜昭玥那句“贵妃下手虽重,但未伤及根本”像惊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 未伤及根本…… 可她这伤,却越养越重!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寝衣。不是路七七! 而是皇后,一直都是! 皇后……竟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病榻上! 恐惧之后,是滔天的恨意,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沈才人死死瞪着地上那香炉,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皇后宫殿的方向,唇边竟也扯出一丝和姜昭玥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弧度。 “元媛,是你逼我的。” * 姜昭玥正在懒懒地躺着,思索接下来的事情,桃花就快步迎上,低声道: “娘娘,成了。” “沈才人那边,刚把皇后宫里送的所有安神香都退了回去,一点没留。” 姜昭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 “知道了。” 果然是个蠢货。 没有拉她来自己的阵营,果然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这样的行为,摆明了让元媛难看。 她起身,走进内室,桃花立刻关上房门。 “娘娘,您真神了!当初那香第一次送来,您就……”桃花压着兴奋。 她坐下,端起来了茶杯,语气平淡无波: “那香闻着就不对劲,燥得很。皇后惯用暖情香拉拢人,这次偏送安神香?” “查查就知道了,里面掺了东西,日子久了,让人缠绵病榻,无声无息。” 桃花倒吸一口凉气:“好毒!那沈才人……” “她不算蠢到家,知道保命。”姜昭玥放下茶杯,“墙头草,也得有命在才好摇摆。提醒她一句,够了。” 桃花点头:“是。奴婢瞧着,她这回是真怕了。” “不过皇后想要用这味香加重沈才人的病情,让她好彻底记恨上路七七,也算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的嗓音淡淡的,没有其他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 皇后宫中。 “哗啦——” 精美的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贱婢!她竟敢!” 元媛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本宫的东西,她也敢退?!统统退了?!” 跪在地上的小兰瑟瑟发抖,“娘娘息怒,沈才人,沈才人说身子不适,闻不得香了……” “身子不适?呵!”她眼中闪过厉色,“本宫看她是不想活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猛地站起身,在殿内烦躁地踱步,“路七七那个蠢货,仗着家世嚣张,终究是个没脑子的。可这姜昭玥……” 想起来那张脸,更加咬牙切齿,“不声不响,却处处与本宫作对!” 元媛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得吓人。 “好,好得很。本宫原本还想着留这棋子牵制,如今看来,毫无用处,反倒成了祸害!” 小兰吓得头埋得更低。 元媛冷冷俯视着她,“既然她选择了跟本宫决裂,那本宫便让她彻底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沈才人病弱体虚,又刚挨了打,若是一碗对症的参汤下去,不幸虚不受补,暴毙宫中,你说,会如何?” 小兰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恐,“娘……娘娘?” “那参汤。”皇后声音冰冷如铁,“就当是淑妃送去的心意。” “沈才人刚收了她的好意,再收一次,合情合理。” 元媛说着,又如平常怒极了一般,狠狠掐上小兰的胳膊,发泄心头不满。 几乎是将浑身的力气都使出去了,情绪这才终于稳定下来。 小兰疼得额头冷汗直掉,却什么都不敢再说。 “路七七打人在前,姜昭玥送汤在后,沈才人一死,你说,这后宫……会乱成什么样?” 元媛说着,嘴角勾出来一个恶毒的弧度: 本宫倒要看看,她姜昭玥,这次还怎么撇清!” 她眼中杀意凛然,“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能为本宫扳倒一个心腹大患,值了。” “小兰,让她永远闭嘴。” …… 第81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0 冰冷的房间内,沈才人还挣扎在恐惧与恨意中。 “咚咚咚。” 外面传来细微的叩门声。 一个小宫女低着头,端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锦盒进来。 “沈才人,淑妃娘娘体恤您身子未愈,特命奴婢送来上好的血燕,给您补补气血。” 宫女声音恭敬,将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正是姜昭玥留下补品盒的旁边。 沈才人一愣。 淑妃?姜昭玥? 她刚提醒自己,又送东西? 这……她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滋味,甚至有一丝微弱的热流。 在皇后要她命的此刻,这关怀显得尤为珍贵。 想来方才只是敲打自己。 “替我谢过淑妃娘娘恩典。”沈才人声音虚弱,带着一丝真切的感激,“娘娘仁厚。” 宫女福了福身:“才人慢用。” 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重归死寂。 沈才人挣扎着下床,挪到桌边。 她看着那华丽的锦盒,与旁边姜昭玥先前送的朴素盒子形成对比,颤抖着手打开锦盒。 里面铺着明黄的锦缎,盛着一盏晶莹剔透,品相极佳的血燕羹,香气扑鼻。 一丝疑虑飞快闪过,这送东西的宫女,好像……有点眼生?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新来的?或是淑妃娘娘派了不同的人? “姜昭玥……她倒是……”沈才人低语,心中那份因皇后背叛而生的冰冷恨意里,竟掺入了一丝对姜昭玥的复杂情绪。 甚至有一分侥幸,幸好还有这条路可选。 她拿起配套的小玉勺,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燕窝羹。 晶莹的燕丝裹着清亮的汤汁,诱人无比。 就在汤汁即将触碰到唇瓣的刹那,一股极其细微、几乎被燕窝浓香完全掩盖的苦杏仁味,猛地钻入她的鼻腔。 沈才人全身陡然僵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 苦杏仁味! 剧毒! 她曾在宫中隐秘的记载里看过描述,不是淑妃! 送燕窝的不是姜昭玥的人! 那是谁? ……是皇后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她差点窒息。 勺子“当啷”一声掉回碗中,汤汁溅出。 一定是皇后,她不仅要自己的命,还要栽赃给姜昭玥! “呕……” 沈才人捂住嘴,强压下翻涌的呕吐欲和灭顶的恐惧,死死盯着那碗剧毒之物,冷汗瞬间如瀑。 怎么办? 不能声张!外面一定有皇后的眼线! 她脑中电光火石,猛地端起碗,强作镇定地走到窗边一个不起眼的大盆栽旁。 飞快地将整碗血燕羹全部倒进了盆栽的泥土里,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拼命地将旁边的泥土拨过来掩盖。 湿冷的泥沾满了她的指尖,她却感觉不到,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扶着花盆剧烈喘息。 皇后是真要她死! “轰隆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暴雨,是掩护,也可能是催命符,皇后的人随时可能进来收尸。 不能再等了!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疼痛和恐惧,沈才人眼中爆发出孤狼般的决绝。 她胡乱抓过一件深色的旧斗篷裹住湿冷的身体,顾不上伤口撕裂的剧痛,拉开侧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冰冷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暴雨之中。 …… 姜昭玥正倚在软榻上,指尖随意翻着一卷书,窗外的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棂,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到近乎狂暴的拍门声盖过了雨声! 紧接着是桃花变了调的惊呼,“娘娘!娘娘不好了!沈才人她硬闯进来了,浑身湿透,像疯了一样!” 姜昭玥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么快? 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挟裹着冰冷的雨水和狂风。 一个湿淋淋的人影踉跄着扑了进来,“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斗篷帽子滑落,露出沈才人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淑妃娘娘,救救奴婢!”她抬起头,嘶哑破碎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和哀求。 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厉,“求求您了,救奴婢一命吧。” 她眼神微凝,抬手示意惊魂未定的桃花:“关门,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殿门沉重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声,只剩下殿内压抑的喘息和滴答的水声。 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本宫为何要救一个皇后的人?本宫提醒过你,已是仁至义尽。” “奴婢……奴婢有罪,奴婢瞎了眼!” 沈才人猛地磕头,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砖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后!皇后她要杀奴婢灭口!她刚才派人冒充娘娘的人,给奴婢送了下了剧毒的血燕羹!”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极致的恐惧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光芒。 “奴婢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是路贵妃路七七的,足以致命的秘密!” “奴婢愿意献上,只求娘娘看在奴婢还有用的份上,给奴婢一条活路。” 姜昭玥原本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缓缓坐直身体,手中的书卷被轻轻放到一边。 “路七七的秘密?” 她微微眯起眸子,声音里透出真正的兴趣,“说来听听。” 暴雨夜,硬闯,剧毒嫁祸,贵妃致命秘密……这盘棋,开始变得有趣了。 沈才人见姜昭玥终于有了反应,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她急切地往前膝行两步,顾不上地上的水渍和疼痛: “前几日奴婢拖着病体,想去御花园透口气,无意中撞见路贵妃在假山后面,他们说话声音虽低,但奴婢藏得近。” 她喘息着,“奴婢听见贵妃说过几日就是初一,她要去云峰寺上香,有人会在后厢房等着,务必确保隐秘……” 这话简直是一个惊天的秘密,沈才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 “而且好像是一个男人。” 男人? 姜昭玥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想到了姜彻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第82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1 姜昭玥心头翻涌着算计,但面上神色自若。 这个秘密,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 倘若这个机会利用得好,足以将路七七打入万丈深渊。 沈才人死死盯着姜昭玥眼中那抹锐利的光,知道赌对了。 她再次以头抢地。 “咚!咚!咚!” 磕得又重又响,额头瞬间青紫一片,雨水混着泪水狼狈滑落,卑微到了尘埃里: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 “奴婢愿为娘娘当牛做马,只求娘娘庇护,求娘娘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的命就是娘娘的!” 昔日的才人消失无踪,地上只余一个为了活命甘愿付出一切的卑微囚徒。 姜昭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殿内烛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良久,她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冷冽: “说清楚。时间,地点,那个男人,你还知道什么?” 今日元媛竟然伪造成了她院里面的人,想置她于死地,那她便再没有手软的必要。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身居后宫多年,这些手段,恐怕掩饰得天衣无缝。 * 下午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子,和暖地照进来,姜昭玥坐在案几前面,随意翻动书页。 正在看着,突然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一身天旋地转,身体软绵绵向后倒去,所有的意识都消失了。 “娘娘?”桃花吓呆了。 “娘娘!”桃花尖叫着扑过来,堪堪扶住姜昭玥瘫软的身子,“来人啊!快来人!娘娘晕倒了——!” 缤纷阁乱成一团。 “快!扶娘娘躺下!” 桃花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太医,快去请太医!快啊!” 小太监连滚爬爬冲出去。 消息一层层递上去。 御书房。 来福脚步匆匆,在萧长夜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长夜执笔的手顿了顿,眼皮都没抬,仍旧看着折子,“知道了。” 朱笔继续落下,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红痕。 仿佛晕倒的不是他的妃子,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事实上,对他来说就是如此。 一个月之期一到,他便立即抽身出来,继续处理公务了。 来福弓着腰,不敢再多言,帝王心,深似海。 与此同时。 “什么?姜昭玥晕了?”路七七正翘着染了蔻丹的手指,欣赏着新得的玉镯。 闻言,嗤笑一声,满脸幸灾乐祸,“呵!装模作样!” 一想到姜昭玥那张娇艳的脸,她啐了一口,声音又尖又利,“皇上呢?去了没?” 青青战战兢兢,“听说陛下在批折子,没动……” “哈哈哈哈!” 路七七放声大笑,得意极了,“活该,贱人就是矫情,还想学本宫装病争宠?” “皇上眼皮子都懒得抬,病死了才好,省得碍眼!” 她得意地拨弄着镯子,心情大好。 元媛正在抄写佛经,听到了姜昭玥的消息,笔尖一顿,一滴墨污了素笺。 “哦?淑妃晕厥了?” 她面上浮现恰到好处的忧色,“阿弥陀佛,怎会如此?可请了太医?”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放下笔,叹息一声:“陛下国事繁忙,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当关怀。” 她温声吩咐小兰,“备些上好的参片送去缤纷阁,让淑妃好生将养。” 待宫女领命退下,殿内再无旁人。 元媛走到窗前,望着缤纷阁方向,端庄的面具裂开一丝缝隙,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快意。 姜昭玥,你也有今天?看来不用本宫动手,你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缤纷阁内。 太医跪在榻前,手指搭在姜昭玥腕间,屏息凝神。屋内死寂一片,桃花紧紧攥着手帕,大气不敢出。 片刻,太医猛地抬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如何?”桃花颤声问。 太医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恭喜!是……是喜脉!”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难得的喜脉! 当今皇上子嗣稀薄,太医诊了又诊,确定这就是喜脉! “什么?!” “喜脉?!”沈才人失声惊呼。 桃花瞬间僵住,随即爆发出狂喜,“真的?太医,您说真的?” 消息如同炸雷,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宫! 路七七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玉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喜脉?不可能!”她脸色煞白,嫉妒和怒火扭曲了娇艳的面容。 同样听说了消息的元媛,唇畔那抹冰冷讥诮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猛地转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参片盒子被打翻了,也浑然不觉。 喜脉?偏偏是这个时候? 一股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猛地攫住了她的心神。姜昭玥竟然怀了龙种! 整个后宫,因为这一句“喜脉”,彻底震动! 御书房。 龙涎香静静燃烧,空气凝滞如铁。 萧长夜手握朱笔,正凝神批阅一份关于河工的奏折,墨迹未干,字字千钧。 突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小太监几乎是滚爬进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陛、陛下!缤纷阁急报,淑妃娘娘,太医诊脉诊出是、是喜脉啊!” 太监因为来得着急,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啪嗒!” 那沾着浓墨的朱笔,毫无预兆地从萧长夜指间滑落,狠狠砸在摊开的奏折上。 一点浓重的墨迹迅速晕染开来,像一滴突兀的黑血,污了工整的字迹。 萧长夜整个人僵住了。 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 他维持着执笔的姿势,手指还微微曲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奏折上那团迅速扩大的墨渍。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带着一种极度压抑下的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凿,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抖如筛糠,“回,回陛下!太医亲口说的,是喜脉,千真万确!” “轰——!”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在萧长夜脑中轰然炸响。 这么多年了! 对于子嗣之事,他早已麻木。 但如今…… 第83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2 姜昭玥晕倒,在他看来不过是后宫女人惯用的伎俩,或是身体羸弱,根本不值得他放下国事亲临。 可……喜脉? 她晕倒,竟是因为……有了身孕? “恭喜皇上!”一旁的来福赶快上前。 萧长夜此时此刻已经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猛地站起身。 “陛下!” 一直躬身侍立在旁的来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狂跳。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这哪里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萧长夜根本没理会其他事情,也顾不上去看那份被污损的奏折。 他大步流星地绕过御案,带起的风几乎掀翻了桌上的纸张。 “来人!备辇去缤纷阁,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那不仅仅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急切的确认。 来福反应极快,几乎是扑到门边高喊:“快!备龙辇去缤纷阁!” 他喊完,立刻回身,小心翼翼地靠近气息明显不稳的帝王。 萧长夜站在满地狼藉旁边,因为一时巨大的情绪震荡,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几乎将他淹没的期盼。 “陛下。” 来福的声音带着恭敬,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您慢些,当心脚下。” 他看着皇帝陛下脸上那几乎称得上是失神的表情,心中也升起来欣慰与期盼。 多少年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萧长夜似乎根本没听到来福的提醒。 他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他头脑嗡嗡作响,心跳如擂鼓。 喜脉…… 他的孩子? 姜昭玥……竟然怀了他的龙种? 来福赶紧小跑着跟上萧长夜,老眼中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老天开眼! 皇家血脉,终于有望了! 整个御书房,只留下那滩刺目的墨迹和倒地的圈椅,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一刻,君王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 榻上的姜昭玥,在混乱与狂喜的呼喊声中,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苍白的唇瓣无声开合,“水……” 萧长夜一把接过茶盏,几步跨到榻边,俯下身。 “昭玥?”他唤她,声音竟有些哑。 姜昭玥眼睫又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清是他,似乎有些茫然。 “陛下?”气若游丝。 “嗯,朕在。” 萧长夜一手小心地托起她的后颈,另一手将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喝水。” 这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笨拙和小心翼翼,用温水缓缓浸润了她的唇瓣。 姜昭玥本能地小口吞咽着。 他紧盯着她的动作,眼神灼热专注,呼吸都放轻了。 茶盏边缘被他捏得有些紧,指节微微泛白。 “慢点。”甚至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一杯水见底。 姜昭玥似乎恢复了些力气,眼神也清明了些。 他刚放下茶盏,目光立刻扫向跪在旁边的太医。 “如何?”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医头埋得更低,声音依旧激动:“陛下,千真万确!娘娘确是喜脉!” “脉象有力,虽受惊吓微有波动,但胎儿安稳!” “此乃天佑我朝,陛下洪福!” 他顿了顿,补充道:“依脉象看,应有月余了!” 月余…… 萧长夜脑中飞快闪过某些片段,时间对得上。 巨大的狂喜再次席卷而来,冲击着他的心脏。 “你确定?绝无差错?” 他追问,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太医。 太医身子一抖,“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确是喜脉无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陛下!” 殿内瞬间跪倒一片,齐声贺喜。 萧长夜深吸一口气。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终于露出狂喜的笑容,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目光重新落回姜昭玥苍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脸上。 “昭玥,你听见了?”萧长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轻轻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眼神复杂难辨。 萧长夜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有他的血脉。 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带着常年握笔习武的薄茧,却在靠近那处时变得无比迟疑。 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 最终,轻柔试探地覆盖在了她的小腹上。 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隔着薄薄的寝衣,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他却像被烫到一般,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期盼。 还有近乎原始的对血脉延续的渴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帝王那只小心翼翼的手上,和他脸上那近乎神圣的神情。 良久,萧长夜才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 终于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但眼底的灼热依旧。 “传朕旨意!”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喜悦,“缤纷阁所有人,侍奉有功,重重有赏!尤其是桃花,赏金百两!” “谢陛下隆恩!”众人叩首。 “太医!”萧长夜转向太医,“从今日起,你专职负责淑妃的胎,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直接从太医院支取!” “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太医激动地再次叩首。 萧长夜目光扫过众人。 “都退下吧。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姜美人静养。” “是!” 众人迅速而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萧长夜和姜昭玥两个人。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重新在榻边坐下,目光深深地看着姜昭玥。 似乎想说什么,想问问她感觉如何,想表达他的喜悦。 但最终,只是伸出一只手,再次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方一寸之处,并未真正落下。 目光落在姜昭玥脸上,依旧带着巨大的欢喜,但眼底深处,却也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幽光。 他张了张嘴。 第84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3 眼看萧长夜明明想要说话,却一直都在保持沉默,她眼中闪过疑惑。 小手轻轻摸上他覆在自己小腹的大手,嗓音清甜,带着善解人意: “皇上有什么话要说?” 萧长夜想起来这些天对她的冷落的想法,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那些表达歉意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来。 话到了嘴边,变成:“昭玥,这些日子你好好养身子,只保护好肚子里面的孩子,其他的全都交给朕。” 说完,他又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来一个吻。 轻如羽毛,却能够感觉到无比的珍视。 在男人松开她时,她主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小脸。 然后吻上他的薄唇。 萧长夜猛地扣住她后脑,将那个主动的吻加深。 气息灼热,唇舌交缠。 他的力道霸道,带着积压许久的渴望,仿佛要将她揉碎吞下。 “啊。” 昭玥轻哼一声,身子软在他怀里,小手无意识揪紧他胸前的龙袍。 指尖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坚硬如铁。 这失控的亲昵,让空气都弥漫着热切的气息。 他的手本能地往下滑,探向她纤细的腰肢,甚至更低…… “皇上!” 昭玥突然惊醒,慌乱地按住那只滚烫的大手,声音又软又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孩子。” 两个字,像兜头的冰水泼下,带回他的理智。 萧长夜动作骤然僵住。 所有沸腾的欲念,都瞬间凝固。 他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 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是未褪的情潮,更是骤然清醒的挣扎与懊恼。 盯着她微肿的红唇和惊惶的眸子许久,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压抑的喘息:“别招朕。” 指尖蜷缩,几乎要掐进掌心。 昭玥脸颊绯红,心跳如鼓,垂下眼睫不敢看他。 “臣妾知错了。”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委屈。 萧长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那股无明火又烧起来,混合着无处发泄的烦躁。 “谁准你认错?” 他语气重了些,带着帝王的惯有的不容置喙。 可看到她肩膀微微往后一缩,像是个受惊的小兔子,原本的那点硬气又散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已是极力维持的平静,“朕是说,现在不行。” 他抬手,指腹带着薄茧,极其克制地擦过她湿润的唇角。 动作很轻,却莫名霸道。 “好好养着。”他重复,目光沉沉落在她的小腹,“他是朕的皇嗣,不容半点闪失。” 昭玥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愫复杂,但是姜昭玥知道,一定有是否开战的纠结。 “臣妾明白。”她乖顺点头。 萧长夜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在心里。 他收回手,猛地站直身体。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迫人的帝王威压,也隔绝了刚才那份几乎冲破禁忌的旖旎。 “歇着吧。”他丢下三个字,语气已恢复惯常的冷硬利落。 转身,大步走向殿门,明黄的龙袍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步伐快得近乎仓促。 她看着他迅速消失在珠帘后的背影,敛了眸子。 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又想起他身上清洌又强势的气息,完全专属于她一人。 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平坦依旧的小腹。 那里,承载着他的渴望,也是她的免死金牌。 殿内烛火摇曳,只余她一人。 她伸了个懒腰,“再睡一觉,睡好了好战斗。” 她肚子里面有了孩子,其他宫里面的人,可都在眼巴巴看着呢。 …… 落英院内,路七七气得嗓子都冒烟了。 她看着奶娘抱过来的路娇娇,越来越不耐烦,头一次没忍住脾气。 “她姜昭玥少算个什么东西,怀个孕,竟然让皇上亲自过去,还这么大阵仗!” 旁边的青青也跟着打抱不平,“当初娘娘的辛苦,奴婢都放在眼里,可怜娘娘一个人受苦。” “闭嘴!” 提起来这些,两个人被迫明面上对比,路七七更加生气了。 “哗啦!”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奶娘怀里的路娇娇,被吓得小身子猛地一抖。 “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小小的脸蛋,瞬间布满泪痕。 “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没用的……” 路七七怒火攻心,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娇娇骂道。 然而刚说了两个字,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不能说出来的话,又瞬间顿住。 青青吓得大气不敢出。 娇娇被路七七的怒容吓坏了,哭声稍顿,随即更委屈地瘪着嘴。 泪眼朦胧地看着路七七,挣扎着想从奶娘怀里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母妃抱抱,娇娇怕……” 看着那张越来越酷似姜彻的小脸,路七七心头的邪火更盛。 “滚开!别碰我!” 她烦躁地一挥手,根本没控制力道。 “啊!” 小小的娇娇被她猛地推开,踉跄两步,一头栽倒在地毯上。 虽然地毯柔软,但这突如其来的一摔,加上母妃的呵斥,和刚才的巨响,巨大的惊吓和委屈彻底淹没了她。 “呜哇……母妃坏,母妃推娇娇!” 娇娇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小拳头无助地捶着毯子,“父皇,父皇也不来看娇娇,呜呜呜……父皇母妃都不喜欢娇娇了!” “娇娇没人要了!呜哇——” 这撕心裂肺的哭喊,每一个字都像锥子扎在路七七紧绷的神经上。 她本来就心烦意乱,嫉妒昭玥的恩宠,怨恨萧长夜的偏心,此刻女儿的哭诉,更是把她内心最深的恐惧怨毒,赤裸裸地扒开晾在了眼前。 她不仅失宠,连女儿都觉得被抛弃了!这简直是双重羞辱! “闭嘴!”路七七尖厉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娇娇的哭声。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的小人儿口不择言,“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你父皇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 “你也一样没用!” 第85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4 当初路七七便以为有了孩子,萧长夜会日日流连在自己这里。 哪里想到,萧长夜身为皇帝政务繁忙,只是知道她怀孕那日加了赏赐,其余什么特权都没有! 能够有今日的地位,全都是她自己争来的。 就连她生下路娇娇那日,从生完虚脱到娇娇满月,萧长夜只过来过一两次! 但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见到了他对待姜昭玥的态度,路七七才知道之前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 “娘娘息怒!小公主还小,她不懂事啊!” 奶娘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过去,一把抱起来娇娇。 怀中的小孩仍旧大哭着,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小脸都青了。 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安抚,“乖娇娇不哭,娘娘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娇娇不要呜呜,母妃凶,娇娇要父皇,父皇。”娇娇哭得直打嗝。 小脸埋在奶娘颈窝,抽噎着重复,“父皇还有母妃,都不喜欢娇娇了……” “滚!” 路七七声音尖锐起来,“带她滚出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听着那一声声“不喜欢”,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股强烈的烦躁和窒息感涌上来,几乎要将她逼疯,她背过身去,声音带着崩溃的嘶哑。 往日象征她与后宫其他女人不同的小公主,现在看来,就像是在啪啪打脸。 她已经能够想到,元媛那个表面大方的贱女人,背地里会怎么嘲讽她。 奶娘如蒙大赦,抱着哭得脱力的娇娇,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瞬间死寂,只有地上狼藉的碎片。 空气中,仿佛还有尚未散尽的尖锐哭喊,在无声控诉着。 路七七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仿佛看到了自己同样破碎的指望。 她死死咬着下唇,气得眼底有了晶莹。 “姜昭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淬着毒,“一个南昭公主,她怎么配?” “娘娘。”青青小心翼翼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路七七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消气?你叫本宫怎么消气!皇上今日能亲自去看她,她肚子里的若是儿子……” 后面的话,她不敢想,身体因恐惧和愤怒,甚至微微颤抖。 青青连忙递上一杯新沏的温茶,眼神闪烁:“娘娘,您别急。现在急也没用。” “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后面会怎样?” “不急?”她一把挥开茶杯,茶水溅湿了地毯,声音尖锐。 “等她生下皇子,这后宫还有本宫立足之地吗?本宫和娇娇怎么办!” 青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凑得更近,“娘娘,奴婢的意思是,只要她生不出来,任她是公主还是皇子,不都成了一场空?” 她暴怒的神情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生不出来?”她喃喃重复,眼底的疯狂渐渐被一种冰冷而算计的光芒取代。 青青垂下头,避开主子审视的目光,声音却异常清晰:“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路七七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缓缓坐回软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刚才的歇斯底里仿佛从未出现。 半晌,一丝扭曲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 “呵……你说得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傲,甚至带着一丝慵懒,“是本宫乱了方寸。” 她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湿痕,淡淡道:“叫人进来收拾干净。” 抬眸看向恭顺垂首的青青,眼神满意。 “你倒是机灵。赏你一支赤金镶红宝的簪子,自己去库房挑。” “奴婢谢娘娘厚赏!”青青心头一喜,连忙跪下谢恩。 路七七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殿门重新关上,她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轻轻抚过平坦的小腹,眼神幽深如寒潭。 姜昭玥,你的意得太早了。 生不生得出来,可不是你说了算。 …… 金銮殿上,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陛下!”兵部侍郎王大人声如洪钟,再次出列,“南昭国主昏聩,屡次纵容边军扰我边境,屠我子民!此等奇耻大辱,岂能再忍?” “我北境大军厉兵秣马多时,粮草充足,将士求战心切!此时出兵,天时地利人和,定能一举荡平南昭,扬我国威!” “臣附议!”户部尚书紧接着站出,“南昭物产丰饶,尤其铁矿、盐池,皆是我朝所需!” “与其年年耗费巨资购买,不如一举纳入版图,充盈国库,造福万民!” “陛下,机不可失啊!” “南昭小国,何足道哉!请陛下速速发兵!” 请战之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激昂,仿佛南昭已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龙椅上,萧长夜面色阴沉如水。 他深邃的眼眸扫过下方慷慨激昂的臣子,目光最终落在御案一角。 那里放着一份密报,南昭边境最新的动向。 荡平南昭?那她呢? 她腹中他的骨血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戾气,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 “够了!”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不大,却像冰锥瞬间刺穿了鼎沸的请战声。 整个大殿霎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萧长夜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威压。 他目光如刀,冷冷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南昭之事,朕自有考量。” 他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大殿里。 “战与不战,何时战,如何战,乃军国重事,岂容尔等在此喧嚣逼迫?” 接着,目光锐利地刺向为首的兵部侍郎,带着毫不掩饰地警告:“王卿,朕看你,是太过心急了。” 闻言,兵部侍郎王大人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臣失言!臣惶恐!” 萧长夜没有理会他的告罪,目光移开,扫过殿中一直沉默站立的苏云安,眯了眯眸子。 今日的苏云安,看起来甚是不对劲,若是在往日遇到这样的事情…… 第86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5 苏云安低垂着眼帘,唇线抿得死紧,始终不发一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似有忧愤,似有无奈。 但总之,不像是往日的那个大殿之上,总是气势汹汹的苏云安。 萧长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随即,他收回目光,声音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事不急,容朕稍后再议!退朝!” 说完,他猛地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金殿,留下满堂心思各异、大气不敢出的朝臣。 * 如今姜昭玥肚子里面有了孩子,刚一散朝,他便立即往缤纷阁赶去。 缤纷阁几乎能够成为他的第二个家。 姜昭玥正在看一本书,秋日凄清的阳光打在她身上,金晃晃的。她坐在窗边,侧影柔和。 阳光描摹着她白皙的颈子,滑过微微隆起的小腹轮廓,最后落在她捧着书卷的指尖上,莹润如玉。 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拂在颊边。 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嫣红,像初绽的桃花瓣。 萧长夜停在门外,屏住了呼吸。 赶路的急切,朝堂的烦闷,一瞬间都被这幅画面熨平。 心口那块硬邦邦的地方,不可思议的,变得极其柔软。 她那么安静,却又那么生动,因为肚子里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骨血,那个孩子,是他想了多少年的…… 甚至都已经失望了,但是苍天却重新赐给了他好消息。 一种带着暖意的酸胀感,无声地填满了他的胸腔。 她甚至没察觉他的到来。 就这么静静看着,萧长夜躁动的心,彻底沉静下来,他的昭玥,无需珠翠华服,就这样坐着,已美得令他挪不开眼。 萧长夜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看书入了神,直到他的影子笼罩下来。 “啊!”姜昭玥轻呼一声,抬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盛满了惊喜。“皇上?” 她慌忙放下书卷,撑着腰就要起身行礼。 “别动!” 萧长夜两步上前,大手稳稳托住她的双臂。 “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必拘这些俗礼。”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下朝的微哑,却异常轻柔。 她被他扶起,还未站稳,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进了怀里。 宽厚温暖的胸膛,带着熟悉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男人的手臂坚实有力,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背,避开了圆隆的小腹。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累不累?”他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她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龙袍衣襟,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摇了摇头。 “不累。皇上呢?朝事可还顺心?”说着,她下意识想抬头看他。 萧长夜收紧手臂,不让她动,“让朕抱抱。” 他把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看见你,就什么都好了。” “娘娘,该喝药了。”桃花端着温热的药碗,适时地出现,声音放得极轻。 姜昭玥在他怀里,闻到那熟悉的药味,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又要喝啊……” 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娇嗔。 萧长夜低笑一声,松开她,但手臂依旧虚揽着她的腰。 “听话。”他接过桃花手中的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姜昭玥唇边。 “为了咱们的孩子。”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姜昭玥看着他深邃专注的眼眸,那里面清晰的关切让她无法拒绝。 她屏住呼吸,小口小口,皱着眉,艰难地把那碗味道不怎么样的安胎药喝完了。 “好了,昭玥辛苦了。”他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背,“歇会儿。” “皇上,臣妾可以自己走……”姜昭玥小声抗议。 “朕乐意抱着。”萧长夜不容分说,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 * 床榻柔软馨香。 萧长夜将她轻轻放下,自己也侧身躺在外沿,手臂撑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姜昭玥被他看得脸颊泛红,下意识想拉薄被盖住微凸的小腹。 大手更快地覆了上来,隔着柔软的寝衣,轻轻摩挲。 “怕什么?”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的触感异常清晰。 姜昭玥身体微颤,一缕红霞从脸颊蔓延到耳尖。 萧长夜眸色深了深。 指尖流连,从那圆润的弧度,慢慢上移,拂过她腰间敏感的软肉。 “嗯……” 她禁不住逸出一声轻哼,像受惊的小猫。 “怎么了?”男人明知故问,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痒。”姜昭玥缩了缩,想躲开那作乱的手指。 他却不允,长臂一伸,轻易将她圈得更紧。 “躲什么?”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交融。 距离太近,他英俊的眉眼带着极强的侵略性,让姜昭玥心跳如鼓,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萧长夜喉结滚动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微启的还带着一丝药味的嫣红唇瓣上。 那花瓣般的柔软,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缓缓低下头。 气息越来越近,姜昭玥紧张地闭上眼,手心微微出汗。 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额头上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一个极其珍视的轻吻。 她诧异地睁开眼。 萧长夜正看着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渴望,但更多的是克制。 还有近乎虔诚的温柔。 “吓到你了?”他指腹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脸颊。 姜昭玥摇头,又点头,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萧长夜低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那点克制似乎被她的笑容击溃,他再次俯身。 这次的目标,是那微张的唇。 轻轻触碰,如羽毛拂过,带着试探。 姜昭玥身体绷紧。 “放松……”他叹息般的低语消失在相贴的唇瓣间。 浅尝辄止,却足够撩动心弦。温热的鼻息纠缠,空气变得粘稠。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微重。 “昭玥……”他唤她,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第87章 绝嗣暴君的锦鲤贵妃36 “嗯?”姜昭玥的声音也细若蚊蚋。 “想你了。” 他低语,带着一种罕见的直白和脆弱。大手依旧在她腰腹间流连。 那份珍重,透过肌肤,直直地传递到她心底。 有一瞬间,姜昭玥差点都觉得萧长夜是在深爱着自己。 但是还不够…… 她想要做出来点什么,让萧长夜真正的爱上她。 还有路七七,这几日自己身边的膳食,无不是验了又验。 往往送到口边的时候,几乎都已经凉下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路七七那边的人小动作不断。 路七七在后宫多年,嚣张惯了,这一次竟然直接想堂而皇之地对孩子下手。 偏偏她行事隐秘,纵然姜昭玥知道是她,也很难挖到有用的证据,只能平日里多注意一些。 “臣妾……也想着陛下。”思绪回来,她回应。 萧长夜的眼神瞬间暗沉如夜,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整个嵌进怀里,力道大得惊人。 “别动,就让朕抱着。” 他把脸深埋在她散发着馨香的颈窝,深深呼吸,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渴望。 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侧细腻的肌肤,激起她一阵战栗。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和那份极力压抑的灼热。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越来越清晰。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姜昭玥抚着小腹,眸光微闪,算着陆七七私会姜彻的日子近了。 这日,萧长夜又来缤纷阁,她倚在他怀里,声音柔柔的:“皇上。” “嗯?”萧长夜把玩着她的发丝。 “臣妾总睡不安稳,”她微微蹙眉,带着一丝忧虑,“心里慌慌的。” 萧长夜立刻低头看她,“太医怎么说?” “太医只说静养,”她抬起水润的眸子,“我想着或许是为孩子求个平安符,能安心些?” 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萧长夜皱眉,“你身子不便,差人去便是。” “那怎么一样?” 小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云峰寺香火最盛,听说平安符要母亲诚心去求才灵验。陛下若能陪着……” 她仰着脸,满是信赖和依恋,“陛下真龙之气护佑,孩子定能平安康健。” 萧长夜看着她眼中的恳求,心又软了。 想到她因孩子忧心,终究点头:“好,朕陪你去。” 漂亮的眼中瞬间盛满惊喜,“谢皇上!” …… 云峰寺山门前。 皇帝亲临,却未大张旗鼓,主持早已接到密令,只带着几个心腹僧侣静候。 “阿弥陀佛,皇上,娘娘。”主持合十行礼。 萧长夜颔首,小心搀扶着姜昭玥下车。 她穿着宽松的衣裙,小腹微凸,在萧长夜臂弯里显得格外娇弱。 “有劳大师。”姜昭玥声音轻软。 寺内清幽,香火缭绕。萧长夜同她一同往里,避开香客。 大雄宝殿,庄严肃穆。 姜昭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虔诚祷告。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温柔的侧脸。 而男人,则是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峻的眉眼柔和许多。 主持亲自捧来崭新的平安符。 姜昭玥接过小小的黄色符袋,指尖小心抚过,珍重地捧在胸前。 “好了?”他上前扶她起身。 “嗯。”姜昭玥笑容满足,依偎着他,“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萧长夜“嗯”了一声,握住她拿着符袋的手,一起放进她贴身的荷包里,“这下安心了?” “安心了。”姜昭玥点头,“有皇上在,什么都安心。” 然而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接下来是时候将萧长夜引到后院了。 想必现在,那两个人已经干柴烈火了吧。 * 寺庙后院,僻静的厢房,阳光穿透窗纱,照亮房内。 路七七一身华服,却满脸不耐烦,“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她对面的男人,戴着半张银质面具,正是姜彻,身形高大,气息冷冽。 “上次中秋国宴,你为何对本宫无礼?”路七七走近一步,柳眉倒竖,“还有!你竟敢瞒我!你的身份……”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愤怒,“南昭的大皇子姜彻!好大的秘密!” 她抬手就想扇过去。 姜彻猛地抬手,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路七七痛呼一声。 他另一只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斜斜划下,横贯半张脸,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破坏了原本俊美的容颜。 路七七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和……复杂。 姜彻逼近,声音低沉冰冷,“满意了?贵妃娘娘?” 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戾气,让路七七一时忘了斥责。 “你……”路七七看着他脸上的疤,气势莫名弱了三分。 从前他至少戴了半张面具,或者修饰疤痕,从未有如此直接过。 姜彻猛地将她拉进怀里。 力道大得几乎勒断她的腰。 “嘶!”路七七痛呼。 “怎么?”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恨意,“嫌我丑了?怕了?” “放肆!”路七七挣扎,“你敢对本宫……” 话音未落,姜彻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下来,粗暴地堵住她所有的话语。 那不是吻,是发泄。 路七七又惊又怒,捶打他坚硬的胸膛。 姜彻不为所动,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手臂如铁箍,另一只手猛地撕扯开她华丽的宫装。 “姜彻!你疯了!这是佛门……”路七七又急又怕。 这并不是她预想的场景,事情好像越来越失控了。 “佛门?”姜彻冷笑,动作却越发凶狠。 他一把将她抵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紧密贴合,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你配提佛门?” 他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留下刺痛的红痕。 路七七起初还在奋力抵抗,指甲抓破了他颈后的皮肤。 但姜彻的强势和那隐藏在粗暴下的绝望,竟奇异地点燃了她心底某种隐秘的火焰。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在她身上燃起熟悉又陌生的战栗。 反抗的力道渐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