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情报:乱世边军一小兵》 第1章 叮的一声 “陈长生,总旗有令,一个时辰后去校军场挑选配妻,三月后正式服役!” 看着眼前两个壮硕的军兵,陈长生一脸茫然。 这是给自己干哪来了? 我的富婆大客户呢? 我的千万大单呢? 难道是被人下药了? 嗡! 不等陈长生弄清楚是什么情况,脑袋就像是被大锤猛抡了一下,海量的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大文朝,北疆省,开元卫,静边堡,军户,陈长生…… 自己堂堂的佣兵之王,签个单的工夫,怎么就重生了? 重生成王侯将相也就算了,重生成一个苦逼的边疆军户是什么鬼? 一世军户,代代军户。 更悲催的是,很快就要上战场,刀枪无眼,很可能命不久矣! 文朝末年,天下大乱,昌盛了数百年的卫所制度,越来越是败坏。 静边堡是一个只有五六十户的军事堡垒,有仗打仗,无仗屯田。 军户家中,年满16的长子,都要正式服役,称为正军。 为了确保军户人口不减,大文朝强行规定,正军正式服役之前,必须成亲,否则就由官府配妻! 吸收了原身的记忆之后,陈长生的脸比锅底都黑。 父母早亡,12岁就和幼弟幼妹相依为命。 幸亏有好心邻居接济,这才勉强活到如今。 突然接到通知,三月后即将上战场,一旦丧命,家中幼弟幼妹无人照顾,情绪激荡之下,打破了胎中之迷,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没错,陈长生不是夺舍,是转生。 前世,他是纵横世界,让对手闻风丧胆的佣兵之王。 此生,他是王朝末年,朝不保夕的边疆小卒。 巨大的身份反差,让陈长生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 咕噜咕噜! 雄心壮志才刚抒发到一半,不争气的肠胃就拔了他的气门芯。 说别的都是扯淡,先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正题! …… “大哥,饭做好了,来吃饭吧?” 12岁的二弟陈长安,小心翼翼看着陈长生的脸色。 自己这个大哥脾气可不怎么好,千万不能惹他生气,不然就是一顿好打! 不是陈长生喜欢家暴,主要是不严厉不行。 二弟八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娘管束,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如果不严厉一些,很可能长大后就是个二流子。 “大哥,赶紧来,小果把凳子给你放好啦!” 六岁的小妹陈小果,忙前忙后,又是给陈长生摆碗筷,又是给他擦凳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丫头很早就知道,这个家全靠大哥撑着,无论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不和陈长生抢,全都仅着他这个大哥先吃! 陈长生坐下一看,还是和以往一样。 桌上的三碗稀粥,就属自己碗里的米粒最多。 当然,多是相对的,即便是自己的碗里,也能照出人影,可见稀到了什么程度! 把三人的粥重新倒回锅里,只给自己盛小半碗,其它的全都让弟弟妹妹喝? 别逗了,那不是疼爱弟妹,是嫌全家死得不够快! 灾荒年月,全家吃不饱的情况下,必须集中力量,供养最棒的劳力。 只有这样,家中成员才有最大希望活下来。 就算有人饿死,也不至于全家灭门! 如果把家中的壮劳力饿死了,那全家就等着绝户吧! 感受着身体的虚弱,陈长生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即便有邻居接济,二弟和小妹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当年父亲那些战友,都是普通军户,能帮忙把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叔伯们的身体已经不比当年,再拉扯两个小孩子,绝对力不从心! 一碗漂着几片野菜,米粒都能数清的稀粥,就是陈长生的早饭。 什么黑窝头,糠麸饼,那是想都不要想。 只有农忙的时候,壮劳力才能早上吃干,晚上喝稀,平时几乎就没有吃过干饭! 三两口喝完稀粥,咂吧咂吧嘴,陈长生感觉自己的肚子还在抗议。 不仅没能缓解饥饿,因为刺激了消化系统,饥饿感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本来家里就穷,还要上战场拼命,陈长生杀人的心都有。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与其早晚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叮,每日情报系统已经绑定,请宿主自行摸索!” 我去,传说中的金手指来了! 今日情报: “一,你昨日眺望南山,获得情报,黑松林外有一个兔子洞!” “二,你昨日听说今日要配妻,获得情报,罪臣之女苏婉怡,内媚、旺夫!” “三,你昨日听到犬吠,获得情报,总旗李德禄家的恶犬有狩猎潜质!” 陈长生的金手指很简单,是一个情报系统,目前还是初级,每天可以获得三条情报。 不但有文字说明,还有画面配图。 用意念点击第一条情报,脑海里出现一片松树林。 熟悉地形的陈长生一看就知道,这是南山上的一片松树林,当地人都管它叫黑松林。 树林外有三个红点,分别在一从灌木里面,一块大青石后面,还有一片杂草里面。 陈长生一目了然,肯定是兔子洞的三个出口! 意念再点击第二条情报,画面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有菜色的女人。 就这? 有80斤吗? 瘦成这样还内媚,还能旺夫? 哦,有可能是饿的。 从内地发配到边疆,遥遥上千里,一路上风餐露宿,大胖子也可能饿成皮包骨。 如果真像情报说的那样,估计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自己拿什么养? 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吗? 摇摇头,陈长生继续观看第三条情报的配图。 画面是一头牛犊大小的大狗。 陈长生当然认识,是总旗李德禄家养的恶犬。 平时李德禄没少让家丁带着这头恶犬,追着堡里的人咬,尤其是那些没办法按时交粮的佃户,几乎全都被它咬过! 咚咚咚咚咚…… 小校场的破鼓突然响了起来。 陈长生勒了勒腰带,强行压下腹中的饥火。 “长安,小果,跟我走,去给你们挑个嫂子回来!” 第2章 有人抢媳妇 静边堡不大,兄妹三人很快就到了位于中心的校军场。 说是校军场,其实就是一块比篮球场略大的空地。 校场北侧有一个半人高的土台,旁边架着一面破鼓。 陈长生到的时候,土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总旗李德禄和他的四个家丁,还有十来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 不用问,她们就是千里迢迢,从内地发配来的罪犯家属,是准备配给陈长生他们这些苦逼军户的媳妇。 大文朝的人,分成士农工商兵五种。 名义上商人的地位最低,实际过得最差的是军户。 民户相对比较自由,即便当兵,也是类似雇佣军的那种,有饷银,还可以脱离军队,重新恢复成民户。 军户就不行了,尤其是王朝末年的军户,几乎全都沦为了各级军官的奴隶和佃户,自由空间非常有限,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世世代代都要留在军队里服役! 普通军户尚且如此,何况是陈长生他们这些边境的军户。 如果不是每年都从内地发配一批罪犯女眷给他们配妻,估计早就绝户了! …… 人头都是数好的,今年静边堡有11个男丁年满16,上头就给静边堡分了11个女人。 至于年纪和长相之类,那就不管了。 狗都不如的军户,能让你们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挑肥拣瘦,哪凉快哪呆着吧! 那些犯官家的女眷,大都被各级军官挑走了。 官宦家的女眷再不济,也比普通老百姓强得多。 无论是长相还是修养,都不是一般的普通民女能比。 留给陈长生他们这些底层的,要么就是普通罪犯的女眷,要么就是自身犯了罪的女囚,要么就是犯官家里的粗使丫头。 几乎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只要年纪不是太大,身体不是太差就行。 为了彰显公平,总旗李德禄还假模假式地让人做了11支竹签,谁抽到的序号靠前,谁就先挑。 按说,娶媳妇这种好事,大家该高兴才对。 实际上,几乎每个抽签的小伙子都是闷闷不乐。 三个月后就要正式服役,很可能上战场,谁又能高兴得起来? 最近十几年,来自北方的异族,战斗力越来越强。 以前还是大文朝的军队逮着异族吊打,现在反过来了,除非坚守在城池和堡垒之中,只要是野战,文朝的军队几乎就没有胜过! 这种情况下上战场,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别的地方陈长生不知道,单是静边堡,正军的伤亡就超过了三成! 对于不用正面和异族交战的卫所军来说,这个战损率相当恐怖,大家几乎已经到了谈异族色变的程度! 抽签完毕,陈长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竹签。 出乎意料,这次运气竟然出奇得好。 拢共11个人,自己抽了个3号! 视线从每一个女人脸上扫过…… 很快,陈长生就发现了那个叫苏婉怡的姑娘。 面色蜡黄,头发干枯,佝偻着身子,站在人群里很不起眼。 陈长生有些纳闷,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内媚,更别说旺夫了。 难道是化了妆,易了容?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选身材健硕,膀大腰粗的女人当媳妇。 既能干活,生孩子的时候也不容易有危险。 像那些手不能扶,肩不能挑的千金小姐,别说根本到不了静边堡,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一般人也不会要。 娶一个不会干活,光会吃饭的姑奶奶回家,早晚全家全都饿死! 陈长生点点头,自己是3号签,挑中苏婉怡的概率很大。 光看腰的粗细程度,一般人就不会选她。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个瘌痢头,是从小就喜欢和陈长生作对的二赖子。 “陈长生,你是几号签?” 陈长生瞥了二赖子一眼:“你呢?” 二赖子的眼神闪了闪:“我是10号,你呢?” 陈长生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竹签:“我是3号!” “真的假的,让我瞧瞧?” 陈长生很是大方,把竹签伸到二赖子眼前,让他看了个清楚。 二赖子扯了扯嘴角:“你相中哪个了?” 陈长生的嘴角也扯了扯:“我准备选那个!” 二赖子顺着陈长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 “陈长生,你什么眼光,就数她的年纪大,你是找媳妇,还是找娘啊?” 对于父母双亡的人来说,二赖子这句话可谓是极其恶毒。 陈长生眯了眯眼睛:“二赖子,有种待会别走,咱们分个你死我活!” “切,谁耐烦搭理你,我还要回去搂着新媳妇睡觉哩!” 别看这一世的陈长生长得瘦,一般的同龄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从小就没了父母,还带着幼弟幼妹,陈长生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兄妹仨非被人吃干抹净不可! 其实,二赖子夸张了。 陈长生指的女人年纪虽然比较大,但还不至于大到能给陈长生当娘的程度。 很可能连30都不到,只不过一路风吹日晒,有些显老。 为了能顺利延续香火,有些穷人找媳妇,专门会挑一些生过孩子的寡妇。 如果不迷信寡妇克夫,其实这种女人是最佳繁育后代的人选。 生过孩子,就说明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 产道通畅,生孩子的时候不容易难产。 这年头,女人生孩子,说是过鬼门关,一点都不夸张,是真会要人命的,而且还可能是一尸两命! …… 李德禄一声令下,抽中1号签的小子站了出来: “我选她!” 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走下台来,站到了小伙子身边。 “下一个!” 出乎众人的意料,刚才说自己是10号签的二赖子站了出来: “哈哈,陈长生,没想到吧,老子不是10号签,是2号签!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就把你相中的女人留给你!” 众人:“……” 陈长生似乎很生气,胸膛一起一伏,双拳紧握,一副随时都要和二赖子拼命的样子。 “二赖子,你敢!” 啪! 一个家丁凌空抽了一鞭: “不准闹事,二赖子,赶紧挑!” 第3章 有惊无险 二赖子给了陈长生一个挑衅的眼神,伸手往台上一指: “我就要她!” “嗡……” 众人一片哗然,二赖子指的正是之前陈长生说要选的女人。 “二赖子这小子真不讲究,截胡别人看上的媳妇!” “哼,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坏胚,属臭狗屎的,谁沾上谁倒霉!” “长生也真是的,干嘛要告诉他想挑的女人,这下完了!” “……” 二赖子对众人的鄙夷不以为意,继续挑衅地看着陈长生,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倒霉德行。 谁知,陈长生根本就没有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台上,把最不起眼的苏婉怡拉了下来。 看到陈长生的选择,众军户又是一片哗然: “哎,长生这孩子真是的,没有选中喜欢的女人,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长生,别乱来,赶紧再换一个!” “是啊,你们家本来就困难,挑一个这么瘦弱的媳妇,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 啪! 李德禄的家丁又甩了一鞭子: “安静,不准喧哗!”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德禄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长生: “小子,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换一个?” “这……” 陈长生表面踌躇,心里却在腹诽。 谁不知道老小子是什么货色,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好心。 如果自己说换一个,李德禄一旦同意就麻烦了。 如果说不换,老小子非让换又该如何? 见陈长生犹豫不决,李德禄更加来劲: “小子,说话,到底换不换?” 陈长生眯了眯眼睛,掩盖住眼中的精光。 明摆着,这是欺负自家人丁不旺! 啪! 李德禄的家丁一甩皮鞭: “陈长生,别给脸不要脸,总旗问你话呢,赶快回答!” 很明显,想蒙混过关是不行了,必须给出一个让李德禄满意的答案,不然很可能事与愿违。 谁知,还不等陈长生说话,人群里就站出来好几个老兵。 “总旗,你就别拿长生这小子开心了,小孩子狗屁不懂,吓哭了怎么办?” “是啊总旗,小毛孩子不禁逗,一会儿就哭鼻子啦!” “总旗,赶紧往下进行吧,等会大家还要给你挖渠呢!” “……” 几个替陈长生出头的老兵,都是他这辈子死去老爹的好友。 陈长生兄妹三个,正是有了他们的帮助才活到了现在。 陈长生刚想说什么,其中一个老兵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德禄是一个总旗,名义上有50个手下。 因为卫所各级军官都在喝兵血,实际上也就30来个。 别看陈长生老爹的几个战友年纪稍大,大都在40岁左右,在李德禄手下已经算是比较能打的了。 拢共就30个像样的手下,现在好几个都替陈长生说好话,李德禄也不想弄得太难堪。 既然陈长生不上道,他也失去了兴致,摆摆手,示意继续进行。 陈长生看了李德禄一眼,又朝几个帮忙的叔伯点点头,没再留下来看热闹,拍拍苏婉怡,带着弟弟妹妹向家走去。 几个老兵看着陈长生远去的背影,纷纷无奈地摇头,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脾气真倔! …… 苏婉怡抱着一个破布包,低着头,跟在陈长生身后一言不发。 陈长安和陈小果好奇地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女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两个小家伙和大部分军户一样,都对自己大哥的眼光表示怀疑。 放着那些身材健壮的不挑,偏偏选了一个这么瘦的,能干活吗? 到家之后,陈长生才回头问身后的苏婉怡: “今天吃饭了没有,还能走路吗?” “吃……吃了,我还能走。” 尽管不知道陈长生是什么意思,苏婉怡却不敢说自己不行。 她们是一大早从卫所走过来的,早上每人发了一碗稀粥,到现在早就消化光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是,苏婉怡却不敢说自己不饿,更不敢说自己不能走,担心陈长生再把她退回去! 苏婉怡观察得清楚,这批挑选配妻的人里,就属陈长生的气质最为出众。 虽然也是体型消瘦,也是面有菜色,但眼睛里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根本不是那些普通军户能比的。 身为官宦之女,苏婉怡见过太多的军户。 他们大都眼神呆滞,表情木讷。 要么神情卑微,要么一脸奸猾,很少有人像陈长生的眼神这么有光。 无论是看底层军户,还是看高高在上的总旗李德禄,似乎都是一个样,好像在他眼里,这些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陈长生装逼,主要是习惯使然。 在他这个佣兵之王眼里,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活人,另一种是死人! 勒了勒腰带,强行压下腹中的饥火。 “长安,小果,找几条破麻袋,跟我上一趟南山!” 吩咐完弟妹,又对苏婉怡点点头:“你也一起去!” “哦!” 陈长安和陈小果手脚麻利,立刻开始准备,根本就没让苏婉怡插手。 不用问,兄妹俩就知道要干什么,以大家现在的体力,也就能挖些野菜。 别说打猎,砍柴都困难! 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尚未遭到破坏,即便地处北疆,南山也是郁郁葱葱,并不缺乏植被和野生动物。 可惜,没有足够的体力,没有精良的远程武器,打猎就是一个笑话。 人在饿到一定程度,连走路都打晃,还打个毛的猎! 一家四口的速度不快,每人手里拄着一根棍子,一是可以节省体力,二是以防万一。 南山距离静边堡不远,也就二三里路,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半个时辰就能到。 看到几人过来,正在田里劳作的军户纷纷打招呼: “长生,刚找了媳妇怎么就上山,赶紧抓紧时间洞房啊!” “长生,明天李总旗田里挖水渠,千万别忘,不然又该被狗咬了!” “长生,别上山了,大小伙子挖什么野菜,听说上头开了赏格,一个鞑子的脑袋可以换30两银子,咱们去杀鞑子吧!” “……” 第4章 这就是旺夫 陈长生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回想现在的局势。 王朝末年,灾害频发,内有各地农民起义,外有仪狄频频犯边。 静边堡位于抵抗北虏的最前沿,经常能遇到前来劫掠的异族士兵。 一直被大文朝军队吊打的异族部落,短短的几十年间,居然成长了起来。 打得文朝军队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龟缩在坚固的城池和堡垒之中,勉强保住疆土不失! 就连文朝的正规军都是如此,陈长生他们这些屯堡军就更白给了。 一帮种田的奴隶兵,一年都操练不了几回,吃得又差,体力严重不足,别说打仗,见了鞑子都吓得手软脚软,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衰败到这种程度,卫所军官依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盘剥手下的军户。 自己就算再能打,混在这样的废物军队里,十有八九也是送菜的份! “大哥,咱们去哪里挖野菜?” 妹妹小果清脆的童音,把陈长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挖什么野菜,为了欢迎你们大嫂,今天哥给你们找好吃的!” “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小果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12岁的陈长安要淡定得多,悄悄撇了撇嘴。 大哥又吹牛了,野菜都不如自己和小果挖得多,还找好吃的,自己都这么大了,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呢! 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中,陈长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带着他们一直向上爬。 “大哥,别爬了,再爬咱们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就全都消耗光啦!” “少废话,拉好小果,别让她摔了!” “哦……” 听大哥语气不善,陈长安哪里还敢多嘴,大哥难得和自己兄妹一起上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婉怡也好奇得不得了,成亲头一天不急着入洞房,带着全家上山挖野菜,这个叫陈长生的还真是有意思! 穿过一片松树林,陈长生终于停了下来: “小果,你用麻袋套住这个洞口,不管里面出来什么,千万不能松手,明白吗?” “啊,兔子洞?” 三人全都惊呆了,这也太厉害了,一来就发现了一个兔子洞! 六岁的小果,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了,陈长生丝毫都不担心她这里出岔子。 “长安,你跟我来!” “哦哦……” 陈长安连忙跟了上去,这时候他可不敢质疑大哥了! “长安,这里还有一个洞口,你用麻袋套好,我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其它的!” “好嘞!” 陈长安已经彻底惊呆了,大哥真厉害,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不是陈长生不想装装样子,寻找一番才有收获,主要是太饿了。 再磨叽下去,他担心自己不一定还能走回去。 偶尔发现几个兔子洞很正常,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 静边堡就有好几个猎手,大型猛兽打不来,偶尔抓几只山鸡野兔没有一点问题。 有画面指引,陈长生很快就找到了最后一个兔子洞。 狡兔三窟,有的兔子是两个洞口,有的是三个洞口,有的是四个洞口,少发现一个,都可能被洞里的兔子逃掉! 苏婉怡生怕自己被嫌弃:“我呢,我也堵洞口吗?” 陈长生瞥了她一眼:“不用,你去捡些枯枝败叶,我要点火。” “哦哦……” 苏婉怡松了一口气,干别的自己不一定行,捡些枯枝败叶应该还是可以的。 …… “哎呀!” 谁知,捡柴火这么简单的事情,苏婉怡都干砸了,刚捡了一小把,手就被荆棘扎了一下。 陈长生一阵无语,这丫头手上连老茧都没有,就知道干不了什么活,没想到连柴火都捡不好,真不知道这是怎么旺夫的? “咦?” 往苏婉怡的方向一瞟,陈长生愣了。 眨了眨眼睛,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距离不远的一棵松树下面,有一株人参。 从叶子的品相上看,人参的年份并不久,顶多也就十几个年头。 这样的野山参,入药的效果已经可以了,年头再短就不行了。 “来,堵住这个洞口!” 陈长生用石头把兔子洞堵上,让苏婉怡踩着,避免兔子拱出来。 他可不敢让这位没怎么干过活的主挖参,不然准得挖坏! 前世身为佣兵之王,野外生存是基本技能。 别说挖人参,就是挖坟都没问题。 很快,一根完好无缺的人参就被陈长生挖了出来。 可惜人参长得太慢,初步估计,晒干了也就几克重,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这一世的陈长生,连吃饭都困难,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哪知道什么价格。 用柴刀削了一块松树皮,把人参卷起来放好。 陈长生找了一些枯枝败叶,堆在兔子洞口,搬开石头,用家里带来的火镰开始打火。 时间不长,火就燃烧起来。 用一些含有水分的枝叶压在上面,很快就开始冒烟。 “去,找几片大树叶,往洞里扇烟!” “好……好的!” 陈长生的一系列骚操作,犹如行云流水,苏婉怡都看呆了。 以前家族没有败落的时候,不知道看过多少人干活,怎么就没觉得有这么潇洒呢? 好吧,也不知道是陈长生真潇洒,还是苏婉怡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总之,越看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男人的小伙子,苏婉怡就越觉得满意! 这次总算没有掉链子,苏婉怡找了几片大树叶,把烟向洞里扇去。 陈长安和陈小果都很有耐心,一点都不着急,更没有催促,在寻找食物方面,他们相当沉得住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陈长安的麻袋一动,有东西撞了进来! 陈长安死死踩住袋口,不管里面的东西如何挣扎,最终还是没能逃脱! “大哥,我这里抓住一只!” “好,不要乱动,再等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了!” 小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兔子跑到二哥那边了,自己呢? 小丫头渴望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最怕听人说自己是大哥的拖累。 听说大哥娶了嫂子之后,很可能就会不要自己,小丫头好几天都没睡好! 第5章 苏婉怡的焦虑 又过了一阵子,没有再听到二弟和三妹惊喜的喊声,陈长生这才熄了火,带着苏婉怡向陈长安走去。 估计这个窝里就只有一只兔子。 “长安,扎好袋口,咱们回去!” “好的,大哥!” 陈长安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自己想要像大哥一样,担起这个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小果,你也过来吧,回去啦!” “哦……” 小丫头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很没用,同样都是洞口,为什么自己就没抓着兔子!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见小妹情绪不高,陈长生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这是运气,大哥不是也没抓着兔子吗!” “大哥,下次你再抓兔子,还带我来好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见一家四口双手空空,正在田里干活的人纷纷摇头。 哎,现在的野菜大都已经长老了,挖野菜的那点收获,有时候连消耗的体力都补不回来。 “长生,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一起去杀鞑子?” 陈长生瞥了一眼说话的家伙,压根就没接茬。 这货叫董大白话,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别看他现在说起杀鞑子头头是道,真等见了鞑子,比谁跑得都快! 突然,有人咦的一声: “长生,麻袋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动?” “哇,真的嘿,长生,你是不是抓到什么活物了?” “肯定是兔子,我一看麻袋的样子就知道,长生你说对不对?” “……” 之前大家还无精打采,一听陈长生抓到了兔子,全都来了精神。 几个小孩子的口水当即就流了出来,眼睛就像是长了钩子一样,钩在麻袋上就下不来了! 人多眼杂,陈长生也没准备瞒着大家。 静边堡就那么大的地方,你在家里煮兔子,别人不可能闻不见。 “今天运气好,正好捡到一只撞晕的兔子!” 说着,陈长生打开麻袋,让众人看了看。 “乖乖,这兔子真肥,至少有四五斤!” “好家伙,长生你真是走了狗屎运,在哪捡的,明天我也去?” “是啊长生,大家都是一个堡子里的,你可不能藏私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充满了羡慕嫉妒。 至于有人说要去黑松林再捡一只,陈长生压根就没当真。 你可以说这帮军户没文化,却绝对不能说他们是傻瓜。 在这样的乱世能活到现在,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就算没听说过守株待兔的故事,也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干那么二的事情! …… 一回到家,陈长生就开始布置任务: “小果,你去烧火,长安,你去杀兔子,还有你,你去洗锅!” 陈长生的主要任务是搞吃的,家务活并不在他的责任范围之内。 不是懒惰,这种环境下,每个家庭成员都必须发挥最大的作用,什么都靠陈长生一个人,早晚全家都要饿死! 几位叔伯经常进山,偶尔也能打到兔子,陈长安知道兔子是怎么杀的,也知道要把兔皮留下来卖钱。 不过,懂理论不代表实践就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陈长安才算是勉强把兔子处理好。 兔肉剁成块,陈长生把家里剩下一半的粟米倒进锅里,和兔肉一起煮了起来。 什么红烧兔块,麻辣兔块,统统都是扯淡。 还有所谓的烧烤,更是天方夜谭。 在极度缺乏食物的情况下,煮一锅肉粥,才能发挥兔子的最大价值! 时间不长,兔肉和粮食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就飘散开来。 从陈长生家的院子,飘飘悠悠,飘遍了小半个静边堡! 陈家周围的邻居倒霉了,本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闻到兔肉粥的香味,饥饿程度至少翻了一倍! 好几家邻居的小孩子都馋哭了。 不是夸张,是真哭了! 陈长生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哪怕两世为人,他也达不到割肉喂鹰的境界。 “长安,给李叔家送一碗。” 别人陈长生可以不管,隔壁李叔家却不能不送。 这些年,对三兄妹帮助最大的,就是隔壁的李叔。 没有李叔接济,三兄妹很难活到现在。 至于其他几个叔叔伯伯,这点东西也不够分,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我这就去!” 让陈长生欣慰的是,二弟不是白眼狼,答应得非常痛快。 小果虽然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看来两兄妹还算有良心,不枉自己养活他们一回! …… 很快,陈长安就回来了: “大哥,李叔给了一个野菜团子,我不要,是他硬塞给我的……” 陈长安一脸苦相,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野菜团子,离陈长生八丈远,生怕大哥揍自己! 出乎陈长安的意料,这次大哥并没有生气。 瞥了小心翼翼的二弟一眼,陈长生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知道了!” 陈长安的声音立马变得欢快起来:“大哥,我把菜团子放到锅里吧?” 陈长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长安小心翼翼从野菜团子上抠下来一小块,塞进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妹嘴里。 然后把菜团子掰碎,扔到了锅里一起煮了起来! 看着津津有味嚼着野菜团子的小妹,陈长生觉得一阵心酸。 前世,各种顶级食材吃到吐。 这辈子,却连野菜团子都当成宝贝。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嗯,你叫什么名字?” 苏婉怡差点哭起来。 终于想起来问自己的名字了,还以为你压根就没把人家当回事呢! 发配的路上,苏婉怡没少听说边疆的可怕之处。 据说那里的人都很野蛮,对媳妇非打即骂,饿急眼了还会杀了吃肉! 如果落到异族手里,那就更惨了。 像畜生一样被链子拴着,不但要给异族生孩子,还要干比牛马还重的活! 直到来了静边堡,被陈长生选中,苏婉怡才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 好像自己的男人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只是,为什么他一直都不问自己的名字,难道是看不上自己? “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你脸上的伪装洗掉!” “啊?” 苏婉怡吓了一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易容的? 第6章 恶犬临门 前世身为一个活跃在世界各地的兵王,陈长生什么东西没见过。 苏婉怡半吊子的易容术,又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脸色染得蜡黄,像是橘子皮一样粗糙,一看就不是正常肤色。 不过,瞒过一帮土包子是足够了,不然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落在陈长生手里。 等苏婉怡卸完妆,陈长安和陈小果全都看呆了。 皮肤白皙,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身材妖娆,妥妥的绝代佳人…… 好吧,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再是天生丽质,经过上千里路的发配,风吹日晒,食不果腹,也不可能还保持原来的姿色。 卸了妆的苏婉怡,依然是面有菜色,身材瘦削,好在原来的底子好,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如果能养回来,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不过,在如今的静边堡,苏婉怡已经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 每年轮到静边堡配妻,基本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根本就没办法和苏婉怡相提并论。 “夫君……老爷……少爷……当家的……” 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苏婉怡也没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陈长生一阵无语,什么夫君当家的,实在不习惯。 老爷少爷之类似乎也不太合适,静边堡没人这么叫过。 “你就叫我长生吧,名字就是个称呼,没有必要那么认真,赶紧去盛饭,以后你要学着干家务,我们家不养闲人,知道吗?” 上辈子,陈长生什么豪门贵女没见过,虽然苏婉怡出身不一般,但在陈长生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他看中的不是苏婉怡的身份,是系统对她的描述,内媚和旺夫。 以两个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陈长生暂时还不打算圆房。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而不是拼命折腾。 何况,两个人的年纪还小,过早行房,会严重损耗肾精,对以后的生长发育不利。 苏婉怡今年才15,陈长生16,放在前世,就是两个中学生,这个年纪生孩子,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盛饭啊!” “哦哦!” 其实,经过一路颠沛,苏婉怡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小姐了。 不能迅速适应环境,掌握生存技能,早就折在路上了! 能千里迢迢走到这里,基本的生活技能完全没有问题。 很快,苏婉怡就把饭盛好了。 陈长生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兔肉最多,其次是二弟和小妹,苏婉怡碗里的肉最少。 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夹着肉往苏婉怡碗里送。 看来自己这个媳妇挑得还不错,哪怕是官宦出身,也能理解民间的疾苦。 好吧,其实是苏婉怡聪明,之前熬粥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旁敲侧击,从陈小果那里了解了家里的大致情况。 本来以为,自己这些罪囚家眷,发配一路就够苦了,没想到,边疆的军户生活也没好到哪去! 陈小果告诉她,像今天这种肉粥,一般根本吃不着,也就是逢年过节,还是在叔叔伯伯们接济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吃上一回! 如果是平时,粥里的米粒只有现在的三成不到,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油水。 贫苦人家,都是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先吃,最后才轮到小孩子和老人!” 了解完情况之后,苏婉怡彻底惊呆了。 这种事情,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就这群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军兵,能保护大文朝的边境吗? 想想自己以前是怎么挑食的,想想以前扔掉的那些肉食和糕点,苏婉怡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巴掌。 原来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吃过! “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大家开始吃饭吧!” 如果不是陈长生毅力超群,早就忍不住开吃了。 身为佣兵之王,进一趟山为什么就只抓了一只兔子,还不是身体条件太差。 几乎没有任何调料的兔肉粥,喝在众人嘴里,却是那么的鲜甜。 粟米的碳水,兔肉的蛋白质,都是几人急需的营养。 大家从吃第一口开始,就再也没有停过。 什么千金小姐,什么官宦之女,饿急了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吃东西也是狼吞虎咽。 浪费? 挑食? 根本不存在。 每根骨头都被苏婉怡啃得光洁溜溜,连一丝筋膜都不剩,和陈长安、陈小果不遑多让! 什么,为什么不连骨头一起嚼碎咽下去? 不好意思。 小骨头或许还行,稍微大一些的骨头,根本就做不到。 经常吃兔子的都知道,野兔的骨头和家兔的骨头,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家兔的或许还能嚼碎。 野兔的你嚼一个试试,除非长了一副铁齿铜牙! 长期缺乏营养,四口人的牙口都不怎么样,如果敢嚼野兔骨头,估计牙都保不住! 就在四人吃得津津有味,心情格外美丽的时候,一阵犬吠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 一个公鸭嗓嚣张地叫道: “陈长生,给小爷滚出来,竟敢在家里偷吃肉,全都拿出来,乖乖孝敬你黑狼爷爷!” 听到这个声音,小果紧张的都要哭起来了: “大哥,怎么办,李总旗家的那条黑狗来了?” 陈长安把碗一推,顺手就操起一根顶门杠: “大哥,大嫂,小妹,你们在屋里呆着别出去,我和黑狼那个畜生拼了!” 黑狼就是总旗李德禄家养的那只恶犬。 公鸭嗓就是李德禄的小儿子李镇海! 不用问,这是恶犬闻到了肉味,跑来抢食了! 狗仗人势,在李德禄家的恶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凡闻到谁家做好吃的,它都会跑去要。 不给它就咬人。 如果有李家人跟着,它就更嚣张了,必须把好吃的全都给它才行! 陈长生压了压手,示意几人稍安勿躁。 顺手在桌上捡了一根腿骨,起身向外走去。 陈长安拎着顶门杠,第一个跟了上去。 小果虽然害怕,还是拿着柴刀跑了出去。 大家都去了,苏婉怡自然不能坐在家里干等。 四下里瞅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最后干脆操起了一张凳子! 第7章 狗借我玩几天 见有人出来,黑狗叫得更加猖狂。 李镇海比黑狗还嚣张: “陈长生,听说你今天走了狗屎运,捡了一只傻兔子,还不赶紧献给你黑狼爷爷,过几天上了战场,你黑狼爷爷一高兴,或许能救你一命!” 陈长生扬了扬手里的骨头:“兔子没有了,还有一根骨头,小三子你啃吗?” “王八蛋!” 李镇海当然能听懂陈长生话里的意思,这小子竟敢骂自己是狗。 “陈长生,你特么找死!” 说着,手往前一挥:“黑狼,给我咦?” 黑狼有些懵逼,搞不懂李镇海为什么只下了一半的命令。 自己到底是咬,还是不咬啊? 今天静边堡配妻,李镇海自然也跑去看热闹。 他记得清楚,陈长生这个怂包被二赖子戏耍,抢走了本来相中的女人,结果自暴自弃,选了一个最瘦弱的。 可是,现在从屋里出来的小娘子是谁? 虽然也是面有菜色,但比堡里所有的女人都白。 虽然也是面容清瘦,却比堡里所有的女人都秀气。 目光哪里还有之前的晦暗,两只清澈的大眼睛,显得是那么灵动…… 奈何三少爷没文化,最后只能用一句牛逼走天下! “好啊陈长生,你竟敢私藏人口,说,她到底是谁,是不是北虏派来的奸细?” 陈长生不屑地瞥了李镇海一眼: “小三子,眼神不好就去看郎中,小屁孩,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你……” 苏婉怡卸了妆,大致还是能看出就是之前的那个丑丫头。 脸型和身材在那儿摆着,她的易容术也就是改变了一下肤色和气质,还达不到改变个头和胖瘦的程度。 李镇海今年才14岁,正是喜欢别人把他当大人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还是个小屁孩。 陈长生讽刺他幼稚,正好击中他的软肋,当即就恼羞成怒! “黑狼,上,咬死这个王八蛋!” 大黑狗闻到兔肉的香味,早就跃跃欲试,李镇海一声令下,嗷呜一声,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周围的很多邻居都出来了,大家不是来看热闹,是来抱团取暖的。 静边堡的军户,并不是各扫门前雪,一般情况还是比较团结的。 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如果大家还是各自为战,估计早就完蛋了! 不但抱团抗衡异族,还要抱团抗衡总旗李德禄。 李德禄在静边堡之所以还没有为所欲为,就是因为军户们互相抱团。 今天陈长生挑媳妇的时候,一帮老兵就帮他过了一关。 看到李镇海又要放狗咬人,虽然来不及救援,一众军户却齐声怒斥: “滚!” 黑狗虽然凶恶,却还是被众人的气势所迫,气焰明显降了一大截! “你们……” 李镇海气得鼻子冒烟,这帮泥腿子,竟敢坏小爷的好事,早晚收拾你们! “黑狼,给我上,咬死他!” 恼羞成怒之下,李镇海对踌躇不前的黑狗再次下达了命令。 黑狗有人撑腰,无论军户们再出声呵斥,都没有再停下来,嗷呜一声,直奔陈长生扑去! 众军户齐齐一闭眼。 完了! 这下长生要倒霉了! 咬死倒不至于,就算为了堡里的人口,李德禄也不允许轻易出现伤亡。 不过,受伤是一定的,弄不好还会毁容! 可能是大黑狗知道不能把人咬死咬残,所以一般都往人的脸上咬。 堡里有好几个没有交上佃租的军户,就被它咬得面目全非,再也没办法恢复原来的容貌。 “啊,畜生,我跟你拼了!” 陈长安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咬,举着顶门杠就要往上冲。 小果虽然吓得双腿发抖,还是哭着冲了上来。 苏婉怡也不甘落后,高高举起凳子,就要往黑狗头上砸! 可惜,人的速度还是不能和狗相比。 说是迟,那是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黑狗就扑到了陈长生面前。 可是,又是一眨眼的工夫,黑狗就呜咽一声,夹着尾巴窜了回去! 什么情况? 众人一头雾水,刚才发生了什么? 包括李镇海在内,所有人都没看清黑狗为什么夹着尾巴逃窜! “你……你对黑狼做了什么?” 看着夹着尾巴,躲在自己身后不敢露头的黑狗,李镇海也没了底气。 毕竟他今年才14岁,没有了黑狗撑腰,再加上旁边这么多军户虎视眈眈,心里着实有些害怕。 陈长生没有搭理李镇海,朝黑狗招了招手: “黑狼,过来!” “呜,呜呜……” 大黑狗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但没过去,反而还拼命往后退。 “哼!” 陈长生一瞪眼:“黑狼,给我滚过来!” “呜,呜呜……”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头不知道咬过多少人的恶犬,居然吓得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陈长生丝毫都没有放过它的意思,迈步就走了过去。 李镇海刚想阻拦,被陈长生一把扒拉到旁边。 “滚起来!” 陈长生对着地上的黑狗就是一脚,踢得它呜咽一声,不但没有起来,反而还一翻身,露出了肚皮! “嗡……” 黑狗的这种动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的肚皮亮出来,表示它已经臣服了。 不会吧,刚才陈长生到底做了什么,能把李总旗家的黑狼吓成这样? 李镇海都快哭了,同时也懵逼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来干什么? 平时不可一世的黑狼,今天这是怎么了,怂成这样,让自己丢这么大一个人,这狗特么是不能要了!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陈长生朝他摆了摆手: “小三子,你先回去吧,狗借我玩几天!” 什么? 玩几天? 怎么玩? 刹那间,一幅幅不健康的画面从李镇海的脑海里闪过,吓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不会吧,还以为那些都是画本上胡编的,原来是真的! 不知不觉,李镇海悄悄拉开了和陈长生之间的距离,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是特么一个变态! “陈……陈长生,黑狼是……是公的!” 陈长生:“……” 第8章 大人物转世 上辈子身为佣兵之王,陈长生的眼神怎么可能缺少杀气。 黑狗刚扑到面前,就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狗这种东西,大都是欺软怕硬,遇到强大的猛兽,比如老虎,立马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虽然陈长生没有猛虎可怕,震慑一头喜欢仗势欺人的恶犬是足够了。 人可能感觉不出来,动物大都很是敏感。 狗遇到屠夫,蛇遇到捕蛇人,老鼠遇到猫,基本都差不多,来自基因的传承,能让它们本能地感到恐惧! 就在看到陈长生眼神的一刹那,黑狼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上了,本能地感到一阵颤栗,哪里还敢继续攻击! 前世陈长生看过一段视频,东北虎进入一个村庄,一声虎吼,当场吓死三只狗,几乎所有的狗都被吓尿! 这么凶猛的大狗,圈在家里欺负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拉上山发挥作用。 李镇海想把黑狗叫回家。 可惜,无论他怎么喊,只要陈长生不发话,黑狗就躺着一动不敢动。 狗从狼驯化而来,天然就有服从头狼的特性。 陈长生已经用气势震慑住了黑狗,在它的心目中,陈长生现在就是强大的头狗,没有头狗的命令,它是不会随便乱动的! “陈长生,赶紧让黑狼跟我走,不然我……我……” 陈长生不屑地一笑:“回家找你爹是吧,说你是小屁孩,你还不承认,小屁孩不都是回家找爹娘吗!” “你……” 当着这么多自己看不起的军户,李镇海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孩子。 “陈长生,你想怎么样?” 陈长生也不想真把总旗李德禄招来,现在自己还不宜和老家伙撕破脸。 “这样吧,我借你的狗进山打猎,如果打到的猎物多,就分你一点,咱们这叫合作,不算我欺负你!” 李镇海:“……” 如果不是叫不走黑狼,如果不是害怕别人说自己是小屁孩,打死李镇海也不会和陈长生一个泥腿子合作。 老子让你当奴隶都是抬举你,想和老子合作,想瞎了你的脏心烂肺! 不过,李镇海很好奇,陈长生到底怎么用黑狼打猎。 他跟着李家的几个家丁进山打过猎,他们都不会用狗,只是用弓箭一通乱射。 整整一整天,只射中一只山鸡,收获和付出严重不成正比。 如果陈长生真会用狗打猎,自己要是学会了,是不是就能在老爹面前显摆了呢? 谁还敢看不起自己,谁还敢说自己是小屁孩! “陈长生,狗借给你也行,不过你要带我一起进山!” 陈长生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行不行,你见过谁进山打猎带小屁孩的,你还是把狗带走吧! ” “你……” 李镇海都快气哭了。 老子要是能把黑狼叫走,早特么走了好不好,你当老子喜欢留在这里丢人啊!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陈长生越是看不起他,他就越来劲。 “陈长生,大不了我不要你的猎物,只要让我进山就行!” 陈长生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小屁孩哭起来麻烦得很,动不动就回家找爹娘,受不了!” “你……” 李镇海是真气哭了: “陈长生,你要怎么才能带我进山?” 如果不是陈长生今天捡了一只兔子,李镇海也不会缠着他不放。 还有刚才黑狼的异常,都让李镇海充满了好奇,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想了想: “带你进山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听有门,李镇海的眼睛当即就是一亮: “第一,要征得你爹的同意;第二,要给我拿一副弓箭;第三,看到野兽不准哭鼻子!” 李镇海:“……” 不哭鼻子自己能做到,拿一副弓箭也差不多,唯独征求老爹的同意,李镇海心里实在没底。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实在说不出害怕老爹不同意这样的话,那不说明自己就是小屁孩了吗! 陈长生摇摇头:“算了算了,就知道你这种小屁孩只会哇哇叫,赶紧回家吧!” “你……” 李镇海气得直哆嗦: “陈长生,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找我爹……咳咳,给你拿弓箭!” 陈长生抬头看看天色: “今天就算了,如果你真想去,明天一早过来,过期不候!” 说着,轻轻踢了黑狗一脚: “滚吧,明天再来!” 黑狗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明天再来,反正滚是明白了。 一轱辘爬了起来,一溜烟跑掉了,李镇海喊都喊不住。 像是斗败的公鸡,李镇海也灰溜溜离开了。 临走还不忘瞪了陈长生一眼,让一众军户看看,自己并没有认怂! …… 直到李镇海离开,众人都没能搞明白,到底李德禄家的恶犬为什么不咬陈长生,反而夹着尾巴往后逃? “长生,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头臭狗怎么那么害怕你?” “是啊长生,你对它做了什么,它为什么吓成那样?” “长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 陈长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是自己前世杀生太多,杀气太重吧? “各位叔叔伯伯,多谢你们帮忙,明天进山如果能猎到大货,我请大家喝酒!” 众人齐齐摆手:“长生,我们不是为了那个,喝酒就算了,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吓跑那头畜生的?” 不是大家非要打听陈长生的秘密,主要是被黑狼欺负狠了。 如果知道怎么对付它,以后就不怕它咬人了! 何况,陈长生就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子侄一样,有个屁的秘密。 这时候的人可不讲究什么隐私! 陈长生一阵苦笑:“各位叔伯,我要说是一瞪眼,那头畜生就害怕了,你们信吗?” 一众军户:“……” 尽管觉得陈长生说的话不大靠谱,众人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一个人没看清,难道这么多人都没看清? 好像陈长生还真是瞪了它一眼,黑狗就吓得夹起了尾巴。 难道真像传说里说的那样,陈长生是某个厉害的大人物转世? 第9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这年头,神仙下凡,牛人转世这样的传说不要太多,而且相信的人也非常多。 不过,说陈长生是那种牛人,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相信。 从小看着陈长生长大,真要是那么厉害,为什么这小子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种人不都是出生自带红光,平时有神仙护佑吗,怎么可能衰成这个鸟样? …… 不仅众军户迷糊,李镇海也是一直没能想明白。 直到回家之后,还在琢磨黑狼不战而逃的原因。 本来想问问自己老爹,又怕他知道之后,明天不让自己进山。 纠结了三秒钟,李镇海就做出了决定,等明天跟着陈长生进山回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 白天还好,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陈长安难受了。 陈家就三间土坯房。 中间是堂屋,用来待客和吃饭的地方。 陈长生和陈长安两兄弟睡在东屋,陈小果一个人睡在西屋。 现在多了一个苏婉怡,陈长安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睡哪里。 12岁的陈长安,多少也懂一些事情,大哥娶了大嫂,肯定两口子要睡一个屋。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和小妹一起睡吧? 男女五岁不同席。 虽然穷人没那么讲究,但小妹也6岁了,而且睡的床也不大,两兄妹挤在一起,实在有些不像话! 也不知道是陈长生看出了二弟的纠结,还是别的原因,还不等陈长安开口,就让苏婉怡和小妹一起睡。 这一下,除了陈小果,陈长安和苏婉怡都惊呆了。 难道是自己以前理解有误,两口子不该睡在一个屋吗? 好吧,这时候的未婚男女,对男女那方面的知识,不能说缺乏,只能说一无所知! 陈长安才12岁,又没有什么见识,谁会告诉他男女是怎么回事。 苏婉怡虽然是官宦之女,但还没到出嫁的时候,家里人也不会告诉她那方面的知识。 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都是到了出嫁之前,长辈才会传授一些男女知识。 苏婉怡还没到那一步,家就被抄了,所以什么都不懂。 不是陈长生害羞,更不是玩什么情调,还是那句话,两个人的身体条件现在不适合圆房。 一旦怀上孩子,以苏婉怡现在的体质和年纪,送命的可能性非常大! “婉怡,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睡觉啊!” “哦哦……” 苏婉怡感动坏了。 不用问,陈长生之所以不和自己睡在一起,肯定是尊重自己! 多好的人啊,自己还真是幸运! …… 隔壁睡着新媳妇,陈长生丝毫邪念都没有。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饱暖才能思淫欲,他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走路都打晃,哪来那么大的邪念? 为什么打猎要用李德禄家的黑狗,还不是自己体质跟不上! …… 陈长生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积极。 第二天一大早,李镇海就带着黑狗来了。 “陈长生,赶紧出来,陈长生……” 一看见陈长生,黑狼就像是见了亲娘的小孩子一样,摇头晃脑凑了过来,围着他又蹦又跳,哪里还像一头恶犬,比哈巴狗都舔。 “黑狼,过来!” 李镇海气坏了,自己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这狗真没法要了,太丢人了有没有! 陈长生不屑地瞥了李镇海一眼: “说你小屁孩,你还不承认,什么都不准备,两个肩膀扛个脑袋,你就要进山啊?” “你……” 昨天想了一夜对付陈长生的办法,谁知到了面前,全都用不出来。 “你不是要弓箭吗,我给你拿来了,还想怎么样?” 陈长生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以为进山打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带干粮,你准备在山里吃草吗?” “这……” 之前跟着家丁进山,吃的都是别人准备,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三少爷操心! “哼,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转了回来。 “喏,拿着弓箭,你可别一个人先跑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陈长生微微一笑:“是不是害怕你爹不同意,准备偷偷进山,不想让家人看见弓箭?” 李镇海:“……” 没有回答陈长生,李镇海比兔子窜得都快。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陈长生面前,他总有一种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觉。 好像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黑狼昨天那么怂了,连他自己在陈长生面前都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什么是佣兵之王? 单兵作战能力强,只能是兵王,却不能称为佣兵之王。 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已经不是靠个人单打独斗,就能扬名立万了。 没有足够强大的团队,一个人再牛逼,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 陈长生的队伍,不仅包括一线的战斗人员,还包括情报,侦察,策划,远程辅助等各种人才。 凭着自己一个人耍横,早就被人坑死到姥姥家了! 如何管理一个强大的团队,是一位佣兵之王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 说得不好听一些,佣兵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家伙,如果管理不好,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卖了! 像李镇海这种毛都没长齐,连互联网都没上过的小屁孩,在陈长生面前就是个渣渣,随便三言两语,就能忽悠得他找不着北! …… 时间不长,李镇海回来了。 这次还行,不仅拿了自己的干粮,还给陈长生也准备了一份。 总旗听起来似乎很牛逼,其实也就是个村长级别,家里不可能随时都准备着多好的东西,也就是几块饼子而已。 不过,几块干饼,对于这辈子的陈长生来说,已经是顶级的食物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陈长生拿过来就啃了一块,先垫垫肚子再说! 静边堡周围的田地,并不全都是李德禄的。 其中有一半都是千户的。 剩下的一半,百户大概占了五成。 再剩下的,李德禄占了三分之二。 最后剩下的,才是堡里军户的田地。 条件好的军户,家里至多也就几亩田。 条件不好的,像陈长生这种,家里连半亩田都没有! 第10章 丢了大狗 肚里有了食物,还有弓箭和黑狗,陈长生准备多往山里走一些。 家里人一个都不准备带,毕竟有一定的危险。 至于李镇海的安全,陈长生丝毫都不担心。 不说他也14岁了,本身有一定的能力。 退一万步讲,就算遇到了不可抗力,也不怕李德禄找自己的麻烦。 一个总旗而已,家里就养了四个家丁,有心算无心之下,陈长生完全有把握将其反杀! “最后再问你一遍,进了山,你不会哭鼻子吧?” “不!会!” 李镇海气得直咬牙。 陈长生你个王八蛋,给老子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时间还早,两人并没有遇到路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问他们去干什么。 黑狼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显得格外兴奋,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气得李镇海直想骂娘。 什么时候见过这家伙如此殷勤,真是一个白眼狼! 陈长生再次察看起了今日的情报: “一,你昨日南山狩猎,获得情报,夹皮沟有狍子出没!” “二,你昨日遇到李镇海,获得情报,李镇海床下藏着五两银子!” “三,你昨日遇到二赖子,获得情报,二赖子家有一口祖传宝刀!” 没想到,二赖子那个废物,家里还有好东西。 怪不得传说他祖上出过游击,后来败落了,看来是真的。 还有李镇海这小子,堂堂的总旗家三公子,才攒了五两银子,真够衰的。 一前一后,两个人上了南山。 穿过昨天来过的黑松林,继续向前。 见陈长生丝毫没有停下来狩猎的意思,李镇海很是纳闷: “陈长生,你怎么一直往前走,你倒是打猎啊?” 陈长生瞪了李镇海一眼: “进山之前,我是怎么说的?进了山,一切都要听我的,这么快你就忘了?” “你……” 李镇海被陈长生的态度激怒了。 什么时候一个破落军户,敢和自己这个总旗家的少爷这么说话! 刚想发火,突然一阵风吹过,听着草木沙沙的声音,李镇海没有来由地一阵恐惧。 靠,这小子不会把老子一个人扔到山里吧? 想到这里,李镇海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乖乖跟着陈长生往山里走! 进山之后,陈长生就把黑狼约束在身边,不让它上蹿下跳,免得打草惊蛇。 突然,陈长生朝不远处的草丛一指:“上!” 黑狼早就憋坏了,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只山鸡扑棱棱从草丛里飞了出来! 陈长生早有准备,弓弦已经拉到半满。 瞄准飞在空中的山鸡,计算好提前量,松开弓弦,嘣的一声,山鸡应声而落! 一只山鸡而已,才四五十米的距离,根本不用拉满弓,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好吧,其实是陈长生现在体质太虚,根本就拉不满! 李镇海拿的是一把六斗弓。 属于文朝军队的制式弓箭。 军用弓可不是射得准就行,还必须射得远,射得狠,不然怎么射穿敌人的铠甲? 陈长生两世为人,两辈子都玩过弓箭。 上一世是佣兵,弓箭不擅长,不过也练过,就像是赛车手偶尔也会玩玩滑板。 这辈子虽然是个穷军户,但因为将来要上战场,弓箭属于基本技能,多少也是要学的。 自己家没有,叔伯们家有啊,厚着脸皮,经常借来练习。 只可惜,长期缺乏营养,体质实在跟不上,就连六斗弓也拉不满。 就这,在静边堡的同龄人里,已经算是比较牛逼了。 可想而知,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能有什么战斗力。 黑狼似乎对狩猎很有灵性,很快就把重伤的山鸡叼了回来,并没有自己大快朵颐。 狼群捕猎,都是紧着头狼先吃,没有下面的狼先尝咸淡的道理。 “拿着!” 陈长生拔掉箭矢,拧断山鸡的脖子,结束了它的痛苦,抖手扔给李镇海。 李镇海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接住,两只眼睛翻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敢抗议。 本来就打不过陈长生,黑狼还听人家的话,弓箭又在人家手里,形势比人强,只能乖乖听话! …… 时间不长,陈长生又发现了一只野兔。 可惜,野兔也同时发现了他们,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陈长生张弓搭箭。 很遗憾,野兔反应的速度太快,并没有射中。 陈长生拉弓的同时,黑狼也窜了出去,李镇海眼前一花,好像刮过去一阵黑风! 难怪系统说黑狼有狩猎潜质,速度就是快。 尤其是爆发力,一般的狗根本就比不了。 很快,黑狼就追上了野兔。 野兔眼看就要被抓,突然就来了个急转弯。 黑狼没有经验,也连忙跟着急转弯! 结果,悲剧了。 野兔转弯相当灵活,狗却不行。 黑狼因为拐得太急,扑通一声摔了出去,还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眼看黑狼就要抓住野兔,李镇海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谁知,居然摔了一个大跟斗。 “这这……” 李镇海目瞪口呆,大张的嘴半天都没能合拢! 陈长生早有心理准备,黑狼只是有狩猎潜质,不代表就会狩猎。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一般的狗很难抓到野兔。 几个急转弯下来,狗的体力就跟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野兔越逃越远! 陈长生根本没等结果,第一箭没射中,紧接着就重新张弓搭箭! 不过,陈长生并没有急着射出去,有时候,射得太快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必须一张一弛,把握好节奏! 很快机会就来了,野兔即将被黑狼追上,急转弯的一刹那,陈长生的弓箭射了出去。 吱的一声,野兔应声而倒,翻滚出去好几米才停下来。 黑狼摔了一跤,感觉丢了大人……不,是丢了大狗。 恼羞成怒之下,爬起来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张嘴就准备给野兔来个狠的! “黑狼!” 陈长生一声呵斥,黑狼发热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大嘴在距离野兔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陈长生及时喊停,这家伙冲动之下,一下子能把野兔撕碎! 第11章 我要你有何用 夹皮沟距离黑松林不是很远。 又走了半个时辰,爬上一道山梁,远远就看到一道深沟。 有情报系统的配图,陈长生知道沟里一共有三只狍子,两大一小,而且知道它们的具体位置。 指了指左侧远处的一处缓坡: “小三子,你带着黑狼从那里下去,从左往右搜索。记住,遇到猎物不用抓,只要把它们往右边赶就行,主要任务是不能让猎物从你们旁边过去,明白吗?” 李镇海:“……” 妈的,一个破军户,竟敢把老子当手下指挥,真是活腻歪了! 心里腹诽,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没办法,陈长生的眼神实在犀利,看了害怕! “黑狼,跟我来!” …… “黑狼,来啊?” …… “黑狼……” 李镇海要哭了,喊了半晌,黑狼只是瞥了他一眼,连动都没动! 最后还是陈长生挥了挥手,黑狼才跟着李镇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差点没把李镇海气吐血! 李镇海走后,陈长生沿着沟边一直向右走。 走了上千米,找了一处向沟里突出的崖石,静静地等着狍子过来。 陈长生找的狙击位,是夹皮沟最窄的地方,距离对面也就百来米。 只要狍子被李镇海和黑狼赶过来,命中的概率非常大。 可惜,手里只有一副不是特别纯熟的弓箭,如果换一把半自动,别说三只狍子,就是再多一倍也能全歼! 望山跑死马。 李镇海带着黑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陈长生指的缓坡下到沟底。 一边下坡,李镇海一边骂娘。 狗日的陈长生,发的哪门子疯,那么大的山不能打猎吗,非让自己下沟干毛啊? 李镇海严重怀疑,陈长生是在故意折腾自己,不然他为什么不下沟? 好半天,李镇海才算是缓过来。 尽管是总旗家的儿子,却没什么功夫,小菜鸟一只。 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黑狼跃跃欲试,李镇海真想躺下来睡上一觉! …… 不知道过去多久,陈长生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沟底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大狍子慌不择路,从左侧狂奔而来。 别说,狍子的速度就是快,沟底复杂的地形,对它来说简直如履平地,像是一阵风一般,嗖的一下就窜了过来! 谁知,大狍子万没想到,死神正在头顶上等着自己。 哪怕跑得再快,在早有准备的陈长生眼里,也是待宰的羔羊! 居高临下,陈长生从容拉弓,嘣的一声,当狍子听到弓弦弹响的时候,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连危险来自哪里都没弄明白,大狍子的后背就中了一箭。 哀鸣一声,大狍子带着箭矢,继续埋头向前狂奔! 一箭射出,陈长生根本就没看结果,张弓搭箭,第二箭紧接着就射了出去! 狍子的速度太快了,公狍子刚过去,母狍子就到了! 狍子一家三口的表现,正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别说夫妻,就连小狍子的生死它们都没管! 由于留好了提前量,陈长生一箭就射中了母狍子的前腿。 母狍子前腿一软,哀鸣一声,一头就摔了出去! 说是迟,那是快,眨眼的工夫,小狍子也到了! 小狍子身后,是气喘吁吁的黑狼。 大黑狗伸着舌头,险些把苦胆吐出来。 以前,黑狼对自己的速度充满信心,认为天底下自己跑得最快! 这次进山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根本就不够看。 之前追兔子,被兔子耍了一个跟斗。 好容易又发现了三只“大羊”,没想到一只比一只窜得快。 别说那两只大的,就连那只小的自己也追不上! 嘣! 就在黑狼快要泄气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一声熟悉的弦响。 精神一振,惊喜交加,是大王! 两只大狍子都没能逃过陈长生的狙杀,何况是三四个月的小狍子。 一箭正中肩胛,小狍子哀鸣一声,撞上了一块大石头! 黑狼扑了过去,把小狍子按在爪下! 陈长生看了看远去的公狍子,用手往右侧一指: “黑狼,追!” 收到陈长生的命令,黑狼不敢怠慢,放开小狍子,一阵风向前追去。 陈长生不慌不忙,给刚刚爬起来的母狍子补了一箭,结束了它的痛苦。 没有留下来等待,沿着沟边,向右侧走去。 沟里的两只狍子,自然是留给李镇海收拾。 …… 李镇海要疯了。 本来以为陈长生是在耍自己,没想到沟里真有大货! 发现狍子的一刹那,黑狼就窜了出去,原地留下李镇海干着急。 在地形复杂的沟里追狍子,就算李镇海再二,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戏。 唯一能做的,就是准备拦截掉头拐回来的狍子! 沿着沟中间,一边往前走,李镇海一边嗷嗷直叫。 希望能吓住那几只狍子,不要掉头回来。 如果拦不住,陈长生那小子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李镇海走了半天,也没有遇到一只掉头的狍子。 “咦,那是……” 走着走着,李镇海不敢走了。 地上倒的是什么动物,腿还在一蹬一蹬? 好半晌,李镇海才算看清楚,好像是一只小狍子! 小狍子怎么会倒在这里? 是黑狼咬的,还是陈长生射的? 撞着胆子,李镇海一点点接近。 接近到一定距离,李镇海才发现,小狍子身上有一支箭。 妈的,果然是陈长生那小子射的! 黑狼呢,跑到哪里了? 废物,连小狍子都抓不住,老子要你有何用! 如果是黑狼抓的猎物,李镇海觉得或许自己能分一杯羹。 如果是陈长生射死的,李镇海感觉自己没戏。 不管怎么样,小狍子不能扔在这里,李镇海把小狍子扛在肩上,艰难地往前走。 时间不长,他又发现了那只母狍子。 看到狍子身上有两支箭,李镇海彻底没了脾气。 又不是黑狼咬死的,这只自己估计也没份! 顺着血迹,李镇海继续向前。 希望最后一只狍子死于黑狼之口,不然回去之后,怎么在自己几个兄弟面前显摆! 第12章 你想不想人前显圣 注定要让李镇海失望。 当他扛着小狍子,拖着母狍子,好容易找到黑狼的时候,发现最后一只狍子也是被陈长生射死的! 扑通! 李镇海扔掉狍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爱咋咋滴吧,老子特么不干了! 这时候,陈长生已经砍了几根老藤,接到了一起。 一头拴在沟边的树上,另一头扔到了沟底。 “小三子,愣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干活!” 李镇海撇撇嘴,连眼皮都没夹陈长生一下。 干活? 干你娘的活! 没看见吗,老子不干了! “小三子,你看这是什么?” 毕竟才14岁,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抬头往上一看…… 李镇海险些吓尿! “陈……陈陈长生,你你想干什么?” 陈长生用弓箭对着李镇海,嘿嘿一阵怪笑: “小三子,你说我要是一松手,会是什么后果?” 李镇海真尿了: “陈长生……不,长长生哥,咱别开玩笑好吗?怎么说我也是总旗的儿子,真要是折在山里,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越说,李镇海的嘴皮子就越利索。 刚才的恐惧好像也荡然无存了。 对啊,自己是总旗的儿子,不信陈长生个王八蛋敢动自己! “陈长生,赶紧把弓箭放下,再给我磕头赔罪,然后把这几只狍子全都送到我家,不然我就让我爹收拾你!” 陈长生微微一笑:“哦,找你爹,难道不怕大家笑话你是小屁孩?” 李镇海也是嘿嘿一阵冷笑: “陈长生,你个大傻瓜,真当小爷害怕被人说是小孩子吗,不过是逗你玩罢了,不然你怎么会乖乖帮我打这么多猎物!” 陈长生哦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我进山的事情,没有告诉你爹吧?你家也没人知道吧?” “呃!” 李镇海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突然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凉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胡……胡说,我早就告诉我爹了,没有他同意,我敢进山吗?” 陈长生哈哈大笑:“你自己是小孩子,就以为别人都是小孩子是吧?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干活,我就一箭射死你,反正也没人知道你跟着我进山!” “别,别别,长生哥,小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知道糊弄不过去,李镇海只好一轱辘爬了起来,把公狍子系在老藤上。 陈长生双臂用力,不一会儿就把公狍子拽了上去。 系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一甩,藤条重新落入沟底。 李镇海没有办法,只得乖乖把母狍子也系了上去。 如法炮制,接下来是小狍子。 再接下来是黑狼。 最后才是李镇海。 把藤条拴在腰里,等着陈长生拽自己。 谁知,陈长生拽了没两下,就停了下来。 “小三子,都怨你和我磨叽,害我一直张弓搭箭,浪费了太多的体力,现在拽不动了,你自己爬上来吧!” “李镇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镇海总算从沟底爬了出来。 一上来,李镇海就愣了。 陈长生正在开剥那头最大的狍子。 挂在树上,一刀划开肚子。 取出内脏,扔到了黑狼面前。 “吃!” 黑狼万没想到,大王自己都没吃,就让自己先吃,顿时就得瑟起来! 是不是这个新认的大王怂了? 见自己英明神武,害怕挑战他的位置,主动向自己讨好! 想到这里,黑狼狠狠瞪了陈长生一眼,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警告他不准抢自己的食物! 陈长生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头臭狗飘了! 这还得了,分不清大小王了你! 捡起一条两米来长的断藤,对着黑狼就抽了起来。 畜生就是畜生,给点颜色都敢开染坊! 老藤当鞭子,抽在身上那叫一个疼。 黑狼本能地想反抗,刚一龇牙,就看到了陈长生充满杀气的眼睛! 刹那间,黑狼发热的大脑就冷静了下来。 自己还真是该死,怎么把大王的可怕给忘了! “呜,呜呜……” 黑狼又一次屈服了。 朝陈长生亮出了它的肚皮。 陈长生这次没有轻易罢休,狠狠抽了它一顿。 这一下,黑狼彻底老实了,看着陈长生的脸色,连狍子内脏也不敢吃了! 直到这时候,李镇海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压根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好端端,陈长生突然抽了黑狼一顿。 “陈……长生哥,内脏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给一头畜生吃啊?” 李镇海虽然是总旗的儿子,养狗却不是当宠物的,可不会惯着黑狼。 别说肉,连白面都不会让它尝一口。 看到陈长生把整副的狍子内脏喂给黑狼,简直心疼得不要不要。 妈的,老子平时都不舍得吃肉,陈长生这个王八蛋,竟然全都喂狗了,真是个败家子! 陈长生懒得给李镇海解释,他又不是圣母,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喂狗内脏当然有道理。 天气热,狍子野猪之类的大型猎物,如果不能短时间运回去,就必须在山里开膛。 不然它们肚里的细菌就会大量繁殖,发生胀肚现象,也就是常说的臭膛。 其实,不光是大型动物,小动物也是一样。 比如鱼,如果温度比较高,死了之后很快就会鼓胀起来,俗称发泡! 何况,想要训出一头好猎犬,有些东西就不能太吝啬。 今天打到这么多猎物,如果不给黑狼吃一些,以后再打猎的时候,它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 猎犬经常食用动物内脏,不但能让它们热衷打猎,还能激发它们的凶性。 再说,这么多猎物,如果不把内脏掏出来,想要全都带回静边堡,以陈长生和李镇海两个人的体力,还真不一定能搞定! 陈长生估计,那头公狍子大概有60斤,母狍子也有50斤,再加上一头30来斤的小狍子,想从大山里运出去,着实有些困难。 “小三子,你想不想人前显圣?” “人前显圣?” 很明显,李镇海没那么强的理解力: “什么意思?” 陈长生嘿嘿一笑:“就是在你爹,你几个兄弟,还有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显摆?” 李镇海:“……” 第13章 狗要驯,人更要驯 经过一番解释,李镇海这才明白,所谓的人前显圣是什么意思。 “陈……长生……哥,怎么才能人前显圣?” 陈长生一指挂在树上的两只大狍子:“喏,把它们扛回去,就说是你带着黑狼打的,想象一下,你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 “啊?” 李镇海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长生哥,你要把这两只狍子送给我吗?” “送给你?” 陈长生翻了李镇海两个大大的白眼: “小三子,你看我像那么大方的人吗?” 李镇海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像,长生哥一看就是好人,大好人!” 陈长生摆摆手:“少来这一套,我说过,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孩子的把戏,太幼稚,知道吗?” “哼!” 说小爷幼稚,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一个破落军户而已,狗都不咬的货,什么东西! 虽然腹诽不已,但是,陈长生说的人前显圣,李镇海还是非常感兴趣: “陈长生,你不送我狍子,我怎么人前显圣,这不是耍我吗?” 陈长生不屑地瞥了李镇海一眼: “笨蛋,我不送给你,没说你不能买啊!” “什么,你让我买?” 李镇海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长生,你要知道,弓箭是我的,黑狼是我的,凭什么打到的猎物就是你的,三只狍子,我最少要一半!” 陈长生一摊手:“行啊,那你拿走一半吧!” “哼!” 李镇海年轻气盛,岂能吃陈长生这一套。 “这可是你让我拿的,别后悔?” 陈长生摇摇头:“放心,绝对不后悔,谁后悔谁是孙子!” “好!” 李镇海来劲了,指了指母狍子和小狍子。 “我要这两只,那只大的,还有山鸡和野兔都归你,怎么样?” 陈长生点点头:“可以。” 李镇海心里打鼓,答应得这么痛快,该不会想算计自己吧? “好,你走前头,我跟在你后面!” 陈长生冷冷一笑:“当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吗,是不是想在后头偷袭我?” “你……” 李镇海想说我是害怕你偷袭我好不好! “哼,我又没有拿弓箭,怎么偷袭你?” 陈长生往李镇海的腰间一指:“那是什么?” 话赶话,李镇海上头了: “不就是一把破刀吗,给你,这下可以了吧?” 陈长生接过李镇海的短刀,插在绑腿上。 “好,咱们走,你要跟上哦!” 说完,扛起大狍子就走,再没有看李镇海一眼! 李镇海鼓起力气,左肩扛着小狍子,右肩扛着母狍子,用力往起一站…… 哎呀妈啊,险些被狍子压趴! 跑了这么远的山路,又在沟底拖了这么久的狍子,李镇海几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哪里还能扛起80来斤的东西! 哦,两只狍子的内脏全都被陈长生掏了,现在差不多只有50来斤的样子。 可惜,哪怕只有50斤,也不是现在的李镇海能扛走的。 扛起来都困难,何况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 见陈长生的背影越来越远,李镇海突然害怕起来。 这个浑蛋,不会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山里吧? 自己既没有弓箭,也没有短刀,还扛着两只血里呼啦的猎物,这要是把猛兽招来…… 哎呀妈啊! 李镇海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往下想! “黑狼,黑狼,给老子滚回来!” 可惜,黑狼现在根本不听他的,刚刚才吃饱了陈长生喂的内脏,像是哈巴狗一样,跟在陈长生身边寸步不离! “陈长生,你给我回来!” “长生哥,回来啊!” “长生哥,我的亲哥,我不敢了,不敢了啊!” 在李镇海凄厉地惨叫中,陈长生停住了脚步。 一看陈长生停下来,李镇海扔掉两只狍子,连滚带爬,发疯似的向陈长生跑去。 “哥,我的亲哥,别丢下我,我再也不敢了!” 陈长生看了李镇海一眼,冷冰冰地说道: “你的猎物呢?” 李镇海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要了,不要了,全都是长生哥你的!”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好,想让我带你出山可以,去把我的猎物扛过来!” 李镇海:“……” 闹了半天,还得自己扛,那哥不是白叫了吗? 哥还真没白叫,陈长生没有走,在原地等着他。 李镇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两只狍子扛了过来。 其实,陈长生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别看他现在16岁,还没有14岁的李镇海长得壮。 虽然李镇海吃得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和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陈长生相比,不知道生活条件要好了多少倍。 尽管陈长生天赋不错,个子比李镇海高,却像根细竹竿,远远不如李镇海健壮。 捡了两根树枝,把三只狍子穿起来,两个人抬着走。 李镇海一阵无语,如果早这么干,自己又何必舍弃两只狍子,亏大了! 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李镇海不敢再得罪陈长生了,万一这小子真把自己扔在山里,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哼,给小爷等着,等出了山,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小三子,想好了吗,要不要人前显圣?” 李镇海:“……” 妈的,又来,还是想把狍子卖给我是吧? 刚才两只狍子还是我的,现在就要用钱买了,到底是哪门子道理? 不过,形势比人强,李镇海现在不敢得罪陈长生,只能捏着鼻子问道: “长生……哥,你准备要多少钱?” 陈长生微微一笑:“小三子,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不会跟你要高价的,两只大狍子,你给五两银子就好!” 李镇海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巧? 自己刚好有五两银子,陈长生就叫价五两,难道他能掐会算? 之前进山,陈长生直接就让自己和黑狼到沟底赶狍子,要说他提前不知道,打死李镇海也不相信。 古人都迷信,李镇海严重怀疑,陈长生是不是得到了某些隐士高人的指点,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 第14章 建立统一战线 近年来,北方异族屡屡犯边,严重影响老百姓耕种。 再加上天灾频发,田地歉收,北方地区的粮价一直居高不下。 粮食价格高,肉食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普通的粟米,至少要五文钱一斤。 这时候的养殖技术,远远没办法和陈长生前世相比,出肉率非常低。 猪肉一斤就要三四十文。 狍子肉比较稀罕,卖价更贵,一斤没有五六十文,想都不要想。 狍子皮也是能卖钱的,不过不怎么值钱就是。 可惜,狍子的出肉率不是太高,两只大狍子如果拿到比较大的城池,运气好的话,卖三四两银子应该没问题! 没错,这已经是高物价了。 像那种随便打一头猎物就卖十几两,甚至几十两白银的情况,只能是在特别特别困难的荒年,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两只狍子,陈长生就想要五两银子,李镇海除非傻了才答应。 “长生哥,我只有二两银子,你要是不卖就算了!” 陈长生心里好笑,这小子不老实。 “小三子,看你老实巴交,没想到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到堡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有五两银子!” “啊?” 李镇海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个跟斗: “堡……堡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陈长生神秘地一笑:“那我哪知道,反正知道你有五两银子,怎么样,想人前显圣吗?” 李镇海懵逼了。 拼命回想,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不该啊,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啊,难道是谁偷偷跑到自己房里翻出来了? 妈的,银子该不会被偷了吧? 越想,李镇海就越觉得心慌。 如果不是害怕遇到猛兽,非扔下狍子,跑回家看看不可! 陈长生一通插科打诨,李镇海哪里还有心思考虑猎物的归属问题,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银子还在不在! 过了黑松林,距离静边堡就不远了,李镇海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么近的距离,想必不会有什么猛兽,更不会迷路,李镇海一句话没说,扔掉狍子撒腿就跑! “哈哈,陈长生,你自己一个人扛吧,小爷先走了!” 陈长生:“……” 把山鸡和野兔绑在黑狼身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去,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把我家里人都带过来!” 黑狼:“……” 陈长生无语了。 这家伙才刚刚驯服,听不懂这么复杂的命令。 陈长生做了一个简易的爬犁,把猎物捆在上面,套在黑狼身上,让它拉。 当然,一只狗在山里是拖不动爬犁的。 陈长生和它一起拖。 一人一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爬犁拖下山。 到了平地就容易多了,南山距离静边堡不远,很快就遇到了正在田里干活的人。 “啊,长……长生,你这是……”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陈长生居然和李总旗家的黑狼一起拖着三只狍子,这是什么情况,没听说李总旗今天进山打猎啊? “长生,你怎么和李总旗家的黑狼一起……” “长生……” 众军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怪不得刚才见李总旗的三儿子跑那么快,应该是回去叫人了! “各位叔伯,赶紧来帮帮我,拽不动了!” 到了这里,陈长生也成了强弩之末。 没办法,这副身体的底子太虚,李镇海带的几块饼子,早就消化光了。 “哦哦……” 众军户纷纷反应过来,一窝蜂上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仅陈长生解放了出来,就连黑狼也解放了。 大黑狗累得跟三孙子似的,也不咬人了,呼哧呼哧拼命吐舌头! “长生,你这是……” 看到黑狼像是哈巴狗一样,围着陈长生转悠,一众军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天这条恶犬不是还想咬陈长生的吗,怎么今天就…… 哦,明白了! 众人想起了昨天的一幕,黑狼想要咬陈长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该不会是陈长生把它驯服了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各位叔伯,方向错了,往这边走!” 进了静边堡,众人刚想把狍子送到李德禄家,就被陈长生叫了回来。 “长生,这不是李总旗打的猎物吗?” 陈长生摇摇头:“不是,是我打的。” 不是陈长生装逼,主要是根本就瞒不住。 就算李镇海不说,三只狍子也没办法解释。 总不能说又是撞晕的吧,箭伤谁能看不出来! “什么,长生,是你……你你打的?” “长生,别开玩笑了好吗,还是赶紧送到李总旗家吧,不然又该给你穿小鞋了!” “是啊长生,李总旗那人不喜欢开玩笑,咱还是赶紧给他送过去吧!” “……” 陈长生背着弓箭,带着黑狼,说猎物不是李总旗家的,谁信? 都是看着陈长生长大的,谁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光是背上那副弓箭,他家就没有! 陈长生懒得和大家解释: “各位叔伯,你们别管了,只管送到我家就好,出了事我顶着!” “这……” “好吧!” “哎,长生你啊……” 都知道陈长生是头倔驴,昨天挑媳妇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就李德禄那种小心眼,不收拾你才怪! 大家拗不过,只能把狍子送到他家。 “哪位叔伯会扒皮,我请大家吃肉!” 不是陈长生穷大方,主要是不能吃独食。 一是大家或多或少都帮过他们三兄妹,二就是陈长生要建立统一战线。 李镇海是小屁孩,好忽悠,他爹李德禄可不是善茬。 知道了实情之后,肯定会找来。 狗是他的,弓箭也是他的,李镇海也是他儿子。 客观地说,打的猎物,应该有李德禄的一份。 不过,陈长生知道,老家伙可不一定讲道理,很可能不仅只要一份,而是想要独吞。 陈长生请大家吃肉,一是还人情,二就是让李德禄忌惮。 人多力量大,李德禄就算再贪婪,也不敢明目张胆和这么多人死磕! 这也就是李德禄官职小,权力小,如果是百户,甚至是千户,陈长生这一招根本就不好使! 第15章 佣兵之王的魅力 前世身为佣兵之王,陈长生当然知道团队的重要性。 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尤其是在军队里,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耍个人英雄主义就是个笑话! 众军户虽然害怕李德禄,但更害怕挨饿。 尤其还是香喷喷的狍子肉,诱惑实在太大了。 一想到自己从过年到现在,连一口肉都没吃过,大部分人都扛不住来自本能地渴望,嗡的一声作了鸟兽散! 苏婉怡目瞪口呆,没想到陈长安和陈小果嘴里千好万好的这群叔叔伯伯,胆子居然小到这种程度。 一听要吃总旗的肉……总旗的狍子肉,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全都吓跑了! 没错,就连苏婉怡,甚至是陈长安和陈小果,都以为猎物是李德禄派人打的,陈长生只不过是跟着去了,最多是个向导。 苏婉怡以前不了解陈长生,陈长安和陈小果却清楚得很。 如果大哥有这种本事,自己又怎么可能从小饿到大? 苏婉怡不好说什么,陈长安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大哥,咱们真要把总旗的猎物吃了吗?” 不是怂,是生活所迫。 不知道低头,一味梗着脖子硬刚,兄妹仨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见家人担心,陈长生微微一笑:“你们就放心吧,一会儿李德禄就来,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谁知,李德禄还没来,刚才作了鸟兽散的众军户又回来了。 果然不出陈长生所料,这帮叔伯哪是吓跑了,是回家拿东西了! 这个拎着两升米,那个端着一碗面,这个提着一串干蘑菇,那个捧着几个菜窝头…… 苏婉怡揉了揉眼睛,原来是自己错怪这帮叔伯了,人家不是害怕什么总旗,是害怕自己家为难。 可是,怎么还有扛着镰刀,别着斧头的,想要打架不成? 都是从小看着陈长生长大的,谁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兄妹仨连自己都吃不饱,现在要请大家吃肉,就算狍子是他打的,自己这么多人,总不能光吃肉吧? 在大家的认知里,炖一大锅野菜,放进去两三斤肉,就已经是真正的吃肉了,根本就没有嗷嗷呜嗷呜大口吃肉的概念!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能沾点荤腥,就已经是无比满足了好不好,大口大口地吃肉,也不害怕遭报应! 于是,大家拿来很多菜,准备狠狠让陈长生这小子出出血,切他两斤狍子肉,炖上一锅大烩菜! 谁知,陈长生接下来的动作,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险些没把大家的下巴惊得掉下来! 前世陈长生能拥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团队,管理水平可不是盖的。 干佣兵的是什么人? 大都是心狠手辣,利益至上的家伙。 能让一帮刀头舔血,拿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的佣兵乖乖听话,陈长生的手段可见一斑! 什么只切两斤狍子肉,让大家尝个荤腥? 那有个毛用! 顶多算是和大家一起改善生活。 就算不完全是AA制,也强不到哪儿去! 就这种小气巴拉的做法,还想建立统一战线,做梦还差不多! “长安,什么两斤三斤的,把那只小狍子全都剁了,今天让大家吃个够!” “什么?” 众军户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生,你小子别犯浑,大家尝个稀罕就行,一次吃一只狍子,你这是想要折我们的寿啊!” “是啊长生,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就算这些猎物不是李总旗的,全都是你的,也不能这么糟践东西啊!” “对对对,真要是你打的,还是拿到开元卫卖了吧,现在媳妇也娶了,换点钱粮,好好过日子!” “……” 陈长生冷哼一声: “咋的,我打的狍子,还不能决定怎么吃了?我今天就是要一次吃一只,不想吃的可以回家!” “你……” “你你……” 叔伯们气坏了。 这小子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自己要是他爹,看到他这么败家,非打他个满地找牙不可! 可惜,再是长辈,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见陈长生杠头,大家也没有办法。 什么,大家可以全都不吃,各回各家,让陈长生干瞪眼? 别开玩笑了,那可是肉啊! 香喷喷的狍子肉,已经炖上了,不吃是要遭天谴的知道吗! …… 时间不长,锅里就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这次隔壁家的小孩子不怕再馋哭了,陈长生把凡是帮过自己兄妹的,全都喊了过来。 帮过三兄妹的可不少,静边堡五六十户人家,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接济过他们。 20来户人,加起来拢共上百口子,陈家根本就呆不下,乌央乌央一大堆,都呆在陈家门外,把路都给堵了! 其实,这么多人,分食一头小狍子,拢共20来斤肉,实际上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不过,每人能分二两,在苦逼的一众军户看来,已经是比过年还好的生活了,怎么可能还不满足? 至于另外两只大狍子,没有一个人打主意。 人家陈长生能请大家吃整整一只狍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是比仁至义尽都仁至义尽,谁要是还不知足,下次老天爷下雨都不敢出门,生怕挨雷劈! 陈长生家的锅不够大,左右邻居把自家的锅贡献了出来。 不仅拼锅,大家还拼柴火。 除了柴火,粟米,野菜,盐巴,野葱野姜,凡是能和狍子一起炖的,几乎大家都拿齐了! 闻着炖肉的香味,聊着待会的“盛宴”,军户们饱经风霜的脸上,全都绽放出了笑容。 大人笑,小孩子叫,一时间,陈家门前比过年还热闹!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高高兴兴,满心期待,等着狍子肉出锅的时候,远处走过来几个人。 有人眼尖,很快就看清了来人是谁: “长生,不好了,李总旗来了!” “长生,别怕,咱们人多,谅他也不敢太过分!” “对,大家都操家伙,实在不行就跟姓李的拼了!” “……” 苏婉怡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拿着斧头和镰刀,他们不是想劈柴,也不是收割庄稼,原来是准备抗衡总旗李德禄! 第16章 眼神的震慑 眼看香喷喷的狍子肉就要出锅,李德禄却这时候过来找事,众军户岂能让他得逞。 一是帮陈长生撑腰,二就是保护到了嘴边的肉! 经常挨饿的都知道,饿到一定程度,恨不得见到东西就往嘴里塞。 如果这时候有一锅香喷喷的炖肉放在面前,谁都别想阻止自己大快朵颐,不然真可能会拼命! 李德禄这个总旗,虽然是继承他老爹的位置,脑子却不傻。 一看现场的情况,大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以前怎么不知道,陈长生这小子本事这么大,打猎是一把好手! 摆摆手,没让跟来的两个家丁说话。 又狠狠瞪了蔫头耷脑的李镇海一眼,李德禄准备抻一抻陈长生的斤两。 谁知,还不等开口,陈长生就先来了个以退为进: “李总旗,多谢你借给我弓箭和黑狼,这只狍子送给你了!” 说着,陈长生一指那只母狍子: “长安,小果,把这只狍子给总旗送家去!” “嗡……” 众人一片哗然。 出乎大家的意料,陈长生做事居然如此干脆。 不等李德禄说什么,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了。 当然,这个掰扯,李德禄不一定认账。 担心李德禄耍横,大家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李德禄没想到,陈长生居然有这一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弓箭是借的,狗也是借的,打到的猎物分你一份,合情合理,如果还不知足,丢的就是他李德禄的脸。 李德禄心里暗笑,这小子心眼真多,可惜,这一招对老子没用!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李德禄是军职。 理论上,总旗管着50人,听起来似乎不大,其实却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官! 大文朝重文轻武,七品的武官在七品的文官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可是,那要看对谁来说。 对普通的老百姓,尤其是军户来说,总旗虽然算不上高不可攀,但也是绝对的大人物! 李德禄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给陈长生来个下马威。 忽悠自己儿子,用自己的弓箭,还用自己的狗,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去给自己上贡,却在这里落人情,收买人心,真是该死! 可是,刚想开口,李德禄就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刹那间,他就想到了曾经遇到的北虏斥候。 人家只是瞪了他一眼,就惊得他亡魂皆冒,险些坠马。 如果不是千户正好带来了大队人马,对方人数太少,估计……不,是绝对自己就回不来了! 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又见到了这种眼神。 冷漠,无情,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嘶……” 李德禄倒吸一口凉气,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个陈长生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被陈长生的眼神震慑,李德禄的大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在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由于各级军官都在喝兵血,李德禄手下也就30来个正军。 在场准备吃肉的正军,最少有三分之一。 一次性得罪一少半的手下,李德禄还不至于那么疯狂。 何况还有一个摸不清底细的陈长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陈长生厉害,只要不铁了心和自己作对,也不是没有收为手下的可能。 没有合适的理由,一味耍横,上了战场,万一有人在背后放冷箭怎么办! 一个村霸,可以逮着一两家人随便欺负,却不敢和小半个村子的人为敌。 李德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穷鬼想吃肉都想疯了,如果自己现在砸了他们的锅,抢了他们的肉,就算能强行镇住他们,保不齐将来也要被人报复! 李德禄又不是傻瓜,堡里出了一个有本事的家伙,为什么要把人往死里得罪? 那么干的不是反派,是二百五! 静边堡是边疆的军堡,是要和异族打仗的,把有本事的军户都整死,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有什么用? 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长生还给足了自己面子。 那么大一只狍子,说送就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种人物,李德禄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干自毁长城的事情! “哈哈,长生,你小子够意思!小三子,回去扛两石粟米,恭喜长生成亲!” 李镇海:“……” 一众军户:“……” 众军户都已经做好和李德禄硬刚的准备了,没想到老小子整了这一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什么时候见他对堡里的军户这么客气过? 别说陈长生一个最底层的军户,就是堡里的小旗成亲,他好像也没送过两石粟米的重礼! 好吧,大家心里都清楚,所谓的贺礼,其实就是用来换狍子的,只不过这样说起来好听。 李镇海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还是自己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文钱看得比磨盘还大的老爹吗? 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山里的妖魔鬼怪上身了? “小三子,你特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拿粮食!” “哦哦……” 李镇海可不敢违逆自己的老爹,这货急眼了是真会打人的,往死里打! 尥着蹶子,李镇海一溜烟跑远了。 既然李德禄识时务,陈长生自然也不会食言,挥了挥手: “长安,小果,你们也别愣着,赶紧去给总旗送狍子!” 李德禄既然要对陈长生施恩,就不可能让两个小孩子给自己干活。 陈长安也就算了,六岁的小丫头有什么用? “哈哈,长生,不用麻烦两个孩子,待会让送米的人扛回去就行!” 两石粟米,似乎不如一只狍子值钱。 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 如果陈长生把狍子运到几十里外的卫城,价钱当然要超过两石粟米。 但是,粟米难道不用运回来吗? 这年头的运输,可不是往面包车上一装,一脚油门就到了。 从静边堡把狍子送到开元卫,再从开元卫把粮食拉回来,不说运费,光是消耗的时间和精力,就足够陈长生再进山一趟了! 第17章 超级败家 不得不说,李德禄这货的确有些本事,堡里众军户的情况,几乎全都了如指掌。 知道陈长生家缺粮,他就送粟米,而且一送就是两石! 如果是一般的土著,仅是这一手,说不定就让陈长生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可惜,带着前世的经验,结合此生的记忆,陈长生知道李德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静边堡的军户过这么苦,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以前,李德禄家的田地没有现在多。 每逢灾荒之年,李家都会“好心”地借给大家钱粮。 当然,东西不能白借,按照规矩,都是九出十三归! 所谓九出十三归,可不是借十个给九个,还十三个这么简单。 还款期限不一样,导致的结果几乎天差地别。 如果还款期限是一个月,到期还不上,就会本钱加上利息,继续九出十三归,即所谓的驴打滚,利滚利! 通常情况下,只要第一次没还上,往后就不可能再还上了。 利息越滚越多,用不了几次,这辈子都别想再还清。 不但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还不清! 还不上欠账,李德禄也不会把人往死里逼。 田地可以抵债,人也可以抵债。 不是把人卖到窑子里,面对一帮军户,李德禄还不敢那么干。 是让欠债的人给自己干活,无休无止,世世代代地干活。 名义上是长工,实际上就是奴隶! 陈长生小的时候,家里还有两亩薄田。 后来为了给爹娘看病,全都押给了李德禄。 爹娘的病没治好,田也没了。 人财两空,这才是三兄妹连饭都吃不上的真正开端! 三兄妹快饿死的时候,老小子不管不问。 现在见陈长生有了本事,就巴巴地跑来示好,真把陈长生当十几岁的小屁孩忽悠了! 陈长生不是愣头青,知道李德禄不是好东西,只是和他虚与委蛇,并没有撕破脸。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一阵机锋,李德禄还平易近人地吃了一碗烩菜。 陈长生想把弓箭还给李德禄,被他拒绝了。 老小子着实有些手腕,一旦认准要干什么,还真下得了血本! 一副弓箭,价值可不菲,光是制作时间,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尤其是军中用的制式弓箭,从选材,到制作完成,一两年时间都不足为奇。 如果是更加精良的弓箭,制作时间还要更长,三五年都有可能! 就算陈长生手里的是一副旧弓,至少也能换一只狍子! 李德禄一走,众军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想不明白,为什么陈长生面对李德禄,是那么的从容淡定。 以前没觉得这小子能耐这么大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难道是成亲导致的? 不过,香喷喷的烩菜摆在面前,谁也没有心思仔细琢磨。 蛋白质和油脂刺激味蕾的感觉不要太爽,几乎所有人都香迷糊了! 陈长安,陈小果,包括苏婉怡,全都吃得忘乎所以。 两个小家伙是从小就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苏婉怡连两个小家伙都不如! 如果从来没有吃过肉,或许还不会那么渴望。 苏婉怡不但以前吃过肉,而且还经常吃,甚至天天吃。 这几个月以来,从原来天天大鱼大肉,突然成了连饭都吃不饱,今天好容易能敞开肚子随便吃,能控制得住才怪! 这还是昨天吃了一回兔肉,没有之前那么馋了,不然非把自己吃吐不可! 东西再有限,大家也不会缺了陈长生一家的吃喝。 见新媳妇如此瘦弱,生怕将来不好生孩子,几个大婶使劲往她碗里夹肉。 “哎,这丫头瘦成这样,以后生孩子可危险喽!” “可不是咋的,要不等明年官府发媳妇的时候,再给长生挑一个?” “还等什么明年啊,王翠花,你闺女不是今年15了吗,胸大腚圆,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不如嫁给长生算了!” “……” 也不知道这帮大婶是不是故意的,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能让陈长生听见。 一想起翠花婶的宝贝闺女,陈长生就禁不住一阵不寒而栗。 大家真的没有夸张,绝对是一等一的胸大腚圆。 屁股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站直身体,腰窝里都能坐一个小孩子! 上辈子,陈长生在中美洲没少见过这种女人,腰跟水桶似的,屁股大到无法形容,说是大磨盘,都是对磨盘的不尊重! …… 再热闹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 大家都忙得很,能抽时间来陈长生家聚餐一次,已经是很难得地休息了。 曲终人散,陈长生让苏婉怡和两个弟妹收拾残局,自己开始规划人生。 三个月后就要正式服役,大概率就要和异族交锋,就自己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活下来的几率还真不是很大。 异族有大量的战马,就算自己前世再是兵王,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 不行,必须想办法弄一匹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可惜,整个静边堡,也就李德禄有一匹马,而且还不是什么好马。 想要好马,必须去开元卫! 算了算了,陈长生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不合实际。 现在和北方异族关系不睦,马匹的价格虚高,就算是普通的战马,一匹至少也要30两银子,好马的价格更是无法估量! 这还是在边境,到了内地,战马的价格更贵,一匹没有50两,想都不要想! “大哥,明天你要去开元卫卖狍子吗?能带我一起去吗?” 陈长生摇摇头:“不去,咱的狍子不卖!” “啊?” 陈长安吃了一惊: “大哥,那么大一只狍子,你要全吃了吗?” 苦逼的军户,就算打到猎物,也很少有留着自己吃的。 根本就不舍得,一般都是拿去卖钱。 肉虽然好吃,但换成粮食更有性价比。 一顿饱和顿顿饱,大家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陈长生点点头: “对,全吃了,不过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吃,是咱们大家一起吃!” “啊?” 不仅是陈长安,陈小果,就连苏婉怡都惊呆了! 第18章 好阴险 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陈长安和苏婉怡他们更清楚。 如果不是和李德禄换了两石粟米,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 穷成这样,竟然还要吃掉整只狍子,说陈长生是败家子都是轻的,拖出去用枪捅五分钟都不解恨!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们吃你们就吃,不想吃我也不勉强!” 也不看看一个个身体都虚成啥了,不抓紧时间补充营养,早晚都变豆芽菜! “大哥,小果听你的话,你让我吃,我就吃!” “大哥,我也听你的,明天还能吃狍子肉吗?” 苏婉怡的大眼睛也闪闪发亮,如果可以,谁不想天天都能吃肉! 陈长生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吃,以后咱们天天都吃肉!” 陈长安和陈小果都快乐蒙了。 看着苏婉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宝贝。 谁说瘦弱的女人不能要,大嫂才刚进门,自己家就能天天吃肉,这说明什么? 还用问吗,肯定是旺夫啊! 陈长生也想起了情报系统地提示。 别说,苏婉怡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旺夫的潜质! 虽然猎物是陈长生打的,但是,不一定就和苏婉怡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些东西,不是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身为佣兵界的传奇,陈长生太知道运气的作用了。 本事再大,能力再强,战场上遇到一发流弹,大将军也得死翘翘! 身为佣兵之王,陈长生上辈子前半生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直到遇到了那个富婆大客户。 也不知道富婆对他做了什么,稀里糊涂就跑到这里来了! …… 吃饱喝足,连夜里做梦都是香的。 第二天,一睁眼,陈长生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面板,察看今天是什么情报: “一,你昨日见到李德禄,获得情报,他准备联合黑风寨,杀良冒功,谋求试百户!” “二,你昨日在夹皮沟打猎,获得情报,血腥引来了狼群!” “三,你昨日吃了狍子肉,获得情报,明日开元卫的王百万,为其母办60大寿,急需野味!” 陈长生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正在啃自己脚丫子的陈长安一脚踹开: “长安,别睡了,赶紧起床,咱们去开元卫!” 陈长安正在做梦,自己抱着一条狍子腿啃得正香,突然被大哥踹醒,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大哥,去开元卫干什么,你不是说狍子不卖了吗?” 陈长生一瞪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此一时彼一时,昨天不卖,今天就又卖了!” 陈长安:“……” 行,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听说陈长生要去开元卫卖狍子,苏婉怡连忙起来烧水煮饭。 陈长生摆摆手:“我们赶时间,只煮你和小果的饭就好。” 还有昨天众军户送来的菜团子,兄弟俩一人啃了两个,又喝了半瓢凉水,扛着狍子出发了。 刚出家门,斜刺里就扑出来一条黑影,吓了陈长生一跳,短刀都拔了出来! 幸亏最后关头,看清了扑过来的是黑狼,不然李德禄家的恶犬就要变狗肉火锅! 昨天从李镇海那里忽悠……咳咳,昨天李镇海送的短刀,就掖在陈长生的腰里,随时都能拔出来御敌。 从静边堡到开元卫,四五十里的路程,至少要走两个时辰,一路上可不一定太平。 现在有了黑狼,陈长生放心多了,在防止偷袭这方面,狗要比人强得多,甚至比他这个佣兵之王都强! …… 静边堡和开元卫之间的官道,在陈长生看来,比前世的乡间小道都不如。 乡间小道一般还是平的,静边堡到开元卫这一路,光是大坑都不知道有多少。 静边堡和开元卫都是军事要地,是要相互呼应,彼此支援的。 可是,就这种路况,别说快速用大车运送粮草,就算骑马,也要小心翼翼,不然很可能会掉进坑里! 如果下雨,就更完了。 大水坑,小泥潭,一步一脚泥,还打个毛的仗,行军都困难! 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坏人太多,两兄弟刚走到一半,黑狼就对着路旁的树林狂吠起来。 不等陈长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树林里人影晃动,嗷嗷一阵乱叫,冲出来四个手拿武器的家伙! “站住,留下狍子,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不然今天就别走了!” 看到这帮家伙手上的武器,陈长生乐了。 有镰刀,有锄头,有耙子,还有粪叉。 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 陈长生敢用李德禄的性命保证,这帮家伙并不是专业的土匪,要么是哪个村里的农民,要么是哪个军堡的军户! 放下狍子,摸了摸黑狼的狗头,示意它安静。 不紧不慢,取下了背上的弓箭。 搭上一支箭,拉了个半弓: “丢下手里的东西,给我滚蛋,不然后果自负!” 一众劫匪:“……” 妈的,你要搞清楚,是我们劫你,不是你劫我们知道吗! 看着陈长生手里的弓箭,几个家伙狂吞口水。 当然,也可能是看到狍子馋的。 刚才光顾着看狍子了,没注意,这小子怎么还带着弓箭? 早知道这小子有弓箭,自己出来干什么,直接…… “老六,动手!” 陈长安万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阴险的人。 明明自己大哥都想放他们一马了,他们竟然想让躲在树林里的同伙射死大哥! 原来出来的几个家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的杀机还藏在树林里! 外面的人一喊,树林里的弓手立马就露出半个身子,张弓搭箭,准备给陈长生来个一击必杀! 谁知,就是这一露头,却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同样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正在用弓箭瞄着自己! 然后……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箭正中眉心,绝气身亡! 陈长生也吓了一跳。 好险! 自己本来是想射胸口的,没想到射高了,差点儿脱靶。 看来自己的弓术和枪术差远了,还需要继续练啊! 第19章 赶鸭子上架 从小树林出来四个劫匪之后,黑狼还在朝着树林龇牙,陈长生就算是笨蛋,也能想到树林里肯定有问题。 何况,陈长生是兵王,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怎么可能不防着阴沟里翻船! 劫匪的策略很简单,陈长生军训的时候就知道。 先让几个家伙出来震慑,肥羊要是乖乖听话,一切都好办。 如果肥羊不听话,再让树林里的人动手! 当然,他们说的放下财物,就让自己过去,陈长生是一万个不相信。 如果自己是外乡人,或者对方是外乡人,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或许劫匪不会杀人。 大家都是这一带的就不行了,附近能有几个村庄和军堡,真要是陈长生带着官府的人挨个找,肯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只要照了面,哪怕对方蒙着脸,也不会留活口。 蒙着脸或许在夜里还能管些用处,在白天,或者是遇到了熟人,那是毛用不顶! 见同伙被陈长生射死,拦路的四个家伙齐齐发一声喊,一起冲了过来! 陈长生手里就一副弓箭,刚刚射空,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天理难容! 都是杀惯人的主儿,大家心里清楚,像陈长生这种一言不合就放箭的狠人,跪地求饶根本就行不通。 与其等着对方一个个放血,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得不说,几个劫匪的确有魄力。 如果遇到的是一般军户,很可能就被他们得逞了。 可惜,遇到的是陈长生。 一个两世为人,上辈子还是佣兵之王的家伙! 打刚才双方一照面,陈长生就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对生命的漠视。 这种眼神陈长生见过的不要太多,根本就不会判断失误。 所以,今天注定必须灭一方,不是自己活,就是对方死,反正不可能和平解决! 陈长生射了一箭之后,丝毫都不犹豫,迅速搭上了第二支箭矢。 嘣! 一声弓弦弹响,劫匪在距离陈长生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又倒下一个! 这么近的距离,陈长生再张弓搭箭明显是来不及了。 抛掉弓箭,陈长生纵身往前一跃,扑进了一个家伙怀里! 对方举着镰刀,来不及劈砍,陈长生就躲开了他的攻击角度。 不但没能伤着陈长生,反而还被一刀捅进了心窝! 与此同时,左侧的一个劫匪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黑狼从一旁偷袭,生生从他大腿上撕下来一块肉! 陈长生一刀捅死对手,连看都没看,纵身向右一扑,撞进了最后一个人怀里。 这货拿的是个耙子,被陈长生近身,当即就失去了长兵器的优势,被陈长生一刀捅进肚子,狠狠一搅,痛得满地打滚! 黑狼也不含糊,见有机可乘,扑上去就给他来了个封喉。 大嘴一张一合,咔嚓一声,生生咬碎了他的喉骨。 五个劫匪挂了四个,只剩下了一个大腿受伤的家伙。 眨眼的工夫,自己所有同伙都命丧黄泉,吓得他屁滚尿流,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爷爷,爷爷别杀我,饶我一命啊……” 砰! 陈长生上去就是一脚,正中他受伤的大腿: “闭嘴,我来问,你来答,敢说一句假话,马上让狗咬死你!” “是,是是……” 大腿再疼,也比丢命强。 “爷爷你问,小的什么都说!” “你们是哪里人?” “我……” 扑哧! 大腿哥傻眼了。 我不就是犹豫了一下吗,你倒是多问几句啊,干嘛要杀人啊? 带着疑惑,大腿哥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陈长生才不管他们是哪里人,问话只是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根本就不用打听,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开。 一个村庄,或者一个军堡,一下子失踪了五个人,整个开元卫都是大新闻! 古代科技落后,不代表官府就不作为。 相反,因为人口流动少,出事的一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死一个人事情是很大的。 像影视剧里那样,死个把人官府根本就不管不问,那社会早就乱套了! “长安,长安,回回神!” 从劫匪现身,到陈长生结果最后一个倒霉蛋,兔起鹘落,拢共连三分钟都不到。 尤其是从陈长生一箭杀人开始,陈长安全程都是懵逼的。 12岁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陈长生喊了半天,陈长安才算是勉强恢复了意识。 “大……大哥,这……这这……” 指着地上的尸体,陈长安浑身发抖,跟隔壁吴老二似的。 陈长生既没有笑话他胆小,也没有好言安慰,只是摇了摇头: “长安,如果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咱们,你说,咱们要不要动手?” “这……” 出乎陈长生的意料,陈长安的情绪平复得非常快,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理智就好像重新占领了高地。 “大哥,我都明白,今天要不是你果断动手,咱们俩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嗯!” 陈长生很欣慰,重重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 “想通了就好,以后这种事情肯定还有很多,你害怕吗?” “不……不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的,别说一个12岁的小孩子,就是成年人,乍一遇到这种事情,没有吓尿就算是胆子大! “好,既然不害怕,那就去搜搜他们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啊?” 满地的血腥,别说摸尸了,陈长安现在连看都不敢看。 “大……大哥,还是算了吧?咱们赶紧走吧,万一来人了怎么办?” 陈长生点点头:“你说得对……” 陈长安刚松了半口气,就听他大哥说道: “那就先把他们拖到树林里,这样你就可以慢慢搜了。” 陈长安:“……” 哭了…… 不,是吐了。 不敢不听话,陈长安刚想把人往树林里拖,手一碰到尸体,就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死人虽然可怕,但绝对没有人血和内脏的味道可怕。 血腥气,加上内脏的臭气,就算是经常杀人的人,闻了也不一定受得了! 第20章 居心何在 早起只啃了一个野菜团子,早就消化光了,陈长安吐了半天,也只是吐了一些酸水。 陈长生丝毫都没有帮忙的意思,直到他吐完,这才说道: “长安,别愣着了,赶紧把尸体拖到树林里,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陈长安算是看出来了,大哥只负责杀人,其它的事情统统不管! 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一个个把尸体拖进了小树林。 强忍恶心,陈长安终于完成了大哥交待的任务,把五个劫匪搜了一遍。 结果让他欣喜若狂,如果可以,他还想再搜几具尸体! 五个劫匪,一共搜出128枚铜钱! 128枚铜钱什么概念? 20多斤粟米。 陈长生觉醒前世宿慧之前,三兄妹一个月吃的粮食也没有这么多! “长安,别傻笑了,带上弓箭,咱们现在就走!” “啊?” 陈长安之前还是排斥,现在都要恋恋不舍了: “大哥,这些武器……这些农具不要了?” 别看劫匪的“武器”不怎么样,但对于穷得叮当响的陈长生三兄妹来说,哪一件都是好东西。 镰刀,锄头,耙子,甚至是粪叉,干农活的时候全都能派上用场! 陈长生轻轻踢了陈长安一脚:“也不好好想想,咱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去开元卫,你扛得动吗?” “呃……” 陈长安讪讪地挠了挠头。 一只狍子,就已经够哥俩费劲了,再扛这么多农具,不等到开元卫就得累趴! 背上弓箭,跟着陈长生,陈长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哥,咱们回来的时候,把那些农具拿回去吧?” 陈长生点点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发现这些尸体?万一有官府的人埋伏在周围,等着咱们怎么办?” “啊,还能这样?” 陈长生说的东西,陈长安以前闻所未闻。 “大哥,那怎么办,那么多农具,不要多可惜啊?” 陈长生微微一笑:“不是有黑狼吗,有它在,你还怕官府的人埋伏?” 陈长安:“……” 不是陈长生粗心大意,随便抛尸,主要是实在没有力气掩埋。 身体本来就虚,扛着狍子走几十里,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有埋尸的体力!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一个时辰后,兄弟俩终于看到了开元卫高大的城墙! “站住,干什么的?” 见兄弟俩衣着破旧,扛着狍子,背着弓箭,守门的军兵眼睛一亮,来肥羊了! 这种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村堡的猎户。 和两手空空,身上搜不出几个大子的穷鬼相比,这种人带的猎物就是油水! 这辈子,陈长生拢共就来过一次开元卫,而且还是小时候跟着老爹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进门还得交钱。 好吧,十几年前,开元卫进门根本就不收钱。 不用守门军兵开口,陈长生就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 “哼!” 出乎守门军兵的意料,叫花子一样的陈长生并没有唯唯诺诺,而是重重一声冷哼! “王员外母亲明日过寿,我们是奉命来送贺礼的!” “这……” 几个守门军兵面面相觑。 妈的,白高兴一场! 王百万可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也守不住百万家产。 几个儿子都在开元卫担任要职,别说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卒,就是总旗,甚至是百户,也不敢轻易招惹王家人! “好,进去吧!” 一只狍子,足够几个守门军兵眼馋了,轻易放弃不是他们的风格。 王百万惹不起,如果和王百万没关系呢? 只要发现狍子不是送到王百万府上的,不榨干他们身上的油水,两个小子就别想出城! 等陈长生兄弟走远,小旗官招招手,把一个瘦猴似的的小兵叫到跟前。 “去,跟着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瘦猴眼睛一亮,机灵地跟了上去! 一开始,瘦猴还两眼放光。 万一发现破绽,自己好提前下手,先捞一笔! 没想到,越往前走,瘦猴眼里的光就越弱。 等到了王百万家的后门,瘦猴彻底没了脾气。 陈长生兄弟哪也没去,连路都不用打听,就直接到了王府的后门。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是轻车熟路,早就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 陈长生的佣兵之王,可不是吹出来的,是一枪一炮打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后头跟着尾巴。 不过,有尾巴跟着,陈长生反而还挺高兴。 越是这样,自己的安全就越有保障。 等守门军兵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就不敢再难为自己了! 有情报系统的配图指引,陈长生根本不用打听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明日王母就要过寿,王家后门非常热闹。 人来人往,各种物资进进出出。 陈长生很快就瞄上了一个大肚子中年人,别人都喊他郑管事。 “管事,我有上好的狍子,贵府要吗?” 郑管事一眼就相中了陈长生的狍子。 明日大宴宾客,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唯独稀罕的野味有些不足。 自己负责采买,正是发愁的时候,没想到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么大一只狍子,主动送上门来,岂有不要的道理! “哦,你这狍子多少钱?” 心里暗喜,郑管事脸上却不动声色。 刁民最是奸猾,一旦自己表现出想要的样子,必定坐地起价! “对了,我先看看你的狍子新不新鲜?” 说着,郑管事就下了台阶,走到陈长生面前。 “哼,竟然用一只放臭的狍子糊弄人,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陈长安气得险些暴走。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是昨天才打的狍子,老家伙却说是臭的,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想要就给钱,不想要拉倒,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明抢不成? 想到这里,陈长安暗暗握紧了腰里的短刀。 这是从那个弓手劫匪身上搜到的,陈长生让他拿着防身。 老家伙要是敢胡来,陈长安就准备给他来个狠的! 第21章 实在是黑 之前半路的一场劫杀,激发了陈长安骨子里的凶性。 见过生死的人,和普通人明显不一样。 在现在的陈长安看来,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王百万的管事,都是血肉之躯。 既然是血肉之躯,一刀一箭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就两刀两箭,有什么好怕的! 看老家伙的意思,不但想讹人,还要给自己兄弟俩安一个罪名。 妈的,既然老家伙不想让我们好,你也别特么活! 陈长安感觉到了二弟的杀意。 这小子好大的杀心,以后必须好好调教,不然长大了很可能成为杀人狂! 陈长生上辈子当佣兵,并不是为了杀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利益。 如果陈长安变成杀人狂,那就不好玩了,不符合陈长生的利益。 轻轻拍了拍老二,示意他稍安勿躁。 郑管事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什么,陈长生虽然猜不到,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老家伙对自己兄弟并没有杀心。 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压价,甚至一分钱不想给! 对付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陈长生根本就不用动强,有的是办法。 “郑管事,我是听说王员外乐善好施,孝心感动天地,这才专程进山猎了一只狍子,如果贵府不要,就当是我听错了,告辞!” 说完,陈长生转身就走,压低声音对陈长安说道: “算了,看来是徒有虚名而已,回去告诉大家一声,以后别再说那个谁乐善好施了……” 陈长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还说了什么,郑管事就听不见了。 “小子,你给我回来!” 郑管事吓出一头冷汗。 别人可能不知道,身为王家的管事,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家主为什么摆这么大排场,花这么多银子,还不是为了落一个纯孝的好名声。 几个少爷都在开元卫担任要职,想要更进一步,家里有个好名声非常重要。 没见家主看附近那些要饭的可怜,见不得他们受苦,已经统统把他们送到镇远卫了吗,自己要是坏了家主的好事,后果根本就不敢想象! 这小子说,是听说王百万的好名声之后,专程跑来的。 如果让他就这样回去,到处一宣传,家主的名声能好才怪! 有那么一个刹那,郑管事很想让人把陈长生抓起来,狍子留下,人打死! 可惜,现场的人太多,又是正值家主大显孝心之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关注着王家的动静。 自己要是动强,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王家不一定会怎么样,自己活不了是肯定的! 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但不能做在明面上。 为了一只狍子,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郑管事还没有那么傻! “这位小友,请留步,让我再看看你的狍子!” 大丈夫还能屈能伸,何况是一个下人。 郑管事再次来到陈长生身前,突然惊呼一声: “刚才是我眼拙了,好一只狍子,着实不凡,不知道小友准备卖多少钱?” 陈长生知道,老家伙这是要用银子堵自己的嘴。 刚才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王员外乐善好施,孝心感天,老家伙知道自己嘴皮子厉害,害怕自己出去乱说话。 微微一笑,陈长生伸出了五根手指:“王员外对老夫人的孝心,天地可见,只有这个数,才能配得上员外的一片拳拳之心!” “50两?” 郑管事的眼皮子直抽抽:“小子,你怎么不去抢?算了,看在你对老夫人一片孝心,就这样吧,50两就50两!” 陈长生:“……” 自己明明说的是5两,怎么就成50两了? 哦,明白了! 老家伙答应得这么痛快,八成是想吃回扣! 不是陈长生过于敏感,主要是上辈子见过的这种事情不要太多。 明明是一份100万的安保合同,对方负责人却偏偏要签1000万的大单,回头再让自己倒找他900万,找谁说理去! 明白了郑管事的意思,陈长生嘿嘿一笑: “不不不,郑管事,你误会了,是100两哦!” 说着,还轻轻在郑管事手臂上拍了拍,压低声音说道: “郑管事,我给你这个数!” 悄悄的,陈长生给郑管事比了一个手势。 郑管事当即就愣了。 不会吧,这小子一身破烂,怎么还懂这个? 不是郑管事狗眼看人低,主要是这年头的老百姓真没有几个知道给回扣。 身为王家的采买,郑管事不知道和多少平头百姓打过交道。 一个比一个老实,说是10文钱,就是10文钱,哪怕给他们100文,他们也不会给自己半个大子的回扣! 没想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子,居然玩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果不是看他的衣着打扮,绝对会以为是一个经营了多年的奸商! “哼,小子,你太贪了,最多50两,你只能拿5两!” 陈长生:“……” 黑。 真特么黑! 陈长生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一只狍子,5两已经很不错了,不答应老家伙的条件,估计连二两都拿不到! “行,就按郑管事你说的办,不过……” 郑管事把脸一板:“少卖关子,赶紧说!” 陈长生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要吗?” 郑管事眼睛一亮:“什么东西?” 陈长生什么都没说,神神秘秘地伸开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郑管事一个激灵:“熊掌?” 陈长生微笑不语。 本来,郑管事已经在考虑怎么料理陈长生这小子了。 真当自己这个管事是吃素的,敢如此和自己谈条件,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一听陈长生还有好东西,郑管事当即就压住了邪念。 再吃一笔回扣,再采买一些好玩意,然后再动手也不迟! 完成家主的任务,办好明天的寿宴最重要,其它的都要往后靠! “好,太好了,小兄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派车把东西拉回来?” 陈长生哈哈一笑:“不用不用,我家就在五寨堡,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你看,这只狍子……” 第22章 白高兴一场 郑管事眯了眯眼睛,五寨堡是吧,老夫记住你了! 一只破狍子,就敢要5两银子,等老夫腾出手来,不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老夫就跟你姓! “来福,让人把狍子送到厨房,带这位小兄弟去结账!” 安全起见,陈长生没带陈长安一起进去。 一旦郑管事翻脸,很容易把兄弟俩一锅端。 留一个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郑管事就算有什么歹心,也要三思后行。 来福是一个眼睛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的小厮,一看就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带着陈长生,三转两拐来到账房,让他在外面等着,来福一个人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来福出来了,把陈长生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塞给陈长生二两银子:“赶紧滚,再敢乱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陈长生:“……” 陈长生气乐了。 见过吃回扣的,没见过这么吃回扣的。 50两银子吃九成还不算,还要再打个4折,这是真把自己当土包子打发了啊! 陈长生微微一笑:“好的,多谢……咦,郑管事,你怎么来了?” 一听郑管事三个字,来福的魂险些没吓飞。 他少给陈长生3两银子,可不是郑管事的意思,是自己擅作主张。 这要是让郑管事知道,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惊恐之下,来福本能地回头,迫不及待想要解释。 可惜,脑袋才扭到一半,连身后到底有没有人都没看到,就感觉脖子一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长生搜了搜,拿回了本应属于自己的48两银子,还在来福身上找到几十枚铜钱。 脱下来福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把他拖到了花丛后面。 整了整头发,酝酿了一下表情,眨眼的工夫,一个活脱脱的下人就出现了。 王百万有钱,为了证明自己家风严谨,下人都是统一的服装。 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最起码干净整洁,更不可能补丁摞着补丁。 呵呵,既然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老陈不义在后! 溜溜达达,陈长生回到账房。 王百万要给母亲过寿,钱物进出很大,两个账房先生都在埋头算账记账,还有几个报账结账的下人,根本就没人注意到陈长生。 账房先生和报账结账的伙计之间,隔着一道高高的柜台,实在不好下手。 不好动手就算了,能勘测好地形,这次就算没白来。 回到原地,脱下衣裳往来福身上一扔,陈长生转身就走。 来福醒了之后,如何解释银子的去向,是他自己的事情,跟陈长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他可以说银子是被陈长生抢走的。 可是,你为什么当时不喊人? 说是被打晕了,谁信啊! 你一个壮小伙,能无声无息被一个干巴瘦的小子打晕,哄鬼呢! 当然,郑管事也可能相信来福的话,甚至不管相信不相信,都会想办法找陈长生算账。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陈长生已经说了,自己是五寨堡的。 静边堡在开元卫的西边。 五寨堡在开元卫的东边。 郑管事吃回扣的事情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寻找。 最多派人偷偷去五寨堡把人揪出来。 可惜,派再多人,也不可能在五寨堡找到陈长生。 至于在开元卫全境搜查? 不是陈长生瞧不起郑管事,再给老家伙10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 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两个人偶尔碰面,郑管事也不一定能把陈长生认出来。 一是郑管事狗眼看人低,压根就没拿正眼仔细看陈长生长什么样子。 二就是陈长生一身破烂,头发又长又乱,脸至少盖住一半,一旦穿上新衣裳,弄个新造型,郑管事又去哪里认人! …… 见陈长生一个人从后门出来,郑管事皱了皱眉。 来福是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万一这小子到处乱跑,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不过,见陈长生手里只有5两银子,郑管事就放心了。 谅他一个土包子也不敢乱来! “小子,赶紧回去把你的好东西弄过来,只要东西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的好的,郑管事放心,我去去就回!” 陈长生紧紧攥着手里的5两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股子没出息的劲,看得郑管事直反胃! 摆摆手,懒得再看陈长生一眼,示意他赶紧滚蛋! 陈长生拉着陈长安就走,刚拐过一个弯,黑狼就蹿了过来。 之前不想过于显眼,陈长生没让黑狼跟着。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陈长生哈哈一笑:“走,大哥带你去吃肉包子!” “肉包子?” 陈长安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吸溜……大哥,肉包子是什么味道,好吃吗?” 陈长生这才想起来,自己三兄妹,就自己吃过一个肉包子,还是小时候和老爹来的那次吃的。 至于二弟和小妹,别说吃,都不一定见过肉包子是什么样子! 长期饥饿的人,对食物的味道格外敏感。 根本就不用打听,闻着味,陈长生就找到了一家馒头铺。 白白胖胖的馒头包子,看得陈长安眼睛都直了! 陈长生穿的不怎么样,气势却挺足:“掌柜的,包子怎么卖?” 掌柜一看来了两个小叫花子,当即就想赶人。 可是,两个小叫花子背着弓箭是什么鬼? 靠,还跟着这么大一只黑狗? 这是叫花子吗? 掌柜的见多识广,很快就想明白了,两个小子估计是附近的猎户,这是进城卖货来了! 来的都是客,不管穷富,只要掏钱就行。 “两位公子,肉包子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素包子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白馒头一文钱一个,菜窝头……” 陈长生不等掌柜的把话说完,就大手一挥: “掌柜的,先给我们来两个肉包子尝尝咸淡!” 馒头铺掌柜:“……” 看到陈长生挥手的气势,掌柜的还以为要买多少。 弄了半天,只要两个。 两个包子而已,使那么大劲干毛啊,白让老子高兴一场! 第23章 肉包子打狗 很快,掌柜的就不觉得自己是白高兴了。 兄弟俩往那儿一站,包子是一个接一个往肚里填! 先是两个。 然后又是两个。 再是两个。 还要两个…… 陈长生一口气,干进去整整10个大肉包子。 陈长安稍微逊色一些,也干进去8个! 就连两人身边的大黑狗,都干了俩! 来的路上,黑狼提前发现匪情,还帮忙咬伤了一个劫匪的大腿。 陈长生论功行赏,赏它两个包子以资鼓励! 当然,两个包子是肯定不够黑狼吃的。 陈长生也不可能让它吃饱。 猎犬只有在打到大货,而且狩猎完全结束的时候,才能饱餐一顿。 现在就让它吃饱,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警惕心就可能降低。 何况,陈长生也没有那么浪费,猎犬就是打猎用的,不是当祖宗供的! “掌柜的,再给我们拿20个包子,带走!” “好嘞!” 掌柜的乐得见牙不见眼。 做梦都没想到,今天的大客户居然是两个“叫花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来以后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怠慢了贵客! “掌柜的,哪里有卖牲口的?” 掌柜的一愣。 好家伙,这俩小子看来是真打着大货了,穿这么破,居然还有钱买牲口! “两位公子,南门外就有一个牛马市,你们可以到那里瞧瞧!” “好,多谢!” 付了钱,陈长生让陈长安拿着包子,兄弟俩向南门走去。 陈长安全程都是懵的,一只狍子不就卖了5两银子吗,能买起牲口吗? 陈长安才12岁,陈长生怕他把持不住,出去乱说,只告诉他狍子卖了5两银子。 其实,陈长生并不是买牲口。 他家里又没有田地,买牲口干什么? 连家人都吃不饱,还要喂一头牲口,纯粹就是没事找抽。 之所以来牛马市,陈长生主要是想看看战马是什么行情。 刚出南门,兄弟俩就闻到了一股子牲口粪便的味道。 根本就不用打听,顺着味道就能找到地方。 开元卫比不上内地的大城,不过,在这北疆地区,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军事城池,一般都不会太大,不然很难防守。 北疆之地,牲畜还是比较多的。 牛,马,驴,骡,样样不缺。 陈长生转了一圈,却不怎么满意,没有找到一匹符合心意的战马…… 确切地说,是压根就没有战马! “掌柜的,有战马卖吗?” 牛马贩子不屑地瞥了陈长生一眼:“战马?你买得起吗?” 呵! 陈长生怒了,瞧我这小暴脾气:“掌柜的,你少瞧不起人,不就是战马吗,你只要有,看我买不买得起!” 自己现在是一个16岁的少年,冲动一些怎么了,不激一激这帮奸商,谁会拿自己当回事! 当然,对于见惯了各种奇葩的牛马贩子来说,陈长生表现出来的这点伎俩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骂他几句又怕什么。 “滚滚滚,朝廷根本不允许贩卖战马,再胡说八道让人把你抓起来!” 这就是年纪小的优势。 说错话也没关系,如果是一个老道的成年人,很可能被人怀疑是异族奸细。 就算不是奸细,也可以让你是奸细! 陈长生这才知道,战马是不允许贩卖的。 不过没关系,很多东西都不允许贩卖,还不是照样能买着。 “嘿嘿,掌柜的,没本事就说自己没本事,上个月我们堡里的二……咳咳,还买了一匹战马呢,你怎么说?” 牛马贩子极度地不屑: “小兔崽子,我就是有战马,你能买得起吗?” 陈长生悄悄对着牛马贩子亮了亮手里的银子: “怎么样,整整5两雪花纹银,见过吗?” 如果不是人多,牛马贩子非笑掉大牙不可: “小子,赶紧滚蛋,5两银子就想买战马,连头毛驴你都买不到!” 感觉有门,陈长生趴在牛马贩子耳边,小声说道: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们家总旗下个月就要上战场,想弄一匹好马,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陈长生两兄弟衣着破烂,牛马贩子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谁知,居然有5两银子。 穿这么破,还有5两银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正常。 越是不正常,牛马贩子就越不敢小瞧,这才是他没有真正把陈长生赶走的原因。 现在陈长生说是帮总旗打听消息的,牛马贩子恍然大悟。 看来这小子的总旗也是个有心机的,提前买一匹好马,还不让自己的上官知道,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大文朝的军队,现在谁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上了战场,能不能活下来,和战斗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取决于逃跑的速度。 确切地说,是取决于自己和同袍的速度! 只要自己比同袍跑得快,活下来的概率就大。 如果没有同袍速度快,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百户,总旗,一般上了战场都骑马。 一是身份的象征,二就是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 当然,异族也不傻,砍杀一个骑马的军官,比杀一堆普通军户功劳大,而且油水也多。 因此,上了战场,谁的马快,谁活下来的概率就大。 不管百户还是总旗,到了生死危机的关键时刻,管你是上官还是下属,跑得快就活得长,活得长就有可能接替折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上官! “哼,回去告诉你们总旗,如果真想要,一匹战马至少40两,少了免谈!” 陈长生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掌柜的,你不实在,我听说一匹战马30两就够了?” 牛马贩子连鼻孔都懒得看陈长生。 “你懂个屁,30两那是最次的战马,你们总旗不就是想比其他人跑得快吗,没有40两,你们总旗就等着被北虏摘脑袋吧!” 陈长生虽然有今生的记忆,却不了解这些内幕。 三个月后,自己就要跟着这样一帮还没有开战,就想着逃跑的军队上战场,这不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吗! 第24章 大手大脚 经过一番试探,陈长生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买马。 尤其是好马,很容易被上官惦记。 自己一个小兵,百户或者千户让自己把马交出去,自己能不给吗? “哎,掌柜的,还是先来头骡子吧!” 之前没打算买牲口,了解了情况之后,陈长生变卦了。 银子放着不会生崽,必须利益最大化。 以自己前世的能力,加上每日情报系统,以后会经常进山打猎。 可是,怎么把猎物从山里运出去,成了一个大问题。 如果能有一头骡子驮运,肯定收获比现在多! 何况,以后无论进城卖货,还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回去,有头骡子拉车,总比自己兄弟俩背来背去强。 没有经验的可能不清楚,骡子在山里是很牛逼的,只要不是特别难走的地方,驮两百斤的东西几乎不成问题! 牛马贩子眼前一亮,突然又暗淡了下去。 “去去去,就5两银子,驴都买不起,还买什么骡子!” 陈长生伸手往怀里一掏: “嘿嘿,掌柜的,我这里还有5两,怎么样,够买一头骡子了吧?” 牛马贩子:“……” “不够,一头骡子最少15两!” 陈长生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不不,战马才30两,普通的驽马也就15两,一头骡子,10两足够了!” 牛马贩子把眼一瞪:“谁告诉你一匹普通驽马只有15两的,骡子就是15两一头,爱要不要!” 陈长生懒得磨叽:“12两,要卖我现在就拉走,以后还会说服我们总旗来你这里买战马,不卖就算了!” 牛马贩子一咬牙,一跺脚,跟死了爹娘似的: “算了算了,13两,不赚钱卖给你得了,记着一定要让你们总旗来我这里买马啊!” 陈长生一指:“13两可以,要把那辆车搭给我!” 牛马贩子:“……” 陈长生一个破衣烂衫的家伙,能一次性拿出十几两银子买骡子,说是他自家用的,打死牛马贩子也不相信。 不用问,肯定是替他们那个总旗买的,只要能搭上这条线,一回生二回熟,很可能就会买自己的战马,那玩意才是大头! 让陈长生郁闷的是,13两买了挂骡车,还要再掏一两三钱银子的牙钱。 在陈长生看来,所谓的牙钱,就像是税收。 掏了钱,找专门的牙人办手续,骡子才会属于自己。 骡马驴牛这样的大型牲畜,就像后世的汽车一样,是要有合法手续的,不然一旦被官府查到,除了没收,很可能还会罚款! 陈长生很想投诉,这帮黑心玩意,税不都该是卖家掏的吗,让自己这个买家报税,真是苛政猛于虎啊! 牙行刚开的牙票,陈长生再次进城就没有收税。 赶着骡车,陈长生直奔粮店而去。 坐在车上,陈长安脑袋晕了一路。 什么情况? 几个意思? 自己家这就有骡车了? 整个静边堡,只有总旗李德禄家才有骡车,而且才只有一挂。 另外还有一头驴,和一匹马。 也就是说,总旗家才三头牲口。 自己家前两天还是连饭都吃不饱,一转眼就有骡车了,这不会是做梦吧? 黑狼这家伙很有灵性,见陈长生买了骡车,精神头好像更足了。 昂头挺胸走在骡车旁边,看谁都像是小卡拉米! 骡车停在粮店外面,让陈长安看着,陈长生径自走了进去。 片刻后,两个伙计一人扛着一袋粮食,跟在陈长生身后走了出来。 粮袋放在车上,两个伙计又回去扛了一趟,拢共一石大米,一石白面! 陈长安都傻了。 大哥哪来那么多银子? 狍子不就卖了5两银子吗,这都花出去多少了? 尽管心里好奇,当着外人,陈长安还是忍住没问。 这一点深受陈长生认可,小家伙心里能藏住东西。 买完粮食,陈长生又赶着骡车去了布店。 这年头,很少有成衣铺,大部分衣服都是买布,自己回去做。 当然,卖成衣的也有,不过一般都是中高档货。 比如丝绸,皮裘,或者是文人穿的长衫之类。 穷人舍不得花钱,很少有人买成衣。 如果真想买成衣,可以买故衣,也就是别人穿过的旧衣裳。 陈长生没有买故衣,不是穷讲究,主要是家里有能人。 苏婉怡官宦之女,做几件衣服完全不在话下。 大户人家的闺女,女红是最重要的技能,必须掌握,否则就像是女人不会生孩子一样,是会被人笑话的! 麻布便宜,但穿起来不舒服。 棉布贵,穿着舒服,但容易破损。 陈长生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大手一挥,棉布一下子买了三匹! 最后,陈长生还买了油盐酱醋等各种调料。 前世身为佣兵,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日,花钱自然是大手大脚。 不知道哪一天就挂了,攒那么多钱白白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自己银行卡里没有花完的七位数,陈长生就心疼得肝颤。 如果能把那些钱都带过来,自己还用为了几两银子磨嘴皮子吗! ……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李总旗家的骡车?” 陈长生赶着骡车,刚从开元卫的西门出来,坐在车后面的陈长安就叫了起来。 陈长生往前一看…… 果然,远处过来一挂骡车,旁边还有两个人步行,应该就是李德禄家的骡车。 离得稍微近一些,陈长生终于看清楚了。 李德禄坐在车上,除了车夫之外,两边走路的是两个家丁。 车上好像是自己给他的那只狍子。 之前看到对面过来一挂骡车,李德禄并没有在意。 离近了才发现,赶车的居然是陈长生! “长……长生,你什么时候当车夫了,这是谁家的车啊?” 陈长生哈哈一笑:“总旗,闲着没事,帮人赶车,挣几个嚼谷钱,你这是去哪啊?” 李德禄将信将疑,哪个傻瓜会让你一个破军户赶车,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可是,要说陈长生是在胡说八道,李德禄也不能确定。 毕竟骡车不是假的,车上的东西也不是假的。 李德禄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全都是陈长生自己的! 第25章 有人要找死 “总旗,你是去卖狍子吗?” 李德禄的眼皮子直抽抽。 这小子脑子缺根筋,也不好好想想,老子堂堂的总旗,卖什么狍子? 就算卖狍子,用亲自过来吗? “不是,到开元卫办点事!” 陈长生眯着眼睛笑了笑,大概猜到李德禄是来干什么了。 王百万的老娘明天过寿,李德禄八成是来送礼的! 不过,陈长生并没有说出来,万一李德禄把自己的底泄给郑管事就不好了。 见自家的狗跟在陈长生身边,像是一只哈巴狗,李德禄气得胡子直翘。 妈的,回去之后非吃狗肉不可,这家伙是不能要了! 黑狼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离李德禄远了一些。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有人要对本狗不利! …… 回去的路上还算太平,到了藏着劫匪小树林的时候,陈长生叫停了骡车。 “黑狼,进去看看!” 不知道黑狼是听懂了陈长生的命令,还是看懂了他的手势,嗖的一声就窜了进去。 片刻后,又嗖的一声窜了出来。 见黑狼没有什么异常,陈长生摸了摸狗头: “长安,树林里没有埋伏,去把那几件农具拿回来!” “我……我自己一个人吗?” 一想到即将单独面对几个死人,陈长安就觉得有些肝颤。 尤其是想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脏,臭气熏天的血腥味,陈长安就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陈长生把脸一板:“不想要就算了!” “不,不不不,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即便是几件农具,也是很值钱的。 片刻后,陈长安紧咬牙关,抱着几件农具跑了出来。 东西往骡车上一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呼呼……憋,憋死我了……” 陈长生没有搭理陈长安,一挥鞭子,骡子迈开四蹄,继续前进。 过了一会儿,陈长安总算缓了过来。 心情一放松,少年人好奇的天性就露了出来。 “大哥,我也想赶车?” 陈长生叫停骡车:“行啊,你来吧!” 撸胳膊挽袖子,陈长安学着大哥的样子,坐到了车辕上。 “驾!” “驾驾!” “驾驾驾……” 喊了半天,大青骡连眼皮都不夹他一下。 陈长安急得抓耳挠腮,手臂一挥,想要凌空抽上一鞭! 可惜,鞭子哑火了,根本就没响。 不但没响,还险些抽到自己,吓得陈长安一缩脖子,险些从车辕上掉下来! 陈长生乐得哈哈大笑,下来吧你,回去之后我再慢慢教你,赶车不是那么好学的! 看起来简单,其实需要相当的技术。 尤其到了崎岖不平的地方,一个赶不好,连人带车都会倾覆! 骡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公驴和母马生的,叫马骡。 另一种是公马和母驴生的,叫驴骡。 陈长生买的是一头马骡。 个子大,力气足,脾气倔,如果降不住它,很难轻松驾驭! 不过,再犟的骡子,在陈长生面前也是渣渣。 上辈子,在某个姓阿的地区,陈长生没少和驴骡打过交道。 阿国的山特别多,交通不发达,很多人都是靠驴和骡子运输东西。 身为佣兵头子,陈长生的团队没少用这些畜生运输弹药。 …… 田里干活的军户,看见有人赶着骡车过来,还以为是李德禄。 靠近了才看清,赶车的竟然是陈长生! 骡车也不是李德禄的,拉车的是一头健壮的大青骡! “长……长生,你这是……” 众军户好奇得不行,却不敢靠近,生怕碰坏了骡车! 李德禄家的几头牲口,一头比一头宝贝,谁要是惊了它们,赔钱都是轻的,必须白白给李德禄干好几天的活! 对于一帮穷军户来说,一头骡子,绝对是珍贵的财产。 说句不好听的,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丝毫都不夸张,到了灾年,一个成年的壮劳力,也就10两银子。 买一个粗使的丫头,连10两银子都不用。 漂亮闺女也不过十几两,实在漂亮的才要几十两。 这还是一般情况,如果到了真正的大灾之年,普通人白送都没人要! 牲口就不一样了。 哪怕灾荒再重,也没有白送的。 一般的老百姓,通常把大牲口当成家里人一样对待,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一头牲口,就是家里最值钱的财富,一旦出了意外,全家人能哭死! 陈长生没有说骡车是自己买的。 在一帮穷乡亲面前炫富,陈长生还不至于那么低级。 和对李德禄说的一样,开元卫的大人物让自己帮忙打猎,骡车是用来运猎物的。 这种说法,大部分人都相信。 不然骡车是哪来的,总不能是陈长生自己买的吧? 与其相信陈长生买得起骡车,还不如说他是李德禄的私生子更加可信! 进了静边堡,跑来看骡车的就更多了。 就连李德禄的三儿子李镇海都闻讯而来。 看着众星捧月的陈长生,李镇海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老子才是总旗的三少爷好不好,你们这帮泥腿子分不清大小王,给陈长生捧什么臭脚! 不就是给人赶车,帮人打猎吗,说白了还是一个下人,哪有自己这个三少爷身份高! “妈的,黑狼,原来你在这里,给老子滚回去!” 一看见黑狼,李镇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想今天进山打猎,找遍整个静边堡,也没看到黑狼的半个影子。 “陈长生,明天跟我一起进山,我带着家里的两个家丁,这次咱们比一比,谁打的猎物多,所有猎物全都归谁,怎么样?” 陈长生一愣,想起了情报系统的提示,狍子的血腥,引来了狼群。 “哦,你要去哪里打猎?” 李镇海一挺小胸脯: “当然还是去夹皮沟,昨天我看了,那里的猎物很多!” 陈长生:“……” “不去!” “你……” 昨天明明自己也进了山,猎物最后却没自己的份,如果不是老爹拦着,非让人把陈长生打个半死不可! 更可恶的是,这小子还吓唬自己,害自己窜得比兔子还快。 结果到了家里一看,5两银子好好的,一分都没少! 第26章 死缠烂打 李镇海准备带着家丁和陈长生一起进山,找一个环境优秀,闲人找不到的地方,狠狠给他一顿教训,再问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5两银子! 谁知,陈长生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昨天进山收获那么大,按照常理,肯定是接着去,谁会嫌银子咬手! 不去是什么鬼,难道是想甩掉本少爷,自己吃独食? 对了,一定是这样。 李镇海自认为看穿了陈长生的龌龊心思,对着他阴阴一笑。 想偷偷进山是吧,本少爷就带人跟着你,不管你打到多少猎物,最后都是本少爷的! 感觉李镇海眼神不善,陈长生暗暗提高了警惕。 自己现在还很弱小,必须时刻防备有人暗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多少大人物都栽在偷袭上,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 众军户围着陈长生…… 确切地说是围着骡车,好是一顿稀罕。 不过,再稀罕也不能当饭吃,很快就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众人走后,才轮到苏婉怡和陈小果。 两个丫头片子,围着骡车转来转去,眼睛里唰唰直冒小星星! 苏婉怡严重怀疑,自己很可能是传说中的贱骨头。 以前哪次出行,不是漂亮的双马拉车。 那么漂亮的大马,自己连一眼都懒得看。 现在只是一头骡子,就稀罕成这样,不是贱骨头还是什么! 陈长生拍了拍大青骡: “长安,东西搬进屋,车卸了,骡子拴到树上,别忘了套上笼嘴,不然啃树!” 陈长生准备找材料搭一个牲口棚。 骡子虽然好养活,如果整天风吹日晒也会生病。 苏婉怡拿着棉布,高兴得不要不要,全家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这下终于可以做新衣服了! 至于买东西的钱是哪来的? 陈长生没说,苏婉怡也就没问。 大户人家的闺女,最懂得掌握分寸。 不会像个八婆似的,什么事情都打听。 家里的事情,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会乱问。 至于小果,6岁的小丫头,早就被骡子和那么多东西乐迷糊了,哪里还顾得上打听需要多少银子! 何况,陈长生还给她买了饴糖,活一干完,小丫头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陈长生并没有拦着小果,在同龄的小伙伴里,她是生活最苦的一个。 平时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好”的,穿“好”的,今天难得吃一回饴糖,多少炫耀一下也无可厚非! 不仅是大人要面子,有时候,小孩子比大人还要面子!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可没有那么深的心机,你穿得破,吃得差,就是会被赤裸裸地嘲笑! …… 材料不全,陈长生借了几家邻居才凑齐。 不等天黑,一个简易的牲口棚就搭好了。 快要入冬的时候,再做保温也不迟。 …… 晚饭,陈家吃的是白米粥,葱油饼! “白花花”的大米经过熬煮,散发出浓浓的米香。 白面撒上葱花,用珍贵的猪油烙熟,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根本不是一个经常挨饿的人能抵抗的。 陈长生很尴尬,因为隔壁的小孩子又馋哭了! 苏婉怡切了一碟陈长生刚买的酱黄瓜。 一家四口围着缺了一条腿的方桌,吃得那叫一个欢声笑语! “大哥,明天还进山打猎吗?” 陈长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陈长生微微一笑:“怎么,你也想去?” 陈长安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嗯嗯嗯,大哥,能带上我吗?” 陈长生摇摇头:“不能!” 陈长安:“……” 见老二肉眼可见地沮丧,陈长生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没办法,这一世的陈长生就是这么个脾气,弟弟妹妹不听话,一顿暴打就老实了,哪有那么多谆谆教导。 陈长生可没忘,情报系统提示的清清楚楚,李德禄正在和黑风寨的土匪密谋杀良冒功。 自己这时候进山,家里人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何况,夹皮沟一带有狼群出没,陈长生就算再艺高人胆大,也不会冒险和狼群死磕。 一个人,能不能活得长久,不在于本事有多大,在于够不够谨慎。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 再牛逼的人物,如果经常得意忘形,早晚有倒霉的一天! 陈长生上辈子见过的例子不要太多,他自己就是典型的代表。 尽管小心再小心,还是稀里糊涂来到了这个世界。 千万别小看天下人,哪怕是个普通人,很可能也有兔子蹬鹰的本事! …… 第二天刚睡醒,陈长生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每日情报: “一,昨日你进入开元卫,获得情报,西门守备孙刚是北虏内应!” “二,昨日你遇到李德禄,获得情报,李德禄和黑风寨土匪明天在小风山会面!” “三,昨日李镇海邀你南山打猎,获得情报,狼群继续在夹皮沟一带徘徊!” 嘶…… 陈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偌大的开元卫,把守城门的居然是个异族奸细。 这还能有好,一旦异族大规模来袭,开元卫必定陷落! 城里数万军民,异族破城,后果不堪设想!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开元卫完蛋了,静边堡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还有李德禄这个浑蛋。 老老实实当你的总旗得了,老想着往上爬干什么? 往上爬也不是不可以,上战场杀敌啊! 杀良冒功有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 “陈长生,给本少爷出来!” 陈长生还没有起床,李镇海就在外面咋呼起来。 “陈长生,别当缩头乌龟,今天咱们进山比一比,看谁打的猎多!” 陈长生一出来就乐了,这小子竟然带了两个家丁。 “小三子,我一个人,你们三个,你觉得这样比试公平吗?” “这……” 李镇海脸有些红,但红得不多。 “哼,你多大,我多大?你比我大两岁,我带两个人弥补一下年龄的差距,不应该吗?” 陈长生:“应该,但是我不去!” 李镇海:“……” “陈长生,你是不是个男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第27章 咎由自取 不管李镇海用什么方法,陈长生都是摇头。 两个家丁看不下去了,双双拔出腰刀: “陈长生,别给脸不要脸,三少爷让你跟着进山,是看得起你,你想抗令吗?” 陈长生不屑地瞥了两个家伙一眼: “首先,我还没有开始正式服役,根本就谈不上抗令;其次,小三子他爹才是总旗,怎么,小屁孩想下令,急着接他爹的位置,嫌他爹和他大哥挡路了?” “你……” 李镇海吓了一跳,四下乱看,生怕有人听见。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传到他爹耳朵里,一顿毒打都是轻的。 要是传到他大哥耳朵里,那就更完了,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大文朝,卫所军官采用的是世袭制。 总旗的位置,将来由他儿子继承。 他儿子死了之后,总旗由他孙子继承。 李德禄的总旗之位,按照规矩,将来是要传给长子的,和其他儿子没关系。 当然,如果长子挂了,机会就会落在次子头上。 次子挂了,才可能是三儿子继承。 李镇海身为三子,继承总旗之位的机会不能说没有,除非他爹,他大哥,他二哥全都死翘翘! 当然,他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李镇海的大侄子,也是有力的竞争对手。 按照规定,继承世袭之位的,应该是家里的长子长孙! 陈长生说李镇海想要图谋总旗之位,李镇海不害怕才怪,一旦他大哥感觉到了威胁,后果无法想象! 和可以世代传家的官位相比,兄弟之间的那点情分算个毛! 两个家丁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动声色把刀插了回去。 他们是李德禄的家丁,不是他李镇海的家丁。 万一让李德禄的长子产生误会,认为他们站到了老三一边,两个家丁说不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镇海害怕陈长生继续胡说八道,气哼哼地走了。 “陈长生,你小子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陈长生没搭理李镇海,刚准备回家吃饭,就见远处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个家伙。 顶着一个瘌痢头,不是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的二赖子还能是谁。 二赖子远远就朝陈长生投过来一记挑衅的眼神。 然后对着李镇海一阵点头哈腰: “三少爷,打猎带我一个好吗,我在山里熟得很,可以给少爷帮忙!” 昨天听说陈长生和李镇海一起进山打猎,差点没把二赖子羡慕嫉妒恨死。 尤其听说陈长生打了三只狍子之后,二赖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噎死! 选媳妇的时候,摆了陈长生一道,二赖子还挺高兴。 谁知,回家之后才知道,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截胡陈长生的女人固然很爽,入洞房之后,就不那么爽了。 陈长生一开始指给二赖子的是一个寡妇。 姓孙,年纪不到30,身体颇为健壮。 孙寡妇30如狼的年纪,一年多没有和男人行房,生生憋出了一脸青春痘! 二赖子虽然长得磕碜了一些,毕竟年轻。 年轻就有活力,孙寡妇就像是进了米缸的老鼠,可着劲地好是一通祸祸! 孙寡妇可不是一般人,之所以发配到边疆,是因为两口子一起犯了罪。 两口子开黑店,没少祸害人。 出事之后,她男人独自一人顶了罪,孙寡妇这才没有被砍头。 这么一个猛人,二赖子怎么可能降得住。 不到三天,二赖子就不行了。 眼神发直,走路打晃,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 二赖子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惜没用。 孙寡妇身上有功夫,瘦猴似的二赖子哪里是对手。 不反抗还好,越是反抗,孙寡妇就越兴奋。 几次三番之后,二赖子彻底老实了,两只眼睛一闭,爱咋咋滴吧! 昨天晚上,见二赖子实在顶不住了,孙寡妇开出了条件: 如果二赖子能弄来肉吃,就放他两天大假! 二赖子穷得叮当响,去哪里弄钱给孙寡妇买肉。 想来想去,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李镇海身上。 既然陈长生都能跟着李镇海进山,为什么自己不能? 如果打到大货,自己可不像陈长生那么贪心,只要一条……不,两条狍子腿就行! 二赖子一想起孙寡妇的可怕,就对陈长生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陈长生,要不是你,老子又怎么会挑一个这么猛的泼妇! 除了弄肉之外,二赖子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和李镇海搞好关系,让他帮忙,想办法让自己和陈长生把媳妇换换! 陈长生不是相中孙寡妇了吗,自己正好看上了他现在的媳妇,双方互换,谁也不吃亏! 二赖子听人说之后,亲自跑来偷偷看过,陈长生挑的媳妇,和当日的那个丑女完全就是两个人。 谁也没想到,当日那个脸色蜡黄,佝偻着身子,其貌不扬的女人,这么快就养得皮肤白皙,成了堡子里最漂亮的娘们! …… 二赖子万没想到,李镇海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滚滚滚,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看见你就恶心,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被陈长生拒绝,李镇海本来就窝一肚子火,二赖子这个瘌痢头还来自己面前晃悠,李镇海不怒才怪! 光骂还不过瘾,李镇海飞起一脚,直接把二赖子踹成了滚地葫芦。 “妈的,什么玩意也来小爷面前恶心人,再让我看见你,牙给你打掉!” 说完,李镇海转身就走,出了静边堡南门,直奔南山而去! 二赖子在地上躺了半天,连一个过来扶他的都没有,可见这货是什么人品。 静静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 恨恨看了一眼陈长生,又看了看远处的南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 陈长生看到了二赖子挨打的整个过程,也看到了他离开之前,恨恨看自己的眼神。 摸着下巴,陈长生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情报系统有提示,二赖子家有一口祖传宝刀,是二赖子祖上的一个游击将军留下来的。 啧啧…… 第28章 没安好心 陈长生一天都没有出门,窝在家里练箭。 到了下午,李德禄的骡车回来了,据说是去开元卫喝酒了。 陈长生估计,是去王百万家贺寿了。 傍晚的时候,李镇海回来了,骂骂咧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还一瘸一拐,两手空空。 两个家丁也没好到哪去,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有一个还少了一只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三个家伙正好从门前经过,陈长生看了看,不像是遇到狼群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压根就没去夹皮沟。 一看见陈长生,李镇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陈长生都能打到大货,自己带两个强壮的家丁进山,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谁知,走到一半就迷路了,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还倒霉地遇到一头野猪。 如果不是跑得快,非交代在山里不可! “陈长生,明天咱们一起进山,打到的猎物一人一半,怎么样?” 陈长生摇摇头:“不去!” 李镇海:“……” “陈长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去,我带二赖子一起去了哦?” 陈长生丝毫不为所动:“随便!” 李镇海:“……” 妈的,不是说这小子从小和二赖子不对付吗,自己要带二赖子进山,他为什么不吃醋? “好,陈长生,你别后悔!” 走了几步,李镇海突然转了回来: “对了,既然你不听话,把我的弓箭和短刀还我!” 陈长生一皱眉:“小三子,少耍无赖,弓箭是你爹送给我的,短刀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当放屁,想反悔不成?” 李镇海气冒烟了:“谁说弓箭是我爹送的?短刀是我让你先拿着,没说送给你啊?” 陈长生鄙视地看着李镇海:“小三子,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 如果不是见陈长生手持弓箭,李镇海真想现在冲上去打他一顿。 可惜,和两个家丁早就跑得没了力气,走路都勉强,打架肯定吃亏! “好,陈长生你等着,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长生更不屑了:“又是这一句,小三子,你还能来点新鲜的吗?” 李镇海:“……” …… 翌日一早,陈长生再次察看系统面板。 每日情报: “一,你昨日遇到李镇海,获得情报,狼群继续在夹皮沟一带徘徊!” “二,你昨日遇到李德禄,获得情报,他今日和黑风寨土匪在小风山会面!” “三,你昨日遇到二赖子,获得情报,他媳妇孙寡妇正在打你的主意!” 我去! 陈长生一哆嗦,险些从床上栽下去。 就二赖子媳妇那副尊容,想起来就觉得肝颤! 不就是当日挑媳妇的时候,指了她一下吗,这就惦记上自己了,也太不知道自爱了吧? 算了算了,不睡了,起床! 一想到此时此刻,二赖子的媳妇正在惦记自己,陈长生就禁不住浑身难受。 不行,今天必须出去溜达溜达,不能继续呆在堡子里了,两眼一抹黑,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陈长生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等着麻烦来找自己。 系统再次提到李德禄和黑风寨土匪在小风山会面,必须过去瞧瞧。 看看老家伙到底在打谁的主意,是不是兔子想吃窝边草! 万一老家伙得了失心疯,把土匪引来静边堡,麻烦可就大条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让土匪端了自己的老窝,对李德禄这个总旗似乎没什么好处。 不过,可能性再小,也不得不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长生可不会拿自己全家人的生命,赌李德禄的人品! 因为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陈长生谁也没带,就连黑狼都被他赶了回去。 怎么说李德禄也是黑狼的主人,万一傻狗见到主人冲出去,自己很可能就要被李德禄和黑风寨土匪联合追杀了。 小风山,其实就是当地人说的南山的一部分。 生活在山里的人都知道,不是每个山头都有名字的,除非有明显的标志。 小风山是个例外,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个山口。 可能是因为地形的缘故,那里一年四季都在刮风,所以当地人管它叫小风山。 从静边堡往南走,是南山。 沿着南山往西走,再走五六里的样子,进山之后再往南走几里路,就是小风山。 过了小风山,再往南走十几里,就是黑风寨。 也就是说,黑风寨就在静边堡西南方向的大山里。 说是土匪窝,其实并不大,据说也就几十号土匪,根本不敢攻击附近的村、堡,顶多就是绑个票,劫个道之类小打小闹。 没想到,这么一个土匪窝,竟然和静边堡的总旗李德禄有关系,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对静边堡的普通军户会不会有影响! 担心李德禄绕路,陈长生并没有在家里死等。 早早就出了静边堡,沿着系统指引的路线,一直走了好几里,直到即将进山的时候,才找了一处环境优秀,闲人免进的山头藏了起来。 陈长生观察过了,这里是从静边堡到黑风寨的必经之路。 也不是绝对不能绕路,只不过那就远了,至少增加一半的路程! 骑马也好,坐车也罢,这年头多跑一半的路程,需要付出的辛苦根本无法想象,一般人都不会干那么二的事情! 陈长生没有判断失误,半个时辰后,李德禄果然来了! 李德禄骑着马,两个家丁步行。 到了山口,并没有马上进山,三个人找了一片树林藏了起来。 陈长生瞳孔收缩,情况不对,八成是老家伙没安好心! 李德禄他们不动,陈长生自然也不会乱动。 比耐心,一般人谁能比过佣兵之王。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终于有了动静。 陈长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手搭凉棚,仔细向来路眺望…… 有四个人走了过来。 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不过,陈长生有一种预感,李德禄他们就是在等这几个家伙! 第29章 兄弟们给我冲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陈长生终于看清楚了。 一个家伙是瘌痢头,在阳光下格外明显,不是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的二赖子还能是谁! 另外三人,陈长生也认了出来。 一个是屡次三番忽悠自己进山打猎的李镇海。 另外两个是李德禄的家丁。 陈长生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李镇海带着二赖子跑这么远打猎吗? 如果没有李德禄三人埋伏在先,或许陈长生就相信了。 倒要看看,李德禄父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李镇海四人越来越近,直到进山的路口,李德禄也没有现身。 陈长生摸了摸下巴,哦,不是准备劫杀二赖子,也不是巧合遇到一起,不然李德禄就该出来了。 二赖子跟着李镇海进了山。 过了一会儿,李德禄才带着两个家丁从树林里出来,跟着也进山去了。 陈长生微微一笑,好家伙,原来如此! 收拾了一下东西,陈长生也跟着进了山。 管谁是螳螂谁是蝉,反正自己只当黄雀。 论跟踪的功夫,陈长生敢说自己是静边堡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李德禄这个总旗,官职并不是靠军功升上来的,是继承的,能有多大能耐。 陈长生已经把李德禄观察了个底掉,知道他的本事稀松平常。 如果不是想看个究竟,陈长生现在不用进山,去树林里把李德禄的马牵走,也能小发一笔。 其实,战马也是能进山的,可能是李德禄怕前面的人听到动静,这才把它留在山下。 …… 小风山到了。 还不等陈长生找好观察位,就听前方一声惨叫。 陈长生连忙爬上一个山头,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探身观看…… 我去,这么快二赖子就完了! 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手里拎着一颗瘌痢头,不是倒霉的二赖子还能是谁! 旁边还有五六个手拿刀枪的人,正在和李镇海三人说说笑笑。 好家伙! 陈长生倒吸一口凉气倒不至于,就是觉得这帮土匪手够黑,心也足够狠。 这才刚一见面,连一点点机会都没给,直接就把二赖子砍了! 杀了他有什么用? 用脑袋冒功吗? 静边堡谁不认识二赖子? 就算绕开静边堡,开元卫也可能有人认识。 李德禄拿着二赖子的脑袋去报功,一旦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陈长生并不着急,等李德禄来了,应该能水落石出。 听到二赖子的惨叫,跟在后面的李德禄加快了脚步,时间不长就赶了上来。 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德禄的家丁拿出一块破布,包住二赖子的脑袋,系在腰上。 让陈长生不爽的是,刀疤脸不要脸,竟然把二赖子身上的一把刀拿走了。 李镇海好像想要,被刀疤脸怼了回来。 土匪可以给李德禄面子,却不一定会给李镇海面子。 一个注定继承不了总旗之位的三儿子,土匪完全可以不鸟他。 何况,一把宝刀,足够让刀疤脸心动了。 如果双方闹翻,干掉李德禄父子也不是不能考虑! 当然,李德禄是黑风寨土匪的保护伞,如非必要,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一旦事情败露,继承了总旗之位的李德禄长子,势必和黑风寨不死不休,那麻烦可就大了! 据陈长生观察,李德禄和黑风寨土匪的关系,可以说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并不是李德禄把土匪吃得死死的。 这一点,从土匪头子不尿李镇海就可以看出来。 直到李德禄一行走远,刀疤脸才挥了挥手,带着手下回山。 陈长生只考虑了短短三秒钟就跟了上去。 看看黑风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勘测一下地形。 关乎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陈长生不得不冒险。 何况,二赖子那口家传的宝刀,还在土匪身上。 陈长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那把宝刀弄过来。 冷兵器时代,能弄一套精良的装备,有时候就能多一条命,甚至是很多条命! …… 通过观察,陈长生终于放心了。 这帮土匪看起来凶悍,实际上本事很是稀松。 走路松松垮垮,虽然有一定的警惕心,却不怎么高,和陈长生前世的特战小队根本就没法比。 摸清了土匪的底细之后,陈长生就准备动手了。 不说这帮土匪会不会威胁静边堡的安全,就冲着二赖子那口家传的宝刀,陈长生也不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快速绕了一段路,陈长生提前爬上了一座小山头。 藏在一片小树林里面,准备居高临下发起攻击。 很快,土匪过来了。 陈长生张弓搭箭,第一个没射刀疤脸,而是对准了一个弓手。 远程狙击,先杀远程。 只要打掉对方的远程,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毫无防备之下,陈长生一箭就射中了目标。 土匪一共就两个弓手,还击能力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半! “敌……敌袭!” 众土匪还算有经验,同伙被袭,其他人立马就做出了反应。 没有寻找敌人在哪里,众土匪就像是炸了窝的蟑螂,各自寻找掩体! 可惜,陈长生找的狙击位太好了,居高临下,很少有掩体能遮蔽来自上面的冷箭。 另外一个土匪弓手刚想躲到一棵柳树后面,大腿上就狠狠挨了一箭! 哎呀一声惨叫,土匪弓手扑倒在地。 如果站着,大柳树还可能挡住陈长生的射击角度。 往地上一倒就不行了,陈长生立马就补了一箭。 箭矢正中后背。 土匪弓手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 片刻后,又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这时候,剩下的土匪也发现了山坡上的陈长生。 刀疤脸见附近没有合适的掩体,就大吼一声: “兄弟们,敌人在山上,给我冲,上去砍死他,不然咱们都得死!” 众土匪虽然害怕,却知道不拼命是不行了,齐齐发一声喊,一起向陈长生所在的山坡冲来! 要说还得是刀疤脸,不愧是土匪头子,反应最快,在一众手下冲锋的同时,就把第一个被射死的弓手尸体抓到了手中。 当陈长生射翻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土匪之后,偷眼一看,险些没有笑场。 刀疤脸以同伙的尸体为掩护,已经躲到了第二个弓手准备当掩体的那棵大柳树后面! 第30章 分化瓦解 为了确保射击精准,陈长生选的狙击位距离土匪并不远,也就七八十米。 除了刀疤脸,挂掉的两个弓手,还剩下四个土匪。 七八十米的冲锋距离,陈长生想射死四个土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射箭速度没那么快,主要是土匪是活的。 既然是活的,就会躲闪,移动目标和死靶子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不过,陈长生既然敢动手,自然有他的办法。 刀疤脸往树后一躲,陈长生立马就大声喊了起来: “哈哈,你们这些傻瓜,刀疤脸早就跑了,你们被他卖啦!” 几个土匪一愣。 什么意思? 三当家跑了? 不能吧? 两个土匪比较狡猾,以为陈长生是在忽悠自己,连头都没回,继续往上冲。 另外两个土匪比较傻,下意识一回头…… 靠,三当家呢? 真的跑了? 三当家都跑了,自己还往上冲干什么。 本来己方的人就不多,再少了一个三当家,上去送死吗? 何况,就算自己不跑,怎么保证同伙不跑? 万一同伙都跑了,自己还傻乎乎往上冲,那不成别人的挡箭牌了吗! 人心一散,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撒丫子就跑! 死道友不死贫道,谁爱冲谁冲,老子不干啦! 见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陈长生哈哈大笑,对跑在前面的两个土匪喊道: “你们这俩蠢货,回头看看吧,别人都跑啦!” 喊的同时,陈长生并没有闲着,张弓搭箭,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伙就射了出去! 这俩家伙头很铁,说什么也不相信陈长生说的话。 他们利用各种地形,又是蹿,又是蹦,躲避着陈长生的弓箭。 第一箭,陈长生还真没有射中。 第二箭,又被他们躲了过去。 直到双方距离接近到30米以内,陈长生才真正拿出了自己的杀招。 先是做了一个假动作,骗两个土匪躲闪了一下,继而突然射出一箭。 由于距离太近,两个土匪又是刚刚躲了个空,这一箭就再也没能躲过去。 一个灰衣土匪惨叫一声,肚子中箭,一头栽倒在地! 这家伙也够光棍,哪怕剧痛无比,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灰衣土匪大叫一声:“啊,你们这帮王八蛋,不得好死!” 身后只有两个越来越远的同伙,哪里还有三当家的半个影子。 原来偷袭自己的家伙没有撒谎,三当家他们真的跑了! 这一刻,灰衣土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还真是笨蛋,早听对面那家伙的话就好了! 就在灰衣土匪后悔的时候,另外一个黑衣土匪也倒霉了。 见灰衣土匪中箭,黑衣土匪本来就害怕,再听灰衣土匪说三当家他们不得好死,心里一紧张,脚下就是一个趔趄,没能躲开迎面而来的箭矢,被陈长生一箭射中面门,当场绝气身亡! 陈长生哈哈大笑:“你们这帮王八羔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竟敢抢我三弟看中的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抬手就是一箭,结束了灰衣土匪的痛苦,同时也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嘣! 又是一箭,已经跑远的一个土匪应声而倒。 嘣! 又是一箭,刚刚从树后探出脑袋的刀疤脸嗖的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被刀疤脸一耽误,最后一个土匪跑进了射击死角,陈长生射不着了。 这货丝毫没有救援三当家的意思,连滚带爬,顺着山坡的射击死角越跑越远! 刀疤脸万没想到,陈长生的射术这么好。 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下就只剩下了一个,而且还跑了。 本来想趁着手下分散陈长生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逃走,或者寻找反杀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被困到了树后,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害怕,刀疤脸却没有彻底绝望。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陈长生只有一个人,刚才离开的李德禄他们并没有回来。 没错,刀疤脸已经认定,陈长生和李德禄就是一伙的。 没听他刚才说吗,之所以攻击自己,是因为自己抢了他兄弟看中的宝刀! 摸了摸手里的斩马刀,刀疤脸的信心足了很多。 妈的,不就是仗着手里的弓箭吗,老子不出去,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刀疤脸打定主意,自己和陈长生耗上了,看谁能耗得过谁! 他有信心,只要陈长生敢靠近,仗着手里这把好刀,就能轻松要了陈长生的狗命! 何况,自己还有一身功夫,不信弄不死一个只敢偷袭的老鼠! 陈长生是故意放走了一个土匪。 不给李德禄丝毫解释的机会。 如果刀疤脸一伙全军覆灭,李德禄可以说不知道。 现在不行了,跑了一个土匪。 陈长生说李镇海是自己的兄弟,不用问,劫杀他们一伙的肯定是李德禄的大儿子,或者是二儿子! 李德禄的两个儿子可不简单。 大儿子在千户身边当家丁。 二儿子在百户身边当家丁。 大儿子将来是要回来继承总旗之位的,现在在千户身边当家丁,就是为了巩固和千户之间的关系。 大文朝的军官是世袭制,李德禄是总旗,他祖上也是总旗。 同理,千户的祖上也是千户。 为了巩固这些世世代代的关系,千户一般都会把下面世袭军官的长子带在身边,说是家丁,其实就是培养感情。 等将来他们回去继承官位的时候,和自己,以及继承自己千户之位的儿子,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千户是这样,百户也是这样。 大文朝的军队处处都是人情,处处都是关系。 人家世世代代牢不可破的关系,其他人根本就插不进来! 当然,也不是绝对就没有一点升迁的可能。 随着近年来北虏越来越嚣张,朝廷颁布了命令,普通的军户,只要能砍一颗北虏的脑袋,就能官升一级,直接升小旗! 小旗升总旗,需要两颗北虏的脑袋。 总旗升试百户,只需要三颗。 试百户升百户,五颗脑袋就够了! …… 第31章 进退维谷 刀疤脸藏在树后不出来,陈长生丝毫都不着急。 小风山距离黑风寨十几里,跑掉的土匪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 困兽犹斗,陈长生绝不靠近,不会给刀疤脸任何绝地反击的机会。 自己有远程武器,刀疤脸只能近身作战,自己可以随便放松,刀疤脸却不敢丝毫大意。 陈长生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个死在柳树后面的弓手。 他的弓箭就掉在距离柳树两米多的地方,要防止刀疤脸出来捡弓箭。 陈长生猜对了,刀疤脸正在纠结。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那把弓捡回来? 没有远程武器,一味挨射实在被动。 可是,有了弓箭,自己也射不准! 不是谁都能玩弓箭的。 这玩意一是需要训练,二是需要一定的天赋。 没有天赋,训练起来就是事倍功半,练不了多久就会失去耐心。 刀疤脸就是这样,弓术水平只是能把箭射出去,至于能不能射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算了,还是不冒险了,等跑掉的手下搬来援兵再说! 刀疤脸打定主意,自己和对方耗到底。 哪怕等到天黑,也坚决不露头! 想得很好,可惜不到一刻钟,刀疤脸就呆不住了。 不是刀疤脸没有耐心,主要是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他不会偷偷摸过来吧? 妈的,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万一绕到自己背后怎么办? 听不到陈长生的动静,刀疤脸越来越觉得心里没底。 越是想得多,刀疤脸就越沉不住气。 不行,必须露头看看,不然非把自己焦虑死不可! 想到这里,刀疤脸把死掉的弓手拽了起来。 先是拽到树后,突然把他的头从左侧伸了出去,又突然收了回来! 嗯? 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人走了? 等了一会,刀疤脸又突然把尸体的脑袋从右侧伸了出去,再迅速收回来。 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八蛋,到底走没走啊? 管他呢,老子豁出去了! 一咬牙,一跺脚,刀疤脸把尸体的脑袋从左侧伸出去,他自己的脑袋从右侧伸出去,然后又全都迅速收回! “呼……” 刀疤脸拍着胸脯,急剧呼吸。 万幸,自己没有挨箭! 由于动作太快,刀疤脸并不是看得很清楚,压根就没看见人在哪里! 不过,有一点刀疤脸可以确定,没有人朝自己摸过来,最起码自己前面30米的区域没有人! 过了一阵,刀疤脸故技重施,再次和尸体一起探头! 这次还是静悄悄,对面山坡上毫无反应。 嗯? 刀疤脸呆不住了。 小贼到底是走了,还是正在往自己背后绕? 自己呆的这个位置实在糟糕,四下里什么掩体都没有,想换个位置隐藏都不行! 反复折腾了好几回,刀疤脸终于确定,对面的家伙应该是离开了,不然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尽管这样,刀疤脸也没有麻痹大意。 不过,他不敢继续呆下去了,万一绕到自己身后怎么办? 无奈之下,刀疤脸抱着尸体,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尽量藏在尸体后面,一点一点向黑风寨方向移动。 一开始,刀疤脸还小心翼翼,生怕上陈长生的当。 走了几米之后,刀疤脸的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弓手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耐心。 万一自己真跑了,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嗯? 突然,刀疤脸脚步一滞,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那家伙不会跑到前面埋伏自己吧? 等自己放松之后,一箭射死自己! 不行,不能往前走了,必须绕路! 想到这里,刀疤脸又挪了回去,开始往山外移动。 至于另外一侧的山坡,刀疤脸仔细看过,根本上不去。 陈长生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狙击,当然不可能给土匪留下退路。 他藏身的山坡比较缓,便于行动,对面的山坡非常陡峭。 爬是能爬上去,不过,就没办法用尸体作为挡箭牌了。 刀疤脸搂着尸体,准备往山外移动一段距离,然后再绕道回黑风寨。 想得非常好,等实际行动才知道,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逼! 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刀疤脸的手脚都软了。 经常喝酒的人都知道,人喝多之后,就是一滩烂泥,想要把他们抱起来,简直能要人半条命! 死人也是一样,简直沉死个人! 有人可能会说了,死人是硬的,根本就不是烂泥! 好吧,那是因为没有见过刚死的人,人在刚死的时候,身体是软的,时间长了才会变硬。 走出去不到10米,刀疤脸就崩溃了。 才这么近的距离,就几乎耗空了体力。 再继续走下去,就算对方不射自己,自己也先累趴了! 啊啊啊啊啊…… 刀疤脸要崩溃了。 再回到树后吧,已经走出来这么远了。 不回去吧,明显走不动了! 怎么办,如何是好? …… 躲在一丛灌木后面,陈长生险些笑掉大牙。 还真是有意思,自己连动都没动,刀疤脸就快把他自己折腾崩溃了。 如果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刀疤脸就得彻头彻尾地跪! 可惜,陈长生的愿望没办法实现了。 能成为黑风寨土匪三当家,刀疤脸也不是吃素的。 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折腾之后,刀疤脸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抱着尸体,开始往陈长生藏身的山坡上爬! 你特么不是会射箭吗,老子跑到你跟前,看你还怎么射! 可惜,从刀疤脸到陈长生藏身的位置,有七八十米距离,而且一路都是上坡,想要接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刀疤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到了一半! 爬到一半之后,刀疤脸实在是爬不动了。 妈的,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练箭,特么太憋屈了,都快把自己憋屈死了! 刀疤脸坐蜡了。 怀里抱着尸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体力耗尽,站是站不住了。 坐下来也不行,那样身体的一部分就要露在外面! 进退维谷。 左右为难! 第32章 收获满满 扑通! 刀疤脸终于跪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跪算什么,如果能活命,叫爷爷都行! “爷爷,我不敢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爷爷,我上有80岁老母,下有8个月的孩子,我一条狗命不值钱,可是我一死,全家老小都得死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爷爷……” 刀疤脸又哭又嚎,好是一通折腾。 足足过去了半刻钟,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妈的,人早就走了,害老子白白演了半天戏! 陈长生之所以没有动手,不是喜欢看戏,主要是刀疤脸的警惕心并没有减弱。 别看又跪又嚎,怀里的尸体始终都挡在前面。 猫玩老鼠,不是喜欢玩,主要是尽量万无一失。 生死搏杀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大意,就可能阴沟里翻船,再后悔都没用! 不仅是陈长生谨慎,刀疤脸一样谨慎。 即便到了现在,尸体依然挡在刀疤脸面前。 表情好像很放松,实际上一点也不放松。 终于,经过不懈努力,刀疤脸爬上了山坡。 当他的双脚蹬上最高点的时候,终于相信,躲在暗中的小戝已经走了,不然谁会把射击的制高点让出来…… “啊!” 刀疤脸做梦都没想到,陈长生没有藏在山坡上,也没有藏在山头上,居然藏在山脊线的另外一侧,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可惜,明白过来之后,已经晚了。 陈长生根本没有给刀疤脸反应的时间,一箭射中了他的脚踝! 怀里抱着尸体,脚踝就成了最容易暴露的部位。 蹬上山脊线,刀疤脸的脚踝就和陈长生的弓箭处于同一水平线。 从这种刁钻的角度射击,又是近在咫尺,刀疤脸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发现陈长生的一刹那,脚踝就已经中箭了! 脚踝受伤,怀里还抱着一具尸体,哪里还能站得住,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陈长生早有准备,刀疤脸当一摔倒,第二箭就紧随而至! 扑哧一声,刀疤脸一声惨叫,右臂受伤,二赖子的斩马刀应声而落! 怀里抱着尸体,手里还紧紧攥着斩马刀,能行动这么远,刀疤脸已经是很牛逼了。 可惜,他遇到了陈长生。 一个能在亚马逊丛林潜伏三天三夜的兵王,他不死谁死! “爷爷,我……” 刀疤脸还想求饶,陈长生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抬手一箭,正中刀疤脸的胸膛!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尤其是在热兵器时代,只要给对方留一口气,都可能和你同归于尽! 陈长生常年活跃于战场,早就养成了习惯,越是到了即将胜利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刀疤脸死得很憋屈,到死都没有看清杀死自己的是谁。 仓促之间,又隔着灌木丛,他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过了一阵,刀疤脸停止了挣扎,陈长生没有急着上前,对着他的咽喉补了一箭。 不管刀疤脸之前死没死,这次肯定是死透了,脖子都射穿了,要是这样还能绝地反杀,陈长生死得无怨无悔! 走到刀疤脸跟前,捡起斩马刀,双臂一挥,把刀疤脸的脑袋砍了下来。 之前去开元卫的时候,陈长生观察得仔细,城门口张贴着很多告示,其中就有这个刀疤脸的画像。 如果陈长生没有记错的话,刀疤脸应该是黑风寨的三当家,悬赏银子好像是100两! 也就是说,陈长生如果把刀疤脸的脑袋送到开元卫,理论上可以获得100两银子的赏金! 其他几个土匪的脑袋,陈长生没有动。 不是他心善,是割下来也换不了赏银。 几个小喽啰而已,官府才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银子。 为了避免杀良冒功,大文朝规定,土匪的脑袋是不能领军功的。 除非像刀疤脸这种有名有号的土匪,一般的喽啰屁都没用! 北虏的人头就不一样了,和文朝人有着显著的区别。 无论是长相,还是牙口,尤其是发型,区别都很大,哪怕是造假,懂行的也能看出来。 …… 在几个土匪身上摸了一遍,拢共才找到六七两银子。 其中三当家一个人身上就有5两,剩下的小喽啰加在一起还不到2两! 这帮土匪,穷成这样还敢学人家找保护伞,死了活该! 几件破破烂烂的兵器收集起来,找了一个树洞塞了进去。 就连那两副弓箭也没拿。 犹豫再三,陈长生还是决定把二赖子的斩马刀拿走,这玩意要是丢了,能把陈长生心疼死! 黑风寨接下来很可能跑来报复,手里有把好刀,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扒下刀疤脸的上衣,包住他的人头,往麻袋里一塞,又塞进去一些干草,上面盖了些野菜。 现在还不是和李德禄翻脸的时候,暂时还不能让他发现。 土匪的尸体,陈长生就不管了。 等着黑风寨来给他们收尸吧! 扛着麻袋,陈长生稍微绕了一点路,出了南山,返回静边堡去了。 没有急着回堡,先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把斩马刀埋了起来。 这玩意有些长,带着太明显。 人头就算了,埋起来容易坏。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大家都收工之后,陈长生才回家。 即便这样,进了静边堡之后,还是遇到了几个军户。 见他麻袋鼓鼓,几个家伙酸得不行,非看看陈长生今天又逮到了什么大货! 结果,陈长生把麻袋口一打开,几个家伙就乐了。 一麻袋野菜,也算收获满满了吧! 反正关系一般,陈长生懒得搭理几个心理不平衡的家伙,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见他挖野菜也这么高兴,几个家伙纷纷撇嘴。 “哼,还以为自己能一飞冲天呢,不还是运气好!” “是啊,今天进山一天,连一只兔子都没猎到,这下知道猎物不好打了吧!” “对对,瞧把他能的,又是买粮买布,又是请人吃肉……对了,他请你们吃肉了吗?” 几个家伙:“……” 第33章 演戏演全套 静边堡是军堡,晚上是要关门的。 关门之后,二赖子的媳妇就在家里呆不住了。 除非去其它村、堡,不然静边堡没人在堡外过夜。 二赖子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媳妇不担心才怪! 成亲这段时间,二赖子早就被他媳妇收拾老实了。 晚上不回家睡觉,偷偷跑出去鬼混,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何况,二赖子一大早就说了,今天要和总旗家的三儿子进山打猎,给自己弄肉吃。 孙寡妇可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直接去了李德禄家。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长工: “你是……” 孙寡妇刚来不久,长工半晌才把她认出来: “你不是二赖子家的吗,有什么事?” 孙寡妇扯出一个笑脸:“我们当家的今天跟着三少爷进山打猎,不知道三少爷回来没有?” 长工被孙寡妇的笑容吓了一跳,连忙拉开距离: “三少爷早就回来了!” “那……那我们当家的呢?” 长工摇摇头:“那谁知道,跑去哪里耍钱了吧!” 二赖子好赌,静边堡几乎人尽皆知。 孙寡妇笑得很“灿烂”:“那你能帮我问问三少爷吗,问问他我们当家的去哪里了?” 长工不耐烦地摆摆手: “去去去,我们三少爷是谁都能见的,二赖子那货能有什么事,肯定去耍钱了,回家等着吧,输光了就回去了!” 说完,不等孙寡妇再说什么,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险些拍到孙寡妇脸上! “王八蛋,给老娘等着,早晚弄死你!” 呸了一声,孙寡妇只能回家。 李德禄可不是她能惹起的,看门的家伙不给面子,孙寡妇一点辙都没有! …… 第二天一大早。 陈长生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大乱。 长期游走于生死之间,陈长生的警惕心不是一般人能比。 轱辘一下爬了起来,睡意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短刀已经被他握到了手中。 什么情况,黑风寨的土匪来了? “长安,赶紧醒醒,外面好像有情况,赶紧穿好衣裳,保护好小果和你嫂子,我出去瞧瞧!” 说完,不等陈长安彻底清醒,就随便把外衣往身上一套,插好短刀,拎着弓箭就走。 见自己大哥如临大敌,陈长安哪里还能睡得着,连忙按照大哥的吩咐,开始穿衣起床! …… 陈长生轻轻打开屋门…… 还好,院里很安静,没有敌情。 闪身来到院里,悄无声息地趴在门上,通过大门的缝隙往外看。 突然,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过去! 陈长生眼尖,居然是二赖子的媳妇! 与此同时,二赖子媳妇的哭声也传了过来: “当家的,我们当家的到底怎么了?” 嗯,二赖子的事情暴露了? 既然不是土匪攻堡,陈长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这时候,又有几个军户跑了过去。 陈长生打开院门,拉住一个经过的军户: “张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是陈长生,张叔停了下来,呼呼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 “不知道啊,好像是二赖子出事了,一大早就听开门的老王哭爹喊娘,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陈长生跟着老张,很快就到了静边堡南大门。 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军户,都站在南门外面,正在对着上面指指点点: “真惨啊,也不知道是谁挂上去的!” “怪不得昨天晚上二赖子的媳妇找不着人,原来是……哎!” “是不是耍钱的时候得罪了人?”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赢了钱,回来的路上被人给劫了!” “不可能,见过哪个打劫的,把人头割下来挂到门上,肯定不是为了财,八成是二赖子得罪人了!” “不对吧,我怎么听二赖子的媳妇昨天说,他和总旗家老三进山打猎了呢?” “不可能,昨天总旗家老三早就回来了,和总旗一起回来的,根本就没见二赖子!” “对对对,我也觉得不可能,前天二赖子说要跟着李老三进山打猎,被李老三狠狠打了一顿,又怎么可能带他一起进山!” “……” 陈长生出了南门,往上一看…… 果然,二赖子那颗瘌痢头就挂在堡门上面。 陈长生眼尖,一眼就发现了二赖子的头发里插着一个纸卷。 不过,陈长生并没有说出来,明知道是李德禄搞的鬼,自己往前凑什么,弄不好就被倒打一耙。 这时候,二赖子的媳妇已经哭得不行了,是不是真心不知道,反正嚎的声音挺大,让陈长生想到了开元卫牛马市的大叫驴。 过了一会儿,李德禄来了。 带着两个家丁,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骑马。 不但骑着马,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一副随时都能和人开战的架势! “谁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军走了过来,他就是负责每天开关堡门的老王。 “总旗,我今天开门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缕头发,抬头往上一看,发现了一个人头……” 李德禄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知道了,去,找一把梯子,把二赖子的头取下来!” 军事堡垒,梯子有的是,时间不长,一副长梯就搬了过来。 根本就不用李德禄吩咐,自然有喜欢拍马屁的,爬上去把二赖子的脑袋摘了下来。 这就体现出军堡的优势了。 哪怕战斗力再衰败,军户们的胆子总归还是比普通百姓要大一些。 如果是普通的村庄,估计没几个人敢爬上去摘人头。 不说害怕不害怕,大部分人都嫌晦气。 “总旗你看,二赖子的头发里有这个!” 陈长生看到的那个纸卷,理所应当地递到了李德禄面前。 李德禄也不嫌恶心,直接伸手就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突然就怒了: “好大的狗胆,竟敢杀老子的人!黑风寨,老子跟你们没完!” “嗡……” 一听到黑风寨三个字,在场的军户就炸了。 “什么意思,二赖子是黑风寨的土匪杀的?” “瞧瞧,我怎么说来着,二赖子那货成天不正干,早晚要倒霉,怎么样,命都丢了吧!” “哎呀,二赖子那个浑蛋,招惹了黑风寨的土匪,咱们静边堡不会跟着一起倒霉吧?” “……” 第34章 寻找替罪羊 李德禄酝酿了半天,险些没憋死。 这帮穷鬼,你们倒是问我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啊,光猜有什么用! 你们不问,我直接说,气氛不好调动啊! 实在没有办法,李德禄只能使了个眼色,让一个家丁站出来给自己捧哏: “总旗,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让您老人家发这么大的火?” 李德禄冷哼一声: “二赖子是黑风寨的土匪杀的,土匪说了,限咱们静边堡三天内备齐100石粮食,乖乖送到黑风寨,不然就要杀咱们一个鸡犬不留!” 嗯? 陈长生狐疑地看了看李德禄。 这和情报系统说的好像不一样啊? 系统说的是李德禄和黑风寨土匪合谋杀良冒功,现在李德禄却说是黑风寨的土匪要粮食? 稍一琢磨,陈长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才是李德禄和土匪合谋的第一阶段! 先敲大家一批粮食,然后再让土匪出尔反尔,继续敲诈勒索,这样李德禄就可以向上级申请剿匪,然后通过屠杀百姓,冒充黑风寨的土匪领功! 如果静边堡的军户头铁,不答应黑风寨的勒索也不要紧。 要么就想办法再干掉一个,震慑静边堡的军户,要么就直接带人进山剿匪。 大不了不要那100石粮食,直接杀良冒功,过后再想办法给土匪补偿! 嘿嘿! 想通了之后,陈长生偷偷直乐。 李德禄啊李德禄,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黑风寨的三当家已经挂了吧? 等着吧,惊喜很快就要来了哦! 昨天回来之后,陈长生找堡里的军户借了一些石灰,黑风寨三当家的脑袋已经用石灰防腐了,一时半会坏不了。 ……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二赖子,静边堡的一众军户或许还没有那么激愤。 一个街溜子而已,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不过,黑风寨的土匪竟然要100石粮食,众军户就炸了! 开什么玩笑? 大家现在就已经吃不饱了,再凑那么多粮食给黑风寨,以后还活不活了? “总旗,千万不能答应黑风寨的土匪,那帮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要是没完没了,大家还怎么活!” “是啊总旗,黑风寨的土匪说话可不会算数,咱们还是跟他们拼了吧!” “总旗,要不咱们向上头反映,请千户大人派兵剿了黑风寨!” “……” 众军户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汹汹,没有一个人愿意出粮食。 李德禄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丝毫都不着急。 “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 骑在马上,李德禄居高临下,气势不是一般足,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个人是坚决不会答应给黑风寨土匪粮食的!” 稍一停顿,观察众人的反应。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请千户大人剿匪可以,按照规矩,要由咱们提供粮草,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这……” 众军户面面相觑。 李德禄没有胡说,这的确是规矩。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平时军户们各在各家,各吃各妈还好,一旦集中起来,人吃马嚼,消耗的可就海了去了! 如果是训练,还能让军户们自己带干粮。 剿匪就不行了,大文朝的军队,出征是要发开拔银子的! 就算军官够黑,不给开拔银子,粮食总要提供吧? 如果连打仗的粮食都要军户自己带,那还剿个屁的匪,就算强行把人带去,也是出工不出力! 不答应黑风寨土匪的条件,又请不起千户出兵,剩下就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凭借静边堡自己的力量,和黑风寨土匪死磕到底! 黑风寨土匪不是笨蛋,直接攻打静边堡的概率并不大。 不过,不攻打堡垒,人家可以骚扰啊! 静边堡有堡墙,土匪进不来,但是,大家总不能一直呆在堡子里吧? 要种田,要走亲戚,要各种活动,总有出堡的时候。 黑风寨土匪神出鬼没,只要经常在附近转转,就能干掉几个静边堡的人。 今天杀你两个,明天干掉你三个,时间一长,根本就不用土匪攻打,静边堡自己就先崩溃了! 当然,静边堡也可以集中力量,主动去剿灭黑风寨。 不过,结局是什么,就实在不好说了…… 到了山里,人家黑风寨的一亩三分地,就静边堡这30来个能打的军户,说不定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总旗,要不您找黑风寨的土匪说说,能不能少要点粮食?” “是啊是啊,给他们30石粮食就好了,您就说咱们静边堡实在拿不出来!” “对对对,总旗您就辛苦一些,给黑风寨送个信吧!” “……” 李德禄眯了眯眼睛。 这帮刁滑的家伙,想拿老子当枪使,想瞎了你们的狼心狗肺! “可以,哪位愿意主动请缨,去黑风寨走一趟?” “这……” 众军户一齐低头,全都麻爪! 坐享其成可以,冒险去土匪窝送信? 还是算了吧,脑袋一旦搬家,吃什么可都不香了! 黑风寨土匪凶残成性,连二赖子那个街溜子都杀,自己这么好的大好人,要是去了黑风寨,还不是羊入虎口啊! 李德禄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老子还能不了解你们这帮废物,要不是手下不能没人,非让黑风寨土匪把你们的脑袋都摘了不可! “老张,刚才我看你最激动,要不你去黑风寨送信吧?” 老张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总旗,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还是让年轻人去吧!” 李德禄微微一笑:“好,那你给我推荐一个的人选吧!” “这……” 老张心里骂娘。 老子推荐个锤子! 这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活,傻瓜才上你的当! 可惜,老张的道行还是逊色一筹,见他不说话,李德禄把脸一板: “怎么样,我说老张你最合适吧,你还不信,是不是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推荐了?如果实在挑不出人选,还得老张你出马啊!” 看到李德禄那双犀利的眼睛,老张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如果自己不想送死,就必须找一个替罪羊! 第35章 李德禄上头了 老张的眼睛瞟来瞟去,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陈二狗? 不行,他大伯是小旗; 赵二驴? 不行,他家是李德禄的佃户; 王富贵? 算了,他家兄弟多,万一有个闪失,肯定报复自己; 陈长生? 没爹没娘,也没什么亲戚,就算出了事,自己也不用担心被人记恨…… 嗯,就他了! “总旗,前两天长生进山打了那么多猎物,说明他在山里的本事比一般人都强,我提议让长生跑一趟,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陈长生:“……” 老张啊老张,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就是那天没请你吃肉吗,犯得着把我往死里坑吗? 三兄妹没有吃过老张家的饭,当然也不会请他吃肉。 陈长生既不是冤大头,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让一些王八蛋占便宜。 没想到,老张这么不是东西,这就记恨上自己了! 李德禄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长生啊,既然你张叔推荐你,你就跑一趟吧,千万别辜负乡亲们对你的希望啊!” 陈长生心里暗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居然主动送到自己门上来了! 当着这么多军户的面,陈长生貌似没有掉链子。 没见很多军户听说让自己进山之后,都在偷偷放松吗。 这就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不让自己冒险,别人冒险关我鸟事! 当然,陈长生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少军户当即就想替他求情。 不说以前和他爹的交情,就冲着前两天才吃了人家一顿肉,就不能装聋作哑,不然以后非被人笑话! 可惜,陈长生根本就没给大家求情的机会,拍着胸脯就站了出来: “总旗,既然大家信任我,我责无旁贷,不过……” 李德禄万没想到,陈长生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哦,不过什么?” 哼哼,想找借口,门都没有! 陈长生挠了挠头:“我没进过几次山,连咱们附近一带都搞不清楚,根本就没去过黑风寨,我怕迷路啊!” “这……” 李德禄实在没想到,陈长生会找这种理由。 没关系,如果这么简单就让陈长生逃过一劫,那就不是他李总旗了! “要不……我让一个知道黑风寨的人和你一起去?” 陈长生心里鄙夷,老家伙真不是东西。 既然都找向导了,为什么不让向导自己去? 陈长生点点头:“最好如此,不然我白跑一趟不要紧,耽误了大家的事情就麻烦了!” 李德禄哈哈一笑:“长生说得对,那你说让谁带你去呢?” 李德禄可没忘,挑选配妻的那天,好几个家伙跳出来给陈长生站台,老子让你们狗咬狗,看以后谁还敢违抗老子的意思! 可惜,陈长生根本就没挑和他关系好的人。 指了指李德禄身边的一个家丁:“就让李大哥跟我一起去吧,李大哥有功夫,还经常进山打猎,他跟我一起去,我心里有底!” 李家丁:“……” 李德禄吓了一跳,自己就四个家丁,都是花费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少一个都能把自己心疼死! 当然,黑风寨和自己有关系,是不会杀自己家丁的,不过,万一被陈长生看出什么,就…… 靠,怕个锤子,去了陈长生就回不来了,就让自己的家丁带他去吧,省得这小子耍花招! 想到这里,李德禄不由庆幸起来,幸亏陈长生没有和他关系好的人一起去,不然两个人半路跑回来,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到黑风寨! “好,李钢,你就陪着长生跑一趟吧,记住,信送到就回来,千万不要和黑风寨的土匪发生争执!” “是!” 李钢可能也理解了李德禄的意思,丝毫都没有不情愿。 有几个想劝陈长生的军户,见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不说话了,这小子脾气倔,说了也没用。 谁知,李德禄刚想回去,就听陈长生说道: “总旗,这就完了?” 李德禄一愣:“咋的,长生,你该不会反悔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陈长生摇摇头:“总旗,我自然不会反悔,不过,让我干这么冒险的事情,总不能空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算了吧?” “哦?” 李德禄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要好处?” 陈长生知道李德禄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出口,就抢着说道: “总旗,不是我不愿意替大家办事,主要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我折在黑风寨,我家里还有媳妇和弟弟妹妹呢,总不能让他们活生生饿死吧?” “哈哈!” 李德禄笑得那叫一个豪爽:“长生你放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家人包在我身上,肯定饿不死!” 陈长生已经在心里骂娘了。 老狐狸,连饼都不舍得画一张,什么叫包在你身上,还保证饿不死,饿得半死也不行啊! “总旗,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着这么多叔伯乡亲的面,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让我替大家卖命可以,好处你得给够,不然你就派自己的家丁去吧!” “你……” 李德禄当场就想发作。 自己堂堂的总旗,被一个半大小子冒犯,这要是不给他一个厉害瞧瞧,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怎么办!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陈长生已经是要死的人了,犯不上弄得太难堪,容易让其他人离心离德。 “好,长生,那你说,要什么好处?” 陈长生丝毫都没跟李德禄客气:“上次去开元卫,我听说一个死侍的价钱是50两银子!” “你……” 李德禄要暴走了。 你一个小兔崽子,能跟那些死侍比吗? 还50两银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连5两银子都不值! “那算了,我还是让别人去吧!” 陈长生貌似松了一口气:“好,多谢总旗!” 说完转身就走,好像生怕李德禄喊他似的! 妈的! 李德禄的鼻子险些没气歪。 自己堂堂的总旗,竟然上了一个小兔崽子的当。 什么50两银子,分明就是为不想去找的借口! 第36章 我一个人下不去 其实,李德禄并不是非陈长生不可。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如果中途换人,对他的威望打击很大。 何况,无论换谁去,都不如让陈长生去。 这货的眼神桀骜不驯,没把自己这个总旗放在眼里,必须早日铲除,以免留下后患! “长生,50两银子我拿不出来,如果你愿意替大家跑一趟,我愿意替大家给你5两银子!” 陈长生好像没听见,走的脚步更快了! “陈长生,你给老子回来!” 陈长生头都没回:“总旗,我想起来了,三个月后我才正式服役,过三个月我再帮你送信吧!” “10两,我只有10两银子,再多,就要大家一起凑了!” 李德禄咬牙切齿,反正小兔崽子早晚是个死,等他一死,自己再把10两银子拿回来! 听李德禄的意思,如果陈长生还嫌少,就要让大家一起凑钱,有些人不乐意了。 “长生,你小子怎么回事,不就是送个信吗,10两银子可以了!” “是啊长生,送个信而已,又没有什么危险,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对对对,我上个月去开元卫,牛马市上的半大小子才8两银子一个!” 陈长生眼睛一亮:“张叔,那让李总旗给你8两银子,你去开元卫买个半大小子送信好不好?” 老张:“……” 李德禄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老子是想送信吗,是想让土匪杀了陈长生,震慑你们这帮傻瓜好不好! 买个人送给土匪杀,跟这帮泥腿子没什么关系,震慑力根本就不够。 只有让他们看着长大的人死在土匪手里,才能激发他们的恐惧,或者是说服他们出钱出粮,进山剿匪! 何况,陈长生越是跳得欢,李德禄就越想除掉他,自己需要厉害的手下不假,却不需要不听话的手下! 最终,在一帮别有用心家伙地劝说下,陈长生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银子必须先给,画大饼可不行。 李德禄一咬牙,一跺脚,同意了。 反正又丢不了,等这小子一死,立马就想办法从他家人手里拿回来! 谁知,陈长生直接把银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德禄给李钢使了个眼色,不能去黑风寨,不然银子就拿不回来了,必须半路就下手! 李钢给李德禄当了好几年的家丁,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就点了点头,给了李德禄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 不就是让自己提前干掉陈长生,10两银子就当是自己的赏银吗,总旗你别再使眼色了,我看明白啦! 让李德禄吐血的是,陈长生要了银子还不拉倒,居然还要骑马。 “总旗,黑风寨那么远,我身子太虚,走不到就没力气了,害怕耽误您老人家的事情,把马借我骑骑吧!” 李德禄想杀人,现在就杀! 可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说好话,又是给银子,99个头都磕了,哪里还在乎那最后一哆嗦。 “行,长生你就骑我的马去!” 既然要当好人,李德禄就没有太小气,家丁也要拉拢一下。 “李钢,你骑我的骡子去!” 李钢看了陈长生一眼,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昨天自己和总旗进山,是徒步,没想到这小子三言两语,自己居然有骡子骑了! …… 陈长生没有再整幺蛾子,爬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几个军户地帮助下,才勉强爬上了马背! 见陈长生动作笨拙,李德禄心里那叫一个鄙夷。 土包子一个,还骑马呢,你摸过马吗? 嗯,不对? 李德禄心里一沉,听说这小子赶了一挂骡车回来,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赶大车的? 可惜,还没等李德禄想明白,陈长生就摇摇晃晃骑着马出发了。 李钢骑着骡子,跟在陈长生后面,看他什么时候掉下来。 ……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有军户突然大叫一声: “哎呀,长生不是去给黑风寨土匪送信吗,信呢?” 一众军户面面相觑,就连李德禄都麻爪了。 好吧,麻爪是装的,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给黑风寨的土匪送什么信。 黑风寨的土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用自己写的信要挟自己怎么办? “算了,长生是个聪明孩子,刚才咱们说的条件他也都听见了,应该能给土匪说得清楚!” 安抚了众军户几句,李德禄就回去了。 虽然有些小波折,计划执行得还算顺利。 刚才看到了陈长生的新媳妇,李德禄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真是没想到,上次配妻还藏着这么一个美人,自己竟然没发现! 妈的,便宜陈长生这小子了! 等陈长生一死,嘿嘿…… 一个总旗而已,尽管不能为所欲为,但有一些下作的手段,只要不引起公愤,还是能用一用的。 比如勾搭一下堡里的寡妇,只要不弄出人命,一般没人敢管! 可惜,能来到静边堡的配妻,几乎都是歪瓜裂枣,好容易有一个好的,还便宜了陈长生,真特么不公平! …… 不说李德禄怎么惦记陈长生的媳妇,离开静边堡不久,陈长生就不往前走了。 “李大哥,我不认识路,你还是走前面吧,万一走错了,掉头还是麻烦!” 李钢看了看陈长生骑马的紧张姿势,心里那叫一个瞧不起。 “长生,不如你骑我这匹骡子吧,战马没有骡子好骑!” “这……” 陈长生犹豫了半晌,这才点点头: “好吧,不过……” 李钢万没想到,陈长生这小子居然这么好忽悠,一句话就要把战马让给自己。 别看他是李德禄的家丁,李德禄可不舍得让他骑自己的战马。 生怕陈长生反悔,李钢的态度好得出奇: “有什么困难长生你尽管说,李哥保证给你办到!” 陈长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李大哥,你得扶我一把,我一个人下不去!” 李钢:“……” 妈了个巴子! 老子什么身份? 堂堂的总旗家丁,服侍你一个土包子下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家祖坟长那棵蒿子了吗! 第37章 英勇就义 陈长生好像压根就没看见李钢眼里的不屑,静静坐在马上等着他过去。 李钢不想搭理陈长生,却又想骑马。 妈的,要不是这里离静边堡太近,还没有进山,老子现在就干掉你! 足足纠结了半分钟,李钢才不情不愿地跳下骡子,过去扶陈长生下巴。 陈长生那叫一个笨,屁股就像是焊在马背上一样,不管李钢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时间不长,李钢的汗就下来了: “长生,别害怕,放松,交给我用力就好!”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干脆把心一横,肩膀一拱,想把陈长生从马上扛下来! 陈长生好像受了惊吓,哎呀一声,身体往下一趴,双手抱住了李钢的脑袋。 李钢腻歪得直想吐,刚想把陈长生推开,就感觉脑袋突然一扭,嘎巴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钢比自己健壮得多,陈长生不想溅一身血,只能借助身体的重力,加上技巧,拧断了他的脖子! 脖子折断,李钢并没有马上就死。 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眼中闪烁着愤恨,恐惧,还有不甘! 万没想到,自己堂堂的总旗家丁,居然能死在一个从来就没看得起的军户手里。 而且死得这么憋屈,一身的功夫,丝毫都没有派上用场! 陈长生可不管李钢死得憋屈不憋屈,你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还和你讲什么道义。 等进了山,李钢动手之后再还击,反击之前还要再问一声为什么,好好和他掰扯掰扯道理? 不好意思,陈长生没有那么贱! 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把李钢的尸体放在骡子上,左手牵着骡子,右手牵着马,陈长生很快就找到一片树林。 骡子马拴好,李钢的尸体拖到一旁,搜身之后,扒掉衣裳。 抽出李钢的腰刀,一刀就砍掉了他的脑袋! 捡了一根枯枝,在李钢的衣服上写了几个血字。 用衣服包住他的脑袋,挂在骡子上。 解开牲口,陈长生翻身上马。 动作矫健,哪里还有半点生疏的样子! “驾!” 骑着马,拉着骡子,陈长生直奔开元卫而去。 骡子没有马跑得快,却比人步行快得多。 到了开元卫,陈长生连城都没进,直接就去了南门外的牛马市。 找到上次卖骡子的老板:“掌柜的,要牲口吗?” 牛马掌柜吓了一跳: “小子,你不要命了,敢卖战马?” 陈长生撇撇嘴:“你就说要不要吧?” 牛马掌柜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别人离自己都挺远,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你这匹马一般,又是禁止销售的战马,我只能给你这个价!” 说着,就把一只胳膊伸了过来。 陈长生摆摆手,根本没有伸手往牛马掌柜的袖筒子里摸。 狗日的袖里乾坤,少来这一套! “掌柜的,我不喜欢啰嗦,你就说最多能给多少吧?” 陈长生越是表现得大大咧咧,牛马掌柜越是不敢轻视。 这种半大小子最莽撞,如果惹恼了他们,真敢和你拼命! “15两,我最多只能出这个数!” 陈长生眼睛一瞪:“30两,要就留下!” 牛马掌柜吓了一跳,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只有杀过人的才有! 好家伙,这小子才多大,就已经杀过人了? 而且,看样子,杀过的人还不少,不然不会这么…… 靠,这匹军马,不会就是他杀人得来的吧?“ 好吧,牛马掌柜又不是菜鸟,早就看到了战马屁股上的烙印。 开元卫静边堡。 不用问,肯定是静边堡总旗的战马! 大文朝,每一匹军马,都有着单独的编码,想要贩卖,必须用烙铁把原来的烙印烙坏。 不过,只要那么干,别人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查不出是谁的战马,也知道准不是好来路! 牛马掌柜万没想到,陈长生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连烙印都不处理,就骑到牛马市来卖,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傻瓜! 牛马掌柜心里打鼓,难道静边堡的李总旗被这小子宰了不成? 身为开元卫牛马市的掌柜,当然知道附近的军堡都是谁有战马。 据他了解,静边堡就只有一匹马,就是总旗李德禄的战马。 现在李德禄的战马在这小子手里,而且还要卖掉,嘶…… 牛马掌柜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自己就是个牛马贩子,只管赚自己的钱就行,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能在开元卫经营牛马生意,掌柜的并非毫无势力。 不过,这种闲事,他却压根就不想管。 谁知道有什么内幕,万一掺和到哪个大人物的争斗中,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德禄的战马卖了25两。 牛马掌柜贩卖这样的战马,是要担责任的,他可以不管闲事,却不能没有足够的利益。 陈长生急着回去,懒得和牛马掌柜计较。 又让他加了10两,拢共35两,连骡子带马,全都留了下来。 收好银子,陈长生狠狠瞪了牛马掌柜一眼,吓得他一缩脖! 不是陈长生耍横,是牛马掌柜不讲规矩,一直盯着陈长生腰里的包袱。 陈长生走后,牛马掌柜直拍胸脯。 好险,差点就挂了! 后怕之余,牛马掌柜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自己还真是贱,闻到血腥味就不能装闻不到,那么好奇干什么! 根据血腥味,还有包袱的形状,牛马掌柜已经猜出来了,里头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圆咕隆咚,像是一个大西瓜,但是,现在又不是西瓜成熟的季节,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妈的,什么时候开元卫出了这种狠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 陈长生之所以敢跑到开元卫卖马,是因为他知道一件事情,李德禄很快就要英勇就义了。 黑风寨土匪那么凶残,李德禄竟敢和他们与虎谋皮,不被反噬才怪! 第38章 毫无破绽 陈长生的新衣裳还没有做好,旧衣服干脆就不打算要了。 等他回到静边堡的时候,衣服已经变成了一缕一缕,一看就知道是被山里的荆棘和灌木挂的。 今天的静边堡,格外安静。 往日不等进堡,就能遇到在田里干活的军户。 今天因为有黑风寨土匪的威胁,大家全都躲在堡子里,大门紧闭,如临大敌! 陈长生跌跌撞撞,不等跑到门前就喊起来: “开门,赶紧开门,我回来了……” 堡墙上一直都有人观察,陈长生刚一出现,就已经有人看到了。 不过,总旗李德禄有令,为了防止黑风寨土匪诈门,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开门! “长生,你这是……” 把守南门的是一个小旗,一边派人报告李德禄,一边询问陈长生情况。 好几个军户都露出好奇的脑袋,惊疑不定,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陈长生不等李德禄赶来,就扯着喉咙喊道: “赶紧开门啊,李……李大哥死啦!” “嗡……” 陈长生话音未落,堡子里就是一片喧哗。 很多人都呆在门内等陈长生的回信,听说李钢死了,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李钢那么好的功夫,怎么说死就死了?” “幸亏老子没去送信,不然很可能就回不来啦!” “不对啊,李钢都死了,陈长生怎么回来了?嗯,李钢是怎么死的?” “……” 守门的小旗头皮都是麻的。 “长生,怎么回事,李钢那么好的功夫,怎么会死呢?” 陈长生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脑袋不吭声了。 堡里的人急得团团转,想把陈长生揪进来狠狠揍一顿。 妈的,你倒是说话啊! 可惜,没有李德禄的命令,谁也不敢开门! …… 在大家的期盼中,李德禄终于来了。 没有了战马,李德禄只能倒腾着两条腿,累得呼呼直喘,毫无威风可言。 爬上堡墙,往外一看,就见陈长生像是斗败的公鸡,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李德禄的气就甭提了:“陈长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你倒是说话啊!” “陈长生……” 无论李德禄怎么喊,陈长生都一声不吭,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李德禄仔细眺望了一下远方,发现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没有异常情况,这才下令让人打开堡门。 虽然和黑风寨的土匪有约定,李德禄还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土匪能有什么信誉,千万不能阴沟里翻船! 门一开,陈长生嗖的一下就蹿了进去。 李德禄刚从堡墙上下来,一个包袱就递到了面前。 “总旗,总旗不好啦,你赶紧看看吧!” 李德禄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这……这是……” 再怎么说,李德禄这个总旗的见识还是有的,包袱一入手,就感觉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众军户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地看着李德禄一点点打开包袱。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之后,还是一片惊呼。 “真的是李钢,他真的死了!” “啊,李钢死得好惨啊!” “娃他娘,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 李德禄狠狠瞪着陈长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一言不发,指了指衣服上的血字。 李德禄仔细一看,当即就气得大叫一声: “王八蛋的黑风寨,欺人太甚,老子跟你们没完!” 一开始,李德禄还怀疑李钢是陈长生害死的,现在连一点都不怀疑了。 都是一个堡子里的,谁还能不知道谁。 要说陈长生敢杀人,或许还有可能,要说他会写字,还是算了吧,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静边堡不是没人认字,但绝对不包括陈长生。 这小子从小没了爹娘,饭都吃不饱,还学个鸟字! 何况,衣服上的血字文绉绉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半文盲能写出来的。 “三日内送来200石粮食,不然杀汝全家!” 这时候,陈长生也终于缓了过来,把去黑风寨的过程说了一遍。 “总旗,我们根本就没到黑风寨,刚到小风山……对了,小风山还是李大哥告诉我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陈长生只到过小风山,不能说去了黑风寨,不然李德禄仔细一问,一准穿帮。 陈长生告诉李德禄,自己和李钢在小风山正好遇到一伙土匪,李钢说是来送信的,土匪要看信,自己俩根本就拿不出来。 然后,土匪一生气,就把李钢给砍了,让自己拿着他的脑袋回来送信! “总旗,信呢?不是让我去给土匪送信吗,怎么没人给我信呢?要是有信,李大哥就不会死了,李大哥死得好冤啊!” 李德禄的鼻子都气歪了,埋怨李钢不会办事。 让陈长生去送信,你多嘴干什么,这下好了,惹怒了土匪,把你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 “陈长生,土匪为什么不杀你?” 陈长生惭愧地低下头: “总旗,土匪说我身体差,留着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说李大哥是你的家丁,现在杀了,将来杀你全家的时候就少一个对手……” 李德禄:“……” 李德禄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黑风寨的土匪这么凶残,自己干嘛让李钢给陈长生当向导。 本来想弄死陈长生的,这下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如此,李德禄依然不完全相信陈长生的话,又呱唧呱唧地问了一大堆。 小风山一带是什么地形,土匪长什么样子之类。 陈长生亲自在小风山一带勘察过地形,当然不会说错。 土匪长什么样子也不会说错,脑袋都是他亲手砍下来的,现在三当家的脑袋还在家里放着呢! 听陈长生说得头头是道,不光是李德禄,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说的是真的。 黑风寨的土匪还真是凶残,说杀人就杀人,连总旗的面子都不给! “总旗,怎么办,要不要给土匪粮食?” “总旗,黑风寨的土匪欺人太甚,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总旗,要不您亲自去找土匪谈谈,谅他们也不敢动你一个朝廷命官!” 李德禄:“……” 第39章 一顿搅和 咚咚咚咚咚…… 李德禄让人敲响了校军场的破鼓。 知道总旗派陈长生去黑风寨送信,很多军户都在等消息,现在校军场擂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一个比一个到得快! 李德禄一只手举着李钢的脑袋,一只手拿着李钢的血衣: “诸位,黑风寨土匪杀了李钢,要咱们三天内送去200石粮食,不然就要杀咱们静边堡一个鸡犬不留,大家说怎么办?” “嗡……” 所有军户都炸了。 不过,有的是愤怒,有的却是恐惧。 200石粮食,绝对不是小数目,就凭静边堡这五六十户,想要凑齐非常困难,除非往后不过了! 关乎到自身的利益,谁也不敢置身事外,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争执起来: “张老三,要出粮食你自家出,我们家没有!” “吴老二,你说得轻松,黑风寨的土匪要是来了,你去跟他们打!” “都别吵了,赶紧想想办法,黑风寨土匪要是来了,咱们都得死!” “……”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说了一句: “我怎么听说土匪是和总旗要粮食,如果不给,杀的也是他李德禄全家?”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可惜,大家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说话的人。 很快,声音又在另外一边响了起来: “大家别上当,黑风寨土匪要的是李德禄的粮食,杀的也是他全家,跟大家没关系!” “……” 时间不长,消息就传开了,李德禄胡说八道,黑风寨土匪要的是他的粮食,杀的也是他全家,他却让大家一起出粮,还想拉着大家和他一起去死! 如果是平时,李德禄一个总旗,说几句谎话根本就无所谓,谁还敢真的追究不成。 这次不一样,关乎到自身的利益,一众军户全都恼了! “王八蛋李德禄,他自己得罪了土匪,却拉着大家一起垫背,真特么不是东西!” “对,别搭理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不然就等着黑风寨土匪灭门吧!” “是啊,不能惯着老东西,谁知道是土匪要粮食,还是他自己想骗咱们的粮食!” “啊,还能这样?” “……” 陈长生一顿搅和,现场的气氛很快就变了。 一开始,大家在黑风寨土匪地威胁下,还是和李德禄一条心。 现在不行了,知道李德禄不安好心,大部分军户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仇人似的。 打大家粮食的主意,还拉着大家一起替他扛雷,这玩意已经是大仇了,既然你不想让我们活,我们才不管你的死活! 李德禄一番慷慨激昂地演讲之后,就老神在在等着众军户自己拿主意。 不管是出粮食,还是想和黑风寨土匪拼命,他李德禄都稳赚不赔。 可惜,之前和黑风寨土匪说好的杀良冒功,多少有些小麻烦。 不过也无所谓,土匪不给自己提供脑袋,大不了自己找几个流民! 等了一阵,李德禄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竖着耳朵仔细一听…… 靠,这帮土包子在说什么,怎么都是骂自己的? 给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咚咚地敲响了破鼓。 谁知,敲了半晌,一众军户还是咋咋呼呼,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李德禄终于重视了起来,把仅剩的三个家丁都派了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让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商量好了吗,怎么应对黑风寨的土匪?” “嗡……” 李德禄话音未落,现场又乱了起来。 李德禄恨不得咣咣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明知道这帮土包子不对劲,自己还问他们干毛啊! 又费了半晌力气,几个家丁出了一身大汗,才让众军户重新安静下来。 这次李德禄不敢再问大家了,改成单独点名: “陈长生,你说说,你是想出粮食,还是想和黑风寨的土匪拼命?” 陈长生心里好笑,想拿自己当枪使,觉得自己见识了黑风寨土匪的凶残,一定是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和土匪拼命是吧? “总旗,我都听你的,你说往东,我就去开元卫,你要杀鸡,我现在就去你家抓!” 李德禄:“……” “张老三,你呢,你想怎么办?” 老张当然也不傻,有陈长生的例子在前,怎么可能上李德禄的恶当: “总旗,俺也一样,都听您的!” 李德禄的鼻子都气歪了。 又想扇自己大耳刮子了,自己问陈长生干毛啊,这下倒好,各个击破这一招又不灵了! “长生,让你带队,去攻打黑风寨,你敢吗?” 陈长生胸脯拍得咚咚响:“多谢总旗提携,没想到我陈长生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小旗,这下可以告慰祖先在天之灵啦!” 李德禄:“……” “陈长生,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当小旗了?” 陈长生一脸疑惑:“刚才啊,总旗你不是说了吗,让我带队攻打黑风寨,我一个大头兵,怎么带队,至少也得是个小旗官吧?” 李德禄:“……” 李德禄暗暗发誓,要是再当众问陈长生,自己就是个王八蛋!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迷糊,怎么这么难缠! 众军户谁也不傻,被陈长生一搅和,几乎全都看明白了,老家伙李德禄没安好心,想要算计大家! 表面上看是算计陈长生,其实是看他年纪小,想要用他当枪使,忽悠大家上当! 谁知,人家陈长生没有上当,李德禄老狐狸的尾巴却露了出来! 明白了李德禄的意思之后,接下来无论他再说什么,无论点谁的名,众军户要么一脸迷茫,要么装傻充愣。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李德禄是静边堡总旗,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大家就怎么办! 李德禄当然不能说让大家一起出粮食。 怎么说他也是大文朝的七品武官,当众接受土匪的无理要求,向土匪服软,不仅是丢了朝廷的颜面,也丢了当官的颜面,一旦传出去,这个官不但当不了了,还可能被追责! 第40章 李德禄扮猪吃虎 无奈之下,李德禄只好放弃坑粮食的计划: “诸位,黑风寨土匪凶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准备,三日后攻打黑风寨,谁赞成,谁反对?” 一众军户面面相觑。 如果可以,谁想去山里打土匪。 不过,黑风寨土匪杀了静边堡两个人,还要200石粮食,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全。 虽然粮食是和李德禄要的,毕竟他是静边堡的总旗,黑风寨土匪万一像杀二赖子那样,用其他人的脑袋立威,倒霉的还是大家。 不过,同样是出兵,被陈长生搅和之后的出兵,和一开始大家群情汹汹要出兵,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如果黑风寨土匪要的是大家的粮食,出兵剿匪,就要大家一起出粮出力,谁也说不出什么。 现在土匪要的是李德禄的粮食,杀的也是李德禄全家,这种情况下出兵,李德禄再想让众军户既出力,又拿粮,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拢共手下就30来人,一旦这帮土包子心里有了疙瘩,上了战场之后,出工不出力怎么办? 李德禄虽然不打算和土匪真正开战,却也不得不防。 黑风寨土匪不按套路出牌,万一弄假成真就危险了? “诸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仅是正军要出战,凡是成年的男丁,全都要跟着一起去!” 说完,不等众军户有所反应,就又一次点了陈长生的名字: “长生,你现在已经成年,三个月后就要正式服役,提前几天上战场,不会不愿意为大家出力吧?” 陈长生瞥了李德禄一眼,老家伙这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行,既然你不想给我活路,那就去死好了! 陈长生之所以决定干掉李德禄,并不是一时冲动,是因为今天的每日情报。 “一,你昨日杀死黑风寨土匪,获得情报,明日黑风寨土匪即将对静边堡展开大规模报复!” “二,你昨日遇到李德禄,获得情报,李德禄是一个高手,平时都是在伪装!” “三,你昨日遇到李德禄,获得情报,他正在打你媳妇苏婉怡的主意!” 都这样了,老家伙还能留吗? 怪不得李德禄一直都想弄死自己,原来是起了花花肠子! 让陈长生费解的是,李德禄为什么要一直装笨蛋。 明明是个高手,却装得像个废物,到底有什么企图? 自己上辈子身经百战,竟然没有看破李德禄的伪装,是不是说明他比自己厉害? 疑惑的同时,陈长生也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有系统,知道了实情,不然贸然行动,很可能会着李德禄的道! “总旗,为了咱们静边堡的乡亲,我上战场责无旁贷,不过……” 李德禄眯了眯眼睛,妈的,这小子又来:“不过什么?” 陈长生挠了挠头:“总旗,你是知道的,我家穷,没有武器啊!” “哼,弓箭呢,我不是借给你一副弓箭吗?” 陈长生一摊手:“我和李大哥去黑风寨送信,弓箭被土匪没收了!” 李德禄:“……” 这小子纯粹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发火,又不知道从哪里发起。 陈长生说的没毛病,李钢的脑袋都被土匪割了,人家还能给他留着弓箭吗? 好吧,陈长生的弓箭就藏在堡外,和二赖子的斩马刀埋在一起。 另外还有两副得自土匪的弓箭,和几把兵器一起,埋在小风山附近。 其实,陈长生还有一副弓箭,是和陈长安去开元卫的时候,半路从劫匪手里得来的。 藏在家里,没人知道。 既然李德禄让自己上战场,陈长生岂有不趁机捞好处的道理。 “长生,那就给你一杆长枪,待会你去我家拿!” 陈长生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总旗,我不会用枪,你还是送我一把弓吧!” 李德禄:“……” 本来不想搭理陈长生,又怕这小子再整什么幺蛾子,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同意了! 反正陈长生早晚是个死,等他死了之后,再把弓箭拿回来就行…… 咦,这句话好像什么时候自己说过? 对了,老子的10两银子! 之前李钢被杀,李德禄有些乱了方寸,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让陈长生去送信的时候,给了他10两银子! 本来是让李钢杀了陈长生之后,把银子拿回来的,结果李钢自己挂了,那银子还能回得来吗? “对了长生,你去送信之前,我不是给了你10两银子吗?不会也被土匪没收了吧?” 见一些军户眼神贪婪,陈长生心里鄙夷,脸上却十分懊恼: “总旗,你不会以为黑风寨土匪是大好人吧,弓箭都没收了,连李大哥的脑袋都砍了,还会给我留10两银子?” 李德禄:“……” 几道贪婪的眼神收了回去,几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暂时熄了龌龊的心思。 妈的,陈长生这个笨蛋,把银子带在身上干什么,这下好受了,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 陈长生以为李德禄马上就要组织训练,没想到,老家伙大手一挥,解散了,说是明天再练! 就这? 还想和黑风寨的土匪斗,这不完犊子了吗! 就算你有功夫,但是,大规模作战,一个人的武勇又能起多大作用? 你蹦得再高,对方有乱箭齐发。 你力气再大,对方有千军万马。 好吧,就算黑风寨只有几十个土匪,对方一拥而上,也不是一个练家子能搞定的! 其实,李德禄压根没想和黑风寨土匪死磕,他准备亲自去问问,黑风寨土匪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另外,李德禄还要提前准备好杀良冒功,其它的都是扯淡,这才是正题。 时间紧,任务重,哪有工夫搞什么训练! “小三子,明天你和李铁去开元卫走一趟,叫你大哥回来!” “对了,顺便再去牛马市一趟,找人牙子买几个长相凶恶的流民,然后……” 说着,李德禄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人头用石灰喂上,过几天有用!” “是!” 见老爹终于肯给自己派任务了,李镇海兴奋得险些跳起来。 “爹,买流民的银子,您看……” 第41章 是不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听说大哥很快就要上战场,陈长安和陈小果担心得不要不要,尤其是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 兄妹俩从小在静边堡长大,见过太多上了战场就没有再回来的同乡! 静边堡有两多,一是寡妇多,二是孤儿多。 其实,不仅是静边堡,北疆的卫所几乎都差不多! 有人可能会问了,既然北疆有这么多寡妇,为什么不直接配给那些光棍,还要千里迢迢从内地发配? 原因很简单,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 自己上战场牺牲了,媳妇就要被别人睡,孩子就要管别人叫爹,你还会上战场拼命吗? 不仅不能动那些寡妇孤儿,相反,还要加倍照顾。 就算当官的不照顾,军户们也会自发地照顾,不然陈长生三兄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今天你跟着大家照顾某位同袍的妻儿,明天大家就可能照顾你的妻儿; 如果你跟着大家吃人的绝户,那明天别人就可能吃你的绝户! 苏婉怡见长安和小果心事重重,几乎达到了如丧考妣的程度,这才知道所谓的服役有多可怕。 之前在她的认知里,以为服役就是和内地的军户一样,训练训练,站站岗,巡巡逻之类。 尤其是听陈长安说了黑风寨土匪的凶残之后,苏婉怡就更坐不住了。 连饭都没做,陈长生一回来,就连忙把他拉进屋。 陈长生吓一跳,几个意思,听说要进山剿匪,这是准备提前和自己圆房吗? 就算圆房,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天还没黑呢,也不怕两个小家伙笑话! “婉怡,要不你烧些水,咱们先洗个澡?” 苏婉怡未经人事,根本不理解陈长生话里的意思: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洗什么澡啊!” 陈长生:“……” “婉怡,不急这一时半会,还是先洗洗澡吧,我身上有些脏!” 陈长生还真不是找借口,这一天跑下来,又是土又是泥,多少还带着一点血腥气,着实不合适圆房。 “哎呀,怎么这么啰嗦,过两天就要剿匪,时间来不及了!” 说着,苏婉怡就拔掉了头上的木簪。 “这……” 陈长生不是假正经,是觉得不是时候。 弟弟妹妹都在外面呢,白日宣淫像什么话! 咔嚓! 出乎陈长生的意料,拔掉木簪,头发散开之后,苏婉怡的下一步动作不是宽衣解带,是把木簪掰成了两段! 下一刻,陈长生的眼睛就瞪成了铜铃,耳朵也竖成了天线。 苏婉怡从断开的木簪里抽出一个微微泛黄的小纸卷…… 不,看材质,应该是丝绸的! “婉怡,这是……” “嘘……” 苏婉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打开了丝绸卷。 “长生,这是我家传的功法,你马上就要上战场,抓紧时间练习,希望能派上用场!” 说着,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珍重地捧到了陈长生面前! 陈长生彻底傻眼。 什么东西? 家传功法? 没有听错吧,难道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重生的这个世界不是正常世界,是一个玄幻世界? “婉怡,你这……家传功法,练到高深之处,能撼山填海,追星拿月吗?” 苏婉怡:“……” “长生,真要是有那么厉害,我祖父,我父亲,我的几个叔伯,以及我们全家成年的男丁,还会被满门抄斩吗?” 陈长生:“……” 照顾苏婉怡的情绪,陈长生一直都没问过,她的家人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才知道,竟然是满门抄斩! 确切地说,是成年男丁杀光,未成年的男丁发配,好看的女眷打入教坊司,难看的女眷发配边疆,给军户当配妻。 不过,陈长生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然就是在苏婉怡的伤口上撒盐。 陈长生没问,苏婉怡却主动说了起来。 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也是很痛苦的。 苏婉怡告诉陈长生,她家是江南的大家族,家里很多人都在朝廷为官。 谁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家传功法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肖子孙说出去的,总之被人惦记上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山更比一山高,苏家再牛逼,还有更牛逼的。 一开始,还是有人托关系,问苏家的功法卖不卖。 到了后来,对方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从开始的利诱,慢慢变成了威逼。 苏家家大业大,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尤其是还有家传功法,几乎个个都是高手,哪能受这个气! 谁知,不等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矛盾突然就升级了,皇帝一道圣旨,直接抄了苏家! 可能是预感到要出事,苏婉怡的老爹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买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仿的丫鬟当替身。 可惜,变化来得太快,苏婉怡的老爹没来及把她送走,只能把她化妆成一个长相丑陋的丫鬟,这才躲过一劫! 至于那个替身的丫鬟为什么不说出实情,苏婉怡没说,陈长生也没问。 据陈长生猜测,很可能是苏婉怡的老爹给了那个丫鬟家里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这些都不重要,陈长生又不是圣母,不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结。 话又说回来,既然那个丫鬟没有出卖苏家,就说明她是自愿的。 这年头,用自己一条命,换全家人优渥的生活,多的是人愿意,陈长生完全没有必要装好人! 苏婉怡是女儿,没有资格练苏家的家传功法。 如果不是到了危急时刻,她老爹也不会把功法藏在她身上! 至于那位幕后主使,最终有没有找到真正的家传功法,苏婉怡就不知道了。 陈长生认为可能是找到了,不过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一部假功法。 对方那么大权势,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如果没有找到想要的功法,别说未成年的男丁,就是丫鬟婆子都活不下来! “婉怡,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苏家的家传功法,练到高深程度,到底有什么效果呢?” 第42章 千算万算 苏婉怡是女孩子,苏家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她。 家传功法练到高深之处,到底有多厉害,实际上她也不知道。 不过,仅是苏婉怡知道的一些皮毛,陈长生听了之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苏婉怡曾经见过自己大哥发火,一巴掌拍裂了凉亭里的石桌。 家里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长寿,几乎就没有80岁以下去世的。 活得最长的是她的太爷爷,据说活到了一百多! 还有,两个哥哥练武的兵器,都重得很,苏婉怡根本就拿不动! 陈长生摇摇头,苏家这么谨慎,连家中嫡女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消息又是怎么泄露的? 不管那么多,先看看功法的内容再说! 幕后主使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宝贝,居然轻易就出现在自己手里,还是系统说得对,自己挑的这个媳妇旺夫! 同时,陈长生也理解苏婉怡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了,自己二弟和小妹都不让听。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拿过绢帛一看…… 陈长生当场傻眼。 “这……” 大文朝,用的大致是陈长生前世的繁体字。 就算不会写,连在一起基本还是能看明白的。 不然也不可能假借黑风寨三当家的口吻,在包着李钢脑袋的衣服上写字。 虽然写得缺胳膊少腿,但大致还是能看懂的,一个土匪头子,能写几个字就不错了,不会有人吹毛求疵! 苏婉怡的家传功法,上面的字陈长生虽然不能说一个都不认识,却几乎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光是字,陈长生就有一大半不认识。 和大文朝用的繁体字不一样,笔画一波三折,横宽竖短,一看就知道是古代的字体。 至于具体是哪个朝代的,陈长生看不出来,因为他对书法没什么研究,反正不是大篆,也不是小篆。 当然,更不是甲骨文,比篆字要好认一些。 “婉怡,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苏婉怡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根本不敢去接陈长生递过来的绢帛。 “长生,这虽然是我们苏家的家传功法,我这个女流却不能学,现在苏家没了,就是咱们陈家的家传功法,我不能看!” 陈长生哭笑不得: “婉怡,你错了,传男不传女,传给媳妇,不传给闺女,就算现在这部功法成了陈家的家传功法,你是陈家的媳妇,当然不怕外传!” “这……” 苏婉怡一个注定要外嫁的姑娘,哪知道这些东西。 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老娘知不知道功法的内容。 不过,陈长生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自己身为陈家主母…… 咳咳,陈家的媳妇,难道还能改嫁不成? 别人改不改嫁,苏婉怡不管,反正她这辈子是认定陈长生了。 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底层百姓,苏婉怡就没见过像陈长生这样疼媳妇的! 好吧,陈长生要是知道苏婉怡说自己知道疼女人,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自己只不过是把苏婉怡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看待,和那些成天围着老婆屁股转,给老婆洗脚洗裤衩,甚至给老婆洗屁股的超级大暖男相比,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而且还是被女拳师打成人渣都不带埋的那种! 苏婉怡犹豫着接过绢帛,眼睛当即就是一亮: “咦,这居然是隶书!” 陈长生:“……” 好吧,佣兵之王又不是万能的,隶书他倒是听说过,可惜连哪个朝代用隶书都不知道,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婉怡,你能认全上面的字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绢帛上不光有字,还有好几幅图画。 陈长生虽然看不懂字是什么意思,却能看出来图画大致是行功路线,和中医的经络图有些像。 苏婉怡看了一会儿,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长生,这些字我基本都认识,但很多东西都看不懂,很多都是术语,我没有接触过武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陈长生拍了拍苏婉怡:“不用沮丧,认字就好,一些术语,咱们可以慢慢琢磨!” 苏婉怡见陈长生没有责怪自己,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长生,我现在就读给你听!” …… 经过苏婉怡一番讲解,陈长生结合自己前世对经络穴位的了解,多少大致弄懂了一些意思。 这部功法的名字很简单,前世甚至都烂大街了! 《五禽导引术》 乍一听,就是所谓的五禽戏。 不过,据陈长生了解,后世人练的五禽戏,已经不是华佗的原版五禽戏了。 至于苏家的这部五禽导引术,到底是不是华佗的那一版,陈长生就不知道了。 反正和前世流行的所谓五禽戏相比,苏家的功法既有行功路线,又又导引法门,应该是一部内家功法,并不是简单的体操。 有苏婉怡讲解,还有配图参照,陈长生总算大致弄懂了一些练功方法。 至于管不管用,会不会练出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让苏婉怡把功法藏好,陈长生头昏脑涨地出了屋子。 两个人一出来,就被两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得直发毛。 天都快黑了,饭早就做好了,这俩人一直钻在屋里干什么呢? 陈长安和陈小果好奇得不行,看大哥大嫂脸色不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硬是没敢问! …… 第二天天不亮,陈长生就起床了,准备继续研究苏婉怡的家传功法。 在研究功法之前,陈长生习惯性打开了系统面板。 每日情报: “一,你昨日杀了李钢,获得情报,他在自家后墙的枣树下埋了15两银子!” “二,你昨日遇到李镇海,获得情报,他今日会和家丁李铁去开元卫买流民,杀良冒功!” “三,你昨日遇到李德禄,获得情报,他今日会去黑风寨质问土匪,为何要杀家丁李钢!” 咔咔咔! 陈长生直挠头。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德禄身上有功夫,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 老家伙艺高人胆大,一旦跑去质问黑风寨土匪,自己杀李钢的事情不一定能瞒得住! 第43章 最大一笔收获 “长安,待会起床告诉你嫂子一声,我出去有点事,早饭不用等我!” 揣了两个二合面馒头,陈长生背上弓箭,趁着堡内大部分军户都还没有起床,悄悄出了门。 弓箭是昨天陈长生去李德禄家拿的,这是他答应上战场的条件。 时间还早,加上黑风寨土匪的威胁,堡门还没有开。 没关系,对于陈长生这个土生土长的静边堡人来说,堡墙根本就不算个事。 何况,他前世还是佣兵之王。 见过古代军事堡垒的都知道,堡墙是可以上人的。 就算不能上人,墙的内侧也有架子,人可以站在上面,露出上半身,居高临下打击来犯之敌。 静边堡是一个小堡垒,堡墙没有那么厚,人站上去行动困难,只能站在墙内的架子上防御。 陈长生爬上架子,手按墙头,轻轻一跃就翻了过去。 双手扒住墙头,慢慢把身体放下去,然后一松手,轻盈地落到了墙外。 静边堡的堡墙高约两丈,也就是六七米高。 双手扒住墙头,放下身体,双脚距离地面差不多剩下四米左右。 四米的高度,外面又不是硬化地面,以陈长生的身手,落下去根本就不会受伤。 何况,陈长生找的这处堡墙是最低的,双脚距离地面也就三米来高。 又看了一眼脑海里系统的配图,确认了一下李镇海和家丁李铁去开元卫的路线,陈长生掏出二合面馒头,一边啃,一边沿着路线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 李德禄不好对付,陈长生准备先收拾李镇海和李铁,铲除他的爪牙,顺便笑纳他们买流民的银子…… 咳咳,陈长生是准备行侠仗义,解救即将被李德禄当土匪冤杀的流民,于水火之中! 有系统提供的路线,陈长生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环境优秀,闲人很少经过的伏击点,静静地等了起来。 …… 系统诚不我欺,刚过辰时,也就是早上7:00左右,远处的官道上走来两个人。 藏在树林里的陈长生手搭凉棚,尽管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却能从穿着打扮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不是自己要等的李镇海和李铁还能是谁! 两个家伙骂骂咧咧,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陈长生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妈的,都怪陈长生个王八蛋,要不是他丢了战马和骡子,咱们哪用得着走路!” “三少爷,别生气,等到了开元卫,咱们先买一挂骡车,老爷银子都给了!” “哼,我爹也真是的,家里有驴车不让咱们用,害我走了一身土!” “三少爷,老爷今天要进山找黑风寨土匪,没有驴子代步可不行!” “哼,说来说去,还是怨陈长生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咱们俩现在都快到了!” “嘿嘿,三少爷,不知道你看见陈长生前几天挑的那个媳妇没有?” “看见了,咋的?” “嘿嘿,三少爷,你是不是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要不要……” 嘣! 李铁的话音未落,一个箭尖就从他的前胸透了出来! “咯……咯咯……” 李铁下意识扭回头,用手紧紧攥住箭尖,想要说什么。 可惜,一股股腥臭的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让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远处站在树林边的人! 自己一身的功夫,没想到居然死得这么憋屈! 惊恐,愤怒,不甘…… 李镇海虽然是个“少爷”,却是总旗的儿子,对弓弦的弹响格外敏感。 突然听到弓弦响,一扭头,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刚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李铁,口吐鲜血,双目圆睁,胸口透着箭尖,正在缓缓倒下…… “啊……” 不愧是总旗的儿子,哪怕惊惧交加,李镇海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并没有寻找凶手,更没有像只呆头鹅似的傻在当场,而是拔腿就跑! 可惜,李镇海还是反应得太慢了…… 确切地说,就算反应快也没用。 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弓箭还快。 刚跑没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三子!” “啊?” 乍一听到自己的小名,又是熟悉的声音,李镇海突然就是一惊! 就在他身体一振,略微一停顿的时候,嘣的一声,又是一支利箭激射而来。 一箭穿心! 李镇海想扭头看看射自己的是谁,因为他不相信是那个家伙。 终于,在强大的毅力作用下,他做到了! 借助身体向前的惯性,在即将摔倒的一刹那,李镇海终于勉力完成了一个扭转动作,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树林边缘,那张正在朝自己微笑的脸! “陈……” 李镇海眼前一黑,意识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陈长生左右看了看…… 还好,恰巧没有人经过。 快步走过去,在两具尸体上搜了一下,拢共找到150两银子! 美滋滋把银子揣好,这是恢复前世记忆以来,最大的一笔收获,千万不能丢了。 把李镇海和李铁的尸体拖进树林,在他们身上撕了一块布,蘸着鲜血,在旁边一棵大树上写下“黑风寨”三个大字! 拔掉尸体上的箭矢,在尸体衣服上擦干血迹,收进箭囊。 只是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脚印,陈长生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从官道,到树林,两行血迹非常明显,只要有人经过,一下子就能发现。 不是陈长生大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刺激李德禄,老狐狸怎么会露出尾巴。 陈长生觉得自己就够老六了,没想到小小一个静边堡,还有比自己更老六的。 五六十户人家,老老少少几百口人,硬是没发现老家伙李德禄是个隐藏的高手! 也不知道藏那么严干什么,是害怕上官忌惮,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不管怎么样,陈长生都不允许身边藏着这么一个阴险的家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何况,这家伙还处心积虑想要干掉自己,霸占自己的媳妇。 嗯,李德禄今天要去黑风寨,自己要不要去看看情况,伺机而动? 第44章 怎么到处都是老六 陈长生当然不会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 李德禄是高手又怎样,自己远远吊着,不信他能发现。 之前李德禄去小风山的时候,陈长生躲在附近,就没有被发现。 高手归高手,想必还不至于高到通神的地步,不然还耍那些阴谋诡计干什么,直接凭力量碾压不爽吗! …… 李德禄其实还没有出发。 他想等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之后,再孤身一人前往黑风寨。 黑风寨土匪不讲武德,李德禄担心跑来静边堡报复,没有人在家里坐镇,实在不敢擅自离开。 倒不是在乎一帮穷军户的死活,主要是害怕黑风寨土匪偷了自己的家。 媳妇,小妾,还有万贯家产,万一被土匪一锅端,自己能后悔死! 可是,左等,李镇海也不来。 右等,自己大儿子也没回来。 李德禄实在是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难道黑风寨土匪已经行动,自己的两个儿子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不能啊,就算三儿子是个废物,还有大儿子呢? 李德禄隐藏实力,可没有瞒着自己的长子。 作为将来要继承自己总旗之位的长子,不但知道李德禄有一身好功夫,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弱。 从小就有李德禄精心培养,还送在千户身边训练,一般的宵小之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除非黑风寨土匪大规模出动,不然可伤不了自己的大儿子!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难道真出事了? …… 就在李德禄纠结的时候,陈长生是真的出事了。 干掉李镇海和李铁之后,陈长生准备绕开静边堡,去黑风寨的必经之路等着李德禄。 没想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盯梢之处,倒先遇到了黑风寨的土匪! 走着走着,陈长生突然往地上一趴,嘣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头上飞了过去! 幸亏有系统提醒,说黑风寨土匪今天即将展开大规模报复,不然陈长生还真可能中招。 既然系统都提醒了,陈长生当然加了12分的小心。 可惜的是,这条情报没有配图,估计是土匪到处流窜寻找报复的机会,没有固定的地点。 尽管如此,陈长生还是一直加着小心。 终于,警惕取得了收获,土匪的冷箭没有起到作用。 陈长生本来就是贴着路边走的,躲过了暗箭之后,纵身就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土匪可能是临时起意,寻找的埋伏点很简单,就是一块大石头。 陈长生躲在树后,三个土匪躲在石头后面,双方一时陷入了僵局。 “喂,小子,你是哪里的?” 陈长生的鼻子险些没气歪。 “妈的,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你们就放箭,你们是土匪啊?” “哈哈,误会了兄弟,我们看你身上带着弓箭,还以为你是土匪呢!” 陈长生:“……” 又来! 李德禄就是个老六,合着土匪也玩阴谋诡计,你们这些反派要不要都这么聪明! 反派不该是掐着腰,哈哈大笑,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吗? “放屁,你们才是土匪,你们全家都是土匪!” 三个土匪:“……” “兄弟别生气,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是开元卫武威镖局的,不知道兄弟是哪里人,如果有时间,哥几个请兄弟去开元卫喝酒赔罪!” “哦,原来你们是镖师啊?” “嗯嗯,没错,我们是镖师,兄弟是哪里人啊?” 陈长生微微一笑:“我也是开元卫的,南门外牛马市的胡掌柜是我二叔,你们认识他吗?” “哈哈,兄弟别拿哥几个开玩笑了,开元卫南门外牛马市的掌柜可不少,就是没有姓胡的!” 陈长生:“……” 我去,这帮土匪不但狡猾,对当地的情况还挺熟悉。 陈长生有些坐蜡,他自己都不知道开元卫牛马市有没有姓胡的掌柜。 “哈哈,几位老哥,开个玩笑,其实我是静边堡总旗李德禄的大儿子,我叫李镇江!” “哦?” 三个土匪眼睛一亮。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对了,那啥里寻他多少度,一回头,丫挺的却在红灯处。 两位当家的让大家报复静边堡,没想到自己三兄弟运气这么好,居然遇到了总旗李德禄的大儿子! 这要是一箭把他射死,甚至抓了活的,两位当家的还不得重重有赏啊! “哈哈,原来是李公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啊,我们上个月还和李总旗一起喝酒呢!” 陈长生的眼皮子直抽抽。 妈的,不能再和这帮土匪聊下去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说得越多,就越容易露馅!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千户大人身边当家丁,现在是奉了我们大人之命,回静边堡送信,不如几位老哥和我一起去静边堡,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三个土匪心里暗骂,说得好听,你倒是出来啊! 当然,他们没有怀疑陈长生冒充总旗大儿子的身份。 一听就能听出来,这小子的谈吐和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不用了李公子,我们还有急事要回开元卫,在这里歇歇脚就行,公子请自便!” “哈哈,我也走累了,正好带了一壶好酒,几位老哥不如过来一起,喝几口酒,解解乏!” 三个土匪:“……” 双方都是老六,谁也不肯上当。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陈长生和三个土匪尬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土匪就感觉不对劲了。 妈的,小兔崽子年轻,按说应该沉不住气才对。 可是这小子怎么一直都不慌不忙? 到底有什么倚仗,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难道是…… 不好! 三个土匪大惊失色,这小子只有一个人,却如此淡定,肯定有猫腻。 八成就是在等什么人。 或许是等静边堡的人接应,或许是等开元卫的同袍,总之,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土匪可不敢小看千户的家丁,现在有一个李镇江,就已经够难对付了。 要是再来几个,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可是,这小子说什么也不露头,自己就算想离开,也要冒着被他射的危险! 第45章 养虎为患 纠结再三,三个土匪终于决定不等了。 自己是土匪,这小子是总旗的儿子,继续等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哈哈,李公子,我们已经歇够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三个土匪探头探脑地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去开元卫的方向,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开元卫,就要从陈长生身边经过,三个土匪可不想冒险。 陈长生险些乐出声,三个家伙还真有意思,走路你们就走路吧,全都侧着身子是几个意思! 土匪去的是远离陈长生的方向,应该是背对着他才对。 谁知,三个家伙全都侧着身子,手里紧紧握着刀箭,生怕陈长生从背后给他们来个狠的! 对峙了这么长时间,陈长生等的就是这一刻。 既然对方都已经对自己下手了,自己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在陈长生的字典里,从来不知道相逢一笑泯恩仇是什么东西。 唰! 张弓搭箭,从树后突然探出半个身子。 嘣! 刚一露头,一支利箭就从对面射了过来。 陈长生早有准备,身子立马就收了回去,从大树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嘣!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给了自己一箭,岂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可惜,仓促之间,陈长生的一箭射得不是太准,本来准备射土匪弓手,结果射中了他旁边一个拿刀的家伙! 拿刀土匪大腿中箭,抱着大腿坐在地上哀嚎! 土匪弓手不是盖的,第二箭很快就射了过来。 陈长生自然也不含糊,仗着有大树作为掩体,直接就和他对射了一箭! 不是土匪弓手脑子笨,不知道躲闪,他已经离开原来藏身的大石头五六米了,根本就来不及返回。 站在空旷的地方,和有掩体的陈长生对射,后果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 只是第二箭,陈长生就射中了他的肚子! 腹部中箭,土匪弓手当即就失去了攻击能力。 玩过箭的都知道,这玩意绝对是一个力气活,尤其是古代的战弓,别说腹部受到重创,就是力气小了都拉不开! 陈长生毫不犹豫,紧接着就是第三箭! 弓手土匪根本就没来及反应,就被陈长生一箭射中胸膛,当场气绝! 我去! 当陈长生再次张弓搭箭,准备射剩下那个没有受伤的土匪时,发现他已经窜出去了好几十米。 加上本来的距离,两者之间已经超过了百米! 百米之外,射一个撒丫子狂奔的移动靶,不说陈长生的射术怎么样,就是力气都跟不上。 刚吃了两天饱饭,又能增长多少力气。 原来拉不满六斗弓,现在还是照样拉不满。 只好摇摇头,看着最后一个土匪越逃越远。 不过无所谓,逃就逃了,回去告诉黑风寨的土匪,说自己两个同伙死在李德禄大儿子手里也不错。 这时候,大腿受伤的土匪已经在跪着磕头了。 “爷爷,饶我一命啊,我上有80岁的老母,下有8天的婴儿,你要是杀了我,全家都得活活饿死……呃!” 陈长生哪会上一个土匪的当,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一箭就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又给两个土匪各补了一箭,这才走过去摸尸。 两个穷鬼,加在一起身上也不到一两银子,陈长生拔掉箭矢,连战场都没有打扫,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脚印,就拿着他们的武器离开了。 两把普通的腰刀,一副普通的弓箭,品质还没有陈长生的弓箭好,也就是将就着能用。 …… 陈长生没有直接回静边堡。 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李德禄的必经之路埋伏。 有了之前的经历,陈长生更加小心。 在接近静边堡的时候,提前发现了一波土匪。 也是三人一组,藏在静边堡附近的稻田里,如果不是陈长生熟悉地形,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在静边堡的田里,想要埋伏陈长生这个土生土长的静边堡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陈长生很快就绕到土匪背后。 先是一箭射死弓手,没有了远程攻击的能力,轻松射死了剩下的两个土匪。 还是老套路,补箭,搜身,清理脚印,拿走兵器。 …… 接下来,陈长生在静边堡到黑风寨的必经之路一直埋伏到下午,也没见李德禄经过。 不过,陈长生也不算白耽误工夫,没有埋伏到李德禄,却埋伏到了黑风寨的土匪。 又是三人一组,被陈长生轻松干掉。 光是陈长生一个人,今天就干掉了8个黑风寨的土匪! …… 陈长生并不知道,在他干掉黑风寨土匪的时候,李德禄出发了。 不过,李德禄并没有往他埋伏的地方来,而是去了开元卫。 三儿子去叫大儿子,结果两个儿子全都没了消息,李德禄哪里还有心思去黑风寨质问土匪,先弄清楚两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因为李德禄走的是官道,所以并没有发现陈长生杀死的第一波土匪。 走着走着,李德禄停了下来,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顺着血迹,李德禄很快就走进了树林,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自己的三儿子,还有家丁李铁,全都死了,是被人用箭射死的! 怪不得。 怪不得两人一去不回,原来是死在半路了! 谁? 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嗯? “黑!风!寨!” 李德禄看到了树上的血字。 “黑风寨,老子跟你们没完!” 李德禄做梦都没想到,从自己太爷爷那一辈就开始豢养的土匪,竟然反噬到了自己头上! 黑风寨距离静边堡这么近,没有李家的允许,怎么可能存在这么长时间? 尤其是李家每一代都会功夫,如果不是双方有关系,早就把黑风寨灭800回了! 此时此刻,李德禄想起了一句话……养虎为患! 看来这帮土匪是不能留了,必须尽早斩草除根,不然终成大患。 背主之奴,人人得而诛之! 第46章 暗夜行动 李家有一个秘密,只有每一代的继承人,也就是静边堡的总旗才知道。 李德禄的太爷爷,把一个儿子放在黑风寨,发展成了李家的暗中力量。 也就是说,黑风寨每一代的大当家,和李德禄都是同一个祖先。 为什么李德禄一开始对黑风寨土匪没有设防,自己带着儿子就敢去小风山,原因就是和黑风寨大当家同宗同源! 做梦都没想到,黑风寨竟然突然翻脸。 先是杀了自己的家丁李钢,现在又杀死了自己的三儿子。 黑风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大当家被人架空了,还是起了别的心思,比如想代替李家明面的家主,成为静边堡总旗? 亲兄弟有时候为了争夺权力,都可能相互残杀,何况是隔了好几代的亲戚。 李德禄后悔地想撞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 同样都姓李,有着同一个祖先,自己是堂堂的总旗,正大光明吃香喝辣,对方却成天窝在山里当土匪,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心理能平衡才怪! 发生了这种事情,李德禄哪里还会孤身一人前往黑风寨,万一李德福那个浑蛋…… 不,不是万一,是一定会对自己下死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黑风寨的李德福被人架空,李德禄也不准备放过黑风寨。 失去了对山寨的控制,还留着它干什么! 强忍悲痛,李德禄没有回去叫人处理李镇海的尸体,而是径自去了开元卫。 到了千户所,李德禄并没有暴露身份,简单做了一下伪装,给了门子二钱碎银子,让他把自己大儿子喊了出来。 关乎到李家的秘密,李德禄想要灭掉黑风寨,不可能让千户知道。 一旦千户派人一起前往,万一发现一些什么怎么办。 李德禄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李德福不讲武德,把自己和黑风寨的关系曝光出来。 就算没有证据,引起上头的怀疑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镇江很聪明,一看自己老爹做了伪装,就知道肯定有事。 两个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李德禄这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镇江一听就怒了。 “黑风寨这帮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爹,你就别管了,包在我身上,三天内,我一定杀黑风寨一个人头滚滚,鸡犬不留!” 李德禄一皱眉:“镇江,你准备怎么做?” 李镇江指了指千户所的方向:“爹,用不着您老出马,我随便叫几个要好的家丁助阵,轻轻松松就能灭了黑风寨!” 李德禄气得想打人。 “你小子,是不是想让咱们李家的秘密人尽皆知?” 李镇江撇了撇嘴: “爹,你太小心了,不说我和几个好友出马,黑风寨土匪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就算有,他们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哎……” 李德禄长叹一声:“镇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谁知道那个李德福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 李镇江想了想:“那就不找人助阵了,喊上二弟,咱们父子三人一起前往,杀黑风寨一个鸡犬不留!” 李德禄拍了拍李镇江的肩膀:“把咱们堡里的军户一起带上,让他们也见见血。” 李镇江一脸费解:“爹,带那些土包子干什么,你不是害怕泄露秘密吗?” 李德禄摇摇头:“那帮土包子认字的都没几个,怕什么,再说,就算李德福胡说八道,那帮废物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相信了,他们又能怎样……” 说到这里,李德禄突然想起了陈长生。 “镇江,有一个小子你要注意,就是那个陈长生,那小子有些不对劲,这次攻打黑风寨,就别让他回来了!” “哦,陈长生那小子不是个孤儿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货,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不太好说,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李镇江极度不屑:“哼,小兔崽子一个,用不着费那么大劲,等我回去,找个机会就把他宰了!” “镇江,你可别胡来,万一激起那帮土包子的公愤就麻烦了。” “放心吧爹,我没有那么傻,不会当着人的面杀他的!” …… 陈长生坐蜡了,静边堡一天都没有开门。 想无声无息混进去,根本就不可能。 大摇大摆更是不可取,除了个别人进出之外,堡门一天都没开,自己又是怎么跑到外面的,不让人怀疑才怪。 藏在堡子外面,陈长生一直等到天黑。 既没有见有人进出,更没有看到李德禄的身影。 陈长生并不知道,李德禄已经离开静边堡,去开元卫了。 更不知道因为天色已晚,两父子不想冒险,就没有连夜回家,就住在了开元卫。 更让陈长生郁闷的是,天黑之后,静边堡居然有人开始巡逻。 李德禄的两个家丁为首,带着两批军户,绕着堡墙内侧转圈。 观察了半晌,陈长生才算是找到巡逻的规律。 再次来到早上离开的地方,趁着没人经过的时候,陈长生开始行动。 从里面出来,有堡墙内侧的架子可以垫脚。 从外面进去就不行了。 除非搬一把梯子,不然一般人根本就上不去。 可惜,陈长生不是一般人,从腰间解下事先准备好的长绳,找了一块石头系住一头。 站在墙外用力一甩,系着石头的绳头飞过堡墙,啪嗒一声,搭在了堡墙内侧的木架子边缘。 用力拉了拉,让石头和绳子卡紧,陈长生拽着绳子,很轻松就上了堡墙。 这玩意和江湖人玩的飞爪差不多,只不过陈长生用的是石头。 当然,静边堡的特殊结构才行,如果没有堡墙内侧的木架子,用石头就不一定好用了,卡不住。 …… 悄悄来到自家墙外,陈长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静静听着家里的动静。 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轻轻一跃,翻过了院墙。 堂屋的门关着,隐隐有微弱的光亮透出来。 屋里点着油灯。 平时陈家是舍不得点灯的,害怕费油。 轻轻推了推…… 门里上了闩! 第47章 拔除爪牙 害怕吓着家人,陈长生没有敲门。 “长安,开门,我回来了。” “啊,是大哥,大哥回来了!” 听到陈长生的声音,屋里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咳咳,是人仰马翻…… 呃,好像形容得都不太合适,跟抓奸现场似的。 总之,陈长生回来,一家子都高兴坏了。 溜溜地等了一天,都害怕陈长生出事,尤其是天黑之后,堡门关闭,外出的人几乎不可能再回来。 谁会大半夜在堡外溜达,就算没有土匪,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抵抗的。 “大哥,饿了吧,快来,嫂子烙得葱油饼,赶紧垫垫肚子!” “大哥,小果的饴糖还没有吃完,给你吃!” 陈长生享受着家人的照顾,精神慢慢放松了下来。 上辈子陈长生是个孤儿,成天游走在世界各地,过着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从来没体验过如此温馨的感觉。 怪不得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成天生活在这种舒适的环境里,哪里还有和敌人拼命的决心。 当然,如果敌人威胁到自己的家人,还是能拼命的,很可能拼得更狠! …… 为了不迷失在温柔乡里,陈长生半夜又行动了。 李德禄容不下自己,自己可不会坐以待毙。 听陈长安说李德禄离开了静边堡,陈长生的心思就活泛起来,准备趁着老虎不在,先铲除它的爪牙!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等家人睡熟之后,陈长生蹑足潜踪出了家门,直奔李德禄家而去! 李德禄一共有四个家丁,分别是李钢,李铁,李铜,李锡。 李钢和李铁已经被陈长生干掉了,还剩下李铜和李锡两个人。 可能是为了防备黑风寨偷家,也可能是李德禄艺高人胆大,白天他去开元卫的时候,并没有带家丁。 陈长生的目标不是李德禄的小妾,是李铜和李锡。 四个家丁也是静边堡的军户,他们都是有家的。 不过,今天晚上特殊,李德禄不在,为了防止黑风寨夜袭,两个家丁都没有回家。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家丁带队巡逻。 巡逻的军户,休息的时候是各自呆在各自家里,并没有一直呆在李德禄家。 李德禄的老婆又不傻,让那么多破军户呆在自己家干什么,半夜闹得睡不着觉,还要管他们吃饭。 陈长生到的时候,李铜带人正在巡逻,前院除了几个长工,就剩下了一个李锡。 陈长生来过几次李德禄家,以前是跟着老爹交租子,老爹死了之后,是来借银子。 对前院的情况基本了解。 长工住的是倒座房,家丁住的是厢房,地位不同,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想要潜入李德禄家,最大的障碍就是黑狼。 这年头,大户人家几乎就没有不养狗的,没有摄像头,再不养条狗,那不是大姑娘不穿底裤,等着流氓干坏事吗! 可惜,李德禄家的狗对陈长生没用,压根就不设防! 陈长生的脑袋刚从墙头上冒出来,黑狼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害怕它乱叫,陈长生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之前带着黑狼进山打猎的时候,陈长生就训练过怎么让它不出声,黑狼一眼就明白了陈长生的意思。 轻轻从墙头翻进院中,摸了摸硕大的狗头,指了指狗窝,示意它回去睡觉。 黑狼乖乖回去了,陈长生直奔厢房而去。 趴在外面听了听,最后确定,只有东厢房里有人,而且只有一个人。 四个家丁挂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外面巡逻,不用问,剩下的肯定是李锡。 可能是之前巡逻累了,李锡睡得很沉,鼾声如雷。 陈长生用短刀轻轻拨开门闩,往门轴里倒了点菜油,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打无把握之仗。 托住门板,轻轻一推,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咯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屋里的鼾声突然一停。 陈长生静静等了一会儿,直到李锡的鼾声恢复,这才闪身进屋。 站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等眼睛慢慢适应屋里的光线。 时间不长,陈长生就看到了床上睡着一个家伙。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轻轻拉开弓弦。 短短两三米的距离,根本不用拉得太满。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弓弦的声音,李锡的鼾声又是一顿,并且睁开了眼睛。 陈长生再不犹豫,当即就松开了弓弦。 嘣的一声,李锡的身体一振,双手捂住脖子,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拼命在床上挣扎起来。 李锡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陈长生进门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醒得不太彻底,有些似醒非醒,所以就没有急着跳起来。 准备等陈长生靠近的时候,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将其一击必杀。 没想到,陈长生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没有靠近! 这么近的距离,你还射什么箭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可惜,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除了最后扑腾几下,李锡只能惊恐地等着自己的生命逝去! 不是陈长生怂,是上辈子谨慎习惯了。 李德禄都会扮猪吃虎,谁知道他的家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 万一也是个老阴逼,自己岂不是阴沟里翻船! 等李锡彻底停止挣扎,鲜血不会喷射的时候,陈长生才拔掉他脖子上的箭,擦干净收了起来。 箭矢是消耗品,丢一支少一支,不能随便浪费。 在屋里搜了一遍,只有李锡身上带着一两多银子,其它什么好东西也没找到。 哦,李锡还有一把战刀,不过陈长生没拿,这玩意太容易暴露。 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陈长生准备去后院看看。 来都来了,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很快,陈长生摸到中院,摸进了李家的正房。 还是老办法,趴在门上听了听。 屋里鼾声如雷,八成是李德禄那个胖老婆。 李德禄的老婆可不是一般人,是五寨堡总旗的女儿。 从小不喜欢女红,专爱舞枪弄棒。 双方联姻之后,李德禄就把堡里的很多事情交给她处理! 第48章 撒尿的白噪音 以前陈长生和其他军户一样,都以为李德禄是个软蛋,怕媳妇,很多事情都是他媳妇出面。 知道了李德禄原来是在扮猪吃虎之后,陈长生明白了,根本不是他老婆强势,是两口子一唱一和,狼狈为奸。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老婆仗着自己是女人,有些事情李德禄抹不开面子,他老婆不管那一套。 该说就说,该要债就要债。 不管装可怜,还是真可怜,不管是老街坊还是老亲戚,谁来了都不好使! 陈长生记得清楚,自己家的两亩薄田,就是李德禄的媳妇带人收走的,当时田里的庄稼眼看就要熟了,一粒粮食也没给他们兄妹留! 除了逼人还债,强买强卖之外,李德禄的老婆还特别心黑手狠。 只要发现李德禄和堡子里的哪个女人有染,那个女人一准倒霉。 不是失踪,就是莫名其妙自尽。 以前陈长生年纪小,见识也少,总以为是女人觉得和李德禄媾和,被人发现之后没脸见人,这才自杀的。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被自杀! 对这种人,陈长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坏的不光是男人,某些女人坏起来,有时候比男人更可怕! 给门轴加油,托门,拨开门闩,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 陈长生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哪像一个16岁的少年,比资深杀手还杀手! 不知道是功夫好,还是别的原因,陈长生一推门,屋里的鼾声就停了。 停了片刻之后,又重新恢复。 这一次,陈长生没有进屋。 有了之前袭杀李锡的教训,陈长生知道,绝对不能套前世的经验。 从系统说李德禄是一个武功高手,到苏婉怡拿出家传功法,陈长生基本可以判断,这个世界和前世的科技世界似乎不太一样。 最起码,武功这一块比自己前世厉害。 陈长生也不确定,前世到底是武功失传了,还是压根就没有传说得那么邪乎。 想来应该是失传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练的都是花架子,练了和不练没什么区别,那古人还练什么?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三更灯火五更鸡,从小下那么大的功夫,如果不管用,古人不都成傻瓜了? 一种东西,只要能传下来,而且还能传几百上千年,绝对不可能一无是处。 恢复前世记忆之后,陈长生才彻底明白,千万不要以为古人没见识,就觉得他们都是笨蛋。 没见识不代表脑子就傻,相反,在一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能混出人样的,个个都是人尖子,聪明程度,丝毫不亚于前世的所谓精英,甚至还要更强! 屋里鼾声如雷,陈长生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敌不动,我也不动,看谁能耗得过谁! 论功夫,陈长生觉得自己不一定是李德禄两口子的对手。 如果比耐心,陈长生有信心能完虐他们两口子! 一个能在亚马逊丛林里潜伏三天三夜,忍着蚊虫叮咬,任由毒蛇从身上爬过,都纹丝不动的兵王,岂能比不过一个养尊处优,习惯高高在上的“地主婆”! 李德禄的媳妇之所以没有出声喊人,一是因为她也不确定,到底屋外有没有人。 二就是不知道来人的真正目的,是杀人,还是劫色? 好吧,把劫色换成劫财,李德禄的老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堡里的军户没什么吸引力。 就算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军户打自己的主意,也不敢半夜摸到自己家,除非是不想活了! 三就是不知道来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最近几天,正和土匪交恶,万一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来了,她可没有把握能活下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德禄的老婆浑身都湿透了。 精神高度紧张,全身戒备,这种感觉谁试过谁知道,不是一般人长时间能扛住的! 最难受的是还要装睡。 清醒的时候打呼噜,还不能让对方发觉破绽,如果不是当姑娘的时候专门练过,早就憋不住了! 终于,李德禄的老婆决定不再耗下去了。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再耗下去,自己非疯了不可! 于是,呼噜不打了,李德禄的老婆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呢喃着说道: “妈的,晚上水喝多了,憋死老娘了!” 紧接着,是起床的声音,然后屋里的马桶就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应该是在放水。 陈长生都有些佩服李德禄的媳妇了,这娘们真豁得出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尿得出来,不愧能和李德禄睡在一张床上! 李德禄的老婆真要疯了,老娘都做到这一步了,外面的家伙怎么还不进来? 没见老娘放松得裤衩都脱了吗,这么好的机会,赶紧动手啊! 陈长生又不是傻瓜,外面亮,屋里暗,贸然进去什么也看不见,不是等着挨打吗! 愿意尿你就尿吧,老陈什么没见过,岂能上你的恶当! 李德禄的老婆急眼了,不上当是吧,信不信老娘给你来个狠的! 尿完之后,李德禄的老婆故意弄出踏踏的脚步声,好像是要回床睡觉,其实手里已经把马桶拎了起来。 妈的,你不是不进来吗,那老娘就给你来个黄尿淋头! 哗啦! 有功夫在身,一泡尿几乎全都从半开的门缝里泼了出去! 果然不出陈长生所料,李德禄的老婆确实有两把刷子。 随着尿液泼出,一个壮硕的娘们紧跟着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好在李德禄比较瘦,开的门缝比较窄,李德禄的老婆比较胖,直接从门缝里出不来,必须有一个明显开门的动作。 噌! 别看李德禄的老婆比较胖,动作却异常灵敏。 从屋里蹿出来的时候,手里还舞着一把钢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的。 人没有落地,手里的钢刀就舞成了一团,一般人根本就别想近身! 可惜,李德禄的老婆遇人不淑,遇到了陈长生这个老六。 早在娘们撒尿的时候,陈长生就借助尿液和马桶撞击的白噪音,悄悄退到了旁边! 第49章 肯定出事了 幸亏陈长生聪明,提前做了规避,不然非浇一身黄尿不可! 李德禄老婆开门往外蹿的时候,陈长生又借助开门的响声,悄悄拉开了弓弦。 尽管她武功高,一把钢刀舞得虎虎生风,还是没能躲开来自暗中的一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陈长生很是庆幸,李德禄的老婆还没有超越人类的范畴,既没有把钢刀舞得密不透风,也没能练成金刚不坏。 扑哧一箭,正中大胯,李德禄的老婆闷哼一声,甩手就把钢刀扔了过来! 陈长生吓了一跳,老娘们不按套路出牌,受伤之后不是想着如何防御,居然玩起了撒手刀! 连忙用弓一挡。 就听咔嚓一声,弓背硬是被钢刀切断了! 幸亏陈长生格挡的同时,身体向旁躲闪,不然非受伤不可! 这一下,陈长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武功高手。 哪怕受伤,也能准确地做出有效还击! “小贼,拿命来!” 李德禄的老婆已经看到了陈长生,好在他蒙了面,不然已经暴露了。 没有惊慌,也没有大声呼喊,李德禄的老婆借助陈长生的弓箭断折的好机会,纵身一跃扑了过来! 纵使伤了大胯,动作依然迅如奔马,如果不是受伤,肯定还更快一筹! 乍逢突变,陈长生并没有惊慌,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机,一甩袖子:“看法宝!” “啊……” 李德禄的老婆万没想到,小小毛贼,竟然不讲武德,这么近的距离撒石灰,真特么不要脸! 虽然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因为大胯受伤,最终还是慢了半拍,两只眼睛全都被石灰迷了! 不愧是高手,双眼被迷,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停下来揉眼睛,也没有盲目地乱躲乱闪,而是沿着之前观察的路线,继续攻击! 扑! “呃……” 李德禄老婆双拳打出,谁知打了一个空。 感觉小肚子一凉,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插了进去! 陈长生见娘们双眼被迷,当即往下一蹲,躲开了李德禄老婆的双拳,操起一支箭矢,扑哧一声捅进了她的小腹! 捅进去之后,陈长生还不讲武德地拧了拧,又晃了晃,再抽了抽…… 李德禄的老婆不管有多彪悍也扛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弯了下去,两只手本能地捂住了小肚子。 陈长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抽出箭矢,扑哧一声,插进了李德禄老婆的脖子! “咯,咯咯……” 李德禄的老婆还想说什么,可惜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喷了陈长生一头一脸。 不是陈长生笨蛋,不知道躲闪,是真躲不开! 别看就几个动作,实际上已经耗空了陈长生的体力。 兔起鹘落之间,双方就分出了生死,这种激烈搏杀对身体的考验,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噼里啪啦打上一天一夜,纯粹就是扯淡。 真正的生死对决,往往就在一瞬间。 这么激烈的对抗,别说一天一夜了,三分钟就能耗空一个人的体力和精神! 缓了一会儿,陈长生才慢慢站了起来。 刚才李德禄老婆的一声拿命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有可能惊醒其他人。 等了一会,似乎没有动静。 好像中院就住着李德禄老婆一个人。 李德禄家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子。 前院住着长工和家丁。 中院住的是李德禄和他老婆,以及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儿媳。 后院住的是李德禄的几个小妾。 两个儿子是上官的家丁,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都“随军”了,一般不在家里住。 李德禄今天又不在家,中院就住了李德禄的老婆一个人,刚才的动静,前院和后院的人并没有听见。 住过三进大院子的都知道,前院,中院,后院都是很大的,并不是那种放个屁,对门都能听见的大杂院! 要么说庭院深深呢! 既然没人发现,陈长生就不害怕了,闪身进屋,点着蜡烛,开始翻找起来。 时间不长,陈长生就找到了好几处放银子的地方。 最后还找到了一个暗阁。 来不及仔细数多少钱,全都用一张床单包起来,往背上一搭,悄无声息地从院墙翻了出去! …… 时间不长,李德禄家就乱了。 李铜带人巡逻之后,回来找李锡换班。 等进了屋才发现,李锡已经死了,满屋的血腥味,差点把他吓死! 听到喊声,在院外等的一众军户纷纷冲了进来。 发现李锡死在屋里,个个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 “这,这这……” “这什么这,肯定是黑风寨的土匪干的!” “你是说,黑风寨的土匪进堡了?” “肯定啊,不然李锡是谁杀的?” “……” 李铜缓过来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敲响了中门。 “开门,快开门,夫人,大事不好,李锡被人杀了!” 一连喊了三遍,中院连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这一下,李铜更慌了。 “来人,翻进去,把门打开!” 一众军户面面相觑。 翻个毛线。 谁不知道李德禄的媳妇厉害,万一老娘们说自己对她图谋不轨,不倾家荡产都摆不平! 无奈之下,还是李铜让人搭了人梯,他自己翻进了中院。 一进中院,李铜就彻底没了动静。 外面的军户大眼瞪小眼,搞不懂里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没动静,难道被李德禄的媳妇抓了壮丁? 嗯,别说,还真有可能。 好像今天李总旗出去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嘶…… 众军户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吧,李铜这小子胆真大,自己这么多人可是还在外头呢,这就那啥上了,难道就不怕传到总旗耳朵里吗? 靠!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李锡还在屋里躺着呢,就算李铜再猴急,也不可能这时候那啥啊! 不用问,肯定是出事了! 众军户没人说话,开始用眼神交流。 李德禄家出不出事,人死不死,跟咱们有个毛的关系? 对,一点关系都没有! 人家黑风寨是和李德禄要粮食,不给杀的也是他全家,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哎呀,黑风寨土匪已经进堡了,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家看看吧! 第50章 黑风寨大当家的纠结 李铜当然不会被李德禄的老婆抓壮丁。 就算以前抓过,今天也不可能抓。 呆呆地看着倒在院里的尸体,李铜的魂都吓飞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李铜对李德禄的老婆比谁都了解。 老娘们别的不一定怎么样,功夫绝对没得说! 就自己这副体格子,在娘们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这么厉害的娘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前院的长工还在睡觉,后院的几个姨太太也没有听到…… 嘶,到底是没听到,还是后院也出事了? 一想到花姨娘那副花一样的身子,李铜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撒开两条腿,疯也似的向后院冲去! “嘘……” 直到花姨娘门外,李铜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房门虚掩,门缝里夹着一根红头绳,这副场景再熟悉不过,屋里的可人儿正在等自己!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对了,好像是谁的蓬门今夜为君开! 想到这里,李铜的小肚子一阵发热…… 啪! 李铜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黑风寨的土匪很可能就在堡里,赶紧想办法逃命吧! 连那么厉害的李德禄媳妇都死了,李铜可不认为自己有对抗黑风寨土匪的本事。 什么总旗小妾,什么花一样的身子,和自己的小命相比,统统都是浮云! 李铜没有再回中院,更没有回前院。 谁知道黑风寨的土匪现在在哪里,李家已经成了龙潭虎穴,赶紧离开才是正题! 悄悄打开后门,李铜直接溜回了自己家。 吩咐家人关好家门,全都藏进了地窖! 至于李德禄家人的死活,静边堡军户的生死,跟他李铜没有半文钱的关系,爱咋咋滴吧! 有那么多军户在李家顶着,自己肯定很安全。 最起码,在黑风寨土匪灭了李家所有人,搜刮完李家所有钱财之前,不会跑到其它破落军户家里搜查。 一个个穷得要死,除了一些歪瓜裂枣般的配妻,根本就没有油水可捞,动那些穷军户干什么! 李铜这么想,李家前院的那些军户也都是这么想的。 李铜进了中院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大家都不傻,没有一个人说话,直接就做了鸟兽散。 反正自己家穷,黑风寨土匪不一定看得上,就可着李家祸祸吧! …… 陈长生回家之后,并没有马上睡觉。 厨房烧了热水,好好把身上清洗了几遍。 溅了一身鲜血,不好好清洗清洗,很容易暴露。 洗干净之后,时间正好过了子时。 每日情报: “一,你昨日杀了黑风寨土匪,获得情报,今日凌晨,黑风寨土匪将潜入静边堡!” “二,你昨日杀了李镇海,获得情报,李德禄和长子李镇江准备在战场上坑死你!” “三,你昨日杀了李德禄的媳妇,获得情报,李德禄的大舅哥是五寨堡总旗,即将和李德禄联合,剿灭黑风寨土匪!” 我去! 看完情报之后,陈长生哪里还能睡得着。 今天凌晨,黑风寨土匪就要潜入静边堡,现在不就已经是凌晨了吗? 陈长生不敢怠慢,连忙拿着弓箭爬上屋顶。 幸亏弄了好几副弓箭,不然还真就麻烦了! 趴在自家屋顶,陈长生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系统不会骗人,黑风寨土匪肯定会来。 现在要确定的,就是什么时候来,从哪个方向来,到底要报复到什么程度? 观察了一阵,陈长生总算放心了一些。 附近非常安静,除了李德禄家的方向有些小骚乱,别的地方没有丝毫动静。 很快,就连李德禄家的骚乱也平静了下来,看来是尸体被发现了,而不是黑风寨土匪来了。 “吁,吁吁……” 陈长生吹响了口哨。 时间不长,一头大狗跑了过来。 黑色的大狗,在黑夜里很不显眼,如果不是陈长生有心理准备,都不一定能发现。 指了指房后的阴影,陈长生让黑狼潜伏起来,在预警这方面,自己再是兵王,也不如一条好狗。 让黑狼守家,陈长生从房顶下来,开始在附近转悠。 发现一切安全,开始扩大侦察范围。 不能呆在家里等着挨打,陈长生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习惯。 时间不长,还真让陈长生发现了情况。 几个穿着黑衣的家伙,小心翼翼向李德禄家摸了过去。 过了一阵,陈长生又发现了几个土匪,去的方向也是李家。 因为熟悉地形,土匪过去好几波,都没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陈长生。 害怕打草惊蛇,更害怕连累到自己的家人,陈长生并没有轻举妄动。 最终,陈长生一共发现了十几个土匪,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全都集中到了李德禄家外面。 遗憾的是,陈长生根本不敢靠近,土匪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不是陈长生胆子小,主要是因为发现了一个高手。 领头的一个土匪行动敏捷,落地无声,非常警觉,如果不是陈长生熟悉环境,很可能早就被他发现了! 这货不会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吧? 虽然在开元卫见过黑风寨大当家的画像,但现在夜色黑暗,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这要是有一把带夜视功能的狙击枪就好了,管你什么高手,一枪撂倒! 不是陈长生想保护李德禄的几个小妾,主要是害怕牵连自己的家人。 还有帮助过自己兄妹的那么多叔叔伯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 陈长生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黑风寨大当家有多纠结。 搞什么鬼,李德禄为什么敞开着大门,是不是设好了圈套,想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 李铜进了中院就没有再出来,军户们一哄而散,住在前院的长工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呆着送死,也都跟着跑了! 前院的人都跑光了,谁会留下来关门? 在黑风寨大当家的眼里,面前敞开的大门,就像是一张黑洞洞的大嘴,正在等着一口吞掉自己! 第51章 低级错误 不愧是黑风寨大当家,李德福就是有魄力,只考虑了短短三秒钟,就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一指两个手下:“你们进去瞧瞧!” 两个土匪:“……” 谁都不傻,李家夜里开着大门,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可是,大当家的命令,谁敢不听。 “是!” 两个土匪抱了抱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着对方先走。 李德福的鼻子险些没气歪,平时喝酒玩女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到了关键时刻,都想往后缩。 “你们一左一右,谁落到最后我宰了他!” 两个土匪无奈之下,只好一只眼睛看着前方,另一只眼睛盯着同伙,小心翼翼向前挪动。 进门有一道影壁墙,外面看不到院里是什么样子。 两个土匪一左一右,从影壁墙两侧绕了过去。 突然,嘣的一声,院里传来一声惨叫。 很多土匪都吓了一哆嗦,果然有埋伏! 惨叫是刚才进去的其中一个土匪发出来的。 嘣的一声,又是一声惨叫! 哗! 众土匪纷纷后退,尽量远离大门。 不用问,里面肯定埋伏着弓箭手,而且射术还不错,一箭一个! 再看眼前黑咕隆咚的大门,感觉更可怕了。 一众土匪面面相觑,纷纷低头,生怕大当家瞄上自己。 “你们几个,去拆两块门板过来!” 李德福手一划拉,四个土匪当即就是一哆嗦。 妈的,还是找到自己头上了! 好在是拆门板,不是进院子,危险系数应该不高。 尽管如此,几个土匪还是小心翼翼,找了一座离李家大院稍微远一些的院子,把两扇柴门拆了下来。 什么,为什么不拆屋门? 几个土匪可不傻,静边堡是军堡,谁知道有没有喜欢玩命的军户,大半夜拆他们的屋门,万一有人在屋里放冷箭怎么办? 拆两扇院门算了,柴门照样能挡弓箭。 李德福阴阴一笑,胆子小,怕死是吧? “好,你们两人一组,扛着门板进去,看看院里是什么情况!” 四个土匪:“……” 妈的,早知道大当家让自己上,就不拆柴门了,挡弓箭,还是屋门的门板结实!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还有大当家盯着,总不能丢掉柴门,再回去拆屋门吧! “是!” 答应一声,四个土匪两两一组,小心翼翼扛着门板,一点点挪进了院子。 这次几个土匪学精了,趴在影壁墙后面,举着门板挡在头顶,伸头探脑观察院里的情况。 月黑风高,院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了一会,感觉没有危险,几个土匪才举着门板,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影壁墙。 …… “啊,二麻子死了!” “啊,狗胜子也死了!” 很快四个土匪就退了出来,后面拖着两个同伙的尸体。 “大当家,我们把两位兄弟接回来了!” “呜,呜呜,两位兄弟,你们死得好惨啊!” 四个土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李德福的鼻子气得更歪了。 几个家伙哪是兄弟情深,分明是找个借口回来,怕挨射! 不过,现在就剩下了三四十号手下,这次带来的十几个全都是好手,自己不能做得太过,人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好,几位兄弟有情有义,辛苦了,休息一下!” 说着,手往旁边一划拉:“你们四个,两两一组,继续侦察!” 另外四个土匪:“……” 妈的,这次没有理由出来了! 刚才还在笑话别人,转眼就轮到了自己头上,真是报应啊! …… 陈长生熟悉地形,趴在李家前院通往中院的门洞上,静静等着土匪进来。 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是最佳的狙击位! 时间不长,两块门板又进来了。 陈长生一动不动,等着最佳的射击机会。 宁可不动手,也不能暴露自己。 土匪大当家是个高手,陈长生没有把握弄得过! 两块门板在院里转了一圈,没有靠近屋子很快就离开了。 “大当家,我们已经探清楚了,院里没人!” 李德福的眼皮子直抽抽: “屋里呢,你们进屋看了吗?” 四个土匪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不过,很多屋门都开着,从外面看,屋里没人!” “嗯?” 李德福更迷茫了。 院门开着,屋门也开着,肯定有猫腻,不然谁会这么干,李德禄又不是诸葛亮,还敢给自己摆空城计不成! “大家再去拆几块门板,两人一块,咱们全都进去!” “是!” 一众土匪答应得很干脆,很快就把门板拆了回来。 李德福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全都是破破烂烂的院门,连一块像样的门板都没有! 算了,懒得和这帮家伙计较,一挥手:“两两一组,大家都进去!对了,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 …… 陈长生听得清楚,早就转移了阵地。 等众土匪全都跟着李德福进入院子之后,嘣嘣两箭,射死了外面放风的两个土匪! 泥马! 李德福噌的一声,从院里蹿了出来。 举目四顾,寻找偷袭的凶手! “谁,给老子滚出来!” 一座座茅屋影影绰绰,在夜色里显得是那么阴森,哪里有偷袭者的影子! “李德禄,你个王八蛋,有种出来和老子单挑!” 李德福气坏了。 李德禄堂堂一个总旗,净干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和他一比,自己这些土匪才像正规军! 李德福凭着一身功夫,不怕有人放冷箭,但他也有顾忌的人,就是和他同宗同源的李德禄。 李德福会功夫,家族主脉的李德禄肯定也会,而且功夫很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当年的老太爷不可能把真功夫教给当土匪的支脉,弱干强枝,傻瓜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 又是弓弦响,又是惨叫,李德福还哇哇直叫,附近的军户全都吓麻了。 不用问,肯定是黑风寨的土匪进堡了。 妈的,不是安排有人巡逻吗? 土匪都进来了,巡逻的家伙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