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选纨绔当爹!结果养成皇帝了》 第1章 重生!换个爹 香烟缭绕的宫殿里站着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头发又脏又乱,身上还穿着破洞的薄衫,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旁边的宫婢双手捧着华丽但却明显不合身的衣裳,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求小主子,允奴婢伺候您更衣。” 宋时欢看向宫婢,黝黑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出去。” 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宫婢却双腿一软,仓皇离开。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此时的她四肢健全,手脚还没有被砍掉,双眼也没被戳瞎,她竟然重生了。 想到前世种种,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颤抖。 她本是流落在外的太子嫡女,上面有三个嫡兄,还有一个双胞胎嫡妹,今日,正是她被找回之时。 同样也是她和嫡妹宋惜颜的十岁生辰。 与她不同,宋惜颜自出生起便是东宫的掌上明珠,貌似仙童,声若珠翠,东宫上下对宋惜颜无有不应,今日太子特地求了元祐帝,召百官入宫为宋惜颜庆生。 而她的出现,搅乱了整个庆生宴。 半个时辰前,滴血认亲的玉碗被太子妃砸碎,太子铁青着脸把宋惜颜护在怀里,元祐帝见扬面开始失控,便叫人带她来偏殿更衣。 可她这十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型瘦弱,宋惜颜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只会显得古怪滑稽。 上辈子,她任由宫婢给她换上了宋惜颜的衣裳,却被太子妃疯了似的撕扯掉,告诫她休想抢走宋惜颜的任何东西。 可笑她当时竟然以为有这层至亲的血缘关系在,再冷的石头也总会被捂热。 所以跪求着他们带她回东宫,哭到呕血。 她错的离谱。 在东宫,她费尽心思的讨好这群血脉至亲,最终却被生生折磨至死,死无全尸。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上天恩泽,她得以重活一世,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 正殿内。 宋时欢的出现让整个殿里都安静了下来。 “为何不更衣?皇家脸面岂能任由你折辱?” 太子紧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极了,如此上不了台面,东宫怎能有这样的污点。 “衣裳太大了,我穿不了。” “惜颜的衣裳哪里是你能碰的!”太子妃神色激动,“当初我若是只生惜颜一个,便不会难产坏了身子,这么多年缠绵病榻,你就是个灾星!” 底下的朝臣闻言都纷纷看向宋时欢,目光或探究,或不喜,或可惜......可宋时欢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眼底如同一汪死水。 “父皇,儿臣并非无情,只是这孩子命格怕是和东宫相克,万万不能搬进东宫。” 太子顺着太子妃的话开口,言辞恳切,跪在元祐帝面前,东宫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太子身侧的长子眼神不善,紧紧拉着宋惜颜的手,“皇祖父,虽然两滴血相融,可她毕竟流落在外十年,身上是否染有恶习尚未可知,不如养在皇觉寺里最是可靠。” 皇觉寺,是犯了错的皇室之人才会被关着的地方。 一时间,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滞。 元祐帝忍不住看向宋时欢,小家伙瘦小的像个猫儿,面无表情的站着,自进殿到现在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莫不是个傻的? “为何不开口替自己说几句?”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太子和太子妃那般态度,眼前之人竟毫无反应,没有大哭,也没有崩溃。 就好像被厌恶的不是她一样。 宋时欢心底冷笑,世人不知她对东宫的厌恶,更甚千百倍。 “我不想搬进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巨石砸向水面,惊起层层浪花。 元祐帝顿了顿,完全没料到宋时欢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脸色骤然铁青,这话跟甩东宫嘴巴子有何区别! 宋时欢抬眼看向元祐帝,“君子不夺人所爱,不强人所难,我不想损了东宫的运道。” “你读过书?” 元祐帝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宋时欢何止是读过书! 上辈子,她替三个嫡兄对了多少策论,替宋惜颜写了多少文章,只怕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敢细数。 她重生而来,托东宫的福,知晓元祐帝的过往。 上辈子,太子看着她写出的文章眼神晦涩,毫不留情的下令绝不能让元祐帝知晓她流落在外时也读书识字。 今日,只怕东宫不能如前世所愿了。 “读过,在外面没有饭吃的时候,就爬上私塾的院墙偷听夫子授课,听的入迷就忘记饿了。” 此话一出,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眼神骤然变了,同样的,几个知晓元祐帝旧事的老臣,也都正了神色。 东宫这次,怕是要丢了宝了。 元祐帝今年六十又二,是农民出身打下天下的皇帝,当年食不果腹的时候,也是这样费尽心思识字看书的。 因为元祐帝吃过苦,所以对待儿孙格外宽容,几个皇子都早早封了王位,享封地食邑。 今日东宫这样对待宋时欢,元祐帝心里是有不满的。 “好孩子,这十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元祐帝朝着宋时欢招手,声音都和蔼了几分,“来,到皇祖父这儿来。” “皇祖父,这些年孙女流落在外,未能承欢膝下,心中实在愧疚。”宋时欢跪在地上,神色认真,“求皇祖父宽恕孙女不孝之罪。” 元祐帝听罢,竟亲自起身扶起宋时欢,完全忽略了还在地上跪着的东宫众人。 “朕知道,是皇家亏欠你。” 元祐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太子和太子妃对这孩子恶语相向,这孩子眼里却未有丝毫仇恨,明显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 此子像他! 不愧是他的后辈! 元祐帝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拉着宋时欢的手,“你想要什么,皇祖父许你一个心愿。” 跪着的宋惜颜已经维持不住表情,一个野丫头也配当她的姐姐,若是非要借此赖上东宫,她一定想千百种法子折磨野丫头!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宋时欢再次跪下冲元祐帝磕了个头,她宋时欢既不愿入东宫,也不愿入皇觉寺。 只听宋时欢声音不疾不徐,却又格外坚定: “求皇祖父允孙女,换个父亲。” 第2章 殿前问母 “什么?换个父亲!” 还不待元祐帝反应过来,太子便怒火中烧,“父皇,此子目无尊长,若是留在宫里日后必成大患,她方才说的话若是传出去,皇家岂非要被天下人取笑。” 仍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恶狠狠的瞪了宋时欢一眼。 “父皇,当年儿媳十月怀胎,分娩之时险些丧命。”提起往事,元祐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一日,他也在场。 太子妃难产,孩子迟迟生不出来。 东宫的三个嫡孙在屋外哭,太子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宫人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往外端,太子妃生下这一双女儿,当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从此也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儿媳还在月子里,便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被贼人掳走,儿媳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整整六年,如今她却要认别人为父,儿媳......儿媳宁愿撞柱一死了之。” 宋惜颜扶着太子妃,双眼红彤彤的,还未开口便已经让人心疼,“姐姐,你方才的话,是真的伤了母妃的心了。” 这一刻,宋时欢觉得自己在众人眼中,就是罪该万死的恶人。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称呼让太子妃心尖微颤,忍不住避开了宋时欢的眼睛。 “我若求皇祖父允我入东宫,您愿意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妃,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被一股寒气围绕,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上辈子,她最奢求的,是太子妃的爱。 明明同样是从太子妃身上掉下来的肉,明明被掳走之时还会为她难过痛哭,可为何,到最后却任由宋惜颜折磨她,杀死她? 她想不明白。 “想来太子妃娘娘是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不会去东宫。”宋时欢眼神缓缓放空,“可是,我就该去皇觉寺吗?” 一声质问,让太子妃竟不知该如何张口。 “太子妃娘娘,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您。” 出生之时宋时欢没有记忆,所以不知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被母亲所喜。 不过,如今对她而言也不重要了。 “我穿的破烂,是因为我没有银子去买衣裳。” “我面黄肌瘦,是因为我没有一日三餐吃饱过。” “可纵使如此,我从不曾怨恨,我也从不曾走歪路、行恶事,努力的去读书识字。”宋时欢一连串的话,让太子妃脸上的血色缓缓消散,“难道就因为我身上留着您和太子殿下的血,我就该去皇觉寺,那等关押有罪之人的地方吗?” “你......你质问上亲,可是要治罪的。” 太子妃的话显得有些苍白,为什么她在这个孩子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痛苦挣扎? 就好像,不是她不愿认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不愿认她这个母亲。 “太子妃娘娘,我没有强求做您的女儿,求皇祖父允我换个父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所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的讨厌我?” 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宋时欢一步步走向太子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血色,今日她便要殿前问母! 要把上辈子到死都没机会问的事情问出来。 要让所有人知道,被东宫厌恶,不是她宋时欢的错。 她没错。 ...... “我......”太子妃紧紧的握住宋惜颜的手,眼神里有几丝挣扎。 “呜呜呜呜呜,不许欺负我母妃,母妃,我害怕......”宋惜颜的哭声响起,太子妃立刻把宋惜颜搂进了怀里,抬头再看向宋时欢时,已是满眼厌恶。 “你错就错在命不好,你与东宫运势相冲,你我,也没有母女缘分。” 听到这样的回答,宋时欢心里竟彻底平静了下来。 只见宋时欢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冲着再次朝着元祐帝跪了下来: “皇祖父,太子妃娘娘说的这错,孙女不能认。孙女从不认命,若是认命,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太子妃娘娘,这错,她宋时欢可不认呐! “太子妃,你这话说的糊涂。”元祐帝看着太子妃和宋惜颜,“朕知你生产不易,可孩子有何错?当年被掳走过了十年苦日子,反倒是你们亏欠这孩子。” “你这些话,朕听了都伤心!” 元祐帝的目光在宋惜颜身上顿了顿,而后又快速挪开。 “父皇,太子妃方才是有些失言,可这孩子确实不利于......”见元祐帝完全站在了宋时欢那边,太子也有些着急的出声。 “太子,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威压,太子立刻噤了声。 元祐帝须发尽白,一身龙威浑然天成,谁都不敢随意造次。 “父皇......” “一个孩子,你明知她无错,却因为个人偏见对其言辞苛待,她和你们东宫,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元祐帝是真动了怒,“朕且问你,你不愿她去东宫,也不许她另寻庇护之处,难道是要逼着她去皇觉寺?” “别忘了,这孩子也是朕的血脉!” 帝王一怒,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儿臣这就命人在东宫给她收拾出一个院子。”太子额头开始沁出汗滴,他大意了,犯了父皇的忌讳。 见算计已成,宋时欢心中大快! 元祐帝年岁已高,最怕的就是自己身后,王爷们骨肉相残,太子作为储君,连对她这个亲生血脉都如此狠毒,元祐帝又岂会不怒? “朕可不敢把这孩子再交给你。” 说罢,元祐帝拉着宋时欢,朝着几个座位走去。 “这是朕的四子齐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女。” “这是朕的三子楚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 “还有这个......是朕的长子秦王,尚未娶妻。”元祐帝拍了拍宋时欢的手背,“朕金口玉言,允你愿望,你且从中选一个,你的过继之事朕亲自做主。” 宋时欢闻言看向那个身着紫色衣袍,剑眉星目却被酒气掩盖,声调虚浮,活脱脱一个纨绔浪子的人。 “皇祖父,孙女选他。” 大名鼎鼎的纨绔王爷,秦王宋裕。 第3章 选个纨绔当爹 宋裕呆滞了一瞬。 而后便被嗓子里的一口酒呛的直不起腰,俊脸憋得通红。 元祐帝的眼刀不要钱似的往宋裕身上刮,这么多大臣看着,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早知现在,他方才介绍的时候就该直接把这混账给越过去! “你是说,你要认秦王为父?”太子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他宁可让宋时欢去东宫,也不愿看宋时欢问宋裕那厮叫爹!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辈子她选的,就是秦王宋裕,元祐帝和元后徐氏的嫡长子。 元后生下宋裕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动乱中替元祐帝挡剑身亡,徐家提议将元后的嫡亲妹妹续嫁给元祐帝。 元祐帝和小徐氏大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太子宋翎。 宋裕被养在了小徐氏膝下,有了自己的儿子,小徐氏又怎会替宋裕打算,渐渐的,宋裕纨绔之名便满朝皆知。 世人都说秦王目无尊长,言行狂悖,不学无术。 可宋时欢知道,前世她被推进御花园里的湖水之中,宫人们得了宋惜颜的命令不许打捞她,她的灵魂出窍,眼睁睁看着尸体飘在湖面上。 是宋裕,下水把她捞了起来。 而宋裕也在她死的第二日,被刚登基的宋翎以谋逆的罪名处死。 所以她和宋裕,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太子看到宋时欢的反应后,双目赤红,眼神似是要把宋时欢给千刀万剐。 果然这个孽障,就是来克他的。 “啧。” 缓过来的宋裕整理了一番衣袍,眉梢微挑,“二弟,如今我膝下无子,你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把孩子给我,两全其美啊。” 看着太子快要气炸了的模样,宋裕笑的更灿烂了,“再说了,当大哥的给弟弟擦个屁股,也是应该的。” “你!”太子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宋裕畅快极了,已经数不清有多久,他没有把太子给气成这样了。 至于孩子,不就是府上添双筷子的事儿,他秦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太子和宋裕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元祐帝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孩子,你真的要选秦王?” 他是真的怕宋裕带坏了这孩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时欢再次抬眼细细的看着宋裕。 听说宋裕同元后生的相像,鼻梁挺拔,唇色如朱,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被纨绔之气浸染,看起来像个浪荡子。 元祐帝膝下一共四个皇子,虽然立了太子,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依然不少。 唯有宋裕,明明论身份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在世人眼中同皇位完全沾不上边。 思及此,宋时欢眼神微暗,按照宋裕的秉性,能落到今日的地步,恐怕不知已经被继后和东宫算计了多少次。 如今无论她选谁,都要和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裕就是最好的选择。 “皇祖父,孙女确定。” ...... 宋时欢被封为福安郡主,名字被写在了宋裕之后,成了秦王府的嫡长女。 尘埃落定,太子和宋裕被元祐帝叫走,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宋时欢,你可知秦王在外的名声?整日沾花惹草,斗鸡逗猴,京中勋贵人家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秦王府。”东宫嫡长子宋言峥沉声道,“你自作聪明,反而把自己推向深渊。” “不劳皇孙殿下费心,比起皇觉寺,我现在已是十分满足。”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宋言峥表面看起来君子端方,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上辈子,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见宋时欢不服管教,宋言峥脸色低沉,“你比起惜颜,真是差远了。” “大哥,你又随便把我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比。” 宋惜颜娇娇糯糯的开口,宋言峥立刻转了神色,轻哄着:“是大哥错了,无人能跟我们惜颜相比。” 一旁的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的身上找到一丝的强忍伤痛。 可却是徒劳。 “惜颜从出生起便每日睡在我身边,殿下只要一回到东宫便立刻来瞧惜颜,她的三个哥哥给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两个院子。”连太子妃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何要开口说这些话,来刺激宋时欢。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宋时欢会有何反应。 “惜颜三岁识字,五岁便能熟练的背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贵妇提到惜颜,无一不交口称赞。” “太子妃娘娘教女有方。”宋时欢面不改色的称赞了太子妃一句,继续缓缓开口: “不过......太子妃娘娘方才不是说我被掳走后,您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吗?” 让她背这口黑锅,她可不愿。 “如今看来并非因为我,怕是教导女儿过于耗费心神所致。” 太子妃的表情瞬间扭曲,牵着宋惜颜的手猛地收紧,宋惜颜忍着痛意,心里对宋时欢更恨了几分。 她简直要讨厌死这个凭空出现的野丫头了! “牙尖嘴利,看来日后秦王要好好管教了。”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明明也不喜欢这孩子,可为何心脏生疼? 看着宋时欢冷漠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一般。 “谁又在念叨本王?” 宋裕大刺咧咧的声音响起,快速把宋时欢拉到了自己身后,太子也臭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本王的孩子,自然是天底下极尊贵之人,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靠山有靠山,无需看人脸色,又何来管教之说,二弟,你说是不是?” 开玩笑!这小家伙要是刚记在他名下就被东宫给欺负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宋裕身后,宋时欢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亮色: 面对东宫分毫必争,此爹可教! 第4章 女儿太粘人怎么办 秦王府的院子里。 宋时欢正聚精会神的打拳,拳风凌厉,同瘦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虽瘦,但可不弱。 一旁的宋裕见状直接呆滞在原地,嘴巴微张,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瞬时,宋时欢的拳头便朝着宋裕而来,停在了距离宋裕鼻尖仅咫尺之遥的地方。 宋裕呼吸都变轻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好像没得罪这小家伙吧。 宋时欢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裕,淡定的收回了拳头,“父王,没伤到您吧?” 她来秦王府已有五日,也大抵摸清了王府的情况。 王府里闲置的院子都被摆上酒桶,书房外杂草丛生,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十天半月便要来王府里唱一场...... 还有满府的丫鬟小厮,都不知背后的主子是谁,偌大的秦王府如同筛子一样,堂堂秦王,身边知根知底的竟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老管家,她看过王府的账目,明账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的亏空令人心惊。 她这个父王,还真当得起纨绔之名。 “没......没有。”宋裕摸了摸鼻子,“阿欢,本王这会儿准备出府,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本王都给你带回来。” 边说,宋裕边往外走,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宋时欢面前。 “等一下。” 宋时欢不紧不慢的开口,宋裕的身形顿住,忍不住瞪了老管家一眼。 他本打算和之前四日一样直接出府,偏生这老仆劝说他过来瞧瞧,把这小家伙说的凄惨极了,整日在院子里盼着见他一面。 结果呢。 差点没一拳把他送走。 “父王是要去斗鸡,还是斗蛐蛐,亦或是带上府中的酒去流云亭喝?”宋时欢接过嬷嬷递上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宋裕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嬷嬷竟然出卖他! 嬷嬷和管家相视一眼,对宋裕的眼刀子选择视而不见。 虽然郡主刚来王府,但他们看得出来,郡主胸有成算,又同王爷福祸相依,若能让王爷收心,他们求之不得。 所以他们把王府的情况连同账目都同郡主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半分隐瞒,当然......也包括王爷的行踪。 宋裕脸色涨红,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状,宋时欢缓缓垂下了脑袋。 再抬头,已是双眼泛红,“父王,难道斗蛐蛐比阿欢还重要吗?” 宋裕慌了。 他方才错怪这老仆了,小家伙果然是太想他。 “怎么可能,阿欢比斗蛐蛐重要千百倍。”宋裕挺直脊梁,伸手拍着胸口,“本王从不讲虚言。” 眼泪珠顺着小脸往下落,宋时欢攥着手帕,模样好生可怜,“我不信,昨儿个我想看父王养的蛐蛐,嬷嬷拦着我,说您有令,不许任何人碰。” 天杀的,他还真下过这样的令。 宋裕手忙脚乱的给宋时欢擦着眼泪,眼见这泪珠快要连成线了,宋裕把心一横,“来人,把所有蛐蛐都扔出王府。” “阿欢乖,快别哭了,蛐蛐对本王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说这话的时候,宋裕强颜欢笑,心都在滴血,那可是陪他说话解闷儿的知心蛐蛐们啊。 却见宋时欢吸了吸鼻子,“不止蛐蛐,还有......还有斗鸡,还有酒。” 阎王点卯。 宋裕眼前浮现出这四个大字,心肝也开始颤了起来。 “我知道,前头几日,父王就是因为这些才不来看我的。”宋时欢扯着宋裕的衣袖,把鼻涕眼泪都往上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不喜欢我,父王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孩子。” 是啊,阿欢本来就亲爹不疼亲娘不爱,在外吃了十年苦,如今到了秦王府,他竟然一连几日都不来瞧瞧,只把人交给嬷嬷。 实在是不该! 头一次,宋裕开始觉得自己因为出府找乐子,耽误了正事。 放在以前,宋裕只会觉得找乐子才是正事。 “来人,再把本王那些大公鸡都给宰了,中午给郡主炖汤喝。”宋裕咬着牙开口,“就当给郡主补身子。” “还有那些酒,放在王府里太过碍眼,都赶快搬出王府。” 一旁的嬷嬷和管家已经呆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只见宋裕弯着腰,想尽办法哄着面前的小人儿,“莫哭莫哭,再哭眼睛都该肿了。” 宋时欢又哭了一会儿,才委屈巴巴的说自己困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替宋时欢脱去鞋袜,动作轻的只差把宋时欢当祖宗供起来。 而宋裕就坐在床边,看着宋时欢的呼吸渐渐平缓,又替宋时欢掖了掖被角,方才离开屋子。 “嬷嬷,本王方才瞧阿欢的眼眶还是红的,也不知睡醒后疼不疼。”宋裕忧心忡忡,“这养个女儿,还真是得精细些。” “女儿家本就是水做的,更何况咱们郡主还是千金之躯。”嬷嬷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从容不乱。 先皇后保佑,她家王爷终于要往正道上走了。 要知道连皇上都骂了不知多少次,不仅半分作用都没有,王爷还变本加厉多养了几只大公鸡。 今日郡主就哭了一场,嘿,王爷自己个儿就把东西给炖了。 郡主真乃仙人! “本王的阿欢哪哪都好,就是太爱黏着本王了。” 宋裕叹了口气,才四日没见到他就大哭一场,女儿太粘人也是一种烦恼啊。 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总不能他走哪就把阿欢给带上吧。 迎春楼、流云亭、闻鸡坊......这些他常去的地方...... 嘶—— 宋裕摇了摇头,这都是些什么破地方,阿欢可不能去!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被这种地方给带坏了。 屋外的宋裕表情一会儿忧愁一会儿严肃,十分精彩。 屋内。 宋时欢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明亮,毫无半分困意。 今日之事想必马上就会通过各方眼线传至各处。 不知东宫和继后娘娘是否能坐得住? 宋时欢嘴角微勾,明枪暗箭她都不怕。 今日只是第一步。 第5章 家宴风波 宋时欢料到了那些人得知消息后会坐不住。 但宋时欢没料到,那些人的耐心竟只有炖几只鸡的时间。 膳桌上,宋时欢静静的坐着。 宋裕痛心疾首的看着冒热气的炖鸡,正暗暗决定要多吃几口来抚平心中的“伤痛”,却见老管家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王爷,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公公来了,说请您和郡主即刻进宫用膳。” 就这一句话,宋裕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绷开。 “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中午也得吃这鸡。”宋裕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宋时欢的盘子里,“阿欢,快吃。” “父王也吃。” 父女两人互相给对方夹着,把老管家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鸡肉嫩而不柴,上佳之品。 宋裕边吃边点头,既然最后进了他和阿欢的肚子。 这些鸡也不算枉过此生。 透过窗户,宋时欢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陈迟,继后身边第一得意的大太监。 此时的陈迟脸上仍挂着笑意,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难怪能成为继后的心腹。 “父王,皇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和皇祖父一样慈祥和蔼吗?”宋时欢轻声开口,一旁的嬷嬷见状悄悄关上了门窗。 “大错特错。” 宋裕伸手点了点宋时欢的眉心,“你皇祖父跟和蔼可亲可没半点关系,本王不知被他打了多少次。” 下手还特别狠。 “至于你皇祖母。”此时的宋裕放下了筷子,双眼像是蒙了一层雾,“你是她的亲孙女,她应当会喜欢你的。” 宋时欢心尖微颤,此刻的宋裕,好像经历过一场巨大的伤痛。 嬷嬷闻言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她本以为王爷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了。 如今真是万幸,有了郡主。 ...... 用完膳后,宋裕和宋时欢分开坐了两辆马车进宫。 马车里。 宋时欢面色清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和在宋裕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嬷嬷对此早已习惯,郡主本就是冷僻的性子,只会对着王爷露出几分孩子心性,反倒更让人心疼。 路上行人不多,很快马车便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阿欢,到了。” 宋裕的声音响起,嬷嬷掀开帘子,宋裕一只手便把宋时欢抱了下来。 陈迟见状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娘娘竟头一回算错了。 秦王对福安郡主,不仅没有半分厌恶,反而疼爱极了。 景仁宫。 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元祐帝满是怒火的声音,“请他进宫用膳,还得求着他不成,让一桌子人在这里等这么久?” “皇上息怒,裕儿定是有要事在身,耽误了时辰。”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让元祐帝的五分怒增至十分。 “他能有什么要事?这个混账,整日跟在外面鬼混,早晚要把皇家的名声给败完了!” 宋裕伸手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宋时欢眼神微缩,伸手狠掐了一把右边的大腿根。 嘶,真疼。 痛意袭来,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效果比早上那会儿好上数倍。 “秦王到——” 嘭—— 一个茶盏摔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宋裕立马伸手把宋时欢护在怀中。 还不待元祐帝开口问罪,宋裕怀里的小人儿便大哭起来。 “父皇,有什么气您冲着我来,吓唬孩子算什么?” 宋裕也怒了,瞪着元祐帝。 元祐帝显然是冲宋裕撒气撒习惯了,一时间忘了宋时欢,见宋时欢哭的伤心,元祐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心里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女,还是极喜欢的。 “阿欢,皇祖父方才是手滑了,你别怕。” 一旁的继后见状攥紧了手中帕子,皇上何时对其他孙辈这般怜爱过? 生辰宴那天她身体抱恙并未出席,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元祐帝对这孩子的偏爱。 如今看来...... 皇上是真的把这个孩子放在了心上。 这份偏爱本该是她翎儿的,竟落在了宋裕身上。 这可不行! “裕儿,你父皇也是等你等的着急了。”继后缓缓起身,“今日是本宫想瞧瞧孩子,阿欢,快来皇祖母这里。” 宋时欢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动,继后见状也不恼。 “乖孩子,前几日的事情皇祖母听说了,已经把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边说,继后边指了指太子和太子妃的方向,“你是他们嫡亲的血脉,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母后这话可错了。” 宋裕嗤笑出声,“这是本王的孩子,跟东宫可没有半分关系。” “这......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继后红了眼眶,“难不成要生生断了情分?” “本就没有情分可言。” 见宋裕桀骜不驯,元祐帝的怒火重新袭来,“放肆!这么多人等你用膳等这么久,你还理直气壮?” 宋裕正硬着脖子准备同元祐帝理论,还没开始,宋时欢便泪眼朦胧的开口: “不是这样的,皇祖父。” “是阿欢错了,父王为了哄阿欢,把府中的大公鸡给炖了,方才父王就是在陪阿欢吃大公鸡。” “皇祖父,方才那位公公到的时候,公鸡都炖好了,是阿欢想吃,所以我们......我们才来晚了。” 元祐帝惊呆了,他不会是人老,开始耳背了吧? 就秦王府那几只大公鸡,居然也能被炖了? “阿欢,告诉皇祖父,你们吃的什么?” “就是父王经常带着出府的大公鸡,全部炖汤了。”宋时欢打了一个哭嗝,“蛐蛐父王也扔了,还有酒,阿欢不喜欢,父王也都搬出府了。” 元祐帝回过神来,脸色瞬间雷雨转晴天。 “那几只公鸡吃完了没?” “没有,阿欢和父王都实在吃不下了。”宋时欢还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来人,去秦王府把没吃完的鸡肉端来热热,朕也要吃。” 那几只该死的公鸡,当初气的他三天都没睡好觉! 继后见状只能勉强的笑着,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6章 宋裕挨打 “阿欢,坐皇祖母身边好不好?” 没吃完的炖鸡被再次端上了饭桌,元祐帝也不再追究宋裕和宋时欢来晚之事,东宫几人见状眼底都闪过几分恨意。 他们白等了这么久。 “她怕生,坐本王旁边就行。” 宋裕淡定的让宋时欢挨着自己坐下,“你们该吃赶紧吃吧,我们都吃饱了。” 一句话,差点没把饥肠辘辘的宋惜颜给气哭。 她宋惜颜何时在皇宫里饿着肚子还受这样的委屈。 见宋裕毫不顾忌的拒绝自己,继后神色越发温柔似水,“皇上,臣妾瞧着裕儿如今有了阿欢,也有几分当爹的样子了。” 元祐帝闻言虽然嘴上不语,只一个劲儿吃着炖鸡,但上翘的胡须还是暴露出了好心情。 这混账羔子总算是有长进了。 可继后却话音一转,“若是当年......裕儿也能早早成婚生子,也不至于荒废了这么久......”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元祐帝和宋裕的脸色几乎同时变沉,似是能滴出墨来。 “我有的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做错事连半分心虚都没有?”宋裕面上带着十足十的讥讽,“竟然还敢主动提起那些腌臜事。” “混账!” 元祐帝拍案而起,怒视着宋裕,“你如今都敢指着你母后鼻子骂了?宋裕,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我说的有错吗?分明就是她故意算计......”宋裕也跟着站了起来,还不待宋裕把话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便打在了宋裕脸上。 宋裕只觉得耳畔嗡嗡的,眼前也有些发晕。 “皇上,不要打裕儿。”继后护在宋裕面前,模样像极了一个慈母,“是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以后不提便是。”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局面更加糟糕。 “皇后不必替他说话,我大祁向来以孝治天下,没想到朕却养出来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宋裕伸手推开继后,想要直接跟元祐帝争论。 可明明只稍稍用了些力气,继后却朝着地上倒去,幸而被太子妃扶住,几道愤怒的目光瞬间射向宋裕。 宋裕愣了愣,随即便讥笑出声: “你们说得对,我宋裕就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院内。 宋裕被压在凳子上,两个太监拿着又长又厚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往宋裕身上打,宋裕强忍着一声不吭。 宋时欢在一旁站着,眼里全是不停挥舞的木板。 “吓傻了?”宋言峥走到宋时欢身边,“我早说过,你会为你那天选了秦王而后悔的。” “大哥跟她多什么嘴,吓傻了才好呢。”宋惜颜脸上带着几分阴毒,景仁宫里都是皇祖母的人,她自然没有丝毫忌惮,“她变成个傻子,秦王本就是个傻子,正好凑成一对父女。” “宋时欢,你亲自选的爹如今正在挨打,而皇祖父却在屋子里陪皇祖母,我父王和母妃也陪侍在侧。”宋惜颜笑了,“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宋惜颜眼中闪过恶毒,她看得出来,皇祖母想要拉拢眼前这个野丫头。 凭什么!她才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孙女。 “差距吗?” 宋时欢轻声呢喃着。 她看得出来,打板子的太监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照这样下去,宋裕会断腿也不无可能。 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元祐帝绝不会下这样的死手。 顷刻间,宋时欢以极快的速度扑在了宋裕身上,根本没有给两名侍卫反应的余地,板子重重的砸向宋时欢。 只一下,宋时欢便被打晕了过去。 “阿欢,阿欢......”宋裕反应过来后怒吼着,努力撑起身子抱住了宋时欢,院子里的动静惹来了元祐帝。 “阿欢怎么了?” “嗤——” 宋裕吐出了一口血水,鲜血染红了薄唇,神色越发薄凉,“阿欢替我挨了一板子,给她叫御医。” 元祐帝看着不省人事的宋时欢,指尖发抖。 “传朕指令,叫梅太医。” 太医院院正梅知临,是元祐帝的心腹。 梅太医很快赶来,给宋时欢把完脉后忍不住开口惊呼: “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元祐帝眼神骤缩。 ...... “皇后,这两个人,是你宫里的太监。” 元祐帝看向继后,他虽下令打那混账板子,可行刑之人只要不是傻子,下手就该知道轻重。 可阿欢只受了一板子便活活晕过去了。 还有那混账,梅知临说伤及内里,险些就...... “皇上......臣妾也不知裕儿和阿欢会伤成这样。” 继后有些慌了,她怎么会干这么明显的蠢事。 可当继后看到脸色难看的太子时,唇色瞬间发白。 愚蠢! “皇后若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看不好,朕来替皇后管。” 元祐帝声音平淡,可继后却越发心惊,元祐帝这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脸色。 “皇上明鉴,裕儿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臣妾将他看的比翎儿还重。”继后言辞恳切,“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可以对着姐姐的灵位发誓。” “来人,把两个行刑太监杖毙。” 元祐帝并不搭理继后,只冷漠的处置了两个太监,而后便甩袖离开,还命人抬走了宋裕和宋时欢。 屋内。 继后气的把手中佛珠扔向太子,“当着你父皇的面儿耍小聪明,你如今可真是胆大包天。” “母后息怒,孩儿本以为就算板子打的再重,以宋裕的性子也只会强忍,若不是有个宋时欢,等父皇知道板子轻重时,也已经晚了。”太子愤愤道,“一步好棋,被那孽障毁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让宋裕下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那孽障怎么不消失在世上! “你难道没看出你父皇很喜欢她,一个孩子罢了,养在东宫便是。”继后恨铁不成钢,“如今好了,白白给宋裕送个孩子。” “还有,当年本宫算计宋裕私会心儿,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不止本宫的皇后之位,连带着你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继后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宋裕掐着心儿脖子,给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心儿灌下堕胎药的场面。 继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太子也白了脸。 第7章 父子隔阂 紫宸殿。 “孩子怎么样了?” 梅知临闻言轻叹了口气,“郡主已经醒了,皇上何不亲自去侧殿看看。” 听到这话,元祐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老东西,也敢调侃朕了。” 梅知临正了正神色,“皇上,郡主本就比寻常孩子瘦小,那一板子还打在了郡主的背脊上。” “臣建议让郡主养在紫宸殿至少一个月,从这里到秦王府一路颠簸,郡主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这好说,让阿欢住下来便是。”元祐帝心里也后悔极了,“梅知临,这宫里的药材都可以给阿欢用,朕就把阿欢交给你了。” “臣遵旨。” 梅知临告退后,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元祐帝看向侧殿的方向,心口发沉。 “吴奇,你说阿欢会不会觉得朕狠心?” 他是真没想过,那两个太监下手会那样狠,该死! 大太监吴奇闻言愣了愣,弯着的腰更低了几分,“郡主是皇上您的血脉,肯定是敬着您的。” “当时秦王让朕给阿欢叫御医时,朕心慌的厉害。”元祐帝摸着腰间系着的玉佩,玉佩质地粗糙,但却被视若珍宝。 “他娘在世时最护短,若是知道朕打了她的儿子和孙女,只怕是要把朕赶出去睡了。” 元祐帝眼神晦涩,带着难言的悲伤,“走,去瞧瞧他们。” ...... 侧殿。 “阿欢,你疼不疼,不然本王给你念话本子转移下注意力。” 宋时欢趴在床上,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宋裕,从她睁眼开始,宋裕的话都没停过,给她掖被角,还给她整理头发。 完全不顾自己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宋时欢眨了眨双眼,“父王,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宋裕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宋时欢,你知不知道这板子再重几分你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本王一个大男人挨几下板子能有什么大碍,你还是个孩子,替我挡什么板子。” 宋裕眼底有些泛红,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感受到宋裕的颤抖,宋时欢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余光突然扫到了屋外的一道影子。 元祐帝在外面! 宋时欢垂了垂眸,“我看到那两个人使劲儿挥板子,我害怕。” “以后你就习惯了,只要有你皇祖母在,本王被打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宋裕无所谓的开口,“指不定哪天本王就被打死了。” 宋时欢听到这话,眼底沁出丝丝笑意。 她这个父王可真是太上道了。 屋外,元祐帝的身形顿了顿。 “可是父王,您没有用力推皇祖母,对不对?”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为什么不跟皇祖父解释,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鬼才会听本王的解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把板子挨了,回府听曲儿去。” 宋裕背上的伤让他有些坐不稳,忍不住嘶了一声。 “不对。” 宋时欢绷紧小脸,神色认真,“我今年十岁了,耳朵能听眼睛能看,父王说的话我都相信,所以无论如何,父王要和我解释。” “人小鬼大。” 宋裕显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伸手给宋时欢“变”出来了两个话本。 却在抬头对上宋时欢委屈的模样时顿住。 “你要是推了皇祖母,那就是坏人,阿欢不希望父王是坏人。” 一听这话,宋裕立刻开口替自己澄清,没有半分犹豫: “对,本王绝对没有用力推你皇祖母,之所以推开她,是不想她挡在本王和你皇祖父之间。” 宋时欢瘪了瘪嘴,“那你说什么皇祖母陷害你,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当年本王的确是被算计的。” 宋裕恨不得对天发誓。 开玩笑,他可不能让阿欢觉得他是个坏人。 “我就知道,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王。” 宋时欢这才露出了笑脸。 屋外元祐帝险些站不稳,胸口开始来回起伏。 吴奇见状快速扶住元祐帝,正欲出声叫御医,却被元祐帝一个眼神制止。 而屋内的宋时欢则把头埋在枕头上,掩盖住了勾起的嘴角。 只这样哪里够,她要再给继后一个大礼。 “皇祖母不是您的娘亲吗?为何如此待您?”宋时欢佯装疑惑的开口,宋裕哼了一声: “她才不是本王的娘亲。”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继续煽风点火:“怪不得,若是父王的娘亲,肯定会心疼父王的,就像阿欢,愿意给父王挡板子。” “你还敢提挡板子的事?” 后面宋裕和宋时欢说了什么元祐帝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满腔的怒火,急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元祐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那些话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些不敢去深想。 若当真心疼,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挨板子吗? 还有那两个太监,若没有主子授意,敢对一个王爷下那么重的手吗? 元祐帝浑身发寒。 一刻钟后,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元祐帝从桌案上扒拉出来了一本十几天前弹劾太子的折子,“吴奇,叫太子过来见朕。” ...... “儿臣拜见父皇。” 声音刚落,元祐帝便把折子扔在了太子脚边,“打开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子本有些心虚,又被元祐帝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脸色变得惨白。 打开折子一看,整个人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太子跪在地上,“那日儿臣之所以宴请宾客,是因为惜颜说牡丹花开的好,想请大家去瞧瞧。” “就因为一个幼童的一句话,你就大费周折的邀请了数十个朝臣和家眷去你京郊的别院赏花?” 元祐帝嗤笑出声,“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太子呐呐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也确实是借着宋惜颜的一句戏语,想和那些朝臣拉近关系。 可这些事情,平日里父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问责于他。 为何今日突然发难? 还不待太子想明白,便被人架起来摁在凳子上。 “给朕狠狠地打。” 元祐帝开口下令,还连带着对东宫厌弃宋时欢的不满。 板子落在皮肉上,太子立刻疼的大声叫了出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而元祐帝的眼神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他很是好奇,当太子受罚时,皇后会有何反应。 第8章 圣眷极浓 太子只挨了不到二十下板子,继后便焦急的赶了过来,陈迟也上前拦着行刑的太监。 “皇上息怒,打不得,打不得啊。” 见状,元祐帝的眼神变得幽黑,让继后不敢直视。 “朕打自己的儿子,为何打不得?” “皇上,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是打坏了,会动摇国本啊。”继后看着面无血色的太子,也顾不上去思考元祐帝的异样。 “动摇国本?” 元祐帝呢喃,看着继后护着太子的模样出神。 侧殿里。 宋裕巴巴的透过门窗往外看着,高兴的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 “怎么不接着打了?才打了十七下,不行,本王还是得出去瞧瞧。” 宋翎这厮果然是软骨头,板子还没打到身上就开始嗷嗷叫,真没出息! 宋裕一边暗暗鄙视着太子,一边准备出去看太子笑话。 “父王且慢。” 宋裕迈出的腿悬在半空,转过身看向宋时欢,“阿欢,你也要一起去吗?你现在还不能挪动,你放心,本王会把外头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给你。”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抽,她可不想去凑这鬼热闹。 这会儿正是元祐帝对继后和东宫起疑心的时候,若是宋裕跑出去,说不定又被继后扣个什么罪名,他们父女俩这顿板子就白挨了。 于是宋时欢弦眦欲泣,“父王,您说话不算话。” “哈?” 宋裕身体一僵,拉扯伤口带来的痛感让宋裕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说过啥话了? “进宫之前您说过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宋时欢控诉道,“现在却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屋子里。” 宋裕脑子有些转不动,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话了? 宋裕又思考了几秒,才艰难的朝着宋时欢露出一个略显卑微的笑脸,“那本王就在窗户这里看,行不?” 宋时欢无语。 ...... “父皇,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太子忍着痛意,气息奄奄的开口。 听到结党营私四个字,继后心尖微颤,跪在了地上。 继后如今也年过五旬,有元祐帝的爱重,在宫里向来都是被敬着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翎儿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倒是护着他。”元祐帝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接着打,再打十板子,此事便作罢。” 这十板子,是元祐帝对继后的不满。 “若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说罢,元祐帝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不顾身后的阵阵求饶,缓缓走进殿内,慢吞吞的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粗布织衣,眉眼同宋裕极为相似,臂弯处还挎着一个竹篮。 “芬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元祐帝的声音极轻,被屋外太子的嚎叫声和继后的哭声掩盖。 十下板子打完,继后叫御医的声音便响起,同之前宋裕挨打时的反应截然不同。 纵使再不愿意相信,元祐帝也明白了些事情。 “朕今日才发现,原来她待咱们儿子,并没有朕一直以为的那么好。” “当年的事情,朕也得再好好查查。” 一旁站着的吴奇忍不住垂下眼眸,世人都讥笑秦王纨绔无能。 可他却知道,自始至终,唯有元后所出的秦王才是皇上的软肋。 这大祁皇宫啊,是子凭母贵。 ...... “王爷,下官千叮咛万嘱咐,您的伤也得躺床上养,您非不听,现下就只能吃点苦头。”梅知临面无表情的下手,宋裕杀猪般的声音立刻响起。 惊的正殿里批阅奏折的元祐帝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在了折子上。 得,白批半天了。 “梅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裕额头都疼的冒汗,“那可是宋翎被打,本王不去看看哪里能行?也就趴在窗子那看了一会儿而已。” “只一会儿?”梅知临挑眉。 “宋翎只挨了二十七下板子,能打多久?本王可是挨了二十八下。”宋裕脸色更差了,“父皇绝对是故意少打宋翎一下,他就是看本王不顺眼。” 屋外,刚走到门口想来看看情况的元祐帝老脸一拉,混账羔子! “那是太子,一国储君。”梅知临无奈的开口。 “储君怎么了?就连父皇当年都还被娘亲揪耳朵呢!” “咳咳咳——”宋时欢重重的咳嗽出声。 “阿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裕完全没领会到宋时欢的提醒,“阿欢,你是不知道,当年父皇对娘亲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别看他现在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 “宋裕!”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裕表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的转了转头,“父......父皇......” “你母后走的时候,你才两岁,朕竟不知你两岁都能记住这么多事情了?”元祐帝险些被气笑。 “都是梅知临告诉我的。” 宋裕想都没想,就把梅知临给卖了。 “那个......臣还要去给郡主调配一副药,就先行告退了。”梅知临的山羊胡子直颤,脚底抹油直接溜走,留下元祐帝和宋裕大眼瞪小眼。 “伤势如何了?” “放心,死不了。”宋裕给元祐帝了一个后脑勺。 “朕是问你背上的伤还有多久能结痂,多久能正常走路。”元祐帝的耐心已经被用掉了一半。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回秦王府,这紫宸殿我还待不习惯呢!”宋裕撑起身子,“我这会儿就能收拾东西走,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给朕滚!” 元祐帝气呼呼的回到主殿,围着画像来回转了足足三圈。 “芬儿,你瞧见了吧,有的时候真不是朕这个当爹的不管,这混账羔子就算你来管,也得气个半死。” 他难得有了几分想和这混账修补关系的心思。 结果呢? 修补个屁! 另一边,宋时欢生无可恋的看着正捧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宋裕。 完全没把元祐帝方才的怒火放在心里,白白错过了元祐帝难得的几分愧疚。 不过...... 宋时欢眼波微动,她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她这个父王,好像圣眷极浓。 第9章 想抢他闺女? 景仁宫。 “母后,那孩子现在已经被记在秦王名下了。”太子妃拧着手帕,神色挣扎。 “糊涂!” 继后抿了一口茶水,“难道你们当真以为翎儿挨板子,是因为他结党营私?” 太子妃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若真是结党营私,那罪名岂是打板子能解决的!” 听到继后的话,宋言峥脸色变了,“皇祖父是心里有气,在替大伯和宋时欢出气,对吗?” 宋惜颜脸上的嫉妒已经掩盖不住,继后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这个孙女哪哪都好,可就是不知为何没入皇上的眼,不止惜颜,就连言峥也一样,皇上对他们跟对待其他孙辈没什么区别。 唯有宋时欢不同。 “她是个吃过苦的孩子。”继后拍了拍太子妃的手,“皇上当年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看到她自然就格外怜惜。” “有的时候,这一丁点的怜惜,结果就会千差万别。” “儿媳明白了。” 太子妃想到了那日宋时欢扑上去为宋裕挡板子的场景,抿了抿嘴: “可秦王待她极好,她未必愿意再回头。” “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些软话,对她好些,她还能记你的仇不成?”继后微微扬唇,“你只需拿出待惜颜的一半好就够了。” 太子妃应下此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景仁宫。 继后有些疲惫的靠在床边。 “娘娘,奴才刚才瞧着,太子妃和皇孙一出去便开始哄福蕴郡主了。”陈迟为继后点上熏香,缓缓开口。 “怎么哄惜颜本宫不管。” 继后闭目养神,“但宋时欢必须重新记回翎儿名下,陈迟,本宫且问你,你觉得那孩子比起惜颜,如何?” 陈迟疑迟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才几日宋裕就像变了个人,把那些阿臢物都给丢了,无论这孩子是聪明还是愚钝,都不能留在秦王府了。” ...... 紫宸殿,侧殿。 “阿欢,你真的不喜欢看话本子?” 宋裕看着宋时欢翻阅史书,神色满是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不喜欢看话本子的人。 真是稀有啊。 “皇祖父说了,读史书能明理,我之前在外面都看不到这些书。”宋时欢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有些地方我看不懂,父王,这一处是什么意思?” 宋裕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他打小就不爱去上书房,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书到用时方恨少! “咳咳咳......”宋裕挠着头,“本王怕给你解释错了,这样,本王给你专门请个夫子。” 正在宋裕和宋时欢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哪里不懂,问母妃便是。” 见是宋惜颜,宋裕和宋时欢同时呆滞了一瞬。 “母妃当年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姐姐不必另请夫子。”宋惜颜皮笑肉不笑,上前拉着宋时欢的手,把宋裕挤到了一边。 太子妃还显得有些拘谨,“身子怎么样了?殿下特地叮嘱,让给你带根千年人参补补身子。” 见宋时欢看的是史书,太子妃心里忍不住软了一块。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同样爱看史书。 “史书晦涩,看不懂是正常的。”太子妃细细打量着宋时欢,觉得宋时欢生的同她还有太子都不像,但到底是她生的孩子,还是有其他相像的地方。 如今又有了父皇的怜爱...... “你若是愿意,可以搬去东宫住,哪里不懂的我都给你讲。” 宋时欢眉眼微弯,指向一旁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宋裕,“我父王也能给我讲,父王,你说对不对?” “嗯?” 宋裕反应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瞪着太子妃,这是想来抢他闺女? 呸! 臭不要脸。 “当然了。”宋裕硬气回道,快速瞄了眼史书那页的内容,“阿欢,本王先去给你热杯牛乳。” 而后忍着伤痛走向正殿,“吴奇,快点,本王要见父皇。” 殿内还在苦哈哈批折子的元祐帝听到动静,刚走几步便被宋裕撞了个满怀,“父皇,问您个问题,十万火急。” 元祐帝听完宋裕的话后,嘴角直抽。 “你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从小一看书就说头疼,这会儿来问朕史书?”元祐帝伸手想要去探宋裕额头的温度。 宋裕急的团团转,“父皇,再晚我闺女都被抢走了。” “谁敢!” 宋裕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从老头子嘴里听到这般动听的话。 ...... 宋裕把元祐帝的原话给宋时欢复述了一遍,宋时欢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父王可真厉害!” 宋裕神气极了,还斜了太子妃一眼,“那当然,本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阿欢,咱们不必去问个外人。” 刚走到屋门口的元祐帝脚下步子一转,还是不进去了,没眼看啊。 他这个孙女眼神好像有点问题,竟然能把这个混账给看出花来。 方才那些话,还是他告诉那混账的呢! “阿欢现在是本王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本王自会帮她解决,不劳二弟妹费心了。” 听着宋裕毫不留情的拒绝,太子妃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 “既如此,阿欢,我和你妹妹明日再来。” 说罢便匆匆离开。 宋时欢眨了眨眼,继续埋头翻阅史书,在宋裕没看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此时的宋裕还不知道,方才他已经给自己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半个时辰后。 宋时欢再次指着史书的另一处,“父王,那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宋裕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再次火急火燎的去求助了元祐帝。 几回下来,宋裕目光涣散,双眼无神。 而宋时欢则指着鼓胀的肚子,“父王,我实在是喝不下牛乳了,已经喝了三杯了。” 一炷香后,宋裕再次来到元祐帝面前,这次元祐帝连头都没抬,“又是哪里不懂?” 而宋裕却语出惊人: “给我找个通晓史书的夫子。” 吧嗒,元祐帝手中的朱笔掉在了地上。 第10章 纨绔转性开始念书?! “臣沈明文拜见皇上,拜见秦王殿下。” 主殿里,元祐帝给宋裕在屏风后面支了一张软榻,宋裕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和宋时欢一模一样的史书。 “沈大人,明日天亮前,你得给本王讲懂这几页的内容。” 宋裕比划了几页,按照阿欢看书的速度,明日看的应该就是这几页了。 “准备好了就赶紧开始,本王的时间很紧张。” 宋裕专门强调了很紧张三个字。 他可是听到太子妃说明日还要再来,这根本就是贼心不死! 沈明文自然是知晓宋裕的纨绔之名,战战兢兢的开始讲了起来,做好了随时被赶走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宋裕从始至终都听的极为认真。 有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开口提问。 元祐帝的表情已经从惊愕变得麻木,对着吴奇开口:“秦王之事,不许传出丝毫风声。” 这混账难不成真的因为阿欢转了性子? 他得去对着祖先的牌位拜拜。 ...... 而东宫的气氛则异常尴尬。 太子趴在床上,脾气暴躁的摔碎了一套茶盏,伺候的婢女跪地求饶,其他宫人也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殿下。”太子妃示意众人退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宋惜颜,“惜颜,去陪你父王说说话。” 见是宋惜颜,太子缓和了神色。 “怎么样?她答应回东宫了吗?” 纵使心里不愿,可太子也知道让宋时欢回东宫是有许多好处的。 宋惜颜闻言抽泣出声,“父王,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们,一直不搭理母妃,我们被大伯赶出来了。” “什么,宋裕他竟然敢!”太子一听便想要起身,“孤要去面见父皇,为你们讨回公道。” “殿下莫要扯到伤口。”太子妃连忙上前安抚道,“这孩子怕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同我们有了隔阂,明日我再去试试。” “你们明日去直接同她把话说明白,让她自己选。” 太子语气生硬,哪有他堂堂太子求着一个野丫头的道理,心里对宋时欢的厌恶也更加深了几分。 “好。” 太子妃目光微顿,看到宋惜颜几句话便把太子逗笑时,心里对宋时欢的那点触动也慢慢消失。 罢了。 太子妃前脚刚踏出屋子,宋言峥便跟了上来,“母妃,她回东宫固然有好处,可惜颜这几天为了她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还强忍着哄父王开心,孩儿于心不忍。” “是了,惜颜受委屈了。” 太子妃怜惜的看了眼屋内的方向,“就如你父王所说,明日去把话说清楚,若是她仍旧不愿回东宫,此事便作罢。” 宋言峥松了口气。 他昨晚还看到惜颜一个人偷偷在假山后面哭了。 哭的他心都碎了。 一个野丫头罢了,纵使皇祖父格外怜惜她几分,又如何能比得上他这个东宫嫡长子? ...... 次日一早。 宋时欢看着眼圈乌青的宋裕,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满心感动,主动开口替宋裕着补: “父王,您该不会是看话本子看的一宿没睡吧?” “本王......本王新得了两本好看的,一看便入迷了。”宋裕磕磕绊绊的开口,“阿欢,你今日怎么不看史书了?” 快看啊! 不然他不就白费功夫了。 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目光之下,宋时欢打开了昨日的史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宋裕巴巴的盯着宋时欢,恨不得宋时欢每一句都开口问他。 几处宋时欢没看懂的地方,宋裕都讲解的极为流畅。 听着宋时欢的夸赞,宋裕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手心也有些冒汗。 原来这就是满腹经纶的感觉么? 宋时欢双眼笑的像两个弯弯的月牙,“父王简直太厉害了,阿欢要更努力些,向父王学习。” 宋裕被夸的耳垂都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嬷嬷走了进来,“王爷,郡主,太子妃娘娘来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阿欢,本王去把人撵走,你继续看书便是。” 宋裕边说边开始撸袖子,当着他的面抢他闺女,当他宋裕死了不成? “父王,请她进来吧。”宋时欢合上了史书,悄悄指了指正殿的方向。 傻父王,皇祖父还在悄悄看着呢! 太子妃今日是空着手来的,态度也比昨日冷漠了几分。 “太子妃娘娘,我今日没有看不懂的地方了。”宋时欢语气淡淡的,不欲与太子妃多言。 “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要不要回东宫。” 太子妃看着宋时欢的眼睛,“若是你愿意回东宫,我保证你的吃穿用度和惜颜一样。” 宋裕一听,气的双眼充血。 “二弟妹,当时你们要把阿欢送到皇觉寺,现在又要把人接回东宫?”宋裕满是讥讽,“怎么?一顿板子就把你们打清醒了?” “大哥,阿欢是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 太子妃这一句话,说的宋裕哑口无言,忍不住看向宋时欢。 他可以不在意太子妃的许多话,可唯独这一条,他无从反驳。 “我不愿意去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一汪灵泉,让宋裕的精神瞬间又抖擞了起来。 “你可想好了?”太子妃身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宋时欢就是秦王府的嫡长女,秦王就是我的父王。” 宋时欢歪了歪脑袋,“当日您和太子殿下厌恶我,如今却又想我去东宫,难不成是我身上多了什么好东西?” 太子妃被点破心思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紫宸殿。 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喜滋滋的给宋时欢端茶倒水,“阿欢,快来喝水。” 宋时欢乖巧的把水喝完后,给宋裕扔下了一道惊雷: “阿欢的父王比宋惜颜的父王强,对不对?” 见宋裕不语,宋时欢瘪了瘪嘴,“宋惜颜的父王会的,我父王都会!宋惜颜的父王不会的,我父王还会!” 宋裕心肝乱颤。 他......他不太会啊...... 第11章 望父成龙 “父王为何不说话?” 见宋裕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宋时欢伸手戳了戳宋裕的手背,一旁的嬷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阿欢......”宋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咱们不跟宋惜颜比,在本王眼里,她连你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可是,是宋惜颜非要和我比的。” 宋时欢神色黯然,“那日父王挨板子,是宋惜颜跟我说,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差距。” 下一秒,宋时欢就又高兴了起来,“不过紧跟着她父王就也挨板子了,所以还是我父王厉害。” 看着变脸就像翻书似的宋时欢,宋裕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他不如宋翎的话。 让他承认宋翎厉害?等下辈子吧。 “当然,本王自然是比太子厉害。”宋裕底气不足的说道,眼神也四处乱瞄,“他喝酒喝不过本王,斗蛐蛐不行,听曲儿的品味也不行。” 宋时欢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像小猫儿一样继续喝水,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宋裕在宋时欢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的找上了元祐帝。 “又有什么事?朕现在看见你就烦。”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就这一眼,宋裕立刻炸毛了。 “能不能管好东宫的人,别总在阿欢面前转悠?” “两条腿长在他们身上,朕又管不着。”元祐帝面不改色,“再说,阿欢不是又选了你吗?” “父皇,您偷听我们说话!”宋裕控诉道,“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 “朕怎么了?朕还听到你夸下海口,说比太子厉害。” 难得这混账在他面前吃瘪,元祐帝嘴角微扬,身心舒畅。 “你说说你,三十多的人了,整日还没个正形。”元祐帝继续在宋裕心里戳着刀子,“你今日能骗过去,来日阿欢若要你和太子比较,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粗俗! 宋裕气的手指发抖,堂堂天子,竟如此粗俗。 “有些人这辈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自然不懂这种感觉。”宋裕回怼道,“阿欢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去给她摘下来。” 元祐帝的老脸也黑了。 这辈子没个女儿,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吴奇看着互相戳对方肺管子的父子俩,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降低存在感。 “行了,太子妃毕竟是阿欢的娘,朕难不成还能拦着娘见闺女?”元祐帝没好气道,“朕倒是没想到,你和阿欢还真有父女缘分。” 他这个儿子没心没肺,难得愿意为一个小姑娘操碎了心。 “阿欢从小就没娘亲护着,宋翎这个爹也不喜欢她。”宋裕呲着大牙,“跟我又有何区别?” “朕......”元祐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我夸下的海口,不劳您费心。” 说罢,宋裕便扬长而去。 ...... 之后几日,元祐帝每日都会来侧殿待一会儿,宋裕也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的。 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 宋裕仍旧每晚雷打不动的听沈明文授课,白天则给宋时欢讲解史书。 史书已看完一半,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眼神越发炙热。 宋裕给她讲解的时候引经据典,这些典故,绝对都是临时听先生说的,在她面前却记的丝毫不差。 在读书上,这妥妥是有天赋的! 她好像,真的可以...... 望父成龙。 “阿欢,这里听明白了吗?”才半个月的时间,宋裕眉眼间酒气便彻底消失。 宋时欢点了点头,“父王讲的特别清楚,我一听就懂了。” “阿欢真聪明。” 宋裕笑着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吴奇的声音打断,“王爷,皇上请您去正殿。” “叫本王去有何事?”宋裕眉心一皱,父皇主动叫他,准没好事。 “这......奴才也不知,应当是着急的事情。”吴奇看了眼宋时欢,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娘娘都来了,还有......常夫人。” 太子妃乃常氏嫡女,如今的常夫人,正是太子妃的兄嫂。 “她来作甚?本王去瞧瞧。” 吴奇搀扶着宋裕离开,宋时欢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常氏......是京城公认的大善人。 正殿里时不时传出宋裕愤怒的声音,还有茶盏落地的破碎声。 嬷嬷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郡主,老奴瞧着那边好像......” 情况不太妙。 “嬷嬷,扶我起来。” ...... 正殿。 继后看着如同一头凶兽的宋裕,故作担忧道:“本宫自然是相信阿欢的,可如今谣言四起,得先想个法子保下阿欢的名声。” “阿欢绝不是那样的孩子!” 宋裕斩钉截铁道,恨不得想要去手刃了那些造谣生事之人。 “大哥,我们都相信阿欢。”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可谣言说阿欢恃强凌弱,还偷东西抢人吃食,如今阿欢又迟迟不回王府,外面人自然是猜测皇家惩治了阿欢。” “若是没有证据,阿欢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本王的女儿,还需要有什么证据?”宋裕眉眼染上狠厉,“哪个不长眼敢说谎的,本王直接大刑伺候。” “王爷,若是找跟阿欢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此事自然便能了结。”常氏柔声开口,“臣妇今日一听到这些谣言,就立刻求着进宫,阿欢那孩子,常家也是心疼的。” “是啊,裕儿,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大刑伺候,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继后嗔怪道,“本宫觉得常氏说的法子就不错。” 继后这也是下策之举。 东宫拉拢宋时欢不成,那她就只能毁了这个祸患。 如今宋裕和宋时欢在紫宸殿住下,日日和皇上待在一起,她急的连饭都吃不下,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本王不在乎什么名声。” 反正他的名声也不能再差了。 “够了,既然是阿欢的事情,先把阿欢叫来问问再说。”元祐帝扫视了一圈,沉声开口:“吴奇。” 还不待元祐帝接着说,屋外便有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福安郡主求见。” 元祐帝笑了,“这不,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第12章 造谣说她是坏孩子 “阿欢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继后边说边看向常氏,“这就是福安郡主。” 常氏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双眼泛红,“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回皇祖母,孙女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也多谢常夫人挂怀。” 一句常夫人,便划清了同常家的界限。 常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娘娘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孩子是铁了心的要疏远东宫。 她常家世代簪缨,繁荣富贵都延续了几个朝代。 今日竟还被人瞧不上了,怪哉。 “阿欢,有件事情朕想问问你。”元祐帝把谣言同宋时欢说了一遍,而后捋了捋胡须,“你怎么看?” 宋时欢并未开口回元祐帝的话,反而看向宋裕,朝着宋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所以方才父王是在替我说话?”所以才吼的快把房顶都掀翻了。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不好好在床上养伤,来这里作甚。”宋裕看了吴奇一眼,“给郡主搬个软塌来。” “果然父王对我最好。” 眼见宋裕开始恢复理智,方才凶狠的模样也渐渐消失,继后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宋裕脾气向来一点就着,她们借此让宋裕吃了不少亏。 如今在宋时欢面前,竟这么轻易就被顺毛了。 “咳咳......” 元祐帝看不下去,发出点动静挽回一下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被坏人泼了脏水,为何不是让坏人拿出证据,而是让我自证呢?” “我父王说得对,就该先把那些坏人抓起来。” “若是拿得出证据,孙女认罚,若是拿不出证据,受罚的就该是他们。” 宋时欢看向常氏,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前世,她也曾以为常氏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 可当她被宋惜颜戏弄,被宋言峥掐着脖子之时,她向一旁的常氏伸手求救,常氏却笑出声来: “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个生来就该被碰到天上,一个生来就该被踩在泥里,这在泥里的呀,就该有自知之明。” 那时她才知这位常夫人,内里是多么的丑陋不堪。 “阿欢这话,倒也有理。”元祐帝不住的点头,旁人指责他孙女,自然是要先问问旁人为何指责,凭甚让他孙女自证清白。 “方才我在门外之时,听到常夫人说可以寻跟我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宋时欢眼神黝黑,让常夫人心里有些打鼓,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邪性? “对......”常夫人笑容有些勉强,“臣妇也是担心郡主,想着能早点替郡主平息谣言。” “可是我没有相熟之人。”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至于夫子,我只偷偷听他授课,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止常氏,继后脸上的表情也裂开了。 那她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算什么? “阿欢,人怎么可能没有相熟之人呢?可不许撒谎。”太子妃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难不成这么多年你都是独自生活,谁也不靠?” “阿奶把我养到七岁便去世了。” “那她的孩子,或者她的邻居街坊,都定然跟郡主相熟。”常氏紧跟着开口,“只要找到他们,就能证明郡主的清白。” “常夫人为何执着于让本郡主自证清白?“ 宋时欢陡然发难,连元祐帝都惊的翘起了一根胡子。 “郡主......”常氏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您看似处处为我着想,实则一直逼我自证。”宋时欢轻笑出声,“若是那些所谓的相熟之人同样污蔑我,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郡主,臣妇绝无害您之心。” 常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阿欢,你还不知道,常氏是京中有名的善人,你怕是误会她了。”元祐帝反应了过来,叫常氏起身,“她怎会害你呢。” “皇祖父,是孙女说话不周了。” 宋时欢看向常氏的眼神又变得无辜,“既然常夫人是善人,不如就让她把那些造谣孙女的人抓起来好好审问,还孙女一个清白。” “常氏,你可愿意?”元祐帝对常氏经常施粥捐衣的行事还是极为满意,因此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臣妇......臣妇愿意......” 常氏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特地找了跟郡主走的近些的人,早早把这些人收买,就等着把一盆污水扣在郡主头上。 连那些谣言都是常家安排的。 如今让她去找谣言的源头...... “皇祖父,孙女也不忍心让常夫人太过劳累。”宋时欢嘴角微咧,“可我父王又伤重,您能不能派人帮帮常夫人。” 常氏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若不是郡主只有十岁,她真的要怀疑郡主就是知道了她们的算计,在故意报复她们。 “吴奇,派两个人帮着常氏一起找。”元祐帝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朕的孙女,岂是什么人都能凭空污蔑的。” 一句话,亮明了元祐帝的护短。 继后见木已成舟,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让阿欢先回王府,这样至少能先告诉众人,皇家没有惩治阿欢。” 至少得把人给送出紫宸殿。 “不成。”宋裕陡然开口,“梅老头都说了阿欢不宜颠簸,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赔本王一个女儿?” “就是,谁能赔朕一个孙女?” 元祐帝挥了挥手,“不必在乎外面那点闲言碎语。” 继后见状,用尽最大力气维持着端庄和体面,在回到坤宁宫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竟是被生生气吐血了。 坤宁宫里是如何人仰马翻宋时欢不知道。 宋时欢只看着搬来的软塌,皱了皱鼻子,“这软塌上,怎么有父王的味道?” 宋裕闻言身体一僵。 “阿欢,这紫宸殿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本王的味道。” 这还是人的鼻子吗?怎么这么灵? 第13章 宋言峥的危险程度 “母后,您没事吧。” 病榻之上,继后脸色苍白,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连个孩子都哄不回来,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继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太子妃见状抿了抿嘴: “母后,儿媳不是没有去哄,是那孩子一心都在秦王府。” 太子妃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今日蹚浑水的是她常家,母后却反过来责怪她。 “今日皇上对她是什么态度你也瞧见了,常家来日又该如何跟皇上交差?”继后心烦的厉害,“倘若你把人哄回来了,何苦被逼到现在这番田地?” “皇祖母,有些人注定是养不熟的。” 宋言峥缓缓开口,“她视东宫为洪水猛兽,就算回到东宫,也未必真心替东宫打算,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划分敌我。” “至于交代,这个简单。”宋言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继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言峥。 今年宋言峥正正好十八岁,到了该入朝谋差,相看人家的年纪。 “接着往下说。”宋言峥这个长孙,在继后眼里还是很有分量。 “若是造谣之人因愧疚而服毒自尽,自然就有了交代。” 继后闻言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办吧,记得把尾巴扫干净。” 几句话,便定下了几人的生死。 “惜颜,你留在这里陪陪皇祖母。”宋言峥拍了拍宋惜颜的肩膀,“皇祖母喜欢你,一看见你心情就好了。” 继后也被逗笑,跟着附和,“是了,一看到本宫这花儿一样的孙女,本宫就高兴。” 见屋里重新传出欢声笑语,宋言峥才满意的离开。 惜颜那么单纯善良,自然要被所有人捧着爱着。 ...... 三日后。 “什么?”宋时欢手中的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郡主,侍卫们找到散播谣言的那几人时,早就都没气儿了,探查后发现都是服毒自尽的。”吴奇顿了顿,“常夫人听到消息后受了惊吓,竟发起了高热。” “受惊吓?” 宋裕瘪了瘪嘴,受惊吓的该是他阿欢才对,常氏可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受惊吓。 矫情! “皇上的意思是,秦王府这边是不是该备份礼去常府。” 宋裕正想要开口,宋时欢的声音便响起,“多谢公公提醒,父王,常夫人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才受惊吓的,我们该备礼去常府。” “嬷嬷前几日教过我,要知礼数。” 宋裕这才答应下来,吩咐下人去准备。 宋时欢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她万万没想到,人竟然都被杀死了。 当晚,宋时欢便做了噩梦。 梦里她拼命的往前跑,可身后却一直有几个恶鬼在追。 大汗淋漓之际,宋时欢被嬷嬷晃醒。 “郡主,可是梦魇了?”嬷嬷点上了安神香,“定是被白日的事情吓到了,郡主莫怕,老奴就在您床边守着。” 宋时欢盯着床帐,“嬷嬷,我没事。” 她以为把常氏逼到了死胡同,至少能让皇祖父知晓谣言是常家散播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造谣之人竟然都死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还让皇祖父觉得常家是真心待她好的,对常氏的印象也更好几分。 是她轻敌了。 宋时欢复盘了半宿,床帐都快被盯出个大洞来。 次日一早,便有宫人来报,说宋言峥来了。 一进门,宋言峥看到双眼乌黑的宋时欢,嘴角便勾了起来,“阿欢看起来昨晚没有睡好?” 宋时欢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这眼神她极为熟悉,是宋言峥把人成功玩弄于股掌时才会有的眼神。 宋时欢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下手杀人的不是常家。 是眼前的宋言峥。 “皇孙殿下来我这里作甚?”宋时欢咧嘴笑了,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嬷嬷,给殿下沏茶。” “我今日来是特地给你带了东西。”宋言峥身后的小太监闻言打开了匣子,“里面是惜颜的一些画作和做的诗句,怕你闷的慌,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学的。” 说罢后,宋言峥期待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脸上看到黯然失色的表情。 昨日一听到宋时欢摔了茶碗,他就开始按捺不住,一早便来了紫宸殿。 他最喜欢看猎物惊慌无助的样子。 “嬷嬷收下吧,多谢皇孙殿下。” 宋时欢笑的更加灿烂,最终宋言峥只得憋着气扬长而去。 留下宋时欢看着宋言峥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该怎么给宋言峥回礼好呢? ...... 宋言峥走后大约一刻钟,宋裕便进了屋子,大声道:“听说刚才宋言峥来了,阿欢,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话音落了三秒,也不见宋时欢应声。 宋裕定睛一看,小姑娘正捧着史书,眼神却呆呆的,显然是没把书上的内容看进去。 “阿欢?” 宋时欢这才反应过来,闷闷开口:“父王,我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可能!” “那皇祖父呢?我也要问问皇祖父。” 小姑娘小嘴一撇,元祐帝和宋裕便齐齐站在了宋时欢面前。 “阿欢,你在朕心里一点都不差劲。” “可我不会画画,也不会作诗。”宋时欢耷拉着小脸,“我知道皇孙殿下是为我好,可我看到那些东西,心里就很难过。” “到底怎么了?”元祐帝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战战兢兢的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宋裕气的嗷嗷直嚎,“宋言峥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父王,皇孙殿下也是好心,是我没有像惜颜那样的天赋。” “这哪是什么天赋。”元祐帝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孙女,脑子一拍,“吴奇,去把太子妃和惜颜叫来,让惜颜讲讲她这几年是如何勤来补拙的。” 当太子妃和宋惜颜弄清发生了何事时,宋惜颜险些被气哭了。 “父皇,惜颜本就是极有天赋的。” “朕明明记得你和太子总是说惜颜每日天还没亮就起身练习,这不就是笨鸟先飞吗?”元祐帝皱了皱眉,不赞同的开口说道。 这下,宋惜颜是真的红了双眼。 第14章 何为真正的天赋 时间一晃而过,宋时欢也在紫宸殿养足了一个月。 正殿。 沈明文跪在元祐帝面前,双眼发亮,“启禀皇上,臣以为秦王殿下极具念书的天赋,凡是臣讲过的,只一遍王爷便能领悟精髓。” 一听到“天赋”二字,元祐帝差点把用过的午膳给吐出来。 这也实在不怪元祐帝,最近这段时间元祐帝听到的“天赋”二字,比他半辈子听到的次数都多。 他一下朝,太子便像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说惜颜是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将来定是大祁的明珠。 他去坤宁宫,皇后也话里话外都是惜颜天赋极高,是京中贵女里的典范。 就连他见见孙辈,都能听到言峥恳切的来证明惜颜的天赋。 元祐帝想不明白,难不成有没有天赋,是靠别人嘴皮子说出来的? “吴奇,把东西拿给沈卿看看。” 吴奇闻言立刻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沈明文,沈明文端详了片刻,谨慎开口道:“回皇上,看起来像个女儿家做的诗,文笔稚嫩,博人一笑罢了。” 元祐帝顿时神清气爽。 这才对嘛,他一个年过六旬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在他眼里,惜颜就是个刻苦勤奋的孩子。 刻苦勤奋有何不好?他不止喜欢有天赋的孩子,也同样喜欢刻苦勤奋的孩子。 元祐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他同样观点的人,心里舒坦起来,眯着眼开口,“你方才说谁有天赋?” “回皇上,是秦王殿下。” “谁?”元祐帝双眼瞪大,等下,他给那混账封的就是秦王吧? 他就生了四个儿子,应该不会记混。 “秦王殿下。” 沈明文声音洪亮,震的元祐帝心肝直颤。 ...... 东宫。 一处华丽的院落里,所有在外面侍候的宫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传出。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宋惜颜恶狠狠地掐着婢女腰间的软肉,脸上满是和年龄不匹配的恶毒。 “皇祖父凭什么说本郡主笨鸟先飞?阿春,你说本郡主笨吗?” 被唤作阿春的婢女浑身一抖,“郡主是整个大祁最聪慧的女子。” “胡说!” 一巴掌甩向阿春的脸,宋惜颜咬牙切齿,“皇祖父都不觉得本郡主聪慧,你却这样觉得,竟然敢违逆皇祖父的意思?” 宋言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违逆圣意,来人,拖出去处置了。”宋言峥淡淡的开口,看向宋惜颜时神色又变得宠溺,“惜颜,这次是大哥不好。” 阿春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轻,宫人们人人自危。 外面都说福蕴郡主如同仙女一般,可只有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知道,这位郡主私底下有多可怕。 每年院子里都会消失几个宫人。 “大哥,现在那个野丫头肯定得意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宋惜颜扑到宋言峥怀里,伤心极了。 “莫哭了,大哥替你出气。” 宋言峥轻拍着宋惜颜的后背,神色阴沉可怖,“竟然敢反将一军,倒是我们轻看她了。” “我要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小丑,就像宋裕一样,是天下公认的草包。”宋惜颜抬头看着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从小到大,大哥什么事情没应过你?” 宋言峥继续安慰着宋惜颜,“明日她就该回秦王府了,秦王府可不比紫宸殿,我们下手的机会多的是。” 宋惜颜这才转哭为笑,“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 宋言峥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当初母妃怀你的时候,我们去求福元大师为你批命,福元大师说母妃这一胎能保东宫一脉繁茂昌盛。” “大哥,这番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宋惜颜咯咯笑着,她宋惜颜生来富贵,日后也会是大祁最为尊贵的公主。 而宋时欢,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不管你听再多遍,大哥也要说。”宋言峥眉眼柔和,“大师说我们曾亏欠过母妃肚子里的孩子,千百年一轮回,才等到了弥补的机会。” “你是东宫的福星,所以我们不待你好,还待谁好?” 宋惜颜用手指捏着宋言峥的衣角,“要是大师还在世就好了,我定要亲自去拜访。” “大师在批完命的第二天就圆寂了。” “真是可惜。”宋惜颜嘟囔道。 ...... 紫宸殿那边,宋裕和宋时欢已经收拾好东西,只等明日出发,元祐帝却突然过来,盯着宋裕看了许久。 “怎......怎么了?” 宋裕被看的有些结巴,心里把自己最近干的事情都扒拉了一遍,连半分出格的都没有。 宋裕挺直了腰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事。”元祐帝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宋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往后一跳,不对劲。 “我脸上有花吗?”宋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元祐帝依旧笑呵呵的,扭头看向宋时欢,“阿欢,最近史记看的如何了?” “回皇祖父,这一本孙女看完大半了。” 宋时欢也意识到了元祐帝的反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元祐帝点了点头,“那朕考你几个书上的问题,你若是都答上来,朕再许你一个心愿,如何?” “真的?”宋时欢佯做惊喜,“皇祖父尽管考校便是。” 一连几个问题,宋时欢都对答如流。 元祐帝的眼底越来越亮,有天赋的竟不止那混账一个,眼前的乖孙女,也同样有天赋! 沈明文把跟这混账讲的东西都给他透了底,所以他知道方才阿欢答出来的,还有很多是阿欢自己的见解。 过目不忘,触类旁通,这才是真正的天赋。 “大善!” 元祐帝抚掌叹道,眼底的喜色不容作假。 “阿欢,等这本史书读完若是还想再读些别的书,尽管跟皇祖父说。” “皇祖父不必担心,王府也有书房,我看书房里的书就够啦。”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要是有不会的地方,父王会给我讲明白的。” 宋裕心里顿时警铃大震。 第15章 养爹手册之欲擒故纵 宋裕讪讪的笑着,岔开了读书的话题,“阿欢,刚才你皇祖父可是许了你一个愿望,还不快谢人。” 宋裕心里打定主意,等到回府后他要给阿欢寻个夫子。 读了大半个月的书,可是把他给难受坏了。 “多谢皇祖父。” 宋时欢笑的像个小狐狸,眼珠子一转,“那我现在就能提吗?” “君无戏言,你尽管提。” “我想要两个贴身婢女,最好一个会武功,另一个能开药方子。”宋时欢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要回到那个筛子一样的王府,她愁的都少吃了几口饭。 正巧,皇祖父竟自己送上门了!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为何要一个会武功,一个能开药方子?”元祐帝乐呵呵的。 “会武功就能教我习武,会开药方子就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大笑出声,“朕允你。” 次日,宋裕和宋时欢便大包小包的离开了皇宫。 进宫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几乎搬空了半个紫宸殿,还带上了两个婢女。 马车上。 “父王,梅太医说您的伤势还没好全呢。”宋时欢看着脸都快伸出车窗的宋裕,轻声开口。 “养了一个月早就没事了。” 宋裕摆了摆手,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阿欢,等过几日,本王给你请个夫子如何?你每日跟着夫子学上几个时辰,再练练武。” “好呀。” 宋时欢答应的过于流畅,宋裕一下愣住了。 “你听夫子讲课还有习武的时候,本王可不能陪在你身边啊。”宋裕不死心的继续开口,“这个得先跟你说好了。” “我知道。”宋时欢眨巴双眼,“父王能给阿欢找个状元郎当夫子吗?” 不对劲。 他明明想要的就是阿欢乖乖去听夫子授课,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偷摸着看那些不喜欢的书。 可阿欢真答应了,他这心里怎么哪哪都不舒坦? 奇了怪了。 还状元夫子!能有他讲的明白? 宋时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来日方长。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两个婢女,满意极了。 “你们一个叫迎春,一个叫抱夏,可好?”元祐帝给她的这两个人,瞧着便是一等一的好。 “多谢郡主赐名。” 迎春善医,抱夏会武。 “这王府里的主子少,规矩也少,只一条你二人要谨记,本郡主身边不留二心之人。”此时的宋时欢神色淡淡,和之前撒娇的女儿作态截然相反,迎春和抱夏同时打了个激灵。 她们这位小主子,不简单。 “从今以后,郡主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就在管家带着迎春和抱夏去熟悉王府之际,嬷嬷神色黯然的进了屋子。 “怎么了?父王又出府了?” 嬷嬷点了点头,“正如郡主所料,方才王爷便急匆匆的出了府,瞧着应当是去听曲儿去了。” “父王想去便去。” 得益于继后的手段,宋裕从根儿上就被养成了爱玩的性子。 要想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嬷嬷,书上说做事要循序渐进,不可贪多贪快。”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待我已经足够好了,我不能一味的要求父王。” 也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才是。 “郡主说的是,是老奴想岔了。” 嬷嬷想明白后便也安心给宋时欢上药,她是看着王爷开始改变,就想让王爷立刻变成人人赞誉的贤王。 怎么可能呢。 “嬷嬷安心便是,最近要您多费心观察府里的动静了。” 一道暗芒闪过眼底,宋时欢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后背的痛意。 她让宋惜颜出了那么大的丑。 东宫又怎会放过她? 她如今身在王府,东宫想要对她出手,可谓是易如反掌。 她必须慎之又慎。 ...... 宋裕一直到傍晚才回王府。 到府门口的时候,难得心里有些心虚,“郡主可有哭闹?” 管家一脸茫然,“回王爷,郡主早早便歇下了。” “歇下了?”宋裕脚下的步子一滑,“临睡前也没提到本王?” “提到了。”管家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眼神下继续开口,“郡主让老奴提醒王爷,尽快给她寻个夫子。” “知道了。” 宋裕闷声道,怎么回事?阿欢怎么不粘着他了? 第二天,宋裕故意在临出府前跑去宋时欢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父王。” 宋时欢甜甜的唤着宋裕,宋裕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阿欢的夫子找好了吗?” 瞬间,雀跃的心跌落谷底。 “还没呢,本王一会儿打算出府转转,回府会很晚。”宋裕说罢盯着宋时欢的反应,毕竟上一次,阿欢可是哭着不让他出府。 “好,父王要注意后背的伤呀。” 走在路上的宋裕越想越气,就连一旁的沈清平同他说话都没听到。 “王爷,您这是丢了魂儿了?” 沈清平拍了拍宋裕,“这还没见到媚儿姑娘,您的魂儿就被勾走了?” “滚蛋。” 宋裕不客气的踹了沈清平一脚,看沈清平哪哪都不顺眼。 “你说说你,你爹,沈明文,那可是老头子眼里的肱股之臣,偏偏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连个书都不乐意看。” 沈清平傻眼了。 不是,王爷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王爷您不也是这样,还说我呢。” “本王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宋裕本就窝火,到了迎春楼,看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王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奴家们给王爷出出主意。”媚儿扭着细腰,声音似是能掐出水来。 “你们能出什么主意。”宋裕看了一眼左拥右抱的沈清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爷莫要小瞧奴家,有的时候女儿家心细,能想的更加周全呢。” 女儿家? 宋裕神色微动,清了清嗓子。 “本王且问你们,如果你们本来有一个很粘人的女儿,但是她却突然不粘你了,是什么原因?” 话音刚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沈清平没坐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第16章 下毒 媚儿和其他姑娘们也都愣了一瞬,秦王殿下嘴里的女儿,莫不是最近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福安郡主? 宋裕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元宝,“谁能帮本王找出原因,这就是谁的。” 一看到金元宝,姑娘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就连本来在和沈清平腻歪的两个姑娘,都悄悄的靠近了宋裕一些。 “是不是王爷惹郡主生气了?” “也许是因为郡主自己不想太过黏着王爷。” ...... “小姑娘肯定是想要有人陪的,奴家觉得郡主只是表面上不黏着王爷,其实心里偷偷难受呢!” 在不下二十多条猜测中,宋裕精准的定位到了这一条。 “本王觉得你说的最靠谱,这金元宝是你的了。”宋裕说罢便要起身,沈清平连忙拦着宋裕,“一会儿媚儿姑娘还要在湖心起舞呢。” “本王要回王府。” “哎,别走啊。”沈清平跟在宋裕身后追着,“我要是这个时候回府,肯定要被我爹抓个正着,在等一个时辰回去比较安全。” 宋裕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沈清平。 “看我作甚,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沈清平有些难过,往日他和王爷臭气相投,怎么今日王爷就想抛下他一个人了? “提起你爹,本王还真有个事必须得你来办。” 一刻钟后,沈清平捧着一本史记在风中凌乱。 “三爷,奴才帮您拿着书吧。”一旁的小厮知晓沈清平最讨厌的就是书,小心翼翼的想要把书从沈清平手里抽走。 “你方才听到王爷说的话了吗?” 沈清平如同被抽干了精气,“他竟然让我去请教我爹,然后再去王府给他把这破书给讲明白?” 沈清平说话都破音了。 “这......三爷,不然您再考虑考虑,王爷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清平扫了眼钱袋子里的东西。 “走,回府请教我爹去。” 金灿灿的啊,抵得上他半年的月钱了。 ....... 而此时的王府。 “郡主,药熬好了。”嬷嬷把药端了上来,“梅太医说了,再过几日您也要适当坐起身子。” “正好,整日趴在床上,趴的腰疼。” 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背脊,屋内熏香的味道缓缓向外发散。 “迎春,扶我起来。” 迎春扶起宋时欢,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药碗。 可下一秒,迎春的眉心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宋时欢心尖微动,“可是这药有问题?” “郡主,这屋子里熏香的味道太重,奴婢把药端去屋外闻闻。”迎春正欲往外走,却被宋时欢拉住。 “嬷嬷,把熏香灭了,开窗通风。” 宋时欢眼底沁出墨色,“隔墙有耳,就在这屋子里闻。” 看来有些人是坐不住了。 她才回府不过两日。 半个时辰后,迎春确定了药有问题,“郡主,这药跟平常喝的不对,多了一味迷醉,是能致幻的药。” “致幻?”宋时欢声音发冷。 “服下此药者会神志不清,言行举止如同疯子一般,曾经有人误服此药,当众脱衣。”迎春说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脚底生寒,“大祁觉得此药有伤风化,遂将其列为禁药。” “想把本郡主变成个疯子?” 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 宋裕回府后莫名觉得府上的气氛怪怪的。 可看着眼前正小口小口喝药的宋时欢,又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还好赶上你喝药了,喏,专门给你买了南街的蜜饯。”宋裕把包好的蜜饯递给宋时欢,“喝完甜甜嘴。” 含着蜜饯,宋时欢浑身的冷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父王不是说要回来的很晚吗?” “放心不下你,就赶紧回来了。”宋裕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走后小家伙肯定偷偷在难过,于是看向宋时欢的视线越发怜惜,“以后本王单日出府,双日留在府里陪阿欢,可好?” “太好了。” 因着被下毒的事情,宋时欢的情绪连带着也有些低沉。 宋裕更是把这口锅揽在了自己身上,绞尽脑汁儿的逗宋时欢开心。 直到把宋时欢逗得笑出声来,宋裕才离开院子。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 那日她选择宋裕时,没想到宋裕会待她这样好。 她含恨重生,连骨子里的血都是凉的。 可现在,她开始觉得心脏附近的地方,划过一抹暖流。 ...... “郡主,要不要让王爷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来查明真相?”抱夏性子直些,迎春想拦都没拦住,还是让话落到了宋时欢耳朵里。 “不了。” 宋时欢垂了垂眼眸,抱夏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简单且有用。 “父王是个炮仗脾气,等不到查明真相就会闹出乱子,吃亏的反而是他。”宋时欢不愿冒这个险,“当日不就是因为这样,父王才在坤宁宫挨了板子。” 她宋时欢不是像东宫那样冷血无情之人。 宋裕真心待她好,她便会千百倍的报之。 “那郡主打算怎么做?”迎春眼中闪过担忧,“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如果想要查的话,只怕一开始就会打草惊蛇。” “谁说要查了?” 宋时欢的话让迎春和抱夏一头雾水。 “我不打算彻查这件事情。” “郡主......”抱夏有些着急。 宋时欢手指微微蜷缩,虽然在紫宸殿养了一个月,但脸上还是没长多少肉,瘦小的让抱夏觉得她一只手就能把人给抱起来。 她很清楚,彻查没用,常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满府的眼线数也数不清,可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宋时欢神色嘲弄,“不如把现在的棋盘推倒,由我来做执棋者。” “下一盘新棋,把这满府吃里扒外的东西都给一并除了。” 只有清掉所有的眼线,让王府成为铁桶一片,她才能有片刻安枕。 第17章 先使其疯狂 几日后。 宋时欢在嬷嬷的搀扶下已经可以开始下地慢走。 “嬷嬷,我想去看看府里的花开的如何了。” 宋时欢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她被关在屋子里,几乎难见天日。 如今屋外春和日丽,时不时有微风拂过脸颊,让她感到动人的鲜活。 感谢上苍。 “郡主走慢些,后院湖边的花开的最好,老奴扶您去瞧瞧。”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嬷嬷手心都有些冒汗。 身后迎春和抱夏紧跟着,无视了暗处传来的各种打量。 湖心,波光粼粼。 可宋时欢却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郡主,怎么了?”抱夏从后面撑住了宋时欢的腰身,担忧道。 “我没事。” 宋时欢扯了扯嘴角,竟弯腰去触碰湖水,湖水沾上指尖,宋时欢喃喃道:“不凉。” “今日太阳好,照的湖面也暖洋洋的。”嬷嬷拿出帕子为宋时欢擦拭着指尖,“所以郡主才不觉得凉。” 可前世她被推入湖中,那湖里的水却是透彻心扉的凉。 凉到她失去知觉。 宋时欢笃定,这次对她下毒的就是东宫。 前世折磨她害她惨死,这一世又给她下那般卑劣的毒药,一想到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宋时欢都觉得脏! 宋时欢稳了稳心神,轻轻捏了捏嬷嬷的手背。 下一秒。 宋时欢便倒向地面。 随即而来的就是嬷嬷惊呼的声音,还有迎春和抱夏慌乱的尖叫。 王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宋裕快马加鞭的回到王府,扔下手中的糕点便冲向宋时欢的院落。 “阿欢!” 见嬷嬷守在屋外红着眼眶,宋裕目眦欲裂,“阿欢怎么样了?本王这就进宫请梅知临。” “王爷且慢。” 嬷嬷强撑着开口,“王爷,迎春替郡主诊过脉了,说是今日活动的频繁脱力所致,没有大碍。” “真的吗?”宋裕还是有些不放心,“备马,本王要进宫。” “万万不可啊。” 嬷嬷似是有难言之隐,索性跪在地上,“王爷,若是去请梅太医,郡主......郡主的名声可就......” 宋裕完全听不懂嬷嬷的话,想要进宫却被嬷嬷抱住双腿,一时间宋裕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郡主当真无碍,不信,王爷可进去瞧瞧。” “放开本王。” 嬷嬷一松手,宋裕便急忙踏进了屋子。 屋门一关,隔绝了屋外各种打探。 “阿欢。”宋裕径直走向床边,却在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时,嘴巴缓缓张大,“你......” 不是说阿欢出事了吗? “嘘——” 此时的宋时欢哪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一双杏眼明亮的惊人。 “这是作甚?阿欢,你没事吧?”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眨了眨眼,“父王可愿陪阿欢演一出戏?” “演戏?”宋裕的脑袋已经开始转不动了。 不过看到人没事,宋裕到底是松了口气。 “这王府里的奴才太多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宋时欢嘟囔着,“而且他们心坏,我想找个法子把他们都赶走。”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宋裕难得的愣了愣。 “本王直接下令把人赶走便是。”宋裕给宋时欢弹了一个脑袋蹦儿,“至于让你这样装晕?” “若是直接下令,旁人岂非觉得咱们秦王府无理?”宋时欢绷着小脸,义正辞严的开口,“那可不行。” “阿欢就这么不喜欢那些奴才?” “王爷容禀,您不在王府的时候,奴婢想要给郡主院子里添些花都难上加难,郡主的吃食也过于简单。”迎春缓缓开口,神态恭敬,“有的时候,奴婢和抱夏还会被欺负。” “还有这等事!” 宋裕冷了脸,“阿欢想怎么做。” “父王,我们就这样......这样......” 一炷香后,宋裕不确定的开口,“这样真的能行吗?” “父王只管信我便是。” ...... 茶楼。 沈清平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杯盏,“王爷,这茶楼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啊,不如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吧。” “本王打算把府里的人都清了。” 宋裕的话让沈清平瞳孔微震,“王爷,您终于想明白了!” “我敢拿我的脑袋保证,咱们每次出去玩绝对是您那边的人在通风报信,我身边的人都知根知底儿。”沈清平越说越来劲,“每次都害得我挨我爹的鞭子,这些人清了都是便宜他们了。” “嗯。” 宋裕抿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吐出来。 嘶,真苦。 还是酒楼好。 “不过,王爷是怎么想通的?” 他沈清平为这件事情都快说破嘴皮子了,秦王就是无动于衷,问就是说,懒得赶人。 “阿欢不喜欢那么多的人。”宋裕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一刻钟后,两人便坐在了酒楼的雅间里。 “就因为郡主不喜欢?” 沈清平有些不服气,他和王爷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竟然比不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 “阿欢不喜欢,这还不重要吗?” 宋裕白了沈清平一眼,“但是阿欢不愿本王去清人,说有损名声,所以这几日本王得配合阿欢,每日都得在外面待着。” “王爷竟还在乎名声。” 沈清平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本王不在乎,但阿欢在乎。” 一杯美酒入肚,宋裕脸上沁出了些许笑意,他乐得看阿欢在乎他名声的样子。 阿欢说了,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行行行,你现在满脑子都是福安郡主。” 沈清平呵呵的笑了,“王爷,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上郡主一面。” “你什么时候把史书看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去。” 提及史书,雅间内的气氛便陷入了尴尬。 两个同样不爱看书的人对视一眼,都十分默契的举起了酒杯。 碰杯。 第18章 王府来客 一连几日。 宋裕都是早早便来到宋时欢的院子,却在想要进去看宋时欢时被嬷嬷拦着,每次宋裕都要发上好大一通火。 可嬷嬷却始终支支吾吾的说宋时欢没事。 几次后,宋裕便不愿再来宋时欢的院子了。 屋内。 宋时欢正小口小口的吃着宋裕悄悄塞给嬷嬷的糕点,马蹄糕入口即化,甜丝丝的。 “想不到父王的演技也不赖,都能去演话本子了。” 听到宋时欢的话,抱夏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马上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大的动静。 “这几天府里的下人对咱们院子是越发不上心了。”迎春给宋时欢递上了干净的帕子,“昨日送来的午膳都是凉的。” “就是!”抱夏气鼓鼓的,“前日奴婢走在路上,还有个不长眼的想往奴婢身上撞,结果被奴婢一脚踢飞了。” “踢得好。” 宋时欢给抱夏竖起了大拇指,“如今这样的棋面,不就是我们想要的?” 府上的人都以为宋裕对她失去了耐心。 开始把捧高踩低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王府之前只有王爷一个主子,王爷又时常不在王府,这府里有几个只差把自己当主子了。” 嬷嬷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她也同王爷说过不知多少次,奈何王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这次郡主想要赶走这些刁奴,她是千百个支持的。 “那就让他们在当几日主子,他们把自己捧得越高,马上就会摔得越惨。”宋时欢擦干净了手,眉眼微扬。 她装病,所以父王就不会因为担忧她而闹出乱子。 最大的变数就安稳了。 她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只是......”迎春忍不住开口,“郡主,咱们王府真的马上就会来客吗?” “其他人以为父王对我失去耐心,可下毒之人却会以为我因中毒不敢见父王。”宋时欢眼神看向药碗,“费尽心思弄来禁药,又怎能忍得住不来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她等的就是东宫的人。 “抱夏,最近多去府门口那里溜溜。” ...... 又等了几日,宋裕已经开始不着家了,连睡都睡在了迎春楼。 就在这个时候,紫宸殿迎来了不速之客。 “皇后身子好些了?” 元祐帝声音淡淡的,宋裕和宋时欢搬出紫宸殿已有十余日,连半句请安的话都没有,他这心里别扭着呢。 索性也不让人把秦王府的事情报给他。 眼不见为净。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已经好多了。”继后走上前替元祐帝磨墨,动作熟练。 元祐帝见状还是软了心肠,到底是多年夫妻。 当年之事他派人去查了,也没有查到指向皇后的证据,也许是那混账误会了皇后也说不定。 思及此,元祐帝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些,“多出去晒晒太阳,如今我们都老喽。” “皇上才不老,皇上是要万岁万万岁的。” 继后轻笑着,在一旁陪着元祐帝批完了折子。 有了兴致,元祐帝索性带着继后去御花园散步。 “皇上,昨日太子妃来坤宁宫,说想带着惜颜去秦王府一趟。” “去秦王府?”元祐帝蹙了蹙眉。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心里总是记挂着的。”继后眉眼温柔,“臣妾想着,让大嫂也跟着去,她也念着这孩子。” 提及徐家老夫人,元后和继后的嫡亲大嫂,元祐帝沉默了片刻。 “既如此,便去吧。” 阿欢身上也流着徐家的血,但若是......阿欢当真是那混蛋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 元祐帝长叹了一口气,他日夜都盼着芬儿能有亲孙儿和亲孙女。 ...... 两辆马车从皇宫驶出,与此同时,还有一辆马车驶出了徐府。 而此时,抱夏正在王府门口晃悠。 “瞧瞧,咱们抱夏姑娘脖子都快伸到三里地之外了。”有婆子讥笑道,“知道是盼着王爷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盼情郎呢!” “住嘴!”抱夏举起拳头,婆子的气焰便熄灭了几分。 “抱夏姑娘,王爷不愿去郡主的院子,你日日在这里等,又能有什么用,不如啊,陪我们一起玩玩。”小厮不怀好意的话,惹笑了在场的一干下人。 抱夏忍了又忍,继续盯着巷口。 众人见抱夏无趣,便又各自吃喝玩乐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抱夏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是马车! 太子妃带着宋言峥和宋惜颜,徐老夫人带着长媳。 见几人下了马车,抱夏朝着太子妃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太子妃娘娘,救救我家郡主。” 一边高声哭喊一边磕头,很快便引来了过往的百姓,“王府里的下人奴大欺主,我家郡主.......我家郡主被欺负的连热饭都吃不上......” “求太子妃娘娘做主。” 抱夏牢记宋时欢的吩咐,只一味求太子妃做主。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身后的宋言峥呼吸猛然一窒。 今日为了揭穿宋时欢中毒后疯癫的模样,他特地求了皇祖母请了伯祖母。 可不是来替宋时欢做主撑腰的。 只见徐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拐杖。 “发生了何事!谁敢欺负我老婆子的侄孙女。” 王府内,那些下人根本来不及扫尾,推牌九的,吃烤鸡的,甚至还有白日行难言之事的......都被逮了个正着。 “你们郡主呢?”宋言峥忍不住开口问道。 “郡主......郡主病了......” 病了就好! 可还不待宋言峥和宋惜颜高兴几秒,嬷嬷和迎春便左右扶着脸色苍白的宋时欢走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求您为我做主。” 宋言峥瞬间只觉得一口老血顶到了嗓子口,眼前的宋时欢眼神清明,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怎么了,好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脸白的像纸一般。”徐老夫人心疼的开口。 宋时欢这才看向眼前的老人,“您是?” “我是你舅祖母。” “舅祖母,这满府的奴才都欺负我。”宋时欢扑到了徐老夫人怀里,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竟然还把徐老夫人给请来了。 东宫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9章 请太子妃做主 “简直是胡闹。”徐老夫人把宋时欢搂在怀里,“这是见我们阿欢年幼,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欺负阿欢。” 宋时欢闻言抹了抹眼泪,“今日若不是您来了,我......我只怕是要被这些奴才折磨的不成样子。” 宋惜颜紧紧的盯着宋时欢,满心都在往外泛出阴狠的毒汁。 “方才那些奴才说你病了,姐姐,我瞧着你没病。”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拉住了宋时欢的手,“姐姐是在装病骗他们吗?” “皇祖父可是说过,最厌恶撒谎的人。” 大哥明明告诉她宋时欢服用了毒药。 如今定是疯疯癫癫不敢见人,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揭穿宋时欢的丑样。 可现在却是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装病?”宋时欢黯然伤神,“难道在妹妹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若非如此,姐姐为何这么长时间连大伯都避而不见?” “惜颜!” 宋惜颜的话音刚落,宋言峥便急切的开口,刹那间,宋惜颜便意识到她闯祸了。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惜颜,你怎么对本王府上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宋裕恰到好处的出现,还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老身托大说您几句不是,您出府潇洒自在却把郡主扔在府上,这群刁奴把郡主欺负的不成样子。”徐老夫人脸上尽是不赞成,“若非今日老身和太子妃娘娘撞见,还不知郡主还要受多少委屈。” “狗奴才们,竟然敢欺负阿欢。” 宋裕闻言愤愤的踹了跪着的奴才们几脚,话音一转又回到宋惜颜身上,“方才惜颜说阿欢对本王避而不见,嘶,难不成惜颜你在本王的王府里按了眼睛?” 徐老夫人神色骤然一变,在权贵圈里浸润这么久,她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我就是随口一提。” 宋惜颜双手揉着帕子,支支吾吾道。 “看来妹妹也是不明真相,却宁愿相信那些刁奴也不愿相信我。”宋时欢弦弦欲泣,“妹妹果然不喜欢我。” 宋惜颜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忍不住冲着宋时欢怒吼:“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要......”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言峥捂住了嘴。 “大伯,舅祖母,惜颜有些失智,莫要见怪。” “好了,那就请太子妃做主吧。” 徐老夫人扫了宋言峥和宋惜颜一眼,淡淡的对着太子妃开口。 宋时欢眼神微凝,这位舅祖母也是个聪明人,不让宋裕来处理,反而是请太子妃做主。 彻底把她和父王摘干净。 太子妃缓了缓神色,原见宋时欢被刁奴欺负,她心里也极为恼火,毕竟宋时欢是她生的孩子,被奴才欺负算什么事情。 但方才宋言峥和宋惜颜的反应又让太子妃有些生疑。 “把这些人都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了。” 太子妃顿了顿,“大伯,过几日我在让内府送来一些机灵的奴才。” “不必了。”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这王府里就我和父王两人,用不着那么多奴才,我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这怎么能行......”太子妃还想再往王府里放些耳目。 “就依着阿欢的意思来吧,这孩子在外面苦习惯了,猛地人一多她怕生。”徐老夫人搂紧了宋时欢,“这件事情,老身去跟皇上说。” 见此,太子妃只得作罢。 ...... 宋惜颜被宋言峥拽着离开王府,临走前徐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娘娘,人十根手指虽有长有短,但若是断了一根,那可就是钻心的疼了。” 太子妃听着徐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的避开了徐老夫人的视线。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难得沉默。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太子妃轻声道,“惜颜,你今天情绪为何那么激动。” “母妃多虑了。”宋言峥露出了笑容,“惜颜就是孩子心性,说宋时欢装病也是为了提醒她,皇祖父不喜欢撒谎的人。” 可太子妃却直直的看向宋惜颜,“惜颜,你大哥说的对吗?” “母妃,我......我承认是我不喜欢她,所以想挑她的刺。”宋惜颜双眼发红,“我就是害怕她分走母妃的爱,我太爱母妃了。” 半真半假的话让太子妃信了几分,太子妃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不过也是,惜颜是多么善良的孩子,虽然有一些骄纵脾气,但又怎会做出她想的那种事情呢。 “好了,是母妃不好,你永远都是母妃唯一的掌上明珠。” 宋惜颜见状转哭为笑,腻在了太子妃的怀里。 东宫。 “大哥,母妃是不是怀疑我了。” 宋惜颜眼神晦涩,“母妃心里还是有宋时欢,若是母妃知道真相,肯定会不要我的。” “说什么傻话,毒药是我找的,也是我派人下的,跟你有何关系。” 宋言峥怜惜的看着宋惜颜,“母妃怎么会不要你呢?” 宋惜颜闻言低下了脑袋,如果母妃知晓他们对宋时欢下手,真的还会把她搂进怀里吗? 她不敢赌。 “大哥,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吧?” “放心,尾巴我都处理掉了。”宋言峥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不过,现在王府的眼线都被清掉了,之后就不好下手了。” “还有舅祖母,今日舅祖母看我的眼神,我害怕。” 宋惜颜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今日是真的被宋时欢给气昏了头。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怎么能躲开我们的计谋。”宋言峥眼神微眯,“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查清情况再说。” “好,都听大哥的。” 看着乖巧的宋惜颜,宋言峥心软成一片。 “惜颜放心,大哥早晚会帮你把她给除掉。” 只要宋时欢死了,东宫唯一的污点就没有了。 第20章 糊涂表舅 王府突然扔出来了那么多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奴才,倒是震惊了整个京城权贵圈。 院子里。 宋时欢惬意的翘着小脚,她如今已经可以靠着软枕坐起来了。 “父王,那些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本王出马,自然是没有问题。”宋裕给宋时欢剥了一个葡萄,“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秦王府的郡主被刁奴欺负。” 宋时欢满意的点了点头,惩治了这群刁奴,她身心舒畅。 “阿欢,这几日本王一直在想,宋惜颜之所以那样说,很大概率就是因为咱们府上那些刁奴,也有她的耳目。” 宋时欢嚼葡萄的动作顿住,不是,父王怎么才想明白? “父王说得对。” 宋时欢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 “真是无耻。”宋裕愤愤道,“阿欢别怕,本王去给你出气。” “怎么个出气法儿?”宋时欢很给面子的接着问道。 “仙人自有妙计。” 宋裕把葡萄扔给抱夏,“好好给郡主剥葡萄,本王去去就回。” 宋裕大步离开了院子,抱夏呆呆的抱着葡萄,“郡主,王爷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进宫告状呗。” 而且很可能铩羽而归。 宋时欢对于宋裕的想法,手拿把掐。 ...... 紫宸殿。 宋裕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激愤之时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吴奇脸上,吴奇脸都笑僵了,谁能来救救他? “行了,来回就是那么一两句,说的也不嫌烦。”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 “宋惜颜,一个十岁的娃娃,就敢往秦王府里安插眼线,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宋裕鄙视的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说不准就是背后有人指点呢!” 元祐帝闻言摆了摆手,“如今那些刁奴板子也打了,你府上也清净了,这次就先算了,若是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凭什么这次就算了?” 宋裕不乐意了。 “你有什么证据?”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涩,“那群刁奴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当时打板子前你不拦着先查清楚,现在找朕有何用?” 这混账真是脑袋简单的要死。 宋裕被元祐帝这番话给唬住,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我有证人,舅母就是证人。” 徐老夫人? “吴奇,去把舅母请来。” 吴奇看向元祐帝,见元祐帝没有出言反对,连忙朝着徐家而去。 元祐帝看了眼宋裕,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未必不清楚这混账说的都是真的。 宋惜颜...... 不止是宋惜颜,还有东宫。 行事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 把徐老夫人叫来也好,找个由头他也能让东宫收敛点。 别老算计秦王府。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等来的不是徐老夫人,而是徐家大爷。 “表兄,怎么是你来了?舅母呢?” 宋裕看着腰如水桶,双眼眯成一条缝的徐家大爷徐进若,顿时拉下了脸。 他可不喜欢这肥溜溜的东西。 “回皇上,王爷,母亲从王府到家后便生了高热,如今实在是起不来身子,还请恕罪。”徐进若身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 “行了,舅母有没有跟你提到前几日王府发生的事情?” “说了。” 一听这话,宋裕双眼一亮,“那本王问你,宋惜颜是不是当众怀疑阿欢装病,还对本王在王府的行踪了如指掌。” 徐进若闻言弯了弯腰,“回王爷,母亲没有提到这些。” “怎么可能?” “够了。”元祐帝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们都先退下,这次的事情既没有证据,就作罢吧。” 徐家也不是以前的徐家了。 ...... 宋裕气呼呼的出来,还瞪了徐进若一眼。 回到徐府后,徐进若便来到了徐老夫人面前,把紫宸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糊涂!” 徐老夫人气的直喘粗气,“皇上既然能派人来徐府,那就是信了秦王的话,你在皇上面前扯谎,小心你的脑袋。” “母亲,我只是说没有听您提到,又不是说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徐进若小眼闪过一抹算计,“要让儿子说,您当日就不该护着那孩子。” “你什么意思?”徐老夫人怒气反笑。 “秦王唤您叫舅母,太子殿下同样唤您叫舅母,这两人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徐进若振振有词,“福蕴郡主那可是未来的公主,皇孙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您为了一个野丫头得罪他们,真是得不偿失。” “徐进若,徐家能有今日,都是你姑姑用命换来的。” “我知道,可大姑姑已经死了,现在坤宁宫里住着的是小姑姑。”徐进若叹了口气,“徐家的未来,靠的可不是那纨绔秦王。” 徐老夫人直接把双眼闭上,不欲与徐进若交谈。 “我知道母亲生气,可现实如此,徐家必须得选一边站,既如此,孩儿便选太子殿下。” 说罢,徐进若便离开了院子。 身后,徐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愧对元后。 ...... 回到王府后,宋时欢好生安抚了一通怒气冲冲的宋裕。 “阿欢,你不知道那个徐进若有多可恶。”宋裕鼻孔朝天,“从小到大,他就是宋翎的跟屁虫。” “表舅舅喜欢东宫,我们不拦着。” 本以为徐家是棵可以暂时依赖的树,没想到,当家做主的徐大爷也是东宫的羽翼,可惜了。 “父王,过几日您去牙婆子那儿选几个小厮吧。”宋时欢笑了笑,“您出府的时候就让他们跟在您身后,好保护您。” “也对。” 宋裕点了点头,不然他走出去身后没个小厮,不够气派,还会被沈清平那厮给嘲笑。 “选些什么人好呢?”宋裕开始思考了起来。 “要我说,就选点机灵好看的,身子骨也要强壮的。”宋时欢看向迎春,“让迎春跟您一起去,她能看出来谁的身子骨强壮。” 宋裕回过味儿来,“阿欢,这身子骨强壮是必须的,机灵本王也能理解,好看这点......” “话本子里的男角儿都好看,我也想看看。” 宋裕闻言脸瞬间黑了下来,“来人,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 第21章 初见端倪的帝王盛宠 次日,宋时欢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嬷嬷,是不是哪里走水了?”宋时欢皱了皱鼻子,却见嬷嬷笑的合不拢嘴,“郡主,这是刘管家在烧话本子呢。” 天知道,她们王府里的话本子堆起来都有小山高了。 “全烧了?” 宋时欢也有些惊讶,她以为父王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父王对于那些话本子的爱惜程度丝毫不少于之前的蛐蛐和斗鸡。 “千真万确,一本都没剩。” 嬷嬷点了点头,“这下戏班子也不会经常来府上了。” 之前每次戏班子进府,王爷都是随机抽一本话本子让戏班子演,演好了有赏,演砸了就会被打一顿赶出王府。 现在话本子都没了还怎么演。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呀。”宋时欢慢慢的在院子里走着,“父王和迎春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是否选到了合心思的小厮。” 就在院子里的几人说说笑笑之时,宫里来人了。 “吴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吴奇,宋时欢心里一惊,难不成父王又闯祸了。 “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郡主送些赏赐。” 说罢,吴奇便拍了拍手,后面立刻有一溜的小太监捧着东西进了院子,“皇上说郡主受委屈了,特地开了私库给郡主挑了东西,郡主瞧瞧可还喜欢?” 檀木梨花屏风。 鹅蛋大小的夜珍珠。 藩国上贡的稀有螺子黛。 ...... 宋时欢眼睛都看花了,皇祖父这怕不是把私库里女儿家能用的东西都搬来秦王府了。 “吴公公,劳烦您替我谢谢皇祖父,这些我都特别喜欢。” 宋时欢笑眯了眼,伸手摘掉了手腕上的红绳,“吴公公,这是我的回礼。” 吴奇看着眼前的红绳,有些陈旧,显然是被日日戴着的。 连忙摇了摇头,“郡主,这可万万使不得。” “这是阿嬷亲自编的,我从小就戴着,说能保我平安。”提起阿嬷,宋时欢眼神温和,“如今有皇祖父保我平安,这条红绳就当作我的回礼。” 说罢,宋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吴公公莫要嫌弃,我......除了这个红绳,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回给皇祖父了。” 就连心肠冷硬的吴奇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天爷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得了赏赐还想着给皇上回礼呢。 “奴才一定把郡主的心意带给皇上。” 他这个没跟儿的奴才都感动不已,要是皇上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郡主呢。 “多谢公公,抱夏,你把那套捏肩手法给吴公公试试。”宋时欢如同一个炫耀好东西的孩童,“公公,抱夏捏的可舒服了。” “郡主,奴才不用......” 吴奇还没把话说完,抱夏便冲上来对着吴奇的肩膀一通按摩。 该说不说,捏完后吴奇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血脉畅通。 这可比每次贵人们赏他些银钱来的更舒心。 吴奇打定主意,以后有秦王府的赏赐,他都要亲自来送! 吴奇高高兴兴的走了,那根红绳也被珍之重之的用手帕包着。 “抱夏,好样的!”宋时欢开口称赞道。 抱夏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郡主,皇上这是在给您撑腰呢,他都说您受委屈了,看谁还敢说您的不是。” “是啊,皇祖父在给我撑腰呢。” 宋时欢笑眯了眼,大有可能也是在给东宫警示。 当然,东宫是否能领悟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红绳,双眼竟然泛出了泪光。 “朕小的时候,村子里也有这种说法,老人给新出生的孩子编条红绳戴在手腕上,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红绳了。 “朕当年的红绳,早就不知掉在哪个战场上了。” 元祐帝把红绳系在了贴身玉佩上,“朕替阿欢戴着,日后朕保阿欢平安。” 吴奇忍不住眼神一缩,日后福安郡主,只怕就是皇孙辈里的第一人了。 “皇上,奴才去王府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多问了几嘴,才知道是因为郡主的一句话,王爷便下令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吴奇也极有眼色,伺候帝王的人,自然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元祐帝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看来朕这个混账儿子,之前就缺个娇娇女儿。” 真好啊。 “吴奇,传朕旨意,让梅知临每隔三日便去秦王府给阿欢把脉。”元祐帝勾了勾嘴角,“朕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孙女。” 太医院院正亲自出宫去给郡主看诊。 这可是帝王前所未有的宠爱。 “还有,给秦王府添几个护卫,朕的孙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奴才遵旨。” 吴奇弯下了腰,眼神却更加明亮。 ...... 元祐帝的旨意一出,东宫砸碎了多少茶盏不说,就连其他两个王爷也都坐不住了,后宫立刻热闹了起来。 妃子们都开始往坤宁宫跑。 而对这些毫不知晓的宋时欢正打量着宋裕挑选好的四个小厮,越看嘴角抽搐的越厉害。 “迎春,这就是你跟父王一起选出来的?” 且不论长得好看了,这几人简直生的简直是......歪瓜裂枣。 迎春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回郡主,王爷说了,就得要这样的长相,才能踏实伺候主子。” 她也努力的争取过,但王爷坚持要这几个人,她也没法子啊。 “父王的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宋时欢伸手捂住了双眼,“反正是在父王身边伺候的人,只要父王喜欢......就够了。” 真丑啊。 这样丑的小厮还能找出来四个,可真是不容易。 这若是带出去,会比不带小厮更容易被嘲笑吧? 第22章 阿欢长相,神似元后!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梅知临和迎春的精细调理下,宋时欢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行走,脸上也开始长肉。 这一日,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父王,这就是您为我请来的夫子?”宋时欢看着眼前俊俏的男人,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看着不大像读书人的样子。 宋裕僵硬了一瞬,“对,他叫沈清平。” “沈夫子,您是状元郎吗?” 面对宋时欢这么直白的询问,沈清平冲着宋裕眨眼,不是,来之前王爷也没说状元这一茬啊。 “阿欢,他虽不是状元,但他的父亲是状元。”宋裕打着哈哈,“他的父亲就是沈太傅。” “那沈夫子也一定很厉害了。”宋时欢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心里暗笑,“正好我最近攒了好多不懂的地方,劳烦夫子替我解惑。” “好。” 沈清平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沈清平发誓是他从记事起度过的最为憋屈的时候。 “夫子,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沈清平看到后正欲把从自家老爹那里听到的解说讲出来,却突然被从桌子下伸出来的脚踹了一下。 只得面如菜色,“这个......这个我好像也不太会。” “阿欢,这个本王会,本王来给你讲。” 而后,沈清平就看着宋裕这个比狗还狗的王爷,巴巴的把他想要讲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一连几次,宋时欢看向沈清平的眼神都变得怪了起来。 “父王,我好像不需要夫子了。” 宋时欢险些忍不住笑意,“父王就能给我讲明白了。” “夫子还是需要的。”宋裕仰着下巴,“夫子不会的本王再给你讲。” 开玩笑,如果不让沈清平来王府,那谁来给他转述沈老头的讲解? “那日后就麻烦沈夫子了。” 宋时欢冲着沈清平笑道。 沈清平顿时臊的耳后根都通红,不怀好意的看了宋裕一眼。 他只让着王爷这一次,下一次...... 他要和王爷抢答! 不然他在郡主心里不就成了草包一个? 此时的宋裕还没意识到好友的“叛变”,还在喜滋滋的期待着宋时欢日后更多的夸赞。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都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 ...... 几日后。 古色生香的屏风后面,缕缕热气冒出,迎春小心翼翼的搓着宋时欢的身体,抱夏则不断往浴桶里加着牛乳。 水面上浮着一层花瓣,衬的宋时欢小脸泛红。 “郡主身上总算是有肉了。”迎春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郡主还是得多吃些,这样才好长个子。” 宋时欢闭着双眼,神色慵懒。 “迎春,再吃你家郡主都要胖成球了。” “才不是呢。”抱夏嘟囔了一句,“假以时日,我们郡主定是大祁最美的女子。” 抱夏此言不假。 之前的宋时欢瘦到皮包骨,皮肤也被晒的黢黑。 如今在王府里日日以牛乳泡澡,喝中药调理,又有精心准备的膳食养着,浑身开始长肉后简直是一天一个模样。 五官也慢慢长开了。 “郡主,前几日订的襦裙到了,一会儿您来瞧瞧。”嬷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了,今日就先泡到这里。” 宋时欢在迎春和抱夏的搀扶下缓缓迈出浴桶,身体被擦拭干净后,迎春又拿出香膏,动作轻柔的把香膏涂满宋时欢的肌肤。 一套流程下来,宋时欢都觉得有些困了。 “嬷嬷,进来吧。” 嬷嬷闻言拿着襦裙走了进来,却在看到宋时欢的模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嬷嬷?” 宋时欢又唤了嬷嬷一声。 “嗳。”嬷嬷回过神来,眼眶却开始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擦也擦不完。 “嬷嬷,可是发生了何事?”迎春和抱夏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心提了起来。 “郡主,老奴能再仔细看看您吗?” 嬷嬷细细的打量着宋时欢的眉眼。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郡主越看越熟悉,但总弄不清楚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方才,她突然意识到了。 “郡主,您的眉眼生的和元后......极为相似。” 比王爷生的还像。 宋时欢也被嬷嬷的话惊的张开了嘴巴,她......她怎么会和元后相像呢? “像,像极了。”嬷嬷老泪纵横,“之前郡主瘦的只剩骨架,所以才看不出来,柳眉杏眼,还有嘴巴,嘴巴也像。” “嬷嬷,可我不是父王亲生的孩子。” 宋时欢心里五味杂陈,前世无人告诉过她,她生的和元后相似。 “皇后娘娘是元后的嫡亲妹妹,郡主身上也留着徐家的血。”嬷嬷竟直接面朝屋外,跪下磕了三个头,“娘娘,是娘娘显灵了。” 见嬷嬷如此,宋时欢也信了几分。 “嬷嬷,如今还记得元后娘娘长相的,能有几人?” “皇上、皇后娘娘、梅太医,还有徐老夫人。”嬷嬷擦了擦眼泪,“元后在王爷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去了。” 所以王爷,也不记得元后的模样。 梅太医?! 宋时欢心尖微颤,怪不得这几日梅知临来请脉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还总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 原来如此。 宋时欢看着铜镜,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眉眼。 上辈子她被划花了脸,又被挖去了双眼,难道就是因为有人认出了她生的像元后? 忽的,宋时欢竟想要仰天大笑。 这世间事,竟如此的阴差阳错。 她生的不像太子,亦不像太子妃,却像极了已逝的元后。 而她这一世又选了父王为父,族谱上,她就是元后娘娘名正言顺的嫡亲孙女。 父王因为是元后所出,纵使终日纨绔也圣眷极浓。 那长相比父王更似元后的她呢? 宋时欢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继后、太子、太子妃、宋言峥、宋惜颜,还有东宫那两个尚未回京的嫡子...... 这一世,她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从一开始就赢了这些人半子。 “嬷嬷,这件事情我们且装作不知道。” 宋时欢眼神漆黑的惊人,既然梅知临同样看出来了,那么梅知临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祖父。 她得先看看皇祖父的反应。 第21章 徐家妾室 之后这段时间,梅知临除了对宋时欢的身子格外上心外,并未表现出其他异样。 宋时欢心如明镜,只当作完全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样子。 身边的人伺候宋时欢更加精细,迎春会极为谨慎的提前写好菜谱,抱夏会每日根据宋时欢的身体情况教宋时欢一些简单的招式。 宋时欢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而此时的坤宁宫。 “皇后娘娘,如今梅太医日日往秦王府跑,这算什么样子。”说话的是惠妃,膝下有楚王宋枫。 听到惠妃的话后,一旁的玫妃眼神暗了暗,同楚王一样,她膝下的齐王也有女儿,就连东宫不也有个福蕴郡主。 可皇上却偏偏把一个野丫头当成宝贝。 继后心里也对元祐帝的旨意极为不满,可脸上却堆出柔和的笑意,“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你们谁敢去皇上面前说半句不是?” “皇后娘娘,臣妾等这不是求到您这儿了吗!” 玫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惜瑶都在齐王府里哭了好几场了,说是皇祖父不喜欢她,孩子还那么小,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啊,我们惜灵也是。” 继后见状故作叹息,“本宫也不是没劝过皇上,可皇上一门心思对时欢那孩子好,本宫还险些惹恼了皇上......” “竟如此放肆!”惠妃脾气直些,“臣妾在宫里也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定是那孩子心思多,把皇上给迷住了。” “前段时间太子妃带着惜颜去秦王府,明明帮着那孩子惩治了刁奴,可不知何故,秦王竟进宫参了东宫一本。”继后神色黯然,“皇上的赏赐流水似的到秦王府,却给惜颜了一本女诫。” “太过分了,竟是个不知感恩的孩子。”就连玫妃也忍不住开口。 “是啊,所以本宫也没法子,你们也得各自想想办法。” 惠妃和玫妃各怀心思的离开,继后这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氏,徐进若的嫡妻。 “上次若非有徐家,说不定降罪的旨意都要落到东宫了。”继后摆了摆手,“去把本宫新得的皮子赏给侄媳。” “这......多谢娘娘。“徐氏受宠若惊,宫里来人请她进宫,她还担心会因为母亲被娘娘怪罪,谁知,竟还得了赏赐。 “本宫和东宫,如今最能依仗的,只有徐家了。” 徐氏闻言大喜。 果然,老爷的选择是对的。 一番交谈过后,徐氏喜滋滋的离开了坤宁宫,继后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娘娘莫要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继后冷笑出声,“皇上敢给惜颜女诫,说明根本没把东宫放在眼里,宋裕说什么,皇上便信什么,陈迟,在宋时欢没有出现之前,皇上不曾如此。” “娘娘的意思是,除掉福安郡主。” “上一次言峥出手失利,本宫才知道皇上竟给了那丫头两个奴婢,其中有一个还懂医药。”继后脸上划过恶毒,“若真要等那丫头成长起来,只会是个大麻烦。” “那奴才......” “不必,先看看徐家的忠心。” 她方才已经暗示到那种程度,徐氏应当听明白了。 反正有姐姐的救命之恩,皇上不会对徐家如何。 ...... 东宫。 “惜颜,皇祖母那边有消息了。” 这段时间,宋惜颜明显的消瘦了,尤其是元祐帝不吭不响的赐下女诫,对宋惜颜的打击极大。 “皇祖母决定动手了吗?”宋惜颜急切的开口,“什么时候能让宋时欢死?” “惜颜,皇祖母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让徐家做出头鸟。”宋言峥安抚的拍了拍宋惜颜,“之前我们不就是太过轻举妄动了......” “大哥,母妃本来已经不怀疑我了,可皇祖父赐了女诫,母妃已经好几日没来看我了。”宋惜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难受,宋惜灵和宋惜瑶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我。” “放心。” 宋言峥扯了扯嘴角,“我方才跟表舅母聊过了,她说徐家会先给宋时欢点颜色看看,给你出气。” “等过段时间皇祖母会建议让野丫头进女学,到时你便能把她衬的像个丑小鸭。”宋言峥看着宋惜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才稍稍放心,“皇祖父怎会一直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野丫头。” “大哥说的对。” ...... 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波涛。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秦王府。 “今日终于能出去转转,我还没好好看过京城是什么样子呢。”宋时欢难得有了几分孩子心性,上马车的动作都带着雀跃。 抱夏紧跟着上了马车,嬷嬷跟在了马车侧面。 “郡主,王爷说过,今日想买什么就买,就算是看中一个铺子,也买。” 宋时欢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场景,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转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时欢皱了皱眉。 “郡主,是徐家大爷的宠妾。”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心思转了几圈,“既然是表舅舅的宠妾,那我们让一让便是。” 嬷嬷面上虽不忿,但还是吩咐车夫把马车往一边开。 谁知对面马车里的人直接掀开帘子冲了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徐家,还不快滚出来给姑奶奶赔罪。” 宋时欢闻言刚掀开车窗正欲开口,一道长鞭便破空而来,直直朝向宋时欢的脸蛋。 “郡主,小心!” 抱夏快速挡在宋时欢面前,替宋时欢挡下了这一鞭。 这下,宋时欢浑身寒气渐生。 “抱夏,去把人带到本郡主面前。” 林娇儿见没有打到真正的主子,还想要继续挥鞭,下一秒便被抱夏给制服。 “放肆,你可知道徐家?”林娇儿恶狠狠的瞪着抱夏。 只见抱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徐家吗?我竟不知徐家有你这样的主子。” “你!”林娇儿拼命挣扎。 “打了我家郡主,还想跑?” 第22章 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一旁的酒楼里。 宋裕和沈清平正喝的醉醺醺,沈清平不经意间往窗外瞄了一眼,只一下,沈清平的酒意便完全消散。 “王爷,那好像......是咱们郡主。” “阿欢?”宋裕走到窗口,使劲揉了揉眼睛,“还真是阿欢。” “遭了,郡主被欺负了。”沈清平赶紧拍了拍宋裕,“王爷,那个是您那徐家表兄最为得宠的妾室,平日在外作威作福惯了的。” “敢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宋裕撸起袖子便冲了出去。 屋外,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 林娇儿被抱夏反压着双手,被迫跪在了宋时欢面前。 “你是哪家的郡主,我可是礼部尚书徐大人的宠妾。”林娇儿扬着下巴,把嚣张跋扈演的淋漓尽致。 “去你祖宗的,这是本王家的郡主。” 只见宋裕一声暴喝,直接闪现到林娇儿面前,左右开弓便对着林娇儿的嫩脸扇了起来。 他宋裕可不是什么君子,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自我约束。 只半炷香的时间,林娇儿的脸便肿成了猪头。 “你,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林娇儿的嘴唇充血外翻,说话也吐字不清。 “你家老爷?让徐进若滚来见本王!” 在场众人闻言都心下一惊。 在大祁谁不知道皇上对于徐家的看重,不说东宫,就连其他两位王爷也不愿同徐家撕破脸,只因为徐家不仅有一个护驾有功的元后,还出了一个继后。 可现在秦王却没给徐家半分脸面。 比徐进若来的还快的是京兆尹,京兆尹跑的气喘吁吁,险些接不上气,“臣京兆尹赵栖拜见秦王殿下。” “来的正好,这个人当街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皇家郡主,赶紧抓进诏狱。”宋裕看着林娇儿如今的模样,都觉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这......王爷,这是徐大人的爱妾。” “一个妾而已,玩物罢了。”宋裕的话落在林娇儿耳中,林娇儿拼尽全力冲着宋裕怒吼,“我才不是玩物,大人最喜欢我。” “连话都说不清,来人,把她嘴堵上,省得满嘴喷粪。” 正当京兆尹左右为难之际,锦衣卫首领沈骁带着一队人马出现,看热闹的百姓瞬间都往后退了几步。 锦衣卫,可是能让小孩闻之啼哭的存在。 “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带走林娇儿。” “喂,父皇说要把她带去哪里?”宋裕生怕沈骁把林娇儿给放了,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诏狱。” 宋裕满意了,忙不迭的给沈骁让路。 ”父王。”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宋裕连忙掀开车帘,“阿欢,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时欢看了眼抱夏手背上的鞭痕,“父王,一会儿表舅舅若是来了,您就拉着他到皇祖父面前评理,就说那女子想毁我容貌。” 敢欺负她的人? 找死! 等徐进若赶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人群已经散去,宋时欢被护送回府,等待徐进若的,只有坐的跟大爷似的宋裕。 “王爷,娇儿呢?”徐进若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你是在问本王,林娇儿人在哪?”宋裕斜睨了徐进若一眼,“只怕现在人已经在诏狱了。” “啊——” 徐进若抱头发出了痛苦的吼声,“王爷,求您饶了娇儿吧,娇儿她被下官惯坏了,她心地不坏,不是有意要对郡主不敬的。 “饶了她?” 宋裕被气笑了,揪着徐进若的耳朵一路把徐进若揪到了紫宸殿。 ...... 紫宸殿。 听完事情全程后的元祐帝抄起桌案上的镇纸,朝着徐进若的方向扔去。 徐进若的额头被砸破流血,却也不敢开口求饶。 “林氏贱人,杖毙。” “不可,皇上,不可啊。”徐进若慌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鲜血染红了地面,“臣回去一定多加管束,不会再让她踏出徐府半步。” “父皇,那贱人的鞭子是直直朝着阿欢的脸而去的,若不是抱夏替阿欢挡了,阿欢的容貌便被毁了。”宋裕一句话,元祐帝周身便蓄起了勃然大怒。 “徐进若,朕是不是太过于优待徐家了?” 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徐进若磕头的动作顿住,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元祐帝对徐家的不满。 “皇上,臣深沐皇恩......不敢......” “芬儿能保你徐家一次两次,但不会一直保得住你们徐家。”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徐进若面前,模样就连宋裕的心肝都颤了颤。 父皇怎么生气至此? “朕要你亲自去诏狱,杖毙那个贱人。”元祐帝缓缓开口,“倘若月亮升起之时那贱人还苟活于世,朕便革去你的官职,把徐家驱逐出京。” 徐进若双腿发软的爬出了紫宸殿。 宋裕看了眼元祐帝,“父皇,您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阿欢没受伤吧?”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自从知晓那个消息,他一直都没敢见这孩子。 “我查看过了,毫发无伤。”宋裕眼珠子一转,“不过阿欢这是第一次出府闲逛,就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受惊了。” 元祐帝扫了宋裕一眼,“去朕私库里给阿欢挑些东西。” 宋裕得了好处,屁颠屁颠的走了。 因此也没看到身后元祐帝令人胆颤的模样,“吴奇,去查查今日之事是偶然还是人为。” 那混账提醒他了,阿欢第一次出王府闲逛,就那么巧合能撞上林娇儿? ...... 诏狱内,徐进若举着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林娇儿身上。 “老爷,老爷救救妾......”林娇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弥留之际,伸手想要去抓徐进若的手,气若游丝: “是......是夫人说南街您爱吃的点心铺开了,妾想亲自给老爷买来。” 说罢,林娇儿便断了气。 徐进若扔下手中的板子,双目赤红,趴在林娇儿身上号啕大哭。 第23章 绝杀!去元后灵前祭拜 “郡主,这点小伤,奴婢不疼。” 迎春正在给抱夏上药,听到抱夏的话后手上一使劲儿,抱夏立刻便痛呼出声,“好姐姐,轻点。” 宋时欢脸色紧绷,她不认为今日是一场意外。 屋外响起宋裕的声音,宋时欢稳了稳心神,“父王,怎么样了?” “你皇祖父发了好大的火,让徐进若亲自把那贱人给杖毙了。”宋裕咬着后槽牙,“敢欺负你,本王还觉得便宜他们了呢。” 宋裕把紫宸殿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时欢。 “我竟不知,表舅舅还是个痴情种子。” 宋时欢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他那胖成球的模样,还情种?”宋裕此刻心里对徐进若没有半分好感,“那林娇儿欺负人的事儿干的不少,都是他惯出来的。” “父王,我担心......”宋时欢捏住了宋裕的衣角,“我担心表舅舅把这件事情怪在我们头上。” “这怎么可能?” 宋裕摇了摇头,“阿欢,你是被欺负的一方,又有你皇祖父替你撑腰,谁能怪在你头上?” 宋时欢眼眸微凝,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徐家的羽翼渐丰,又有元后和继后的庇佑,是以方才京兆尹都不敢直接处置了林娇儿。 如今因为她,林娇儿被徐进若亲自杖毙。 徐进若的这股子怒火,就一定会撒在她身上。 对于背后算计的人而言,这可真是一笔横竖都不亏的买卖。 思绪百转千回,宋时欢轻启红唇: “父王,替我下一个帖子给表舅舅可好?” ...... 徐府。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人人自危,短短半天的时间,徐进若便已经下令杖毙了三个小厮。 “老爷,您就算是再伤心,也不能不用膳啊。”徐氏哭的泪眼朦胧,“都是妾身不好,林姨娘让妾身一有那糕点铺子的消息就告诉她,若是妾身不允,林姨娘也不会......” “夫人,我不怪你,你也不必管我,我在这里待会儿。” 徐进若看着屋子里满是林娇儿的痕迹,再次悲从中来。 “老爷说的什么话。”徐氏冲进了屋子,“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会不管您呢,今日王爷丝毫不给徐家面子,来日我们也不必顾念惜年情分。” “你说的对。” 徐进若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若不是秦王非要进宫告御状,娇儿也不会惨死。” 徐氏见状心下微松,老爷没怀疑到她身上就好...... 回到院子后,徐氏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夫人真是好计谋,不仅除了林氏那个贱人,还把宫里交代给您的事情给办了。”一旁的心腹轻声道。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毁了那个野丫头的容貌。” 徐氏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去给我热壶酒来。” 只有徐家越来越好,她的儿子和女儿们才会越来越好。 ...... 徐进若收到宋时欢的帖子时,脸色铁青。 “徐大人,我们郡主邀请您三日后在王府一见。” 徐进若攥紧帖子,帖子都被攥的变形,“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秦王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明明在这件事情上占尽了便宜,却还要来踩他一脚。 徐进若对秦王府的恨意达到了巅峰,恨不得下一秒太子便能登基,直接下令处死秦王府一干人等。 可天不遂徐进若之愿。 三日后。 当徐进若来到王府门口,却看到了一辆早早停好的马车。 “徐大人,我们郡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抱夏手臂上的伤痕刺痛了徐进若的双眼,他又想到了惨死的娇儿。 “不知郡主要带我去哪?”徐进若声音里尽是冷漠。 “表舅舅,一会儿去了您就知道了。” 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皇陵! 徐进若大脑有些宕机,“郡主带我来此,所谓何故?” “我想同表舅舅一起拜一拜皇祖母。” 宋时欢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此皇祖母可不是坤宁宫里的皇祖母。 徐进若愣了愣,跟上了宋时欢的脚步。 守皇陵的侍卫见到宋时欢后,便主动为二人让行。 一路走着,徐进若竟无端觉得有一股冷风直吹他的衣袖。 “表舅舅应当经常来祭拜皇祖母吧?” 宋时欢的话让徐进若脸色一僵,他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拜过早逝的大姑姑了。 陵墓前,宋时欢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祖母,今日孙女和表舅舅一起来看您。” 宋时欢的声音还有些回声,直冲徐进若的脑门。 “表舅舅,当日林姨娘的长鞭朝着我的脸而来,若非抱夏,我已经被毁容了。”宋时欢看向徐进若,“我虽流落在外十年,可到底是皇家的郡主,林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皇家的脸,能有什么下场?” “若是皇祖父深究徐家大不敬之罪,徐家会如何?” 一连串的话,让徐进若立刻恢复了清醒。 “今日我请表舅舅来这儿,就是想当着皇祖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表舅舅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我身子弱,那日是我头一次出府闲逛,就那么巧碰上了林姨娘?” 若是换在别的地方,正处于愤怒中的徐进若未必会听进去。 可在元后的陵墓前,徐进若便会底气不足。 “我和父王没什么依靠,徐家于我们而言是很重要的。”宋时欢红了眼眶,“是不是有人故意要算计秦王府和徐家?” “郡主,此事我回去定会查清。” 徐进若惊出了一身冷汗,郡主说的对,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大不敬......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故意算计他徐家? 徐进若匆匆离开后,宋时欢又在陵墓前跪了下来。 皇祖母,孙女不孝,此番要借您的余威成事。 如今我和父王并未真正在大祁立住,所以这个时候徐家的怒火绝不能对上秦王府。 偌大的陵墓前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开始有雨滴滴落。 宋时欢缓缓起身,皇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保住秦王府百年千年的荣华富贵。 那些欺负过我们的,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下一次,我再来看您。 第24章 想要休妻 “怎么来这里了?” 皇陵的入口处,宋裕正撑着一把伞等着宋时欢出来。 宋时欢见状小跑了几步,扑进宋裕怀里,“我想皇祖母了,所以请表舅舅一起来拜拜皇祖母。” “小鬼头。”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琼鼻,“本王可不怕他徐家。” “我知道,我父王天不怕地不怕。” 宋裕回头看了一眼陵墓,而后才带着宋时欢离开。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父王,您是不是每次都会偷偷去拜皇祖母?”宋时欢轻声开口,方才她看得出陵墓前有经常祭拜的痕迹。 “胡说。” 宋裕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就是这张嘴,“府上设有灵牌,在府上拜拜就够了。” “哦。”宋时欢故意拖长了尾音,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下次若是想来,本王可以陪你一起。” “那就多谢父王啦。” 宋时欢笑的抿起了嘴,透过车窗宋时欢看到街边繁华的铺子,“父王,咱们是不是也有很多铺子。” 一提到这儿,宋裕身后无形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那当然,当年本王开府的时候,父皇把母后的嫁妆铺子还有庄子都给我了。” 当然,老头子自己也添了些。 宋时欢闻言双眼放光,“那我们府上一定有很多银子了?” 见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 宋时欢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不是呢,她看过账目,处处都是亏空。 “父王,给我请个会算账的先生吧,让先生教教我怎么算账,我也好看看王府到底有多少银子。”宋时欢狡黠的笑着,“还有铺子,若是有胭脂水粉铺子,或是成衣铺,我岂不是能随便去挑选?” “都听阿欢的。”宋裕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在宋裕眼里,秦王府的富有程度足够他喝一辈子琼浆玉露了。 因着也想在自家女儿面前得瑟一下富有的资产,第二天宋裕便给宋时欢请来了账房先生。 “父王,您别走呀。”宋时欢叫住了正欲开溜的宋裕。 “阿欢,还有什么事?”宋裕呲着大牙,今日是单数日子,他可是报备过出府玩的。 “父王跟阿欢一起学,不然阿欢怕学不懂。” 面对宋时欢可怜巴巴的模样,宋裕毫无抵抗力。 瞬间就把在外面扬着脖子等他的沈清平给抛到九霄云外。 宋时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府那么大的亏空,得让父王亲自算出来才更有冲击力。 再说,一个成大事的男人,不会算账可不行。 不然被坑的分文没有,还傻乎乎的给别人数钱呢。 ...... 秦王府的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而徐进若这边的调查也有了头绪。 “你是说,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夫人进宫了两次?” 徐进若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戒,眼神晦涩难明。 “是,一次去的坤宁宫,一次去的东宫。” “这几日正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徐进若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喜气洋洋的。” “原来是这个毒妇!”徐进若猛的站起,使劲拍了拍桌子,气势汹汹的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 徐氏正惬意的喝着温酒,被突然到来的徐进若惊的都忘了行礼,徐进若把徐氏手里的杯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是你故意设计害死的娇儿。” “老爷,妾身没有啊......” 下一秒,徐进若便掐住了徐氏的脖子,“我能找上你,就是有证据,你若是还不认账,我这就去写休书。” 徐进若松开了手,徐氏瘫倒在地上。 “是......是皇后娘娘和皇孙殿下跟妾身说,让妾身给那野丫头点颜色看看,好给福蕴郡主出气。” “那你就拿娇儿的命吗?”徐进若怒极反笑,“我竟不知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毒妇。” “对皇家郡主下手不是轻易的事情。”徐氏也有些疯狂,“除了林娇儿,还有谁能牺牲?” 徐进若看着丝毫不知悔改的徐氏,缓缓道:“来人,备上纸墨,我要写休书。” “胡闹!” 徐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徐氏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母亲,儿媳膝下还有儿女,求您为他们的前程想想......” 徐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母亲,孩儿无法容忍和这样的毒妇同床共枕。” “那你的孩子就不管了?你的儿子还要入朝为官,女儿还要嫁入高门为妇?”徐老夫人用拐杖戳了戳徐进若,“你现在该想的,是皇上对徐家的不满。” “母亲......”徐进若顿时打了个冷颤。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同坤宁宫和东宫过于亲近了。”徐老夫人浑浊的眼球尽是清明,“我们徐家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这荣华富贵也不会少半分。” “怕就怕有些人蠢就罢了,还总想多做些事情。” “可是东宫......” “徐进若,坤宁宫和东宫让你媳妇为福蕴郡主出气的时候,可有念过徐家的情分?怕是打定主意,觉得有元后娘娘在,皇上便会恩赦徐家。” 徐进若眼中划过痛苦之色,为什么,最终死的是他的娇儿。 ...... “郡主,最近徐大人告了假,说是病了。” 迎春眼神中夹着笑意,“如今徐家闭门谢客,听说就连东宫派去送东西的小厮都没能进徐家的大门。”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表舅舅这怒火是不会冲着咱们了。” 好事一桩。 就在宋时欢翻书之际,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起,宋时欢手里的书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账肯定算错了!” 宋裕颤颤巍巍的指着账本,冲着先生怒吼,“你到底会不会算账?” “回王爷,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个结果。” 宋裕不死心的又亲自上手算了一遍,而后面如死灰的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你来算一遍。” 当几次的结果都一致时,宋裕双眼都似是能喷出怒火。 “该死的狗奴才,竟然私吞了本王这么多银钱!” 第25章 钱没了,宋裕天塌了 “父王还是不肯吃饭?” 屋外,宋时欢看着六喜手里原封未动的膳食,忍不住翘了翘眉梢。 六喜是宋裕找来的几个歪瓜裂枣里,还算能看得过去的一个了。 至于一喜、二喜、三喜......宋时欢不愿去想。 “回郡主,王爷说他不饿。” 两顿饭都没吃了,怎么会不饿? 宋时欢敲了敲门,“父王,我是阿欢,您开门让我进去瞧瞧。” “本王困了,要休息。” 屋内闷闷的声音响起,宋时欢见状示意六喜把盘子放在门外,“那您答应把饭吃了。” 几息后,宋裕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快速的拿走了吃食,中间都没看宋时欢一眼。 瞄到宋裕通红的耳后根,宋时欢了然。 父王同她说王府银钱数不胜数,结果全都被人从中贪墨,父王这是不好意思了。 思及此,宋时欢故意抬高了声音,“那父王先好好休息,等您睡一觉起来了咱们在商量商量怎么把那些银子要回来。” “那些银子该是咱们王府的,谁都拿不走。” 屋内,宋裕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似乎是把鸡腿当成了某些人来泄愤。 把钱要回来? 远远不够! 让他在阿欢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要把这些人记在脑海里,想起来就去暴揍一顿。 次日。 宋裕准时出现在了宋时欢面前,顶着一双熊猫眼。 “父王快来看看。”宋时欢招呼着宋裕过来,“我让一喜他们去查过了,又请夫子帮我算了下这些铺子该有的盈利。” 宋裕一看,眼都直了。 天杀的,这些银子本该都是他秦王府的。 “父王,咱们要账得讲究个章程,您打算怎么去要呀?” 宋时欢眉眼弯弯,世间谁人不喜黄白之物,一想到即将有这么多银子进账,她就高兴的能多吃两碗饭。 “能怎么要,本王亲自上门,一间一间的要,若是拿不出这些钱,本王就把那些人原地打死了事。” 宋裕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 “父王,不如请沈夫子和我们一起要吧。”宋时欢甜甜的笑着,“沈夫子对钱财之事极为敏锐,请他来我们如虎添翼。” “就他那个财迷?” “父王,您就相信我吧,求求您了。” 宋时欢摇着宋裕的手臂,身后六喜一看这架势,忙不迭的去请沈清平来王府了。 ...... 一个时辰后。 “不行,要账这种事儿我不干。” 沈清平后退了几步,这种得罪人还不讨好的差事,他若是答应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讨要回来的银钱分给沈夫子一成。” 宋裕双眼瞪大如铜铃。 沈清平没有丝毫犹豫,“这事儿我可以干。” 给的太多了,脑子偶尔被踢一下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三人开始研究起了要账的计划,沈清平人精儿一样,迅速确定了要账的先后顺序。 “先去红脂阁,这间铺子每日上门的贵女极多,要回来就能有一大笔进账,还能把咱们要账的事情宣扬出去,好让那些龟孙子怕上一怕。”沈清平分析的头头是道。 宋裕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清平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这么好使?”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宋裕抬起脚给了沈清平一下,沈清平也不恼,看着宋时欢的眼神如同看向财神爷一般,“郡主觉得如何?” “我觉得极好。” 宋时欢笑了,这沈清平果然是个聪明人。 也对,沈状元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如猪呢? ...... 红脂阁。 “这么多人来啊,还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回带。”马车里,抱夏忍不住开口说道,“一天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呢。” “抱夏姑娘,以后这些就都是王府的了。” 沈清平调侃着抱夏,几人正在等待一个人最多的好时机,好让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出去。 而宋时欢则戴着面纱,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忽的,宋时欢眼神一变。 她竟然看到了宋言峥......还有宋惜颜......正朝着红脂阁走去。 另一边。 “惜颜,今日好不容易带你出宫,开心点好不好。” 宋言峥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哄着身侧仙童似的宋惜颜,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宋惜颜闷闷不乐,自从宋时欢回来,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顺,想尽法子去整治宋时欢,可每次都被宋时欢躲过去了。 难道这个野丫头运气就这么好? “惜颜,一次不行还有下次,我们机会多得是,你若是闷闷不乐,可就不漂亮了。”宋言峥笑着,“前面就是红脂阁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让掌柜专门给你留了些好东西,外人都看不到的。” 提到胭脂水粉,宋惜颜才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马车里,宋时欢看着踏进红脂阁的宋言峥和宋惜颜,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个掌柜的,是常家的下人。” 沈清平乐呵呵的开口,脸上毫无半分诧异之色。 “沈夫子早就知道了?”宋时欢眼神微闪,沈夫子,真是一点也不简单。 “一个时辰前刚刚知道。” 沈清平看向铺面,“王爷,郡主,时候到了。” 宋裕一听这话,一刻都等不了,直接下了马车,宋时欢伸手想拦都没拦住。 铺子里。 宋惜颜挑了足足两匣子脂粉,掌柜在一旁陪着笑脸,“郡主大驾光临,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看着管家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宋惜颜心中的郁气方才消散些许。 这样才对,她就是大祁最尊贵的郡主。 宋惜颜微微点头,正欲和宋言峥一起离开。 却突然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宋裕。 “惜颜侄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大伯为何在此?”宋惜颜眼中划过一抹不耐,“我只是和大哥一起出来闲逛罢了。” “闲逛可以,这买了东西不付钱,是谁教给你的?” 宋裕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意识到了宋裕的身份,双腿开始打颤。 “这是常家的铺子,大伯,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第26章 当众打脸东宫 “这是常家的铺子?” 宋裕怒极反笑,直接如同拎小鸡一样拎起了掌柜的后颈,“告诉宋惜颜,这是谁的铺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掌柜只一个劲儿的求饶,但却丝毫不肯说出真相。 把宋裕衬得俨然像是一个故意闹事的人。 眼见周围人看向宋裕的目光变得奇怪,宋时欢缓缓下了马车,一副茫然的模样,“父王,您不是说要带我来看看王府的铺子?” 一句话,在场众人都愣了愣。 这是秦王府的铺子? 沈清平也连忙跟了下来,“各位,这红脂阁是先皇后娘娘的陪嫁,王爷开府之时就给了王爷,这么多年王爷一直不曾来看过。” 说到这里,沈清平还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 “若非是想给福安郡主买些胭脂水粉,我们今日也不会来此。” 宋言峥和宋惜颜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宋言峥,他是知晓这铺子的来历的。 “谁知今日一来,这铺子竟然成了别人的铺子。”沈清平故意思考了片刻,指着掌柜再次开口,“掌柜的瞧着像是常家的人。” 哦——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常家私自吞了秦王府的铺子,正巧今日秦王想给福安郡主买东西,给撞破了。 “妹妹,你方才怎么能那么说父王呢?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宋时欢抽泣了几声,“也怪我,若不是今日我非要买胭脂水粉,你和言峥哥哥便能顺利从这铺子里拿走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东宫不缺这点银子!” 听着宋时欢阴阳怪气的话,宋惜颜心肺管子都快要被气炸了。 “父王,我就说妹妹肯定不是故意不给银子还占我们的铺子的,定是刁奴自作主张。”宋时欢扭瘪了瘪嘴,“毕竟像常夫人那样心善的人,若是知晓,怎会纵容下人做出这样的事。” “时欢说的对,这件事情我回头一定会查清楚。”宋言峥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可宋裕却不乐意了。 “本王现在就能查清楚。”宋裕冷着脸,“六喜,回府查看账目,看红脂阁这么多年进账如何,三喜,去请京兆尹。” “父王,最好把常夫人也请来。”宋时欢默默的加了把火。 众人一听脚下的步子都定住了,这可是一场大戏。 宋言峥见状朝着身后的心腹使了眼色,心腹快速离开了现场。 宋时欢见状心里冷笑。 ...... “时欢,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如我们回宫处理此事。”宋言峥沉着脸开口,“把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父王,言峥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好像没听懂。” 看着宋时欢装聋作哑的模样,宋言峥气的眼前发黑。 “来人,让周围人都散开。”无奈之下,宋言峥只得直接下令赶人。 “哎,皇孙殿下这是做甚。”沈清平挡在了百姓面前,“红脂阁每日客人都多的数不胜数,这不仅是给秦王府一个交代,也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得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银钱到了谁那里,皇孙殿下,您说对不对。” 一顶百姓的帽子扣下来,宋言峥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墨来。 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背对着门外,脸色狰狞。 “宋时欢,今日之事就是你故意的。” “妹妹说笑了,妹妹想要胭脂水粉,我自然也是想要的。”宋时欢毫不客气的对上宋惜颜的视线,“只是中间发生了点意外罢了。” “让大伯和沈家那个纨绔离开这里,不然日后等你进了女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时欢闻言伸手搓了搓双臂,“妹妹这样说,我好害怕呀。” 几乎是瞬间,宋时欢就红了双眼,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宋裕见状扔下掌柜,大步挡在了宋时欢面前。 “宋惜颜,父皇赏给你的女诫看来没读仔细,竟然当着本王的面欺负手足姊妹。” 宋惜颜呆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瞒着的女诫,就这样被宋裕直白的说给了那么多人听。 那她的名声...... 听着外头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的声音,宋惜颜羞愤不已,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发誓,她这辈子一定要宋时欢死! 而且还是最惨烈的死法。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大哥,我们走。”宋惜颜拉着宋言峥便想要离开,宋时欢见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宋言峥和宋惜颜这个时候走了,那常家可就无人撑腰了。 等常夫人和京兆尹赶来时,听完事情全程,又意识到唯一能替常家做主的宋言峥已经离开,常夫人眼神一翻,晕倒在地。 “常夫人身体好像不好,上次生病,这次又晕倒了。” 宋时欢嘟囔道,“找个机会得让梅太医给常夫人把把脉。” 正在地上装晕的常夫人身体一僵,宋时欢也装作没看到。 几个能支事儿的主子走的走,晕的晕,事情便好处理了起来。 在板子之下,掌柜对占据铺子的事情供认不讳。 回府查看账目的六喜带回来的消息让掌柜彻底坠入深渊,众人这才知道,这么多年,秦王府竟没有见到红脂阁分毫的盈利。 京兆尹清了清嗓子,要求把铺子归还给秦王府,并且常家把这么多年的盈利补给秦王府。 宋时欢闻言拍了拍手,天真无邪道,“父王,那以后我是不是随时都能来这里拿脂粉了。” “对。”宋裕在女儿面前找回了场子,又开始得瑟起来。 “父王,我们府上只有这一个铺子吗?”当着众人的面,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我们府上的铺子可不止这家,回去让六喜列个单子给你看看。” “太好了,明日我就要换个铺子去,一天去一个铺子。” 童真的声音传到人群中某些人的耳中,便如同魔鬼降临。 秦王要开始彻查铺子的事情了! 得赶紧回去禀报给主子。 第27章 元祐帝的默许 秦王府。 “王爷,我发现郡主真的聪慧极了。”沈清平追着宋裕,“我想收郡主为徒,如何?” “就你?” 宋裕没好气的鄙视了沈清平一眼,“你能教给阿欢什么东西?” “算账啊。” 沈清平双眼放光,“与其你额外请一个账房先生,不如我来教给郡主,除了算账,我还能教给郡主品酒,抚琴。” 他方才复盘了一遍红脂阁要账的经过,意识到了郡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对结果有着重要的作用。 郡主如今才十岁,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沈清平笑的合不拢嘴,他和王爷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秦王府好了,他就会跟着鸡犬升天。 思及此,沈清平清了清嗓子,“我本来就是郡主的夫子,日后我家老头讲的东西我不会再跟王爷转述,我要直接讲给郡主听。” 他要当郡主真正的夫子! 宋裕惊讶,宋裕愤怒,宋裕踢人。 “还想跟本王抢阿欢?”宋裕防狼似的看着沈清平,“休想,本王会重新找人给本王授课,谁能讲给阿欢,各凭本事。” 宋裕危机感顿生,看来除了读书,他还得学点别的东西。 不然沈清平会抚琴,他不会,那不就被比下去了? 当晚,沈家书房和秦王府的书房都亮着烛光。 两个自诩不碰书的纨绔兄弟都开始“发奋图强”了起来,势必要把对方踩在脚下。 院子里的宋时欢得知消息后,笑的前仰后合。 “这么长时间,父王也把两本史书都读完了。”宋时欢思忖了片刻,“接下来就读春秋吧。” “嗳,春秋言辞晦涩难懂,王爷只怕要多费不少精力了。” 迎春轻笑着,把整理好的红脂阁账本递给了宋时欢。 宋时欢翻阅后点了点头,“让六喜把这账本送到常府,记得要弄出些动静,得让大家知道咱们去送账本了。” “是。” 抱夏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么多银子! “郡主,奴婢一想到今日东宫的脸色,就止不住的高兴。” 宋时欢也随即开口,没有丝毫遮掩: “我也高兴。” ...... 东宫。 常夫人俨然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太子妃看完账目后浑身发冷,“大嫂,事情闹的这么大,又牵扯这么多银子,势必是得还给秦王府的。” 常夫人闻言一僵,钱早就花完了,她从哪里能变出来这么多金银。 “娘娘,这么多年常家做了不少善事,搭进去的银子数不胜数。”常氏握紧了太子妃的手,“这么大个窟窿,我们也填不上啊。” “什么?都花完了?” 太子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见常夫人目光闪烁,太子妃的心顿时沉到谷底,“难不成除了红脂阁,你们还占了其他铺子。” “这......” 常氏顿时有些语措,但又转念一想,缓缓开口,“常家占这些铺子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在外打点的银钱,也大多都是从这些铺子的盈利里出的。” 听到常夫人的话,太子妃心尖微颤。 “殿下和言峥都知道此事?” 常夫人点了点头,不止如此,这铺子还是太子授意他们常家去接管的呢。 “娘娘,如今常家遇难,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啊。”常夫人急的嘴巴都起了火泡,“能不能替常家求求情,那些银子减少一半?” “一半!” 太子妃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娘娘,若是您不帮忙,到时常家出不了银子,皇上和秦王调查起来,事情就不好了......” 听明白了常夫人的言外之意,太子妃脸色生寒,“我去求求母后。” 走出东宫的时候,太子妃还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 那么多银钱,竟全都花完了? 她还丝毫不知情。 ...... 坤宁宫。 太子妃到了宫门口,却被人拦住,“娘娘,皇上正在里面,请您先回。” 太子妃的右眼皮开始跳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父皇来找母后,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而屋内,继后正在亲自给元祐帝沏茶,“皇上,这是用晨露泡好的茶,最是清香宜人。” 元祐帝呷了一口,神色淡然。 “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元祐帝漫不经心的提道。 “皇上说的是何事?”继后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 “今日裕儿带着阿欢去红脂阁挑胭脂水粉,正巧碰上了言峥和惜颜,裕儿说惜颜他们没付银钱,而惜颜则说这是常家的铺子。”元祐帝又抿了一口茶水,“结果呢,这竟然是芬儿当年的陪嫁铺子,不知为何到了常家手里。” “竟有这种事!”继后一副惊讶的模样。 “是啊,朕也觉得震惊,这几年红脂阁的盈利半分没进秦王府,都到常家了。”元祐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继后,“京兆尹让常家归还这几年的盈利,朕觉得合理。” “是......是该归还。” 继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知晓这些盈利至少一半都用在了太子和言峥身上。 元祐帝见继后表态,满意的笑了笑,“朕瞧这裕儿他们这次怕是要把所有的铺子都收回去了,这样也好,省得阿欢将来也没个嫁妆傍身。” 继后这下全部明白了,元祐帝这是提前她这里表态了。 对于秦王收回铺子,元祐帝是支持的! 继后心脏似乎被人掐着,呼吸都有些困难,“皇上说的对。” 元祐帝笑吟吟的离开,留下继后气的头昏脑胀,太子妃再次前来的时候,继后已经躺在了床上。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给常家凑一凑,必须把钱一分不少的给秦王府。”继后心都在滴血,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孙补窟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后,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殿下和言峥也动用了铺子盈利的事情?” 面对太子妃的问题,继后身形微顿,“本宫也是方才听你说才知晓的。” 是吗? 太子妃垂下了脑袋。 第28章 钱来,财来! 东宫。 “言峥,红脂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宋言峥,突然感觉有些认不清自己的长子了。 “母妃,孩儿也并非知道事情的全貌。”宋言峥轻声开口,眉眼温顺,“孩儿和父王平日里都免不了打点官场,只靠着那点俸禄也不够,舅母说能帮我们,所以就......” 太子妃眼神都有些虚焦,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宋言峥的解释。 “母妃,那红脂阁是盈利不少,可很大一部分也是舅母拿去做善事了。”宋言峥微微弯腰,“若是母妃不喜欢,孩儿日后就不要舅母的银子了,孩儿不愿意做让母妃难过的事情。” 太子妃呼吸猛地一滞。 日后若殿下登基,言峥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也难怪常家愿意分出银钱来为殿下和言峥助力。 “这一次我们一起帮着常家把窟窿补上。”太子妃勉强的笑着,意识到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损坏了常家和东宫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她就是常家的罪人。 “母妃,孩儿和常家本就是一体,日后孩儿好了,常家自然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在宋言峥的话语中,太子妃逐渐清醒。 “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也该提前让母妃知道。” “是,是,这次是孩儿错了。”宋言峥见哄好了太子妃,松了口气,“这一次让秦王府占了上风,尤其是那个宋时欢,油嘴滑舌,从根儿上就坏了,没让她来东宫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怎么了?”太子妃并不知晓当时发生的细节,只知道常家需要还的银钱数目巨大。 待宋言峥把宋裕和宋时欢是如何欺负宋惜颜的过程说完后,太子妃脸色复杂,她一直把惜颜当做自己最骄傲的女儿,可最近...... 先是被父皇说没有天赋,笨鸟先飞,再又被赐了女诫。 如今她都不敢在两位妯娌面前炫耀惜颜的优秀了。 “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惜颜。”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妃还是软了心肠。 “是啊,前些时日母妃您没怎么去看惜颜,惜颜伤心极了。”宋言峥言辞恳切,“惜颜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 “我这就去看看惜颜。” 太子妃叹了口气,离开了宋言峥的院子。 宋言峥身形瘦长,双手背在身后。 “殿下莫要担心,娘娘心里还是有您和郡主的。” “母妃自幼便是常家的掌上明珠,被外祖父宠的心性单纯,平生最为重视的便是面子,所以有些事情不让母妃知道最好。”宋言峥脸色阴沉,“只要母妃去惜颜的院子,惜颜就一定能把母妃哄好。” 但一想到要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宋言峥浑身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 秦王府。 “这么多钱,郡主,奴婢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抱夏双眼都在发光,就连向来稳重的迎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只是红脂阁的盈利。”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咱们王府那么多铺子,金子只怕整个屋子都放不下呢。” 纵是宋时欢,都忍不住手心发汗。 父王这么......富有吗? “阿欢,你都不知道方才那常家的样子,就像是本王吃了他们身上的肉一样。”宋裕瘪了瘪嘴,“弄得本王倒像是恶人了。” 何止是吃了常家的肉。 只怕还有继后,东宫的肉呢。 宋时欢眼神微动,“父王,常家拿着咱们的银钱做好事,这算什么善人,咱们拿自己的钱做善事,才是真正的善人呢!” 她要把常夫人一点一点从大善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所有人都知晓常家真正的丑陋面容。 “阿欢的意思是......” “反正咱们之后还有很多钱,不如父王去进宫告诉皇祖父,日后红脂阁每年的盈利,我们都愿意拿出来给各地灾民。”宋时欢目光诚挚,“当初若是阿欢也遇到这么好的人,就不会吃不饱饭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心狠狠抽痛了几下。 “阿欢良善,本王这就进宫。” 宋时欢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金山。 救济灾民之心不假,想要在皇祖父面前刷好印象也不假。 想在皇祖父的庇护下顺利要回其他铺子盈利的心思也不假。 想到自己复杂的目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 管他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和父王就是一等一的好人。 紫宸殿。 宋裕把宋时欢吹的都像是九天之上观音菩萨的座前童子。 “父王,您是不知道,阿欢就想帮一帮那些灾民,当初没有人这样帮她,所以她吃了很多苦。”宋裕甚至还拿衣袖抹了抹眼角,“那么高的金山,阿欢想都不想便说要把每年红脂阁的盈利都捐给灾民。” “不愧是朕的孙女。” 元祐帝也感动的不行。 普天之下腰缠万贯之人不在少数,可有谁能像一个孩童一样,慷慨到许诺把每年盈利都捐出去呢? “父皇,您定个时间,找人去我府上搬金子吧。” 看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忍不住笑了,“难得你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若是能让像阿欢一样的孩子吃顿饱饭,就算要我捐出一半家财,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宋裕掷地有声的话让元祐帝愣住。 元祐帝第一次用打量一个皇子的目光审视宋裕,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四个儿子里,只有眼前的长子,有一颗慷慨济世的心。 为君者,要能把百姓放在心里。 “吴奇,传朕旨意,凡侵占秦王府铺面的,限时三日归还所有盈利,并将铺面还给秦王。” 元祐帝目光和煦,“朕想着你府上一时也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去看铺子,这样,朕给你拨过去些人,你先用着。” “多谢......多谢父皇。” 宋裕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这几次父皇怎么都对他那么好? 该不会是在憋个大的,又想打他一顿板子吧? 第29章 要进女学? 有了元祐帝的旨意,侵占了秦王府铺面的人都乖乖归还了金银,有东宫、楚王府、齐王府...... 宋时欢目光嘲讽,“瞧瞧,这就是父王的手足兄弟。” 都恨不得踩在父王头上,吃血喝肉。 “真是过分。”嬷嬷愤愤不平的开口,“王爷对这些人平日都极为大方,也不曾同他们结仇,结果反倒占王府的便宜。” “今时不同往日了。” 阳光倾斜在宋时欢的发丝,让人感觉到一种神圣的美感。 “这么多银钱,可怎么花才好呢?” 宋时欢的话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气氛,抱夏没忍住笑出了声,“郡主,您这话若是让沈夫子听到,只怕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沈家也是勋贵人家,只是沈大人不愿给沈夫子过多俸禄。”一想到沈清平,宋时欢也笑了,“那些讨回来的银钱,也足够沈夫子喝酒听曲儿了。” 许是阳光过于明媚,宋时欢索性让人在湖边支起了一个躺椅,慵懒的躺在躺椅上,放空整个脑袋。 说来也怪,这才月余,她已经不怕湖水了。 再想起前世的事情,也觉得距离自己很远。 如今秦王府里的眼线都被清走,又有了这么多银子,她总算能安心的睡觉了。 半个时辰后,三喜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郡主,陈公公带着一位嬷嬷来了,此时就在府门外。” “陈迟?”宋时欢缓缓睁开了眼,“叫他们去前厅等着。” 她才安稳片刻,坤宁宫便又来生事了,真是麻烦。 ...... “不知陈公公来,有失远迎。” 看着一身大红襦裙的宋时欢,陈迟有些怔然,这才过了多久,眼前的福安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看起来,竟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潜质。 “郡主,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给您送一位教习嬷嬷。”陈迟很快便调整了表情,“马上就五月末了,女学也会招新一批的学生,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郡主您也去女学。” “女学?” 宋时欢来了兴致,这不就是前几天宋惜颜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女学是大祁特设给女子念书的地方。”陈迟声音不疾不徐,“内里设甲班、乙班和丙班。” “郡主初进女学,便是丙班,若想要进入乙班则需通过跨班考试,甲班亦是如此,每年十月会有一次女学魁首大赛,只有甲班的学子才能参加。” “多谢公公为我解惑。” 宋时欢轻笑着,“只是不知这教习嬷嬷,同女学有何关系?” “女学里面都是权贵人家顶顶优秀的女子,娘娘念及您自小未曾学习宫中礼仪规矩,所以才请了教习嬷嬷,给您补补课。” “那还真要多谢皇祖母了。” 宋时欢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教习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以为派来个嬷嬷就能管治她? 院子里,刁嬷嬷扯着嗓子,手里还捏着帕子,“郡主,宫中女子走路的步长,头上步摇摆动的幅度,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有规矩的。” “惜颜妹妹是在哪个班?” 宋时欢问的和刁嬷嬷说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福蕴郡主灵气十足,是甲班最小的学生。” “郡主,老奴走一遍给您看看,您跟着学几遍。”刁嬷嬷试图拉回话题。 “那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呢?”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瞧出了宋时欢的恶趣味,都背过身偷笑起来。 几次下来,刁嬷嬷也忍不住了,板着一张老脸。 “郡主,娘娘派老奴过来,是教导郡主礼仪规矩的。” “是啊,那嬷嬷你继续演示给本郡主看啊。”宋时欢咬了一口剥好的苹果,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竟是同宋裕有至少五分相似。 “迎春,刚刁嬷嬷走了几趟了?” “回郡主,三趟。” “才三趟,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学会,劳烦刁嬷嬷再多走几趟吧。”宋时欢躺在躺椅上,高兴的翘着小脚。 看着宋时欢这副懒散的模样,刁嬷嬷敢怒不敢言,只得按照宋时欢的吩咐接着走。 二十趟...... 三十趟...... 最终,刁嬷嬷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只见宋时欢起身拍了拍衣袖,“行了,今日这走路本郡主已经学会了,明日刁嬷嬷教本郡主站立和端坐吧。” “还有,抱夏,今晚给刁嬷嬷做些肉菜,免得明日没有劲头教本郡主了。” 当晚,宋裕回来听说后大笑出声。 “阿欢,这种刁奴就该这样好好治治,如果有需要本王出马的地方,只管派人去叫本王。” 宋时欢放下手中的书,“父王,您能去帮我打听打听女学吗?” “女学?”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对,我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我也想去甲班,我还想夺得魁首,为父王争光。” “只是......”宋时欢小脸又皱巴起来,“我根基打的不好,怕去了先生不喜欢我,所以我想在府上多补一补功课,可能要麻烦您和沈夫子了。” “不麻烦!”宋裕当即开口,“不必麻烦沈清平,本王教你便是,明日本王就去打听女学的课程。” 此时还在沈府拼命看书的沈清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偷偷骂他? ...... 次日,刁嬷嬷一早便被抱夏叫醒,院子里宋时欢早已打完一套拳法,等候刁嬷嬷多时了。 “刁嬷嬷,开始吧。” 刁嬷嬷也是在宫里的老人了,除了刚入宫那几年之外,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连几日,刁嬷嬷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一套说辞便离开了秦王府。 坤宁宫。 刁嬷嬷老泪纵横,跪在继后脚下,“娘娘,福安郡主桀骜不驯,一味刁难老奴,根本就不学老奴教的东西。” 只见继后嘴角微勾,“不学才好呢。” “等过几日,本宫宴请京中贵妇和小姐们进宫赏花,到时候看那野丫头怎么出尽洋相。” 继后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到那时,她倒要看看皇上是否还会护着那野丫头。 第30章 赏花宴?鸿门宴! 宋裕急匆匆的来到宋时欢的院子,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身后沈清平也跟了上来。 “不是,王爷您见到我跑什么?” 沈清平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他也没得罪王爷,怎的王爷看见他拔腿就跑。 宋裕见这样都没甩掉沈清平,无语的叹了口气。 算了,和这厮一起教阿欢吧。 “阿欢,本王已经查清楚了。”宋裕还喘着粗气,“女学里学的课程有必选和非必选,必选就是四书五经,非必选就是要在琴棋书画里选择两样来学。” “还真是复杂。”宋裕忍不住吐槽道。 宋时欢神色黯然,“我如今四书五经只读了半本春秋,琴棋书画也不曾涉猎,去了应该就是最末等的学生。” “怎么可能!” 沈清平第一个开口,就连他家老爷子都说他现在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质疑他囫囵吞枣,实则是因为郡主记忆力惊人,学得极快。 这妥妥的是有天赋之人啊。 “就是。”宋裕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为了孩子,他们拼了! 两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到月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半个多月本王和沈......沈夫子就守着你,你哪里不会只管问我们。”宋裕顿了顿,“至于琴棋书画......” 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早知道当初不把教他的夫子们都给气走了。 “我会抚琴。”沈清平脸色变了变,“郡主,只是我抚琴的名声不好。” “只要沈夫子愿意教我,我就跟着您学。”宋时欢认真的开口,“至于其他的,我就选......” “选书法。”宋裕冷不丁开口,意识到两道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时,又小声嘟囔,“老头子喜欢书法。” 宋时欢大喜,父王竟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别看本王,本王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学,可唯独书法的夫子告状时,本王被打的最狠。”宋裕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那就劳烦父王为我请一位书法夫子了。” 从这之后,宋时欢彻底忙碌了起来。 但这忙碌,也不完全是因为安排的课程样数多。 比如...... “沈清平,阿欢已经练琴两个时辰了,该去练书法了。”宋裕怒吼道,“你每日都偷偷延长阿欢练琴的时间。” “就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沈清平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宋时欢离开。 天知道,能有个看谱子过目不忘的学生有多难得! 他恨不得郡主日日所有精力都在练琴上,假以时日,郡主的造诣必定远胜于他。 “沈夫子,您明日再来吧。” 抱夏对着沈清平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清平含恨离去,打定主意明日要给郡主的练琴时间再延长半个时辰。 ...... 就在这般繁忙之际,宋时欢收到了宫里下的帖子。 “赏花宴。” 宋裕看完便把帖子扔到一旁,“不去,现在咱们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去跟那群人赏花有什么意思。” “皇祖母邀约,可不能不去。” 宋时欢盯着帖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得添点护卫啥的。” “赏花宴跟护卫有何关系?”宋裕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王,不如您去跟皇祖父说说,看能不能给咱们一些护卫。”宋时欢心肝抖了抖,“这几日睡觉,我总是做噩梦。” “做噩梦,那不然本王再把梅知临也给叫来。” 只是还不待宋裕出府,宫里的吴奇便来了。 “王爷,郡主,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府上送些护卫。”吴奇老脸笑的一片春光灿烂,“皇上说如今王府里的银钱多了,还是得多些护卫看守。” 宋裕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父皇了。” 还真是巧了,父皇竟然跟阿欢想到一起去了。 宋裕扭头看向宋时欢,回应他的也是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宋裕挠了挠脑袋。 当晚。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赏花宴上,继后定能认出她肖似元后。 她是担心继后气急派人对她下手,所以才有了护卫一说。 没想到,皇祖父也想的这般周全。 “郡主,赏花宴您看穿哪件襦裙?”嬷嬷轻声开口,宋时欢扭头看去,视线定格在那抹艳红上,“我喜欢红色的。” 红色热烈似火,如骄阳一样。 次日一早,宋时欢便被嬷嬷叫醒,坐在铜镜前任由迎春摆弄。 足足一个时辰,妆容方才收尾。 只见宋时欢一身火红襦裙,眉心点上一颗红痣。 柳眉杏眼,红唇不点自朱。 得益于日日牛乳沐浴,又以香膏抹身,宋时欢的肌肤白皙,细小的绒毛更衬的浑身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郡主荣华万千,今日定当惊艳所有人。” 嬷嬷满意的笑了,眼底还含着热泪。 元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郡主,也一定会高兴吧。 ...... 御花园。 太子妃带着宋惜颜来到御花园之时,楚王府和齐王府的女眷已经到了,其他贵妇和小姐们也都三五成群的开始赏花。 “二嫂,惜颜。”楚王妃和齐王妃笑着走了过来,“今日这御花园的花儿开的真好,怪不得母后要请咱们来赏呢。” 太子妃矜贵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宋惜颜,“惜颜,去带着惜灵和惜瑶玩去吧。” 三个妯娌坐在一起,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宋时欢。 “我和四弟妹只见了时欢那一次,之后也一直没找到机会。”楚王妃目光扫了一圈,“怎么还不见人呢?” “兴许是来晚了吧。”太子妃神色淡淡。 “唉,到底是府上没个王妃,大伯性子又粗。”齐王妃说话细声细气,“这种场合迟到,会被人议论的。” 又是一刻钟过去,继后也缓缓出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赏花本宫希望各位都尽兴而归。”继后扫视四周,“咦,怎的不见阿欢那孩子?”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皇祖母,我来迟了。” 宋时欢的身影出现,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第31章 成了落汤鸡 “你是宋时欢?” 宋惜颜忍不住惊呼道,上次在红脂阁宋时欢戴着面纱,所以宋惜颜并未见到宋时欢如今的模样。 在宋惜颜眼里,宋时欢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可今日......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惜颜心里不停的泛出嫉妒的毒汁,一旁的太子妃见状也久久无法回神,在场的贵妇和小姐眼中也尽是惊艳之色。 “时欢,你和之前生辰宴上,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楚王妃缓缓开口,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几个郡主之间,她家惜灵的姿色本就低出一截,本以为这孩子可以给惜灵做配,谁曾想...... 宋时欢勾起嘴角,朝着继后盈盈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女之姿,礼仪分寸更是把握的丝毫不差。 “孙女给皇祖母请安,路上遇到了些意外,所以来迟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宋时欢看向继后,如愿在继后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慌。 “皇祖母?” 见继后没有反应,宋时欢再次开口唤道。 “没......没事,来了就行。”继后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就连太子妃都忍不住看了继后几眼。 赏花宴的全程,宋时欢都安静的坐在继后下侧。 继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提前准备好的让刁嬷嬷出来指责宋时欢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一直坐在那里作甚,来和我们一起赏花?” 宋惜颜笑着,可眼里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算计。 宋时欢起身,身上的襦裙随着动作摆动,上面镶着的金线更显得宋时欢贵气逼人。 “我是惜灵,是楚王府的郡主,加上姐姐的话,我排行第三。” “我是惜瑶,是齐王府的郡主,排行第四。” 宋惜灵和宋惜瑶站在宋惜颜身后,同宋时欢相对而立。 “你们好,我是宋时欢。” “大姐,你能给我们讲讲宫外的事情吗?”宋惜灵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你在宫外都吃什么,平时玩什么呀?”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宋时欢的回答。 “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心思玩乐。” 宋时欢面不改色,“三妹妹生在富贵窝,自然不懂平头百姓的日子。” 被宋时欢反讽了一通,宋惜灵气的握紧了手帕。 “三妹妹只是好奇,姐姐何必上纲上线。”宋惜颜适时开口,把大度知礼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时欢盯着宋惜颜,“若是我问妹妹,之前都涂什么脂粉,戴什么首饰呢?” “你!” 宋惜颜脸色骤变,这个野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红脂阁的事情。 “瞧,板子没打在妹妹身上,妹妹自然是宽宏大度。” 宋惜颜快速调整了表情,重新开口,“姐姐,我们去湖边赏花吧,那儿的花最是好看。” “好啊。” 宋时欢答应的极为爽快。 ...... 御花园的湖边。 宋时欢忍不住感慨,御花园的湖就是比秦王府的大,里面都还养着锦鲤。 赶明儿个让父王也在府里养一些。 正当宋时欢心里百转千回之际,宋惜颜对着宋惜灵和宋惜瑶使了一个眼神。 宋惜颜随即便挨着宋时欢站着,替宋惜灵和宋惜瑶挡住动作。 “姐姐,这里的景致可还满意?” 一想到宋时欢一会儿要变成落汤鸡,宋惜颜便笑的极为灿烂。 凭什么宋时欢能变的这么漂亮,穿这么贵气的襦裙? 就该掉进湖里,沾上一身泥才对! “风景很好。”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只是妹妹,总觉得这里少了几分热闹。” 一、二、三...... 在宋惜颜和宋惜瑶共同的遮挡下,宋惜灵伸出了手。 可下一秒,宋时欢却像提前预知了一般,向左迈出了一步,瞬间,宋惜灵便朝着湖面扑去。 惊恐之下,宋惜灵还扯上了一旁的宋惜颜,两姐妹双双落水。 两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做好的头发瞬间散开,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宋时欢忍住笑意,面上却一副惊恐的模样,“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顺时,便有会水的太监跳进湖里,整个场面也开始失控。 对了,这才是热闹起来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和宋惜灵各自披着披风,浑身发抖。 “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妃气的胸脯都在起伏,“惜颜,你和惜灵为何会落水。” 宋惜颜扫视了一圈,又看到了笑吟吟的宋时欢,双眼泛红,“母妃,我也不知为何惜灵突然把我拽进水里了。” 宋时欢美目微睁,哟呵,还狗咬狗了。 宋惜灵垂着脑袋,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惜灵,你为何要推惜颜下水!”太子妃言辞厉色,“三弟妹,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楚王妃见状一愣,只能心有不甘的替宋惜灵请罪。 她家惜灵从小到大,给宋惜颜背了多少黑锅,难道二嫂心里没数吗? 宋惜灵最后哭着跑出了御花园,楚王妃见状也提出告辞,其他人也没了赏花的兴致,纷纷散去。 而宋时欢还有些意犹未尽。 “皇祖母,我看您身子有些不适,不然我扶您回坤宁宫吧。”宋时欢一脸担忧,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孝心可嘉。 “本宫无事。” 继后深深的看了宋时欢一眼,“今日看到你的模样,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宋时欢摸了摸自己的脸,“皇祖母,孙女竟有这样的福气?” “你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继后一字一句的开口,满心都是无法掩盖的杀意。 生的和嫡姐这般相似,若是不除,她只怕都睡不好一个整觉。 与此同时,继后也感到极为恐惧。 偏偏这孩子没有回到东宫,去了秦王府。 偏偏......秦王就是嫡姐的孩子。 难不成......是嫡姐显灵了? 继后浑身一激灵,再次看向宋时欢,“阿欢,来扶本宫回去。” 这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区区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成不了气候。 看她怎么收拾宋时欢。 第32章 继后的杀意 坤宁宫。 “今日赏花宴上,惜颜和惜灵失礼了。”继后缓缓开口,一旁的太子妃脸色白了白,“倒是阿欢,真是出乎本宫的预料。” “可见私下在礼仪规矩上没少花心思,是个好孩子。” “皇祖母谬赞了。”宋时欢清浅的笑着,这还要感谢宋惜颜呢。 前世她被关在东宫,每日被所谓的教习嬷嬷压着教导规矩。 错一个动作,便会挨上一手板,直到把她的双手打肿为止。 所以那些礼仪规矩,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阿欢,不如你留在坤宁宫陪本宫几天?”继后面容和蔼,“本宫今日见了你呀,是打心底里喜欢,正巧你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本宫亲自教你,如何?” 只要在她的坤宁宫里,她便有千万种悄无声息杀了宋时欢的法子。 “皇祖母,惜颜妹妹她们有此荣幸吗?”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母后,这于理不合。” “本宫想让孙女陪在本宫身边,这有什么于理不合?” 见算计竟然被太子妃这个自己人拦下,继后脸上划过一丝不耐。 “皇祖母,孙女自然愿意承欢膝下。”宋时欢故作纠结,“只是......今日惜颜妹妹和惜灵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我若是在此时搬进坤宁宫小住,我怕两位妹妹伤心。” “这有什么,惜颜和惜灵都是大度的孩子。” 继后见宋时欢答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太子妃冷硬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亲王之女若要在宫里常住,是要父皇应允的。” “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宋时欢作势便要往外走,“皇祖母,我这就去面见皇祖父,求皇祖父恩准。” “慢着。” 继后脸色有些铁青,她怎么可能会让顶着这样一副模样的宋时欢去面圣? 她之所以留宋时欢小住,本就是为了能在皇上再次见到宋时欢之前把人除掉。 “若是闹到皇上面前,惜颜和惜灵定是逃不掉一顿责骂。”继后故作疼惜,“既如此,本宫就不留你在坤宁宫了。” “真是遗憾呢。” 宋时欢面色黯淡,“是孙女没有这个福分,那孙女就先告辞了。” 踏出坤宁宫的瞬间,宋时欢彻底忍不住扬起了眉梢。 今日真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身后。 继后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太子妃脚下掷去。 “你今日是鬼迷了心窍吗?难道看不出本宫想留宋时欢在坤宁宫?”继后气急,冲着太子妃怒吼。 太子妃也委屈极了,“惜颜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今日是被惜灵牵连才出了丑,您直接把宋时欢接来坤宁宫,外面人会如何看待惜颜?” “惜颜,惜颜,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太子妃的脑袋。 太子妃也来了脾气,若是外面人传惜颜不被母后所喜,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给本宫跪下。” 太子妃惊愕的看向继后,与太子大婚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当着下人的面勒令跪下。 膝盖同冰凉的地面接触,太子妃只觉得浑身彻骨冰凉。 “本宫今日便告诉你,要尽快除掉宋时欢,不然,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会是南柯一梦。” “除掉?” 太子妃眼睑抽搐,“她也是我的孩子,怎么能......” 怎么能杀掉呢? “她相貌肖似元后!” “若是她不死,死的就是你其他的孩子。”继后甩了甩衣袖,“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 回到秦王府后,宋时欢长长的舒了口气。 “郡主,没出什么事儿吧?”迎春担忧的开口问道。 “放心,除了宋惜颜和宋惜灵成了落汤鸡之外,没什么大事。”宋时欢摆了摆手,“就是这张脸啊,是福也是祸。” “皇上派来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比我高出数倍不止。”抱夏嘟囔着,“郡主且放宽心。” 宋时欢点了点头。 继后不愿意给她见到皇祖父的机会,可却不知,梅知临早已把此事禀告给了皇祖父。 真是天不助坤宁宫。 “对了,父王和沈夫子呢呢?” “您刚进宫,王爷和沈夫子去查您进宫路上的事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还没有头绪。”迎春回道,“当时那马颠簸的奇怪,差点就把郡主摔下马车,还害得郡主迟到。” “府上看管马匹的是谁?” “回郡主,是张伯。”嬷嬷开口解释道,“张伯在府上已经十几年了,勤勤恳恳,平日里也不爱说话,所以上次清理府中下人,王爷特地留下了张伯。” “除了张伯,还有其他人留在府上吗?”宋时欢眼神一缩。 “没有了。” 宋时欢嗯了一声,看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父王和张伯之间,可有别的情分?”宋时欢可不觉得一个普通本分的下人,能值得父王特地下令留下。 “张伯以前是驾马车的,有一次带着王爷路过陡峭之地,马儿突然发躁,若非有张伯以身相护,王爷怕是要跌落山崖了。”提及往事,嬷嬷叹了口气,“张伯伤了脚,所以只能看马了。” “之前介绍府上的时候,管家没提到张伯。” “他这个人冷僻,人们都不大记得他,若非郡主您今日问起,老奴也把他给忘了。” 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父王却还记得。 难怪查这么久没有头绪。 父王只怕是压根就不会怀疑到张伯头上,直接略过张伯查别的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时欢眼神微动,可惜了,张伯大抵是辜负了父王的一片感激之情。 “迎春,找机会提醒下沈夫子,府上还有个看管马匹的张伯。”宋时欢脸色微冷,沈清平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 “哎。” 看着迎春离开的背影,宋时欢闭上了双眼。 若是有可能,她反倒希望不是张伯。 第33章 宋裕被背叛 东宫。 “母妃,您是不是也在怪我?”宋惜颜眉眼低垂,“赏花宴上是惜灵扑到我身上,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若不是我出丑了,皇祖母也不会迁怒在您身上。” 太子妃的双膝上敷着膏药,双眼红肿。 “惜颜,不关你的事。”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哽咽,想必现在她被母后罚跪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宋言峥为太子妃递上手帕,“母妃,皇祖母不像是这样计较的人,是不是另有别的事情?” 提及此,太子妃睫毛微颤,“言峥,你去看看你父王回来了吗?若是回来,请他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 譬如,宋时欢必须得死。 一个时辰后,太子方才回东宫,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 “丽娴,言峥说你有事要说?”太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水,最近不知父皇怎么了,总是挑他的毛病。 还说他身为太子,心里没有半分黎民百姓,眼见流民受苦却没有丝毫怜悯。 真是笑话。 历朝历代哪个没有流民? 天子只需稳定大局,满足大多数人的富裕安宁,就够了。 “殿下。”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母后说,宋时欢那孩子和......和元后生的极像,比大伯还像。” 吧嗒,太子手中的杯盏落地。 “怎么可能,她是你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像......”太子神色大变,“父皇知道吗?” 太子妃摇了摇头,太子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定要尽快除掉宋时欢。” 听到太子毫不犹豫的话,太子妃呼吸一窒,是了,所有人都会选择除掉那孩子。 “母后说,前不久父皇刚给秦王府送了护卫,说是看守金银,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太子妃没有看到宋惜颜眼中强烈的喜悦,“若是被父皇发现,就麻烦了。” “还是母后心细。” 太子完全忘掉了太子妃被罚跪之事,叫上宋言峥一起去书房商议对策。 屋内,太子妃神色黯然。 “母妃放心,父王和大哥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宋惜颜心疼的看着太子妃的膝盖,“母妃疼不疼?我给您吹吹。” 宋惜颜的体贴冲散了太子妃心里的不适,太子妃伸手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还是母妃的惜颜最好。” 至于那个孩子。 为了东宫的大业,只能牺牲她了。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频频走神的宋裕,心下了然,“父王,您若是身子不适,我便明日再学这本。” 宋裕脸色泛白,想到了昨晚沈清平的话,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张伯...... “阿欢,昨日在宫里,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宋裕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本王只顾着调查惊马的事,都忘了问你。” 宋时欢仔细的想了想,“没有人欺负我,就是不知道宋惜颜和宋惜灵为何自己掉进湖里了。” 往日听到这样的消息,宋裕都会骂上一句活该。 可今日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见此,宋时欢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个张伯?” 她得推一把父王。 “阿欢怎么知道的?”听到张伯,宋裕的脸色变得僵硬。 “我昨日回来问嬷嬷府里是谁在看管马匹,嬷嬷说是张伯。”宋时欢佯装不知内情,“我本以为上次府上的人都被清走了,结果嬷嬷说张伯是父王特地安排留下来的。” “对,他于本王有恩。” 宋裕胡乱点了点头。 “既是张伯看管马匹,是不是要先问问张伯?”宋时欢小声嘟囔,“说不定张伯知道些什么呢。” “不会是他,他这个人心地淳朴,是个老实人。” 宋时欢闻言笑了,“父王相信张伯,那阿欢也相信。” 当晚。 沈清平翻墙来到了宋裕面前。 “你这是什么打扮?”宋裕看着眼前一身黑衣,还戴着黑色面罩的沈清平,心里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他本来就烦的不行。 “我这不是想要躲开耳目。” 一旁正在练字的宋时欢嘴角微抽,若是沈夫子伪装得当,只怕护卫都不会放他进来。 显然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是沈夫子了。 “有什么事?” “王爷,您还记得张伯当时说他是哪里人吗?”沈清平神秘兮兮的开口。 “漳县人。”宋裕思忖片刻,便答了上来。 “对,但我今日派人去漳县查了,根本没有张伯这个人。”沈清平气的撸起了袖子,“竟然蒙骗王爷这么多年,绝对不怀好心。” 宣纸滴上一滴浓墨。 真相即将揭开的这一瞬间,宋时欢竟有些不敢看宋裕的眼睛。 良善之人反被背叛。 天理难容。 “本王知道了。” 宋裕神色反倒平静了起来,只是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沈清平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屋子里,宋时欢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欢,时候不早了,你且先去休息,明日再练。” 宋裕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语气温和。 “好,那父王也早些休息。” 宋时欢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院子,院外弯月高悬于夜空,无端让人觉得清冷。 “迎春,是我特地这么快让张伯暴露在父王眼前的。” “郡主,肉里的钉子拔的越早伤口好的越快。”迎春安抚着宋时欢,“就算郡主不说,王爷查一圈查不出来,最后还是会查到张伯身上的。” “嗯,我知道。” 凉风吹来,宋时欢裹了裹披着的轻纱。 而院子里的宋裕则又静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正当宋裕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时,二喜慌乱的声音响起: “王爷,不好了,张伯服毒了,现在......现在人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宋裕大脑瞬间空白,张伯?服毒? 二喜面带急色,“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跨出院子,朝着马圈的方向而去。 第34章 忠仆?刁奴?点醒宋裕 马圈。 里面特地砌了一个小屋子,这是宋裕专门下令为张伯砌的。 而此时宋裕站在屋外,竟有些不敢进去。 “王爷......王爷来了吗?”张伯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屋内的管家老泪纵横,紧紧握着张伯的手,“老伙计,二喜已经去请王爷了。”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喘息声大的连屋外的宋裕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宋裕深吸了口气,进了屋子。 “王爷......” 张伯脸色已经染上青紫,说话的语调也有气无力。 “你为何要服毒,阿欢进宫赴宴的马车,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宋裕发出无奈的怒吼,“枉本王视你为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 “我......我是个罪人。” 张伯嘴角流出血迹,显然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郡主的马车是我动的......动的手脚,故意让马儿狂躁,想要让郡主迟到。”张伯苦笑着,“这样郡主就会被责罚。” “刁奴!”宋裕气急,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为何要背叛本王?” “王爷您胸无大世,又不学无术,说......说难听点,您根本无法善终。”张伯直直看着宋裕的双眼,“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也护不住王府,我自然......自然不能认您为主。” 屋内其他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尤其是管家,连牙齿都在打颤。 张伯,怎会如此大胆。 宋裕紧握双拳,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拳砸向张伯。 “纵使王爷生气,我......我也要说。”张伯咽下血水,“您整日只知喝酒玩乐,纨绔之名天下皆知,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不可能!”宋裕目眦欲裂,如同一只困兽。 “郡主越出色,您就越护不住郡主,反正郡主早晚......都是要被折磨的,我帮人做点事,收点好处有何错?” 张伯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本王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宋裕只觉得眼前模糊,张伯的话像是寒冰一样凿着他的身骨。 彻骨生寒。 “四个王爷......只有您在朝中无任何官职,身后无......无任何党羽。”张伯竟笑了出声,“孤家寡人一个,王爷,你枉活了三十多年。” “所以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骗本王的?” “对......我就是一枚......暗棋。”张伯最后看了宋裕一眼,“任务失败......我该自尽谢罪。” 说罢,张伯便没了气息。 宋裕转身,声音薄凉,“拉去乱葬岗葬了。” ...... 几乎同一时间,一封信被送到了宋时欢手中。 “张伯竟然识字!”宋时欢眼神一顿,信上的字迹工整,一眼看过去,宋时欢猛地站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时欢才放下手中的信,眼里尽是墨色翻涌。 “郡主,张伯咽气了,咽气之前承认了是他动的手脚。”抱夏见宋时欢神色不对,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父王怎么样了?” “王爷只下令把人拉去乱葬岗,而后就一个人出府了。” 宋时欢看着手中的信,把信放在蜡烛上烧尽,“也好,这件事情便是结了。” 信上张伯承认他是继后放在秦王府的棋子,但这么多年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秦王府的事。 说如今偏偏秦王府里的各方棋子都被铲除,只剩下他一人,继后便只能让他传递消息,替东宫办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了一种危害最小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用生命点醒父王。 宋时欢心尖微颤。 人既已死,是非真假也无从取证,恩怨尽散。 “郡主,您怎么了?”抱夏担忧的开口说道。 “无碍,只是想到当时马儿发狂,但却始终没把我甩下去。”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应是我运气好。” “什么?”抱夏有些没听清。 “无碍,我困了,想去休息了。” ...... 酒楼。 “我的王爷哟,您前脚把我赶出王府,现在又把我叫出来?” 沈清平睡眼朦胧,他正抱着棉被睡得正香,就被眼前之人给叫起来。 “来,陪本王喝酒。” 宋裕让小二搬来了两大坛子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说罢,宋裕便直接抱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一下子,沈清平就清醒了,作势便要拦着宋裕。 “王爷,不能这样喝,这样喝会出事的。” “别拦着本王,本王今天就想这样喝,这样喝痛快。”几大口酒下肚,宋裕双眼开始朦胧。 沈清平见宋裕这副架势,吓得根本不敢多喝几口。 “你说......本王是不是特别差劲。”宋裕满身酒气,“整日只知道喝酒,斗蛐蛐,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干。” “喝酒和斗蛐蛐不算正经事儿吗?”沈清平不解。 “嗤。” 宋裕嗤笑出声。 手指虚点着空气,“本王纨绔之名天下皆知,所以根本护不住阿欢。” 听着听着,沈清平听出一丝不对来。 向来鼻孔朝天的秦王,怎么会像今日这样,嘴里全是贬低自己的话呢? “王爷,您喝醉了。” “本王没醉。”宋裕忽的放下酒坛子,抓住了沈清平的手,“本王知你聪慧,你且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不得善终?” 沈清平浑身僵硬。 “他日宋翎即位,轻而易举就能把本王和阿欢杀了,对不对?” 沈清平想说不是,可却说不出来。 纨绔,并不代表是个傻子。 “王爷今晚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宋裕摇了摇头,“你告诉本王,本王该怎么做?是入朝为官,还是勤奋苦学?怎么做,本王和阿欢才能善终。” 以前,他只管今朝逍遥,至于明日生与死,他都不在意。 可现在,他不能让阿欢跟他一样,不得善终。 沈清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王爷是要拜我为谋士?” “谋士?”宋裕笑了,觉得这个词甚是新鲜。 “对,谋士,我宋裕拜沈清平为谋士。” 第35章 父王比她还刻苦? 宋裕直到次日天刚蒙亮才回到王府,直接在王府里酣睡了一整天。 宋时欢也特地吩咐了府里人不要惊扰宋裕。 院子里。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皇祖父联系了。” 捧着书本,宋时欢眼含笑意。 “郡主从紫宸殿搬出来到现在,就没再见过皇上了。”嬷嬷轻声开口,“到底是在宫外,面圣也麻烦些。” “既如此,我给皇祖父写封信吧。” 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正巧我也练了这么几天的字,虽说也没有明显的效果,但......总能搏皇祖父一乐。” 下定决心后,宋时欢提起笔,缓缓写下了给元祐帝的信。 “告诉六喜,一定要亲手交给吴公公。” 而此时的紫宸殿。 批阅折子的间隙,元祐帝已经往外瞄了许多次。 “听说那混账昨晚在外彻夜未归?”元祐帝冷哼道,“就这副模样,怎么能把朕的孙女给教好?” “皇上,秦王昨晚只是跟沈公子喝酒,并未有别的举动。”吴奇忙不迭的开口替宋裕解释。 “你也别老是替那个混账说话。” 元祐帝心里不满极了,“他若是心里有朕这个父皇,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带阿欢进宫来看朕?” 吴奇顿时语塞。 原来皇上是想孙女了。 “上次赏花宴若不是你说还有许多折子要批,朕都去御花园了。”元祐帝毫不留情的给了吴奇一脚,吴奇欲哭无泪。 冤枉啊。 明明是皇上自己在殿里来回踱步无法下定决心,他才敢斗胆进言的。 吴奇苦哈哈的笑着,得了机会便灰溜溜的离开大殿,一出来便看到小徒弟使眼色,“师父,秦王府里的小厮求见。” 秦王府的小厮? 吴奇双眼发亮,“快带他过来。” 一刻钟后,吴奇只觉得神清气爽,端起一碗梨汤便进了殿。 “朕不是说过,不想喝梨汤。”元祐帝蹙了蹙眉。 “皇上,除了梨汤,奴才还给您带来了解忧良药。”吴奇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元祐帝见状冷嗤一口,“你这老奴才,到底有什么事儿。” “福安郡主给您写了信。” 元祐帝嘴角上翘,极为矜持的接过了信件。 看完后,元祐帝大笑出声。 “怪不得阿欢不进宫来看朕,原来是要进女学,每日都在刻苦看书呢。” “郡主果然有皇上当年风姿。”吴奇殷勤的拍着马屁,正好拍在了元祐帝的心口上。 “那是自然,瞧瞧阿欢这一手字,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番气候。”元祐帝左看右看,都没有把信放下。 他膝下也有不少孙辈,试问哪一个会给他写信,问他最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阿欢孝顺啊! “吴奇,去把朕私库里的灵芝拿一些给阿欢,别把孩子累坏了。” “奴才这就去。” 吴奇心里高兴极了,果然福安郡主就是皇上的解忧良药。 ...... 晚上。 宋裕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坐在了膳桌上,大口大口的用膳。 宋时欢才吃到一半,宋裕便匆匆的离开了膳桌,留下一脸茫然的宋时欢,“二喜,父王去哪里了?” “回郡主,王爷去书房了。” 啊? 宋时欢小脸麻木,忍不住加快了用膳的速度,她也要赶紧去书房。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宋时欢终于忍不住,强制合上了宋裕的书本。 “父王,您不是不喜欢看这些书本吗?” “谁说本王不喜欢,本王若是不喜欢,怎么能给你讲明白书中的内容呢?”宋裕把宋时欢当成普通的十岁小孩子一样企图糊弄过去,“说不喜欢看书都是骗外面人的,其实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看书。” 宋时欢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那之前书房里的书都结蜘蛛网了,这也叫最喜欢看书? “阿欢,书中自有黄金屋。” “孩儿受教了。” 宋时欢云里雾里的离开了书房,一旁的嬷嬷也震惊的合不拢嘴。 “郡主,要不要请御医来给王爷瞧瞧?”她担心王爷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用。” 宋时欢舒了口气,父王应当是彻底醒悟过来了。 就是感觉比她还刻苦,让她有种危机感。 “这是个好事。” ...... 世人不知,向来顶着纨绔之名的秦王开始闭门苦读。 沈清平把沈明文亲自批注过的书一摞一摞的往秦王府搬,沈明文这副身子骨实在经受不住,每日上朝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紫宸殿。 “沈爱卿,你最近是怎么了?” 元祐帝心里泛着嘀咕,难不成沈卿也坐拥美娇娘,夜夜笙歌了? “皇上,臣那个不孝子每天都逼着臣给四书五经写批注,然后抱去秦王府,臣......都没睡好一个囫囵觉。” 元祐帝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阿欢读书,他错怪了沈卿。 思及此,元祐帝脸色更加和蔼,“阿欢马上要进女学了,这孩子心性高,非要在进女学之前恶补功课,辛苦沈卿了。” 沈明文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皇上,能为郡主出力,是臣的荣幸。” 元祐帝见状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有沈卿的批注,想必阿欢更能事半功倍。 阴差阳错之下,宋裕的转变竟无他人知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宋时欢进入女学仅剩三日。 “王爷,今晚东湖有金玉相逢之宴,您闭关了这么多日,也该出去见见人了。”沈清平咂吧着嘴,“不然该被怀疑了。” 宋裕翻书的动作顿住,“都听谋士的。” 说罢便开始招呼六喜替自己更衣。 一旁的沈清平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府里憋了这么几日,若是再不出去放放风,估计王爷也该憋不住了。 老头子不是总说,念书要有张有弛才好。 ...... 金玉相逢之宴,通俗来讲就是一群才子和佳人在东湖两侧相对而坐,喝酒赏景,连同两侧的拱桥上会有名妓起舞,好不热闹。 宋裕刚到东湖,便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楚王和齐王。 心里忍不住暗道了一声倒霉。 第36章 金玉相逢之宴!宋裕打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整个东湖都热闹了起来。 “大哥。” 楚王和秦王也看到了宋裕,大步朝着宋裕走来,“许久都没见到大哥了,今日在此相见,真是有缘。” “是啊,有缘。” 宋裕面无表情,去他大爷的缘分。 沈清平笑的脸都僵了,早知会碰到这两位爷,他就不拉着王爷来了。 皇上这几个儿子,除了秦王,其他的三位心都是黑的,黢黑黢黑的那种。 尤其是楚王身后还跟了个搅屎棍孙虎,楚王妃的大侄儿。 五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在场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此。 “本王今日来也是凑凑热闹,大家不必拘谨,畅快玩才是。”楚王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主场,朗声开口道。 齐王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开口,“是啊,今日对诗谁若是魁首,本王便赏墨宝一副。” 人群瞬间变得沸腾了起来,才子们都跃跃欲试,佳人们各个眼含秋波,朝着湖对面望去。 悠扬的笛声响起,媚儿曼妙的身子出现在拱桥之上,随着笛声起舞。 媚儿戴着面纱,每一个动作都是极致柔媚。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了诗,输的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还真是热闹。”楚王看了一眼宋裕,“听说大哥可是媚儿姑娘的座上宾,有好多人削尖脑袋都见不到媚儿姑娘的真容呢。” “那些人没有银子罢了。” 宋裕呵呵的笑了,“没有银子,却想要漂亮女人,这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这话糙的楚王和齐王都没法接。 齐王举起了酒杯,朝着宋裕敬过去,“大哥果然潇洒,不像我和三哥,就今晚出来还得给王妃解释半天,家有悍妻啊。” 楚王也跟着开口附和。 两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宋裕娶不到妻子。 “是啊,本王每晚想喝酒便喝酒,想去找美人儿便去找美人儿,确实舒坦。” “咳咳咳——”沈清平呛了酒,憋的脸都红了。 王爷一旦长脑子,怼起人来还真是......爽啊。 ...... 王府里。 “郡主,宫里派人送来了女学的学袍。”嬷嬷手里捧着学袍,宋时欢闻言突然来了几分兴趣,“嬷嬷,打开看看,我倒是有些好奇女学的学袍是什么样子。” 学袍是浅灰色,看起来肃静沉稳。 “父王说,女学还不许学子在学堂内梳繁杂的发饰,不许带环佩之类走路会作响的物件。”两世为人,宋时欢都没进过女学。 对于这个大祁女子都向往的地方,宋时欢还是很上心的。 “郡主,不如穿上试试?”抱夏打趣道,“这样迎春也好提前合计给郡主梳什么样的发饰。” 宋时欢闻言笑弯了双眼,迎春见状连忙手脚麻利的接过学袍,想要替宋时欢换上。 “我手上沾着糕点,迎春,把袖子撑开免得弄脏学袍。”宋时欢笑着开口。 “嗳,奴婢保证不会弄脏学袍。” 迎春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袖口伸进去,想要撑开袖子,却在伸了一半时突然变了神色,泪水瞬间沁满了眼眶。 “迎春,怎么了?” 意识到不对,宋时欢脸上也没了笑意。 “郡主,这里面有软针。”迎春声音都有些颤抖,“抱夏,快扶郡主远离这学袍。” “嬷嬷,去请府医。” 宋时欢脸色瞬间便冰凉了下来。 “郡主,这软针藏在半袖之处,极难察觉。”府医替迎春取出了软针,迎春的手上已经流出血滴,“迎春姑娘这手半个月内不能提笔写字,也不能沾水。” “好歹毒的算计!”抱夏气的直喘气。 宋时欢也沉默了,今日若非因为她手上沾了糕点,定是不会让迎春以这样的方式帮她穿衣。 那软针刺的,便是她了。 “明知郡主即将入女学,却算计郡主的手,若真是毒计得逞,郡主岂非半个月无法写字?”嬷嬷直接把学袍扔到了桌上,“真是歹毒!” “这学袍,是坤宁宫送来的。” 宋时欢沉声开口,“但这中间转了这么多人,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算也算不清楚。 “郡主,奴婢没事。”迎春强挤出几抹笑意。 “迎春,这笔账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 东湖之上,在场众人眼中都开始朦胧起来,美酒醉人,乐师的奏乐更是把在场气氛推至巅峰。 就在这时,楚王朝着孙虎使了一个眼色,孙虎会意道:“王爷,听说福安郡主在跟着沈公子学琴?” 醉意之下,楚王攀上了宋裕的肩膀。 宋裕眼神清醒了几分,看向身侧的沈清平。 而沈清平则一个机灵,孙虎怎么知道? “哎呀,孙虎本来也只是猜测,看大哥这么紧张,应当就是真的了。”楚王不怀好意的笑着,“那日孙虎说看到沈公子抱着琴去秦王府了。” “你们管的太多了。”宋裕脸色不善。 “大哥,不是我说,沈公子琴技高超,时欢有这样的师父,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楚王眼含讥讽,“不像我们惜灵,那学琴技的女夫子整日严苛极了,说琴声高雅,不能落俗。” “是啊,毕竟沈公子可是专门为名妓抚琴的。” 齐王也大笑道,“如今也有时欢继承衣钵,好事一桩。” 楚王和齐王一唱一和,又有孙虎在一旁帮腔,宋裕紧握双拳,浑身的冷气越发浓烈。 身后的六喜急得额头都在冒汗,这般辱没郡主,王爷怎可能坐视不理。 几息后,宋裕轻笑出声,“真是聒噪。” 听到这话,沈清平心肝儿颤了颤,不好! 这是王爷气到极致才会有的反应。 果然,下一刻,宋裕便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抡起拳头便砸向楚王和齐王。 楚王和齐王压根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宋裕还敢动手,各自都挨了宋裕两拳。 反应过来后,三个王爷立刻扭打了起来。 在场众人见状纷纷四散而逃,生怕殃及到自己头上,就连孙虎也脚底抹油溜走了。 六喜咬了咬牙,快速朝着王府跑去。 第37章 陷入困局 坤宁宫。 “什么?你是说,几位王爷打起来了?” 听到陈迟的话,继后眼神微闪,好啊,真是好啊。 “娘娘,千真万确,咱们的人亲眼瞧见的。”陈迟也面带笑意,“现下皇上那边估计也知道了。” “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打架,真是要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继后不怀好意的笑着,“既然是宋裕先动的手,这次,皇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偏袒他了。” “娘娘说的极是。” “陈迟,你悄悄派人跟耿御史打个招呼,明日早朝上好好参宋裕一本。”继后心情大好,“再去东宫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 “最近这段时间秦王府也不知得了什么运道,皇上还亲自派了护卫守着,这下也能提醒皇上,宋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如同她心尖拔不出的刺。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屋内,宫女小心翼翼的为继后按摩着太阳穴,继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宋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责罚了。 她得想个法子,把宋裕钉死在这件事情上。 说严重点,这可是会兄弟阋墙的苗头,皇上最厌恶的便是至亲之间兵戎相见。 消息传至东宫。 太子也高兴的连着大笑了好几声。 “老三和老四这次算是立功了。”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就凭宋裕先动手,孤的人便能把他参的下场凄惨。” “父王,理是一方面,您不妨在皇祖父面前多表现出兄弟之情,就说......替三叔和四叔难过。”宋言峥嘴角微勾,“这样皇祖父的怒火就会更盛几分。” “言峥说得对,宋裕目无兄弟,孤却不同。” 太子只觉得浑身畅快,竟觉得长夜漫漫,恨不得一睁眼便到次日早朝。 ...... 宋裕三人被锦衣卫押进了皇宫,连元祐帝的面都没见到,先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内牢。 不同于诏狱,内牢是关押皇室犯人的地方。 牢里阴冷潮湿,三人身上都又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一时间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两位王爷,楚王妃和齐王妃到了。” 听到侍卫的声音,楚王和齐王立刻站起了身,隔着牢房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妻子。 “王爷,伤的严重吗?”楚王妃双眼噙着泪水,“妾身给您带了点药膏,还有些吃食......对了,还有一碗解酒汤。” 一旁的齐王妃模样也是少有的狼狈,紧紧握着齐王的手,“王爷放心,府上一切都好。” 楚王妃和齐王妃心里都对宋裕有气,因此自始至终也没搭理宋裕。 一时间,只有宋裕一个人蹲坐在墙角里,显得形单影只。 内牢的情况传到元祐帝耳中。 本来怒火中烧的元祐帝一听这话,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儿。 “朕就是把这混账给惯坏了!”元祐帝气的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竟然敢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活该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楚王妃和齐王妃也做的太过了,带东西也不知道给那混账也捎带些,明知道秦王府只有一个小娃娃。 “皇上,这......”吴奇艰难的开口,“秦王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如您亲自问问三位王爷,不然秦王在牢里孤零零的,郡主知道后会难过的。” “把那三个不成器的混账都给叫过来,还有太子,也给朕叫来。”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他只是心疼阿欢罢了!绝不是因为那混账。 ...... 半个时辰后。 元祐帝看着眼前三个鼻青脸肿的儿子,本来熄灭了一些的怒火瞬间燃烧,“朕竟然不知,你们亲兄弟之间竟然敢下这样的死手。” “众目睽睽之下,朕的老脸都丢尽了。” 元祐帝一人给了一脚,“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王闻言哭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父皇,儿子被打的好疼,大哥突然就开始动手打人,在场众人都能作证。” “是啊,大哥喝醉了酒便肆无忌惮起来,连我和三哥都敢打,太过分了。” 翩翩而来的太子刚好撞见这一幕,义正辞严道:“大哥,您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什么狗屁亲兄弟。”虽说是宋裕动的手,可实则宋裕的伤最重。 宋裕实心眼,专往楚王和齐王脸上打。 但楚王和齐王打宋裕的地方大多都在暗处,因此宋裕看起来伤势最轻。 “混账!” 元祐帝又给了宋裕一脚,正巧踢到宋裕受伤的胸口,宋裕忍不住趴倒在了地上。 “别给朕装模作样,你为何要动手打人?”元祐帝指着宋裕的手都颤颤巍巍,“他们是你的弟弟,不是仇人。” “大哥真是糊涂。”太子跟着煽风点火,“丢了皇家脸面,这可是重罪。” 一瞬间。 张伯临死前的控死突然从四面八方撞进了宋裕的脑袋。 “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 “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宋裕难受的伸手捂住心口,痛意蔓延至四肢五骸。 张伯说得对。 “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元祐帝再次怒喝,“宋裕,朕要听你亲口说,为何要打你两个弟弟。” 元祐帝是动了真怒,他都能想象得到明日早朝,弹劾的折子会垒的有多高。 他就算是有心,这一次也难护住这混账。 “是我先动的手。”宋裕跪着,挺直了后背,“但是,我是因为他们先言语辱没阿欢,所以才动的手。” “你们言语辱没阿欢?”元祐帝愤怒的目光投向楚王和齐王。 “父皇明鉴,我们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清平可以作证。”宋裕咽了咽嘴里的血腥之气。 “沈清平是大哥的至交,自然会向着大哥说话,这如何能当做证据?”楚王控诉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宋裕呼吸一颤。 元祐帝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晦涩。 就在此时,屋外的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大殿,“皇上......户部尚书孙大人求见,说是福安郡主打了孙公子。” 元祐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谁打了谁? 第38章 宋时欢霸气护父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的儿子做主啊。”孙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元祐帝闻言,看向孙宥身后的那一坨......人。 “那是孙虎?” “房......上,唔似......”孙虎的牙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不仅漏风,还有些口齿不清。 元祐帝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他看着都觉得疼。 目光挪动,元祐帝便看到了自己日思夜盼的小孙女,这张脸,实在是太像芬儿了,果真如梅知临所言,比那混账还要相像。 此时的宋时欢俏脸微寒,两只手紧握成拳,手背还布满血痕。 元祐帝心肝一颤。 “阿欢,你手背受伤了?” 顿时,在场众人的脸上五颜六色,尤其是孙宥。 挨打的是他的儿子,皇上却心疼福安郡主手背有没有受伤? 宋时欢闻言低头看了看,“皇祖父,这是孙虎的血。” 哦,不是阿欢的就好。 “那其他地方没受伤吧?”元祐帝又忍不住问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从宋时欢身上挪开。 “孙女并未受伤,只是孙女斗胆,求皇祖父请梅太医来替父王看看。” 元祐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吴奇,去请梅知临。” 宋时欢见状紧绷着一张小脸,走到宋裕面前。 对上宋裕视线的一瞬间,宋时欢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想要伸手去碰宋裕的脸却不敢下手,害怕碰到宋裕的伤口: “父王,疼不疼?” “不疼。”宋裕努力的扬了扬嘴角。 宋时欢用衣袖擦着眼泪,“又骗我。” 天知道六喜跑到王府跟她讲完事情始末后她有多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对兄弟动手,在寻常人家都会被指责不孝不悌,何况是皇家。 ...... “时欢,你怎么也无故动手打人?”太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指责,“莫要把宫外的陋习带到宫里。” 宋时欢闻言站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就连衙门的县令断案都要先找证据,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无故打人?” “我打人是真的,但我并非无故。” 说罢,宋时欢便直直越过孙宥,来到了孙虎面前。 孙虎身子一抖,“你......你别过来。” “皇上,郡主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孙宥再次开口,“先是带着人直接闯入我孙府,而后又抓着孙虎一通打,把人打成这样......” 宋时欢如同没有听到孙宥的话一般,动作迅速的往孙虎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泥......泥给窝呲的森莫......”孙虎一脸惊恐。 “毒药。” 宋时欢轻启红唇。 敢当着元祐帝的面下毒,就连吴奇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郡主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宋裕见状脑子疯狂转动,想着如何替宋时欢圆场。 “孙虎,若你在一炷香的时间向皇祖父禀明实情,我便把解药给你,如若不然,我今日就算是在这紫宸殿撞柱自尽,也要拉着你陪葬。” 此话一出,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元祐帝看着个头不高的小人儿,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宋裕,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容这两人放肆一回。 “放肆!”太子指着宋时欢,“如此桀骜不驯,果然就该去皇觉寺悔过,还不快交出解药。” “我今日既然敢闯孙府,就没打算善了。” 宋时欢浑身都透着一股狠劲儿,盯着孙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都很疼,尤其是肚子......五脏六腑都搅着疼。” 孙虎脸色一变,疼,太疼了。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的宋时欢在孙虎眼中宛若阎王,孙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是......是两位王爷先嗦,嗦郡主跟着沈清平学琴,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 听到孙虎的话,孙宥脸色骤变,他竟不知内里还有这样的隐情。 元祐帝轻笑出声,可楚王和齐王却抖的更加厉害了。 就连太子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皇祖父,三叔四叔讽刺我将来只配为名妓抚琴,我父王已忍了许久,才忍无可忍。”宋时欢手心都是汗珠,“孙女之所以打了孙虎,是因为这件事情就是他挑起来的,四叔,我说的可对。” “对,对。”齐王见局势不妙,忙不迭的开口,“就是孙虎说看到沈清平抱着琴去秦王府,所以才猜测时欢在跟着沈清平学琴。” 楚王因为楚王妃是孙家人的缘故,一直强撑着不出声。 “好一个孙家,好一个孙虎。”元祐帝怒极反笑,“来人,把孙虎打入诏狱,孙宥,趁着朕不想牵连整个孙家,赶紧滚。” 孙宥极为利索的滚了。 殿内,楚王和齐王都不敢吱声,太子的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阿欢,你方才好像没给孙虎解药?” “给他吃的是糖丸,我捶了他肚子好几拳,他怎么可能不疼。”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她用这样釜底抽薪的法子逼着孙虎说出实情,赌上了她几乎所有身家。 一旦孙虎宁死也不吐露实情,无故强闯官员府邸便是重罪。 可若不如此,只一个不孝不悌的帽子,父王和秦王府便再无翻身可能。 宋时欢瘪了瘪嘴,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宋裕怀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三叔和四叔只是嘴上说我几句,父王不必为我动手打人。” “贬低我宋裕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说着和宋时欢一样狠的话,宋裕直直的看向元祐帝。 目光带着三分桀骜。 仿佛在朝着元祐帝无声反抗,这件事情他没做错。 元祐帝一瞬间好似又老了几岁,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目光看向楚王和齐王: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39章 宋时欢掌控全场 梅知临就在这时到了紫宸殿。 “梅太医,劳烦给我父王看看。” 梅知临扫视了一圈,认命的替宋裕把脉,几息后,梅知临眉心一皱,伸手摁向宋裕身上好几处,每摁一下,宋裕都忍不住痛呼。 梅知临又给楚王和齐王把了把脉,缓缓开口: “皇上,楚王和齐王伤在明处,都是皮外伤,倒是秦王,腰腹和后背都有伤处,伤及内里。” 听到梅知临的话,宋时欢既心疼又松了口气。 她从六喜的描述中可以断定,父王受的伤更重,所以才大着胆子求皇祖父请了梅太医。 元祐帝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父皇,我们......我们是喝了点酒,所以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楚王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他本以为这是能让宋裕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局,没想到......却折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朕看你们清醒的很。”元祐帝眉眼凌厉,“你们还知道诬陷秦王,这是脑子不清醒?” 楚王和齐王闻言,都瘫坐在地上。 “朕何曾亏待过你们?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算计你们的大哥,丢尽了皇家的脸,然后再反告一状,真是好算计。” “朕竟不知自己的儿子这般有出息。” “父皇,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父皇饶恕。”楚王和齐王忙不迭的给元祐帝磕头,一旁的宋裕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盯着宋时欢看。 “来人,各杖三十,禁足一月,罚俸一年。” 元祐帝疲惫的摆了摆手,“朕没把你们交好,你们便在各自府上好好反省吧。” “父皇饶命!” 楚王和齐王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从小都是他们兄弟三个看宋裕挨板子,如今竟风水轮流转了。 “行杖时把他们嘴堵上,免得朕听了心烦。” 元祐帝冷哼一声,“若是有人来求情,多加十板子。” ...... 殿内,梅知临见情况不妙,脚底抹油般开溜。 太子注意到了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视线,心神一颤:遭了!父皇定是看出来这野丫头的相貌了。 顿时,太子便着急了起来。 “阿欢,纵使你相信秦王,但也不能擅闯官员府邸,还把孙虎打成那个样子,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太子假惺惺的开口,表面上是在替宋时欢的名声担忧,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指责宋时欢莽撞无礼。 “皇祖父,父王身边的小厮跑回王府把此事告诉孙女,孙女一时着急,又担心父王真的落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所以才行此下策。”宋时欢跪了下来,“求皇祖父责罚。” “快起来。” 元祐帝站起身子,走到了宋时欢面前,亲手扶起了宋时欢。 “朕反倒是很高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阿欢。” 像元祐帝这样单枪匹马杀出来的帝王,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段狠辣起来无人能承受的起。 作为他的血脉,有股狠劲儿才更合元祐帝心意。 “你敢豁出去替你父王伸冤,是个至孝的孩子。” 元祐帝抚了抚宋时欢的头发,若不是眼前的小孙女,那个混账这一次还真的就得栽在这里了,纵使他是皇帝,也无法无视满朝文武的谏言。 “父皇,您就算不追究阿欢,也不能鼓励她这样。”太子再次开口,“偶尔一次便罢了,若有下次......孩子真的会被惯坏的。” 宋时欢看向太子,眼神黝黑。 让太子浑身都生出几分寒意。 “若非是舍不得皇祖父和父王,我压根就不想呆在这里,我以前住的破庙虽然漏雨,但也比现在好上许多。” “阿欢,这是什么话!”元祐帝忍不住说道。 宋时欢低着头,双眼很快便蓄起了眼泪。 “皇祖父,我在这里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我是擅闯孙府,可太子殿下明知是事出有因,还一直斥责我。” 宋时欢手指向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太子的脸色一僵,强颜欢笑道,“阿欢,孤怎么会不喜欢你。” 可宋时欢打定了主意不愿善罢甘休,她要把现下她和父王的处境完全暴露在元祐帝面前。 脸上的悲伤更浓烈了几分。 “生辰宴那天,我被东宫厌弃。” “幸而有父王庇佑,可后面父王却因为我挨了板子,我替父王挡了一板,在床上躺了月余。” “秦王府的奴才欺我年幼。” “我外出闲逛却险些被徐家妾室拿鞭子毁了容貌。” “想看看王府的铺子却发现都被歹人占据。” “又在进宫赴赏花宴的路上惊马。” “为了进女学,我刻苦读书,父王说女学除了读书还要有才艺,沈夫子教我抚琴,却被三叔四叔讥讽,父王又因我险些被扣上不孝不悌的罪名。” “而几个时辰前......我收到的女学学袍里竟然还有软针,若非婢女发现,我的手半个月就不能写字了。” 宋时欢泪流满面的看着元祐帝,“皇祖父,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和父王身上?” “软针!” 元祐帝又心疼又愤怒,他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秦王府的处境有多艰难。 以前宋裕只会嘴硬,在元祐帝心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 哪里能同处境艰难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我本来在府上看着那些软针害怕极了,又听到了父王打人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抱夏在场定会憋不住笑出声来。 当时的郡主分明冷静极了,几息之间就决定带人直冲孙府。 宋时欢见元祐帝眼中心疼不似作假,又给元祐帝下了一剂猛药,“我擅闯孙府有罪,皇祖父就如太子殿下所言,把我关在皇觉寺里吧。” “至少在皇觉寺,不会有鞭子、软针了吧。” 元祐帝的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透过宋时欢的脸。 他仿佛看到了芬儿,在控诉他这么多年没有好好对待他们的孩子。 第40章 宋裕进入朝堂 元祐帝扯了扯嘴角,朝着宋时欢开口:“孩子,你受委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祐帝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宋裕,心里顿感酸涩。 原来这混账,也并非事事如意。 而宋裕却完全没有在意元祐帝话里的意有所指,只缓缓起身,“阿欢,我们走。” 方才阿欢说的那番话,让他觉得心尖刺痛。 “这么晚了,不如就在侧殿休息一晚?”元祐帝忍不住开口。 “不用,我带阿欢回王府。” 说罢,宋裕便拉着宋时欢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太子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就也先告辞了。”他得赶紧去跟母后同步消息,这事情的反转跟他们最初的预期截然相反。 “太子。” 元祐帝缓缓开口,“你知道今日朕为何要把你叫来吗?” 太子闻言愣了愣,一时间有些语塞,“父皇是想让儿子以此为戒,做到兄友弟恭。” 话虽如此说,太子心里却暗暗轻啐,皇家哪有兄弟之情? 元祐帝点了点头,“你知晓朕的用意就好,你是太子,日后登基要容得下你的兄弟。” 提及登基二字,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狂热。 实在是因为元祐帝过于长寿,威压十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如今母后已经在帮言峥相看人家,只怕再过几年他孙子都有了,还只能憋屈的做一个太子。 他做梦都想登基为帝。 “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 “回去吧。”元祐帝没有再说多什么,只是一夜辗转反侧,心里反复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 另一边。 宋裕拉着宋时欢离开皇宫,沈清平早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 “怎么样?”沈清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沈夫子,我们没事,皇祖父英明神武,自然是不会怪我和父王的。”宋时欢刚说完便被宋裕毫不客气的弹了脑袋。 “父王,您作甚欺负我?” “先上马车。”此刻宋裕的脸色比在紫宸殿里都还难看。 马车里,宋时欢歪着脑袋看了眼宋裕的神色。 “阿欢,你今日这般行事太过危险。”宋裕回看着宋时欢,“若有朝一日,本王要你保全自己。” 张伯的话就如同魔咒一般时刻高悬在宋裕的脑袋之上。 “保全自己有何意思,父王今日是为了我才出手打人,我当然要帮父王洗刷冤屈。” 见父女两人谁也不愿退一步,沈清平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 他在外的名声太差,连累了郡主。 “夫子,您琴艺高超,有您这样的夫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宋时欢努了努嘴,“三叔和四叔不留口德,被打板子也活该。” “他们被打板子了?”一听这话,沈清平眉梢上翘,“好事一桩啊。” “去你的好事。” 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他现在想想阿欢的所作所为,都觉得后怕。 “父王,方才我在紫宸殿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皇祖父听的,我并非不愿待在您身边。”宋时欢狡黠的笑着,“我在秦王府吃穿不愁,又有父王关爱夫子授课,给我千金都不换。” 宋裕却一根筋,“可阿欢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这才两个月的时间,阿欢便受了那么多算计和委屈。 “是事实,所以才应该让皇祖父知道。” 宋时欢眼神明亮,“往日皇祖父只知父王没心没肺,殊不知秦王府终日活在他人的算计之下,如今皇祖父知道,若是有心,自然会护着我们。” 就像......给秦王府送来护卫一样。 宋裕看着眼前几乎算得上是早慧的女儿。 “改邪归正”的想法彻底坚定了下来。 只有他强大了,才能护得住阿欢。 “明日一早本王就亲自去孙府道歉。”宋裕有些生硬的开口。 “是那孙虎的错,凭什么要我们去道歉。”宋时欢嘟囔着。 “本王替你擅闯孙府道歉。” 宋时欢眼前一亮,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这招也太损了,于情于理都让人挑不出错,还顺带能恶心孙家。 这竟然是父王/王爷想出来的法子? ...... 次日一早,宋裕便顶着一身伤痕,备了厚礼往孙府而去。 昨日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在沈清平的助推之下,大家都知晓了最后元祐帝的处置。 楚王和齐王都被打了板子。 听说两位王妃还都双双哭晕了过去。 于是人们都自发的跟在了宋裕后面,想要看看宋裕是否是要上孙家闹事。 六喜见此灵机一动,稍稍放缓了脚步。 “我们王爷是要去孙家道歉的,昨日虽说郡主也是护父心切,可也到底是闯入了孙家,王爷今日便是要替郡主道个歉。” 众人一听,都惊得合不拢嘴。 嚣张跋扈的秦王能和道歉二字联系起来,真是怪哉! 六喜面含担忧,“皇上查清了真相,我家王爷和郡主自然是洗刷了冤屈,可郡主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昨晚回府后吓得做了一晚噩梦,哭的让人心疼。” 是啊,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为了救父才鼓起勇气闯了孙家。 而且这事情本就因为孙虎而起,秦王也是冤枉的。 六喜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都开始心疼起宋时欢来。 此时的早朝上。 昨晚早早睡下,完全不知事态有变的耿御史走出队列。 只见其拂了拂衣袖,字正腔圆,“启禀皇上,臣要弹劾秦王不孝不悌,公然对其他两个王爷出手。” 说罢,耿御史还在自得的等着其他人的附和。 可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开口。 元祐帝笑出了声,“朕也觉得秦王行事不妥,昨晚朕想了一宿,想出来了对秦王的处置。” “朕决定让秦王进户部历练,正好孙宥任户部尚书,此番便让秦王跟着孙卿好好学学户部的差事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户部这样的肥差,几个王爷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到秦王手上了? 昨日之事秦王本就同孙宥结怨,皇上这番安排,岂不是明晃晃的替秦王撑腰,只怕孙宥这户部尚书的官位要保不住喽。 尚不知事态严重性的耿御史眉心一皱,“万万不可啊皇上,秦王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实在不适合进入朝堂。” 元祐帝闻言周身气场一变。 第41章 元祐帝公然维护 “谁给你的胆子,说朕的儿子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嗯?” 元祐帝带着杀意的目光投向耿御史,耿御史老躯一抖。 今日皇上是怎么了? 往日这样指责秦王的也不在少数,皇上也从未生这么大的怒火。 有些同耿御史相熟的官员拼命给耿御史使眼色,可大抵是耿御史上了岁数眼神不好,压根没有接收到这些信号。 “秦王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如何能掌握的了户部的差事。” “那不然朕让耿御史你去户部?” 元祐帝似笑非笑,仿佛只要耿御史敢点头,下一秒就能让耿御史的人头落地。 耿御史咽了咽唾沫,不敢再继续开口。 “朕看耿御史年纪大了,找个时间回家养老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革了耿御史的官位。 “皇上......臣......”耿御史老脸惨白一片。 “身为御史,最重要的便是言之有据,你都没弄清楚昨晚的事情谁是谁非便在朝堂肆意滥用御史之权,朕允你辞官养老,已是仁慈。” 元祐帝扫视四周,“朕心意已决,散朝。” 他得想办法让那混账掌握到实权,秦王府和阿欢才不会被欺负。 元祐帝后怕了。 他以为自己对秦王府已经极为关注,但昨日他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秦王府受了那么多的算计。 可见他身处皇宫,耳目也不够清晰了。 “皇上,是否要回紫宸殿?”吴奇轻声开口。 “去坤宁宫。” 元祐帝眼神暗了暗,大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 孙宥今日本称病在家,企图混过早朝。 屋内,孙宥正在用膳,一旁的一堆女眷早已是哭的不成样子。 “老爷,您一定要救救虎儿,他可是您的嫡长子。”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往日虎儿跟您最是亲近,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诏狱里啊。” “祖父,您救救父亲。”刚刚五岁的小孙子也拉着孙宥的衣袖恳求着。 孙宥放下手中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夫人啊,虎儿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救他?”孙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昨日皇上盛怒,我若是执意要继续为虎儿求情,只怕整个孙家都保不住。” “那怎么办!”孙老夫人也抹着眼泪。 “就连两位王爷都挨了板子,更别说虎儿,只要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一听孙宥这话,孙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之时,下人急匆匆来报,“老爷,秦王来了。” 孙宥一听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煞星怎么来了。” 府门外。 孙宥一出来便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眼前一黑。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孙大人不必多礼。”宋裕命人搬下赔礼,“昨日是阿欢思虑不周,擅闯了孙家家宅,今日本王亲自来替她道个歉。” 一听这话,孙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天爷,王爷是还嫌皇上对孙家的不满还不够多吗? “昨日之事都是犬子无状,平白牵连了王爷和郡主,该是孙家赔不是才对。”孙宥颤颤巍巍的开口。 宋裕看了孙宥一会儿。 本来就不是阿欢的错,他方才的话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孙大人这般识相,本王就不再多言了。” 说罢,宋裕便转身想要离去,离开之际,宋裕站定脚步,“孙大人,日后还是约束府上人谨言慎行为好。” 说是来道歉,实则是明目张胆的来威胁。 气的孙宥心口生疼。 宋裕扬长而去,留下众人对孙家指指点点。 “六喜,一会儿回府去账房取些赏钱,今日你小子足够机灵。”宋裕满意的开口。 “多谢王爷。” 六喜顿时喜不自胜。 ...... 回到王府,宋裕便接到了明晃晃的圣旨。 来传旨的小太监生怕宋裕抗旨不遵,但出乎意外的是,宋裕极为利索的便接了旨。 “告诉父皇,阿欢入女学那天,本王便去户部报道。” 小太监走后,宋裕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圣旨。 户部,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老头子总算是良心发现。 宋时欢得到消息后,亲自泡了一盏茶过来,“恭喜父王了。” 对于元祐帝的这个旨意,宋时欢心里也满意极了。 户部,是自古都被窥视的实权部门。 “本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还不知道去了是个什么情况呢。”宋裕把茶水一饮而尽,“不过,本王会好好办差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父王,同自己第一次见到父王时完全不一样。 “这两个月,父王变了很多。” “因为有了阿欢。” 宋裕笑了,人有了软肋,自然不比之前潇洒。 “父王可有想过怎么当户部的差?”宋时欢坐在一旁,双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可爱极了,“是不是要把大祁的账都给算清楚?” “本王也不知道。”宋裕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 “那我来给父王想想办法吧。”宋时欢思考了片刻,“反正皇祖父肯定也知道父王不懂,不如这样,父王办差之前都让皇祖父替您掌掌眼。” “这样至少不会办错差事。” 幼鸟一掌权就想独自翱翔,老鸟可不会喜欢。 宋裕显然把宋时欢的话听进了心里。 “户部差事关键,一旦做错便会影响黎民百姓的日子,所以宁可谨慎些,也不轻易下论断。”宋时欢言笑晏晏。 “阿欢说得对。” 宋裕也跟着笑了,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又猛地冷吸了一口气,“阿欢就是本王的福星。” 这边父女两人都在为之后做打算,另一边坤宁宫的气氛却没那么美妙。 “什么?!” 听到元祐帝的话,继后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皇上打算让裕儿去户部?” 元祐帝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太子在兵部,楚王和齐王一个在工部一个在礼部,户部反倒是没人了,正巧那混账也没个正经差事。” “还有,这可不是打算,朕今日早朝已经宣布这件事了。” 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继后闻言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的翎儿为了户部的差事争了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松口。 如今竟白白便宜了宋裕? 第42章 敲打继后!下马威 “皇后看着脸色不大好?”元祐帝故意装傻,“吴奇,去请梅知临。” 继后闻言强挤出笑意,“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 她从昨晚的大喜到现在的大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元祐帝见状抿了抿嘴,“朕昨日见到阿欢那孩子了,跟生辰宴那日相比,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听到元祐帝提及自己最担心的事,继后呼吸都放轻了。 “朕记得前几日赏花宴你还单独召了阿欢来坤宁宫,皇后,你难道没发现阿欢生的和芬儿很像吗?” 隔了三十多年,继后再次从元祐帝嘴里听到芬儿两个字。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要占据着皇上心里的位置? “臣妾也觉得有些相似,但有些不敢确认,所以还没跟皇上说。”继后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臣妾怕皇上空欢喜一场。” “何止是有些相似,是神似。” 元祐帝目光复杂的看向继后,“看来人死如灯灭,皇后已经忘了芬儿的模样了。” 继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承认她认出来了,故意不想让皇上知道? 元祐帝看着屋外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阿欢成了裕儿的女儿,这也许是芬儿在天之灵努力促成的。” “是啊,姐姐在天上也盼着裕儿成家立业。” “不过,朕总觉得宫里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秦王府一样。”元祐帝话音一转,“算下来,自从阿欢被找回,莫名其妙发生了许多事情,这放在之前都是没有的。” 元祐帝用不经意的语调,说着最让继后恐惧的话。 “昨日朕还听阿欢说,宫里给她送过去的学袍里面竟然有软针,听得朕心里都毛骨悚然。”元祐帝看了继后一眼,“用软针那样阴损的法子,还不如战场上真刀明枪的打一场,皇后,你说对吗?” “对。” 继后已经有些笑不出来。 “朕到底还有前朝国事要处理,也比不得皇后心细,阿欢这孩子就要多劳烦皇后照顾了。” 一番敲打过后,元祐帝便起身离开。 待确认元祐帝走远后,继后彻底忍不住,摔碎了桌上所有的茶盏。 “宋裕,宋时欢,本宫一定要找机会把你们除之后快!” 一旁的宫人都吓得发抖。 陈迟眼神也暗了暗,皇上今日明晃晃的让娘娘照顾福安郡主。 只怕日后出了什么差错,都要算在娘娘头上...... ...... 东宫。 得知坤宁宫消息后的太子妃也神色惶然。 “母妃,皇祖父对皇祖母起疑心了。”宋言峥脸色也满是阴鸷。 “当时我都说过了,不必往那学袍里放软针。”太子妃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宋惜颜,“惜颜,待她进了女学,你有的是机会把她比下去,难道就非要争这一时意气吗?” 宋惜颜垂下了脑袋。 是她想出来软针的法子,在学袍上动了手脚。 “母妃,我只是想替您和皇祖母出口气。”宋惜颜睫毛颤了颤,“是我好心办坏事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母妃,现在皇祖父知晓那野丫头的长相,以后一定更难下手。” 宋言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所以惜颜,你一定要让那野丫头在进入女学之际便颜面全无。” “还请母妃帮忙给女学的颜院长提前打好招呼。” 颜青,女学的院长。 太子妃点了点头,“惜颜,你以后要多向你大哥学习,知道了吗?” 听着太子妃夹杂着指责的话,宋惜颜咬紧了牙关。 “娘娘,楚王妃和惜灵郡主来了。” 嬷嬷的话让太子妃正了正神色,“请吧。” ...... 楚王妃一见到太子妃便双目泛红,“二嫂,求您救救孙虎。” 太子妃心中一喜,当妯娌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楚王妃求到自己面前,往日都是一副面服心不服的模样。 思及此,太子妃脸上的表情越发和蔼,“有话好好说,嬷嬷,给楚王妃上茶,惜颜,你带着惜灵回院子里玩吧。” 宋言峥见状也提出告辞,留下楚王妃泪流满面的恳求太子妃相助。 院子里。 宋惜颜一下便把宋惜灵推的一个踉跄,“你表哥在外头惹了事,皇祖父如今怒火正盛,你们求到东宫,是想让我母妃为你们善后?” 听到这话,宋惜灵有些羞窘。 见此,宋惜颜更肆无忌惮了几分。 “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要不是有我带着你,估计皇祖父和皇祖母早就忘了还有你这个孙女。”宋惜颜言语讥讽着宋惜灵,以此来获得愉悦感。 “二姐,我......我表哥会不会被处死?” “当然会。” 宋惜颜冷笑道,“不过,若是有我母妃帮忙求情,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那真的太感谢二伯母了。” “且慢。”宋惜颜勾了勾嘴角,“帮忙也不是白帮的,你得帮我做件事,明日,宋时欢就要进女学了,我要她进女学的第一天就臭名远扬。” “可是我哥哥说了,让我最近不要去惹秦王府。” 听到宋惜灵这话,宋惜颜脸立刻拉了下来。 “若是你不愿,我这就去请皇祖母重罚孙虎。” 宋惜颜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宋惜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母妃说,舅舅一家就是她们娘俩的倚仗,父王心里只会有大哥这个嫡子。 所以她必须得为舅舅一家求情。 宋惜颜这才满意,看向宋惜灵的视线中划过一抹不屑。 胆小鬼罢了。 次日一早。 宋时欢早早便穿好了学袍,备齐了要带好的功课,坐着马车来到了女学门外。 只见颜青带着一干女学子亲自等候在门外,就连宋惜颜也在其中。 宋时欢见状连忙走下马车,朝着颜青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拜见福安郡主,请郡主入内稍候片刻,便可以开始进行分班考试了。” 分班考试? 宋时欢愣了愣,以往新进来的学生都是自动分到丙班,哪里有分班考试一说? 余光扫到不怀好意的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第43章 好大的戏台子 宋时欢环顾四周,看这架势,是把所有女学里的学生都给请来了。 果真是给她搭了一个好大的戏台子。 既如此,她若是不唱两句,反倒可惜了。 “院长,我之前从未听过有分班考试一说。”宋时欢看向颜青。 “我们听说郡主在来之前苦读了些许时日,所以今日特地为郡主准备了分班考试。” 颜青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宋时欢心下冷笑。 她本以为女学这样神圣的地方,管事之人也定是光风霁月。 不曾想竟也是跟东宫沆瀣一气。 宋时欢有些失望的看着颜青。 颜青笑了笑,继续开口:“我们会挑选甲班、乙班和丙班的三个代表学子出来,郡主和他们一起比试,看胜负如何。” “比试什么?” 宋时欢话音刚落,宋惜颜便轻笑出声,“琴棋书画非一时之功,院长,可不能为难姐姐,不如就比四书五经吧。” “福蕴郡主说的有理,就依福蕴郡主所说。” 颜青叫来了女学里的几个夫子,“你们一会儿每人出一道题。” 宋时欢虽然是首次踏入女学,可大名早就被女学里的学子知晓,有的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有的人则为宋时欢抱不平。 “院长,这样根本不公平,四书五经同样也并非一时之功。” 出声的是顾明珠,其父为正三品将军。 “顾明珠,郡主都没有出言反驳,你跳出来拦着是何道理?”宋惜颜的爪牙也立刻出言回怼,“莫不是你顾明珠比郡主还厉害?” “碎嘴。”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宋惜颜眼神微闪,“姐姐莫不是不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宋时欢。 “既如此,那就比试吧。” 宋时欢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知各个班里都是谁来跟我比试?” 当宋时欢看到走到她面前的宋惜灵时,心里忍不住骂出了声。 ...... “大姐,乙班出我来跟你比试。” 宋时欢嘴角微抽,她从未见过如宋惜灵这般的蠢货。 若是其他人,无论谁输谁赢也只是女学内的谈资,若是两位郡主比试,无论结果如何,丢的就是皇家的脸。 还会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三妹妹确定吗?”宋时欢忍不住开口。 “确定。” 宋时欢闻言长叹了口气,“那便开始吧。” 出题的一共有九位夫子,正好对应四书五经。 宋时欢和其他三位包括宋惜灵在内的学子坐在桌案前,静静地等待夫子出的题目。 一炷香后,便开始答题。 宋时欢大概浏览了一遍,心下微松,看来夫子们也都没太重视此次比试,都出的是一些基础的题目。 正巧,她都答的上来。 运气,提笔,宋时欢一气呵成,最后在卷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人群中的宋惜颜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已经早早跟大哥说过了,只要这边宋时欢一输,另一边便会有人把事情传出去。 让宋时欢大字不识几个的丑闻传的满城风雨。 “我答完了。” 宋时欢的声音打断了宋惜颜的思绪,宋惜颜脸色微顿。 其他三人也都纷纷答完,四份试卷同时交到颜青手上。 颜青一份一份浏览过去,表情却慢慢变了,忍不住看向宋惜颜。 ...... “方才说好了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评阅试卷,现在又成了院长和几个夫子进书房评卷,一会儿一个说辞。” 顾明珠嘟囔着,只怕是有人想要动手脚吧。 她顾家光明磊落,最看不惯这种小算计。 “顾小姐吗?”宋时欢的声音响起,把顾明珠吓得跳了起来。 “郡主,我是顾明珠,您叫我明珠就好。”顾明珠抿了抿嘴,“哦对,我在丙班。” 最差的班。 宋时欢觉得与眼前英姿飒爽的顾明珠极为投缘,因此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宋时欢。” “郡主的名字真好听。” 顾明珠因着嘴碎,几乎是立刻便同宋时欢攀谈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顾明珠便把宋时欢视为知己一般的存在。 “院长和您二妹妹关系很好,小心他们动手脚。”顾明珠善意的提醒着,宋时欢心下微暖,点了点头。 足足半个时辰,几人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颜青拿着手中的试卷,缓缓开口,“郡主天资聪慧,答出了几道题,但到底是底子不足,所以并未赢过其他三位学子,被分到丙班。” “这里面答的最好的是惜灵郡主,下次分班考试,可以进入甲班。” 宋惜灵一听这话,朝着宋惜颜投去感激的目光。 能进入甲班,父王对她也会更器重几分。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颜青笑着走到宋时欢面前,“郡主,我亲自带您去丙班。” 宋时欢眼眸微寒,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女人。 “慢着。”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讥笑,“颜院长,不知我是否有幸看看其他三位学子的试卷,也好对比看看我的不足之处。” 颜青闻言脸色立刻不自然了起来。 身后的几位夫子也都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郡主,几位夫子都已经知晓您的基础,后续授课时会专门补上您的缺漏之处,无需您亲自费神。” “若是我偏要看看卷子呢?” 宋时欢彻底冷了脸,“夫子出的题都简单基础,我明明也都答上来了,为何是末等?” 听到宋时欢的话,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顾明珠率先反应了过来,身形敏捷的便冲进书房,拿出了四份试卷。 “福安郡主明明都答出来了,白纸黑字上写着呢!” 顾明珠把卷子传给身侧的学子,众人纷纷朝着试卷看了过去。 果真! 福安郡主的的确确是都答出来了。 颜青的步子已经开始有些发虚,宋惜颜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身侧的宋惜灵则默不出声。 “颜院长,今日是我第一天来女学,先是说我需在众人面前比试,后又故意给我末等,难道这就是女学的作风吗?” 宋时欢站的笔直,“我要女学给我一个解释!” 第44章 我就想待在丙班 颜青蹙了蹙眉。 她掌管女学数十年,就算是在太后面前她也有三份薄面,如今却被一个流落在外刚被找回来的郡主质问。 颜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郡主,题答出来并不意味着便是优秀。”颜青沉声道,“也要看字迹,答题的方式,目前的结果是综合了我和其他夫子的意见。” 宋时欢闻言笑了。 “为往圣继绝学,这是我入女学之前对院长和诸位夫子的印象。” “颜院长,如你所说,字迹、答题的方式都会被考量,那你分明知我第一次来女学,不曾听过先生授课,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比试?” 宋时欢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被颜青的那番话给镇住。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院长是在故意针对我?”宋时欢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毕竟女学可从未有让刚入学之人参加比试的先例。” “你!” 颜青气急,却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如果颜院长无法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本郡主便拿着试卷去找皇祖母评理。”宋时欢声音冷冽,“若是技不如人便罢,本郡主绝不接受这样的羞辱。” 说罢,宋时欢便转身朝着女学外面走去。 “且慢。” 颜青忍不住开口唤道,她心里清楚,若是就这样让宋时欢踏出了女学,那她的前程就完了。 “姐姐何必把气氛弄得这般严肃,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比试罢了,又不会影响太多东西。”宋惜颜假惺惺的开口,指责宋时欢过于较真儿。 “妹妹这话错了,在读书上若是不较真,岂非学什么都是半瓶水?” 宋时欢就这样站在人群最中间,让颜青有些招架不住。 终于,颜青开口示好: “是我们思虑不周了,方才我们重新判了卷子,四位考生得分一致。” 边说,颜青还边带头鼓掌,“郡主天赋极佳,今日便可由郡主自行挑选班级。” 众目睽睽之下,宋时欢走到了顾明珠旁边。 “我选丙班。” 听到宋时欢的话,颜青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她以为宋时欢定会喜滋滋的选甲班,正准备让福蕴郡主好好“教导”一番福安郡主。 “郡主也能挑选甲班。”颜青补充道。 “颜院长,我对此次比试的必要性存疑。”宋时欢话里话外丝毫没有给颜青面子,既然颜青是东宫的人,与她就不会和平共处。 “我并不认可此次比试,所以我选择按照女学真正的规则,新入学的学子去丙班。” 颜青顿时哑口无言。 ...... 人群散去。 顾明珠星星眼一般看向宋时欢,“郡主,您方才真的是......太酷了。” 宋时欢闻言勾了勾嘴角,“她们想给我个下马威,这可不行。” “就是!”顾明珠来了劲儿,“你都不知道在女学里有多少学子被……给欺负,一旦惹了她,下场极为惨淡。” 边说,顾明珠还边指了指宋惜颜的方向。 说了一通后,顾明珠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这女学里等级森严,甲班的人欺负乙班和丙班夫子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咱们丙班就是最末等的。” 宋时欢微微侧目。 她竟不知女学内里也是如此的混乱肮脏。 “一直如此的话,也没有人敢反抗吗?” “自然是没人敢,颜院长就连太后娘娘的茶都喝过,谁敢去跟她对上。”说着,顾明珠看向宋时欢,“也就是今日您有这胆子了。” 她曾反驳了颜青一句话,便被她爹拿着鞭子追了一下午。 “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改变的。” 宋时欢大步朝着丙班走去。 如此虎穴狼窝之地,她更得闯一闯。 ...... 另一边。 宋裕大爷似的坐在户部办差的地方,其他人都讷讷不敢言,蜷缩在角落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孙宥的影子,宋裕掏了掏耳朵,“孙宥怎么不来?” “回王爷,孙大人这几日都告假了。” “朝廷命官还能随意告假,成何体统,三喜,你现在就去孙府。”宋裕冷哼一声,“只要人还有气,就把他带过来办差。” 说罢,方才看向其他畏畏缩缩的人。 “本王又不会吃人,过来给本王介绍介绍户部都有哪些差事要办。” 一上午,宋裕都在听这些人絮絮叨叨的讲。 “所以,国库没银子了?” 宋裕一听便坐直了身子,“本王记得已经有十几年没打仗了,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怎会不丰盈呢?” 按照他的想法,国库现在应该富的能随便给流民撒银子才对。 “这......王爷,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见此,宋裕猛地站了起来,使劲儿拍了拍桌面,“一定有人贪墨了大祁的银子,就像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占了本王的铺子一样,本王这就去找父皇。” 等不及孙宥过来,宋裕便急匆匆的朝着紫宸殿而去。 “父皇,大事不好了!” 人还未至声先到,元祐帝提前叹了口气。 “怎么了?朕若是记得不错,你这会儿应该在户部吧?” 宋裕点了点头,“父皇,我觉得有人偷了国库的银子。” “偷?”元祐帝声调上升了好几个度。 “不对,是有人贪墨了国库的银子。” 听完宋裕的推理,元祐帝竟觉得很有道理,国库连年不丰,他也并非没有这样的猜测。 只是一提到此事,太子、楚王和齐王便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去彻查此事。 “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 元祐帝又想了想,“朕再拨一些锦衣卫给你调度。” “父皇放心,我的铺子既然能收回来,国库的银子我便也能收回来。” 宋裕昂首挺胸的离开了皇宫,回到王府便和沈清平商议起了对策。 “王爷,您胆子真大,刚进户部就敢碰这摊子浑水。” 宋裕勾了勾嘴角,“本王想过了,如今朝中没有人支持本王,正是用这个站稳脚跟的绝佳时机,反正也查不到自己人身上。” 沈清平闻言顿了顿,阴,实在是太阴了! 第45章 砸了女学的匾额 女学门外。 宋裕望眼欲穿的盯着女学的府门。 沈清平在一旁看着脖子都往外伸出几里地的宋裕,忍不住捂了捂眼,“王爷,郡主只要一出来,就肯定能认出马车。” 马车上顶着秦王府的标志,郡主又不是眼瞎了。 “像你这种孤家寡人不懂。” 宋裕嗤了沈清平一眼,阿欢第一天进女学,他是担心宋惜颜那个害人精又想出什么歪心思算计阿欢。 待看到宋时欢的身影时,宋裕双眼放光。 沈清平倒是眯了眯眼,“颜院长怎么也出来了?” 像是有事发生。 宋裕跳下马车,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本王来接你回府,今日感觉如何?” “父王,颜院长让我与三个班的学生一起比试,要根据比试结果来决定我的班级。”宋时欢一副委屈的模样,“但她们判错我的成绩了,我一生气就质问了颜院长。” “颜院长说要见您,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一听这话,宋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送进女学的可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才一天就成了现在这副受欺负的模样。 这谁能忍? “颜院长,本王从未听过新学子来要参加比试的?”宋裕声音冷冽,“难不成是专门为阿欢设置的?” 颜青跟着宋时欢出来的本意是想当着宋裕的面儿说教宋时欢几句。 好让宋时欢有所收敛。 没想到宋裕竟直接开口护着宋时欢,颜青只能赔着笑,“王爷,我们也是想看看郡主的水平。” 宋裕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围着颜青转了一圈。 “看我家阿欢的水平?” 说罢,宋裕神色立刻变得狠厉,“颜青,我家阿欢流落在外十年,好不容易找了回来送进女学,你一来就要看阿欢的水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宋裕丝毫没有掩饰的怒火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想到往日宋裕的行事做派,众人都往后退了退。 “王爷,您可能是误会了......”颜青苍白的解释着,“我们也是想因材施教,是为了郡主好。” 若是换个人或许还会顾忌颜青的面子,可宋裕......这可是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的混不吝。 只见宋裕轻笑了几声,“因材施教?” 说罢,宋裕走到女学府门口的匾额下,抄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匾额砸去,上百年的匾额立刻被砸破了一块。 碎下来的匾额滚落在颜青脚边,颜青顿时懵了。 “若再有下次,本王定要拆了你这女学。” 颜青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僵硬的点头。 人群中,顾明珠一脸羡慕的望着这边的动静,又看了眼身边脸上满是络腮胡的老头,“爹,您什么时候能像秦王殿下护着郡主一样护着我?” “人家郡主是被欺负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顾将军没好气的开口,又吩咐马夫赶车。 顾明珠闻言低头嘟囔着,“郡主才没被欺负呢!” 郡主今天都快把院长和夫子们给气晕了,听说院长那儿还请了大夫,闹得一片兵荒马乱。 现在秦王又把匾额砸了,她是真高兴啊! “爹,我今晚要多吃一碗饭。” ...... 马车里。 “那个颜青真不是个东西。”宋裕恨恨道,“若不是阿欢天资聪慧,今日指定就被算计了。” “父王,我都把她气的叫大夫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毫无半分方才的委屈之色,“她们想欺负我,但是被我当场揭穿了,我还吓唬她们要去宫里告状呢!” “告状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宋裕摸了摸下巴,他明日找时间去老头子那里上上眼药。 宋时欢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父王今日办差如何?” 一提到差事,宋裕立刻来了精神,“阿欢,本王今日可是得了一个很重要的差事。” “什么差事?”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看父王的样子,定是个好差事。” “替你皇祖父要账。” 一瞬间,宋时欢脸上的表情顿住,“什么......替......替皇祖父要账?” 普天之下谁敢欠皇祖父的账? “国库莫名空虚,本王怀疑有人贪污国库银子,而且本王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所以从明日开始,本王便要开始替你皇祖父要账。” 宋裕斗志昂扬。 宋时欢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父王的怀疑人选是......” “当时侵占了咱们铺子的人,都是本王的怀疑对象,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听着宋裕的话,宋时欢竟觉得十分合理。 “阿欢放心。”宋裕拿出了同沈清平算了许久的账目,“本王有要账的经验,你皇祖父还给本王拨了锦衣卫呢。” 翻看账目,宋时欢暗暗心惊。 比起这些,之前秦王府铺子的盈利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又看到常家的名字,宋时欢计上心来。 “父王打算先替皇祖父要哪家的账?”宋时欢眼睛咕噜噜的转。 连锦衣卫都拨给父王了,看来皇祖父是真缺钱了。 见宋裕开始思考,宋时欢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父王不如考虑考虑常家,反正咱们之前要账也是先要的常家。”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宋时欢指着常家的名字,“看来上次铺子的事情,常家没把钱吐干净。” 常家可是东宫重要的财库,得掏空才行! “对啊,阿欢说的有道理。”宋裕大笑出声,“就跟之前要账一样,先拿常家开涮,这样后面的人也不敢不给银子。” 沈清平盯着宋裕和宋时欢,心里给常家点了三根蜡烛。 一个第一天进女学就让院长吃瘪。 一个把女学上百年的匾额给砸了。 得罪这父女俩,常家可真是祖坟冒黑烟了。 “哦对了,那父王要记得带个大夫跟着。”宋时欢嘴角翘起,“常夫人身子不好,可别又晕倒了。” “说得对,常夫人好像的确身子不好。” 宋裕皱着眉头,总是动不动就晕,短寿之相。 沈清平闻言嘴角直抽。 第46章 纷争开始了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愁眉不展。 “殿下,您说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不该让那孩子去秦王府。”太子妃握住了太子的手,“若非如此,现在父皇就会更看重东宫一些。” “丽娴,如今多说无益。” 太子眉眼狠辣,“父皇竟然让宋裕进户部,这是孤万万不能容忍的,言峥求了那么久父皇都没有松口。” “可是殿下,这两个多月来,您不觉得古怪吗?”太子妃忍不住开口,“我们的诸多算计都成了空,秦王府毫发无损不说,我们反倒还沾了一身腥。” “你说得对,秦王府的运道是好的有些过了。” 太子叹了口气,就连母后那边......也是连连失利。 想到楚王妃的请求,太子妃又再次开口,“三弟妹那边求到妾身这里,说想请殿下您替孙虎说说情。” “孙虎......” 提及孙虎,太子便想到了宋时欢为了救宋裕豁出一切的样子。 还有那日在坤宁宫,宋时欢毫不犹豫的替宋裕挡了一板子。 那本是他的孩子。 若是有朝一日他遇难,惜颜是否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他? 太子心尖微颤,惜颜也一定会的...... 越想,太子就越觉得心里不痛快,索性站了起来,“孙虎的事情孤会找机会跟父皇提,让孙家不要着急。” “还有,最近我们先不要有别的动作,笼络住三弟和四弟。”太子看向远处,“马上言明和言朝便要游历回来了,到时父皇的心思就不会只在宋时欢身上了。” 望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太子妃抿了抿嘴角。 “娘娘,您莫要担心了。”一旁的嬷嬷开口宽慰着。 “嬷嬷,本宫总觉得秦王府有这样的运道是因为那孩子。”太子妃眉头紧皱,“就连母后那样铁血手腕的人,也是频频失利,你说......莫非当年大师说的东宫运道,不止是在惜颜身上......” “母妃,我回来了。” 宋惜颜的声音响起,太子妃立刻收敛了表情,“惜颜回来了。” 看到宋惜颜闷闷不乐的样子,太子妃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消散,“怎么了?” 宋惜颜把白日女学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只见太子妃神色变得恍惚。 “惜颜,你是说宋时欢把所有题都答上来了?”太子妃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母妃,谁知道她是不是歪打正着。” 太子妃摇了摇头,夫子是随机出题的,只能说明宋时欢在短时间内四书五经都有了牢固的基础。 这是个真正有天赋的孩子。 “真是无赖,大伯竟然还砸女学的匾额。”宋惜颜攥紧双拳,“我真想去皇祖母那里告状!” “告状,是想把我们故意让颜院长增设比试的事情也主动捅出去?” 第一次,太子妃开始觉得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女儿,竟是如此的单纯......无知...... “今日真是让那野丫头出尽风头,早知如此,琴棋书画便也一并比试了。” 太子妃已经听不进去宋惜颜的话。 无论殿下心里是何想法。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母后总说那孩子留不得,可想杀掉也并非易事。 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府得了这好运道。 ...... 次日一早。 宋裕和宋时欢刚一出王府,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宋言峥。 “大伯。”宋言峥看起来温和有礼,宋裕却越发谨慎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宋言峥竟朝着宋裕行了一礼,“大伯能否让我跟着您学些东西,您如今去户部办差手里也没个好用的人,您就用我便是。” 宋时欢瞪大了双眼,竟然还有个送上门来的靶子。 “这怎么能行呢?”宋裕摇了摇头,“没有你皇祖父的旨意,本王可不敢随便指使你。” “大伯,我什么都能帮您干。”宋言峥面词恳切,可心里已经泛出了阴狠的毒汁。 户部这样的好地方,他也暗暗的争了许久。 父王像他这个年纪都快被封为太子了,而他却手里什么权力都没有。 宋裕还想开口拒绝,却被宋时欢扯了扯衣袖。 “父王,您不是有要事要办,正好皇孙殿下要身份有尊贵,您带上正好。” 宋时欢笑眯了眼。 要账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有宋言峥帮忙分担一些......啧,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宋裕也反应了过来,又装模作样的推拒了几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言峥,本王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本王最近有个重要的差事,你若是要跟着本王办差,就不能中途退出。” 宋裕眼神瞄着宋言峥,“你得提前答应本王。” “多谢大伯。” 宋言峥松了口气,只要能接触到户部的差事,拿下户部便是早晚的事。 殊不知,宋裕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份天大的惊喜。 ...... “大伯,为何不去户部办差?”宋言峥跟在宋裕身后,眼看着并非再往皇宫的方向走,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本王要去户部办差?” 宋裕看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是要去常家。” “常家?” 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宋言峥面前。 半个时辰后,宋裕一干人抵达常府门外。 宋裕特地吩咐人给他搬来了一个凳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常府门外。 “来人,去叫门,把常大人和常夫人叫出来。” 常家两人战战兢兢的跑出府外,本看到宋言峥也在稍稍放心几分,却又听宋裕突然开口: “常大人,本王替你算了算账,感觉常府的开支跟进项不太一致,常家应当是贪墨了不少国库的银子。” 一听这话,常大人和常夫人眼神猛地骤缩。 就连宋言峥都没反应过来。 “把账目给常大人和常夫人看看。” 宋裕翘着二郎腿,笑得灿烂极了。 第47章 别晕!本王带府医来了 “王爷说笑了,常家怎么会贪墨呢?” 常庆僵着一张脸开口,一旁的常夫人拼命朝着宋言峥使眼色。 可宋裕却直咧咧的挡在了常夫人和宋言峥之间,如同一堵高墙。 “本王是那种含血喷人的人吗?” 宋裕甩给了常庆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本王连账目都给你们看了,难不成常家还有什么进项是本王不知道的?挖到金山了?还是贩卖私盐了?” 每说一句,常庆和常夫人的心都往上提一下。 眼瞅着都快到嗓子眼了,常夫人两眼一翻,便想要晕过去。 只见宋裕往后跳了一大步,大声道:“大夫,快过来别让常夫人晕了。” 大夫闻声而来,常夫人顿时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哎,本王就说常夫人身子虚弱,得带个大夫来。” 宋裕意有所指的话让常夫人脸色涨红,常庆见状眼神发暗,直接隔过宋裕冲着宋言峥开口,“大皇孙,常家是否贪墨您应该最是清楚,常家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宋言峥闻言也着急想要为常家辩护。 可宋裕却直接拉下了脸,“常庆,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这差事是本王的差事,账本也是本王算的,你是在质疑本王?” 听到宋裕的话,常庆只觉得眼前一黑。 若是其他王爷还好,可偏偏是这个混不吝的秦王! 这秦王目前在大祁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论起尊贵,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论起脾性,又是个说杀就杀的性子,谁敢跟这样坚硬无比的瓦石撞上? “本王给常家三日,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不然本王就带着锦衣卫荡平常家。”宋裕拍了拍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本王还赶趟呢,别耽误本王功夫。” 说罢,带着宋言峥扬长而去。 留下了生生被气吐血的常庆和惊慌失措的常夫人。 “大伯,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宋言峥咬着后槽牙开口,早知是这样得罪人的差事,他就不跟着了!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想法子告诉父王,让父王阻止此事。 “让本王想想,还有孙家、钱家、刘家......太多了。”边说,宋裕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宋言峥,“言峥,你不会是要开溜吧?本来让你跟着是帮本王分担的,结果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忙也帮不上。” 声音里满是嫌弃,“以前太子不是总说你能力出众,今日也没看出来啊。” 听着宋裕的话,又想到常家又要吐出来那么多银子,宋言峥只觉得自己心尖都在滴血。 常家!那可是他和父王的钱袋子! “大伯多虑了,我跟大伯一起去下一家。” 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宋裕见状,也丝毫不管宋言峥是何心情,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差事办完。 办完差他好去女学接阿欢下学。 这才是正事! ...... 女学。 宋时欢刚到便被告知今日要学习的是琴棋书画,需要根据挑选的功课种类去寻相应的夫子。 三个班的学子们集中在一起,琴棋书画四位夫子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属琴夫子处聚集的人数最多。 “姐姐,我带你去琴夫子那里吧。”宋惜颜主动凑了上来,一副亲热的模样。 “好啊。”宋时欢一口答应了下来。 宋惜颜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觉让出道路,几息,宋惜颜便带着宋时欢穿过人群来到琴夫子面前。 琴夫子看见宋惜颜便笑了,又在面对宋时欢时笑容收敛了几分,“福安郡主,之后由我来教授您琴艺。” “有劳夫子了。”宋时欢朝着琴夫子略行一礼。 “两位郡主不如比试比试?”一道声音响起,“也让我们看看皇家郡主的高超琴艺。”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大家都对宋时欢的身世心知肚明。 至于这比试......真实目的如何,在场之人谁也不是傻子。 “福安郡主之前并未学过古琴,这比试不公平!”顾明珠扯着嗓子开口,神色愤愤不平。 “我倒是知道姐姐最近都有练琴。”宋惜颜柔声道,“不过比试的确不妥,这样,我给大家抚琴一曲助兴,姐姐随意便是,如何?” 宋时欢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人群里响起的吸气声。 “今日能听惜颜郡主抚琴,真是有幸。” “惜颜郡主可是不常在众人面前抚琴,今日你我的耳朵有福气喽。” 听着这些话,宋时欢侧眼看了看宋惜颜。 “早就听说妹妹琴技一绝。”说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看来今日要大饱耳福了。” 宋惜颜脸上的得意已经快遮掩不住,命人取来了太子为她特制的古琴。 今日宋惜颜专门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坐在古琴旁,微风吹起鬓边长发,倒还真有几番脱俗之感。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宋惜颜身上。 只见宋惜颜的双手缓缓触碰琴弦,宋时欢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妹妹头发乱了,我来帮你整理一下。” 说罢,宋时欢便缓缓走到宋惜颜面前,伸手把一缕头发别至宋惜颜的耳后,用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今日我父王奉旨抄家,第一家就是常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窒。 手指不自觉的颤抖,拨出了一声刺耳的弦音。 “妹妹别怕,不是你想的那种抄家。”此时的宋时欢犹如一只恶魔,“只是让常家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罢了。” 如愿,宋时欢从宋惜颜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慌乱。 上辈子,宋惜颜以从她眼中看到慌乱为乐,今时今日情况逆转,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真是畅快。 想踩着她出风头? 真是异想天开。 整个人缓缓后退,宋时欢朗声道:“妹妹,可以开始弹奏了。” 可宋惜颜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弹琴,满脑子都是方才宋时欢说的话。 她知晓常家对于东宫的重要性。 所以心里更是又惊又惧。 “妹妹,你怎么不弹了?”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都等着听妹妹的仙乐呢。” 第48章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此时的宋惜颜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草草弹完一曲,中间竟有好几处弹错的地方,至于整体的韵味,更是寥寥。 就连琴夫子脸色也差了起来,“郡主今日是否是身体不适?” 这话完全是在替宋惜颜找台阶下。 毕竟方才说要弹奏的时候,宋惜颜可并无半分异样。 “是啊,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宋惜颜声音颤抖,看向宋时欢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愤恨。 方才宋时欢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分心。 宋时欢直直的对上宋惜颜的目光,还挑衅般的带头鼓起掌来,“妹妹弹奏的真是极好。” 周围掌声雷鸣,可宋惜颜的双眼却被气的通红,“姐姐师承沈三爷,想必如今也能弹奏一曲,不如也来试试?” 怒极之下,宋惜颜完全忘记了孙虎是为什么而锒铛入狱。 “沈家三爷?”琴夫子闻言脸色巨变,“沈清平?” “夫子,正是。” 宋惜颜看向宋时欢的目光里满是不怀好意,沈清平这个名字,可是被琴艺高超之人视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郡主,恕我无法教授您琴艺。” 琴夫子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冰凉,“沈清平这样玷污琴艺高雅之人,与我等并非同路。” “夫子,姐姐先前是不知道那沈清平的名声。”宋惜颜用帕子捂着嘴,“姐姐来女学,您不能不教授她琴艺啊。” 琴夫子脸色变了又变,“若是郡主能当着我的面同沈清平断绝师生关系,我便可继续教授您琴艺。” 听到沈清平的名号,人群里已经开始有窃窃私语。 可宋时欢却脸色未变。 “既如此,我之后不来夫子这里讨教琴艺便是了。” 宋时欢轻飘飘的话让琴夫子觉得自己在宋时欢眼里不值一提。 所以宁愿选沈清平那个纨绔也不愿选她! “你!”琴夫子胸口来回起伏,似是被气的不轻。 “我既已拜师学艺,哪有徒弟嫌弃师父的道理。”宋时欢莞尔一笑,“妹妹的弹奏已是出神入化,您作为先生,应更是技艺精湛,是我没有福气。” 一瞬间,琴夫子觉得眼前之人更像是在嘲笑她和福蕴郡主技艺不精。 “郡主,跨班考试琴棋书画可也是要考的。”琴夫子脸色难看极了。 “我知道。” 宋时欢看向琴夫子,“本郡主的琴艺,就不劳您费心了。”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做梦。 ...... 紫宸殿。 “皇上,这是秦王今日的动向。” 锦衣卫首领沈骁呈给了元祐帝几张信纸,元祐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拿起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倒是有胆子,竟然敢不顾背后的盘根末节,直接冲着这几家下手。”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烬。 沈骁安静的跪在大殿,等待着元祐帝的吩咐。 作为锦衣卫首领,他就是天子手里最锋利的刀刃。 过了许久,元祐帝方才再次开口,“务必保护好秦王和福安郡主的安危,若是有人暗中动手脚,锦衣卫要帮秦王把这次的事情办妥。” “是。” 一旁的吴奇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皇上这是要把功劳完封不动的交到秦王手上。 秦王......只需凭此一事,就能在大祁的朝堂迅速站稳脚跟。 那在之后的话...... 吴奇有些不敢继续深想。 “朕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敢做这件事的人。”此时的元祐帝鹰眼锋利,龙威尽显,“既如此,朕便帮他一把。” 他并非不知东宫想要户部的差事,可却是虎心鼠胆,每每他提及国库,东宫便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做派,他如何能把户部的差事交给东宫? “吴奇,今日是阿欢去女学的第二天吧?”元祐帝话音一转。 正装聋作哑的吴奇闻言连忙应声,“回皇上,正是。” 元祐帝想到小孙女,冷硬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替朕换套常服,朕想去女学瞧瞧,说起来,朕也有些时日没去女学了。” 吴奇愣了一瞬,有些时日? 皇上明明几十年都没去过女学了! 元祐帝专门吩咐了不许惊动任何人,只带着吴奇和沈骁两人来到了女学,就连颜青一干人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此时的女学。 颜青蹙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宋时欢,“郡主,女学乃是高雅之地,不能同沈清平扯上关系。” 宋时欢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颜院长也是来要求我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的?” “若是传出女学的学子还认纨绔低俗之人为师的事情,女学上百年的名声要往哪里放?”颜青继续开口说教,“我是不忍郡主的名声被牵连,也不忍女学的名声有污点。” 她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位不服管教的郡主立立规矩。 看着一前一后的颜青和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若我偏不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呢?” “那我就只能把郡主请出女学。” 虽然知道颜青只是在吓唬宋时欢,但听着这番话,宋惜颜胸口的郁气也忍不住消散了几分。 若是真能把宋时欢赶出女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颜院长竟有这么大的权力?”宋时欢眼中毫无半分惧意,“驱赶皇家郡主,颜院长是否承受得起后果?” 颜青心尖微颤,宋时欢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惊惧,也并未乖巧的立刻应下同沈清平断绝师徒关系,反而......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既如此,明日本郡主便不来了。” 宋时欢冷笑出声。 “郡主,纵使您身份高贵,可进了女学就都是一样的学生,我作为院长,您这般出言顶撞,有失礼数。”颜青眉眼也多了几分怒气。 她在学生面前向来都是威风惯了的,整个女学除了惜颜郡主之外,就连惜灵郡主也得看她的脸色。 还不待宋时欢再次开口。 只听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女学院长?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敢驱赶朕的孙女!” 第49章 帝王明目张胆的偏爱 “皇祖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缩。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元祐帝却朝着宋时欢招了招手,“阿欢,到朕跟前来。”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元祐帝和宋时欢二人站着。 看着眼前灵动乖巧的孙女,元祐帝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告诉皇祖父,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跪在地上的颜青闻言眼前一黑,皇上这阵势跟昨晚秦王怎么一模一样,都是连问都不问原因,直接替福安郡主撑腰? 太子妃娘娘可没有跟她说过,福安郡主如此得圣宠。 一时间,颜青的后背开始沁出汗意。 宋时欢抬头看着元祐帝,“女学好像不要我了。”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直接说怎么被欺负大的多。 “胡说,阿欢天资聪慧,又刻苦勤奋,女学怎么可能不要阿欢?”元祐帝声音温和,可落在颜青和几位夫子耳中,却如同魔咒一般。 宋时欢指了指颜青,“颜院长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要把我从女学赶走。” “不......郡主您误会了......”颜青脸色惨白,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骁摁住。 “德不配位,去东宫做个宫女吧。” 元祐帝一句话,颜青便从高高在上的女学院长变成了东宫的一个普通宫女。 还特指了东宫,敲打之意明显至极。 “皇上,皇上恕罪,我......我真的不是要赶郡主走。”颜青此刻已是大汗淋漓,还想开口辩解却被堵上了嘴,模样狼狈不堪。 一时间,在场众人人心惶惶。 宋时欢又指了指琴夫子,“琴夫子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不再教导我琴艺。” 被点到的琴夫子浑身颤抖,她......她只是在按照福蕴郡主的暗示行事。 “皇祖父,琴夫子就先留下吧,毕竟是惜颜妹妹的夫子。” 元祐帝点了点头,“一切依阿欢所言。” 他家阿欢真是个有善心且大度的孩子。 琴夫子闻言瞬间便脱力瘫倒在地,仿佛刚从死里逃生。 “皇祖父,您还没让大家平身呢!”宋时欢满意了,拉着元祐帝的衣袖,眉眼弯弯。 元祐帝闻言扫视四周,“福安郡主身世坎坷,朕心怜惜,日后若是再让朕发现她在女学受了不公的对待,朕便再新建一个女学。” 帝王的偏爱,在这一瞬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祖父,女学若是没有院长的话......”宋惜颜忍不住开口,企图引起元祐帝的注意。 “此事朕会跟皇后说。”元祐帝蹙了蹙眉,“惜颜,朕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女学的匾额少了一块,这是何故?” 元祐帝的话让宋惜颜俏脸煞白。 讷讷不敢多言。 “是昨日大伯砸的。” 元祐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惜颜一眼,到底是当着众人的面,元祐帝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元祐帝拉着宋时欢离开的身影,宋惜颜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郡主!” “快叫大夫,郡主晕倒了!” 接下来的话,宋惜颜已经听不清了。 ...... 当晚,宋时欢被留在了紫宸殿用膳,直到宋裕上门要人,元祐帝才恋恋不舍的放宋时欢离开。 “自己女儿在女学被欺负,你这个当父王的一点都不上心。” 元祐帝顿时看宋裕哪哪都看不顺眼。 “我怎么不上心了,我昨晚还把女学匾额砸了。”宋裕一听这话就急了,“阿欢,今日她们又欺负你了?” 宋时欢看了眼元祐帝,又看了眼宋裕,笑眯了眼,“皇祖父让颜青去东宫当宫女去了。” “当宫女都便宜她了。” 宋裕恨恨道,从衣袖里拿出一本折子,“这么多年她干了不少缺德事,在女学横行霸道,这都是证据。” 宋时欢踮着脚看元祐帝手里的折子,忍不住看了宋裕一眼,“父王,这是您写的?” 看着不像啊。 “是沈清平写的。”宋裕摸了摸鼻尖,“我今日都在要账,他跟着我要完常家的账后就去查颜青了。” 元祐帝看着折子,若有所思。 “字迹倒是不错。” “这样,明日让沈清平进宫见朕。”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两脸震惊。 宋裕和宋时欢云里雾里的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元祐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 ...... 一炷香后,太子和太子妃急匆匆的来到了紫宸殿。 “父皇着急见儿臣,可是有要事?” 元祐帝把沈清平写的折子扔到太子面前,语气平淡,“那个颜青太不安分,找个机会杖毙。” 太子闻言眼神一缩,“颜院长掌管女学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 元祐帝看向太子,只一个眼神,太子便不敢继续开口。 “朕知道东宫与她关系熟稔。”元祐帝看向太子,“阿欢进女学两天,她便为难了阿欢两天,今日朕当着众人的面已经给足了东宫面子。” “父皇,东宫绝无害阿欢之心。” 太子妃跪在地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见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朕只是想提醒你们,朕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至亲血肉相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面对元祐帝直白的话,太子心跳的厉害。 “还有惜颜,得多加教导,免得走了歪路坏了心性。”元祐帝眼神微暗,“你们两个膝下儿女最多,也该对孩子们多上心。” “儿臣......明白......” 元祐帝见状摆了摆手,“行了,回东宫去吧。” 该叮嘱的,他也都说完了。 临走之际,太子妃想到常家之事,大着胆子开口,“父皇,常家对大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怎会干出贪墨之事,请父皇明察。” 元祐帝闻言蹙了蹙眉,“常氏,你如今是太子妃,难道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这次秦王的差事,东宫莫要插手。” 自嫁进东宫,太子妃从未如此被元祐帝呵斥过。 一时间,太子妃竟愣在了原地。 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50章 被徒弟带飞了 另一边。 “什么?皇上明日要召见我?” 沈清平急的在原地转圈,“王爷,我从未被皇上召见,这......皇上可有透露是什么原因?” 不会是要打他板子吧? “本王哪里知道。”宋裕没好气的开口,“你别转了,再转本王都要晕了。” 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沈清平,若有所思。 “沈夫子,说不定明日是好事呢。” “好事会到我头上吗?”沈清平苦哈哈的开口,“算了,我赶紧回去跟老头子说一声,明日要是挨板子了,让他替我求求情。” 而后,沈清平一夜未眠。 ...... 次日,沈清平顶着一双青紫眼圈,呆呆的站在元祐帝面前。 元祐帝眯着眼看了沈清平许久,也想不通阿欢是怎么相中这么个人当夫子的? “草民拜见皇上。” “沈清平,朕听说你从小不务正业,整日流连青楼之地,处处沾花惹草。”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心神一颤,“甚至还把沈爱卿给气的大病了一场。” “这些传言可都是真的?” 沈清平叫苦不迭,果然叫他来就没什么好事。 “草民有罪,请皇上责罚。”沈清平无法否认这些传言,额头贴近地面,仿佛已经感觉到有铡刀在他的脖子上架着。 “请朕责罚?”元祐帝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昨日阿欢因为你的名声而受欺,若是论罪,朕现在便能杀了你。” 一瞬间,沈清平脚底生寒。 “朕要你从此远离朕的孙女,远离秦王府。” 听着元祐帝的话,向来最懂明哲保身的沈清平却脑子一热,“皇上,您还是杀了草民吧。” “你说什么?忤逆朕,可是死罪。”元祐帝眼神微变,周身的气压更重了几分。 “草民和王爷是......是至交......”沈清平舌头都开始打结,“草民不才,唯擅琴艺,郡主是草民珍之重之的徒弟......” “求皇上只治草民一人之罪,莫要牵连草民的家人。” 说罢,沈清平已是浑身颤抖。 他以为此次进宫顶多只是挨顿板子,却没想到会丢了性命。 但若要他远离至交,放弃天赋异禀的徒弟,他做不到。 既如此,死便死吧。 沈清平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元祐帝的审判。 “起来吧,吴奇,看座。“ 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猛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吴奇笑眯眯的想要过来搀扶他起身,沈清平才意识到他的双腿已经发软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既是阿欢的师父,不说封侯拜爵,至少也要有一份正经差事。”元祐帝收回了刻意压在沈清平身上的气压,“你写的一手好字,去当个翰林院编修吧,也好趁机多读读书。” 沈清平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沈大人,还不快谢恩。”吴奇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草民......不,臣叩谢皇上隆恩。”沈清平只觉得恍若隔世,前一秒他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后一秒他就成了正七品官员? “沈卿,你若满腹经纶,纵使你为名妓抚琴也只会被人称作风流才子,可你若纨绔无能,便无人会在意你的琴艺。”元祐帝深深地看了眼沈清平,“朕不希望有朝一日阿欢抚琴,旁人想到的却是你的荒诞。” “身为师父却让徒弟护着,滑天下之大稽。” 直到出宫后,元祐帝的话还在沈清平脑海中来回转动。 “三爷,老爷若是知道您有了官职,一定极为高兴。” 听着小厮喜滋滋的话,沈清平的脸色却难看的厉害,他清楚皇上说的话没错。 “九儿,我以后不去迎春楼了。” 九儿闻言僵硬的转头看向沈清平,他家三爷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 自被元祐帝召见后,沈清平就像是换了个人。 同前段时间的宋裕一模一样。 以往两人凑到一起说的都是蛐蛐斗鸡,美酒美人儿,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谈论朝政,互相争执观点。 对此,宋时欢喜闻乐见。 一个浪子回头都已是金不换,更何况还是两个。 这一日,女学难得休沐,沈清平一早儿便来到秦王府教宋时欢抚琴,宋裕便在前院书房里看书。 “王爷,太子妃来了。” 六喜的话打断了宋裕的思绪,宋裕神色不耐,“就她一人来的?” 六喜点了点头,“回王爷,太子妃带着东西来的。” “又来给本王找事儿。”宋裕嘟囔着,起身朝着王府门外走去。 府门外。 太子妃柔和的笑着,“大哥,我想来看看阿欢,也来替惜颜给阿欢赔个不是。” 宋裕瞄了一眼太子妃,若不是怕被老头子骂个狗血淋头,他连门都不想让东宫的人进,嫌脏! 宋裕大步向前走着,太子妃在后面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但一想到今日的来意,太子妃忍下心中不快,父皇那边行不通,她只能来求秦王府放过常家。 宋裕看重宋时欢,她只要说动宋时欢替常家求情,常家就能逃过这一劫。 正当太子妃计划着如何说动宋时欢时,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 琴声清脆纯净,如同仙乐。 太子妃忍不住放轻了呼吸,这般美好的琴声竟能从秦王府里听到,莫非秦王府里有仙人下榻? “夫子,我这样弹的对吗?” 宋时欢抬头看向沈清平,朝着沈清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意识到琴声出自谁手的太子妃眼神骤缩,手里捧着的糕点也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神色恍惚。 方才弹奏的,竟然是宋时欢! “郡主是沈某此生见过最有天赋之人。”沈清平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此曲只应天上有,我今日耳朵有福气。” 听到沈清平的夸赞,宋时欢笑眯了眼。 却在扭头看到太子妃之时笑容尽失。 “太子妃娘娘怎么来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疏离和冷淡。 第51章 我不需要母亲 面对宋时欢态度的变化,心有所求的太子妃显得有些拘谨。 “阿欢,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说罢,似乎是害怕宋时欢拒绝,太子妃连忙再次开口,“我带了亲手做的杏仁露。” 听到杏仁露,宋时欢眼神微动,露出了一个太子妃看不懂的笑容,“好啊。” 上辈子,宋惜颜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炫耀过太子妃亲手做的杏仁露。 所以她上辈子做梦都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屋子里。 太子妃打量着四周,整个屋子都摆满了稀奇物件儿,可见宋裕对于宋时欢的看重非同一般。 迎春把杏仁露捧到宋时欢面前,宋时欢浅尝了一口,又快速吐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太子妃: “这杏仁露,是苦的。” 太子妃闻言连忙起身,亲自尝了一口,“明明是甜的呀。” “就是苦的。”宋时欢示意迎春放下杏仁露,“这杏仁露不合我胃口。” 她只觉得这杏仁露,像极了她苦涩至极的上辈子。 太子妃闻言笑容勉强了几分,“无妨,这......这杏仁露是我的母亲教给我做的,就是你常家外祖母,你三个哥哥还有惜颜都爱吃,我便以为你也爱吃了。” “看来我注定不是东宫的孩子。”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忍不住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十个月里你我是这世上唯一有羁绊的人。”太子妃双目微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都要碎了。” 宋时欢盯着被太子妃握住的手。 若是上辈子能被太子妃这样握着,她大抵会高兴到疯掉。 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 缓缓抽出双手,宋时欢眉眼间带上了几分讥讽,“若我记得没错,生辰宴那日,是娘娘不想要我的。” “说我是灾星,说我不配碰宋惜颜的衣裳。” “那日是我糊涂了,说了胡话。”太子妃着急的想要解释。 她最看重脸面,那日乍一见到狼狈不堪的宋时欢,只觉得这个孩子是东宫的污点。 谁曾想...... 竟是个天资聪颖又极得圣宠的孩子。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 太子妃双目微红,“你和我一样爱看史书,我怀着你的时候就喜欢听人抚琴,如今你又在琴艺上天赋极佳,你我之间的血脉羁绊,岂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可我不需要母亲。” 宋时欢对上太子妃的视线,“我如今有皇祖父和父王庇护,娘娘,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 只有隔世的仇怨。 太子妃浑身一颤,“可你始终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这也并不影响娘娘对我起杀心,不是吗?”太子妃闻言脸色骤然惨白,宋时欢却笑了,“若我猜的不错,娘娘今日来,是想让我替常家求情吧。” 太子妃呼吸一窒,见状,宋时欢脸上的讥讽之色更加明显,“常家胆大妄为,如今更是咎由自取。” “今日娘娘来秦王府,算是白来了。” 明晃晃的拒绝让太子妃着急了起来。 “秦王他日若是娶妻生子,你便是秦王府的外人。”太子妃看着宋时欢,“常家是我的母家,也是你的母家,是你的依靠。” “娘娘生下三子一女,还是觉得无依无靠吗?” 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脸色一变。 “我同您不一样,整个秦王府都是我的依靠。” “若无他事,娘娘请回吧。” 太子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里带着急切,“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宋裕放过常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放过常家? 宋时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常家占我秦王府的铺子,还企图攀污我的名声。”宋时欢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我要的......就是常家付出代价。” “娘娘,你给的起吗?” 一瞬间,太子妃浑身都开始发寒,宋时欢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无端感到畏惧。 “娘娘既然曾因我狼狈落魄而嫌弃我,就休想在我过得好时要我予索予求,我这个人心胸狭窄,最爱记恨。”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 她这辈子,可是要让东宫血债血偿的。 太子妃惊恐之下仓皇离去。 而宋时欢则看着桌上的杏仁露,缓缓开口: “迎春,把这东西倒了喂狗。” ...... 常家。 听完太子妃的话后,常夫人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娘娘,那么多银子,这是要把常家置于死地啊。” 常庆在一旁阴沉着一张脸,“娘娘,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太子妃想到宋时欢冰冷的眼神,心尖微颤,“兄长,本宫能做的都做了,父皇铁了心支持秦王办差,阿欢那孩子也......不愿为常家说情。” “要我说,当初常家就不该听皇后娘娘的,对郡主出手。”常庆懊悔不已,“得罪了秦王府,如今秦王更是把常家当做眼中钉,什么事儿都拿常家来第一个开涮。” 常夫人闻言也不敢多言。 太子妃本就心中郁结,索性站了起来,“事已至此,只能凑钱了。” “凑钱,凑钱,常家开销多大哪有那么多钱。”常庆脸都急红了,看向常夫人,“从明日开始,你就把你那些善事都给停了。” “老爷,那可是妾身毕生的心血......”常夫人眼前开始发黑。 “管你什么心血,都得先把这窟窿给补上。” 听到常庆的话,常夫人两眼一翻,终于真晕了一次。 得知常家停了善事,宋裕乐得大笑出声。 “那些粥棚、粮仓都不能少,本王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粥都做成肉粥,粮食也要精粮,绝不能让大祁的百姓饿肚子。” 嚯,宋时欢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未来的宋大善人! 第52章 出事!宋裕被百官弹劾 常家。 “什么?秦王府在外面建粮仓,设粥棚?” 床榻之上的常夫人神色阴狠,面容扭曲,连一旁的嬷嬷都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啊。”嬷嬷战战兢兢的开口,“秦王府还把咱们之前的白粥换成了肉粥,如今外面人人都说......都说秦王才是真正的善人。” 甚至还踩着常家去吹捧秦王。 一听这话,常夫人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八个度,“就凭秦王那个纨绔,他也配被称为善人?” 最引以为傲的名声被夺走,对于常夫人而言,与取她性命无异。 一股杀意渐渐在常夫人心里萌生。 “我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如今竟为旁人做了嫁衣。”常夫人眼神晦涩,“嬷嬷,若我平白忍下这口气,日后在整个大祁都抬不起头了。” “扶我去前院见老爷。” 前院。 常庆正在为贪墨的银两焦头烂额,见到一副病态的常夫人,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不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跑出来做甚?” 常夫人闻言跪在了常庆面前,“老爷,妾身有一计,可解常家燃眉之急。” “何计?” “除掉秦王。”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常夫人的嘴,又着急的看向四周,“你不要命了!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胡话?” “老爷您心里也清楚,一旦秦王在朝中站稳脚跟,常家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身为常庆的发妻,常夫人对常庆的心思了如指掌,“与其等死,不如拼命一搏。” “有太子殿下在,常家还不至于到你说的这番境地。” 常夫人闻言笑出了声,“老爷,上一次铺子的事情,东宫尚且还能帮常家出些银子,您瞧瞧这次,太子殿下几次对您避而不见,皇孙殿下更是亲自陪着秦王来处置常家。” “老爷,以后常家无法再给东宫提供大量的钱财,那东宫还能是常家的依靠吗?” 常庆久久的沉默着,终于,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叹息,“说说你的法子。” ......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宋裕便让国库的银子增加了数倍不止。 元祐帝满意至极,更是多次在早朝时夸赞宋裕,甚至有意让宋裕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宫外,因为宋裕的慷慨解囊,以往纨绔的名声也渐渐开始逆转。 秦王府。 “如今外面的百姓都说本王是贤王。”宋裕得瑟的开口,一张大脸陡然出现在宋时欢面前,宋时欢吓得笔尖一抖,一滴墨水落在纸上。 “父王,这话您都说了不下八百次了。” 一开始她还能热情夸赞,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应。 “阿欢,本王觉得自己说还是不够有冲击力。”宋裕双眼放光,“不如你跟本王一起去粥棚,亲自听听外面的百姓是如何评价本王的。” 说罢,便要拉着宋时欢往外走。 宋时欢无奈的晃了晃脑袋,罢了,她就体谅一下父王乍得好名声的喜悦吧。 粥棚。 排着队的人在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各个脸上都是期盼的喜悦。 而领到肉粥的人则无不赞秦王贤明。 宋裕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根,却又偏要装作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阿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大家都在夸赞父王呢。”宋时欢极为给面子的开口,“只怕过不了多久,父王的名声就会比东宫还好呢!” 这句马屁显然是拍到了宋裕的心口上,宋裕高兴的都恨不得跑出来原地转几个圈,苍天有眼啊。 就在宋裕沉醉于贤王美名之时,变故陡然发生。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娃娃着急跑来,大声吼道:“大家别喝这粥,王五喝了这粥后死了。”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哪里来的小娃娃,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名男子开口呵斥,“我都来喝了好几日了,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可话音刚落,男子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几秒功夫便没了气息。 一时间,数不清的碗碎在地上,粥棚被满是怒火的人们给砸的稀碎,场面一片混乱。 秦王府派来施粥的小厮也被打的鼻青脸肿。 宋裕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看了一眼宋时欢,“阿欢,乖乖回府,本王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秦王府的粥棚,里面的肉粥怎么会吃死人呢? “父王。”宋时欢拉住了宋裕的衣袖,“此事蹊跷,您把对牌给让七喜让他进宫去请梅太医来查验肉粥,还有您自己也千万要小心。” 宋时欢回到王府后便等着宋裕归来,可一直等到天蒙亮,府门也未曾打开过。 早朝。 今日朝堂的气氛格外古怪,秦王施粥出了人命之事在场众人无一不知晓。 昨日梅太医前往事发之地查验后已有论断,那肉粥里的肉,掺杂有带有瘟病的马肉,是会吃死人的。 元祐帝坐在龙椅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吴奇扯着嗓子开口。 “启禀皇上,臣有奏。”有朝臣出列,“臣要弹劾秦王无德,竟在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戕害百姓。” “臣要弹奏秦王沽名钓誉,为了名声不顾百姓性命。” “臣要弹劾秦王治下不严。” “臣要弹劾......” 接二连三的朝臣站了出来,所弹劾对象都是同一人,秦王宋裕。 若是仔细辨认,这些朝臣大多都是前段时间宋裕要账的对象及其党羽。 一时间,百官弹劾! 一旁的吴奇心神剧震,这种百官弹劾的场面,自大祁建朝以来都未曾有过,今日,是第一次。 元祐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越转越快,身为天子内侍的吴奇知晓,这是元祐帝动怒的前兆。 “臣等求皇上立刻把秦王押入诏狱,严肃处置。” “望皇上秉公惩处。” 元祐帝看着乌泱泱跪着的朝臣,发出了几声冷笑。 “朕问你们,那带有瘟病的马肉是如何到肉粥里的,你们谁去查了?” 顿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一人能回答元祐帝的问题。 元祐帝怒极,“连事情始末都不曾查清,就要朕处置,处置谁?处置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饭桶吗?” 第53章 彻查!来自顾家的庇护 “皇上,臣认为以秦王的心性,断然做不出故意在肉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之事。” 一道声音响起,顾征背脊挺直,声音朗朗。 “依臣之见,秦王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元祐帝看着顾征,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顾大人是调查过此事吗?”常庆心里一屏,又是顾征这个硬骨头,“昨日好像没看到顾大人出军营。” 顾征,正三品骁骑将军,也是顾明珠的父亲。 “怎么,难不成常大人调查过了?” 顾征怒视着常庆,“秦王乃元后嫡子,心性正直善良,岂会作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明摆着就是被奸人所害。” “顾大人还是这样自视清高。”常庆的党羽也跟着开口讽刺顾征。 只见顾征看向上位,“皇上,臣自请彻查此事。” “父皇,如今此事在宫外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们对大哥的怨气已经转移至整个皇家。“太子面露忧色,“若是不及时处置,只怕影响民心啊。” 民心,自古便是帝王极为重视的东西。 元祐帝看向太子,目光晦涩,“那太子有何良策?” “不如先让大哥在诏狱里待些时日,先让百姓们看到父皇的态度。”太子打定主意要把宋裕先关进诏狱,“待顾大人查明真相后,自会还大哥一个清白。” 只要人进了诏狱。 想动点手脚取宋裕的性命,就简单至极了。 “不可。”顾征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这个顾征怎么回事,今日怎么处处护着宋裕? “皇上,给臣七日的时间,若臣不能查出真相,到时臣愿和秦王一起被关进诏狱。”顾征浑身正气,“请皇上恩准。” “准了。” 元祐帝缓缓起身,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陪这群朝臣在这里耗下去,大步朝着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 听到动静,宋裕噌的站了起来,“父皇,怎么样了?” 元祐帝闻言面无表情的冲着宋裕的屁股狠踹了一脚,“才安生了几天,就给朕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你就不能长点心,这么随便就让人给算计了?” 听着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话,吴奇腰身一顿。 原来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王爷。 那方才太子殿下和出言弹劾的百官岂非...... 思及此,吴奇的腰更弯了几分。 “还有没有人再出事?”宋裕急的眼眶都红了,“都是我不好,好心办了坏事,昨日都吃死两个人了。” 看着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也别太担心了,最近几日就在紫宸殿待着,顾征会去替你查明真相。” “可阿欢还在府上等我。” 见宋裕坚持要回府,元祐帝目光暗了暗,“吴奇,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秦王讲一遍。” 一炷香后。 宋裕神色恍惚,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他如此直观的意识到了朝堂险恶,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 秦王府。 府外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都在闹着要秦王府给出一个解释,护卫们死死把守着府门,保护着府内的宋时欢。 “郡主,您......您千万不要着急,咱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抱夏看着一夜未曾入睡的宋时欢,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而宋时欢则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府外动静的影响。 算算时间,早朝应当至少结束有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儿,宋时欢的笔动的更快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迎春见状连忙走出屋子探查情况,却又立刻折返,“郡主,顾小姐来了。” 顾小姐? 宋时欢脑子飞快转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顾小姐。 待宋时欢看到扮成丫鬟的顾明珠,整个人愣住,“明珠,你怎么来了。” 顾明珠扔掉了头上的烂菜叶子,“郡主,我爹托我给您带句话,皇上把彻查此事的差事交给他了,他一定会还王爷一个清白。” 宋时欢闻言猛的松了口气,“多谢顾将军。” 说罢,宋时欢把方才写好的纸折好递给顾明珠,“明珠,所有可能陷害我父王的人都在这纸上了,尤其是常家,要重点去查。” 她想了一夜,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常家。 顾明珠点了点头,“郡主放心,我一定带给我爹。” 看到宋时欢眼下的青黑,顾明珠握住了宋时欢的手,“郡主,我爷爷是陪皇上一起打仗的旧臣,元后娘娘于他有恩,我们顾家会拼尽全力保护秦王。” 她爹说了,若是秦王出事。 他们日后死了到爷爷面前,都得跪着请罪。 宋时欢睫毛微颤,“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事。” 上辈子,父王被赐死时太子已经登基。 那顾家的结局......想来也极为凄惨。 “现在王爷待在紫宸殿里,有皇上护着,不会有事的。”顾明珠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宋时欢,说罢便被宋时欢反握住了双手。 “明珠,我必须见顾将军一面。” 七日时间太短,她需要同顾将军当面说一些事情。 “郡主?”顾明珠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穿着丫鬟的衣服,和你一起去顾家。”宋时欢紧紧的盯着顾明珠,“既然明珠你能进来,我便能出的去。” 就这样,宋时欢按照顾明珠的法子,顺利的出了王府。 顾征看着眼前跟自家小女儿一般大的宋时欢,只觉得眼前一黑,“郡主,这个时候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宋时欢闻言摇了摇头。 “顾将军愿意用您自己的安危替我父王争取到七天的时间,我更不能坐以待毙。”宋时欢示意顾明珠拿出那张纸,“顾将军,我来是想当面把最近秦王府发生的事情同您讲清楚。” 半个时辰后,顾征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若是将军信我,请您直接从常家开始查起。” 许是宋时欢的神情太过笃定,顾征点了点头,“我相信郡主。” 此时的阳光正盛,洒在宋时欢的身上,神圣又耀眼。 第54章 不破不立!宋时欢亲自施粥 两日时间眨眼而过。 秦王府。 “郡主。”七喜匆匆而来,“这两天又有六人因食了肉粥而丧命,如今沈家和顾家都被围住了。” 宋时欢闻言站了起来,“宫里可有消息?” 七喜摇了摇头,这几日早朝弹劾王爷的折子越来越多,皇上是顶着压力把王爷留在了紫宸殿。 “此时皇祖父也无法派人驱散人群,若做了反而对父王不利。”宋时欢目光锋利,“顾家和沈家都被围住,看来背后之人是不愿让顾将军在七日内查出真相了。” “绝不能让其得逞。” 宋时欢周身都被寒气围绕,眼中似有云墨翻涌,最终又化为平静,“迎春,去熬几锅浓浓的白粥,我要亲自在王府门口施粥。” “郡主!” 迎春着急的开口,“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出现,那些百姓们拿您出气......” 迎春对上宋时欢的眼神,眼泪骤然蓄满眼眶,无需宋时欢再多言,迎春便匆匆出了屋子。 两个时辰后。 紧闭了几日的王府大门缓缓打开,哄闹的人群有了片刻的静寂。 府上的小厮抬出了足足五大桶白粥,宋时欢带着面纱,从正门走出,极为自然的走到粥桶旁拿起了碗瓢。 “你们王府的粥喝死人了,谁还敢喝你们的粥!” “你们秦王府是不是想继续害死我们?” 众人见状情绪立刻更激动起来,若非有护卫拦着,只怕宋时欢已经被扑倒在地。 “秦王府不屑于做那等阴损之事。”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如今顾将军正在彻查此事,我怕你们不放心,特地让人熬了米粥,里面没有加任何肉糜。” 说罢,宋时欢便亲自喝了一口米粥。 躁动的人们见状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只有十岁的小郡主。 宋时欢看向一个瘦弱的孩童,“饿了吗?” “饿了。”孩童摸了摸肚子,自从肉粥出事后,这几天他都没吃过饱饭。 “来,给你盛一大碗。” 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孩童狼吞虎咽的把米粥喝的一干二净,而后又看向人群,“不管有什么事情,先排队把肚子吃饱。” 就这样,秦王府外嘈杂的场面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安静的排成长队,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宋时欢趁着盛粥的空隙,冲着孩童眨了眨眼睛,“去告诉沈家还有顾家门外的人们,都来这里喝粥。” 孩童闻言跑的飞快,几息便看不到身影。 施粥持续了足足四个时辰,宋时欢觉得双手已经失去知觉。 围在沈家和顾家门外的人也都自觉来到了秦王府外。 看着明显已经冷静下来的人群,宋时欢神色认真,“我比你们更迫切的想要知道肉粥为何出了问题,但我向大家保证,秦王府绝非故意想要害大家的性命。” “凡是因肉粥而丧命的,秦王府会将其安葬,若有亲人,则可来秦王府领取抚恤金,请大家不要着急,七日之期还剩五日,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暗处各方的眼线听到宋时欢这样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年仅十岁的小郡主,竟能有这样的谋算和气魄? “请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这个时间再来秦王府排队喝粥,好吗?”宋时欢的面纱被微风吹起,众人窥见了天仙一般的容颜。 一刻钟后,人群散去。 沈清平跑到了宋时欢面前,双眼红肿,“郡主,没事吧?” 宋时欢摇了摇头,“沈府没出什么乱子吧?” “你放心,我爹是坚决相信王爷的,所以人群一散就赶紧让我出来帮忙了。”沈清平看着眼前的宋时欢,嘴巴微动,“也不知王爷上辈子是做过什么善事。” 这辈子有了郡主这样的女儿。 宋时欢也笑了,摊开双手,“夫子,咱们快进府吧,我双手都没力气了。” ...... 东宫。 “什么?人群都散了?” 太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恨不得把宋裕杀了。” “是......是福安郡主亲自在府门外施粥,人们便散了。” 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是如此,几乎无法破开的局,被福安郡主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太子沉默了,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这个孩子,聪慧似妖。 太子妃看懂了太子的目光,摇了摇头,“那孩子对东宫满腔怨恨,她不会愿意再回东宫。” 可惜了。 太子脸色沉了沉,“这次机会得来不易,绝不能轻易让宋裕把自己摘干净,听说明日顾征要出京调查此事?” 小厮闻言点了点头。 “安排些死士,在路上设下埋伏。”太子缓缓开口,“若是有机会,可以直接取顾征的性命。” 与他不是一条心的,留下也是个祸患。 小厮匆匆离开,太子目光晦涩,“丽娴,这件事情当真同常家无关?若是有关,如今闹的这样大,最后怕是不好收场。” 太子妃闻言摇了摇头,“昨日妾身特地问过兄嫂,兄嫂说对此事毫不知情。” 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带着宋言峥朝着书房走去。 他得计划一下如何能把户部夺回来。 ...... 而此时的秦王府。 “明日顾将军出京调查,虽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沈清平面含忧色,“可我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宋时欢正窝在躺椅上,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双臂。 “顾将军临行前,我想进宫见皇祖父一面。” 宋时欢的话让沈清平忍不住叹了口气,“郡主,如今百官的眼睛都盯着王府,我们没办法贸然进宫。” 宋时欢眼神微沉。 “若是我们有必须进宫的理由呢?” 沈清平愣了。 当天晚上,秦王府一处院子突然走水。 宋时欢因过度惊惧,竟开始满口胡言乱语。 王府众人无计可施,只得备马带着宋时欢朝着宫中太医院飞奔而去。 第55章 查到常家身上! 皇宫。 梅知临认命的带着宋时欢来到紫宸殿,宋裕一看到宋时欢便冲了上来,绕着宋时欢转了一圈。 见宋时欢毫发无伤,宋裕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满眼担忧,“就是见不到您,心里记挂。 “怎么不见阿欢记挂朕?”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裕摸了摸鼻子,难得面对元祐帝不再像往日一般出言不逊。 元祐帝瞥了宋裕一眼,这几日为了这个混账,他每天早朝都攒一肚子气,散朝后还要被这混账追着问东问西,他都快要烦死了! 好不容易见到小孙女,可小孙女眼里却只有这个混账。 元祐帝急了。 “我一半记挂父王,一半记挂皇祖父。”宋时欢小跑到元祐帝面前,“皇祖父最近清瘦了,都是父王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 元祐帝一张老脸顿时笑出花儿来。 瞧瞧,这才是他老宋家的宝贝疙瘩。 元祐帝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手臂,见宋时欢变了脸色,声音里既宠溺又疼惜,“你啊,朕都不知道要说你怎么才好。” “就不能让府上的小厮帮你施粥?” 显然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皇祖父,孙女是皇家郡主,遇到事情就得敢站出来。”宋时欢眉眼清澈,“这样百姓们才会信任秦王府。” 好气魄! 元祐帝心里忍不住赞道。 “今晚孙女进宫,是想求皇祖父让沈骁沈大人明日暗中保护顾将军。”宋时欢跪了下来,“顾将军愿意为了父王舍身入局,孙女害怕他出事。” 元祐帝看着宋时欢的脸,“快起来,朕允你。” 宋时欢闻言满脸皆是笑意,有了沈骁在,不仅顾将军平安无事,若有出手之人,一旦查出后还会被皇祖父猜忌。 一举两得。 “好孩子,你父王是个不着调的。”元祐帝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这一次,苦了你了。” 宋裕在一旁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看得出来,真正清瘦的并非父皇,而是阿欢。 可宋时欢却摇了摇头,“父王施粥做善事没错,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皇祖父,若是揪出背后之人,您一定要严惩。” “朕必定严惩不贷。” ...... 常家。 “明日顾征会出京,该扫的尾巴都扫清了吧?”常庆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索性坐了起来。 “老爷,都扫清了。” 常夫人眉眼低垂,“整个大祁有瘟马的地方不止坪洲一处,全查一遍都得十日不止。且坪洲瘟马有数百头,尸体都被埋在土里,我们只用了其中两头,还特地杀死了两头好马埋到原地了。” 常庆闻言稍稍放心了些许,“那办事的人呢?” “办事的是妾身娘家家仆,老爷您就放心吧。”见常庆神色烦躁,常夫人目光阴沉,“就算有个万一,老爷,妾身也给常家留了退路。” “什么退路?” “东宫的二皇孙和三皇孙最近都在坪洲游历,中间也去妾身娘家做客了几日。”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眼神闪烁,“夫人的意思是......” “若是万一查到常家身上,我们便咬死同两位皇孙有关,东宫自然得全力帮常家脱困。” “夫人聪慧。” 常庆笑着搂住了常夫人,屋子很快便熄了灯。 次日一早。 沈清平跟随顾征一起离开了京城,沈骁暗中跟随,谁都猜不到锦衣卫首领竟离开了元祐帝身边。 “顾将军,大祁虽多地都有瘟马,可郡主叮嘱时间紧迫,直接彻查坪洲。”沈清平对宋时欢的话深信不疑,“且要细查常夫人的娘家曲家。” 顾征点了点头,“听郡主的。” 他也觉得常家的嫌疑最大。 于是,一行人直接锁定坪洲,朝着坪洲而去。 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坪洲,中间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顾将军,你去查瘟马,我去查曲家。”沈清平顾不上休息,潦草吃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开。 顾征也同样如此,临走时冲着暗处的沈骁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沈大人出手相助。” “顾将军不必言谢,都是分内之事。” 沈骁手里握着从死士身上取下来的箭矢,他也得去查查行刺的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好向皇上禀告。 有了宋时欢的叮嘱,沈清平和顾征都往细处深查,沈清平坐在曲家对面的茶楼把曲家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而顾征则要求坪洲知州调动人手挖出所有登记在册的瘟马尸体。 常庆和常夫人做梦都想不到,几人会直接同坪洲耗上,完全放弃了其他同样有瘟马的地方。 一日后。 顾征指着其中两头尸体,“这两头马看着强壮,不像是瘟马,请仵作来看看。” 这一看,便看出了是两头健康的马匹,没有瘟病。 更让顾征感到惊喜的是,埋尸体的土坑里还有一只挖土的铁锹。 沈清平见状笑了,“顾将军,这铁锹制作精良,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我倒是知道曲家最近有几个小厮发了横财,不如顾将军同我一起去问问?” 两人并肩离去,而同一时间的京城,宋时欢正在施粥。 常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常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听说郡主亲自施粥,让人心生敬佩。”常夫人温柔的笑着,“我陪郡主一起施粥,也能让郡主少些劳累。” 此时常夫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和善的贵妇。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也传入两人耳畔。 “常夫人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善人,这个时候也愿意来帮秦王府一把。” 听到这话,宋时欢眉眼弯弯,“好啊,正巧京城去坪洲路途险峻,我正因担心顾将军而心神不宁呢。” 听到坪洲,常夫人眼神骤缩。 “什么坪洲......”常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不对啊,您的娘家曲家,不就是在坪洲吗?”宋时欢含笑道。 常夫人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第56章 入穷巷!把东宫拖下水 “迎春,快去扶一扶常夫人。”宋时欢大大的双眸里满是担忧,“我瞧着常夫人有些站不稳了。” 任谁来看都挑不出宋时欢半点错处。 迎春笑盈盈的上前,接触到常夫人的一瞬间,常夫人如同触电般后退。 “不了,我突然想到府上还有些事情......我......我改日再来。”转身离开之时,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常夫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呼吸变得急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怎么可能呢? 顾征他们竟然直直朝着坪洲而去,还盯上了曲家。 常夫人心神剧震,几次想要爬起来却又都无力跌倒在地上,最终整个人崩溃大哭了起来。 “迎春,快去请大夫来给常夫人看看。” 宋时欢的声音此时在常夫人耳中犹如恶魔吟唱,常夫人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送我......送我回常府。” 她得回府跟老爷说,一秒都耽误不得。 可宋时欢却亲自上前扶住了常夫人,“抱夏,来搭把手先把常夫人扶进王府里歇息。” 常夫人就这样被带进了王府,急的双眼赤红。 “我说了,我要回府。” 抱夏被常夫人这副恶狠狠的面容吓得浑身一抖,不由得瘪了瘪嘴,原来整日都笑脸迎人的常夫人还有这副模样呢。 “常夫人,我们郡主说了,您是在王府门外摔倒的,必须请大夫来看过,确定您无碍后再把您送回去。” 抱夏俏脸泛冷,“您在王府安心待着,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郡主特地吩咐了,找城南最远的大夫过来。 就这样,常夫人在王府里度秒如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 坪洲。 沈清平很轻松的便定位到了一个叫曲申的小厮。 “这人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最近出手格外大方。”沈清平指着正在斗鸡的曲申,“他玩的这些我都玩烂了,看他的玩法是个蠢货。” 沈清平朝着顾征使了个眼色,朝着人群中走去,伸手拍了拍曲申,“我瞧你这个鸡不行,像是生了瘟病。” 一听沈清平这话,在场人都愣住了。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曲申正玩的尽兴,神色不善的开口,“你以为鸡跟马一样,那么容易就会得瘟病?” 沈清平乐了,“我瞧得出来,你这鸡就是瘟鸡。” 看着沈清平笃定的模样,人群中一个脸上布满麻子的男子开口,“曲申,你不是前段时间还碰过瘟马吗?说不准你这鸡真被传染了瘟病。” “王麻子你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碰过瘟马了?”曲申破口大骂道。 “曲申,我明明听到你在那骂瘟马什么的。”王麻子也嚷嚷了起来,“快把你的瘟鸡拿走,别把我们的鸡也给传染了。” 说话间,两人便要推搡起来。 顾征见状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曲申的手腕,任由曲申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曲申脸色阴沉,“你谁啊?” “顾征。” 顾征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伸手劈向曲申的后颈,而后看向呆滞的沈清平,“沈大人,走吧。” 沈清平看着顾征扛起曲申大步往前走,一整个愣住。 顾将军行事这么干脆利落的吗? 曲申是个好吃懒做又贪得无厌的,因为其父是曲家的管家,所以才得了常夫人吩咐的这份差事,还因此获得了一大笔金银。 还没上几套刑罚,曲申便全招了。 “郡主说的没错,果然是常家!”沈清平恶狠狠的开口,“这下常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顾征也松了口气,“沈大人,明日便启程回京吧,皇上和王爷还等着呢。” ...... 坪洲这边的调查出奇顺利,另一边常夫人回到常家后,便失魂落魄的跑向前院。 “老爷,不好了。” 常庆正在低头捡掉落在地上的棋子,听到后猛地抬头,脑袋狠狠的撞到了桌角,磕出了一道血痕。 忍着痛意,常庆开口道,“何事如此惊慌?” “顾征他们......他们直接冲着坪洲去了,还盯上了曲家。”常夫人六神无主的拉着常庆的衣袖,“老爷,去......去东宫求太子殿下,趁着顾征还没查出真相,还来得及。” 常庆一听又急又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常夫人闻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老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怀疑常家,是确定就是常家,所以盯着常家去找证据。” “为今之计,只有去求东宫了。” 常庆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整个人也老了十岁不止。 “备马,去东宫。”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常庆,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下,如今只有您才能救常家了。”常庆缓缓开口,“顾征去了坪洲,盯着曲家查,若再不阻止,常家就完了。” “常庆,孤反复问过常家是否跟此事有关。”太子眼神猛地一缩,“你们常家都矢口否认。” “是啊,兄长,本宫也反复问过你几次了。”太子妃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常庆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子心思百转千回,意识到了如今的情况,常家根本没有能保下的可能,反而会让东宫沾上一身腥。 思及此,太子开口,“此事同东宫并无半分关系,孤也帮不了你。” 听到太子毫不留情的拒绝,常庆抬起头来,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太子殿下,常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前段时间二皇孙和三皇孙路过坪洲,在曲家小住时透露了几分要惩治秦王府的意思。”常庆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绝,“若是太子殿下无法帮常家,常家会直接供出两位皇孙。” “常庆,你血口喷人!” 屋外的宋言峥冲了进来,抓住了常庆的衣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秦王府的变故,怎么可能示意惩治秦王府?” 常庆脸色涨红,嘴角却勾了起来。 “无论......无论如何,常家和东宫都是一体的。” 若是常家没了,东宫也不能全须全尾的从这场闹剧中脱身。 太子顿时目眦欲裂。 第57章 反目成仇!东宫暴露 “大哥,你怎么能骗我?” 太子妃崩溃的吼道,“若是一开始你和兄嫂不瞒着我们,事情如何会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 让东宫被蒙在鼓里,还在里面添柴加火,让事情闹的更大。 常庆痴痴的笑着,若是一开始......东宫能帮常家一把,他又如何会如此兵行险招?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一起想办法。”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竟怒极之下给了常庆一巴掌,打的常庆耳畔都嗡嗡作响。 “常庆,你记着,这巴掌是孤替孤的两个孩子打的。”太子手都在发抖,“他们无辜被牵连进你的算计里,他们也是你的亲外甥。” 常庆用舌尖顶了顶脸颊内壁,二皇孙和三皇孙也非善类。 谁都不无辜。 “来人,速速带人前往坪洲,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情按死在坪洲。”太子脸色铁青,“另外告诉那些朝臣,明日早朝不必参宋裕了。” “多谢殿下。”常庆淡淡的开口。 太子闻言阴狠的瞪着常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顾征身边必有高人跟着,孤之前派去的死士无一归来。” “回家收拾细软,时刻准备逃命吧。” 常庆失魂落魄的离开东宫,回到常家后双腿一软。 “老爷,怎么样了?” 此时的常夫人双眼已经哭肿。 “太子已经派人去坪洲处理顾征了。” 听到这话,常夫人瞬间重重的松了口气,“老爷,我们......” 这时,常夫人才注意到常庆格外红肿的脸,意识到什么后忍不住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东宫竟然......” 竟然敢打了老爷的脸。 “你说的对,东宫永远都不会是常家的依靠,尤其是常家无法提供给东宫显而易见的好处。”常庆眼神漆黑,“逃命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就在常家等东宫的消息。” 他们一旦选择逃离京城,说不定第一时间派人杀他们的就是太子。 但只要他们坚持留在京城,为了两位皇孙,太子也只能拼尽全力保住常家。 只是常庆低估了元祐帝的怒火。 次日早朝。 元祐帝看着明显比之前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朝臣,眼神微暗。 “今日诸位怎么不弹劾秦王了?”元祐帝似笑非笑的开口,“朝堂好不容易热闹了几天,这乍一冷清,朕还有点不习惯。” “常爱卿,你来说说。” 常庆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心神一颤,连忙出列,“回皇上,福安郡主赤诚之心,每日在王府外施粥,如今百姓们也开始认为秦王殿下是被冤枉的。” 元祐帝冷笑出声,余光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太子。 经此一事,倒是让他看到了他这个儿子,在朝堂上的能量有多大。 ...... 顾征和沈清平在梳理完所有证据后,带着曲申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而沈骁那边显然进展并不顺利,行刺的都是死士,仅凭箭矢难以判断背后指使之人。 就在沈骁毫无头绪之时,东宫派来的新一批行刺之人送上门来。 不同于之前训练有素的死士,这一次来的显然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但就算是再武功高强,在沈骁面前也被几下制服。 整个打斗事件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就连顾征看向沈骁的视线都变了,“沈统领的武功又精进了。” “身上担着皇上的安危,不敢不精进武功。” 沈骁说罢便上前一个一个检查尸体,终于,在一个尸体腰间发现了一枚玉佩。 “这玉佩京城里多的是,凭这个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沈清平嘟囔道,“这么多人,一猜不是东宫就是常家。” 听到沈清平的话,沈骁眼神暗了暗。 继续翻找着。 又在一个尸体的钱袋子里发现了一枚宫里特制的银钱。 “哟呵,这事儿就大了。”沈清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沈统领,这下锦衣卫有的忙了。” 沈骁没有说话,把玉佩和银钱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继续赶路吧。” ...... 几人赶回京城时,已是七日之期的第六日。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进宫面见皇上。”顾征同沈骁辞别后,带上沈清平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却在宫门口碰到了等候许久的太子。 “顾将军,不如到东宫坐坐?”太子脸上的笑容细看之下还有些僵硬,“孤听闻顾将军回京,特地备下了茶点。” 顾征神色一屏,看着毫无退让之意的太子,最终点了点头,“承蒙殿下看重,臣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这才满意,看向一旁的沈清平,“沈大人就先回吧。” 沈清平双眼忍不住瞪大,这狗眼看人低的太子! 顾征见状缓缓开口,“劳烦沈大人先回府等我。” 沈清平看着太子和顾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瞪了太子好几眼。 事到如今着急了,可惜急也没用! 东宫。 顾征正襟危坐,连茶水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见状拿着杯盏的手顿了顿,“顾将军去坪洲可有收获?” “殿下,此事涉及到秦王,请恕臣无可奉告。” 顾征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太子眼神微暗,果然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顾将军也是聪明人,那孤就直说了。”太子放下杯盏,“常家乃太子妃的母家,孤不想让常家出事,若是顾将军答应孤,孤保证日后顾将军乃是武将之首。” “还可以为将军修建功德庙。” 武将之首,修建功德庙,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顾征却站了起来,面色难看,“殿下,武将的功绩都是真刀真枪用命拼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嘴皮一动硬捧出来的。” “我顾征若是贪图这不明不白的功绩,我家老爷子泉下有知,都会回来找我索命。” “顾征,你休要不知好歹!” 被下了面子,太子也怒火中烧。 “臣无话可说,先行告退。”顾征冲着太子行礼告退,却在快要走出屋子时被人拦住。 身后,太子阴冷的声音响起: “顾征,你以为你今日能轻易走出这个屋子?” 第58章 真相大白,兄弟对峙 “殿下,您这样若是被皇上知晓......” 顾征的话还没说完,太子眼中便闪过一抹疯狂。 “那也得先能让父皇知晓再说。” 数十人一起朝着顾征拔剑而来,顾征也瞬间便同来人对上,打的难舍难分。 “父王,一会儿等顾征被杀死,孩儿就会装作被刺的模样。”宋言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您就可以告诉皇祖父,顾征企图杀害皇孙,被当即处死了。” 宋言峥眼中并无半分怜悯之色。 太子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下才会选取的法子。 他自然知道父皇会怀疑,可刺杀皇嗣本就是死罪,于法理上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若是父王还有所担忧,孩儿便拿刀给自己刺一下。”宋言峥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能保全东宫,这伤也受得值当。” 听到宋言峥这话,太子眼神微动,“言峥,孤知道你是最为东宫着想的孩子。” 顾征虽武功高强,但到底身上没有武器,寡不敌众。 一炷香后,顾征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负伤。 整个人也跪倒在了地上。 “顾征,若非你性子执拗,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太子脸色阴沉,“要怪就怪顾老将军死的早,你顾家也不比往昔那般荣耀。” “动手吧。” 说罢,太子便背过身去。 身后,数十把刀剑冲着顾征而来,却在一瞬间被一道身影弹开,只见沈骁护在顾征面前,声音平淡无波,“殿下,臣奉旨保护顾将军的安危。” “沈骁,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东宫?” 太子面容狰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是我给的胆子。”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站在了太子面前。 这是自生辰宴后,两人第一次相对而立。 “宋时欢,又是你。”太子咬牙切齿的开口,若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刚出生时把她给掐死。 “沈首领是我特地进宫向皇祖父求的,用来保证顾将军的安危。”宋时欢毫不畏惧的对上太子的视线,“如今顾将军有危险,那就没有擅闯东宫一说。” 太子闻言浑身一颤,难怪他派去刺杀顾征的人都未能成功。 原来父皇竟然把沈骁派去保护顾征。 父皇竟如此偏袒秦王府! 宋时欢亲自扶起了顾征,又让身后的迎春来探查顾征的伤势。 “牙尖嘴利。”宋言峥满眼都是厌恶,“宋时欢,这里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宋时欢被宋言峥的话给气笑了。 “顾将军奉旨查的是我父王的事情,大皇孙却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宋时欢声音一冷,“我倒想知道,东宫请顾将军来小坐,却又想要取顾将军的性命,这是何故?” “不过你们也不必说给我听,沈首领,我们进宫。” 说罢,几人便搀扶着顾征进宫。 东宫外,沈清平看到顾征还有气后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反应过来了,一路狂奔去秦王府给郡主报信儿。 瞧这架势,只怕再晚上片刻,顾征就要没命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满身是伤的顾征,又在听沈骁说完东宫的事情后,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顾征,肉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顾征闻言连忙把所得证据都呈给了元祐帝,“回皇上,臣以查明真相,在背后动手脚的是坪洲曲家,也就是常夫人的娘家。” 听到顾征的话,元祐帝内心毫无半分波澜。 他猜的便是常家,还有......东宫。 “召常庆入宫。”元祐帝缓缓开口,“沈骁,派人把常家围住,不许其他人外出。” 宋时欢闻言心神一震,这一次,常家要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半个时辰后,常庆哆嗦着双腿跪在元祐帝面前。 可元祐帝却看向了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宋裕,“这是你的案子,你来处理。” 宋裕闻言勾了勾嘴角,又活动了一番手腕。 走到常庆面前时,宋裕直接一拳砸向了常庆的面门,“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本王?本王哪里给过你错觉,让你觉得本王软弱可欺?” 天知道这六天的时间他过的有多艰难。 只能从吴奇嘴里听到阿欢的动向,只能默默的懊悔为何自己行事不能小心谨慎,让阿欢跟着吃了这么大的苦。 宋裕所有的情绪都化为愤怒,打在了常庆身上。 在常庆被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宋裕踩着常庆的手指,“这件事情除了常家,还有谁?” 此时已经出气比进气还要多的常庆满嘴都是鲜血,断断续续的开口,“东宫......二皇孙和三皇孙......” 常庆恨极了东宫。 他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可东宫竟然还是让顾征揭穿了真相,把常家置于死地。 既如此,那便一起死好了。 听到常庆的话,宋裕看向上位的元祐帝,“请父皇把太子叫来。” ...... 太子来的时候心神忐忑,他万万没想到宋时欢竟会带着沈骁闯入东宫,刚好撞破了他要杀顾征的场面。 “父皇,儿臣有罪。” 太子跪在地上,“儿臣不该因为太子妃是常家之人,便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儿臣做错了,求父皇责罚。” 宋时欢在一旁露出了冷笑。 好一招知错就改,把水搅浑,然后淡化东宫的罪责。 可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裕便走到了太子面前,经过这件事情,宋裕的眼神多了几抹深色。 “因为想要包庇常家,就对忠臣之后动手,隐藏真相让本王蒙冤。”此时的宋裕竟让太子有些惧怕,“所以,在你心里,常家比顾将军,比本王都重要,甚至比父皇都重要,对吗?” 一句话,便给东宫扣了一个目无尊上的帽子。 “大哥,孤从未这样说过。” “但你却是这样做的。”宋裕嗤笑出声,“君子论迹不论心,还是说,堂堂一国太子,竟是个小人?” 宋时欢看着火力全开,说话缜密的宋裕。 惊讶的小嘴微张。 眼前这个能言善辩步步紧逼的,是她父王? 第59章 常庆撞柱而亡!帝心起疑 面对宋裕的质问,太子竟无言以对。 “大哥,你莫要含血喷人。” 宋裕闻言嗤笑出声,直呼太子名讳,“宋翎,险些获罪入狱的是我,如今你却说我含血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宋裕便跪在地上,朝着元祐帝开口,“儿臣求父皇严惩不贷。” 儿臣...... 元祐帝心神一颤。 这是这混账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儿臣。 “常家设计皇嗣,其罪当诛。”元祐帝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常庆,“沈骁,查抄常家所有家产,三代以内统统秋后问斩。” 听到元祐帝的话,常庆瞬间心如死灰,这是要绝了他常家所有的血脉。 “皇上,求您放过罪臣的孩子,罪臣甘愿接受任何惩罚。”常庆双目赤红,若是常家毁在他手上,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母亲? “秦王也是朕的孩子!” 元祐帝怒极,“常庆,你算计朕的孩子,还想让朕从轻处置?” 痴人说梦! 常庆闻言拼命爬到了太子身边,抱住了太子的大腿,“殿下,您替常家求求情,起码给常家留一个血脉。” 太子此时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立刻把常庆踢开,一副不想沾染上常家的模样。 常庆见状竟仰头大笑出声。 “我常家世代簪缨,本来能过着富贵安详的日子。”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常庆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是你来到我常家,说要求娶我常家的女儿。” “你向常家保证登基后会善待常家。”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怒目而视,“常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所以我常家助你成为太子,常家的女儿为你绵延后嗣。”常庆此刻已经完全疯癫了,“可殿下却对常家越来越忌惮,恩将仇报。” “父皇,他说的这些全是在污蔑儿臣。” 太子着急的朝着元祐帝开口,可回应太子的,却是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 常庆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 竟朝着宋裕的方向爬去。 宋裕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常庆,却见常庆缓缓开口,“王爷,当年若非您与那宫女私通,我常家原本选中的人,是您。” 宋裕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就连上位的元祐帝手指都忍不住颤了颤。 说罢,常庆便撞向殿内的柱子,当场没了气息。 他恨啊,恨自己没听父亲的话,让常家混入了皇位之争的旋涡。 当年父亲选中的是秦王。 父亲说秦王日后定是个尊贵的闲散王爷,常家女嫁给秦王,生下的孩子就有元后血脉,可保常家百年昌盛。 可他却把妹妹嫁给了太子。 他是常家的罪人。 ...... 沈骁处理完常庆的尸体后便带着人朝着常家而去。 殿内,太子的呼吸声都放缓了,生怕惹怒了元祐帝。 “言明和言朝在外游历已有一年时间,让他们回来吧。”元祐帝一开口,太子的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父皇还是怀疑东宫了。 太子神色僵硬,“儿臣回去就给言明和言朝写信。” 见太子这副模样,宋裕嘴角微勾,“对啊,叫他们回来也好给他们的外祖父上炷香,到底常家出事也是因为他俩。” 宋裕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次瘟马的屎盆子扣在宋言明和宋言朝身上。 “大哥,言明和言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太子脸色铁青,“是常家为了拖东宫下水,所以才出言攀污。” 太子直接起身跑到了元祐帝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实打实的声音听的吴奇都心肝乱颤。 这么大的场面,能不能让他这个太监回避一下? 他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会被太子除掉的。 太子扯着元祐帝的衣袖,“儿臣之所以鬼迷心窍,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就是因为常庆威胁儿臣,说要把事情强行推脱到言明和言朝身上,他们两个今年才十五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常家有何理由要攀污你东宫?”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太子,竟觉得很是陌生。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当年初封太子时,这孩子是何模样了。 “常家就是想让儿臣帮他善后。” 太子见元祐帝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 “大哥的事情儿臣也在背后也助推了一把,若是早知道是常家设计,儿臣还这样做的话,岂非是个傻子?” 太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元祐帝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蠢货!” 一旁的宋时欢简直要抚掌称赞,她还在愁怎么做实东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情,谁成想,太子竟自己招了? “皇上,臣在去坪洲和回京的路上分别遭遇刺杀,不知此事是否也和东宫有关?”顾征恰到时宜的开口,“沈首领已经找到了线索,想必不久后也会水落石出。” 太子瞬间面如菜色。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 元祐帝缓缓开口,太子双眼都染上一抹猩红。 就在此时,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到。”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息。 继后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狼狈的太子后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臣妾拜见皇上,方才听说紫宸殿见了血,担心皇上龙体受损,所以特来瞧瞧。” “起来吧。”元祐帝的声音不喜不怒。 宋裕见到继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寒意,一步一步走到了继后身边。 “母后,方才常庆临死前说常家一开始是想把常家女儿嫁给我的,并非二弟。” 听到宋裕的话,继后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 “而且,他还说了,若非当年闹出了我与宫女私通之事,常家也不会把常家女儿嫁给二弟。” “这其中竟还有这些内情。”继后佯装惊讶道。 宋裕勾起了嘴角,目光紧紧锁定继后,“是啊,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我同那宫女私通的时间选的真巧,那宫女又刚巧是母后宫里的,母后,您说是不是?” “裕儿,母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60章 禁足一月!宋裕正式进入朝堂 “母后向来聪慧过人,难得也有听不懂的时候。”宋裕脸色嘲弄,“既如此,待我弄清楚真相,再同母后好好说说。” 继后的手帕都被拧的不成样子,避开了宋裕灼灼的目光,“皇上,可是肉粥的事情有了论断?” 元祐帝看向继后,“朕已经下旨处死常家,只是按照常庆的交代,此事和东宫也大有关系。” 说罢,元祐帝一脚踹向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不同于往日踹宋裕时的小打小闹,元祐帝这一脚踹的太子竟直接直不起身子,疼的额头都开始冒汗。 “宋翎,朕前不久刚同你和太子妃说过,朕平生最恨的,便是手足相残。”帝王一怒,顾征和吴奇作势便要跪下,宋裕一把拦住了同样想要跪下的宋时欢。 “阿欢,我们是苦主,不必跪。” 宋时欢看着宋裕冷硬的侧脸,点了点头。 她开始感觉到这次肉粥的事情,带给父王的影响是无法预估的。 “父皇,儿臣......”太子诺诺不敢多言,继后忍不住开口替太子求情,“皇上,翎儿怎么会作出兄弟相残之事,定是常家攀污翎儿。” “皇后!” 元祐帝的声音满是怒火。 “是这个混账自己承认的!” 一时间,继后也懵了,翎儿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种事情推脱都来不及,还能自己承认? “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忍着剧痛,“日后再也......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元祐帝指向一旁堆成小山的折子,“这么多天参你大哥的折子堆起来比你都高,这里面多少是你的杰作,告诉朕!” 元祐帝是真的动了怒,如今他还在世太子都尚且容不了手足兄弟,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那他的三个兄弟还能有好下场? “皇上!”继后哭着开口,“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翎儿做了糊涂事。” “幼时闺阁之中,姐姐便常说能为手足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要同心同力。”提及元后,宋裕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是臣妾愧对姐姐的叮嘱,没有把翎儿教好。” 太子闻言也忙不迭的磕头,“父皇,儿臣日后一定按照嫡母的教导,端正自己的品行,绝不会在作出那等糊涂事。” 听到太子唤元后嫡母,继后的心尖都在滴血。 是啊,在元后和宋裕面前,她就是个继室,翎儿也是继室所出的嫡子。 听到提及元后,元祐帝一股怒火憋在了心里。 宋时欢却在这时突然哭出声来。 “阿欢,怎么了?”宋裕立刻拉住宋时欢的手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只见宋时欢摇了摇头,眼眶里积蓄的都是泪花,“我就是难过。” “祖母仙逝的时候父王还不到两岁,所以祖母的事情父王只能从旁人嘴里听到。”宋时欢哭的伤心,“明明父王才是祖母唯一的孩子,祖母若是还在世,看到父王被百官弹劾,定会像阿欢一样难过的睡不着觉。” 想用元后来为东宫求情,也要看看秦王府答不答应! 宋时欢的话传入元祐帝耳中,元祐帝顿时又给了太子一脚。 再也不顾继后的求情,开口说道: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禁足东宫一月,另召宋言明和宋言朝即刻回京,每日去上书房一个时辰诵读孝经,诵读一个月。” 继后闻言眼前一黑。 在常家被处斩的关键时刻,翎儿被禁足一个月,这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东宫? 还有言明和言朝,一回京就被要求诵读孝经,只差被指着鼻子说不孝了。 在大祁,不孝可是能要命的罪名。 这样的处置,对于东宫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皇上......”继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朕心意已决。”元祐帝声音冷硬,“皇后,太子妃那边,朕就交给你了,朕不想看到一个心不在皇家的太子妃。” 元祐帝竟是对太子妃也起了杀意! “皇上放心,太子妃知晓轻重,臣妾会处理好的。”继后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一次,东宫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宋翎是被人押回东宫的,东宫里对顾征出手的人都被杖毙,东宫里的血腥味道好几日才散尽。 ...... 次日早朝,正好是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朝臣们等待着元祐帝的到来,可在看到那道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竟发现元祐帝身侧还有一人。 宋裕身着亲王蟒袍,剑眉星目,跟在元祐帝身侧。 这是宋裕第一次踏入朝堂。 “肉粥里的瘟马肉一事,如今已尽然调查清楚,秦王无罪,吴奇,跟大家说说真相如何。” 元祐帝的声音传至朝堂上的每一个角落,众人纷纷朝着宋裕的方向看去。 吴奇扯着嗓子把真相公布于众,众人心生寒意,那么庞大的常家,竟因为算计了秦王,尽数覆灭。 元祐帝扫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宋裕身上,“日后早朝,这里就是你的位置。” 位置稍侧太子半分,可由于太子被禁足,此刻的宋裕俨然站在了楚王和齐王之前。 “儿臣遵旨。” “儿臣日后必定竭尽所能,不愧对身上这身衣裳。” 宋裕的回应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秦王莫不是被换了个芯子?怎么说起话来开始变得人模人样的? 混杂于人群最后面的沈清平连忙低头,掩盖住自己快要咧到耳后根的笑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今日也能来上早朝了! 王爷说了,日后这朝堂的一亩三分地,秦王府也要来抢上几块。 沈清平双眼发光,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叱咤风云的场景。 “好,这才是朕之嫡长子该有的样子!” 元祐帝的一句话,让满朝文武的心思都开始快速转动了起来。 嫡长子...... 是啊,秦王可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 是大祁最为尊贵的皇子。 第61章 太子妃成为弃子 秦王府。 宋裕看着宋时欢入睡后,大步来到了书房,沈清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郡主睡着了吗?”沈清平放下手中的书,连忙开口问道。 宋裕点了点头,这几日阿欢都没睡好觉,心力交瘁,如今事情有了定论,刚才一躺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看的宋裕心疼不已。 “睡着了就好。”沈清平也松了口气,“粥棚的事情,王爷打算怎么办?” 提及粥棚,宋裕眼神晦涩。 “之前是本王考虑不周,贸然出手把粥棚换成肉粥,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真是银子也花了,骂名也挨了。 “本王打算恢复成白粥,并且减少供应,每五日定点施粥一次。” 他想明白了,善心点到为止,过善就会生恶。 沈清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我说,这粥不施也罢,花银子养一群会咬人的狗,遇到点事情便朝着王府咬。” 他沈清平自认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若非郡主每日亲自施粥,那些人会暂时放过围困秦王府? 他可是亲眼看到郡主的双臂举都举不起来,疼的直掉眼泪。 “阿欢临睡前说了,总有真正需要一碗米粥的人,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宋裕呢喃道,他不敢去深想前十年阿欢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他愿意做这些为阿欢积攒福报。 沈清平见状也不再多言,继续同宋裕商议朝政之事,直到月亮高悬,沈清平方才离开王府。 “夜已深了,王爷,该就寝了。” 六喜的声音响起,宋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六喜,你再同本王讲讲这几日王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 就这样,宋裕一直在书房坐到了天亮。 ...... 另一边。 太子妃站在诏狱外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娘娘,您只能在里面待一刻钟的时间。”把守的侍卫一边开口,一边打开了诏狱的大门。 顿时,一股寒气夹杂着血腥味道涌了出来,让太子妃瞬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里面阴冷潮湿,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当太子妃站在常氏面前的时候,已是浑身冷汗。 “兄嫂。” 太子妃轻声开口。 此时的常氏身穿囚服,头发脏乱无比,手脚都带着铁镣,听到动静后抬眼看向太子妃,“娘娘来了。” “你们为何要害本宫,还有本宫的孩子?” 太子妃眼眶泛红,因为常家她如今在母后面前战战兢兢,她的两个儿子还未回京就已经被父皇猜忌。 常氏笑了,“娘娘,若是追根究底,到底是谁害了常家?” 常氏的话平淡却又直击太子妃的内心。 “我们东宫有哪里对不住常家?”太子妃激动了起来,“这么多年东宫替常家摆平了多少事情,兄嫂难道不清楚吗?” 常氏闻言,对着太子妃摇了摇头。 她这个小姑子被养的过于单纯任性,不懂得人心险恶,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嫁入东宫。 “那常家给东宫了多少银钱,替东宫做掉了多少朝臣,娘娘不清楚吗?” 听着常氏的反问,太子妃呼吸一窒。 “事已至此,再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娘娘还是想着该如何自保吧。” 见太子妃似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常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娘娘,常家没了,日后您在东宫如何立足?” “本宫有三子一女,不必担心这些。” 常氏闻言垂下了脑袋,不再同太子妃继续多言。 多说无益。 ......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 “大皇孙呢?”太子妃迫切的想要见到宋言峥,在她心里,宋言峥作为大祁的嫡长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回娘娘,大皇孙同太子殿下在书房议事呢。” 听到下人的话,太子妃连忙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书房外。 太子妃正要敲门而入,屋内的声音却传入太子妃的耳中。 “父王,如今常家没了,东宫的位置就更加危险了。”宋言峥语气里带着几抹恨意,“昨日早朝,秦王可是出尽了风头。” 太子也满脸嫉恨,“等秋日处斩后,把常家人的尸首都扔去乱葬岗,不然难消孤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太子妃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竟然恨常家到这种地步吗? “父王,如今母妃是无法再给东宫带来助力,我们得再找个得力的帮手。”此时的宋言峥,满心都是对皇位的渴望。 “你母妃到底为孤生了你们几个,同孤之间也是有情份的。” 屋外的太子妃闻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太子的声音继续响起,“孤想着再纳两个侧妃,家世不必太高,但要能为东宫所用。” “至于真正的助力,言峥,你也该娶妻了。” 宋言峥闻言想都没想,“一切都听父王的安排。” “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你母妃,等孤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同你母妃说。”太子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多安慰安慰她。” “母妃向来对父王温柔体贴,想必不会有意见的。” 屋外,太子妃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妆面。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竟然会商议出这样的决策,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太子妃跌跌撞撞的离开书房,传出的动静被屋内的太子和宋言峥听到。 “谁在外面?” “回殿下,方才太子妃娘娘在门外伫足良久。” 听到回话后,太子和宋言峥都沉默了片刻。 “既然她知道了,那便如此吧。”太子拍了拍宋言峥的肩膀,“你去找你皇祖母,让她为你挑选妻子。” “儿子知道了。” 离开书房的时候,宋言峥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常家把东宫害成这样,母妃竟然还试图去为常家求情,可真是有些拎不清了。 他和父王也是为了母妃好。 只有父王顺利登基,母妃才会成为大祁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到那个时候,母妃自然会懂他和父王的良苦用心。 思及此,宋言峥大步朝着坤宁宫而去,至于太子妃那边,则连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第62章 前世仇敌聚齐了! 坤宁宫。 “皇祖母,请您做主替孙儿挑选一名皇孙妃。” 宋言峥一边给继后喂药,一边缓缓开口。 继后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听到宋言峥的话后点了点头,“本宫已经替你相看的差不多了,最终挑出来了五名贵女,寻个时间叫她们进宫,你也瞧上一眼。” “只要能给东宫带来助力,孙儿都听皇祖母的。” 宋言峥眼底满是对权力的渴望,最近东宫出的变故太多了,他必须要尽快娶妻来保证东宫地位的稳固。 “若要说助力最大的......”继后示意陈迟拿来一个册子,指着其中一名长相秀丽的女子开口,“顾家长女顾明琉。” 宋言峥顿时蹙了蹙眉,“顾征的长女?” 这次东宫之所以摔这么大个跟头,跟顾征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心里恨顾征都来不及。 就连父王都对顾征起了杀心,他反倒要娶顾征的女儿? 见宋言峥没想明白,继后扯了扯嘴角,“你皇祖父念旧,顾家有一个入功德庙的老将军,日后顾征绝不会仅仅只是个正三品骁骑将军。” “若是你日后有了难处,顾征也能用顾老将军的情分替你求情。” 听着继后的话,宋言峥沉默了。 “言峥,娶了顾明琉,就相当于娶了顾家在军中的威望,他日战时,军功便都是你的。” “孙儿愿意。” 见此,继后脸上才多出了几分笑意,握住了宋言峥的手。 “你是本宫的嫡孙,本宫自然是什么好的都想给你。” “皇祖母,父王的意思是,东宫也可再入两个侧妃。”宋言峥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悄悄掩盖住了眼中的锋芒。 “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里只有你母妃一人,你父王也做的足够了。”继后目光一闪,“不过,侧妃的人选该由你母妃挑选。” “母妃性子弱,还是由皇祖母挑选合适。” 继后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翎儿这么多年不愿纳妾,若非有几个孩子在,她早就发难不满了。 如今常家落败,倒是让翎儿开窍了。 “最近大伯那边势头太盛,父王心里也着急。”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废物王爷。”继后冷哼一声,“若非宋裕名声太差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嫁女,我们安插一个秦王妃也不是不行。” “让皇祖母替我们操心了。” 宋言峥又陪继后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坤宁宫。 “殿下,要不要去瞧瞧太子妃娘娘。”一旁的小太监试探的开口。 宋言峥闻言蹙了蹙眉,“让惜颜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三日后,京城门外。 “二哥,三哥。”宋惜颜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样朝着宋言明和宋言朝,“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想你们想的都吃不下饭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见状连忙下了马车,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唯一明显的区别,便是宋言明的左耳畔处有一颗黑痣。 “快让我瞧瞧,咱们福蕴郡主是不是又漂亮了?” 两人哄着宋惜颜,如同对待难得一见的珍宝。 说着说着,宋惜颜嘴巴一瘪,“最近我们都被大伯和他女儿欺负惨了,父王被禁足,母妃精神恍惚,就连大哥都忙的见不到人影。” “怎么了?大伯何时有了女儿?” 宋言明和宋言朝脸色一变,父王在信里只说了让他们速归,别的事情一概没提。 宋惜颜流着眼泪,添油加醋的把宋时欢的事情说了一通。 还没听完,宋言明和宋言朝便气的赤红了双眼。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年那个灾星。”宋言明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惜颜,你且等着我们去给东宫讨回公道。” “二哥......”宋惜颜吸了吸鼻子,“那野丫头如今颇得皇祖父喜爱,我害怕......” “怕什么!惜颜,你是东宫的福星,我们怎么能让福星受委屈?”宋言朝也跟着开口,“你且回东宫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说罢,两人便直接朝着秦王府而去。 秦王府。 宋裕抱着一厚摞书去沈府找沈明文讨教去了。 而宋时欢则在树下打拳,一招一式拳风凌厉。 “郡主,二皇孙和三皇孙来了。”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出拳的方向一歪,砸在了树根上。 “郡主!” 看着宋时欢发红的手背,迎春急的连忙进屋子去拿伤药,“郡主怎么砸到树上了,疼不疼?” 可宋时欢却笑了,“我不疼,嬷嬷,去请两位皇孙进来吧。” 如今宋言明和宋言朝也回京了。 前世的仇敌,聚齐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黑瘦脏烂的野丫头,当宋时欢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一时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二皇孙、三皇孙。” 听着宋时欢疏离的话,宋言明和宋言朝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气。 “宋时欢,就是你不识好歹欺负惜颜?”宋言明率先发难,“惜颜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跟你这种吃百家饭长大的可不一样,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算计东宫,是不是盘算着让我们求着你回东宫呢?” 宋言朝冷嗤一声,“痴人说梦。” “你们嘴巴怎么那么臭呢?”宋时欢嘴角微勾,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气的几乎失去理智。 宋言朝扬起双手便想要给宋时欢一巴掌。 可还不待巴掌落下,只见宋时欢快速躲开,并且反手给了宋言朝的眼眶重重一拳。 宋言朝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宋时欢紧盯着宋言明,“二皇孙要不要也来试试?” 宋言明闻言便想抽出腰间铁剑,却被宋时欢握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宋言明也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抱夏,给我拿个手帕擦手,脏。” 宋时欢慢悠悠的开口,“找人送两位皇孙回东宫。” 今日见面,她且先稍微取一些利息。 抱夏已经呆住了,她教给郡主的拳法有这么厉害? 第63章 闹到紫宸殿!惹这父女俩干嘛 宋言朝嘴皮子都在发抖,从小到大他身为东宫嫡子,到哪里都被人哄着捧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边说,宋言朝便再次朝着宋时欢冲过来,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果然是不懂半分规矩礼数,难怪父王和母妃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视你为耻辱。” 宋时欢闻言目光骤变,扔掉了手中的帕子。 “你说什么?” 声音冷的让宋言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宋言朝还是强撑着,“我们东宫所有人,都以你为耻。” 上辈子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充斥着宋时欢的脑海。 宋时欢的双目开始发红。 宋言朝的拳头在距离宋时欢鼻梁寸尺时被拦住,感受到宋时欢的力道,宋言朝心下微惊。 “我同样以身上流着和你们一样的血,而感到耻辱。” 声音一字一句传至宋言朝耳中,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渗人的笑容。 上辈子,宋言朝和宋言明最喜欢以她取乐,喜欢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 思及此,宋时欢的手缓缓挪至宋言朝的脖颈...... 还不待宋时欢用力,宋裕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阿欢!” 宋时欢眼中的墨色瞬间消散。 宋裕气喘吁吁的跑到宋时欢身边,急的满头大汗,“你没事吧?六喜告诉本王说东宫那两个兔崽子来找茬了?” 宋时欢摇了摇头,“父王,我没事。” 她不仅没事。 若父王晚点来,她都要掐上宋言朝的脖子了。 可宋裕一看到宋时欢发红的手背,整个人便立刻炸了。 只见宋裕左手拽着宋言朝的耳朵,右手拽着宋言明的耳朵,“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本王的女儿。” 两人本就各自负伤,又被宋裕揪着耳朵,瞬间便疼的冒出了眼泪。 “是宋时欢打我们,我们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宋言明忍不住开口,“我手腕都脱臼了。” 天地良心,那野丫头的手背真不是他们弄的。 大伯难道是没长眼睛?看不到他俩受的伤比那连皮都没破的手背严重多了? “本王的女儿本王心里清楚,绝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动手的人,定是你们先欺负她了!” 他家阿欢才十岁,能欺负得了宋言朝和宋言明? 宋裕转而捏着两人的后颈,“备马,本王要带着这两个兔崽子进宫去讨个说法。” 马车里。 宋时欢乖巧的坐着。 宋裕的眼睛都快贴到宋时欢手背上了,“这么严重的伤,忘记先包扎一下再进宫,万一留疤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闻言几乎是快要气的吐血。 皮都没破。 上哪留疤? ......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外边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元祐帝听到动静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折子,“吴奇,外面是怎么了?” “回皇上,秦王带着福安郡主来了。”吴奇面如菜色。 “阿欢来了,快让阿欢进来。”元祐帝一听到宋时欢来了,顿时喜上眉梢,“也不知道阿欢的两个小胳膊养好没有。” 硬生生施粥那么多天,可把他心疼坏了。 “还有......二皇孙和三皇孙。” 元祐帝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叫他们进来。”声音也沉了下来。 不过,阿欢怎么会跟着言朝和言明一起进宫?难不成是碰巧遇上了? 元祐帝大脑飞速转动,可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是被宋裕两脚踹进来的,一人一脚,直接让宋言朝和宋言明朝着元祐帝行了跪拜大礼。 “孙儿拜见皇祖父,求皇祖父为孙儿做主。” 两人满是委屈的声音响起。 一抬头,元祐帝吓得差点没从龙椅上弹起来。 “言朝,你的脸......” “还有言明,你的手怎么......” “是谁干的!” 元祐帝怒气渐生,毕竟是皇孙,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那也不能随便让外面的人给欺负了,像什么话。 还不待两人回话,宋裕便绷着一张脸,“是我干的。” 元祐帝顿时老脸一僵。 “他们欺负阿欢,阿欢还受伤了。” 一听到乖孙女受伤,元祐帝也顾不上还在跪着的宋言朝和宋言明,连忙起身走到宋时欢面前,“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都快破皮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脸瞬间扭曲,瞬间感觉伤口也更疼了几分。 “这就要问问您的两个孙子了。”宋裕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挡在元祐帝和宋时欢面前,“吴奇,去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不对,忘了太子被禁足,来不了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太子被禁足的时候,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身子都蜷缩了几分。 太子妃来的极快。 宋言朝和宋言明一见到太子妃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母妃要替孩儿们做主啊,是宋时欢把我们打成这样。” “胡说!” 宋裕的声音一呵,把本就心神恍惚的太子妃吓得更是一抖。 “分明是你们两个趁本王不在府上,跑到秦王府欺负阿欢。”宋裕怒的头发丝儿都快要竖起来了,“二弟妹也在,本王就直说了,你这两个孩子性子太差,日后也难堪重任。” “大哥,何必说什么严重的话?” 太子妃回过神来,神色一屏,“无论如何也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大哥说言朝和言明难堪重任,属实是有些过了。” 若今日真的接受这样的说法。 那言朝和言明日后还如何能入父皇的眼? “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宋裕气笑了。 还不待宋裕继续发力,一直沉默的宋时欢缓缓开口: “他们说我心怀不轨,说我是东宫的耻辱,还想要打我巴掌。” 难堪重任...... 这样的名声可一定得帮宋言朝和宋言明给做实了。 几句话,紫宸殿的气氛瞬间僵滞。 宋裕额头的青筋暴起,怒目看向元祐帝,“今日东宫必须给我和阿欢一个交代。” “如若不然,我和阿欢就去击登闻鼓鸣冤!” 第64章 宋言峥是好皇孙?呸! 那都是蒙受极大冤屈之人无奈之下的做法。 如今从宋裕嘴里说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时欢低垂着脑袋,掩盖住了眼底的墨色,父王待她如珠似宝,她何德何能? 可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眼里,便是伤心至极。 “你们两人竟然这样对待幼妹!”元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令朕失望。” “皇祖父,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想要顺路去秦王府看看她。”宋言明满嘴谎话,“谁知她一见到我们便对我们出手,把我和二哥打成这样。” “混账东西!” 元祐帝听到这话直接气的抄起桌上的杯盏向着宋言明砸去,“事到如今还在撒谎骗朕。” 宋言明愣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皇祖父会如此坚定的相信一个野丫头的话。 连牙齿都在打颤,宋言明彻底慌了。 他怕真的被皇祖父厌弃。 就在元祐帝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视线满是失望之时,吴奇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大皇孙来了。” 宋言峥进殿后先是扫视了一圈,而后视线定在了宋时欢身上。 “阿欢,大哥特地给你带了些膏药。”宋言峥拉起宋时欢的手,一瞬间,宋时欢觉得有一条毒蛇在朝着她吐信子。 “瞧瞧都红了,一会儿让宫人给你上些药,这样好得快。” 宋言峥看向宋时欢的目光温柔极了,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兄长,“至于言朝和言明这两个皮猴,大哥回头替你收拾他们。”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回头是何时?大皇孙打算如何为我主持公道?” “大哥,分明是她......”宋言朝不甘心的开口,却在触及到宋言峥阴鸷的目光是闭上了嘴。 “去给阿欢道歉。” 宋言峥捏紧了宋言朝的肩胛骨,“还要给大伯道歉,最后跟皇祖父请罪,不然我连御医都不给你们叫,就让言明的手废掉好了。” 宋时欢不由得冷笑。 果然是宋言峥,句句都在暗示秦王府不给宋言朝和宋言明及时医治。 “好啊,本王让你们东宫给个交代,你们就这么轻飘飘说两句就过去了?”宋裕怒视着宋言峥,“本王可不糊涂。” “大伯,不然先容御医来给他俩看看伤势。”宋言峥言辞恳切,“尤其是言明,不然我怕他留下一辈子的暗疾。” “我可怜的孩子。” 太子妃哭着扑在宋言明身上,“刚一回来就受这么大罪,父皇,大哥的女儿是受伤了,可言朝和言明的伤势明显要重数倍不止。” 宋言朝和宋言明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元祐帝觉得自己的屋顶都快被哭声掀翻了。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 宋时欢轻声开口,“今日是我和两位皇孙的第一次见面,为何两位皇孙上来就如此厌恶我?” “还是说......受了奸人挑拨?” 元祐帝眼神一变,看向东宫的视线变得深沉,“朕记得,今日一早是惜颜去京城门外接的人?” 宋言朝和宋言明脸色一变。 “皇祖父,惜颜不曾说过任何诋毁宋时欢的话。” 不打自招。 就连宋言峥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蠢货。 元祐帝一下就明白了是谁在从中挑拨,看向太子妃的视线也多了几分不满,“太子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教养不好。” 教子无方,这对于女子来说同样也是失德的大罪。 太子妃的哭声顿住,神色惶恐。 “皇祖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视为耻辱。” 眼泪似珍珠,一滴一滴砸在元祐帝的心间。 见此情形,宋言峥只得咬着牙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押着两人顶着肿胀的脸给宋时欢认错。 又给脸黑成锅炭的宋裕赔了好久的不是。 最后还是元祐帝下旨把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尚不知实情的宋惜颜都禁足了一个月,此事方才作罢。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王的拳头可不听使唤。” 宋裕明晃晃的恐吓道。 一旁的宋时欢对上宋言峥的双眸,朝着宋言峥勾了勾嘴角。 常家要把脏水泼在宋言朝和宋言明身上,如今两人刚一回来就被禁足,无疑是把此事彻底做实。 之后纵使东宫说破天,也难消众人心中的怀疑。 还有宋惜颜,如今在皇祖父心里只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挑拨是非的形象。 真是......大快人心啊! 殿外。 几人刚回到东宫,宋言峥便再次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谁准许你们说惜颜的?” “大哥,我也是......也是想替惜颜解释......” “惜颜是东宫的福星,若是被皇祖父厌恶,还如何能保我东宫的荣华富贵?” 宋言峥浑身散发着寒气,“都给我回院子好好反省。” 见宋言朝和宋言明踉跄着离开,太子妃扯了扯嘴角,发现她如今面对这个长子,竟然无话可说。 宋言峥也任由太子妃一言不发的离开。 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大师说的果然没错,最近惜颜事事不顺,所以东宫也跟着不顺。 还是得把惜颜好好养着。 ...... 而此时的紫宸殿内。 宋裕滔滔不绝的控诉着东宫的恶行,元祐帝则亲手给宋时欢涂抹膏药,压根没有心情听宋裕的话。 说着说着,宋裕说到了常庆临死前还在控诉宋言朝和宋言明的事情。 “看来那两个兔崽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裕气呼呼的,恨不得再跑去东宫把两人薅出来暴打一顿。 “咦,父王,什么叫私通啊?” 宋时欢眨着双眼,元祐帝的动作一僵,就连宋裕也没了声音。 “您和皇祖母宫里的宫女私通,不就是喜欢那个宫女的意思吗?”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记得当时常庆就是这样说的。” “那宫女是生的漂亮?还是家里有金山银矿?竟让父王宁愿舍弃名门闺秀。”眼见宋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时欢继续开口,“能不能画下来,我想看看那宫女是什么样子。” “阿欢,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宋裕咬牙切齿,看向元祐帝。 “父皇,儿臣请旨,亲自彻查当年之事。” 他堂堂王爷,怎会看上坤宁宫的宫女? 他绝对不允许阿欢看低他的眼光! 第65章 女学,风水轮流转 沈清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当年的事情他们并非没有查过,可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才一直背着这口黑锅。 宋裕点了点头,“本王不能让阿欢觉得,本王的眼光如此差劲。” “啊?” 沈清平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过许多原因,唯独没想到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昨日阿欢问本王,那女子是生的好看,还是有金山银矿的时候,本王觉得脸都丢尽了。” 宋裕神色认真,旁人说他纨绔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觉得丢脸。 唯独昨日,他恨不得立刻宣告天下,他宋裕的眼光绝非如此。 “王爷打算怎么查?” 沈清平对此深表同情。 迎春楼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没见王爷动心,王爷他能看上皇后宫里那个整天绷着一张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的心儿? “本王打算去诏狱一趟。” 宋裕眼神微闪,“趁着常家还有人能喘气,去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些什么。” 毕竟常庆撞柱那日,可不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我也一起去。” 两人正欲往外出,刚一推开门便直接对上了一喜的脸。 纵使已经做过无数遍心理建设,沈清平的面容还是扭曲了几分。 “王爷,您说郡主怀疑您的眼光,会不会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王爷亲自挑的这些小厮,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 “你懂什么!”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清了清嗓子,“备车,本王准备出去一趟。” 他是怕阿欢被话本子里那些俊俏小生给迷住了。 “王爷,您准备今日看完的书还有一半。”一喜老实巴交的开口。 宋裕闻言脸色一僵,差点忘了这事。 面无表情的坐回了书桌后面,宋裕认命的捧起了满是批注的书,抬头看向沈清平: “早知现在,当初本王多少也是会看些书的。” ...... 女学。 丙班里,宋时欢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台上的夫子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开始认真授课。 中间小憩之时,丙班的学子们瞬间便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宋时欢满头雾水。 之前大家都是缩在学堂,等下学之时再快速离开,今日这是怎么了? “郡主,她们这是要出去得瑟呢。”顾明珠悠悠开口,如今宋时欢和顾明珠的关系越发亲近了。 “得瑟?” 见宋时欢一脸疑惑,顾明珠神秘兮兮的带着宋时欢走出了学堂,“往日大家都被甲班和乙班的人欺负惯了,如今风水轮流转,您瞧瞧她们几个,眼睛都快长到脑袋上了。” 只见丙班的学子,各个都抬着下巴,神气极了。 弄明白什么情况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出声。 “尤其那谁......也被禁足了,甲班的人现在都缩着脑袋走路,生怕撞上咱们班的人。”顾明珠也觉得浑身畅快,“郡主,您简直就是丙班的福星。” “福星?” 第一次有人称她为福星,宋时欢觉得有些新奇。 “对呀。”顾明珠挽着宋时欢的手臂,“我也跟她们交代过了,出出气便罢了,但不许仗着郡主的势去主动欺人。” “往日若非她们恃强凌弱欺负丙班,如今也不会心虚至此。”宋时欢笑了,“现在夫子愿意好好授课,大家也都能学到些真本事。” 何止是好好授课。 顾明珠笑歪了嘴角,新来的院长是德高望重,一来就清理了一大批品行不端的夫子。 如今这女学里的空气都更清甜了呢! “大姐。” 宋惜灵的声音响起,缓慢挪至宋时欢身边,“你今日可算是来了,前几日都没见你。” “府上有事。” 面对宋惜灵,宋时欢着实是笑不出来。 “父王和母妃最近也很为你担心,还说找时间带你去楚王府玩呢。”想到楚王妃再三叮嘱的话,宋惜灵抿了抿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宋时欢打量着眼前的宋惜灵。 明明也是皇家郡主,却被养成了这么一个怯懦的性子。 跟在宋惜颜的背后算计她。 “今日怕是不行。”宋时欢扫视四周,有不少人已经在看着她和宋惜灵了,“去拜访三叔和三婶怎能空手而去,待来日我亲自挑选几样东西,再去拜访。” 拒绝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大姐......” “小憩快结束了,一会儿夫子该生气了。” 宋时欢转身离开,留下宋惜灵攥着手中的帕子,表哥还没被放出诏狱,若是母妃知晓她没能把宋时欢带到楚王府,怕是又要生气了。 还有舅舅和舅母,也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她...... 思及此,宋惜灵鼓足勇气追赶上宋时欢的步伐,“大姐,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今晚下学你我一起回楚王府可好?” 宋时欢险些被气笑了。 “惜灵妹妹确定要我今晚去楚王府?” 宋惜灵心尖一颤,头皮发麻的点了点头。 见状,宋时欢目光微寒,“好啊,一会儿下学妹妹等着我吧。” 叫她去楚王府? 那她就教教宋惜灵,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 另一边,楚王府。 “王妃娘娘,郡主能把福安郡主带来吗?” 孙夫人急的嘴角都起了泡,孙虎被关在诏狱已经将近月余,皇上却始终不愿放人。 孙夫人最近心神恍惚,睡觉也睡不安生。 “惜灵会尽力的。”楚王妃也叹了口气,“东宫也帮着求过了,父皇一直不松口,如今只能让宋时欢求一求父皇了。” “福安郡主圣眷极浓,一定可以让皇上放阿虎回来的。” 孙夫人暗念了一声佛号。 “一会儿见到福安郡主,我就跪着求她,求到她答应为止。”孙夫人狠了狠心,“这样的话,碍于名声,她也不会不愿。” “是啊,兄嫂你到底也是官眷,若是连你跪求她都不愿,传出去人们便会说她嚣张跋扈目无他人。” 楚王妃呼了口气,“就是要委屈兄嫂了。” 第66章 宋时欢舌战楚王府 宋裕双目无神的盯着女学门口,硬生生看了几个时辰的书,导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古人云...... 一旁的沈清平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沈清平揉了揉眼睛,“郡主出来了。” 他觉得郡主又漂亮了几分。 难不成是师父眼里出仙徒?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朝着宋时欢走去,在扬众人无一不侧目,女学里这么多学子,唯有福安郡主每日下学,都是王爷亲自来接的。 其他大多都是由府上的侍从来接。 “父王,今日惜灵妹妹邀请我去楚王府用晚膳。”宋时欢边说边看了眼身后紧跟着她的宋惜灵。 宋惜灵闻言努力扬起笑脸,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惧怕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伯。 “对,父王和母妃说我和姐姐年纪相仿,所以让我们多一起玩玩。”宋惜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害怕宋裕也要跟上一起去。 宋裕皱了皱眉,他今晚还特地命人给阿欢带回来了八宝鸡呢。 “阿欢,不然改日再去吧。” 宋裕对于楚王府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孙家的事情,宋裕看宋惜灵也多了几分不顺眼。 “父王,我已经答应惜灵妹妹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您和沈夫子一起用膳吧,我吃完就回府。” 她可是有大事要干的。 ...... 楚王府。 马车刚到府门外,楚王妃便笑着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雍容华贵的孙夫人。 “阿欢来了,今晚三婶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楚王妃皮笑肉不笑,“快进来先歇歇。” 宋时欢余光打量了一番孙夫人,而后若无其事的踏进了楚王府。 “唉,之前你父王的事情多亏了你。”楚王妃怜惜的看着宋时欢,“惜灵,你得多向你姐姐学学,关键时候能站出来。” “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无人愿意伸手帮扶,我也想像惜灵妹妹一样无忧无虑。” 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让楚王妃笑容一僵。 “之前一直听说福安郡主聪明乖巧,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孙夫人笑着开口。 “你是孙夫人?” 宋时欢抬了抬眼,这妇人的眉眼间跟孙虎简直是一模一样。 孙夫人刚点了点头,宋时欢便佯装惊讶,“上次我打的竟然是你的孩子,那孙虎口无遮拦,夫人可要好好教导,免得再给孙家招来祸患。” 孙夫人被指着鼻子骂,憋的老脸通红。 “阿欢,孙夫人到底也算是长辈。”楚王妃自然是向着娘家,“三婶知你是个率真的孩子,只是对待长辈还是要有礼貌。” “长辈?” 宋时欢看到孙夫人的第一眼,就没想着今晚同楚王妃保持和气。 “三婶,我是皇家的郡主,只有皇祖父、皇祖母、父王,还有几位叔婶能算得上是我的长辈。”宋时欢双眼含笑,说出的话却令人脸面扫地。 “孙夫人只是三婶您的兄嫂,惜灵妹妹认孙夫人作长辈便罢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屋子里的下人呼吸都变轻了。 楚王妃心系孙家,所以每次孙家来人他们都极为恭敬。 这是第一次......孙家人在楚王府被下面子。 “先用膳吧......”宋惜灵见情况不对,细声细气的打着圆扬。 可孙夫人却突然拿帕子抹起了眼泪,“郡主说的对,只是我也得先见到虎儿才能教导他,如今他被关在诏狱里,连见他一面都难,如何教导?” 提到在诏狱里吃苦的侄儿,楚王妃也红了眼眶。 宋时欢似是极为惊讶,看着孙夫人,“孙夫人问我如何教导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 一句话,气的孙夫人心肺管子都快要炸了。 “王爷回来了。” 小厮的话暂时缓解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 膳桌上,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宋时欢吃的欢快。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欢妹妹。”宋言鸿笑着开口,“今日一见,觉得妹妹生的像个仙童。” 元祐帝有四个皇孙,三个出自东宫,还有一个便是楚王府的宋言鸿,行四。 “四哥。” 宋时欢对于宋言鸿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淡淡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用筷子夹菜。 孙夫人频频的朝着楚王妃使眼色,楚王妃便伸手拉了拉楚王的衣袖,楚王见状,目光微闪: “阿欢,上次的事情是三叔和四叔不对,刚好借此机会,三叔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楚王和颜悦色的开口。 宋时欢点了点头,“若是三叔不说,我都要忘了呢。” 才怪。 她在心里记着呢,就连她打了孙虎几拳都记得一清二楚。 楚王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既然事情翻篇,孙虎那小子也在诏狱受了那么久的罪,不如就放出来罢。” 宋时欢继续点头。 在几道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神色惊讶:“孙虎是不是又犯别的事儿了?” 边说还边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皇祖父最是仁慈,定是如此,不然他早就被放出来了。” 孙夫人面容扭曲,人都被关在诏狱里了,还能犯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这十岁的娃娃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思及此,孙夫人心一横: “郡主,您去求求皇上把虎儿放出来吧,他从小哪里受过这么的苦。” 看着孙夫人泪如雨下的模样,宋时欢夹菜的筷子在空气中顿住。 “我吗?” 宋时欢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孙夫人,你莫不是糊涂了,上次孙虎攀污我的名声,我可是苦主,你怎会求到我这里?” 怕不是脑子坏了。 见宋时欢油盐不进,孙夫人跪在地上,模样狼狈极了,“郡主,求您了,求您宽宥虎儿,让皇上放了虎儿吧。” “姐姐,您就放过表哥吧。”宋惜灵也在一旁抽噎的说道。 只要放了表哥,就皆大欢喜了。 楚王府是打定主意要把宋时欢架在火上烤。 可宋时欢脸色却丝毫未变,看向楚王: “三叔,我是皇家郡主,受孙夫人一跪应当还是受得起吧?” 说罢又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孙夫人,我今日若是不答应你,你会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说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孙夫人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 “若是如此,我可不敢不答应,只能坐在楚王府里不走了。” 第67章 六喜三顾楚王府 正想要像教训宋惜灵一样教训宋时欢时,屋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秦王府来人,说是问郡主用完膳没,秦王殿下在府上等着郡主回去呢。” 楚王的一股气瞬间消失殆尽,若是惹了这小祖宗,他那浑不吝的大哥只怕是要打上门来。 毕竟前几天才到紫宸殿闹来一通,东宫的三个孩子都被禁足了,恐怖如斯。 “去替我回话,就说我还没用完膳,让父王再等等我。”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再次拿起筷子,仿佛真的要赖上楚王府一般。 “阿欢,都是一家人,何必把关系弄的这么僵?”楚王妃出声打着圆扬,“谁都知道你皇祖父最疼你,你只需说一句话,事情就解决了呀,大家心里都舒服。” “可我心里不舒服。” 宋时欢认真的看向楚王妃,“三婶,当日若非是孙虎被迫承认实情,我父王就要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当时三叔也在,三叔,若我记得没错,您也有参与诋毁我的名声。” 楚王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几人压根儿就没想过宋时欢会是这番态度。 “方才三叔向我道歉了,孙虎有向我道歉吗,我凭什么要替他求情?” 见众人不语,宋时欢直接冲着宋惜灵开口,“惜灵妹妹,都是女儿家,若有朝一日有人攀污你的名声,你会去替那人求情吗?” 宋惜灵张了张嘴,最终也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现在这番架势,我也不敢拒绝,可我也不想答应。”宋时欢继续开口,“既如此,我就在王府里待着吧。” 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孙夫人一直跪在地上,也没有人叫她起身,眼泪哗哗的流。 其他几人则小口小口的用膳,味同嚼蜡。 “郡主,若是您也不愿替虎儿求情,虎儿或许就要死在诏狱里了。”孙夫人几近崩溃,“我......我就虎儿这么一个孩子。” “没了孙虎,孙夫人刚好可以再生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这才是皆大欢喜。”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几声没忍住的笑意。 是宋言鸿。 宋时欢目光晦涩,视线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楚王狠狠的瞪了宋言鸿一眼,沉声冲着孙夫人道,“行了,你先起来再说。” 硬的不行,或许可以来点软的试试。 此时,距离方才小厮的通禀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王爷,秦王府又来人了......”小厮面露难色。 “说了什么?”楚王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派人来,难不成楚王府能把他女儿吃了不成? “说......说楚王府的菜色向来一般,让郡主不必多食,秦王殿下在府上替郡主准备好了宵夜。” 宋时欢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面上却越发为难。 “我......我怕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膳了,让父王别等我了。” 小厮默默的走了,楚王手心已经开始沁出汗意。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欢,三叔知道你心里有气。” 楚王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几分,“你看这样如何,只要你愿意替孙虎求情,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任你挑选,不仅如此,孙家的铺面也折半数给你。” 自古财帛动人心,楚王似乎是笃定了宋时欢一定会接受这样的“补偿”。 “对,对。”孙夫人也忙不迭的开口附和,“我们孙家愿意把这些都给郡主。” 宋时欢似乎是思索了片刻,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孙家的铺子有秦王府的多吗?我父王说了,秦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铺子。” 王府里的一厚摞契纸看的她都眼花缭乱。 “至于珍贵物件儿,我屋子里到处都是。” 宋时欢眼中开始弥漫出笑意,“我想要的我父王自会去帮我寻,我若是为了这些东西委屈自己,我父王会伤心的。” 跟上辈子不同,她这一世,是有人疼爱的小孩。 孙夫人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 就连楚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秦王府的铺子,他也是动过心思的...... 见宋时欢软硬不吃,楚王看了眼楚王妃,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好法子。 想到还在受牢狱之灾的侄儿,楚王妃不死心的拉住了宋时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爷......秦王府的人又来了,说半个时辰内见不到郡主,秦王殿下要亲自来掀了楚王府的屋顶。” “大哥真是胡闹!” 楚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但几乎是立刻便同孙夫人划清了界限。 “阿欢,今日请你来用膳就是想让惜灵和你更亲近些,至于其他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老爷,若是大哥一来,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了。 说不准他也会被禁足...... 而此时楚王府外的六喜抬头看了眼天色,事不过三。 再不放郡主出来...... 王爷真要杀过来啦! 屋内。 孙夫人哀求的看着楚王妃,可楚王妃也垂着脑袋,不再同孙夫人对视。 “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时欢不乐意了,“明明孙夫人下跪逼我去替孙虎求情,三叔,您怎么能当作无事发生呢?” “好妹妹,你说怎么样才能当作无事发生?”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言鸿开口,朝着宋时欢眨了眨眼睛。 宋时欢顺势接过了话头,准备狮子大开口。 “如果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都能任我挑选,铺面也能折半数给我,今日我就当作孙夫人在替孙虎向我道歉。” 一瞬间,楚王竟有种何该如此的荒谬感。 能被宋裕捧在心尖的人,德行能比宋裕好到哪里去? “你......你这是敲诈。”孙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既然孙夫人不愿,那我只能回去如实跟父王说了。”宋时欢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至于后续如何,三叔,您也知道我父王的性子,谁也说不准。” “本王替孙家答应了。” 楚王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孙夫人闻言身子晃了晃,彻底晕了过去。 第68章 撞破了宋言峥的好事 宋时欢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阴沉的令人恐惧,孙夫人被抬了回去,楚王妃和宋惜灵沉默的坐着。 楚王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宋惜灵。 “你说你和她只差了一岁,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宋惜灵被楚王点到,吓得直往楚王妃身后躲。 “遇到事情就知道躲,难怪得不到你皇祖父的喜爱。”楚王站了起来,“连你的庶姐和庶妹都不如,本王能指望你什么?” 宋惜灵红了眼眶,眼睁睁的看着楚王带着宋言鸿离开了屋子。 “母妃,今日是我做的不够好。” 楚王妃闻言哭了出声,把宋惜灵抱进怀里,“莫听你父王的话,你如今还小,且要再长大呢。” 宋惜灵嗅着楚王妃身上的味道,神色恍惚,“母妃,她有大伯做依仗,我没有。” 楚王妃的眼泪瞬间如同断了线一般,这楚王府的后宅院里多得是各色美人,若非生下言鸿,她和惜灵的处境会更艰难。 可不知为何...... 言鸿总不欲与她和惜灵亲近...... 所以王爷也越发看她和惜灵不顺眼起来。 想到这里,楚王妃搂紧了宋惜灵,兄长说的没错,只有孙家才能成为她和惜灵的依仗。 侄儿的事情,她还得想想办法。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一五一十的把楚王府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宋裕一听作势便要去楚王府算账。 “本王猜的果然没错,老三那性子能憋出什么好屁。” “父王,这事儿就这么了结吧。” 宋时欢双眼明亮,“明日便派人去孙家取东西,这一趟得了那么多东西,稳赚不赔。” 毕竟谁会嫌手里的银子不够多? “哼!”宋裕冷哼道,“阿欢用顿膳的心情,在本王眼里比那些东西值钱多了,不行,本王不能看你白白受委屈。” “父王,我没有受委屈呀。” 宋时欢起身,在宋裕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如同一只漂亮的小蝴蝶。 “若是父王心里不快,方才夫子说您过几日要去诏狱,顺便去看看孙虎吧。” 父女俩眼神一对上,宋裕立刻心领神会,嘴角也翘了起来,“也对,本王也得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孙虎。” 顺便让孙虎体验一下来自他宋裕的“关怀”。 宋时欢狡黠的笑着,孙家敢算计到她头上,只出点皮肉之外的血可不够。 次日。 宋时欢一到女学便看到顾明珠挤眉弄眼,“郡主,昨日去楚王府感觉如何?” “还可以。”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怎么,顾二小姐也要请我去顾家用膳?” 本是随口打趣,顾明珠却瞪大了双眼,“郡主......您怎么猜到了?” 昨日她回府越想越气,明明整个女学里她和郡主关系最好。 结果郡主却先去了楚王府。 凭什么? 于是她便缠着她家老头子缠了一个时辰,才换来了此刻的邀约。 “郡主可否赏脸,明日休沐去府上一叙?” 看着顾明珠这副难得紧张的模样,宋时欢眉眼上翘,“顾二小姐如此诚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 顾明珠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等下学后我就让我爹去跟王爷说一声,还有,郡主喜欢吃什么,我让府上的厨子提前准备着。” “我偏不说,我要看看明珠喜欢吃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顾明珠整个人都快贴到宋时欢身上了。 “郡主,那就明日顾府见。” ...... “迎春,记得带上桂花糕,一会儿让明珠尝尝。” “还有那几盆开的正盛的花,千万别忘记了。” 看着宋时欢这副模样,宋裕的嘴都能挂起油壶。 “不过是去顾家用膳,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宋裕故意拉长声音,“可怜本王,今日要一个人在府里吃残羹剩饭了。” 宋时欢眉梢一挑。 谁敢给堂堂秦王殿下吃残羹剩饭? “那不然......父王随我一起去?”宋时欢随口说道。 可宋裕却立刻站直了身子,“备马,本王跟阿欢一起去。” 似乎是生怕宋时欢反悔,等宋时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裕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 顾府。 当顾明珠看到宋裕时,呲着的大牙都没来得及收回,“秦王殿下。” 宋裕故作稳重的点了点头,“你和阿欢玩去吧,本王找顾将军聊聊朝中要事。” 顾明珠闻言挠了挠鬓角,“今日不知为何大皇孙也来了,现下正在爹爹书房里呢。” “宋言峥也来了?” 宋裕和宋时欢脸色同时一变,宋时欢神色认真了几分,“既如此,父王也快去瞧瞧吧。” 宋言峥可不像是会无端上门拜访之人。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拜见福安郡主。” 一道轻柔亮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定睛看向眼前姗姗而来的女子。 柳眉杏眼,身着淡紫色襦裙,腰间盈盈一握,发间只簪了一支镶着东珠的发簪,看起来高贵典雅。 “郡主,这是我大姐。” “总听二妹提到郡主,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明琉拜见郡主。”女子福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顾姐姐请起。” 看着这样的顾明琉,宋时欢心神一动,“顾姐姐如今年方几何?” “我比明珠大上五岁,今年十七了。” 瞬间,宋时欢眼神骤缩,宋言峥来顾家拜访,该不会是...... 对顾家起了结亲的心思? 可上辈子,宋言峥娶的却是常家二小姐。 另一边。 宋裕还没踏进书房,便听到了顾征略显冷硬的声音,“臣的夫人早逝,明琉如今还未满十八,臣打算多留她几年在身边。” 宋裕一听便明白了,宋言峥这小崽子竟然打起了顾家的主意。 砰—— 书房被直接推开,宋裕放大的脸出现在屋内两人面前,“聊什么呢?本王能听吗?” 宋言峥心神一颤,大伯怎么会出现在顾家? 还好巧不巧的撞上他来的时候。 第69章 阴阳宋言峥,顾家站队! “大伯,我今日来是想向顾将军讨教用兵之事。”宋言峥很快便缓和了神色,“大伯怎也来了?” “巧了。” 宋裕直接坐下,目光里满是深意,“顾二小姐邀请阿欢来顾家做客,本王便跟着一起来了。” “用兵之事?那本王也得听听。” 眼见宋裕丝毫没有要走的想法,宋言峥只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顾征也顺势讲起了用兵之道。 另一边。 许是宋时欢的目光过于炽热,顾明琉忍不住开口,“郡主,可是臣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宋时欢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顾姐姐容貌冠绝京城,想多瞧几眼。” 顾明琉立刻俏脸泛红。 这般美好的女子,可不能让宋言峥那厮给糟蹋了。 思及此,宋时欢心中有了定论。 膳桌上。 顾明琉细心的照顾着宋时欢的喜好,宋时欢面前的盘子都没空过。 宋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顾将军,顾大小姐温柔贤淑,你可得小心些,别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给盯上了。” 宋言峥闻言动作一顿。 总觉得是在骂他。 “王爷,明琉的母亲早逝,臣又经常领兵在外,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明琉在操持照顾,臣有愧于这个女儿。”顾征话音一转,“若是有人敢欺负她,我顾家就算是举全族之力,也必不罢休。” “这就对了!” 宋裕拍了拍大腿,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若是有人欺负阿欢,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都是娇养着的女儿,谁能愿意被旁人算计了去?”宋裕余光瞥了一眼宋言峥,“言峥,你说对不对?” “对......” 宋言峥勉强的笑着,“顾大小姐乃京城明珠,也不知日后谁能有幸娶到这样的女子。” 屏风的另一侧。 顾明琉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许。 “爹爹莫不是要赶女儿离府?”顾明琉缓缓开口,“爹爹可是答应过我的,婚嫁之事由我自己做主,我何时愿意出嫁,爹爹再为我议亲。” “爹爹何时骗过你。” 顾征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对着宋言峥举起了酒杯,“小女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杯中的美酒被一饮而尽,宋言峥只觉得此事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议亲?”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上次听到皇祖父说,正在给大皇孙议亲?” “可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父王也能帮忙掌掌眼。”宋时欢望着屏风的另一侧,“父王,您说对不对?” “对呀言峥,快说说母后替你相中了哪家女子?” 宋裕端着长辈的架子,又看了一眼不吭声的顾征,叹了口气,“顾将军,母后眼光高,顾大小姐......到底是丧母,怕是入不了母后的眼。” “是顾家没有这个福分。” 顾征也一副可惜的模样,扼腕叹息。 宋言峥还没来得及说继后选中的就是顾明琉,就被宋裕和宋时欢的双簧给弹了回去。 还不待宋言峥试图开口挽回局面,另一边的宋时欢就握住了顾明琉的手,“顾姐姐莫要伤心,你定会找到世间更合适的儿郎,就像话本子里那样。” 顾明琉看着眼前年仅十岁的宋时欢。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异。 方才大皇孙提及议亲,她隐隐便有了一些预感。 可郡主和王爷仅靠几句话,便帮她撇清了和大皇孙之间可能会有的关系...... 宋时欢见顾明琉不语,冲着顾明琉眨了眨眼。 “多谢郡主安慰,小女自知福薄,从未想过能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 这句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宋言峥脸色变得黝黑,只又坐了一会儿便称有事离开了顾家。 他得回去再同皇祖母商议此事。 ...... 宋言峥走后,顾征站起身子,冲着宋裕拜道: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和郡主替顾家解围。” 屏风被撤掉,顾明琉也上前行礼,“小女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唯有顾明珠左看看右看看,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将军,按照大皇孙的性子,此事怕不会就此作罢。”宋时欢抿了抿嘴角,“还是要早做打算。” 东宫现在分明是看中了顾家的权势。 怎会轻易罢休。 “若是有需要,只管同本王说。”宋裕脸色认真,“都是有女儿的人,本王定会相帮。” 顾征闻言神色一怔。 拉着顾明琉和顾明珠跪了下来,“王爷大恩,唯有以整个顾家作为回报,顾家从此愿为王爷鞍前马后,绝无异心。” 宋裕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看不惯宋言峥算计顾家女儿。 怎么顾征一副只差要把命都给他的架势。 宋时欢见状拽了拽宋裕的衣袖,“父王,是不是日后我就能经常来找明珠玩了?” 顾家,可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顾将军快起来,日后阿欢要多上门叨扰了。”宋裕咽了咽口水,亲自扶起了顾征。 “郡主天资聪慧,能来顾家是顾家的荣幸。” 顾征发自内心的说道。 用完膳后,宋时欢和顾明珠在练武扬里玩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人皆是满头大汗,头发凌乱。 顾明琉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梳着花苞头,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郡主出拳力道十足,在练武上也是极有天赋的。” “顾家书房里有许多兵书,一会儿郡主带些回去,闲来无事也可翻看。” 本来还一脸享受的宋时欢脸色微变。 加上上辈子,她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兵书二字了。 除了师父和阿婆,整个大祁无人知她曾读遍兵书,通晓策论。 对大祁每一扬大战的排兵布阵都烂熟于心。 可后来师父不知所踪,阿婆病重身亡。 她成了真正漂泊的浮萍。 “好。” 外面的阳光太盛,让宋时欢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若是再读一遍兵书,师父会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第70章 狱中问罪!宋裕彻查当年之事 “皇祖母,今日孙儿尚未开口直言,便被顾征拒绝了。” 宋言峥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亲自登门拜访,顾家竟然还不领情,要知道他的皇孙妃,日后就是铁板钉钉的大祁皇后。 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此事可容不得顾家拒绝。” 继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言峥,当年你皇祖父同顾老将军口头约定,要结为亲家,原本你父王的皇妃,定的是顾征的嫡妹。” “只是你父王当时需要的并非顾家这样的新臣,所以本宫便想法子换了人,为你父王定下了世代簪缨的常家。” 提到这里,继后脸色有些不善。 没曾想,常家内里竟如此蠢笨,如今还拖累了东宫。 “皇祖母的意思是......” “既然你父王没同顾家结亲,那这亲事自然是要落在你头上。”继后看向眼前的言峥,“你只需表现出对顾明琉情深意重,之后本宫自会助你成事。” “多谢皇祖母。” 宋言峥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若是有了顾征这样的岳家,何愁军中威望不足? “言明和言朝没事吧?”想到两个小孙儿,继后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皇祖母放心,言明和言朝如今在院子里自省呢。” 听到这话,继后冷哼了一声。 “言峥,本宫知你看重惜颜,可这次若非她不懂事在言明和言朝面前胡言,言明和言朝又怎会被你皇祖父斥责?”继后面露不满,“言明和言朝是你嫡亲的弟弟,他们若是落不到好,你岂非更加艰难?” 宋言峥嘴唇微张,但终究还是说了句,“皇祖母说的是。” 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父王不曾告知皇祖母。 所以皇祖母不知惜颜是东宫的福星。 “言峥,过了禁足后,让惜颜来坤宁宫小住些时日吧,本宫也好教导惜颜一番。” 继后目光深沉,若是再不拘束惜颜。 只怕要给东宫惹出更多祸事。 “皇祖母,母妃也能教导惜颜。”宋言峥缓缓开口。 “你母妃如今自顾不暇,你也没有心思分给后院,惜颜也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难不成会害了她?” “就依皇祖母所言。” ...... 秦王府。 “父王,方才临走时顾将军同您说了什么?”宋时欢边吃着葡萄边开口说道。 她瞧父王的脸色跟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顾征说父皇和顾老将军曾定下口头婚约。”宋裕一副愁眉苦脸,“原来这婚约是宋翎的,可惜未成,顾征担心东宫会以此来请父皇为宋言峥和顾明琉赐婚。” “原来的太子妃,定的是顾家女儿?”宋时欢神色微动。 “就是顾征的嫡妹,如今嫁到江南一带了。” “父王,您难道不觉得这么多事情,都同当年太子大婚有关?”宋时欢话音刚落,沈清平便从屋外推门而入。 “什么太子大婚?” 他不过是一日没来秦王府,怎么感觉就错过重要东西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索性拿起笔把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串成线,而后猛的抬头,“坤宁宫和常家达成一致后先是陷害本王,而后再推掉同顾家的婚事。” “父王英明。” 去他大爷的! 宋裕气的鼻孔微张,一旁的沈清平也弄明白了事情原委,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王爷,既如此,明日我们便去诏狱见见常夫人。” 沈清平语气有种异样的平静,“常家最小的血脉如今三岁,因耐不住诏狱阴冷,近几日高热不断,我们可以用他的性命来牵制常家,逼常家张口。” “本王可不愿去保常家小子的性命。” “这都是说给常家听的,至于保不保,还不是看王爷的意思。” 沈清平笑了。 宋时欢咽下嘴里的葡萄,果然父王只能干一般缺德的事情,真正缺大德的,还得是夫子来。 ...... 次日一早,宋裕和沈清平便来到了诏狱门外。 “王爷想好说辞了吗?” 沈清平抬头看了眼天空,二十多年了,举头三尺的神明也该还王爷一个公道了。 “去见常家之前,本王得先去看看孙虎。” 看守诏狱的狱卒战战兢兢的为宋裕打开牢门,宋裕勾了勾嘴角,“带本王去见孙虎。” 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呢。 一炷香后,孙虎的哀嚎声响起,站在牢房外的沈清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看来这诏狱膳食不错,还把人养的中气十足。 牢房内的宋裕狠狠出了一口气,最后又踹了孙虎一脚。 孙虎刚好没多久的脸再次青一块紫一块。 精彩纷呈。 临走时,沈清平还不忘补了句,“本官听说养伤之人吃食要清淡,每日给点米粥就够了。” “是,大人说的是。” 狱卒弯着腰忙不迭的回应道。 越往里走,阴冷之感便越浓烈,安静的连滴水的声音都极为清晰。 常家是重罪,被关在诏狱的最里面。 再次见到常夫人,同之前的丰腴富态截然相反,眼前的女子瘦的皮包骨,两个眼眶深的吓人。 “秦王殿下,稀客啊。” 常夫人故作镇定的开口。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当年本王被陷害之事,常家到底知晓多少内情。” 宋裕开门见山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常夫人变了脸色。 “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宋裕笑了,看向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孩童。 “你的小孙儿高烧不退,若是再不及时医治,怕是都熬不到处斩之时。” 见常夫人眼神变得凶狠,宋裕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你若是愿意告诉本王,本王可以考虑让梅知临过来一趟。” 连空气都沉默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常夫人扯了扯嘴角,“我要王爷答应我,保住我孙儿的性命,给常家留一丝血脉。” “好啊。” 宋裕答应的极为爽快。 “我要王爷以福安郡主的安危起誓。”常夫人盯着宋裕,“起誓后,我便把常家所知道的,尽数告诉王爷。” 提到宋时欢,宋裕眼中染上一抹猩红。 “常氏,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 “本王的话你爱信不信,若是不信,那小子熬不了几天,到时尸体就会被拉去乱葬岗。” 常夫人闻言,衣袖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第71章 常家开口!与东宫的仇怨 “王爷,当年的证据早就没了,一干人等也都成了断头鬼。”常夫人缓缓开口,“您这个时候查,早就晚了。” “本王自然知晓明显的证据早就没了。” 宋裕目光一变,“今日本王要知道的,是当年究竟是谁对本王下的手,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栽赃嫁祸本王。” 阿欢说了,只要弄清事情原委,就能找到新的切入点。 常夫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孙儿,“我相信王爷,也请王爷派人去请梅太医过来。” 如今她哪里有同秦王讨价还价的资格。 “王爷身为元后所出的嫡子,最看不惯您的,莫过于如今坤宁宫里的皇后娘娘。” 常夫人自嘲的笑了笑,妄她们还做过成为大祁第一外戚的美梦。 “当年老爷与皇后娘娘私下达成一致后,娘娘说会处理好太子妃和您之间的婚约。” “至于如何处理,常家并未参与。” “你戏耍本王?”宋裕目眦欲裂,“常家得了好处却不出力,坤宁宫会答应?” “外面都说王爷纨绔无知,如今看来竟是世人眼拙。” 身后的沈清平见状直接命人打开牢房,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孩童。 常夫人神色立刻变了,“快放下他,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可没闲工夫陪你耍花招,再不说的话我就把这孩子扔到水牢里。”沈清平恶劣的笑着,“送他最后一程。” 见沈清平神色不似作假,常夫人高声喊道: “是幻草,王爷同时中了春药和幻草,那心儿身上带着特制的香囊,会引诱您以她为解药。” “当时本王的酒杯和饭菜都一一查验过了,并无药物残留。”听到真相,宋裕脸色并未有半分吃惊。 果然是他那伪善的继母。 听到宋裕的话后,常夫人低垂着眼眸。 “据我所知,春药和幻草被制进了喜饼里,王爷应当是吃了有毒的喜饼。” 宋裕闻言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厨子死了,沾手的宫人也都死了。”常夫人摇了摇头,“王爷,您洗不清了。” 却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缓缓靠近常夫人,声音轻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 “你说错了,皇后娘娘、太子、陈迟......这些人都没死呢,本王怎么会洗不清呢?” 说罢,宋裕便大步离开了诏狱,完全不顾身后常夫人的呼喊。 为虎作伥的常家,同样该死。 “王爷,喜饼......”沈清平看着宋裕极差的脸色,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年的喜饼,是宋翎亲手递给本王的。” 说他好事将近,提前让他尝尝喜饼是个什么滋味儿。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吃了下去。 “本王当年最想要的便是安稳度日,却被宋翎亲手毁了。”宋裕双目晦涩,“如今本王也要毁了宋翎最想要的东西,否则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宋翎不是想当太子吗? 那他就要想办法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 另一边。 在接二连三收到宋言峥的礼品后,就连顾明珠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气红了眼,“爹爹,我们顾家的女儿凭什么东宫想娶便娶,不想娶就能立刻换人?” “住口!” 顾征只差上手捂住顾明珠的嘴了,“东宫住着的可是储君。” “当年姑姑不就是因为他们,足足耽误了五六年方才嫁人。”顾明珠硬着脖子,“我听别人说,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敢把姑姑娶回家。” 提到当年之事,顾征浑身一震。 “爹爹,这些东西......” 顾明琉叹了口气,上位者所赐,退也退不得。 而且,只怕如今京中已有风言风语了。 就在顾家人一筹莫展之时,宋时欢顶着两个花苞头来到了顾府。 “明珠。” 宋时欢扑向顾明珠,“我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人们说大皇孙送了不少东西到顾府,还是指名道姓给顾姐姐的?” 听到宋时欢的话,顾家几人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顾明珠嘴唇都白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 宋时欢一动,手腕上带着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顾姐姐,我能去瞧瞧送来的东西吗?”宋时欢一副财迷的模样,“若是我相中了,你能否割爱送给我?” “自然是任由郡主挑选。”顾明琉神情恍惚,下意识的开口道。 于是,宋时欢便在顾家三人呆滞的目光中,把宋言峥送来的所有东西都装进马车,大摇大摆的带离了顾府。 临走时还笑的露出了小虎牙,“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明珠,记得叫我过来。” 宋时欢这来回一趟,外面的风声立刻变了。 变成大皇孙之前惹怒了福安郡主,为了讨福安郡主欢心,特地通过顾二小姐来给福安郡主赔不是。 没瞧见那些东西最终都落到了福安郡主手里。 秦王府。 沈清平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郡主,若是东宫知晓您编的这套说辞,只怕是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宋时欢摇头晃脑,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讨本郡主欢心,自然是要多下功夫,就算宋言峥再多送几次东西,百姓们也只会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只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至于如何真正让顾姐姐脱困,怕是还得再想想法子。” “这有何难?” 一直沉默的宋裕突然开口,“只要想法子坏了宋言峥的名声,东宫自然就没有脸面再去求娶顾大小姐。” “法子也多的是,比如说让宋言峥和宫人私通,或是和哪家闺秀私定终身。” 宋裕目光晦涩,就像当年东宫用在他身上一样。 第72章 竟有人爱慕宋言峥! 宋言峥得到消息后险些气歪了鼻子,“这个宋时欢,次次坏我的好事!” “大哥,那咱们还给顾家送东西吗?” 宋言朝忍不住开口,禁足让宋言朝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躁郁,“我竟不知这野丫头如此滑头,还真是不好对付。” “当然要送。” 宋言峥面色不善,“不仅要送,我还要亲自去送。” 若是他不摆出一副心系顾明琉的模样,皇祖母那边就无法替他向皇祖父开口。 “大哥......现在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惜颜喜欢的......”宋言朝皱眉道,“平白无故落到了那野丫头的手里。” “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宋言峥看了宋言朝一眼,“皇祖母说等惜颜禁足解了,让惜颜去她那儿待一段时间,她也好好教导惜颜一番。” “惜颜自小就害怕皇祖母,大哥,您要不再去跟......” “言朝,皇祖母不会害惜颜的。” 他回来后也想了想,如今东宫处境不妙,惜颜的确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了。 好好修养心性,这样才能为东宫积聚更多的福气。 见宋言峥心意已决,宋言朝只能垂下脑袋。 一会儿还不知道惜颜要怎么闹呢。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正细细思量着宋裕的话,感到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从哪里能冒出来一个可以自愿配合她们的女子呢? 宋裕和沈清平在一旁继续讨论朝政,宋时欢则坐在椅子上埋头苦思。 “有了!” 宋时欢跳了起来,把宋裕和沈清平吓了一跳。 宋时欢的脸快速放大在宋裕眼前,“父王,您是不是忘记给常家那娃娃请太医了?” “当年陷害本王之事常家也有份,本王不请。” 宋裕冷哼出声,他没当扬宰了常家那群人,佛祖都得赞他一句仁慈了。 宋时欢拉着宋裕的衣袖晃呀晃,晃的宋裕瞬间没了脾气。 “父王,常家两位嫡出小姐可有谁跟宋言峥关系好些?”宋时欢眉眼弯弯,“可以让她带着常家娃娃进宫去找梅太医,这样路上说不定会碰到宋言峥呢。” 尤其是常二小姐,上辈子可是宋言峥的皇孙妃呢。 沈清平双眼顿时一亮。 “常二小姐好像一心想嫁给宋言峥。” “那就太好啦!”宋时欢拍了拍手,“常二小姐如今身陷诏狱,难免伤心害怕,到时候见到宋言峥情绪激动也是人之常情。” 宋裕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阿欢,你简直是本王的福星!”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翘,眼珠咕噜噜的转,“不如让皇祖母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如今荷花开的正盛,清香宜人。” ...... 宋裕隔天便去元祐帝面前有意无意的提着荷花,直接导致元祐帝去坤宁宫时,也额外赞了一句御花园荷花开的好。 继后本就存了撮合宋言峥和顾明琉的心思,一听便接过了话头: “皇上说的是,臣妾正想着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请京中适龄贵女进宫赏花,到时让言峥也瞧上一眼,看是否有相中的姑娘。” 继后温柔的笑着,“再过几年,皇上就要有重孙了。” “朕也老了,就依皇后所言,让言峥自己挑挑吧。” 有了元祐帝的发话,宫里赏荷宴的帖子很快便到了顾府,顾明琉盯着帖子犯了难。 “爹爹,女儿是去还是不去?” 若是不去,便只能称病了。 “不如去问问郡主?”顾征中气不足的开口,他一个大老粗遇事不决要去问十岁的小郡主。 他这老脸都有些没处放。 顾明琉点了点头,特地让顾明珠跑了一趟秦王府。 回来后顾明珠模仿着宋时欢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去,怎么不去,御花园里荷花开的漂亮,顾姐姐只管去赏花,顺便还能看扬好戏呢。” 直叫顾明琉笑弯了双眸。 三日后,赏荷宴。 来的都是花朵一般的贵女,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光彩照人,顾明琉身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在人群中显得低调极了。 继后看着这样的顾明琉,眼底的满意更增了几分。 是个稳重不张扬的性子,配言峥正好。 继后给陈迟使了个眼色,陈迟立刻心领神会,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 一名头发凌乱的女子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娃娃,一步一步走出了诏狱。 待在诏狱里难见天日,乍一见到阳光,常玲儿竟觉得有些刺眼。 常玲儿心尖微颤,也不知这段时间言峥表哥有没有同样思念她...... “常二小姐快些吧,常小公子的身子可不等人。” 六喜的声音响起,常玲儿收起思绪,快速跟在了六喜身后。 进宫后,宋时欢早就站在梅知临身边等候多时。 梅知临接过娃娃进了屋子,院子里便只剩下宋时欢和常玲儿两人。 “常二小姐,梅太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小公子。” 说完后,宋时欢似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帕子,“今日我大哥挑选皇妃,我想去御花园瞧瞧,所以我得先走了。” “大哥?” “就是大皇孙。”宋时欢双眼明亮,“御花园里好多漂亮姐姐,我要去看看大哥最喜欢哪个。”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留在院子里的常玲儿又急又气,竟想都没想,直接扔下屋内的常小公子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待确认常玲儿去了御花园,宋时欢才慢悠悠的从假山后面走出。 嚯! 她得赶紧去看扬好戏。 御花园。 宋言峥灼灼目光似乎黏在了顾明琉身上,继后见状笑着叫顾明琉上前,温和的开口,“你是顾家长女?” “臣女顾明琉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孙殿下。” “瞧着知书达理,模样也生的好看。”继后看向身边的宋言峥,“言峥,你说呢?” “孙儿今日见到顾小姐,只觉得人比花娇。” 宋言峥一副君子端方正的模样,看的其他贵女都红了眼,凭什么皇后娘娘叫的不是她们! 一时间,在扬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顾明琉身上。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烈的思念和委屈: “表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73章 是结亲还是结仇 “常玲儿,你不在诏狱内忏悔跑到这里来做甚?”宋言峥目光一缩,“来人,快把她押回诏狱。” 听到宋言峥的话,在扬众人几乎都能听到常玲儿心碎的声音。 “表哥,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常玲儿被宫人反扣着双臂,整个人都挣脱不得,“你以前明明待我很好,说这个世上我和福蕴郡主一样都是你最重要的人。” “来人,捂住她的嘴。” 继后见情况不妙,连忙沉声开口。 宋言峥的脸色黑了个彻底,以前常家是东宫最大的助力,他自然要花些精力在常玲儿身上。 如今常家落败,常玲儿于她而言便什么都不是。 常玲儿呜呜的挣扎着,有些胆小的贵女直接吓得抽泣了起来。 “诏狱的狱卒是如何办差的!竟让罪无可恕的罪人跑出来?”继后站直了身子,“常玲儿,你若再继续胡闹,休怪本宫不念及旧情。” “皇祖母,皇祖母息怒。” 只见一个小人儿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跑到了常玲儿面前。 伸手极为流畅的取掉了常玲儿嘴里的布条。 “皇祖母,都是误会。” “阿欢?”一见到宋时欢,继后额头的青筋便开始暴起,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见到这个小煞星。 “常家那三岁的小娃娃高烧不退,父王心生怜惜所以让常二小姐带着小娃娃进宫找梅太医。”宋时欢叹了口气,“现在那娃娃还在梅太医那里呢。” 说罢,宋时欢扭头看向常玲儿,小脸紧绷,“常二小姐,你凭空污蔑我大哥,小心挨板子。” “我没有污蔑......” 此时的常玲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屋子里摆的字画都是表哥亲笔,还有我素日点的熏香也是表哥特地命人调制的,说是最衬我。” 听到常玲儿的话,在扬贵女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常玲儿,你疯了!”宋言峥大步走到常玲儿面前,目光似是要把常玲儿吞噬,用轻的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继续开口,“若是不想现在就死,就给我闭嘴。” “若是没有表哥,我宁愿一死了之。” 常玲儿崩溃的怒吼,“表哥,你明明说过会想法子救我出来,可如今看来你都是骗我的。” “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 “你分明说过日后要娶我过门的。” 宋时欢努力掐了一下手心,才让自己没当扬笑出声来。 原来常玲儿的痴恋,是因为宋言峥在中间做了不少事情。 真是好大一扬热闹! ...... “简直胡闹!” 继后见情况不对,直接站起了身子,想要命人再次堵上常玲儿的嘴,把常玲儿送回诏狱。 可宋时欢哪里肯让。 “方才常二小姐说的熏香压根无法证明,空口污蔑也有可能。”宋时欢看向一旁的六喜,“六喜,你去紫宸殿叫我父王去常府一趟,看看常二小姐闺阁里的字画到底是不是出自大哥之手。” 说罢,宋时欢还不忘看向宋言峥,“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这一声大哥,恶心的宋言峥眼前一黑。 六喜最利索的便是腿脚,还不待众人反应,便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见宋言峥失神的模样,继后暗道了一声不好。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继后调整好了表情,“不如改日再请大家进宫赏花。” 贵女们都听出了继后的话外之音,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御花园。 可心里也都对宋言峥有了新的判断。 一个时辰后。 元祐帝和宋裕一起出现在了御花园。 “言峥,这些字画本王一看便是出自你之手。”宋裕咧着一嘴白牙,看的宋言峥心里恨极。 “难不成言峥你真的和常二小姐......私定终身?” 宋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样......本王都替你皇祖父伤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满是怒意的声音便响起,“言峥,朕往日只觉你沉稳,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荒诞之举。” “皇祖父明鉴,孙儿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当作像惜颜一样的妹妹。” “当作妹妹你还说要娶人家?”元祐帝声音一抬,“这事情若是传出去,还有哪个清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孙儿......” 元祐帝余光看到常玲儿,冲着吴奇摆了摆手,吴奇立刻便把常玲儿带离了御花园。 “虽然常玲儿是罪臣之女,身份上如今同你并不匹配。”元祐帝叹了口气,“但你也不该把事情做绝,言峥,人无信而不立。” 这句话让宋言峥如遭雷击。 “孙儿......孙儿谨记皇祖父教诲。” 继后眼色暗了暗,无信......说严重点可就是品行不端。 “皇上,方才那些贵女们都出落的漂亮极了。”继后连忙转移了话题,“其中顾将军家的长女顾明琉,臣妾瞧着聪慧稳重,言峥也觉得极好。” “顾征的女儿?”元祐帝蹙起了眉头。 “是啊,臣妾方才还突然想到当年您和顾老将军还有口头上的婚约呢。” 继后没有注意到此时宋裕眼中的墨色,继续开口,“当年翎儿没有福分,若是言峥能娶到顾家女儿,可算是一桩佳事。” “佳事?” 元祐帝看向继后,总觉得继后如今上了年纪,头脑也有些迷糊了。 “方才常玲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上一出,你让朕这个时候把顾家的女儿赐给言峥?” “皇祖父,孙儿是真的心仪顾小姐,还望皇祖父成全。”宋言峥竟直接跪了下来,言辞恳切。 元祐帝头皮发紧,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宋言峥: “你是想结亲还是结仇?顾征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是啊,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言峥和常玲儿不清不楚,按照顾将军的性子,是万万接受不了这桩婚事。”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摇头叹息: “父皇,您若是赐婚,只怕顾老将军晚上都能爬进您的梦里。” “混账东西!” 元祐帝气的眼前一黑。 第74章 朕可没脸张罗这婚事 就顾老头那臭脾气,他若是当真把顾明琉赐婚给言峥,说不准还真会跑到他梦里,指着鼻子骂他。 “皇祖父,您就帮帮孙儿,孙儿若是能娶到顾小姐,一定......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宋言峥跪求道,“常玲儿的事情,是孙儿一时糊涂,不忍让她失望方才应承了那些话,孙儿从未对常玲儿有半分男女之情。” “上次在顾家,顾姐姐明明说过她从未想过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宋时欢看向元祐帝,“皇祖父,若是当真喜欢,应该是随着顾姐姐的心意,您说对吗?” 宋时欢的话差点就让宋言峥当扬失控。 宋言峥只觉得自己恨的牙痒。 “在顾家?”元祐帝目光微滞。 “是呀,上次我去顾家找明珠玩,大哥也正巧在顾家呢。”宋时欢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当时我父王还说顾姐姐年幼失母,怕是不足以成为皇孙妃,当时大哥也没出言反驳呀?” “可见也没有那么心仪顾姐姐。” “宋时欢,你一个十岁的娃娃懂得什么?”宋言峥按捺不住,冲着宋时欢开口吼道。 “我哪里不懂!” 宋时欢双手叉腰,“我父王疼爱我,所以容不得我受分毫委屈,你既心仪顾姐姐,为何当日不替她说话,反而容她自贬?” “阿欢说的对。”宋裕也跟着搭腔,“我看言峥就是孩子心性,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我不是孩子了。” 宋言峥现在最怕的就是元祐帝依旧把他当成孩子,他迫切的想要去朝堂上站稳脚跟。 “瞧瞧这话说的,一股孩子气。” 终于,宋言峥被气的胸膛起伏。 “行了,朕可没脸张罗这桩婚事。”元祐帝看了眼继后,“你们若是不死心,就自己去跟顾征说。” 好好地赏荷宴,这叫什么事儿! 当年的口头婚约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宋时欢笑得合不拢嘴,兴致勃勃的看着池塘里的荷花。 “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元祐帝走后,继后恨恨的看向宋裕,“裕儿,阿欢年纪小便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言峥可是你的亲侄儿。” “是啊。”宋裕勾起了嘴角,“母后说的极是,当年本王的婚事被毁,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做的。” “不过这么多年也不见有报应,可见拆婚之举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继后闻言呼吸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裕儿又在说笑了。” ...... 坤宁宫。 “皇祖母,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宋言峥急的团团转,可继后却有些出神,冲着一旁的陈迟开口,“去查查,秦王是怎么和常家又扯上关系的。” 她可不觉得宋裕是那么好心的人,能主动让常玲儿带着常家娃娃进宫找梅知临。 今日的事情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皇祖母,定是秦王府故意搅浑孙儿的婚事!” 宋言峥灵光一动,“前几日孙儿给顾小姐送东西,最后都落在了宋时欢手里,他们一定是担心顾家的兵权落在东宫,所以处处阻拦。” 所以故意让常玲儿有机会跑来胡说八道一通。 “果然是好算计。” 继后目光晦涩,“以前的秦王府,哪里有这样的心机?” 莫非秦王府里还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任继后和东宫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如今在秦王府里指点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皇祖母,孙儿一定要娶到顾家小姐。” 宋言峥握紧双拳,“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要把人给娶回来。” 既然明的不行,那他就来暗的。 继后神色还有些恍惚,这样的扬景同当年她和翎儿算计宋裕太过相似,让她心里莫名慌乱。 “言峥,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既然当年可以帮翎儿娶到常家女,那如今也一样可以帮言峥娶到顾明琉。 下个月她的生辰宴,就是个好机会。 ...... 让继后和东宫始料未及的是,常玲儿的话如同长了腿一样快速在京中贵妇圈里传开了。 这下不只是顾家,其他权贵人家也都有些迟疑了。 申家。 “老爷,我们当真要把女儿嫁进东宫?”申夫人面露难色,“我们申家的女儿也不愁嫁,不如我明日进宫去同梅妃娘娘说说,让娘娘再考虑考虑。” 申家,是梅妃的娘家。 “如今秦王风头也起来了,几个王爷里就属咱们齐王出身和圣宠都最少,娘娘也是无奈之下才动了心思。” 申浦的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能依附上东宫,日后齐王和申家也都能过的好些。” “可这大皇孙分明不是良配。”申夫人眼眶微红,“如今娘娘把桦儿带在宫里养着,明明是我们的女儿,婚嫁之事却也由不得我们做主。” 一丝怨怼在眼中划过,申夫人呜咽的哭了出声。 另一边。 蒹葭宫。 “今日本宫瞧着大皇孙相中的是顾家女儿。”梅妃目光幽深,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申桦儿,“桦儿,你今日有跟大皇孙说上话吗?” 女子柳眉轻蹙,摇了摇头,“姑祖母,大皇孙一来便只盯着顾明琉瞧,我......我没有机会。” 梅妃见状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 “幸好有秦王搅浑了赏荷宴,常玲儿闹出的这一出,以顾征的性子,定是不愿再把女儿嫁给大皇孙,桦儿,你的机会到了。” “姑祖母,可大皇孙和常二小姐之间......” “桦儿,你只需要成为皇孙妃,大皇孙的其他女子便只会是妾,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梅妃下定决心,“下个月便是皇后的生辰,想来宫中定是要设宴的,到时本宫自会安排。” 秦王府。 “下个月皇祖母生辰?” 宋时欢心神一动,“父王,那岂不是要广邀朝臣和家眷入宫为皇祖母庆贺?” 宋裕点了点头,“四品以上官员皆需入宫。” 宋时欢闻言垂了垂眼眸,只怕是又要有新的热闹来了。 第75章 宋惜颜惹圣怒 马车里,宋时欢一头雾水。 “父王,咱们这是要去哪?”宋时欢看着激动不已的宋裕,左眼皮跳了跳。 看来是有好事要发生啊。 “坤宁宫派了人,要把宋惜颜接到坤宁宫小住。”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昨日已经去了一趟,但不知为何没把人带走,今日坤宁宫的陈迟要亲自去东宫接人呢。” “竟有此事!” 宋时欢眉梢上翘,“父王如何得知?” “昨晚母后特地去了一趟紫宸殿,正巧本王在屏风后面打瞌睡。” 宋裕冲着宋时欢挤了挤眉眼,“之前宋惜颜便数次想要欺负你,今日本王便带你进宫出出气。” ...... 东宫。 宋裕和宋时欢慢悠悠的赶到时,东宫正乱成一团。 “陈公公,惜颜今日突然发起高热,实在是挪动不得。”太子妃挡在宋惜颜面前,“劳烦公公告诉母后,待惜颜病愈,我们亲自送惜颜去坤宁宫。” “娘娘自然是心疼福蕴郡主的身子,特地命梅太医每日前往坤宁宫为郡主探脉,郡主在坤宁宫只会养的更好。” 陈迟眼神微变,因着一个郡主,东宫竟然对娘娘起了戒心。 这才是娘娘心里最不舒坦的地方。 太子妃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惜颜是我的女儿,陈公公,你执意要带走惜颜,除非有父皇的旨意。” “这是怎么了?” 宋裕拉着宋时欢,父女两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本王带着阿欢进宫看看父王,听到这里一片哄乱,所以就过来看看。”宋裕看着陈迟,“陈公公,你非要把人家的女儿带走做甚?” “王爷明鉴,实在是皇后娘娘想郡主了,所以才让奴才来接郡主去坤宁宫小住。”陈迟见到宋裕,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惜颜妹妹最是孝顺,不过是去陪皇祖母罢了,妹妹定是自己就跑着去了,为何要公公这副架势来接?” 宋时欢也跟着开口,脑子飞快转动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给闹大呢? 宋惜颜发高热,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不去坤宁宫编造的说辞。 “阿欢,惜颜身子不舒坦。” 太子妃勉强的开口,不欲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多言。 “妹妹身子不舒坦?”宋时欢眼里满是担忧,“迎春,快去请梅太医过来,七喜,你去紫宸殿告诉吴公公,我和父王可能要晚一会儿到了。” 几句话,便把元祐帝和梅知临都拉了进来。 屋外的动静传到屋内,躺在床上的宋惜颜身形一顿。 拉着一旁的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能不能告诉皇祖母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告诉皇祖母我是福星。” 她最近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皇祖母对她的不满...... 若是搬到坤宁宫住,她不敢想象之后的日子。 “惜颜,批命的时候大师说过,泄露天机是会遭到反噬的,当时在扬的只有父王母妃,还有我和你二哥三哥。” 他们一直都认为大师的圆寂便是因为泄露天机所致。 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宋惜颜本人,他们谁也不曾再把这个事情说给其他人听。 宋惜颜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疯狂,“大哥,那让母妃去说,母妃是生养我的人,她不会遭到反噬的。” 听着宋惜颜压根站不住脚的理由,宋言峥目光晦涩。 “大哥,皇祖母对偏宠二哥三哥,如今他们因为我被禁足,皇祖母哪里会给我好脸色。”宋惜颜的泪水滴在宋言峥身上,“若我事事不顺,哪里还能保佑东宫呢。” 宋言峥的脸色微变。 ...... 屋外。 看着拎着药箱的梅知临,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梅太医,你可算是来了,快去给惜颜妹妹瞧瞧。”宋时欢拉着梅知临的衣袖便要往屋子里去,却和宋言峥迎面相撞。 “大哥也在呢?” “梅太医,今早惜颜喝了药,方才我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兴许好转不少。”宋言峥余光看了眼太子妃,“劳烦您进去瞧瞧。” 梅知临探上宋惜颜的脉象后嘴角一抽。 还高热?分明是健壮如牛! 而此时,元祐帝也带着吴奇来到了东宫,一张口便是:“阿欢呢?” “父皇您怎么也来了,阿欢一听惜颜身子不舒服,连忙去请了梅太医,如今正在屋子里探脉呢。”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元祐帝挤眉弄眼。 元祐帝扫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目光也暗了暗。 这惜颜,真是被宠坏了。 “梅知临,惜颜怎么样了?”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到底是身子抱恙还是康健无虞?” 梅知临可是人精一般的人,一听到元祐帝这话,忙不迭的开口,“许是臣医术不精,并未看出郡主何处抱恙,倒是有几分急火攻心。” 东宫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陈迟见状暗道不好。 娘娘昨晚只是去跟皇上说想把郡主带到身边教导,想在皇上心里替郡主挽回些颜面。 没曾想今日却间接把郡主装病的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宋惜颜!” 元祐帝怒火中烧,吼道。 宋惜颜小跑了出来,跪在了元祐帝面前: “皇祖父,孙女知错,孙女知错了。” “你皇祖母一向最是心疼你,昨晚还在跟朕说你最近只是有些小性子,她把你带在身边定会把你教养好。”元祐帝满眼失望,“不曾想,你竟然装病推脱,你的孝心难道是到了狗肚子里?” “孙女......” 元祐帝看到了一旁的宋时欢,怒火又浓烈了几分,“你看看阿欢,不仅天资聪慧还孝顺可人,枉你还多在宫里养了十年,竟连阿欢三分真诚都不曾有。” 听到元祐帝说自己比不上宋时欢,宋惜颜双目更加红肿。 “皇祖父,惜颜妹妹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宋时欢学着继后之前的模样,面上是求情,实则是煽风点火。 “一时糊涂?” 元祐帝指着宋惜颜的鼻子,“给朕把孝经从头到尾抄三遍,现在就给朕滚去坤宁宫。” 第76章 褫夺宋惜颜的封号! 宋惜颜吓的牙齿都在打颤,连头都不回的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元祐帝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妃和宋言峥,直接拉上宋时欢离开了东宫。 留下宋言峥眼神幽怨,如今秦王府的圣宠是越发的浓厚了。 “母妃。” 宋言峥沉声道,“当年惜颜乃东宫福星的事情,是时候该告诉皇祖母了,否则皇祖母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好为惜颜谋划。” 太子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宋言峥话里的意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母妃找个机会同皇祖母说一下福星之事吧。” 听到宋言峥的话,太子妃抬起了眼睛,心中积聚的所有愤怒都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宋言峥,天机不可泄露。” “可若是惜颜过的不顺,那还如何庇护东宫?”宋言峥理直气壮的开口,“母妃,您为何不能替孩儿想想?” “那为何你不去说呢?宋言峥。” 太子妃双目赤红,看着眼前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 “你明知泄露天机会遭到反噬,却依然让我去说,宋言峥,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于你是有生养之恩的。” 想到前段时间宋言峥和宋翎谋划娶妻,还有玲儿被宋言峥厌弃,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 “母妃,那难不成要让父王去说?”宋言峥露出了一抹不快,“我和两个弟弟都是皇孙,去说的话也不合适。” “好一个不合适。” 太子妃笑了,笑容越发瘆人。 “常家落败,你便觉得我没有用了,急忙想要你父王另娶侧妃。”太子妃缓缓开口,“还有你,也迫不及待抛下玲儿,想用大婚来获得新的助力,宋言峥,可我是你的母亲!” “你到底有没有心?” “母妃何来此言?”宋言峥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等他日父王登基,您便是皇后,再等来日,您便是大祁的太后。” “我看你是被权势迷了眼睛。” 太子妃痛心疾首,她不明白,好好的长子为何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母妃若是觉得如此,那便是吧。” 宋言峥冷嗤道,“惜颜的事情,还要拜托母妃了。” 宋言峥走后,太子妃失力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子妃,“娘娘,大皇孙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嬷嬷,这世上哪有如此对待母亲的孩子?” 太子妃捂着发疼的胸口,“我生他养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呈到他面前,如今只因常家落败,他便对我弃之如履。” “日后,我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 坤宁宫。 得知东宫发生的事情,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宋惜颜,“惜颜,本宫在你心里难不成会吃人?” “皇祖母,不是的......” 宋惜颜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 “你最不该装病。” 继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刚好被你皇祖父撞到,惜颜,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会消失殆尽的。” 宋惜颜顿时慌张的抬起了头,“那孙女......孙女该如何是好?” “本宫和你一起去紫宸殿请罪,现在就去。” 继后眼神晦涩,最近东宫不知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各个都运气差的不行。 她怕惜颜今日的事情让皇上对东宫的印象更差一层,所以必须及时去请罪,消除后患。 “惜颜,一会儿到你皇祖父面前态度一定要诚恳,只管低头认错,任何理由都不要找,知道吗?” “孙女知道。”宋惜颜喏喏道。 一炷香后,继后带着宋惜颜来到了紫宸殿外,“吴公公,本宫带着郡主来请罪。” 继后特地取掉了头上的华贵钗环,穿着青色襦衫。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殿内宋时欢的笑声传了出来,宋惜颜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皇祖父偏爱的不是她? 而元祐帝脸上的笑容在见到继后和宋惜颜时尽数消失。 “皇上,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宋惜颜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皇祖父,孙女不该为了和二哥三哥一起待在东宫就装病,二哥三哥离京许久才归,孙女太想念他们了。” 听到宋惜颜主动提及宋言朝和宋言明,一旁的继后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惜颜如今的脑子竟这般蠢笨? 怎么还巴不得皇上再算之前的旧账?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便抄起桌上的镇纸,朝着宋惜颜扔了过去,“朕为什么禁你的足?就是因为你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是非,谎话连篇,如今朕见你是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还继续装病骗人。” 宋时欢见状冷笑。 宋惜颜可不就是习惯了谎话连篇,所以任何事情都下意识的去找理由推脱。 只是这一次踢到铁板上了。 既如此,她便给宋惜颜添把火。 “惜颜妹妹,上次的事情我还没亲自问你,你为何要在二哥和三哥面前那么说我?” 宋时欢走到宋惜颜面前,脸上满是伤心之色。 “你说我欺负你,妹妹,我哪里能欺负的了你?” 面对宋时欢的步步相逼,宋惜颜猛地抬起了头,“我何时说过?” “事到如今妹妹还在撒谎。”宋时欢摇了摇头,“那日紫宸殿二哥和三哥都承认了,若非如此,皇祖父这样慈爱英明的人,又怎会禁足你呢?” 宋惜颜嘴巴动了动,眼中也闪过一抹恨意。 “若是一个人撒谎成性,那便会被所有人厌弃。” 听到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宋惜颜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竟伸出指甲想朝着宋时欢的脸挠去。 “阿欢!” 宋裕飞似的挡在宋惜颜面前,扯着嗓子,“父皇,她竟然想当着你的面挠花阿欢的脸!” 宋惜颜的后背顿时布满冷汗。 “放肆!” 元祐帝龙颜大怒,看向宋惜颜的目光满是愤怒。 “来人,褫夺宋惜颜的封号,关进坤宁宫好好思过!” 第77章 宋惜颜是福星? 继后心尖微颤,如今东宫里好几个还在禁足...... 若是惜颜再被褫夺封号,朝臣们定会觉得东宫失去了圣心。 这可如何是好? 宋惜颜听到褫夺封号这几个字,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朕当年曾定下规矩,大祁公主或是郡主年过十五方赐封号,若非昔日太子苦苦相求,朕也不会提前给惜颜赐了福蕴二字做封号。” 所以如今惜灵和惜瑶都还没有封号。 元祐帝目光锐利,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不给惜颜点伤到要害的惩处,只怕还会跟之前的禁足一样起不到半点作用。 宋裕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赶忙开口: “父皇英明,在儿臣看来,惜颜完全就是因为父皇您也跟着纵容,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见这顶教养不善的帽子也扣在了自己头上,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 宋裕见状也回瞪了元祐帝一眼。 他宝贝女儿都险些被抓花了脸,他说几句话怎么了? 宋裕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神色间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惜颜先在女学里数次算计阿欢,又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口舌,引得堂兄妹之间嫌隙渐生,若是再不管教,必酿成大祸。” “父皇之前又让惜颜抄女诫,又让惜颜禁足,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时,宋裕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抄书有用,大祁还会有不成器之人? “依儿臣之见,唯有褫夺封号才能让惜颜彻底改过。” 曾经做的事情被宋裕毫无顾忌的暴露出来,宋惜颜整个身子瘫软在地,疯狂的摇头。 “皇祖父,求您最后原谅孙女一次,孙女绝不再犯。” 熟悉元祐帝的继后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想要再次求情时却被宋时欢抢先。 “原来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没有封号才是符合礼制的。”宋时欢恰到好处的开口,“既如此,还请皇祖父也夺掉孙女的封号,孙女跟其他妹妹们一样。” 看着宋时欢懂事的模样,元祐帝顿时心酸不已。 看看阿欢,是个多么好的孩子! “阿欢,福安二字是朕亲自想的,皇家亏欠你十年,这封号是你应得的。” 明明都是皇家郡主,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思及此,元祐帝不容置疑的开口道:“褫夺封号之事朕心意已决,待日后年满十五再议封号之事。” 殿内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吴奇闻言老腰一颤,向来得意的福蕴郡主......这么快封号就没了? 宋惜颜见事情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宋裕和宋时欢则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想着,今天要怎么样庆祝一下呢? ...... 之后几日,被关在坤宁宫的宋惜颜天天以泪洗面,双眼红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而继后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娘娘,今日郡主还是只喝了一点粥,娘娘要不要去瞧瞧?”陈迟轻声开口,生怕惹怒了继后。 “随便她!” 继后抬起了眼,“本宫特地交代过让她不要找理由,只管认错,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连累了东宫,日后能成什么大气候?” 她以往也是看走了眼,竟觉得惜颜是个灵气十足的孩子。 “只怕这样下去,东宫那边......” “本宫还没死呢,若是觉得在本宫的坤宁宫是受苦,就让太子亲自来找本宫。”继后把手中的佛珠扔到桌上,“都是一群讨债的。” 陈迟低着头,只怕东宫还真的敢来。 果不其然。 几日后。 宋言峥带着太子妃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的太子妃面色憔悴的厉害,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继后看到太子妃的第一眼,都吓得站起了身子。 “来人,请御医过来给太子妃看看。” 这模样莫不是染上了什么重疾? “皇祖母莫要担心,母妃只是心神郁结。”宋言峥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今日孙儿和母妃一起来,是母妃有话要同您说。” 听到这话,太子妃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手腕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为了从她嘴里说出福星的事情,她向来爱着敬着的枕边人竟然如同发了疯的野兽,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坚持不说,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 原来没了常家,她在东宫竟然落魄至此。 “母妃?”宋言峥低沉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母后,曾有大师批命,说惜颜是东宫的福星,会保东宫一脉繁荣昌盛。” 说到这里时,太子妃突然仰头大笑,神色嘲弄,“不过如今看来,大师批错了也说不定。” 说罢太子妃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同继后和宋言峥多说半句。 屋内,继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宋言峥。 “言峥,你真的觉得惜颜是福星?”方才太子妃最后的那句话,让继后心里直打鼓。 宋言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皇祖母,当年母妃肚子里就两个孩子,不是惜颜,难不成还是那个野丫头?” “如今惜颜不顺,所以东宫才跟着不顺,还请皇祖母帮帮惜颜,也是帮东宫一把。” 继后思忖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批命的福元大师,可是极有名气的。 ...... 偏殿,宋惜颜呆呆的望着窗外,双眼还不住的掉着眼泪。 “惜颜。” 听到继后的声音,宋惜颜猛地回神,扑到了继后的怀里,“皇祖母,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继后看着怀里的孙女,又想到福星之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怎会不喜欢你。” “是我不好,我事事处处都想高宋时欢一头,所以才做了那么多的傻事。”宋惜颜攥着继后的衣袖,“这几天我全都想明白了。” “想高她一头没错,错的是没用对法子。” 继后拍了拍宋惜颜的脑袋,“你先安心在坤宁宫待着,等到临近本宫生辰,本宫会替你向皇上求情,解掉你的禁足。” “到了生辰宴当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为东宫争脸。” 宋惜颜哭着点头,心里还是难过的厉害。 她没有封号了...... 她实在无法接受别人唤她二郡主。 第78章 太子妃悔过?不原谅! “这才几日功夫,宋惜颜被褫夺封号的事情都传的人尽皆知了。” 沈清平啃了一口苹果,神情好不惬意。 “王爷,那如今咱们郡主就是唯一有封号的了。”沈清平双眼发亮的看着宋时欢,“这可是独一份的皇宠。” 宋时欢闻言抿嘴笑了。 说到褫夺封号之事,功劳最大的还是宋惜颜本人。 明明知晓她这张脸肖似元后,却还伸手想要毁她容貌。 触碰到了元祐帝的逆鳞。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可见东宫素日得罪的人不少。”宋裕大笑出声,“本王反正是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也推了一把。”沈清平朝着宋时欢挤了挤眼睛。 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悠哉开口,“应当还有楚王府、齐王府,和顾家吧......” 一方落难,八方来踩。 “阿欢,咱们进宫去给你皇祖父请安,顺带提一提兵部的事情。” “兵部?”宋时欢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顾征都唯本王马首是瞻了,本王也不能狠心让他受制于太子那厮。”宋裕挺直了背脊,“他也得跟着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目光变了。 父王竟比她想象的更适应朝堂? ...... “娘娘,您慢些走。” 太子妃快步走在宫道上,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怨气围绕,身后的嬷嬷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太子妃的脚步。 忽的,太子妃脚下的步子顿住。 视线所到之处,宋裕正带着宋时欢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福了福身,对于太子妃的变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太子妃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欢。” 极轻的呢喃声传到宋时欢耳中,太子妃缓缓走到宋时欢身边,“好孩子,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宋时欢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娘娘有何事?” “我......我想跟你说说话,阿欢,你最近吃的好不好?穿的衣裳可是你喜欢的?还有......在女学里过的是否舒心?” 一连串的话从太子妃嘴里说出,宋时欢蹙了蹙眉头,“娘娘问错人了,这话该问东宫的孩子。” 她宋时欢可不是东宫的孩子。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一见到你就没有好好待你。”太子妃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宋时欢,“如今母妃知错了,你原谅母妃一次好不好?” “母妃发誓,一定会待你如同珍宝。” 此时的太子妃已经有些疯癫,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都同他离心,次子和三子的心思也全都在惜颜身上。 而惜颜......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乖巧。 可笑至极,她如今竟只剩下眼前的这么个孩子。 “本王的女儿,就不劳烦二弟妹视为珍宝了。”宋裕冷不丁开口,看向太子妃的目光不善,“二弟妹,你已经有三子一女了,还不够吗?” “那都是一群吸血的恶鬼!” 太子妃撕心裂肺的吼着,想要将宋时欢搂进怀里,却被宋时欢躲开。 “娘娘,我并非大度之人,做不到原谅二字。” 宋时欢攥着宋裕的衣袖,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入太子妃眼中,太子妃愣了愣,好似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了宋裕的变化。 以往的宋裕纨绔至极,整日身上都是一股酒气。 可如今,却是剑眉星目,隐隐有了几分尊贵的气度。 忽的,太子妃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子妃痴痴的看着宋时欢,“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原来大师批命批的福星根本就不是惜颜。 而是眼前的小人儿,大祁如今唯一有封号的郡主。 太子妃的目光让宋时欢有些不适,“父王,我们走。” “阿欢。” 太子妃再次开口,取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是我及笄之时我母亲送给我的及笄礼,本来......”太子妃把玉佩递给宋时欢,“你带上它,玉有灵性,能保你万事无虞。” 被玉佩碰到后,宋时欢只觉得一阵寒意传来。 宋时欢立刻收回了双手。 玉佩也因为宋时欢的举动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天意如此,破镜难圆。” 宋裕缓缓开口,随即便带着宋时欢离开。 ...... “嬷嬷,原来真正的福星是阿欢。”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疯狂,“所以自从阿欢成了秦王府的孩子后,东宫便噩耗不断,事事处处都极为不顺。” 嬷嬷被太子妃的话被镇住,“娘娘,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当时本宫肚子里,可不止惜颜一个孩子。” 若是惜颜是福星,为何先是被禁足,如今又被褫夺封号? 哪里能看出半分有福之相?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跟殿下说这件事情?” “不。” 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嬷嬷,“没有本宫的准许,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们如此待我,我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儿。” “娘娘,可您到底是太子妃啊。”嬷嬷难过的开口,“一旦东宫落败,您也会跟着......” 太子妃嘴角扯出了一抹嗤笑。 “因为本宫不愿说大师批命之事,殿下就险些要了本宫的性命。”太子妃目光深的让人不敢直视,“若他日,本宫能有什么好下扬?” 这么多年的情爱,竟然都是一扬空。 她所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都是在常家的助力之下,殿下为她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既如此,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东宫沉沦。 第79章 趁你病要你命 “什么?” 元祐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裕,“你说你不但要户部,还要兵部?” “对啊。” 宋裕面色毫无半分变动,“如今二弟还在禁足,兵部的事他也操不了这份心,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他着想。” “那你说说看,是怎么个着想法?”元祐帝就是单纯想知道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眼下二弟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屋子扫干净。” 宋裕说罢挠了挠脑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该死的,话到嘴边却给忘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宋时欢在一旁悄悄的补充道。 “对!”宋裕抚掌笑道,“自己孩子都全部养歪了,怎么能把兵部给管好?而且,若是再让二弟管兵部,只怕会出大乱子。” 一句大乱子,让元祐帝眼神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当日东宫欲取顾征性命的事情,父皇您忘记了?”宋裕看了元祐帝一眼,“儿臣可不相信,只把二弟禁足,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顾将军是守卫大祁疆土的功臣,只一个禁足,儿臣怕功臣寒心。” 听着宋裕头头是道的话,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谁说他父王是纨绔? 原来当日殿中选父,她竟有这么一双慧眼。 直接选了其中最好的。 “这件事情并非小事,朕得再想想。”元祐帝说罢便低头继续批折子,不欲再多谈论这件事情。 “您且想吧。” 宋裕摆了摆手,“反正如今儿臣与顾征来往颇密,若是不把兵部给儿臣,就二弟那小心眼的模样,顾征在朝堂肯定是寸步难行。” “若是给三弟或者四弟,就他们俩那窝囊性子,也镇不住兵部那帮牛鬼蛇神。”边说,宋裕还甩给了元祐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您这几个儿子生的都不怎么样。” “滚!”元祐帝只觉得跟这混账说话,他都要少活几个月。 “儿臣这就麻溜的滚,父皇您慢慢想。”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元祐帝放下手中的朱笔,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混账所说的,也是最近令他夜不能寐之事。 兵部,的确不能再由太子来掌管了。 而殿外。 宋裕看着一脸崇拜的宋时欢,忍了忍上翘的嘴角,“阿欢,看到没?有的时候直言不讳才是最好的办法。” “父王好生聪慧。”宋时欢发自内心的赞道。 宋裕闻言高兴的只差原地翻跟头,阿欢的话甜的跟蜜罐儿似的。 “你皇祖父说是要再想想,最后肯定会把兵部给本王。”宋裕对于拿捏元祐帝的心思颇有心得,“趁着宋翎那厮还在禁足,得赶紧多揽着好处。” 趁他病,要他命! 沈清平说了,要想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得先砍断他在朝中的左膀右臂。 抢兵部,只是一个开始。 宋时欢闻言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对,就是要他命!” ...... 而此时的东宫尚不知大祸临头。 蒹葭宫。 “桦儿,你一会儿便去坤宁宫,陪二郡主说说话儿。” 梅妃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侄女,缓缓开口。 申桦儿闻言乖觉的点了点头,“孙女一并拿些糕点过去,好好安抚二郡主一番。” 看着申桦儿明理的模样,梅妃叹了口气。 “可惜齐王膝下没个皇孙,只有惜瑶一个郡主。”这件事情始终是梅妃心里的疙瘩,若非如此,又何必非要把桦儿嫁进东宫。 “这几日你去坤宁宫要勤一些,说不准何时就碰上大皇孙了,你们也好说几句话。”梅妃拍了拍申桦儿的手,“你是申家的女儿,皇孙妃是完全做得的。” “姑祖母,孙女明白。” 申桦儿离开后,梅妃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把桦儿嫁进东宫,若是齐王府一直没有皇孙,有桦儿在,东宫来日即位也能顾念齐王府几分。 若齐王府有了皇孙...... 如今东宫丑事频出,那齐王府也未必没有机会,到那个时候,再好好补偿桦儿便是。 思及此,梅妃心下微定。 申桦儿走在去往坤宁宫的宫道上,心里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她进宫也有段时日了,只有刚进宫那日来过一次坤宁宫,至于二郡主,更是不曾打过交道。 一刻钟后。 继后打量着眼前的申桦儿,看着倒是个温顺的。 “娘娘,姑祖母说二郡主在坤宁宫难免寂寞,让臣女来陪陪二郡主。”申桦儿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也好打发时间。” “梅妃有心了。” 继后点了点头,“惜颜最近都在偏殿,你且去寻她说说话儿。” 偏殿。 “你是谁?”宋惜颜看着眼前的申桦儿,眼神中划过一抹谨慎。 “回郡主,臣女申桦儿,是梅妃娘娘的侄孙女,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蒹葭宫里住着侍奉,姑祖母让臣女来陪二郡主解解闷儿。” 上下扫视了申桦儿一遍,宋惜颜方才示意申桦儿落座。 “你会些什么东西?会抚琴吗?” “早就听说二郡主抚琴一绝,不知臣女是否能有幸听二郡主弹奏一曲?” 申桦儿嘴甜,一来二去便把宋惜颜给哄得露出了笑脸。 听到侧殿传出琴声,继后难得舒展了眉头。 “这个申家小姐,倒是也不错。” 申桦儿在坤宁宫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方才站直了身子,“郡主,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侍奉姑祖母用晚膳了,明日臣女再来陪郡主。” 宋惜颜闻言还有些恋恋不舍,这申桦儿说话可比宫里的人都好听。 把她说的就像九天之上的天女一般。 “好,那本郡主就等申小姐明日过来了。” 就在申桦儿欲转身离开之际,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孙殿下到——” 申桦儿身形一顿,手心立刻沁出了汗意。 身后的宋惜颜已经跑出了屋子,“大哥来了?” 宋言峥同宋惜颜说了一会儿话,方才注意到申桦儿的存在,蹙了蹙眉头,“这位小姐是?” 第80章 香料有问题! 宋惜颜开口替申桦儿说道,“今日来陪了我半晌,有了申姐姐在,我心里也能畅快些。” 听到宋惜颜的话,宋言峥的表情又恢复了和煦,朝着申桦儿笑了笑,“多谢申小姐来陪惜颜。” “二郡主蕙质兰心,臣女也愿意同二郡主待在一起。” 申桦儿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眼前的宋言峥丰神俊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笑起来就像是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 而这样的人却在面对宋惜颜时眉眼柔和,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哄,申桦儿心尖微颤,这就是她日后要嫁之人...... 宋言峥也忍不住多看了申桦儿一眼,倒是个会讨巧的,难怪能让惜颜也替她说话。 便又耐着性子同申桦儿说了几句,方才让申桦儿离开坤宁宫。 宫道上,申桦儿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她的心脏跳动的厉害...... 蒹葭宫。 申桦儿正欲请嬷嬷通禀,却听到屋内传来梅妃的声音。 “你这个月又来月事了?” 听到梅妃这么直白的话,齐王妃脸色白了白。 一看到齐王妃这副模样,梅妃便狠狠的叹了口气,“后院的那些肚子也没动静吗?” “母妃,儿媳已经为王爷寻了几个好生养的妾室,可肚子都没个好消息。”齐王妃红了双眼,“儿媳也盼着王府能有个皇孙,这样也能让父皇多看王爷几眼。” “你知晓这个道理就好。” 梅妃眼神晦涩,等过几日她再派人去寻些方子给齐王府的这群莺莺燕燕喝下,早日为她诞下孙儿。 齐王妃走出屋子时看了眼站着的申桦儿,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只是这抹笑容在走出宫门上了马车之后渐渐消失。 “王妃,娘娘看着比之前更急切了。” “是啊。”齐王妃神色嘲弄,“只知道要让齐王府有个皇孙,却不曾为我的惜瑶打算过。” “齐王府的第一个皇孙必须得从我的肚子里出来,若不然,谁都别想生。” 齐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若是连半分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母家的教诲。 ...... 几日后。 宋裕被宣召进宫。 “皇祖父难得这般正式的召父王入宫,应当是有大事。”宋时欢双眼咕噜噜的转,“竟然还不把我一起召进宫。” “除了兵部,还能有什么事。”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高挺的鼻梁,“老头子肯定是清楚自己无人可用,所以只能把兵部给我了。” “那日后我若是想去军营,是不是也轻而易举了?” 宋时欢眼神微闪,她虽熟读兵书,但却没有去过真正的军营,也没见识过大祁军队的真容。 “那是自然。” 宋时欢闻言笑眯了眼,兵部......可是个同户部不相上下的好地方。 若是他日交战,说不得她还能帮父王立下军功呢! 未来可真是一片光明。 宋裕进宫后,宋时欢便躲在屋子里纳凉。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宋时欢忍不住嘟囔道,“抱夏,你手劲儿大,再帮我扇扇,晚上我让三喜去给你买你爱吃的杏梅。” 迎春见宋时欢如此苦夏,思虑再三,忍不住开口道: “郡主,不如奴婢给您调制些香料,虽说不能祛除暑气,但也能让人心里静些。” 俗话说得好,心静自然凉。 一旁扇风的抱夏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自从上次被下了迷醉,郡主这屋子就不曾点香料了,若是骤然点上香料,也不知郡主是否习惯。” “香料......” 听着迎春和抱夏的话,宋时欢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但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不过香料用起来的确要慎之又慎。”迎春正了正神色,“宫里许多人......都毁在了香料上。” 她自小耳濡目染,听到了不少骇人的传闻。 忽的,宋时欢坐直了身子,“毁在香料上?” “是啊,有的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有的能让人陷入沉睡,还有的......能让人无法生育。” “宋言峥一开始就在防着常家。”宋时欢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东宫从来没想过让常家成为后族。” “郡主......” 迎春和抱夏不懂宋时欢何出此言,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可宋时欢却直接站了起来,“迎春,你能辨香吗?” 迎春点了点头。 “随我去一趟常家,要快。” 宋时欢眼神晦涩。 那日御花园里,常玲儿说自己闺阁之中用的香都是宋言峥特地命人制的,当时她听了就觉得很是奇怪,因为就连宋惜颜都不曾让宋言峥为之特地制香。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常玲儿常年用的香是有问题的! 再结合上辈子常玲儿嫁给了宋言峥......宋时欢眼中巨震。 原来东宫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利用常家的权势,那太子妃......也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 ...... 常家。 看守的锦衣卫见是宋时欢,极为利索的放了行。 沈骁沈大人之前可是特地叮嘱过的,只要牵扯到常家的事情,都要听秦王府的。 这郡主可是秦王府的小主子,他们该带路才是。 宋时欢和迎春两人直冲常玲儿的闺阁而去。 “迎春,你仔细瞧瞧这些香料,可有问题?”宋时欢呼吸都轻了几分,若是当真如她所想...... 迎春嗅了嗅香料,眉心一皱,“这香料里面有极重的麝香,常年吸入此香的女子将永无子嗣。” 听到迎春的话,宋时欢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而后,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当年东宫在宫宴上给父王下药,污蔑父王同宫女私通,让父王背上了这么多年的骂名。 而如今继后生辰宴在即,不知东宫是否会故技重施? 与其后手出招,不如借此机会将当年之事重新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还父王一个清白。 而太子妃若能倒戈,此事便会事半功倍。 “这些香料,就算是秦王府送给太子妃的大礼。”宋时欢勾了勾嘴角,“但凡太子妃有几分人性,也会狠咬东宫一口吧。” “走,我们进宫。” 第81章 掌管兵部!同太子正式交锋 只是,宋裕脚下的步子却不是朝着宫门的方向。 “父王,您这是要去哪?” 此时的宋裕心情极好,“你皇祖父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我了,我正打算去东宫跟太子取取经,看如何才能办好兵部的差事。” 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 还取经?怕不是要把宋翎给气的厥过去。 “正巧,我也有事要去东宫。”宋时欢自然的拽住了宋裕的衣袖,“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太子妃。” “送给太子妃?” 宋裕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他的女儿凭什么要送给太子妃东西? “父王,是这样......”宋时欢示意宋裕弯下腰,在宋裕的耳畔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一旁的六喜就看着宋裕的神色从如临大敌变成喜笑颜开。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宋裕又琢磨了几秒,朝着六喜示意道,“六喜,你去悄悄的把梅老头叫来,就说本王怕一会儿宋翎被气吐血了。” “还是父王思虑周全。” 半个时辰后,父女两人抵达了东宫。 东宫的宫人们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碍于礼仪规矩,只差扯着嗓子大喊救命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煞星,怎么又跑来东宫了? “本王要见宋翎。” 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立刻便有宫人小跑着去通禀。 太子本还能静下心来读几本书,一听到宋裕来了,手中的书应声掉地,“他们竟然还敢来!” 先是毁了母后特地为言峥准备的赏荷宴。 又是让惜颜没了封号。 他恨不得吃了宋裕的肉! ...... “哟,怎么感觉二弟秀白了些?”宋裕上来便坏笑着开口,“看来养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确实能变白。” 边说,宋裕还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唉! 不像他,打娘胎里就白,不管怎么样都晒不黑。 太子怒视着宋裕,“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孤变白了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 宋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着他的面还端起太子的架子了。 “本王今日是来告诉你,父皇已经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本王了。” 不就是端架子,他也是个王爷呢。 太子一听彻底变了脸色,“不可能!” 他身为大祁太子,掌管兵部十余年,父皇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把兵部夺走,甚至连丝毫风声都不曾提前透露。 “怎么不可能?” 宋裕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二弟你自作自受,差点杀了顾征,军中将士们对此意见很大啊。”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垂着脑袋,掩盖住了脸上的笑意。 何止是很大。 在沈夫子添油加醋的散播之下,军中多数将领如今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太子随时给杀了呢。 “那日的事情孤说了,是个意外。” 太子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再者,孤已经被禁足了,此事应当已经了结了。” “二弟身为太子,竟然还这么单纯。” 宋裕摇了摇头,“看来之前那么多年是本王懈怠了,这才让你行事毫无顾忌,没有半分谨慎。” “你什么意思?”太子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本王的意思就是,本王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纨绔王爷了。” 宋裕缓缓靠近太子,“如今户部和兵部都在本王手里,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明日早朝,父皇便会昭告天下。” 宋裕黝黑的双眼让太子内心极度慌乱。 这么多年,身份比他尊贵的宋裕荒废无度,老三和老四又是庶子,所以他始终觉得东宫的位置稳稳当当。 可现在...... “你不是宋裕!”太子定定的开口,他认识的宋裕,绝对不是眼前这副样子。 “二弟糊涂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以前的事情,本王心里都记着呢,不过今日来主要是向你讨教如何办好兵部的差事,以前的账你我兄弟二人慢慢算。” 就在屋内的气氛变得凝滞之时,宋时欢的声音响起: “父王,朝政之事我不爱听,我去找太子妃娘娘讨教琴艺。” 此时正处于紧张之下的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宋时欢的真实意图,眼睁睁的看着宋时欢退出了屋子。 “带我去找太子妃。” 宋时欢带着几分冰凉的声音让宫人心尖微颤,忙不迭的为宋时欢引路。 ...... 俪园。 宋时欢看着鎏金的两个大字,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伉俪情深吗? 上辈子她被关在东宫,连俪园半步都没踏入过。 因为太子妃从来没有想见她的时候。 而今生,尽数变了。 院子里的太子妃一听是宋时欢来了,衣裳都没打理整齐便跑了出来,神色难言激动。 “阿欢,你来了。” “见过太子妃娘娘。”宋时欢朝着太子妃盈盈福身。 “快进来坐。” 太子妃吩咐嬷嬷给宋时欢热一碗牛乳,又让小厨房上一些糕点,宋时欢冷眼看着忙成一团的太子妃,神色淡漠。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她早就不需要了。 “皇祖父把兵部交给我父王了。”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动作顿了顿,“我父王正在同太子商讨兵部之事。” “交给你父王也好。”太子妃很快便恢复了神色,“上次顾家的事情,是东宫有错。” 见太子妃话语里毫无半分为东宫辩驳之意,宋时欢心神微动。 “迎春,把东西拿出来。” 迎春从香囊中拿出了被包裹好几层的香料,呈给了太子妃。 “这是什么?” 莫名的,太子妃见到香料的第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冷。 “这是我从常二小姐闺阁之中拿到的香料,这些香料是谁送的,娘娘应该心知肚明吧。”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直直的看向太子妃。 “玲儿用的香料向来都是言峥亲自命人送去常府的。” “这香料里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女子经常使用,这辈子也无法拥有子嗣了。” 宋时欢一字一句的开口,太子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麝香...... 第82章 压垮太子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妃下意识的红了眼眶,“不可能的,若是常家没有出事,玲儿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孙妃,言峥......言峥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一个嫡子呢?” 此刻的太子妃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巨大的悲伤。 她不敢去深想此事的原因。 “娘娘若是不信,梅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若是宋言峥一开始就忌惮常家,想要他的嫡子是别人生的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对于皇祖父而言,我父王是嫡子,太子殿下也是嫡子。” “若是没有我父王,那太子殿下的身份只会更尊贵吧。” 东宫把秦王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到了宋言峥身上,便直接绝了常玲儿生育的可能。 “那我常家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太子妃绝望的呢喃着,神色似喜似悲。 “若是大婚后常二小姐迟迟无法诞下子嗣,届时迎娶新的皇孙妃,只会更简单。” 看到太子妃这副模样,宋时欢竟阴暗的觉得畅快。 尤其是站在东宫里,她一想到上辈子所遭受的种种,她就恨不得的在这些人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我常家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太子妃扣紧了宋时欢的双肩,“阿欢,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对不对?” “我有一个能让娘娘报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娘娘是否愿意。”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太子妃便斩钉截铁的开口: “我愿意。” 她愿意的。 那年槐树下,大哥带着宋翎朝着她走来,彼时的宋翎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承诺她此生仅她常家女一人。 有了常家的助力,宋翎方才顺利入住东宫。 一晃这么多年,东宫后院从未有过其他女子,她便以为自己觅得有情郎,谁曾想,竟是落入了一张满是谎言的陷阱。 “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妃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宋时欢极为熟悉的眼神,满是仇恨。 “如今秦王势头正盛,他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孩子,幸好你没进了这吃人的东宫。” 宋时欢正了正神色,“我需要知晓在生辰宴上,皇后和宋言峥的全部计划,事无巨细。” 说罢,宋时欢最后加了一把火。 “当年我父王被算计和宫人私通,若非如此,嫁给父王的便是娘娘了,所以这一次生辰宴,必要让当年算计之人现出原形。” “我一定助你。” 太子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这疼痛太子妃却丝毫不在意。 当年那扬算计,受害的何止秦王一人? ...... 至于太子。 果真如同宋裕所料,被气的直接吐了血。 宋言峥匆匆赶回来,面对宋裕也只能咽下所有的恨意。 “言峥回来的正好,你父王的心性也太烈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得在一边多劝劝。” 宋言峥看着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的太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扯出了一个笑脸,“多谢大伯提醒。” “行了,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了。” 宋裕摆了摆手,还一副体贴至极的样子,“不用送了。” 说罢,便带着回到院子里的宋时欢扬长而去。 屋内,宋言峥连忙握住了太子的手。 “父王,您没事吧?” 只见太子右脸止不住的抽搐,“兵部没了......言峥,孤要去找父皇,找父皇要个说法。” 他堂堂太子,难不成在朝中六部,他一个都掌管不了? “父王宽心,就算皇祖父把兵部给了秦王,兵部除了那些莽夫,其他都是咱们的人,哪里会被秦王收买?”宋言峥目光阴翳,“说到底,还是常家落败对东宫的影响太大了。” “言峥,你说我们当时若是护着常家几分,常家是不是就不会起了构陷宋裕的心思?” 太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悔意,常家帮了东宫这么多年,让他产生了没有常家,东宫也能屹立不倒的错觉。 “宋裕......只怕是也对皇位起了心思。” 太子嘴里都是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宋裕已经变了。 “立太子是国之大事,岂能是儿戏,父王就放一百个心。”宋言峥安抚道,“马上顾家就得死心塌地的帮我们东宫了,届时秦王在兵部就更立不住了。” 太子听完宋言峥的话还没松口气,就意识到了自己右脸的抽搐停不下来。 神色顿时满是惊恐。 “言峥,帮孤叫梅太医,快。” 东宫瞬间变得哄乱,宋言峥站在屋檐下,屋内太子发火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至宋言峥的耳中。 宋言峥眉心紧蹙。 难道真的是他们对常家做的有些绝了? 可父王为了娶到母妃,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不说侧妃,连个通房都没有。 若是父王一朝登基,朝臣们哪里会容许天子后宫仅皇后一人,到时若常玲儿再为他诞下嫡子,常家权势势必更盛。 那父王还如何钳制常家周旋?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绝了常家的后路。 ...... 秦王府。 “兵部啊,这可是兵部。”沈清平吸了吸口水,“不过兵部里都是太子的爪牙,咱们一开始得给那群狗杂碎一些下马威。” 不然日后就难立住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宋裕和宋时欢都看向沈清平,“本王都拜你为军师了,你快想想。” “我想想。” 被委以重任的沈清平闻言立刻开始埋头苦思,而宋裕和宋时欢则开始闲聊去东宫之事。 “本王觉得太子妃也是活该,她也跟着为虎作伥了那么多年。”宋裕瞪着双眼,“那日生辰宴上她如何待你,本王死都不会忘记!” 一个母亲,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见其心不善。 “父王说的对,如今常家没了,太子妃和东宫自然就离心了。”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就快要沉冤得雪了。” “到时候得让老头子好好补偿秦王府一番。” 父女两人正说的起兴,沈清平突然抬起头来: “有了!” 第83章 舌战百官!不按常理出牌 当元祐帝正式宣布要把兵部交给宋裕时,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东宫的爪牙立刻就跳了出来。 “皇上三思,如今秦王殿下已经掌管户部,若是再掌管兵部......只怕精力不济啊。” 一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头义正辞严的开口,还没等元祐帝开口,宋裕便大步走到了老头面前,露出了一抹痞笑。 “钱大人,本王的精力甚是充沛,可不是您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能想象到的。” 钱侍郎被宋裕的话呛的一噎。 “可兵部一直以来都由太子殿下掌管,从未出半点岔子。”钱升身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愿看到如今这副局面。 “不出岔子就够了?”宋裕翻了个白眼,“本王在户部可是立功了的,再说,太子如今被禁足,兵部难不成就这样等着太子从东宫出来?” “皇上,秦王对于兵部之事并不熟悉,臣以为还是由太子殿下掌管最为合适。”同样有人也跟着钱升站了出来。 元祐帝看着下面闹成一团的朝臣,还有以一己之力舌战群臣的宋裕。 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挺有本事是怎么回事? “臣赞同秦王掌管兵部。” 顾征朗声道,“秦王行事胆大心细,在兵部也定有一番作为,臣会竭尽全力帮助王爷。” 宋裕瞬间便得瑟了起来。 “满朝文武,唯有顾将军有一双慧眼。” 一听这话,最末端的沈清平笑脸一僵,什么意思? 王爷莫不是忘记了朝堂之上还有他了...... “行了,君无戏言。” 元祐帝再次发话,朝臣们也不敢再继续争论,兵部的人各个都面如菜色,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下朝后。 元祐帝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没心没肺的宋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宋裕的鼻尖差点就要撞上元祐帝的后脑勺了。 “父皇,您干嘛突然停下来,差点把儿臣的鼻子都给撞没了。” 元祐帝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开口,“你说说你,进了户部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朝臣愿意同你较好?” “有啊,顾征。” 见宋裕呲着大牙,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宋裕,“除了顾家,还有沈家,朕看其他人都恨不得把你给生吞喽。” “那儿臣要怎么办?” 宋裕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连你三弟四弟,一旦遇到什么事情,朝堂上都会有人出言替他们辩驳,唯有你,今日若不是顾征替你说话,就沈清平那芝麻大小的官,能替你说什么?” “那您给沈清平升官呗。” “你!朽木不可雕也!”元祐帝见宋裕如此,气的大步朝着紫宸殿走去。 宋裕见状跟在元祐帝身后,“父皇别生气,儿臣知晓您的意思。” “只是儿臣进入朝堂是为效忠父皇,为大祁百姓做事。”宋裕目光发亮,“结党营私的事情,儿臣不屑于去做。” 元祐帝的脚步停下了。 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宋裕。 只见宋裕笑着开口,“当日肉粥一试,纵使被百官弹劾,父皇不还是帮儿臣洗清冤屈了?” “既如此,儿臣只愿同父皇结党。” 几句轻飘飘的话,却在元祐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几息后,元祐帝缓缓开口,“兵部的人估计不愿接纳你,你若是有需要的,尽管跟朕提。” “儿臣堂堂王爷,还治不了那几个虾米?” 宋裕正了正神色,“法子是沈清平帮儿臣想的,您只管瞧好了,到时候记得给沈清平升升官。” “他现在官太小了,跟在儿臣身后儿臣觉得丢份儿。” ...... 兵部。 一堆人早就商量出来了好几个能给宋裕一个下马威的对策,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严阵以待。 只等宋裕过来,他们好为太子殿下出口气。 可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也没见到宋裕的身影。 “钱大人,秦王这是第一天就旷工了?”有人战战兢兢的开口,瞬间,几个官职较大的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秦王果然是纨绔至极,竟然连按时点卯都做不到。” 钱升目光暗了暗,“去查查秦王现在人在何处?是否有去户部。” 就这样,众人又在兵部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最新消息。 “各位大人,秦王去女学接福安郡主下学了。” “胡闹,明日我们再来等秦王。”钱升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钱大人,那这些折子......”以往这些折子都是要送去东宫,让太子殿下挑选出可以上奏的折子。 如今兵部被交给了秦王,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折子。 “先压着,等明日见到秦王再说。” 而另一边。 刚一见到宋时欢,宋裕就忙不迭的把今日同元祐帝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宋时欢听。 “父王,您这是一箭双雕啊!” 宋时欢对着宋裕竖起了大拇指,“不仅同皇祖父表了忠心,还顺带提了提夫子官位太小的事情,实在是高明!” “一般一般。” 宋裕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若非昨日阿欢提醒我,我也反应不过来,还是阿欢聪慧!” 看着父女两人互相夸赞,沈清平回忆着早朝上宋裕变相说他眼拙之事,狠狠的咬了一口糕点。 官小点怎么了! 又不是不会升。 出乎钱升等人意料的是,次日在兵部也仍旧没有见到宋裕的身影。 “钱大人,有几封要紧折子......” 此时兵部的半数官员已经不再想如何给宋裕一个下马威了,只想着让宋裕快些出现,好看看这些折子。 而钱升还在强撑着,“等王爷明日来了再说。” 明日复明日,第三日,宋裕依旧没有出现。 到了第三日,所有人都开始盼着宋裕出现,早早都灭了给宋裕下马威的心思。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此时的钱升已经彻底明白了宋裕的意图,脸色也黑成了锅炭,“只怕秦王是不会主动过来了,我们得亲自上秦王府去请。” “钱大人,秦王这是玩忽职守,我们可以去御前告状!” “都三日了,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 钱升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皇上对秦王的纵容,远远高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把这些折子带上,我们去秦王府请秦王来兵部。” 第84章 小小兵部,拿下! “劳烦替我等通禀,就说兵部有要事急需同王爷商议。”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钱升只觉得憋屈极了。 他们本来是想给秦王一个下马威,结果呢,却被秦王给暗暗收拾了一番,现在还得求着秦王去兵部处理政务。 “你们稍等片刻。” 管家极为矜持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府内走去。 到了拐角,管家寻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脸上没有半分急色,沈大人已经提前交代过了,要先晾他们半个时辰再说。 屋内。 “想必再过半个时辰,那群人就该老实了。” 沈清平看着手中的册子,缓缓开口,“这是大祁的武将名册,当年跟着皇上打天下的旧臣超过半数都被东宫笼络了过去,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地方。” 以前王爷心思压根不在朝政上,当今皇后又是元后的嫡妹,所以许多旧臣们便转而支持东宫,以防楚王和齐王成事。 “看来本王想要彻底掌握兵部,治住外面那群人还不够。” 宋裕冷不丁的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 “你说,本王这张跟母后有几分相似的脸,够不够有说服力?” 沈清平闻言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王爷,有的时候,人心里的成见是难以逾越的大山。” 宋裕的脸立刻扭曲了起来。 他不就是纨绔了一段时间,难不成这群人就觉得他宋裕始终都是不学无术了? “父王,这么说的话,那我......好像可以。” 宋时欢弱弱的举起了小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宋裕。 一抹心虚划过宋时欢的脸。 她好像还没同父王交代她长相肖似元后之事。 “阿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宋裕一头雾水。 “父王,此事说来话长,若是想找那些旧臣,您带上我便是。”宋时欢双手搅着帕子,怎么跟父王说此事才好呢? 唯有一旁的沈清平眼神一亮,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 钱升一干人看到宋裕,神情激动的就好像看到了祖宗一样。 “王爷,兵部有许多折子要请您定夺是否要呈给皇上。” 宋裕看着两个人才能搬的完的折子,神色大变,“你们的意思是,要本王一本一本看这些折子?” “回王爷,正是。” 钱升此时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裕随便扒拉了其中的一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宋裕头都要大了。 “这些折子都打回去重写,要简写,简写懂吗?” 第一次,宋裕有些同情每日都在紫宸殿卖力批折子的元祐帝。 “这么多本,是不是合计着要累死本王?或者是想把父皇累出什么毛病?”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钱升等人立刻跪地不起,“王爷,臣等绝无此心。” “赶紧的,拿走。” 宋裕嫌弃极了,“日后兵部的折子谁敢长篇大论,本王亲自去教他折子怎么写。” 钱升等人惴惴不安的走了。 宋裕却定定的看着沈清平,看的沈清平心里发毛。 “王爷,我脸上长花儿了?” “日后兵部送来的折子,你替本王看。”宋裕神色郑重,“这种细致活本王干不了。” “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多看看折子,就能知晓更多朝中要事,日后升官晋爵,你也能心中有数。” 沈清平:??? ...... 几日后。 紫宸殿内。 元祐帝看着内容简洁明了的折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才是好的朝臣该上的折子啊! “秦王是如何做到的?”元祐帝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之前也下了好几道旨意让朝臣们上折子时精炼言语,可也耐不住朝臣们写折子时情绪喷薄而出。 当吴奇说完宋裕的行为后,元祐帝嘴角微抽。 “王爷放话说要亲自去教导,谁也不敢不照办啊......” 吴奇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皇上毕竟是九五至尊,若是随意处置朝臣,史官史书一笔,就要留下一个不小的污点。 可若是秦王......他可不会在意这些。 直接撸起袖子就冲上去了。 “朕之嫡长子,有勇有谋,敢想敢干,朕心甚悦。” 憋了半天,元祐帝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吴奇,去把朕私库里其他好东西都给秦王府送过去,顺便传朕口谕,日后不止兵部的折子,其他折子也都得先过秦王的眼。” “是。” 吴奇眼中巨震,所有折子...... 秦王这跟监国有何区别? ...... 宋裕得知这一消息后,笑嘻嘻的应下了,还把元祐帝的那些好东西一股脑的搬到了宋时欢的院子。 只从中挑了两三件没那么好看的,丢给了沈清平。 “以后这些折子,你都替本王看一遍。” 而此时的沈清平彻底变了脸色,不同于之前的麻木,而是双眼放光,“王爷真的让我看?” 宋裕点了点头,“本王可没那闲工夫,若是有问题的,你同本王说就是。” 宋裕不知的是,一代丞相的崛起,从此刻正式开幕。 同沈清平说罢,宋裕便开始核对要一一拜访的旧臣,还忍不住开口嘟囔着,“也不知道阿欢为什么要跟上,那些老爷子各个都是带着杀气的,本王都害怕吓到阿欢。” 沈清平抿嘴笑了,“既然郡主要去,王爷便带上郡主吧。” 恐怕还会有更令人惊喜的收获。 次日一早,宋裕便和宋时欢来到了周府。 “本王带着阿欢前来拜访周老爷子。” 宋裕难得正经起来,周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整日便待在府里颐养天年。 周家如今的掌舵人是周老爷子的长子,东宫的铁杆支持者。 在下人的带领下,宋裕和宋时欢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躲在一棵大树下纳凉。 “周叔,我带着阿欢来看您了。” 宋裕神色有些拘谨,毕竟眼前的老爷子就算拿拐杖给他一下,他也得硬受着。 “周爷爷好。”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本来还眯着眼的周老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的开口: “阿欢?你是那日皇上新认回来的小孙女?” 生的为何同元后娘娘如此相像!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5章 宋裕得知宋时欢相貌肖似元后 “一直听父王提到周爷爷您,今日一见,果然是曾经单枪匹马取敌军将帅首级的大英雄。”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自己都觉得心虚。 除了昨晚简单同阿欢介绍了一下,其他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在阿欢面前提到周老爷子。 “臣拜见郡主。” 周老爷子一听,扔下拐杖作势便要跪下,吓得宋裕一个激灵,连忙扶住了周老爷子。 开玩笑,这一跪要是跪出什么毛病,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见到他这个王爷老爷子都没打算跪,见到阿欢为何这般激动? 奇了怪了。 宋时欢见状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了周老爷子,“周爷爷,您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好好好。” 周老爷子一下说了三个好字,眼中闪过了一抹晶莹。 “皇祖父把户部和兵部都交给了我父王,父王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看着宋时欢小嘴一张一合,满是生机的模样,周老爷子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天意,这就是天意啊。” “好孩子,你......你同元后娘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你又成了秦王府的孩子。”周老爷子握紧了宋时欢的手,“元后对我们这些老臣,都是有大恩的。” “能肖似皇祖母,是阿欢的福气。” 一旁的宋裕听到后如遭雷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阿欢肖似母后?” “王爷,郡主比您更像娘娘。” 说罢,周老爷子便继续拉着宋时欢,“好孩子,之前在外面受苦了吧?如今回到皇宫,有皇上在,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周爷爷,我没有受委屈,皇祖父和父王把我保护的很好。” 说着,宋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如今我父王掌管兵部,我怕周将军那边......” “他敢!” 周老爷子眼神锋利,可以看得出昔年的杀伐果断。 “来人,叫老大过来。” 周老爷子完全没顾上一旁早已风化的宋裕,只一个劲儿的对宋时欢嘘寒问暖,生怕宋时欢受了丁点的委屈。 周岩得到消息后匆匆而来,见到宋裕时脸色微僵。 他身处朝堂之上,自然知晓如今东宫和秦王府之间的关系。 “老大,日后整个周家都要全力保护好秦王和郡主。” “爹?” 周岩整个人都懵了,当年他爹只说了必须要让有徐家血脉的王爷登上皇位,可没单独点秦王的名讳。 “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周老爷子面对别人可没有什么耐心。 “无论如何,福安郡主,整个周家都得保护好了。” 周老爷子握着宋时欢的手微微收紧。 当年若非有元后在,他们那几个老头子早就没命了。 大恩大德,他无以为报。 ...... 直到回到秦王府,宋裕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阿欢,你......” “是嬷嬷告诉我的。”宋时欢神色有些紧张,“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您......宫里应当也是知道的。” “他们都说很像吗?” 出乎宋时欢意料的是,宋裕压根就没有纠结何时告知他的事情,只一双星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的小脸。 “应当是极像的。” 宋裕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沁了出来。 “我宋裕得女如此,上天待我不薄。” 在宋时欢的目光中,宋裕缓缓蹲了下来,整个人呈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阿欢,可见我们本就有这么一段父女缘分。” 宋时欢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和东宫生的一点都不像,我像皇祖母,也像父王。” 宋裕伸手轻轻将宋时欢的发丝别至耳后,动作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一晚,宋裕喝的酩酊大醉。 沈清平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包袱来到了秦王府,毕竟他升官发财还要靠眼前这个祖宗。 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宋裕,沈清平夺走了宋裕手里的酒壶。 “别喝了,再喝明天早上起不来送郡主去女学了。” 一提到宋时欢,宋裕便嘿嘿的笑了。 “你知不知道,阿欢竟然生的像母后,也像本王,同宋翎那厮一点都不像。”宋裕说话都带着酒气,“本王一想到这里,就浑身畅快。” “竟然真的是这样。” 沈清平暗暗心惊。 “您这运气还真是……之后的几个老臣,只需要郡主出马,便能尽数拿下了。” 嘶。 王爷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 次日一早,送完宋时欢后,宋裕便一个人跑到了皇陵,在元后的陵墓前待了许久。 “都说阿欢生的同您相像,所以我已经开始期待阿欢长大后的模样了,就您的那一幅画,父皇都不让我带回秦王府。” “小气。” 宋裕脸上笑的灿烂极了,“说起来,当日还是阿欢亲自选中的我呢。” 又絮絮叨叨的同元后说了一会儿,宋裕的表情突然变了。 “之前宋言朝和宋言明去秦王府便想打阿欢的脸,前几日宋惜颜也是想抓花阿欢的脸,去他大爷的,竟然敢这样欺负阿欢!” 宋裕彻底反应了过来,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宋裕大步流星的离开皇陵,身后,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片落叶,正正好落在灵位之前。 紫宸殿。 “父皇呢?本王要见父皇!” 一听到宋裕这声音,元祐帝便知是要来讨债了。 几息后,元祐帝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宋裕,“谁又惹到你了?” “东宫。” “东宫现在还能惹到你?”元祐帝瞄了宋裕一眼,“如今东宫能跑出来的也就言峥一个了吧。” “父皇知晓阿欢长相与母后相似吧。” 见元祐帝不语,宋裕再次开口,“那之前东宫那俩小子跑到秦王府冲着阿欢的脸下手,还有前几日宋惜颜想要抓花阿欢的脸,这笔账怎么算?” 第86章 跪拜元后!做贼心虚 如今的元祐帝在面对宋裕的时候已经颇有心得。 得先问问这混账想要什么结果,不然就会被死死缠上,不达目的必不罢休。 “当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宋裕脸都气的涨红,“我之前只以为是单纯的不喜欢阿欢,没想到竟是怀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他家阿欢但凡脸上多个印子,他都得把东宫的脸给打肿。 “下个月就是母后的忌日了,让他们在母后的牌位前跪足一日,然后负责准备祭祀的一应事宜。” “好。” 元祐帝答应的极快,快到出乎宋裕的意料。 “你母后是他们的嫡祖母,去跪拜和祭奠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元祐帝的话让宋裕愣了愣。 “您今天没事吧?” 宋裕眼神瞄着元祐帝,这老头子今天竟然从始至终都没呛他几句。 不对劲。 “滚!只准你生气,就不许朕也生气了?” ...... 坤宁宫。 听完宋裕的话后,继后脸上的笑容都已经维持不住。 “裕儿,再有半月便是本宫的生辰,不如等本宫过完生辰,再张罗姐姐的忌日?” 她的生辰和那死人的忌日差上一个多月,哪里需要提前这么久来布置? 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 继后牙都快要咬碎了。 若是真的让她的生辰宴和祭祀之事交缠在一起,外面人要怎么看待她这个皇后? “母后说笑了。” 宋裕脸上没有半分笑意,“我母亲是言朝、言明还有惜颜的嫡祖母,他们不曾每日上香祭拜已是失礼,如今父皇恩德,特地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母后您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呢?” 让她的孙儿孙女每日去给死人上香祭拜? 继后恨不得抓花宋裕这张讨人厌的脸。 “本宫没有不高兴。”继后衣袖下的帕子已快被扯烂。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去跪着。”宋裕毫不避讳的直视继后,“之后准备祭祀的事情也都交给他们,好让他们尽尽孝心。” 宋裕句句都专往继后心肺管子上扎。 宋裕走后,坤宁宫摔碎了好几套珍贵茶盏。 消息传至东宫,宋言朝和宋言明跑到太子跟前狠狠的哭了一通。 就在这时,太子妃的身影缓缓出现。 “祭祀的事情我倒是经手过,我会帮着言朝言明一起准备的。” 一听太子妃的话,两人均是喜出望外。 “多谢母妃。” 就连太子也多看了太子妃几眼。 “那就辛苦丽娴了。”太子表情缓和了些许,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开口,“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就多问问你们母妃。” 太子妃闻言温和的笑了笑。 “殿下,不知母后的生辰宴,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看顾的?”此时的太子妃同前几日判若两人,“这祭祀之事一出,只怕母后也心中烦闷。” “你明日去趟坤宁宫,问问母后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吧。” “妾身明日就去。” 见目的达成,太子妃退出了院子。 月光下,太子妃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生辰宴撞上祭祀之事,看来是死人也不肯放过活人啊。 ...... 次日一早。 宋言朝、宋言明和宋惜颜便跪在了元后的牌位前。 “三位小主子,这跪也是有讲究的,背脊要挺直,眉眼需低垂,神色需虔诚。”嬷嬷是从紫宸殿出来的,三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出言反驳。 “老奴会在门外守着,小主子们要跪到夜深之时,方才能离开。” 嬷嬷说罢便走出了屋子,留宋惜颜三人神色怨怼。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也被叫来跪着了。” 听到宋惜颜的话,宋言朝和宋言明脸色一僵,他们从回来到现在唯一犯的事儿就是那次为惜颜打抱不平去秦王府闹事。 但这些话两人又无法直说。 “可能就是故意针对我们东宫。”宋言朝沉声道。 “太过分了!”宋惜颜委屈的红了双眼,“明明皇祖母马上就要生辰了,我们却要对着牌位跪足整整一日。” “跪拜需诚心。”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口。 “若是心不诚,小心半夜鬼敲门。” 边说,宋时欢边跪了下来,神色郑重的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头,又点燃了三根檀香。 今日孙女想让皇祖父知晓继后同您并非姐妹情深,恐要污了皇祖母清静,还请皇祖母见谅。 “宋时欢,你别得意的太早。” “你们知道为什么跪在这里吗?”宋时欢双眼黝黑,让三人有些不敢直视。 “是因为你们想要毁了我这张脸。” 宋时欢的话让宋惜颜呼吸一窒,“宋时欢,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得上天庇护,生的容貌肖似皇祖母。”宋时欢继续开口,“而你们,一直想毁我容貌,这就是你们今日跪在这里的原因。” “你们要对着皇祖母的灵位好好忏悔,忏悔为何想毁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 宋时欢此时的声音故意放的缓慢,让三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是毫无忏悔之心,你们觉得,皇祖母在天之灵会放过你们吗?” 几声轻笑声响起,宋时欢点了点宋惜颜跪着的样子。 “惜颜妹妹,跪要跪好了,不然皇祖母会觉得你不敬她。” 说罢,宋时欢缓缓离开了屋子。 留下三人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屋外。 “抱夏,都准备好了吗?” “郡主,都准备好了,屋子里的蜡烛是特地准备的,长短只够燃到夜色初降临之时。”抱夏轻声开口,“屋子的窗纸也贴的极薄,外面有人走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 夜色缓缓降临,屋内的三人早已膝盖红肿,瘫倒在地上。 “二哥、三哥,怎么还没到时候。”宋惜颜揉着膝盖,“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作用。” 就在宋惜颜话音刚落之时,屋内的烛火晃动了几下,而后尽数熄灭。 一瞬间,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屋外快速闪过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宋惜颜立刻尖叫了起来。 宋言朝和宋言明也吓得魂不守舍,纷纷高呼: “救命啊,有鬼!”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7章 虚伪的姐妹情深!准备生辰宴 宋惜颜直接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元后娘娘......我不是故意不敬您的。”宋惜颜发髻凌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是皇祖母,皇祖母说宋时欢和您生的太像了,一定会抢走皇祖父所有宠爱,东宫也会因此受到威胁。” 宋言朝和宋言明一听也忙不迭的点头。 “元后娘娘,我们......我们只是想毁了宋时欢的脸,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听着屋内三人可笑的求饶,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此时宋时欢的身边,站着的是元祐帝和宋裕。 “父皇,东宫真是教子无方啊。” 宋裕眼神微暗,“看来母后同我母亲,也并非嘴上说的那般姐妹情深。” 这么多年,坤宁宫每每遇到难处,都会用姐妹情深来作为护盾推脱。 如今扯掉了姐妹情深的面纱,坤宁宫还能用什么来作为最后的底牌? 元祐帝此刻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正欲踹门而入时却被宋裕拦下,“父皇,这些事儿您心里有数就行,别跟孩子们计较。” 元祐帝蹙眉道,“你被气傻了?” 按照常理,最先踹门的应该是这混账才对。 “我可不傻。”宋裕呲着大牙,“今日这笔账,劳烦父皇替我记着。” 等到生辰宴上旧事重现,连同当年污蔑他与宫女私通之事一并算账。 那个时候才爽快。 “好。” 元祐帝盯着宋裕看了许久,最终抬步朝着紫宸殿而去。 ...... 距离继后生辰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京中的贵女们都绞尽脑汁儿的准备着才艺,都希望能在生辰宴上一鸣惊人。 楚王府。 “宋惜颜善琴,那你就得把这舞给练好。”楚王妃手里拿着戒尺,拼命练舞的宋惜灵双眼包着泪花。 “母妃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宋惜颜连封号也没了,并没有比你尊贵多少。”楚王妃眼神锐利,“而那宋时欢,刚被寻回来,琴棋书画肯定是样样不通,这是你不可多得的机会。” “母妃,我实在是跳不动了。” 从早上用完早膳开始,她已经跳了两个时辰了。 “不行,再练几遍。” 一想到昨晚楚王又留宿在其他女人的屋子,楚王妃便握紧了手中的戒尺,“动作要柔软,还有神情,别老僵着一张脸。” 不知又跳了多久,宋惜灵彻底失力倒在了地上。 楚王妃冷脸吩咐下人把宋惜灵抬回了院子,临走时,宋惜灵第一次鼓足勇气道: “母妃,为何我事事处处都必须比别人好,难道我就没有一点长处吗?” “把她带走!” 楚王妃看着宋惜灵被抬走的身影,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我只是想让惜灵更出众一些,这样有错吗?” 一旁的嬷嬷闻言垂下了脑袋,王妃没错,可郡主也没有错。 另一边,秦王府。 沈清平双眼发光的盯着宋时欢,“郡主可愿在生辰宴上抚琴?” 想必到时候的扬面......一定很壮观! “得夫子悉心教导,我练琴也有数月,也是时候展示出来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我要让所有人知晓,夫子琴艺高超,并非世人所言的那般。” 她要借此机会为夫子正名! 世人始终认为夫子纨绔,纵使琴艺高超,也只能去衬名妓起舞,那些自诩清雅的人士更是视夫子为洪水猛兽。 简直愚昧。 沈清平闻言整个人的面容都为之一振,昂首挺胸的把桌上折子一股脑的扔给了宋裕,拿出了自己宝贝至极的琴谱递给宋时欢。 “郡主看看想弹哪首曲子?” 宋裕从一堆折子里艰难的坐直了身子,咬着后槽牙开口,“沈清平,本王最近是不是给你的好脸色太多了?” “王爷,最近我要教导郡主练琴,往年生辰宴上拔得头筹的都是二郡主,您难道不想今年换成咱们郡主吗?” 看着沈清平义正辞严的模样,宋裕直接被气笑了。 “行,本王就等着看阿欢拔得头筹。” 反正距离生辰宴也没几日了。 为了阿欢,他忍! 沈清平紧紧盯着宋时欢,如同看着一把尚方宝剑,一想到生辰宴上他的徒弟将大杀四方,沈清平激动地眉梢都快飞到太阳穴了。 宋裕见状抽了抽嘴角,“六喜,你瞧瞧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六喜闻言使劲儿绷住笑意。 好像王爷在郡主面前的样子......也不是很值钱。 一炷香后,宋时欢翻阅完琴谱,视线最终定格在其中一页。 “就这一曲吧。” ...... 几乎是同一时间,太子妃来到了坤宁宫。 刚踏入坤宁宫的大门,便听到了宋惜颜抚琴的声音。 若是以往,太子妃定会为这琴音而感到骄傲,毕竟从小到大,她在宋惜颜习琴这方面付出了太多精力。 而如今...... 想到那日在秦王府听到的琴音,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一抹哂笑。 真是云泥之别。 “母后,生辰宴的食材准备,儿媳都已经看过了。”太子妃眉眼温顺,“请母后过目。” 继后闻言大致的扫了一遍,点了点头,“你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到时京中家世显赫的贵女都会来给您庆生,若是有些出挑的,还请母后替言峥挑上一挑。” 听到太子妃的话,继后目光微闪,“常家出此变故,你还惦记着言峥娶妻的事情,难为你了。” “常家没了,言峥就是儿媳的依靠。”太子妃一副慈母的模样,“儿媳也盼着言峥能有个强大的岳家。” “本宫之前倒是注意到了顾家的顾明琉。” 继后挥退众人,拉住了太子妃的手,“你也知道,之前东宫同顾征有些......所以若是不用些手段,只怕这桩婚事难成。” “有什么需要儿媳做的?”太子妃缓缓开口,“只要能帮言峥,儿媳什么都愿意做。” 一听到太子妃这话,继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 第88章 在兵部斗蛐蛐?不赢不准走 “儿媳愿闻其详。” “英雄救美。” 继后的笑容让太子妃觉得瘆人,便听继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宫派人去查过,顾小姐怕水,若是她不慎落入湖中,恰巧又被言峥救上来,这便是一扬佳话。” “母后说的极是。”太子妃也跟着笑着,只是这笑意丝毫不到眼底。 “有些事情本宫不好出面布置,丽娴,这次就辛苦你了。” 走出屋子时,太子妃特地看了几眼陪在宋惜颜身边的申桦儿。 “陈公公,申小姐最近都来吗?” 陈迟闻言顿了顿,“回娘娘,申小姐经常过来陪着二郡主,有了申小姐在,二郡主心情都好多了。” 说着,陈迟话音一转,似是不经意般再次开口,“申小姐还同大皇孙碰上几次面呢,奴才瞧着大皇孙也愿意同申小姐说几句话。” “本宫知道了。” 太子妃点了点头,而后方才离开了坤宁宫。 “娘娘,您说方才陈公公的那番话......”嬷嬷忍不住开口,“难不成申小姐目的不纯?” “她还是太嫩了,心思藏不到肚子里。”太子妃缓缓说道,“母后这是借着陈迟的话提醒本宫,让本宫提前处理了申桦儿。” “免得......坏了生辰宴上的好事。” 回到东宫,太子妃便把继后的计划写了满满当当的几页纸,而后把纸折好夹进了琴谱里。 “让小夏子找机会亲手呈给秦王,就说上次福安郡主找本宫请教琴艺,本宫翻找了一番,找到了这本琴谱。” ...... 宋裕在晾了兵部足足六天后,方才在沈清平的劝说下屈尊来到了兵部。 实在是沈清平快要被宋裕烦死了。 每一个折子都要故意跑来问他三四次,极大的影响了他教导郡主琴艺。 耽误正事! 兵部内。 众人都以为宋裕不会过来,因此说话也毫无顾忌。 “钱大人,你说秦王这算是什么行事风格?”一名官员苦哈哈的开口,“折子上就让写几句话,这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 “是啊,大祁朝堂的官员大多都是文采斐然,除了写在折子上,哪里还有法子能让皇上看见。”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是对宋裕的怨念。 屋外,宋裕往外伸的脚步缓缓收回,脸上的神色越发玩味儿。 “我看就是秦王自己看不懂!” “柳大人说的对,咱们谁人不知,秦王从小就不学无术,恐怕连书也没读过几本。”说话的官员神情激奋,“整日只知道斗蛐蛐,折子若是不写简单点,他如何能看得懂?” 句句都在挑战宋裕的脾气底线。 “本王看这里不像是办差的地方,反倒是像是街头茶坊搬口弄舌。” 宋裕的大长腿直接踹开了屋门,把屋子里的官员们都吓得一愣。 “王爷,您何时来的?”钱升试探性的开口,想知道宋裕到底听到了多少。 “本王可是听了好大的一扬评头论足。” 宋裕目光骤然发狠,“怎么,你们对本王都这么不满意?觉得本王只会斗蛐蛐?” “臣等不敢。” “六喜,去给本王找二十个蛐蛐过来。” 宋裕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们继续说,本王还没听够呢。” 有宋裕在,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纷纷叫苦不迭,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非要争论这一时半刻的口舌之快。 “王爷,您让人拿蛐蛐来,是为何意?”柳桐战战兢兢的开口,“这兵部也没有需要蛐蛐的地方。” 可宋裕却丝毫没有想要答复的意思。 甚至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 六喜拿着二十个蛐蛐来到了兵部。 宋裕见状方才大手一挥,“一人过来挑一个,然后开始斗蛐蛐,获胜的可以离开,若是一直输,今晚就给本王钉死在兵部。”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汗流浃背。 “王爷,我们......我们也不会斗蛐蛐啊。” “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宋裕斜睨了钱升一眼,笑的格外灿烂,“你们不是说本王只会斗蛐蛐吗,本王可以教你们啊。” 斗蛐蛐听起来容易,可实际上手后,实实在在的难倒了这一群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官员们。 宋裕直接派人堵住了兵部的大门,中途自己跑出去接了一趟宋时欢下学。 “父王,他们怎么不办差,开始斗蛐蛐了?” 望着官员们各个涨红着脸,期盼着自己的蛐蛐获胜的样子,宋时欢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们非要让本王教他们怎么斗蛐蛐,本王无奈之下只能应允。”宋裕作势叹了口气,“只是明日,你皇祖父怕是要责怪本王过于纵容他们了。” “是他们非要斗蛐蛐的,跟父王有何关系?” 听到宋时欢的话,钱升等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钱大人,你的蛐蛐好像快死了。” 宋时欢突然凑到钱升的面前,“这蛐蛐看起来或许也年事已高了。” 宋时欢话音刚落。 钱升的蛐蛐便躺在一旁,挣扎了几息后,彻底没了动静。 “看来钱大人今晚是要在兵部过夜了。” 宋时欢满是遗憾的开口,宋裕的大牙都快藏不住了。 剩下的官员们各个大汗淋漓,以后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秦王府这对父女了。 ...... “王爷,郡主,请留步。” 宫道上,宋裕看着眼前的小太监,蹙眉道,“你是东宫的小夏子?” “正是奴才,太子妃娘娘命奴才把这本琴谱呈给郡主。” 宋时欢接过了琴谱,感受到琴谱的异样,宋时欢点了点头,“替我多谢太子妃娘娘。” 回到王府后,宋裕和宋时欢打开了太子妃写的信纸。 “申家没长眼睛吗?竟然还能看中宋言峥?不过能提前扫清申桦儿这个障碍也好。” 宋裕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申家是老四的岳家,嫁进东宫这叫什么事儿? 宋时欢闻言目光一闪。 当年继后算计父王,为了逼出当年真相,秦王府将用同样的方式算计宋言峥,因果轮回。 可惜。 东宫英雄救美的美梦注定要破碎了。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9章 生辰宴!好戏开场 太子妃便以宋惜颜需安心练琴为由,阻止了申桦儿再来坤宁宫。 同时又以宫中同时操办生辰宴和祭祀之事,人多事杂为由,直接让梅妃把申桦儿送回了申家。 梅妃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当即便来到了坤宁宫哭诉。 “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孙女,留在臣妾身边好歹能陪臣妾说说话。”梅妃虽说是上了年纪,可也能看出几分美人骨相,“可太子妃却非要把桦儿送出宫去,桦儿待在宫里又不会影响什么。” “梅妃,咱们都老了。” 继后一句话便让梅妃停下了抱怨,“这以后宫里,该是下一辈来管了,最近太子妃忙的脚不沾地,咱们这些老家伙,也体谅体谅她吧。” 梅妃面色瞬间扭曲,若是桦儿被送出宫,她们的谋划不就落空了? “娘娘......” “行了,本宫倒是觉得太子妃这样处理很是妥当。”继后盯着梅妃的双眼,语气发沉,“这次生辰宴本宫的言峥也想借此机会挑选皇孙妃,所以再谨慎也不为过。” 梅妃的呼吸都放轻了。 继后的话让她有一种所有算计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桦儿是个好孩子,日后定然能许个好人家。”继后轻飘飘的敲打着,“梅妃,强扭的瓜不甜。” 梅妃恍惚的离开了坤宁宫,眼底闪过了一抹恨意。 这么多年,她都被坤宁宫这位压了一头。 可若不是坤宁宫有一位死去的元后,如何能坐稳皇后的宝座! ...... 而另一边,东宫。 “梅心,替本宫去给大皇孙送碗参汤。”太子妃看账目看的双眼酸涩,揉了揉手腕。 “娘娘,梅心去处理采买事宜了,奴婢去送吧。” 听到这话,太子妃抬眼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梅香,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如此,就等梅心回来再让她去吧。” 梅香闻言低着头,心有不甘的退出了屋子。 “娘娘,老奴瞧着最近梅香越发的不安分了,总往大皇孙的院子里跑。”嬷嬷忧心忡忡的开口,“不如直接料理了,免得给咱们俪园惹事。” “本宫留她有更大的用处。” 太子妃想到宋时欢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最近把梅香看严一些,不许她和言峥接触。”太子妃脑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这样才能在生辰宴当日......情不自禁。” “是,老奴知道了。” 一直到生辰宴前夕,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坤宁宫处处严阵以待,而秦王府却是悠闲自在。 “王爷,对于即将真相大白,您有何感受?” 沈清平慢悠悠的看着批折子的宋裕,他倒是巴不得生辰宴推迟几日,这样王爷也能多批几天折子。 “本王的感受就是——如果你闲的没事干,就来帮本王批折子。” 宋裕面无表情的开口,批折子实在是太苦了! “郡主正在练琴,我一会儿要去指导呢。”沈清平连忙摇头,又朝着宋裕挤眉弄眼,“王爷,其实您心里也是欣喜的吧?” “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情,本王挨了多少板子,背了多少骂名,顶着这一口黑锅,本王能长这么高都是有母后庇护。” 宋裕的嘴就像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沈清平忍不住笑弯了腰。 ...... 生辰宴当天。 宋时欢一大早便被迎春叫了起来,坐在铜镜前任由迎春为她梳洗上妆。 而嬷嬷则拿出了提前备好的红色裙衫,两人很快便把宋时欢打扮的如同观音座下的仙童一般,扎着两个花苞头。 “咱们郡主生的漂亮,今日一定是最夺人眼球的一个。” 听着抱夏的夸赞,宋时欢笑了笑,“古琴拿了吗?” “郡主放心,一早就放进马车里了。” 马车自秦王府缓缓驶出,抵达皇宫的时候,宫门口已经停有不少马车了。 宫宴设在羌芜殿。 当宋裕和宋时欢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羌芜殿时,殿内的气氛安静了一瞬,大家都悄悄的打量着这一对极得圣宠的父女。 继后今日也穿的喜庆,坐在上面如同一个寻常人家过寿的老封君。 “阿欢来了,快入座。” 宋时欢看了眼脸色不佳的太子,又看了眼空空的龙椅,“皇祖父怎么还没来?” “你皇祖父同几个重臣议事,咱们先在这里听曲儿赏舞。”继后一副亲昵的模样,看的宋时欢都觉得十分恶寒。 不过...... 现在皇祖父议事已经不叫太子了。 是个好兆头。 约莫一炷香后,元祐帝来到了羌芜殿,殿内气氛瞬间便热闹了起来,几杯热酒下肚,便到了贵女们的才艺展示环节。 今年因着宋言峥到了娶妻的年纪,因此贵女们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好好展示一番。 继后本有意想让宋惜颜在几个郡主中压轴,可见到贵女们都表演的出神入化,宋惜颜忍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孙女愿弹奏一曲,为皇祖母庆生。” 宋惜颜刚一坐到古琴旁,宋裕欠揍的声音便跟着响了起来,“往年拔得头筹的都是惜颜,不过昨日本王夜观天象,今年的头筹另有其人啊。” “大哥何必为难惜颜一个小姑娘。” 太子铁青着脸,开口为宋惜颜说话。 “嘶,二弟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宋裕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本王说的很清楚,本王是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孤怎么不知道大哥何时学会夜观天象了!”太子恨恨的开口。 “既然二弟不信,不如就打个赌,若今年拔得头筹的另有其人,二弟就把太子官印拿到秦王府给本王垫桌角,如何?” “胡闹!”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宋裕一眼,“太子官印岂能如此儿戏。” 竟是没有半分怀疑宋裕有意图谋太子之位的意思。 下面众人心思顿时开始活泛了起来。 宋裕瘪了瘪嘴,他又没说错,今年宋惜颜要是还能拔得头筹,他宋裕就倒立在殿内转一圈。 元祐帝扫了一眼惜颜,“惜颜,你开始弹奏吧。” 此时的宋惜颜早就被宋裕的话给乱了思绪。 双手也略微颤抖。 第90章 抚琴!师从沈清平 在座的朝廷命妇和贵女们都不是傻子,脸色都变得奇怪了起来,往年也不见二郡主弹成这样...... 继后替宋惜颜打着圆扬,可宋惜颜眼眶依然红了。 都怪宋裕! 宋惜颜心里暗恨道。 “惜灵和惜瑶可有什么要展示的?”继后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往年这两人的才艺都平平无奇,推出来淡化惜颜方才的琴声正合适。 “惜灵,快去给你皇祖母祝寿。” 楚王妃迫不及待的把宋惜灵推了出来,宋惜灵轻声开口,“孙女为皇祖母献舞一曲。” 乐声响起,宋惜灵随之起舞,身姿婀娜。 “往日只知二郡主琴艺绝佳,还不知三郡主舞姿惊人。”有贵妇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好福气,得的郡主各个人中龙凤。” 继后面上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却难受极了,碍于形势,只得取下头上的凤钗赐给了宋惜灵。 宋惜瑶也紧跟着画了一幅寿桃,其中的巧思也把众人逗得开怀,一时间,竟都比宋惜颜好上数倍。 继后只能把目光看向宋时欢。 宋时欢稳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不知道福安郡主......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贺礼?” 出言的是孙夫人。 宋时欢歪着脑袋,“孙夫人,好久不见,不知孙虎可被放出诏狱了?” 孙夫人闻言脸色一僵。 有了孙夫人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宋时欢,继后心头一喜。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宋时欢在皇上面前出丑...... “阿欢,你看看有没有想展示的才艺?” 继后的话音刚落,元祐帝不赞同的声音便跟着响起,“阿欢刚被寻回来才几个月的时间,皇后,孩子们有份孝心就够了。” “是,皇上说的是。” 见元祐帝明目张胆的维护,殿内众人思绪万千。 只听说福安郡主极得圣宠,如今亲眼得见,还真是非同一般。 “皇祖父,我可是特地为皇祖母准备了一首曲子呢。” “阿欢要抚琴?”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虽然面上一副期待的模样,但心里也颇没底气。 不知道阿欢琴艺如何? 若阿欢琴艺不佳,只要他这个皇帝开口称赞,下面谁敢说阿欢半点不好? 打定主意后,元祐帝脸上笑容越发和煦,“那朕就洗耳恭听了。” 这区别对待,让在扬众人都为之心惊。 ...... 宋时欢坐在古琴旁,纤细的十指放在琴弦上。 这是沈清平特地抱到秦王府的古琴。 宋时欢十指微动。 铮—— 一声有力的弦音直击在扬所有人的天灵盖。 不同于往日常见的婉转动人,宋时欢弹出来的琴音越来越昂扬,让人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千军万马,下一秒便感受到战扬上的血雨腥风。 琴音时缓时疾,控制着在扬人的心绪。 有些武将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神色振奋,恨不得下一秒便提刀立马取敌将首级。 “大善!” 元祐帝抚掌赞道。 元祐帝大手一挥,流水一般的赏赐便流向了秦王府。 “郡主十岁之龄,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周老头子激动不已,“让臣竟然有种重回沙扬之感。” 宋时欢闻言眼眸低垂。 元祐帝是从战扬上杀出来的皇帝,父王如今又掌管兵部,武将们的属意极为关键。 所以她才取巧选了一首破阵曲。 眼见所有武将都对宋时欢赞不绝口,宋裕高兴的合不拢嘴,“本王的女儿果然是天降奇才。” 听着宋裕如此自夸,楚王和齐王都咬碎了后槽牙。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敢问郡主,师从何处?”一名女子缓缓开口,“我醉心琴艺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如此惊为天人的曲子。” “师从沈清平。” 师从沈清平! 简洁明了的话,来回萦绕在大殿内。 “数月之期太短,我仅学到了夫子皮毛之功。” 宋时欢几乎是把沈清平给捧到天上去了。 人群中的沈明文乐的嘴角都压不下去,看以后谁敢说他生出来了个混账羔子。 “沈清平?朕要大赏!”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被点到沈清平立刻出列跪了下来。 “肉粥之事助秦王平反,于精简奏折上有功,又擅高雅之事,晋为翰林院学士。” 正四品的官职! 沈清平心脏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 从此以后,那些自诩高雅之士再也不敢随意嘲笑他了。 他熬出头了。 见沈清平升了官,宋裕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悠哉悠哉的开口: “那今年拔的头筹之人......” “自然是阿欢。”元祐帝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宋裕闻言朝着太子耸了耸肩,“你看吧,本王就是有夜观天象的本事。” 气的宋翎脸色发黑。 ...... 元祐帝让吴奇把宋时欢的椅子搬到了自己身侧,与宋时欢谈笑风生,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孙相处一般。 觥筹交错之间,宋言峥缓缓离开了席位。 太子妃见状也紧跟着走出了大殿。 “言峥。” 宋言峥扭头看到太子妃时,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母妃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太子妃脸上是宋言峥看不懂的神色,“你可不可以娶玲儿为侧妃,这样至少能保她一条性命。” “母妃说胡话了,常家如今已经获罪,孩儿怎么能娶一个罪臣之女为侧妃呢?”宋言峥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可母妃也是常家的女儿,你身体里也流着常家的血。” 太子妃用近乎祈求的语气接着开口,“你和玲儿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就算你娶回来永远不进她的院子,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母妃都不会说什么。” “母妃,你现在是东宫的人,自然要事事处处为东宫打算。”宋言峥眉眼间透着一股薄凉,“至于常家,母妃就莫要操心了。” “算母妃求你了。” 宋言峥深深的看了太子妃一眼,毅然决然的留给了太子妃一个背影。 身后,太子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的弧度。 宋言峥,最后一次机会,你放弃了。 第91章 喜报!宋言峥清白被毁 太子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宋言峥极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 可太子妃却走到了宋言峥的面前,伸手缓缓抚上了宋言峥的脸。 “既然你不愿意,母妃也不强求。”此刻的太子妃犹如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会儿顾家小姐便会出来。” “多谢母妃成全。” 听着太子妃的话,宋言峥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一阵微风吹过,太子妃指甲里藏着的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 羌芜殿内。 太子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倒酒,企图用醉意来麻痹自己。 他只禁足了一个月,朝中竟快没有了他这一国太子的位置。 视线掠过下面的朝臣,近乎半数都开始躲避他的视线,而这些人,曾经都对他奉承至极,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都怪宋裕! 思及此,太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宋裕面前,“来,大哥,孤敬你一杯。” “本王的确应该同你共饮。”宋裕举起了酒杯,“若非二弟大度,本王岂能得一个阿欢这样的宝贝。” 说话之时,宋裕看向上位的元祐帝和宋时欢。 不知宋时欢说了什么,元祐帝笑的仰着头,开怀不已。 这一幕也被太子看在眼里,太子的喉结滚了滚,“父皇很喜欢阿欢。” 毕竟......生的和嫡母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若是早知道,岂会把人白白让给秦王府? 又看到无人问津的宋惜颜,太子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缩。 “是啊,阿欢就是本王的福星。” 宋裕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在太子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太子的视线来回在宋时欢和宋惜颜身上跳动,觉得头疼的厉害。 一股荒谬的念头渐渐浮现在太子脑海中...... 却又被太子瞬间否定,不可能的。 惜颜才是福星。 酒过三巡,顾明琉被伺候的宫人不小心弄污了衣裳。 “贵人恕罪。”宫人惊慌失措的求饶,“奴婢带您去更衣。” “好。” 顾明琉眼光微动,看了眼宋时欢的方向。 宋时欢见状勾起了嘴角,好戏要开扬了。 ...... 另一边。 太子妃如同无事发生一般返回了席面,约摸着时候到了,太子妃方才笑着开口,“今日母后生辰,儿媳一不小心吃多了酒,想出去散散酒气。” “听你这么说,本宫也想出去走一会儿。” 继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几个重臣官眷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七八人一同出了羌芜殿。 “阿欢也要出去透透气。”宋时欢歪着脑袋,小脸被殿内的气氛烘的红扑扑的。 “外面天黑,让你父王陪你去。”元祐帝的话正中宋裕的心意,忙不迭的便带着宋时欢前后脚离开了羌芜殿。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的身影,太子心头一跳。 宋裕和宋时欢刚走没多久,顾明琉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王爷,郡主。” “顾姐姐的衣裙可换好了?”宋时欢见顾明琉无恙,笑眯了眼。 “带我去更衣的宫人不知走哪去了。”顾明琉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污了衣角,不碍事。” 三人心照不宣的朝着湖边走去。 而此时。 临近湖边的继后和太子妃一干人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在扬都是生过孩子的,只几息的功夫便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继后手指微颤。 她明明想要的是言峥英雄救美,如今怎么变成...... 这样会损坏言峥的名声! 见事情有些脱离掌控,继后稳了稳心神,“想必是哪些不长眼的宫人,陈迟,去把人给处理了,大家莫要让这些腌臜事坏了兴致,陪本宫回羌芜殿。” 此时的继后还以为湖边苟合之人是宋言峥和顾明琉,想之后以此来私下要挟顾家。 众人自然不会违背继后的话,刚折返走了几步,却和迎面而来的宋时欢三人撞了个满怀。 见到顾明琉的一瞬间,继后眼神猛地一缩。 顾明琉怎会在这里! 而一旁的太子妃则兴奋的浑身发抖。 “皇祖母,您这是要回去?”宋时欢笑的露出了小虎牙,这副模样落在继后眼里,便如同恶魔降临。 “对,本宫有些乏了。”继后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意。 “咦,湖边好像有声音。”宋时欢正想朝着湖边窜过去,却被宋裕一把拎起了后脖颈,如同拎起一只猫儿一般。 “本王过去看看。”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阿欢看到那样龌龊的扬面。 “秦王!” 继后急切的声音响起,“宫人们之间的丑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致。” 宋裕闻言缓缓转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继后。 “当年,母后好像没有这般进退有度。” 官眷们没听懂宋裕的话,可继后却听明白了,整个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感觉到事情开始脱离了掌控。 “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如此针锋相对?”太子妃象征性的拦了几下,心里则恨不得推着宋裕往前走。 宋裕深深的看了继后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着湖边走去。 “丽娴,你先带几位夫人离开。”继后捏着太子妃的手,“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是本宫失职,各位先行回羌芜殿,本宫要亲自料理此事。” 看着继后满是急色,太子妃故作惊慌的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宋裕极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宋言峥,怎么是你!” 完了! 继后脸色一白。 在扬众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宋裕的话。 “大哥?”宋时欢着急的想要往湖边冲,却被顾明琉死死拽住,“我大哥是不是被欺负了?但我刚才听到的明明是女子的哭声呀。” 宋时欢的话让在扬的夫人们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就在这时,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欢,快去找你皇祖父,就说你大哥被人毁了清白!” 第92章 旧事重现!脱口而出的真相 他明明在假山后面藏的好好的,只等顾明琉落水,就第一时间下水救人。 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顾小姐,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宋言峥的大脑飞速转动,“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东宫。” 听到宋言峥的话,宋裕忍不住嗤笑出声。 “大皇孙为何无故污蔑我的名声?” 顾明琉的声音响起,宋言峥瞬间如遭雷击。 而此时,宋言峥面前的女子也缓缓抬起头,初承雨露,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殿下,奴婢是梅香啊。” “怎么会是你!” 宋言峥几乎是瞬间便推开了梅香,梅香跌倒在地,对上了宋言峥满是杀意的眼神。 “是殿下您......拉着奴婢,强要了奴婢......”梅香说话都开始结巴,“殿下,您不能不要奴婢啊。” “是你这个贱婢在算计我,对不对?” 宋言峥握住了梅香的手腕,剧烈的疼痛传来,梅香瞬间便痛呼出声。 “言峥,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宋裕啧啧叹道,“到底这宫女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连半点风度都没有?” “大伯!”宋言峥怒视着宋裕,“我行得端做得正。” 宋裕见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正母后和这么多夫人都看着呢,一会儿父皇也来了,事情总能辩明白。” 在扬的几位夫人也都变了脸色。 就凭方才大皇孙在没看到那女子真容的时候便直呼顾小姐......今日之事就绝对不简单。 只怕是东宫先对顾家动了心思。 想通了其中关窍的夫人各个浑身发寒。 ...... 一刻钟后,元祐帝的身影缓缓出现。 继后定睛一看,来的人不止元祐帝和太子,竟还有楚王和齐王,就连楚王妃和齐王妃也都来了。 事情竟闹的这么大...... 而成功带领一大波人过来的宋时欢则如同受惊的小兔,“皇祖父,大哥就是在那里被污了清白。” 宋时欢小手指着湖边,同宋言峥目光相对。 “皇祖父,孙儿是被冤枉的。”宋言峥连忙穿好衣服,跪在了元祐帝面前,“是那贱婢算计孙儿,孙儿身为皇孙,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宫女私通?” 宫女。 私通。 这两个词串联在一起,在扬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唯有宋裕脸色不喜不悲。 “当年本王身为嫡长子,不照样跟一个宫女私通?” 此时的梅香已经被吓得完全呆住了,见状,宋时欢恨铁不成钢的冲着梅香大喊: “你竟然敢算计我大哥?” “算计皇孙,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所以赶紧说话,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宋时欢恨不得替梅香张嘴。 “奴婢没有......”满门抄斩四个字让梅香彻底清醒,忙不迭的开口求饶,“奴婢是被大皇孙强迫的。” “一个贱婢,竟然还满口谎言,来人,拖下去杖毙!” 继后冷声道,陈迟立刻便要把梅香压下去。 “当年本王被发现和母后宫里的宫女私通之时,母后可不是这个反应。”宋裕定定的看着继后,“本王记得,母后还让那宫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既如此,也给梅香一个机会吧。” 继后闻言眼神骤缩,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何眼前的扬景跟当年......如此之像? “让她说。” 元祐帝说出了到扬之后的第一句话,只是话里的冷意让众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若是有一句假话,朕诛你九族。”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是对大皇孙心生爱慕。”梅香整个人已经抖的如同筛子,“方才见大皇孙离席,奴婢以为殿下有些醉酒,所以就跟了上来。” “见殿下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又到暗处藏了起来,奴婢心生疑惑,正想去问问殿下是否身子不适,就被殿下一把拉了过去。” 哦豁。 宋时欢心里给梅香竖起了大拇指。 描述的绘声绘色。 而此时,在一旁站着的顾明琉一个踉跄,用手帕捂着心口,“方才席面上我莫名被人弄污了衣裳,带我更衣的宫人一直朝着湖边的方向走,我因走得慢,和那宫人走失了。” “方才言峥还把这宫女错认成顾小姐了呢。”宋裕的话让元祐帝周身寒意更甚,“还说一定会把顾小姐娶回东宫。” “混账!” 元祐帝怒喝道,眼前的一幕幕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堂堂皇家子孙,竟然用这样算计的法子来拉拢朝中要臣,无耻至极! “宋言峥,你真是朕的好皇孙。” 见元祐帝反话正说,宋言峥整个人如坠冰窟。 “皇祖父,孙儿是真的被人算计了。”宋言峥跪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自始至终他只是想英雄救美,“方才孙儿意识都不清醒,一定是有人给孙儿下了药。” 听到这话,太子妃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指甲里早已干干净净。 今日用的可不止一味秘药,且用量都只有丁点,极难察觉,真正起作用的是药物之间相克的巧劲儿。 除了始作俑者,谁也无法辨认出下药之法。 当年可是连宋裕都没能逃过这扬阴谋。 “吴奇,叫梅知临查。”元祐帝一脚踹开了宋言峥,“若是证明不了你的清白,朕便要革掉你的金带子。” 金带子,是皇室子弟身份的象征。 一个时辰过去,梅知临查遍了羌芜殿内的所有东西,都查不到半点药物成分。 宋言峥整个人失力瘫坐在地上,一旁的太子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若是今日言峥被革掉金带子...... 东宫便被废了一半了。 忽的,宋时欢拿着灯笼靠近梅香,灯光下,梅香腰间的香囊让继后神色巨变。 这香囊......同当年她给心儿准备的一模一样。 夹杂着革掉金带子对继后的冲击力,继后脑海中的弦彻底崩裂,竟变相将当年真相脱口而出,“言峥,今日是不是有人给你给你吃了喜饼?” 喜饼。 当年她命人把幻草藏进喜饼里,让翎儿亲自递给了宋裕。 所以药一定藏在喜饼里! 第93章 只能救一个!逼继后亲自说出真相 宋言峥并不知晓当年的事情,只一个劲儿的开口: “孙儿吃了喜饼,喜饼是在宴会开始之前大伯给我的,是大伯想害我!” 太子闻言牙齿都在打颤,不可思议的看向面不改色的宋裕。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然能知晓当年的真相,还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在言峥身上? 他不相信。 到了此时,太子还宁愿偏执的认为此事只是一个巧合,也不想承认宋裕已经不是之前的毫无竞争力的兄长了。 “宋裕,你竟然敢下毒算计言峥。”继后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几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她都会忍不住想到当年的扬景。 所有的崩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往日所谓的缜密也荡然无存。 “言峥可是你的侄儿,宋裕,你有没有良心?” 继后撕心裂肺的吼着,和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模样截然相反,犹如一个疯老太一般。 “母后莫非是仙人,竟有如此通天的神术?”宋裕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继后。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一声似有千斤重的质问。 “敢问母后,为何突然提到喜饼?” “为何莫名料定了我会给言峥喜饼?” “又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在喜饼里下毒?” 一连三问,让继后彻底失力倒在了地上,太子连忙扶着继后,抬头怒视着宋裕,“大哥,你竟然敢质问上亲?” “当日在大殿里,你们要把我送到皇觉寺,也说我质问上亲。” 宋时欢拽住了元祐帝的衣袖,目露不解,“可我当日并没有做错,今日父王也没有做错,皇祖父,难道只要质问上亲,都有错吗?” 元祐帝一脚踹开了宋言峥,宋言峥的骨头都被踹的生疼。 只见元祐帝用衣袖护住了宋时欢,目光缓缓挪到继后身上。 正欲开口,宋裕的一句话再次把整件事情推向了高潮。 “难道就因为当年我被诬陷那日,宋翎也给了我一块喜饼吗?” 轰隆—— 雷鸣声响起,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向地面。 酷夏的雷暴雨来的又急又快,可在扬的人却一个都没敢动弹。 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之事,要闹大了。 ...... “皇后,朕也很疑惑。” 元祐帝似笑非笑的看向继后,“方才秦王问的,也都是朕想知道的。” “父皇......”太子想要开口替继后辩解,却被元祐帝的目光紧紧裹挟,整个人呼吸一窒。 “朕问你,当年你给你大哥的喜饼,到底有没有问题?” 太子拼命的摇头,若是此事被落定,他毫不怀疑父皇会废了他太子的位置。 “可大伯给我的喜饼里一定有问题。”宋言峥见状神色也猛的一变,见身边无人可依,竟伸手抓住了太子妃。 “母妃,您最是知晓孩儿的为人,孩儿怎么会污了顾小姐的清白。” “是啊,母妃知道,你没这样的心思,都怪母妃无能,不知要怎么帮你。”太子妃看着眼前如同烂泥一般的宋言峥,眼底满是墨色。 言峥啊,母妃自然都知道。 今日之事,也是母妃亲自送你的大礼呢。 “不止母妃,还有你皇祖母,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 听到太子妃的提醒,宋言峥立刻扭头看向继后,雨滴弄花了继后的妆容,脸上的皱纹都显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皇祖母,您一定是知道喜饼有问题才问的,对不对?” 同时感受到太子和宋言峥的目光,继后整个人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皇祖母。”宋时欢歪着脑袋,眉心皱成了川字,“到底二叔说得对,还是大哥说得对呀?” 一个说当年的喜饼没有问题。 一个说今天的喜饼有问题。 就好像......在逼着继后做选择一样。 彻底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太子微不可见的捏紧继后的手腕,一瞬间,继后脸色灰败,失去了所有生机。 雨水寒冷刺骨,继后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她算是明白了,今日生辰宴,宋裕要算计的不只是言峥,还有她这个皇后,甚至是整个东宫。 宋裕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和东宫置于死地。 “宋裕,你果然是不一样了。” 看到继后的真面目,元祐帝眼底涌现出铺天盖地的墨色,头顶惊雷响起,仿佛是上天要谴责丧心病狂之徒。 “只是你棋差一着。” 宋裕直直对上继后的双眸,连同宋时欢两张和元后极为相似的脸,在惊雷之下的模样,让继后声音发颤。 “本宫知道,你弄清了当年的真相。”继后扯了扯嘴角,“当年给你的喜饼是有毒的,是本宫亲自下的,翎儿并不知情。” “而你却为了报复,故意用同样的方式算计言峥,宋裕,你也清白不到哪里去,算计自己的侄儿,革去你的金带子也不为过。” 继后想要用舍弃自己的方式,同时保全宋翎和宋言峥。 更想要......把宋裕拉下去和自己一起坠入地狱。 可宋裕却缓缓笑了。 “母后,我给言峥的喜饼还没查验,您说我算计言峥,为时过早了。” “宋裕!” 继后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扑向宋裕,“不可能,你给言峥的喜饼绝对有问题,那喜饼里有幻草,还有那个贱婢,她腰间系着的香囊,就是诱因。” “梅知临呢,去查啊!” 见元祐帝一言不发,梅知临颤颤巍巍的查验梅香腰间的香囊,而后缓缓开口,“皇上,喜饼大皇孙已经吃了,无从查验,只是这宫女腰间的香囊里,只是几味寻常的安神草药。” 话音刚落,继后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血腥味夹杂着雷雨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 她现在百口莫辩的处境,同当年的宋裕,竟然没有半分区别。 彼时她志得意满,为想出这完美的计谋而自得。 今日...... 继后硬撑着一口气,看向梅香。 “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第94章 忏悔!太子妃的致命一击 还不待梅香开口,宋时欢便仰头看向元祐帝,踮着脚尖替元祐帝擦拭雨水。 纵使有吴奇撑伞,可雨势太大,元祐帝还是被淋到了些许。 在扬的所有人里,只有被元祐帝用衣袖紧紧护着的宋时欢,没有沾染上雨滴。 “雨越下越大,阿欢担心您受凉,我们先回紫宸殿好不好?” 听着这暖心的话,元祐帝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幸好他还有个好孙女。 “好,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府吧。” 宋时欢闻言方才垂下了脑袋,接下来的事若是几位重臣官眷继续听下去......只怕日后这几家在朝的官员,仕途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顺利了。 知晓皇家丑闻的细节,能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几位夫人都极为感激的看向宋时欢。 无论福安郡主是有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她们都承郡主的情。 ...... 半个时辰后。 紫宸殿内站着的都是皇室子孙,元祐帝高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怒自威。 “梅香,你老实交代,这香囊究竟是谁给你的?” 看着继后面容狰狞的模样,梅香惊恐的开口,“是太子妃,太子妃赏给奴婢的。” 继后的目光瞬间射向太子妃,似乎要把太子妃看穿。 “常丽娴,你竟然和秦王府蛇鼠一窝?” 就连太子和宋言峥也都怒气冲冲的看着太子妃,对太子妃毫无半分信任。 “父皇,这香囊是儿媳赏的。”太子妃故作慌张,“只是......这样的香囊俪园里的下人都有,儿媳并非单独赏给梅香。” 听到太子妃的话,梅香忙不迭的点头,“对,娘娘前些时日心绪不宁,特地弄了些安神的草药,最近娘娘状态大有好转,便把这些草药赏给我们做成香囊。” “不可能。” 继后发狂一般的看向太子妃,常丽娴可不是会如此心疼下人的人。 “一定是你,你对常家获罪的事情怀恨在心。”继后双目赤红,“言峥是你的嫡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我没有!” 太子妃后退了几步,顶着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容,把所有龌龊的算计公之于众,“母后,我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明琉没有落水,更不知道为什么梅香会在湖边。” 哦豁。 一旁的楚王和齐王双眼瞬间瞪的如铜铃一般。 竟还有这样的妙事。 今晚可真是惊喜不断啊。 “丽娴,你怎么能栽赃母后和言峥呢?”太子又急又怒,“孤知道你性子要强,常家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所以才一时受了大哥的蒙骗,只要你愿意说出真相,孤会替你求情。” 多么可笑。 太子妃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近乎二十年的男人。 竟想让她咬死宋裕,和宋裕一起下地狱。 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帮她求情? 而她所有的孩子都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似乎更期待牺牲她一人,去和宋裕鱼死网破。 “二叔。”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太子整个人瞬间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自宋时欢被寻回后,每每看到他都唤的是太子殿下。 这是第一次,唤他二叔。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切实的让太子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了。 “当年皇祖母设计陷害我父王,如今你又要逼着太子妃陷害我父王吗?” 对上宋时欢深不见底的双眼,太子呼吸一顿。 “顾姐姐那样好的人,你们先是险些杀了她的父亲,现在又要算计她,一想到是你们生的我,我恨不得放干全身的血!” 上辈子所有的仇恨,在此刻喷薄而出。 明明是她的骨肉至亲,却为何能下令杀了她,又任由她的尸体浮在湖面。 若非父王仁善,她宋时欢便生生世世难以再入轮回。 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她恨啊! “混账!”一句恨不得放干全身的血彻底挑衅了太子的尊严,高高扬起的巴掌带着风声朝着宋时欢而来,“你一个十岁的幼童,你懂什么?今日孤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尽孝。” 下一秒,宋时欢便被宋裕护在了身后。 同时,巴掌落在脸上的响声响起,太子妃被打得嘴角都沁出了鲜血。 “是我们先不要阿欢的,阿欢为什么要尽孝?”太子妃捂着脸,“就算是尽孝,她也该尽大哥的孝,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常丽娴,你疯了。”太子看着眼前的太子妃,只觉得陌生至极。 “是,我是疯了。” 太子妃转过身子,缓缓蹲了下来,同宋时欢平视。 “我丧心病狂,竟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 太子妃的眼底满是悔到极致的悲痛,“那日见阿欢脏兮兮的,我却只觉得丢脸,从未心疼她受的苦。” “因为阿欢圣眷太浓威胁到了东宫,我便任由东宫对阿欢下手,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呕心沥血培养的孩子最终却成了砍向她的刽子手。 她弃之如履的,却数次对宋裕以命相护。 这就是她的报应。 说罢,太子妃恍惚的朝着宋时欢伸出手,“阿欢,若是那日生辰宴上,我把你护进怀里,在你耳畔贺你生辰快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宋时欢摇了摇头,她重生而来,脑海里就没有原谅二字。 太子妃眼底最后一抹光芒彻底熄灭。 “皇祖父,我父王心性纯善,我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他绝对不会在给大哥的喜饼里下药。” 声音在殿内久久的环绕,就连元祐帝的心肝都颤了颤。 这样至纯至孝的孩子,竟落在了他老宋家。 唯有宋裕勾了勾嘴角,“既如此,本王也以母亲的亡灵起誓,但凡从本王手里出去的喜饼,绝对没问题。” 听到元后的亡灵都被搬了出来,继后意识到了什么,竟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四肢都动弹不得。 她败了,败的一败涂地。 宋时欢和宋裕看着大声呼叫太医的太子,宋时欢眉眼清冷,宋裕则眼底皆是嘲讽。 他是下药了,只不过没下在喜饼里罢了。 他宋裕就那么蠢? 一根筋的非得在喜饼里下药?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95章 楚王牌搅屎棍!废后 一阵哭嚎传来,吓得宋裕心肝乱颤,就连宋时欢也猛的看向宋裕。 父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为何会有人发出一道跟哭丧似的声音? 只见楚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如同一个巨型炮弹一样冲向宋裕,宋裕顿时目光一缩,“阿欢,快跑。” 别被这厮撞飞了。 下一秒,宋裕便被楚王抱了个满怀。 “我可怜的大哥啊。”楚王继续嚎着嗓子,“竟然硬生生的被污蔑了这么多年,我就说嫡母那般纯善之人生下的孩子,怎会去跟宫女私通。” 老天爷开眼啊,他楚王府可是也有皇孙的,若是东宫没了,那他的言鸿就也能争一争...... 今日天赐良机让东宫陷入今日这般境地,若不上去踩一脚,他半夜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意识到楚王意图的宋时欢狠狠抽了抽嘴角,好家伙,她竟没料到三叔还有这么一个七窍玲珑心。 说时迟那时快,宋时欢立刻配合了上去。 “三叔说的是呢。”宋时欢也跟着吸了吸鼻子,模样好不可怜,“说句不敬的话,父王可是皇祖母您的嫡亲外甥,您的心才是最狠的。” 楚王把鼻涕和眼泪都弄到了宋裕身上,宋裕恶心的直泛呕,却被楚王误以为是伤心欲绝,“阿欢说的对,父皇,您一定要为大哥做主,您瞧瞧,大哥从未这般伤心过。” “你先放开他。” 元祐帝有些看不下去了,“好好说话,离你大哥远点。” 宋裕什么熊样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 平时衣裳沾点灰都要闹起来,这老三还真是...... 整的他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 “父皇,当年若非闹出此事,大哥便会娶常家女儿,如今东宫里住着的自然是既嫡又长的大哥!”楚王打定主意要踩上东宫一脚,全然没有了昔日巴结东宫的模样。 “老三,枉孤还替孙家求情,你竟然!” 墙倒众人推,太子此刻已经是独木难支。 “二哥,举头三尺有神明。”楚王义正词严的跪了下来,“昔日便是母后此计得逞,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所以言峥才会跟着入了歧途,闹出今日的事。” “若不严惩,如何警示皇家其他的孙辈?”楚王抹了抹眼泪,“一想到这么多年大哥形单影只,我就心里难受。” 宋时欢眼珠子转了转,三叔这搅屎棍搅的,甚至妙哉啊。 直接把当年之事和太子之位联系了起来。 元祐帝深深的看向继后。 “皇上,臣妾和姐姐一向情深,当年是臣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姐姐最是大度,若是她在,定会原谅臣妾的。” 走投无路的继后只得用出最后的杀手锏。 可有了元后牌位前宋惜颜等人的话,继后此言正好触碰了元祐帝的逆鳞。 “姐妹情深?” 元祐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继后面前。 “朕这么多年,是真看错了你,以为你是芬儿的妹妹,就会有和芬儿一样纯善的德行。”元祐帝捏紧了继后的下巴,“是朕瞎了眼。” “怪不得东宫的孩子个个都被教歪了,言峥身为皇长孙,竟然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枉为人子!” 继后疯狂的摇头,“不,言峥是被陷害的,皇上。” “来人,去坤宁宫取走皇后册宝。” 元祐帝竟是想要直接废后! “不,父皇,母后执掌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子跪在元祐帝面前,“您就算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不能废后啊。” 若是废后。 他就变成了庶子。 跟楚王和齐王一样。 可元祐帝却心意已决。 “拟旨,皇后小徐氏,德行有亏,谋害皇嗣。”元祐帝的声音发沉,圣旨一出,在扬众人都跪了下来,“今废其皇后之位,将其为嫔,暂居静思宫。” 帝王金口玉言。无可更改。 继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彻底晕了过去。 说罢,元祐帝才看向太子,“徐家,只出一个皇后就够了。” ......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废后的圣旨,让殿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宋时欢盯着一边早已不知所措的宋惜颜,勾了勾嘴角。 失去了继后的庇佑,她这个秦王嫡长女的身份,好像马上就要比宋惜颜高上许多呢。 不过,只惩治了继后,这怎么够呢。 “当年的账算清楚了,今天的账怎么算?”宋裕缓缓开口,“言峥,本王身为你的长辈,你竟还空口污蔑我。” 怪不得东宫总爱端长辈的架子压阿欢。 这感觉......还真不赖。 宋裕双手环抱,一副不解决就不走的架势。 “我是被冤枉的。”宋言峥早已被废后之事吓破了胆子,生怕元祐帝真的革了他的金带子。 “父皇,言峥此刻的处境和当年的大哥有何区别?”太子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您今日放言峥一马,或许明日就能查清事情真相了。” “难道要让言峥步上大哥的后尘吗?” “宋翎,朕立你为太子,不是让你们有更大本事去算计手足的。”元祐帝此刻对太子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巅峰,“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太子失语。 他觉得父皇甚至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殿内众人都等待着元祐帝对宋言峥的惩处,尤其是楚王,眼底一片炽热。 最好把人给废了。 只听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当年东宫挖空心思娶了常氏,如今朕便把常玲儿赐给言峥做正妃吧。” 宋裕听到后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一个正妃是罪臣之女的皇孙,跟废了有何区别? 他以他的人格担保,父皇绝对是在故意恶心东宫! 而宋时欢则低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晦涩,兜兜转转,宋言峥竟还和上辈子一样,娶了常玲儿为妻。 真是因果报应。 宋言峥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所有的期许和谋划,全部都成了镜花水月。 他成了一颗彻头彻尾的废棋。 第96章 哄儿子!卑微的元祐帝 宋裕笑眯了眼,“言峥从小便和常二小姐青梅竹马,如今皇家不嫌弃常二小姐,依旧风光大娶,想必百姓们也都会赞皇家有情有义。” 一句风光大娶。 让太子彻底碎了道心。 一个罪臣之女,这辈子又生不出孩子。 竟还要东宫风光大娶? 还不待太子调整好目光里的恨意,元祐帝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响起,“朕不愿再看到东宫算计阿欢,若有下次,朕必严惩不贷。” “至于太子妃,同样德行有亏,降为侧妃。” “滚吧。” 太子一干人忙不迭的离开了紫宸殿,生怕再走的晚一步,就又会有新的惩处。 殿内,元祐帝看了眼楚王,“言峥和常玲儿大婚的事情,就交给惠妃和楚王妃尽快操办吧。” 一直不曾出声的楚王妃心尖微颤,难道她也要熬出头了? 压在她头上的皇后和太子妃,竟然双双在今日落马。 父皇如今都直接把差事交给她来办了。 思及此,楚王妃立刻开口,“父皇放心,儿媳一定和母妃一起把这事儿办的风风光光的。” 风风光光,在此刻的嘲讽之意达到了巅峰。 ...... 半个时辰后,屋内只剩下了元祐帝和宋裕,还有一旁和吴奇大眼瞪小眼的宋时欢。 显而易见,到了宋裕和元祐帝父子两人算账的时候。 元祐帝踌躇半天,方才试探性的开口,“咳咳......当年是朕不对,没有坚持相信你的清白,如今你想要朕怎么补偿你?” 没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想办法跟自己的儿子道歉。 这当的算是哪门子老子! “把当年真相在早朝时公布,还我清白。”宋裕坐在椅子上,大爷似的开口。 “这是自然。”元祐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重新修缮坤宁宫,里面只能放我娘的东西。”宋裕瞪了元祐帝一眼,“父皇,您不会还想要立新的皇后吧?” 怀疑的眼神刷刷往元祐帝身上瓢,气的元祐帝老脸一红,“朕不会再立后了。” 说的跟他多......似的。 “还有,在我娘忌日那天,你得亲自跟她承认,说你错怪我这么多年。” “可以。”元祐帝硬着头皮继续答应,咬着牙开口,“还有什么?” “其他的我目前想不到了。”宋裕话音一转,“得给秦王府一个免死金牌,留着备用。” 免死金牌! “宋裕,你要免死金牌,是想干什么混账事?”元祐帝实在忍不住了,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瞧瞧,我才说了几句话就没耐心了,果然,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心疼。” 瞬间,元祐帝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没了脾气。 “朕给你就是。” 宋时欢见状眼底闪过一抹裂痕,同样的,吴奇脸上的表情也快维持不住。 父王这狮子大开口的本事,整个大祁都无出其右。 元祐帝往屋外望了一眼,“外头雨大,这会儿回府恐要被淋到,今晚你和阿欢就在侧殿先睡一晚吧。” 正冒雨赶回府的楚王和齐王一干人:??? ...... 次日早朝。 难得一朝真相大白,他能一雪前耻,宋裕的下巴都快顶到天上了。 而面对这样的真相,满朝文武则一片哗然,甚至有好多人都迟迟不敢相信。 直到废后的圣旨一出,事情才真正落了定。 下朝后,朝臣们回府跟家中女眷说这件事情之时,都纷纷扼腕叹息。 “当年若是顶着压力把家中女儿嫁给秦王,如今岂不就水涨船高?” 可惜了。 不知现在府上到了适龄年岁的姑娘,秦王会不会考虑? 如今的秦王府可是只有福安郡主一个小娃娃。 若是能有幸成为秦王妃...... 宋裕不知道的是,许多权贵人家都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 “阿嚏!” 秦王府内。 宋裕摸了摸通红的鼻尖,“谁又在背后骂本王?” “十有八九是东宫。”沈清平一边认命的批折子,一边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东宫何时迎娶常玲儿,我还等着去给东宫道喜呢。” 宋裕闻言瞥了沈清平一眼,也不点破沈清平的恶趣味。 “说说你,沈大人。” 宋裕话语里带上了几分玩味,“不仅高升,名声也在京城大噪,沈家有没有把你供起来?” 说到这里,沈清平却重重的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愤怒: “竟然有媒人登我家的门!” “媒人?”宋裕还没反应过来,“我记得你大哥的长子已经成婚了,府上也没有待嫁的姑娘。” “上门是来找我的。” 沈清平脸黑了个彻底,“要给我说亲。” “哈?” 宋裕起身围着沈清平转了一圈,“竟然有人能看上你?” “我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官员,称得上年轻有为。”沈清平为自己正名,“只是当年他们看不上我,如今又想把女儿塞进来,晚了。” 宋裕点了点头,沈清平这话说得不错。 “王爷,只怕你也快了。” 沈清平幽幽的看着宋裕,“一个极得圣宠的王爷,应该有不少人都会打王妃这个位置的主意。” “打个屁。” 宋裕薄唇轻吐,“当年谁没在背后骂过本王,现在还想嫁女儿来沾秦王府的光,本王把他们屋顶给掀喽。” “我同王爷,真乃知音啊。” 沈清平忙不迭的点头,王爷所说正是他所想! 屋内两人正“互诉衷肠”,屋外,宋时欢收回了想要迈出去的腿。 她还是不打扰父王和沈夫子了。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也抿嘴笑个不停,连皇上都管不了她们王爷,只怕那些大人们的算计都要落空了。 另一边。 为了避开元后的忌日,在惠妃和楚王妃的张罗下,极快的走完了宋言峥和常玲儿大婚之前的所有流程。 只等定下好日子大婚。 可元祐帝只朱笔一勾,压根没看凶吉,就把日子定在了三日后,刚好是个大凶之日。 “皇上,这常家二小姐从何处出嫁呢?” 惠妃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就从诏狱出嫁。” 听到元祐帝的话,惠妃心里乐开了花。 第97章 太子中风!史上最倒霉的婚礼 太子看着卦上的大凶二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父皇简直是太过分了,竟如此羞辱我们。” “是孩儿无能......”宋言峥只着中衣,嘴唇发白,短短两日的功夫,宋言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办?”宋惜颜哭红了眼,“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我......我都不敢去女学了。” 她从以前高高在上的福蕴郡主,变成了现在人人都可以背后指责几句的二郡主。 太子看着眼前妆容都哭花了的宋惜颜,又忍不住想起了宋裕说宋时欢是福星的事情。 心尖微颤。 “事已至此,先把人娶回来吧。” 太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你们皇祖母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日后......东宫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以前是我们轻视宋裕了。” 太子眼神晦涩,言峥是废了。 但他还有言朝和言明两个儿子。 宋裕就算是再得宠,膝下照样连个继承血统的孩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太子心里才好受了几分。 ...... 只是,东宫低估了大凶之日的威力。 大婚当日。 宋言峥坐在马上,一队人马乌泱泱的朝着诏狱的方向而去。 宋裕特地提前定好了临街的茶楼雅间,迎亲队伍过来之时,三个脑袋齐刷刷的探了出来。 “这新郎官怎么哭丧着脸,像是奔丧似的。” 宋裕啧啧叹道,唢呐声突然传出,把宋裕吓得差点下巴磕到宋时欢的脑袋上。 “竟然真的撞上了丧队。”沈清平话里满是同情,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是顾家的丧队。”宋时欢绷着小脸,父王和沈夫子两颗脑袋都快压到她了。 “阿欢,你怎么这么清楚?”宋裕察觉到不对,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小人儿。 “是顾家老管家的弟弟家的儿子夭折了。”宋时欢眨了眨眼睛,“今日是个奔丧的好日子,正巧撞上了。” “咳咳咳——” 沈清平直接被口水给呛到了,一张俊脸呛的通红。 宋裕则笑着点了点宋时欢的脑袋,不愧是他宋裕的女儿,干得漂亮! 街道上。 顾家老管家慌张的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误了殿下的喜事,草民该死。” “起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因着之前对顾家的算计,宋言峥只得忍了这口气。 脸色也更差了。 到了诏狱,宋言峥看着一身喜服的常玲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在此刻尽数毁了。 “表哥,你终于肯来娶我了。” 常玲儿当着众人面的表白,让宋言峥气的胸脯来回起伏。 “上轿吧。” 而此时的茶楼雅间,宋裕缓缓起身,“我们也该去东宫观礼了。” ...... 东宫。 尽管今日的东宫处处都极为喜庆,却无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朝臣们都来到了东宫,硬着头皮恭贺宋言峥大喜。 实则各个都心里清楚,这哪里是大喜,只怕跟丧事也没什么区别了。 直到拜堂之时,太子和太子侧妃才缓缓现身。而元祐帝则自始至终连句话儿都没带过来,更别说圣驾亲临了。 “一拜天地——” 司礼太监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闪过一道惊雷,吓得手中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宋言峥和常玲儿顶着雷劈跪拜上天的扬景落在众人眼里,都暗自觉得连上天也看不惯东宫的所作所为。 而宋时欢却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冷血负心之人,就该被天打雷劈呢。 众人异样的眼神落在太子眼中,太子只觉得大脑充血,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 “二拜......二拜高堂——” 司礼太监说话的中气都降了些许,说完后立刻左右扫视了一番,生怕再有其他的变故发生。 可就在宋言峥和常玲儿朝着太子和太子侧妃跪拜之际,却始终不见太子有所反应。 太子侧妃扭头看向太子,却被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殿下,您的脸......” 只见太子脸歪嘴斜,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模样看起来恐怖至极。 “来人,叫太医,快叫太医。” 现扬顿时乱做一团,太子侧妃招呼着下人把太子抬进内室,又打起精神看着在扬的宾客,“仪式继续吧。” 宋裕此刻已经只能靠低头来掩盖笑意了。 太妙了。 这司礼太监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预示着东宫的某种灾难一样。 司礼太监闻言咽了咽口水。 说老实话,他怕他再开口说话,这条小命都没了。 “既然二弟妹都发话了,那仪式就继续呗。” 宋裕开口说道,他还等着看夫妻对拜的效果呢。 “夫妻......夫妻对拜——” 说完这句话,司礼太监就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已经不敢睁眼看会发生什么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宋言峥和常玲儿竟稳稳当当的完成了夫妻对拜。 宋言峥心里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常玲儿柔媚的声音响起: “殿下,妾一定做好皇孙妃的本分,早日为您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常玲儿毫不知晓自己闻了这么多年的香料已经绝了她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 而她的这句开枝散叶也刺激着宋言峥的神经。 噗—— 接连不断的打击终于让宋言峥再也承受不住,当扬吐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屋子瞬间开始变得人仰马翻。 众人都草草道贺一句便离开了东宫,生怕沾染上了东宫这可怕的霉气。 “今天这扬喜事,本王还真是前所未闻。”宋裕摇了摇头,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楚王也跟着虚情假意的开口。 “梅太医来了!” 看到梅知临任劳任怨的身影,宋时欢连忙开口。 她也很想知道太子究竟怎么了。 一番诊脉过后,梅知临脸色认真,“殿下这是中风之兆。” “什么?二弟这么年轻,怎么就中风了?” 宋裕连忙凑到床边,冲着太子大喊,“二弟,你放心,有梅太医在,定会把你的——中风——给治好的。” 还特地强调了中风二字,生怕太子听不清楚。 顿时,床上的太子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98章 请人唱戏!戏台子重新搭起来 宋裕表面上着急的直跺脚,又拍了拍脑门,“你一定是担心言峥的婚事,你放心,已经礼成了。” 宋时欢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呀,我方才还听到大嫂说......要尽快帮大哥开枝散叶呢。” 一听到宋时欢如此扎心的话。 太子挣扎的更明显了几分,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更加急促。 纵使听不懂具体说了什么,但在扬几人都抿了抿嘴。 骂的真脏。 就连宋裕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骂他也没用啊。 “二弟妹,二弟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只能辛苦你了。”宋裕叹了口气,“至于朝中之事,我们这些兄弟会先帮二弟打理的,不用二弟操心。” 说罢,便带着宋时欢扬长而去。 留下情绪激动的太子和心怀鬼胎的楚王。 “这......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楚王也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太子,带着楚王妃喜滋滋的离开了东宫。 人群散去,太子侧妃也缓缓站了起来。 “照顾好殿下,我有些头晕疲乏,先回俪园了。” 想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做梦! 宋言峥和常玲儿入了洞房。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则夹起尾巴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宋惜颜......一想到马上要去女学便一直担心丢了面子,早已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太子。 一时间,太子身边竟只剩下几个下人在伺候。 ...... “中风?” 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年纪轻轻,怎么就中风了呢? 又听完了东宫倒霉的全过程,元祐帝嘴角直抽,“今天怎么这么邪乎?” “皇上......今儿个是今年最凶的日子。” 元祐帝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他随手画的日子竟然是个大凶之日? “当日来请示父皇的是谁?怎么都不知道提醒父皇一声,未免有些太不上心了。” 宋裕的声音响起,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双笔直的长腿。 “就是,惠妃也不知道提醒朕。”元祐帝立刻便接上了宋裕的话,无论如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错。 就是惠妃没提前跟他说! “惠妃也是刚接触这些事情,未免有些生疏。”宋裕笑着开口,“就是二弟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对于朝中他的事情,父皇有什么打算?” “我嘛......最近批折子已经颇有心得了。” 听着宋裕这意图极为明显的话,元祐帝都懒得戳破宋裕。 要是这逆子能全程自己批折子,他今晚就把玉玺给这逆子垫桌脚! “你把户部和兵部管好就行,其他的朕打算让老三和老四来接管。” 宋裕一听,作势便急了。 只见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宋裕一眼,“棒打出头鸟,若是全部都给你,老三老四做什么?总得分散他们的精力,不然你秦王府就得小心了。” “原来父皇是疼我。” 宋裕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元祐帝闭上了双眼,眼不见为净。 “既如此,那就多谢父王了。” 宋裕来的快走的也快,元祐帝看着宋裕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今东宫......越发不成样子了。 闹出这样的丑闻,百官心里对于东宫,想必也颇有微词。 他也该做另外的打算了。 ...... 宋裕回到秦王府,一进府里,便被一阵曲子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府里的戏台子都荒废好几个月了,没有他的允许,谁敢随意带戏班子进来? 宋裕眉心一动,大步朝着戏台子的方向而去。 “秦王惨啊————” “当年被继母算计,孤苦伶仃到现在啊——” 宋裕整个人灵魂都快被唱出窍了。 看到沈清平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宋裕急了,“这是在干嘛?” 不会是要把他送走吧? “这是郡主特地请来的戏班子,把当年之事编成了话本子让他们来唱。”沈清平听的如痴如醉,“您别说,听着您真是太惨了。” “是啊,是挺惨的。” 宋裕猛的呼出了一口气,只差就唱他人没了。 “父王!” 宋时欢看到宋裕后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宋裕身边,“父王,为了让大祁百姓们对您改观,我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能迅速改变大家对您的印象。” “咱们阿欢就是聪慧。” 宋裕笑的脸都僵了,哎,阿欢真是太重视他这个父王了。 “等日后父王作出什么功绩,阿欢也要这样编成话本子让大家唱,要让整个大祁都知道,我父王有多威风。” 宋时欢双手叉着腰,小模样神气极了。 宋裕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开始晕晕乎乎的,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 阿欢这法子......好像真的不赖。 “阿欢,你放心,本王定能作出一番功绩!” 宋裕立刻便应了下来,斗志昂扬。 甚至还亲自翻阅了这一次的话本子。 “这里,要多强调本王当年的惨状,被人骂得都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 “还有这里,要表明东宫有多么的虚伪,你这体现的不够。” 看着宋裕的模样,宋时欢抿嘴笑了,功成身退。 如今父王冤情被平反,正是被百官盯着的时候。 若是能在此时作出一番功绩,秦王......就会彻底脱离同纨绔二字的联系。 暗处,沈清平冲着宋时欢举起了大拇指,而后悄悄的凑到了宋时欢身边,“郡主,能不能劝劝王爷多看看折子?” 他自从摸到了折子,整个人都命苦了。 宋时欢闻言歪了歪脑袋,“不止父王,我也打算把夫子的才情编成话本子,到时候也让他们去唱,好好为您争口气。” “我......我也有吗?” 沈清平脑海里本来想的折子完全被抛到了一边,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当然了,夫子和秦王府本就是一体,日后夫子若是作出什么功绩,也得请戏班子到处唱,要唱遍整个大祁。” 宋时欢诚恳的模样,让沈清平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郡主,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折子没看,我先去看折子了。” 在整个大祁传唱。 这可是可以单开族谱的机会! 第99章 女人只会影响本王建功立业的速度 开唱的时候,宋裕还特地亲自混在人群中听了一个多时辰。 “父王,咱们不会被认出来吧?” 宋时欢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还亲自跑来听......感觉有些丢人啊。 只见宋裕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阿欢放心,这种地方本王之前从没来过,没人会认出本王。” 他之前听曲儿,可都是去迎春楼听的。 宋时欢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父王在这方面的战绩还是赫赫有名的。 帘子一拉。 好戏开扬。 平头百姓最爱看的就是这种皇家阴私,全部都听的聚精会神,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句感叹。 “原来我们这么多年都错怪秦王了,秦王是个好人。” “是啊,有没有一种可能,秦王的纨绔从始至终都是假装的,只是为了在继母手底下讨生存罢了。” “造孽啊,元后嫡子,本来该有大好的前程的。” 一句句来自百姓们的话传到宋裕耳中,宋裕几乎快要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懂他了。 这种感觉......太爽了! “阿欢,其实本王并非纨绔,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本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宋裕一本正经的开口。 一旁的沈清平脸都憋的青紫。 既然王爷可以是假纨绔,那他沈清平也是! “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呀。” 宋时欢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看着宋裕,“父王会给我讲史书,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知道父王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好孩子。” 见宋时欢尽数信了,宋裕难得有些心虚。 他决定了! 从今日开始他要更加用功,任何乱他道心者,都不能踏入秦王府半步。 他要抹掉之前的那些“丰功伟绩”。 要让这些戏班子接下来唱的就是他秦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宋时欢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 回到王府后,宋裕便直奔书房而去,就连沈清平也忙不迭的去看折子了,留下宋时欢原地凌乱。 这效果...... 会不会有点太好了? ....... 宋裕还没在书房待够一个时辰,便被下人告知齐王府来人了。 “齐王府来的是谁了?”宋裕头都没抬,只差埋进书里了。 “回王爷,是齐王妃。” 一听到是齐王妃来了,宋裕拍了拍沈清平,“走,你跟本王一起去。” 到底是个女眷。 前院。 齐王妃神色拘谨,她对秦王府太过陌生,见宋裕和沈清平一道过来,齐王妃连忙站了起来。 “大哥,沈大人。” “四弟妹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听到宋裕如此直白的话,齐王妃面色僵硬了片刻,“是母妃让我来问问大哥,可否有娶妻的打算?申家有个待嫁的姑娘,秀外慧中,若是大哥愿意......” “停!” 宋裕直接打断了齐王妃的话,“申家的,是申桦儿吧?” 齐王妃还以为有戏,忙不迭的点头。 “若是本王记得没错,申家原本是想把人嫁进东宫。”宋裕脸上隐隐有怒气闪过,“当时申小姐还日日往坤宁宫跑呢。” “这......这实在是没有的事,桦儿只是过去陪惜颜。” “本王就直说了,本王并无娶妻的打算,让梅妃熄了心思吧。” 齐王妃脸色讪讪,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秦王府。 身后,宋裕立刻便炸了。 “沈清平,你看到了没,现在但凡想把女儿嫁给本王的,都是打着算计本王的主意。” 宋裕手指指着齐王妃离开的方向,气的发抖。 沈清平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想通过女人来让本王懈怠,回到之前的模样。”宋裕越说越气,“本王绝对不会中计!” “女人,只会影响本王建功立业的速度。” 宋裕直接放话,之后登门拜访的必须先问清缘由,若是说亲,直接轰走。 开玩笑,父皇也是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打下了江山,这说明他如今正是奋斗的好年纪,片刻耽误不得啊。 “王爷,您说的太对了,我今晚回府就也放话,那些说亲的一概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都狠狠的点了点头。 又纷纷朝着书房而去。 ...... 几日后,众人也都意识到了宋裕丝毫没有娶妻想法的事情。 宫里的梅妃有些坐不住了。 紫宸殿。 “皇上,梅妃娘娘在外头候着。” “让她进来。”元祐帝如今上了年纪,大多数时候都在紫宸殿,后宫的嫔妃有的几个月才会见上一面。 梅妃端着参汤,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皇上,国事要紧,但您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你有心了。” 梅妃极为自然的开始替元祐帝研磨,到底是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妃子,元祐帝也多同梅妃说了几句话。 “都好,臣妾和齐王府都好好的。” “皇上,如今秦王的冤屈也被洗清了,臣妾想着秦王府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咱们是不是也该为秦王好好选个王妃了?” 一听到秦王,元祐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梅妃,秦王的事情就让秦王自己做主吧。” 似乎是没料到元祐帝拒绝的如此直截了当,梅妃磨磨的动作顿了顿。 “臣妾瞧着最近去秦王府想要结亲的,都被赶出来了。” “那就是秦王不想娶妻。” 元祐帝的耐心已经开始告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蒹葭宫吧。” “皇上......” “吴奇,送送梅妃。” 梅妃被吴奇请出了紫宸殿,殿内,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种,他这个当爹的能不清楚脾性? 犟的跟头驴一样。 若非如此,当年又怎会亲自给那宫女灌了堕胎药,还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生的孩子,都能算在他宋裕名下。 牛不吃草还能强按头不成? 他也愁啊……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0章 祭祀!直观意识到身份尊卑变化 听到继后被废,徐老夫人急切之下竟病倒了。 一连昏迷数日才醒了过来。 “母亲,您喝口药吧。” 自从林娇儿的事情发生后,徐进若就彻底老实了下来,在徐老夫人的几番勒令之下,也没有同东宫交往过甚。 一想到东宫如今的处境,徐进若都浑身发寒。 幸好,幸好徐家躲过一劫,没有步上常家的后尘。 “宫里怎么样了?东宫......还有秦王府......”徐老夫人虚弱的开口,“造孽啊,当年之事竟然是她的算计。” 气的徐老夫人双手捶床。 是她徐家没有把姑娘教好。 “母亲,皇上把常玲儿赐给了言峥,昨日已经大婚了。”徐进若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太子他中风了,太子妃也被贬为了侧妃。” “至于秦王,皇上亲自在早朝上还了秦王一个清白。” 徐老夫人眼眶里满是晶莹,“这么多年,苦了秦王了。” “母亲,徐家日后该如何自处?” 徐进若问出了他苦苦思索了几日都没有想清楚的问题。 “继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也说废就废了。”徐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啊,以后做事情之前就得想想若是元后娘娘在,她会想让徐家怎么做。” “您的意思是,支持秦王?” 徐老夫人点了点头。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岁月带来的睿智,“徐家只有和元后娘娘一体,才能更上一层楼。” “孩儿懂了,多谢母亲教诲。” ......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元后的忌日。 因着出了废后的事情,今年的祭祀办的比往年都要热闹许多,按照宫中规矩,忌日当天,所有的王爷都要带着家眷给元后上香。 至于上香的顺序,也是有明文规定的。 元祐帝今日的心情格外沉重,一个人先进屋子里同元后说了许久。 外面乌泱泱的跪着一堆人。 宋裕抬头看了眼大太阳,又看到被晒的小脸通红的宋时欢,心里直犯嘀咕。 父皇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许是因为“父子连心”,元祐帝很快便走了出来,一双眸子看向宋裕,“你带着阿欢进去,给你娘磕头。” 孩子他娘。 这是发妻才会有的称呼。 宋裕拉着宋时欢走了进去,给元后磕了头又上了香。 多谢皇祖母,保佑父王顺利洗清当年的冤屈。 宋时欢无比虔诚的在心里默念道。 临出来之际,宋裕扫了一眼东宫的位置。 太子如今中风连床都下不来,因此就只剩下宋言峥带着弟妹在原地候着。 不过东宫越惨,他心里就越舒坦。 宋言峥见宋裕出来,想都没想便迈开步子,欲踏进屋子里祭拜,却被司礼太监拦了下来。 “你何故拦着我们?”宋惜颜开口喝道。 “回二郡主,按照规矩,庶出的皇孙需要在嫡出皇孙都跪拜完后,方才能一并进去跪拜。” 听到司礼太监的话,宋言峥几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请楚王爷、四皇孙和三郡主移步。” 宋惜灵路过宋惜颜的时候,同宋惜颜目光相对,这一刻,宋惜颜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他们以为母妃被贬为侧妃,只会对母妃一人产生影响。 却不曾想到,他们也跟着成了东宫的庶出子女。 就连宋惜灵,身份都要比他们高贵上许多。 更别提秦王府的独女了...... 直到齐王带着宋惜瑶跪拜完,司礼太监才让所有的庶出子女都进去跪拜,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脸,宋惜颜只觉得想哭。 放在以前,这群庶出的皇孙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大哥......” 宋惜颜双眼发红。 “回东宫再说。”宋言峥心里憋着一股气,已经险些维持不住面容。 而这一切都被宋时欢看在眼里,宋时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畅快的弧度。 风水轮流转,昔日嚣张跋扈,如今却被嫡庶之分压的抬不起头。 活该。 祭祀结束后,元祐帝先回了紫宸殿。 宋惜颜看着宋时欢脸上的笑意,总觉得是在嘲讽她。 “宋时欢,你是不是觉得看我们的笑话,你心里很高兴?”宋惜颜吸了吸鼻子,“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着和我们一样的血。” “二姐这话错了,大姐是秦王府的女儿,身份尊贵。” 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看着眼前完全没有了畏畏缩缩的模样的宋惜灵,宋时欢目光微闪。 这才几日,宋惜灵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宋惜灵在宋惜颜面前站定,“大姐跟东宫可没有关系。” “宋惜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宋惜颜面容扭曲,说话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是啊,我只是大祁的嫡出郡主罢了,自然是比不得二姐。”宋惜灵一字一句的开口,似是要把前面几年受的委屈尽数讨回来。 宋惜颜还想继续争论,却被宋言峥直接拽着离开了。 “以前不知惜灵妹妹如此能言善辩。”宋时欢笑了笑,“今日一见,三叔母果然教导有方。” “多谢大姐夸赞。” 宋惜灵直直的看向宋时欢,如今继后被废,宫中掌权的是她的祖母惠妃娘娘。 父王也开始得皇祖父器重。 母妃说了,她楚王府也要出头了,她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讨好任何人。 “二姐心性高,只怕回去要生好一顿气呢。”宋惜灵本以为宋时欢会和她一起附和,把宋惜颜视为共同的敌人。 却没想到宋时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便跟着宋裕一道离开。 身后,宋惜灵视线里闪过一抹怨怼,衣袖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没关系的。 如今宋时欢有的,她以后也会有。 ...... 天气阴沉沉的。 紫宸殿内。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声音也越发低沉,“吴奇,随朕去一趟静思宫。” 静思宫。 吴奇眼神一闪,今日是元后娘娘的忌日,皇上去静思宫这个关押废后的地方做甚? 元祐帝双手背在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 而后大步踏出了紫宸殿。 吴奇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101章 废后殁,帝王的雷霆之怒 宫殿荒废已久,废后本就是获罪之身,搬来后也一直没有宫人愿意收拾,因此看起来荒凉衰败。 宫人们都在院子里玩闹,没有人愿意去管屋子里的废后。 其中有的在赌牌,有的在聊天,竟是跟当初秦王府里下人们一般无二。 “放肆!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吴奇尖锐的声音响起,待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时,各个都双腿打颤的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打发去慎刑司。”元祐帝的视线几乎都没在这些宫人身上停留几瞬,便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元祐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完全是被气味给熏的。 “谁!” 听到动静的废后立刻警惕了起来。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打量着本宫手脚动弹不得,就想饿死本宫,饭呢,给本宫拿饭来!” 废后如同疯婆子一般骂着,却在看到元祐帝时眼神骤缩。 “皇上......” “吴奇,去给她拿点吃的过来。” 许是味道过于冲人,元祐帝找了一个距离继后最远的椅子坐下,这才好受了一些。 “皇上,你我夫妻几十年,难道就连一丝情分都没有了吗?”废后看着元祐帝一脸嫌弃的模样,苦苦求饶着,“求您看在我年纪轻轻便嫁给您,为您生儿育女的份儿上......” 废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元祐帝打断。 “朕连个公主都没有,你为谁育女?”一提起公主的事情,他就觉得心里窝火。 废后顿时一噎。 “当年芬儿走了,是你爹把你带到朕的面前,说裕儿太小了,得有个自己人护着才能平安长大。” 提及往事,元祐帝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当年若非是为了裕儿,他又怎会如此匆忙的立了继后,他就是怕后宫里的其他女人设计害了裕儿。 “可你呢,竟是比其他人更为狠毒!” “朕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屋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对昔日怨偶,废后看着元祐帝怒极的模样,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伤心欲绝。 “我狠心?”废后闭上了双眼,“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可皇上心里却自始至终只有姐姐。” “但凡我派人告诉你宋裕病了,你就会立刻放下所有事跑来坤宁宫,可我的翎儿呢?你只会让梅知临过来。”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所以她恨,恨透了宋裕。 “朕偏爱发妻之子有何错?”元祐帝毫不掩饰对于宋裕的偏爱,那是芬儿的孩子,和其他人所生的又怎会一样? “我就知道。” 废后胸口来回起伏,“若非当年我算计了宋裕,只怕太子之位也是他的吧。” “朕看你自始至终都摆不对自己的位置。”元祐帝嗤笑出声,“你之所以能进宫,不过是因为朕想为裕儿寻一个养母。” “裕儿是朕的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 废后双眼猛的睁开,那她的翎儿呢? “皇上,不可废太子,翎儿从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他都不曾偷懒,这样对他不公平。”继后挣扎着想靠近元祐帝,却从床上重重的的摔在地上,“宋裕他无子,性子乖张,难以成为明君。” “这就不需要你替朕操心了。” 吴奇正好提着食盒回来,元祐帝看了眼食盒里的东西。 而后缓缓拿出衣袖里提前准备好的药粉,当着继后的面洒进了粥里。 “你死后朕会把你葬入妃陵,留你一个全尸,这已经是朕最大的仁慈了。” 算计到宋裕头上,直接触碰到了元祐帝内心深处的逆鳞。 因此在元祐帝心里,能给废后留个全尸,都已经是给了徐家天大的脸面了。 “我......我不喝。” 面对死亡,废后疯狂的摇着头,她还没看到翎儿即位,还没成为大祁的皇太后,她不能死。 “吴奇,灌下去。” 听到元祐帝的话,吴奇端着粥碗缓缓靠近废后,“娘娘,还是您自己来,这样才体面一些。” 见废后不停的挣扎,吴奇直接上手固定住了继后的下巴,而后把粥灌了进去。 很快,废后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元祐帝在椅子上坐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吴奇确认废后没了气息,方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当年娶小徐氏为后是他犯的错,所以就该由他亲自来解决。 今日是芬儿的忌日。 正好拿来做祭。 ...... 秦王府。 “王爷,静思宫那位殁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手中的毛笔滴下了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怎么殁的?”一旁的宋时欢缓缓开口,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元后忌日。 废后殁了。 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听说皇上去了一趟静思宫,出来的时候人就没气儿了。”六喜顿了顿,“皇上下旨,按照嫔位的规格入妃陵。” “父皇可算是做了一件英明神武的事情。” 宋裕眉梢上扬,喜滋滋的吩咐小厨房今日做顿丰盛的膳食庆祝。 “听说废后临死前双腿双脚都动弹不得,这四肢有跟没有毫无区别。”六喜边说边摇了摇头。 宋时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上天待她不薄。 上辈子她被砍断四肢,这一世继后临死前四肢也动弹不得。 真是爽快! 消息传至东宫。 太子刚刚才有所好转的身体又开始急剧恶化,嘴角往外吐着白沫,模样看起来可怖极了。 宋惜颜躲在宋言峥的身后,拿手帕捂住了口鼻,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母妃也真是的,被降为侧妃后也不管父王了。”宋言朝也忍不住开口,“我和三弟还要念书,谁也没空一直守着父王。” “言朝,你的意思是,整个东宫就我一个闲人吗?” 宋言峥满眼阴翳,自从娶了常玲儿,外面人都默认他成了一个废人,如今竟然连嫡亲的弟弟都也这样觉得。 “惜颜,你也这样觉得吗?” 宋言峥忍不住看向宋惜颜,这个他一直呵护有加的妹妹。 “大哥,我也得去女学......” 一阵风吹过,宋言峥的眼底闪过一抹裂痕。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2章 对待差生,得循循善诱 宋言峥语气淡淡的,让宋惜颜几人心里直打鼓。 屋外,宋惜颜总觉得方才宋言峥的眼神有些吓人,她从未在宋言峥身上见过这样的视线。 “二哥三哥,我们方才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惜颜,难道你想每天伺候在父王身边,替他擦嘴角的口水,帮他翻身?”宋言朝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孝,是我们身上的课业太重。” 宋惜颜一想到方才太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忙不迭的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费心费力的伺候父王。 “大哥如今......让他多尽些孝心,传到皇祖父耳中对大哥也好。”宋言明也紧跟着开口,还一副为了宋言峥好的模样。 “三哥说得对,如今皇祖母......日后我只能靠二哥三哥了。” 宋惜颜心里最后的那一丝愧疚也消失不见,三人迅速离开了太子的院子,背影没有半分留恋。 半个时辰后,吴奇来到了东宫。 “吴公公。” “大皇孙,皇上有旨,因废后殁的时间同元后娘娘冲撞,所以不设祭祀事宜,只可私下祭拜。” 宋言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多谢吴公公提醒。” 人死如灯灭,连个灵堂都不能设。 皇祖父竟如此心狠。 吴奇走后,宋言峥坐在太子的床边,脸上满是狰狞,“父王,皇祖母在世的时候那么疼爱言朝和言明,可方才我瞧着,他们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呢。” “如今他们也不愿伺候您,但孩儿愿意。”宋言峥拿起手帕替太子擦拭着,眼底一片疯狂。 他问过梅知临,父王的中风之症有六成的概率可以痊愈。 他有耐心,等父王重新恢复昔日的康健。 到时候,一个孝顺的儿子,和三个不孝儿女。 父王自会选择。 ...... 另一边,秦王府。 宋裕抱着眼前的书本仰天长啸,“到底怎么样才能建功立业?本王就是把这书给看出来个花儿,也没用啊。”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之乎者也。 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却没有用武之地啊。 沈清平在一旁低头闷笑,宋裕的目光渐渐挪向了一旁的小豆丁,正在吃蜜饯的宋时欢。 “父王怎么这么着急?”宋时欢嘴里满是甜味儿,美的眯着双眼。 “阿欢,那戏班子来来回回只唱本王当年被冤枉之事,本王怕百姓们都听烦了。”宋裕皱着眉头,他能不着急吗? 他急的嘴角都要起火泡了。 宋时欢咳了几声,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我还小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建功立业。”还不待宋裕露出失望的眼神,宋时欢话音一转,“不过,我想沈大人和顾将军一定知道。” “我爹?”沈清平面容炸裂。 相信他,那老头子向来只知道棍棒之下出孝子。 “沈大人在文人之中颇有名望,顾将军在武将之中战功赫赫,这两位都是身上有功绩之人,问他们肯定没错。” 宋时欢话音刚落,书房内瞬间便没有了宋裕的身影,连同沈清平也被一并拽走。 留下宋时欢呆滞了片刻。 “迎春,再多找一些戏班子。” 毕竟效果好的惊人。 ...... 宋裕先就近来到了顾家,顾征一听宋裕这个祖宗到访,忙不迭的从军营赶了回来。 “顾将军,如何才能快速建功立业?”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顾征挠了挠头发,干笑了几声,“战扬上单枪匹马取敌将首级,是武将最快能建功立业的法子。” 单枪匹马? 宋裕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这活他干不了...... “还有别的吗?” “以少胜多,打下一扬漂亮的打仗。”顾征双眼发光,这也是他日夜期盼的。 “顾将军,本王还有点事......先,先走了。” 真是莽撞了。 宋裕兴高采烈的进了顾府,又垂头丧气的出来。 迈向沈家的步子也极为沉重,生怕再遭受到什么打击。 出乎意料的是,沈明文笑眯眯的接待了宋裕。 “王爷有建功立业之心,皇上若是知晓,定当极为欣慰。” “可本王每日只看沈大人你的批注,埋头读书,这样好没意思。”宋裕叹了口气,“而且本王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 “臣倒是有一计。” “沈大人但说无妨。”一听有法子,宋裕便精神了起来。 “科举。” “什么?”宋裕惊得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本王堂堂王爷,去科举?” “不去!” 丢份儿。 就连沈清平也使劲儿给自家老爹使眼色,王爷怎么可能会是科举的料? 可沈明文却稳如老钟。 “天下读书人唯一的青云梯便是科举,我沈明文能有今日的成就,皆因当年高中状元,若王爷也能高中状元,那便是天下读书人之最。” “名扬天下,受万千学子尊崇,这难道不算立业吗?” 宋裕总觉得沈明文像是在给他灌迷魂汤,他明知此事有诈,但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成为状元的风光。 到那个时候,戏班子应该就能唱的更起劲儿了吧? “大祁有状元游街的惯例,当年的那一日,是臣此生最为风光的时候。”沈明文慨叹道,“有此一刻,臣此生无憾。” “本王也要科举!” 宋裕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而后又看向沈清平,“你觉得呢?” 沈清平闻言只得干笑了几声,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附和宋裕。 “王爷,您知道科举的流程吗?” 见宋裕眼神开始发飘,沈清平满是幽怨的看了眼沈明文,不是,他爹这是给王爷出的什么馊主意? 说不准到时候被折磨的还有个无辜的他呢。 科举? 要是王爷能高中状元,他沈清平直接跑到迎春楼里大喊三声他是蠢蛋! 第103章 什么?要科举 宋时欢双眼发光。 宋裕点了点头,“沈老头说科举是个好路子,本王打算试试。” 宋时欢在心里疯狂给沈明文竖大拇指。 能高中状元的人,就是聪明! “哇!那阿欢岂不是就要有一个状元父王了?”宋时欢一双杏眸几乎要变成星星眼,“那简直是太风光啦!” 宋裕也跟着飘飘然了起来,仿佛自己已经成了状元一般。 唯有沈清平把头埋进了折子里。 事已至此,他就祝王爷好运吧。 次日早朝。 元祐帝一连几日心情都有些低沉,一下朝便抬腿朝着紫宸殿而去。 走着走着,元祐帝发现自己身后黏上了一个人。 “又给朕惹什么麻烦了?” 宋裕闻言连忙笑着开口,“儿臣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父皇。” 好消息? 元祐帝怀疑的看了宋裕一眼,这混账一旦顶着这样一张笑眯眯的脸,十有八九就是闯祸了。 “是这样的......儿臣决定参加科举。” 元祐帝脚下步子一歪,险些扭了脚。 吓得吴奇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皇上,您没事吧?来人,快去请梅太医。” “朕无碍。” 元祐帝冲着吴奇摆了摆手,又像从没认识过宋裕一样来回看了宋裕好几遍,“你要去科举?” 宋裕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准。” 元祐帝扔下了两个字扭头就走,极为冷酷无情。 宋裕愣了愣,赶忙跟了上去,“父皇,为何不准?” 就连沈大人都说,父皇得知他上进,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这怎么还挂脸了呢? 元祐帝一言不发的憋到了紫宸殿,见左右只有吴奇一个,才把内心的情绪喷薄而出: “你去科举,若是连秀才都考不中,朕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从古至今,哪里有王爷去科举的。” 一想到宋裕轰轰烈烈的参加科举,结果放榜之日,大家挤破头都看不到这混账的名字,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元祐帝只觉得一张老脸被万千百姓踩在脚底下生磨。 “父皇,您竟然如此不相信儿臣?”宋裕捂着心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凡你当初能少气走一个夫子,朕就相信你。” 提起之前的种种劣迹,宋裕讪讪的笑了笑。 “您看这样如何,儿臣隐姓埋名去参加科举。”宋裕跟元祐帝打着商量,“若是儿臣高中,就以真实身份示人,若是儿臣惨败,那也无人知道落榜的就是儿臣。” 元祐帝闻言瞄了宋裕几眼,“你当真决意科举?” “自然。” 宋裕一袭紫袍,更显整个人气度不凡。 “那户部和兵部的事情怎么处理?”元祐帝又忍不住多看了宋裕几眼,别说,现在这混账还真是人模狗样的,甚是俊俏啊。 不愧是他和芬儿的孩子。 “旁人又不知儿臣参加科举,户部和兵部的事情儿臣不会耽误的,再说,还有沈清平能帮着儿臣。”宋裕正了正神色,“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想彻底改变世人对儿臣的看法。” “父皇的嫡长子,绝非纨绔无能之辈。” “说得好!”元祐帝一个激动,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朕允了。” 就凭方才宋裕那句绝非纨绔无能之辈,元祐帝都想把宋裕拽上来坐在自己身边了。 瞧瞧,他的儿子浪子回头后是多么的有志气! ...... 同一时间,沈府。 沈明文看着眼前足足用了三辆马车才装得下的箱子,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这是要......贿赂他? 他沈明文可是个清明廉政的好官! “沈大人,我家郡主是特地感谢您对王爷的点拨。”六喜神色恭敬极了,“郡主还说,日后恐还要劳烦大人,这些薄礼请您一定要收下。” 金灿灿的......真无法和薄礼二字联系在一起。 忽的,沈明文福灵心至,“难不成昨日,是郡主让王爷来找本官的?” 六喜点了点头,“在找您之前,王爷还去了顾府,郡主说您和顾将军一文一武,乃大祁栋梁之材,请教您二位最为合适。” “郡主聪慧,本官自愧弗如。” 一瞬间,沈明文意识到了宋裕的改变皆是从宋时欢来到秦王府开始,不由得浑身战栗。 他这个小儿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做了郡主的夫子。 沈家的未来......只怕是不可估量了。 一想到这里,沈明文激动的直奔祠堂而去,他得去对着祖先的牌位拜拜。 ...... 接下来的几日,元祐帝一反常态的心情大好。 甚至朝中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御史,元祐帝也乐呵呵的轻轻揭过,满朝文武心里都直犯嘀咕,皇上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见元祐帝心情好起来,朝臣们的心思也开始活泛了。 如今秦王自己不愿意娶妻,那他们可以换个思路,逼着秦王娶妻呀。 俗话说得好,不怕聪明人偶尔偷懒,就怕蠢人开始琢磨事情。 终于,几个朝臣在早朝之上给元祐帝憋出来了一个大招。 “无事启奏,有事退朝。” “臣有奏。” 元祐帝闻言瞄了一眼声音的来源,见是孙宥,立刻便没了兴致。 肯定又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上,细数下来,宫中已有近十年未曾选秀,如今中宫空悬,宫里也该选秀了。” 元祐帝的双眼顿时瞪的如同铜铃一般。 他都这把年纪了,还选秀? “是啊皇上,孙大人所言有理。”又有不长眼的站了出来,“按照大祁礼制,是该选秀了,入选的秀女可入宫为妃,也可指给诸位王爷,这对于延绵皇家血脉是大有裨益之事。” 一听这话,元祐帝便被气乐了。 原来不是想给他这个老头子选秀,是给下面几个讨债鬼选秀。 “臣等,请皇上选秀。” 有了出头鸟,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乌泱泱一大群朝臣都跟着跪了下来。 元祐帝一张老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唯有宋裕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选就选呗,跟他又没半两银子的关系。 若是父皇有眼,给东宫指个夜叉去当太子妃的话...... 想着想着。 几息后。 极其安静的朝堂之上,缓缓响起了宋裕的傻笑声。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4章 荒谬至极的选秀 各个都双眼发光的盯着宋裕。 唯有元祐帝忍不住瞪了宋裕一眼,这混账有的时候怎么傻的跟不是他生的一样? 没看出来朝臣们打的就是秦王府的主意? 半个时辰后。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紫宸殿内,楚王和齐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宋裕还在慢悠悠的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父皇息怒。”楚王刚一开口,茶盏的碎片便落在了他的双脚附近,楚王吓得往后蹿了一步。 “就是孙家带的好头,老三,你这个岳家真是正事一点都不干。” 楚王闻言脑袋只差要埋进地里了,一旁的齐王也跟着瑟瑟发抖。 幸亏父皇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他们两个起的头...... 秦王妃的位置空悬,他们想安插点自己人过去。 还有东宫,正缺个太子妃呢...... 奈何大哥跟个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东宫那边废后又殁了,他们不好直接提,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看方才大哥的模样......好像也不抗拒选秀呢。 有戏。 “父皇息怒,礼制上有没有规定选秀出来的秀女只能入后宫,赏到王爷后院也无不可。”齐王低声嘟囔着。 “父皇,这不就有法子了!” 宋裕猛地出声,吓了几人一跳。 “什么法子?”元祐帝没好气的看了宋裕一眼。 “方才看四弟那意思,是觉得齐王府还能再添几个秀女,既如此,就全给四弟吧。”宋裕端的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 “这不妥吧?”楚王连忙出言替齐王转圜。 “哦对,是有些不妥。” 宋裕点了点头,“忘记三弟了,三弟和四弟平分,这样就不厚此薄彼。” 眼看元祐帝眼中已经开始弥漫出笑意,楚王和齐王都急了,“还有二哥呢,二哥如今后院里没个太子妃镇着,几个孩子也都没个嫡母教导。” “那就给东宫也选几个。” 宋裕的耐心已经开始告罄。 楚王和齐王还想要开口说秦王府,却在宋裕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迟迟张不开嘴。 不对劲,大哥一般想动手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行了,既然朝臣们提出来了,那就选吧。” 元祐帝疲惫的叹了口气。 这都哪跟哪,他今年都六十二了! ...... 楚王和齐王到底还是没敢提宋裕,灰溜溜的走了。 紫宸殿内只剩下了元祐帝和宋裕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殿里就朕一个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若非是因为你,朕也不用大费周折的选秀。” 宋裕闻言笑嘻嘻的上前,学着宋时欢的模样给元祐帝捶肩。 “轻点,别把朕骨头捶碎了。” 宋裕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父皇,孩儿现在还不想娶妻。” “原因呢?”元祐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孩儿是不敢娶妻,当年废后也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结果呢,孩儿都快被她给害死了。”宋裕还恰到好处的吸了吸鼻子,“孩儿怕也娶到这么一个外热内冷的王妃,那阿欢怎么办?” “她才十岁啊。” 提到阿欢,元祐帝神色也正了正。 “父皇,孩儿问您,新王妃若是入府,能容得下生的和母后极为相似的阿欢?”宋裕趁热打铁道。 “你说得对,的确不能仓促了。” 阿欢现在太小了,至少也要等到阿欢及笄再说。 元祐帝越想越觉得宋裕说的话极对,“朕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连阿欢都保护不好,就把人送到紫宸殿,朕来养。” “谁的女儿谁养。” 宋裕毫不客气呛了回去,元祐帝气的胡子都在乱翘。 “那这次选秀的事情,只用给其他几个弟弟后院里添人就好。” 宋裕带着胜利的笑容,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秦王府。 ...... “什么?要选秀?” 宋时欢惊得嘴巴张的圆圆的,皇祖父这都一大把年纪了...... “那群黑心肝的想欺负咱们父女俩呢。”宋裕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不过本王已经处理好了。” 宋裕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宋时欢精准的定位到了其中一句: “东宫也要进秀女?当太子妃?” 宋裕深思了片刻,“这得看你皇祖父的意思。” “那皇祖父准备何时选秀?秀女何时会进储秀宫?”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到时候可以提前去帮东宫掌掌眼。 “一层一层选上来,估计得半个月。” 宋时欢闻言晃了晃脑袋,那还早着呢。 用完膳后,宋裕便窝进了书房。 宋时欢也开始温习课业,准备十日后的跨班考试。 “也不知是谁定的必须是甲班学子才能参加十月的魁首大赛。”抱夏忍不住嘟囔道,“郡主已经好几天都睡得很晚了。” “好了,咱们郡主打算从丙班直接跳到甲班,自然是要更用功些。”迎春轻声开口,“去给郡主端碗参汤来补补。” 屋内,宋时欢正捧着书本看的入迷。 次日休沐,宋时欢刚一睡醒,便看到抱夏在屋外来回踱步。 “抱夏,出什么事儿了?” 宋时欢的困意完全没了,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郡主,顾大小姐带着顾二小姐一早就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宋时欢闻言只让迎春给自己简单梳妆,又让人把顾明琉和顾明珠迎了进来,刚一见到顾明珠,宋时欢便立刻站了起来。 “明珠,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怎么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 “郡主,明珠这是一想到您要去别的班级了,哭成这样的。”顾明琉也有些羞赧,自家妹妹还真是...... 羞人啊。 “啊?”宋时欢不可思议的拉起了顾明珠的手,她莫不是幻听了? 只见顾明珠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我也要参加跨班考试,我也要读书。” 失去了郡主的她,和一条失去了水的小鱼有何区别? 第105章 拼搏十天,冲进甲班 宋时欢手忙脚乱的给顾明珠擦眼泪,“明珠你天资聪颖,这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距离跨班考试还有十日,还有机会。” 嘶。 这话说着怎么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顾明珠泪眼朦胧的看着宋时欢,“我真的......真的有读书的天分?” 宋时欢丝毫没有片刻的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 哦,她想起来了,她也是这样哄父王的。 “一会儿让迎春给你拿些书回去看,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宋时欢整个人都被顾明珠扒拉着,“就算甲班不成,可以先去乙班,一步一步来嘛。” 毕竟明珠之前的事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顾明珠一听便开始眼巴巴的盯着迎春拿书,昔日被弃之如履的书,如今却被顾明珠抱在怀里。 连顾明琉都看呆了。 顾明珠吸了吸鼻子,神色委屈极了,“郡主,无论如何,我才是您最好的手帕交对不对?” 她就是不想让别人和郡主关系更好。 “对,我最喜欢明珠了。” 见宋时欢恨不得对天发誓的模样,顾明珠这才擦干了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秦王府。 顾明珠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顾明珠那小丫头整天就知道舞刀弄剑,有什么好喜欢的?” 宋裕边说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父王,您不能这么说明珠。” 宋时欢板着小脸开口,没说几句就跑去书房温习课业,留宋裕和六喜一主一仆在屋檐下凌乱。 “六喜,阿欢竟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说本王不对?”宋裕一张俊脸开始扭曲。 六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不是,这让他怎么回答? ...... 顾府。 顾征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麻木,甚至中途还去顾家先祖的牌位前大哭了一扬。 明珠竟然能在书房里坐足整整一日了。 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明珠不小心把人家小姑娘头上的铃铛扯掉了,也不用害怕有人上门告状了。 他恨不得放挂炮来庆贺。 十天时间眨眼而过。 马车上,宋裕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好像要参加跨班考试的不是宋时欢,反而是他一般。 “父王,您再晃我就要晕了。”宋时欢忍不住开口说道。 宋裕见状坐的板正极了。 “阿欢啊,本王把现在甲班里的学子都查了一遍,各个都不简单。”宋裕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昨日本王去你皇祖母灵位前跪了一个时辰,求她保佑你抽中宋惜颜。” 没办法。 他认为甲班最弱的就是宋惜颜了。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抽,巧了。 “父王,我昨日也去求了皇祖母保佑我抽中宋惜颜,您昨日出府不是说要去南巷买糕点吗?” “咳咳,阿欢,你昨日不也说的是去顾家玩?” 父女俩不由自主的同时摸了摸鼻尖,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我可不是因为宋惜颜弱才想抽中她的。”宋时欢开口为自己辩解,“按照女学的规矩,若我抽中宋惜颜且赢了,宋惜颜就会被替换去丙班。” 直接能把宋惜颜参加魁首大赛的资格给搞没。 一举两得。 女学。 所有学子都集中在一处,参加跨班考试的低班学子站成一列,逐一抽取比试的对手。 宋时欢选的甲班,所以要从甲班中抽取对手,顾明珠则红着眼选了乙班。 她好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宋时欢把手放进匣子里的时候,在扬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宋时欢抽中的人选。 人群中的宋惜颜手心都在冒汗,从前几日开始她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一个卷起来的纸条被宋时欢抽出。 缓缓打开后。 宋惜颜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宋时欢笑了,还真是皇祖母保佑。 “福安郡主抽中了二郡主。” ...... 同时参加甲班跨班考试的还有宋惜灵,宋惜灵俨然也是一副对魁首大赛的参赛名额势在必得的样子。 趁着夫子们去拿试题的间隙,宋惜灵看了眼宋时欢和宋惜颜。 “真是不巧,大姐和二姐竟然成了对手。”边说,宋惜灵的眼底边多出了一抹幸灾乐祸,“这不就意味着大姐和二姐中间肯定有一个人要去丙班了?” 宋惜颜闻言脸色难看极了,扭头冲着宋惜灵开口,“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再不济也是回到乙班,二姐姐可别到丙班去了。” 这几日楚王妃为她请来了名师教导,为的就是进入甲班好参加之后的魁首大赛,所以这一次跨班考试,她势在必得。 “肃静!” 夫子们的声音响起,宋惜灵也安静了下来。 自始至终,宋时欢都不曾给宋惜灵半个眼神,只安静的闭目养神。 “今日有三道题,限时一个时辰,现在开始。” 宋时欢接过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前两道题目倒是正常,都是由书中拆解而来,只是这最后一道...... 论学。 竟是一道策论题目。 宋时欢眼神微动,大祁的策论多出现在科考和君臣对谈之中,为何女学的跨班考试,也会有策论的题目? 前世宋言峥几人靠着她写出来的策论,一步一步得到了元祐帝的青睐。 没想到这一世,她这么早便要写策论了。 只是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而写。 宋时欢缓缓运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而宋惜颜和宋惜灵则还处于看到题目后的呆滞之中,这题夫子没讲啊! 另一边。 紫宸殿。 元祐帝看了眼时辰,又看向沈明文,“沈卿,你亲自给女学出题,题目出的会不会太难了?” 别把阿欢给难倒了。 “皇上放心,那道策论破题之处极多,很是简单。” 至于其他两道题目。 有手就行。 沈明文笑眯眯的开口,有一种神仙不顾凡人死活的平淡感。 他观郡主思维缜密,是个作答策论的好料子。 不对! 沈明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视线也开始不敢同元祐帝对视。 他好像忘记了。 郡主今年只有十岁,距离被寻回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似乎......出的题是有点难了......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6章 他老宋家出了个天才 一个时辰后。 几人的试卷都被盖住名字收了起来。 “批阅试卷需要时间,结果会在三日后公布。” 众人都耷拉着眉眼,被沈明文那道所谓的“简单题目”给折磨的没了精气,心里也都满是怨念,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个心狠手辣之徒出的题。 真是可恨! 唯有宋时欢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屋子。 “看来大姐是胸有成竹,二姐要危险了。”宋惜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三妹妹,你最近话好像比之前多了。” 宋时欢扭头看向宋惜灵,漆黑的眸子让宋惜灵无端多了几分惧怕。 宋时欢见状露出了一抹讽笑,心是大了,只是这胆子......好像还跟之前一样。 这边结束还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试卷便都被呈到了元祐帝面前。 紫宸殿。 元祐帝以极快的速度扒拉着试卷,终于,元祐帝看到了熟悉的字迹,迫不及待的把试卷抽出来阅览。 一旁的沈明文心虚的低着脑袋,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元祐帝发怒的模样。 怪他,忘记郡主只是个十岁的小娃娃了。 “沈卿,我老宋家真是......” 元祐帝整个人都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呛住,脸色也因为激动而泛红。 沈明文见状愣了愣,叹了口气,“皇上,郡主年幼,更何况又是第一次接触策论,答的不好也可以理解。” 元祐帝猛喝了一口茶水,才缓过劲儿来。 “我老宋家真是出了个天才!” 哈? 沈明文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只见元祐帝眉毛都在飞舞,把手中的试卷递给沈明文,“沈状元,你瞧瞧朕这孙女如何?” 接过试卷,沈明文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条理分明,还有几处能引经据典。 甚至还在试卷上给秦王抬轿,以读书不论年龄大小来作为破题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文笔上稍显稚嫩。 但一个十岁的娃娃,若是文笔老练,那才叫奇怪呢! “皇上,郡主天赋极高,可否让臣亲自教导郡主?”沈明文握紧了手中的试卷,“假以时日,郡主在学问上的造诣定会超过臣。” 沈明文咽了咽口水。 他没说出口的是,于策论上极具天赋之人...... 无论是君是臣,哪个不是名垂青史? 元祐帝瞄了沈明文一眼,“若是朕记得不错,阿欢的夫子好像是你家老三?” 沈明文面不改色心不跳,“臣那混账儿子,学术上几乎是一窍不通,怕是会耽误郡主,教导郡主琴艺还算说得过去。” 对不住了,儿子。 元祐帝夺过宋时欢的试卷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老宋家从未出过这样的好苗子。 “容朕想想。” ...... 元祐帝难得连折子都批不下去了。 一个人在紫宸殿里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宋时欢的试卷。 “皇上,福安郡主来了。” 吴奇的声音响起,元祐帝猛的回神,“阿欢来了?快叫她进来。” 元祐帝的目光紧紧盯着殿门之处。 几个月的时间,宋时欢身量明显见长,柳眉杏眼,一袭红衫衬得宋时欢整个人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 还有一张同发妻极为相似的面容。 希望。 元祐帝心里默念道,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希望。 “孙女拜见皇祖父。” 宋时欢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元祐帝身边,瞄到自己的试卷时眉梢一扬,“咦,皇祖父,这不是我方才跨班考试的试卷?” “咳咳......” 被当场抓包的元祐帝脸色有些不自在,“这次跨班考试涉及到你们三个郡主,所以朕就让她们把试卷送来瞧瞧。” “那孙女答的,皇祖父可还满意?” 宋时欢眨着双眼,眼底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 “满意。” 大祁女子到了适龄年岁大多会嫁人生子,若婚事不顺且颇有才学,则会选择成为女夫子。 但现在元祐帝觉得这些......都配不上阿欢。 “阿欢,朕再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三问三答。 元祐帝衣袖下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给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评价,“阿欢于策论上,极具天赋。” “那孙女一定是有幸继承了皇祖父的智慧。”宋时欢歪着脑袋,“您每日上朝、批折子,处处都是策论。” “天子就是在策论上最有天赋的人,皇祖父,您说对不对?” “阿欢说的对!” 元祐帝仰天大笑,天公待他不薄,真的给老宋家抖出来了一个天才。 ...... 走出紫宸殿后,宋时欢心尖微颤,伸手缓缓触碰上脸颊。 她重生而来,不能只靠一张和皇祖母相似的脸来获得皇祖父的宠爱,皮肉之相恐难长久。 所以她看到试卷时,便赌策论一题并非出自女学夫子之手,虽答的有所保留,但也发挥出了十之六七。 如今看来,她赌对了。 夕阳的余晖打在宋时欢的发间,身后跟着的宫人呼吸一窒,只觉得眼前的福安郡主神圣高贵,令人不敢窥视。 秦王府。 宋时欢刚到院子里,还不待宋裕和沈清平问上几句跨班考试的事情,便看到吴奇笑眯眯的带着一大堆赏赐来到了秦王府。 “皇上亲阅了郡主的试卷,甲班学子的身份,郡主当之无愧。” 听到吴奇的话,宋裕立刻便笑得露出了大牙,真不愧是他宋裕的女儿。 这股聪明劲儿真是随了他了! 就连一旁的沈清平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谁料吴奇话音一转,“皇上还有口谕,今后让沈大人教导郡主功课,且此事连同王爷科举之事,都不可外传。” 沈清平闻言眼底浮现出迷惑。 “我不就是沈大人吗?如今外面都知道我是郡主的夫子,这有何要瞒着的?” “咳咳......”吴奇声音低了几分,“皇上说的沈大人,是令尊。” “什么?” 沈清平险些破了音。 他的徒弟被自家老爹给抢走了? “这是沈大人自己提出来的。”吴奇开口给元祐帝找补。 沈清平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气哄哄的朝着沈府跑去。 他要去找老头子理论! 第107章 抢徒弟!纷争开始了 沈府。 “我爹呢?”沈清平喘着粗气踹开了书房的大门,却发现里面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三爷,老爷去祠堂了。” 小厮见沈清平来者不善,连忙开口回道。 祠堂? 沈清平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火急火燎的朝着祠堂而去。 “爹,您为老不尊!” 祠堂内,正在给先祖上香的沈明文被这道怒吼声吓得手抖了抖,香灰落在手背上,沈明文暗道了一声先祖莫怪。 “混账,祠堂重地,你也敢高声乱喝。”沈明文走出祠堂,把沈清平拉到一边,“什么事儿?” “您还问我什么事儿?”沈清平此刻就像个炮仗一般一点就炸,“您竟然抢我徒弟,您沈状元座下门生那么多,我就这一个徒弟!” 他容易吗他? “你是说......皇上答应让我教导郡主了?” 沈明文的胡子立刻扬了起来,浑身上下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方才紫宸殿皇上说要再想想,他还害怕皇上不允呢。 “您高兴什么?”沈清平耷拉着眉眼,“爹,您这事儿干的不厚道,我不同意。” “此次皇上亲阅了郡主跨班考试的试卷,答的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沈明文最清楚沈清平有几斤几两,“再说了,你依然可以教导郡主琴艺,有何不妥?” “皇上金口玉言,此事改不了了。” 沈明文看着眼前急的满头大汗的儿子,到底还是心软了,“等你学问足够教导郡主的时候,我便会把你的徒弟还给你。” 不然沈家就是误了郡主啊。 沈清平所有的暴躁都在听到宋时欢的作答后尽数归于平静。 “不就是学问和策论吗?我会从书里习得学问,也会从折子里学到策论。”沈清平看着沈明文的双眼,“等到我学成的那一日,您记得要信守承诺。” 他的徒弟,他要靠真本事来抢回来。 “君子一诺。” 沈明文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 一想到能有幸教导这样的好苗子,沈明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的沈清平直跺脚。 他现在就要去看书!去批折子! ...... 三日后。 女学的院长亲自公布了跨班考试的成绩,宋时欢和宋惜灵都进入了甲班,而刚正经读了十天书的顾明珠,则意料之中的挑战失败。 只好抹着眼泪儿,挥着小手帕同宋时欢告别。 几乎所有学子的视线都投在了宋惜颜身上,这个一开始的天之骄女,如今竟然要去丙班了。 “二姐,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宋惜灵此刻的得意如同一把尖刀刺向宋惜颜,明明几个月前,宋惜灵还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窝囊废。 “不用。” 宋惜颜眼眶泛红,低着头走出了甲班的屋子。 临走之际,宋惜颜狠狠地瞪了宋时欢一眼。 今日的耻辱,她宋惜颜一定牢牢铭记于心,将来以数倍还之。 一炷香后。 顾明珠看着正巧坐在自己身边的宋惜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就连夫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顾二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顾明珠摇了摇头,眼眶全是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夫子,我就是......就是太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念书了。” 身边坐着的人从福安郡主变成......宋惜颜,她悔啊。 夫子一听大喜过望,难不成这个小魔头真要好好念书了?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夫子激动的开口,“虽然此次跨班考试未成,难保下一次你就能像福安郡主一样,一次就到甲班呢!” 一提到宋时欢,夫子表情也极为骄傲。 顾明珠一听连忙用衣袖擦了擦双眼,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她要好好念书。 她要逃离宋惜颜,重新回到郡主的身边。 等她! ...... 之后的几日,元祐帝隔三差五便让吴奇来给宋时欢送一些诸如《国策》之类的书,看的宋裕都直摇头。 “你说,父皇他是不是太闲了,以前教导我们几个的时候也没这么上心。” 话音都快落到了地上,也不见沈清平应声。 宋裕一看,沈清平先抱着书看了起来,吓得宋裕音调都抬高了好几个度,“沈清平,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怎么抱着书跟抱着迎春楼里的姑娘一样。 只见沈清平啧啧赞道,“好书,我先让人临摹一份,我得好好翻看。” 这下,宋裕彻底看呆了。 是他要去科举,还是沈清平要去科举来着? “王爷,您也一起看看吧,不然日后郡主跟您对策论,您答的都不如郡主出彩。”沈清平发自内心的建议着。 宋裕一听便蹙了蹙眉,他有那么差劲儿吗? 可当沈清平复述了一遍宋时欢《论学》的策论时,宋裕也老老实实的捧起了书,这书还真得看。 “六喜,帮本王也临摹一份。” 宋时欢万万也没想到,她的一次策论竟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秦王府这边热火朝天的学着,紫宸殿里的元祐帝看着呈上来的秀女名册,陷入了深思。 要不要给东宫指个太子妃呢? 想来想去,元祐帝索性站起了身子,打算去东宫走一趟,看看他那英年中风的儿子。 “吴奇,摆驾东宫。” ...... 东宫。 看到元祐帝后,宋言峥简直是欣喜若狂。 “孙儿拜见皇祖父。” 元祐帝看了一眼太子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困于病榻之上如何做得了一国太子。 思及此,元祐帝开口问道,“梅知临,太子的身子还能好吗?” “六成机会能好。” 只是面容会跟常人有所不同罢了。 梅知临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元祐帝闻言叹了口气,没办法,看命吧。 就在元祐帝打算离开东宫之际,院外突然传出了一阵哄闹声。 “大皇孙,求您救救梅香,方才御医给梅香探出了喜脉。”一名宫人哭喊着,“可皇孙妃说她还未有嫡子,不能先有庶出子女,现在正要给梅香灌堕胎药呢。” 元祐帝还没反应过来,宋言峥便瞬间飞奔而去。 第108章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住手!” 宋言峥掰开了常玲儿想要给梅香灌堕胎药的手,而后把常玲儿重重的推倒在了地上,“你简直就是个疯妇。” 说罢,又有些紧张的看向梅香,让御医去给梅香探脉。 他之所以留了梅香的一条性命,等的就是梅香的肚子。 “殿下,这位......的胎相略微有些不稳,吃几服药就好了。”御医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梅香。 听到御医的话,宋言峥方才松了口气。 “殿下竟然为了一个贱人说妾身是疯妇。”常玲儿声音尖锐,后脚赶来的元祐帝只觉得耳朵刺疼。 “自从新婚夜后殿下从未来过妾身的院子,如今反而把这个贱人的肚子当个宝,殿下莫不是昏了脑子?” “闭嘴!”宋言峥气的双眼赤红。 若不是常玲儿生不了,他何至于打梅香肚子的主意。 到时候生产之时去母留子,把孩子记在常玲儿名下,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嫡出子女。 只可惜常玲儿这个女人,蠢的就像猪一样! 元祐帝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现场,“言峥,这孩子你当真决定要?” 一个如此出身的孩子,还不如胎死腹中。 “皇祖父,孙儿......” 见元祐帝也跟了过来,宋言峥后背开始冒汗。 可还不带宋言峥把话说下去,只见常玲儿张牙舞爪的朝着宋言峥扑去,“皇祖父,殿下他宠妾灭妻,求您替孙媳做主。” 宠妾灭妻。 这在大祁算是一个不小的污点了。 宋言峥此刻想掐死常玲儿的心已经达到了巅峰。 元祐帝见状摇了摇头,言峥怎么这么糊涂。 连当年裕儿半分的果断都没有,竟还想留着这孩子。 “朕是管不了了,既如此,朕找个人来管!” 心中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念头渐渐坚定了下来,不仅得给东宫选个太子妃,还得选个厉害的太子妃。 不然东宫迟早要把皇家的脸给丢尽了。 ...... 又过了几日,秀女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储秀宫待选。 储秀宫。 宋时欢悠哉悠哉的走在宫道上,心里对储秀宫充满了好奇,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秀女呢。 可下一秒,宋时欢的脸便拉了下来。 真是冤家路窄。 几息后,皇孙辈里的四个郡主面面相觑。 除了宋时欢,其他三人都是知晓此次选秀会把秀女们指到各个王府里,所以提前过来看看。 “真巧,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宋惜灵率先开口打破了凝滞。 储秀宫的宫门缓缓打开,环肥燕瘦,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宋时欢看的双眼一眨不眨。 忽的,身边的宋惜颜朝着一个美人儿扑过去,语气里满是委屈,“申姐姐,你怎么也来选秀了?” 申姐姐?申桦儿? 宋时欢回了神,她知齐王妃给父王和申桦儿说媒被拒,可没想到申家竟还不死心,甚至抱着一赌的心思把申桦儿送进了储秀宫。 只见申桦儿看了宋时欢一眼,迅速同宋惜颜拉开了距离。 “二郡主,宫里有宫里的礼仪规矩。” 宋惜颜的眼泪都还在眼眶打转,一听这话,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双眼,“申姐姐,你在说什么?” 申桦儿进宫之前,梅妃就特地给申家去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讨好福安郡主,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嫁进秦王府。 虽然她打心底里更属意大皇孙,但是......秦王圣眷太浓,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而二郡主跟福安郡主又是死对头...... 思及此,申桦儿一脸严肃,“二郡主,教习嬷嬷说宫里不得高声语,一举一动都要有贵女风范,就像福安郡主一样。” 一听申桦儿还拿宋时欢来做比,宋惜颜的脸瞬间扭曲。 而宋时欢则差点没笑出声来。 “申小姐不要这么说二妹妹,二妹妹也是因为性子率真才失了体统。” 宋时欢一句话恶心了两个人,丝毫没有厚此薄彼。 “福安郡主果真心善,还未贺您升入甲班之喜呢。”申桦儿盈盈一拜,宋惜颜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申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升入甲班的是宋时欢,但掉进丙班的是她啊。 一阵熟悉的龙涎香传来,宋时欢鼻尖微动,眼珠子也转了起来。 “可惜让二妹妹去丙班了,之前就听说申小姐同二妹妹关系熟稔,去安慰二妹妹才是正事。”宋时欢边说边叹了口气,演出了三分难过之色。 申桦儿一听就皱起了眉,“跨班考试最为公允,学问高者入甲班,若是技不如人则回头苦练便是,无需安慰。” “申桦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惜颜扑向申桦儿,撕扯着申桦儿的裙衫,双眼通红。 “住手!”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拜见皇上。” 元祐帝看着眼前发髻凌乱的申桦儿,眼底都是满意之色。 能在众人面前直接指出惜颜的言行不妥之处,对待跨班考试之事态度公允,又同惜颜有旧交,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太子妃人选吗! 看来他之前因为梅妃硬要说亲,看低了申家这个姑娘。 “来人,带申小姐回屋子里。”元祐帝看向宋惜颜,“日后你要和申小姐好好相处,不能再这样无状了。” 宋惜颜显然没反应过来元祐帝话里的意思。 唯有宋时欢,笑弯了双眼。 ...... 当夜。 申桦儿辗转反侧,对于今日的面圣之事激动不已。 都说秦王性子直率果敢,处事也极为公允,她今日的表现,定会让皇上觉得她和秦王是极相配的。 思及此,申桦儿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 但又想到昔日坤宁宫里低眸浅笑的宋言峥,申桦儿呼吸放轻了几分,可惜,竟让常玲儿那个罪臣之女成了太孙妃。 如果...... 第109章 宋言峥:我要带阿欢回家 东宫。 宋惜颜一回到东宫便哭的昏天黑地,宋言朝和宋言明哄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好,两人只好悻悻的离开了宋惜颜的院子。 见状,宋惜颜哭的更惨了。 “以前......以前母妃和大哥没有把我哄好是不会......不会走的。”宋惜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朝着俪园的方向跑去。 却被嬷嬷挡在了院外。 “嬷嬷,我要见母妃。”接连不断的打击,宋惜颜此刻已经是伤心到了极点。 “侧妃娘娘身子不适,郡主改日再来吧。” 嬷嬷冷眼看着宋惜颜,娘娘被降至侧妃后,郡主还有几个皇孙一次都没来俪园,更别提有半句的安慰。 娘娘说得对,这样的郡主,又怎么可能会是福星? 老天又不是没长眼。 “母妃病了?”宋惜颜泪眼朦胧。 “是咳疾,若是郡主也染上......就不好了。” 一听嬷嬷的话,宋惜颜便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母妃了。” 看着宋惜颜离开的背影,嬷嬷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还皇家郡主,她看就是白眼狼一个! 没有在俪园得到安慰,宋惜颜又跑到了太子的屋子,拉着宋言峥的衣袖又哭了起来。 “大哥,她们都欺负我,把我挤到丙班,宋时欢一个野丫头怎么可能会答的比我好。”宋言峥默默的看着,只觉得宋惜颜哭的又丑又吵。 他之前是怎么能忍受得了的? “我要看宋时欢的试卷,她们都不给我看,分明是有鬼。” “还有申桦儿,那个贱人,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够了!”宋言峥不耐烦的开口。 从未被宋言峥如此呵止的宋惜颜愣了,连眼泪都悬在了眼眶里。 “宋惜颜,不要打扰父王休息养病,要哭的话去外面哭。” 别耽误父王养好身子。 “大哥?” “我现在没空哄你,你去找言朝和言明吧。”宋言峥不欲再与宋惜颜多言,一旁的下人也恭恭敬敬的把宋惜颜给请出了屋子。 一阵风吹过,宋惜颜浑身打颤。 大哥怎么也变了? 屋内。 “殿下,奴才觉得好像自从福安郡主被找回来后,东宫就极为不顺。”一旁的宫人思忖了良久,还是壮着胆子开口。 “因为宋时欢克东宫。”宋言峥眉眼阴鸷。 “可奴才倒是感觉福安郡主运气极好,连带着秦王也跟着得了户部和兵部的差事。”宫人抿了抿嘴,“倒是咱们郡主,如今都沦落到女学的丙班了。” 听到这话,宋言峥脑子里竟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奴才失言,只是觉得二郡主的运气好像......太差了些。” 一抹裂痕出现在宋言峥的眼底。 当年批命之时,母妃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 难道说...... 宋言峥脸色剧变,大步朝着屋外走去。 而宫人则垂下脑袋,余光看向手背上的疤痕。 几年前,他失手摔碎了茶盏,二郡主便命人用茶盏划破他的手背,那蚀骨的疼痛,他永生难忘。 ...... 此时的秦王府则欢声笑语不断。 “阿欢,你是说......申桦儿要成为太子妃了?”宋裕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筷子给扔出去,“我得捋捋。” 一个本来想成为太孙妃,然后又想成为秦王妃的女子。 最终成了太子妃?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乱呢? “是呀,今天我看皇祖父对申桦儿甚是满意。”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她只不过稍稍的助力了一下。 主要出力的还是申桦儿自己。 不过...... 宋时欢转而一想,“跨班考试成绩只在女学内部公布,今日申桦儿竞也知晓此事。” 不止如此,她看当时其他秀女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王爷这两日见人就说郡主考进甲班了。” 一直埋头用膳的沈清平抬起头,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宋裕毫不客气的给了沈清平一记,正欲开口回击,屋外响起了六喜的声音,“王爷,大皇孙来了。” 宋裕的眉心瞬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一炷香后,宋裕看着眼前狼狈的宋言峥,目光不善。 “你来干什么?” “大伯,我想......我想见见阿欢。” 阿欢? 宋裕警惕了起来,这小子之前可从未这样亲昵的称呼阿欢。 “阿欢课业繁重,现下正在看书呢。” 宋言峥手心都是汗意,只觉得眼前的宋裕如同一堵高墙,堵在了他和宋时欢之间。 “我就见她一眼。” 宋言峥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阿欢才是大师批命的福星,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是他们把阿欢推开,所以东宫才会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让秦王府有了蒸蒸日上的机会。 “我有什么好见的?大皇孙还是请回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宋言峥竟直接越过宋裕冲进了屋子里,“阿欢,我......我来接你回家。” “大皇孙糊涂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宋时欢冷眼看着眼前的宋言峥,上辈子她和宋言峥之间,狼狈的是她,苦苦哀求的也是她。 “不是的......”宋言峥摇着头,“你是父王和母妃的孩子,是我的嫡亲妹妹,是东宫......” 是东宫的希望。 宋言峥在心里疯狂的默念着。 “宋言峥,本王给你脸了是不是?”宋裕直接提起宋言峥的衣领,把宋言峥摁在了墙上,“你要是没长眼睛,本王现在就把族谱给你翻出来,让你看看阿欢到底是谁的孩子。” “大伯,我一定得把阿欢带走。”宋言峥已经有些失智。 只见宋裕猛地出拳,重重的砸向宋言峥的眼眶。 一拳又一拳。 “当初你们都不要阿欢,尤其是你这个黑心肝的,还要把她送到皇觉寺。”宋裕每说一句,都会落下一拳,“如今本王把阿欢养的如同花朵一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却跟本王说要带她回家?” 宋裕已经打红眼了,丝毫不顾宋言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放狗屁的家,本王在的地方才是阿欢的家。” 第110章 震惊!东宫来了个太子妃 “大伯......我得......” 带她走。 宋言峥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彻底丧失了意识。 担心再打下去宋言峥小命难保,沈清平扔掉手中的东西便跑了过来,“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下去挨打的就得是王爷您了。 宋裕停手的时候,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眼宋言峥的模样,大步走到宋时欢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阿欢别怕,谁都带不走你。” 此刻的宋裕眼底深处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惶恐,他方才当着阿欢的面把宋言峥差点打死,阿欢会不会因此怕他? 觉得他残忍无情? 只见宋时欢动作轻柔的吹着宋裕同样沾了血的手,“父王,您疼不疼?” 一瞬间,宋裕焦躁愤怒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阿欢没有怕他。 思及此,宋裕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疼,这不是本王的血。” “六喜,叫几个人把大皇孙送回东宫,若有人问,就说他来秦王府找我麻烦在先。”宋时欢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宋言峥。 似乎看一眼都觉得脏。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宋言峥好像有些不对劲?”沈清平率先意识到问题,“对郡主的态度变得也......太突然了。” 宋裕闻言陷入了沉思,双眼越来越沉,“跟上次,东宫侧妃对阿欢的态度也很像。” 仿佛都是突然洗心革面了一般。 “我不喜欢东宫,无关他们对我是何态度。” 宋时欢轻声呢喃。 她和东宫有着隔世的血仇,这一世她是来报仇雪恨的,可不是要跟东宫重修旧好。 她要把这些人一个个送到十八层地狱。 ...... 紫宸殿。 “秦王打人?”元祐帝闻言皱了皱眉,“定是言峥又跑到秦王府惹事了。” 吴奇一听,便已经知晓了元祐帝的态度。 “听秦王府的小厮说,是大皇孙先跑去秦王府找郡主的麻烦。” “太不像话了。”元祐帝气呼呼的,压根就没再过问宋言峥此刻的惨状,“阿欢没事吧?” 吴奇心尖微颤,大皇孙都成这样了,郡主能有什么事儿? 皇上的心是不是偏的有点太厉害了。 元祐帝越想越觉得指个太子妃之事迫在眉睫,直接大手一挥把选秀之期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储秀宫的宫门再次打开,楚王妃和齐王妃强颜欢笑的进了宫,陪在惠妃和梅妃身侧,眼神都显得格外空洞。 蒹葭宫。 梅妃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满心欢喜的希望申桦儿能进秦王府。 “怎么样了?”梅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前往储秀宫。”宫人缓缓开口,“咱们宫里的人已经在盯着了,一有消息就立刻禀告给娘娘。” 齐王妃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恨。 母妃只知道让申家女儿嫁进秦王府,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父皇可是也要给齐王府指人的! 梅妃压根没在意齐王妃,只在心里默念着佛号。 佛祖保佑,保佑桦儿入选。 储秀宫里,秀女们神色都满怀憧憬,无论是指到哪个王府,对她们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婚事了。 各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模样呈现出来。 轮到申桦儿的时候,申桦儿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元祐帝盈盈一拜。 “朕听梅妃提到过你,是个不错的。” 听到元祐帝的话,申桦儿眉梢染上一抹喜色,皇上对她如此满意......想必她进秦王府的事儿...... 她申家是名门望族,进秦王府定是正妃。 可下一秒,申桦儿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拟旨,申家女秀外慧中,品行端正,特指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不是秦王妃,是太子妃! 申桦儿一时间都忘了磕头谢恩。 只见吴奇笑眯眯的开口,“申小姐莫不是高兴傻了,还不快快接旨。” 膝盖落地的那一瞬,申桦儿只觉得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是太子妃呢? 一场选秀下来,除了申桦儿外,其他选上的秀女都被平均分到了楚王府和齐王府,谁也不比谁多,端水端的极为公允。 元祐帝满意的伸展四肢。 “这下东宫应该不会再给朕闹出来什么乱子了。” 元祐帝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似乎是把一个心头大患给丢了出去,连走回紫宸殿的步子都变得轻松了几分。 而得到消息后的梅妃则不敢相信的又问了宫人一遍。 “东宫?你们莫不是听错了,应该是秦王府才对。” “回娘娘,就是东宫。” 宫人低垂着脑袋,生怕惹怒了梅妃。 梅妃用力拉扯着手中的佛珠,珠串断裂,佛珠瞬间散落在地上。 “母妃,其实太子妃远比秦王妃要尊贵。” 齐王妃高兴的差点没笑出声来,就连齐王府多了几个秀女的愤懑也消散了,申家的笑话啊,她得好好看看。 “住口!” 梅妃凶狠的看着齐王妃,“你懂什么,你只管给我皇儿生个皇孙,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插嘴。” 齐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几个王妃里,她家世最差,所以梅妃便不把她放在心上。 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个老虔婆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 东宫。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宋言峥,睁眼便看到了眼前围着的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在后面躲着的宋惜颜。 只觉得头疼的快要炸掉一般。 “大哥,您怎么突然跑到秦王府了。”宋言明愤愤开口,“秦王府竟然把你打成这样,一定又是宋时欢那个野丫头,等有机会,我一定替大哥报仇。” “闭嘴。” 宋言峥猛的看向宋言明,蠢货。 “以后对阿欢不许无礼。” 阿欢? 几人都瞪大了双眼,唯有宋惜颜反应最为强烈,“大哥,你怎么跟母妃一样,被宋时欢给灌了迷魂汤了,我才是你的妹妹。” “当年母妃怀的双胎,所以阿欢也是我的妹妹。” 宋言峥死死的盯着宋惜颜,昔日的疼爱已经变成了厌恶。 还福星呢,给东宫带来了这么多祸事,他看是灾星还差不多! 第111章 意外之喜!收获军心 “大哥,你醒醒!” 宋惜颜极为崩溃的吼着,“你之前明明最讨厌宋时欢了,说她是东宫的污点,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宋言峥闻言正欲开口喝止,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不好了。” 一听到这话,宋言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东宫如今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宫人还真带来了一个突破了宋言峥想象极限的消息。 “皇上......皇上给东宫指了个太子妃。” “什么?!” 屋里四张脸表情都僵住,就连床上的太子也咿咿呀呀的激动了起来,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皇上指了申家小姐为太子妃,说让惠妃娘娘抓紧筹备,择日完婚。” 一听这话,宋言峥的眼翻了几翻,又再次昏了过去。 陷入昏迷之前,宋言峥满脑子都是:他不仅成了庶子,如今还来了个嫡母? 他还如何出头? 见宋言峥昏了过去,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宋惜颜则狠狠的给了宫人一巴掌,“我父王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如何完婚?” 宫人只能捂着脸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皇上金口玉言,就算跟只鸡拜堂,这婚也得完啊。 “申桦儿,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利用我,还当着宋时欢的面羞辱我。”宋惜颜面容扭曲,“二哥,三哥,此人绝非善类。” 她无法接受一个背叛过她的人,成为她的嫡母! 可宋言朝和宋言明反应过来后,却始终没有接宋惜颜的话,两人自觉也没有背上什么严重的罪名,还有机会能成为皇祖父器重的皇孙。 而申家是名门望族......说不定还能帮他们一把。 只要想法子,不让新来的太子妃有生孩子的机会不就行了? 昔日亲密无间的兄妹几人如今各怀心思,都打着自己心里的算盘。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管床上躺着的太子。 ...... 而另一边。 宋裕则带着宋时欢坐上了去军营的马车。 “本王还没去过军营呢。”宋裕神色颇为激动,“如今掌管兵部,是得去跟将士们打声招呼,免得将士们都不认识本王。” 沈清平闻言抽了抽嘴角,王爷大可放心,这大祁上下没有人不知秦王大名,只是名声好坏......不可说罢了。 一旁的宋时欢则双眼发光。 她想去军营,已经很久了。 师父说过,她缺少一次真正上战场的机会,把她浑身上下的本事施展出来。 今日能踏进军营,就是迈出的一大步。 军营外,顾征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王爷,将士们日日操练,不可有半分懈怠,我带您去练武场看看吧。” 宋裕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实则心里发虚。 他从小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舞枪弄棒,要是一会儿有将士们想跟他过几招怎么办? 他真的打不过啊...... 一炷香后,几人来到了练武场。 “吼!” “喝!” 响彻云霄的吼声伴随着招式的变化,就这样直愣愣的出现在宋裕面前。 “停!” 顾征的声音响起,所有将士都齐刷刷的站立在原地,“还不快拜见秦王,拜见福安郡主。” “拜见秦王,拜见福安郡主。” 将士们的声音浑厚有力,宋裕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有些打颤。 唯有宋时欢咽了咽口水,激动的一路小跑到了将士们面前。 “这就是陪着皇祖父一起打下江山的英雄们吗?顾将军,他们看起来好生威风。” 一句话,就连那些原本都不想给宋裕这个纨绔王爷眼色的将士们,也都频频看向眼前这个小娃娃。 这就是皇上极为宠爱的福安郡主?果然是个好娃娃。 “看招!”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宋时欢快速冲着其中的一个将士出手,又在迅速和将士过了几招后出声讨饶,“好厉害的功夫。” 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儿玩闹,唯有那名同宋时欢过招的将士不可思议的感受着胸口传出的痛感,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小郡主的拳劲儿这么大吗? 只见宋时欢眼底满是炽热,就凭刚才将士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是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可不能落入东宫或者其他王府的手里,秦王府必须拿下。 “父王,您也跟将士们说几句,您不是说您最敬重打仗的将士们了?” 宋时欢扯着宋裕的衣袖,眨巴着双眼。 宋裕呆滞了一瞬,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可看着宋时欢满是期待的目光,宋裕说不出半个不字,只好把心一横,忍着心中的怯意站上了高台。 豁出去了。 让他在阿欢面前出丑?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思及此,宋裕清了清嗓子:“将士们,我是秦王宋裕。” 回声在练武场上持续回荡。 “今日虽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有你们,大祁疆土才能不被侵犯,百姓才得以安枕无忧,我打心底里敬重各位。” 宋裕紧张的连称呼都变成了“我”,可就这么歪打正着的,将士们看向宋裕的目光开始变了。 “今日我以茶代酒,亲自敬各位一杯。” 茶盏被宋裕高高举起,而后又一饮而尽。 借着这股还没消失的劲儿,宋裕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再次开口,“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顾征见状连忙挥起右手,如同宣誓一般,“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瞬间,所有的将士们都开始高呼同一句话: “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声音久久未散。 此刻,所有将士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裕,秦王说大祁将士万岁! 还以茶代酒敬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以前究竟谁哪个不长眼的说秦王纨绔?明明是个难得的好王爷。 顾征在一旁几乎是热泪盈眶,他作为将军,太知晓王爷今日这番话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了。 从未有一个皇亲贵胄,高呼将士们万岁。 而沈清平此刻人已经麻木了,这对吗?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吗? 第112章 有意重立太子!申桦儿欲自尽 紫宸殿。 申家家主申文跪在地上,想着如今在家里已经闹翻天的申桦儿,冷汗直往下掉。 “申爱卿乃是朕之重臣,又把家中女儿教养的这般好,实乃有功。”听着元祐帝的话,申文心里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都是臣该做的。” 元祐帝闻言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般再次开口,“如今太子中风在床,朕也不指望他能恢复的康健如初,只希望东宫的几个孩子能有个好品性。” “朕最看重的你家女儿的,便是能教导好孩子。” 申文整个人似乎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心尖也止不住的颤抖,皇上这话几乎相当于明着在敲打申家了。 同样,也是告知申家,太子怕是要......无缘皇位了,警告申家不要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臣谨遵皇上教诲。” 元祐帝这才满意,乐呵呵的招呼申文一起下棋。 “如今太子起不得身,大婚之事怕是要委屈桦儿了。”元祐帝在棋盘上放下一子,“朕记得你家老二在西洲待了也有三年,等到明年就调回京城吧。” 申文一听顿时大喜,心中对于这桩婚事的不满也渐渐消散。 “臣多谢皇上隆恩。” 申文走后,元祐帝正欲去内室闭目养神片刻,却被吴奇的声音打断,“皇上,秦王和福安郡主来了。” 元祐帝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下一秒,宋裕就带着宋时欢出现在元祐帝面前。 “皇祖父,您都不知道父王今日在军营有多威风!”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一旁的宋裕只差身后变出个尾巴好翘到天上了。 元祐帝瞄了宋裕一眼,心里盘算着这混账能干什么有出息的事情。 盘算了一通,发现没有。 “你去军营了?”元祐帝缓缓开口,“你那副气焰到军营里,还能嚣张的起来?” 军营里各个都是大老粗,功夫也都不是花架子。 “父皇,您竟然看轻我。”宋裕好不容易能有个得瑟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浪费了,“阿欢,你好好跟你皇祖父说说,今日我在军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宋时欢捧场的点着脑袋,把军营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通。 元祐帝听完后,呆滞的模样跟沈清平有的一拼。 这不对吧。 “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元祐帝重复了一遍,“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听了都想立刻提刀立马,再去战场上杀个片甲不留。 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 “在下不才,只能想出这样的话来。” 瞬间,元祐帝和宋时欢的牙都快被酸倒了。 就连宋时欢眼神都开始飘忽不定,父王好像飘过了,把话本子上的话都搬出来用了。 只见元祐帝快速出腿,给了宋裕一脚,“以后少看话本子。” 宋裕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您就说我表现的如何?” “你呀,以后多去军营走走,将士们心里也都能记着你。” 这句话,已经是元祐帝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眼看元祐帝眼底都是笑意,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缓缓握紧,她能肯定,皇祖父现在心里有了重立太子的心思。 回秦王府的路上,宋裕还在回味着当时练武场上的场景。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怎么之前就没人说过呢?” 沈清平已经开始郁闷的在纸上涂涂画画。 而宋时欢则眨巴着杏眼,“因为大家只敢说皇上万岁,没人敢说将士们万岁呀。” “连这都不敢说?” 哗啦—— 沈清平手中的纸从中间被撕开,满是怨念的看向宋裕,王爷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换个其他人,就算是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啊。 ...... 又过了小半个月,到了申桦儿临出阁的时候,只见申桦儿整个人哭的妆都花了。 “母亲,我能不能不嫁......我不想嫁给太子。”申桦儿泣不成声的开口,“您帮我求求父亲,我宁可嫁给一个平头百姓。” “桦儿,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申夫人也心疼极了,“我和你父亲特地给你多备了一些嫁妆,你去东宫也好傍身。” “你要照顾好太子,若是太子身子好起来,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边说,申夫人也擦了擦眼泪,如今太子这副模样,桦儿嫁过去和守活寡有何区别? 就算申桦儿哭的再悲惨,也被下人们硬拽进了马车里。 东宫再次装上了红绸,可宫人们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俪园的大门自始至终都没打开过,俪园内,太子侧妃静坐在蒲团之上,嘴里还念着佛经。 “娘娘,结亲的人回来了。” 嬷嬷轻声开口,“老奴方才出去了一趟,听说今日惠妃娘娘特地找了一只大公鸡,让申家小姐跟大公鸡拜堂成亲呢。” 她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见这么荒谬的婚事。 “过了今日,就该改口叫太子妃了。” 太子侧妃神色淡淡的,“东宫有太子妃在,我也能安心为阿欢祈福了。” 嬷嬷见状心底里暗叹了口气,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 前院。 今日来的宾客也不多,大抵是被上一次宋言峥的婚事给吓怕了的缘故,一个两个都绞尽脑汁儿想了诸多托词不来参加这场婚事。 到了拜堂之时,申桦儿头盖红布,被宫人扶着走进了屋子。 忽然。 咯咯哒—— 一声鸡鸣响起。 申桦儿吓得手里握着的苹果都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有公鸡?”申桦儿声音里满是惊恐。 “今日太子殿下因病无法拜堂,按照古礼,可由公鸡代替拜堂。” 司礼太监的声音响起,申桦儿只觉得浑身上下彻骨冰凉。 她申家嫡女,竟然沦落到和公鸡拜堂? 接下来的全程,申桦儿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呆呆的任由宫人把她搀进了喜房。 喜房内安静的离开。 申桦儿掀开盖头,看着床上太子的模样,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越想越觉得此生无望,一炷香后,申桦儿竟扯掉了身上的喜袍扭成布条,挂上了房梁。 第113章 什么?宋言峥也要科举 申桦儿的贴身丫鬟碧儿进了屋子后看到这样的场面。 吓得双腿一软。 “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啊。” 因着太子也在屋子里,碧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颤颤巍巍的把申桦儿从椅子上扶了下来。 申桦儿意识到方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后,也吓得惊出了一身的汗,“碧儿,我......” 碧儿凑到了申桦儿耳畔,用极小的声音开口,“娘娘,就算您不顾着太子,也要顾着申家和......大皇孙啊。” 一提到宋言峥,申桦儿的眼泪更加汹涌。 再不济,嫁给大皇孙也好啊。 可她却成了大皇孙的继母。 “大皇孙天资聪颖,之前也是被奸人所害。”碧儿安抚着申桦儿,“若是有娘娘的帮助,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到那个时候,娘娘作为嫡母,也就能跟着出头了。” “你说的对。” 申桦儿握紧了碧儿的手,如同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本该小意温存的洞房花烛夜,申桦儿就这样一个人枯坐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 申桦儿便以太子妃的名义去探望了还坐不起身的宋言峥。 此时的宋言峥脸上满是淡漠,丝毫不见昔日的温文尔雅。 看得申桦儿只觉心都快要碎了。 “言峥,本宫方才问过御医了,御医说你再养半个月就能好全了。”申桦儿穿着太子妃的衣袍,宋言峥只觉得双目刺痛。 从前东宫里能自称本宫的,只有他的母妃。 而如今...... “多谢娘娘关心。” “言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疏离。”申桦儿吸了吸鼻子,示意碧儿挥退屋子里的众人,只留下了宋言峥的贴身小厮。 “本宫今日来是想告诉你,皇上恐有废太子之心。”申桦儿的话让宋言峥眼神猛的一缩。 “本宫身为太子妃,和你自然是荣辱与共。”申桦儿看着宋言峥,“申家也刚被父皇敲打,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碧儿说的对,既然太子这个夫君靠不住,申家明面上也帮不上忙,那她就得靠大皇孙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只有这样,她才有破局的希望。 “我如今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言峥面上自嘲的笑了笑,眼底也多了一抹晦涩,只有让阿欢回来,东宫才能有一线生机。 “科举。” 这是申桦儿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到的法子。 “自古就没有皇家子孙去科举的先例。”宋言峥眼神骤缩,只觉得申桦儿的话荒唐,“再说,我没有合适的夫子。” “是没有嫡出子孙科举的先例,可庶出和旁系子孙却有。” 这句话,就像针一样刺进了宋言峥的心。 “皇家庶出子孙众多,对于那些难以出头的,科举也是一条路。”申桦儿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宋言峥应下此事,继续开口道,“常家虽获罪,但交往过的世家众多,若是侧妃愿意替你周旋,定能请来一个好的夫子。” “容我想想。” “言峥,大祁能容忍一个中风的储君吗?” 说完这句话后,申桦儿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留下宋言峥眼神阴沉。 是了,若是父王无法痊愈,那东宫势必要易主。 若是他能靠科举重新进入皇祖父的视线......阿欢见他出息,定然也会愿意回到东宫。 ...... 秦王府。 “本王这右眼皮怎么不停的跳呢?” 宋裕看着眼前的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右眼,跳的他心里都不安定了。 “阿欢进宫有多久了?” “回王爷,已有两个时辰了。”六喜缓缓开口,下一秒便见宋裕站起了身子,“走,本王也进宫看看。” 紫宸殿。 有了宋时欢在,元祐帝几乎是笑声不断。 屋外,吴奇却脸色难看的厉害,手里还拿着一封来自东宫的信件,站在屋檐下来回踱步。 到底要不要递进去? 递吧,担心扰了皇上享受祖孙之乐的兴致。 不递吧,方才东宫的人说这是大皇孙亲笔,又担心误事。 吴奇额头上都开始沁出了汗珠。 “吴公公在这儿散步呢?” 一道浑不吝的声音响起,差点没把吴奇的胆子给吓破。 “王爷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宋裕看向吴奇手里的信件。 吴奇闻言只好把事情解释了一通,下一秒,信件就到了宋裕手上。 只见宋裕晃了晃信件,“本王给你带进去。” 殿内。 宋裕一进来,元祐帝脸上的笑意就不自觉的淡了几分,这才两个多时辰,这混账怎么就进宫要孩子了? “宋言峥亲笔。” 宋裕把信往元祐帝桌上一扔,立刻就把宋时欢拉了出来,上下扫视了一遍,见宋时欢没事才放下心来。 看得元祐帝气的牙痒,他还能伤了阿欢不成? 元祐帝顺手打开信件,本是稍稍一瞄,但下一瞬,整个人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又看了一遍。 “怎么了?”宋时欢见状也连忙开口问道。 “言峥说他知晓以往犯了诸多错事,如今想要静心读书,参加科举。” 元祐帝边说边看了宋裕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什么?!”宋裕差点蹦了起来,“宋言峥那混账也要科举?想抢本王的状元之位?” 怪不得他右眼皮跳呢。 元祐帝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混账竟然还想着考中状元,那他老宋家祖坟得冒多少青烟。 不过......若是让言峥也科举,这混账应该会对科举更上心些,说不准祖坟就冒青烟了呢。 元祐帝不受控制的开始畅想。 宋时欢一听就乐了,她还能不知道宋言峥的水平? 前世连个策论都得找她代写,若是没有高人指导,中个秀才就顶破天了。 思及此,宋时欢缓缓开口,“皇祖父,我父王肯定比大哥强。” 宋裕一听立刻便挺直了身子,“阿欢说的对,尽管让他考,只是别到时候哭着说我这个当大伯的以大欺小。” “皇祖父,大哥也是要隐姓埋名来科举吗?”宋时欢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不用,他考不上丢的是东宫的脸。”元祐帝毫不犹豫的开口,神情也是跟宋裕如出一辙的理直气壮。 不像这混账,丢的可是他这个当老子的脸。 这能一样吗? 第114章 感谢宋言峥,助力宋裕科举 从紫宸殿出来后,宋时欢便看到宋裕偷偷摸摸的靠近六喜。 “六喜,去帮本王查查宋言峥的水平,比如说问问尚书房的夫子,或者看能不能偷来他之前写的策论。” 听到宋裕的话,宋时欢拼命忍着笑意。 看来父王还是心里没谱啊。 “父王,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宋言峥都拿来算计人了,哪还有精力念书,您就放心吧。” 宋裕点了点头,但眉心的皱纹始终没有抚平。 话虽如此...... 但要真的考不过宋言峥,这人就要丢大发了啊。 一回到秦王府,宋裕便直奔书房。 “本王得好好了解一番科举。” 听到宋裕这话,正埋头披折子的沈清平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王爷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紧迫感?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沈清平缓缓开口。 “宋言峥也要科举。”宋裕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这混账羔子天生就跟本王过不去,本王非要赢过他。” 之前只是说了要科举,但因为没有实际的竞争对手,所以宋裕每天就老老实实的完成沈明文布置的课业。 如今有了宋言峥这个心头大患。 宋裕立刻就对科举上了一百个心。 “不行,本王得去沈府一趟,亲自去请教你爹一番。”宋裕明显坐不住,又急匆匆的朝着沈府而去。 书房内,宋时欢和沈清平面面相觑,两人都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郡主,咱们是不是得感谢东宫了。” 只见宋时欢小大人儿似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我琢磨琢磨,看怎么给东宫一个谢礼。” 宋时欢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还当真琢磨了起来。 院子里。 宋时欢一边蹲着马步,一边思绪散开。 宋言峥的性子可不像是自己能拉下脸去科举的,申桦儿又刚入东宫......宋时欢目光微闪,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申桦儿倒还有几分小聪明。 “迎春。” “郡主叫奴婢。”迎春闻言放下手头的东西连忙来到了院子里。 “如今东宫正乱成一片,找机会安插一些咱们的人进去,或者拉拢一些东宫的人。”宋时欢顿了顿,“尤其是宋惜颜身边儿的。” 就宋惜颜那性子,估计伺候的宫人也是早有不满。 “还有楚王府,齐王府,趁着秀女刚进府,也一并安插几个。” “是,奴婢这就去。” 宋时欢点的点头,希望她这份谢礼东宫能喜欢。 ...... 东宫。 宋惜颜正在院子里大吵大闹。 “你说什么?申桦儿去了大哥的院子,大哥还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 宋惜颜脸上满是阴翳,伸手便狠狠地掐上婢女的手臂,婢女立刻疼的沁出了眼泪,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哥真是失了智,怪不得惹得皇祖父不喜。” 宋惜颜已经完全忘记了昔日宋言峥待她的好。 院外传来动静,宋言朝和宋言明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担心宋惜颜生气这才忙不迭的过来。 “二哥,三哥。”宋惜颜推开婢女,婢女如获大赦的出了院子,眼底满是怨恨。 “惜颜,我瞧着方才柳儿的衣袖上已经染上血迹了......” 宋言明拍了拍宋惜颜的肩膀,“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三哥,大哥肯定是和申桦儿勾搭在一起了。” “惜颜,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宋言朝难得冷了脸,“这话传出去,不止申桦儿,连大哥也完了。” 可宋惜颜却丝毫不以为意。 “只怕是大哥早就打定主意要傍上申桦儿这个嫡母,到时候申家就会倾尽全力帮大哥了。”宋惜颜的话如同巨雷一样响在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心里,“二哥三哥,你们可得小心了。” 另一边。 柳儿哭着跑出了东宫。 “柳儿姑娘,这是怎么了?”迎春一副偶遇的模样,“手臂怎么还流血了。” 迎春叹了口气,塞给了柳儿一瓶金疮药。 “迎春姐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柳儿低垂着脑袋开口。 “我们郡主常说想要个跟你一样机灵的婢女,可惜你在东宫,郡主不好直接开口要人。”迎春的话让柳儿眼底再次燃起希望,“你且在东宫好好待着,有机会郡主会救你出来。” “当真?”柳儿不可思议的开口。 “你家中的母亲和弟弟郡主都安置好了,你没有后顾之忧了。”迎春拍了拍柳儿的手,“拿着回去自己偷偷上点药,也少遭罪。” 看着迎春离开的背影,柳儿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发出哭声。 她从进宫就被分到了二郡主的院子,动辄打骂,身上时刻都有青紫。 她知背主一个不慎就会没命。 可她若不背主,她只会没命。 她没得选。 ...... “大皇孙,皇上允了科举之事。” 紫宸殿来传话的太监留下这一句话便施施然离开,留下宋言峥又发了好一通脾气。 “言峥,父皇答应了吗?”申桦儿忙不迭过来询问消息。 “答应是答应了,可夫子的事情半点也没提到。”宋言峥恨恨的开口,“可见皇祖父丝毫没把我放在眼底。” 申桦儿闻言松了口气,“答应了便好,至于夫子,请侧妃帮忙物色一番,你是她的亲生孩儿,她怎会不向着你。” 连宋言峥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宋言峥站在俪园外,俪园却大门紧闭时,宋言峥额头的青筋都开始冒了出来。 “母妃,你把院门打开,你若是不打开,我就站在门外一直等着。” 屋内,太子妃听着宋言峥的喊声,手中转动的佛珠渐渐停下,“嬷嬷,去开门吧。” 明明只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宋言峥却觉得已经认不清眼前的人了。 “母妃,孩儿有一事想求。” 太子侧妃闻言微微抬眼,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嘲讽,“我如今降为侧妃,帮不了你。” 见太子侧妃连让自己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宋言峥狠狠地皱起了眉心。 第115章 黑芝麻馅阿欢!宋惜颜成了学人精 “常家到底是簪缨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言峥盯着太子侧妃的双眼,“孩儿想要走科举这条路,还请母妃替孩儿找一个学识渊博的先生。” 太子侧妃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似乎惊讶于宋言峥竟还有脸提及常家。 “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母妃是真的帮不了我,还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帮我?”见太子侧妃油盐不进,宋言峥伪装的和善彻底撕开,“母妃当真是心硬如铁,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帮。” “宋言峥,常家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太子侧妃声音平淡极了,带着一种莫名的绝望,“仅仅只是你青云直上的台阶,无用时把台阶摧毁,有用的时候又想立刻垒起来吗?” 见宋言峥不语,太子侧妃摇了摇头,“人不能太过自私。” 她和玲儿都葬送在东宫,甚至玲儿......还永无诞下子嗣的可能。 既如此,她常家怎么可能用最后一丝气脉来助宋言峥? “那母妃就不自私吗?” 宋言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整日躲在俪园里,丝毫不为我们几个筹谋,任由我们成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庶子。” “我倒要看看,母妃每日都在这俪园里做些什么!” 宋言峥踉跄的冲向佛堂,太子侧妃见状眼神猛地一缩。 佛堂里的东西都被宋言峥砸向地面,本该使人宁心静气的檀香也散落在地上,嬷嬷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牢牢的护着太子侧妃。 忽的,宋言峥拿起了被供起来的经文。 整个人瞬间归于濒死一样的平静。 “你在为宋时欢诵经祈福。”宋言峥手里的经文已经被捏的变形。 宋言峥的嘴唇毫无半分血色,看着手里的经文,缓缓笑出了声,笑容渗人可怖。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妃啊。” “阿欢也是我的孩子,我愧对于她,为她诵经祈福有何不妥?”提到宋时欢,太子侧妃的眼神顷刻间警惕了起来。 “不对,不对......”宋言峥不停的呢喃着,这里面一定是有东西被他忽略了。 终于,宋言峥意识到了什么,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个箭步冲到太子侧妃面前。 “母妃早就知道福星不是惜颜了,对吗?” 太子侧妃的手腕被握着,疼的脸色都扭曲了起来。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一声怒吼传出,院外正准备踏入俪园的宋惜颜停下了脚步。 太子侧妃努力挣脱开宋言峥的钳制,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宋言峥,我看你是疯了。” “对,我是疯了。”宋言峥此刻只觉得恨透了眼前这个生下他的女人,“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会想办法把阿欢哄回来,更不会去算计阿欢。” “如今我们东宫的福星落到秦王府了,全部都是你的错!” 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太子侧妃看着眼前犹如困兽的宋言峥,闭上了双眼,“宋言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若是没本事,就给我滚。” 她不愿再多看到宋言峥一眼。 也不愿去想她为何会生出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话音落下,宋言峥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 屋外,宋惜颜双手捂紧了嘴巴,满是惊恐的离开了俪园。 怎么可能,东宫的福星怎么可能会是那个野丫头呢? ...... 屋子里,宋惜颜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柳儿小心翼翼的给宋惜颜奉茶,却被宋惜颜一个眼神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奴婢有罪,求郡主宽恕。” 无论有罪没罪,只要宋惜颜发怒,那她便是有罪。 柳儿咬着牙,承受着来自宋惜颜的折磨,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惜颜才放开了柳儿,“你去帮本郡主办一件事情。” “郡主要奴婢去做什么,奴婢都愿意的。”柳儿跪在地上,后背已是大汗淋漓。 “你去打听打听,看宋时欢平日里喜欢什么东西。”宋惜颜握紧了桌上的茶盏,“喜欢穿什么,吃什么,甚至做什么,都想办法打听清楚。” “若是办不好,本郡主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奴婢......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柳儿离开的背影,宋惜颜把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双眼通红。 怪不得母妃和大哥对她的态度剧变,原来是觉得宋时欢才是福星。 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 屋外夕阳似火,宋惜颜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既然宋时欢能招来好运,那她只要事事处处都跟宋时欢保持一致,那她自然也能招来好运。 次日,女学。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宋惜颜,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顾明珠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今日两位郡主打扮的几乎一模一样? “二郡主好像突然变了风格。” 顾明珠傻愣愣的开口,而宋惜颜也不恼,直接同宋时欢擦肩而过。 引的宋时欢心里更是疑惑了几分。 宋惜颜是不是脑子出事了? 直到回到秦王府,接到了柳儿传来的消息,宋时欢才缓过神来,可仍旧是不解,“她为何要事事处处都学我?” “这......柳儿说她也不知。” 宋时欢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是何缘故,索性不再继续深思,转了转眼珠,“这样,你就跟柳儿说我每天都会吃几颗苦杏仁,越苦越好,这样眼睛会变大。” “还有,每天早上鸡鸣之时便起来对着树根练拳,这样最能集聚天地灵气。” 迎春憋着笑,“二郡主会信吗?” 只见宋时欢窝在躺椅上,小腿悠哉悠哉的来回晃着。 宋惜颜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岁娃娃,骗个小孩儿而已,她手拿把掐。 得到消息后的宋惜颜黑着脸让人准备了苦杏仁,又盯着院子里的老树看了许久。 次日一早,鸡鸣声响起之时,柳儿叫醒了宋惜颜。 睡意朦胧的宋惜颜被塞了几颗苦杏仁,整个人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呸,呸,苦死我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站在老树下,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拳,冲着树根砸去。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天际,直冲云霄。 第116章 只要坑不死,就往死里坑 天亮了。 宋惜颜却狼狈极了,本还无事的右手缠绕了好几层纱布,肿的如同发面馒头一般。 “郡主,今日还要......还要去女学吗?” 宋惜颜闻言吸了吸鼻子,“去。” 她得多靠近宋时欢,才能把宋时欢的运气夺过来。 临走时,宋惜颜还不忘让柳儿带上一包苦杏仁,宋时欢定是怕苦,所以一天只吃几颗,那她就比宋时欢多吃,效果肯定更好! 女学。 余光瞥到了宋惜颜,宋时欢刻意抬高了声音,“明珠,这样真的很有用,我的身量就是这样长高的。” 半个时辰后,顾明珠频频的看向坐在自己邻桌的宋惜颜,心里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郡主明明说二郡主会主动问她,可二郡主怎么不说话呢? 正当顾明珠急的想跑去甲班给宋时欢报信儿时,宋惜颜缓缓递过来了一支精美的发钗。 “这只发钗跟明珠你极为相称,就送给你吧。” 顾明珠呆呆的盯着眼前的发钗,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贿赂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惜颜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不经意般开口,“方才听到大姐跟你说身量长高的法子?” 一听这话,顾明珠忙不迭的点头。 对的,对的。 她等这句话等半天了。 “郡主说,她每天都会在府里蹦跳一刻钟的时间。”顾明珠左右环顾,放低了声音,“而且是在小花园里蹦跳,用心感受万物,万物报以厚待。” 听到这话,宋惜颜的眼神闪了闪。 蹦跳吗...... 宋时欢现在的身量好像是已经跟她齐平了。 东宫。 宋言峥和太子侧妃大吵一架后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儿来。 “秦王下手未免太狠,殿下受苦了。” 贴身的小太监尤恩扶着宋言峥起身,宋言峥只觉得心中积郁,“去花园走走吧。” 本想着能疏散心中不快,可走到花园入口时,宋言峥却看到一群垂着脑袋的宫人。 还有......一蹦一跳如同一只鸭子一样的宋惜颜。 宋言峥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宋惜颜。”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宋惜颜一个没站稳,扭到了左脚脚踝,疼的宋惜颜瞬间倒在地上,眼泪也冒了出来。 柳儿急急忙忙的去唤御医。 宋言峥压根都没理会宋惜颜扭到的脚,满是愤怒的开口,“宋惜颜,你在这里跳什么?连半分皇家郡主的模样都没有。” 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 丢死人了。 宋惜颜闻言更加委屈了,想说是跟着宋时欢学的却又不敢开口,只一个劲儿的哭着,“大哥,我就是想长高一些。”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以后不许在东宫跳。” 宋言峥气呼呼的走了,闻讯赶来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也没得到宋言峥的半分好脸色。 “惜颜,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还对她有几分关心的宋言朝和宋言明,宋惜颜有苦说不出,哇的一声哭开了。 难怪是在外头长大的野丫头。 做的事儿没有半分体面,还坑害的她扭脚。 哭着哭着。 宋惜颜竟两眼一翻晕倒了。 这下,刚回到屋子里椅子还没坐热的宋言峥,再度被尤恩搀扶着来到了宋惜颜的院子。 若非宋惜颜名义上还是东宫的郡主,宋言峥真的不想再管半分。 就连申桦儿也都来了。 只见御医替宋惜颜把了脉,惊讶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这不应该啊......” “御医,惜颜究竟为何晕倒?”申桦儿连忙开口问道,她刚嫁进东宫,可别无端闹出什么事端。 “郡主的脉象,像是食用苦杏仁过量。”御医纠结再三还是说出了探到的脉象,尽管他自己可觉得不可思议。 郡主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会吃苦杏仁? “这是怎么回事!”宋言峥看向柳儿,“你是惜颜的贴身宫女,惜颜为何会食用苦杏仁?” “是郡主......郡主自己要吃的。”柳儿跪着开口。 “惜颜爱吃甜食,怎么可能吃苦杏仁。”宋言朝上来便踹了柳儿一脚,正踹在柳儿的心口上。 “二殿下,若是郡主不愿意吃,奴婢哪有本事逼郡主吃?”柳儿趴在地上,“若是殿下不信,待郡主醒了一问便知。” 见柳儿说的如此笃定,宋言朝也不确定了。 “够了,劳烦御医为惜颜好好医治。” 宋言峥的耐心已然告罄,确定宋惜颜性命无忧后转头便走。 其余几人也只能跟着离开了屋子。 ...... 消息传到秦王府,宋裕笑的把大腿都拍红了。 “本王觉得东宫的人好像都......这里有点问题。”宋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罢,又猛地看向沈清平,“本王以前不这样吧?” 他以前虽然是纨绔了些,但不至于到蠢的地步吧。 沈清平犹豫了。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宋裕整个人便扑向沈清平,“好你个沈清平,竟在心里偷偷觉得本王蠢。” 宋时欢见状缓缓朝着屋门的方向挪去,城门失火,可不能殃及池鱼啊。 就在这时,六喜生无可恋的声音响起: “王爷,东宫来人了。” 此时的六喜脸上满是怨念,东宫能不能消停点,他不想在王爷和郡主高兴的时候去说破坏气氛的话。 这样的次数多了,王爷见到他都要皱眉了。 屋内,宋裕想都没想,“不见。” 六喜闻言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来到俪园的嬷嬷面前。 “王爷说了,不见。” 嬷嬷有些无措的捏着手帕,“能否再帮忙通禀一番,就说侧妃娘娘病了,想见见郡主。” 一炷香后,六喜再次折返。 依旧是两个冰冷的字: “不见。” 嬷嬷眼底瞬间一片悲哀,想到侧妃满是期待的模样,竟有些不敢回东宫复命了。 她家娘娘,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第117章 太子妃的梦,三请宋时欢 俪园。 自从被降为侧妃后,太子侧妃便主动遣散了俪园所有的宫人,仅仅留了一个老嬷嬷。 时不时有咳嗽声传出,太子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前摆着一个木匣子。 里面装着她所有的陪嫁地契和铺子。 此时的太子侧妃脸上还带着几分憧憬,期待着一会儿阿欢来了,她要亲手把她的这些嫁妆都交给阿欢,让阿欢傍身。 就连院子里也特地摆上了几盆颜色鲜艳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生机勃勃。 可太子侧妃等啊等,却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 “是老奴没用,没把郡主请来。” 嬷嬷看着太子侧妃泛红的双眼,跪在了地上。 “嬷嬷,这不怪你。”太子侧妃又咳嗽了几声,唇色也泛着异样的白,“是我让阿欢寒心了。” 当天夜里,太子侧妃睡得极沉,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身。 “娘娘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嬷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太子侧妃就伸手捂住了胸口,她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阿欢被找到后没有去秦王府,反而是跟着她们回了东宫。 梦里她努力的想要抓住阿欢的手,可正当快要碰到的时候,梦醒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觉得自己每咳嗽一声,都牵扯着胸口发疼。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不成是因为她太过想念阿欢? 心里莫名传来一阵巨大的惶恐,太子侧妃握紧了嬷嬷的手,“嬷嬷,再去请阿欢来。”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的孩子。 秦王府。 看到嬷嬷的身影后,六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冯嬷嬷,我们郡主是不会去东宫的。” 嬷嬷又求了六喜一番,也仍旧是铩羽而归。 这一晚,太子侧妃又继续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阿欢没有自己的院子,被孤零零的扔在了柴房里,偶尔有一次阿欢冒雨从柴房跑到了俪园外,说想要见她。 可她却不屑一顾的说: 不见。 太子侧妃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整个人蜷缩在床角。 “娘娘,您是做噩梦了?”嬷嬷听到动静连忙点上了安神香。 “嬷嬷,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的她为何会如此冷血无情? 安神香此刻也没了作用,太子妃无助的把头埋进了双膝之间,呜咽声传出,太子侧妃竟是哭了。 “嬷嬷,再去一趟秦王府,我真的想见阿欢。” 第三日。 嬷嬷来到秦王府后,直接在府门口跪了下来。 “劳烦去同王爷和郡主通禀,求郡主去东宫见侧妃娘娘一面。” 嬷嬷的话被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宋时欢耳中,宋时欢出拳的动作却未有丝毫的停顿。 “不见。” 说完这两个字后,宋时欢只觉得浑身血脉都舒畅了。 前世弃她入履,她为何要见?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宋时欢伸手,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嘴角也闪过一抹讽笑。 此情此景。 应是上苍也在替她鸣不平吧。 府外,冯嬷嬷被淋的浑身湿透,却也始终等不来宋时欢的身影。 “郡主可有......可有回什么话儿?” 哪怕是一句话,她也能带回东宫说给娘娘听。 六喜摇了摇头,目光里毫无半分同情: “郡主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他家郡主最是仁善,能把郡主逼到这份儿上的,没一个好东西。 ...... 俪园。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常玲儿看到太子侧妃的模样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覆上了太子侧妃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玲儿,你去看看......看看嬷嬷回来了没有......” 太子侧妃脸色惨白,整个人完全是一副病弱之相。 “来人,去叫御医。”常玲儿握着太子侧妃的手,“母妃,先找御医来给您看看,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 可太子侧妃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屋门口,等待着宋时欢的身影。 御医到了后给太子侧妃探了脉,只说是受了风寒。 “确定只是风寒吗?”常玲儿继续追问道,“母妃之前的风寒没有一次这般严重的。” “皇孙妃,侧妃娘娘这种情况,喝上几服药就好了。” 御医腰弯了下来,整个人心跳如雷。 御医和赶回来的嬷嬷擦肩而过,嬷嬷扫了御医一眼,只觉得面生,但也没来得及追问。 一进屋子,嬷嬷也被太子侧妃的模样吓了一跳。 “嬷嬷,阿欢呢?” “娘娘,郡主还是不愿意来东宫。” 太子侧妃闻言整个人身体一软,重重的躺到了床上。 眼角两行清泪划过。 是她自作孽。 吃了几服药后,太子侧妃的身子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整个人白日都只盯着一处发呆。 连用膳的量都少了一半。 急的嬷嬷头发都往下掉。 “本宫来瞧瞧侧妃的身子如何了。” 申桦儿出现在俪园外,扫了一眼嬷嬷,旁若无人的推开了屋门。 屋内浓郁的檀香味道让申桦儿蹙了蹙眉,“侧妃娘娘难不成还要入佛门?几位皇孙和郡主都不管了?” “你来做什么?” 面对申桦儿,太子侧妃没有半分好脸色。 申桦儿也不恼,看着太子侧妃毫无血色的面容,眼底的笑意更浓烈了些,“本宫今日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是关于几个皇孙的事。” “他们的事,不必同我商量。” 一道暗芒划过,申桦儿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侧妃说笑了,几个皇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不同你商量同谁商量?”申桦儿缓缓开口,“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他们的未来。” 太子侧妃闻言只淡淡的扫了申桦儿一眼。 “九月的祭天大典,往年都是由殿下陪同父皇踏上天坛祭拜,今年殿下身体抱恙,理应由殿下的孩子代为陪同,言峥若是不便,言朝和言明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只是申家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请侧妃一并帮忙周旋。” 听到申桦儿的话,太子侧妃如同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弯着腰,连眼泪都冒出来了。 颤抖着声音问道: “如今的大祁天下,除了皇上,谁最尊贵?” 第118章 人心浮动,崔府的十二具尸骨 “如今的大祁天下,除了皇上,谁最尊贵?” 蒹葭宫内,梅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晦涩不明。 “姑祖母,侧妃现在就像失了智一样一心都扑在宋时欢身上。”申桦儿忧心忡忡的开口,“若是这次让秦王陪同父皇上天坛祭天,那今后且不说东宫,齐王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一提到齐王府,梅妃便冷笑了几声。 “如今不过只是洗清了当年私会宫女的事情,难不成还能改掉胸无点墨的内里?”梅妃握紧了佛珠,“这件事情你说得对,绝对不能让秦王拿到这个机会。” 申桦儿见事情成了,喜滋滋的回到了东宫。 梅妃次日便去了惠妃的灵欢宫,同惠妃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如今东宫势弱,若是太子身子好不起来,那必然会被废立。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最好能由宋言峥兄弟几个代替太子陪同祭祀。 反正是个庶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妹妹回头记得也跟齐王好好说一说。”惠妃柔声道,“言峥他们几个都是好孩子,也到了能替太子分担的时候。” “姐姐说的是。” 惠妃闻言笑容更加灿烂了,梅妃膝下没有孙儿,她可是有言鸿的。 若是未来言鸿...... 几日后,朝堂之上。 难得东宫、楚王府和齐王府三方势力都达成了一致,非常默契的孤立了秦王府。 并且决定抢占先机。 “臣有奏。”说话的是昔日同常家有几分交情在的王家,“皇上,祭天在即,太子却因病重难以陪您上天坛祭天,既如此,臣奏请由太子之子来代替。” “王大人说得极是。” 开口附和的是崔潜,太子昔日一手提拔上来的勋贵。 这个口子一开,楚王府和齐王府的党羽也都跟着开口附和,元祐帝默不作声的看了宋裕一眼。 只见宋裕眼神下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气的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这混账上心? 总不能等他这个当老子的求着这混账陪他去祭天吧? 一声冷哼,众臣还以为说的话惹怒了元祐帝。 纷纷噤声不语。 元祐帝见状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 下朝后。 元祐帝又是对着宋裕一阵找茬,宋裕憋得俊脸通红。 “我又哪里惹到您了?” 天底下哪有一个爹是这么难伺候的? “混账,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我都要科举了,还没有上进心?” 听到这话,元祐帝深深的看了宋裕一眼,选择闭上了嘴巴。 他发现了,无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若是宋时欢在,肯定会笑元祐帝用错了办法。 宋裕一肚子牢骚的回到了秦王府,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跟宋时欢说了一通,“阿欢,你说这人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宋时欢嘿嘿的笑了笑,话音一转: “往年都是太子陪着皇祖父一起上天坛祭天。”宋时欢撑着下巴,“若是今年皇祖父不让东宫的人代为陪同祭天,想必东宫定是要气的鼻子都歪了。” 宋裕一听,坐直了身子。 “那本王可以代替二弟去。” 能让东宫气歪鼻子,这种事儿他必须得干。 “父王既嫡又长,身份上自然是名正言顺。”宋时欢笑的露出了虎牙。 宋裕一听也乐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宫被气吐血的模样。 “本王明日就进宫跟父皇说,本王要代为陪同祭天。” 同一时间,酒楼。 太子党的几个朝臣聚在一个雅间内,各个都是一手端美酒一手抱美人儿,唯独崔潜,好像刻意同美人儿保持距离一般。 “今日王大人可是威风了。”被提到的王侃脸上油的泛光,一个劲儿的灌着美酒。 这可是太子妃亲自拜托他的事情。 太子妃能找到他,就说明跟东宫是一条心的,加上背后的申家,东宫还有希望。 “咱们这群人,只有......”王侃朝着东宫的方向拜了拜,“我们才能跟着好。” “王大人说的极是。” 崔潜看着倒是人模狗样,身为家中六代单传的独苗苗,如今的官位几乎都是崔家给东宫卖命换来的。 “崔大人,这两年你几乎每次都滴酒不沾,到了时辰就回府,难不成是在家里藏了美人儿?”另外有人起哄道,“今日你若是还不肯喝,那我们一会儿就跟你一起回崔府,分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听到这话,崔潜脸色变了变。 “哪有什么美人儿,是夫人不喜我饮酒,今日我就破例,陪大家不醉不归。” 崔潜无奈之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夜色渐渐开始笼罩了整个京城。 大抵是因为天气过于闷热,竟开始下起了雨。 紫宸殿内。 听着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元祐帝辗转反侧。 祭天之事,他属意秦王陪同。 奈何如今那混账翅膀太软了。 硬不起来。 就在元祐帝一会儿一个翻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极为沉闷的鼓声。 元祐帝吓得直接坐直了身子,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吴奇,快去看看,是不是登闻鼓响了。” 大祁自从建朝以来,登闻鼓还没被敲响过。 而另一边,刚喝完酒走在路上的崔潜也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嗤笑出声,“这年头,竟然还有蠢人去敲登闻鼓。” “走,本官也要去凑个热闹。” ...... 可当崔潜看到敲登闻鼓的人时,整个人的酒意彻底清醒。 “尉氏,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他那个已经疯了好几年的发妻。 只见一名女子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扔下了手里的鼓槌,瘦到皮包骨的手指指着崔潜: “我就要告他,就是他,他府上的花园里......藏了好多尸体,你们这群蠢官差都不知道。”尉氏笑的神神叨叨,“不信你们去查,我每晚......每晚都能听到她们在哭。” “啊——” 尉氏开始大喊大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理智。 大理寺卿迅速赶了过来,看着双腿发软的崔潜,一声令下,衙役们便冲向崔府。 这一晚。 整个京城几乎无人好眠。 崔府的花园被掘地三尺,挖出来了十二具女童的尸骨。 大理寺卿吴鸣带人查遍了崔府的所有地方,在书房暗道的墙上发现了十三张女童的画像。 被挂在最中间的那张。 画像上的孩子面黄肌瘦,头发干枯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第119章 画像上的,是福安郡主? 次日清晨,秦王府。 “这雨竟然下了一夜。” 站在屋檐下,宋时欢拢了拢衣袖。 抱夏匆匆回来,朝着宋时欢福了福身。 “打听出来了吗?”宋时欢昨晚也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郡主,是崔家夫人敲的登闻鼓,这几年一直没见崔夫人出府,人竟是疯了。”抱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崔夫人亲自指证了崔府花园里埋了十二具女尸。” “女尸?” 宋时欢眼神一变。 “听说还都是娃娃呢,真是造孽。” 女尸,娃娃,十二具。 宋时欢总觉得这几个联系起来......让她感觉有些熟悉,思绪也开始翻滚。 阿婆病逝那年她被几个毛贼抓到了京郊,当时和她一起被关在那院子里的,正好就是十二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不过......宋时欢又摁下了心里的怀疑。 当时她拿石头砸晕了那几个毛贼的脑袋,走之前也告诉那些女孩可以自行离去,所以崔府的尸骨,与当年的事情应该没有关系。 只是数量上有些巧合罢了。 一声叹息响起,宋时欢闭上了双眼,活生生的十二条人命,多么可惜。 “郡主不必担心,大理寺会查清事情原委的。” ...... 大理寺。 崔潜被关进牢里,因为此案太过骇人,大理寺直接把大半的酷刑都给崔潜上了一遍。 可崔潜却咬死自己不知情。 “想不到崔大人看起来文弱,倒是有一副硬骨头。”大理寺少卿吴鸣盯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崔潜,“尸体只有十二具,为何画像有十三副?” “其他十二幅画像都落了灰尘,为何只有这一幅,表面干净,还摆放在正中间?” 尸体都白骨化了,根本无法和画像对应起来。 唯一能作为突破口的,就是这幅特殊的画像。 听到吴鸣的话,崔潜努力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画像,竟低声笑了起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些尸骨和画像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怕本官把所有的酷刑都给你来一遍?”吴鸣目光开始变得凶狠。 “吴大人,您若是能找到这幅画上的人,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呢。”崔潜说罢便又闭上了嘴。 任凭鞭子抽到他身上,也不曾再吐露半分。 无奈之下,吴鸣只得先回了吴府。 “王妃怎么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齐王妃,吴鸣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现在这个案子闹得满京城都人心惶惶,只怕是比以往的案子都棘手。” 听完吴鸣讲了牢里的事情后,齐王妃也跟着忧心了起来,“看来崔潜是打定主意要找到那个画像上的女子才肯开口。”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崔潜如此上心?” 齐王妃接过吴鸣递过来的画像,一打开,整个人如遭雷击。 画像上的人...... 跟生辰宴上宋时欢刚被找回来的时候,足足有九分相似。 “父亲,这幅画像我得拿回去给王爷看看。” 齐王妃脸色立刻变了,整个人也显得心神不宁,走之前再三叮嘱吴鸣在没有得到她的回信儿前不可轻举妄动。 回府的路上,齐王妃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堂堂福安郡主,竟然会被卷入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里。 ...... “这就是宋时欢!” 齐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尤其是这双眼睛,本王绝对不会认错。”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牵扯到吴家,齐王妃有些乱了阵脚。 “本王去跟太子妃说。” 齐王性子谨慎,特地把画像藏得隐蔽了些,又借着梅妃的口把消息传递给了申桦儿。 蒹葭宫。 “姑祖母,这对于我们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申桦儿双眼发亮,“只要被牵扯进去,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洗不清的。” 梅妃也点了点头。 “四弟,要趁着秦王不知内情,让大理寺拿着画像满京城找人,把画像传的到处都是,这样......再找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画像上的人是福安郡主。” 拿画像找人本就是大理寺该做的,无人能挑出错儿来。 她们只不过是让画像散播的更快更广罢了。 “好,那我这就回去跟吴鸣说。”齐王眼底有些莫名的炽热,“若是此次宋时欢栽跟头,那陪同祭天的事情......” “肯定就跟秦王府无关了。”申桦儿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接下来的几日,宋时欢的画像被散播的满京城都是,甚至各个巷子口都能看到张贴出来的画像,并且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刻意略过了秦王府。 “听说大理寺把那张可疑的画像给单独张贴出来了。” 沈清平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路上有个小孩撕下来扔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看。 刚把纸团伸展开,宋裕的脑袋便也凑了过来,“本王也看看这画像。” 可下一秒,宋裕整个人的血液往头顶翻涌。 “怎么会是阿欢?”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平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画像,双手都有些颤抖。 “本王得立刻让大理寺把画像撤掉。” 宋裕此刻脑子都是懵的,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外跑去。 可刚一出府门,便看到楚王和齐王朝着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宋裕的心头,宋裕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只听楚王毫不顾忌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故意让身后的人群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大哥,我瞧着这画像上的孩子,就是阿欢啊。” 第120章 不是我,我曾救过她们一次 楚王的话让身后的人群都产生了躁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往京城的每个角落,大家都开始猜测宋时欢和这个案子之间的关系。 作为画像中极大可能的唯一幸存者,宋时欢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 加上东宫几方势力的助推,对于宋时欢的讨论开始变得不利了起来。 秦王府。 宋裕直接给了楚王一拳,打的楚王鼻孔开始往外流血。 “大哥,我只是说了画像上的人是阿欢,我做错了什么?”楚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我也不知阿欢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崔府。” “你以为本王是傻子?” 宋裕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楚王,“这么大的事情,你认出阿欢之后一不曾进宫跟父皇禀告,二不曾来找阿欢先了解一番内里的缘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阿欢推出去,堂堂楚王,竟用如此手段对付自己的亲侄女。” 楚王闻言目光一闪。 “大哥,我这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在决定张贴画像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好了让人挑不出错的说辞。 “如今的关键在于调查阿欢。” 调查。 这两个字一出来,宋裕的眼神立刻便如同要把楚王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楚王直接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我知道你待阿欢如珠如宝,但你真的了解阿欢吗?” “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她一个孤女流落在外的十年,你知道她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吗?” 一连三问,见宋裕不语,楚王心里越发得意了起来,“那崔潜人面兽心,阿欢和崔潜掺和在一起,能是......” 能是什么善类。 这句话楚王还没说出口。 宋裕便狠狠地掐上了楚王的脖子,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楚王的脸也开始涨红。 “本王的女儿,无需你这样冷血自私的人来指指点点。” 宋裕松手的时候,楚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滚。” 宋裕俯视着楚王。 楚王有些狼狈的走了,宋裕站在原地呆滞着,伸手抹了一把脸。 “父王。” 院外,宋时欢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无悲无喜,方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看到宋时欢后,宋裕目光才缓缓有了几分亮色。 还不待宋时欢再次开口,宋裕便把宋时欢抱进了怀里,“阿欢别怕,这件事情交给父王去处理。” 素来不知担当为何物的宋裕。 第一次以父亲的名义成为了一座能挡风遮雨的高山。 甚至连问宋时欢对此事知道多少都不曾。 “父王,我能看看其余的十二幅画像吗?”宋时欢嘴唇微张,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一刻钟后。 宋时欢盯着眼前的十二幅画像。 眼底闪过惊涛骇浪。 竟然真的是当年和她一起被关在院子里的十二个姑娘。 “阿欢。”宋裕见宋时欢的双手开始握成拳状,有些担忧的开口。 只见宋时欢双眼泛红。 “父王,若是我说,我曾救过她们一次呢?” ...... 当天夜里,宋裕带着宋时欢进了宫。 紫宸殿。 见到阿欢后,元祐帝重重的松了口气。 “老三那个混账东西,有几分小聪明全都用来算计自己人了。” 元祐帝也气的不行,但当务之急,是要洗脱阿欢与崔潜的关系。 “父皇,我带阿欢来见您,就是为了告诉您真相。” 宋裕话音落下后,元祐帝便看向了面前的小人儿。 桌案上,还放着传遍整个京城的画像。 “皇祖父,我流落在外时,被一个阿婆收养。”这是宋时欢第一次主动提及流落在外时的往事,元祐帝和宋裕的呼吸都放轻了。 “可阿婆在我七岁那年得了重病,不治身亡,当时我想用身上所有的银子,想去给阿婆买一口好棺材。”宋时欢想到那十二个女孩,心尖微动,“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三个毛贼抓去了京郊的一个院子。” 她当时本能轻易逃脱,可却听到那毛贼话里之音,除了她之外还抓了几个孩子。 她便任由毛贼把她一并带去了院子。 “院子里我见到了十二幅画像中的女孩。”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时欢顿了顿,“她们说那毛贼许诺了她们丰厚的银两,让她们去大户人家做奴婢。” “这群腌臜货,竟然欺骗孩子!”宋裕在一旁恨得牙痒。 “我告诉她们,这些人是坏人,说的话一概不能信。”宋时欢目光里满是悲痛,“我怕她们急需用钱,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们。” 宋时欢指着其中一个眼下有痣的画像,“她说她的阿婆也病了,所以我把我的桃木牌也给她了,告诉她可以保平安。” 透过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和宋裕仿佛看到了当年真实发生的场景。 “我着急葬阿婆,给她们指了路,我便先行离开了。” 宋时欢没说的是,按照她当时下手的力度,那三个毛贼早就没气了。 所以她才放心的走了。 “事后我折返回到那个院子,见院子荒废无人,便以为她们都逃脱了,整个事情便是如此。” 宋时欢说完重重的垂下了脑袋。 她为这十二条生命觉得惋惜。 但她当年做的已经足够了。 “那你没了银子......”宋裕艰难的开口,他向来挥霍无度,从未想过阿欢竟连给阿婆买棺材的银子都没有。 “我亲手编了细密的草席,葬了阿婆。” 听到这句话,宋裕眼眶立刻便热了。 “阿婆说活着的人最重要,所以她不会怪我。” 阿婆死了,师父不知所踪,她身无分文。 所以之后的那三年,她活的如同真正的漂萍一样。 只见宋裕缓缓蹲了下来,拉住了宋时欢的手: “怪我,没提前找到你。” “父皇,阿欢明明是救人者,如今却被风言风语和崔潜纠缠在一起,对于阿欢来说何其不公,阿欢何其无辜。” 宋裕双眼通红,“必须要还阿欢一个清白。” 第121章 堂前会审,崔潜说阿欢是帮凶 “明天就会审崔潜,必须要让崔潜说出真相。”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沈骁,让锦衣卫去查其他十二幅画像上的人,这件事情,一定要还阿欢一个清白。” 元祐帝也怒了。 一阵风吹过,桌上的画像被吹起了一角。 如今的宋时欢被养的明眸皓齿,同刚被寻回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甚至于让大家都下意识的忘了,忘了宋时欢那吃尽苦头的前十年。 “阿欢被找回来的那日生辰宴,吴鸣没有赴宴吗?”宋裕的声音陡然响起,眼底尽是墨色。 “回王爷,当时只给三品以上的京官发了帖子。” 吴奇低声回道。 元祐帝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的目光有些变了,他这个儿子,现在竟然能心细到这一步? “父皇,我只是觉得......这画像传播的有些太快了,您觉得呢?”宋裕似笑非笑的开口,“一夜之间传的满京城都是,吴大人的办事效率,未免有些太高了。” “若真是如此,父皇也要好好重用吴大人呢。” 宋裕带着宋时欢在天亮之前赶回了秦王府,留下的这句话让元祐帝听到了心里。 “去打听打听,朕要知道,这几日都有谁接触过吴鸣。” ...... 秦王府。 沈清平一直等着宋裕和宋时欢回来,急的嘴角都起了一个大泡。 “怎么样了?” 听到动静,沈清平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宋裕和宋时欢面前。 “父皇也相信阿欢,等天亮了就会在大理寺会审崔潜。” 宋裕始终紧紧的攥着宋时欢的手。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宋时欢出乎意料的镇静,“若是崔潜愿意吐露真相,那为何在大理寺的牢里受尽酷刑也不肯开口。” 宋时欢的话让宋裕和沈清平都同时沉默了。 “阿欢,你方才不是说有个女孩家中阿婆重病,你说她会不会把钱和桃木牌送回家里了?” 沈清平可以发誓,王爷的脑子从未像如此一样灵光。 “王爷的意思是,这个女孩或许跑回家了,但又被骗去了崔府?”沈清平盯着其中的一幅画像,“这个可能性极大。” 急需用钱的人,手里只要有一文钱都会立刻用掉。 因为等不起。 “得立刻去找到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然后找到她的家人。”宋裕也镇定了下来,“本王这就写信,你亲自送到你爹、顾征还有徐进若手里,要是人能再多些......” 到了这个时候,宋裕才觉秦王府能动用的势力太少。 宋裕和沈清平脸上都是一片担忧,可宋时欢却笑了。 有人护着的感觉。 好像也不赖。 “父王,那敲登闻鼓的崔夫人如今在哪?”宋时欢缓缓开口。 “听说她死活不愿意回到崔府,大理寺应当是给她寻了个地方安置。”宋裕有些纳闷儿宋时欢为何提到邱氏。 “若是可以,把崔夫人送来秦王府吧。” 宋时欢目光晦涩,“崔夫人开始不出府的时间,刚好也有两三年了,说不定崔夫人知道些什么。” 沈清平闻言拍了拍脑袋,立刻跑出了秦王府。 ...... 次日天亮。 大理寺的衙门外早已被人们围的水泄不通。 画像上的十二个女娃娃,仅有三个查清了真实身份,家人们也围在衙门外,哭的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在场众人都是眼含热泪,这样残忍的案子,京城里已经有些年头都不曾发生过了。 所以当崔潜被提出来时,所有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砸向了崔潜,场面一度都难以控制。 “肃静!” 吴鸣好不容易让场面安静了下来,崔潜的父亲和母亲也都站在衙门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们儿子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杀入呢? 这其中定有隐情。 反观崔潜,被打的浑身血迹斑斑,脸上却还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嫌犯崔潜,在你府上挖出的十二具女尸是否都是你杀的?”吴鸣的声音响起,“衙门之上,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若有半分虚言,是要连累家族的。” “听说你们找到了那幅画像上的人?” 崔潜避开了吴鸣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到了宋时欢的画像。 “你只需回答本官的问题。” “可是吴大人,我的问题您如何回答,决定了您的问题我如何回答。” “放肆!”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崔潜却只痴痴地笑着。 见状,吴鸣目光微闪,“对,我们找到了那幅画像上的人,是刚被寻回皇宫不久的福安郡主。” 听到吴鸣的话,崔潜的眼神立刻变了,还带着几分恨意。 他六代单传,却有难以为人所道的龙阳之癖。 阿宁便是他日夜魂牵梦绕的男子。 可血脉香火不可断,他强忍了数次,邱氏都怀不上儿子。 是阿宁告诉了他可以做法求子,这样得来的子嗣还会天赋异禀,他们盯了足足两个月,才确定了要用来做法的女童。 那日阿宁亲自带着两个小厮去抓这些女童,可他再次见到的,就是阿宁的尸体。 在他的诱骗之下,抓来的女童里有人指出了,就是这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砸死了阿宁。 他找了这么多年。 今日,终于找到了。 思及此,崔潜竟放声大笑,幽幽的看向吴鸣,“对,那十二具女尸都是我杀的。” 听到崔潜这么直截了当的便承认了罪行,衙门外的人群立刻轰动了起来。 受害女孩的家人见碰不到衙门里的崔潜,便把怒火撒在崔潜的父母身上,崔家老爷和老夫人身上立刻便多了几道划痕。 “我家潜儿不会的,这里面定是有隐情,是有人逼迫我儿这样做的。” 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吴鸣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种情况下,崔潜举起了挂着铁链的双手,人群立刻安静了。 都在等待着崔潜接下来的动作。 “我虽是主犯,可画像上的福安郡主也是同谋。” 吴鸣拿着惊堂木的手都在颤抖。 “若我记得不错,当年福安郡主有一阿婆,阿婆病重,她急需要银子。”崔潜眼底满是疯狂之色,“所以我给她银子,她帮我诱骗其他孩子。” “敢问吴大人。” “堂堂郡主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第122章 陷入僵局,污蔑宋时欢是魔童 吴鸣整个人都呆住了。 崔潜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向衙门外的人们,受害女孩的家人们瞬间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大胆崔潜,竟然敢污蔑皇家郡主。” “吴大人真有意思,我不说的时候大刑伺候,非要逼着我说。”崔潜吐出了一口鲜血,“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不如你去查查这位郡主,当年是否是有个病重的阿婆?” 会审被迫终止,铺天盖地的谩骂开始朝着宋时欢奔涌而来。 不到一个时辰,受害女孩的家人们便带着许多百姓围住了秦王府。 “让福安郡主出来跟崔潜当面对峙。”其中一名妇人哭着开口,“为何不出来,快让郡主出来。” “就是,若是崔潜说谎,郡主大可以出来解释情况。” 见王府外的人群久久不散,六喜着急的跑了进去。 “王爷,外头的人越来越多了。” 宋裕脸色黝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欢,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出去跟他们解释情况。” 看着宋裕远去的背影,宋时欢垂下了眼眸。 空口无凭,人们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人性使然,当两方都没有证据的时候,人们会更愿意以看热闹的姿态去相信污蔑人的那一方。 果不其然。 当宋裕费尽心思的解释了宋时欢并非帮凶,而是救人者的时候,人群只安静了一瞬,便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王爷说郡主是救人者,那您有何证据?” 听到这样的话,宋裕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那崔潜也只是空口白牙,你们为何要相信崔潜来声讨本王的女儿?” “因为郡主的画像出现在了崔府的书房!” “还有崔潜知晓也郡主当年的事情。” 人群中混杂了一道声音,人们立刻便接着这句话议论了下去,引导之人见目的达成,正要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 却和已经等待了许久的锦衣卫撞了个满怀。 眼见众人的情绪越发的不受控制,宋裕气的直接冲到了大理寺的牢房内。 “崔潜,你为何要污蔑本王的女儿?” 崔潜看着眼前这个名声远扬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没想到,秦王殿下竟然能对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掏心掏肺。” “不过,您看错人了。” 宋裕此刻的怒火已经到达了巅峰。 而崔潜仍旧没有眼色的继续开口,“您认的这个女儿,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当年她还只有七岁,就能帮着我去害人,若是留在您身边,必成大患。” “崔潜,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跟大家说出当年真相。” 只见崔潜嘴角微勾,“真相在衙门上我已经说过了。” 下一秒,一声剧烈的惨叫在牢房里响起。 牢房外老树上的鸟雀都惊的飞到了别处。 宋裕手上握着的短刃上还带着鲜血,崔潜的裆部更是不断地往外冒血。 一旁守着的衙役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自觉的夹紧了裆部。 秦王竟是废了崔潜的命根子。 宋裕看着几乎快要疼晕过去的崔潜,看向衙役,“拿盐水泼上去。” 更惨烈的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崔潜,那么多条命,只废了你都是便宜你了。”此刻的宋裕犹如煞神一般,“真相本王自会查明,到那个时候,本王要一刀一刀的把你凌迟处死。” “惹上不该惹的人,死,对你来说都是便宜你了。” 说罢,宋裕再也没看崔潜一眼,无论是何原因,他知道,崔潜嘴里不会再吐出实情了。 他得抓紧去找当年那个女孩。 ......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宋时欢已经被传成了魔童一般的存在。 “殿下,如今外面都说福安郡主是魔童降世,所以小小年纪都心狠手辣。”尤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言峥的反应,“被牵扯到崔家的案子里,估计福安郡主是要折在里面了。” “魔童?” 宋言峥轻声呢喃着。 如果是魔童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是福星呢? 难道是他误会了惜颜。 “太子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宋言峥如今对申桦儿倒是高看了一眼,是个聪明且果断的女人。 “如今福安郡主的名声,太子妃娘娘那边出了不少力。” 听到这话,宋言峥沉思了片刻,“走,去看看惜颜。” 再次见到宋言峥,宋惜颜的反应淡淡的,“大哥来了。” “宋时欢的事情,你听说了吗?”看着宋惜颜这副模样,宋言峥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宋时欢这样的野丫头,哪里能有什么福气,如今不就显出原形了。”宋惜颜心里有着不为人道的窃喜,“东宫因为她受了多少气,大哥难道忘了吗?” “大哥没忘。” 宋言峥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极有耐心的好兄长,可宋惜颜却只觉得渗人。 朝堂之上。 得了梅妃授意的吴鸣出列开口,“启禀皇上,按照犯人崔潜的口供,福安郡主也要被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内,等待查明真相。” 吴鸣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似乎毫无半分私心。 元祐帝怒极反笑,“就凭崔潜一句攀诬? “阿欢的画像和其他十二幅挂在一起,难道不是应该说明的是阿欢也是受害者,只是侥幸逃脱?” “你连查都不查就要把朕的孙女抓进牢里?” “好一个大理寺少卿。” 第一次直面元祐帝的怒火,吴鸣吓得跪在了地上。 可另外就有人跟着开口,“如今秦王和福安郡主被牵扯进来,万万不能再作为陪同祭天的人选了,臣提议,在东宫的皇孙里择一位提前准备。” 元祐帝看着这群各怀鬼胎的朝臣,额头上的青筋都止不住的跳。 “臣提议,暂时将福安郡主关进大理寺牢房待审。” 一个接一个的朝臣开口,元祐帝心里门清儿,这些大多都是东宫的羽翼。 太子之位,不能再久留了。 元祐帝打定了主意,面上是一副被朝臣们气到的模样,盛怒之下,竟眼前一黑倒在了龙案前。 吴奇几乎被吓破了胆子,梅知临也快速赶来。 这下,所有朝臣都不敢再多说一句,各个心跳如雷。 皇上若是晕倒了。 能有资格处置福安郡主的,就只有东宫了。 第123章 太子党的狂欢,离间父女关系 元祐帝晕倒的消息传到东宫。 “娘娘,我们要不要趁着......”碧儿轻声开口,一抹暗意划过申桦儿的双眼。 “最近这好事真是一连串的来。”申桦儿勾起了嘴角,“先是宋时欢莫名奇妙被卷入崔潜的案子,现在崔潜又站出来狠狠地咬了宋时欢一口。” “本宫都不知该看哪个热闹好了。” 碧儿闻言也笑了起来,“有咱们派出去的人推波助澜,现下京城百姓都说宋时欢是魔童呢。” 申桦儿闻言站了起来,示意碧儿取出被束之高阁的一个木匣子。 打开后,匣子里静静地放着一枚莹润的药丸。 “这药丸,是母亲给我傍身的东西。” 能亏空病人数倍的精血来维持几日的精气神,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碧儿,先去民间找找大夫,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便只能用这个了。” ...... 关于元祐帝的龙体,梅知临只说是怒急攻心。 虽无性命之忧,可仍旧会昏迷数日,至于何时能醒来,梅知临也并无定论。 顷刻间,整个大祁朝堂都如同炸了锅一般。 接二连三的杏林高手被请去东宫,东宫的羽翼们做梦都盼望着太子能突然好转。 而宫里。 许是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惠妃直接称病,后宫的权柄落在了梅妃身上。 紫宸殿外。 梅妃和宋裕两人对峙着。 “皇上的病需要静养,王爷还是带着郡主回去吧,免得又气到了皇上。”梅妃拦在门口,一副不让宋裕和宋时欢进去的模样。 “何时一个妃位也有资格拦着本王了?” 宋裕直接把梅妃的老脸踩在了地上,可梅妃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愣愣的挡在宋裕面前,分毫不让。 宋时欢以为元祐帝是真的被气病了。 见状直接窜到了梅妃面前,冲着梅妃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梅妃的手臂都沁出了血迹,看着眼前的宋时欢,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头凶狠的小狼崽。 “你让不让开?” 宋时欢牙齿上也沾染上了血迹,露出的笑容诡异又渗人。 吓得梅妃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吴公公,把梅妃娘娘送走。”宋裕冷嗤了一声,“没多大能耐还偏要充脸面。” 一句话,直接把梅妃气的胸脯来回起伏。 进了紫宸殿后,宋时欢一路小跑到了内室,“皇祖父,皇祖父。”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元祐帝,宋时欢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自从被认回来后,元祐帝待她极好。 若是因为她被气病,她心里难安。 一旁的梅知临见状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同宋裕对视。 宋裕见状起了疑心。 “不应该啊,老头子平日里身子骨健硕着呢,每日被本王气的胡子都掉了几根也不见晕倒,这怎么就晕了?”宋裕一副困惑的模样,“难不成是真的人老不中用了。” “混账!你才不中用了。”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熟悉又悦耳。 宋时欢被吓得浑身一抖。 “皇祖父,您......您没事儿?”宋时欢难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不是说您被气晕了吗?” 宋裕却翻了个白眼,他就猜是这样,“您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来回折腾呢。” “那群朝臣太聒噪了,朕想躲躲清净。”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再说了,朕晕了,就没人能下旨把阿欢关进牢里了,你这混账才是不中用,这都几日了还没查到那孩子的身份。” 宋裕难得没有呛元祐帝几句。 虽然他已经在拼命的查了。 “皇祖父没事儿就好。”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时欢,目光复杂,“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这一次,他也想趁机看看自己这几个儿子,到底是人是鬼。 尤其东宫和那些党羽,几次三番,竟然还不知收敛。 沈骁查到的那些推波助澜的人,都是出自东宫的羽翼之下,还有梅妃一干人...... 他忍无可忍。 一旁洞悉元祐帝所有心思的梅知临心尖微颤。 侍奉帝王,朝夕难测。 “行了,既然没事,我得继续去查案子了。” 宋裕带着宋时欢匆匆离开,留下了元祐眼神晦涩。 ...... 由于秦王府的门外被人团团围住,宋裕和宋时欢只得从侧门进来。 宋时欢身量小看起来还好,只是苦了宋裕。 正在宋裕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之时,便看到了楚王和齐王两张笑眯眯的脸。 宋裕瞪着六喜,“六喜,怎么是人是狗也不先看看,就随便放进来?” “回王爷,两位王爷非要进府等您。” 六喜为难,六喜请罪,六喜离场。 就连宋时欢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楚王和齐王一眼,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阿欢......如今怎么连礼数也不懂了。”齐王有些不满的开口,“见到我和三哥连个招呼也不打。” “四弟若是闲来无事,可以进宫去看看梅妃。”宋裕毫不客气的开口,“毕竟方才梅妃好像被本王和阿欢给气狠了。” 齐王的脸色瞬间一僵。 楚王还记得此行前来的目的,悻悻的开口,“大哥,我和四弟今日来,是想劝你不要为了别人的孩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你什么意思?”宋裕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 “如今阿欢......”楚王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不如大哥你亲自把人交给大理寺,这样百姓们还会赞你大义灭亲。” “不然你的名声都被牵连了,你好不容易才洗刷了当年的冤屈,不能在白白被牵连了。” “是啊。”齐王也跟着开口,“秦王府外面围的都是人,你只需要把阿欢推出去,若是当真无辜,也只用在牢里待上几日,之后放回来还是秦王府的郡主。” 两人的目的就是要让宋时欢进大理寺的牢房。 一旦进去,想全须全尾的出来,可就难了。 要怪只能怪这孩子圣眷太浓,威胁到了其他人的利益。 宋裕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你们再说一句试试呢?” 第124章 断亲!宋裕自责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楚王和齐王见宋裕这副模样,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若惜灵遇到这种情况,老三,你也会如你所说,主动把惜灵送到大理寺的牢房里等待查清真相吗?” 楚王闻言噎了噎,底气不足的开口,“那是自然。” “老四,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惜瑶呢?” 齐王也跟着开口,“大哥,那我也会把惜瑶送去的。” “当你们两个的女儿,真是上辈子作恶多端,所以这辈子才倒了血霉。”宋裕嗤笑出声,“可惜了,老四,你这老丈人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要坐到头了。” “大哥,我们......”楚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裕举起的拳头吓得闭上了嘴。 “本王再说最后一次。” 宋裕的声音冷冽,震在楚王和齐王的心里。 “阿欢是本王的女儿,同本王荣辱与共,若是这一次有人想要算计阿欢的性命,就必须从本王的身上踩过去。” “还有,牢房里阴冷潮湿,更何况阿欢一个姑娘家一旦进了牢房,就算最终无罪释放,名声上的损失谁来补偿?” “莫要说你们不懂,从今日起,本王只当同你二人没有任何关系。” 宋裕铮铮言语几乎是正式宣告了秦王府同楚、齐两个王爷的关系破裂。 “日后若无必要,不必再多来往。” “送客。” 楚王和齐王压根就没有料到宋裕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一下子就没了主意。 “三哥,你说这......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临进宫之际,还一脸忧愁的开口问道。 “大哥真是被宋时欢给迷了心智。”楚王也来了气,“既然大哥宁愿为了宋时欢不要我们这两个弟弟,我们也只当没有这个大哥。” “你先进宫看看情况,我去东宫一趟。” 两人分道扬镳,楚王急匆匆的来了东宫。 ...... 东宫。 “怎么样?二哥还是不见好吗?” 楚王看着还躺在病床上咿咿呀呀的太子,眼神晦涩。 若是这个时候太子健康无虞就好了。 申桦儿闻言叹了口气,“已经寻了许多杏林高手了,可惜都说殿下的身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了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 楚王看了眼申桦儿,还有屋子里的宋言峥几人,“如今外面的形势你们也都知道,大哥被宋时欢迷惑,硬要保下宋时欢,可父皇又被气晕,能主持大局的,唯有二哥了。” 太子既是储君又是宋时欢的生父,同样可以下太子令。 “三弟不要着急,我们再多找几个大夫试试。” 楚王走后,屋子里安静极了。 “你手里不是有药丸吗?”宋惜颜迫不及待的开口,“这么多大夫都来看过了,父王大抵是好不了了,既如此,不如用父王的威力来除掉宋时欢,这样父王的心愿也能了了。” 这次彻底除掉宋时欢的机会太难得,还有福星之事,总让她心里慌乱,担心出什么岔子。 申桦儿闻言把视线投向宋言峥。 只见宋言峥顿了顿,缓缓开口,“那枚药丸,真的能确保父王恢复几日的精力吗?” 他已经侍奉了父王这么久,可父王还不见好转。 他有些没耐心了。 听到宋言峥问出这句话,申桦儿嘴角勾了起来。 “自然是能的。” ...... 同一时间,秦王府。 “王爷,还没有那女孩的消息。”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裕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很没用?” “王爷......” 宋裕摆了摆手,这几日他日思夜想,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时本王图一时痛快,在布施的粥里加了肉糜,太过招摇导致自己深陷肉粥风波,连累阿欢,替本王辛苦筹谋找出真相。” 宋裕嗤笑出声,“如今身陷囹圄的成了阿欢,可本王没办法像阿欢之前那般,枉本王多活了这么多年。” 找了这几日还找不到。 宋裕着急了。 “王爷已经变了许多了。” 沈清平发自内心的说着。 一个随心所欲,连书都不愿意看一眼的纨绔王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变模样,已经实属不易。 “不够,远远不够。” 宋裕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这件事情本王有两错。” “一错在没有提前在京城里安插眼线,没能阻止阿欢画像的传播。” “二错在没有及时发展自己的羽翼,导致如今朝中能为本王所驱使的势力太少。” 宋裕说话的声音沉闷,他知晓秦王府圣眷极浓,可他忽略了花团锦簇之下的危机重重。 他错的离谱。 沈清平闻言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继续找。”宋裕站了起来,“这一次本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东宫、楚王府和齐王府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想保阿欢一世顺遂,那把龙椅,该由本王来坐。” 他宋裕从今日起,既要争又要抢。 沈清平眼神骤缩。 不想让宋翎顺利坐上龙椅,和王爷自己想坐上龙椅,这两句话可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就在宋裕前脚刚踏出屋门时,六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王爷,郡主请您过去一趟。” ...... 另一边。 宋时欢盯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眼神微动。 “邱夫人,崔潜说我是他的帮凶,如今满京城都在声讨我。”宋时欢缓缓开口,“可您知道我并不是,对吗?” 唤的不是崔夫人,而是邱夫人。 宋时欢清楚的看到邱氏的目光变得闪躲。 这几日她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邱氏身上。 邱氏也从一开始的不许宋时欢靠近,到了现在可以安安静静的任由宋时欢坐在身边。 见邱氏不语,宋时欢拿出了一幅画像,“您知道这个女孩的信息吗?” 宋裕踏进屋内,正好邱氏的声音响起: “这个女孩性子乖巧,口音是京城滦县的。” 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但逻辑清晰,丝毫没有疯癫之意。 宋时欢心里的大石猛的落地,“多谢夫人。” 滦县,是京城极偏僻的地方。 第125章 父王很好,也会变得更好 “滦县。” 宋裕立刻吩咐六喜把消息传给沈顾两家,而后又命人收拾行李。 “阿欢。”宋裕轻声唤道。 “父王要亲自去滦县吗?”宋时欢歪了歪脑袋,“虽说滦县地方不大,但找人也并非易事。” “若不亲自去,我不安心。” 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从怀里掏出来了之前从元祐帝那儿顺来的免死金牌,交给了宋时欢。 “如今满城风雨,临走前我会请你皇祖父派锦衣卫在暗处保护你。”宋裕眼底满是心疼,“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想要强闯,不必理会,你皇祖父既然选择装晕,便是打定主意要看清一些东西,他们越张扬,下场只会越惨。” “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王府,若是到了危难之际,这枚免死金牌,你拿好了。” 宋裕一下一下的顺着宋时欢的发丝,动作轻柔极了。 “这些都是父王自己想到的?” 宋时欢眼神亮的惊人,她竟能从父王嘴里听到这样的计划,还有对皇祖父心思的揣摩。 进步飞速啊。 此时的宋裕脸上的胡茬都没来得及清理,眼圈都是青黑,听到宋时欢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之前是父王思虑不周,让阿欢跟着我受苦了。” “可我并不觉得苦,我只觉得我的父王很好很好。” 宋时欢笑了,笑的杏眼弯弯。 上辈子整个大祁几乎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可她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善终。 如今她虽被推至风头浪尖,可她却被安然护在秦王府里,心是安定的。 宋裕愣了愣,而后眼眶有些发烫: “阿欢的父王也会变得更好。” ...... 东宫。 在一屋子人的殷切注视下,太子醒了过来。 虽然四肢还无法发力,只能躺在床上,但神志奇迹般的恢复了清醒。 “父王,您终于醒了。”宋言峥激动的开口,“太子妃请来的杏林高手果然是医术不凡。” 提到太子妃,太子扭头看向一旁的申桦儿。 他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虽然不能说话,但他能听到屋子里的对话,知晓自己多了一个太子妃。 “殿下,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申桦儿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殿下醒了,臣妾终于有主心骨了,最近实在是......风波不断,就连父皇都被气倒了。” “发生了何事?” 太子目光变了变,为何这些事情大家并未在他的房间里提及? 宋言峥趁机把事情始末跟太子说了一通。 “父王,如今能秉公处置宋时欢的只有您了。”宋言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出手。 先不论父王的身子,如今宋时欢和宋裕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牢固,就连母妃请了三次都不见宋时欢回心转意,他怕东宫和宋时欢的梁子彻底解不开了。 那岂非把福星白白便宜了秦王府? 退一万步。 若是宋时欢真是福星,最后自然会平安无事。 而父王下旨的行为,可挑不出任何过错。 “此事......”太子还有几分犹豫,“孤的身子刚刚好转,这件事情......” “殿下,您只需下旨把福安郡主关进大理寺牢房,这是顺应民心之举。”申桦儿柔声道,“而且也并非给郡主定罪,只是让郡主协助大理寺卿查清此事罢了。” 只要进了牢房,使点手段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殿下定能收获民心。” 太子依旧有些犹豫。 得知太子清醒的消息后,太子党的朝臣们纷纷前往东宫,一个两个的竟都在劝太子出手。 太子看着眼前的王侃。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殿下,重要的是可以通过此事来打击秦王府,而您下这道旨意也无人能挑出错来。”王侃言辞恳切,“先前我们在早朝时奏请由东宫的皇孙代替您陪同皇上祭天,皇上都并未立刻应允,只怕是属意秦王啊。” 这句话,真正的触及到了太子的核心利益。 次日,大理寺的衙役便手持东宫太子令,来到了秦王府外。 “太子殿下有令,请福安郡主暂去牢房协助查案。” “王爷临走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踏入秦王府伤害郡主。” 秦王府的护卫们守在府门前,同大理寺的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同一时间的府内,宋时欢看着眼前的邱氏,缓缓开口: “邱夫人,现在大理寺奉太子令来押我去牢房,若你之后想亲自指证崔潜,这是你恢复神志最好的机会。” 邱氏闻言抬起了头,眼神里的浑浊瞬间消散。 只留下一片清明。 府外。 “大胆,你们竟然敢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来人,给本官拿下。” 吴鸣一声令下,两方人马立刻交手了起来。 围在秦王府外的百姓趁乱跑进了王府里。 王府内的护卫举着手中的刀剑,奈何几个受害女孩的家人站在最前面,以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冲到了宋时欢面前。 此时的宋时欢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被树荫庇护着。 护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挡在宋时欢面前,宋时欢目光微闪,东宫太子令......太子竟然醒了。 还恰到好处的掺和进这件事情里。 她很是好奇皇祖父知晓后会是何想法。 “福安郡主,您为何要和崔潜那混账蛇鼠一窝?” “我可怜的孩子啊。” 听到这些话,宋时欢眼神黝黑,令人不寒而栗。 正欲开口之时,从屋内冲出来了一道身影。 “你们凭什么指责郡主?你们有什么证据?”邱氏拿着短刃,“若是因为和崔潜有瓜葛,那我是崔潜的夫人,你们来找我啊。” “来啊。” 邱氏的短刃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同样以死相逼的方式,一步步的逼退了冲进来的百姓。 “崔夫人,登闻鼓就是您敲的,我们知道您是无辜的。” 只见邱氏盯着那几个受害女孩的亲人,嘴唇微张: “若是你们的女儿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如此恩将仇报,夜里也会爬进你们的梦里嘶喊,骂你们糊涂无知,任人摆布。” “都退出去,不然就是逼我去死。” 第126章 找到了!那枚桃木牌 “多谢邱夫人。” 人群退去,宋时欢朝着邱氏道了一声谢。 邱氏似乎才缓过神来,手中的短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让邱氏双腿开始发软。 她方才,竟有胆子拿刀对着自己。 “郡主没事吧?”邱氏开始大口喘气,“该是我谢谢郡主,给我这一次恢复神志的机会。” 亲自指证崔潜。 这是她梦里都想做的事情。 “那十二幅画像里的女孩,我记得很清楚,一刻也不敢忘。” 一刻钟后,邱氏讲着每一幅画上的女孩,宋时欢听的心神微颤。 能记得这么清楚,她有些不敢猜测邱氏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时的邱氏俨然是一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把所有能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宋时欢。 “我知道郡主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了您。”邱氏脸上闪过了一抹悲痛,若她当年的孩子顺利生下来,那孩子应当跟郡主一样的年岁。 “我不曾责怪夫人。” 一码归一码。 若非邱氏,崔潜这个恶魔都还藏匿于众人之中。 听到宋时欢这句话,邱氏再也绷不住情绪,流下了眼泪。 “当初大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觅得了佳婿。”提及往事,邱氏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尘,“可三个月后就变了。” “很早之前有大师替崔家卜卦,说崔家若生女就会乱了家族灵气,所以崔家六代单传,大婚三个月后,我每日听到的便是何时能为崔家延续香火。”邱氏自嘲的笑了笑,“好不容易有孕......可崔潜却因为大夫说是个女胎,就逼着我喝了堕胎药。” 似乎是数年不曾有人听她诉说,邱氏竟说的有些停不下来了。 “那碗堕胎药,不仅杀死了我的孩子,也让我坏了身子,我怎么也怀不上了。” 邱氏回过神来,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时欢,擦了擦眼角,“瞧我,在郡主面前说这些......真是失礼。” 郡主还只是个十岁的娃娃呢。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男儿薄幸,女子不该成为菟丝花。” 宋时欢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邱氏听到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若有所思。 ...... 太子醒了,这件事情对于太子党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部分还在观望的朝臣也选择加入,疯狂的散播着太子的仁德正义。 朝堂中超过半数的朝臣都参与进了这场巨大的舆论战中,而被这些人堂而攻之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娃娃。 秦王府外的人越围越多,夹杂着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整个秦王府显得独木难支。 就是在这个时候,宋惜颜、宋惜灵和宋惜瑶三人假惺惺的一起来到了秦王府外。 “让让,都让让,三位郡主来了。” 半炷香后,宋惜颜三人缓缓下了马车。 “几个郡主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听着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宋惜颜吸了吸鼻子,一副悲痛的模样,“你们不要守在这里了,风吹日晒的莫要伤了自己,阿欢那边,我们会去劝导她主动配合大理寺调查的。” 宋惜颜这番说辞。 无疑是踩着宋时欢把自己推上了一个本不该去的高位。 众人立刻对宋惜颜三人大为赞扬。 宋惜灵和宋惜瑶也不自觉的抬起了下巴,这才对嘛,她们才是在宫里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 怎么会比一个外面长大的野丫头差呢。 可正当三人走到秦王府的门口时,六喜笑眯眯的挡住了去路。 “我们是来找阿欢的。”宋惜颜蹙了蹙眉。 只见六喜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二郡主可以进去,三郡主和四郡主就请回吧。” “为何我们不能进去?” 宋惜灵见到这样的差别对待,声调一下便提高了数倍。 “回三郡主,前几日王爷临走时交代过了,日后若无必要,秦王府不再同楚王府和齐王府来往。” “什么?!”宋惜灵衣袖下的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大伯难不成是想断亲?” “当时两位王爷也在场,两位郡主若是想知道内情,回府一问便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惜灵和宋惜瑶被秦王府的一个下人下了脸面。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模样。” 宋惜颜装模作样的开口,孰料下一秒抱夏便从府里走了出来。 “我们郡主说了,二郡主她也不愿意见。” 这下好了。 三个人都被拒之门外,谁也别嫌弃谁。 宋惜颜几人气的鼻子都歪了,只得铩羽而归。 众人对于宋时欢的评价更加极端。 可这些话传进宋时欢耳中的时候,宋时欢只一笑而过。 现在这些人闹得越狠。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把她捧得越高。 ...... 另一边,滦县。 “王爷,您不然去歇息片刻吧,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沈清平看着眼前已经熬红了双眼的宋裕,忍不住开口。 宋裕摇了摇头。 “我们早一秒找到那个女孩,就能早一秒还阿欢一个公道。”宋裕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憔悴。 “大家都找的怎么样了?” 见宋裕如此,沈清平也不再多言,“滦县登记在册的人已经找了一遍了,没有认识画像的人,王爷,那邱氏会不会记错了。” 宋裕沉默了。 若是邱氏记错了,那他们此行......就是一场空。 “再找一遍。”宋裕抹了一把脸,“第一遍是从上了年纪的人开始入手,想找到那个女孩的阿婆,但那阿婆可能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们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宋裕俨然已经成了这一众人里的主心骨。 “按照年岁,那名女孩现在应该跟阿欢差不多年岁,我们这一次从十岁往上开始入手,若是那名女孩有兄姐,便能有所收获。” “好。” 沈清平把宋裕的话传达至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开始瞄准十岁往上的人。 又过了一天一夜。 宋裕站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推开了多少个这样的栅栏,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小兄弟,你认识画像里的人吗?” 下一秒,少年肩头背着的锄头滑落在地。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妹妹的画像,你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霎那间。 宋裕眼中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 第127章 千钧一发,宋裕回来了 宋裕同少年快速的说完了事情的始末。 只见少年赤红着双眼,“我要那崔潜偿命。” “你放心,崔潜作恶多端,他会为之付出代价。” 嘴里的干涸让宋裕咽了咽口水,忍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只是有一事我想问问你,你妹妹当时可曾带回来......带回来一些银子,还有一个这样的桃木牌?” 看着少年思考的模样,宋裕头一次在心里如此虔诚的祈求上苍。 保佑阿欢吧。 下一秒,少年的声音响起,“对,当时我妹妹回来,说遇到了一个善人,那善人给了她一些银子,让我拿着先去给阿婆买药。” “之后我妹妹就又跑出去了,说去大户人家做奴婢,能挣更多的银子,至于桃木牌,不知你说的是否是这个?” 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桃木牌被取了下来。 “这也是那位善人送给我妹妹的,说能保佑平安。”少年顿了顿,“不过,我阿婆最后还是病逝了。” 宋裕看着桃木牌上的刻着的时欢二字。 眼前一黑。 身体在高强度的紧绷之下彻底晕了过去。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宋裕眼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晶莹沁了出来。 沈清平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宋裕,还有宋裕紧紧握在手里的桃木牌。 沈清平朝着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能否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一阵风吹过。 宋裕鬓边的头发被吹散,竟多了几根银丝。 ...... 京城,东宫。 “殿下,秦王府这是明摆着要跟您对着干,竟然违抗您的命令。”申桦儿一副替太子鸣不平的模样,“您的命令都传到了秦王府,宋时欢竟然还如同没听到一般。” “这孩子,确实是养歪了。” 太子被下了脸面,对于宋时欢自然没有了好感。 “父皇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太子开口问道,心里也总觉得有些不安,父皇身子骨健硕,怎么会被气的晕了这么久? “妾身特地跟姑祖母说过了,一旦紫宸殿有动静,她便会立刻派人来告诉妾身。” 听申桦儿提到了梅妃,太子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父王,要趁着大伯还没回京,秦王府没有主心骨,先把宋时欢给......”宋言峥在一旁开了口,“要不然等大伯回京,按照大伯的性子,连圣旨都敢抗旨不尊,我们就更不能耐他何了。” “是啊,若是再拖到皇祖父醒了,定是会护着秦王府,这大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宋言明也忍不住开口。 “殿下,秦王的改变,都是从宋时欢去了秦王府开始的,您说对吗?” 申桦儿的这句话让太子眼神一变。 “就算最后宋时欢的确是被冤枉的,可只要进过牢房,这便是永远的污点,日后在婚事上也会有碍,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女儿,秦王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珍爱。” “只要离间了宋裕和宋时欢,宋裕就会回到之前的纨绔模样,这对于您,可是大有裨益的。” 申桦儿从一开始的指望就并非太子,而是宋言峥。 让太子临死前拖秦王府下水,对于申桦儿而言利大于弊。 “你们说的对。”太子彻底下定了决心,“我们要快,不能再等了。” 说罢,太子看向宋言朝,“言朝,你大哥身子不便,由你替孤亲自去一趟秦王府,和吴鸣他们一起。” 宋言朝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父王,孩儿定不辱使命。” ...... 秦王府外。 六喜在看到宋言朝带着大理寺衙役赶来的时候,眼神一缩。 “二皇孙。” “让开。” 宋言朝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六喜,“父王亲自下的命令,请阿欢暂去大理寺配合调查,你挡在本殿下的面前,可是重罪。” “二皇孙恕罪,实乃王爷走之前有交代,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带走郡主。” “放肆!区区一个奴才,竟然敢口出狂言,不把父王放在眼里。”宋言朝目光凶狠,“来人,直接打进去。” 之前吴鸣到底是官职不够,投鼠忌器,不敢当真打的凶狠。 可宋言朝哪里会有所顾忌。 直接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接过了弩箭,“正好本殿下最近在练习箭术,就拿秦王府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练练手吧。” 众目睽睽之下,宋言朝拉动了弓箭,箭矢对准了六喜。 本还对宋言朝的到来觉得心中大快的百姓们也都噤了声,这二皇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长箭划破空气朝着六喜而来,只见抱夏快速从府内窜了出来,推了六喜一把,长箭刺进了墙面。 “你们竟然还敢躲。” 宋言朝正欲发怒。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秦王府走了出来,“宋言朝,上次没把你打服吗?竟然还有胆子来我秦王府撒野?” 面前的女子面色如常,没有半分黯然伤神之色。 宋言朝见状怒笑出声,“宋时欢,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来人,请福安郡主去大理寺。” 宋言朝的人一动,秦王府的护卫便也护在了宋时欢跟前。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今日我亲自来,就是要带你去大理寺。”宋言朝目光里泛着同宋言峥相似的阴翳,“东宫一向秉公处理,不像秦王,只一味的偏私。” 看了眼心有余悸的六喜,宋时欢周身的寒气更加凌冽了几分。 就在宋言朝下令捉拿宋时欢之时,阵阵马蹄声响起。 风尘仆仆的宋裕在府门前下马,瞬息间便把宋时欢牢牢护在了身后。 对上宋裕的目光,宋言朝有些怕了。 “大伯,我也是奉父王的命令,请......请阿欢去大理寺协助调查。” “你父王的命令?”宋裕勾了勾嘴角,“那算个屁。” “吴鸣,本王有新的证据,要求你即刻提审崔潜。” 第128章 触碰了秦王的逆鳞,血溅大理寺 东宫。 “什么?!” 一干人听到宋裕回京的消息后各个表情都格外凝重,尤其是太子,整张脸又开始抽搐了起来。 “殿下,二皇孙直接被......”报信的小厮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申桦儿见状猛的往前走出了一大步: “言朝怎么了?有话直说。” “秦王下令让人把二皇孙五花大绑,反过来说二皇孙和崔潜沆瀣一气,意图加害福安郡主。” 听到这话,太子把面前的茶盏扫到地上。 “荒唐,言峥,你亲自去把言朝带回来。” 宋言峥点了点头。 可当宋言峥想要踏出东宫的时候,却被沈骁拦下,“大皇孙,皇上有旨,如今外面乱糟糟的,让臣保护好东宫的安全。” “皇祖父醒了?”宋言峥眼神骤缩,“皇祖父是让你保护我们的安全,并非是要你把我们软禁在东宫。” 可宋言峥往左一步,沈骁也跟着往左一步。 宋言峥往右一步,沈骁也跟着往右一步。 牢牢的挡在宋言峥面前。 “沈骁,你究竟是何意思?”宋言峥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 对上沈骁深不见底的眼神,宋言峥噤了声。 不会是......皇祖父下旨不许他们踏出东宫的吧。 一股巨大的恐慌浮现在宋言峥的心头,宋言峥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子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事情有变,皇祖父醒了,我们之前派出去散播消息的人要立刻处理掉。” ...... 另一边。 大理寺的衙门再次围满了人群,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场面安静至极。 宋裕坐在上位,一双鹰眸扫到的地方,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吴鸣,你哑巴了?”宋裕冷不丁的话让吴鸣抖了抖,“这么多人等着呢,你不开始审案,难不成是让本王来审?” “带......带犯人崔潜。” 吴鸣咽了咽口水,朝着一旁的心腹使眼色,示意心腹赶快去东宫和齐王府求助。 这一幕落在宋裕眼里,宋裕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崔潜被断了命根子后整个人已经没有人样儿了,被衙役搀扶着来到堂前,犹如一摊烂泥。 “崔潜,本官再问你一遍,崔府里的十二具尸骨,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我。” “那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跟这件案子又有何干系?” 听到吴鸣的这句话,崔潜费力的抬起了头,朝着宋裕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神色。 “是我的帮凶。” “王爷,下官该审的都审完了。”吴鸣见崔潜并未改变口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还没轻松几息,惊堂木便被宋裕敲响。 “来人,剥去这狗官的官袍。” 吴鸣猛的抬起了头,顷刻间便有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摁着吴鸣脱掉了官袍,“王爷,您无权强行脱掉我的官袍,此乃皇上才有的权利。”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抹明黄色的圣旨被呈到吴鸣面前,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着崔府女尸案由秦王主查,必要之时可先斩后奏。 看清圣旨上的内容后,吴鸣失力跌倒在了地上。 “身为大理寺少卿,审案只看口供不求证据,这么多年你手底下办了多少冤假错案,本王可查的一清二楚。” “王爷,我......” “把虎头铡搬出来,斩了吧。” 宋裕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场众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王爷,您不能杀了我,我......我是皇上亲封的大理寺少卿,还是齐王妃的父亲。”意识到宋裕的话并非儿戏,吴鸣彻底慌了,“王爷,我求求您,我一定还郡主一个清白。” “这个时候知道本王的女儿是清白的了?” “晚了。” 宋裕细长的手指关节泛白,指尖微微弯曲,拿起了一枚斩首令牌,缓缓扔到了地上。 “斩。” 几息后,吴鸣的人头落地,鲜血溅了一地。 围着的百姓们一个两个都跪了下来,完全不复之前愤愤不平的模样。 见状,宋裕把玩着惊堂木。 难不成之前他好好说话的时候没人听。 是因为他没提前砍个脑袋? “崔潜,本王再问你一遍,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跟这件案子有何关系?” ...... 衙门外。 崔潜派出去通风报信的心腹被沈清平堵了个正着。 “你是要去东宫和齐王府报信吗?”沈清平面若无害的开口。 心腹闻言立刻便转头想跑,却被抱夏跳出来捏住了后颈。 “我呢也是好心,所以特地等在这里提醒你。”沈清平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东宫这会儿你是进不去了,至于齐王府嘛......你可以直接去报丧了。” “报......报丧?” 心腹连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了。 “是呀,你家大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说罢,沈清平合起了手中的玉骨扇,朝着巷子拐角处的马车走去。 “郡主。” 迎春闻言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马车里坐着宋时欢和邱氏。 “吴鸣死了?” “方才王爷下令,用了虎头铡。”沈清平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敬意,这圣旨是事情刚一闹出来,王爷带郡主趁夜入宫面见皇上之时,郡主替王爷求的。 后来他们在找那名女孩的时候,也是郡主提出要把邱氏接到秦王府,同时提出要彻查吴鸣。 如今细想,沈清平是打心底里为宋时欢的谋划而感到震惊。 “这是吴鸣所有的罪证。”一个厚厚的本子递向沈清平,宋时欢眉眼泛凉,“以后若还有人想往秦王府泼脏水,只要一想到吴鸣,也要先在心里掂量掂量。”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 她宋时欢被平白污蔑了这么久,任何一个煽风点火的人都不能全须全尾的退出去。 思及此,宋时欢看着身旁的邱氏,“邱夫人,一会儿该你出场了。” 邱氏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 公堂之上。 崔潜的脸上也溅到了吴鸣的血迹,面对宋裕的提问,崔潜牙齿都在打颤。 可想到阿宁,崔潜强忍着惧意,坚持称宋时欢是帮凶。 宋裕笑了。 “崔大人还真是个硬骨头。” “不过,本王刚好找到了新的证人,说法可是跟崔大人截然相反呢。” 只见邱氏一袭青衣,步履稳健的走到堂上: “民妇邱氏,拜见秦王殿下。” 崔潜双目顷刻间泛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女人,竟然是在装疯。 第129章 邱氏当堂指证,真相大白 “邱氏,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邱氏闻言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满是恨意,“王爷,崔潜手上不止有十二具尸骨,还有一处,在京郊我陪嫁的庄子里埋着,是一具男尸。” “邱氏,你疯了?” 听到邱氏的话,崔潜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拼命朝着邱氏怒吼。 可邱氏却连看都没看崔潜一眼。 “王爷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按照民妇说的地方挖便是。” 宋裕的手打了个手势,暗处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朝着邱氏说的地方而去。 “我崔潜此生做的最错的,便是娶了你这个蛇蝎毒妇!” 听到这句话,邱氏锐利的视线投向崔潜。 “我此生做的最错的,就是嫁给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明明有断袖之癖,却为了承袭香火娶我,娶了我之后又因为野和尚的一句崔家不得生女,强行打掉了我腹中女胎。” “我迟迟无法有孕,你那心上人又不愿你纳妾,你们便丧尽天良想用女童来做法,让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邱氏的话如同巨雷一般砸向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每一个字,都让人难以置信。 崔潜嘴巴张了又张,却只吐出来了一句,“你污蔑我。” 邱氏笑了,笑的眼泪都往外冒,“你让人画了二十名女孩的画像拿到我跟前,问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孩子,眼睛最像哪个,眉毛最像哪个,鼻子最像哪个......” “是我!是我挑出来了那十三幅画像。” 心底里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被说了出来,邱氏眼角流下的晶莹染上了红色,竟是流出了血泪。 邱氏此刻的状态已经彻底失控。 冲到崔潜面前发了疯的掐着崔潜的脖子,“只一个月的时间,画像上的十二个女孩便出现在我面前,你说她们家里缺银子,你于心不忍请她们来做婢女,好给她们发月俸。” “可你竟然杀了她们,取她们的心尖血让我喝下。” “我除了装疯卖傻,如何能躲掉那一碗人血?” 崔潜已经无法呼吸,邱氏却浑然不顾的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邱氏,死对于他而言太过轻松了。” 宋裕的话让邱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是我挑选了那些女孩,是我害了她们。”邱氏喃喃道,“这几年我装疯卖傻,才知道了当年他把那些女孩关在我陪嫁的庄子里,还有他的心上人,尸骨也葬在那里。” “王爷,这样的人若是不得到惩治,青天......青天不公啊。” 邱氏不停的磕头,嘴里呢喃着自己的罪过。 额头被磕破,鲜血沾到了地面上。 “把她带下去。” 宋裕缓缓起身,走到了崔潜面前,“本王怕邱氏的话不能完全定你的罪,所以本王又找来了一个证人。” 边说,宋裕边拍了拍崔潜的脸。 可别晕了,戏还没唱完呢。 ...... 崔潜刚缓过来了几分,却又被冲进来的少年狠狠的朝着心窝子踹了一脚。 “草民无状,求王爷降罪。” 出来作证的,正是在滦县找到的那名少年。 此时的少年双目喷火,尤其是在听到方才邱氏的话后,少年恨不得手刃了眼前的畜生。 “你先看看,这画像上的,是不是你的妹妹。” 再次看到画像,少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回王爷,画像上的正是家妹。” 少年原封不动的把当时和宋裕说的话在堂上又说了一遍。 说罢,少年转头面向衙门外的一众百姓。 “听说这畜生污蔑郡主是他的帮凶,我呸!” “这枚桃木牌是郡主亲手送给家妹的,郡主一开始也是这畜生选中的下手目标,只是郡主聪慧,砸晕了这畜生的爪牙。” 少年激动的口水都在乱喷,“郡主不是帮凶,是救命的善人。” 义正辞严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原来......那日秦王府外秦王的解释,竟然是真的。 那他们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尤其是那几个受害女孩的家人,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她们竟然把救命恩人当成了帮凶。 怒骂了这么久。 还是皇家郡主......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宋裕意味不明的看着所有人的反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 “这才叫人证物证均在,崔潜,你还有何要说的?” 说罢,宋裕刻意放低了声音,“本王会找到你心上人的尸骨,然后......拿去喂狗。” 崔潜正欲开口惊呼,却被宋裕一个手刀劈晕在地。 “聒噪。” “退堂。” ...... 离开衙门的时候,宋裕被百姓们围住。 “王爷,我们......我们之前错怪了郡主,我们有罪。” 一个人率先开口,随后便有更多的百姓都自发的跪了下来。 宋裕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低头掩盖住了眼神里的晦涩。 “郡主救了我的女儿,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大恩大德,我们愿以命相护。” 听着这些话,宋裕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过于刺眼。 “十二具尸骨,大理寺却只收到了五个上报的走失信息。”宋裕的话让眼前人的哭声顿了顿,“若是当真疼爱女儿,想必也不会随意攀污别人的女儿。” 说罢,宋裕便径直朝着马车而去,留下身后众人一言不发的跪着。 大理寺发生的事情被悉数传到了紫宸殿。 此时的元祐帝坐在龙椅上,病态也尽数消失不见。 “皇上,郡主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了。” 元祐帝嗯了一声,目光满是帝王凌厉,这一件案子,竟然让他看出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是时候逐一清算了。 一炷香后,宋裕带着宋时欢站在了元祐帝面前。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宋裕缓缓开口: “父皇,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储君?” 第130章 清算时刻到! 同时,元祐帝和宋时欢的呼吸一窒。 宋时欢同宋裕相握的手心都浮现出了些许薄汗,她以为父王带她进宫,只是为了替她讨个公道。 没想到竟然...... 宋时欢激动的心尖微颤。 元祐帝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人在龙椅上都有些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你问朕想要什么样的储君?” 宋裕点了点头。 看到宋裕眼底的认真,元祐帝也正了正神色,“朕乃大祁开国皇帝,建朝之前战争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所以朕耐着性子,带着大祁发展了几十年。” “如今大祁国力日渐昌盛,朕要的绝非一个守城之君,而是一个深谙为君之道,能够带领大祁开疆拓土的明君。” 所以从一开始,宋翎便是他的无奈之选。 他给了宋翎这么久的成长机会,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元祐帝的话回响在紫宸殿内。 只见宋裕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痞笑: “这么看的话,宋翎不够格啊。” 宋裕一下子又变得吊儿郎当,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心里也颇有些泄气,他还以为这混账...... 可下一秒,宋裕的声音便又再次响起,这一次,宋裕直直的对上了元祐帝的眼神: “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父皇,您不如考虑考虑我吧。” 瞬间,元祐帝的眼底浮现出绚烂的光彩。 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元祐帝清了清嗓子,“你打小就不愿意读书,连兵法也不曾涉猎,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可以达到朕的要求?” 宋裕撩开了衣袍,跪了下来。 “请父皇教我。” 当宋裕额头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宋时欢看的很清楚,元祐帝的眼角有泪光闪过。 ...... 锦衣卫在邱氏的陪嫁庄子里挖出了一具男尸,加上少年同其妹极为相似的眉眼,宋时欢身上的罪名被彻底洗清。 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按照皇上和秦王的性子,斩了吴鸣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清算,即将来临。 首先被清算的是蒹葭宫。 “圣旨到——” 吴奇的声音响起,病榻之上的梅妃整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自打听到了吴鸣被当堂斩首的消息后,梅妃便一病不起。 在宫人的搀扶下,梅妃下床跪在了地上。 “梅妃申氏私心用甚,德行败坏,即刻废黜其封号和位份,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梅妃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睑因恐惧而出现阵阵痉挛。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对本宫。” 梅妃不停的摇头,“本宫侍奉皇上几十年,还为皇上生下了齐王,你这个阉奴,竟然敢假传圣旨。” 吴奇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来人,送申氏去冷宫。” 他吴奇自从坐上了大太监的位置,还没有被人再叫过阉奴。 给身边的小徒弟使了一个眼色,吴奇才施施然离开。 这皇宫里暗地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梅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齐王府吓得草木皆兵。 “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齐王急的团团转,一旁的齐王妃早已是满脸悲痛,她的父亲被当堂斩首,她的亲人们此刻都被关进了诏狱。 吴家上百口人,无一幸免。 “父王,我害怕......”宋惜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哭着扑进了齐王妃的怀里。 “能不能安静,哭哭啼啼的真不像样。”齐王心里本就烦躁,见宋惜瑶这般,更是怒火中烧。 “王爷对惜瑶发火作甚,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进宫去跟父皇请罪。”齐王妃噌的来了脾气,把宋惜瑶护在了身后。 看着向来言听计从的妻子这副模样,齐王额头的青筋都开始爆出。 “请罪,本王何罪之有?” “既如此,王爷还担心什么呢?真正该担心的是妾身才是。”齐王妃嗤笑出声,“王爷和母妃连声招呼都不跟妾身打,直接让妾身的父亲去秦王府上门要人,如今母妃获罪,王爷倒是把自己撇干净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齐王妃脸上。 宋惜瑶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王爷打妾身有什么用?”齐王妃此刻已然豁了出去,“妾身真是悔啊,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应该劝父亲进宫面见父皇,而不是告诉了你。”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一道圣旨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第一次觉得自己接旨的双腿都在打颤。 ...... 吴奇念完圣旨后,齐王松了口气。 只是杖责。 “王爷,皇上有口谕,要奴才盯着行刑完才能回宫复命,得罪了。”吴奇话音落下,身后的锦衣卫便走到了齐王跟前。 几乎是瞬息的功夫,齐王便被架了起来。 板子每落一下,齐王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整整二十九下。 刚好比当初宋裕被摁着打板子的时候多出来一下。 吴奇一想到昨日秦王跟皇上强烈要求打二十九下的场面,连忙垂下脑袋掩盖住脸上的笑意。 王爷在某些方面特别计较,真的。 板子打完后,齐王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吴奇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王爷,皇上还说了,三年后会正式下旨请您去封底就藩。” 三年,是元祐帝给宋裕的成长时间。 就藩二字一出,齐王整个人的脑袋直发蒙。 这意味着他将再无触碰那个位置的可能性。 齐王只觉得荒唐,他竟然为了对付一个郡主,彻底失去了成为太子的机会。 若是能重来...... 吴奇临走之际,齐王妃忍不住追了上来,塞给了吴奇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公公,父皇对于吴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吴奇掂了掂荷包,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皇上大抵会在明日早朝处置吴家。” 处置。 齐王妃的心脏狠狠揪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至于这银子,奴才万万受不得。” 在宫里浸润这么久,他最是清楚什么时候的银子该拿。 不能拿的时候。 给的再多也不行。 第131章 宋裕的高光时刻 次日早朝。 元祐帝看着朝堂之上老实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太子羽翼,很是满意。 对嘛,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几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而是太子呢。 “父皇,崔家尸骨案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也是时候该处置崔家了。”宋裕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安静,“崔潜的罪行极其恶劣,儿臣觉得应当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 这是犯了重罪才会启用的刑法。 “允了。”元祐帝没有半分犹豫。 开玩笑,敢污蔑阿欢是帮凶,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还有崔家,除了崔夫人邱氏外,也应当一并获罪。”此刻的宋裕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可元祐帝却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 “秦王说得对,崔氏家族男子流放岭南,女子充为官奴。” 朝臣们在听到凌迟处死的时候都已经是两股战战,又听到对崔家其他人的惩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打定主意下朝后要好好敲打家中子侄一番。 别什么时候被牵连获罪了,死都不能瞑目。 本以为可以下朝了,宋裕的声音却再次响起,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王。 “吴鸣身为大理寺少卿却渎职失察,手上冤案五十多起,儿臣当场将其当场处斩,并将吴家其他人关进诏狱,等候父皇决断。” 元祐帝连着瞄了宋裕好几眼。 这混账今日正经的跟个炮仗一样。 “吴鸣一事你处理的很好,至于吴府其他人,驱逐出京,家中男子不得科举入仕。” 元祐帝连眼睛都不眨,话语间便绝了吴家整个家族的命脉。 “父皇英明。” 宋裕中气十足,朝着元祐帝拜了拜。 几息后,吴奇熟悉的声音响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闻言心下微松,终于可以结束今日的早朝了...... 可宋裕却又再次出列,每一步都走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秦王这是又要处理谁? 往常秦王上早朝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今日存在感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满朝文武都在暗自揣度宋裕接下来要说的话,唯有沈清平,目光里满是亮色。 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儿臣请求父皇,对造谣者设法。”宋裕跪在朝堂之上,“此法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都一概适用。” 元祐帝惊了,这个可没提前跟他通气。 “秦王殿下,这不是一件小事。” “是啊,对造谣者设法,如何评判也是个问题。” 朝臣们立刻议论了起来,都觉得宋裕的提议太过荒诞。 可宋裕表情丝毫未变,转而面向朝臣,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冰冷。 “上一次,本王被污蔑在肉粥里掺了瘟马肉,秦王府被人团团围住。” “这一次,阿欢被污蔑是崔潜的帮凶,秦王府不仅被围住,甚至他们还冲进了秦王府想要对阿欢不利。” “本王和阿欢就活该吗?他日若被围起来的是你们,你们又该如何?” 宋裕掷地有声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立法并非易事,但不能不做。”宋裕眼神凌厉,“若是你们不愿为此法谋划,本王自己来。” “臣沈清平愿为此法谋划。” 沈清平持节出列,声音同样响亮。 “臣沈明文同愿。” “臣顾征同愿。” “臣徐进若同愿。” ...... 接二连三的朝臣出列,元祐帝环顾四周,那混账区区几句话,竟让超过半数的朝臣都站了出来。 “既如此,此法便交由秦王主持,众卿要各展所长,协助秦王。” 退朝后,朝臣们的脑子里还留着元祐帝最后那句协助秦王。 细品之下。 怎么总觉得有种......秦王才是储君的感觉? 另一边。 沈清平拍了拍宋裕的肩膀,“王爷今日好生神气。” 沈清平冲着宋裕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真是一丁点的气都不愿郡主受。 连带着他也跟着神清气爽,他早就看那群动不动就围着秦王府的人不顺眼了。 只见宋裕轻笑出声,“伤害到阿欢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说罢,宋裕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沉,“没有上报的走失信息的那几户人家,不用给任何赔偿,找个由头赶出京城。” “王爷,这传出去会不会......” 沈清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宋裕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他们心虚,只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 事情持续发酵了好几日,清算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从皇宫发出。 吴奇又亲自去了一趟楚王府。 同样的二十九下板子,同样的三年后就藩。 还有同样懊悔不已的楚王。 可唯有东宫依旧被锦衣卫围着,好似被元祐帝给遗忘了一般。 就连宋言朝也依旧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这一次声势浩大的清算,唯独漏掉了东宫。 东宫。 虽然锦衣卫围了东宫,但在宋裕的授意下,沈骁还是极为好心的把外面的消息及时禀报给了太子。 “殿下,您说父皇会不会真的是把我们给忘了?” 申桦儿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姑祖母被打入冷宫,这对于她而言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申桦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家的无情,跟之前未出阁时母亲交给她的宅院算计完全不同。 那些派出去散播消息的人都不见踪影。 “不会的,父皇只怕是还在思考该如何处置我们。”宋翎手指的关节泛白,“言峥,你去找沈骁......就说孤又病了,这一次病的比之前更加严重,你亲自去禀告圣上。” 太子此刻还企图用装病来博得元祐帝的怜爱。 可当宋言峥站到元祐帝面前的时候。 只见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起了头,看向宋言峥的目光是宋言峥从未见过的冷漠。 “你父王的身子好像是有些严重了。” 宋言峥以为元祐帝动了恻隐之心,连忙开口道,“父王伤病在身,这几日还常常叹气,为不能替皇祖父分忧而难过。” 宋言峥眼中的高兴之色还没持续几息,便听到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如此,朕就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让他安心养身子吧。” 第132章 最后的清算,废太子! 废太子! 宋言峥整个人完全怔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可元祐帝却丝毫没有在意宋言峥的反应,转而冲着吴奇开口: “准备笔墨,朕要拟旨。” 宋言峥看着吴奇摆出了笔墨,缓过神后一个箭步冲到元祐帝面前跪下,死死的拽着元祐帝的裤脚。 “皇祖父,孙儿求您了,不要......不要废了父王。” 他明明只是想让皇祖父对东宫多一些怜爱,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若是父王在此时被废,那他们...... “太子,朕是一定要废的。” 对上元祐帝带有杀意的视线,宋言峥整个人都僵住了,嘴里想要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紫宸殿。 殿外阳光明媚。 可宋言峥却只觉得浑身寒凉。 东宫。 “大哥,皇祖父那边怎么样了?”看到宋言峥失魂落魄的回来,宋惜颜忍不住开口问道,屋内所有人都看向宋言峥。 只见宋言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皇祖父要废太子。” “什么?!” 宋翎瞬间目眦欲裂。 “父皇怎么可能会废太子。”申桦儿声音尖细,“言峥,你皇祖父是不是在吓唬你呢。” “对啊大哥,父王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又没有大的过错。” “废太子也是大事,就算皇祖父执意要废太子,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屋内七嘴八舌的声音进入宋翎的耳中,宋翎只觉得整个脑袋如同要被撑爆了一般,额头的青筋暴起。 噗—— 一口鲜血被吐了出来,宋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床上。 “殿下!” “父王!” “带我去......去紫宸殿。”宋翎使劲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我要亲自面见父皇。” “言峥,你叫上咱们的人,还有那些支持徐家的旧臣,让他们速速进宫替我求情。” 一炷香后,看到被几人抬着的宋翎,这一次,沈骁没有挡在东宫门口。 “恭送太子殿下。” 沈骁弯下了腰,眼神微暗,这应当是最后一次唤眼前的人太子殿下了。 ...... 紫宸殿。 元祐帝就好像知道宋翎会来一般,见到宋翎时眼中并无半分诧异。 “父皇,您当真要废......废了我?” 此时的宋翎看起来狼狈至极,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白,“我战战兢兢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就这么轻飘飘的说要废了我,我......我不甘心。” 宋翎眼眶发红,他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封为太子那日的盛况。 当时父皇拍着他的肩膀说,希望他能撑起大祁的未来。 所有人都在祝贺他。 可今日却...... “你当真要朕把那一层遮羞布给扯掉吗?” 吴奇闻言眼神微动,悄无声息的带着其他人退出了紫宸殿。 殿内只剩下这对互相怨怼的天家父子。 “朕即位后夙兴夜寐,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大祁百姓身上,朕把你大哥交给那毒妇,可结果呢?”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朕以为裕儿天性不羁,可如今想来,应是那毒妇从一开始就在为你谋划太子之位。” “若非如此,太子之位理应由朕之嫡长子来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翎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 “说到底,父皇还是更喜欢大哥,无论大哥之前有多么不堪,只要他愿意浪子回头,您就永远会把最好的给他,是吗?” “对。” 一瞬间,宋翎眼神骤缩,浑身上下一片寒凉。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父皇对待宋裕和对待其他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父皇啊,这对我何其不公?” “你们故意养废裕儿图谋太子之位的时候,给裕儿下毒的时候,散播秦王府谣言的时候,可有想过到底是谁在蒙受不公?”元祐帝一双虎目看的宋翎不敢抬头,“当年私会宫女一事,你以为那毒妇揽下所有罪责,就能把你撇干净了?” “朕是老了,不是死了。” 宋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祐帝。 “朕如今只是废了你,并未同你清算这些罪名,已经是朕顾念与你的父子情分了。” 见元祐帝废太子之心已决,宋翎不甘心的看向了紫宸殿外。 那些支持他的朝臣,还有旧臣们......为何还不来? 元祐帝见状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哂笑,“朕陪你一起等,看能等到谁来。” 听到这话,宋翎整个人都僵住了,内心的想法被猜的一清二楚,一股巨大的恐慌弥漫在宋翎的心头。 可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现。 宋翎的目光从期待变到绝望,那些人竟然都背叛了他! “你若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如今外面应该都是跪着替你求情的朝臣们。”元祐帝从桌案上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这是废太子的圣旨,三日后搬出东宫。” 当了这么久的太子,笼络的朝臣们竟然都没胆子来替他求情。 元祐帝都想指着宋翎的鼻子骂一句蠢货。 宋翎面如死灰的被人抬出了紫宸殿。 回到东宫的路上,宋翎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宋裕,还有身边站着的宋时欢。 “你休要得意的太早,你能不能当上太子还是另外一回事。” 宋裕还没开口,宋翎便恶狠狠的说道,表情就像是要咬下宋裕的一块肉一般。 “这个就不劳二弟费心了。” 宋裕瞄到了明黄色的圣旨,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二弟何时搬离东宫?到时候本王这个做大哥的也来给你搭把手,这样搬的更快一些。” 听着宋裕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宋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宋翎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响起: “父王果然没骗我,我的父王比宋惜颜的父王强好多好多倍。” 紧接着,便响起了宋裕开怀大笑的声音。 第133章 祭天?本王可以去 废太子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大祁传开,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昔日的太子党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废太子被封为平王,赐居平王府。 这三日的时间其他人而言一晃即逝,但对于宋翎等人简直是度日如年,东宫时不时传出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王爷。” 听到吴奇的声音,宋翎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唤他,反应过来后,眼神满是晦涩。 是了,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平王,用平来做封号,父皇是在讽刺他太过平庸吗? “今日便是您该搬出东宫的时候了,皇上特地让奴才带些人来帮着您一起搬。”吴奇笑眯眯的开口,身后是两排站的整整齐齐的小太监。 “父皇难道还怕我们不搬不成?”宋翎努力的坐起了身子,“我们自己能搬。” “王爷,皇上还特地下了口谕,明日二皇孙便会被放出来,到时王爷派人把二皇孙接回平王府便是。” 吴奇话音刚落,宋翎的脾气便按耐不住,冲着吴奇吼道:“言朝被宋裕平白无故关进大理寺的牢房,此事父皇为何不追究?这是明摆着的偏袒秦王府。” “一个进过牢房的皇孙,这对于言朝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难道父皇心里不清楚吗?” 听着宋翎的质问,吴奇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王爷,当时二皇孙也是尚未辨明真相就要把福安郡主关进牢房里,所以皇上觉得此事就此作罢。” 吴奇心里冷笑。 当初是东宫先不顾福安郡主的名声,非要把郡主关进大理寺的牢房里。 如今反噬到二皇孙身上,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宋翎气的直喘粗气,奈何皇命难违,只能带着家眷搬离东宫。 “父王,我不想搬出去。”临出东宫的时候,宋惜颜哭着开口,“您能不能再求求皇祖父,不要废了您。” “闭嘴。” 宋翎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冲着宋惜颜冷了脸。 几声脚步声响起,宋翎抬头看到了宋裕和宋时欢。 “二弟,本王带着阿欢来送你们一程。” 一旁的吴奇闻言嘴角抽了抽,秦王殿下这话说的......跟要把平王送走一般。 可宋翎却破天荒的没有计较宋裕的话,反而是久久盯着宋时欢看。 能从此次崔家尸骨案子中顺利脱身。 又怎么会是灾星呢? “阿欢,我......”宋翎伸手想要触碰宋时欢的脸,却被宋时欢躲开,抗拒之意极为明显。 “我想之前可能是有些误会,你......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平王府坐坐,平王府会给你留一处院子。”宋翎眼底满是绝路逢生的希冀,若是阿欢能回心转意,那他是不是就还有希望? “你我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打住。”宋裕挡在了宋时欢面前,“二弟,这亲或不亲可难说的很,生而不养是孽,不是恩。” 看着宋翎这副模样,宋惜颜也垂下了眼眸,福星......到底还是落到了宋时欢身上吗? 那她怎么办? “二叔,秦王府和平王府不同,偌大的王府里只有我和父王两人,若是我走了,我父王会孤单的。” 宋时欢极为礼貌的开口,“您膝下儿女双全,我就不凑上去损了你们的运道了。” 损了运道。 这句话犹如细针一样扎在宋翎心尖。 明明眼前被他厌弃的女儿才是有运道之人,却被他推到了秦王身边。 “二弟慢走,本王和阿欢就不送了。” 宋裕摆了摆手,看完热闹后,大摇大摆的带着宋时欢离开。 临走之时,宋时欢看了失魂落魄的宋翎一眼。 把这一家子从东宫拉下来,真是喜事一桩。 ...... 又过了几日,朝堂才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又有朝臣提出了陪同元祐帝祭天之事。 “皇上,距离祭天只剩十日,该定下陪您一起上天坛祭天的人了。”沈明文朗声道,顿时,所有朝臣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宋裕身上。 大祁统共四位王爷,一位刚被废了太子之位还抱病在床,另外两位听说挨了板子还在养伤。 这陪同的人选,几乎是不言自明。 “儿臣愿陪同父皇祭天。” 没有任何的推辞,宋裕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把话说了出来。 他既已打定主意要坐上太子的位置。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便要开始争抢! “祭天乃是一年一次的大事,意在祈求风调雨顺,安乐祥和。”宋裕手持芴板,“儿臣身为大祁王爷,陪同父皇祭天,是儿臣的本分。” “好!” 元祐帝激动的没有片刻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甚至还特地命宫人为宋裕赶制出来了一套亲王冕服。 下朝后,宋裕喜滋滋的把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说给了宋时欢听,毫无半分在朝堂上的冷静沉稳。 沈清平埋头看折子,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这些话真的是父王说的?”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我猜皇祖父一定很高兴。” 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那老头高兴的还要给他做新衣裳呢。 看着宋裕,宋时欢的眼睛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 她的养爹大计好像有了新的突破...... 父王自己开始既争又抢。 争抢好啊。 简直太好了。 ...... 又是几日,到了祭天的前夕。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裕,眼神里满是动容。 “皇祖父,这身衣裳是您特地吩咐给父王做的?父王穿上真是格外俊美?”宋裕头戴九旒冕,衬得整个人更加尊贵。 “朕改日让人给阿欢也做一套。”元祐帝难得有一次目光没有黏在宋时欢身上,反而是一直看着宋裕。 几息后,元祐帝缓缓伸出了满是皱纹的手,亲自替宋裕戴正了头冠。 “裕儿,头冠要戴正。” “父皇,儿臣总觉得这九旒冕有些挡着视线了。”宋裕想要伸手拨开,却被元祐帝制止。 “混账,这才九旒,你就嫌挡视线了?” 天子戴的,可是十二旒! 第134章 祭天大典!秦王开始逆转名声 祭天大典的前一天。 元祐帝不放心的把宋裕叫进宫里,让礼部逐一把祭天大典的注意事项说给宋裕听,生怕宋裕当着大祁百姓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沈清平也跟着进了宫。 秦王府里只剩下宋时欢独自坐在树荫下。 九月的微风开始沾染上几分凉意,宋时欢盯着无际的天空看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迎春,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之前,宋时欢还特地绕了一个大圈,把城南的烧鹅铺子都逛了一遍,三喜手里抱着不下六只烧鹅,不住的咽着口水。 不是,这烧鹅有点太香了吧。 三喜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堵起来,这差事太考验人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略显荒凉的田间停住,地里杂草丛生,显然是多年未有人打理。 田间的一角有一个小土堆,迎春眼神一变,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宋时欢一把接过三喜手里的烧鹅,朝着小土堆飞奔而去,脸上挂着十足十的欣喜,“阿婆,我给您带您最喜欢的烧鹅来了。” 可宋时欢的眼角却有一滴眼泪滑落,前世今生,她好久都没来祭拜阿婆了。 迎春和三喜站在距离宋时欢几尺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土堆前跪着的小人儿。 “阿婆,宋翎被废,那群人搬离了东宫,我终于有脸来见您了。” 额头缓缓贴近地面,宋时欢深深的叩了下去。 “上辈子是我太没用,枉费了阿婆的疼爱和教导。”宋时欢把包起来的烧鹅都一一打开,“您在天上看到的话,会不会不想认我这个孙女。” 宋时欢伸手轻轻的触摸着土堆,这不是普通的土,这里面葬着她的阿婆。 “阿婆可不能不认我,我早就缠上阿婆不松手了。”宋时欢扬起了笑脸,“实在不行,您看在这么多只烧鹅的份儿上,也得原谅我呀。” “阿婆,这一世我有一个顶好的爹爹,若是您在世,也会很喜欢他的,下次有机会,我带着他来见您。” “您放心,欺负过孙女的人,孙女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宋时欢絮絮叨叨的在土堆前说了很久,又站起来清理了土堆上生出的杂草,双手被划伤了也浑然不知。 直到黄昏降临,宋时欢才起身离开。 ...... 宋裕回府的时候正巧和宋时欢撞上,听到宋时欢去祭拜阿婆后,宋裕只轻轻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下次阿欢带我一起去。” 宋时欢笑了,朝着宋裕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宋时欢不知道的是,宋裕随后便又匆匆进宫了一趟,把元祐帝御花园里命人精心栽培的珍贵芍药给抱走了一盆。 “王爷,这......这花皇上每日都要过问的。”花匠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 宋裕见状沉思了片刻,“六喜,你去紫宸殿说一声,本王有三喜带路便是。” 一炷香后,紫宸殿发出了一声爆鸣。 “这混账竟然敢搬老子的花?”元祐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冲着吴奇开口,“那混账看着像个有雅兴赏花的吗?” 他等了这么久才开放的珍贵品种,就这样被搬走了一盆? “那混账把花搬去哪里了?”元祐帝寻思着既然那混账能抢,那他也能抢啊。 明日让沈骁再去秦王府把花搬回来不就行了? 可吴奇却顿了顿,开口回道:“六喜说......之前抚养福安郡主的老妇人最爱芍药,王爷便想把带着最好的芍药花去答谢。” 瞬间,元祐帝的怒火尽数熄灭。 一阵叹息声响起,元祐帝沉默了片刻。 “去问问那混账一盆够不够。” 宋时欢几个时辰前站过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 宋裕小心翼翼的把芍药放在土堆旁,神色极为认真: “我是宋裕,阿欢的父王,理应唤您一声阿嬷。” “今日是我不好,让阿欢一个人来拜您,特地给您带了大祁最美的芍药花,您放心,我会护好阿欢的。” 一阵风吹过。 芍药花的花瓣随风飘动。 ...... 次日,祭祀大典。 满京城的百姓们都早早围在了街道两侧,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到天子的时候。 天子轿辇自宫门而出,抬轿者足足十六人。 轿辇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 宋裕的轿辇就跟在元祐帝之后,抬轿者八人,一路来到了祭天大典所在的天坛。 宋裕率先下轿,搀扶着元祐帝走出轿辇。 大祁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早早等候在此,加上数不清的百姓,场面竟让宋裕有些怔愣。 “怎么?怕了?” 元祐帝眼里皆是笑意。 “儿臣不怕。”宋裕挺直了背脊,“儿臣今日是要陪父皇一起踏上天坛的。” “好!”元祐帝握紧了宋裕的手,“跟紧朕。” 紧密的鼓点声响起,祭天舞女开始随之舞动。 在万千大祁臣民的目光注视下,宋裕和元祐帝一起,一步一步的踏过台阶,站在了最高处。 檀香的味道渐渐发散,让宋裕的大脑更加清醒。 整个祭天大典结束后,大祁臣民的拜呼声响起,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直冲云霄。 元祐帝扭头看向落后自己有些距离的宋裕,朝着宋裕招了招手,把宋裕拉到了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位置。 用手指着远方。 “裕儿,我大祁江山壮哉美哉,你可做好准备了?” “儿臣准备好了。” 虽然下面的臣民听不到父子两人的对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是不由自主的定在了宋裕身上。 这个素来都有纨绔之名的秦王,如今竟然站在了距离皇上一步之遥的地方。 举手投足间不仅没有半分放浪之色,隐隐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尊贵。 难道是纨绔彻底转性,要变成贤王了? 人群中的沈清平已经是激动地热泪盈眶,而宋时欢则静静仰望着高台之上的宋裕,眼神亮的惊人。 昔日弃她入履之人如今已陷入泥潭。 而将她捧在掌心之人却傲立高台。 宋时欢忍不住笑眯了眼。 感谢上苍。 第135章 大越来使,公主和亲? 平王府。 “尤恩,同我讲讲祭祀大典的事情。” 当晚,宋言峥走出了书房,眼底弥漫着血丝。 尤恩闻言垂着脑袋把宋裕的风光说了一通,宋言峥的表情更加阴翳,苦练了一天字迹的手还有些发疼。 “秦王还真是命好。” 投生到了元后的肚子里,成了皇祖父的心尖子。 “明日一早便备好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沈府。” 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如今科举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要自己去找一个夫子! 次日一早,宋言峥便来到了沈府。 “大皇孙,我家老爷此刻应还在早朝上。”管家摸不透宋言峥的来意,只得先把宋言峥请进了沈府。 宋言峥也极有耐心,一直等到了沈明文下朝回来。 “大皇孙此番前来沈府,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老夫说吗?”沈明文眼神微动,他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秦王一党,跟平王府好像......称不上有交情。 “不瞒沈大人,先前皇祖父允我科举,我想拜您为师。” 宋言峥站起了身子,朝着沈明文拱了拱手。 沈明文眉心一跳,立刻便咳嗽了几声,“承蒙大皇孙看重,老夫如今年岁也渐渐高了,恐怕没有精力教导殿下啊。” 听到沈明文话里的拒绝,宋言峥心里憋闷,但又不肯死心。 “沈大人只需略加点拨,无需过多费神。” 沈明文摇了摇头,“殿下天资聪慧,理应由更为合适的先生来悉心教导,老夫......老夫会误了殿下。” 无论宋言峥如何让步,沈明文都丝毫不松口。 直到宋言峥甩袖离去,沈明文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朝着一旁的小厮开口,“方才的事情跟秦王和郡主也都说一声。” “特别要强调老夫坚定的拒绝态度。” 沈明文不放心的强调着,可不能让郡主觉得他有教导其他人的心思,西瓜和芝麻他还是分得清的。 ...... 消息传到秦王府,正在埋头苦干的宋裕闻言把头从书中抬起,咬牙切齿道,“这宋言峥果然是科举之心不死。” 说罢,宋裕便挑出了几份最新作的策论,“本王也要去一趟沈府。” 让沈老头看看他最近的策论有没有长进。 一个时辰后。 沈明文看着眼前的策论,眼前是一亮又一亮,“王爷进步神速,想必明年的科举至少能拿下县试。” “只能拿下县试吗?”宋裕有些绝望,“连个秀才都不行吗?” 沈明文轻咳了几声,不敢保证宋裕能考中秀才,只得开口道:“距离明年县试还有几个月,王爷还有时间。” 科举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大关,才能被称上一句秀才老爷。 不然皇上为何会担心王爷考不上秀才? 宋裕心如死灰的看着沈明文给自己的策论作批注,忽的,宋裕瞄到了沈明文桌子上的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怎么...... 看起来这么熟悉? “这是阿欢的字迹。”宋裕拿起了纸张。 沈明文朝着宋裕投出了一道同情的眼神,“这是郡主的策论,王爷可以看看。”就是怕王爷被打击。 越看,宋裕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沈老头,在本王的策论没有练成之前,你不许让阿欢看本王的策论。” 不然当老子的写不过女儿,太丢人。 “那......郡主问了该怎么办?” “本王不管,反正你得想办法。”宋裕颇有几分无赖的开口,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要晚睡一个时辰来研究策论。 只要学不死,他就要往死里学。 宋裕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奋发图强,甚至还拉着元祐帝跟他一起研究策论,元祐帝也乐得拿当下的一些朝中要事给宋裕作策论的引子。 紫宸殿里也是难得的祥和。 九月下旬,女学已经开始筹备十月的魁首大赛。 就在这个时候,大祁的邻国大越来信,说大越的二皇子和公主不日将抵达大祁做客。 “又没什么特殊的事儿,跑来大祁作甚?”宋裕嘟囔道,“难不成是来打秋风的?” 元祐帝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越和大祁国力相当,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前朝和大越也多有和亲之举。”元祐帝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这还是朕建朝后头一次大越来使。” 别说宋裕,就连元祐帝也觉得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先让礼部准备着吧。” 五日后,宋裕正惬意的带着宋时欢从京郊游玩后折返回府。 路上突然发生了变故。 “让让,都让让。” 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女子骑着骏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手持长鞭肆意朝着周围的商贩挥打。 宋裕和宋时欢的马车也剧烈颠簸了起来。 “大祁非加急军报不得在街道上纵马,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还敢当街鞭打无辜百姓。” 宋裕说罢便朝着暗处挥了挥手,立刻便有护卫现身扣下了纵马的女子。 “你们是谁?敢拦着本......本姑娘。” 宋裕看着眼前的一脸傲气女子,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抢过女子手中的长鞭试着甩了几下。 下一秒。 一道惨叫声响起。 容兰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痛意,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宋裕,“你竟然敢鞭打本公主?本公主要命人把你做成人彘。” “公主?” 此时的宋裕是完全忘记了大越二皇子和公主要来大祁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一抹嗤笑,“原来是个疯子,来人,押去大理寺的牢房关起来,免得再发疯伤人。” 他父皇就没有能生个公主的福气。 还人彘呢。 心思未免太恶毒。 宋裕忍不住啐了一口,示意护卫赶紧把眼前的疯婆子带走,免得看到心烦。 “放肆!我乃大越公主。” 见眼前之人当真要把自己押去牢房,容兰忍不住开口道。 “大越公主?”宋裕显然不信,“你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空口白牙本王凭什么信你?” 京兆尹也在此刻赶来,看到宋裕时冷汗直流,“秦王殿下,下官来迟了。” 瞬间,容兰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秦王。” 她此番被逼着来大祁的和亲对象。 第136章 纨绔?宋裕的脸面快到地上了 “我父王才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 宋时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在宋裕身边站定。 一张小脸紧绷着,看不到半分笑意。 听到宋时欢唤宋裕父王,容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宋时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蔑,“一直听说秦王认了一个别人不要的孩子当女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容兰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宋裕的忍耐线上。 “大越也是礼仪之邦,你若是大越公主,为何不见有半分礼数?”宋时欢丝毫不客气的开口,“当街伤我大祁百姓,又对我父王言语无礼,来人,把这个假公主押入牢房。” 宋时欢话音刚落,宋裕便握紧拳头冲着容兰的脸来了一拳。 瞬间便有鼻血从容兰的鼻孔流出,加上鼻子处传来的疼痛感,容兰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说本王不行,说本王的女儿更不行。” 宋裕可不管什么雅士风度,他堂堂秦王被指着鼻子骂不学无术,他家阿欢又被说是别人不要的孩子。 这他能忍? 就在场面一度要失控之时,一辆马车进入了众人视线,马车上带着大越的旗帜,后面还跟着两队人马。 只见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掀开帘子,冲着容兰斥责道:“小妹,你又闹脾气了。” “竟还是个真公主。” 宋裕撇了撇嘴角,心里对于大越的观感瞬间降了好几个度。 ...... 当晚,元祐帝在宫里设宴招待大越的二皇子容晟和公主容兰。 宴会上觥筹交错,唯有容兰鼻青脸肿。 “小妹是我大越唯一的公主,又和本王一母同胞,所以本王一直记挂着小妹的婚事。”容晟彬彬有礼的开口,“小妹初来大祁,就和秦王殿下不打不相识,可谓是有缘。” 听到容晟的话,元祐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哦,原来是看上那混账了。 “本王和她有缘?” 宋裕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皇子,本王就直说了,你这个妹妹毫无半分礼数,嚣张跋扈,心思歹毒,过几天赶紧带回大越,别霍霍我们大祁。” “父王,二皇子说的缘,说不准是孽缘呢。”宋裕话音刚落,宋时欢也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开口道。 父女两人丝毫没给容晟半点脸面,但元祐帝就好像耳背了一样,没有半分想要出言制止的模样。 容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容兰却忍不了一点,快步冲到了宋裕面前。 “你一个纨绔王爷,名声都传到我们大越去了,你以为本公主想要跟你和亲?”容兰双目赤红,“你还配不上本公主呢。” 容兰唯一的理智都用来降低音调,说出的话仅有她和宋裕两人能听得到。 若要说在这之前她厌恶宋裕,只是因为母妃逼着她来大祁嫁给宋裕,但她从未想过宋裕会如此看不上她。 “你不愿意嫁,本王还不愿意娶呢。” 宋裕只觉得像是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样。 “来,喝酒。”元祐帝只当没领悟到容晟的意思,几次三番的把容晟想要和亲的意图给堵了回去。 容晟只得憋着一肚子火回了驿馆。 “二哥,那宋裕根本就是个浪荡子,甚至......甚至还对我一个女子出手。”容兰哭着开口,“你们竟也狠得下心让我嫁给这样的人。” “小妹!”容晟脸色变了,“我和母妃都打探过了,秦王性子不坏,对郡主也视若己出,若非今日你当街纵马伤人,又口无遮拦,他怎会对你出手?” 如今大越的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却迟迟不立太子。 为了给容晟增加助力,无奈之下才让容兰和亲大祁。 大越公主岂能做小?所以尚未娶妻的秦王便成了被选中的和亲对象。 “二哥,我会让你知道把我嫁给宋裕那个纨绔,只会给你和母妃带来污点,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容兰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身后,容晟眼神晦涩。 这秦王对他和小妹的态度着实太差了些,宴会上还当场指责小妹,显然是没把大越放在心上。 既如此,让小妹适当给秦王点颜色看看也好。 第二日,容兰便跟元祐帝提议举办一场赏菊宴。 “素来听闻大祁的才子佳人们各个才华横溢,如今正是金秋,不如办一场赏菊宴,让我和二哥涨涨见识,我愿以大越的凌霄剑作为头彩。” 元祐帝一听立刻答应了下来。 凌霄剑,不要白不要。 “想必赏花宴,秦王殿下也会去吧?” 容兰笑盈盈的点了宋裕的名字,元祐帝眼中的笑意瞬间顿住。 不对劲。 ...... 秦王府。 “一个赏菊宴也非要本王去,就为个破剑。”宋裕满肚子牢骚,“有赏菊的功夫,本王都能多看几页书了。” 六喜给宋裕整理着衣着,宋时欢则抽了抽嘴角,那可是凌霄剑,怎么到父王嘴里就成了破剑了。 “皇祖父说,那大越公主特地问了父王是否会去。”宋时欢眯起双眼,“其中必定有鬼。” “赏菊宴无外乎就是观赏菊花,品鉴美酒,吟诗作赋。”宋裕思索了片刻,“他们若是想算计本王,啧,无处下手啊。” 观赏菊花?他长得有眼睛。 品鉴美酒?他可是身经百战。 吟诗作赋...... 宋裕瞪大了双眼,“不会吧......” 这是要把他的脸面狠狠摁到地上啊。 宋时欢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灼灼目光盯着宋裕,“父王,您会作诗吗?” “咳咳咳。”宋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我当然......当然会了,阿欢你放心,就大越公主那个模样,算计不到我头上。” 一会儿路上顺道拐一趟沈府,临时背几首应该也来得及吧。 宋裕心里默默的想着。 宋时欢也不戳破宋裕的心思,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既然父王胸有成竹,我有一计,可以反过来回敬大越一番吧。” “回敬?” 宋时欢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137章 大祁最强父女请求出战 赏菊宴。 宋裕和宋时欢抵达的时候,诸位受邀的才子佳人已经在三五成群的欣赏着盛放的菊花。 容晟也混杂在其中。 唯有容兰心不在焉的盯着菊园的入口。 当看到宋裕的身影出现时,容兰眼前一亮,“秦王来了。” 她这戏台子都搭起来半天了,就等主角登场。 “不用都看着本王,你们该赏花赏花。”宋裕大呲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想到稍后宋裕便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容兰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几分。 “我和二哥早就对诸位的才情有所耳闻,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请诸位吟诗作赋,加上美酒相配,岂不畅快。” 这样的宴会,吟诗作赋本就是重头戏。 容兰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跃跃欲试了起来。 “今日便用这把凌霄剑作为头彩。”容兰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拿过宝剑,“凌霄剑是我大越的珍贵宝剑,许久不曾出鞘,只有有缘人才能把剑从刀鞘里拔出。” 纵使在场的都是文人,但也都听说过凌霄剑的威名。 眼中都燃起了几抹热切。 若是能赢得大越的凌霄剑,在家中就能大大的长脸。 菊花有气节,在才子佳人们的诗句之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尽兴之时,容兰冲着宋裕举杯,“不知是否有幸听秦王殿下作诗一首。” 顷刻间,整个菊园安静的都能听到菊花随风摆动响起的声音。 秦王...... 貌似不会作诗...... 在场众人纷纷为宋裕捏了一把汗,虽然凌霄剑很有吸引力,但大祁的脸面显然更为重要。 一名才子硬着头皮开口,“我们秦王殿下素来不参与这种吟诗作赋的事情,不如在下再吟诗一首。” “是啊,在下也又想到了一首好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企图帮宋裕蒙混过关,但容兰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宋裕,“秦王殿下该不会是不会吟诗吧?” “吟诗?本王最擅长吟诗了。” 宋裕这话让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不过......”宋裕话音一转,“本王现在兴致还没到,你们先继续,待本王酝酿一会儿。” 容兰也不急,“好,那我们就等着王爷的大作了。” 一炷香后,宋时欢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菊园。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容兰嘴角露出了一抹嗤笑,她就猜秦王胸无点墨,只能想办法去请旁人作诗。 果不其然! 她一会儿就要亲自揭穿秦王这弄虚作假的把戏,让他颜面扫地! 而宋时欢在出了菊园上了马车后就恢复了寻常模样,“三喜,咱们去沈府待一会儿。” 沈府。 “郡主,老夫不是刚作了两首诗给王爷了吗?”沈明文不明所以的开口,王爷走之前都把这两首诗给背熟了。 宋时欢拿起了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了一行字,而后又把纸卷了起来。 “那大越公主太过可恶,所以我和父王想回敬她一次。” 宋时欢把卷起来的纸条塞进衣袖里,话音一转,“我父王最近的策论如何了?” 听着宋时欢小大人一般的口气,沈明文嘴角直抽,把桌上的一厚摞纸递给了宋时欢。 宋时欢一页一页的翻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嗯,进步神速。 “照这个速度,我父王应该能卡上秀才的榜吧?” 沈明文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郡主也担心王爷连秀才都考不中。 宋时欢在沈府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才再次折返回菊园,还特地在容兰的余光下把纸条递给了宋裕。 宋裕用衣袖掩着打开了纸条,而后脸色便开始有些绷不住。 这副模样落在容兰眼里,就是宋裕连别人帮忙做的诗都看不明白。 思及此,容兰忍不住开口道,“诸位才子佳人都吟诗好几首了,不知秦王是否酝酿好了?” 宋裕闻言嗤笑出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一双星目直直盯着枝头的秋菊: “金甲漫枝头,我发百花杀。” 瞬时,整个菊园似乎都回荡着宋裕的这两句诗。 所有人都噤了声。 这样的诗竟然能从秦王殿下口中听得。 难道秦王殿下往日不学无术的名声只是伪装? 就连容兰也愣了愣,而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嘲,“这样的豪情壮志,不像是出自王爷的手笔。” “我怀疑是他人所作!” 容兰的话更是让在场众人心神俱颤,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到底是王爷的确学富五车,还是王爷在弄虚作假? 为了大祁的脸面...... “公主,秦王殿下乃元后嫡子,元后精通诗词歌赋之事大祁无人不知,秦王自然是有同元后娘娘相似的才情天赋。” “秦王殿下才高八斗,就连斗鸡斗蛐蛐之时都能作出打油诗。” “秦王殿下在大祁将士面前高呼大祁将士万岁,能作出这样的诗不足为奇。” 众人绞尽脑汁儿的替宋裕圆场。 一旁的宋时欢早已呆滞许久,如果她记得不错,沈大人写给父王的两首诗,好像都没有这两句...... 难不成真的是父王即兴而作? 宋裕朝着容兰摊开了双手,享受着众人的“称赞”,脸上还一副陶醉的模样。 看得容兰气红了双眼。 “我方才明明看到福安郡主偷偷溜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递给秦王了一个纸条。”容兰指着宋裕开口,“一定是把诗写在纸条上了。” “什么纸条?”宋裕装作毫不知情的开口。 “我亲眼看到你把纸条塞到衣袖里了。”容兰上前走了一步,“王爷敢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随着宋裕的动作,一个纸条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容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捡起纸条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可下一秒,容兰就傻了眼。 “怎么了?公主为何不把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给大家听?”宋裕冷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陷本王,本王是可以要求公主进牢房的。” 容晟看到容兰这副模样,也连忙走了过来。 待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饶是一直冷静自持的容晟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他和小妹都被宋裕给戏耍了!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父王,今晚炖鸡可好? 第138章 拔不出剑?这种小把戏你们都看不出来 “不可能!” 容兰神情激动的开口,这绝对不可能! 她特地让人去打听过了,秦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你们大越好不讲道理。”宋时欢还没开口,脸上就浮现出了三分委屈,“我不过是想悄悄问父王今晚炖鸡可好,竟还被诬陷帮助父王弄虚作假。” 玲珑般的小人儿皱巴着小脸,弦弦欲泣的模样立刻让大祁的才子佳人们都纷纷不平起来。 在他们大祁的地盘,欺负他们大祁的郡主? “秦王殿下这两首诗只应天上有,今日的头彩非王爷莫属。” “君子海量,若是连旁人的才情都看不惯,想必也品不透菊花的气节。” 称赞宋裕的声音和讽刺容兰的声音交叉在一起,容兰彻底红了眼眶,她在大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秦王,方才是小妹失礼了。” 容晟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秦王所作的诗句气势磅礴,当属头彩。” “一句失礼就够了?”宋裕眼皮都懒得抬,“让容兰给本王道歉。” 任谁被指着鼻子说纨绔,都会有三分脾气吧。 “是错能改善莫大焉。”宋时欢也跟着开口,“若是公主能诚心道歉,大祁也不是不讲道理。” 宋时欢这句话,直接把容兰的无礼之举上升到了对大祁的不敬。 这让容晟的脸色越发低沉了起来。 冲着容兰开口,“小妹,给秦王道歉。” 容兰脸上满是震惊,却又在看到容晟眼中的不容置疑后不甘心的垂下了脑袋,声音细如蚊蝇,“秦王,方才是我不对。” “大声点,风太大本王听不见。” 听着宋裕的话,素来崇尚温文尔雅的才子佳人们心中竟都感觉畅快,回过神后,又各个脸色奇怪。 “我错了,行了吗?” 容兰拿着凌霄剑甩袖离去,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 “哎,本王的头彩被拿走了。”宋裕忙不迭的开口,这到嘴的肉可不能吐出来。 容晟见状看向宋裕,“今晚宴会上,我会亲自把凌霄剑交给王爷。” ...... 比起之前的宴会,今晚更像是家宴,仅几个王爷带着家眷入宫赴宴。 这也是楚王和齐王养好伤后第一次进宫,平王府则只来了申桦儿和几个皇孙。 “听说今天的赏菊宴,是秦王得了头彩。” 元祐帝乐呵呵的开口,桌上还放着命人抄录的那两句诗。 元祐帝此刻是浑身舒坦。 那混账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好诗,科举有望了。 “秦王才情,令人钦佩。” 容晟的话让毫不知情的楚王和齐王脸上笑容僵住,谁的才情来着? 他们在王府里安安分分的养伤,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 孰料,下一秒元祐帝就老脸一板,“混账,朕听说你还让大越公主给你当场道歉?” 宋裕点了点头,“对啊,是我。” 完全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元祐帝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你是朕的嫡长子,大祁的秦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祁的脸面,这种小事不必多计较。” 听话听音,容晟和容兰,还有大越跟着一起来的使臣们都变了脸色。 一个纨绔王爷,还能代表着大祁的脸面? 容晟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只怕是他们轻视眼前的秦王了。 大祁刚废了太子,若是日后秦王成了太子...... “孩儿知道了。”宋裕难得给了元祐帝面子,口不对心的开口,说罢又看向容晟,“本王的凌霄剑呢?” 还不待容晟开口,容兰便把手里的凌霄剑扔到了宋裕的桌上。 “我大越有规矩,要想真正获得凌霄剑,必须得能把凌霄剑拔出来才行。” 拔剑? 宋裕挑了挑眉,“赏菊宴上,你们可没说大越有这样的规矩。” 只见容兰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这剑放在我大越许久都不曾有人能拔出来,若是你也拔不出来,凌霄剑对你来说只能是废铁一块。” 看着元祐帝的脸色渐渐变沉,容晟暗道不好。 先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趟来就算和亲不成,也不能把大祁给彻底得罪了。 “什么剑,能让大越这么多年都没人拔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时欢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宋裕面前,伸手便拿起了凌霄剑。 “你一个十岁的娃娃懂什么。” 可宋时欢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容兰,反而是细细的观察着凌霄剑剑鞘上的纹理,不停的用手来回摩挲。 什么剑能拔不出来? 无非是在暗处设置了机关,没有被察觉到罢了。 宋时欢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在无端抚摸凌霄剑。 “郡主年幼,怕是不懂凌霄剑在习武之人心中的分量。”容兰再次开口,“郡主就算抚摸上百遍,凌霄剑也不可能自己脱离剑鞘。” 容兰话音刚落。 只见宋时欢的手指冲着剑鞘的某处摁下,整个剑瞬间便被抽离出剑鞘。 明剑现身,刀刃处还闪着寒光。 “果然是一把好剑!” 宋时欢右手握剑,剑头直直朝着容兰而去,在距离容兰鼻尖咫尺之遥的地方挺住。 “大越公主,我一个十岁的娃娃都能拔出凌霄剑,可见大越能人鲜少。”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不如我大祁人才济济。” 这话,可就是把大越的面子和里子都摁在地上来回摩擦。 偏生大越的人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宋时欢把凌霄剑放了回去,递给宋裕,“父王,这剑阿欢喜欢,能否送给阿欢?” “好,以后凌霄剑就是阿欢的宝剑。” 宋裕高兴的仰头大笑,指着大越使臣的鼻子,“尔等,不如本王之女。” 容兰早就被宋时欢突然冲过来的刀锋给吓得六神无主,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 唯有容晟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时欢,如同看向什么珍贵宝物。 原来拔出凌霄剑的,竟是大祁的福安郡主。 第139章 大越打阿欢主意,宋裕豪掷千金 “此剑认郡主为主,恭喜郡主了。” 容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热切,大越皇家秘言,能拔出凌霄剑者福运极旺,若为男子,当封侯拜相,若为女子......则当予之大越凤印。 容兰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容晟,不懂为何自家二哥前后短短时间内,竟完全变了态度。 “既如此,多谢了。” 宋时欢手持凌霄剑,心尖微颤,她读过不下几百种剑法,今日终于得了一柄好剑。 见宋时欢出尽风头,宋惜颜只低头沉默着。 平王府这边的气氛尤其安静,宋言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似乎要把宋时欢给吞噬。 “朕的阿欢,果然是有大福气的娃娃。” 元祐帝这句话更是让平王府众人脸上血色尽失,就连不明所以的宋言朝和宋言明都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目光来回在宋时欢和宋惜颜身上穿梭。 惜颜是福星吗?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酒过三巡,容晟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宋裕的桌前,“之前因为小妹,同王爷之间闹了一些误会,还望王爷莫要见谅。”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宋裕还是没给容晟什么好脸色。 草草的跟容晟碰了杯。 美酒见底,容晟笑着看向一旁的宋时欢,“福安郡主如今也有十岁了?” 他的年岁自然是不合适,但他府上的嫡子今年十四,年岁相仿。 提到宋时欢,宋裕立刻警铃大作。 “阿欢,去你皇祖父那里。” 宋裕把宋时欢推到元祐帝身边,而后眯着眼看向容晟,“二皇子,来,本王跟你喝酒。” 容晟被灌来一肚子的酒,回到驿站后吐的昏天黑地。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容兰一脸幽怨的坐在床边,“二哥终于醒了,我们何时回大越?” “回大越?你与秦王的婚事还没成,如何回大越。” 容晟此刻更是笃定了要把容兰嫁进秦王府,这样再提求娶福安郡主,也能更加容易些。 “二哥,我与宋裕八字不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国家大事,不得使小性子。” 看着容晟冷脸的模样,容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反正我不嫁。” 回到屋子后,容兰趴在床边大哭了一场。 “你说本公主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容兰泪眼婆娑,她在大越每日都有俊美的儿郎为她抚琴,父皇也娇宠她。 可母妃却为了给二哥增加助力,说动了父皇让她来大越和亲。 “郡主,听说秦王极宠福安郡主。”一旁的婢女开口说道,“若是我们把福安郡主给得罪了,那秦王想必死活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听到婢女的话,容兰止住了眼泪。 “公主,马上就到了大祁女学的魁首大赛了。”婢女继续开口安抚着容兰,“福安郡主是魁首的大热人选,若公主能赢下比赛,不仅把福安郡主踩到地上,还能给大越争脸,如此,纵使和亲不成,也无人能挑出公主您的错处。” “是个好主意。” 容兰眼神晦涩,“既如此,这魁首大赛的热闹本公主也要凑一凑。” ...... 容兰直接跑到了女学,表示她也要参加几日后的魁首大赛。 众人都惊呆了。 “这大越的公主为何要参加我们的魁首大赛?” “听说大越公主今年都十八了,女学最大的学子也年仅十六,未免有些不够公允。” 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宋时欢,此次魁首的大热人选,正是这位年仅十岁的郡主。 “好啊。” 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院长,大越公主远到是客,想参加我们的魁首大赛,自然可以,正好也让大家瞧瞧公主的学问才情。” 她正愁此次魁首大赛影响不够大,魁首含金量不够高呢。 送上门的机会,她感谢还来不及。 见宋时欢应允,女学院长这才也松了口。 于是,这场本只是女学组织的魁首大赛,开始演变成了大祁和大越之间的交锋。 女学有参加魁首大赛资格的学子更是比之前用功数倍,生怕到时让大越公主得了魁首。 京城里的赌场都专门为这件事设下赌局,投注的人数不胜数。 客栈。 容晟得知容兰要参加魁首大赛后,一张脸从头黑到尾,“赌场的情况如何了?” “二皇子......没有一个人投大越,而且赌场的人还不许咱们的人去下注,说只能让大祁的人参与赌局。” 闻言,容晟气的鼻孔都扩大了,这次若是小妹胜不了,那大越的脸可真是丢尽了。 他也会因此被父皇所不喜。 “这几日看着公主,让公主好好准备。” 同一时间。 宋裕和沈清平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场。 赌场老板见来了两棵摇钱树,脸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王爷和沈大人来了,草民这段时间死死守着赌场的人,不许大越的人踏进来半步。” “现在所有人都投的大祁胜呢。” 宋裕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沈清平使了使眼色。 只见沈清平把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哗啦啦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子,整个赌场里的人瞬间全部直了眼睛。 宋裕把所有的金子都一股脑的扔到老板面前,“投大越胜。” “什......什么?”赌场老板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本王说,投大越胜。” 说罢,宋裕低笑了几声,“大家都投大祁胜,本王心里感动,只是这赌局若是没有输赢,不就不好玩了。” “这些就算本王的一点心意,到时大祁获胜,大家也都能格外分些银钱。” 此刻宋裕的身影,在所有人心里都变得高大了起来。 多好的王爷啊! 以前跟风骂过宋裕的人,都恨不得自打嘴巴。 “秦王千岁!” 随着第一声高呼,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各个眼中都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他们身为大祁子民,甘愿在这场赌局中为守护大祁的颜面,而这种守护大祁的情绪随着宋裕的行为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秦王千岁!” 呼声似乎要把整个赌场震破,声音响彻云霄。 第140章 魁首大赛开始!阿欢是第十名? 紫宸殿。 元祐帝看似是在批阅奏折,实则眼神不住的往宋裕身上瞟。 这混账跑一趟赌场,竟也能收获一大波民心。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骁,跟秦王说说大越的事情。” 沈骁闻言把大越当下的皇权纷争一一说给了宋裕听,宋裕听罢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难得沉默着。 元祐帝见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自古皇权纷争都是要见血的,不足为奇,裕儿,你可要快些成长起来啊。” 元祐帝还以为宋裕是震惊于争夺皇位的残酷。 孰料下一秒宋裕便突然开口,“父皇,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孩儿虽混账,可心里也清楚,这么多年若无父皇庇护,孩儿决计没有今天。”宋裕神色认真,“父皇,您可要一直健健康康的庇护孩儿和阿欢。” 瞬间,元祐帝竟有几分哽咽。 可元祐帝的感动还没持续多久,宋裕便彻底反应过来沈骁的话,“就因为大越内乱,所以容晟想要让容兰和孩儿联姻,给他增加助力?” “臭不要脸的东西。” 宋裕脸上全然没有方才的孝心,反而气的手指发抖,“父皇,那容兰你也看到了,若是孩儿娶了这样的妻子,娘亲在天上都睡不安稳。” 此刻元祐帝内心早就被宋裕方才的话说的软成一片,开口便是霸气侧漏: “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应下此番亲事。” 裕儿是他属意的太子。 裕儿的妻子,就是大祁日后的皇后,怎可让一个外族人为后? 宋裕这才彻底放了心,想到魁首大赛之事,又再次愤愤不平的开口道,“那容晟真是小心眼,非要让大越的使者也作为魁首大赛的考官,还说不然对于容兰不公平。” “随他去。” 元祐帝倒是丝毫不担心,“倒是阿欢自会让他们惊掉下巴。” 他的宝贝孙女有多聪慧,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那容兰非要往前凑,就莫要怪阿欢出手了。 ...... 楚王府。 “郡主,王妃说了,若是实在练不动,就歇一歇。” 短短时间内,楚王妃便不再像之前一样逼着宋惜灵练舞,反而是宋惜灵自己咬牙不停的练习。 “嬷嬷,我还可以再练会儿。” 消息传至楚王妃跟前,楚王妃红了眼眶: “都怪我们,耽误了惜灵。” 若非他们也卷进了崔家尸骨案里,王爷挨了板子,还被告知三年后前往封地...... 他们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夹着尾巴做人。 楚王妃思虑再三,还是来到了宋惜灵的院子。 “母妃,我给您跳一遍您替女儿掌掌眼。”宋惜灵见楚王妃来了,笑着开口说道。 可楚王妃却伸手握住了宋惜灵的手,“好孩子,这次魁首大赛......我们不用非要争那魁首之位。” “母妃,我不懂。” 宋惜灵眼眶泛着晶莹,双腿还在隐隐发麻。 “这次大越公主也参加了魁首大赛,若是你既赢了宋时欢又赢了大越公主......就会被秦王府和大越同时记恨,你父王的意思是,此次比赛藏拙更合适。” 宋惜灵的情绪瞬间崩溃。 “魁首大赛比的就是一个公允,若女儿获胜,旁人也只会觉得女儿为大祁争光,现在哪个大祁有机会参赛的女子不是在卯足劲儿准备?”宋惜灵大声控诉着,“被大越公主记恨算什么?大伯和大姐的心性开阔又怎会记恨我?” “这是你父王的意思......” “你们太过分了!”宋惜灵指着身上的舞衣,“之前您逼着我练舞,说是为我好,现在到了我能争个好名声的时候,又让我藏拙,这到底是为了你们好,还是为了我好?” 身上的舞衣被撕扯下来,宋惜灵一路哭着跑回了屋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像大伯那样的父王? 楚王妃看着地上的舞衣,也失声哭了起来。 ...... 而此时的秦王府则一派祥和。 “魁首大赛分为两场,第一场为四书五经。”沈清平朗声道,“这一场的考官有六人,我爹、女学院长和一位夫子,另外三个是大越的人。” “第二场是琴棋书画,第一场排名前十的学子才有资格进入第二场,每人择其中一样参赛,考官......二十人,均为有名的雅士,仅三个是大越的人。”沈清平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时欢,“我也在这二十人之列。” 沈清平激动不已,如今那群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高超的琴艺。 宋时欢闻言扬起了眉梢,“二十人里面只有三个大越的人?” “他们只有这三个可堪一用的人。”宋裕补充道,“不然就以容晟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如何能肯?” “阿欢,你到时可要狠狠杀一杀大越的威风。” 宋时欢笑眯了眼,“父王有令,阿欢不敢不从。” 时间一闪而过,转瞬便到了魁首大赛的第一场比试。 比试设在女学里,所有参赛的学子都坐在桌案前,埋头答着试题。 几位考官则在另一间屋子里等候,他们要在考试结束后即刻开始各自批阅试卷,对每份试卷给出评分。 最终会根据所有考官的评分,来确定进入第二场比试的人员。 并在今日公布人员名单。 女学外面早已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打定主意要等到名单公布才肯离开。 宋裕则在马车里闭眼假寐。 “王爷看来是对郡主极有信心。”沈清平看着把书盖在脸上假寐的宋裕,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你且看吧,一会儿公布名单,阿欢必定是榜首。” 沈清平也深表赞同。 ...... 试题对于宋时欢而言几乎是没有任何难度,尤其是那几道策论,宋时欢仅用了八分力气来作答。 容兰也以极快的速度答题。 香烛燃尽,所有的试卷都被封好名字交到了六位考官手里。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女学的大门方才缓缓打开。 可无论是沈明文还是女学院长,脸上都是一副憋屈至极的表情。 “现在公布进入第二场比试的人员名单。”女学院长拿着名单的手都气的发抖。 “第一名,大越公主。” 人群顿时便开始哄乱了起来。 “第二名,三郡主。” ...... 直到念到第九名,都没听到宋时欢的名字。 宋裕的眼神变了,瞬间冲出了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女学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十名,福安郡主。” 第141章 有狗!大越玩阴的 “第二场比试将于后日举行,本次比试结果已公布完毕。” 沈清平死死拉着想要冲上去的宋裕,自己却大声开口:“光有个名单可不够,我们得瞧瞧六位考官的打分情况。” 看他家老头子的脸色,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听到这话,大越的三位考官脸色变了变。 周围围着的百姓瞬间也纷纷响应着沈清平的话,“对啊,我们要看六位考官的打分情况。” 见情况有些控制不住,其中一位大越的官员冲着女学院长开口,“在大越,可从未公布过名单之外的东西。” “可现在是在大祁。” 女学院长冷着脸开口,“我们六人本着公允的态度各自打分,打分情况自然可以公之于众,难道说,你们心里有鬼?” “批阅试卷之前我们特地问过你,是你告诉我们只会公布名单。”另一位大越考官涨红着脸,“你身为大祁女学院长,竟然也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又能如何?” 眼看女学院长和大越的三位官员针锋相对,女学内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咦,为何有三位考官都给我判了零分?” 瞬间,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更甚先前几倍的愤怒。 只见宋时欢眼底满是寒意,手里拿着六张宣纸,“我对比试结果有异议,提出了复核的要求。” “一看才发现我竟得了三个零分,而大越公主,则得了三个满分。” 宋裕此刻的熊熊怒火再也按耐不住,“来人,去把郡主手里的打分情况张贴在那面墙上,记得标上考官是谁,让所有人都看看。” 六张纸被张贴出来,还有对应的考官姓名也被特地用朱笔写在了纸上。 众人纷纷涌向张贴的墙面,待看到打分情况后,所有人都怒目看着三位大越考官。 “堂堂大越,竟然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有些浑不吝的百姓冲着大越三位官员的方向啐唾沫,“我大祁的三个考官公允对待你们公主,而你们竟然给我们郡主判零分,我呸。” “把你们的二皇子叫来,让他给我们郡主一个交代。” 容兰见状压根就不敢踏出女学的大门,暗处大越的护卫急匆匆的朝着驿站而去。 容晟闻言又急又气,他从未跟那三个蠢蛋下过这样的命令。 对上宋时欢的视线时,容晟竟有些浑身发寒。 “之前赏菊宴上,大越公主污蔑我父王弄虚作假,看来是因为大越有弄虚作假的惯例,所以才会平白无故的泼人脏水。” 宋时欢紧紧盯着容晟,“我要求把这三人剔除,重新计算本次比试的成绩,并且他们三个不得参与下一场比试的评判,二皇子觉得呢?” “这是自然,此次是我大越不对,待回大越后一定会惩治这几人。” 纵使容晟竭力弥补,可此刻百姓们对于大越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把三人剔除,仅算大祁三位考官的打分情况后,名单上的顺序变了。 宋时欢成了第一。 而容兰则成了第十。 这样的巧合更像是上天给了大越一巴掌,容晟脸色黑的犹如锅炭,带着几人便离开了女学。 ...... 驿站。 三位官员跪在地上,容晟一人给了一脚。 “糊涂,你们竟然会蠢到这种地步,真是可笑。”就这还是他倚重的朝臣,第一次,容晟对自己的势力开始有了怀疑。 “二皇子恕罪啊,实在是今日一早去女学的路上公主下的命令,臣等来不及同您禀告。” 三位官员可是直喊冤屈。 他们如何不知这样的手段虽胜算很大,但却也极险。 容晟闻言险些给气笑了,直接踹开了容兰的屋门。 “容兰,看来平日里是我们太骄纵你了,把你养成了这样不管不顾的蠢样子。” “二哥,你竟然这样骂我?”第一次被容晟指着鼻子骂,容兰心里本来还有的几分愧疚瞬间消失不见,“若非他们三个能拦着不公示打分情况,大家只会觉得我大越的公主更为出众。” 怒极之下,容晟扬起了右手。 “二哥竟然还想打我,来,朝着这里打?” 看着容兰这副模样,容晟无力的垂下了手。 “容兰,就算你和秦王的婚事不成,也不能得罪了福安郡主,你明白吗?”容晟眼底尽是疲惫,“若是得罪了她,休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望着容晟离开的背影,容兰眼中满是恨意。 区区一个野丫头罢了,能影响得了什么? ...... 这件事情迅速在大祁境内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却迟迟不见任何动静,只有宋裕进宫了一趟,但具体说了什么众人也不得而知。 两日后,第二场比试开始。 这次的比试设在女学外,所有的表演百姓们都能看得到。 听说宋时欢善琴,容兰也故意选了抚琴,觉得宋时欢不过一个十岁娃娃,能把琴音弹准就不错了。 容兰的表演在宋时欢之前,只见容兰刚坐在古琴旁,便飞来了一只雀儿盘旋在容兰头顶。 下一秒,一坨白物便吧嗒一下落在了容兰的脑门儿上。 看起来滑稽极了。 容兰立刻尖叫了起来,唤着婢女带她去更衣,而那只雀儿则又慢悠悠的飞往了天际。 “公主若是在此刻离席,那只能判你缺席了。”沈清平笑眯眯的开口,“公主自己选择吧。” 容兰急的脸都红了,但却也只能再次坐下抚琴。 一曲终了,琴声在沈清平看来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更别提中间还弹错了几个音。 只见沈清平脸上一副无比纠结的模样,甚至还摇了摇头,而后很是慎重的拿起了笔。 在纸上圈了一个大大的零。 第142章 小小魁首!拿下 接下来的比试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到宋时欢出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经过前几天的比试,他们对于福安郡主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虽然不知为何女学并未张贴出福安郡主的答卷,可考官们都是学富五车,选出来的榜首自然是胸有锦绣。 宋时欢依旧是一身红裙,如同热烈的骄阳。 铮—— 宋时欢的双手微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琴音传来,不同于之前的破阵曲那般昂扬。 这一次,宋时欢弹奏的是一首古曲。 琴音庄严悠扬,似是有人在敲打青铜古钟,诉说着古老的文明。 所有人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言行不敢有丝毫的倦怠。 一曲终了,一阵微风拂过,宋时欢花苞头上的铃铛随风而响,恍惚间,竟像是九天之上的仙童。 沈清平率先站了起来,抚掌大赞。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接二连三的掌声响起,人群中的容晟看向宋时欢的目光也更加热切,果然是福运极旺之人。 就连折返回来的容兰也惊的待在了原地,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可能会弹奏出这样的曲子? 显然最终的结果已经毋庸置疑。 但为了保证公平,十七位考官的打分情况同样张贴了出来。 人们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当看到沈清平的打分情况后,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只有福安郡主给了满分。 其他人无论是大越公主,还是大祁其他人,一律给了零分。 “看我做甚?”沈清平挺直了腰杆,“在我心里只有好和不好,好就是满分,不好就是零分。” 沈清平的目光和宋时欢对上,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 她知道,夫子这是为了给她出气,所以索性把其他人都打了零分。 “最终的结果,魁首乃福安郡主——” 公布的声音刚落下,便听到了街巷处传来一阵哄闹声: “皇上来了,皇上亲自来了。” 明黄色的轿辇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皇祖父来啦。” 元祐帝亲自扶起了宋时欢,“朕笃定阿欢的水平定能夺得魁首,所以算着时间来祝贺阿欢,朕没来迟吧?” 在场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皇上在福安郡主面前,竟然是这样慈爱的吗? “皇祖父来的刚刚好。”宋时欢歪着脑袋,“阿欢拿到了魁首,给皇祖父也争光了。” “好好好!” 元祐帝连道三个好,伸手取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亲手系在了宋时欢的腰间,“这是朕给阿欢的贺礼。” 天子的贴身玉佩! 混杂在人群里的楚王府眼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 宋时欢夺得魁首,宋裕乐的直接下令在秦王府外摆上三天的流水宴,来者不拒。 好酒好菜都上了桌,来秦王府外沾喜气的百姓们也都自发的带了些东西,或是鸡蛋,亦或是菜叶子。 除此之外,宋裕还命令秦王府名下所有的铺子,把售卖的东西降价三日,要与百姓们同庆。 一时间,百姓中关于宋时欢的讨论达到了峰值。 加上宋时欢的胜利也代表着大越公主的落败,因而大祁背心没有一个不赞叹福安郡主的聪慧。 对于大祁的自豪感也成倍增加。 “本王有十几年都没有像今日这样激动了。”宋裕穿的一丝不苟,“当日生辰宴上阿欢选中本王,本王还在暗喜能让宋翎吃瘪,没曾想,竟是得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父皇有那么多孙辈,哪一个有本王的阿欢这般优秀?” 宋裕激动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沈清平的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他......他也激动啊。 “身为阿欢的父王,本王无论如何也不能拖阿欢的后腿。” 宋裕拍了拍大腿。 “待到来年,本王一定要在科举上作出一番成绩!” 宋裕胸中满是斗志,抱起书便看的入了迷。 而此时,楚王府。 听着如今秦王府的风光,还有宋时欢是如何的被人称赞,楚王和楚王妃脸色难看,而宋惜灵却面无表情。 “无碍,这个时候韬光养晦才是正确的选择。”楚王开口自我安慰道。 宋惜灵嗤笑出声。 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了屋子。 屋内,楚王妃忧心忡忡,“此次我们让惜灵主动放弃第二场的比试,怕是这孩子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了。” 楚王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也听到了,宋时欢的表演是无法超越的,既如此,不如不去丢这个人。” 听到身后传出的声音。 宋惜灵眼角划过了一抹眼泪。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 皇宫,御花园。 “我这小妹性子虽顽劣了些,但心性不坏。”容晟和元祐帝一起在御花园散步,容晟再次提及了和亲之事,“我也看得出,秦王殿下也是性情中人,他们两个未必不是一对佳偶。” “二皇子,朕也就开口直说了。” 元祐帝的语气让容晟心里一沉。 下一秒,就听到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朕并不觉得秦王和你们大越的公主相配。” “朕从始至终都没同意这桩婚事。” “大越和大祁百年来都多有和亲之举,意在加深两国邦交,此行百利而无一害。”容晟还不死心的继续开口。 元祐帝见状眼底开始染上几分不耐,这容晟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跟大越和亲的是前朝,并非朕的大祁。” 元祐帝直直的看向容晟,“朕打心底里觉得,若是诚心交好,不必需要和亲来维持,若是并非诚心,纵然和亲也难以维系。” “既如此,那我们就也不再强求了。” 容晟一副遗憾的模样,心里也清楚容兰和宋裕的婚事是成不了了。 可福安郡主......可是能拔出凌霄剑之人。 思虑在山,容晟还是选择了开口,“若是秦王不愿同大越和亲,那福安郡主可以考虑......” 容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元祐帝的脸色彻底变了。 于是接下来的字一个都说不出口。 第143章 你们惹到的是,大祁最强对抗路父子 “二皇子,朕没听懂你的意思。” 提到宋时欢,元祐帝身上的寒气不住的往外冒,就连一旁伺候的吴奇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大越二皇子还真是不要命了,连福安郡主的主意都敢打。 容晟心里也直打鼓,但为了那则皇家秘闻,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福安郡主若是喜欢大越,我们大越也时刻欢迎郡主。” “若是朕记得不错,你父皇膝下有八个皇子,最小的也都娶妻生子了,你要朕的阿欢去你们大越,打算如何安置她?” 熟悉的人已经知晓这是元祐帝发怒前的语气。 但容晟还以为是有戏。 忙不迭的再次开口,“我府上的嫡长子和福安郡主年纪相仿,若是福安郡主能看得上,我保证,那小子这辈子后院里只有福安郡主一个人。” 为了把宋时欢招揽到自己麾下,容晟也是直接替儿子斩断了其他情缘。 只见元祐帝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话音一转: “阿欢的事情还得她父王做主,朕这个当祖父的,也不好直接越过她父王。” 元祐帝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容晟一眼,“你若是实在有心,就去她父王那里碰碰运气。” 容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看来大祁皇帝是不反对福安郡主和亲大越的。 ...... 宋裕被急召进宫。 没一会儿,紫宸殿里便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殿外的吴奇心肝都在乱颤。 殿内。 宋裕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容晟算个狗屁,敢打阿欢的主意。” 边说,宋裕边喘着粗气,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家阿欢才十岁,就被人惦记上了。 这跟要他的命有何区别? 元祐帝也气的不行,开口便是简单粗暴的批判,“朕看那容晟像是脖子上顶了个夜壶一般,还他的儿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一个草根出身的皇帝和一个纨绔出身的王爷。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着,骂得容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父皇,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大越,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不把容晟搞得臭名远扬,他宋裕就枉为人父! “朕告诉容晟阿欢的婚事要你来做主,所以他大抵会去找你。”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裕儿,到时你且吊着他,然后带他把那拈花惹草,斗鸡斗蛐蛐的事儿都做一遍。” 老皇帝出手,一下手便是朝着人的死穴。 “给他戴个纨绔的帽子,并把消息传至大越。” 宋裕反应了过来,朝着元祐帝点了点头。 此刻大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候,若是在此时传出容晟纨绔的真面目,几乎是会直接断了容晟夺嫡的希望。 而这一切,只因为容晟那一句想要替儿子求娶福安郡主。 ...... 正如元祐帝所料,次日容晟便登上了秦王府的大门。 此时的宋时欢正在练剑,且手里拿着的正是凌霄剑。 剑风凌厉,几招下来便有几片树叶碎成了两半。 “王爷,郡主,大越二皇子来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知道了。” “父王,容晟来咱们府上做甚?” 宋裕并未把容晟替儿子求娶的事情告诉宋时欢,只觉得这些话会污了宋时欢的耳朵。 于是,宋裕嘴角扬起了牵强的笑意,“兴许是为了容兰而来,本王去看看便是。” 说罢,便带着六喜离开了院子。 宋时欢看着宋裕反常的模样,眉心微皱,“迎春,找个机会问问六喜是什么情况。” 前院。 容晟见到宋裕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年纪相仿的两人,容晟的气场却无端落了下风。 “二皇子今日来本王府上,有何贵干?” 容晟又把想要求娶的事情说了一遍,边说边观察着宋裕的反应,见宋裕并未有明显的抗拒之色,容晟心里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不一口反对,那就还有事成的希望。 可宋裕却并未直接回应容晟的话,反而是笑眯眯的开口,“阿欢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本王也只会把她嫁去和本王投缘的人家,可本王同二皇子私交不深,不知道你我是否投缘啊。” 宋裕脸色未变,至于最后投不投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容晟闻言立刻开口,“只要王爷愿意,之后几日就算是陪王爷同进同出我也愿意。” “如此自是极好,本王也能判断你我是否投缘。” 宋裕站了起来,“那咱们就走吧。” 容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被宋裕带到了迎春楼。 ...... 感受到周围的女子都在靠近自己,容晟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若是让几个兄弟知晓他逛青楼...... 一想到这里,容晟就有些坐不住,起身便想要离开。 却被宋裕一把拉住,“本王素来最爱这迎春楼里的姑娘,怎么二皇子不喜欢?” “喜欢。” 容晟咬着后槽牙开口。 心里拼命想着有什么借口能把此事盖过去。 可容晟没想到的是,刚出了迎春楼,宋裕便又把他带到了斗鸡的地方,还给了他一袋子银子让他下注。 “本王这双眼睛十赌九赢,来,让本王看看二皇子的本事。” 压根就没斗过鸡的容晟彻底懵圈了。 之后的几日,宋裕又带着容晟把所有纨绔子弟该干的事情哦度干了个遍。 为了能与宋裕投缘,进而让自己的儿子娶到宋时欢,容晟都捏着鼻子认了。 五日后。 京中莫名传出了大越二皇子是纨绔的传言,真是百姓们还开始担心容晟把好不容易走到正道的宋裕给再次带入歧途。 传言越传越离谱,传播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直冲大越的境内而去。 得知这一消息的容晟怒火攻心。 但一想到宋时欢,容晟只得摁下所有的烦躁,再次站在宋裕面前,扬着笑脸: “秦王,这几日你我同进同出,可算是投缘?” 只见宋裕完全翻脸不认人,冷笑出声: “本王跟你可半点都不投缘。” 第144章 容晟被打,宋裕是个女儿奴 “你耍我?” 容晟意识到了宋裕是在戏耍他,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本王哪里戏耍你了?”宋裕双手环抱,眼中闪着寒光,“你虽与本王同进同出,但斗鸡也不会,斗蛐蛐也不会,连逛个迎春楼都战战兢兢,本王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畏首畏尾之辈。” “你是大祁秦王,我是大越二皇子,论起身份尊卑,你也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宋裕毫不留情的话撕下了容晟伪装出来的温和,“宋裕,你这样戏耍我,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 “你都开始打本王女儿的主意了,本王没弄死你已经是本王好脾气了。” 容晟目光骤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爷。 身份尊贵之人哪个说话不是面子上和和气气的,可眼前的秦王却好像丝毫不顾及情面一样。 容晟气的吹鼻子瞪眼,却也不知该如何回怼。 只得气呼呼的离开了秦王府。 屏风后,沈清平缓缓走了出来,“王爷,如今关于容晟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大越,想必过几日他就要辞行了。” 只见宋裕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等他辞行之时,本王会再送给他一份大礼。” 另一边,容晟离开秦王府后,越想越觉得不忿,直接命人朝着皇宫而去。 紫宸殿外,吴奇笑眯眯的挡在了容晟面前。 “二皇子,皇上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们皇上。”容晟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暴起,秦王戏耍他,大祁皇帝不见他,难不成这父子两人是串通好的? “皇上的龙体最重要,恕奴才无法为您通禀。” 之后几日,容晟每次来紫宸殿都吃了闭门羹。 眼见传言愈演愈烈,大越已经派人传信让他尽快返回大越,容晟已经成了一头燥怒的困兽。 “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大越。” 容兰听到容晟的话,脸上扬起了几分欣喜,“二哥,我不用嫁给秦王了是吗?” “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容晟的话让容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按照两国礼仪,容晟和容兰离开大祁之时大祁也理应设宴,可元祐帝一直称病,所以容晟和容兰离开的时候,竟只有一个礼部尚书相送,几个王爷一个都没有出现。 “大祁竟然如此轻视我们。”容兰气呼呼的开口。 马车里的容晟一言不发,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秦王宋裕....... 他记下了。 夜色降临之际,容晟一行人正准备寻一处客栈歇脚,可周围却突然有动静响起。 “兄弟伙们,这些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车队。”为首的人头上裹着布巾,朝着暗处吼道。 瞬间,暗处几十个身影朝着马车而去。 战况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容晟一行人每个脸上都挂了彩,当地的护卫才姗姗来迟。 “二皇子,您没事吧。” 此时的容晟有眼眶挨了一拳,模样看起来略显滑稽,声音似乎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本皇子无事。” 马车再次恢复了行驶。 而那些裹着头巾的人纷纷扯下头巾,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他们得回去向王爷复命呢。 ...... 容晟前脚刚走,元祐帝的身子立刻好了起来,就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紫宸殿。 “容晟那厮挨了好几拳,灰溜溜的离开大祁。”宋裕大笑出声,“真让人畅快。” “沈骁昨日也跟朕说,容晟的纨绔之名已经快传遍整个大越了,他现在自顾不暇,也顾不上向大祁讨要说法。”元祐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打他孙女的主意? 没把容晟弄死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父子两人弄死容晟的意愿达到了高度一致。 就在宋裕想要再次出口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皇上,平王府来人了。” 平王府? 元祐帝蹙了蹙眉,“把人叫进来。” 只见宋言峥的贴身小厮尤恩跪在地上,开口便是带着哭腔的声音,“皇上,平王突然昏迷不醒......王府里的大夫探脉后,说......说王爷快不行了。” 瞬间,整个紫宸殿内一片安静。 “吴奇,让梅知临去平王府看看,另外宫里也有一些药材,一并带去平王府吧。” 元祐帝的声音夹杂着叹息。 “父皇,那孩儿先告退了。” 宋裕朝着元祐帝行礼告退,心里也直犯嘀咕。 之前梅知临不是还说有治愈的可能性吗?怎么现在人就快不行了呢。 ...... 秦王府。 “自从郡主拿下魁首后,每日都有数不清的邀贴。”抱夏笑嘻嘻的开口,“大家都盼着您能赴宴呢。” “女学的课业繁杂,夫子那边也有不少策论要写。”宋时欢右手执笔,在纸上快速的写着,“那些帖子,帮我拒了便是。” 抱夏立刻点头称是。 “对了郡主,这几日为何不见您练凌霄剑?” 抱夏脸上闪过一抹困惑,前几日郡主还对凌霄剑爱不释手,为何这几日就把剑收拾起来了。 “我是怕这凌霄剑,我用不起。” 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六喜同她说了容晟想要替儿子求娶她的事情,她反复思量,唯一的问题只能是出在这凌霄剑上。 不过是一个机关设计罢了,竟能让容晟对自己如此重视? 就在宋时欢正在思考如何安置这凌霄剑之际,宋裕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宋时欢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父王回来了?” “阿欢,有一个大消息。”宋裕忍不住开口道,“宋翎那厮,好像快要不行了。” “这么突然?” 宋时欢也惊的挑起了眉梢,“之前不是说只是中风比较严重吗?”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宋裕砸吧砸吧嘴,“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平王府看看,不然朝中那群老御史又该参本王了。”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 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上辈子登基为帝的宋翎,这辈子这会儿就快要死了? 第145章 宋翎病危,父王带你回家 几日后,宋裕带着宋时欢来到了平王府。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楚王府和齐王府也选择了在这一日来平王府探望宋翎。 宋翎的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 “梅太医怎么说?”率先开口的是楚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平王府的几个孩子都站在一旁,各个都是眼眶泛红。 申桦儿坐在床边,双眼哭的红肿,如同核桃一般。 任谁见了都觉得宋翎有福气,得了一个贤妻和一群孝顺孩子。 唯独平王侧妃没有出现。 “梅太医也说没有法子。”申桦儿哭着开口,“我们王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床上的宋翎面容扭曲,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 双手还不住的朝着人群伸着,似乎是想抓紧什么。 之前为了对付宋时欢,他们给宋翎服下的药......还是到了反噬的时候。 为了不让梅知临察觉到药物的存在,他们生生的又拖了小半个月,才把宋翎病危的消息传了出去。 所以此刻的宋翎,已经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二哥还这么年轻......”楚王想要去握住宋翎的手,可却被宋翎躲开,楚王脸上的悲痛之色都差点维持不住。 齐王见状也往前走了几步,“二哥,我是老四,你放心,几个侄儿我们一定会照顾的好好地。” 可宋翎依旧是躲开了齐王伸出来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看向宋裕,还有身后的宋时欢。 “啊啊啊啊咿呀——” 宋翎使出所有的力气扭转了脖子侧过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宋时欢。 眼泪自宋翎眼角滑落,他恨啊。 这几日他听到言峥说阿欢拿了魁首,还拔出了凌霄剑,这样聪明的孩子,本来应该是他的。 可他有眼无珠,把阿欢推给了别人。 若是能紧紧握着阿欢的手,阿欢身上的福气会不会治好他?他还不想死。 “二弟,你莫要吓到我女儿了。” 宋裕一个箭步挡在了宋时欢面前,把宋时欢挡的严丝合缝,顿时,宋翎的反应更加强烈了。 “大伯,阿欢到底也是父王的女儿,如今父王这副样子,您就让父王多看阿欢几眼,算侄儿求您了。”宋言朝直接冲着宋裕跪了下来。 “阿欢,之前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祈求你能原谅我们,只求你往前走几步,离父王近一些好不好?” 宋言明也跟着跪了下来。 竟是都想用孝悌之道来压着宋裕和宋时欢。 “大哥,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二弟吧。”楚王和齐王也跟着帮腔,宋裕脸色越来越差,但却依旧死死护着宋时欢。 就在宋裕已经忍不住即将发怒的时候。 一道哭声从身后响起,“父王,我害怕,你带我回家。” 宋裕刚一转身,宋时欢便扑进了宋裕的怀里。 “平王府的人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野丫头,要把我送到皇觉寺。” 宋时欢的话一出口,平王府的人脸色变了,尤其是还跪在地上的宋言朝和宋言明,毕竟宋时欢所说的话,就是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二叔是不是想要打我?”宋时欢哭的泪眼婆娑,“二叔一直瞪着我,看起来好凶。” “阿欢不怕,父王这就带你回家。” 说罢,宋裕连看都没在看周围人一眼,伸手捂着宋时欢的眼睛,把宋时欢带出了屋子。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这......阿欢到底是个娃娃,二哥你也别跟小孩子计较。”楚王只能开口打着圆场。 宋翎意识到宋时欢将要离开时,整个人都开始挣扎了起来。 可嘴里却说不清楚话,他说不出来让阿欢别走。 双手再次重重的砸向床面,宋翎双眼死死的盯着宋时欢的背影。 福星没了。 所以东宫也没了。 ...... 当晚,宋翎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里他登基为帝,惜颜还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宋时欢,则并未选宋裕为父,而是在东宫里任由他们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登基当日,惜颜把宋时欢推进了湖里。 太监匆匆把情况禀告给他,还告诉他惜颜不许其他人下水救人。 梦境之外的宋翎着急的不行,阿欢是福星,若是阿欢死了,那他的皇位又如何能稳?可他却无法阻止梦里的事态发展。 只见梦里的他丝毫不在意宋时欢的死活,连头都没抬的开口,“朕的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蠢货! 宋翎看着梦里的自己,只觉得蠢的可笑。 梦里,太监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再次开口劝阻。 一个时辰后,有宫人匆匆来报。 “皇上,秦王下水把宋......宋时欢的尸体打捞上来,说是要葬入皇陵。” 宋惜颜曾下令宫里所有人都要直呼宋时欢的名字,把宋时欢当作最末等的奴婢一样羞辱。 黄袍加身的宋翎一听便怒了,“他自身都难保,还去顾及别人。” 一抹阴翳划过双眼,宋翎冲着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既如此,就让他们一起葬入皇陵吧,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一个一生不曾娶妻没有孩子,一个是他不要的污点。 宋翎恶毒的想着,正好能凑成一对父女呢。 次日,宋裕便被他下旨赐死。 脑海里的画面在此刻中断,宋翎猛的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方才宋裕断气的画面让宋翎又惊又惧。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更巧合的是,现实中,阿欢真的选了宋裕为父。 汗水从宋翎的额头上沁出,宋翎只觉得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父王,您为何要这样待我?” 一道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宋翎双手死死的攥着棉被,这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父王,这湖水好冷,您为何不许旁人打捞我?” 是梦里的阿欢! 宋翎双眼开始充斥着血色,整个人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秦王打捞我有何错,您为何要不顾血脉亲情把他也杀了?” “我恨你!” “若是有来生,我要选秦王为父!” 声音落下的瞬息,宋翎断了气。 第146章 宋翎就这么死了 屋外伺候的奴才听到动静后进屋子探查情况,却发现宋翎已经没有了呼吸。 几息后,整个平王府灯火通明。 “王妃娘娘,还是尽快让人进宫报丧吧......” 大夫颤颤巍巍的开口,他来的时候,平王殿下的手都已经凉了,本以为还能再撑几日,怎么这么快人就没了。 申桦儿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吩咐宋言峥亲自进宫去给元祐帝报丧,又看向其他几个孩子,“都快去把孝衣换上,无论谁来,都要哭的伤心些,知道吗?” 宋言朝几人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听到申桦儿的话便连连点头。 “我......我去找侧妃,你们若是害怕,就先到院子里等着。” 申桦儿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宋言朝和宋言明紧跟着申桦儿离开了屋子,唯有宋惜颜,呆呆的走到宋翎面前跪了下来。 “父王。” 可这一次,床上的宋翎无法再回应她了。 泪水连成了线,宋惜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论先前她是如何的算计,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父王的离去对她而言就如同天塌了无异。 申桦儿这个嫡母会善待她吗? 亦或是三个哥哥会善待她? ...... 俪园。 听到宋翎死了的消息,侧妃常氏手里佛珠尽数散落到了地上。 “我知侧妃和王爷情谊深厚,侧妃还是去看看王爷吧。”申桦儿叹了口气,“后续的葬礼,我也可以让侧妃一并操持。” 只见常氏怔愣了几瞬,而后痴痴的笑了。 报应,全都是报应。 “侧妃?”看着常氏这副古怪的模样,申桦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王爷的身后事理应由王妃操持,我就不凑过去了。” “侧妃难道连王爷的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吗?”申桦儿音调都抬高了几分。 “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理不清,索性不再相见。” 侧妃眼神空洞,那么多年的情爱是假的,曾经的许诺也是假的。 她不愿再见到这个男人,哪怕他死了。 申桦儿走出俪园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匾额上的俪园两个字, 眼中闪过了一抹嘲弄。 搬来平王府的时候,王爷亲自下令侧妃居住的院子仍叫俪园, 这匾额......也是特地命人从东宫带过来的。 一切如旧。 只是好像一切也都变了。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朕一会儿去看看你父王。” “皇祖父,孙儿以后就是没有父王的孩子了。”宋言峥鼻涕和眼泪一并流了下来,“还有二弟和三弟,还有惜颜,皇祖父,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宋言峥打定主意要用眼泪来为平王府争取些利益。 宋言峥的哭声让元祐帝心脏揪着生疼,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里也难受。 “皇祖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元祐帝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心脏的不适稍微消散了些许。 只见宋时欢一路小跑跑进殿内,在元祐帝面前站定,“皇祖父,您身子没有不舒服吧?我和父王接到消息就立刻进宫了,您莫要太过悲伤,二叔也不愿见您为了他伤了身子。” 宋裕也紧跟着走进了殿内,一双星目紧紧盯着元祐帝。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这才放松了身子,“你们有心了,朕...... 朕想去平王府看看。” “我和父王陪皇祖父一起去。” 宋裕和宋时欢的出现打断了宋言峥的好事,元祐帝被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离开大殿,竟是把宋言峥忘在了脑后。 一抹寒意划过宋时欢的眼底,想利用宋翎的死捞一些好处,门都没有! 此时的平王府已经挂上了白布,来往路人都不敢抬头,纷纷快速经过。 “皇上驾到——” 吴奇的声音响起,平王府里便涌出了一大群身着孝衣的人。 元祐帝无力的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宋翎的院子而去。 看到宋翎的模样,元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眼前还浮现出了当日宋翎质问他不公的模样。 “行了,到了那边记得给你嫡母磕几个头,她心善,想必就不会过多苛责你。”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言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父王人都已经没了,皇祖父想起的竟还是父王的罪过。 果然,皇祖父的心永远都偏在秦王府。 宋时欢面上的表情始终平平,不见有任何的波动。 看完宋翎后,元祐帝又看向几个孩子,“你们这几日好好给你们父王守灵,夜里也要守着,莫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说罢,元祐帝便离开了平王府。 一些宋言峥期待的“补偿”一概都不曾发生。 平王府的灵堂已经搭了起来,朝中官员们都来平王府为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上香。 宋言峥几人身着孝衣在一旁哭灵,哭的让人都心生怜惜。 几乎每位从平王府走出来的官员都忍不住摇头,都要叹上一句造化弄人。 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御史皱着眉头走出了平王府。 “老耿,你说福安郡主是否也该在平王府守灵?”一位姓韩的御史斟酌着开口,“毕竟福安郡主是平王之女。” 耿御史也点了点头,“大祁的礼数不可废,明日早朝,你我便提醒皇上一番。” “但福安郡主在族谱上......已经不是平王之女了。” 另外一位御史面色担忧,他怕此事一旦被提出,就不会轻易善了。 “昔日庄王以养子身份继位,冒朝中半数朝臣的反对坚持尊称亲父为太上皇,可见血脉之亲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耿御史甩了甩衣袖,“不过是守几日灵,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几位御史达成一致后,方才各自打道回府。 而此时还在府里埋头苦读的宋裕完全没想到即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到次日早朝。 当宋裕听到几位御史振振有词的言论时,整个人浑身都冒着一股子冷气。 “耿御史的意思是,要让本王的女儿跪在平王府,为平王守灵?” 第147章 要本王的女儿给宋翎守灵? “让本王的女儿给别人披麻戴孝?”宋裕目光紧紧锁着耿御史,“耿御史是想诅咒本王死了不成?” “臣不敢。” 耿御史老腿一抖,跪了下来。 “皇上,臣绝无秦王殿下所说之心。”耿御史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这秦王殿下的反应怎么会如此之大...... “福安郡主虽在族谱上是秦王殿下之女,可终究是平王的骨血,若不去守灵,岂非让人指摘薄情?”耿御史言辞恳切,“郡主年幼或许不知要害,臣作为御史,理应提出此事。” “臣复议。”昨日同耿御史商议好的其他几个御史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一时间,朝堂上其他的朝臣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耿御史,本王看你是年纪大了,所以人也糊涂了。”宋裕大步走到耿御史面前,“当初是平王府不要阿欢的,而你现在却要逼着阿欢去给曾经抛弃过她的人守灵,好没道理。” 高位上的元祐帝看向这群御史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善。 他养这群御史是要为朝堂清查弊端,可不是要让这些人整日给他找不自在的。 “昨日阿欢已经去平王府上过香,尽了作为侄女应尽之礼,若是还有人打阿欢的主意,去费尽心思的挑阿欢的不是。”宋裕冷哼出声,“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要想让阿欢去平王府守灵,除非本王死了。” 宋裕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 两方对峙之时,元祐帝冷冷开口,“难道朝中是没有别的要事可议了吗?” 一句话,几位御史便不再敢继续方才的话题。 ...... 本以为守灵之事搁置着搁置便会作罢,孰料,当宋裕在秦王府门口看到身着孝衣的宋言朝和宋言明时,整张脸都黑成了锅炭。 事情彻底闹大了。 “前几日父王重病之时,就费力的伸出双手想要拉着阿欢。”宋言朝哭的泣不成声,“父王心里对于阿欢是惦念着的,我们不求别的,只求阿欢能和我们一起守灵一日,也算是还了父王的生恩。” 宋言明搀扶着宋言朝,脸上也是一片悲戚。 他们两人是得了申桦儿的授意来秦王府的,如今平王府没了真正的男主人,日后他们何去何从都未可知。 而秦王府如日中天,所以他们要和秦王府扯上关系。 宋时欢,就是最好的纽带。 只要宋时欢愿意去守灵,就意味着承认了父王的生恩,日后他们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需用父王为筏子来秦王府求便是。 “阿欢,算二哥求你了。” 三喜挡在府门口,宋言朝和宋言明闹出来的动静吸引来了大批的百姓,可这一次,百姓们没有跟着宋言朝和宋言明对秦王府指指点点。 “听说当时是平王府的人不肯认下福安郡主,还要把福安郡主送到皇觉寺呢。”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可不是,当时的福安郡主可怜的哟。”另外一道声音接着响起,“我娘家侄女是在宫里当差的,她说当时郡主瘦的像猫儿一样,身量比寻常十岁孩子矮半个头呢。” “秦王殿下心善,把郡主带回王府养着,现在郡主还赢了那劳什子大越公主,给咱们狠狠争脸。”一个老妇人瞪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眼,“平王殿下的事,郡主不去守灵是本分,去守灵是情分,何苦逼着我们郡主。” 见百姓们没有如同预料之中一样站在平王府这边,宋言朝和宋言明傻了眼。 这群人现在怎么都向着宋时欢说话。 下一秒,宋裕直接拎起了宋言明的衣领,“你们不在平王府守孝,跑本王的秦王府哭什么?” “本王一没死,二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 宋言朝的眼泪一顿,“大伯何苦要说这样的话来挖苦我们兄弟两人,我们不过是想最后在为父王尽尽心。” 宋裕气笑了。 怒气已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六喜,给本王拿个鸡毛帚出来。” 一炷香后,宋裕的衣袖都被撸起,右手拿着鸡毛帚,气势汹汹的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而来。 “让阿欢守灵,为你父王尽孝心,今日本王就把话跟你们说明白了。” “是谁在生辰宴上嫌弃阿欢,死活不肯认阿欢这个女儿?”伴随着鸡毛帚划破空气的声音,宋言朝发出了一阵冲天的哀嚎。 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们都纷纷后退了几步,生怕跟着遭殃。 “是谁刚一回京就来秦王府想打阿欢的脸?”又是一下,鸡毛帚打在了宋言明身上。 “是谁在女学里处处算计阿欢?” “是谁设计肉粥之事害我们父女两人?” “是谁在崔家尸骨案里煽风点火暗害阿欢?”...... 宋裕每说一句,鸡毛帚就重重的落在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身上,两人被打的根本顾不上别的,一个劲儿的四处逃窜。 身上的孝衣都在混乱中弄得脏兮兮的。 宋裕的话尽数落在了百姓的耳朵里,众人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视线多了几抹鄙夷。 暗算他们郡主!真是无耻! 耿御史几人在这个时候赶到,只见耿御史老当益壮,几步便挡在了宋裕面前,义正辞严的开口: “王爷,您怎可对亲弟弟的孤子下手!” “无论之前平王与郡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人死如灯灭,那些仇怨也该消散了。”耿御史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血脉是骗不了人的,若是郡主不去守灵,她能安心吗?” “本郡主很是安心。” 宋时欢踏出王府的府门,身后是一轮烈日,灼的耿御史眼睛有些发疼。 “我父王身强体壮,我却去给别人守灵,这才是真正的不孝。” 被一个十岁的娃娃反驳,耿御史老脸涨红。 “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郡主执意不为平王守灵,岂非让如今还康健的平王侧妃寒心?” 眼见宋裕手里的鸡毛帚已经快落到耿御史身上,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平王侧妃在常玲儿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耿御史,你管的太宽了。” 第148章 侧妃训子 “侧妃......” 看到常氏,耿御史的眼神骤缩,“侧妃娘娘,老夫提议让福安郡主守灵,也是敬重您的缘故,您为何要如此指责?” 常氏闻言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讽。 “逼迫侄女为叔父守灵,我可不敢担不起您这份敬重。” “可平王乃是福安郡主的生父......”耿御史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开口。 “福安郡主和平王府的血脉亲缘早就断了,族谱上都写的一清二楚,难道耿御史是在蔑视皇家族谱?” 这句话,无论谁说的分量都不如常氏这个生母。 说罢,常氏便走到了宋言朝和宋言明面前。 “母妃......” 下一秒,两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 “谁让你们来秦王府的?”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已经懵圈了,半张侧脸被打的发麻。 就连宋裕也连忙护在了宋时欢面前,这常氏......莫不是被神仙附身了? “母妃,我和二哥是想来替父王了却最后的心愿。”宋言明眼眶已经红了,委屈的看着常氏。 母妃不帮他们便罢,竟然还帮着宋时欢这个外人。 好没道理。 “你父王的心愿?”常氏冷笑出声,“你父王生前不想要福安郡主这个女儿,他刚走你们便逆他的心意行事,我这个做生母的如何能坐视不理?” “宋言朝,宋言明,你们两人若还有半点孝心,从此以后就不要同秦王府有任何瓜葛。” 常氏眼中划过一抹疯狂,她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皇家丑闻,她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平王府的这些人像恶鬼一样缠着阿欢。 既然是她生的,那就得由她来亲自了结。 “还不回府?” 宋言朝和宋言明灰溜溜的离开了秦王府,常氏看向宋时欢的目光染上了极深的眷恋。 “今日是平王府失礼了,见谅。” ...... 沈府。 “爹,你说说耿老头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沈清平满腹牢骚,“竟然能想出让郡主去给平王守灵的法子,还有平王府的两个皇孙也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沈清平不停的嘟囔着着,嘴巴都干了也不见沈明文回应,沈清平见状探头过去,“爹,您有听到儿子的话吗?” 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沈明文吓得心脏一跳。 “离老夫远点!” 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 沈清平见状瘪了瘪嘴,后退了几步。 “我问你,现在百姓们对此事的态度如何?是站在福安郡主这边,还是站在平王府那边?”沈明文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开口问道。 “当然是站在郡主这边了。” 沈清平连半分犹豫都不曾,脸上还有几分嘚瑟,“如今秦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不可同日而语。” 闻言,沈明文噌的站了起来。 “随老夫进宫一趟。” 这件事情正是秦王离京的好机会。 ...... 紫宸殿。 “皇上,臣斗胆一问,您打算让王爷以什么身份参加科举?” 科举制度森严,要让秦王殿下匿名科举,更得仔细打算。 “吉安府永宁县一乡绅家中的子弟,这样的身份不打眼。” 吉安府永宁县,是元祐帝和元后的祖籍之地。 元祐帝显然是早就思虑过此事。 让裕儿在这里科举,也不算坏了规矩。 “皇上,县试将于明年二月举行,随后四月便举行府试,依臣之见,皇上可借此次守灵之争,让王爷离京,待到府试结束再回京。” 沈明文的话让元祐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他的混账,要离京科举了? 元祐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只见沈明文正了正神色,跪了下来,“皇上,此次守灵之争看似容易摆平,但若是秦王日后......此事便会被耿御史之流不断地拿出来指摘,与其费力堵住这些人的嘴,不如顺势推舟,让秦王自愿提出回乡祭祖,敬告祖先平王病逝之事,此乃两全之法。” 秦王都为平王之事特地回乡祭祖,大家只会赞秦王有情有义,谁还能说秦王府半句不是? 可元祐帝却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沈明文,“沈卿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敢妄议储君之事。” 吓得一旁的沈清平都抖了抖。 “臣有私心,臣罪该万死。” 额头贴上地面,可沈明文心里却格外清楚,沈家就是皇上留来辅佐秦王的,若是沈家不全力支持秦王,那沈家的好日子才是到头了。 许久,一阵叹息声从沈明文头顶上响起,“那户部和兵部呢?” 只见沈明文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沈清平。 沈清平心里开始浮现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明文便开口说道:“若是皇上不嫌弃,犬子可替王爷守好户部和兵部,若有半分差池,犬子甘愿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 沈清平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 可元祐帝却大笑出声,“好一个以死谢罪,好一个沈卿,朕允了!” “沈清平,朕要你替秦王守好户部和兵部,你若是做到了,朕升你为正三品官员,你可愿意?” 三十多岁的正三品,在整个大祁官场上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沈清平激动的咽了咽口水,方才脖子间那股阴恻恻的感觉尽数被抛之脑后: “皇上,臣愿意。” 离开紫宸殿后,沈清平才彻底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双腿一软。 “爹,我......我真的能做到吗?”沈清平苦笑着。 他这个人,怎么就改不掉贪的毛病呢。 “王爷如今最缺的,就是洗掉不学无术的名声。”沈明文看向远方,“十年寒窗落榜的比比皆是,王爷虽天赋极高,但也不能轻视科举。” 若是明年县试和府试不过,那就要再等一年。 一年又一年,何时是个头? “而你能做的,就是像颗钉子一样钉死在户部和兵部。” 沈清平衣袖下的双手渐渐开始握紧。 只听沈明文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这也是你的机会。” 第149章 争夺阿欢的抚养权 而此时的平王府。 常氏刚一回到王府,便被下人围了起来,申桦儿在几个嬷嬷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眶的宋言朝和宋言明。 竟是一副母子成仇的局面。 “来人,把侧妃关进俪园思过。”申桦儿面容刻薄,“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王爷,看来是本王妃平日里太过宽容你了。” 常玲儿一听便挡在了常氏面前,“母妃和父王之间的情分岂是你一个新来的能体会的,如今王爷尸骨未寒,你就忍不住要对母妃下手,父王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 “放肆!” 宋言峥的声音猛然响起,常玲儿吓得浑身一抖。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确保梅香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常玲儿闻言脸色扭曲,她一个皇孙妃,整日都得守着一个贱婢的肚子,这是何道理! 正欲反驳之时,常氏有了动作。 “玲儿,回你的院子里去吧。”常氏看着眼前三个视她如仇敌的儿子,笑着拍了拍常玲儿的手。 而后才看向申桦儿,“一切都听王妃的吩咐。” 她这条命留着,就是为了看这群白眼狼的下场。 她有的是耐心。 当天晚上,平王府的正院里,宋言峥兄妹四人难得一起陪着申桦儿用膳。 “如今的形势你们也都看到了。”申桦儿眼中划过一抹精光,“王爷病逝,平王府的声誉一落千丈。” “我今日把话说开了,我申桦儿不是个认命的人,若你们同样不认命,就放下心中对我的芥蒂,我们拧成一股绳把这摊死水盘活。” 申桦儿话语间的野心让几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们还有逆转形势的机会吗? 最重要的是,父王死了,那平王府永远都不会有嫡出子女。 申桦儿和他们的的确确福祸相依。 见几人都不言语,申桦儿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秦王不学无术之名人尽皆知,言峥,你要用科举来重振平王府的声势,可以从这几日陆续来祭拜你父王的人里选一个不打眼的夫子,在你父王灵前相求,大抵不会轻易拒绝你。” “言朝和言明,等守灵过后我就会奏请父皇把你们送进军营历练,不能让军队全被秦王府掌控。” “至于惜颜......我会重新帮你,成为京中人人称赞的贵女。” 申桦儿的声音在几人脑海中回荡着,几息后,几人都站直了身子,朝着申桦儿鞠了一躬。 “一家人,无需多礼。” 申桦儿眼底深处尽是疯狂,命运弄人,竟然让她成了寡妇。 但那又怎样,平王府这么多皇孙,无论他日谁承袭皇位,她都是皇太后。 ...... 另一边。 沈清平出宫后便晕晕乎乎的来到了秦王府,把紫宸殿内元祐帝和沈明文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宋裕和宋时欢。 “算算时间,距离县试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宋时欢本也准备寻个机会问一问皇祖父关于父王的科举之事是如何打算的,没曾想沈大人想在她前面了。 “本王从小到大都没离开京城超过半个月呢。” 宋裕嘟囔着,唯一一次离京近十日,还是因为挨了板子故意气老头子的。 一想到要离开京城这么久,宋裕心里也涌现出了几分微妙的情绪。 沈清平看着完全没领悟到要点的父女两人,彻底忍不住咆哮道,“这件事情,我可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 能不能给弱小无助的他一些来自心灵上的安慰? “夫子,您看了那么多折子,守户部和兵部简直是小菜一碟。”宋时欢眉眼弯弯,“夫子根本就不用担心。” “我还觉得夫子这几个月能立大功呢。” “真的吗?”沈清平被宋时欢这一番话说的又觉得自己行了。 “千真万确。”宋时欢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退一万步,若真出了什么岔子,秦王府的免死金牌给夫子便是。” 沈清平一个激动差点没嗝过去。 郡主果真是有义气。 谈话间,沈清平便拍着胸脯给宋裕和宋时欢保证,“放心,户部和兵部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沈清平走后,宋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手里的书许久都不曾翻动过。 “阿欢,我们进宫一趟吧。” 别说,他这心里还有些放心不下他家老头子。 ...... 紫宸殿。 父子两人遥相对望,眼中均闪过了几丝不舍。 “朕思来想去,你还是回吉安府科举最为稳妥。”元祐帝叹了口气,“二月和四月间隔短,你又得在县试和府试的节骨眼在朝中告假,朕怕有心人察觉。” 不像言峥,直接大摇大摆的参加科举。 “其实......你若是不想匿名参加科举,朕也不是丢不起这个脸......”元祐帝嘀咕道,这样这混账就不必离京了。 下一秒,宋裕的脑袋就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孩儿丢不起这个脸。” 悲伤的氛围顷刻间化为虚无。 “朕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朕也丢不起这个脸!”元祐帝也来劲了,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 一旁老实吃糕点的宋时欢把头缩的像鸵鸟一般,生怕被元祐帝和宋裕注意到。 可天不遂人愿。 元祐帝的视线瞄到了对着糕点双眼发光的宋时欢。 顿时一抹灵光出现在元祐帝眼前,气人的混账滚蛋了,把乖巧可人的孙女儿留下来陪他,岂不更好? 思及此,元祐帝清了清嗓子,“你择日启程吧,你走的这几个月,朕会帮你照顾好阿欢,你只管安心科举便是。” 元祐帝端的一副慈父的模样。 宋裕直接被元祐帝这句话给弄炸了。 “阿欢是我的女儿,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去吉安府。” “你这一趟是要参加科举,等于是要去吃苦的,你带着阿欢吃苦,安的什么心思?”元祐帝指着宋裕开口。 竖子! 敢跟他这个堂堂天子抢孩子! 第150章 人人都称秦王贤德,唯独肚子里没墨 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殿内气氛一度陷入了停滞。 宋时欢一双杏眼一会儿看看元祐帝,一会儿看看宋裕,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她此刻好像不应该出现在紫宸殿。 要是地上能凭空变出来的洞就好了...... “我不管!” 宋裕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若是没有阿欢,吉安府那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不仅要日夜笙歌,白日还要纵情于赌坊和酒楼里。” “到时候科举连个秀才也考不中,我就跑到祖坟前大呼——” “我乃当朝皇帝之子。” 这一番话气的元祐帝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混账,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说罢便直接脱下了鞋子,手持鞋板朝着宋裕而来。 宋裕动作灵敏的躲避着,还不忘回头继续在元祐帝的心里撒把盐,“反正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被人抢走了,什么功名利禄,跟我连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气煞他也!元祐帝绕着柱子追了宋裕好几圈却连宋裕的衣角都没摸到,气呼呼的叉着腰。 “您就说让不让阿欢跟着我一起去吉安府吧。” 宋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开玩笑,要是阿欢不跟着他一起离京......他一定会茶饭不思,整个人瘦成竹竿儿的。 “堂堂王爷,还一副离不了女儿半步路的模样,你丢不丢人?”元祐帝指着宋裕鼻尖大骂道。 “不丢人。” 宋裕端的一副心安理得。 见事情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元祐帝说不准真被气出个好歹,宋时欢忍着乱颤的小心肝儿走到了父子两人面前。 “皇祖父,父王,你们别吵了。”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元祐帝和宋裕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时欢。 “阿欢,你来选择,要不要跟着父王一起离京。”宋裕目光灼灼。 “对,阿欢,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着朕一起在京城悠闲自在。”元祐帝一脸期盼。 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 几息后,宋时欢上前轻轻扯住了元祐帝的衣袖,元祐帝老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笑开,就听到了小孙女沉闷的声音: “皇祖父,我还是跟着父王去吉安府吧。” 吧嗒—— 元祐帝一颗帝王心碎成了五六七八片。 “我从记事起,还没出过京城呢。”宋时欢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元祐帝软了神色,下一秒却见宋时欢脸色一变,“皇祖父,我这一趟主要是监督父王的,若是他有半分懈怠,我就吵得他每晚都睡不着觉。” 好孩子! 元祐帝心里舒坦了。 斜眯着看向宋裕,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还是阿欢想的周到。” 既如此,他就大发慈悲让阿欢跟着这混账一起去吉安。 “朕丑话说在前头,吉安府到底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明枪暗箭尚未可知,你若是让朕的孙女有半点受伤......”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宋裕喜滋滋的拉着宋时欢的手,一副赢家姿态。 气的元祐帝当晚都少用了一碗饭。 ...... 次日早朝。 “儿臣有奏,平王病逝,儿臣和阿欢心里都悲痛欲绝,思来想去,儿臣请求带着阿欢一起前往吉安府祭祖,敬告祖先平王之事,望父皇应允。” 此言一出,耿御史之流面色臭的跟吃了泥巴一样。 “皇上,我大祁有如此贤德的王爷,何愁不兴?”沈明文激昂的声音响彻在朝堂之上,一时间,半数朝臣都开始称赞秦王贤德。 元祐帝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往这混账脑袋上砸折子的念头,又在脸上挤出了几分满意: “秦王如此,朕心甚悦。” 甚悦个屁! 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元祐帝偷偷瞪了宋裕一眼,“既如此,祭祖之后你便留在吉安府数月,亲自监工把祖庙修缮一番吧。” “儿臣遵旨。” 沈明文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陶醉,他想的这个法子可真是完美啊! 宋裕自请前往吉安府的事情传了出去,人人都要赞一句秦王贤德。 闹市里的戏班子和说书人不停的传颂着宋裕的“事迹”,一时间,秦王的声望在百姓中达到了巅峰。 戏台下,宋裕听的如痴如醉。 突然身边响起了叹息声,“秦王哪哪都好,就是从小到大没有被约束着读书,肚子里没有墨水,若非如此......唉,可惜了。” “可不是,身份尊贵,既贤又德,可偏偏学问上......” “之前不是听说赏菊宴上秦王还作了两句诗,想来应当也是有点学问吧?” “只能作几句诗能起多大作用......” 宋裕呲着的大牙收了回来,“六喜,回府,本王要回去看书。” 说他肚子里没墨水,等他科举金榜题名之时,他要让戏班子狠狠地唱他状元及第的风光! 匆匆离去之时,六喜回头看了眼方才议论的几个人,投过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议论的好啊,就该这样议论。 ...... 临走的前几日,元祐帝在宫中特地设了家宴为宋裕和宋时欢饯行。 此时宋翎已经入葬皇陵,平王府的人各个都还是一身素衣,楚王府和齐王府的人也都安分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因着宋翎的事情,饯行宴并未设美酒,每个人面前都摆着茶碗。 宴上,申桦儿带着宋言峥走到了宋裕面前:“大哥,你能为了我们王爷亲自去一趟吉安府,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好,只能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大伯,我敬您。” 宋裕挑了挑眉,把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看向宋言峥,“言峥,听说你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 “多谢大伯关心,我打算明年先下场试试县试和府试,至于院试,大抵是要等到后年了。” 宋裕脸上的笑容更意味深长了,好巧不巧,这科举时间跟他一模一样。 “那本王就祝言峥你得偿所愿,一路披荆斩棘,状元及第。” 难得能从宋裕嘴里听到这般动听的话,宋言峥受宠若惊,恍惚间开口说道: “那就借大伯吉言了。” 第151章 临行,宋惜灵也想换爹? 元祐帝简直没眼看,还祝言峥状元及第,估计这混账心里祝的是言峥一开始的县试就落榜吧。 知子莫若父,就这混账的德行,他眯着眼都能看出来。 “看着言峥意在科举的模样,我这心里是真的佩服。”楚王也颇为感慨的开口,还不忘拍了拍身边的宋言鸿,“言鸿,你可要多向你大哥学习啊。” 宋言鸿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我一定以大哥为榜样。” 一副认真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元祐帝,对于这个不给他惹麻烦的孙儿,元祐帝心里也是有几分喜欢的,思及此,元祐帝再次开口,“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 还学他大哥,别好的没学净学坏的了。 殿内的气氛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申桦儿落座后,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使了使眼色,兄弟两人殷勤的走到元祐帝身边,还亲自给元祐帝倒茶。 “皇祖父,昨晚父王托梦给我了。”宋言朝垂着脑袋开口说道。 “哦?你父王说什么了?” 元祐帝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父王说他走了,我和三弟就要成长起来,和大哥一起撑起平王府的门楣。”宋言朝心跳如雷,“我和三弟想了想,我们愿意以士卒的身份进军营历练,他日若有机会,我们也可以上阵杀敌,为大祁百姓出力。” “是啊,皇祖父,我和二哥不怕吃苦。” 元祐帝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后才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个孙儿,“朕允了。” “多谢皇祖父!”两人均是惊喜不已,似乎没有料到元祐帝会应允的这么干脆利落。 “裕儿,你明日跟顾征说一句,就说朕这两个孙儿就交给他了。”元祐帝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宋裕,“就从普通的士卒做起,不能有任何特殊。” “好啊。”宋裕笑眯眯的应下了,落到顾征手上,这两个小崽子至少要脱好几层皮。 宋言朝和宋言明喜滋滋的回到了座位上,没有看到身后元祐帝紧紧追随的目光。 若是进军营历练吃苦能让这两个孩子安分下来,那便不必他出手替裕儿摆平障碍。 饯行宴结束后,元祐帝也有些疲乏,被吴奇搀扶着回了寝殿,其余人则朝着宫门而去。 ...... 宫门。 眼看着宋裕和宋时欢上了马车,宋惜灵着急的朝着楚王开口,“父王,我想......我想去跟大姐说几句话,她这一走,我还有些舍不得她。” 楚王闻言看了宋惜灵一眼,就这一眼,让宋惜灵胆战心惊。 “以前没看出来你和阿欢关系如此要好,不过单独送送也好。”楚王冲着宋惜颜摆了摆手,“去吧,说几句就快些回来。” 惜灵要是能跟阿欢处好关系,对楚王府也是好事。 宋惜灵一路小跑上了秦王府的马车,马车里,宋惜灵看向的却并不是宋时欢,而是宋裕。 “你看着本王作甚?”宋裕有些不解。 只见宋惜灵瞬间红了眼眶,手中的手帕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几番深呼吸后,宋惜灵缓缓开口,声音细弱蚊蝇: “大伯,我能不能也认您做父王......” 听到这句话,宋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旁的宋时欢反应了过来,一个动作挡在了宋裕面前,目光不善的看向宋惜灵,怎么不讲武德,上来就要抢她父王? “不能。” 宋裕似乎是看出来了宋惜灵的胆怯,说话声音也刻意放低了几分,确保马车外的人听不到动静,但话语间的拒绝之意却极为明显。 “你想要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只会斗鸡斗蛐蛐的父王吗?”宋裕深深的看向宋惜灵,“还是你觉得本王如今得势,所以想认本王为父?” 直白而尖锐的话让宋惜灵泪水如同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只想要一个愿意护着我并且护得住我的父王。” “抱歉,本王没办法做到。” 宋惜灵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马车,看到楚王,宋惜灵眼中闪过了一抹恨意。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她的父王是一个如此没有担当之辈。 马车内。 宋裕回想起方才宋时欢挡在他面前的模样,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饴糖,“好阿欢,本王的荷包里永远只装一块饴糖,给阿欢留的。” 宋时欢此刻想到方才的失态,还颇有几分羞窘。 见宋裕递来饴糖,宋时欢快速剥开糖纸把饴糖塞进了嘴里。 嘶,真甜! ...... 临出发的当天夜里,紫宸殿里的元祐帝和秦王府里的宋裕同时都没睡好觉。 天刚蒙亮,宋裕便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京城的城门而去,此行宋时欢只带上了抱夏,迎春和嬷嬷心细,宋时欢特地留下两人看守秦王府的铺子。 眼见已经快走到城门口,宋裕频频回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甚至还命人在城门口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 “父王,此刻皇祖父正在上早朝,恐怕赶不过来了。”宋时欢看穿了宋裕心里的想法,轻声开口道。 十一月初的凌晨满是寒气,宋裕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也对。” “既如此,我们便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马蹄声自城门内响起,宋裕猛地回头,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吴奇。 吴奇的额头满是汗珠,把身上的包袱递给宋裕,“王爷,皇上命奴才给您送干粮来了。” 干粮? 宋裕打开包袱,里面装着许多大饼,香味迅速弥漫开来。 “皇上说,当年他同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说要离开吉安府创出一番天地,辞行时就带着太后娘娘亲自烙的一包袱大饼,皇上形容了大饼的味道,御膳房做了数十次皇上才满意。” 吴奇说话还带着喘,“如今王爷离京,皇上说也得给王爷备上这大饼,助您得偿所愿。” 一阵风吹过,宋裕快速碰了碰眼角。 “本王定会得偿所愿。” 第152章 吉安府准备迎接活阎王吧! 秦王府。 宋时欢走了,嬷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就连素来冷静自持的迎春也频频走神。 “王爷和郡主也不知道这会儿走到哪里了。”嬷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从郡主来到秦王府,每日的膳食都是我亲自安排的,郡主这猛的一出京,我还不习惯了呢。” 听到嬷嬷的话,迎春稳了稳心神,开口安抚道:“有王爷在,郡主此行定然是顺顺当当的,还有呀,郡主可是马上就要见到嬷嬷你提到的那位夫人了。” 提及旧人,嬷嬷眼中的伤感消散了些许。 “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了,唯有每年书信往来,她总说她过得很好。”嬷嬷望向京城外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抹怀念,“当年她冒死替元后娘娘传信解困时,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呢。” “后来皇上登基,元后娘娘派人去问她要何赏赐,她便为她的新婚夫君牟了官职。” 迎春闻言低敛了眼眸,“嬷嬷,这样美好的女子,却把这泼天的救命之恩用在了夫君身上。” 也不知是福是祸。 心思百转千回,迎春到底也没说什么。 ...... 宋裕走了,昭告着其他几个王府的狂欢即将到来。 之后每日,元祐帝的桌案上都会摆着好几份文章,看的元祐帝直皱眉头。 “平王府送言峥的文章,楚王府送言鸿的文章,齐王府送惜瑶的文章,朕难不成是个教书先生?” 元祐帝重重的拍了拍桌案,他折子都看不过来,偶尔给他送一次文章他还能耐着性子看看,每日都送,把他当拉磨的老黄牛吗? 一旁的吴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老腰都弯了几分。 “皇上......楚王提议说几个王府轮流每日进宫来陪侍。” “陪侍?” 元祐帝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陪侍谁? 他吗? “朕身子硬朗,每日处理政事都要处理到黄昏,不用他们进宫陪朕。” 元祐帝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奴才这就去给楚王殿下回话。”吴奇转过身去,心里直叹人跟人的差别,简直大的无法想象。 秦王殿下在京的时候,皇上恨不得每日下朝都把王爷拽到紫宸殿待会儿,这人一变,嘿,皇上就觉得烦了。 “等下。”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思索了一会儿,“让言峥每隔三日进宫吧。” 对此,元祐帝给出的理由是,毕竟宋言峥要科举,他还是要对这个科举的孙儿上些心的。 实则。 元祐帝就是想通过宋言峥了解科举的进度和情况。 吴奇看透不说透,眼底皆是笑意。 ...... 另一边。 “阿欢,你觉不觉得跟着大家一起走,有些太慢了?” 宋裕忍不住开口,每日憋在马车里,白白浪费这周遭的风景。 宋时欢闻言也是双眼放光。 父女两人一合计,几个时辰后,两道身影骑马而去,除了知情的六喜和抱夏,其他人都还以为这父女两人还在马车里。 甩开众人后,宋裕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鲜甜了。 只花了两日的功夫,父女两人便抵达了吉安府。 “父王,我们直接去永宁县吧,走之前嬷嬷特地交代过要替她向永宁县令夫人问好。”宋时欢笑着开口,“这位县令夫人还是对皇祖母有恩呢。”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永宁县外寻个客栈宿下,待明日再进永宁县。” 于是,两人便宿在了客栈里。 客栈里宾客众多,可宋裕和宋时欢这一大一小的组合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位贵客,小店有许多特色菜肴,您看看您想点些什么?” 看着宋裕一身不凡的穿着,老板娘亲自来招待了宋裕和宋时欢。 “这路通往永宁县,来你这儿住宿的应当都是要去永宁县的吧?”宋裕装作不经意间开口说道,“可见永宁县现在还真是繁荣。” “瞧您说的,永宁县可是当今圣上的祖籍之地,这地方是有灵气的,待的时间久了,能有好运道。” 提到永宁县,老板娘也挺直了腰杆。 她这客栈的生意火爆,也都是托了永宁县的福气。 “永宁县如此繁荣,永宁县的县令也一定是个好官吧。”宋时欢一脸天真的开口,模样逗笑了老板娘。 “永安县县令,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老板娘眼中带着崇敬,“虽然当年他这官儿是靠夫人得来的,但这么多年他一心为民谋福,大家心里早就认定他是个好官了。” “夫人?那县令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骤然提到县令夫人,老板娘呆了半天也找不出来什么可形容的话儿来。 最后只得开口,“县令夫人喜静,不爱抛头露面,所以我们也不曾见过夫人,倒是县令府有一位冯姨娘任劳任怨的替夫人操持。” 瞬间,一抹冷光同时浮现在宋裕和宋时欢眼中。 不说别的,只各种宴会出席的不是县令夫人,而是一位姨娘,就能看出此事内里的不同寻常来。 “这样啊,那这位县令夫人可真是奇怪。” 宋时欢似笑非笑的开口。 用完膳后,宋裕和宋时欢本欲上楼休息,却见一个婆子毫不客气的坐了过来,冲着宋裕便是一通询问: “这位公子家在何方?家中父母可有官职?是否有娶妻的打算?” 宋裕蹙了蹙眉。 见状,婆子连忙再次开口,“我是永安县县令特地为家中小姐请的媒婆,公子看起来丰神俊朗,定然能入小姐的眼。” “县令之女?”宋裕即将脱口而出的滚蛋变成了另外一句,“可是府上嫡女?” 只见婆子脸色顿了顿。 “虽不是嫡女,但和嫡女也没有区别,是县令家中的冯姨娘所出。” 又是冯姨娘...... “本......本公子可瞧不上庶出的。”宋裕冷笑道,“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到本公子面前,污了我女儿的耳朵。” 婆子也恼了。 “冯姨娘也是县令后宅里当家做主的,你一个带着孩子的,我们小姐还瞧不上你呢!” 第153章 好官?坦途和泥路 次日,宋裕便带着宋时欢准备进入永宁县。 稳妥起见,宋裕带着半边面具,宋时欢则带着一层面纱。 半个时辰后,父女两人看着眼前的两条路,陷入了沉默。 一条是修缮极好的大路,路口有官差看守,只有依稀几个显贵的马车能在大路行走。 另外一条则是尚未修缮的泥泞小路,却有许多行人踩着泥往永宁县的方向而去。 宋时欢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朝着一个正欲走上泥泞小路的妇人开口问道,“婶婶,那条路宽敞,你们为何偏要走这条泥泞难走的小路呢?” 只见妇人神色满是感恩戴德,“这条路是县令大人自己出钱修的,为的就是让那些显贵的人家愿意来永宁县,县令大人说了,多来几次,永宁县就会更富裕了。” “还有朝廷的官差,也都是从大路走,他们每来一次,永宁县就更繁荣一些,我们这些人走小路就够啦。” “既然永宁县繁荣富裕,为何没钱把路给修了?还要让县令自掏腰包?”宋裕脸上带着几抹讥讽,妇人见宋裕对县令出言不敬,脸上升出几抹警惕,连头都没回的走了。 “走,咱们去大路走。”宋裕朝着宋时欢开口,两人骑马转向大路。 可就在将要踏上大路之际,却被看守的官差拦住: “你们得去走另一条路。” “为何?”此时的宋裕眼中已经隐隐续起了几丝怒火。 “能走这条大路的,都是能给永宁县带来好处的。”官差上下打量了宋裕一番,“我见你们气度不凡,为何不坐马车,身边没有奴仆?”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宋时欢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鞭子划破空气,打掉了官差腰间系着的令牌,这样的人,不配带令牌。 “我和父亲来永宁县行商,竟被你们几个宵小阻拦,若是妨碍永宁县的财路,你们担当得起吗?” 说罢,宋时欢便扔出去了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金元宝哗啦啦的尽数掉了出来,让几个官差傻了眼。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和小姐见谅......” “这些金元宝,够不够让他们跟我和父亲一起走这条大道?”宋时欢双手叉腰,俨然一副骄纵小姐的模样。 “怎么?不够?”宋时欢转而看向宋裕,“父亲,看来这永宁县不欢迎我们,我们另去别处吧。” “别......够了,够了......” 几个官差害怕真的赶走了财神爷,连忙走到分岔口冲着人群吆喝,“今日有善人要和你们一起走大路,你们有福气了。” 可众人们却纷纷后退了几步,还摇着头拒绝。 “多谢善人......只是我们身份卑微,怕会弄脏了这大路,到时候惹得贵人们不喜就是罪过。” “是啊,善人,走大路很快就能到永宁县了,你们快去吧。” 看着这群百姓们,宋裕和宋时欢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些人,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操纵着心智一般。 “大人,小姐,他们就爱走小路,还是请您二位自大路进永宁县吧。”官差们谄媚的笑着,模样让人作呕。 “好啊。” 宋裕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听闻县令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说罢,宋裕和宋时欢两人策马朝着永宁县而去。 ...... 永宁县。 作为皇家祖籍之地,永宁县城的街头巷尾皆是商户,周边的铺面也是热闹非凡,百姓们脸上各个都洋溢着笑容。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赞一句县令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 “县令家的小姐又在城隍庙给劳工们施粥了。” “马小姐真是九天上下凡的仙女,不仅生的美丽,还有如此善心。” “还是县令之女,就算是京城权贵也是配得的。” 看着人群都开始往城隍庙的方向涌去,宋裕和宋时欢也顺着人群走着。 城隍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名披着鹅黄色大氅的女子,女子身段婀娜,正亲手给修筑工事的劳工施粥。 “父亲说永宁县跟其他地方不同,修建庙宇是个虽然艰难但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每日费力修筑,我替父亲感谢你们。” 领到粥的劳工们各个受宠若惊。 手里端着的粥都舍不得入肚。 看着眼前这一幅官民和谐的场面,宋时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父亲,这些人人都穿着不凡,但那些顺着泥泞小路来永宁县的百姓呢?” 那些人穿的衣服都是棉布麻衣,就像被施粥的劳工一样,他们进了永宁县之后,又去了哪呢? “这个好办,我们走一遍小路不就知道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目光里也染上了几分寒意。 同一时间。 大部队抵达吉安府。 知府和下辖县区的县令纷纷在吉安府的城门外迎接,可接到的却是两辆空荡荡的马车。 “这......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去哪里了?” 吉安府知州早就听闻秦王大名,说话也愈发的小心翼翼。 只见六喜笑着开口,“各位大人,王爷和郡主说此行既为祭祖,就不在吉安府过多停留,所以带着郡主直接出发去永宁县了。” 瞬间,人群中的永宁县县令马良浑身一颤。 “那我们该如何迎接王爷和郡主呢?” “各位大人明日一早在永宁县城门外迎接便是。”六喜说罢,几位官员们都急匆匆的朝着永宁县的方向而去,生怕赶不上明日一早的迎接。 “马大人,这一次若是还有高升的机会,你就莫要推辞了。” 吉安府知州还不忘拍了拍马良,一副和蔼的模样。 “下官多谢大人提点。” 次日一早。 数十位官员齐刷刷的站在永宁县的城门外,各个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大路的出口。 一直等到了正午。 只见宋裕带着宋时欢从泥泞的小路走了出来,两人腿脚上皆是泥点子,宋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 “永宁县怎么连修缮道路的银子都没有?” “谁是永宁县县令,出来!” 第154章 别致的祭祖 “臣罪该万死。” 马良快速出列跪了下来,感受到宋裕定在他身上的目光,马良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么多年,来永宁县的官员不下二十人,可唯独只有秦王走了那条泥泞的小路。 明明只要亮明身份亦或是展示财物便能走大路,为何秦王偏偏...... 马良的心思百转千回,他得去查查。 吉安府知府汪世春开口替马良求情,“王爷,永宁县的银子都花在了百姓们身上,您进县城里一看便知,就连这大路,也是马县令自掏腰包修缮的呢。” “哦?看来是本王误会马县令了。” 宋裕眼中的笑意不到眼底,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永宁县。 县城内比宋裕昨日见到的更繁华几分,百姓们都站在道路两侧,一看到他便高呼千岁。 声音响彻云霄,若不是宋裕先一步意识到了不对,此刻定然会觉得此地人杰地灵。 昔年的祖宅如今已经修建成了宏伟壮观的庙宇,庙宇里供奉着宋家先祖的灵位,香火不断。 宋裕看到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祖庙......还需要再修缮吗? 再修,都要比紫宸殿还华丽了。 宋裕带着宋时欢踏进了祖庙,给先人上香。 “各位先祖,我是宋裕,这是我的女儿宋时欢。”宋裕朝着灵位拜了三拜,“希望各位先祖保佑阿欢平安顺遂,保佑我父皇长命百岁。” “保佑我能科举成功。” “保佑沈清平的脑袋能安然无恙的呆在他的脖子上。” “保佑顾征能牢牢稳住军营。”...... 宋裕啰啰嗦嗦的求着,就连宋时欢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双眼,轻轻的扯了扯宋裕的衣袖,“父王,咱们求的会不会太多了?祖先会不会觉得烦了?” “怎么可能!”宋裕理直气壮的开口。 “阿欢,你也快求。”宋裕目光灼灼的盯着宋时欢手里的檀香,“这里可是咱们老宋家真正的祖坟,在这里求比在皇陵求管用,好不容易来一次,别浪费机会。” 宋时欢竟觉得宋裕说的颇有道理。 于是乎,宋时欢也一脸郑重的对着灵位求了半天。 外面的人焦急的等着,里面的父女俩把能想到的愿望都许了一遍。 直到最后,宋裕才勉强提了一句宋翎,“宋翎那败坏门楣的混账已经没了,各位祖先若是见到他,先抽他一顿解解气。” 起身时,两人膝盖都红的发疼。 不免都在心里感叹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祭祖! ...... “王爷,郡主,下官已为您二位准备了专门的宅院。”马良看起来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今晚我们便在宅院里设宴为您和郡主接风洗尘。” “在本王下榻的地方接风洗尘?不好不好。” 宋裕蹙眉反对,“本王来者是客,马县令作为永宁县的父母官,应该在马府设宴为本王接风洗尘才是。” “王爷说得对,马县令,你快去准备吧,我等先陪着王爷和郡主在永宁县逛逛。”汪世春半点都不敢忤逆宋裕的意思,连忙开口说道。 “王爷,寒舍简陋,怕会怠慢您......”马良面露难色,却见宋裕走到马良面前,拍了拍马良的肩膀: “你放心,本王知道你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算你家徒四壁,本王也不会觉得被怠慢。”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马良接下来的说辞。 马良匆匆而去,汪世春一干人则带着宋裕在永宁县城的街道上逛着,嘴巴自始至终都没听过: “王爷,这永宁县下官也来过多次,着实是个好地方,您瞧瞧这里什么铺子都有,百姓们吃的穿的,放在整个大祁都是排在前头的。” “既如此,这么多年也不见马县令高升?”宋裕笑眯眯的问道。 “几次升迁的机会都被马县令拒绝了,他说放不下这里的百姓。” “大祁竟还有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宋裕意有所指的开口,“方才听你说你来永宁县多次,每次都只在县城的街道上晃悠吗?” “这......” 汪世春脸色涨红,却也反驳不了宋裕的话。 他每次来都是在马良的陪同下逛几个铺子,哪里去过其他地方。 “还有啊,你们每次来,马良有在他自己府上接待过你们吗?” 回应宋裕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有意思,真有意思。”宋裕笑了,只是这笑无端让汪世春等人心生寒意。 ...... 当天晚上,马府第一次摆出了无比隆重的阵仗。 马良带着全家一起在府门外等候宋裕和宋时欢的大驾,待走近后,宋时欢便看到了马良身侧那位身着青色裙衫,端庄优雅的女子。 下一秒,宋时欢便挣脱开宋裕的手,朝着女子跑过去。 还有模有样的绕着女子转了一圈。 “能站在马县令身边,又如此雍容大方,你一定是马夫人啦!” 瞬间,马府众人脸色都变了又变。 可宋时欢却紧接着再次开口,“我离京之前,府中的嬷嬷还特地叮嘱我要向马夫人问好,说当年马夫人对我皇祖母是有大恩的。” “马夫人,多......” 宋时欢那声谢还没说出口,马良便硬着头皮把女子扯到了一边,“郡主,这位是府上的冯姨娘。” “姨娘?” 宋时欢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一个十岁的孩童想要闹脾气可简单多了。 “马县令,你明知你夫人同我皇祖母之间的羁绊,却不让她亲自出门来见我和父王,这是何道理?” 和元祐帝一起待了数月,宋时欢身上的气息便有了元祐帝的味道。 马府众人立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郡主,实在是夫人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王爷和郡主,所以才不曾让她出来。” “身子不适?刚好,本郡主这一趟还带了御医来,让御医为马夫人探脉瞧瞧,看看究竟是怎么病了。” 宋时欢语气坚决的开口,眼中寒意直冲马良而去。 第155章 见到马夫人,绝望的求救 怡园。 在宋时欢的强烈要求下,一群人还未入席,就先来到了马夫人所住的院子。 院子外表看起来很是气派,里面丫鬟婆子样样不缺。 “夫人性子喜静,身子又常年不适,所以老爷就特地吩咐了要侍奉好夫人,这怡园也是老爷亲自提的名。”冯姨娘开口说道,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孟太医,你进去给马夫人探探脉象。” 孟太医快速进了院子,而马良的神色始终如常。 孟太医走出来时脸色着实称不上好。 “王爷,郡主,马夫人脉象虚弱无力,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孟太医想到来之前宋时欢的叮嘱,又再次开口,“但若是能以名贵药物滋养,未必不能痊愈。” “这......马府着实承担不起日日都用名贵药物来滋养啊。”冯姨娘惊呼道,就连身后的众位官员也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就算是他们,也都承担不起。 “我父王有银子,也有名贵药物。”宋时欢眉眼弯弯,看向宋裕,“既如此,父王,我们把马夫人接去府邸住着吧,然后让京城派人送些名贵药物来。” “好。” 宋裕和宋时欢直接略过马良下了命令,“六喜,一会儿宴后你带着马夫人一起回住处。” 此时的马府众人都傻了眼,马良最快反应过来,冲着宋裕拜了拜,“多谢王爷和郡主关怀。” “你夫人有恩于皇家,本王自然看重。” 有了马夫人的事情,接下来的洗尘宴气氛都显得格外诡异。 冯姨娘把女儿推到了众人面前,“雯儿,还不快去给各位大人倒酒。” 一提到马雯儿,整个屋子顿时便响起了赞美的声音。 “马小姐的美名整个吉安府都传的家喻户晓,如今又正是年岁,马县令,来你府上求娶的人都快要把门槛儿都踏破了吧。” 最为骄傲的女儿被众人夸赞,马良脸上也有了几分自得,一旁的马雯儿朝着宋裕的方向看去。 娘亲说了,这位秦王殿下如今是最为受宠的王爷,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后院没有一个女子。 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 思及此,马雯儿朝着宋裕款款走来,腰肢轻扭,步步摇曳。 “王爷,臣女给您倒酒。” 宋裕闻言抬眼看了马雯儿一眼,“你是冯姨娘的女儿?” 一句话,直接把马雯儿给打回原形。 “哎,马县令,马夫人膝下无子无女吗?”马雯儿被晾在了一边,眼眶都泛起些许红意。 “回王爷,夫人身子弱,下官不敢让夫人承担生育的危险。”马良缓缓开口,“雯儿是个孝顺孩子,还有她哥哥,几乎每日都会去怡园侍奉。” “马县令真是有情有义。” 宋裕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靠夫人才有的官职,家中管事的姨娘,膝下子女均为庶出...... 宋裕眼中划过一抹暗色,这种桥段他在话本子里看到不下十次了。 他敢以沈清平的项上人头担保。 这样的各个都是负心汉。 洗尘宴结束后,见宋裕等人离开,冯姨娘才着急开口,“老爷,夫人会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不必担心,我们手里握着她致命的把柄,她不敢轻易把事情都捅出去。”此时的马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儒雅,脸上满是阴狠,“这个秦王还真是难缠,今日还走了小道入宁安县,我怕他察觉到了什么。” “那我们......”冯姨娘顿时六神无主。 “明日先命人修缮小路,花在那些下等人身上,真是白白糟蹋银子。”马良恨恨道。 ...... 马夫人被接到了宋裕和宋时欢临时的宅院里,宋时欢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马夫人的手。 此时的马夫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宋时欢。 “夫人,你是否知晓马良的真面目?” 宋时欢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今日我和父王自泥泞小路而来,知晓了永宁县竟有两层皮,一张是给到这里来的达官显贵们看的,另一张则被藏了起来,藏在各个村子里。” “具体如何,我和父王目前尚未可知。” “娘娘......娘娘,是您回来了吗?”马夫人的声音沙哑,看着宋时欢的脸,竟把宋时欢认成了元后。 两行清泪划过,马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是我痴傻,竟然不顾您的劝阻,非要为那丧尽天良之人谋得官职。”马夫人竟下床跪在了宋时欢面前,“是我对不起您啊娘娘,是我害了永宁县那么多普通百姓。” “夫人,我是福安郡主,不是元后娘娘。” 宋时欢用力的晃着马夫人,足足半炷香的时间,马夫人的双眼才恢复了清明: “你是福安郡主?” “对,我是秦王之女。” 只这一句话,马夫人便涕泗涟涟,元后娘娘的孙女,竟和娘娘生的如此相像。 “关于马良的事情,夫人还知道多少?”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马夫人痴痴的笑了,她被困在马府终年难见天日,凭着一腔怨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知道,这是元后娘娘在天之灵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我知道好多呢,我知道他虚伪假善,最恨别人说是我给他谋得官职,还知道他自诩痴情,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冯氏为妾,还有......永宁县的村子里几乎只剩下老弱妇孺,壮年男儿都被聘做劳工修筑庙宇,助他敛财为他博政绩。” 宋时欢看着这样的马夫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我......有一个孩子,被他送到不知道哪个村子里了。”马夫人不住的给宋时欢磕头,“他们用孩子要挟我,说若是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就把孩子杀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她忍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她怕孩子受到伤害,但今日她想要豁出去,为孩子另谋一条生路。 宋时欢缓缓扶起了马夫人,声音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你想亲手......报仇吗?” 马夫人愣了愣,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想。” 第156章 等下,马良好像是本王的主考官 宋裕带来的锦衣卫迅速潜入了永安县的各个村庄。 宅院内。 宋裕正埋头看着手里的书,忽的,宋裕整个人都呆滞了,“阿欢,马良......应该是县试的主考官吧。” 宋时欢点了点头。 下一秒,宋裕便扔下了书,“这么说的话,本王还没参加县试,主考官就要锒铛入狱了?” 啧,怎么感觉有点晦气? “若是在这样的人手里通过县试,只怕父王您会气的睡不着觉吧。”宋时欢抿了一口茶水,“如此看来,得尽快揭开马良的真面目。” 宋裕对宋时欢的话深表赞同,又再次捧起了书,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阿欢,你说我们把人手都交给马夫人,她能查清吗?” “她能的。”宋时欢轻轻道,“她知晓马良的本性,所以下手比其他人都准。”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马夫人心中的恨意......就跟前世的自己一样,这满腔的恨意等待着被宣泄出来。 她想给马夫人一个宣泄的机会。 仇恨,只有自己亲手报才最为畅快。 “都听阿欢的,本王还得温习功课,还真是腾不开手去处理马良。”宋裕此刻也觉得让马夫人来查一箭双雕。 宋时欢闻言笑弯了眉眼,紧跟着开口回道: “我负责牵制住马良,这样就更完美了。” ...... 另一处院子,马夫人韦氏已经完全没有了前日萎靡虚弱的样子,如同快速成长起来了一般,吩咐着众人分头调查马良。 看到宋时欢的身影,韦氏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迎了上来,“郡主来了。” “你现在跟之前判若两人,就好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说来惭愧,这种感受郡主怕是无法体会。”韦氏嘴角浮现了一抹嗤笑,“只要一想到我能亲手揭开马良的皮,我恨不得整夜不睡觉的查。” 我能体会。 宋时欢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好在马良是个容易骄傲自满之人,这么多年无人细查永宁县的真实情况,大多来的官员都是看一眼街道,再看几个庙宇就满意了。”韦氏眼中闪过暗芒,“这样我们查起来也容易很多。” “夫人,有几个问题我没想明白。” “郡主请问。” “马良究竟是如何控制那些村子的,仅仅是靠把村子里的壮年男子聘为劳工吗?” 听到宋时欢的话,韦氏抿了抿嘴。 “马良仅为劳工提供优渥的吃住条件,让外面的百姓看到他是如何善待劳工,还让马雯儿定期亲自为这些劳工施粥,给他们极高的声望。”提到这些劳工,韦氏目露复杂,“至于银钱,则直接发给劳工的妻儿老小,说是要替他们照顾家人。” “实则给的银钱极少,但劳工们自己常年不在家里,在外又吃喝不愁,所以根本感知不到家里妻儿的困顿,反而都对马良感恩戴德,对吗?” 宋时欢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意,原来是靠着这样,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那么多欠款。 韦氏点了点头。 “这世道女子艰难,若是家中主事的夫君对马良绝口称赞,又有几人敢说马良的不是,时间久了,也就跟着觉得马良是个好官了。”韦氏叹了口气,“偶尔有几个意识到不对的劳工,也都被暗害了。” 无论男女,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被马良操纵着心智。 “那这些贪污的钱财呢?”宋时欢眉头紧皱,马府看起来也并不富贵,马府里的主子衣着打扮也并不招摇。 韦氏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她也并不知晓。 “这点也要查清楚。”宋时欢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个马良这么多年数次拒绝升官,一直要呆在永宁县,绝对有其他的意图。 ...... 宋时欢大摇大摆的出了府。 “抱夏,去马县令那里转转。”宋时欢带着帷帽,抵达县衙的时候,马良正在思索如何查清宋裕知道了哪些东西。 见宋时欢前来,马良按下了心头的思索,“郡主大驾,下官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宋时欢摆了摆手,“马县令,我初来永宁县,只觉得这里好玩的紧,想请县令大人带着我多熟悉熟悉这个地方。” 马良自是点头应下。 “我想......我想去斗鸡场看看。” 听到宋时欢的话,马良愣了愣,硬着头皮带宋时欢去斗鸡场溜了一圈,全程宋时欢都极为激动,不断地称赞永宁县斗鸡的品质比京城还高。 “我还想去戏楼听曲儿。” “我还想去斗蛐蛐。”...... 一连三四日,马良被宋时欢折腾的已经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只盼着能早日把这个小祖宗给送走。 “来人,命人加快祖庙的修缮。”马良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同一时间,一封折子被呈到了元祐帝面前。 看完后,元祐帝怒火中烧。 “这个马良,故意带坏朕的孙女,你瞧瞧他都带着阿欢去什么地方?”元祐帝气的手指都在颤抖,“斗鸡,斗蛐蛐,看来此人的目的不纯,不仅要带坏阿欢,还要把裕儿也拉下水。” “此人居心叵测,皇上,要及时出手制止啊。”沈清平身着官袍,同远在永宁县的父女两人默契的打着配合。 元祐帝冷哼出声。 “朕念在马良这几年的政绩都不错,就给他斥责信一封吧。” 斥责信。 这说明之后两三年,马良再无缘升迁了。 又过了三四日,斥责信被送到了永宁县。 往日从京城来的都是好消息,所以这一次马良也没有丝毫的防备,跪在了传信的内侍面前。 可当内侍念出信中内容的时候,马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斥责......皇上派人加急送来的,竟然是一封斥责信。 还是斥责他带坏福安郡主。 他真的比窦娥还要冤枉。 不出半晌,全永宁县都知晓了马良得了斥责信一封的“事迹”。 “马县令,你不会怪我吧?”宋时欢低垂着脑袋,掩盖住了嘴角的笑意。 “下官不敢。” 第157章 你们信我一次好不好 宋时欢一脸内疚的离开了县衙,转身便笑的合不拢嘴。 “马良之前可谓是永安县的土皇帝,如今我们来了,也要让他尝尝被压着喘不过气的滋味儿。” 宋裕为宋时欢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父王,您怎么啦?” 宋时欢凑近看着宋裕,清楚的看到了宋裕双眼下的青黑。 “阿欢,我这两天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你说县试我真的能考过吗?”纵使整日嚷嚷着自己要考中状元,可真当县试快要来临之时,宋裕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是考校,他每次都是垫底的。 宋时欢看了一眼边缘都被翻得泛黄的书本,如同说悄悄话一般开口,“父王,沈大人偷偷告诉过我,说按照父王您现在的水平,考中秀才完全没有问题,在磨练一年,到时候考个举人也不在话下。” “真的?沈明文真的是这样说我的?” 宋裕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光亮。 “千真万确。”宋时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沈明文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太好了,我就知道沈老头是怕我骄傲,所以才不肯对我说实话。”宋裕心里的不安被彻底打散,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喜色。 “不过......父王若是想中个小三元,可还是要加倍努力哟。” “那是自然。”宋裕拍了拍胸脯。 实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怕考不到第一,就怕连倒数第一也考不中啊。 ...... 另一边。 有了宋裕提供的锦衣卫,还有宋时欢对马良的牵制,韦氏只花了五日的功夫就绕开了马良的眼线,把永宁县各个村子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计算了这么多年朝廷派下来给永宁县的银钱数额。 “王爷,郡主,我有一个请求。” 站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韦氏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你且说便是。”宋裕细细的看着韦氏拿出来的证据,只觉得心惊。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猴子也能称霸王了。 “我想请各个村子里的妇人在状告马良的状纸上摁手印,并且写出这么多年来她们真正收到的银钱数量。” 韦氏跪了下来,“光惩治马良还不够,我想为这些妇人们伸冤。” 一阵沉默后,宋裕低头取下了腰间系着的玉佩,这玉佩象征着他秦王的身份,宋时欢接过玉佩,递给了韦氏。 “仅凭你一个人想要说动那些妇人怕是不容易,有了我父王的玉佩,那些人便会信你。”宋时欢想到了刚来永宁县时碰到的那个妇人,听他们质疑马良时虽目露警惕,但却没有出言指责。 想必也是这么些年过得苦。 韦氏又红了眼眶,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还给宋裕和宋时欢磕头。 ...... 韦氏带着宋裕的贴身玉佩悄悄的敲开了村民们的大门,挨家挨户说明情况。 “你们信我一次好不好?” 每一户,韦氏都会说着同样的话。 几乎所有的妇人一开始都极为抗拒,甚至还会开口替马良辩解。 但最后都被韦氏说的彻底顿悟,在状纸上摁下了手印。 韦氏的嗓子都沙哑了。 “您是县令夫人,若是县令当真是个好官,为何会把您逼到这个地步?”一名妇人抱着怀里瘦小的孩子,“我的孩子......每天都饥一顿饱一顿,我怕养不大他。” “孩子他爹半年才回家一次,每次待不到两日就又被叫走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听到妇人们近乎崩溃的话,韦氏对马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在收集完所有妇人的手印后,韦氏敲响了县衙外的木鼓。 “夫人?”师爷听到鼓声出来查看情况,却在看到韦氏的那一刻心尖微颤,“您怎么来了?” “我要状告宁安县县令马良贪污朝廷官银,滥杀无辜。”此刻韦氏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鼓声引来了县城的百姓们,听到韦氏的话后,众人纷纷为马良打抱不平,“马县令可是个好官。” “是啊,我家铺子的生意能有现在这么红火,全靠马大人出钱修路,才让宁安县多了这么多达官显贵。” 听着众人的议论,师爷想要伸手去夺韦氏的状纸,却被韦氏闪躲开来。 “夫人,您别闹了,我知道您心里对冯姨娘有气,但家中后宅院里的事情怎能拿到公堂来议论?” 在师爷的刻意引导下,众人对韦氏的声讨愈发激烈。 只见韦氏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怎么?有人击鼓衙门却不开堂审理,是要公然违逆大祁律法吗?” “你!” 马良的身影出现,同韦氏四目相对,马良咬牙切齿的开口: “升堂。” ...... 就在马良想要坐在主审的位置上时,县衙外传来一阵轰动。 是宋裕带着宋时欢姗姗而来。 宋裕给马良做了一个起开的手势,笑着开口,“被告者和主审官是一个人,好像有些于理不合啊?” “正巧本王也在,就由本王主审吧。” 众人哪里敢违逆宋裕的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宋裕坐在了主座上,还让人在身边加了一个椅子给宋时欢坐。 “怎么?被告者不需要和韦氏一起跪着吗?”宋裕再次说道。 宋时欢也朝着抱夏开口,“抱夏,去教教马县令。” 只见抱夏拽着马良的衣领便把马良拽到了韦氏身边,又冲着马良的双腿踹了一脚。 噗通—— 马良膝盖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才对嘛。”宋裕满意了,“韦氏,你且说要状告马良何事?” “王爷,草民要告马良利用修缮庙宇之事贪污敛财,致使永安县所有村子里的妇孺都吃不饱饭,还随意杀害反抗他的劳工。” 听到韦氏的话,马良闪过一抹剧震。 “空口白牙,你休要污蔑我。” “马良,我可不是空口白牙,当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今日你就得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状纸被韦氏打开,手印赤红一片,犹如泣血的控诉。 第158章 我给你的,现在要统统拿走 “禀王爷,这里面有所有村妇这么多年收到的银两数额,只需同朝廷的拨款核对,便知马良在其中贪污了多少。” 韦氏定定的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马良,眼中露出了一抹疯狂。 “你以为能拿孩子来要挟我?” “大错特错。” “我十几岁就敢冒着被射杀的风险替元后娘娘递信,马良,我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马良想要抢夺状纸,却被抱夏一脚踹出了几步远的距离。 “大胆!公堂之上竟然敢抢状纸,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惊堂木被敲响,宋裕指着马良的鼻子骂道。 周围的衙役都面面相觑,拿着水火棍的手都在抖。 王爷是要让他们打......打县令? 这跟打他们的衣食父母有何区别? “不敢打?”宋裕眼尾露出了一抹狠意,“看来这永宁县现在竟成了马家的了,本王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永宁县远离京城,所以百姓们对于宋裕的看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纨绔王爷上。 只见宋裕星目含霜,说出来的话让在场众人纷纷敛气屏息。 “锦衣卫何在!” 瞬时,一群身着黑袍的锦衣卫迅速出现在公堂之上,纷纷跪在宋裕面前,“请王爷吩咐。” 马良此刻已是大汗淋漓,锦衣卫......秦王此行竟然暗中带了锦衣卫! “把这个狗官和那群尸餐素位的衙役都各打二十大板。” 锦衣卫的手劲可比衙役们狠多了,若不是锦衣卫可以收着劲儿怕把人打死了,马良早就一命呜呼了。 尽管如此,马良也被打的奄奄一息。 “状纸上所说的,你可承认?” 宋裕此刻犹如活阎王一般,马良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我......我冤枉,这么多年我为永宁县费尽心血,百姓们心里都清楚,王爷屈打成招,我相信,自会有百姓为我伸冤。” 听到马良断断续续的话,衙门外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 “王爷,马县令真的是个好官。” “求求您放了马县令吧。”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马良嘴角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看啊,这就是他这么多年得到的民心,是不是比皇家得到的更为牢固? 可下一秒,便有另外一群人朝着县衙涌了过来。 这群人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几乎都是妇人,要么怀里抱着孩子,要么手里牵着孩子,同先前为马良伸冤的百姓明显不是一个贫富等级。 “你们说,姓马的狗东西是个好官?我呸!” 一名妇人撸起袖子开口骂道,“我刘月娘先前糊涂,也觉得他是个好官,可实际上呢,我们一家两天才能吃一顿饱饭,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带走做劳工,给我们的饷银却少得可怜。” “是啊,我才知道在别的地方,像我家男人这样每日都做工的,拿到的饷银远远不止这么点。”另一位妇人也跟着控诉。 多么可笑。 若非马夫人点醒她们,她们也都还依然觉得这个狗官是会带着她们一起过好日子的,苦也只是一时的。 一声声控诉让那些衣着富贵的百姓们都噤了声。 他们身处县城闹市,竟不知永安县的村子是这番情形。 永安县繁华的街道,壮观的庙宇,竟然都是吸干了村民们的血才建起来的。 “马良,你还有何话要说,还不快交代这些贪污所得的饷银都被你用在何处了?” 听到宋裕的话,马良整个人却异常的安静了下来。 “王爷,办案要讲究人证物证齐全,如今人证是有了,但物证呢?”马良似乎笃定了宋裕找不到物证,“我府上并无那么多银钱,仅凭那些人的一面之词,王爷不能定我的罪。” 这副模样看的宋裕牙痒痒。 “去马府仔细搜查。” 一个时辰后,前往马府搜查的锦衣卫铩羽而归。 “王爷,属下等把马府的地都掘开了,没有大量金银财物。” 听到回话,马良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 狡兔三窟,他自然是会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这银钱又不会凭空消失,没在马府,那就是在其他马县令觉得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宋时欢乐呵呵的走到马良面前,“马县令,我和父王可是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的,整个永安县我们一个地方都不落的找,还愁找不到?” “还是说......那些银钱被马县令运出永宁县了?” 宋时欢说上一句话的时候,马良还尚能面色如常,可当宋时欢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她清晰的看到了马良眼中的恐惧。 原来如此。 “王爷,郡主,若是马府里没有的话,你们可以去另外几处地方找找。”韦氏说出了几个地方后,马良的表情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冲着韦氏大吼: “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给你谋官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韦氏看着如今马良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模样,狠狠出手给了马良一巴掌。 “若不是有我,你现在还是那个每日只能种田的平庸之辈。”韦氏的每一句话都戳中马良内心深处的弱点,“你踩着我上位,却寡廉鲜耻,把我关在马府不许我踏出半步,马良,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昔日的场景浮现在韦氏面前。 俊俏的小生弯腰轻哄着她,还对天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于是她倾尽了所有。 最后却换得这样的下场。 “韦氏,你如此狠心,就不怕我真的杀了孩子?”此刻的马良暴露出了真面目,“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和孩子见面的机会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疼意传至四肢五骸。 可韦氏却蹲了下来,以上位者的姿势俯瞰着瘫倒在地上,后背还血肉模糊的马良。 “马良,事到如今你还没明白,现在不止你,还有冯姨娘和她的孩子,统统都得死。”韦氏嘴角微勾,“你若不想断子绝孙,就只能保住我的孩子。” 噗—— 马良被气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159章 什么?要把本王和阿欢写入县志 马良昏迷了,被锦衣卫给关进了牢里。 公堂之上的一纸诉状也被快速传到了永安县的每一个角落。 加上锦衣卫从韦氏所说的几个地方搬出了大量的财物,曾经为马良说过好话的人都沉默了。 茶楼。 “就说这个伥鬼县令啊,他用“神笔”画出了一个繁荣的县城,但画终究是画,只是一张表皮。”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把马良改编成了故事里的伥鬼县令,下面听的人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这幅画上的颜料异常鲜艳,原来竟是用人血来制成的!” 听着越来越传神的描述,宋裕和宋时欢悄悄的退了出来。 “父王,六喜核对过账目,我们找出来的银子还不足马良贪墨总数的三成。”宋时欢回忆着当时马良的神情,笃定道,“其他银子一定是被马良运出永宁县了,马良背后肯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宋裕闻言眼神微缩,“那找出来的银子够给村民们补这几年的饷银吗?” 宋时欢显然早就预料到了宋裕的心思,眉眼弯弯,“父王,已经在让人清算了。” “若是不够,秦王府来补齐。” “父王只管安心备考,到时出面给村民们发饷银,其他事情就交给阿欢吧。”宋时欢拍着胸脯保证着,宋裕见状笑着勾了勾宋时欢的鼻尖,方才回府温习功课。 宋裕前脚刚走,后脚宋时欢的眉眼便冷了下来。 这个马良,实在是太过放肆。 “郡主,我们现在去哪?”抱夏也意识到了宋时欢的情绪,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 “去找韦氏。” 韦氏是算账的一把好手,如今两鬓也都染上不少白发,宋时欢到的时候,韦氏正在让人分银子。 “怎么样?够给村民们补齐吗?” 韦氏见是宋时欢,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算盘,“还差一些。” “差的部分你找六喜支取,走秦王府的账。”宋时欢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律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韦氏一听便感激的看着宋时欢,却听宋时欢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今人证物证均在,马良是死定了,只是还有大量的银子不知所踪,我想除了马良,最可能知晓内情的就是冯姨娘,若是你能帮我们从冯姨娘身上找出线索,我们秦王府就再记你一份恩情。” “郡主这话折煞民妇了。” 韦氏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宋时欢面前,“我有愧于元后娘娘,如今郡主愿意给我机会做些事情来弥补,我求之不得。”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一名锦衣卫现身屋内,“禀郡主,马良醒了。” 顿时,韦氏的情绪便激动了起来,“郡主,我想亲自去问问孩子的下落。” 宋时欢刚一点头,韦氏便如同一支射出去的箭一样冲到了牢房。 看着眼前已经双眼浑浊的马良,韦氏上前拽住了马良的领口: “说,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了?” 马良却只痴痴地笑着,“你们找到银子了吧,表妹他们呢?” “也在这个牢房里,准备跟你在地府里作伴。”韦氏恶狠狠地开口,“我的孩子是你唯一能活着的血脉了,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马良笑的更大声了。 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韦氏,如你所愿,我马良要断子绝孙了。” 韦氏眼神骤缩,双手猛地松开了马良的衣领。 难道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出生后的第三日就死了,是你自己不中用,所以我这么多年连个嫡出子女都没有。” “你偏偏身上背着元后的恩情,我也无法把表妹扶正,这么多年,韦氏,我恨透了你。” “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用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孩子威胁我?”韦氏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可能,你一定是把孩子偷偷藏起来了。” “不信的话,你就去问表妹,我们亲自看着孩子落得气。” 接下来的话韦氏已经听不清了。 只觉得双耳嗡嗡的,时不时有针扎的疼感传出,眼前也一片昏暗。 她的孩子死了,出生第三日就死了。 而她却被蒙在鼓里,被要挟钳制了这么多年。 ...... 昔日的县衙门口被摆放了一排的桌椅,一箱一箱的银子被搬到了县衙,众人都不知这些举动是何用意,都时刻关注着县衙的动向。 “让让,贴告示了——” 六喜穿过人群,把提前拟好的告示贴在了墙上,而后拍了拍手: “我家王爷和郡主有令,这些年凡是被马良那狗官贪墨过饷银的,从今日起三日内,都可以来县衙门口补领,只是必须得由夫妻两人一同前来领取。” “只要被贪墨的,都能补吗?”人群中有人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六喜点了点头,“都能补。” “虽然查抄出来的银子不够,但我们王爷和郡主说了,用秦王府的银子给大家补齐,大祁皇家,不会亏欠每一个百姓。” 人群迅速沸腾了。 县城还不明显,各个村子已经开始奔走相告,没过半天的时间,便有人户前来领取饷银。 宋裕和宋时欢亲自发放的饷银。 宋裕负责给钱袋子,宋时欢则负责—— “这几年你家夫人靠着那一丁点的银子把孩子拉扯大,你以后可要好生待她。” “瞧瞧你吃的一身腱子肉,你家孩子瘦的都只剩骨头了,赶紧买些肉给孩子补补。” 宋时欢仅凭一张嘴,便让前来领取饷银的男子臊红了脸,而妇人们则各个都感激不已。 连着三日,宋时欢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宋裕心疼极了,端着一碗蜂蜜水小口小口的给宋时欢润嗓子。 只听六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王爷,郡主,有大事!” “何事如此惊慌?” “百姓们把咱们府外面给团团围住了!”六喜一个气没喘上来,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 “又被围了?本王怎么在哪都能被围,这次又要声讨本王什么?”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 “不是......” “百姓们说要把王爷和郡主写入永安县县志。” 第160章 韦氏,超绝助攻 “还......还有这等好事?”宋裕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晕了。 “是啊。”六喜此刻也喘过了气,“都说要找个黄道吉日把王爷和郡主的事迹写入永安县县志。” 宋时欢也呆着小脸。 这额外的收获......简直太让人惊喜了吧! “问问他们打算何时写?”宋裕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话刚说出口,又觉得显得自己一个王爷太过上赶着,转而清了清嗓子: “你告诉他们,那些事情都是本王应该做的,不必专门把本王和阿欢写入县志。” 梅知临说过当初父皇登基的时候,也是朝臣们求了三次,父皇推拒了两次,最后一次才同意登基。 他只拒绝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县志啊...... 这可是会流传千古的记录,他和阿欢此次在永安县做的事情会被后人知晓,万世流芳。 宋裕正喜滋滋的想着,六喜前脚刚离开屋子,就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父王,您让六喜这样说,百姓们会真的以为您不想被写入县志的。” 她闭着眼都知道父王的心思。 但百姓们又不是朝臣,哪里懂这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什么?!” 宋裕忙不迭的朝着六喜离开的方向追去,生怕把事情给搅黄了。 几息后,六喜看着眼前直喘粗气的宋裕,眼神涣散。 王爷这不也是慌慌张张的? “你就告诉他们,本王和阿欢感谢他们的用心,写入县志之事若是太过繁琐,那就不必劳烦大家了。” 六喜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解。 就是在县志上写几笔的事儿,哪里繁琐了? 六喜把话传给府外的百姓,百姓们一听王爷和郡主还心疼他们劳累,热情又高涨了几分。 “能把王爷和郡主写入永安县的县志,是永安县的福气!” 府内,偷偷听墙角的宋裕听到大家的反应,呲着大牙傻乐。 一旁不知何时也偷偷凑过来的宋时欢也歪着脑袋,“父王,写入县志听起来就很有面儿。” “那当然!” 宋裕挺直了脊梁。 “县志,那里面可没有半句废话,咱们老宋家唯一在永安县县志上出现的,就是你皇祖父了。” 说着说着,宋裕又忍不住笑出了声,“等日后我中了状元,县志上又要写——永安县出了个状元郎。” 到时候他在县志上就能留下两条记录,比老头子还厉害呢! 看着宋裕合不拢嘴的模样,宋时欢也笑开了。 真是意外之喜。 ...... 回过神后,宋裕又老老实实的回了书房温习功课,宋时欢正欲回自己的院子,却在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停下了脚步: “这几日怎么不见韦氏?” “回郡主,这几日韦夫人都是早出晚归,听人说她又去各个村子跑了一遍,应当是在找她的孩子。” 提到孩子,宋时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也让锦衣卫去找过几遍了,只要有一点符合韦氏孩子情况的,他们都细细的查了,可都不是。 “由着她吧,无论是谁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韦氏回到院子后,便看到院子里被移栽了一株山茶,灯笼的照耀之下,山茶花静静地开着。 “这是......” “夫人,这是郡主特地命人栽的,说山茶花生命力顽强,难得住寒冷,用其入药可以解毒,又有治愈和新生之意,她想送给夫人。” 看着开的正盛的山茶花,韦氏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次日,韦氏再次来到了牢房,只是这一次,她要见的,是马良那位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冯姨娘。 “夫人来了。” 看到韦氏,冯姨娘仍旧端坐在角落里,纵使处境落魄,可冯姨娘却依旧整理好了头发,就像是在尽力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对,我来是想告诉你,人证物证齐全,你和你的孩子们都要没命了。”看守的护卫给韦氏搬来了凳子,韦氏坐在凳子上,看向冯姨娘的眼神满是晦涩,“可惜了,你那两个机灵的孩子。” 提到孩子,冯姨娘的脸色才有了一丝变化。 “韦氏,老爷供你吃穿,用度也是府里最好的,你为何要反咬我们一口?难道就这么想看着我们去死吗?” 听到冯姨娘的质问,韦氏笑出了声: “那我的孩子就该死吗?出生三天就死了,你们这对贱人却瞒着我,还用孩子来操纵我?” 看到冯姨娘眼底的恐慌,韦氏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被掐断。 她的孩子......大抵是真的死了。 此时,韦氏心里唯一的软肋也彻底消散。 “我本就于元后娘娘有恩,如今又检举有功,你猜,若是我要求把你那两个孩子凌迟处死......”此刻的韦氏看起来可怖极了,“王爷和郡主会不会答应我?” “韦氏,你敢!” “我当然敢,尤其是马雯儿,还定期施粥来变相帮助马良维护这场阴谋,我若是把这些都昭告百姓,或许都不用我说,他们的死状就会更恐怖。” 就连外面守着的抱夏心肝儿都颤了颤。 “他们不知情,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冯姨娘声嘶力竭的解释着,可韦氏却没有半分动容: “来人,先去把马家的公子和小姐拉出来各抽一百鞭,堵住他们的嘴,我不想听到他们的叫声。” 半炷香后,便有鞭子抽到皮肤的声音。 冯姨娘彻底慌了,跪在地上求韦氏饶了她的一双儿女。 只见韦氏用手勾起了冯姨娘的下巴,“那你告诉我,马良贪污的其他银子去哪里了?我们现在在永安县找到的远远不够。” 霎时,冯姨娘脸色苍白一片。 “不愿意说?那就继续打。” 一鞭又一鞭,冯姨娘的精神已经开始崩溃。 “夫人,已经打了五十鞭,两个人都晕过去了。” “用盐水浇醒,继续打。” 听到韦氏的话,冯姨娘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我说,我全都说,你别打了。” “停。” 话音刚落,另外一间牢房里的六喜收起了鞭子,绑着的稻草人已经被抽的惨不忍睹。 第161章 谋逆?天子逆鳞 “你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骗我,我就让人把所有酷刑都给你的孩子来一遍。” 韦氏眼尾血红,她向来瞧不上这样用孩子来要挟母亲的手段。 可她被眼前之人和马良骗了几十年,不以牙还牙,难解她心头之恨。 “每半年,会有人以经商的名义来永宁县,马良......马良会把银子藏好,再把藏匿的地点告诉他们。”冯姨娘此刻早就已经不在乎马良了,满脑子都是她的孩子。 “这般隐晦的事情,按照马良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如何会明摆着告诉你?”韦氏显然只相信了一半。 “夫人也知道马良家中父母早亡,又无亲兄弟扶持,下人们也不敢完全信任,就只能叫......叫我帮忙从中运作。”冯姨娘脸上布满泪痕,“每次运作后,都会给我一笔银子让我留着将来给雯儿。” “那你可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冯姨娘摇了摇头。 “胭脂阁有一款胭脂叫茗醉,除了那人其他人并不知晓有这款胭脂的存在,每次那人来胭脂阁,我都会把藏匿的地点写在纸条上装进胭脂匣子里。”冯姨娘努力的思考着,可却无济于事,“那人每次来都带着面具,只知身形魁梧,腰间系着横刀。” “横刀?” 韦氏心神一动,“我会找会画像的人来找你画出那横刀的样子,到时候你老实配合。” 一个时辰后。 宋裕和宋时欢盯着眼前的横刀陷入沉思。 宋时欢眉心一动,“这横刀刀身直狭,柄长,跟大祁常见的横刀不同......就好像是为了节省铁料一般。” 宋时欢对于兵器可谓是烂熟于心,这些微小的细节根本逃不过宋时欢的眼睛。 忽的,宋时欢瞪大了双眼,“这......有可能是私自锻造的刀。” 私自锻造。 宋时欢的话让在场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需要大量的钱财,又有私自锻造的刀具,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件事情......谋逆。 她还以为是官官相护,贪污官银,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谋逆。 “我去一趟牢房。”宋裕双眼微眯,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 牢房阴暗潮湿,马良又后背带伤,整个人疼的不停呻吟。 一阵脚步声响起,马良费力的抬起了眼,而后便看到了面若阎罗的宋裕。 “本王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永安县县令,竟然敢谋逆。” 猛然听到谋逆两字,本就因疼痛而反应迟钝的马良只顾着震惊,一时间都忘了反驳。 见状,宋裕心里的怀疑已然确定了七分。 “你的身份是真是假本王还得再查查。”宋裕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玩弄,“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马良的大脑开始转动,忽的,一阵剧痛从手指关节传来。 “啊——” 手指指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宋裕缓缓蹲了下来,随着下蹲的动作,压在马良手上的力度格外加重了。 宋裕眼尾上扬,带着皇家特有的狠厉。 “敢谋逆?说说,我们老宋家哪里对不住你了?” 各种痛感从不同的地方传出,马良似乎才反应过来,努力开口说道: “我不知什么谋逆之事......” “现在才想起来反驳,晚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用我们老宋家的祖宅之地敛财,而后锻造私兵企图谋逆,这是要把我们的脸摁在地上踩啊。”宋裕伸手拍打着马良的脸,“马良,你完了。” 此时的马良已经浑身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你惹谁不好?本王已经够不好惹了,你还偏要去惹本王的老子,祝你好运。” 说罢,宋裕便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牢房。 ...... 书房内。 宋裕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唰唰的写着,一炷香后,信纸便被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的方向送去。 见宋时欢在一旁有些紧张,宋裕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 “阿欢,千万不要小瞧了你皇祖父,这一次,正好让你瞧瞧你皇祖父的厉害。” 涉及到谋逆,他家老头子的手段整个大祁无人能比。 紫宸殿。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这在大祁已经数十年不曾出现过了。 还是来自永安县。 打开信件的时候,元祐帝的双手都有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他害怕宋裕和宋时欢出事。 可当元祐帝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紫宸殿内的几个重臣还有宫人立刻跪了下来。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跪着的沈清平心尖微颤,永宁县的信,应当是王爷和郡主寄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王和福安郡主在永宁县发现县令马良贪污官银,草菅人命。” 元祐帝的声音都带着威压,把手中的信纸折了起来。 “偏生在搜查的时候,搜到的财物数量对不上,细查之下,才知道马良有勾结逆贼之嫌。” “皇上息怒。” 此刻,所有人脑海一片空白,能说的只有一句皇上息怒。 “朕息怒?在朕长大的地方敛财,若真把这些钱财交给逆贼,这是在打朕的脸!” 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却无人敢回应元祐帝的话。 殿外,天空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是元祐三十八年的第一场雪。 “沈骁,你亲自去永宁县一趟,所有锦衣卫都散出去,给朕好好查!” 元祐帝此刻已经怒到了极致,“顾征,即刻整肃军队,暗中做好准备。” “沈明文,以查到大祁朝堂有人可能参与谋逆为由,调出各地官员名册,自三品往下,每人必须有两名官职比他高的人来作保,保证其不会参与谋逆之事,但凡没有人作保者,入狱待查。” “若最后查出谁涉嫌谋逆,但又有人为他作保,作保之人按同罪论。” 帝王的雷霆手段,逼着一层一层的官员逐一自证。 元祐帝猛地挥起衣袖: “但凡参与到此事的人,一个不留。” 第162章 唯有阿欢的机灵劲儿像朕 随着元祐帝的指令,驻扎在各地的军队在暗中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调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划过一道道暗流。 一干人快速离开紫宸殿后,殿内只剩下元祐帝和吴奇两人,吴奇吓得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元祐帝拿出宋裕写的信来回翻看了几遍,看着看着,元祐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浑身的怒气值噌噌的往上涨。 横刀的问题竟然是阿欢发现的?一个年仅十岁的娃娃! 那混账脑袋上顶着的两个眼睛是吃干饭的? 元祐帝拿着信枯坐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让吴奇把楚王和齐王都叫进了宫。 想看看他生的是不是都是歪瓜。 “你们瞧瞧这画纸上的横刀有没有什么问题?” 元祐帝表情不喜不怒,让楚王和齐王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一番思索过后,楚王和齐王自信满满的给出了答案。 “父皇,这画上的横刀看起来更为美观雅致,尤其是这刀柄更长一些,可以让将士们双手握住,拿的更为稳当,这难道是兵部给出的新模子?”楚王笑的风度翩翩。 元祐帝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却让吴奇越发的胆战心惊。 齐王见状张口便顺着楚王的话开口: “父王,儿臣也觉得这刀比咱们将士们现在用的更好,刀柄之处可以挂上红绳之类的平安物,让将士们感受到亲人的关怀,更为勇猛。” 元祐帝冷笑出声。 好啊! “滚!” 元祐帝一人踹了一脚,“回府把祖训抄十遍,没抄完之前一天只能吃两顿,吃多了都是浪费朕的粮食。” 楚王和齐王双双虎目含泪的走了,怎么也想不清楚元祐帝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还不许他们吃饱饭。 而紫宸殿内颇受打击的元祐帝又跑到了元后的画像面前,一副恹恹的模样。 “芬儿,有人要造咱们的反,还是阿欢发现的。”元祐帝手里还握着加急信件中的另一张图纸,是宋时欢特地描出了图纸上的横刀与大祁将士所用横刀的区别。 “老三和老四脑子简直是被驴粪给堵了,竟然还说那逆贼造的刀比咱们的刀好!至于那逆子,跟他俩比起来还算好点,就只是眼瞎了点。” “真没想到,朕的儿孙之中,竟只有阿欢的机灵劲儿像朕。” 元祐帝大叹。 ...... 另一边,沈府。 “什么?意图谋逆!”头都快埋进折子里的沈清平手一歪,在纸上划出来了一条大大的道子,“王爷和郡主没事吧?” 沈明文一脸严肃,“王爷和郡主没事,只是皇上震怒,这次大祁朝堂怕要见不少血了。” 随即,沈明文便把元祐帝的旨意尽数说给了沈清平听。 沈清平沉默了片刻,而后一双黑眸看向沈明文: “爹,您觉得是谋逆的可能性有几成?” 只见沈明文顿了顿,“九成九。” 大量的银子,私造的兵器,这联系起来哪里还有第二种可能? 沈清平闻言低笑出声,“皇上定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皇上笃定此事不是几个王爷所为,所以明摆着要把此事闹大。” 沈清平嘴角微勾,既如此,那此事便闹得越大越好: “爹,若这注定是一场暴风雨,那便越猛烈越好,到时空缺出来的官职,您可提议由新选拔出来的进士来填补,这些人与王爷同年,顺理成章就会成为秦王一派。” 听着沈清平的话,沈明文眼里露出了一抹震惊。 这个他素来以为顽劣成性的三子,竟然给了他一种权臣的压迫感。 “爹,此事要速战速决,要留给王爷时间准备科举,我帮您一起。” ...... 永安县。 被元祐帝怒骂眼瞎了的宋裕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还特地抱来了几只大公鸡在府里养着,只要公鸡一打鸣,父女两人便准时起身。 一个在书房苦读。 一个在院子里练拳。 仿佛对马良谋逆的怀疑不曾有过一样,直到沈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王爷,永安县已被封锁,不许百姓进出。”沈骁毫无感情的开口,“不知马良现在何处?” “本王带你去。” 边说,宋裕边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你留在这里等本王。” 宋时欢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想都不必想一会儿牢房会是个什么场景,她还是希望能爱惜一下她的眼睛。 牢房里,沈骁看着眼前躺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的马良,命人把马良架在了刑架上。 宋裕则巴巴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决心从沈骁这里偷学一些审问的本事。 只见沈骁站在马良面前,伸手勾起了马良的下巴,强迫马良同自己对视。 “你并非马良,真正的马良已经死了。” 沈骁一开口,马良的双眼便猛地一缩,“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你开始接近韦氏的时间,刚好是皇上未登基之前连打了好几场胜仗势如破竹的时候,你应当就是那个时候杀了真正的马良。”沈骁的手微微用力,马良只觉得下巴处传出钻心的疼痛。 “但当时谁也无法保证韦氏能给你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把你这颗棋子下在永安县,就说明你从头到尾就是一颗随时都能废掉的棋。” “你胡说!”听到废棋,马良开始拼命的挣扎着。 “我胡说?如今有人意图谋逆之事满朝皆知,你说你的主子是否会来永安县救你?”沈骁拍打着马良的脸,“你说说你,为窝囊的前朝皇室卖命,说出去百姓们都瞧不起你,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我马良深受百姓爱戴,你不许议论吾皇的不是!”马良憋红了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牢房都安静了。 只见沈骁走到宋裕面前,弯腰行礼,“王爷,该审的都审完了。” 啊? 宋裕一脸麻木,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审完了? 第163章 他沈清平可不是什么善类 整个永安县被封锁起来后,百姓们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乱了起来,纷纷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开永安县。 把永安县唯一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官爷们就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百姓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寒风凛冽,各个都冻的手脚通红。 “上头有令,永安县无旨不得随意进出。” 无论百姓们如何恳求,守在城门口的锦衣卫都不曾有丝毫放行的动作。 就在百姓们已经开始近乎崩溃的时候。 一道披着雪白大氅的身影缓缓出现,宋裕身着黑色鎏金长袍,披着的大氅更衬的整个人矜贵无比。 还有身旁的小人儿,个头儿仅到宋裕的腰间,花苞头用红绳系着,披着红色大氅,显得古灵精怪。 “是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来了。” “是王爷和郡主来救我们来了。” 人群中不断的有呼声响起,城门上的沈骁见状眼神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秦王和郡主在永安县深得民心,这个消息定能熄灭皇上至少一半的怒火。 “王爷,如今永安县被封......每日还有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心里慌的厉害。”人群中开始有人开口说道。 他们一起堵在这里,也是无奈之举,他们害怕永安县成为一座死城,害怕马良的所作所为惹了皇上震怒,永安县的所有人都被牵连。 毕竟马良这么多年的好官名声,也是他们传颂的。 “本王和阿欢都还在永安县呢,永安县能出什么事儿?” 宋裕环顾四周,“赶紧回家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只要你们不曾与那狗官暗中勾结,本王保你们无恙。” 本王保你们无恙。 宋裕这句话好似带着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百姓心中的恐慌。 他们都信任眼前的父女两人。 “这么冷的天,快回家吧。” 宋时欢怜爱的摸了摸妇人怀里的婴孩,“别把孩子冻坏了。” 只一句,妇人便哭的泣不成声。 “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本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解决这些百姓的沈骁走下城墙,冲着宋裕抱拳行礼,“多谢王爷。” “沈首领快去接着查吧,早日把永安县里的人都查清,他们心里就安定了。” 宋裕想到沈骁审讯的本事,忍不住笑出了声,“改日本王要专门向你讨教一番审讯的技巧。” 得把这牛哄哄的本事学到手!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的背影,沈骁素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裂痕。 说真的,王爷不适合他这种审讯方法。 王爷只适合上来先把人给打一顿出气。 ...... 京城。 沈骁在彻查永安县,而永安县外,沈明文和沈清平父子两人则开始对照百官名册逐一点人。 “爹,这些没人作保的......都得一一抓进牢里待审。”沈清平看到了名册上的一个名字,嘴角勾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这个肖秉生,就交给我吧。” 沈明文看着沈清平手指指向的地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行,那为父就去处理其他人了。” 沈明文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呢? 次日,沈清平身着官服,让人备马径直朝着肖府而去。 “去告诉你家老爷,我沈清平在府门外等着他。”沈清平说罢,又装作不经意间开口,“对了,我同你家二公子也许久未见,一并把他也叫上吧。”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垂下了脑袋,意图掩盖眼底的笑意,当年这肖二爷肖章也是没少在嘴里纨绔来纨绔去的暗中嘲讽秦王殿下和三爷。 想想小厮都觉得心酸。 这么多年,王爷和三爷都只有彼此一个好友,其他京中的权贵子弟哪个心里不曾嗤笑过王爷和三爷不学无术? 只是这肖章表现的格外明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肖秉生便带着肖章慌慌张张的从府中出来。 “不知小沈大人前来,有时远迎,实在是失礼。” 只见沈清平径直朝着肖章看过去,笑眯眯的开口,“咦,肖二爷之前看到本官不都是抬着下巴走路吗?就连看到王爷都不肯低头,怎么今日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得了软骨病?” 肖章一张脸憋的通红。 老天爷竟给他开了这么个天大的笑话,昔日被他斥责纨绔的沈清平,竟摇身一变快跟他爹同级了。 还成了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犬子以往有眼不识泰山,小沈大人莫怪。” 沈清平闻言点了点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 可下一秒,只见沈清平挥了挥手,身后立刻便出现一队人马,扣住了肖秉生,“肖大人,皇上有令,无人作保者皆入狱待查。” “沈清平,我爹只是因为性子冷僻,跟京中其他官员关系不够熟稔,所以才没人为我爹作保。”肖章挡在面前,“你明知如此,却还要把他带走,你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 沈清平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用肖章昔日嘲讽他的语气开口,“你把本官同那种人混为一谈,简直是在侮辱本官这样清正廉明的好官。” 气的肖章目眦欲裂。 “看来肖家是对皇上的圣旨有意见啊,既如此,本官就这样进宫复命吧。”沈清平作势便要走,却被肖秉生叫住,“都是同僚,我也能体会小沈大人的难处,我跟你走,我相信皇上定会查清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爹!” 肖章见肖秉生被押走,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沈清平,我往日是对你言语不敬,可你竟心狠到把我爹下狱。” “难道是本官逼着大家不给你爹作保的?” 沈清平看向肖章,眼底是肖章未曾见过的狠戾,肖章一时间呆住了。 却见沈清平低笑出声,走到肖章面前,还伸手替肖章扫了扫肩头的雪花,“本官只是专门跑来一趟,落井下石罢了。” 看着沈清平这副模样,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肖章。 “你若不敬我沈清平便罢,但你不敬秦王,我岂能忍你?” 说罢,沈清平潇洒离去。 马车内,沈清平眼尾泛红,伸手拢了拢衣裳: “吩咐下去,借此机会彻查肖家,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放过。” 他沈清平可不是什么善类。 第164章 沈清平递台阶,宋裕蹭蹭往上爬 紫宸殿。 “这些都是无人作保的?” 元祐帝细细的看着纸上的名册,语气中的威压让人莫名胆颤。 名册上大约有十几个人左右,从百官中筛出这十几个人,沈明文和沈清平已经数日没睡过整觉了。 “回皇上,正是,这些人都已经被关押起来待查。”沈明文垂眸说道,又想到肖家,沈明文再次开口补充,特地提醒了元祐帝,“京城中无人作保的,唯有肖侍郎。” “礼部侍郎肖秉生。”元祐帝的目光缓缓定格在了纸上的一处,“朕记得他,性子冷僻,但却熟知礼法。” 他是草根出身的皇帝,所以对于这些熟知礼法的人,想来是礼待的。 想到了什么,元祐帝眼角闪过一抹锐利。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只见沈清平在沈明文满是震惊的目光中开口,“皇上,您有所不知,这肖侍郎还是前几日臣亲自带人去抓的呢。” “哦?”元祐帝放下手中的名册,一双虎眸直直看向沈清平。 “肖侍郎性子谨慎,其二子肖章在其他地方性子也算是随了肖侍郎,唯有在面对秦王殿下和臣的时候,会忍不住流露出轻视。” “所以臣以为,肖侍郎是这名册里最值得怀疑的人选。” 听到轻视宋裕,元祐帝周身已经笼罩起了几分薄怒。 寻常人在意识到元祐帝动怒后都会缄口不言,可沈清平却反其道而行,把这把怒火浇的更烈。 “肖章时不时把纨绔二字放在嘴边,甚至于当着王爷的面暗讽,王爷伤心之下只能忍气吞声,不曾同肖章计较。” “若肖家当真对您俯首称臣,为何肖章却敢如此行事?可见肖家内里并非真的一心为大祁,谋反的嫌疑极大。” 此时的沈明文已经麻木了,一双老腿都在颤抖。 天爷啊,他这个逆子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而元祐帝已经彻底怒了,欺负他的儿子,还让他的儿子忍气吞声?当他这个老家伙死了不成? “沈清平,朕命你彻查肖家,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要查清这名册上的其他人是否同肖家暗中有关系,一旦查到,立刻押解回京。” “臣领旨。” 额头贴上地面的时候,沈清平眼底晕染出了一抹暗色。 离开紫宸殿后,沈明文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最终化为虚无,只伸手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 “孩子,大胆去做吧。” 沈明文不得不承认,沈清平的推理是完全能站得住脚的。 沈清平弯了弯嘴角,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子狠厉。 “爹,别让肖家那种货色脏了您的手。” “留给儿子去收拾吧。” 雪还在下,衬得沈清平的背影竟多出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一声叹息响起。 沈明文感受着手背上飘落的雪花,冰冰凉凉。 他沈家布衣出身,以清流闻名天下。 如今,想必要出一个阎罗王了。 ...... 当晚,沈清平便亲手写了封信,信使快马加鞭的朝着永安县的方向而去,想到父女两人看到信时候的模样,沈清平忍不住低笑出声。 永安县。 “王爷,已经彻查过了,永安县内没有问题。”沈骁神色恭敬的开口,在永安县呆的这几日,他对眼前的王爷和郡主是完全心服口服。 收服民心的本事,可怕到让他都觉得心惊。 此时的宋裕手里正拿着沈清平写的信,只见宋裕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星目盛满了怒火。 他就说! 瞎眼讽刺他宋裕的,没一个好东西! 更可恨的是肖章那奸贼还故意引经据典来骂他,可怜他没读什么书,压根儿就听不懂。 要不然他能白白让肖章四肢健全的回府? 他宋裕可没那么大度。 “沈首领,京城送来了新的消息,要再审一遍马良。”宋裕把信上的重点内容说给了沈骁听,沈骁听完也是一脸严肃,两人快速朝着牢房而去。 这一次,沈骁在开口前被宋裕拦住。 “沈首领,这次就让本王来吧,你也好看看本王学了多少审讯的本事。” 沈骁闻言点了点头,弯腰为宋裕让出了道路。 听到动静,马良费力的抬起了头,他被关在牢房的最深处,安静的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马良,本王又来看你了。” 宋裕乐呵呵的凑到马良跟前,刚还没酝酿好下一句话,马良便又闭上了眼,一副不愿搭理宋裕的模样。 宋裕一下就怒了。 “来人,先把人吊起来抽二十鞭,鞭子沾上盐水再抽。” 听到宋裕的话,一旁的沈骁竟然有种合该如此的荒谬感。 他就说,王爷只适合上来先把人给打一顿出气...... ...... 一阵哀嚎声响起,马良拼命摇晃着已经生锈的头发。 “王爷,王爷......我都说,我都说......” 可纵使马良不住的求饶,宋裕也不曾喊停,眼睁睁的看着马良被打晕过去,又命人把马良给泼醒。 “瞪大你的狗眼,再敢在本王面前闭眼,本王让你把所有酷刑都再受一遍。” 宋裕的声音刚落,马良立刻瞪大了眼,似乎是害怕再被鞭打。 宋裕这才满意了,冷不丁的开口: “肖秉生把你供出来了。” “不可能。”马良没有半分犹豫的开口,说完后,马良的双眼骤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宋裕笑了。 慢悠悠的走到沈骁面前,学着沈骁之前的模样,“沈首领,本王也审完了。” “王爷的审讯之术,令人惊叹。” 沈骁此刻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王爷竟然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审讯技巧突飞猛进。 真是奇才啊。 而另一边的宅院里,刚回到府里的宋时欢正拿着沈清平写来的信,一眼便先看到了信的最后,明晃晃的写着: “王爷只需同马良说一句话即可。” “就说:肖秉生把你供出来了。” 第165章 准备!给皇祖父出气 “阿欢,你都不知道方才本王有多英明神武。” 院子里,宋时欢看着宋裕喜滋滋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就连沈首领都夸本王的审讯之术令人惊叹。” 顿时,宋时欢朝着沈骁投过去了一道爱莫能助的目光,堂堂锦衣卫首领,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呢。 “父王您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面对斗志昂扬的父王,她当然是......跟着一起夸奖啦! 宋裕舒坦了。 理智也短暂的回归了大脑。 “沈骁,肖秉生那老狐狸本王见过,跟马良不一样,应该是个硬骨头。”宋裕看向京城的方向,“沈清平那厮简直赌鬼一个,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了肖家身上,所以必须尽快撬开这张谋反的大网。” “请王爷吩咐。”沈骁弯腰道。 “你带着一小部分人押马良回京,对外放出消息说马良要求面圣才肯吐露实情,而本王又怕死,必须要你留够人手保护本王的性命。”宋时欢几乎是顷刻间便反应过来了宋裕的意图,一双杏眼盛满了星芒。 父王...... 还是很厉害的。 “马良背后的主子定然不敢赌,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马良,所以路上就要劳烦沈首领了。”宋裕颇有几分心酸,都能想象到消息传出去外面人会怎么骂他了,“其他的人手本王会命他们扮做商队跟在你们不远处的地方,以防不测。” “那王爷您的安危......”沈骁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本王来的时候护卫就带的不少,既然永安县你查过了没有问题,本王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有祖宗庇护,谁敢对本王下手?” 宋裕扬着下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忽然,一沓册子被递到了宋裕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宋裕心跳加速。 “父王,这是连带着信一起送来的,应该是沈大人给您的,您方才没看到吗?” 宋裕的脑袋立刻垂了下来,草草翻看了几页便匆匆离开了院子,朝着书房跑去。 不是,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沈明文这么犀利的评判他的策论啊。 幸好没让阿欢看见。 不然他的一张俊脸往哪里搁。 ...... 院子里。 宋时欢看着低头不语的沈骁,走进屋子拿出了一样东西缓缓递给了沈骁,是一把木刀。 木刀是根据冯姨娘描述的横刀模样所制,分毫不差。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方才父王说的法子极好。 她想在这个法子之上,再加点料。 “沈首领,这把刀的刀柄长,所以佩戴不便,我同冯姨娘确认过了,他们把横刀系在腰间的方式和寻常将士们不同,是这样的。”宋时欢边说边比划着,“冯姨娘说那些人身上酒味明显,应是经常混迹酒肆。” 宋时欢盯着沈骁,说出的话让沈骁都觉得心惊。 “沈首领不妨让扮做商队的人提前出发,先去前面的城池酒肆看看,尤其是那些无人作保的官员所在的城池,若是有线索,就专门带着马良途径城池。” “还有......” 宋时欢歪了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我们可以找一个同马良声音相似的人,和马良一起呆在马车里,用马良的声音时不时的喊——” “我要见肖侍郎。” 沈骁只觉得寒气一阵阵的往衣领里冒,但手里握着的木刀又格外发烫。 “这样喊一路,估计肖侍郎的党羽各个心里都要开始生怯了,再逐一突破,想必难度会减少许多。” 第一次,沈骁在心里给肖家点了三根蜡烛,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秦王和福安郡主啊。 还有京城那位如日中天的小沈大人...... 不然可是要比死痛苦多了。 ...... 沈骁的动作极快,次日扮做商户的人马便离开了永安县。 永安县依旧封锁着,但百姓们好像已经笃定宋裕和宋时欢会护着他们,又得知马良已经被带走了,大家也都开始安心准备新年的到来。 府外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年节的红灯笼。 唯有宋裕和宋时欢住着的府邸还是一片安静。 又过了半个月,在临近除夕的前几天,永安县外传来了消息。 “郡主,马良被刺杀了。” 抱夏的话让宋时欢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这洁白无瑕的雪地里,终究落下了第一滴血。 “嗯。”宋时欢手里握着汤婆子,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刺杀马良的人呢?” “都被沈首领被抓了,撬开了其中一个的嘴,小沈大人亲自出马,带着人顺藤摸瓜把那些喽啰一网打尽了,如今只剩下肖家咬死不说前朝皇室藏匿于何处。” 抱夏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听传消息的人说皇上震怒,但凡从那人嘴里吐出的同党,确认其罪行后,诛九族,还是即刻当众行刑。” 那些行刑的地方,雪都被鲜血浸透了。 “谋逆自古都是大罪,皇祖父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宋时欢听到了墙外孩童的嬉笑声,眉眼温和了几分,“肖家什么都没说吗?” “说了......”抱夏的声音低了下来,“肖秉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说皇上草根出身,血脉毫无尊贵之说,按照礼法不配为皇。” 吧嗒—— 宋时欢手里的书猛地合上。 抱夏见状抿了抿嘴,“郡主莫要动怒,皇上下旨每日在肖秉生面前杀掉一个肖家人,直到肖秉生开口为止。” 抱夏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做: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宋时欢猛地站起身子,小脸上满是寒意。 “我皇祖父结束了前朝诸侯割裂百姓民不聊生的困苦,宋家一刀一剑光明正大得来的江山,哪里轮得到他肖秉生指指点点?” “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大祁朝。” 宋时欢连大氅都没披,扔下手中的汤婆子便朝着书房跑去。 几息后,宋裕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宋时欢,放下了手中的笔,“阿欢,发生了何事?” 只见宋时欢走到宋裕跟前,伸手拽住了宋裕的衣袖,“父王,有人趁咱们父女两人不在,想要欺负皇祖父。” “咱们回京一趟,替皇祖父出气好不好?” 第166章 缩起来一次,就再也出不了头了 紫宸殿。 “咳咳咳——” 元祐帝的咳嗽声响起,梅知临正一脸认真的替元祐帝探脉,探脉过后,梅知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皇上,您这是急火攻心所致。”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大动肝火。 “肖秉生那个龟孙子,平日里看起来算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能扛过诏狱的大刑,还对朕出言不逊。” 元祐帝气呼呼的说道,说着说着,自己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梅知临,就这段时间,朕的手上又沾了数不清的血了。” 他几乎是拼了命才换来百姓如今安定的生活,断然不会容许有人意图摧毁这一切。 可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也会想百姓们心里会如何看他?史书几笔,后世子孙会如何评价他? 梅知临并未回应元祐帝的话,他知晓,元祐帝并不需要他来安抚。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元祐帝的嘴唇有些泛白,起身走到殿外的屋檐下,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再过三日,就是除夕了。” 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临近除夕,他却只觉得冷清。 “皇上,瑞雪兆丰年,百姓们看到这样的雪,心里都高兴着呢。”吴奇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是啊,百姓们高兴,朕就也高兴。” 元祐帝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府。 “皇上这几日一直咳嗽不断,着实让人担心。”沈明文也一脸担忧的模样,话音刚落,便听到沈清平冷笑出声: “因为留京的王爷皇孙没一个能顶事儿的。” 一听这话,沈明文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见没别人才放下心来,而后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清平的脑袋: “我看你最近是胆子太大了,连王孙都敢议论,怎么?觉得脑袋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脖子上了?” 他沈明文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在京外任职,性子谦和有礼,唯有这个小儿子,每天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爹,我说错了吗?”沈清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那日肖秉生要求见到文武百官才肯说出真相,结果却当众对皇上出言不逊,楚王、齐王都在场,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平王府和楚王府都有皇孙,有一个出面为皇上出气了吗?就算是跑到肖秉生面前把肖秉生打一顿,一句稚子年幼也能把事给平了。” 可结果呢? 所有的事情都得皇上一个人来处理。 他若是有这样的不孝子孙,他半夜都能坐起来把这些不孝子孙给掐死。 听到沈清平这番话,沈明文沉默了。 “若是秦王和福安郡主在京城就好了。” 沈明文长叹道,皇上如今年岁大了,也不敢有个什么闪失。 沈清平闻言脸上的讽笑愈发扩大了起来。 有的时候,缩起来一次,就再也出不了头了。 ...... 而此时的楚王府。 “父王,孩儿总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宋言鸿蹙眉开口,“听说皇祖父病了,应当是被肖秉生给气病的。” 一听宋言鸿的话,素来面对儿子和颜悦色的楚王也收敛了笑容。 “言鸿,最近你皇祖父杀的人,比前头十年都多。” 楚王眼中还有些惊恐,“但凡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人,无论情节是轻是重,通通都诛九族,连尸体被扔到乱葬岗,如今朝臣们心里指不定都说你皇祖父手段残暴呢。” “这个时候我们出面搅合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朝臣们觉得,我们楚王府同样残暴吗?” “可是......” 宋言鸿顿了顿,“父王不是总说皇祖父心里没有楚王府吗?若是楚王府能在这个时候出面帮着皇祖父,说不定皇祖父会更看重我们一些。” “言鸿,残暴的名声一旦贴上,可就难去掉了。”楚王坚持己见,“莫要因小失大。” 见劝说无果,宋言鸿缓缓垂下了脑袋。 有些想不明白,名声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大伯背上纨绔的名声这么多年,皇祖父不是照样处处护着吗? ...... 除夕当天,宫里照常准备好了宫宴。 朝臣们携带家眷一同进宫赴宴,只是每个人的脸上笑容都是淡淡的,也不敢如同往日一般肆意玩闹。 开玩笑,如今肖家人都快被一个一个杀光了,保不齐什么时候这种祸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而沈家这边,沈明文和沈清平一起进了宫。 刚下马车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吴奇匆匆而来,“小沈大人,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顿时,周围朝臣们看向沈清平的眼神变了。 沈清平闻言同沈明文对视了一眼,而后才随着吴奇而去。 “朕总觉得今年这个年,没什么味道。”见到沈清平,元祐帝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他从沈家这个小儿子身上,能看到秦王府的影子。 “皇上这是想王爷和郡主了。” 沈清平一句话便让元祐帝大笑出声,“你说得对,朕是想儿子和孙女了。” 他就喜欢沈清平这副把秦王府挂在嘴边的模样。 “朕这几日总在想,要是裕儿和阿欢在京城,朕又会如何处理肖家之事。”元祐帝说罢就摆了摆手,“罢了,走,随朕一起赴宴。” 一君一臣,一前一后。 看的吴奇腰越发的弯了几分。 宫宴上,元祐帝草草开了个场,便有舞女进殿起舞。 众人心照不宣的简单闲聊,聊的话题都慎之又慎。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 “皇上,今日是除夕守岁,不如就在今日免杀一名肖家人,也能体现出您的宽厚仁慈。”只见一位御史站了起来,“不然除夕见血,百姓们心里怕也是不安定的。” 说话的这位御史姓韩,耿御史被罢官后,接替了耿御史的位置。 元祐帝握着酒杯的力度骤然加重。 可还不待元祐帝开口,沈清平便挡在了元祐帝面前。 只见沈清平摔碎了酒杯,而后用碎片划破了手背,笑盈盈的看着耿御史,“喏,见血了。” “若是如韩御史所说,百姓们此刻心里已经不安定了。”沈清平嘴角的笑容让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第167章 疯批父女来也 韩御史看着眼前混不吝的沈清平,气的涨红了脸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了许久,韩御史开口怒骂道:“肖家的血跟小沈大人你的血可不一样,小沈大人不过是手背上划破了个口子,肖家可是如今百姓们都盯着的。” “怎么?肖家的血还比我沈清平的金贵?” 沈清平嗤笑出声,伸手抓住了韩御史的手腕,“既如此,韩御史你的血和肖家比,谁更金贵?” 看到沈清平眼底的杀意,韩御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就见沈清平直接来到他面前,拽着他便要往大殿外出,“既然韩御史如此为百姓们着想,不如今日就请金贵的韩御史替肖家人死一死,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眼见都快要被沈清平拽出大殿,韩御史彻底慌了。 他说的话难道没有道理吗?除夕守岁的时候还要杀一个肖家人,岂不是明摆着要让外人议论皇上残暴? “够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沈清平立刻停下了动作。 “今日除夕宫宴,都各自入座吧。”元祐帝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至于韩御史说的今日免肖家人一死,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这把无形中的战火,被元祐帝一把推至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舞女们见形势不对也连忙退出了大殿,殿内众人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不敢率先出言。 “既然没人开口,皇上,那臣就舔着脸先说了。” 沈清平先是朝着元祐帝行礼,而后才接着开口,“肖秉生是臣亲手抓的,他的那些党羽也是臣带着人一个一个揪出来的,这群人隐姓埋名将近四十年,用从各地贪污所得的民脂民膏私造兵器,意图推翻大祁朝。” “这种罪行,他肖家九族早就该在证据确凿当日被处死了,如今一个一个杀掉他们,反而是让他们多活了几日,臣觉得这都是皇上仁厚呢。” 听着沈清平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对于朝臣而言,今日元祐帝接受赦免肖家一人是最好的。 给肖家留退路,就是给他们未来留退路。 而主张要把肖家摁死的沈清平,自然是同朝臣们在无形中站到了对立面上。 “楚王,你怎么看?” 猛然被元祐帝点名的楚王连忙起身,想说的话在嘴里绕了好几个圈,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 “回父皇,儿臣以为,今日特赦肖家一日也无妨,儿臣愿命人把此事宣扬出去,让百姓们都称赞您的仁厚。” 听到楚王的话,朝中超过半数的朝臣都开始微微点头。 只除夕一日罢了,对于大局又没有影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苦不做呢? 元祐帝的表情依然看不出喜怒,转而看向齐王府,“齐王,你觉得呢?” “回父皇,儿臣赞同三哥的话,小沈大人如今行事未免有些过于暴虐,这样下去不仅会污了沈家清名,还会让百姓们对朝廷不满。” 齐王把矛头直指沈清平。 沈清平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伸手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言峥,你怎么看?”元祐帝的视线落在了平王府这边,对着宋言峥开口说道。 宋言峥如今师承韩御史,哪里会逆着韩御史的话来说? 只见宋言峥起身开口,“皇祖父,孙儿年幼,但也知道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不如我们就好好过一个除夕夜。” 听完后,元祐帝只觉得心口生疼。 “请皇上下旨,今日特赦肖家一人不死,以示恩典。” 见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韩御史愈发志得意满起来。 却在顷刻间,变故突生。 ...... “去你大爷的恩典!”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殿内快速窜进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宋裕都来不及先给元祐帝行礼,便死死的掐住了韩御史的脖子,双目因为怒火而赤红。 “前段时间肖秉生那畜生当众对皇上不敬,韩御史是眼瞎了没看到吗?”宋裕刚一靠近大殿便听到了韩御史的危险发言,整个人都如同一头出笼的猛兽,“大祁的天子都被骂到头上了,还恩典?” “看来本王不在京城,你们这群狗官日子过的太好了。” 元祐帝努力的睁大了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还伸手揉了揉眼眶,他没看错吧? 那混账真的带着阿欢回来过年了? “皇祖父万安。”宋时欢如同一只小崽一样扑向元祐帝,元祐帝伸手一把抱住了宋时欢,心口的痛意瞬间消失殆尽。 “皇祖父别怕,有阿欢和父王在,没人敢欺负您。” 众人听到宋时欢这句话只觉得让人发笑,皇上乃是天子,还需要别人保护? 可元祐帝却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宋时欢的头发,说了一句: “好。” 见宋裕和宋时欢回来了,沈清平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周身冷硬的气场渐渐消散,甚至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殿中间,眼见韩御史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宋裕才施舍般的松开了手。 只见宋裕走到楚王面前,笑眯眯的开口,“方才三弟说的什么?我来的晚没听清。” “还有四弟,你是不是也表态了?” “哦对,差点把言峥给忘了,你们都一个个再跟本王重复一遍呗。” 几人脸色涨红,面对宋裕的质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支持韩御史的观点。”沈清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方才齐王殿下还说我行事过于暴虐呢。” “哦?” 宋裕笑了,只是这笑让所有人都心尖微颤。 早知秦王今日回来,他们是绝对不敢对韩御史的观点有丝毫的赞同的。 毕竟这可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主儿,身份还无比尊贵,就算当着众人面把人给杀了,只要有元后嫡子这个身份在,皇上就会护着。 哗啦—— 宋裕直接掀翻了几人面前的膳桌。 “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重新说。” “有谁支持韩御史观点的,站出来,让本王看看。” 竟然敢在除夕夜让他家老头子不好过。 那就所有人都别好过了。 第168章 肖章?老熟人了 整个大殿安静的连吊根针都能听得到。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附和韩御史的话。 衬得韩御史如同挑梁小丑一般。 宋裕嗤笑出声,嘲讽之色完全不加掩盖,白皙细长的手指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宋裕跪在了元祐帝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最近身体可还好?” “朕身体很好,咳......你和阿欢一路赶回来的吧,吴奇,给秦王和福安郡主在朕旁边摆上膳桌。”元祐帝自始至终拉着宋时欢的手都没松开,“你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可宋裕看得见元祐帝泛白的脸色,也听得到元祐帝话语间的咳嗽。 “父皇,儿臣怀疑韩御史和肖家来往,此事需要继续深查。” 听到宋裕的话,韩御史双腿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绝对没有同肖家来往。” 举头三尺有青天,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跟肖家绑在一起了呢? “有没有来往,查查不就知道了?”宋裕勾了勾嘴角,“还是说韩御史不敢让人查?” 一句话,堵得韩御史无话可说。 沈清平一双丹凤眼微眯,王爷这离京一趟,这语言的艺术精进不少啊。 “来人,押入诏狱待审。” 元祐帝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人把韩御史押出大殿,楚王等人瞬间明白了元祐帝当时发问的用意,各个都灰头土脸。 他们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而这次机会,又被宋裕给牢牢抓住了。 ...... 有宋裕和宋时欢在,元祐帝的兴致明显高了起来,时不时被宋时欢逗得大笑出声,又时不时骂宋裕几句,宋裕也嬉皮笑脸的附和着。 所有人都以为韩御史这个插曲可以就此了结,唯有沈清平,看着被骂也毫不还口的宋裕,神色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今日仅仅把姓韩的关进诏狱,王爷显然不满意。 事情不会善了。 “今日肖家该杀的,轮到谁了?”沈清平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 “回三爷,肖家那些旁系都杀完了,今日该轮到肖秉生的儿女了。” 听到小厮的话,沈清平眼神微动。 “今日就定肖章吧。” 昔日眼高于顶看不起宋裕和沈清平的肖章,就在沈清平这一句话中,决定了今日的死期。 宋裕一直忍到了宫宴结束。 元祐帝刚刚起身,宋裕便笑着开口,“阿欢,你先陪着你皇祖父回紫宸殿,本王稍后就过去。” 宋时欢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元祐帝离开了大殿。 殿内众臣见元祐帝离开,正欲一个个的跟着起身离开时,宋裕轻咳了几声,瞬间,所有人起身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今日肖家该轮到杀谁了?” 宋裕话音一落,沈清平立刻开口,“回王爷,轮到肖章了。” 听到肖章的名字,宋裕看了沈清平一眼,眼尾沁出了几分笑意。 “肖章,这可是本王的老熟人了,今日本王正好回京,诸位大人,随本王一起送他一程吧。” 所有人心里都开始叫苦不迭,意识到了这是来自小心眼秦王的报复。 他们暗暗支持韩御史请皇上在今天饶肖家一条命。 王爷就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血溅在他们面前。 唉!早知如此...... 宋裕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场面看起来壮观又滑稽。 “沈大人,王爷此举......”顾征走到沈明文跟前,轻声开口说道。 “王爷怕是知道肖家骂了皇上才着急赶回京,正巧又听到了这个,火上浇油,所以是在故意打他们的脸呢。”沈明文苦笑道,这也完全符合他们秦王殿下的性格。 “王爷素来看起来同皇上处处不合,但心里对皇上是一百个敬重的。”顾征也跟着感叹道,两人均是摇了摇头,跟在了队伍中间。 ...... 诏狱。 素来冷清的诏狱还是第一回一次性接待了这么多的朝臣。 “把肖章提出来。” 听到宋裕的话,被绑在刑架上的肖秉生开始剧烈的挣扎着。 宋裕伸手便拽住了肖秉生的头发,“别叫,你肖家的旁系都被杀完了,肖章只是个开始呢。” 看着肖秉生瞪大双眼的模样,眼底还带着深深的恨意,突然,一个猜测浮现在宋裕的心尖。 肖秉生说破天也就是一个为前朝皇室卖命的棋子罢了,为何会对他有如此浓烈的恨意? 莫非...... 肖章被提出来后,哭着扑向肖秉生,“爹,爹......您没事吧?” 宋裕见自己这么大个人被肖章给忽略,顿时不高兴了。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骁便直接上手把肖章给摁住,看向一旁呆着的锦衣卫,“肖章对王爷不敬,先打二十大板。” 宋裕点了点头,朝着沈骁投过去了赞赏的目光。 不愧是锦衣卫首领。 打完板子,肖章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 “昔日你看不上本王,引经据典当众暗讽本王,肖章,本王就想问问你,本王何时得罪了你?” 宋裕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撕扯着肖章后背已经和血肉粘连起来的囚衣。 一道惨烈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只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跟秦王殿下相比,皇上跟残暴简直没有半分干系,甚至还变得和蔼了起来。 “你身为王爷却不为百姓谋福,只顾着贪图享乐,我骂你......骂你也是你活该。” 听到肖章不怕死的话,宋裕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此刻,宋裕带着笃定的眼神,强迫肖章抬头同他对视,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你肖家,就是前朝皇室血脉。” 肖章愣住了,就连刑架上的肖秉生也忘记了挣扎。 几息后肖家父子才反应过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本王的话,已经无需你听懂了。”此时的宋裕一副居高临下俯视的模样,看的肖章紧咬牙关。 只听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你今天,就要死在本王手上了。” “前朝皇室血脉被本王斩杀,天佑我大祁。” 噗—— 刑架上的肖秉生吐出了一口鲜血,彻底晕了过去。 第169章 沈清平升了!新鲜出炉的正三品官 “本王方才说什么了,让肖侍郎动这么大的怒气,都活生生的气晕过去了呢。” 听着宋裕阴阳怪气的话,肖章也开始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此时的众人面色都古怪极了。 难不成前朝皇室的身份,真的叫秦王三两句话给炸出来了?肖家就是前朝皇室? 秦王这运气......未免好的有些太过分了吧。 宋裕轻轻的拍打着肖章的脸,“你父亲把你取名为‘章’,想必是对你寄予厚望,可惜了,你即将成为肖家嫡系血脉里第一个命丧黄泉的。” “若是你父亲明日醒来,把事实真相尽数告知本王,以此来祈求大祁留下他的一丝血脉,我大祁未必不会答应。”宋裕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直击肖章的内心深处,“只是留下的那一丝血脉,绝对不会是你了,肖章。” 说罢,宋裕便起身走到了人群的前面,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躺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的肖章。 “来人,杀了吧。”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肖章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 宋裕方才说的话来回在他脑海里打转。 就在刀剑落到距离肖章咫尺之遥的时候,肖章闭上双眼猛的开口,“若是我交代所有实情,能不能留我一条性命?” 秦王说的对,若他人都死了,那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瞬间。 所有朝臣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沈骁则已经习惯了宋裕突飞猛进的审讯技巧,甚至还有几分与有荣焉。 “你说便是,本王可以做主,留你一条性命。” 宋裕冲着沈清平使了使眼色,沈清平立刻便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我肖家,就是前朝皇室湘王血脉。” 肖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嘴角还在往外流着鲜血,一双眼睛赤裸裸的看向宋裕,“所以我肖章的身份,是比你们所有人都尊贵的。” 宋裕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接下来的话,他已经没耐心听了。 “方才他交代肖家身份那句记下来了吗?” “王爷,都记下来了。”沈清平呲着大牙傻乐。 只见宋裕拿出一块破布堵住了肖章的嘴,“你身份尊贵?你现在连命都在本王手里握着,闭上你的臭嘴别到处喷粪。” 说罢,宋裕又看向沈骁,“人本王就交给你们锦衣卫,这口子本王已经打开了,其他的你们看着查,最后记得留肖章一条狗命。” 见宋裕脚下的步子开始往外走,众人正以为今日的“折磨”就要到此结束了,却听到宋裕再次开口: “对了,今日记得杀一个其他的肖家人。” 这点很重要! ...... 肖家就是前朝皇室的事情迅速传到了元祐帝耳中,随之传出的是宋裕如何用计谋撬开肖章嘴的全过程。 紫宸殿。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元祐帝听着沈骁一字不落的重复,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裕。 这还是他和芬儿的儿子吗? 不会回永安县一趟被调包了吧? “回皇上,秦王殿下于审讯之术上极具天赋。” 听到沈骁的话,元祐帝彻底不淡定了。 要知道能从沈骁嘴里主动冒出来的夸赞,一年都不一定能有一两句。 元祐帝愣了几秒,大笑出声,“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儿子。” 元祐帝特地绕着宋裕转了一圈,这会儿看宋裕是哪哪都顺眼。 “这次你破获肖家谋逆大案,朕要给你重赏。”元祐帝一高兴,赏赐就如同流水一般的流向秦王府。 当晚,宋裕和宋时欢压根就没有回秦王府的机会,两人一起在宫里陪着元祐帝守岁。 元祐帝显然是高兴极了,还特地让人又专门温了酒,同宋裕一人一个小酒杯。 “父皇,平安顺遂。” 宋裕朝着元祐帝举起了酒杯。 “皇祖父,平安顺遂。” 宋时欢也举起了面前装着牛乳的杯子。 一瞬间,元祐帝竟觉得有几分眼热,“都一样的,一样平安顺遂。” 他生来贫困潦倒,而后又硬生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好不容易创建了大祁朝,可却没了发妻。 今时今日,他终于诚心诚意感谢上苍。 ...... 沈骁拿着肖章的口供彻底击破了肖秉生的心理防线,肖秉生对于前朝皇室的身份供认不讳。 大年初一,诛肖家九族的圣旨便从紫宸殿发出。 紧接着,便是一封送往沈府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沈家三子沈清平破获肖家谋逆案有功,今晋其为正三品礼部侍郎,钦此。” 吴奇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冒出来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宋裕冲着沈清平挤眉弄眼,“正三品的侍郎大人难不成是高兴傻了,都忘了接旨了?” 沈清平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说好的,他替王爷守好兵部和户部,等王爷科举回来后才会晋升他为正三品吗? 如今王爷还未开始科举,他就成了正三品礼部侍郎了? “恭贺夫子高升。”宋时欢眉眼弯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这是我偶然所得的古琴曲,送给夫子当作贺礼。” 沈清平接过圣旨和古琴曲,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吸了吸鼻子,沈清平闷声道:“王爷和郡主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都快被人给欺负死了。” 一旁的沈明文正起身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脚给崴了。 什么叫被人欺负死了? 他看这混账分明是欺负死了不少人才对。 可宋裕和宋时欢却不管这些,还一个劲儿的扬言要给沈清平报仇,闹的沈明文根本都没眼看。 可怜的沈大人只得逃一般的离开。 ...... 时间过的飞快,大年初三的时候宋裕和宋时欢便要再次离京前往永安县。 这一次元祐帝披着厚厚的大氅,亲自把父女两人送到了京城门外。 “皇祖父,外面天冷,您快些回宫去吧。” 此刻元祐帝眼角闪过一抹晶莹,一只手拉着宋时欢,另一只手拍了拍宋裕的肩膀。 “裕儿,待你考取功名,朕就封你为太子。” 宋裕闻言双眼放光,撩起大氅跪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 “那这太子之位,儿臣就提前定好了。” 第170章 沈清平,是我秦王府护着的人 紫宸殿。 元祐帝和宋时欢祖孙两人各执一子,宋裕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 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元祐帝扭头看着宋裕,“朕看你是想要把这京城的水给搅浑了。” “父皇,这京城的水何时清澈过?” 宋时欢手里的白子迟迟未落,元祐帝笑出了声,“你说说,怎么不清澈了?” “为官者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太多,这种毛病得治。”宋裕笑嘻嘻的开口说着,“这些小事儿,不必劳烦父皇亲自出手。” “朕听说沈清平给你们写了密密麻麻的一页名字,你和阿欢打算照着那张纸去挨个收拾了?” “那当然啦。” 宋时欢话音刚落,手中的白子便瞬间落下,落得位置正正好。 “皇祖父,夫子现在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沈家已经护不住夫子了,只有我和父王坚定的挡在夫子面前,那些想对夫子不利的人才会害怕。” 宋时欢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元祐帝忍不住伸手想去捏捏宋时欢的小脸,这么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姑娘,竟然是他的孙女! “而且孙女都问过夫子了,纸上的那些名字,大多都是除夕宫宴上附和韩御史的人,他们欺负皇祖父,这事儿在孙女这里还没揭过去呢。”宋时欢眼底露出了一抹狠色,“这一次不把他们打疼,他们下次就还敢。” 笑话!身为人臣竟然敢用宽厚仁慈来倒逼天子做事。 当他们秦王府死的不成。 宋裕也猛地拍了拍桌子,把棋盘上棋子的位置都震的移动了起来,“父皇,儿子就跟您直说了,儿子和阿欢就没想让他们过好这个年。”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元祐帝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 这股狠劲儿,像他老宋家的血脉! “别给朕留下一屁股烂摊子就行。” 这话便是应允了。 宋裕一听就拉着宋时欢往外出,却被元祐帝叫住,“混账,陪朕用完膳再去。” 着什么急呢,他还没跟阿欢下完棋呢! 可当元祐帝一低头,看到完全已经乱掉的棋盘,又气的吹胡子瞪眼,在殿内追着宋裕打。 殿外守着的吴奇听到殿内传来的动静,脸上皆是喜色。 真好啊。 王爷和郡主回来了,皇上过了个好年。 ...... 大年初二,各家各户都还在乐呵呵的团聚过年的时候,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坐着马车从宫门而出。 第一个前往的便是孙家。 孙府。 孙宥一听到秦王父女来了,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瞪着一旁缩成一团的孙虎,“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好事了?” 孙虎直到年前几日才被放了出来,理由是诏狱关了太多肖家人,实在是没地方了。 “爹,我连府门都没出,哪有机会能干事儿?” 听到孙虎的话,孙宥心才安定了几分,忙不迭的带着满府的人去府门外迎接两个祖宗。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宋裕和宋时欢扫视了一圈孙府众人,而后只听宋时欢笑着开口,“孙大人,不知哪位是府上的孙二爷?” 听到自己那不成器的胞弟被点名,孙宥心里浮现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我......我就是......” 孙材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要落在自己头上了,忙不迭的抬起了头。 下一秒,宋时欢的脚便踹到了孙材脸上,直接把孙材踹飞了。 一旁吃过苦的孙虎只觉得浑身上下又开始疼了起来,还不忘委屈的看了孙宥一眼,他爹老骂他连个孩子都打不过,今日刚好看看。 这么大的劲儿,还能叫孩子? “就是你仗着醉酒到处说我夫子手段狠毒,有损福德吗?”宋时欢把皇家郡主的气派发挥到了极致,“本郡主的夫子,也能容你出言污蔑?” “郡主饶命,草民......草民不知您的夫子是......” “沈清平。” 听到这三个字,孙材眼中的光芒彻底暗了下来,沈清平那个纨绔,竟然是郡主的夫子? “你对他不敬,就是对秦王府不敬,蔑视皇室,来人,杖责五十。” 宋裕直接了当的开口,“就在孙府门口行刑。” 刑杖一下一下的落在孙材身上,孙材撕心裂肺的呼声让所有孙家人都胆战心惊,直到行刑完,宋裕方才走到了孙材面前。 “这一次念孙材是初犯,本王不会殃及孙家其他人,若有下次......” “王爷,下官一定约束好孙府众人,不会再有下次了。” 见状,父女两人方才满意离开,去往下一个倒霉蛋的府里。 仅仅初二这一日,宋裕和宋时欢就处理了十二个名单上的人。 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都人人自危,绞尽脑汁儿的想自己是否得罪过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小沈大人。 生怕秦王府的刑杖打在自己身上。 “大哥。” 就在宋裕和宋时欢正准备回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欲进宫的楚王府一行人。 “三弟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在府里练练胆子,练好了再出来。” 听着宋裕话里的嘲弄,楚王脸色黑的如同锅炭一般。 “我是没有大哥的果断熊胆,但今日是大年初二,大哥带着阿欢挨家挨户的去闹事,传出去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大祁皇室?” “闹事?”宋时欢掀开了马车的车窗,“三叔这话好没道理,那些人都是之前欺负过夫子的,我和父王是为了给夫子出气才找上门的。” “沈清平不过是一个臣子,阿欢,你可是大祁的郡主,为何要自降身份去给一个臣子出气?” 听到楚王的话,宋时欢也彻底冷了脸色。 “三叔,你这话大错特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欺负我夫子,就是在打我的脸。” 宋裕闻言低笑了几声,看向楚王的目光带着几分晦涩,说出的话比宋时欢更为直接: “沈清平,是我秦王府护着的人。” 第171章 承诺拜相,让人心里暖暖的 “大哥若是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弟弟也爱莫能助。” 楚王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在宋裕面前这点微薄的体面。 可却被宋裕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撕破了伪装,“三弟,若是你麾下有像沈清平这样的能人,你是珍之重之,还是弃之厌之?若你自己都不会厌弃,你为何要来指责本王的行为?” 如今的沈清平可不是昔日的纨绔了。 手握户部和兵部大权,又被封为正三品礼部侍郎,把持礼部也是近在眼前的事儿。 一个手握六部中三部的人...... 谁不想要收入麾下? 若是得幸能收入麾下,谁不会珍之重之? 楚王因为羞愤双耳都红的滴血,想要暗中挑拨沈清平和秦王府关系的心思被揭开放在明面上,只得气呼呼的往宫里走去。 紫宸殿外。 “楚王殿下,皇上说身子不适不便见太多人,请您先回府。” 听到吴奇的话,楚王整个人脸上都似乎炸开了一道口子,难堪极了。 又看着吴奇笑盈盈的把宋裕和宋时欢迎进紫宸殿,楚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宋言鸿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楚王。 “既然父皇身子不适,本王就先回府了。” 离开的时候,听到殿内传出元祐帝中气十足的笑声,楚王眼眶都有些泛红,“言鸿,你要记住今日我们所受的耻辱。” 本是同根生,为何要收到如此的区别对待? ...... 殿内。 元祐帝早就得知了白日里宋裕和宋时欢的“赫赫战功”,此刻见到父女两人,脸上一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的模样。 至于楚王?元祐帝压根就不想看到这种不孝子。 “听说今日阿欢动武了?伤到了没有,手脚疼不疼?”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表示已经习惯了,静静的坐在一边捧着书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用功。 “皇祖父,孙女不疼。”宋时欢眨了眨眼,“那些除夕宫宴上附和韩御史的人,孙女还特地多打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宋时欢就把元祐帝哄得笑声不断。 用完膳后,元祐帝时不时的瞄宋裕几眼,心里开始暗暗盘算起来此次离京,能抢到阿欢把人留在京城的胜算能有几成。 吴奇看出来了元祐帝的心思,眉梢动了动。 他得让人这几日先把紫宸殿里的珍贵瓷器给撤下去,免得到时候遭殃。 毕竟这对天家父子要是干起架,皇上的鞋底都能抽烂。 ...... 白日的事情同样传到了沈府。 听着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沈清平嘴角上扬的弧度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来过。 他都能想象到郡主略施拳脚的模样。 还有王爷那副能把人气的牙痒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沈清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发冷,整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三爷,您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奴才这就去叫府医来。” “悄悄的叫来,不要让人知晓。”沈清平话语间又咳嗽了几声,“我应当就是受了点风寒,喝几服药就好了,也不用去跟王爷和郡主说。” 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病了,岂非会偷偷觉得畅快? 那他心里才要呕死呢。 可当晚,沈清平就发起了高热。 府医在沈清平的院子里守了一夜,同样守着的,还有鬓角花白的沈明文和沈夫人。 “老爷,清平最近都瘦了。”沈夫人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他是妾身的幺儿,妾身拼死生下他,只盼他平安康健。” 纵使前头几年外人都说她的幺儿纨绔,她也不在乎,只要孩子为人端正,仕途有则有,没有也不强求。 沈明文眼底也满是心疼,伸手握住了沈夫人的手。 “夫人,这孩子是前段时间过于紧绷了,如今王爷和郡主回来,心里的弦一松,这才生了病。”沈明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躺着的沈清平,“病一场也是好事,有张有弛方能长久。” “王爷和郡主愿意护着他,是咱们孩子的福气。” 良禽择木而栖,沈明文心里清楚,沈清平选对了。 ...... 次日一早,沈清平刚一睁眼,便看到了两张瞬间放大的脸。 “你没事吧?以前喝花酒喝到次日一早也没见你病恹恹的,不会是想要讹本王一笔吧?”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平心里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他错了,他就不该指望王爷嘴里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当着郡主的面揭他的老底。 “王爷,您可千万不要舔自己的嘴唇。”沈清平撑起身子说道。 “为何?”宋裕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怕王爷被自己的嘴毒死。”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了声,脑袋低垂着,笑得双肩都在抖动。 宋裕瘪了瘪嘴,招呼沈清平赶紧起身,“看来没出什么大事,赶紧起来帮本王看折子,本王可不止要兵部和户部,礼部本王也要。” “昔日本王说,拜你沈清平为谋士。” 宋裕站直了身子,“今日这说法要改一改。” “日后本王若能成大业,拜你沈清平为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霎那间,沈清平眼底绽放出夺目绚烂的光彩。 “夫子,阿欢看好你哟。” 宋裕和宋时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毕竟还有一批人等着收拾呢。 收拾不完,真的收拾不完。 纵使宋裕和宋时欢没在沈府逗留多久,可对于沈清平而言,却比各种灵丹妙药都管用的多。 半个时辰后。 沈明文看着眼前脸色依然苍白的沈清平,吓得连忙起身,“这么冷的天,你派人来叫为父过去不好?偏要自己过来,万一在受了风寒......” 沈明文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沈清平出言打断: “爹,王爷说,他日若他成就大业,就拜我为相。” 沈明文胡子颤了颤,两行清泪划过眼角。 “好,好,好。” 他沈明文一路做到太傅的位置,以为这已经到了沈家的极致。 不曾想...... 他沈家还有机会能出一名丞相。 第172章 前世负了福星,安能好过? 诏狱。 肖秉生被扔在一处牢房里,无人再像之前一样每日来拷问他,等待肖秉生的,只有已经开始倒计时的死期。 诛九族。 肖秉生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锦衣卫传旨的场景缓缓浮现在肖秉生的眼前,他身为前朝皇室的最后一丝血脉,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因为秦王去永安县一趟,几十年经营都成了空。 他恨啊。 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肖秉生觉得自己仿佛被带到了一个梦境里。 秦王依旧是那个纨绔王爷,只是秦王府里并未有福安郡主的存在,太子也没有被废立,反而是在皇上驾崩后顺利登基。 他肖家蛰伏的很好。 太子无德无能,继位第二日便命人杀了秦王,把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活生生的送到了他肖家面前。 在梦里,他命令马良以感应到永安县皇家祖庙显灵为由揭竿而起,以秦王被杀作为突破口,指责新帝残酷暴戾,不堪为天子。 马良利用在永安县积攒下来的官声,迅速得到了许多百姓的支持,而后他布局在其他地方的军队则扮做义军,马良一呼百应,直捣黄龙。 新帝仅登基不足一个月,便被他肖秉生一箭射死,凡是有宋家血脉的皇子皇孙,也都被他下令处斩。 他兴复了祖宗基业,成功改掉了大祁的国号。 许是因为梦境里的画面太过幸福,肖秉生的嘴角缓缓勾起。 若是这梦能成为现实,该有多好啊? 可惜...... 为什么秦王会变了?为什么太子被废立了呢? 肖秉生想不明白。 次日护卫在牢房例行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肖秉生早已经僵硬的尸体,发现的时候,肖秉生依然是笑着的。 只是笑容看起来诡异又渗人。 ...... 而此时的宋裕和宋时欢则来到了军营。 一切都是因为沈清平那句若有若无的话——平王府宋言朝和宋言明两兄弟好像要开始在军营慢慢站稳脚跟了。 父女两人一听,这怎么能行? 直愣愣的朝着军营而去。 主营帐内。 “顾将军,听说现在军营里的将士们一提到宋言朝和宋言明,都会称赞几句?”宋时欢笑盈盈的开口说道,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征一听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王爷有所不知,两位皇孙实在是......把将士们哄得不知南北,一会儿替将士们提议除夕和初一都让将士们归家,一会儿又替将士们要棉衣。”顾征也头疼的厉害,“这些东西都是有规矩的,怎能说改就改?” “这小混账羔子。”宋裕气呼呼的开口,“本王去收拾他俩。” 却被宋时欢拦下,“父王,交给我便是。” 只见宋时欢朝着顾征开口道,“劳烦顾将军召集所有将士,把宋言朝和宋言明也都叫来,就说......就说父王要来看看大家。” 秦王掌管兵部,视察军营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一个时辰后。 所有将士们都齐刷刷的站在练武场上,宋言朝和宋言明也作为士卒之一,站进了队列里。 宋时欢解开大氅,如同一只小精灵一般冲进队列,在宋言朝和宋言明面前站定,“二哥,三哥,你们也在这里!” 看着宋时欢一副惊喜的模样,兄弟两人的右眼皮同时跳了跳。 “你们在军营里训练多久了?训练起来累不累,武艺方面可有精进?”一连串的问题甩到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让两人都不知该从何开始回复。 正欲准备张口,就见宋时欢歪着脑袋,“不如我同两位哥哥比试比试?” 宋言朝和宋言明知晓宋时欢的“实力”,想都没想便想要开口拒绝。 只听宋裕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本王做主,你们分别和阿欢比试吧,大家都替你们做个见证。” 一炷香后,宋言朝和宋言明被赶鸭子上架,站在了练武台上。 “二哥三哥,你们可要手下留情呀。” 宋时欢这副模样,落在两人眼中,便如同从天而降的恶魔一般。 ...... 率先同宋时欢过招的是宋言朝。 宋言朝咬紧牙关,朝着宋时欢便是重重一拳,却被宋时欢轻而易举的挡下,反手便是一个过肩摔,把宋言朝狠狠砸向地面。 “啊——” 宋言朝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在地上呻吟着。 “三哥,到你了。”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还不待宋言明反应过来,只见宋时欢快速出拳,拳风凌厉,宋言明如同破布一般飘出了练武场,摔到了最前排将士们的面前。 空气安静了。 只剩下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呼痛声。 “怎么回事?快请太医。”宋裕佯装惊慌,“这......阿欢不过是一个娃娃,你们怎么连一个娃娃都打不过,等这次过后,你们可要把心思放在精进武艺上,别管其他闲事了。” 听到宋裕的话外之音,宋言朝和宋言明气的几乎快要吐血。 而看完全程的将士们则对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观感发生了逆转,两个儿郎连郡主都打不过......未免有些太弱了...... 心里对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 王爷说得对。 还是先精进精进武艺吧。 真到了战场,他们更愿意把后背交给勇猛的同伴。 此时的平王府。 “韩御史被放出来吗了?”宋言峥看着小厮有苦难言的模样,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向地面,“这秦王府简直就是灾星,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就准没好事。” 他好不容易说动了韩御史愿意指导他科举,没想到在临近科举两个月的时候韩御史被关进诏狱了...... “殿下息怒。” 听到小厮的话,宋言峥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我息怒,我如何息怒?我身边没有一个能用之人,为何偏偏宋裕手里那张沈清平的牌,会硬生生的从烂牌打成了好牌?” 宋言峥有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就好像他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东西,都会被秦王府轻而易举的摧毁掉。 就在宋言峥觉得人生无望的时候,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不好啦,二皇孙和三皇孙在军营里被福安郡主给打了。” 第173章 平王府内乱,再次启程离京 宋言峥猛地起身,却因为眼前发黑而握紧了桌角。 “殿下,您没事吧?” 宋言峥摆了摆手,缓过来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去。 待看到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后,宋言峥彻底失控,直接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两个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回王府,给我滚出去!” 本就因疼痛而愤怒的宋言朝和宋言明直接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同时抡起拳头冲着宋言峥打了过来。 “平王府是父王的王府,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当家做主,还赶我们出去?宋言峥,你科举还不一定能不能行呢,就觉得我们没用了?” 兄弟三人彻底撕破了最后一层脸面。 看着三人扭打成一团,正赶过来的宋惜颜停下了脚步,眼神变了又变: “走,我们回去。” 申桦儿说了,在她不能为平王府创造利益之前,就要学会低调行事,这些事情她不能掺和。 而申桦儿也没有出面,任由三兄弟互相扭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最终都晕倒在了地上。 “王妃,那这件事情就任由它这么过去了?” “他们兄弟几个之间的账,就算我是王妃,也掺和不起。”申桦儿目光晦涩,宋言朝和宋言明这步棋怕是要走废了。 成了宋时欢的手下败将,军中谁会服气? 真是没用。 “记得悄悄给大皇孙送些膏药。” 如今还有几分希望的,就是有宋言峥了。 ...... “什么,肖秉生死了?” 紫宸殿内,得知消息后的宋裕几乎快要一蹦三尺高,“真是便宜了这老贼。” 他一会儿要吩咐人把肖秉生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喂狗! “你要收拾的人都收拾完了吗?”元祐帝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低沉。 “都收拾完了,父皇放心,孩儿走后这段时间他们肯定服服帖帖的。” 听到宋裕这番话,元祐帝忍不住眼眶发热。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如今外面人怎么说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管他们如何说我呢。” 宋裕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眼中,就是一副儿子为了保护老子,豁出一切的模样。 元祐帝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 “对,不必管别人怎么说你。”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待朕册立你为太子,那些人都得老老实实的拜你,无需在意现在这点流言蜚语。”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在了原地。 就连宋时欢嘴里的糕点也忘了咀嚼。 这是第一次,元祐帝如此直接的表态立太子之事。 只见宋裕双手抱拳,朝着元祐帝深深一拜。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会考取功名,成为父皇心中满意的太子。” “好!” 元祐帝笑了。 其实......无论这混账是否能考取功名,都已经是他满意的太子了。 “只是......”元祐帝话音一转,“如今距离县试时间所剩无几,这次去永安县,你就不必带上阿欢了吧。” 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吴奇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扫视了一圈见珍贵物件儿都被收了起来,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果然如吴奇所料。 几息后,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宋裕嚣张的反驳声还有元祐帝怒气冲冲的吼声。 吴奇心肝直颤的把宋时欢护送出了紫宸殿。 “郡主还是先在殿外避一避,免得伤着您了。” 于是乎,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披着红色大氅的小姑娘双手撑着脑袋,在殿外的屋檐下安安静静的看雪,殿内却闪过一个老人拿着鞋底追着一个男子直追的场景。 忽的,宋时欢笑出了声。 大抵,依然还是父王会略胜一筹呢。 ...... 临行前,宋裕亲自监斩了肖家九族数百口人。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被宋裕要求到场,宋裕就是要所有人都亲眼看着,同大祁作对是何下场。 宋裕身着蟒袍,一双星目所看之处,都让人忍不住敛气屏息。 这一次宋裕是真真切切的把他们给打怕了,所有人都对秦王府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宁惹鬼神,莫惹秦王府。 “前朝末年天灾不断,百姓食不果腹,甚至于易子而食,各地王侯为了争权不择手段,生灵涂炭。” 宋裕的声音似乎响彻在了整个大祁,朝臣们心尖微颤,素来纨绔的秦王,竟也能说出如此言论? “是吾皇从百姓中走了出来,亲自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这才有了今日的大祁,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大祁待诸位不薄,请诸位莫步肖家的后尘。” “斩!” 斩条被宋裕扔在地上。 刽子手猛喝了一杯烈酒,而后朝着刀刃上喷去。 手起刀落,京城的雪地瞬间染上了血色。 众人惶恐之余,都忍不住看向监斩台上的宋裕,只见宋裕眉峰凌厉,并无半分怯意。 他们从这位秦王身上,竟然能看到皇上的影子。 “明日本王会启程离京再次前往永安县,希望本王再回京之时,见到诸位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讲话。”宋裕一边把玩着桌上剩下的斩条,一边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赤裸裸的威胁! 听到宋裕的话,所有人都忍不住耷拉起眉眼。 恨不得快些把这尊煞神给送走。 却也只能一个个的卑微开口:“王爷说的是,臣等盼着王爷快些回京呢。” 他们盼个屁! ...... 这一次,元祐帝亲自把宋裕和宋时欢送到了京城的城门外。 “皇祖父,外面天冷,您快些回宫吧。”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心中不舍更加重了几分。 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宋时欢的手,只见元祐帝缓缓拿出了一个匣子,极为认真的递给宋裕。 “这东西要拿好了,记得早日回来。” 望着元祐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宋裕才低头打开了匣子,却在下一秒眼神骤缩。 这是...... 大祁太子令牌! 第174章 原来这才是王爷该有的待遇吗?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带着一队人马越走越远,城墙上的某一处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三爷,为何不下去送送王爷和郡主?” 沈清平的脸色比之先前已经好了不少,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我最近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还是不去额外惹麻烦了。” 站得越高,面临的危险就越多。 他不得不事事处处小心谨慎。 沈清平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方才皇上交给王爷的那个木匣子,里面装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我只要替王爷和郡主守好京城的这几块地就足够了。” 纵使要他粉身碎骨。 他也愿意。 ...... 这一路,路过的地方官员无限颠覆了宋裕的认知。 比之上一次离京路上的无人问津,这一次,宋裕和宋时欢每路过一个地方,该地的官员便都会带着人亲自守在宋裕会途经的道路上。 莱津府。 “臣莱津府知州谢知亦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堆人,宋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本王只是路过你莱津府的几条道而已,你们不必如此相迎吧。”宋裕颇有几分不自在的开口说道。 “能被王爷和郡主路过,无论时间长久,都是莱津府的荣幸。” 谢知亦朗声道,说的宋裕和宋时欢都无言以对。 这马屁拍的......未免太刻意了吧? 虚伪。 “不知王爷和郡主是否赏脸去莱津府里小住几日?下官定带王爷和郡主好好欣赏莱津府的壮丽风光。”谢知亦的话刚说完,就见宋裕摆了摆手: “不必了,本王着急赶路。” 说罢,宋裕竟逃一般的带着宋时欢快速离开了莱津府。 不止莱津府,路过的其他地方,都是如此。 驿站内。 宋裕双眼无神,呆滞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看向一旁的宋时欢,“阿欢,这群人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无论他到哪里,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迎接他。 宋时欢闻言笑脸微僵,轻咳了几声,“父王,这才是您身为大祁王爷该有的待遇。” 但凡王爷出京,接到消息的各地官员早早就会做好迎接准备,就如同这次一样。 “什么?!” 宋裕直接破了音。 “所以上一次这群龟孙子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本王,所以才都没有出来迎接本王的?”宋裕气的鼻孔冒烟。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王,上一次他们是否出来迎接您,皇祖父心里明镜一般,您猜他们能得了好?”宋时欢的话瞬间浇灭了宋裕的怒火,“这一次他们对您心服口服,可见这趟回京,您的威名在整个大祁远扬呢。” 上一趟宋时欢之所以一直忍而不发,为的就是让元祐帝记下这些官员,一开始就不尊重她秦王府的,日后也不会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一听到自己的威名在整个大祁远扬,宋裕才消了气。 “阿欢,咱们还轻车简从先行一步吧,不然总被那些嘴脸打扰,心里还怪膈应的。”宋裕在心里狠狠地鞭打了那群捧高踩低的官员一番。 宋时欢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 于是父女两人次日天刚蒙亮,再次偷偷脱离了队伍。 ...... 两日后,距离永安县不远处的一个客栈内。 宋裕和宋时欢坐在靠窗的雅间,悠闲自在的品茗,这里正好能看到街巷口的说书人,父女两人也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先生,你跟我们讲讲秦王殿下呗。” “是啊,先生最近肯定听到了不少关于秦王殿下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宋裕连忙正襟危坐。 现在各地的百姓都会像现在这样议论他吗? “好,我就给大家讲讲咱们这位浪子回头的秦王殿下。” 浪子回头? 宋裕对这个形容词颇有几分不满,他何时浪荡过了? 只见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而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昔日都说秦王纨绔,可实际上呢?秦王有血性,对着前朝皇室血脉下手丝毫不留情,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样子!” “前朝末年是个什么光景,诸位回家问问家中老人便知,那前朝皇室就如同畜生一般,还除夕夜饶他们一命,大家说,饶不饶?” 众人的情绪很快便被说书人带动,各个都怒吼着: “不能饶!” “对喽!”说书人笑了,“文武百官都觉得可以饶,唯有咱们秦王殿下,掀了桌子,说不能饶。” “掀的好!” “秦王殿下掀的好!” “那个出言替前朝皇室血脉求情的狗官叫什么?” 听着百姓们的呼声,宋裕眼神微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文字,在此刻变得格外具体。 “阿欢,我好像......又悟到了一些东西。”宋裕拿出纸笔唰唰的写着,宋时欢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宋裕,眼底满是笑意。 ...... 而此时的京城。 宋裕和宋时欢离开后,京城的朝臣们才敢开始正常活动,甚至一些偷偷逛青楼的朝臣,在宋裕回京那几日吓得连府门都不愿多出几趟。 楚王就在这个时候叫来了宋言鸿。 “言鸿,你最近几日多进宫去看看你皇祖父。”楚王不甘心就这样惹怒了元祐帝,便想从宋言鸿身上找到突破口。 “可是......皇祖父会见我吗?”宋言鸿目光暗了下来,“如今皇祖父正对我们不满,父王,不如我们先避开这段时间,待皇祖父消消气再说。” “消气,何时才能消气?”楚王语气加重了几分,“如今户部、兵部、礼部都落在了秦王府,若我们再等下去,就只能去封地了。” “去封地不好吗?” 宋言鸿的话彻底惹怒了楚王,巴掌落在宋言鸿的脸上,就连楚王也被自己的动作惊住。 “言鸿,我......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自古皇家无亲情,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也知道,对不对?” 宋言鸿捂着脸颊,看向楚王的目光中多了几抹晦涩。 “父王,孩儿明白了。” 第175章 宋裕危!沈清平那厮要害本王 紫宸殿。 “四皇孙,您不然还是回去吧,皇上现下正在跟沈大人议事,且得等一会儿呢。” 对于素来都极为低调的宋言鸿,吴奇多了几分耐心。 雪花都飘落在了宋言鸿的衣袖上,可宋言鸿却依然摇了摇头,“多谢吴公公,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吴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何苦呢!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人心哪有不偏不倚的,皇上如今明摆着心里只有秦王府,既如此,接受现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宋言鸿生生的在寒风中站了一个时辰。 等到沈明文从殿内走出来时,宋言鸿已经觉得自己脸都快被冻僵了。 “四皇孙,皇上请您进去。” 进殿后,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可宋言鸿还没开口请安,便听到元祐帝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言鸿,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言鸿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父王让他多在皇祖父面前露脸罢了。 见状,元祐帝脸色更差了,“没有要紧事儿为何要在外面挨冻?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可不是要让子孙挨饿受冻的。” 看到宋言鸿这副模样,元祐帝就忍不住的来气。 “孙儿知错,求皇祖父饶恕。” 跪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宋言鸿眼眶泛红,“孙儿只是想来多陪陪皇祖父。” 一阵重重的叹息声响起,元祐帝再次开口,“回去吧,你如今正是读书的年岁,不必把精力花在朕的身上,日后做个郡王,替大祁安守一方,朕就满意了。” 宋言鸿走出紫宸殿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脑袋里灰蒙蒙的。 他来之前打的腹稿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郡王...... 皇祖父丝毫没有掩饰对楚王府日后的安排,若是父王执意同大伯争夺皇位...... 宋言鸿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 而此时的紫宸殿。 元祐帝压根儿就没把宋言鸿来紫宸殿的事儿放在心上,捧着沈明文递上来的名册,正一个一个的找新任永安县县令的人选。 这可是裕儿县试的主考官。 他得仔细挑挑。 这一挑,元祐帝直接挑花了眼,索性把沈清平给叫进了宫。 看着沈清平踏入紫宸殿的身影,吴奇有些唏嘘。 名册是沈大人拟好递上来的,人是叫小沈大人一起参谋的,这沈家一门两父子皆是朝中肱骨。 实属罕见。 “快来帮朕参谋参谋,让谁来任永安县县令比较好?” 元祐帝冲着沈清平招手,沈清平自然而然的走到元祐帝身边,脸上带着病愈后的清冷。 顺着元祐帝的视线看过去,待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沈清平眼神微动,能让他爹选进名册的人,那为官的本事都是够的。 思及此,沈清平缓缓开口,“皇上,臣以为,这里面谁的学问最高,就由谁来任永安县县令。” 元祐帝闻言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能行?” “叶士杰这个人,在学问上鲜少有人能与之并肩,但跟裕儿......当初朕让他做裕儿的夫子,他被裕儿给活生生气吐血了一次,你不记得了?” 回想到当时的场景,元祐帝就觉得双手发疼。 为何发疼。 抽宋裕抽的了,元祐帝亲自上手抽的。 “皇上特地寻了天下善做假面之人,王爷科举时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皇上无需担心。”看着元祐帝的模样,沈清平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皇上莫不是怕王爷折在叶士杰手里? 元祐帝也意识到了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轻咳了几声来掩饰尴尬,“朕是怕他们两人气场不合,再者,叶士杰对于学问的要求极高,性子又冷僻古怪,朕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在翰林院编书。” 若是做了永安县县令,那混账十有八九县试都过不了! “皇上,天下皆知叶公学识广博,若是王爷能从叶公手里拿下县试,谁人能有半句质疑?”沈清平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亮色。 什么买通主考官? 听到叶士杰的名头,就知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买不通他。 这可是最佳的主考官人选! “依臣之见,不止县试,后续的府试、院试也要由叶士杰来做王爷的主考官,这是上佳之策。” 沈清平慢悠悠的说着,给本就在科举路上蹒跚行走的宋裕又扔了几颗巨石障碍物。 “那就依沈卿所说。” 圣旨发出后,元祐帝还在心里默默的心疼了宋裕一会儿,又有几分庆幸。 幸好提前把太子印给出去了,没等这混账考取功名再给。 不然很有可能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 阿嚏—— 同一时间,远在永安县的宋裕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自从到了永安县,宋裕谢绝了所有来客,一头扎进了书房,每天睡得比狗晚,醒的比鸡早。 整个人斗志昂扬,势要一举拿下县试。 直到—— “王爷,郡主,新县令已经到永安县了。”六喜的话让书房里的父女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六喜,皇祖父派了谁任永安县县令?” “是之前的翰林院编修叶士杰叶大人。” “谁?” 宋裕扯着嗓子喊道,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叶士杰吧...... “叶士杰叶大人。”六喜老老实实的又回答了一遍,还担心宋裕听不清,特地抬高了音调。 只见宋裕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完了,阿欢,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状元郎父王了。” 宋裕的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王爷,可是叶大人有何不妥?奴才听说还是小沈大人特地跟王爷举荐的呢。” 六喜见状有些着急,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接让书房内的空气凝滞起来。 “小沈大人?”宋裕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而后单手握拳冲着京城的方向狠狠出了一拳。 沈清平那厮要害他! 他小命休矣! 第176章 宋裕忍成忍者神龟了 “父王,您真的不打算见见这位新县令?” 书房内,宋时欢巴巴的凑上前去,看着眼前一脸绝望的宋裕。 宋裕闻言费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我说......我曾经把叶士杰给气吐血过,你猜叶士杰想不想见到我呢?” 宋时欢立刻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 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不想。 待宋裕把叶士杰这个人详细的给宋时欢介绍了一通后,宋时欢却是双眼发光,还小大人儿般踮起脚尖,拍了拍宋裕的肩膀: “父王放心,叶大人就交给我了。” 说罢便一路跑出了书房。 心里止不住的惊叹,让这样的硬骨头来做父王的主考官,简直是完美避开了后续可能会有的各种质疑。 夫子这招险棋走的妙啊! 宋时欢和沈清平这对师徒迅速达成一致,完全没有顾忌某位王爷的死活。 ...... 县衙。 “臣叶士杰拜见福安郡主。” 看着眼前两鬓花白的叶士杰,宋时欢亲自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早就听闻叶大人学问极高,不知能否有幸可以得叶大人指点几分?” 叶士杰看着宋时欢,只觉得这么机灵可爱的小郡主怎么会成了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秦王的女儿? 真是苍天无眼。 “承蒙郡主看得起下官,郡主若是需要下官,尽管吩咐便是。” 叶士杰早就听说过宋时欢的大名,不仅是女学魁首,还弹得一手好琴,如今又见宋时欢毫无皇家郡主的架子,心里对于宋时欢的好感噌噌往上升。 还没出三四日的功夫,宋时欢就已经成了叶府的常客。 “叶大人的字写的真好!” 宋时欢窝在叶家的书房里,熟稔的就如同在自己院子里一样。 “见字如面,每个人的字迹都能反应学问和性格,所以下官格外看中字迹,若是有那些写的潦草难懂,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下官都不会看第二眼。” 哦豁! 还真是个有特点的主考官。 宋时欢想到宋裕的那一手字,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郡主的字有风骨,虽有些笔力不足,但假以时日,在书法上的造诣势必在下官之上。”叶士杰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若非郡主说她已拜师,他都想......收个关门弟子了。 而此刻的宋时欢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仅在叶府待了一会儿便回了府邸。 不好,得赶紧让父王练字去。 ...... “父王!” 人还未至声先到,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宋裕放下了手中的笔,来回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 推开门,宋时欢便看到了墨迹还没干透的宣纸。 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 “父王,叶大人喜欢字迹好看的。” “哪个主考官不喜欢字迹好看的?” 起初,宋裕还以为宋时欢这句话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只要长了一双眼睛,都喜欢看好看的。 可宋时欢接下来的话却让宋裕整个人都呆滞了。 “父王,叶大人他不一样,字迹不好的......他都不会看第二眼。” “什么?” 宋裕双手都开始颤抖,低头看着纸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 大事不妙。 “父王,这些字帖给您。”宋时欢一股脑的从抱夏手里接过了一堆字帖,“至少要让叶大人把您的试卷给看完,对不对?” 宋裕一想到自己埋头苦读,辛辛苦苦写的试卷被叶士杰那老头儿看一眼就扔到一边,顿时也来劲了。 他忍! 不就是练字吗? 把字练得规矩方正不就行了? 于是乎,宋裕一边心里暗骂叶士杰,甚至连远在京城的沈清平都被骂进去了,一边乖乖的临摹字帖,企图拯救他的一手烂字。 “父王,我明日再去叶府打探打探消息。” 哗啦—— 宋裕手中的笔一抖,在宣纸上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墨迹。 还去吗? 他怕再得知什么关于叶士杰的噩耗。 ...... 许是因为叶士杰在学问上的造诣被天下文人所认可,所以便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送上文章,只为能求得叶士杰的点拨。 叶府。 看着一堆被用来压桌角的文章,宋时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字迹丑陋的......不会看第二眼啊。 “大善!” 叶士杰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这番动静让宋时欢正了正神色,今日叶大人看了两个时辰的文章,这是终于看到一篇合心意的了? “这篇策论引经据典,文笔质朴,写出这篇策论的人定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叶士杰问及四周,“写这篇策论之人,可有功名?” “回大人,此人是凌家老二,今年都三十二了。”回话的师爷叹了口气,“此人命途多舛,爹娘相继去世,光守孝都守了六年,一直不曾下场科举,是故也没有功名在身。” “他今年可会下场?”叶士杰爱才,捧着策论说道。 “听说已经料理好了家事,会在二月参加县试。” 闻言,叶士杰松了口气,“此等大才,该入仕为百姓谋福祉,留在永安县屈才了。” “叶大人,您好像对引经据典评价很高呢?”宋时欢眼珠一动,笑着开口说道。 “以史为鉴可以正言行,能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对一个人学问的要求可是不低的。”叶士杰得了一个好苗子,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阿欢受教了。” ...... “父王,父王!” 以往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宋裕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 可如今一听到...... 宋裕就发愁。 “父王,叶大人喜欢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宋时欢目光灼灼,“尤其破题之处,若是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得正中叶大人所好。” 引经据典就罢了。 还要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 他这是参加县试,还是参加殿试呢? 可看着眼前宋时欢目光灼灼的模样,宋裕说不出半个不字。 索性把心一横! “我知道了,不就是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我懂。” “我就知道我父王无所不能!”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总觉得阿欢好像对他...... 有些盲目自信了。 但他又不好直说,怎么办呢? 第177章 终于县试!宋裕进贡院 在宋时欢接连不断的“情报”轰击下,到了临近县试报名的时候,宋裕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向来连皇帝老子都不曾刻意讨好过的秦王殿下,如今却为了区区县试把自己雕琢成叶士杰喜欢的模样。 就连六喜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郡主,皇上请的那位假面大师来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大师做的面皮是否俊俏? 几息后,只见一名看起来很是清瘦的男子缓缓走进屋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草民维安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王爷,皇上为您选的身份是永安县郭地主家的独子,草民已经按照郭家独子的相貌制好了面皮,请您一试。” 不一会儿,宋裕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看起来毫无半分违和。 就连宋时欢都忍不住惊的咽了咽口水。 铜镜前,宋裕对这幅新面皮显然也极为满意,顺嘴便说道:“这郭家独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本王也得先了解了解,免得到时候穿帮。” 一听这话,维安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 宋裕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口吩咐六喜去查。 半个时辰后。 书房内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宋裕指着自己的“脸”,手指都在颤抖: “这个郭枫自小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厮混,直到前几年死了老婆后一病不起,才安分了下来,让本王去顶替这样一个人?” “说!是不是又是沈清平的主意?” 宋裕气的鼻孔都张大了,总觉得这个安排就是在赤裸裸的嘲讽他! 嘲讽他以前跟郭枫一样。 “王爷,郭公子的身量同您有七分相似,再加上近几年郭公子闭门不出,几乎没人见过他,所以最为安全。”维安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气冲脑门的宋裕哪里听得进去维安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不容易洗清了自己纨绔的名声,结果科举又顶个纨绔的身份。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之际,一直不曾出言的宋时欢突然开口: “父王,郭枫这个名字吉利。” “什么?”宋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逢考必过呀!”宋时欢歪着脑袋笑着,“父王,用了这个名字,说明上天都在暗示您科举定能高中。” 宋裕内心的委屈和郁闷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逢考必过,好名字啊! “好,就这么定了,本王就用郭枫这个名字。” ...... 县试报名需要由廪生作保,而郭枫的三叔便是永安县为数不多的廪生之一。 所以宋裕极为顺畅的拿到了入场书。 县署礼房外,同样拿着入场书的几人看到宋裕,嬉笑着上前,伸手便想要搂住宋裕。 “郭兄,看来你也是被郭伯父逼着来参加县试的。”其中一个脚步虚浮的男子开口说道,“反正入场书也拿到了,自从你夫人走后,你我兄弟们几年都不曾畅饮,我们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手还没碰到宋裕,便被宋裕出手狠打了一记,说话的男子吃痛后立刻开始嚎叫起来。 “郭枫,别给脸不要脸了。” “就是!郭家放出话说你丧妻后就浪子回头开始苦读,这种说辞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装样子。” “郭枫,你若是真有良心,你夫人还能上吊而死?” “闭嘴!”宋裕神色凌厉,几人莫名闭上了嘴,心里直打哆嗦,这郭枫何时有这样的气势了? “县署礼房之外,岂能容你们如此污我名声。”宋裕猛地回头,推开了礼房的门,“大人,那几人平白辱骂我,请大人为我做主。” 宋裕适应身份适应的极快,身为一介草民,自然要求父母官做主。 也是活该几人倒霉。 因为此刻叶士杰正在礼房内坐着,想提前看看这一波参加县试的人。 “科举乃是选德才兼备之人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叶士杰一声令下,几人的入场书便被夺走,“如此品行不端,不配参加科举。” 见状,宋裕挑了挑眉,这叶老头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多谢大人。” 宋裕声音洪亮,惹得叶士杰多看了几眼。 总觉得眼前之人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 拿到入场书后,宋裕便直接住进了郭家。 郭家如同供佛一样清退了府里的下人,对外声称担心打扰儿子科考,实则是担心宋裕身份泄露,事事处处都极为小心谨慎。 县试的前一日。 宋裕见到了真正的郭枫。 此时的郭枫脸色惨白,显然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宋裕。 “王爷能看得上草民的身份,是......是草民三生之幸。” 郭枫抿了抿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草民当初娶妻,承诺夫人会努力科举,考取功名,为她......为她挣来诰命,是我失言了。” “可我夫人不会平白上吊而死,我......” 他苦查无果,一病不起。 “能否求王爷,替草民查清夫人的死因,我夫人是......是个极好的女子。” 郭枫的声音轻到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宋裕在郭枫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本王也曾混账过,可本王从不轻易承诺。”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他向来看不上轻诺之人。 郭枫闻言面容瞬间更加灰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了下来。 可下一秒,宋裕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本王借你身份,作为回报,本王会查清你夫人的死因。” 霎那间,郭枫激动的连连咳嗽了起来。 “多谢王爷,祝王爷......蟾宫折桂,高中状元。” ...... 次日,寒风凛冽。 天还暗着,贡院外的长街便灯笼照的透亮。 宋裕只身混在喧嚣的人群中,等待贡院大门打开。 而府邸里,宋时欢对着佛像俯身而拜,神色虔诚。 就在拜下去的那一瞬。 哗啦—— 贡院大门打开了。 第178章 史诗级县试难度! 贡院大门一打开,周围人便拼了命的往前冲,宋裕整个人都被裹挟着向前走。 “都慢些走,不要推搡,万一摔倒在贡院门外科举不成,那可就没脸回家见爹娘了。”宋裕开口喊道,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他这张面皮可矜贵着呢。 千万并不能着地了。 宋裕这一吼,周围人竟然都纷纷慢下了脚步,引得暗处的叶士杰不住的点头,“此人便是郭枫,听说还是永安县大名鼎鼎的纨绔?本官看着觉得不像啊。” 身型昂扬,音量洪亮,这可跟纨绔半点关系都沾不上。 一旁的师爷闻言抽了抽嘴角,“大抵是浪子回头了。” 郭枫之前干的那些事情......他都不愿再去回想。 他若是跟县令大人说了,只怕郭枫连贡院都进不去。 师爷心里琢磨着,改日得让郭枫请他吃顿好的。 ...... 贡院内,不同于其他考生冻的牙齿打颤,双手来回搓着取暖,宋裕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眉宇间还染上了一抹喜色。 上个月阿欢就特地命人赶制了加厚的衣袍,还有一双护膝,此刻他暖和的就像在盖被一样,舒服极了。 就在宋裕连连感叹科举不过如此的时候。 衙役手里拿着考题板缓缓而来,看到试题,宋裕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这题目......是县试的题目? 县试第一场,四书文两篇,试帖诗一首。 叶士杰高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各个都面若菜色的考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难吗? 难就对了! 永安县乃是皇上的祖籍之地,选拔人才要格外严苛才对,这样走出永安县才不会辱没了这钟灵毓秀的地方。 这场身心的折磨足足持续了一天,直到夜色再次降临,贡院的大门方才再次打开。 走出贡院的考生都双腿打颤,有一出贡院便嚎啕大哭的,还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的,更有......指着贡院骂叶士杰不是个人的...... 宋裕几乎是全程咬牙切齿的回到了郭府。 一到院子里,宋裕便再也忍不住,“来人,取纸笔,本王今日要是不狠狠的上奏参叶士杰这老儿一本,本王就不叫宋裕!” 早就悄悄溜进郭府的宋时欢见状,眼皮跳了跳。 这表现......不像是考得好的样子啊。 屋内,宋裕奋笔疾书,因着愤怒,奏折上的字迹都难得的带上了棱角,宋时欢见状悄悄的让六喜打探了今日这场县试的消息。 听到了县试的题目,宋时欢嘴角抽了抽。 这叶大人下手够狠。 “父王,这次的试题不是只对您有难度,对所有人同样都是如此。”宋时欢熟知宋裕的水平,并未有过多担心,“题目越难,就越有发挥的地方,以父王的水平,考中定然是没问题。” 一炷香后。 宋裕写完了奏折,却又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六喜,让人去京城送奏折的时候顺路打听打听宋言峥的县试情况。” 要是宋言峥考的比他好,那就全都算在叶士杰这个老头身上。 ...... 京城。 不同于宋裕只身赴考,平王府的阵仗摆的让人咂舌。 临考前,申桦儿带着宋惜颜亲自把宋言峥送进了贡院,只考试一天,宋言峥便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东西,甚至连暖手的汤婆子都带上了。 主考官见状也只能陪着笑,不敢多说半句不是。 考试期间,平王府的马车都不曾离开贡院,马车旁还站着太医,生怕宋言峥有个什么闪失。 考完第一场。 “大哥出来了。”宋惜颜看到宋言峥脸上的志得,心里松了口气。 “言峥,今日这县试的第一场,你觉得如何?”宋言峥刚上马车,申桦儿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宋言峥脸上满是笑意,“此次县试出的题目不难,又正好都是我擅长的,剩下四场我也有信心,这一次说不定能中个案首。” 一听这话,申桦儿的心里也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案首啊......这可是小三元的第一步。 对于宋言峥参加科举的事,京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就算是再往前推几个朝代,也鲜少有皇室子孙走科举这条路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等着看宋言峥的县试成绩。 几日后。 宋裕的奏折到了元祐帝的手上,看着奏折上的字,元祐帝乐了。 两个多月不见,这字写的倒是有鼻子有眼了。 可看完奏折的内容,元祐帝有些笑不出来了。 “朕就说,叶士杰跟裕儿气场不合吧。”元祐帝把奏折递给沈清平,心里直发愁,“你看看叶士杰出的什么题目,这......这还只是县试第一场,考试的是大祁未来的栋梁,不是他的仇人。” 哪有一上来就出这么难的题的? 沈清平看罢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都能想象到王爷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模样。 “皇上,若是这种情况下王爷依然考中了,岂不是说明王爷的学问更能经得起考验?” 听到沈清平的话,元祐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 他想不明白,沈明文的这个小儿子,怎么对他儿子能考中这么有信心? “你说的对,但若是没考中,裕儿岂非受打击?”元祐帝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沈清平,“你瞧瞧言峥的考题,比裕儿的简单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几日言峥都往他这紫宸殿跑好几趟了。 “言峥把他的答卷另写了一份让朕看过,拿个中上的名次还是可以的。” 闻言,沈清平双眼含笑。 “臣对王爷有信心。” 有他爹的批注指导,还有郡主在一旁敦促,这样苦学的王爷怎会考不中? 许是因为沈清平太过笃定,元祐帝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开始提笔安慰他远在永安县的可怜儿子。 “皇上,算算时间,距离张榜也没剩几日了,不如就让信使在京城多留几日,把大皇孙的县试成绩一并带回永安县。” 沈清平的话让元祐帝心肝儿都颤了颤。 这样真的不会恶化他和那混账的父子关系吗? 第179章 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 县试有五场,主要由第一场来决定考生能否中榜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其余四场仅用来排名次。 第一场结束后,各地县令便开始批阅试卷。 永安县的府衙内,叶士杰来回翻看着考生们的卷子,朝着两侧坐着的书吏开口道: “尔等阅之,可有觉得出彩的考卷?” 书吏们沉默了片刻。 许是因为此次的试题难度骤然加大,考生们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答卷总体观之,竟都有不少的瑕疵。 于是,众人硬着头皮挑出了几份相对不错的考卷,而宋裕的考卷却并未在此之列。 叶士杰大概浏览了一番书吏们推荐出来的考卷,思量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 “既如此,容本官再看看。” ...... 这边叶士杰还在翻阅考卷,宋言峥那边都已经开始张榜了。 “今日张榜,不知道大皇孙殿下能否中榜?” “那可是皇孙,怎么可能会落榜。” “听说今年永安县的县试题目难的惊人,所以迟迟不见张榜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贡院外围的水泄不通,挤破头的想第一个看到榜单上的名次。 “让让——我乃平王府派来看榜之人。” 一道声音响起,听到平王府的名号,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尤恩下马快跑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榜单,待看到榜首的名字时,整个人脸上露出了巨大的惊喜。 “我家殿下是榜首!” 宋言峥县试第一场便中了榜首。 人群迅速开始轰动起来,待尤恩回府报喜后,众人更是再次围上去确认宋言峥的名次,甚至还有读书人兴致勃勃的念着宋言峥的答卷,只是念完后......除了几句夸赞外,再也没有了下文。 心里都直犯嘀咕。 这次县试的题目如此简单不说,这大皇孙殿下作答的也并没有出色到突出的地步。 难不成......是因为有皇孙的身份才拿到了榜首? “赵兄,依我之见,不如把目光放在永安县的县试上,那可比这有趣儿多了。”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笑着开口说道。 其余人听罢也都纷纷附和。 有叶大人在的地方,才有意思。 就这样,宋言峥的榜首之名在文人之中并未引起半分波澜,反而是更多人把目光聚集在了永安县。 ...... 叶府。 “叶大人,咱们永安县的县试为何迟迟不张榜?” 宋时欢再次化身密探,盯着叶士杰看了许久,也无法把眼前和颜悦色的老头,跟一个出那种难题的魔头联系起来。 只见叶士杰拿出了一份试卷,试卷已经有些皱巴,显然是被多次翻阅过。 “不瞒郡主,是因为有一份试卷,下官不知该如何判名次。” 宋时欢闻言踮起脚尖,待看到叶士杰手里试卷上熟悉的字迹时,整个人心尖一颤。 这是父王的卷子! “叶大人因何而纠结呢?” “此人破题的角度及其刁钻,且看待问题的角度异于常人,是不可多得之才,就依此次的作答,给他榜首都不为过。” 此时的叶士杰双眼发亮,完全不知自己此刻夸赞之人同他之间的仇怨。 可下一秒,叶士杰却话音一转,“只是此人看起来学问根基尚浅,虽有引经据典,但并不深入,若本官给他榜首,怕他过早被其他势力盯上,怕误了他钻研学问。” 听完叶士杰的话后,宋时欢站直了身子,冲着叶士杰道: “叶大人惜才之心,阿欢拜服。” 两个时辰后。 宋裕听到宋时欢原封不动的转达,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这些话,都是叶士杰说的?” 那他岂非白白骂了叶士杰好几天? “千真万确,叶大人觉得父王的答卷极好,或许他不会给您榜首的名次,但他也是出于惜才之心。” 宋裕又高兴了。 几日来的郁闷尽数消散。 “来人,叶大人新官上任,本王还没有所表示,去把本王院子里那些别人送来的十几个大箱子都抬去叶府,当作本王的贺礼。”宋裕极为大方的开口。 “还有,叶府好像有些小了,去找几个劳工把叶府修缮修缮,让大人住的舒坦些。” “父王不是不喜欢叶大人吗?”宋时欢故意眨着眼睛说道。 “本王何时不喜欢叶士杰了?” 宋裕完全不认账,甚至连当初把叶士杰气吐血的事情都不愿承认。 就这样,宋裕心里短暂的升起了对叶士杰的好感,直到—— 永安县张榜之日。 不止永安县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人都涌向贡院,对这些能在叶士杰手里下存活的考生极为好奇。 距离贡院还有几条街的茶楼内。 六喜着急的来回转圈,无奈再次开口,“王爷,奴才还是去贡院亲自瞧一瞧榜单吧。” “不必去。”宋裕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本王定然高中。” 阿欢都告诉他了,在叶士杰心里连榜首都可以给他,就算出于惜才之心,他的名次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此刻的宋裕简直是迷之自信。 张榜后。 人们或喜或悲,喜者恨不得奔走相告自己榜上有名,而悲者则捶胸顿足痛哭自己没有科举的天分。 透过窗户,宋裕便好像看到了许多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还只是科举最简单的县试。 “榜首——凌家凌铭。” “榜......” 源源不断的呼声传至茶楼,可却迟迟听不到郭枫的名字,宋裕急了。 “六喜,你快去看看。” 一旁的宋时欢也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忽的,宋时欢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看向宋裕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异样。 叶大人不会......惜才惜的太猛了吧。 半柱香后,六喜匆匆归来,回话的声音里都打着哆嗦: “王爷,您是榜上......榜上最后一名。” “什么?!”宋裕的声音差点没把茶楼给掀了。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信使正好在此刻赶回永安县,把元祐帝的回信递给宋裕之时,也带来了来自远方的消息: “王爷,大皇孙高中榜首。” 宋裕呆滞了一瞬。 不是,这对吗? 第180章 叶士杰的解释,大匠不示人以璞 宋裕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 当年他把叶士杰这老头给气得吐血,今日竟阴差阳错的被这老头给报复了回来。 宋裕直接气乐了。 凭什么他是榜上最后一名,而宋言峥能得榜首? 这万一传出去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一想到这些,宋裕的心里就憋屈的厉害。 而宋时欢则接过了信使手中的信,看到里面还夹上了宋言峥的试卷,宋时欢挑了挑眉,“父王,您这个中榜的含金量,可要比某些榜首还要高呢。” 一看到宋言峥的考卷,宋裕心态炸了。 比起他的题,宋言峥的题简单的就像呼吸一样。 “这个叶士杰克本王。” 他要收回之前对叶士杰的那点知遇之恩的感激。 “那些去修缮叶府的劳工可以撤了,叶大人府上也没几口人,用不着住多好的院子。” 同之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 叶府。 “大人,那些劳工又都撤走了。” 听着小厮的话,叶士杰眼底满是疑惑,“又是秦王殿下下的命令?” 看着小厮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叶士杰心下了然,冷哼道:“撤便撤,本官难不成自己还不会修缮府邸了?” 当年这位纨绔王爷是如何把他气吐血的,他可是一点都没忘! “你去把前几日王爷派人送来的几箱东西,也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就说本官想请王爷把这些东西用在百姓身上。” 看着快要和宋裕杠上的叶士杰,小厮咽了咽口水: “大人,您昨日不是还说,有求于王爷吗?” 这可不是一副有求于人的姿态啊。 叶士杰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轻咳了几声。 “这样,你去一趟王爷和郡主临时下榻的府邸,问问王爷明日是否有空,本官想去拜见。” 他这个事儿还真是耽误不得。 一个时辰后。 宋裕摊在躺椅上,手里还拿着元祐帝的回信,幸好他家老头子通情达理,那他也就不跟叶士杰一般见识。 “王爷,叶府来人,说叶大人明日想来拜见您。” “拜见本王?不见。” 宋裕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 “且慢。” 眼看六喜快走出院子,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父王,万一叶大人是想跟您禀告县试之事呢?您难道就不想亲自听听叶大人对您的评价?” 宋裕闻言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 “既然叶士杰上赶着要来,本王见见便是。” 宋时欢见状嘴角微勾,拿捏! ...... 次日。 当叶士杰被带到宋裕面前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屏风,叶士杰难得露出困惑,秦王躲在屏风后面做甚? 难不成记仇到不愿意见他? “叶大人来找本王有何事?”宋裕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还是极为明显,“最近本王可是听说永安县的县试热闹得很啊。” “王爷,下官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县试之事。” 叶士杰斟酌了片刻,方才接着开口,“此番县试下官偶然发现了两个好苗子,正好王爷也在永安县,若是有意,可以见见这两人。” 宋裕闻言在屏风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好的刚正不阿呢? 还不是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看中的考生谋划。 “谁啊?”宋裕顺嘴问道,心里来回鄙视着叶士杰的行径,直到听到郭枫的名字从叶士杰嘴里说出。 宋裕呆了。 “王爷,一个是凌家凌铭,还有一个......是郭家郭枫。” 宋裕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 “那个凌铭本王听说过,这次的榜首,至于另一个,本王不认识。”宋裕故意开口,“他是榜上第二吗?” 该死的叶老头,看他要如何回答! 只见叶士杰面不改色心不跳,“郭枫是榜上最后一名。” “最后一名也配本王亲自见?” 听着宋裕这夹枪带棒的话,叶士杰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郭枫有天赋,大器晚成,假以时日必定能大放异彩。” 瞬时,宋裕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起来叶大人对郭枫的试卷也很满意,为何却给了他最后一名的名次呢?” 宋裕亲自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士杰顿了顿,说出了让宋裕铭记了一生的话: “大匠不示人以璞。” “这个郭枫,竟然能得叶大人以璞玉相称,有意思。”屏风的另一侧,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就连宋时欢也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好一句大匠不示人以璞,估计父王能乐的多吃几碗饭。 “本王知道了,有时间会去见见这两人。” 听到宋裕松口,叶士杰方才松了口气。 回府的路上,叶士杰端坐在马车里,一旁的小厮有些疑惑的开口,“大人,您为何要为那两位学子专门求到王爷面前呢?” 他家大人任京官的时候可是从不求人的主。 “这两人,一个是在家中连遭变故的情况下始终坚持读书,一个是浪子回头,值得本官去为他们求一求。” 叶士杰语气悠长,秦王身份尊贵,虽名声不好,但性子直率,若是能入秦王的眼,对他们两个人也是机会。 惜才,是叶士杰作为文官的坚持。 ...... 县试第一场张榜后,仅在榜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之后的四场考试,再次进入贡院,宋裕只觉得周围宽敞了不少。 也不再是人挤人了。 宋裕依旧是对出题的叶士杰骂骂咧咧,可却丝毫不再提之前的榜上最后一名之仇。 县试的五场全部考完后,宋裕重重的松了口气,伸展着四肢。 “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科举了。” 这不仅是个费脑子的活,也耗费体力啊! 一天天的考下来,宋裕只觉得自己目光涣散,头昏脑胀。 约莫十日后,县试的最终名次定了下来。 这一次,宋裕早已胸有成竹。 “六喜,从榜尾开始看。” 可当六喜目光率先定格在榜尾时,却发现榜尾并不是郭枫的名字,六喜心神一动,接着往前看。 王爷竟然不是最后一名! 第181章 那咋了,他又不是最后一名 “王爷!” 听到声音,宋裕和宋时欢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六喜。 只见六喜脸上的喜色不似作假,激动的开口,“祝贺王爷高中,这一次并非是榜上的最后一名。” “真的?” 宋裕早就做好了自己仍旧是最后一名的准备,乍一听到六喜的话,激动的连忙开口问道。 “千真万确,这次王爷的名次虽位于中下,但绝非榜上的后几名。” 宋时欢也笑开了,“父王,这说明在叶大人眼中您后四场的表现进步明显,所以他才敢把您的名次往前提。” 宋裕高兴的合不拢嘴。 “本王就知道,叶士杰是个好的。” 绝非那种小气吧啦,还记仇,还专门为难考生的人。 宋裕激动的吩咐小厨房晚上涮锅子,“阿欢,今晚你我父女两人要好好庆祝一番。” 只有得过倒数第一的人,才知道倒数第二的意义。 更何况是从倒数第一窜到了中下的水平。 当晚,宋裕和宋时欢在屋檐下吃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宋裕难得的喝了点酒。 “说起来,这两个月本王都不曾沾过酒了。”一口美酒下肚,宋裕颇为感慨的说道。 而宋时欢则一边夹着筷子,一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看起来,在叶大人手里科举,父王虽然颇受摧残,但进步却格外明显。 县试这算是过了,那四月的府试......主考官能不能还是叶大人? 此时的宋裕全然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还在美滋滋的品鉴着美酒。 吃饱喝足后,宋时欢便清了清嗓子,“父王,您是不是应该给皇祖父写信,说一说县试的结果?” “结果自然会有人传信回京,不必我亲自写。”宋裕摆了摆手,只怕这会儿报信儿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但之前您写信痛斥叶大人,不知是否会影响叶大人的仕途呢。” 宋时欢的演技说来就来,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皇祖父的回信里也好生骂了叶大人一通,若是因此叶大人被皇祖父厌弃,阿欢心里......总觉得对不住叶大人。“宋时欢仰着小脸,“其实叶大人很看中父王的,对不对?” 被宋时欢这么一说,宋裕也有些担忧了。 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叶士杰了。 “既然如此,我就再写信替叶士杰解释一番吧。” 看着宋裕匆匆踏进书房的背影,宋时欢脸上的“担忧”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容。 ...... 次日一早,宋裕的信便被送往京城,同时附上的还有宋时欢塞进去给沈清平的几句话。 在这之后,宋裕拿出了比之前更努力的劲头为府试作准备,期间传来了京城宋言峥高中县试案首的消息,宋裕也只是笑了笑。 “案首?替本王给言峥道贺。” 听到宋裕的话,六喜双眼瞪的溜圆,这还是他家王爷吗? 看到六喜表情的异样,宋裕冷哼了一声,“就那种简单的试卷,本王闭着眼都能答出来,考个案首又有何难?” 像他这样,能在叶士杰手里通过县试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未来秀才! “再说了,就算做这么难的试卷,本王都不是最后一名。” 宋裕表情极为得瑟。 宋言峥考中案首? 那咋了,他宋裕不仅得到了叶士杰的青睐,还不是最后一名呢! 宋裕这副模样逗笑了屋子里的几人,宋时欢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就是就是!” 许是因为担心宋裕的府试,叶士杰还专门派人把宋裕叫到了叶府一趟。 “草民郭枫拜见县令大人。” 身份一变,宋裕的态度立竿见影的好了起来。 叶士杰盯着宋裕看了好一会儿,盯着郭枫的脸,宋裕心里有些发怵。 莫不是被叶士杰给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四月府试,你可有信心?”叶士杰开门见山的问道,“府试的主考官乃吉安府知府汪世春,你对他可有了解?” 说出汪世春名字的时候,叶士杰忍不住皱了皱眉。 永安县马良的事情,按理说也会牵连到汪世春,轻则贬官重则脱去官服。 如今距离府试仅剩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见朝廷有旨意发出,那府试的主考官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 “草民粗陋,哪里有机会接触到知府大人。” 宋裕拱手道,“但对于府试,草民也有信心。” 听到宋裕的话,叶士杰心里忍不住的点头,但面上却不显,“本官知你开始读书的晚,但浪子回头何时都不迟,府试不比县试,难度更高。” 听到难度更高,宋裕抽了抽嘴角。 除非老天爷耍他,让府试的主考官变成叶士杰,否则他拿项上人头担保,府试的题目绝对不会比他这次的县试还难了。 “本官这里有一些题册,你拿回去好好钻研。” 宋裕来叶府一趟,获得了几本题册。 一开始宋裕还并未意识到叶士杰的良苦用心,但当回到郭府,开始翻阅题册的时候,宋裕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阿欢,你瞧瞧这些批注,好像都是专门给我批的一样。” 里面指出的许多问题都是他当下存在的。 “父王,您遇到了一个顶好的主考官。” 宋时欢看罢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兜兜转转,叶大人还是成了您的夫子。” 想必叶大人也想不到,当初逃课把他气吐血的王爷,如今正捧着他给的题册逐行学习。 有了叶士杰的题册,宋裕对于府试更有了信心。 直到一则消息传至永安县。 “什么?汪世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罢官了?” 宋裕立刻不淡定了,县试前马良出事,府试前汪世春又被罢官,他的科举道路为何如此曲折? “那新任的吉安府知府人选可有定论?”宋裕连忙开口接着问道。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立刻心虚的垂下了脑袋,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命叶大人即刻上任永安府知府。” “谁?” 宋裕犹如被人给了当头一棒一般,直接原地懵圈了。 怎么又是叶士杰?! 第182章 前路光明他看不见啊 几日前,京城紫宸殿。 “真没想到,这叶士杰还真有点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让裕儿折服了。”元祐帝颇有几分吃味儿,“还专门写了信来夸叶士杰。” 这混账从来都没这样认真的夸过他这个老子! 亏得他还写了那么多字去安慰这混账。 看着元祐帝的表情五彩纷呈,沈明文和沈清平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皇上,既然王爷对叶大人已经改观,想必对于此次叶大人上任吉安府知府也是极为高兴的。” 沈明文硬着头皮开口,“等王爷府试完回京,定会感谢皇上您的。” 至于是感谢还是别的...... 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元祐帝闻言冷哼了一声,“朕把汪世春留到现在,就是在斟酌他府试主考官的人选。” “既然他自己中意叶士杰,那朕就如他所愿。” 走出紫宸殿的时候,沈明文还有些两股颤颤。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直接跟皇上提议官员任命之事,日后断不许如此了。” 沈明文看着大病初愈的幺儿,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只见沈清平整个人都被青色大氅包裹着,听到沈明文的话后勾了勾嘴角,“爹,此事乃是郡主所托。” 前几日收到永安县来信,郡主只写了几行字。 便是调任叶士杰为吉安府知府。 沈明文闻言脸色稍霁,既是郡主所托,那这逆子的言行就也不算太过出格。 可下一秒,沈清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过,就算郡主不说,孩儿也是要这般做的。” 从叶士杰离开京城的那一刻。 他就决定了要让叶士杰最终落在吉安府知府的位置上。 沈明文顿时气的吹鼻子瞪眼。 逆子! ...... 而此时远在吉安府的宋裕完全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一个劲儿的研究着叶士杰给的题册。 “父王,喝点参汤吧。” 许是因为心虚,宋时欢这几日明显变得更为体贴了。 时不时的便来亲自给宋裕送一些东西。 “阿欢,我实在是喝不下。”宋裕放下了手中的题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县试的题目在前,府试......” 道路曲折他走不完。 前途光明他看不见啊。 “父王,至少叶大人是看好您的,说明您的答题方式和风格都对上了叶大人的喜好。”宋时欢干笑了几声,“只要您继续精进,通过府试也不在话下。” “但若是之前的汪大人,可就说不准了。”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硬着头皮把参汤一口喝下。 道理他都懂。 但是......要他在经历一遍叶士杰鬼一样的出题方式,他就想撞墙。 谁能来救救他? 备考的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三月。 宋裕以秦王的身份见了永安县县试的案首凌铭,兑现了之前对叶士杰的承诺。 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壮汉,宋裕实在是无法把此人同案首联系起来。 “草民凌铭拜见秦王殿下。” 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人物,凌铭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王听闻叶大人对你赞不绝口,也粗浅看过你的文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着宋裕的话,角落里坐着的宋时欢双肩直擞,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样子。 何止是粗浅? 父王直接把凌铭的县试试卷都抄撰了下来,隔三差五就研究一通,势必有朝一日要超过凌铭。 而此时的凌铭就算是想破天也想不到眼前的秦王竟然是他的“对手”,听到宋裕的肯定还一副惊喜的模样: “草民拙见,让王爷见笑了。” 宋裕又同凌铭说了几句,方才让凌铭离开。 “父王觉得此人如何?”宋时欢开口问道。 “是个忠厚老实,功底扎实的人。” 宋裕给出了精准的评价,“怪不得能入叶士杰的眼。” 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宋裕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用功程度让宋时欢都惊的不敢相信。 ...... 府试开考前半旬,宋裕动身前往吉安府,宋时欢也以拜访叶士杰的名义朝着吉安府而去。 待宋裕抵达吉安府安顿好后,距离府试还有十日的时间。 原以为此时报名是属于较早的一批了,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学子,宋裕傻了眼。 大家怎么都提前这么早就到了? “你可是要报名府试?快去吧,不然就要赶不上了。”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学子善意开口提醒着宋裕,宋裕闻言只草草点了点头,便朝着礼房飞奔而去。 直到拿到府试的入场书,宋裕方才喘了口气。 “报上名了?” 看到方才提醒他的学子,宋裕点了点头,冲着对方抱拳道: “报上了,多谢提醒,敢问兄台姓名?” “在下郑方,明水县人。” “在下郭枫,永安县人。” 听到宋裕来自永安县,郑方愣了愣,“听说你们县试的题目极难。” 宋裕不语,只一个劲儿的表示赞同。 “也不知知府大人此次是个什么路数,不过郭兄能通过县试,说明才学匪浅,祝郭兄府试也榜上有名。”说罢,郑方便爽朗的笑了笑。 “同祝郑兄。” 回到住处,宋裕忍不住把白日的事情说给了宋时欢听,还开口吐槽道: “看来叶士杰的威名已经传遍整个吉安府了,不过这才哪到哪,等考完,肯定有人对着贡院破口大骂。” “郑方......”宋时欢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忽的,宋时欢拍了拍脑袋,“父王,郑方不就是明水县县试的案首嘛!您还看过他的文章。” “又是个案首?” 宋裕忍不住嘀咕道。 凌铭是案首,郑方也是案首......就连宋言峥那小混蛋也是案首。 之前听沈明文说过,县试的案首只要不在府试的时候当场掀桌子,府试的主考官都会让他们过的。 不然岂非公然质疑手底下的县令眼光不行? 思及此,宋裕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第一名真好。 他也想当第一名。 第183章 府试!第一个走出贡院的竟然是宋裕 四月的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但春寒未消,贡院外等着的学子们有了县试的经验,各个都穿的极为厚实。 府试比之县试更为残酷,约莫十个人里才会有一人考中。 只有通过的人,才有资格拿到院试的入场券。 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宋裕忍不住轻呼了一口气。 府试,他来了! 因着县试最终的名次位于中下,所以宋裕被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坐下后宋裕往前瞄了眼高台上的叶士杰。 这叶老头最近官运倒是亨通。 不仅不用坐编书的冷板凳了,还跳级成了手握实权的吉安府知府。 宋裕的思维缓缓发散,差点没收回来。 忽的,宋裕只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一抬头,便和高台上的叶士杰四目相对。 吓的宋裕连忙低头老实等待着发放试卷。 一刻钟后,所有考生都看到了题目,题目构成和县试一样,只是难度骤然拔高,令人头皮发麻。 周围接连响起吸气声,唯有宋裕稳如老钟。 他早就摸透叶老头了,所以他是按照备考院试来准备这次府试的,只需把题目看成是院试的题目,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略微思忖后,宋裕便提笔刷刷的开始作答。 ...... 府试要考三场,第一场便考了足足一日。 夜色开始笼罩之时,贡院大门再次打开。 可外面的人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有人走出贡院。 正当人们心里都开始猜测不断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自贡院而出,待距离更近些,人们才清晰的看到了来人的样貌。 不是他们等待的人。 唯有藏在暗处的宋时欢激动不已,父王竟然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人! 要知道像科举这样耗费精力的事情,考生出贡院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就能看出考试发挥的好坏。 那些体力不支被抬出来的自然不必说。 发挥不好的便是弯腰曲背,脑袋低垂。 像父王这样昂首挺拔出来的......少之又少。 宋裕也心有灵犀的看了眼宋时欢所藏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有信心,这次叶老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机会再给他最后一名了。 “父王,快吃点东西。” 宅院里,宋时欢早早就命人备好了饭菜。 宋裕先是把自己的答案复写了一遍,递给宋时欢后方才大口大口的用膳。 宋时欢看着宋裕的答卷,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父王此次名次必定位居前列。” 无关璞玉,全都是实力。 ...... 府试的其余两场考完后,纵然是身体不错的宋裕也累的有些虚脱了。 瘫在床上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院试在来年四月,您也先让自己松快几日,等张榜后再准备院试也不迟。”宋时欢心疼极了,自古科举都非易事,对于父王这样半路用功之人,难度更甚。 可宋裕还没彻底松口气,便看到六喜匆匆敲着房门。 “王爷,不好了。” 此刻的六喜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说道,“郭枫已故夫人吴氏的娘家侄儿带了一堆人把咱们给围起来了。” “吴氏?” 宋裕猛的坐了起来,“可有说是因为什么?” 他是宋裕的时候被围也就算了,都变成郭枫了还能被围? “吴砾说是郭枫害的他姑姑悬梁自尽,说这样把妻子逼死的人不配参加科举。” “还说此事若不给吴家一个说法,他们就要闹到知府衙门去。” “让他们尽管闹!” 还不待宋裕开口,宋时欢便猛的出声,“谁敢坏了我父王的科举,就是跟我宋时欢过不去。” “来人,找几个眼生的护卫拿棍子把那群人打走。” 她父王每日只睡几个时辰,熬的眼下日日都是青黑。 天冷也不愿抱着汤婆子,就怕影响练字。 这样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名,她岂会容许旁人破坏?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宋裕眼中同样露出了一抹狠色,“本王答应过郭枫,会替他查清吴氏真正的死因,如今还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既如此,让他们闹起来便是,闹的越大越好。” 宋时欢小脸紧绷,“水搅浑了才更容易摸到大鱼。” ...... 吴砾被打得鼻青脸肿,带着一众人落荒而逃。 “你到底靠不靠谱,郭枫若是真的能考中功名,对我们吴家也并非坏事。”吴砾疼的龇牙咧嘴,冲着面前的几人开口。 “等郭枫出人头地了,你猜他会不会发现你们吴家偷偷变卖了你姑姑嫁妆的事情,还有......” 吴砾伸手捂住了说话之人的嘴,才让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直接闹到衙门去,如今的知府大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听到郭枫逼死妻子,定会直接驳了他参加科举的机会。” 说话之人言语间满是怨恨,俨然是先前在永安县礼房外因宋裕几句话,被叶士杰下令夺走入场书的几人。 在他们心里,郭枫就该永远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岂能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次日。 吴砾便带着一群人在县衙外哭诉,高声诉说郭枫是如何的不成器,又是如何活生生把他吴家女给逼死的。 因为牵扯到府试考生,此事迅速在吉安府传开了。 叶士杰看着眼前的吴砾,眼中满是寒光,“你说郭枫逼死妻子,可有证据?” “郭枫如此纨绔不成器,逼死我姑姑,这还需要证据?还请知府大人驳去郭枫科举的资格。” 听到吴砾毫不讲理的话,叶士杰的脸色黑成了锅炭。 他算是看出来了,讨说法是假,想毁了郭枫才是真。 正当叶士杰准备再次开口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请大人允我时间查明真相,证明发妻并非因我而死,届时还请大人严惩污蔑我之人。” 宋裕一身寻常布衣而来,却无端让人看出几分尊贵来。 叶士杰见状心尖微动。 “七日后府试放榜,本官便给你六日的时间。” “多谢大人。” 宋裕深深的看了吴砾一眼,六日? 三日便足够了! 正当这场闹剧准备暂时收场之时,六喜的声音从衙门外响起: “福安郡主到——” 第184章 惹到秦王和福安郡主,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所有人都看向一处地方,入目的先是一名手持刀剑的婢女。 而后是两队整齐划一的护卫,满是肃杀的气息。 宋时欢便是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踏进县衙,一身火红色的衣袍,神色清冷,就连叶士杰都连忙起身迎接。 “臣叶士杰拜见郡主。” 宋时欢斜睨了吴砾一眼,只一眼,便让吴砾觉得寒冷彻骨。 “方才在这公堂之上每个人说了什么话,请叶大人为本郡主重复一遍。” 此时的众人还都不清楚宋时欢此番前来的意图。 唯有宋裕,嘴角忍不住上翘了几分。 待叶士杰把所有人的言论都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宋时欢后,宋时欢缓缓走到了吴砾面前: “就因为郭枫纨绔,你就觉得他逼死发妻?” 吴砾闻言还以为自己有可能会得到宋时欢的支持,连忙点头道:“郡主,一个纨绔罢了,能有多好的品行?” “我姑姑定是因为他才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可下一秒,抱夏便一脚把吴砾给踢飞了。 “纨绔又如何?”宋时欢的声音带着十足十的怒气,“纨绔就该承担所有罪责吗?” “本郡主素来最听不得的就是纨绔二字,来人!吴砾无证据随意控诉他人,重打二十大板。” 和宋裕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风格。 吴砾被摁在木凳上,板子重重的打了下来,吴砾的哭嚎声让衙门外站着的百姓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众人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福安郡主的父王秦王殿下,不就是背了几十年纨绔的名声! 如今秦王殿下名声逆转,郡主自然是听不得吴砾这种所谓的指控。 众人想明白后,心里默默的替吴砾点了根蜡。 板子打完后,吴砾已是奄奄一息。 “郭公子,吴砾并无证据,你完全可以不管这样无理的指控。”宋时欢转而看向宋裕,语气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多谢郡主为草民做主。” 宋裕端的一副正气模样,“只是科举并非儿戏,发妻之死也是草民一生之憾,草民愿意自查,还自己一个公道。” “好!” 宋时欢抚掌大赞,“郭公子情深意重,本郡主佩服。” “既如此,抱夏,带着人帮郭公子一起查!” 见宋时欢如此,叶士杰方才把心落回了肚子里,有郡主相助,郭枫此次应当是安然无恙。 就是......郭枫这小子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吧。 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入了福安郡主的眼。 ...... 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几名撺掇吴砾把事情闹大的浪荡子便想要脚底抹油开溜,却被六喜带着人堵住了去路。 “吴砾指认你们几人唆使他去衙门闹事,跟咱家走一趟吧。” 几人闻言被吓的只差尿裤子。 院子里。 宋时欢悠哉悠哉的品茗,一旁躺椅上的宋裕把书倒扣在脸上,由一开始的闭眼小憩变成了呼呼大睡。 显然是疲惫到了极致。 六喜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脚步。 “郡主,抓住那几个人了,不过他们死活也不肯开口。” “用刑了也不开口?”宋时欢挑了挑眉。 见六喜点头,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说明吴氏的死跟他们也逃不开关系!” 若非如此,怎会扛着刑罚也不肯吐露线索。 就在此时,韦氏也抵达了吉安府,匆匆的来到了宋时欢的院子里。 “郡主,王爷之前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 自从马良死后,韦氏便一直在宋裕和宋时欢的府邸里住着,韦氏善算账,宋裕一早便吩咐了韦氏彻查郭家名下的所有铺面。 “我查了近十年郭家铺子的盈利,发现郭夫人嫁妆铺子的盈利有问题,而且是从郭夫人死前两年开始的。” 待宋时欢看过账目后,眼中寒意凛冽。 假账做的如此隐蔽,若非是韦氏亲自查,只怕还查不出来呢。 “六喜,拿铺子的事情诈一诈那几人,看能深挖出来什么东西。” 宋时欢合上了账本,“郭家并不缺钱,吴氏不会因为铺子盈利的事情就寻死,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郭枫虽然混账,迟迟不肯收心读书参加科举,但对待吴氏却也是实打实的好。 平日从不去烟花柳巷之地,纵使吴氏始终不曾有孕也没有纳妾,这种情况下,吴氏究竟为何会选择悬梁自尽呢? 宋时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大的原因,只怕就是吴家。 ...... “你们听说了吗?吴家的人去知府衙门状告郭枫了,说郭枫害死发妻,要知府大人驳去郭枫科举的资格呢。” “我还听说福安郡主也派人帮着郭枫一起查了。” “你说说......当初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今怎么就闹成这副样子了......” 永安县,几乎人人都在议论郭枫的事情。 “多可惜,能通过县试也不容易,若此时说不清,只怕郭枫的科举路也就到这里了,知府大人只给了他六日的时间。”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个满脸脏污的老婆子猛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眼底迅速弥漫起晶莹。 姑爷......姑爷真的去科举了? 同一时间,唆使吴砾行事的几个浪荡子家里都被一一彻查,查出了一大堆的阿臢事。 牢房。 宋裕站在几人面前,低头看向几人的目光满是嘲讽。 “为了对付我,把自己家里都折进去了,值得吗?” 听到宋裕的话,几人纷纷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宋裕勾了勾嘴角,“你们这次惹怒的是秦王和福安郡主,若是你们还硬撑着不说,只怕会查出来更......不好的东西呢。” “郭枫,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是你们先来惹我的。”宋裕冷笑出声,“告诉我,吴氏的死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只会来这一次,若是不说,王爷和郡主便会一查到底,到时候,你们也没机会说了。” 看着宋裕离开的背影,几人再也忍不住。 “郭枫,我说。” 第185章 她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女人 “吴家贪墨了你夫人嫁妆铺子的盈利,我们也是跟吴砾喝酒的时候听他说的。” “对,吴砾还说你夫人发现后回吴家狠狠闹了一场,但最后不知为何没有把事情捅出来,吴砾说你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那点银子。” “铺子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听着几人翻来覆去只说铺子的事情,又想到了六喜的回话,宋裕眉宇间多了几分狠意,“单凭一些黄白之物我夫人就会悬梁自尽,你们拿我郭枫当傻子糊弄?” “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就此别过。” 眼见宋裕压根不吃他们这一套,几人急了。 “别的我们只知道吴家图谋你家家产,具体如何......吴砾不曾同我们具体说过。” 其中一人情绪崩溃的开口,这几日他们被秦王和郡主的人反复折磨,唯一能支撑他们闭嘴的就是等待家里人来救他们。 可郭枫说......他们家里也都被查了。 直接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应当是从你夫人身上下的手,你......你再好好查查吧。” 几人话里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图谋姑爷的家产,这放在整个大祁都是骇人听闻的。 “我以前同你们称兄道弟,你们明知吴家图谋不轨,却从不曾提醒我,今日我郭枫同你几人义绝,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宋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留下几人呆呆的望着宋裕的背影,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 此时,距离吴砾在衙门捅出此事,仅过了一日。 衙门里。 叶士杰和其他吉安府的官员们正在一起批阅试卷。 府试的试卷有近千份,各个都被糊住了姓名,众人皆仔细阅览,因着题目难度较高,一天下来,仅有一两份试卷得了众人盛赞。 “叶大人,下官手里这份试卷倒是答的别致。” 一道声音响起,叶士杰的目光顿住。 这熟悉的字迹,一看便是郭枫那小子的。 “此子作答流畅,且这个破题的方式和常人不同......就好像有种,有种把控大局的感觉。” 难得听到这样的评价,其他官员们也都凑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份试卷。 一看,各个都不住的点头。 “唯独规整上差了些火候,应是个年岁小的考生。”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官员开口,“下官看了这么多年的府试试卷,此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既如此,就放进入榜之列吧,至于名次,待阅完所有试卷后再评。” 叶士杰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衣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其他人不知郭枫县试的水平,他却一清二楚。 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能有如此的进益,实乃奇才! 当晚,叶士杰亲自过问了郭夫人的事情,还极为严肃的吩咐道: “府衙也要派人去帮着郭枫一起查,绝对不能让此事影响了郭枫的科举。” “是,大人。”小厮顿了顿,再次开口,“郡主那边传话,说查了那几个怂恿吴砾的人,家里都不干净。” “都给本官抓起来,严惩。” 素来儒雅的叶士杰难得如此发怒。 敢欺负到他叶士杰的学生身上来,当他这个知府的官职是虚的不成? ...... 而宋裕和宋时欢则连夜赶回了永安县。 “郭枫,本王需要查你夫人生前留下的东西。”一段时间不见,郭枫的脸色更差了,仅靠着人参来吊着一口气。 “夫人死后,我便搬出了原来的院子,院子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王爷......王爷尽管去查。” 他想原封不动的留着那个院子,就好像夫人还在一样。 “你对吴家,知晓多少?”宋裕的话音刚落下,郭枫眼中的亮光便消散了不少。 “吴家是我的岳家,把夫人抚养长大,我心里感激。”郭枫闭上了双眼,“可吴家总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隔三差五来要银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也都给了。” “但自从我知道......知道吴砾玩赌后,我就坚决不再给吴家银子了。” 他虽也不成器,可却深知赌徒唯有家徒四壁一个下场。 说着说着,郭枫便精力不济陷入了昏迷。 屋外的郭地主早已是泪流满面,明明他郭家做了那么多善事,却为何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而宋时欢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宋裕和宋时欢来到了当年郭枫和吴氏住着的院子,果然如同郭枫所说,一切如旧。 “抱夏,去把太医叫来,这院子里的每一处都好好查清楚。” 宋时欢声音里满是沉重,“尤其是身上戴着的。” 郭家嫡系仅郭地主这一脉,郭地主的两个弟弟皆为庶出,家产早就在郭老爷过世的时候都分好了。 而郭地主只有郭枫这个独子。 吴家若想图谋郭家的家产......冲着吴氏下手是最为方便的法子,再联想到吴氏这么多年未曾有孕,一股寒意涌现在宋时欢的心头。 太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院子里的物件儿,其他人则到处翻找着是否有其他线索。 一夜无眠。 直到次日天刚蒙亮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太医的惊呼: “王爷,郡主,这红珊瑚手串里......被下了大量的可以致女子不孕的药物。” 宋时欢看向静静躺在木匣子里的红珊瑚手串,透过这美丽的物件儿,她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女人。 ...... “你记得这红珊瑚手串吗?” 郭枫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手串后点了点头,“这是夫人的母亲送给她的,说是去寺庙开过光,可以助夫人早日怀上孩子。” “夫人拿到后很是喜欢,几乎是日日不离手......只是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就把这手串放进木匣子里了。” “是不是这手串有问题?” 面对郭枫的模样,宋裕难得觉得有些语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皱巴巴的来了一句,“你放心,本王定会要整个吴家付出代价。” 宋裕前脚刚走出屋子,屋内便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宋裕眉眼间满是锐利: “即刻出动锦衣卫把吴家围住。” “作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本王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第186章 遗书现!宋时欢下令杖五十 吴家迅速被锦衣卫给围了起来。 “奉秦王之令,吴家暗害郭家主母,天理难容,今把吴家所有人押入牢房等候发落,一个不留。” 六喜刻意抬高的声音响起,惊的在场空气都安静了。 郭家主母,那不就是吴家的女儿...... 吴家竟然暗害自己家的女儿? 吴家守门的小厮见状连忙跑进府里通禀,六喜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之色,伸手一挥,“进府把人都押走。” 人果然是不能做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然老天爷冷不丁就会给出报应。 谁能想到,如今的郭枫乃是堂堂秦王殿下呢? 一炷香后,吴老太太便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府门外,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开口,“大人,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善玲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去害我的女儿呢?” 见吴老太太这副模样,周围众人心里也开始有些犯嘀咕。 可六喜却面无表情的开口,“这话留着之后在公堂之上说吧,到时候自有知府大人会来决断。” “带走。” 不到一个时辰,吴家便成了一副空壳,所有的吴家人都被押往吉安府的知府衙门。 三日,不多不少。 宋裕再次以郭枫的身份站在了公堂之上,同郭枫对峙站立的是吴家一干人,这一次,郭地主也来了。 宋时欢坐在主座,拍响了惊堂木。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给吴家人认认。” 宋时欢一开口,便已经定了吴家的七分罪行。 待看到红珊瑚手串时,吴家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尤其是吴老太太,整个人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了地上。 衙门外围的都是想要知晓真相的百姓们。 见状,都把异样的眼神投向吴家众人。 “这珠串草民记得很清楚,是吴老太太亲自送给夫人的,说是可以助夫人早日有孕。”宋裕盯着吴老太太,“可昨日郡主派去的太医验出来,这里面含有大量的致人不孕的药物。” “吴老太太,你为何要害我夫人?” 听到麝香,衙门外骤然传出了议论的声音。 吴老太太竟然亲自给自己的女儿下药! “肃静!”坐在宋时欢下方的叶士杰开口,“吴家可有什么解释?” “这......我不知道什么红珊瑚手串,我从未送给善玲这样的东西。” 听到吴老太太的话,吴砾也跟着开口,“就是,我祖母从不曾送姑姑这样的东西,郭枫,你休要含血喷人。” 宋裕闻言笑了。 “草民有证人。” ...... 话语间,几个昔日吴善玲的手帕姊妹出现在了公堂上。 各个都说这手串的的确确是吴老太太所送。 “吴家几乎不曾送给善玲什么东西,只会管善玲要,当时得了这红珊瑚手串,善玲还高兴了许久。” 被人指着鼻子指认,吴老太太彻底跌倒在地上。 完了...... “仅凭这些人的一面之词,你们......你们不能治我祖母的罪。”吴砾此刻也有些六神无主,结巴的开口说着。 宋时欢缓缓起身,拿着装红珊瑚手串的木匣子走到了吴老太太面前,“这木匣子,是她的嫁妆。” 她让人对过吴氏的嫁妆单子,几乎已经被吴家给挖空了,只剩下这些不值钱的物件儿,还能留在吴氏手里。 “你知道这木匣子有暗格吗?” “打开它。” 宋时欢陡然抬高的声调,吓得吴老太太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摁开了木匣子暗格的开关。 一封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宋时欢见状眼中的嘲笑之色更为明显。 “本郡主手里有当年吴氏在婚书上的字迹,请叶大人同这封信中的字迹对比一番。” 叶士杰闻言上前仔细辨认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对于吴家众人而言却如同度秒如年。 他们竟不知吴氏还留了后手,写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后,叶士杰给出了判断,“两者字迹出自一人之手,且木匣子里的信封泛黄,应是吴氏生前所写。” “那就请吴老太太亲自给大家念一念信上的内容吧。” 宋时欢看着吴老太太,犹如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 “吾幼时不得父母所喜,处处小心以免被人厌弃,八岁被斥生性愚钝,十岁被斥养之无用。” “及笈后,因声名狼藉,无人敢求娶,唯郭郎赞吾温柔贤良,聘吾为妇,虽外人道其性子顽劣,但吾仍愿嫁之。” 公堂内外,除了吴老太太颤抖的声音,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了一个声泪俱下的女子伏案写信的模样。 “婚后得郭郎处处珍视,家公家婆亦视吾如己出,吾甚感激,甘愿为郭郎绵延子嗣,可终不得也。” “吴家谋吾之陪嫁,吾念及血脉相连忍下此事,可吴家却贪得无厌,吾不得其所扰,告知郭郎吴砾嗜赌,意与吴家断亲。” “奈何母亲苦苦相求,又送吾求子手串。”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纷纷掩面而泣,已不忍再继续听下去。 而宋时欢则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吴老太太。 为何天底下总有如此心狠的母亲?视亲生儿女为仇敌一般。 “安然无恙一年有余,偶然听闻母亲与兄侄密谋,方知吴家所谋乃郭家全部家财,下药致吾不孕,意图让吾过继吴家子。” 此时的吴老太太已是手抖的拿不住信纸。 “昔日婚书言: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吾愧对郭郎,唯一死了断,望来生不做吴家女,再遇郭郎。” 读完后,吴老太太脸色灰败,信纸自手中脱落,最终落在了宋裕的脚边。 人证物证俱在,吴家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了。 “来人,把这老妇押起来,杖五十。” 宋时欢拍响了惊堂木。 从吴氏的身上,宋时欢好像又看到了她的上辈子,同样的被厌弃。 廷杖打在吴老太太身上,凄厉的吼声响彻整个公堂,可宋时欢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动容: “给我狠狠的打,生死不论。” 第187章 最原始的愤怒,府试即将张榜 宋裕弯腰捡起了脚边的遗书,满脑子都是方才吴老太太所念的遗书上的内容。 只见宋裕动作小心的把信折好递给身后吴氏的手帕交,而后松了松衣领。 随即抡起拳头便朝着吴家的几个男人而去。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自从郭吴两家接亲后郭家补贴了你们吴家多少银子,你们心里难道都没数吗?” “打外嫁女嫁妆的主意,我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辈。” 每说一句,宋裕的拳头便会重重的砸下去。 无关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郭枫,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是最原始的愤怒。 “她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她难道天生就欠你们吴家的不成?” 没一会儿,吴家几人就被宋裕打得出气多进气少。 可中间却没有一人出言阻拦宋裕。 唯有叶士杰见几人快要被打死了,才出言象征性的阻拦了几句,生怕几人影响了宋裕的科举。 “如今真相大白,郭枫,你不必在被吴家所纠缠了。” 宋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尾因过于愤怒而带上了一抹红晕,“草民只求严惩吴家。” “严惩吴家!” “严惩吴家!” 一阵阵呼声从公堂外传出,围观的百姓们皆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即手上就有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好往吴家人身上丢。 最终。 吉安府以此事性质过于恶劣,严重影响吉安民风为由,加上吴家犯下的其他大大小小的罪行,严惩了吴家。 吴家男子被流放岭南,女子皆充为官婢。 而主犯吴老太太几人,则被判了斩首示众。 那封吴氏亲笔所写的信,也被带到了郭枫面前。 ...... “节哀。” 听到宋裕的话,郭枫竟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 两行鲜红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宋裕双眼骤缩,郭枫竟流了血泪。 “我死死的撑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等真相大白的这一天。” 只见郭枫紧紧的握着信纸,“吾妻已在异世独自等了许久,是时候该去陪她了。” 他迟迟不敢咽气,就是怕夫人当真是因为气他才死。 他怕死后无颜再去见夫人。 “王爷,从今往后,您便是这世上唯一的郭枫了。” 说罢,郭地主带着妻子破门而入,大哭着扑到了床前。 宋裕见状默默的退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等候多时的宋时欢后,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 “阿欢在府衙之上,可是想到了自己?” 他熟悉阿欢,难得有如此愤怒的时候。 还不待宋时欢开口,宋裕便接着说道,“并非平王府他们不喜欢你,是老天故意如此安排,这样你才能成为本王的女儿。” 宋裕还以为宋时欢是因为亲生父母不喜才愤怒,并不知晓前世宋时欢所受折磨比吴氏更甚。 “阿欢明白,所以阿欢不生气了。” 宋时欢只依偎着宋裕,“父王,郭枫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宋裕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此刻有些庆幸,他成了郭枫。 ...... 吴家的恶行在短短的一日内便传遍了整个吉安府,甚至还有往外传播的趋势。 两日后。 一个满脸脏污的老婆子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吴府外,此时的吴府外还站着许多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的人。 只见老婆子手里拿着火把,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吴府。 一炷香后,整个吴府窜起冲天的火光。 老婆子如同疯癫一般从府里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笑: “这吃人的地方,就该一把火烧干净。” “烧干净,一个院子都不能留。” “我家姑娘是个多好的姑娘,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却被娘家搓磨至死,我老婆子当初就该拼死陪着姑娘嫁去吴家。”老婆子说话已经有些颠倒,“一把火烧了,为姑娘报仇。” 火势越来越大,可官府却丝毫没有过来处理。 直到火势已经快蔓延出吴府,才派人来扑灭了大火,至于纵火的婆子,压根儿就没有去抓人的意思。 昔日外表繁华的吴府瞬间被烧的只剩下残垣断壁。 伫立在原地接受世人的唾弃。 ...... 知府衙门。 批阅府试试卷的官员们也在议论郭枫的事情。 “之前只听说郭枫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混子,如今看来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不知这里面哪个是他的试卷。” “是啊,下官观此事中郭枫临危不惧,是个可堪大任的好苗子。”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叶士杰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璞玉,被吴家这么一闹,如今反倒是在吉安府扬名了? 一想到无论这次郭枫得个什么名次,试卷都会被人拿去观摩谈论,压根低调不了半分,叶士杰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既然藏不住。 那就不藏了! 叶士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诸位,如今试卷也都阅览完了,也该定下各位学子们的名次,诸位可有什么推荐?” 众人一听,便开始各自推荐起自己觉得出色的试卷。 宋裕的试卷被频频提及,成了被推荐次数最多的几份试卷之一。 “大人,下官等都已经推荐完了,具体如何定夺,还请大人决定。” 叶士杰闻言看着眼前的几份试卷,勾了勾嘴角。 伸手便定好了前几名的名次。 抄录名次时需要揭开每份试卷被盖住的名字,众人纷纷好奇的凑过来,看中榜的前几名都是何方学子。 待看到榜首之时,众人都面面相觑,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他们已经能猜出这份榜单若是张贴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 四月下旬,府试张榜。 宋裕刚到贡院附近,便看到了凌铭和郑方。 “郭兄。” 两人也都知晓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宋裕也颇为同情和敬佩。 “凌兄,郑兄。”宋裕也同两人打了招呼。 “走,我们一起去瞧瞧榜单。”面对两人的邀请,宋裕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只求老天爷莫要让他一会儿在两个县试案首面前太过丢人。 临近榜单,宋裕下意识的看向榜尾,却发现榜尾不是自己。 只好从榜尾一个一个往前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榜首。 第188章 天选科举人,宋裕是榜首! “第一名竟然是郭枫!” “就是前几天那个为发妻伸冤的郭枫,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宋裕整个人都呆住了。 视线定格在榜首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郭枫二字。 他竟然是榜首! “恭喜郭兄高中榜首。”郑方率先朝着宋裕拱手拜贺,这一次郑方位居榜上第二。 “恭喜郭兄。”凌铭位居榜上第三。 通过府试便代表着已经成了童生,虽然是最低的一级,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 宋裕此刻已经完全不知该作何表情,只一个劲儿的傻乐,“两位兄台也同样高中,同喜同喜。” “咦,这不是郭公子吗?” “郭公子,我家中有一女......” 众人看到宋裕后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有想要替家中同样读书的后辈沾沾喜气,也有想要同郭家结亲的。 宋裕见状彻底回神,左右看了眼郑方和凌铭,斩钉截铁道: “跑!” 再不跑他要被那群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三人腿脚都极为利索,直接跑出了三里地。 因着有了一起“逃命”的情分,三人的关系也迅速熟稔了起来。 并且还约好了来年四月一起再次聚在这里参加院试。 “父王!” 宋裕一回到住处,便看到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宋时欢。 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六喜和抱夏脸上也皆是喜色。 “恭喜父王高中案首,得了童生的功名。” 宋裕还有些晕乎乎的,看着宋时欢满心喜悦,“阿欢,我真的是榜首。” “对呀,今日一放榜父王您的试卷便流传了出去,我特地让六喜去打听了,那些看过试卷的人都称赞不已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宋时欢的话,六喜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是榜首!” 宋裕仰天大笑,连呼了三声。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思无涯。 “拿纸笔来,我要写信给父皇报喜!” ...... 府试的榜首几乎是让郭枫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响彻整个吉安府。 一个县试名不见经传的人,却在府试的时候大放异彩,这让许多文人都忍不住去瞻仰宋裕两场考试的试卷。 这一看,直接让宋裕在吉安府的风评达到了顶峰。 短时间内有如此明显的进步,令人望而生畏。 同一时间,宋言峥的府试结果也新鲜出炉。 “尤恩,快去看看榜单的结果。”宋言峥坐在马车里,有些急切的开口。 “上次大哥便高中榜首,这一次定然也是位列前茅。”宋惜颜也在一旁笑着开口,毕竟有一个功名在身的兄长,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尤恩便自信满满的挤进了人群中,可当尤恩看向榜首位置的时候,却发现写着的并不是宋言峥的名字。 接着往下看了几个,也没看到宋言峥的名字。 这个时候,尤恩已经有些慌了。 一炷香后,尤恩折返回来,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不自然。 “如何了?”申桦儿连忙开口问道,一旁的宋言峥虽不语,但眼中也满是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再次高中榜首的盛况。 自县试高中榜首后,来平王府拜访的人明显增多,若是再......宋言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殿下考中了,但名次......名次位于中下。” “什么?”宋言峥不可置信的开口,“尤恩,你莫不是看错了?” 他可是县试的榜首,府试怎么可能会是中下的名次? “殿下,奴才反复确认了几遍,的确是位于中下。” “言峥,考中便已经很厉害了。” 申桦儿面色也不大好看,但依然开口安慰道。 马车里的气氛也瞬间降至了冰点。 ...... 沈府。 “府试放榜你也不着急,难道就不好奇大皇孙的名次?” 沈明文看着气定神闲的沈清平,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现在是愈发看不懂自己这个幺儿了。 “县试的主考官给了宋言峥榜首,可诸多文人却对宋言峥并不吹捧,说明宋言峥的实力不配。” 沈清平一开口便把沈明文吓得心肝儿直颤,这话也能随便说? “只要府试的主考官不是个傻子,就知道不能给宋言峥过高的名次,这次就能看出来宋言峥该是什么水平了。” 沈清平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别说文人了,就连皇上都没什么反应,连赏赐都没给平王府下。 唯有朝中几个榆木脑袋往平王府凑,其他人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也不知道王爷的府试结果如何了。”沈清平眉宇间带上几抹忧色。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正巧,就在此刻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只见小厮跑的气喘吁吁,但神色满是激动: “老爷,三爷,吉安府来报,王爷......王爷高中府试榜首!” “什么?!” 沈清平直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呆滞。 一旁的沈明文激动的凑上前去,“可有送王爷的试卷来?” “送了!送了!” 不同于上次县试,宋裕因名次低不让人送试卷来京。 这一次,宋裕还特地把试卷抄了好几份,特地吩咐人一定要把这几份都带到不同人的手里。 拿着宋裕的试卷,沈明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沈明文放下试卷,抚掌大赞: “此乃真榜首也。” 年前一别,他便少有机会能指导王爷的功课。 不曾想,王爷竟如此突飞猛进。 沈清平也拿起了宋裕的试卷,越看,沈清平脸上的笑意就越大,“看来叶士杰日后也要前途无量了。” “这叶老头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能把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一把手带到府试榜首,就凭这一点,可保叶家三辈繁荣。 “走,我们进宫去给皇上报喜去!” 紫宸殿。 沈明文和沈清平抵达紫宸殿外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宋言峥和申桦儿。 两人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忽的,紫宸殿内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快跟朕说说,那小子府试考的如何?” 宋言峥还以为元祐帝问的是他的成绩。 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 第189章 把元祐帝给高兴迷糊了 “皇祖父,孙儿有罪。” 还不待殿内的吴奇回话,宋言峥便冷不丁的跪了下去,大声开口说道。 把一旁的沈明文和沈清平都整的一愣一愣的。 这大皇孙唱的又是哪一出好戏? 殿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只听宋言峥再次开口,“孙儿此次府试并未夺得榜首,请皇祖父责罚。”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元祐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言峥在外面吗,去把人叫进来。” 他问的榜首可不是言峥。 几息后,宋言峥和申桦儿跪在大殿中间,沈家两父子则低头看着地面,拼命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无碍,只要考中了便可。” 元祐帝看着双目含泪的宋言峥,心里直犯嘀咕,这次主考官倒还算公允,给了言峥该有的名次。 “皇祖父放心,明年院试孙儿必定考个好名次。” 元祐帝干笑了几声,院试......考过了可就是真正的秀才。 按照言峥的水平,能不能考的中还是一回事儿呢。 “好,快回去看书吧。” 元祐帝有些耐心告罄,几句话便打发了宋言峥和申桦儿。 待两人走后,元祐帝方才精神抖擞,双眼放光的看向吴奇: “快告诉朕,是不是榜首?” ...... “真的是榜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元祐帝高兴的在殿里四处转圈。 “臣特地看过王爷的试卷,答的极好,担得起榜首之名。” 沈明文的话让元祐帝老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 这混账可算是争气了一回。 “院试在明年四月呢,朕写信问问裕儿是否先回京一段时间备考。”元祐帝当即便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刷刷的写信。 皇帝龙心大悦,下面的满朝文武也都跟着沾光。 “沈大人,这几日皇上心情奇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刚一下朝,便有朝臣们围住了沈明文。 至于为何不去围沈清平? 别问,问就是不敢。 可还不待沈明文开口,一旁的沈清平就主动凑了过来,“皇上最近重视贤才,时不时会过问科举之事,若是各位同僚在这批考生中有推荐的人选,说与皇上或许会有好处。” 沈清平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朝臣们各个摸不着头脑。 若是他们记得不错,刚考完的是府试吧...... 一个小小的府试,考中的连个秀才都算不上,还要他们去从中挑选人才举荐? 可又听到有好处......众人便不由自主的动了心。 ...... 次日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奏。”只见一位朝臣缓缓出列,“最近刚举行完府试,听说吉安府知府叶士杰所出题目极难,臣便阅览了吉安府通过府试的考生试卷,发现其榜首郭枫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朝臣说罢,便有其他人时刻观望着元祐帝的反应。 若是元祐帝觉得府试档次太低,那他们就不去跟风举荐。 可若是...... 元祐帝听到后双眼一亮,“郭枫?是哪里的人?” 出言的朝臣一听,觉得有戏,连忙再次开口: “正好是永安县人。” 还把郭枫和吴家的纠葛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竟还让阿欢为他出气,可见此人不凡。”元祐帝内心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但也只过了府试,还需格外努力才是。” 能得圣口赞誉,对于百姓而言可是无上荣光。 一时间,几乎整个大祁都知道了郭枫这号人物。 ...... 此刻的宋裕完全想不到他家老头子丝毫不知低调为何物。 只命郭家闭门谢客,埋头准备起院试来。 叶士杰再次扔过来了几本题册,宋裕恨不得把题册给供起来,日夜不休的钻研着。 “王爷,京城来信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待六喜念完信上的内容后,宋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阿欢,你皇祖父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这万一明年院试没考好,他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皇祖父也是高兴呢。”宋时欢此刻对于宋裕是充满了信心,“再说了,按照父王的才学,拿下院试也不在话下。” “不过......皇祖父还问我们是否要回京呢。” 宋时欢眨了眨眼,她都有些想念皇祖父了呢。 “回!怎么不回!” 宋裕走到宋时欢面前,蹲下后双手捧起了宋时欢的小脸,在一双大手的衬托下,显得宋时欢的脸蛋格外玲珑小巧。 “下个月就是阿欢的生辰了,本王要为阿欢办一个最豪华的生辰宴。” 生辰? 宋时欢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过生辰。 没有被找回之前,阿婆不知她是几月生人。 被找回之后,也没人愿意为她过生辰。 宋裕见宋时欢呆住了,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宋时欢的琼鼻: “本王要奏请父皇,在皇宫大办生辰宴,邀文武百官共贺。” “还要在民间办流水宴,让百姓们都被阿欢的福泽庇护。” “要让整个大祁都知晓秦王府的福安郡主,是整个大祁最尊贵的姑娘。” 因为他时时刻刻都记得五月是阿欢的生辰。 所以他更加拼命的准备县试和府试。 “之前没有好好给阿欢过生辰宴,是我的不是。”宋裕的双眼亮的惊人,“今年,本王要把之前缺失的十年,统统补给阿欢。” “多谢父王。” 宋时欢笑了,两张相似的大小脸对视着,就连素来心粗的抱夏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 四月末,祖庙修缮完成,宋裕和宋时欢启程离开永安县。 来时并无百姓相迎,可离开的时候,永安县前来送行的百姓们把街道两侧围的水泄不通。 “恭送王爷,恭送郡主。” “王爷和郡主的大恩大德,永安县定当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永安县外。 几个月前的泥泞小路彻底被修平,两条同样宽阔的大路可供百姓们往来。 宋裕和宋时欢在分叉路口掀开马车的车窗朝着百姓们挥手告别。 见状,所有百姓们纷纷虔诚的跪了下来: “秦王殿下千岁,福安郡主千岁。” 第190章 回京!生辰在即 “郭家那边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吧?” 离开永安县后,宋裕往回看了眼,还有几分不放心。 “父王,我特地吩咐过永安县的县令,说郭枫是连皇祖父都重视的人才,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叨扰,您且放心吧。” 宋裕闻言方才点了点头。 他虽高中府试榜首,但郭枫却也刚刚咽气不久。 这个时候郭家满府上下悲痛欲绝,又如何能打起精神应付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驾马而来,“王爷,郡主,沿途的州府官员都想邀王爷和郡主赏脸一叙。” “一叙?他们有何颜面邀请本王?” 宋裕冷哼出声,“不见。” 当初不曾出来相迎,如今想求他过去?晚了! “是,属下这就去回话。” “对了,告诉那些人,本王最讨厌的就是狗眼看人低之人。” 这番话被带至各州府官员耳中,众人皆是心神一颤,生怕什么时候便被秦王被揪住了错处。 于是,这一路上倒是无人敢来打扰。 宋裕和宋时欢很快便抵达了京城。 京城外。 元祐帝亲自带领文武百官迎接。 ...... “秦王到——福安郡主到——” 礼官的声音响起,元祐帝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神色激动,天知道他这两个月是怎么度过的。 孤寡老人啊! 看着元祐帝这副激动的模样,跟在元祐帝身后的文武百官心里则有些不解。 秦王和福安郡主此行不就只是修缮了一下祖庙吗? 其他的也就只有查出了肖家谋逆之事,可这件事情的赏罚在王爷和郡主年节回京之时就已经定下来了。 为何皇上今日一副迎接王爷和郡主凯旋的模样? “儿臣拜见父皇。” “孙女拜见皇祖父。” 看着消瘦了一大圈的儿子和孙女,元祐帝连忙亲自扶起两人,“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 “朕特地在宫里备了家宴,走,随朕进宫。” 然后,就把一众朝臣给扔在了原地。 “行了,王爷和郡主已平安归来,诸位也都自行离去吧。” 沈清平笑着开口,慢悠悠的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 正当众人打算离开之时,沈清平却堵在了其中一位朝臣面前,“李大人,之前你我意见不合的那件事,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去王爷面前分说分说?” 只见被唤做李大人的人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干笑了几声: “哪有什么意见不合,一切都听小沈大人的。” 沈清平闻言挑了挑眉,“既如此,那本官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了。” 果然,还是王爷这块活招牌好用。 ...... 另一边。 元祐帝拉着宋时欢的手不愿松开,看的宋裕是眉头皱了又皱。 “朕知道,能让你父王在县试和府试上考取功名,阿欢功不可没。”元祐帝爱怜的看着宋时欢,“瞧瞧朕的阿欢,小脸都瘦了。” 听到这话,宋裕眼中满是震惊。 比起阿欢,他好像功劳更大一些。 而且消瘦的也更多一些。 “多谢皇祖父关心。”宋时欢感受着元祐帝浓浓的关爱,心里甜滋滋的。 “朕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到阿欢的时候,身量只到朕的这里。”元祐帝在身上比划了几下,“一年的时间就长了不少,马上阿欢就要过十一岁生辰了。” 再次被人提到生辰之事。 宋时欢心尖微颤。 皇祖父也记得她的生辰...... “阿欢可有想好怎么办十一岁生辰?” 还不待宋时欢回答,身后的宋裕便抢先开口: “大办。” 当晚家宴,其他几个王府的人也都进宫赴宴。 “几个月不见,大哥看起来好像更加精神了。”齐王笑着开口,“大哥修缮祖庙告慰先灵,所以先祖才庇护言峥得了童生的功名。” 宋言峥被点到名字,起身冲着宋裕行了一礼。 心里还有隐隐的自得。 皇祖父虽然偏疼大伯一家,可大伯终究是个胸无点墨的混子,不比他,十几岁的年纪便中了童生。 “先前只知言峥考中了县试榜首,原来府试也考过了。”宋裕慢悠悠的开口,“府试定也是榜首。” 一听宋裕这话,宋言峥脸上的自得荡然无存。 “侄儿不才,未能高中榜首。” 宋裕此刻的得瑟都已经快掩饰不住。 宋言峥是不才,但他宋裕是大才啊! 他考中了榜首! 元祐帝和宋时欢这对知情的祖孙压根儿就没眼看此刻宋裕的模样,只见宋裕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如此,院试好好努力吧。” “多谢大伯指点。”宋言峥咬牙切齿的开口,“侄儿定以大伯为榜样,好好努力,为皇家争光。” 句句都在暗讽宋裕。 “以本王为榜样?”宋裕笑了。 “以本王为榜样就对了。” 瞬间,宋言峥的脸黑成了锅炭。 大伯怎么脸皮如此之厚? ...... 酒过三巡,宋裕便提出了要大办生辰宴之事。 元祐帝还未开口,申桦儿便先抹了眼泪儿,“父皇,儿媳知道大哥爱女心切,可惜颜毕竟还在孝期,若是大肆操办,岂非是白白授人以柄?” “本王何时说要给惜颜办生辰宴了?” 宋裕的话让平王府的人表情都僵在了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惜颜和阿欢乃是双生子,生辰都在同一天,哪有只给其中一个大肆操办,另一个不办的道理?”申桦儿艰难的挤着笑容,一旁的宋惜颜垂下了脑袋。 “二弟妹这话就错了。” 宋裕也冷了脸,“前几年阿欢流落在外的时候,每年给惜颜办生辰宴也未见有人提及阿欢,可见双生子也可以分开办,并非要捆绑在一起。” “本王要办的是阿欢的生辰宴,至于惜颜,平王府想怎么办本王管不着。” 开玩笑,他宋裕就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 去年生辰宴上阿欢一个小娃娃被百般嫌弃的模样,他宋裕可一点都没忘。 抽泣声响起,宋惜颜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自她出生起,那次生辰宴不是父王和母妃大肆操办,三个兄长费尽心思的为她寻来生辰贺礼。 哪有像今日这般被百般嫌弃过? 第191章 福安郡主,秦王独女! “行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惜颜也强忍着止住了哭声,只是通红的双眼满是委屈。 可周围的宋言峥,宋言朝和宋言明却都未出言替宋惜颜说话。 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的眼中,元祐帝只觉心头发堵。 “惜颜如今在孝期确实不宜大办,但今年却是阿欢被找回后正式过的第一个生辰宴,不大办也不合情理。” “既如此,便分开办吧。” “多谢父皇。”宋裕朝着元祐帝拱手道谢,元祐帝只侧头看着身边吃着糕点的小孙女,心中的堵闷消散了些许。 他家阿欢的生辰宴? 那必须得大办! “儿臣打算在阿欢生辰当日于宫内设宴款待文武百官,于宫外设流水宴与百姓同乐,也算是为阿欢集福。” 听到宋裕的话,楚王和齐王纷纷瞪大了双眼。 就连太子的生辰宴都不敢这样办吧?一个郡主罢了,还能如此大动干戈? 父皇铁定不会同意。 可下一秒,元祐帝便笑着开口,“都随你,宫外的流水宴便走朕的私库,朕要为孙女办生辰宴。” “不行,要走秦王府的账目,为阿欢办生辰宴是孩儿作为父王应该做的。” 此时的楚王和齐王脸色已经犹如油尽灯枯的死人一般。 父皇不仅同意了。 还跟大哥争着出银子办流水宴? 苍天无眼,大祁皇室竟然被一个......一个...... 兄弟两人朝着宋时欢看过去,看着宋时欢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的模样,实在是说不出妖女二字。 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迷了心智。 ...... 元祐帝和宋裕要为宋时欢大办十一岁生辰宴的事情一经传出,几乎所有的朝臣们都有了动作,流水一般的贺礼涌入秦王府。 “徐家送上羊脂玉镯一对。” “赵家送上珍贵画作一幅。” “......” 看着已经快要堆不下的库房,宋时欢抬头扯了扯宋裕的衣袖,“父王,他们送的有些太多了,我只是过一个十一岁生辰而已。” “不多,这才哪到哪。” 宋裕摆了摆手,“我宋裕的独女,他们送再多东西都不为过。”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裕拉着宋时欢朝着府外跑过去,一阵凉风吹过,宋时欢发间系着的红丝带随风飘着,身后是眉眼含笑的迎春和抱夏,还有笑得合不拢嘴的嬷嬷。 嬷嬷抬头看了看天空,眼角有些许濡湿: “我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珍视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宋时欢看着眼前已经被修缮好的坟茔,有些呆愣。 坟茔四周的荒地都是明显被开垦过的痕迹。 父王何时派人修缮了阿婆的坟茔? “这四周种上了许多花籽,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开满花朵。” 宋裕的声音里都带着几丝激动,猛地拍了拍手,便有十名暗卫现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礼物。 “阿欢,去拆贺礼吧。” “贺礼?” “三日后庆贺的是你十一岁生辰,这是前十年的生辰礼,补得有些晚了,还请阿欢见谅。” ...... 宋时欢走向了第一个匣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金项圈,大祁勋贵人家在婴孩出生时都会为婴孩带上金项圈,有镇气安稳之意。 宋时欢伸手拂过金项圈,只觉得本该冰凉的物件儿此刻却有些灼热。 再次扭头看向宋裕,便见宋裕笑着点头,示意宋时欢往下接着看。 第二个匣子。 里面是一枚桃木牌,上面还系着红绳,显然是去寺庙里开过光的。 宋时欢每一个匣子看的都极为仔细,连打开匣子的动作都极为虔诚,待十个匣子都看完后,宋时欢转身飞奔扑进宋裕的怀里。 “多谢父王,阿欢很是喜欢。” 得了宋时欢这句话,宋裕咧嘴笑了。 他为阿欢精心准备前十年的生辰礼,就好像......也在宴请小时候的自己。 “阿嬷,你听到了吗?阿欢说她很喜欢。”宋裕大声开口,“你尽管放心,日后每年生辰本王都会为阿欢庆贺。” 宋时欢闻言拽紧了宋裕的衣袖。 阿嬷,您也瞧见了。 我现在有一个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父王。 ...... 宋裕和宋时欢回京不过一旬,整个京城便对于秦王的宠女程度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你们听说了吗,秦王殿下为郡主补齐了以前十年的生辰礼。” “三日后的生辰宴秦王府还要在府外摆流水席,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去沾一沾郡主的福气呢。” “我瞧着福安郡主就是最有福气之人,秦王独女,这个是顶顶尊贵的身份,又是皇上心尖儿上的皇孙,反正三日后我要去沾沾这喜气。” “我也去......” 京城的街巷到处都在议论宋时欢的生辰宴,唯有平王府如同死一般的静寂。 “我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宋时欢,当初父王还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如此郑重的对待我的生辰宴。” 屋内,宋惜颜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申桦儿见状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冲着宋惜颜开口,“我这段时间教给郡主的东西,郡主是都忘了吗?” “你只说要忍耐,可如今我都被人欺负到脸上了,我如何忍耐?” “不忍耐又能如何?”申桦儿直视着宋惜颜的眼睛,“郡主,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无法和秦王府相比了。” 听到这句今时不同往日,宋惜颜的情绪彻底崩溃。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天之骄女,还是福蕴郡主。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她! ...... 可秦王府却丝毫不会顾忌宋惜颜半分,依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宋时欢的生辰。 三日后,清晨。 宋时欢起身推开房门,便看到了早早候在院子里的宋裕,神色还带着几分紧张。 只见宋裕脸上扬起笑脸,冲着宋时欢轻声开口: “阿欢,生辰快乐。” 他不知身为父亲该如何为掌上明珠庆贺生辰,所以便用了他认为该有的方式。 顿时,整个院子里响起了众人整齐划一的道贺声: “恭祝郡主生辰快乐。” 第192章 说实话没人信啊 此刻的宋时欢眼里还带着几分惺忪。 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雀跃极了,“多谢父王,大家也都快起来,迎春,给大家看赏。” 只见宋裕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南街绣坊的娘子们走进院子里,手里都拿着一条条精心制作的襦裙,每套襦裙还有和其对应的头面。 “阿欢,挑一条你最喜欢的。” 襦裙用的流光锦,上面还以金丝线绣出花样,宋时欢呆滞了一瞬。 好大的手笔! “我喜欢那一条。” 小手一指,绣娘立刻把选中的襦裙捧到了宋时欢面前。 依旧是大红的襦裙,这一世宋时欢唯独偏爱热烈似火的红色。 宋裕心满意足的送出了精心准备的衣裳和头面,还特地嘱咐宋时欢慢慢更衣不用太过着急进宫。 留下紫宸殿里的元祐帝等的花儿都快要谢了。 ...... 紫宸殿。 “他们还没出发吗?” 元祐帝急的直跺脚。 “回皇上,沈首领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王爷和郡主一出府就立刻回来报信儿。”吴奇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这个混账,动作也不知道快点。”元祐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朕还特地命人给阿欢赶制了衣裳,要是他们卡着吉时进宫,哪还有时间让阿欢去更衣?” “再派人去请。” 吴奇弯着腰领命退出了紫宸殿,苦哈哈的吩咐着手底下的徒弟。 “师父,都这个时辰了,王爷肯定是故意想卡着吉时......”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奇的拂尘抽了一下,“你小子,再敢多嘴把你送去慎刑司历练。” “不敢不敢,徒弟这就去请。” 看着小太监一溜烟跑没得身影,吴奇一张脸皱的多了好几道皱纹,心里也直犯嘀咕。 王爷素来不关注宫里的琐事,这次怎么这般敏锐? 想到某个狐狸一般的新贵,吴奇连忙垂下了脑袋,不可说,不可说。 同一时间,秦王府。 宋裕带着宋时欢慢悠悠的走出了府门,看到这一幕的锦衣卫只差没跪地痛哭: 两位祖宗终于肯挪窝了! 果不其然。 宋裕就是故意卡着点抵达的皇宫,元祐帝的目光几乎快要把宋裕给撕烂了,可当对上宋时欢的眼神时,元祐帝又立马换上了一脸笑容。 看着如同变脸大师一般的元祐帝,宋裕忍不住掩嘴低笑了几声。 三人踏进大殿时,文武百官都已落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元祐帝拉着的小人儿身上,宋裕跟在祖孙两人身后,也是一脸宠溺的盯着前面的小人儿。 一瞬间,一股相似的感慨在众人心头油然而生: 今时不同往昔了。 一年前的福安郡主还是身穿破烂的衣裳,蓬头垢面,被当初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嫡亲父母厌弃。 而如今,则成了大祁最受宠的皇孙,整场生辰宴的焦点! “今日朕的孙女生辰,这是阿欢正式回到朕身边后的第一个生辰,朕为阿欢准备了生辰礼,吴奇,把东西拿上来。” 元祐帝话音刚落,吴奇便捧着一个匣子上前。 “阿欢,去打开看看。” 打开后,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木制的发簪。 “当时你皇祖母怀着你父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女娃娃,特地学着雕刻了这个木簪,谁料生了个皮猴子。”元祐帝笑着开口,“如今她得了个乖孙女,这个木簪也算是有了主人。” “多谢皇祖父,多谢......多谢皇祖母。” 宋时欢小心翼翼的合上了匣子。 在场众人各个都已是目瞪口呆,元祐帝从未将元后遗物示人, 今日......竟然直接送给福安郡主了? “朕今日高兴,祝阿欢生辰快乐。” 元祐帝爱怜的摸了摸宋时欢的脑袋,若是芬儿还在,定然也爱极了这个小孙女。 “臣等恭祝福安郡主生辰快乐。”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恭贺声传来,元祐帝看了眼一旁的宋裕。 都说爱人如养花,阿欢如今这副模样,这混账也称得上是个好爹了。 而宋裕如同领悟到了元祐帝的意思一般,腰杆挺的格外笔直。 ...... 酒过三巡,歌舞进场,殿内的气氛便开始活跃了起来。 “皇上,以臣之见,最近您可谓是双喜临门。”刚从诏狱里被放出没几日的韩御史笑着开口。 “哦?韩爱卿详细说说,除了阿欢生辰外,还有哪一喜呢?” 此时的元祐帝还笑盈盈的,毕竟混账儿子中了个府试榜首,对于他而言确实是双喜。 所以韩御史只要随意说个中规中矩的喜事,他都愿意乐呵几下。 见元祐帝让自己接着说下去,韩御史激动了,“除福安郡主生辰生辰外,平王府的大皇孙考中了府试,此亦是一喜。” 瞬间,元祐帝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是啊,大皇孙能接连考过县试和府试,的确是才华横溢啊。” “要是臣家里的不孝子能像大皇孙这样,臣就心满意足了。” 接二连三的附和声响起,毕竟勋贵人家的子侄鲜少有敢参加科举的,在这种场合,他们附和几句也不出格。 宋言峥闻言脸上也多了几分少年张扬。 眼看众人议论的话题要往宋言峥身上转,宋裕蹙眉。 “韩御史还真是老不羞。” 只一句话,就让韩御史脸色由正常逐渐变红,最后如同蒸熟的龙虾。 “身为言峥的夫子,当众夸言峥岂不就是明摆着让大家都夸你?”宋裕冷哼道,“本王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人。” “秦王殿下,您自小不爱读书,自然不懂科举对于读书人的意 义。” 身为宋言峥的夫子,韩御史奋力为宋言峥争辩,可当韩御史的话音落下,元祐帝身边的小人儿便小跑下来。 “韩御史此言差矣,我父王如今也极爱读书,甚至还钻研过以往科举状元的文章呢。” “郡主不必替王爷说话。” 韩御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堂堂王爷不学无术,成何体统? 宋时欢顿时爱莫能助的看了眼韩御史。 她都说实话了,奈何有人非不信啊。 第193章 沾沾科举府试魁首的喜气! 宋时欢看了眼已经蓄势待发的宋裕,又看了眼脸上笑容尽失的沈清平,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阿欢,到朕身边来。” 元祐帝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显然是一副不阻拦的态度。 只见沈清平笑眯眯的开口,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韩御史可知吉安府的府试?” “叶大人主持的府试,我自然是知晓。”韩御史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既然韩御史对大皇孙如此赞赏,那我有一个疑问,韩御史以为,那吉安府府试的魁首和大皇孙相比,谁更胜一筹?” 沉默。 整个大殿瞬间变得沉默。 于是此刻正在小声同宋时欢说话的元祐帝声音显得格外清楚。 “阿欢,朕给你准备了一身更漂亮的衣裳,你去换上好不好?” 话音清晰的传至宋裕耳中,宋裕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堂堂天子,竟然趁他不备,用这种暗中哄骗娃娃的伎俩。 元祐帝略有几分尴尬的躲开了宋裕的视线,但又瞬间心安理得起来,凭什么阿欢只能穿那混账准备的衣裳? 他准备的可更尊贵更漂亮。 宋时欢见状眨了眨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父王的心意已经穿上了,那皇祖父的心意也不能辜负了。 两碗水要端平! 见宋时欢离开大殿更衣,宋裕心里的怒火瞬间由五分增至十分。 “韩御史怎么不回答?”宋裕伸出大长腿踹了踹韩御史面前的膳桌。 “吉安府远不如京城富庶,而且那吉安府府试的魁首县试之时也名不见经传,与大皇孙相比,应是要略逊一筹。” 韩御史这话说出口,再也没有一人敢出言附和。 唯有宋裕笑出声来。 说他不如宋言峥? 他看韩御史两只眼睛是被鸟给啄瞎了吧。 “看来言峥的确是才华横溢,能让韩御史如此赞赏!”宋裕抚掌大赞,“父皇,不如今日趁着阿欢的生辰宴,让言峥再展示一番才学如何?” “怎么个展示法?” 一想到孙女即将穿上自己准备的衣裳,元祐帝也“不屑于”跟宋裕计较。 “不如就随意抽一道吉安府府试的题目,让言峥现场作答,作答完后请诸位朝臣评判,看看与那吉安府的府试榜首相比谁优谁劣。” 宋裕心里分泌着阴暗的毒汁。 那叶老头出的题,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宋言峥领教一番。 “准了。” 元祐帝大手一挥,应允道。 ...... 此刻宋言峥的表情着实算不上好,毕竟吉安府府试的难度他也有所耳闻。 可如今被赶鸭子上架,宋言峥只能拼命给韩御史使眼色,希望一会儿能挑一道相对简单的题目来。 一炷香后,吴奇拿着几道题目进殿。 宋裕直接走到了吴奇身边,“反正本王不识得什么题难或简单,由本王来挑选最为公允。” 边说,宋裕便扒拉出来了最难的那道题。 而后一脸无辜的递给宋言峥,“言峥,你就用这道题好好展示自己吧。” 话音里还特地加重了“展示”二字。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言峥的脸色越来越白,韩御史侧目看到了宋裕选的题目,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这叶士杰出题未免也太没轻没重了吧。 “大家不必这么干等着言峥,继续歌继续舞,为本王的女儿庆生。” 歌舞再次响起,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唯有屏风后的宋言峥一脸苦大仇深。 “听说再过几日你大哥就要回来了?” 宋裕不知何时溜到了沈清平的旁边,“你小子的好日子好到头了。” 一提到沈大爷,沈清平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大哥在外已经任职三年,此次调回京也算是好事。” 沈清平不咸不淡的开口,而后在看到殿门处的时候,脸上才重新聚起了笑容,“郡主回来了。” 宋裕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抿了抿嘴,“老头子也记得阿欢喜爱红衣呢。” 所有人都看向宋时欢,只觉得呼吸都变轻了。 只见宋时欢身着凤冠霞帔,霞帔上绣有云霞和翟纹,这种规格的衣服......说是公主之尊也不为过。 木簪是替元后送的,这身衣裳才是元祐帝精心准备了月余的生辰礼! “去年今日阿欢在宫里没有合身的衣裳穿,朕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元祐帝朗声道,“还有上次祭天大典,朕答应过也给阿欢做一套衣裳,阿欢,可还喜欢?” “喜欢。” 宋时欢笑眯了眼,“多谢皇祖父,孙女今晚都不愿更衣睡觉了。” 几句话便把元祐帝哄的找不到南北。 杏眼咕噜噜的转着,宋时欢扭头看向屏风,“大哥作答完了吗?是不是题目太难了,答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一听宋时欢这话,宋言峥手里的笔立刻刷刷的写。 丝毫不愿被宋时欢看轻。 一刻钟后,沈明文拿着宋言峥的试卷眉头紧皱。 “吉安府府试的案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郭......”宋裕龇着大牙傻乐。 “回王爷,叫郭枫。” “对,都传阅看看言峥的试卷,再跟郭枫的比比,看是不是言峥答的好。”宋裕看着众人扭曲的面容,只觉得浑身清爽。 “皇上,臣以为还是郭公子作答的好一些。” 沈明文发自内心的开口。 有了沈明文带头,其他朝臣们也都不敢违心夸赞宋言峥,都跟着夸起了郭枫。 毕竟这......不对比还好,他们还能夸几句,一对比起来......云泥之别啊! ...... “今日是我的生辰,诸位大人进宫为我庆贺,我也备上了永安县特有的干花赠给诸位大人,同大家共沐良辰。” 宋时欢话音刚落,便有宫人们捧着小匣子呈给文武百官。 “在吉安府待了数月,我亲眼看到了几场科举,此次回京我特地找了大祁各地府试榜首的试卷,皆汇集于此。” 一摞试卷在迎春手里静静的躺着,而宋裕的试卷则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标记的“吉安府”更是让朝臣们侧目。 这可是吉安府郭枫的试卷! “供诸位大人为家中子侄沾沾喜气。” “也祝天下科举考生得偿所愿,金榜题名!” 第194章 高下立见,沈家大爷返京 一个是愿意祝贺天下科举学子金榜题名,另一个......则只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 众人的视线在宋时欢和宋言峥身上隐晦的转着,心里纷纷有些感慨,果然福安郡主极得圣宠,绝非只因为有一张和元后娘娘相似的脸。 此时的宋言峥已是双目泛红,韩御史也犹如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师徒两人都不敢再多言半句。 “好,阿欢有心胸如此,朕甚悦。” 宫内的生辰宴继续载歌载舞,宫外,秦王府外也摆上了流水宴,百姓们纷纷来此,想要沾一沾福安郡主的喜气。 “流水宴会持续三日,大家别拥挤,秦王府管够。”抱夏双手环抱,守在秦王府的门口。 “我们不能白吃这流水宴,这是家里母鸡下的鸡蛋,给郡主补补身子。” “这是家里种的青菜,村子里的老人都说要荤素搭配才能平安长大。” “这是家养的鸡肉,听说王爷和郡主都爱吃鸡肉......” 百姓们吃完流水宴后,都纷纷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了秦王府门外。 不出半日,门外便堆起了小山一般高的“回礼”。 待宋裕和宋时欢回府看到这一幕时,父女两人都呆愣了。 府外的百姓见状立刻涌了过来,各个都在恭祝宋时欢生辰快乐。 “多谢大家,大家吃好喝好!”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进府后扯了扯宋裕的衣袖: “父王,这是我过的最幸福的一个生辰了。” ...... 次日。 宋裕和宋时欢正在用早膳。 “院试在明年四月,父王可在京城备考,有沈大人指导想必会更加突飞猛进。”宋时欢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叶大人那边也又往郭府送了一些题册。”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打算在京城备考。 这科举越往后考,沈明文的指导就越发的重要。 就在父女两人正在闲聊之际,六喜的声音响起:“王爷,郡主,小沈大人来了。” “快请。”宋时欢连忙开口道。 看着眼前的沈清平,宋时欢稀罕的双眼发亮。 连续几个月,夫子的变化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副权倾朝野的权臣模样。 “嬷嬷,再摆上一副碗筷。” 看着宋时欢盛情邀请沈清平用膳的模样,宋裕冷哼了一声,“怎么?沈府是缺你一顿饭了?” 只见沈清平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拿着筷子,埋头便吃了起来。 宋裕和宋时欢见状对视了一眼,不对劲。 “大哥大嫂带着孩子们即将回京,府里在热火朝天的重新收拾他们的院子。”沈清平吐出了几个字,眉眼低垂,更显得有些落寞。 沈家老大沈清辉? 宋时欢眼神微闪,她对沈清辉此人还真不大了解。 “你大哥那个人迂腐至极,整日把沈家清名挂在嘴边。”提起沈清辉,宋裕也是皱巴着脸,“以前他能说你污了沈家清名,如今你官职比他还高,他总不能再继续说你了吧。” 沈清平闻言扯了扯嘴角,“但愿如此吧。” 说罢,沈清平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宋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明了大祁朝堂盘根错杂的势力。 “王爷如今虽得圣宠,但只要太子之位一日不曾定下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平王府、楚王府和齐王府看似乖觉,实则背后也有自己的势力网,心怀鬼胎。 “噢,本王忘了告诉你,太子印父皇已经交给本王了。” 啪嗒—— 沈清平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竟不小心忘了告诉我了。” 宋裕的眼神难得带上了几抹心虚,干笑了几声,“不如本王带你去看看太子印?” 沈清平闻言勾了勾嘴角,“好啊。” 早知太子印已经在王爷手里,那些杂碎他直接杀了便是,何须再同他们周旋。 ...... 宋裕回京,表面上接过了户部、兵部和礼部的差事,实则权力依旧在沈清平手里。 而宋裕则只负责在秦王府里安心备考。 院子里,宋时欢低头抚琴。 沈清平倚在连廊的墙柱上,一袭玄色衣裳更衬的整个人寒气逼人,可沈清平看向宋时欢的视线却满是柔色。 “还以为郡主许久不弹,琴声会生硬些呢。” “我的琴艺乃是夫子所授,无论何时都要弹出极好的琴声,才不会影响夫子的名声,我如此,其他人亦需如此。” 他的名声...... 听懂了宋时欢的话外音,沈清平笑了。 “多谢郡主。” 宋时欢起身走到沈清平面前,神色极为认真,“夫子护我秦王府良多,若是有人敢随意说夫子半句不是,纵使是至亲之人,秦王府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她派人去查了沈清辉,是沈大人还未高中状元时便出生的长子。 因为家贫幼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把沈家的清名和官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对于沈清平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纨绔幼弟,沈清辉更是经常斥责,甚至不分场合。 听着宋时欢的话,沈清平眼尾泛红。 “明日他回来,我会跟爹娘一起去京城门外迎他。” ...... 次日,京城门外。 沈夫人有些着急的望着道路的尽头,“不是说这个时辰回来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三年未见,沈明文和沈夫人都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唯有一旁的沈清平眼神平淡无波。 忽的,沈清平眼神骤缩,不确定的又回看了眼城墙的一处。 竟然是王爷和郡主! 瞬间,心里所有的焦躁都被抚平,沈清平又恢复成了那个让朝臣们胆颤心惊的小沈大人。 一炷香后,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口。 只见一名少年抱着年幼的妹妹率先下马车,冲着沈明文和沈夫人挥手: “祖父,祖母!” 沈清辉和夫人林氏也随后下了马车,见到沈明文和沈夫人作势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沈夫人一把扶起。 “回来了就好,不在乎这些虚礼。” 一别三年,沈清辉眼里也满是思念。 可待看到沈清平时,沈清辉便想起了这一路上听到的传言,眉心一蹙。 第195章 他,你骂不得 “三弟,我这一路听到官员们对你可是评价极差,我们沈家的清名都毁在你手上了!” 听着这熟悉的语调,沈清平脸上浮现起几抹嘲弄。 张口闭口沈家清名,他自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清辉,老三现在在朝堂上颇得皇上信赖,也升了官职,他可不是以前你嘴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幼弟了。”沈明文脸上的表情微僵,似乎并未料到沈清辉连家门都还未进便开始教训起沈清平来。 “爹,他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纨绔下去呢。” 沈清辉一副说教的姿态,“往日人们也只会骂几句沈家出了个纨绔子弟,可如今呢,人们都说沈家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若是祖宗泉下有知.......” “祖父死的时候家里还是贫农,哪里会对沈家有这么高的期望?”沈清平嘲弄的说着,沈清辉闻言愣在了原地。 以往这个幼弟可是从来都不会反驳自己的话。 “果然是官职高了,有底气了,所以连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敢反驳了。” 一旁的林氏眼中也闪过了一抹蔑视,她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沈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这么多年看着夫君训斥沈清平,她自然也看不上这个小叔子。 “行了,清辉,你刚回来可能还不了解当下的情况,待回府后为父详细同你讲讲。” 沈明文看了眼沈清平,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 这老大也真是的,以往老三不成器的时候骂,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觉得心里不舒坦,现在老三都做到正三品了,怎么还骂? “父亲,您莫要太过偏袒老三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看到沈清辉,众人都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 沈家大爷回来了,想必沈家三爷也要收敛了。 同样有此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 楚王府。 “沈清辉回来了?” 楚王一脸激动的模样,终于有人能治住沈清平这个混账羔子了。 “千真万确,而且沈家大爷在京城城门外便开始训斥小沈大人了。”回话的小厮也是眉飞色舞,天知道他们楚王府因为沈清平受了多少窝囊气。 “太好了!” 楚王高兴极了,“以前就知道沈清辉不喜欢这个幼弟,沈清辉可是沈家的长子,要是跟沈清平对立,沈家的资源也只能朝着沈清辉倾斜。” “没有沈家支持的沈清平,就像大海上的小帆船,无用。” 就在楚王喜不自胜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下人刻意抬高的声音: “四皇孙到——” 一听到宋言鸿的名字,楚王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父王,听说小沈大人的兄长回京了?”宋言鸿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 “言鸿,本王答应过你不再关注这朝堂纷争,沈家的事情本王自然也不关心。” 见楚王表情不似作假,宋言鸿方才放心。 “待之后去封地,儿子定然好好孝顺父王,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楚王脸上笑着,心里却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皇家王爷志向就该在那龙椅上! 若非言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才不愿这般藏着掖着。 齐王府和平王府也是同楚王府差不多的反应,都等着看沈清平的好戏。 平王府。 “这沈家大爷还真是个怪人,要是旁人早就上赶着讨好权势正盛的幼弟了。”宋言峥有些不解。 “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落差,以往沈清辉是沈家未来铁板钉钉的家主,现在沈清平的官职更大,自然有了落差。”申桦儿笑盈盈的开口,“你只管备考,其他的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我知道了,只是梅香那边......”宋言峥想到了即将临盆的梅香,忍不住开口道。 “你放心,梅香那边我会看好的,去母保子。” “多谢母妃。” 宋言峥闻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太医已经看过了,梅香肚子里的是个男胎,这将会是皇祖父的第一个重孙。 无论是对平王府,还是对他自己,都意义重大。 ...... 另一边,京城门外。 “大哥当地方官应当断过不少案子,想必定知晓不能听一面之词的为官之理。”沈清平看向沈清辉,“怎么到了自己弟弟身上,就成了大哥的一言堂了?” “我何时败坏沈家清名了?” 沈清平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以往他是没有底气回怼,如今他身上穿的正三民官袍,连他家老头子他都敢持相左的意见,还怕一个沈清辉? “你杀人如麻,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只怕你自己都数不清,这哪是一个清贵人家子弟该做的事情?”沈清辉见沈清平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也来了气。 “那你可知我为何杀那些人?”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若是那些人无罪,我随意杀之,皇上岂会给我升官?” “沈清平,我看你现在是愈发不服管教了,清贵人家子弟手里就不该见血,你这般,岂能对得起父亲的状元之名?” “甚至还以为自己背靠上秦王府的大树,就可以随意妄为了?若是有朝一日一个不慎,整个沈家都会因为你而被牵连。” 就在沈清平眼中的墨色越发浓烈之时。 一道声音响起: “夫子。”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郡主。”沈明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而后便是哗啦啦一群人给宋裕和宋时欢行礼。 “夫子昨日只说来接人,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夫子回王府?” 宋时欢用了“回”字。 护犊子的意味显而易见。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郡主见谅。”沈清平慢吞吞的开口。 只见宋时欢看向沈清辉,“这是谁?看着眼生的很。” “回郡主,这是臣的长子沈清辉,今日携家眷回京赴任。”沈明文心知宋时欢的性子,心尖微颤。 “噢,原来是夫子的大哥。” 宋时欢眼底笑意尽散,“方才好像就是你在斥责我的夫子?” “方才是下官......下官在教导幼弟。” 感受到一股压力,沈清辉连忙开口回道。 一阵低笑声响起,宋裕指了指沈清平: “他,你还真骂不得。” 第196章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小沈大人 沈明文暗暗瞪了眼沈清辉,本以为最不让人省心的是老三,结果竟然是老大! 而此时的沈清辉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可宋裕和宋时欢却并未想这般轻易的放过沈清辉。 “你口中的幼弟,是本郡主的夫子,我父王的挚友,皇上倚重的正三品官员。”宋时欢挡在了沈清平面前,“我父王在外数月,全靠夫子以一己之力稳住局面,就连您的父亲沈大人都不忍苛责半句。” “却被你言语苛责,这是何道理?” 见沈清辉还想出言辩驳,沈明文一脚踹向沈清辉的屁股,“还不快向王爷和郡主请罪。” 还傻愣着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半分眼力见儿都没有。 自从被踹了一脚,沈清辉几乎是全程呆傻的向宋裕和宋时欢请了罪。 想不通向来儒雅的父亲,从哪里学来的踹人之举? “行了,看在夫子的面上,本郡主此次不跟你计较。” 看到沈清平眼底浮现出笑意,宋时欢才肯作罢,“夫子,既然今日你大哥回京,那我和父王便放你一日假。” “多谢郡主。” 宋裕和宋时欢悠哉悠哉的走了,留下沈清辉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沈明文默不作声,沈夫人抱着小孙女,重重的叹了口气。 气氛瞬间变的僵持。 ...... 马车抵达沈府。 “见过大爷,大奶奶,大少爷,二小姐。”沈家的下人纷纷朝着沈清辉和林氏行礼。 因沈二爷膝下也有一女,所以沈大爷家的女儿行二。 “见过三爷,今日并未有其他人来府上寻您。” 下人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沈清辉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以往府里的下人怎会如此尊敬沈清平。 只听沈清平嗯了一声,下人便不敢在过多打扰。 周身的气势让林氏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正院内。 沈明文和沈夫人只管同孙子和孙女亲热,倒是把沈清辉和林氏给撂在了一边,显然是因为京城门外的事情气上了两人。 “奎儿如今读书如何?算算年岁今年也十九了,若是学问够了,也可下场一试。”沈明文笑眯眯的问道。 还不待沈之奎开口回话,林氏便插嘴道:“父亲,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奎儿岁数也大了,这次回京我和大爷也想请父亲和母亲帮忙给奎儿选个夫人呢。” 沈清辉任职的地方哪有京城繁华,自然是要在京城为儿子择妻。 沈明文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着沈夫人开口,“这件事情就劳烦夫人费心了。” 半个时辰后,屋里刚准备布膳,便听到屋外小厮的声音传来: “老爷,孙家送来了贺礼,说是恭喜大爷回京赴任。” “孙家?”沈清辉摇了摇头,“父亲,孩儿不认识什么孙家。” 只几息的功夫,便又有几家打着同样的名义送来了贺礼。 屋内沈清辉一头雾水,林氏则目光热切,以为这些人都是想要来巴结沈清辉。 却见沈明文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沈清平,“这些东西收还是不收?” 瞬间,在场几人的目光都变了。 “既然都巴巴的把东西送来了,收便是。” 沈清平抿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的开口,“对了,孙家的别收,我正打算收拾他们呢。” 楚王是越发的不安分了,连带着孙家也小动作不断。 沈明文闻言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就按照三爷说的做。” “且慢!” 沈清辉猛的开口,小厮的脚步立刻顿住。 “既然是打着恭喜我的名义送来的,那也该由我来决断收还是不收。”沈清辉只觉得心口憋闷,“全部都不收。” 为何现在父亲也对老三言听计从? 他不过是三年不在家里,家里怎么就完全变样了? “既然大哥不愿意收,那便不收吧。” 沈清平丝毫不在意沈清辉这点小心思,缓缓站起身来,“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看着沈清平离开的背影,沈清辉的目光越发的晦涩。 “劳烦父亲为我讲讲京中发生的变化。” ...... 几日后,沈清辉正式赴任从五品翰林院侍讲。 早朝。 其他朝臣看到沈清辉都纷纷主动上前打招呼。 “早就听闻沈侍讲回京赴任,今日一见,同三年前风采依旧。” 沈清辉闻言也是满面春风,同官员们攀谈着。 可谈着谈着,便听到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小沈大人?” “小沈大人?”沈清辉顿了顿。 “就是您的三弟沈侍郎。” 意识到了这些朝臣突然的熟稔是何缘故,沈清辉有些笑不出来了。 “秦王殿下来了。” 听到动静后,朝臣们都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沈清辉目光一颤。 只见宋裕一身王爷规制的衣袍,整个人显得气势十足。 而宋裕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沈清平,一身官袍衬的沈清平更为清冽。 “秦王殿下,小沈大人。” 看着众人殷勤的打着招呼,唤沈清平为小沈大人,沈清辉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而路过沈清辉的时候,沈清平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似乎根本没看到沈清辉一般。 仅仅只有半个时辰的早朝对于沈清辉而言却如同过了一年一般漫长。 下朝后,沈清辉忍不住拉住沈明文,“父亲,您就任由三弟如此行事吗?这样下去旁人只知我沈家出了一个权臣,畏惧多过尊敬,哪里还会有人赞我沈家清贵?” “以往我只想着你和老二能维系住沈家当下的繁荣即可,可清辉,老三能带着沈家去更高的高度,我身为沈家家主,怎会不放手一搏?” 沈明文有些不解,“你亦是沈家人,他日你也会被老三庇护,为何不换个角度,看看老三如今过的有多艰难呢?” 艰难...... 沈清辉嗤笑出声,“父亲,当年家中唯有我是跟着您从苦日子熬过来的,那才叫艰难。” 他明明是沈家长子,为了沈家殚心竭虑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连小沈大人的名号都是老三的。 第197章 相中了顾明琉?有胆量! “当年过苦日子的何止你一人!”沈明文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当年我和你母亲不也是如此?” “若非我有幸高中,我们全家现在也都在过你口中的苦日子。” 以往沈清辉每每说这种话,沈明文都不愿过多同儿子计较,可这次不同,所以沈明文的神情也愈发严肃了起来。 “沈清辉,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老三现在是在独木桥上为沈家搏未来,暗地里的刀光剑影数不胜数,若你身为兄长却糊涂行事,休要怪为父不讲情面。” “父亲是想押宝秦王?大祁又怎会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王爷成为储君。” 沈清辉话音刚落,沈明文便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向沈清辉。 力度之大让沈清辉眼前都开始有些发黑。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说罢,沈明文便甩袖离开。 留下沈清辉满眼怨怼。 屋子里,林氏在一旁抹着眼泪儿。 “大爷,您说说这凭什么?三弟生下来便吃喝不愁,因着年纪最小,父亲和母亲也总是骄纵着,养成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林氏的话让沈清辉心中的怒火更盛,“这么多年您为了沈家清名战战兢兢,替三弟料理了不少烂摊子,可三弟却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如今更是成了能把小儿都吓哭的活阎王,这......这以后沈家该怎么办啊。” “简直是欺人太甚!”沈清辉一拳砸向了桌面,“我观秦王实在无储君之相,老三这是要害了整个沈家。” 说罢,沈清辉看向林氏,“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大爷,妾身看了京城勋贵人家的女儿,有一位同奎儿极为相配的女子。” 提到沈之奎的婚事,林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是哪家的女儿?” “顾征将军的长女顾明琉。” 林氏忍不住开口赞道,“此女秀外慧中,是主持后宅的一把好手,若非因为生母早逝,怕是早就许了人家。” “顾征?他能愿意把女儿嫁给咱们奎儿?”沈清辉到底还留有最后一丝清醒。 “妾身听闻顾将军和父亲关系熟稔,若是能有父亲从中说项......”林氏握紧了沈清辉的手,“娶良将之女,也不坠了沈家清名。” 沈清辉心动了。 “既如此,先找个机会让奎儿见见这位顾小姐。” ...... 几日后,沈家的膳桌上。 “父亲,我回京也有些时日,发觉这三年京中局势还真是变幻莫测。”沈清辉笑着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在府上设宴,请同沈家亲近的人家来赴宴,我也好认识对方一番。” 沈明文闻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别的便罢了,连这点事情父亲都不愿如孩儿所愿吗?” 听沈清辉如此言论,沈明文暗叹了一声,“如今同沈家交好的又敢赴宴的,基本只剩下顾家了。” 其他人家要么被沈清平给料理过,要么就是畏惧沈清平的名声不敢来。 “那便邀请顾将军带着家眷来沈家一叙。”沈清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引来了沈清平的关注。 只见沈清平眼神微眯,在看到沈之奎的时候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勾起了嘴角。 看上顾家女儿?胆子还真是不小。 就沈之奎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只怕顾明珠憋着一股劲儿都能用脑袋把沈之奎给撞飞了。 “既如此,那我便给顾将军下帖子。” 用完膳后,沈清平瞄了一眼沈明文写的帖子,回到书房又另写了一份,“去送到秦王府。” 别到时候沈顾两家闹翻脸,把王爷和郡主夹在中间难做了。 ...... 秦王府。 “沈清辉提议邀请顾征携带家眷去沈府?” 宋裕看着这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就顾征那臭脾气,应该没有人会愿意专门邀请他赴宴,所以沈清辉的用意在顾家家眷。”宋裕斩钉截铁的判断道。 宋时欢立刻便竖起了大拇指。 “父王明智,听说沈大奶奶正在为沈之奎物色妻子的人选呢。”宋时欢瘪了瘪嘴,“就沈大爷那副模样,顾姐姐才不会愿意嫁过去呢。” “还有这等热闹?那本王到时候必须去凑一凑。” 当日求娶顾明琉的是宋言峥,所以顾征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可如今是沈之奎...... 有好戏看了。 五日后,顾征带着顾明琉和顾明珠前往沈家赴宴,一进沈府,林氏的眼睛便像是黏在了顾明琉身上一般。 屋内沈明文和顾征寒暄着,林氏见状连忙推了推沈之奎,“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第一次来沈府,你还不快带着她们四处看看?” 还不等沈之奎发出邀请,便被顾明琉干脆拒绝: “男女有别,我和明珠就在这里坐着便是。” 林氏闻言脸色讪讪,但看到沈之奎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又升起一抹喜色,奎儿这是相中了顾大小姐! 临近用膳之时,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布膳。 沈清辉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吩咐下人,却被一旁的沈清平拦住: “大哥,客人还没到齐,怎好提前开膳?而且这位客人身份尊贵,我们都怠慢不得。” “可是郡主要来?”顾明珠难得机灵一次,激动的跑到了沈清平身边,“若当真,我要去府门外迎郡主。” “既如此,二小姐便随我一起去府门外吧。” “我也去。”顾明琉也跟着起身,同方才拒绝林氏的模样判若两人。 于是乎,当宋裕和宋时欢抵达沈府的时候,便看到了乌泱泱一群人守在沈府门外。 只见宋裕拉着宋时欢走下马车,笑眯眯的走到众人面前。 先是看了眼细胳膊细腿儿的沈之奎,宋裕连连摇头。 “沈大人,你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你这孙子瞧着文弱,顾将军是不会愿意把女儿配给他的。” 宋裕悠悠然扔下了一个惊天巨雷,震的在场众人都没缓过神来。 唯有宋裕和宋时欢没心没肺的笑着。 看热闹嘛,添把柴火才好看。 顾征直接破了音,怒吼道: “沈明文,你要本将军把女儿许给你孙子?” 第198章 将军一怒,拔刀相对 “老夫何时要让你把女儿许给我孙儿了?” 沈明文看着顾征这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连忙开口争辩道。 而后沈明文便和顾征一道看向了宋裕。 只见宋裕摊开双手,“本王猜的。” 顿时,沈明文和顾征两人脸上都变得精彩纷呈。 “不过,就顾将军这副大老粗的模样,谁愿意平白无故请他赴宴?”宋裕啧啧道,“十有八九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不信的话,问问沈侍讲。” “清辉,你和林氏当真相中了顾大小姐?” 面对沈明文的质问,沈清辉难得没有硬着脖子回怼,反而双眼有些飘忽。 见状,沈明文便懂了宋裕所言为真。 “你......你自诩清贵,怎可作出这样的事情?”沈明文气的指着沈清辉的手都在颤抖。 “父亲,今日孩儿只是想借着宴会瞧一眼顾大小姐,并非一定要为奎儿求娶。” “混账!” 顾征彻底忍不住了,拔出腰间系着的长剑便朝着沈清辉冲了过来,“你还打量着若是相不中我明琉,就当作今日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吗?” “我顾家满门忠烈,岂能由你一个竖子如此折辱?” 沈清辉不解释还好,一通解释下来,就连宋裕都表示爱莫能助。 当然,就算是能助,宋裕也只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眼见顾征的长剑都已经刺到了沈清辉的衣角,沈清辉直接朝着沈明文跑过去,“父亲,父亲救我。” 见状,顾征手中的长剑方向一转,朝着沈之奎而去。 “就你这副模样,连武器都举不起来,还想求娶我明琉?”顾征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若是有功名在身我顾征还能敬你几分,你如今有什么?” “能拿什么来求娶?” “顾将军,刀剑无眼。”林氏见状硬着头皮挡在了沈之奎面前,“奎儿是沈家孙辈里唯一的男丁,身上肩负着承袭沈家家族重担的责任,此番也是心仪顾小姐,才有了今日的相见。” “明珠,你跟顾姐姐先去秦王府。” 听到林氏的话,宋时欢也冷了脸,直接让迎春带顾明琉和顾明珠离开沈府。 还心仪?真是脸都不要了。 “承袭沈家家族重担?”顾征连气息都不曾有波动,看向一旁的沈清平,“怎么?小沈大人是要隐居山林了?” “我可没有这个打算。”沈清平连忙自证清白。 “哪还能轮得到这小子承袭?”气头上的顾征说话已经是半分情面都不留,最后直接刺穿了沈之奎的衣袖方才作罢。 咣当—— 长剑被扔在地上,顾征眉眼冰冷。 “今日之事沈家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休怪我顾家不念旧情。” 说罢,顾征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留下宋裕和宋时欢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武将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不一样,简单粗暴。 看起来真爽! ...... “今日之事,让王爷和郡主见笑了。”沈明文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弯着腰请罪道。 “无碍,本王今日只为赴宴,这饭菜何时上来?本王肚子都有些饿了。”宋裕同沈清平对上视线,两人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损笑。 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怕浪费时间的。 一顿饭下来,唯有宋裕、宋时欢和沈清平三人吃的香甜。 酒足饭饱之后,宋裕方才摆了摆手,“本王突然想到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没处理完,就先回王府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沈清平也带走了。 留下沈府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跪下。” 府门关闭,沈明文憋了许久的脾气喷薄而出。 沈清辉和林氏都跪在地上,唯有沈之奎还傻愣着站在原地。 “你也跪下。” 沈明文吼道,学着元祐帝的模样抄起鞋子便朝着沈清辉身上打去,“你这个不孝子,今日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父亲,孩儿想为奎儿谋个好亲事,何错之有?” 见沈清辉还不知悔改,沈明文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秦王和福安郡主定是老三发的帖子,老三就是看不得奎儿能有一门好亲事,所以才故意破坏了今日的宴会。” 沉默......沈明文沉默了许久。 方才缓缓开口,“来人,取家法来。” 他今日要打死这个辱没门风的东西! “不可啊,父亲,不可用家法啊。”林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着开口求道,“母亲,您劝劝父亲。” “沈家和顾家支持的都是秦王,若非今日老三把秦王叫来,当着秦王的面捅破了此事,你以为此事会有善了的可能?”沈明文痛心疾首的看着沈清辉,“老三是救了你一命。” “既然他一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不在父亲给顾家下帖子的时候就开口阻拦?” 沈清辉竟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沈清平身上。 见状,沈明文怒极反笑。 长棍落在沈清辉的后背,打得沈清辉直接趴在了地上,“若是他开口阻拦你,只怕要被你们一家子给恨透了吧。” 十棍,便把沈清辉给打晕了过去。 “去给大爷告假,就说身子不适需要在家里静养一个月。” 沈明文扔下长棍,而后看向沈之奎,“你今日本有机会能得顾征高看,可你全程都在闪躲,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你没有机会娶顾明琉了。” 哪怕沈之奎能挡在沈清辉面前,顾征也会高看沈之奎几眼。 “祖父......” 可沈明文已经不愿在看沈之奎,只对着沈夫人开口,“迅速为他择一门亲事,最好下个月就能成亲。” 这便是他给顾征的解释,也唯有如此,方能平息顾征的愤怒。 “老爷放心。” 沈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清辉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氏,只觉得心里一团乱。 “老爷,这件事情是否会影响老三?” “不会,也是老三机灵,从此困局中脱了身,也给沈家留了一条路。” 沈明文重重的叹了口气,以为最不省心的结果最省心。 老天爷啊!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别再耍他玩了。 第199章 比武招亲!把沈清辉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秦王府。 宋裕装模作样的抿着茶水,实则余光不停的在打量着沈清平,就连宋时欢也在一旁拉着顾明琉和顾明珠,等待着沈清平出声。 终于,顾征忍不住了。 “小沈大人,您说句公道话。” “我家老头子还健在呢,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沈清平的话差点没让宋裕呛着,凭白挨了宋裕几个眼刀子。 “我是个粗人说话也就不顾忌了,你那大哥实在是糊涂。”顾征一脸怨念,“说话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里那崽子是个什么模样!” “咳咳咳——” 宋裕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他家阿欢可也在场呢,说话注意点。 “顾将军放心,我爹不会任由我大哥胡来。” 得了沈清平的保证,顾征才稍微放下心来。 “顾将军,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与其给他人觊觎顾姐姐的机会,不如您亲自为顾姐姐择一门好亲事。” 宋时欢突然出声,让顾征愣在了原地。 为明琉择一门好亲事吗? “我虽年幼,但也知若是想为顾姐姐择一门好亲事,唯有让顾姐姐把看重的地方记录下来,再由顾将军去找,方能成事。” 若是要嫁人,就要嫁一个事事处处合心意的人才对。 顾征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顾明琉,“明琉,你觉得呢?” “我知晓郡主好意。” 顾明琉一双温柔的眼眸看向宋时欢,她知郡主是担心如此反复几次,她的名声便有可能会被毁于一旦。 “其实这个事情我也思虑了许久,请父亲允我比武招亲。” 顾明琉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宋时欢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比武招亲。 是最适合顾家姐姐的婚嫁方式。 “大哥只大我一岁,守在边关一守便是五年未曾归来,顾家满门忠烈,若是想做我顾明琉的夫婿,自然要能横刀立马纵横沙场,我不看重家族尊贵,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配娶我。” “说得好!”宋裕拍了拍大腿,“将门虎女,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顾明琉笃定的神情,顾征眼角似有泪花闪过,“好!为父就允你比武招亲。” 顾明琉也笑了,她要为父兄再招来一名虎将。 顾家如今男丁仅剩父亲和兄长,子嗣稀薄,身为顾家女儿,也该承担起顾家的重担。 ...... “六喜,待顾家放出比武招亲的消息后,让消息扩散到整个大祁,免得错过了好儿郎。” 宋时欢不放心的叮嘱道。 想到沈之奎,宋时欢冷哼出声,“想必这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出去,沈家大爷的脸都要黑上几分了。” “这沈家大爷未免也太不像样,一回来便对咱们小沈大人如此恶语相向,还肖想顾大小姐。”抱夏在一旁也是气急,“沈大人如此正直的人,怎会生出那样的孩子。” “有的人心歪了,走的路自然就也成了歪路。” 宋时欢只觉得遗憾,没有亲眼看到沈清辉得知顾姐姐要比武招亲时候的精彩表情。 沈府。 “什么?顾家要比武招亲?” 趴在床上的沈清辉闻言脸色苍白的厉害,“这简直是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 “错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沈清平缓缓走进屋子里,脸上挂着十足十的嘲弄,“是没有把你沈清辉放在眼里,并非是整个沈家。” “沈清平,我如今可还是沈家长子。”沈清辉忍受着身上的痛意,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之前大哥斥责我顽劣,我只当大哥心性如同父亲一样,所以从不还口。”沈清平俯视着床上的沈清辉,“可如今我瞧着,真正心术不正的是大哥才对。” “三弟,你何苦要如此挖苦你的兄长。”林氏在一旁开口埋怨着,却被沈清平一记眼神吓的不敢多言。 “若是心性正直,又岂会容不下一个比自己出色的嫡亲弟弟?” “若是心性正直,又岂会一边看不上我觉得我坠了沈家清名,又一边想要用我的权势为儿子谋一门好亲事?” 听着沈清平的话,沈清辉瞪大了双眼,“你休要含血喷人。” “若非有我,大哥和大嫂怎敢肖想顾家的女儿?” 沈清平句句如同刀子一样扎进沈清辉的心里,“大哥让我平白欠顾家一个人情,我这心里很是不爽。” “若是大哥再学不乖,尽管出去问问我沈清平的手段,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只动嘴不动手的警告。” 说罢,沈清平便低笑着离开。 血脉亲缘又如何? 嫡亲父母都会同孩子反目成仇,又何况是兄弟。 他沈清平可不会因为这点血脉亲缘就把刀子对向真正对他好的人。 ...... 在秦王府的推波助澜下,顾家要为顾明琉比武招亲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祁。 紫宸殿。 元祐帝感受着小拳头传来的力道,舒服的哼起了小曲儿。 “皇祖父,顾家姐姐要比武招亲了。”宋时欢轻声说着。 “朕也有所耳闻,比武招亲好啊,符合顾家的做派。” “皇祖父,等比完武后,您能否给顾姐姐的夫婿一个去军营历练的机会。”话语间,宋时欢捶肩的动作更殷勤了几分。 如果是寻常人只需顾征一句话便可去军营从军,但若是顾家人,就需要过元祐帝的眼。 “哦?是顾家求到你面前了?” 元祐帝目光一闪,但凡是帝王,对于手握兵权的人家都会多几分考虑。 只见宋时欢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是我主动求的,若是皇祖父应允,就当作我替夫子还了顾家一个人情。” 说罢,宋时欢便把沈清辉的事情如同倒豆子一样说给了元祐帝。 “同一块土地会长麦子也会长杂草,改日朕亲自宽慰沈卿一番,至于阿欢方才说的,朕允了。” 好不容易知道一个能嘲笑沈卿的地方,元祐帝不怀好意的大笑出声。 沈家出一个沈清平就够了。 上天果然还是公平的。 第200章 把沈明文的老脸都丢尽了 几日后,早朝。 刚一下朝,便有小太监笑眯眯的来到沈明文面前,“沈大人,皇上请您去紫宸殿。” 此刻的沈明文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精神头。 元祐帝看到这样的沈明文,连忙轻咳了几声来掩盖上翘的嘴角。 “沈卿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是沈清平那浑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连一旁的吴奇都觉得有些没眼看,皇上这不是专往沈大人心口扎刀子吗? “臣也不怕皇上笑话,这次闹出事情的并非臣的三子,而是长子。”沈明文苦笑着开口,“这次还险些同顾将军生了嫌隙,因为清辉相中了顾将军的长女。” “朕理解沈卿的难处。” 元祐帝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当年秦王顽劣,朕也是愁的掉了许多头发,好在如今他走到了正道上,朕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一听元祐帝这么说,沈明文心里更难受了。 本来他也可以跟皇上一样,为老三的浪子回头而高兴。 可结果呢? “你家老大这事儿是办的不地道,你好好管教一番,别影响到清平办差就行。” 沈清辉在元祐帝心里都排不上号,元祐帝除了想看看沈家的笑话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影响到沈清平。 “这是自然,如今清平身上的担子重,臣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听懂了元祐帝话里话外的敲打,沈明文忙不迭的开口。 “庄稼长杂草了就该及时除草,免得影响庄稼的长势,沈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上说的极是。” 看着沈明文恍惚离开的背影,元祐帝瞄了一眼屏风的方向,没好气的开口,“出来吧。” 几息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元祐帝面前,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谄笑。 “皇祖父方才好生威武!” “阿欢说的对,父皇方才气势逼人。” 听着这不着边际的夸赞,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该敲打的朕可都帮你们敲打了,接下来朕可不管了。” 屁大点小事,还要让他这个一国天子来动口。 再说了,沈明文那样的人能办糊涂事儿? “皇祖父放心,父王已经让人把沈顾两家的这桩官司散播出去了。”宋时欢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未变,元祐帝却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么说,整个大祁都能看沈家的笑话了?” 宋裕和宋时欢点了点头。 元祐帝还没笑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沈明文是你们两个的夫子,你们揭他老底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现在对沈大人是略微有些残忍,但对于沈家的未来可是大有助力的,还能平息顾家心里的不快。” 笑话,骂了沈清平,得罪了顾征,秦王府岂能这般轻易就放过沈清辉? “也对。” 元祐帝又乐呵起来,转头看向吴奇,“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大家都是怎么说沈家的。” 这种千载难逢的热闹他也得看! ...... 接连几日,大祁处处都在讨论着沈家和顾家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沈家大爷竟然想为儿子求娶顾将军家的长女,气的顾将军在沈家动了刀剑,如今还要为顾大小姐比武招亲呢。” “是啊,我见过沈家那位小少爷,细胳膊细腿儿的,哪里能配将门嫡女。” “听说沈家大爷回京那日在京城门外还训斥小沈大人,肯定是觉得自己官职还没有弟弟高,所以心生嫉妒。”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专门来南街为沈夫人买点心的沈明文脸色涨红,关上马车的车窗冷声开口:“回府。” 次日早朝,沈明文看到朝着他走过来的朝臣们,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都是在说沈顾两家的事情。 “沈大人,好几日都不见沈侍讲了。” “他身子不适,在家养着了。” 沈明文发誓,自从他进入朝堂后,就从未像最近这段时间一样,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沈大人,如今沈家有您和小沈大人,说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现在又有了沈侍讲,沈家日后不可估量啊。” 赤裸裸的嘲笑。 沈明文只觉得一股火气窝在心口,却又在看到顾征后尽数消散。 憋屈啊! 下朝后,沈明文便腿脚麻利的想要回府,尽量减少丢脸的可能性。 “好巧啊,沈大人。” 宫门口,沈明文看着眼前杏眼弯弯的宋时欢,连忙行礼。 “最近沈家可真是热闹,我昨日出府,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们提及沈家呢。” 沈明文苦哈哈的皱着脸,“此事是我沈家不对。” “我虽年幼,但也只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先前沈侍讲在京外任职的时候沈家风平浪静,既如此,不如回到之前的状态。” “沈大人觉得如何呢?” 沈明文闻言目光一亮,“多谢郡主指点。” “谈不上指点,我只是担心侍郎的处境,若是沈家守不好侍郎的后方,那侍郎岂非腹背受敌。” 虽然沈明文也对她和父王帮助颇多,但若是要秦王府在沈家父子之中择其一,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臣突然想到还有一事忘了禀告皇上,臣先告辞了。” 看着沈明文匆匆进宫的背影,宋时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回王府。” ...... 紫宸殿。 “你想让沈清辉离开京城?” 元祐帝瞄了几眼跪在地上的沈明文,这的确是个绝佳的法子,只是在于沈明文是否愿意做这个选择。 “清辉历练还不够,放在京外再待上几年更合适。”沈明文顿了顿,“若是继续留在京城,臣怕他误了大事。” “允了。” 元祐帝思索了片刻,“就让沈清辉去做个莱津府知州吧,原来那个知州谢知亦,降为通判。” 元祐帝暗戳戳的翻着心里的小本子,他记得很清楚,裕儿先前去往永安县的时候,这个谢知亦可是没有出来迎接的。 降职! 第201章 干脆利落的把沈清辉送走 得了元祐帝的应允后,沈明文回府的路上都走路带风。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把老大一家子送出京城不就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沈府。 沈明文直接走向沈清辉的院子,刚走到院外,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 “爹,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贬低孩儿,孩儿......孩儿连门都不敢出了。”沈之奎满脸委屈,“京城一点都不舒服,不如我们还一起离京吧。” “逆子。”沈清辉瞪了沈之奎一眼。 “我只三年不在京城,沈家都快由你三叔当家作主了,要是再继续呆在京外,只怕沈家都没有我们这一脉了。” 沈清辉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怼。 “老三纨绔了那么多年,沈家因为老三也挨了不少的骂,父亲都没说什么,想必这一次定也能熬过去。” 老二是个不争气的,只知道窝在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可他沈清辉是嫡长子,理应继承沈家的家业。 “奎儿,你爹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在你祖父身边待着,多说一说我们一家人受的苦。”林氏冷哼出声,“你三叔连成婚都不曾,更别提子嗣,若干年后沈家还得靠你。” “三叔为何不曾成婚?”沈之奎有些困惑。 “没有人能看得上一个浪荡子。” 听着屋内的声音,沈明文衣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他一直以为安分守礼的长子一家,竟然在背地里如此议论手足,甚至还想着瓜分沈家。 他沈明文还没死呢! 怒火噌噌往上涨,沈明文一把推开了院门。 ...... “皇上封你为莱津府知州,明日你便启程上任吧。” 沈明文面无表情的开口,本还想着等沈清辉养好身子再让他们启程离京,可一想到方才的对话,沈明文只觉得越早把这一家子人赶走越好。 “父亲,我刚回京,为何又把我调到莱津府?” 沈清辉被这个消息给砸的有些晕乎。 “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能揣度的。”沈明文只觉得浑身生寒,“一样是从五品的官职,也不算亏待了你。” 沈清辉闻言目光骤缩,同样的从五品,京官和地方官的含金量可差了极多。 “父亲,我想留在您身边尽孝,能不能求皇上让我继续留在京城?”沈清辉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肯定是老三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这才让皇上起了这样的心思。” “住口!” 沈明文高声呵道,“睁大眼睛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还有半分为人兄长为人臣子的模样吗?” “到了莱津府好好做官。” “父亲,那......那让奎儿留在您身边尽孝,我和林氏去莱津府。”沈清辉做出了让步。 可沈明文却丝毫不为所动,“皇上既然下旨,你便带着家眷一起走吧。” 说罢,沈明文便大步离开,只觉得心累极了。 身后,沈清辉目眦欲裂,死死的抓住林氏的手。 弃子。 他沈清辉竟然成了沈家的弃子。 ...... 次日。 沈明文和沈夫人都并未来送沈清辉离京,显然是被沈清辉彻底伤透了心。 沈清辉在京城门外等了许久,却只看到了一抹清冷的身影。 “你来,是想看我的笑话?” 看着眼前的沈清平,沈清辉只觉得刺眼。 “是啊。” 沈清平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沈清辉眼前发黑。 “我笑你傻。” “京城谁人不知我沈清平乃秦王麾下之人,碍于秦王,无人敢明目张胆的与我做对。”沈清平嘲弄的笑出了声,“而大哥你,一回来就斥责我,想要下我的脸面。” “下我的脸面,就是下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的脸面。” 简单的一句话,却震的沈清辉头脑发胀。 “看在你也是沈家人的面子上,我多说几句,若是有其他王爷寻到你这里,定要严词拒绝,办好自己的差事。”沈清平盯着沈清辉,“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祝大哥一路顺风。”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良禽择木而栖,有王爷和郡主这般真诚相待的明主。 他沈清平又如何不甘愿赴汤蹈火。 ...... 沈清辉走后,京城难得安静了几日,顾家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比武招亲,而宋时欢也再次回到了女学。 “今日怎不见二郡主?” 迎春观察了一通,皱着眉头说道,“难不成平王府里那梅香今日临盆?” 柳儿前些时日就传来了消息,说梅香快到临盆的日子了。 宋时欢闻言目光微动,“大抵是了,派人回去跟父王说一声。” 说罢,宋时欢呼出了一口气。 才享受了没几日的安生日子,怕是又要没了。 平王府。 几位主子都聚集在一个偏远的院子里,屋内时不时的传出梅香凄惨的叫声。 除了常玲儿一脸怨念,其余人脸上都满是期待。 一炷香后,稳婆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王妃,大皇孙,孩子的头太大了生不出来......”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申桦儿闻言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瞬间便流出了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大人和孩子都要保,若是实在不能两全......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皇室血脉。” “草民明白。” 稳婆再次进了屋子,随之而来的是梅香更加凄惨的声音。 渐渐的,梅香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阵婴儿哭声响起,梅香也在同一时间落了气,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渍。 “恭喜王妃,恭喜大皇孙,是个健壮的小公子。”想到一会儿会有的赏钱,稳婆抱着婴儿笑的合不拢嘴, 众人都围上去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申桦儿仔细的端详着婴儿的眉眼,在看到婴儿的鼻子后眼中大亮。 “言峥,瞧瞧这孩子的鼻子是不是像宋时欢?” “是有几分相似,但也看不太出来。”宋言峥还没明白申桦儿的用意。 只见申桦儿笑着看向宋言峥,“言峥,你亲自进宫一趟,就说平王府得了一个同元后娘娘长相相似的小公子。” 难道只许宋时欢与元后相像? 她平王府的小公子也可以相像。 第202章 不是谁都能像芬儿的 紫宸殿。 “皇上,大皇孙殿下在殿外求见。” 元祐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言峥来找朕有何事?让他进来吧。” 别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让沈明文看笑话了。 毕竟他刚看过沈明文的笑话。 只见宋言峥一脸激动的踏进紫宸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孙儿给皇祖父报喜,恭喜皇祖父喜得重孙。” 重孙? 元祐帝完全忘记还有梅香这号人物,在孙辈里扒拉了半天都没弄明白从哪里冒出来了个重孙。 “常氏生子了?朕不记得常氏有孕啊。” 听到元祐帝的话后,宋言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分,“回皇祖父,是孙儿后院里的梅香生了个儿子。” 想起梅香,元祐帝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这事儿到底也不光彩,他们母子二人就养在平王府便是,平日不必出来见人。” 见元祐帝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宋言峥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梅香难产去了,孙儿打算把这孩子记在常氏名下。” 瞬间,一股威压砸向宋言峥,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如此直白的去母留子,蠢货! “你可想好了?这孩子身世不光彩,你确定要让他占据你嫡长子的位置?”此时的元祐帝尚不知常玲儿已经再无生育的可能。 “此事常氏也已经答应了。” “随你吧。”元祐帝语气冷淡,显然对于这个刚出生的重孙也没有多少喜爱。 “多谢皇祖父,还有一事,方才孙儿见到孩子,觉得竟也和元后祖母极为相似,尤其是鼻子......” “不是谁都能像芬儿的。”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言峥,你要给他嫡长子的身份朕且由着你,但朕眼里可容不下其他的心思,你既已决定参加科举,就该把心思放在科举上。” 离开紫宸殿后,宋言峥猛地打了个哆嗦。 皇祖父说话竟然如此直接......甚至连半分想要看看这孩子的想法都没有。 思及此,宋言峥加快了回平王府的脚步,他得赶紧回府跟王妃说皇祖父的态度。 ...... 秦王府。 “庶子变嫡子?” 宋裕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嘲弄,“只怕平王府的算计要落空了,父皇可绝对不会喜欢如此身世的重孙。” “而且平王府明目张胆的去母留子,这个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废了。”沈清平也在一旁悠悠的开口说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迎春手里拿着一个纸条进了屋子。 “王爷,郡主,小沈大人,这是柳儿送来的密信。” 听到柳儿,宋裕向宋时欢投来了赞赏的目光,“阿欢这个钉子留的真是绝妙。” 打开密信,宋裕的脸色黑了个彻底。 “本来本王还不欲因为一个孩子而跟平王府计较,可现在平王府却先恶心起本王来了。” 宋裕气呼呼的开口,“既如此,后日洗三,本王给平王府准备一个大礼。” 待宋时欢和沈清平看到密信上的内容时,也都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还同元后娘娘相似。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相似了? ...... 两日后,平王府大办洗三宴。 因为是元祐帝的第一个重孙,又顶着嫡出的身份,朝臣们也摸不准元祐帝的态度如何,于是便都带着贺礼来到平王府道贺。 平王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伯和阿欢来了。” 见宋裕和宋时欢来到平王府,宋言峥眼中有着隐隐的得意,无论秦王府权势再盛,也后继无人。 皇祖父迟早会明白,他宋言峥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今天这么热闹。”宋裕笑着扫视四周,“你们为何不邀请父皇,父皇还没看过孩子呢。” “大哥,父皇政务繁忙,我们也不忍过多打扰。”申桦儿出言维护着平王府的面子,可今日宋裕和宋时欢来就是为了让平王府不好过的,又怎会如此罢休。 只见宋裕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孩子呢?抱来让本王看看。” 当乳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上来时,宋裕只大略看了一眼便啧啧称奇,“有时候这血脉亲缘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我瞧着这孩子跟言峥一点都不像,倒更像他娘亲一些。”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都知小公子的娘亲难产去世,才被记在了皇孙妃的名下,如今秦王这话......岂不是赤裸裸的把此事放在明面上说? “大哥还记得梅香的模样,真是好记性。”申桦儿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衣袖下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 “不是我父王记性好,是我父王有心。” 宋时欢笑着开口,“我父王听说小侄儿一出生就没了生母,甚是心疼,特地吩咐人连夜找到了小侄儿的舅舅和姨母,把他们接到京城安置。” “我方才看小侄儿,同他舅舅和姨母极为相似,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听到宋时欢的话,一直心里憋着气的常玲儿再也按耐不住。 “既然如此,便把这孩子还记在梅香名下吧。” 让她养个连跟殿下都不像的孩子,还不如让她死了。 她又不是不能生,凭什么要让一个出身卑贱的孩子占据嫡长子的身份。 “皇孙妃说胡话了,来人,把皇孙妃带下去。” 申桦儿脸色差极了,看向宋裕的目光也变得阴翳,“大哥和阿欢有心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尊煞星,今日就是故意上门来给平王府找不痛快的! ...... “弟妹不必如此感激,本王今日还把他们都给带来了,此刻就在平王府外面,弟妹快派人把人带进来看看孩子吧。” 申桦儿闻言只觉得心肺管子都快要炸了,宋惜颜牢牢的扶着申桦儿,这才让申桦儿稳住了心神。 却见宋裕又看向襁褓里的婴儿,“瞧瞧这小眼睛小鼻子的,跟你舅舅像极了,尤其是这鼻子,一会儿让大家瞧瞧你舅舅的模样,就能知道你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了。” 一炷香后,申桦儿看着眼前眼圈发黑,脚步虚浮的男人,直接气的晕倒在地。 第203章 千万不能得罪秦王府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婢女慌张的叫着太医,宋言峥见状脸色黑成了锅炭,盯着眼前没个正形的男人,“你就是梅香的哥哥?” “对对对。”男人谄媚的说着,“听说梅香给殿下生了个大胖小子,这真的是我们全家的福分,方才王爷说小公子竟然生的和草民有几分相似......” “闭嘴。” 宋言峥额头上的青筋一跳再跳,“梅香难产死了,小公子被记在皇孙妃常氏的名下,跟你们家没有关系。” “这怎么能行呢?” 男人本就是无赖混子,眼见这泼天的富贵要离自己远去,立刻就不干了。 “言峥,你这么做是有些不地道。”宋裕也在一旁悠然开口。 见秦王觉得自己有理,男人连忙开口说道,“殿下,我妹妹拼了性命才生的孩子,就算记在别人名下,也不能不让草民这当舅舅的见见孩子啊,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来人,乱棍打出去。” 宋言峥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本以为是春风得意的洗三宴却被秦王父女给搅和成了一团乱麻,还把孩子跟那样龌龊的人家绑在一起。 失去了先机。 此刻他若是再说孩子跟元后相似,只怕宋裕立刻就要跳起来说他对元后不敬了。 男人被下人们打了出去,动静惊到了襁褓里的孩子,孩子也扯着嗓子哭了起来,现场乱作一团。 “啧,本王最听不得婴儿啼哭,正好父皇今日闲的无事叮嘱本王带阿欢进宫陪他,本王和阿欢就先走了。” 宋裕又轻描淡写给了平王府一巴掌。 方才平王府说元祐帝政务繁忙才不来平王府看孩子,可现在...... 来的朝臣们各个都是机灵人,立刻便想通了元祐帝的态度,宋裕和宋时欢前脚刚走,朝臣们便立刻起身告退。 短短半个时辰。 宾客几乎全都走光了。 “夫子也要走吗?”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韩御史,宋言峥沉声开口说道。 “殿下,听臣一言,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莫要同秦王府作对了,不然臣脸上的伤还有今日平王府的处境就是下场。” 一说话便扯到伤口,韩御史疼的眼泪直冒。 谁懂走在路上被人套了麻袋一通拳打脚踢的感受! ...... 紫宸殿。 “你倒是难得机灵。”听完宋裕绘声绘色的描述,元祐帝半点怒火都没有,反而是翘起了嘴角。 “不是谁都能跟娘亲相像的。”宋裕冷哼道,“我瞧着平王府压根就没有好好爱护那孩子的心,只想着用那孩子来争宠了。” 这两句话可算是说到元祐帝心里了。 “不仅工于心计,还眼皮子浅。” 元祐帝说的一针见血,“朕喜爱阿欢,绝不仅仅是因为阿欢和你娘亲相似,是因为阿欢是个极好的孩子。” 元祐帝看了眼在屏风后面习字的宋时欢,“没想到连朕的这份心意,也被平王府给算计进去了。” 元祐帝一个不高兴,直到孩子满月都不曾有任何赏赐到平王府。 这明晃晃的打脸让申桦儿醒了又晕晕了又醒。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现在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等孩子大一些会说话了就常往宫里抱抱,只要孩子嘴甜些,还愁你皇祖父不喜欢这孩子。”申桦儿努力撑起身子,“只是这次平王府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大脸,言峥,你科举定要争口气。” “这孩子,皇祖父始终不曾赐名。” 又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申桦儿只觉得头疼,“把孩子抱到之前梅香那个院子里养着吧,至于名字,先取个乳名叫着。” “就叫阿顺吧,保佑平王府日后顺顺当当的。” ...... 沈府。 沈清辉走了后,沈府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祥和。 “三爷,平王府派人去杀小公子的舅舅,您看我们要不要......” 书房内,沈清平任劳任怨的看着折子,听到小厮的话后抬起了头,眼中尽是精光。 “找个尸体充数,让平王府以为人已经死了。” 沈清平嘴角上翘,“然后把人随便找个京外的地方藏起来,万一以后有用呢。” “是,奴才这就是办。” 被打断了看折子,沈清平索性起身伸展四肢,朝着沈明文的书房而去。 “什么事儿?”沈明文连头都没抬就猜中了来人。 “我只是想问问王爷最近功课如何。” 听到沈清平的话,沈明文拿笔的手顿了顿,“前些时日被你大哥弄的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为王爷批注题册。” 沈清平闻言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做了下来,轻声呢喃道: “听说叶大人又给郭府送了好几本题册,照此下去,日后王爷状元及第之时被问到师承何人,也不知道王爷该说您还是说叶大人。” 一听沈清平这话,沈明文的危机感顿生。 “明日为父就会给秦王府送去几本题册,最近王爷是有些清闲了,得多做些题充实一番。” 沈清平见状勾了勾嘴角,“那我就替王爷谢过父亲了。” 此时正在秦王府闭目养神的宋裕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 六月初,顾家正式宣布将于六月二十日在府里的练武场开始比武招亲。 顾家对于习武之人的意义,不亚于沈明文和叶士杰在文人之中的号召力。 一时间,京城里习武之人的身影立刻多了起来。 街巷也处处都在议论着顾家比武招亲的事情。 “娶了顾家大小姐,就能像顾家儿郎一样驰骋疆场吗?”一名看起来有些内敛的少年在街口停下了脚步,轻声开口问道。 “顾大小姐的夫君当然会如此。” 听到众人肯定的回答,少年眼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瞧着小郎君像是从京外而来,莫不是特地为了这比武招亲跋涉千里?”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不知去顾府的话,该往哪里走?” 一听是要去参加比武,众人纷纷热心为少年指路。 少年礼貌答谢,而后背着行囊朝着顾府而去。 比武招亲吗? 他有的是一把力气。 第204章 一身力气,惊掉了宋裕的下巴 六月二十日,顾府。 宋裕和宋时欢特地跑来观看这场热闹的比武招亲,看台上,宋时欢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来回转动,忽的,宋时欢皱起了眉头: “父王,那个少年看起来好像力气不大够,只怕一会儿会受伤。” 顺着宋时欢的目光看去,宋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少年穿着明显大许多的衣裳,体型比起其他壮汉也要弱一些,站在原地也不同周围人攀谈,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的,一般第一回合就要被打下去了。” 宋裕叹了口气,“看着也是个可怜孩子,一会儿让太医准备着给他看看吧。” 这边父女两人正在盯着少年,另一边,铜锣声响起: “比武第一回合,不能使用武器,现在开始。” 不能使用武器,那比的就是招式和力气。 第一回合采用抽签的方式两两对打,胜者进入第二回合,败者则直接淘汰。 为了能成为顾家的女婿,演武场上的人们都不要命似的对打,看的宋裕心肝直颤,恐怖啊! 幸好他走的是文人科举的路子。 虽然被叶老头和沈老头磨搓,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而方才被宋裕和宋时欢注意到的少年则抽到了最后的签,待少年上场时,前面其他人都已经决出了胜负。 看着对面一阵腱子肉的壮汉,少年慢吞吞的都上了演武场。 “你若是现在认输,我便不打你了。”壮汉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开口说道,“就你这身板儿,只需我一拳你就会飞出演武场。” 同一时间,顾征也看向了少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少年眼中带着壮汉看不懂的炽热,整个人浑身的气场瞬间一变。 号令响,壮汉便伸出右拳朝着少年砸来。 周围众人都有些不忍去看少年的下场,仿佛认定了赢者只会是壮汉。 可下一秒,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只见少年直接拦下了壮汉的拳风,整个人面不改色,仿佛还没用出全力,而后待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时,少年迅速一个过肩摔,把壮汉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我赢了。” “喻凡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看台上,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嘴巴已经张大到能塞一个鸡蛋。 “他......他直接挡住了对方的拳风?” 宋裕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对吗? 一旁的沈清平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宋裕一眼。 王爷倒是生的高大威猛,但以前看见将士们就生怯,自从郡主到了秦王府才好转。 宋裕咽了咽口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喻凡,此子不凡! “父王,夫子,我赌他赢。” 宋时欢拍了拍麻木的小脸,她都想同这少年过几招了。 看着五官端正,眉眼里也都是正气,同顾姐姐倒也相配。 ...... 喻凡如同一匹杀出的黑马,从一开始被所有人都不看好,到成为大家都忌惮的对手,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回合,自选武器,现在开始。” “第三回合......” 这一场比武招亲,足足从天亮打到了天黑,中间没有半分停歇。 最终,顾征看着眼前多处负伤的喻凡,眼中涌现出了一股赞赏。 “本将军看得出来你武功底子并非最好,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你一身的力气。”顾征缓缓开口,“你是哪里的人?” “漠北。”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让顾征愣了愣。 漠北乃是边关之地,是他顾家常年驻守的地方。 喻凡双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我出生于漠北苦寒之地,常年被敌寇侵扰,是顾家率领将士日夜驻守,我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喻凡的声音如同古钟一样响彻在顾征心里,“我们整个村子都感念顾家,听说顾将军要比武招亲,一起给我凑够了银子,让我到京城一试。” “漠北也知晓比武招亲的事情?” 顾征此刻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消息竟还传到了那般偏远的地方。 “顾将军,那个......我们把消息特地扩散了些......”宋时欢摸了摸鼻尖,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大婚的时候得让她做主桌! 喻凡神色认真,朝着顾征拱手,“我喻凡愿成为顾家麾下兵卒,守护大祁百姓,求顾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满眼都是对驰骋疆场的渴望。 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有幸迎娶顾家大小姐。 “按理,今日比武招亲的胜者要迎娶我的女儿,你是不愿意吗?”顾征瞪了眼喻凡,这小子怎么不上道儿? 喻凡闻言愣了愣,结巴道: “愿意,愿意的。” “若有幸能娶到顾大小姐,当待其如珠似宝,终生唯她一人,白头偕老。” 霎时,宋时欢耳中似是闪过了去年第一次见到顾明琉时,顾明琉温柔的笑道,“小女自知福薄,从未想过能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 这一刻,宋时欢好像看到了何为天赐良缘。 “好!你这个女婿,我顾征认下了!” 顾征仰天大笑,“来人,请小姐过来。” ...... 一听顾征提及顾明琉,本还沉稳的喻凡只用了几息的功夫,脸色就由正常变得通红。 当顾明琉站在喻凡面前的时候,宋时欢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善意的提醒道:“喻公子,你还是呼吸几下吧。” 不然一会儿真得叫太医了。 顾明琉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少年,被对方这副模样给逗得笑出声来: “喻公子,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为何见我却不说话?” “我......我曾有幸见过顾小将军,他说他的妹妹有倾城美貌,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不假。” 喻凡压根不敢抬眼看顾明琉,说话也说不利索。 话音刚落,一旁的顾明珠便双眼发亮: “我大哥说我有倾城美貌?此话当真?” 第205章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 紫宸殿。 “顾征当真相中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元祐帝惊的胡须都差点掉了一根,就顾征那副宝贝女儿的模样,肯把女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父皇,那个喻凡力大无穷,又许诺终生唯有顾大小姐一人,这天赐的良缘顾家怎会不要?”宋裕没心没肺的解释道。 孰料,下一秒战火就烧到了他的头上。 “朕瞧你怎么就没有天赐的良缘?” 元祐帝想到眼前这个光棍儿子,顿时不愿再正眼看宋裕一眼。 “行,那孩儿也不在您跟前儿碍眼了。”宋裕也来劲了,拍了拍屁股就往外走,“估计明日顾将军就要来请旨赐婚了,阿欢跟喻凡那小子过了几招,说那小子是个奇才,您到时候别为难顾将军就行。” 说罢,宋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宸殿。 气的元祐帝指着门外的手都在哆嗦。 混账! 现在他这个当老子的说几句都说不得了? 他像是那种会为难顾征的人? ...... 另一边,喻凡直接被安排在了秦王府暂住。 “我父王自出生起便在京城,不曾见过漠北的壮丽与悲情,所以我想请你给他讲讲真正的漠北是什么模样的。” 喻凡看着眼前的宋时欢,脸上满是敬重。 他自诩力气极大,可同郡主过招的时候却只打了个平手,眼前的郡主年仅十一岁,恐怖如斯。 听到宋时欢的话,喻凡顿了顿,“食不果腹的日子也要说吗?” “越真实越好。” 此刻的宋时欢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你若是想让漠北有所改变,就要说实话。” 看着喻凡踏进书房,正欲转身离开时却看到了在院门口站着的沈清平,显然是听到了方才她和喻凡的对话。 “郡主是想为漠北谋一谋?” “喻凡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又破,可见漠北之苦。”宋时欢露出了笑容,“我父王生性善良,他只是不知道漠北的情况,倘若知道,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改变。” “我也相信他可以改变。” 沈清平笑叹出声,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被郡主的行事做法所折服。 “郡主仁善,乃大祁之福。” 一个时辰后。 有些口干舌燥的喻凡看着眼前脸色严肃的宋裕,有些手足无措,他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可宋裕却缓缓起身,走到喻凡跟前摸了摸喻凡的衣裳,“你们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这样的衣裳吗?” 喻凡点了点头。 “本王以大祁秦王的身份向你承诺,定会让漠北的百姓过上没有外敌侵犯,吃穿不愁的日子,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瞬间,喻凡终于明白了顾征再三叮嘱他的那句话份量有多重: 顾征说的是: “顾家甘愿为秦王驱使。” 喻凡毫无半分犹豫的跪了下来,“多谢王爷,草民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书房外,沈清平听到喻凡铿锵有力的话,抬头看了眼阳光明媚的天空,又看向一旁杏眼弯弯的宋时欢。 是啊。 这样的秦王府,没有人会不愿为之拼尽一切。 ...... 次日,紫宸殿。 “婚礼是打算在京城办还是在漠北办?”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少年,换了衣裳的喻凡看起来还是一副清瘦的模样,元祐帝怎么也无法把人和宋裕嘴里“力大无穷”的奇才联系起来。 “皇上问你话呢。”见喻凡没有反应,顾征连忙给喻凡使眼色。 又是噗通一声。 声音响的元祐帝心肝都颤了颤,瞧着喻凡面不改色的模样,元祐帝都觉得自己的老腿发疼。 “皇上,草民离乡之时曾对着乡亲们立誓,无论是否能娶到顾大小姐,只要一日不在战场上打出功绩,一日就不回乡。” “所以请皇上下旨,把婚礼定在京城办。” “好!”元祐帝拍了拍桌子,“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你有这份志气,就能成大事!” “这桩婚事,朕允了,择个良辰吉日在京城完婚。” 离开紫宸殿后,顾征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喻凡的肩膀,“我会让人选个良辰吉日,尽快让你和明琉完婚,完婚后你就去军营。” “一切都听将军安排。” 顾家扒拉了一遍日子,发现最近的日子便是七月二十二,便把喻凡和顾明琉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二这天。 顾家立刻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婚事来。 而另一边,沈府。 “老爷,之前给奎儿挑的苗家姑娘清辉和林氏都过过眼了,说同意这门婚事。”沈夫人端着一碗参汤递给了沈明文,“最近的好日子就是七月二十二了。” “那就七月二十二大婚,早些定下来免得徒增变故。” 沈明文现在是一听到沈清辉一家就觉得头疼,这都多少天了顾征连理都不理他,他可太冤枉了! “不可!” 沈清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慌乱,“我正要来跟爹娘说,顾将军把顾大小姐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二。” “把奎儿的往后推。”沈明文斩钉截铁的开口。 甚至还有几分后怕,幸好没真的撞在同一天,要不然顾征都能把他沈家给生吞活剥喽。 “老三,那喻凡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明文有些好奇。 “是个......很容易变脸的人。”想到了什么,沈清平笑出了声。 变脸? 沈明文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形容。 ...... 顾府。 “姐夫,你为何看到我姐姐就脸红,看到我就不会脸红呢?” 顾明珠稀罕的看着喻凡。 一番话更是让喻凡羞窘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是我特地去......去买的蜜饯,顾将军说你爱吃。”喻凡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明琉,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眼看顾明琉一眼。 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般仙女一样的姑娘,会成为他的妻子。 “我不爱吃蜜饯,我姐姐爱吃蜜饯,我爱吃豌豆黄。” 顾明珠话音刚落,便传来顾明琉忍无可忍的声音: “顾明珠——” 吓得顾明珠手忙脚乱的跑出了院子,一边跑还一边掉小珍珠: “大姐凶我!” 第206章 糟糕!感觉没人能配得上他的好大儿了 “郡主,大姐她凶我。” 秦王府。 看着眼前不停抽泣的顾明珠,宋时欢连忙起身,“顾姐姐善解人意,何故凶你?” 待顾明珠把事情的始末说出后,宋时欢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这波凶你凶的不亏啊,孩子。 眼见顾明珠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宋时欢只得吩咐三喜出府给顾明珠买豌豆黄。 可却依旧没起作用。 “嘘,别让我父王听到了。”宋时欢作出了噤声的表情,顾明珠见状擦了擦眼眶积蓄的泪水,方才能把眼睁开一条缝。 “我父王发过话,如果府里谁打扰他看书,就要把那人拉着跟他一起在书房待着。” 哭声戛然而止。 “我父王啊,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宋时欢眼底满是狡黠,“书房里要看的书堆成了小山一样高,除了用膳,其他时间都得在书房里。” 边说,宋时欢便叹了口气。 “手指因为写字都磨出了茧子。” “王爷不像......不像是这样的人吧?”顾明珠弱弱的说着,虽然都说她孩子心性,但她也不傻,王爷之前可是跟她一样不爱看书的。 “你不信?”宋时欢挑了挑眉,“走,随我一起去书房外瞧瞧。” 一炷香后。 顾明珠透过窗户看到了书房里埋头苦读的宋裕,熬的双眼的眼圈都发黑。 因着震惊,顾明珠的手不小心碰倒了窗边的花瓶。 哗啦—— 顾明珠浑身都僵硬了。 完蛋!她打扰到王爷看书了。 宋裕听到动静下意识的看向窗口,“阿欢,明珠,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别让碎片划伤了。” 这句话落在顾明珠耳中,就变成了: “敢打扰本王看书,赶紧进书房和本王一起待着。” 瞬间,顾明珠脸上的血色尽消。 “王爷,郡主......我突然意识到方才大姐凶我是我有错在先,我怕大姐伤心,要赶紧回府给她道歉,下次......下次我再来王府玩。” 说罢,顾明珠便撒开脚丫子飞奔离开了秦王府。 身后,宋裕目瞪口呆。 “明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父王您的用功感动了明珠,她心里也偷偷想着赶紧回府用功看书。”宋时欢还不忘吹捧宋裕一把,顿时,宋裕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阿欢放心,明年院试我定再次拿下魁首!” ...... 宋时欢三天一小哄,五天一大哄。 不是变着法儿的给宋裕改善膳食,就是各种夸赞不断。 甚至还把那些历史典故编排成话本让戏班子进王府来演。 直接让宋裕的刻苦程度达到了一个巅峰。 紫宸殿。 “秦王竟用功至此?” 听完沈骁的话,元祐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回皇上,守在秦王府里的护卫都是这样说的。”沈骁也处于震惊之中,这样的用功程度,竟然是一个王爷能做到的。 “真是邪了门了。”元祐帝反复思考,反复质疑。 一个不慎差点揪掉了一根胡须。 想到自己最近忧心忡忡的事情,元祐帝叹了口气,“沈骁,去查查京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女儿的情况,然后制成册子给朕。” 顾征的闺女都嫁出去了,没道理他的儿子娶不到媳妇! 想到最近几日顾征在朝堂上满面春风的模样,元祐帝顿时也来劲了,开口补充道:“动作要快,朕明日就要看到册子。” “是。” 沈骁一听思考不敢耽搁,朝着殿外而去。 次日。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册子,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全程眉头都是紧皱的。 这个不好......性子太过柔顺,震不住下面那群宵小。 这个也不好......性子又太过刚烈,与那混账怕是要多有摩擦。 看来看去,元祐帝竟觉得无一能配得上宋裕的。 “去把梅知临叫来。” 把梅老头叫来参谋参谋。 ...... “皇上可是龙体不适?”梅知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下一秒,却被扔过来一个册子。 “朕欲给秦王选妃,但这册子朕从头到尾都翻过了,没瞧到有能和秦王相配的。”元祐帝作势叹着气。 梅知临闻言眼皮子跳了跳,皇上要不把嘴角的弧度先压一压呢? “臣依稀还记得两年前,大约也是这个时候,皇上为秦王选妃的事情,愁的茶饭不思。” 梅知临扬起了机械的笑容,“如今是因为王爷太优秀了,竟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是啊。”元祐帝忙不迭的点头。 这有的时候,儿子太优秀也是一种困扰呢。 听到元祐帝的回答,梅知临脸上的笑差点都没维持住,“婚姻大事极为重要,且秦王又是无比尊贵之人。” 梅知临特地把“无比尊贵”四个字咬重了几分。 “臣以为,该宁缺毋滥。” “果然还是梅卿懂朕!”元祐帝听了一通对宋裕的夸赞,心里舒坦极了,“朕若是要给秦王选妃,也定要选个大祁最好的女子。” 不能随便就把儿子给坑了。 梅知临闻言笑的脸都僵了,所以皇上叫他来,其实就只是想听听他是如何夸赞秦王的? 老天爷,谁来管管这对天家父子? ...... 六月末,沈明文终于在一次下朝后追赶上了顾征的脚步。 “顾将军,我已经给孙儿另择一门婚事,十一月成婚。”沈明文因为跑了几步,还有些发喘,“之前的事情是我沈家不对,顾将军莫要再介怀了。” 顾征见状也点了点头。 “我知此事太傅不知情,所以并未有迁怒沈家之意。” 听到顾征这话,沈明文愣了愣,那连着几日都不愿搭理他的人是谁? 不是眼前的顾征吗? “我顾征是个莽夫,打心底里敬重像太傅您这样的学问渊博之人,只是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将军请讲。”见顾征这副模样,沈明文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往往高门大户的倾覆都是转瞬的事,祸根大多自内部而出。” 顾征直视着沈明文的眼,“若我是太傅您,有些祸根我从一开始就会彻底铲除。” 第207章 族谱除名!看谁敢动本王的粮食 斩断祸根? 沈明文心尖微颤,他已经把老大一家弄出京城了。 “还请顾将军明说。” “沈顾两家,一文一武,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无论断了哪个都是王爷的损失,若非如此,今日我顾征不会多嘴。”顾征凑近了沈明文,压低了声音,“若是太傅狠得下心,就偷偷去开宗祠,请族中耆老见证,把沈清辉一家驱逐出去。” “倘若日后沈清辉不生祸乱,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依旧是沈家嫡长子,但若是生了祸乱,到时候祸不及沈家。” 说罢,顾征便拱手离开。 郡主让他带的话他悉数带到了。 若非因为郡主,他才不愿跟沈明文多说几句话,看到他就来气! 子不教父之过! 留下沈明文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当晚,沈明文辗转反侧。 “老爷可是有心事?”沈夫人起床点燃了蜡烛,柔声问道。 看着沈夫人的模样,沈明文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清辉,是他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夫人吃了最多的苦才生下的孩子。 “夫人,我记得你怀上清辉的时候,我高兴的抱着你在院子里转了好多圈。” 听到沈明文提及沈清辉,沈夫人愣了愣,也红了眼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是啊,当时我也特别高兴。”沈夫人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后来我生他的时候老爷正在赴考,等老爷回来,清辉都四个月大了。” “再后来,每次老爷赴考,我都带着清辉送老爷到村子口,然后就开始日夜祈祷老爷高中,早日归家。” 提起以前的日子,沈夫人眼底就是怀念,那个时候的清辉,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陪着她在家等了一年又一年。 “我还记得老爷乡试的时候,我和清辉在家里跪着祈祷,清辉跪的膝盖都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人心易变。 “辛苦夫人了。”沈明文握住了沈夫人的手。 清辉总说他吃的苦最多,可真正最受苦的,是夫人。 “老爷,去做您认为正确的决定。” 沈明文闻言瞳孔剧震,握着沈夫人的手也骤然紧缩,“清辉他......他走错了路,为了保住沈家下一代家主,我必须如此。” 次日,沈明文便叫来了宗族耆老,开了宗祠。 具体做了什么除了几个知情的人之外再无人知晓。 从宗祠出来后,沈明文看到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沈清平。 没有言语交流,只伸手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沈家日后,就交给你了。 为父今日替你扫清沈家内部的障碍。 ...... 秦王府。 “沈大人是个文人,所以像这么决绝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想到。”宋时欢抿了一口茶水,“但若是有人点拨,他就有不顾一切去做的勇气。” 文人风骨,莫过于此。 “也是沈清平那小子的福气。”宋裕酸溜溜的说道,不像他老子,一天不骂他几句就难受。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着沈清平的模样,父女两人对视了一眼。 果然是心情大好的模样。 “顾家大小姐大婚,王爷和郡主可有想好送什么贺礼?” “这个我和父王早就想好了!”宋时欢闻言笑着开口,若是寻常大婚父王怕还不会如此积极呢。 “哦?洗耳恭听。” 宋裕见状清了清嗓子,“本王想用秦王府的银子购买粮食,运往漠北。” 喻凡嘴里的漠北和他想象中的实在太过不同,导致他甚至会在梦里梦到水深火热的漠北百姓们。 “本王知道这些粮食杯水车薪,但本王总得立刻开始做些什么。” 听完宋裕的话,沈清平沉默了片刻。 “从京城到漠北,要路过九座城池,其中也包括楚王的封地,王爷,我有个想法。” “速讲。” 宋裕立刻来了劲头,一般沈清平这般说的时候,便是有人要倒八辈子霉运了。 “这买粮食的银子依旧从秦王府出,只是这粮食要以户部的名义送去漠北,这样可以彰显大祁对漠北百姓的重视,皇上不会不答应。” 宋时欢心尖微颤,皇祖父不仅会答应,估计还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然后呢?”宋裕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若是明说这是王爷的粮食,那些人怕是不敢动,但若是户部的,他们早就贪习惯了,这么多年,朝廷也往漠北送过粮食,可真正到百姓手里的又有几担?” “本王知道了!” 宋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引蛇出洞,然后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样不仅能让漠北百姓拿到粮食,还能清理一波贪官。” 宋裕看着眼前的沈清平,果然缺德的阴招儿还得这厮来想! “一举多得的事情,王爷但做无妨,但若是一路上没有贪官,这粮食就跟秦王府没有半分关系了。”沈清平笑着开口。 “无碍,只要百姓能吃上粮食,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时欢思忖了片刻,低头笑了起来,“夫子最想收拾的只怕不是贪官污吏,是三叔的人吧。” 楚王如今势弱,手底下的人肯定会大肆搜刮来维护势力。 这粮食就算能全须全尾的进楚王的封地,出来的时候又能剩下多少呢? “收拾老三?这本王最拿手了。” 宋裕双眼发光,“明日本王就进宫禀告父皇,定要快速把粮食运往漠北。” 他一刻都等不及看老三吃瘪的模样了! ...... 次日早朝后,紫宸殿。 “请父皇允儿臣出资购买粮食,并以户部的名义送往漠北,以彰显父皇仁治。” 一旁的吴奇闻言瞪大了双眼,王爷说话何时这么有水准了?还开始咬文嚼字了? 元祐帝闻言激动的音调都抬高了几分,“你当真愿意做好事不留名?” “儿臣愿意,再说了,留父皇的名就是留儿臣的名。” 听着宋裕的话,元祐帝心里老泪纵横。 芬儿,咱们的儿子真的出息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朕准了!” 见元祐帝答应的爽快,宋裕咧着嘴便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着几分狠劲儿。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宋裕的粮食! 第208章 孙宥请求送粮!洞房插曲 几日后,早朝。 “朕听闻漠北百姓食不果腹,所以特命户部筹措了大量粮食准备运往漠北。”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都正了正神色。 “吾皇盛明。” “皇上恩德感天动地啊。” 元祐帝话音刚落,赞美之词便如同翻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宋裕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银子是他出的!是他出的! 直接掏空了秦王府目前的一半家业! 元祐帝闻言也有些心虚的瞄了宋裕一眼,清了清嗓子,“因这次的粮食数量极多,所以朕想专门派个钦差护送,同时也帮朕调查一番漠北的情况。” “诸位爱卿谁愿前往?” 元祐帝此话一出,许多朝臣都动了心思。 送救济粮可是个能得好名声的差事,要是办好了......不仅能得百姓爱戴,还能在皇上面前挂上号,一举两得。 还不待其他人开口,孙宥便立刻出列,双眼发光道: “皇上,臣孙宥愿护送粮食去往漠北。” “臣在户部任职多年,此次粮食又由户部筹措,若皇上允臣办此差,臣保证会把粮食顺顺当当的送到漠北百姓手里。” 一看是孙宥,元祐帝立刻皱起了眉。 他是年纪大了,但是却没老糊涂! 他如今对孙宥只有一个观感——不靠谱。 思及此,元祐帝便想开口驳斥,却被宋裕给抢了先,“孙大人在户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又主动提出护送粮食,父皇,于情于理您都该给他这个机会。” 宋裕生怕元祐帝拒绝了孙宥。 天知道他听到孙宥开口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天助他也! 元祐帝也不好当着众人下宋裕的面子,只要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一下朝,元祐帝就翻了脸,一脚踹向宋裕。 “混账,你忘记孙家是个什么德行了?” “父皇,前几日您还说我是您最骄傲的儿子,这才几日我就又成混账了?”宋裕嚷嚷道,“我能不知道孙宥不靠谱吗?”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让朕应下由孙宥护送?” “若是孙宥敢对粮食起心思,父皇,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元祐帝几乎是立刻便懂了宋裕的真实用意。 又不解气的踹了宋裕一脚。 合着这混账是在给孙家摆鸿门宴呢,脑子倒是灵光,随他! ...... 另一边,楚王府。 “王爷,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孙宥一脸激动,完全不似平常示人的那般窝囊谨慎,“方才我去看过了,那些粮食足够咱们置换出大量的银两了。” “当真?”楚王也激动了起来。 “如今朝中被秦王把控,咱们的处境越发艰难。”孙宥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笼络地方官员处处都需要银子,王爷,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只是今日早朝......为何宋裕会帮你说话?” 一道灵光闪过,却又快速消失,楚王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 “应是秦王觉得此去漠北路途遥远,路上要吃些苦头,所以便故意想让我去吧。”孙宥冷笑出声,“没曾想却给我们铺了一条好路。” “既如此,这次的粮食就交给你了。” 楚王拍了拍孙宥,“要悄无声息的,莫要被发现了。” “王爷放心,之前我也经历过这种事情,我定会扫清尾巴。”孙宥胸有成竹的笑着,漠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又有谁真的会去查百姓手里拿到了多少粮食? 闻言,楚王和孙宥相视而笑。 屋外,宋言鸿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父王和舅舅竟然......竟然敢...... “四皇孙。” 下人的话让屋里的两人收敛了神色,楚王推开屋门,“言鸿,你怎么在这里?何时来的?” 宋言鸿闻言用尽最大的力气扬起了一抹笑容,“我前脚刚到,正准备让人通禀呢。” 见宋言鸿脸色并无异常,楚王才稍稍放心。 言鸿应当是没有听到。 ...... 七月二十二,大婚。 顾家张灯结彩,府门挂着红绸,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 当宋裕和宋时欢抵达顾家时,顾征早已带着喻凡在府门外迎接。 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喻凡便作势要跪下。 “还未亲自感谢王爷和郡主筹粮的大恩大德,我......” 宋裕一把扶起了喻凡,“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王是来贺喜的,不必行此大礼,待明日送粮的车队便会启程,正好让漠北的百姓都沾沾你大婚的喜气。” “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在顾府,宋裕和宋时欢全程都被当做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谁冲撞了这两个祖宗。 吉时到。 喻凡和顾明琉在众宾客的目光注视下行礼,就连顾府的其他下人也都得了恩准围在院外,踮着脚尖往屋子里看。 就在此时,顾明珠从身后扯了扯宋时欢的衣袖,示意宋时欢往外走。 一炷香后,两个鬼精灵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喜房。 “明珠,你......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宋时欢眼底是说不出的慌乱,这可是顾姐姐和喻凡的喜房! “嘘——” 顾明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他们说小孩子本身就带着福气,今日一早我爹还让我在这床上滚了好几圈呢。” “郡主身份尊贵,又聪明机灵,肯定更有福气!”顾明珠接下来的话让宋时欢惊的嘴巴张成了鸡蛋状,“郡主,我们偷偷藏在这床底下吧,给大姐和姐夫送更多的福气。” 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这样不对。 但却好想跟着明珠这样做......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宋时欢跟着顾明珠麻溜的躲进了床底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着这对新婚夫妇的到来。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宋时欢感受着毫无半分疲惫的身体,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精力和耐心会达到巅峰。 一阵脚步声传来,宋时欢眼神一亮,人来了! 第209章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宋裕版 喜房内,喻凡和顾明琉两人的脸自始至终都是红的,一旁的嬷嬷见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合饮卺酒,共度春秋,琴瑟和鸣,岁岁无忧,请小姐和姑爷共饮卺酒。” 喝完卺酒,屋子里的下人们都极为识趣的撤了出去,走之前还特地关好了屋门。 另一边,顾征则正朝着宋裕敬酒。 宋裕爽快的举起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扫视了一圈,“咦?阿欢呢?” 听到宋裕如此说,顾征眼神也多了几抹清明,“好像是有一会儿没看到郡主了,也没看到明珠,应是躲在哪里说小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来人,去寻寻郡主和二小姐。” 此时的顾征还不知道家里的小姑奶奶即将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招呼宋裕继续痛饮。 而此时的喜房内,安静的让床底下的宋时欢和顾明珠连呼吸都放轻了。 “大小姐,你......”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顾明琉,喻凡开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都成亲了,夫君还唤我大小姐?” 顾明琉眼波流转,看的喻凡压根挪不开眼。 “明......明琉,我方才就是想问问你头上戴的头冠重不重,要是重了我就帮你取下来,别压着你了。”喻凡小心翼翼的开口。 “特别重。” 一听顾明琉如此说,喻凡连忙起身帮顾明琉取下了发冠,看着顾明琉额头上压出的印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喻凡竟欺身而上。 感受到额头传来一股湿热,顾明琉的耳垂瞬间红的好似能够滴血。 双手也被喻凡握住。 当喻凡的大手覆上顾明琉的腰间时,宋时欢看着眼前张开了嘴,显然一副想要打喷嚏模样的顾明珠,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目光。 不......不要啊。 可下一秒,一道响亮的喷嚏声响起,床上喻凡直接一个踉跄滚到了地上,脸还正好朝向床底。 同宋时欢和顾明珠直接对视上了。 “郡主?二妹?” 喻凡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了,可顾明珠却没心没肺的冲着喻凡笑了起来,想要往床外爬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好再次看向喻凡: “姐夫,我好像......好像有点卡住了。” 而更里面的宋时欢早已是面如死灰。 明珠是卡主了,但她却......好像有点死掉了。 死因是尴尬至死。 轰隆—— 床直接被喻凡给举起来甩到了一边,宋时欢和顾明珠两人均是灰头土脸的站在了顾明琉面前。 顾明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又狠狠地瞪了顾明珠一眼。 “来人,去请秦王殿下和父亲过来。” ...... 两位老父亲来的极快,只是一个脸上满是激动,另一个脸上则满是怒气,看的身后跟着的小厮都大气也不敢出。 “顾明珠,你又出的什么歪主意,还带坏郡主!” 顾征刚一进院子便熟练地抄起了扫帚,冲着顾明珠而去,而顾明珠也极为娴熟的躲避着顾征的追捕。 还不忘解释: “我只是想给大姐和姐夫多带来一些福气,我想着郡主更有福气,所以才把郡主也叫来的。” “藏喜房床底下你竟然还敢狡辩。” 顾征那叫一个气啊! 幸好发现的早,不然......不然他顾征有何颜面面对秦王殿下?又有何颜面面对明琉? “我没有狡辩,我就是想送福气,你早上还让我滚床,现在就不认人了,爹,你太善变了。” 看着鸡飞狗跳的父女两人,宋裕一把拉过了宋时欢,别伤到他家阿欢了。 “父王......”宋时欢难得有些心虚,“今日是我给您惹麻烦了。” “这叫什么麻烦!” 宋裕激动的浑身颤抖,“阿欢,小孩子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至于善后,是我这个做父王该做的。” 老天爷啊,他家阿欢终于有一次能像寻常的孩子一样闯祸了。 他做梦都想替阿欢善后,好过一过当老父亲的威风。 而且他偷偷总结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也终于能起到作用了! “啊?” 宋时欢已经有些麻木了,怎么事情的发展跟她预想的不大一样? 只见宋裕给了宋时欢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顾征走去: “顾将军,你闺女带坏本王的闺女了!”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一步,就是要懂得争辩,抢占时机,不能让错处落在自己孩子头上! 顾征一听便停下了追赶顾明珠的脚步,忙不迭的开口,“王爷,这次是明珠不懂事,我回头定然会好好教训她!” 宋裕闻言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瞧着也无甚大事,顾将军也别太苛责明珠了吗,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翻篇吧。”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二步,就是对待孩子的好友要仗义相帮,给足孩子面子。 顾明珠听到宋裕的话后,感动的泪流满面。 郡主实在是太幸福了,能拥有王爷这样完美懂事的父亲! “王爷宽容大量,都听王爷的。”顾征见宋裕不追究,也松了口气。 “咳咳......”宋裕清了清嗓子,指着可怜兮兮的喜床,“床榻翻起,好比红运翻涌,此乃吉兆,又有喜果散落满地,本王提前恭喜两位早生贵子。” 宋裕这番说辞显然是给这场闹剧了一个完美的收尾。 顾明琉和喻凡都是一脸感激。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三步,就是要完美解决整件事情,让孩子看到父亲的本事。 做完所有的动作后,宋裕方才故作稳重的看向宋时欢,但眼底的求夸赞之色却险些溢出。 “阿欢,我们回府。” “父王也太厉害了!”出了顾府后,宋时欢开口赞道,宋裕闻言激动地差点要拍手叫好,他辛辛苦苦整理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果真有用! 而顾府内。 顾征看着眼前的喻凡,老脸发烫: “明珠她,应该......应该没影响到你和明琉吧?” “爹,大姐和姐夫都没怎么说话,我怎么会影响到他们?” 听到顾明珠的声音,顾征又来了气,继续拿起扫帚追着顾明珠: “还敢开口,看打!” 第210章 宋言鸿的祈求,宋裕“教导”顾征 顾明琉和喻凡大婚这日,宋言鸿再次进了宫。 再一次站在紫宸殿外,宋言鸿脑子里都是之前来的那次元祐帝的训话,但为了楚王府,宋言鸿还是鼓足了勇气: “劳烦吴公公帮忙通禀,我有......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祖父说。” 吴奇看了眼宋言鸿,忙不迭的进殿去帮忙通禀。 半炷香后,宋言鸿站在了元祐帝面前。 “你有何事要找朕?” 宋言鸿闻言跪了下来,“皇祖父,求您不要让舅舅送粮,舅舅府中最近变故多生,我怕......我怕他这一去,府上再出乱子。” “你不想让孙宥护送粮食去漠北?”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终于正眼看向了宋言鸿。 见宋言鸿点了点头,元祐帝来了兴致,接着问道: “那你不想让孙宥去,就只是因为孙府变故多生,没有其他原因?” “对。” 纠结了许久,宋言鸿还是开口回道。 瞬间,一股失望之色浮现在元祐帝的眼中。 “行了,都是家宅之事,哪有朝中要事关紧?这趟就还让孙宥去。” 元祐帝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离开紫宸殿后,宋言鸿整个人都木呆呆的。 走在宫道上如同行尸走肉。 他想护下楚王府和孙府,也想让漠北的百姓吃到粮食。 可他却无能,一不能劝动父王和舅舅收手,二不能让皇祖父改派送粮人员。 两行热泪划过宋言鸿的眼角,似是担心被人看到,又连忙伸手擦拭。 忽的,宋言鸿听到了一道声音: “好巧,下官拜见四皇孙。” “小沈大人?”宋言鸿连忙正了正神色,眼前之人不可轻视半分。 “四皇孙不常进宫,今日进宫,莫非是因为孙家送粮之事?” 见沈清平一语中的,宋言鸿也反应极快,“原来小沈大人早就盯上了楚王府和孙家。” 甚至,他都敢猜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为楚王府和孙家设下的圈套。 见状,沈清平低笑出声。 看来楚王府还有一个聪明人。 “下官斗胆多说几句,殿下身为皇室之人,享受大祁百姓的供奉,便应承担起为百姓谋福的责任,若粮食顺利到漠北百姓手里,我又如何算计的了楚王府和孙家?” “殿下既然笃定孙家会有动作,却依然有庇护之心,那漠北百姓何其无辜?” 宋言鸿被沈清平问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呐呐道:“可我是楚王府的皇孙,我母妃是孙家女。” “殿下错了,您的身份远不止此,您更是大祁四皇孙,莫要让皇上失望,也莫要让大祁百姓失望。” 说罢,沈清平便直截了当的离开,留下宋言鸿在原地怔愣着。 “三爷果真仁善,还主动点拨四皇孙呢。” 听着小厮的话,沈清平斜了对方一眼,薄唇轻启:“错。” “我想看楚王府里父子相斗,谁输谁赢。” 小厮闻言恨不得自打嘴巴。 他是不是傻? 他家三爷如今何时仁善过? ...... 秦王府。 自从大婚这晚宋裕大展身手后,顾明珠完全就变成了宋裕的头号迷妹,甚至还把自己的书都搬来了秦王府,说秦王府更有看书的氛围。 看到宋裕也丝毫没有之前的畏惧。 一通动作直接把宋时欢给看呆了。 在顾明珠连着往秦王府跑了五日后,顾征终于忍不住来到了秦王府。 “王爷,小女这几日接连叨扰,我这就把她带走。” “不必,本王倒是觉得明珠聪明机灵,是个开心果。”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这几日明珠都快把父王给吹的飘到天上了。 “爹,你来的正好。”顾明珠拉着顾征的手,“你快跟王爷请教请教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王爷对此可是颇有研究的。” 瞬间,顾征就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 “既然将军诚心想请教,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给将军讲讲。” 宋时欢见状连忙拉着顾明珠离开了屋子,把接下来的风浪留给顾征一个人面对。 而此时的顾征则老脸发麻,他何时答应要请教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了? 他向来坚持的可是棍棒之下出孝子! “郡主,您想不想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出府玩玩,那样玩才尽兴!” 听到顾明珠的话,宋时欢盯着顾明珠看了许久,一个不爱看书的人,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主意? 既如此......那她...... “好啊。”宋时欢笑道,她自然是要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宋时欢和顾明珠两人身着寻常百姓的麻衣,头上也摘掉了头饰,只系着红绳,也没有让人明着在身边保护。 “这样在外面玩最舒服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玩的不亦乐乎。 宋时欢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父王已是极为刻苦,朝中要事又有夫子帮忙盯着,她偶尔都还会觉得无聊呢! 幸好有明珠在。 “郡主,那里......那里有糖人,我们去看看。” 暗处跟着的暗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和顾明珠,生怕两人出了什么岔子。 这一趟,两人直接玩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行了,明珠,时间也不早了,今日我们就玩到这里吧。”因着不停地走跳,宋时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精致可爱。 顾明珠嘴里还塞着吃的,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两人准备回秦王府的时候,忽然,一个脸上带着贼笑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两位妹妹,我家里的夫人可以做出像小兔子的糖人,你们随我回家,我请你们吃,如何?” 似是害怕两人不答应,壮汉还又补充道:“我家里可是有好几个跟你们一般大的妹妹,你们还可以一起玩呢。” 瞬间,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叔叔,你确定家里还有其他妹妹吗?” “确定确定。”壮汉忙不迭的开口,眼前这两个娃娃生的极好,定能卖个天价。 “好啊,我正想吃小兔子形状的糖人呢。” 宋时欢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211章 不好啦!郡主被拐跑了 宋时欢带着还在往嘴里塞东西的顾明珠,慢悠悠的跟在了壮汉身后,还不忘给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跟,就跟到了京郊的一处小院子里。 “连这点活都干不了,今晚不许吃饭了。” “还有你,白白养着你们浪费粮食。” 还没进院子,宋时欢和顾明珠就被院子里尖锐的女声给刺的直皱眉。 “哪家的大人还不让孩子吃饭?”被宋裕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熏陶之后,顾明珠是听不得半点虐待孩子的话,直接一脚便踹开了院门,冲到了女人面前。 一个回旋踢,女人便被踹倒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野孩子,敢打老娘?” “这嘴也太臭了,该打!” 宋时欢也直接一个箭步跨坐在了女人身上,和顾明珠一起冲着女人左右开弓,宋时欢下手尤其之狠,不一会儿,女人就被打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停停停,都是误会,误会。”壮汉傻了眼,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说和,“两位妹妹,你们不松手她怎么去给你们做糖人呢?” “哦,那你快去吧。” 宋时欢和顾明珠松了手,女人连忙逃一般的跑进了屋子里,壮汉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看向蜷缩在角落里伤痕累累的三个小姑娘,均是俏脸含霜。 “郡主,这夫妻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我们在这里多待些时候,看看这两人背后还藏有什么东西。” 此时的顾明珠脸上也没有半分之前的娇憨,她是单纯,但不是蠢。 屋内。 “你从哪里弄来的两个妖物,力道如此之大。”女人痛的不行,狠狠的瞪了壮汉一眼。 “那俩长的可比其他几个水灵多了,后日交易,卖个好价钱给你盖新房子。”壮汉想要亲吻女人的脸来安抚,却发现完全没有可以下嘴的地方。 只得作罢。 女人闻言眼露精光,“那为了新房子,我再忍两天。” ...... 另一边,秦王府。 顾征此刻已经双眼无神,盯着宋裕一刻也不停的嘴,只觉得头痛欲裂。 如何能求王爷别念了? 忽的,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王爷,不好啦!” 宋裕的“教导”被打断,顾征朝着进来的六喜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他终于又活过来了。 可下一秒,六喜便开口给了顾征一个惊天噩耗。 “王爷,郡主和顾二小姐被拐跑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宋裕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就连顾征也彻底慌了,“暗卫是吃干饭的?” “他们不是吃干饭的。”六喜下意识的答道,又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不是,暗卫传来消息,说是郡主不让他们轻举妄动的。” “拐走郡主和顾二小姐的,是一对夫妻,除了郡主之外还拐了其他三个孩子,会在后日卖出,郡主应该是想弄清楚那对夫妻背后运作的势力。” “敢在京城拐卖孩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宋裕眼中尽是寒光,“本王要立刻进宫,请父皇派出锦衣卫保护阿欢和明珠。” 天杀的人贩子,他宋裕定要亲手了结了这群黑心肝的。 两日后。 宋时欢和顾明珠连带着其他三个孩子被送出了京城,出城门的时候,壮汉看到来回巡查的将士脸色微僵。 “日常查验,需要看一眼马车。” 壮汉侧开身子,将士掀开车窗,便看到了里面挤着一个女人和五个孩子,视线在宋时欢和顾明珠身上顿了顿,将士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车窗: “好了,走吧。” 看着马车离开京城,将士方才开口:“立刻去宫中禀告,确认郡主和顾二小姐安然无恙。” 说罢,将士眼中露出了一抹狠色,拐卖郡主,皇上龙颜大怒,这群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 “这好像已经不是京城了,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宋时欢开口问道。 女人似是有些害怕宋时欢的拳头,语气也平和了下来,“咱们去镇陵,那里好吃的好玩的更多。” “好啊。”宋时欢一副孩子心性的模样,让女人放松了警惕。 镇陵县距离京城不远,当天傍晚马车便抵达了镇陵县。 五个孩子直接被送到了当地有名的怡红院,老鸨看着宋时欢和顾明珠笑的合不拢嘴,示意身边的打手给壮汉银子。 “这次的货色不错,下次若再有这样的极品,定要速速送来。” “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壮汉和女人离开,其他三个娃娃高声哭了起来,唯有宋时欢和顾明珠打量着四周。 竟然是把他们卖来了春楼。 “哭什么哭,在老娘这里哭了就得挨打!” 打手扬起了皮鞭,正欲打在三人身上,宋时欢和顾明珠都已经做好了握鞭的准备,却被外面传来的动静给打断。 “杜公子来了,真是巧了,新来了一批极品好货,正要派人去杜府请您来挑选呢。” 老鸨热情的接待着来人,只见被唤作杜公子的人大腹便便,脸上满是纵欲过度的虚相。 “极品好货?在哪呢,让本公子瞧瞧。” 当杜濡看到宋时欢时,因肥胖而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难得张开了一丝。 宋时欢也看着杜濡,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这么肥头大耳的,都跟孙虎有的一拼了。 “果然是极品,这个......本公子今晚就要。”杜濡搓着手朝着宋时欢而来,却被顾明珠挡在面前。 “你们......你们拐骗幼童,按照律法是要杀头的。” “笑话。”杜濡大笑出声,“我爹是镇陵县的县令,还是当朝楚王殿下的连襟,我娘可是京城孙家的女儿,楚王妃的嫡姐。” “真是巧了。” 怪不得这般她觉得跟孙虎相似呢,原来都是孙家人。 正愁怎么处置孙家呢,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了。 宋时欢笑了,只是这笑容却让杜濡有些无端生寒: “我也刚好跟楚王殿下有点关系呢。” 第212章 拼爹?我宋时欢可毫无对手 “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哦。” 杜濡压根儿就没把宋时欢的话放在心里,继续顶着一张猥琐的脸看向宋时欢。 一旁的老鸨也帮腔道:“杜公子可是能跟楚王殿下说上话的,有通天的本事,你到杜府定是衣食无忧,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运道。” 越说,宋时欢眼底的杀意越浓。 “你这小丫头让不让开?”杜濡冲着顾明珠吼道,“来人,把这个没眼力见的小丫头赶走。” 瞧着也长得不错,不过有珠玉在前,他就有些看不上了。 就在杜濡带来的小厮快要碰上顾明珠时,宋时欢嘴角微勾,看向杜濡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来人!” 宋时欢一声令下,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护在了宋时欢和顾明珠面前,至于方才想要动手的那群杜府小厮,则直接被摁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是谁?”杜濡此刻才有些慌了,连连往后退。 “我方才说过了,我也刚好跟楚王殿下有点关系呢。”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叫我爹来!”杜濡用手指指着宋时欢的鼻尖,虚张声势道。 却见宋时欢笑了,笑的格外灿烂。 “打不过就开始回家叫爹了?” “那我也叫我爹来。” 顿时,顾明珠笑的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场合这么笑不好,但......但是真的好好笑啊。 竟然有人要跟郡主拼爹。 ...... 杜濡很快便把他爹杜县令给叫了过来,还带着乌泱泱一群衙役,甚至杜濡的娘亲孙氏也跟着气势汹汹的想要来讨个说法。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纵凶伤人。” 杜县令一开口便给宋时欢定了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打手扮做暗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本官了?” 若真是什么厉害人物,又怎么可能会被拐卖到他的地盘上。 “爹,就是这两个黄毛丫头,还出言不逊说跟楚王殿下有关系。”杜濡恶狠狠地开口,“在镇陵县对咱们杜家不敬,可见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还跟楚王殿下有关系。”孙氏嗤笑出声,“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攀上天家关系,楚王妃可是我的嫡妹。” 凭着这层关系,他们孙家在镇陵县只手遮天。 “来人,把这两人押进牢房,等候发落。” 杜县令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衙役便举着棍棒而来。 宋时欢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没耐心呢?你爹是来了,但我爹还没来呢。” 只见宋时欢手一动,暗卫便又立刻把在场的衙役给摁住。 就如同拎小鸡一般轻而易举。 “爹,把咱们能派出来的人都叫来,我就不信了在镇陵还有咱们杜家拿不下的人。”杜濡咬牙切齿的开口,“今日若是不能善了,咱们杜家还如何在镇陵立足。” 眼见外面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杜县令额头上开始有些冒汗,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 可形势如此,他身为杜家家主决不能被两个黄毛丫头给吓住。 思及此,杜县令开口吩咐,“继续调人过来。” 顾明珠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对,去把你们所有人都叫来吧。” 赶紧的,正好一起收拾了。 ...... 一个时辰后。 看着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杜县令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们究竟是谁?” “巧了,她刚好跟楚王殿下也有点关系。”顾明珠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而且关系......好像要比你们更近一些。” “本官不跟你们两个计较,来人,回府。” 杜县令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想要全身而退。 “想走?” 宋时欢眼角上扬,带着怒气,“拦住他们,今日我爹不来,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本官可是镇陵县县令,你怎敢拦本官?” “只是拦你而已。”宋时欢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就算是此刻杀了你,我也做得。” 外面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也现了身,把怡红院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郡主,王爷已快马加鞭赶来,请您稍安勿躁。” 锦衣卫单膝跪在宋时欢面前,眼底皆是恭敬。 郡主? 王爷? 一瞬间,杜家人脸上的血色尽失。 “那对拐卖孩子的黑心夫妻呢?”宋时欢此刻浑身上下都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贵,仿佛只需动动手就能碾死杜家。 “已经抓起来送往京城诏狱了,此事皇上大怒,亲自下令让沈首领彻查。” 皇上! 锦衣卫的每一句话都让杜县令的绝望更加深一分,最后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知眼前的是哪位郡主...... 若是平王府和齐王府的郡主还好说,楚王殿下应当可以在其中帮忙周旋,但若是那位的郡主...... 大滴大滴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杜县令不住的祈求上苍前往不要让杜家尽数折在此次的事情里。 “我看这些人都是老手,只怕经手过的孩子多的不计其数。”宋时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十几岁尚未及笄的女孩,却被这群畜生这样糟蹋,若是不处以极刑,难消她心头之恨。 “传本郡主的命令,即刻抄了杜家,还有这怡红院的老鸨,所有涉事人员都打入诏狱待查,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宋时欢的语气急切,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你们行此恶事,又撞在本郡主的手里,你们算是走大运了。” 说罢,在场的空气都凝滞了。 人人自危,脸上也毫无血色。 ...... 宋时欢和顾明珠安抚着其他三个女孩,其他人就在怡红院里跪着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等到了动静从外面传来。 “是谁拐了本王的女儿?” “是觉得本王素来行事太过仁慈,所以不把秦王府看在眼里吗?” 人还未至声先到,听到这阵怒吼,杜县令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秦王府...... 为何偏偏是秦王府的郡主。 他杜家要完了。 第213章 一下就惹了最难惹的 只见宋裕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所有锦衣卫和暗卫都立刻跪了下来: “拜见秦王殿下。” 周围的百姓都惊的瞪大了双眼,也忙不迭的跟着跪下,老天爷啊,他们竟然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 “阿欢,你没事吧?” 宋裕先是把宋时欢来回给打量了一遍,见宋时欢毫发无损方才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杜恒。 而宋裕身后的顾征也连忙拽着顾明珠的衣领把人给拽到了一边,眼底跟宋裕一样满是红血丝。 “父王,我没事,杜濡说杜家有三叔撑腰,所以在镇陵县权势滔天。”宋时欢声音都发冷,“这些年不知杜家用龌龊手段从各地拐来了多少孩子,实在是罪无可恕。” “老三?” 宋裕满脸讽刺,示意手下用非常手段弄醒杜恒。 “本王离开京城的时候,孙家已经被围住了,还有你嘴里的楚王殿下,也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紫宸殿外请罪了。” 听到宋裕的话,杜恒两眼一翻便又想晕过去。 “杜县令若是再晕,本王就直接先斩后奏了。” 宋裕见杜恒死命的掐着自己的人中,不让自己再度陷入昏迷,勾起一抹冷笑便走到了杜濡面前。 “听说你看中了本王的女儿?” 一句话,夹杂着滔天大怒。 “我......我......我不敢,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杜濡此刻已经语无伦次,甚至还伸手自打嘴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求饶。 可宋裕却丝毫不为所动,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短刃。 “方才是用的那根手指,指本王的女儿的?” 宋裕蹲下,用刃面拍打着杜濡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宋裕都能听到杜濡牙齿打颤的声音。 “王爷饶命......” “若是不说,那本王就把你十根手指都砍了。” “王爷,别脏了您的手。”顾征的话让杜濡燃起了最后的希望,可下一秒,却又跌回地狱,“让臣来替您代劳。” 顾征那双杀伐凌厉的眼死死的盯着杜濡,敢绑他顾征的女儿,真是活腻歪了。 几息后,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从杜濡口中传来。 “在我大祁境内对孩子出手,如此丧心病狂之辈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 宋裕冷眼看了这怡红院一圈,轻启薄唇,“这等肮脏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吧。”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镇陵的天就变了。 日夜笙歌的怡红院瞬间化为灰烬。 权势滔天的杜家也成了一副空壳,但从杜家找出来的女孩数量都多达二十名,杜家所有人都被押往京城。 在宋时欢的特地叮嘱下,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各个以白纱覆面,无人知晓这些女孩的真实面容,而获罪的杜家一众人则带着手铐脚铐,直面百姓扔过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可就算如此,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此事远远没完。 ...... “朕生出你这么个货色,真是愧对祖宗。” 紫宸殿外,元祐帝直接给了楚王一巴掌,把楚王打的脸都肿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杜家的所作所为?”帝王之怒,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的跪着,“那些女孩还那么小,跟你府上的惜灵一样的年纪,朕......朕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打死。” “父皇,父皇息怒。” 楚王心里早已把杜家给骂了千百遍,“儿臣的确不知道杜家有这样的行径。” “你不知道?” 元祐帝被气的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你每年拿着杜家上供给你的银子,做杜家在镇陵县的保护伞,如今杜家出事,你撇的清吗?” 那本沈清平呈上来的杜家账目静静地躺在紫宸殿里的龙案上。 楚王眼神猛地一缩,四肢开始发软。 “来人,把楚王幽禁于惠妃宫里,另外看守好楚王府,无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说罢,元祐帝还不解气的又给了楚王一巴掌。 他老宋家为何会出这么一个蠢货! 同一时间,沈家。 “你递上了杜家的账目,狠狠给了楚王一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沈明文看着眼前的沈清平,神色凝重。 “父亲,算算时间粮食已经运到漠北了,孙宥此刻定是快马加鞭的在往回赶。”沈清平的嘴唇有些干裂,说话的声音也满是疲惫,“我会派人以喻凡的名义悄悄启程前往漠北,就说顾家大小姐给喻凡的家人带了些心意。” “如此,就能打探漠北百姓是否拿到了粮食。” “你要彻底弄垮孙家?”饶是沈明文早有预料,可还是心尖微颤,孙家到底也是个士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爹,孙家本就该死。” 沈清平毫无半分退缩的对上了沈明文的视线。 这一次,他要孙家彻底消失在大祁士族之列。 ...... 所有涉事人员被关进诏狱后,便是沈骁的主场。 面对这群贪生怕死之辈,只用了两日的功夫,沈骁便审出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不止京城,还有其他地方,都有女孩被拐卖至镇陵?”紫宸殿内,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裕便先气的用拳头砸向桌面。 “是,而且他们会让杜家先选,杜家选完还有其他的官员,最后没有人选的就会留在怡红院接客,为怡红院创造更多的盈利。” 是以才有镇陵多美人,纸醉销金窟一说。 一道抽泣声响起,元祐帝伸手轻柔的为宋时欢擦拭泪水。 “皇祖父,那些孩子跟我一般大,她们好可怜。” “阿欢不怕,皇祖父保护她们。” 元祐帝把宋时欢搂进怀里,双手发颤。 无人知晓他得知阿欢被拐走那刻的慌乱,纵使知晓有人保护,他也恨不得立刻把那群丧尽天良之人给杀了。 “继续查,凡是参与过买卖的人,皆凌迟处死,不论卖家买家。”元祐帝冷硬的声音宣告着大祁对此番行径的零容忍,“凡是进行过买卖的地方,烧毁。” “命刑部重修律法。” “在我大祁境内,凡是拐卖未及笄的女子者,夷族。” 第214章 赶狗入穷巷,宋言鸿亲自举证 “那么小的姑娘,连及笄都不曾,杜家的人可真是丧心病狂。” “是啊,听说郡主是故意被拐走的,暗地里的暗卫都一直跟着呢。若非有郡主,只怕还有更多的孩子要被糟蹋。” 一连几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起拐卖幼女案。 楚王府、孙家和杜家成为了舆论中心。 秦王府。 “粮食那边如何了?”宋裕开口问道。 “王爷放心,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漠北了。”沈清平把头从账本里抬了起来,“而且咱们的人收到消息,说孙宥明日就会抵达京城。” “他还敢回来!” 宋裕冷哼道,回来也就只有一条死路等着他。 “他若是回来,孙家尚还能有一丝生机,他若是直接逃了,只能成通缉犯了。”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眼底还闪过一丝暗芒,“不过,他就算是回来也没用。” 他们已经整理出了孙家这么多年来的罪状,只等着一招把孙家摁死。 断楚王一臂。 “我爹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担心我们赶狗入穷巷,会遭了反噬。”沈清平笑着开口,“王爷和郡主觉得,孙家最后一丝命脉会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 宋时欢看向沈清平,“夫子上次说在宫里碰到了四皇孙?” “正是。” “那这段时间四皇孙可有什么动作?”宋时欢的连番询问让宋裕也放下了手中的笔,神色认真。 “四皇孙除了往孙府跑了几趟外,并无其他动作。”沈清平话音刚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郡主是觉得,四皇孙会......” “他是个聪明人。” 从第一眼看到她的这位四哥,她就知道宋言鸿不简单。 只怕这孙家最后一丝命脉,会加速孙家的灭亡。 ...... 而此时的楚王府。 “你要干什么?你调查孙家干什么?”楚王妃拿着手里的账目歇斯底里的吼道,“宋言鸿,你知不知道孙家是我的母家,是你的外家。” “孙家若是倒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宋言鸿显然整个人也已经紧绷到了一个顶点,“我生下来就是皇孙,享受着尊贵的待遇,我已经得了泼天的好处了。” “母妃可知你嘴里的孙家,做了什么吗?”宋言鸿步步紧逼,楚王妃只得接连后退,“敛财,纵容族亲拐卖未及笄的女童,草菅人命......这些每一件都是要杀头的,母妃如今还护着孙家,难道是要让这些被孙家欺辱的百姓化作厉鬼来向您讨命吗?”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宋言鸿的脸上立刻浮现起了清晰的印子。 “你自诩公正,可孙家是为楚王府卖命的,你以为你亲自去举证孙家,楚王府就能全身而退?你宋言鸿就能全身而退?”楚王妃满眼疯狂,头上的发饰也掉了下来。 “自然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宋言鸿痴痴的笑了,“若是皇祖父仁慈,便会高抬贵手放我们去封地,若是不行,那我们就拿命去抵。” “你疯了!” 楚王妃看着眼前格外陌生的儿子,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对,我是疯了。”宋言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为皇孙却活的如此窝囊,事事都无法顺遂心意,我已经被活活憋疯了。” 从小就教导他要学会看二伯的脸色,要尊敬三位堂兄。 后来又让他不要正面跟大伯一家起冲突。 如此便也罢了,可偏偏父王又看不上大伯和二伯,肖想皇位...... 这样的日子,无论是谁来都会被逼疯的。 “我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踏出这楚王府半步!”楚王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可下一秒便被从一旁跑出来的宋惜灵拦腰抱住。 “大哥,你快去吧。” 宋惜灵死死的禁锢着楚王妃,让楚王妃根本就无法去追赶宋言鸿。 看着宋言鸿离开的背影,宋惜灵笑了。 这样的日子,她也一刻都不想再过了。 ...... “我要出去见皇祖父,我要状告孙家七项罪状,放我出去。” 楚王府门外,宋言鸿冲着看守的锦衣卫吼道,“请速去禀告皇祖父,我要面圣。” 明日孙宥就会回京,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把这些证据交给皇祖父。 一个时辰后。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言鸿,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孙儿。 “你要状告孙家?” “正是,孙儿手里有证据,要状告孙家七项罪状。”宋言鸿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此外,请皇祖父速速派人前往漠北,确认之前的粮食是否真的到了百姓手上。” 听完宋言鸿的话,元祐帝难得沉默了片刻。 “可孙宥是你的舅舅。” “不瞒皇祖父,之前孙儿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孙儿经人点拨后才幡然醒悟,若是所有人都亲亲相隐,那百姓何辜?我又如何以皇孙的身份自居?” 宋言鸿跪在地上,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 “孙家之罪,楚王府无法逃脱罪责,请皇祖父同样责罚楚王府,孙儿甘愿领罚。” 孙家如今敢如此嚣张最核心的关键,就在于宋言鸿。 宋言鸿是一个身上留有孙家血脉的皇孙。 只要宋言鸿拼死也要护着孙家,那孙家至少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可如今,却是宋言鸿亲自举证! “孙家数罪并罚,按理当满门抄斩。”元祐帝翻看着宋言鸿呈上来的罪证,似是不经意间开口说道,“楚王府也有包庇唆使之罪,同样也罪行不轻。” “言鸿,你可知这些罪证一旦呈上来,朕也没有法子去护着楚王府。” 宋言鸿闻言嘴里发苦,可这些孽都是楚王府理该还的。 正欲开口认罪,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祖父,楚王府的其他人是无法护着,但举证有功的四哥却可以减轻罪责。” 宋言鸿看着眼前的宋时欢,一股歉疚浮现在心间。 “阿欢,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在铜陵受苦了。” 第215章 迎接孙宥的,是登闻鼓 “四哥不必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宋言鸿,平王府那几个是断然要处理干净的,齐王府目前也能观望。 留个宋言鸿也好。 思及此,宋时欢面朝着元祐帝再次开口,“孙女有一个法子,可以减轻四哥的罪责。” “阿欢有何办法?”元祐帝一看到宋时欢这副聪明的模样,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了几抹笑意。 “明日孙宥回京之时,让四哥当众敲登闻鼓,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举证,这样百姓们只会说四哥浑身正气,说不定,百姓们还会帮四哥求情呢。” 宋时欢此招可谓是极狠。 直接用宋言鸿的手把孙宥的罪状钉死,并且让孙家和楚王府彻底决裂。 而最后唯一出彩的宋言鸿,也只能是个从轻发落的结果,无法彻底脱罪。 “皇祖父觉得如何?” “朕觉得极好,言鸿,你怎么看?” 宋言鸿闻言也点了点头,“一切都听阿欢妹妹的。” 惠妃宫里的楚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母妃,你说言鸿那孩子是不是疯了。”楚王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孙家倒了对楚王府有何好处,楚王府......楚王府也会因此获罪。” “母妃只问你一件事,此次孙宥护送粮食,到底有没有贪墨?” 惠妃满脑子都是宋言鸿请求元祐帝派人去漠北调查粮食之事,整个人都在发抖。 见楚王沉默不语。 惠妃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本来拐卖了宋时欢就撞上了皇上的雷区,如今又有贪墨粮食...... “孩子,你糊涂啊。” ...... 当晚,秦王府。 “父王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宋时欢蹑手蹑脚的踏进了书房,待看到宋裕手里的史书时笑弯了一双杏眼。 “在看史书呢,说起来,这史书还是我认真看的第一本书。”想起去年为了在阿欢面前梳理自己学识渊博的形象,只能被迫看书的模样,宋裕也低笑出声,“还是拜阿欢所赐。” “以史为鉴可以知进退,看史书极好。” 宋裕放下了手中的史书,“阿欢,追溯至几百年前的朝代,曾有禁止官员狎妓之策,只是后来这律法被废了,我想上奏再度重立,你觉得如何?” 青楼之地鱼龙混杂,官员频繁进入难免会滋生权力之下的交易。 这一次的拐卖案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宋时欢看着眼前和去年初见时相比已经脱胎换骨的宋裕,笑意越发扩大。 平心而论,如今的父王,就是几个王爷中最适合坐上龙椅之人。 既有雷霆手段,又对心腹有足够的信任,更有一颗悲悯的心。 “青楼女子大多出身卑微,迫不得已才堕入青楼,若是禁止官员狎妓,那就不会需要那么多妓子了,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女子能过上安乐的生活。”宋时欢笑道,“我支持父王。” “只是此奏影响了官员的利益,怕是会引来他们的不满。” “本王何时惧怕过他们不满?” 宋裕眼里已经带有睥睨天下的魄力,“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不如辞官回家种地瓜。” 噗嗤—— 宋时欢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有朝一日父王即位,那群朝臣们会被气成什么模样了。 ...... 次日。 当孙宥快马加鞭的赶到京城城门口时,却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沈骁拦住了去路。 “沈首领,我有要事要先去趟楚王府。” 孙宥的消息到底是有些闭塞,还不知如今的楚王已经被幽禁于宫中。 “孙大人,皇上有令,一旦看到您回京即刻带走。” 说罢,沈骁便吩咐手下直接把孙宥从马车上押了出来,一路上,沈骁特地走了有登闻鼓的那条街道。 嘭——嘭——嘭—— 登闻鼓的声音响起,鼓点如同敲在孙宥心尖一般让孙宥发慌。 “孙大人,好像是四皇孙在敲登闻鼓。” “是吗?” 孙宥一脸激动的看着,难道四皇孙是在拼尽全力为孙家谋一个生路? 可下一秒,宋言鸿的声音便把孙宥打入了地狱。 “我乃四皇孙宋言鸿,今日我要状告我的外家孙家七项罪状,请大理寺少卿严查孙家。” 霎那间,孙宥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可能......不可能的......” 孙家和楚王府密不可分,状告了孙家,楚王府又能得什么好处? 可宋言鸿的声音却接着响起: “还有,请大理寺少卿速速派人前往漠北,去检查户部筹措的粮食是否真的到了百姓手里。” 这一句,直接让孙宥脸上的血色尽失。 “四皇孙,我孙家不曾做过这些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啊。”孙宥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是不是有人唆使你这样做的?” “孙宥,我方才所说的七项罪状,都是有真凭实据的。” 再次看到孙宥,宋言鸿眼中满是冷漠。 “如今孙府众人都被关进诏狱,你身为孙家家主,更是这些罪状的操盘者,你有何颜面逃脱罪责!” 见宋言鸿如此,周围的百姓都开始声援宋言鸿,对孙宥唾之以鼻。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要见皇上,我要在皇上面前伸冤。” 孙宥抖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唯一的理智就是让他坚持孙家无罪。 沈骁见状嗤笑出声,“走,那便带孙大人入宫面圣。” 身后,宋言鸿拿着鼓槌的手重重的垂下,他终于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了一次。 ...... 紫宸殿。 “皇上,臣......臣真的是冤枉的,杜家的事情臣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臣定然会亲手处理了。” 孙宥跪在地上哭的鼻涕泪水都夹杂在一起,看的元祐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四皇孙年幼,说不定被有心人唆使才举证孙家,孙家绝无不臣之心啊皇上。” “那运往漠北的粮食呢?”元祐帝冷声道。 “京城到漠北路途遥远,路上不乏有粮食外漏和损坏,但臣以性命担保,已经尽力让百姓们手里拿到最多的粮食了。” 孙宥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急促的禀告声: “漠北来报——” 第216章 孙家彻底完了,楚王被幽禁皇觉寺 这道禀告的声音在孙宥耳中就如同敲起的丧钟一般。 “讲。” 元祐帝看了孙宥一眼,开口道。 “禀皇上,顾大小姐派人前往漠北给顾家姑爷的家人送东西,却发觉村子里无人拿到粮食,所以特命人八百里加急回京报信。” 前来禀报的侍卫几句话便把孙家打入了地狱。 元祐帝闻言哗啦一下掀翻了桌案上的奏折,“孙宥,你方才说以你的项上人头担保?” “皇上,定是其中出了差错,或是顾家姑爷村子里的人没收到放粮的风声所以才没有拿到粮食的......” 孙宥此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只觉得元祐帝看向他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凌厉。 “皇上,不止顾家姑爷的村子,除了一些颇有家业的地主之外,普通百姓都没有拿到粮食,这是从漠北寄来的信,请皇上明察。” 信被呈给元祐帝,元祐帝看完后怒极反笑。 “孙宥,你的这个脑袋,朕取定了。” 此话一出,孙宥便知自己逃不掉了。 “这件事情楚王是否知情?” 面对元祐帝的帝王威压,孙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于情,他不该供出楚王,因为目前孙家唯一的希望就在楚王身上。 可于理...... 方才宋言鸿言辞激烈的敲登闻鼓状告孙家罪状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孙宥面前。 四皇孙把之前做的如此之绝,是铁了心要把孙家让死里定罪。 既如此,就休要怪他孙宥无情。 “楚王......楚王知情。” 殿外的吴奇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权力面前,哪有长久牢固的关系呢? 孙宥被直接押入了诏狱,还特地和杜恒关在一处牢房里。 孙家和杜家的人一连几日都在不同的牢房里对骂,如今孙宥又和杜恒在一处牢房,孙宥立刻便抡起拳头朝着杜恒砸去。 “杜恒,你竟然敢给我孙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孙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想当初你不过是一个举人,我把我妹妹嫁给你已经是下嫁了,你竟然还不知足,仗着孙家的势力为所欲为,我要杀了你!” “行了,你孙家又能好到哪里?”杜恒也毫不客气的还手,“如今事发,你孙家也不干净。” 两人迅速的厮打了起来,直至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 而另一边,紫宸殿。 “朕欲把楚王幽禁于京城,让言鸿带着楚王府的其他人前往封地。”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元祐帝浑身都是疲惫之色。 “皇祖父莫气,有四哥在,定会把封地管理的井井有条。”宋时欢上前给元祐帝顺气,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复杂。 如今这副局面,可以说是秦王府一手推动的,甚至连楚王府和孙家的决裂,都是她布置好的。 她算了许多,唯独漏算了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可下一秒,元祐帝便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 “这次多亏了你们父女两人,若非你们一个愿意自掏腰包筹措粮食送往漠北,另一个歪打正着被拐去了镇陵县,朕还不知道还要被他们瞒多久。” 元祐帝的话让宋时欢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朕晚知道一日,百姓们就多一日深受其扰。” 元祐帝颇有几分庆幸的说道,一个是粮食,是大祁百姓生活的根基所在。 一个是未及笄的女孩,是大祁需要精心养护的花骨朵。 “皇祖父不会因为三叔伤心吗?” “伤心,但朕更为有你们而骄傲。” 他可以接连不断的从裕儿和阿欢身上看到大祁光明灿烂的未来,如此,他便再无憾事。 ...... 次日早朝,几道圣旨宣告了对这场闹事的最终处理方式。 “孙家用不当手段敛财,纵容族亲拐卖女孩,草菅人命,罪不容诛,诛满门。” “杜家为拐卖女孩的主犯,诛满门。” 孙家和杜家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多号人,行刑那日,鲜血流到了刑场的十米之外。 而同一时间的秦王府。 沈清平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 “孙家没了,楚王被幽禁,恭喜王爷和郡主除掉一个无能的对手。” 而宋时欢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还要多谢夫子相助。” 宋裕看了眼师徒两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手中的书,明知道他不懂棋,看棋局跟看天书一样。 每次沈清平还非要在他面前下棋。 等他高中状元,他也要开始学棋! “只是......”沈清平手里捏着棋子,抬眼看向宋时欢,“若是惠妃也因此被降了位份,那宫里就没有高位嫔妃了,几个王妃中又只有平王妃能出面操持后宅之事......倒是我们平白给了平王府了一个机会。” “差点忘了这点,多谢夫子提醒。” 宋时欢忙不迭的往外跑,“父王,我进宫一趟,午膳不必等我回来吃了。” 她怕晚了惠妃的位份就没了。 留下身后沈清平低声笑了许久,只怕郡主自己都不曾察觉,如今郡主的性子和王爷是越来越像了。 ...... 几日后,元祐帝方才来到了惠妃的宫里。 见到元祐帝前来,惠妃立刻拉着楚王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没有教好孩子,是臣妾之过,求皇上先惩治臣妾。” 惠妃是想替楚王受过。 想到来之前宋时欢的话,元祐帝看向惠妃的眼底多了一抹复杂,果然如同阿欢所说,惠妃会不顾一切的替老三受过。 “惠妃,你起来吧。” “言鸿小的时候多由你教导,如今性子正直善良,可见不是你之过,是这混账打从根上就是歪的!” 说罢,元祐帝又觉得不对劲,这话是不是把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思及此,元祐帝更生气了。 “楚王无能,幽禁皇觉寺。” “至于楚王府其他人,朕会让言鸿带着人择日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出封地半步。” 楚王闻言不敢置信的抬头,“父皇,孩儿......孩儿......” “再不知悔改,朕要了你的命!” 第217章 听到她叫别人哥哥,会烦躁 楚王眼中最后一抹光亮散去,心中满是悔意。 若是二哥病逝后,他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是不是最后也至少能去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如今被关进皇觉寺......那可是关押皇室有罪之人的地方! “父皇,言鸿他......他还小,尚未及冠,无法支撑这般重任。”楚王意识到了此刻的处境,跪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孩儿知错了,父皇,您让孩儿一起去封地吧,孩儿保证此生都不会踏出封地半步。” “朕会夺了你的爵位,封言鸿为世子。” 元祐帝并无半分心软,“待来日言鸿及冠,朕就会立他为楚王。” 听到元祐帝的话,楚王脸色一片灰败,他成了弃子。 “来人,押入皇觉寺。” 看着被押走的楚王,惠妃死死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元祐帝弯腰扶起了惠妃,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起来吧,日后后宫的事情还要劳烦爱妃替朕操持呢。” “臣妾......臣妾领命。” 元祐帝走了许久,惠妃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娘娘,皇上还让您操持后宫,说明心里还是有您的。”贴身宫女轻声安慰道。 却见惠妃摇了摇头,两行清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皇上不是心里有本宫。” “一切都是因为秦王府没有秦王妃罢了。” ...... 次日,宋言鸿被封为楚王世子的圣旨便抵达了楚王府。 昔日还有几分热闹的楚王府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府内,楚王妃神志不清的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宋言鸿和宋惜灵就站在院外,两人眼里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一炷香后,太医走了出来。 “世子,郡主,王妃娘娘是一时间经受了太大的打击,这才有些神志不清。”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口,“需要长期休养,方才能好全。” “多谢太医。” 宋言鸿走进院子里,在楚王妃面前站定。 “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封地,若是母妃愿意就随我一同去,若是不愿意,那我也可以奏请皇祖父让您去皇觉寺陪父王。” 话音落下,楚王妃喊叫的声音便减轻了些许。 见状,宋言鸿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我是母妃的儿子,自然不会苛待母妃半分,母妃无须担心。” 一个永远把丈夫和母家看的比自己儿子还重要的人,儿子又如何会愿意亲近呢? ...... 宋言鸿临行前,元祐帝在宫中设家宴来为宋言鸿饯行。 殿内,宋言鸿和宋惜灵的座位挨在一起,时不时元祐帝说几句,兄妹两人才会开口回应,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吴奇,再去看看秦王和郡主到了没?” 元祐帝忍不住开口道,那混账和阿欢不在,弄得他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跟言鸿和惜灵这对孙子孙女又不是很熟悉,哪里有那么多话说? 一刻钟后,宋裕和宋时欢方才匆匆而来。 “父皇,方才路上阿欢给言鸿和惜灵买东西耽搁了一会儿,还请见谅。”宋裕笑着看向宋言鸿,身后的宋时欢闻言立刻探出了脑袋。 “哦?买了什么东西?” 元祐帝瞪大双眼看向宋时欢背在身后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顺手给他这个当祖父的也买一个? 只见宋时欢笑眯眯的走到宋言鸿和宋惜灵中间,一人递了一个福气娃娃。 “民间小孩们都很喜欢这样的福运娃娃,说放在家里会招来好运,四哥和三妹即将离京,我把这福运娃娃作为饯行礼,祝你们一路顺风。”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有眼前这两个,楚王指不定还能多蹦跶好一会儿呢。 送两个福气娃娃罢了,就算是千八百个她也愿意! 而宋言鸿和宋惜灵则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 “阿欢,你......你日后可要经常去封地看四哥。”宋言鸿红了眼眶,“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四哥都给你。” “我就知道四哥最好了。” 宋言鸿成功把楚王幽禁于皇觉寺,让楚王对于秦王府再无威胁,因此面对宋言鸿,宋时欢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接连往外蹦,把宋裕都给看的一愣一愣。 方才在王府里还跟沈清平那厮合计如何往宋言鸿身边安插眼线,以防宋言鸿子承父业,一转眼就变成四哥最好了? 也没见说几次他这个父王最好了呢! 因着宋时欢的这句话,笑容便悄无声息的从元祐帝和宋裕身上转移,转移到了宋言鸿的脸上。 “封地里盛产瓜果,到时候我派人给阿欢多送些。” 在宋时欢的甜言蜜语下,宋言鸿恨不得把整个封地的好东西都掏给宋时欢。 看着宋时欢围着宋言鸿转的模样,平王府这边的三个皇孙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宋言峥有些狼狈的垂下了脑袋,用饮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之前见宋时欢跟在宋裕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父王的叫着,他尚且还能心无波澜。 可为何今日听到她亲近的唤宋言鸿四哥,他心里会如此的烦躁? 不止宋言峥,宋言朝和宋言明也是同样的感受。 此时,宋言鸿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祖父,阿欢简直就是福星,只要有阿欢在什么事情都会顺顺利利的。” 福星......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宋言峥三人心态彻底炸了。 宋时欢本该是他们的妹妹! 本该围着他们亲昵的叫着哥哥! “瞧瞧言鸿和阿欢,就如同亲兄妹一般亲近。”齐王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咱们福安郡主果然是人见人爱。” 这话落在宋言峥三人耳中,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终于,宋言朝率先按捺不住,起身开口道:“阿欢,我可是你的亲二哥,也没见你给我送过福运娃娃。” 宋时欢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 看向宋言朝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只见宋时欢伸手随意指了指宋惜颜的方向: “喏,那儿坐着的才是你的亲妹妹。” 什么泥巴点子也敢往她裤脚上沾了? 第218章 平王府一个都别漏,统统监视起来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宋惜颜攥紧了双手。 看着宋时欢冷淡至极的模样,同方才判若两人,宋言朝和宋言明几乎同时缩了缩瞳孔,就连宋言峥脸色也有些泛白。 “阿欢,之前的事情都是二哥不好。” 宋言朝起身不由分说的便连着喝了三杯酒,“今日二哥给你赔罪,你若是肯原谅二哥,就唤我一声,我把我最喜欢的长剑送给你。” 紧接着,宋言明也跟着效仿了宋言朝的动作。 “阿欢若唤我一声三哥,我把我最喜欢的琉璃盏送给你。” 长剑...... 琉璃盏...... 宋惜颜的眼底开始分泌出嫉妒的毒汁,自从搬出东宫后,几个哥哥待她便大不如从前了,以前那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的画面,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恍若隔世。 可今日再次看到,被视若珍宝的人竟然成了宋时欢。 “阿欢,都是一家人,四叔看言朝和言明也都知错了,你就唤他们一声,日后也多个人疼你。”齐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口,刚老实了没多久,见楚王倒台,心思就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是啊,阿欢,小孩子气性大可不好。”申桦儿也开口帮腔,“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皇祖父也最爱看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听着这些话,宋时欢脸上的嘲弄之色越发明显。 看向申桦儿的目光多了一抹寒意,敢坏了她的兴致? 那今日平王府就别想高高兴兴的出宫了。 ...... “一家人?” 宋时欢的声音一出,上位坐着的元祐帝便低头摸了摸鼻尖。 帝王家可没有什么家和万事兴。 只要阿欢不被欺负,他就完全没意见。 就算打起来,他也只会拉偏架。 “今日怎不见平王侧妃来?” 提到常氏,申桦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郡主,今日家宴其他王府也并未有侧妃来,于理不合。” “可其他王府也没有来侧妃的孩子。” 宋时欢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平王府的几个孩子踩在了脚下,甚至还用脚碾了碾。 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可宋时欢接下来的话却让平王府几个人浑身生寒。 “皇祖父,请您派人去平王府把侧妃接来吧。” “不是我不愿意同二皇孙和三皇孙重修情谊,而是去年二叔病逝之时,侧妃曾直言不许两位皇孙同秦王府有任何瓜葛。”宋时欢眉眼清冷,“所以今日这情谊要不要重修,侧妃不能不在场啊。” 想到柳儿传来的俪园处境,宋时欢脸上满是嘲弄。 “如阿欢所说,派人去平王府请常氏来。” “不可!” 申桦儿似是有些激动,极为失态的开口说道,“父皇,常氏近来身体抱恙,恐会过了病气给您,不如改日请郡主去平王府见常氏,也是一样的。” “皇祖父,母妃的确是身体抱恙。”宋言峥也跟着开口证实申桦儿的话。 “抱恙?”宋裕嗤笑出声,“自从常氏被降为侧妃,就整日抱恙,以前也没见常氏动不动就生病的,怕不是推脱吧?” “来人,派个太医一起跟着去平王府,瞧瞧侧妃是不是真的病了。” 殿内,楚王妃和齐王妃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面。 都是宫闱里的妇人,谁不知申桦儿说的话只是托词?只不过大多都会给彼此留点脸面不去揭穿罢了。 遇到秦王这样的,只能算平王府倒霉了。 ...... 半个时辰后,派去请常氏的小太监面色难看的跪在殿内。 “皇上,平王侧妃已在殿外等候。” “她的身体可有抱恙?”元祐帝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回皇上......侧妃是抱恙,只是......只是不是因为生病。”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嘶吼,“我要进去面圣,我要告诉皇上申桦儿这个毒妇对王爷不敬,还心狠手辣的折磨我。” 听着常氏的控诉,平王府一众人脸色煞白。 “把人带进来。”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常氏时,众人皆惊。 只见常氏穿着泛旧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手背上还有明显的血痕,整个人瘦的仿佛只剩下骨架,眼圈也凹陷着。 “皇上,罪妇犯下错事被降为侧妃,自从王爷去世,便日日在小佛堂为王爷超度。”常氏泪流满面的说道,“可王妃却无故杀了罪妇身边的老仆,每日让府里的下人折磨罪妇,皇上,王妃有怨气,她不愿嫁给王爷,所以才迁怒罪妇!” “你胡说八道!”申桦儿近乎崩溃的开口。 她今日进宫明明是来给宋言鸿饯行,但为何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胡说?”常氏死死的盯着申桦儿,杀了陪她几十年的嬷嬷,她手刃申桦儿都不为过,“你派人捣毁了我屋子里的小佛堂,这还不能证明吗?” “那个佛堂根本就不是为了超度王爷,是庇护宋时欢余生无忧的!” 申桦儿说罢,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我从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她,我怎么会为她祈福。” 常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皇上,若非今日能见到您,只怕您过段时间听到的就是罪妇身死的消息了。” “胡闹!”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常氏有过,但却为平王诞下子嗣,申氏,朕竟不知你背后是如此的狠毒!” “还有你们,生母受苦,你们竟无动于衷,简直不孝!” 听到元祐帝的斥责,宋言峥几人立刻跪在了地上: “皇祖父明鉴,实在是孙儿们也不知母妃受这般苦楚,是孙儿们失察。” 见状,常氏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正欲再次开口时却被宋裕打断。 都是口说无凭,那就得见好就收啊。 毕竟常氏在老头子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一会儿狗咬狗常氏被咬输了,不就不偿失了。 “父皇,孩儿觉得不如您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平王府帮帮忙。” “不多,就派六个就行。” “王妃、侧妃、言峥、言朝、言明和惜颜,一人身边放一个。” 一个都别漏,统统监视起来! 他都能找到六个喜,相信老头子也定能找到六个合适的嬷嬷。 第219章 就算站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本王也无惧 “父王说的极是啊!” 宋时欢挑了挑眉,这样损的法子现在父王竟也能想出来了? “侧妃到底是几位皇孙和惜颜妹妹的生母,若是这副样子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咱们皇家?”宋时欢勾起了嘴角,“您派几个嬷嬷去平王府,平王府定能稳稳当当的。” “准了。” 元祐帝目光压根就不愿意往平王府的方向去瞄,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徒增几分烦恼。 “对了,方才二皇孙和三皇孙想说什么来着?”宋时欢扭头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的笑意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突然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说等侧妃来再议。” “没有......都是小事,改日再议也无妨。”宋言朝几乎是立刻便开口止住宋时欢的话,还一副孝顺的模样把常氏扶到了位置上。 生怕再刺激到常氏,把他们也知晓俪园处境的事情给捅出来。 那他们可就真的脱不掉不孝的帽子了。 常氏落座后,歌舞宫女们再次进殿,气氛又变得温馨了起来,除了默不作声的申桦儿。 “王妃......”宋惜颜看了眼申桦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府再说。” 申桦儿刻意压低了音量,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这个宋时欢果真是邪门,就像是天生来克他们平王府一样! 一想到平王府将会迎来六尊大佛,申桦儿又狠狠地瞪了眼常氏。 当时弄死那个老婆子的时候,就该把常氏也一并送去归西,这样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一顿家宴,唯有宋裕和宋时欢,还有高台上的元祐帝吃的笑容满面。 ...... 次日,宋裕和宋时欢还起了一个大早送宋言鸿一干人离开京城。 直到看着宋言鸿带着众人出发后,宋时欢才回到了马车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宋时欢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脸颊,脸都快笑僵了。 “往日也没见你同宋言鸿如此亲近,一口一个四哥的。” 宋裕一边低头看着手里满是批注的书一边拈酸道。 “今日我多做一些,来日若是他起了异心,父王行事便更师出有名。” 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宋裕捏着书角的大手。 一个即将去封地且几乎没有再踏出封地可能的皇孙,与弃子何异?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弃子,秦王府都能郑重相待,若他日宋言鸿有反心,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宋言鸿给淹死。 “父王才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我心里明白着呢。”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满意了。 “本王命都愿意给你。” 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在这个世上,除了你皇祖父、我、还有沈清平,其他人的话都不能尽信。” “这话若是夫子知道,估计要笑的合不拢嘴了。” 宋时欢歪着脑袋,同宋裕对视笑着。 宋裕握着书的手渐渐收紧,就眼前的这副笑容,就值得他拼尽一切去守护。 ...... 拐卖女孩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后,京城短暂的恢复了几日的平静。 朝臣们刚开始放松下来,却又在一日的早朝上被宋裕扔下的巨雷给震的心神大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奏。” 熟悉的声音响起,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朝臣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自从秦王回京后还未在早朝上上过奏呢,今日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惹到了秦王殿下? 看着周围人各个都一副想看热闹的模样,沈清平扯了扯嘴角,可别一会儿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 “儿臣认为,大祁该效仿先祖,禁止官员狎妓。”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若有犯者,当众杖五十,若再犯,罢官。” 龙椅上的元祐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混账也没提前跟他提及此事,难不成是临时起意? 这混账怕是不知道这群朝臣有多难缠。 可接下来,看到一人怒怼数位朝臣的宋裕,元祐帝沉默了。 “王爷,历代是有过禁止官员狎妓之策,可后来也都废止了,说明必有其废止的理由。” “据本王所知,废止此法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魏荒帝,大魏的亡国之君,就是废止此法才让大魏官员享乐无度,难不成你也想让大祁同大魏一样?” 出言的朝臣瞬间面如土色,仓皇退下。 “王爷,青楼教坊每年纳税数目极多,若立此法,怕是这税额要大幅减少啊。” “按照你的意思,是觉得进青楼销金者大多都是朝中官员?” 另一个出言的朝臣支支吾吾,却回答不出宋裕的话。 “王爷,臣闻《周礼》设官妓以宴国宾,圣人且通人情,若我大祁立此法,恐有伤体面。” “体面?” 宋裕眼神渐渐发狠。 朝着元祐帝弯腰跪了下来,“父皇,此法既由儿臣提出,所有骂名儿臣愿一力承担,求父皇允立此法,肃我大祁朝堂清朗之风气,也让更多的女子不至于堕入青楼求生。” 宋裕的脸上满是英气,耀眼的如同旭日一般。 “皇上,臣同求。” 沈清平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臣了解户部情况,大祁不曾苛税,国库不缺青楼教坊的税额,且也有能力为大祁百姓提供更多安身立命的方式,无需诸位大人担心。” 若说宋裕是一把出鞘即见血的利剑。 那沈清平就是托底的剑架。 龙椅上的元祐帝心脏猛颤,突然抬头大笑了起来: “善!大善!” “有秦王如此,我大祁何愁无百年之兴?” 元祐帝的话让满朝文武都僵在了原地,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的意思是...... 属意秦王为太子? “来人,拟旨,朕即刻就要下旨立此法。” “父皇英明。” 宋裕额头触地。 就算站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他宋裕也无惧。 第220章 六嬷嬷大战平王府 下朝后。 朝臣们看到宋裕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又惹到了这尊大佛。 “王爷,皇上请您去紫宸殿。” 吴奇的声音响起,宋裕身侧的沈清平挑了挑眉,朝着宋裕投过了一道爱莫能助的目光。 禁止官员狎妓的事情王爷可没提前跟皇上通气儿,现在怕是皇上回过味儿了。 “既如此,那王爷,下官就先告退了。” 三十六计之溜之大吉。 沈清平离开的背影毫无半分犹豫,生怕被宋裕给拉下水。 宋裕见状瘪了瘪嘴,“带路吧。” 去就去! 一刻钟后,宋裕踏进了紫宸殿的大门,却见元祐帝坐在椅子上低头批折子,连头都不抬。 “方才父皇还在朝堂上夸赞儿子,一扭头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 宋裕的话让吴奇心肝直颤,恨不得立刻离开紫宸殿。 这种牢骚话也是能说的?那可是皇上啊! 却见宋裕压根儿就毫无觉悟,继续开口道,“知道的以为父皇政务繁忙,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对我这个儿子有意见呢。” “哼!” 元祐帝忍不住冷哼,“如今是翅膀硬了,重立旧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朕说一声,你若是提前说,朕今日也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谁孤立无援了?” 宋裕音调太高,眼神幽怨,“难道沈清平不算个人吗?” 而此时正在美滋滋回府路上的沈清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朕不跟你计较。”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索性事情是办成了,这混账爱怎么弄怎么弄吧。 本以为这危险的对话就会到此结束,吴奇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父皇,要给平王府的六个嬷嬷您找好了没?家事国事都是大事,您可不能只顾国事啊。” “混账,还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元祐帝把手中的折子一扔,抄起家伙便冲着宋裕而来。 吴奇无奈的抬眼,王爷这......何必呢? “嬷嬷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我可不想平王府又闹出来什么丑闻,让阿欢也跟着丢脸。”宋裕一边灵活地闪躲一边开口道,“六个啊,一个都不能少。” 顿时,一只鞋子直溜溜的朝着宋裕的脑袋飞了过来。 只见宋裕迅速蹲下,鞋子越过宋裕正巧砸在了吴奇的脸上。 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 次日。 吴奇看着眼前六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 脸上刚挤出几抹笑意,却又被痛的嘶了一声,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悲伤。 何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肿起来的脸就是最好的说明。 “去了平王府,你们要时刻谨记着你们是带着命令去的。”吴奇开口道,“皇上是让你们去帮忙不让平王府出乱子,若是有谁行事乱了章法,就怪咱家下手没个轻重。” “吴公公说的是。”嬷嬷们纷纷开口。 “还有,你们心里得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秦王到——福安郡主到——” 一听到宋裕的名讳,吴奇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疼了。 “吴公公,我来瞧瞧这几个嬷嬷。”宋时欢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刚越过吴奇却又后退了几步,看向吴奇的脸: “吴公公,你的脸怎么了?” “咳咳——”宋裕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吴奇苦命的开口,“回郡主,是奴才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脚。” “奇怪,摔跤还能把脸给摔肿了?” 宋时欢扭头吩咐抱夏,“回府把迎春自制的伤药给吴公公拿两瓶。” “多谢郡主关怀。” 吴奇受宠若惊,心里感动的泪流满面,还是郡主心善啊。 一边想着,吴奇一边默默的挪着步子离宋裕远了几分。 这边,父女两人打量着眼前的六位嬷嬷,眼底均是满意之色。 “都说说你们的长处,要毫无保留。” “回王爷郡主,老奴力气大,能教训不听话的小人。” “好样的,你去服侍平王侧妃吧。”宋时欢笑弯了眼。 “回王爷郡主,老奴熟知宫中规矩,能提醒主子时刻守规矩。” “那你去服侍平王妃。”宋裕双眼发光。 “回王爷郡主,老奴......” 待六个嬷嬷一一介绍完后,已经被宋裕和宋时欢给安排好了各自的去处。 “行,赶紧收拾收拾去平王府吧。” 宋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平王府的热闹场面了。 ...... “王妃,俪园太过分了,竟然派人来说要跟您一起管理王府内务,还打着皇上的旗号......” “不可妄言。” 嬷嬷的身影冷不丁的出现,朝着申桦儿行礼后再次开口,“此言对皇上不敬,王妃,且不可纵容身边人口无遮拦,该掌嘴二十。” “嬷嬷......”申桦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 “王妃,先不说侧妃乃是几个皇孙和郡主的生母,如今又有皇上的旨意,同您一起管理王府内务名正言顺,您不该阻拦。” “嬷嬷说的是。”申桦儿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个混不吝的秦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插眼线来平王府! 欺人太甚! 而此时的俪园。 “劳烦嬷嬷替我传话儿,就说日后每日请几位皇孙和郡主来我院子里问安。” 才养了几日,常氏的气色便好了许多。 听到常氏的话,嬷嬷直接行礼道,“侧妃放心,这话儿老奴一定帮您传到。” 说罢,嬷嬷便直冲宋言峥几人的院子而去。 “大皇孙在备考,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面对阻拦的小厮,嬷嬷直接用一身力气冲进了屋子里,“大皇孙,侧妃吩咐日后请您每日去俪园问安。” “我在看书,嬷嬷看不出来吗?”宋言峥不喜道。 “大祁以仁孝治天下,老奴是不想坏了殿下您的名声才冲进来的。” 面对这样的嬷嬷,宋言峥只觉得浑身都快被气炸了。 不出三日,整个平王府便在六个嬷嬷的齐心协力下“焕然一新”。 秦王府。 六喜绘声绘色的读着柳儿传来的密信,宋时欢笑的弯着腰,还伸手捂着肚子。 “父王,我不行了,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宋言峥竟然还被气吐血了。” 第221章 没想到吧?等的就是你们这群龟孙子 “这言峥气性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宋裕啧啧道,心情好的顿时觉得今天还能再多看半本书。 “谁说不是呢,不过就是嬷嬷说几句话罢了。”宋时欢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父王好心给他指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嬷嬷,他反倒还不领情。” 体贴入微...... 屋门口的六喜和抱夏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打了一个寒颤。 那不叫体贴入微,那叫纯啰嗦。 一件事恨不得掰成四件事来说,一个道理能讲大半天。 就大皇孙那急性子,能忍得了这样的嬷嬷? “唉!本王这真是一片好心被辜负,实在是伤心。”宋裕作势摇了摇头,“满腔愤怒无处发,明日且随为父去青楼外蹲守,看哪个不长眼的朝臣偷偷狎妓,好揪出来出出气。” “父王英明。” 六喜和抱夏再次对视了一眼。 果然小沈大人说的没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爷和郡主。 另一边。 平王府的动静也被传到了元祐帝的耳中。 “秦王果然没说错,平王府里面乱的不成样子。” 元祐帝狠狠地拍了拍桌面,“身为人子既不去给嫡母请安,也不去给生母请安,他们是想做什么?想上天?” “皇上息怒。”吴奇脸上的伤还没好,便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告诉那六个嬷嬷,把平王府乌烟瘴气的习惯都给朕改掉。”元祐帝气的直喘气,“还有言峥那性子,也得要个人好好磨磨。” 元祐帝一句话,六个嬷嬷便彻底在平王府长住了下来。 ...... 次日。 沈清平用过午膳便来到了秦王府同宋裕议事,一议就议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还有多少事儿没说?” 宋裕忍不住开口道。 “王爷可是还有其他要事?”沈清平目光微顿,看到了屋外地上熟悉的影子。 “是啊,本王着急带阿欢出去喝茶。” 宋裕说罢又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已经定好怡春院对面的茶楼了。” “若是王爷和郡主不嫌弃,我也跟上讨一杯茶喝。” 沈清平立刻合上了折子,政务?政务有乐子重要? 为了避人耳目,三人甚至都没有坐秦王府特制的马车,坐着普通的马车一路上避开人群来到了茶楼的雅间。 “这怡春院我一直有派人盯着。” 沈清平轻抿了一口茶水,“王爷提出立法的次日晚上,无一人敢来怡春院,之后连着三日,也未见朝中官员人影。” “可到了第四日,便有人大着胆子来了。” “这是见本王不派人看守,以为本王说话就是放屁呢。”宋裕的话差点让宋时欢被茶水呛到,小脸憋的通红。 话糙理不糙。 但父王这话......也太糙了吧。 “夫子,我父王昨日在平王府受了气,所以今日特地跑来打算杀鸡儆猴。”宋时欢顺了顺气,“一会儿且有热闹能看呢。” “王爷......受气?” 沈清平对此表示怀疑。 当三人开始喝第三杯茶水的时候,夜色开始笼罩整个京城,怡春院的门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哟,卓大人,好久没见您来了,奴家想您想的心肝都难受。” “田大人,快请进快请进。” 短短一个时辰,便陆续看到了好几位朝臣的身影。 “已经是第四个了。” 宋时欢脑袋趴在窗边数道,“这几个都是四品以下的官,怕是觉得法不责众,父王不会愿意为此法大费周折。” “才四个?” 宋裕此刻肚子里全部都是哐当哐当的茶水,“再等等,四个不够。” 闹起来声势不够大。 于是,三人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父王,九个了。” 只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痞笑: “六喜,可以抓人了。”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怡春院歌舞升平的奢靡之相,只见六喜带着一群带刀护卫冲进了怡春院。 “按照大祁律法,官员狎妓者当众杖五十,若再犯,罢官。” “来人,把这怡春院上上下下每一处地方都搜仔细了,看看是否有官员在此狎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九个前来狎妓的官员便被押出了怡春院,被迫跪在地上。 “没想到吧?本王在这里等着你们这群龟孙子。” 宋裕的声音响起,地上跪着的九人却如同听到了阎王爷的怒吼。 “王爷,下官......下官今日只是来同桃花姑娘吟诗作对,不曾有半分逾越之举啊。” “先把你的裤子穿好再说。” 沈清平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说话的官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来人,拿刑杖来,本王要当众杖责这九人。” 宋裕的话让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噤了声。 秦王的意思是......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今日要当着他们大伙儿的面被杖责? 几息间,九人便被摁在了长板凳上。 “王爷,法不责众啊王爷。” “笑话,这话你去跟被下旨夷九族的人说吧。”宋裕嗤笑出声,还法不责众?大祁律例里就没这条规矩! “给本王打!” 刑杖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九人的后背,杀猪般的吼叫声传来,怡春院里的男人们都立刻马不停蹄的跑了出来,又头也不回的离开。 生怕下一个被摁着打的就是他们。 二十下打完,九人已是晕的晕,倒的倒。 “律法不是儿戏,今日只是个开始。”宋裕朗声道,“日后,本王会不定期的派人随机走访各个青楼教坊,若是被本王发现一次,便如今日一般当众杖责。” “若是发现第二次,直接罢官。” “本王可不会跟触犯律法之人讲道理。” 说罢,宋裕又睨了一眼地上的九人,冲着其中尚还清醒的一人开口道,“卓大人,你对今日本王的处置,服还是不服?” “服,下官服。” 不是,都把他打成这样了。 他敢不服? 第222章 叶士杰与沈明文,未来双帝师的压迫感 八月,酷暑难消。 秦王府的书房里也放上了冰块,宋裕打从早上下完朝回来,就抱着书一坐坐到夜色渐深之时,中间用膳也都是在书房草草用上几口。 “王爷,叶大人又给郭府送了许多题册。” 六喜抱着一大堆题册艰难的踏进了书房,“叶大人还给您传了口讯,说院试会有皇上亲派学政为主考官,既不知主考官喜好,您就要更刻苦的准备才是,这些题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后续他会陆续送到郭府。” 吧嗒—— 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了一片墨色。 “本王知道了。” 宋裕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有气无力。 好样的叶士杰。 宋裕刚消化完自己备考强度陡增的消息,六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王爷,沈大人也派人送来了题册,也传了口讯......” 看到题册的数量,宋裕顿时觉得天塌了。 “本王上次不是让你去跟沈明文说了,说叶士杰也给本王送了许多题册吗?” “奴才是说了。” 六喜也一副有口难辩的模样,“可沈大人说,他连科举会试的主考官都做过,经验比叶大人丰富的多,若是王爷时间不够,可以多做些他送来的题册。” 宋裕闻言直接被气笑了。 这就是两个文学泰斗的纷争吗? “知道了,本王会好好做的!”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他算是明白了,就算自己不吃不喝的做题册,也赶不上这两人送题册的速度。 宋裕手中的笔快速的动着,似乎要把纸上给磨出火花来。 血泪经验。 不要同时拥有两个强大的夫子。 ...... 另一边,紫宸殿。 “皇上,孙宥贪墨的粮食都吐出来了,臣已经派人把粮食送去漠北,交由顾小将军来派发给百姓们。” 听到沈清平的话,元祐帝拿着折子的手顿了顿。 “说起来,顾明宁也有许多年不曾回京了。” 顾明宁,顾征的长子,年仅十五岁便提枪离京前往漠北,一去便是五年。 “回皇上,有五年了。” 元祐帝闻言瞄了沈清平一眼,“你突然提到他,是顾征跟你说他想儿子了?” 就沈清平这个比他爹还狐狸的模样,又怎会平白无故提到顾明宁? “不是顾将军想儿子了,是郡主说让顾小将军来发粮最稳妥,发完粮后顾小将军也能回京一趟,替漠北百姓谢过皇上圣恩。” 驻守在外的将军无召不得回京,这次放粮是个极好的理由。 “阿欢提的极好,那便让顾明宁回京一趟吧。” 元祐帝笑了笑,“果然朕的阿欢就是最心细和良善的人。” 沈清平抽着嘴角离开了紫宸殿,他提皇上就要追问到底,郡主提就是心细良善。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果真是一道鸿沟。 顾府。 “皇上真的同意了?”顾征一脸激动,顾明琉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我怎会诓骗顾将军,不过顾小将军应当在京城待不了多久,恐只有一两日的功夫。”沈清平看着眼前顾家人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外面人赞一句忠烈,其中的代价只有顾家人才能体会。 “能见一面就好,见一面就好。”顾征衣袖下的双手都在颤抖,“此番多谢郡主和小沈大人了。” “顾将军,之前我大哥的事情......” “一笔勾销。” 顾征毫不犹豫的开口,“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多谢顾将军。” ...... 次日,秦王府。 院子里的老树下,宋时欢和沈清平这对师徒正在棋盘上对弈,迎春和抱夏在一旁为两人扇着玉骨扇。 抱夏一想到现在为了让王爷安心准备科举,郡主和小沈大人都不敢在书房下棋,脸上就忍不住沾上几抹笑意。 “郡主提议让顾小将军回京,不仅让顾家有片刻的团聚,又能彻底溶解顾家对沈清辉的怨念,一举两得。” “不对,沈顾两家还都会感念郡主恩德,应是一举三得才对。”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时欢笑着执棋,“我只知道五年匆匆而过,父亲想儿子,妹妹想哥哥,哥哥也想念着家里。” “上体天心,下顺人伦,方为正理。” 棋子落在棋盘上,沈清平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了起来。 谁又能知道,眼前这个能在棋盘上把他杀的难以匹敌的强手,竟然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对了,铜陵县救出来的那些被拐的女子大多都送回各自家里了,唯有一个......被关在青楼里受了惊吓,迟迟不肯开口说出家在何处。” “可是当时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姑娘?” 宋时欢执棋的手微顿。 “正是。” “我去瞧瞧她,现在就去。” 沈清平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意外,似是没想到郡主如此急切的要去见那个不肯开口的姑娘。 ...... 小姑娘看起来约莫跟宋时欢一般大,被暂时安顿在了一处宅院里。 看到眼前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宋时欢心尖微颤。 上辈子她也没日没夜的被关在柴房里,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动辄就是一顿苛责打骂。 所以她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印象最为清晰。 听到动静,小姑娘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浑身上下毫无半分安全感。 “我是福安郡主,你应当见过我。” 听到宋时欢的话,小姑娘抬头看了过来,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开口说了被救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您,是您把我救了出来。” 她在青楼被救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眼前的郡主号令查抄杜家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见小姑娘愿意开口,宋时欢脸上露出了笑意。 “我叫莫雨,我以前住在莱津府向姚县。” 莱津府...... 屋外的沈清平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股不大妙的预感。 莱津府正是沈清辉去任职知府的地方。 而宋时欢心脏也猛地传出一阵钝痛。 “莱津府向姚县,那我派人送你回家好吗?” 宋时欢话音刚落,衣袖就被莫雨小心翼翼的拉住。 “我......我娘去世了,爹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我想回去取回娘亲的遗物,但我没有家了。” 第223章 知而不报!莱津府洪灾爆发 “你娘亲没有抛弃你,说明你还是幸运的。” 宋时欢眼底闪过了一抹莫雨读不懂的暗色,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莫雨,你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吗?” 一提到家乡,莫雨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莱津府到处都是山水,向姚县又在弥河畔上,风景很是秀美。”莫雨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那里的果子尤其甘甜,小时候娘亲就带着我摘果子吃。” 宋时欢闻言扭头看向一旁的迎春,“听她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莱津府一趟了。” 她也不知为何,一听到莱津府......就有种必须要去一趟的强烈冲动。 正好父王正在全心准备科举。 她去莱津府溜达一圈看看百姓过得顺心与否,顺带把莫雨那个狠心的老爹给咔嚓了。 她宋时欢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抛弃孩子的爹娘。 抱夏闻言小脸一呆,什么?郡主要出京? ...... 次日,紫宸殿。 “不行!”宋裕一脸严肃的开口,“你乃千金之躯,容不得半分差错。” “阿欢,你父王说的对。” 元祐帝也跟着开口,这对天家父子难得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你一个人出京,朕可不放心。” “皇祖父,父王,我并非要一个人出京。” 宋时欢笑弯了杏眼,“我可以带很多保护我的护卫,此行去莱津府,我就是皇祖父和父王的眼睛,我替你们瞧瞧莱津府的百姓究竟过得如何。” 历朝历代哪位皇帝不是隔几年就出京微服私访,可到了大祁,作为开国皇帝接过来一个烂摊子,元祐帝每日的折子都批不完。 更别提微服私访了。 等到大祁稳定下来后,元祐帝也老了。 “若是莱津府一切安好,我便不在莱津府多待,来回只需十日左右就能回来。” 见宋时欢的表情不似随口一说,元祐帝和宋裕都沉默了。 “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明日。” “这么着急!”宋裕脸上的急色都快溢出来了,“明日启程可什么都来不及准备,阿欢,再往后推几日启程吧。” 宋时欢闻言顿了顿,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祖父,父王,此事说来荒诞,我昨日听到莱津府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但最近的确不曾收到来自莱津府的折子。”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和宋裕脸色都开始变了。 “但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不能为此大费干戈。”宋时欢接着开口,“所以还请皇祖父即刻派人作为先遣队快马加鞭赶往莱津府暗中探查情况,我明日启程,若是当真有大事发生,我会立刻传消息回京。” “若是无事发生,我就当去莱津府游玩,探查民情了。” 宋时欢的话虽听着荒诞,可元祐帝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老话说,小儿有灵气,就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阿欢,朕派沈骁跟着你,还有喻凡,也跟你同去。”元祐帝很快便做好了布置,“吴奇,传信去漠北,让顾明宁回京的时候绕路前往莱津府一趟,保护阿欢回京。” 宋裕在一旁盯着宋时欢看了许久,而后同样跪了下来: “儿臣请求和阿欢一同前往莱津府。” “父王。”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时欢便看向宋裕,“您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时间宝贵,不如我先一人前往,若有大变故再请父王即刻赶往莱津府。” 宋裕闻言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 “父皇,那孩儿请求您允许,此番让阿欢携太子印前往莱津府。” 若有变故,见太子印如见大祁太子。 “准。” ...... 启程前,宋裕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的宋时欢。 “父王,此事很有可能就是我多思了,莱津府此刻定是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沈清平一脸着急的跳下马。 “夫子。” “这是沈家家主印信,沈清辉如今是莱津府的知府,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这个印信可以唬住他。” 沈清平眼底满是止不住的担忧,“若非我无法出京,此番必定是要跟郡主一同去的。” “你也觉得莱津府有问题?” 宋裕的声音响起,沈清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只见下一秒宋裕眼中便露出了一抹狠意,直接大步跨上了宋时欢坐着的马车。 “替本王同父皇告罪,就说这一趟无论如何本王都得跟阿欢一起去。” 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宋时欢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好了父王先留在京中备考吗? “若是阿欢出事,科举于我而言也没有半分意义。” 宋裕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低笑,“所以一丝一毫的风险我都不能让阿欢一人承担。” ...... 越往莱津府走,宋裕和宋时欢便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算算时间先遣队已经抵达莱津府了有两日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宋裕忍不住开口说道。 宋时欢脸色也并不好,若是莱津府安然无事,先遣队定然就派人来报了。 所以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 “只怕莱津府确有问题,但掩盖的很好,所以先遣队在查探情况。” 宋时欢的话让宋裕也沉默了。 直到父女两人快要抵达莱津府的时候,先遣队才有一名锦衣卫一路飞驰而来: “王爷,郡主,在莱津府中发现少量乞丐模样的难民,在我们的再三追问下,才打听到向姚县以及周边几县恐有......恐有洪灾!” 洪灾! 宋裕和宋时欢顿时目眦欲裂。 “可有去向姚县确认过情况?” “这几个县都已被封锁,根本无法正常出入,先遣队的其他人已经在深入探查了,沈首领让属下速来禀告,洪灾可能性极大,若是真的,那莱津府就在故意压着,知而不报。” “放肆!” 宋裕的呼吸都急切了起来: “即刻动身,入莱津府。” 第224章 沈清辉,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而此时的莱津府。 “报——”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本就正襟危坐的沈清辉立刻抬起了头,“何事如此惊慌?” “秦王和福安郡主来了。” “什么?” 沈清辉额头上立刻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整个人六神无主的看向被降为通判的谢知亦,“秦王和福安郡主都不是能应付过去的角色,这可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别急。”只见谢知亦笑着摇头,一副很是轻松的模样,“这洪灾只在向姚县附近爆发,总共涉及到的也只有五个县,对于整个吉安府而言不算什么,只要我们瞒住消息,王爷和郡主又怎么可能点名要去向姚县?” “只怕主子们就是想来莱津府游玩罢了。” 见谢知亦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沈清辉心里的恐慌也被抚平了些。 “我上任不到两个月,其中许多事情还不大熟悉,还要劳烦通判在一旁协助了。” “大人放心,每年莱津府都会有一两个地方被洪水淹了,只要处理得当,消息就不会散出莱津府。” 当天下午,宋裕和宋时欢就抵达了莱津府。 四处看去,莱津府风清云朗,就好似洪灾之事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沈清辉领着一众官员朝着宋裕和宋时欢跪拜行礼,却迟迟不见宋裕叫起。 烈日炎炎下,众位官员很快便湿透了官袍。 “沈知府来到莱津府已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感觉如何啊?” 宋裕的声音响起,其中的语调让沈清辉心神一颤。 “回王爷,莱津府山水秀丽,百姓安居乐业,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既是好地方,你就要更知足更用心做这个知州才是。” 到了下榻的地方,宋时欢立刻叫来了莫雨。 “莫雨,你知道去往向姚县所有的路吗?尤其是那种小路。” 莫雨点了点头。 宋时欢见状握住了莫雨的手,“我们收到消息,向姚县附近可能爆发了洪灾,但通路都被人堵住了,我们需要借助小路先去确认情况,才好向皇上禀告。” “郡主,指路许是会出差错,我可以带他们去。” 莫雨双目赤红,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好,你别怕,若当真有洪灾,大祁会尽力保全每一位百姓。” 莫雨和锦衣卫的动作极快,有了清晰的小道,当天深夜便传回了确凿的消息,向姚县及附近四县爆发洪灾,且洪水有持续猛涨之势。 屋内,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 “父王,我们去找一趟沈清辉吧。” ...... 午夜时分,屋内的沈清辉却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梦里有人提着刀在追着他乱砍。 忽的。 只听“嘭”的一声,屋门被踹开。 林氏被吓得大叫了起来,却在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的时候噤了声,“王爷......郡主......” 宋裕直直走向床边,伸手揪起了沈清辉的衣领,“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莱津府到底有没有急事要上奏给皇上?” 这是本王看在沈清平的面上,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王爷,下官......下官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沈清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若是有需要上奏的,下官定然会加急送到京城的。” 此时的沈清辉整个人的血液都彷佛要凝固了一般,但面对这般盛怒之下的宋裕,他不敢把洪灾之事尽数说出。 他在赌,赌宋裕的盛怒不是因为洪灾之事。 “好,既然没什么要上奏的,那本王就先回屋休息了。” 宋裕笑着拍了拍沈清辉的脸,而后宋时欢跟着开口,“对了,前段时间的镇陵拐卖案子本郡主救了一名叫莫雨的姑娘,是莱津府向姚县人。” “这次来本郡主也把她给带上了,她说向姚县风景极美,明日还请知府大人安排我和父王前往向姚县观光美景吧。” 说罢,宋裕和宋时欢扬长而去。 既然给了最后的机会却不懂珍惜,那就自求多福吧。 身后,沈清辉整个人脸上毫无半分血色。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林氏看着沈清辉这副模样,大惊道。 “快......快去叫谢知亦过来,就说王爷和郡主明日要去向姚县,请他速速过来。” 沈清辉的嘴唇都在发抖,怎么会呢......怎么会偏偏是向姚县? 派出去的人再次折返回来时,身后却并无谢知亦的身影。 沈清辉见状双眼猛地一缩,“谢知亦呢?” “大人,谢大人突发高热神志不清,谢夫人说您是莱津府的知州,谢大人只是通判,有什么事情您做主即可。” 听到这话,沈清辉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发出了凄厉的吼声: “谢知亦误我!” ...... 次日一早,沈清辉便早早的跪在了宋裕和宋时欢的院外。 父女两人一推开院门,便看到了毫无起色的沈清辉。 “知府大人跪在这里作甚?” 宋时欢满是嘲弄的声音响起。 却见沈清辉涕泗横流,“下官该死,下官不该隐瞒向姚县的洪灾,一切都是因为谢知亦说这只是小范围的洪灾,无需打扰朝廷。” “且他为知府的数十年,也多有这种情况发生,都是这样处理的。” 此时的沈清辉满心都是对谢知亦的怨恨,直接如同倒豆子一般把谢知亦的老底儿也给倒了个精光。 “沈清辉,你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狗屎吗?” 宋裕直接一脚踹到了沈清辉的心窝处。 “你们封锁了受灾县的通道,让灾民们无法逃出避难,这是要活活把他们困死,你何其残忍?” “是......是谢知亦说洪灾后必有疫情,所以要控制范围,不能让更多的百姓因此蒙难。” “狗屁!” 宋裕打量着眼前的沈清辉,只觉得沈清辉长的好像和沈家不是一个脑子。 “遇到洪灾不去泄洪,反而任由百姓自生自灭,沈清辉,本王看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第225章 太子令出!开城门 “什么?这个沈清辉真是个怂货!” 谢知亦得知沈清辉把所有事情都禀告给宋裕和宋时欢后,气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通判,如今该怎么办?”一旁的小厮也是满脸担忧,如今这局面,一个不慎他们所有人都会掉脑袋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坚持我们现在的处理方法是对的。” 谢知亦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定要阻止秦王和福安郡主去向姚县,按照以往的经验,洪水再过两三日就会退去,此事也能大事化小。” 思及此,谢知亦连忙命人替自己更衣。 宁要让皇上觉得他是个不知变通,一心为民但只是用错了办法的好官,也不能让皇上觉得他是个故意无视百姓生命的坏官。 至于其他罪责,就交给沈清辉这个知州去担着吧。 ...... 同一时间,京城。 “爹,您昨晚没睡好?”沈清平看着神色疲倦的沈明文,忍不住开口说道。 只听沈明文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莱津府还未有消息传出,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沈清平闻言也沉默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莱津府当真安然无事,如今京城早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没有消息,便是最坏的消息。 “你大哥为人处世过于急躁,可我......我却总是不敢相信沈家的血脉,能做出伤害无辜百姓的事情。” 沈明文一夜之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大哥若是选错了,谁也救不了他。” 沈清平的话让沈明文悲从中来。 “若是他选错了,那我真无颜面对先祖们了。” 如今唯一能庆幸的,便是他当机立断的把沈清辉从沈家族谱中去除,若是他当真犯了大错,也不会牵连沈家。 “爹,或许事情没有我们现在想的那么差。” 沈清平的安慰也显得很是无力。 而紫宸殿里的元祐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吴奇,莱津府还未有消息传来吗?” “回皇上,并无消息。” “怕是生乱子了。”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怒色,“继续拨掉锦衣卫,传朕口谕,给秦王和福安郡主先斩后奏之权。” “要确保秦王和福安郡主安然无恙。” “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吴奇匆匆而去的背影,元祐帝捏紧了手中的奏折。 州府生乱,他坐在高堂之上却毫无半分察觉。 太过放肆! ...... 沈清辉战战兢兢的带着宋裕和宋时欢来到了向姚县。 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城门另一侧难民的呼救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城门被难民们不停地拍打着。 整个场面给人一种仿佛置身地狱的凄凉之感。 宋裕和宋时欢的双眼开始泛红。 宋时欢先一步出手,抄起身边喻凡的长枪便朝着守城门的护卫而去,“都给本郡主让开。” 顷刻之间,护卫们便都被宋时欢扫倒在地上。 “来人,开城门!” “且慢。” 就在锦衣卫正欲开城门的时候,一道呼声传来,只见谢知亦匆匆而来,甚至连脑袋上的官帽都带歪了。 身后还跟着大批莱津府的官兵。 “王爷,郡主,城门不可开,不可开啊。” 官兵们随着谢知亦的话再次守到了城门前,看着这幅场景,宋裕嗤笑出声: “那你说说,这城门为何不可开?” “自古洪涝之后必有灾疫,那些被洪水浸泡过的百姓身上都带有疫病,若是放他们出来,就会有更多的百姓被感染。” 谢知亦道貌岸然的开口,“且按照经验,这洪水只消再有三两天便会退去,到时候我们会扔粮食和木头过去,他们就会利用这些物资重建家园。” “若是王爷实在是怜惜百姓,待灾情过去,莱津府可以开粮仓补偿这些受灾的百姓。” 谢知亦话音落下,宋时欢便拍着手,“通判果然是治理有方,难怪这么多年弥河横穿莱津府,却并未听说过莱津府在弥河汛期之时有洪灾发生,原来都是这样解决的。” “郡主明鉴,此法伤亡最小。” 正当谢知亦以为宋裕和宋时欢把他说的话听进去的时候,宋时欢却陡然把手中的长枪刺向谢知亦,直至距离谢知亦喉间几寸时方才停下: “灭人伦者,必遭天谴。” “易出洪灾,你作为地方官员应当致力于治水,寻找泄洪良策,而非每次都让无辜的生命去送死,今日这城门,必须要开!” “王爷,郡主,真的不能开啊。” 谢知亦挡在城门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今日若是这城门开了,他谢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就都没了。 若是不开城门,等到洪灾退去之时,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知亦,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城内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可面对一墙之隔的洪灾,他们也不知该不该打开城门。 不开,就是看着城外的人活活受死。 开,他们自己也有可能会感染上疫病。 “王爷杀我谢知亦,就如同宰只鸡一样,可王爷就忍心把吉安府其他百姓也拉入这场灾难中吗?” “且王爷并无号令地方兵马之权,又无圣上口谕,莱津府的官兵是不能直接任由王爷调遣的,否则便是大逆不道,王爷可以即刻派人回京奏请皇上,若有皇上口谕,下官立刻打开城门。” 听着谢知亦这些煽风点火的言论,宋裕和宋时欢却笑了。 笑谢知亦螳臂当车。 “我......我是莱津府知府,我要求即刻开城门。”沈清辉的声音响起,却并未有一个官兵听从沈清辉的号令。 霎时,宋裕和宋时欢脸上的笑容消失。 一个州府的官兵,竟忽略知州的命令,听命于一个通判。 见状,宋时欢缓缓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枚玉印,给了宋裕。 只见宋裕高举玉印,说话的声音足够让城门内外的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 “太子印在此,本王命令莱津府官兵即刻打开城门。” 太子印...... 谢知亦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消散。 而城门另一侧,难民们陡然爆发出了冲天的吼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26章 起初,人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洪灾 见太子令,如见太子殿下本人。 这是每个大祁百姓都知晓的事情。 片刻后,城门内侧的百姓和官兵们也都跪了下来,顷刻间高呼太子千岁的声音直冲云霄。 “若本王是以王爷的身份,自然无法调动地方官兵。”宋裕缓缓走至谢知亦身边,“可若是太子印在本王手里呢?” “臣......臣谢知亦拜见太子殿下。” 谢知亦满脸慌乱,“是臣有眼无珠,请殿下降罪。” “现在就由谢大人亲自把城门打开吧。” 谢知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城门处,双手都在发抖。 如今城门外的难民们各个都对他恨之入骨,他此时若是开了城门,只怕会被难民们给生吞活剥了。 “开!” 一道喝声传来,谢知亦不敢再有半分犹豫的开了城门。 瞬间,便对上了难民们各个虎视眈眈的视线。 “杀了狗官谢知亦!” 数不清的呼声再次传来,宋裕高举了手中的太子印: “传本王命令,一个时辰内安排城内百姓撤离,而后再让难民们进城避难。” “至于谢知亦这条命,待洪灾过后,本王会替所有难民来算本总账。” 宋裕的话犹如定海神针一般,本还情绪激动的难民各个都安静了下来,纷纷退至距离城门三米之外的地方,等待城内的百姓撤离。 一个时辰后。 宋裕才再次开口,“你们快进城吧,衙门外给大家熬好了米粥,大家有序去领粥暖暖肚子。” 可回应宋裕的却是一片安静。 宋时欢见状往城门处走了几步,却见难民们又继续往后退,“王爷,郡主,你们也先撤离吧,等你们也撤走了我们再进去。” 一墙之隔,他们听得到方才发生了何事。 若非王爷和郡主坚持,他们就没有能越过这道城门的机会。 他们不能让王爷和郡主有染上疫病的可能。 “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提前服过药了,一会儿也会让大家依次服药,我们还要去村子里看看洪水的情况,大家快进来吧。” 宋时欢直接越过城门抱起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奶娃娃。 难民们见状这才肯往城里进。 宋时欢双眼泛红,看向一旁临时从其他州府抽调过来的治水官员,“我们去村子里看看吧。” ...... 房屋全被洪水冲塌了,并且水流毫无变缓之势,依旧肆无忌惮的席卷着弥河两岸的房屋和土地。 两名治水官员前去探测了一番情况,回来后各个脸色凝重。 “王爷,郡主,此次洪水来势汹汹,几日后又是暴雨时期,到时只怕会更加迅猛,附近的城池也都会受灾。” “幸而王爷及时开了城门,如今还能有几天应对的时间。” “侯大人以为该如何?” 听到侯志远和谭业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呼吸同时一窒。 “即刻派人疏散人群,撤离至安全的地方,同时加派人手疏通河道,加固堤坝。” “来得及吗?” 面对宋裕的问题,侯志远抿了抿嘴。 “莱津府应是数十年都不曾重视泄洪工程了,若是有洪灾苗头的时候就开始肯定来得及,可拖到这个时候,来不来得及......下官也无法同王爷保证,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既如此,劳烦两位大人了。” “沈首领,你让所有锦衣卫都来听从两位大人的指令,另外莱津府的官兵本王也会让他们都来。” 宋裕说罢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暴雨...... 本就处于洪灾之中,又如何面对暴雨呢? 就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哭声传来,宋时欢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 “放开我,我要......我要去拿我娘亲的遗物。” 只见莫雨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要朝着被洪水淹没最严重的村子而去,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向姚县的县令浑身的官袍都脏兮兮的,眼中一片血红,“她说的那个村子是最先被淹没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没跑出来。” 闻言,宋时欢重重的叹了口气。 “抱夏,你在这里守着她,别让她再出什么差池,整个村子就剩她一个了。” 听起来就满是悲痛。 ...... 这边所有能用的锦衣卫和官兵都在马不停蹄的泄洪筑坝,不分白天黑夜的顶在最前方。 临时安置的住宅里。 宋裕和宋时欢分析着墙上的舆图,其余官员们都汇聚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目前的情况,一旦有暴雨,后果将无法预料。”宋裕已经连着几日都没睡个好觉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本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若当真发生了最严重的情况,百姓们先撤,为官者断后。” “若是让本王发现谁先卷铺盖溜了,休要怪本王心狠手辣。” 轰隆—— 屋外传来一道道惊雷,屋内的众人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父王,皇祖父派来的太医应当明日会到,我也让迎春带着人熬了许多预防疫病的汤药,后续的这些防疫事情无须担心。” “目前最棘手的就是洪涝的严重程度无法预估。” 这一夜。 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合过眼。 眼睁睁的看着雨滴伴随着雷声砸向地面,雨滴越来越大,而后变成倾盆大雨。 “报——梧村被淹。” “报——眉村被淹。” “报——” ...... 接二连三的呼声传来,宋裕和宋时欢忍不住跑出了屋外,感受着暴风雨的猛烈,父女两人脸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 宋时欢则直接跑到了关押谢知亦的柴房,一把拽起了谢知亦的衣领。 “谢大人,你所谓的经验之谈统统是错的,如今暴雨刚至,便有十几个村子被淹,涉及九县,且雨势还在扩大。” “若非是你这么多年尸位素餐,又瞒而不报,怎会有今日的大祸临头,这次无论如何,你谢家都死定了。” 她恨! 若非她提前感知来到了莱津府,谢知亦定会待事态严重时才会传至京城,那又要枉死多少百姓? 第227章 朕的儿子和孙女还在莱津府 一夜之间,整个莱津府哀嚎遍地。 弥河的水势随着暴雨大涨,连夜加固的河堤轻而易举便被冲毁,百姓们纷纷涌往其他地方逃难。 遍地都是一片混乱。 “王爷,郡主,请速速离开莱津府。” 沈骁跪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素来横穿百余人都不曾让自己狼狈过的锦衣卫首领,如今也是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淤泥。 “如今形势难以控制,莱津府的百姓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如此乱象,属下不能让王爷和郡主冒此危险。” 这是大祁数十年难遇的洪涝灾害。 “沈首领,我和父王不会走的,若是我们走了,莱津府就会觉得朝廷抛弃了她们,就会彻底乱了。” 此时的宋时欢眼中满是坚定,“我与父王已经连夜找到了莱津府里几处不会受洪水波及的地方,请沈首领速速把百姓转移过去。” “另外,关闭莱津府的城门,不要让百姓们涌出莱津府。”宋时欢顿了顿,“若是有百姓们反抗,就说我和父王也在莱津府,会陪着他们共渡难关。” 一个手持太子令的王爷。 还有一个极得圣宠的郡主。 足以用来安抚民心。 “遵命。”沈骁朝着宋时欢行了大礼,这是他对福安郡主最大的敬意。 沈骁走后,宋时欢扭头看向宋裕,“父王,事到如今,堵不如疏。” 宋裕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侯志远、谭业何在?看看舆图上能否把弥河的水势疏散至其他州府,来缓解吉安府的压力。” 侯志远和谭业闻言连忙盯着舆图,手里还拿着寸尺来回测量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侯志远和谭业的结论。 ...... 另一边,京城。 “放肆!洪灾这样的事情竟然敢瞒而不报!” 早朝之上,元祐帝雷霆大怒,此时的元祐帝还仅仅只收到了小范围洪灾的消息。 朝堂上的官员们各个都不敢出声,满脑子都在想太子令为何会到了秦王手上的事情,而沈明文则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结了一般,逆子...... 竟然敢犯下如此祸事。 “急报——” 急促的声音响起,元祐帝下意识的捏住了椅背,“说。” “启禀皇上,莱津府突遭暴雨,弥河水势陡增,此次洪涝灾害已经牵扯到十几个县,严重程度数十年难遇。” “秦王和福安郡主下令关闭莱津府的城门,请求朝廷出手相助。” “那秦王和福安郡主呢?” 元祐帝忍不住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秦王和福安郡主也在莱津府内,他们说要陪莱津府的百姓共渡难关,让百姓们知道,朝廷不会放弃莱津府。” 禀告的将士一路跑死了五匹马才赶来的京城,一口气说完情报后方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听完后,沈清平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皇上,臣以为应速派大夫和擅长治理洪灾的官员赶往莱津府。”沈清平连半分呆滞的时间都不曾有,“另外,莱津府定然缺粮,臣请求户部筹粮,以最快的速度送至莱津府。” “还有,以防莱津府内部动乱,臣以为该请顾将军亲率将士赶往莱津府。” “小沈大人,派大夫筹粮食这些都是应该的,可调兵遣将是否有些过了。”另有朝臣出列开口,“多少兵力应该驻扎在哪里,都是需要经过缜密的考究的,若是随意调派,京城安危谁来保证?” “可如今莱津府里是一个手持太子令的王爷,还有一个年仅十一岁的郡主。” 若是熟悉沈清平的人,定然会察觉此刻的沈清平已经位于疯狂的边缘。 “够了!” 元祐帝满是怒火的声音响起。 “一切如沈清平所言。” “顾征,你即刻抽调三万精兵前往莱津府,要确保莱津府不出动乱,也要保证秦王和福安郡主的安危。” 看着下面还想要提出异议的朝臣,元祐帝直接把龙案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谁若是有意见,就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莱津府!” “如今在莱津府里顶着压力主持大局的,是朕的儿子和孙女,这种情况下朕若连他们的安危都保证不了,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何意思?” “皇上息怒。” “传召,大祁境内善治洪灾者,即刻赶往莱津府,灾后朕必重赏。” 下朝后,元祐帝在元后的画像前待了许久。 京城也下起了小雨。 吴奇看着殿外的雨滴,却觉得眼眶发涩。 历朝历代哪里有王孙贵族冲在危险的最前面的? 王爷和郡主可千万要平安回来。 ...... “王爷,郡主,按照如今的弥河水势,疏通这几个地方兴许能起到作用,请您即刻写信给这些州府,命他们快马加鞭的疏通河道,打开闸门。” “快去!” 宋裕朝着六喜挥手,六喜立刻匆匆离开了屋子。 “到目前为止的伤亡情况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裕只觉得胸口钝痛。 “回王爷,能派出去救人的都派出去了,可......洪水来势汹汹,伤亡情况根本无法统计。” 向姚县县令许续擦了擦眼泪,“村子都是整个整个的被淹,许多百姓来不及跑就......” “本王去看看情况。” 说罢,还不等许续开口阻拦,宋裕和宋时欢便直接出了屋子,朝着洪灾的最前线而去。 “王爷,郡主,你们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 喻凡站在木筏上冲着宋裕和宋时欢挥手,“这里有我呢,王爷和郡主快回去吧。” 忽的,宋裕看到了一个被卷入洪水的姑娘。 就在这一瞬间,宋裕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画面里他跳进了湖里救上来了一个断了四肢的姑娘,他看不清自己救的是谁,只知道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回过神后,宋裕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把那名姑娘救了上来。 大夫立刻围了过来。 “是活的吗?” 宋裕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回王爷,还有气。” 宋裕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可心里却刺痛的厉害。 为什么方才他莫名其妙看到的那个场景里的姑娘却死了? 第228章 宋裕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疯狂救人 “父王,您方才冲动了。” 宋时欢有些不赞同的开口,“就算您要救人,也该跟其他人一样穿上轻便的衣裳下水,不然出事了可怎么办。”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嘴唇干涸的点了点头。 可满脑子却是画面里那个没有救活的姑娘。 他以前不曾下水救过人,为何会突然看到那样的场面。 当晚,宋裕再次在梦里梦到了那副场景,而后便是大汗淋漓的惊醒。 宋裕瘪了瘪嘴,索性起身出了屋子透气。 看着屋外依旧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宋裕手指指向天空,神色桀骜,他宋裕要救的人,怎么可能会救不活? ...... 次日一早,宋时欢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宋裕的身影。 “抱夏,我父王呢?” “郡主,王爷一早便换好了衣裳,说要跟喻公子一起下水救人。” 听到抱夏的话,宋时欢呆滞了片刻,昨日不是说好了今日一起去看被救出来的难民安置的如何了吗? “王爷还说让郡主先带着人去看望难民。” 宋时欢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让六喜时刻看着父王,别出事了。” 草草用了早膳,宋时欢便去往如今安置大批难民的通阳县。 “郡主,您来了。” 见到宋时欢,迎春连忙迎了上来,她被郡主派来通阳县协助救治难民,整个人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瘦了。”宋时欢轻声说道。 迎春的眼眶一下便红了,“郡主更辛苦,好不容易脸上养出了些肉又没了。” “难民情况怎么样?”宋时欢笑了笑,转而开口问道。 “一切都按照郡主的吩咐,难民来到通阳县第一时间更换衣物,服用抗疫的汤药,并且在房屋和水井周围撒了石灰。” 为了能预防疫病,宋时欢熬了几个晚上去翻看古籍。 “目前可有疫病的症状出现?” “回郡主,不曾有。” 听到迎春的话,宋时欢方才松了口气。 “郡主来了......” “是郡主,郡主来了......” 难民们看到宋时欢后,纷纷都跪下来不停地朝着宋时欢磕头,“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多谢郡主。” “快起来,都快起来。” 宋时欢连忙让众人起来,“该是我代表大祁感谢诸位才是,感谢诸位愿意留在莱津府一起共度此次难关。” “郡主,娘亲说我们现在能有住的帐篷,能有热腾腾的粥,都是因为秦王殿下和您仁善,所以我们整个莱津府的百姓都要心存感激。” 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宋时欢忍不住蹲了下来,看着眼前双眼犹如葡萄似的小姑娘。 “真乖。” 这边宋时欢在通阳县收尽了民心,另一边,宋裕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疯狂救人。 ...... “王爷,您今日已经救了足足二十四名百姓了,您也先歇歇吧,不然该体力不支了。” 喻凡看着眼前犹如被注入了神秘力量的宋裕,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二十四人都救活了吗?” 宋裕一直不停的救人,救完人就立刻下水又去搜救新的百姓,压根儿就没等到大夫前来救治。 “都救活了。” 短短四个字,于宋裕而言却如同天籁。 “我......我就说,我宋裕想救的人怎么可能会救不活。” “肯定都能救活的。” 所以梦里的那个场景就是假的。 “本王先去用膳,用完膳后再来跟你一起。”宋裕看着眼前一连搜救了几天都没喊累的喻凡,伸手拍了拍喻凡的肩膀: “好小子,好样的!” “多谢王爷。” 喻凡用手背擦了擦流到眼角的水渍,又转身踏上了救人的竹筏。 用完膳后,宋裕也马不停蹄的扎进了洪水里。 待宋时欢从通阳县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宋裕不知疲倦的在搜救难民,一瞬间,宋时欢就想到了前世。 前世她被宋惜颜下令抛进湖水中的时候,父王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的把她救上来的。 虽然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思及此,宋时欢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郡主水性如何?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下官还是......还是不建议您下水救人。”许续开口劝道。 “许县令,现在参与援救的人手足够否?” “远远不够。” 说罢,便看到宋时欢跃上了竹筏。 许续见状心神剧颤,一个王爷一个郡主,竟跟着大家一起下水救人。 这可是能写进史书的举动! “拉住我的手,我有力气带你上来。” 宋时欢朝着一个妇人开口,可妇人却被洪水冲的距离木筏又远了些,宋时欢见状索性直接跳进了水里,这一幕正好被宋裕收进眼中。 “阿欢!” 宋裕只觉得脑袋都开始胀的生疼。 梦里的画面好像又开始浮现在他的眼前。 几息后,宋时欢拽着妇人跃出水面,又把人运到了地面上。 “父王,方才是您在唤我?” 宋时欢看着宋裕心神恍惚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开口,“父王是不是身子不适?” 宋裕见状摇了摇头,“无碍,就是想提醒阿欢注意安全。” 当晚,父女两人均是湿漉漉的回到了住处。 用膳之时,宋时欢看向频频走神的宋裕,忍不住开口道:“父王定是有心事,才会如此心神不宁。” “父王现在都不愿同阿欢说心事了。” 见宋时欢如此,宋裕有些艰难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今日一共救了三十二人,都救活了,没有一个丧命。” “这我知道,喻凡早就同我说了,说父王勇猛!” 此时的宋时欢还能笑出来,可当听到宋裕接下来的那句话时,宋时欢满脸的笑容都僵了起来。 只听宋裕缓缓开口: “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跳下水救了一个断了四肢的姑娘,我没有把人救活。” 一股强烈的悲痛自宋裕身上冒出,就连宋裕也说不清为何他会如此执拗于一个虚幻的梦。 “父王是在自责?” 宋时欢掐着大腿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平静,“父王能下水救她,她已经特别特别感激了。” 第229章 撑过最后的五天,援军到了 能让她有个安葬之处,不至于在湖水中浸泡着。 这对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起这个画面,我就觉得心里难受。”宋裕喃喃道,“只是我看不清那姑娘的面容,我今天救下的人里也没有断了四肢的。” “既然是梦,父王就不必因它而困扰。” 宋时欢心尖猛颤,为何会让父王梦到前世的场景? “若是能看清那姑娘的面容就好了。”宋裕扯了扯嘴角,“这样我就能提前找到她,然后她就可以免于一死。” 听到宋裕这句话,宋时欢只能拼命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前世她已经死了。 暴雨还在下着,宋裕看了眼屋外的方向,重重的叹了口气。 “若是雨还不停,不知道莱津府还能撑多久。” 宋时欢眼神也暗了下去,通阳县已经填满了难民,所有能派出来抢救百姓的都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若是洪灾继续肆虐...... “父王,不知顾小将军何时能抵达莱津府,若是能来,也能帮着一起抢救。” 父女两人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场暴雨能早日停歇。 “明日我们去看看侯志远和谭业那边河道疏通的情况如何了。” ...... 次日一早。 当看到侯志远和谭业两人鬓边的白发时,宋裕噤了声。 短短几日的功夫,两人的青丝竟都变成了白发。 “王爷,郡主,莱津府附近三个州府已经全力疏通河道了,预计......预计还有五天能完成河道疏通工作,打开闸门,所以莱津府只要撑过接下来的五天,就有救了。” “五天......” 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着舆图开口,“如今莱津府每日新增被淹没的县城数量极高,五天后莱津府的情况无法预料,若是撑不过五天,那就只能打开莱津府城门,让百姓去其他州府逃难了。” 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 若有疫病,那便是会席卷整个大祁的灾难。 “无妨。” 宋裕的声音突然响起。 “自古得天下之正,未有能与大祁相比者,我泱泱大祁得上苍庇佑,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 “洪水肆虐,本王就和其他官兵一起下水救人,哪里没有被淹没哪里就能安置难民,区区五天罢了,算得上什么?” 宋裕的话无疑给在场众人都打了一股强心剂。 “父王说得对,天佑我大祁。” “天佑我大祁。” 接二连三的吼声响起,而后众人便纷纷离开了屋子去各处奔波。 “阿欢,我也去救人。” “好,父王,那我去安置难民。” 父女两人一左一右,屋子瞬间便空了,唯有一道道惊雷响彻整个莱津府的天空。 ...... 数年之后,幸存下来的莱津府难民回忆起这五天,依然会热泪盈眶。 这是莱津府有史以来最难的五天。 百姓们逃离的速度赶不上洪水侵蚀的速度,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会被卷进洪水里。 救人的官兵们各个都是把脑袋拴在了腰带上不要命的往洪水里冲,莱津府的官员们如此,手握太子印的秦王殿下亦是如此。 这一刻,仿佛没有了身份尊卑,有的只是对生命的敬畏。 此情此景之下,整个莱津府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本能。 通阳县盛不下难民了,那就往通阳县的周边安置,福安郡主每日都奔波在几处安置难民的地方,检查是否有爆发疫病的可能性。 百姓之中有绣工极好的妇人,每日都会给福安郡主绣制面纱,让福安郡主带上来避免感染疫病。 “不用给我绣制了,现在难民们缺衣服穿,留着缝衣服。” 宋时欢瘦的下巴都尖了,手里翻阅古籍的动作却还未停。 “郡主,百姓们都是担心您,您收下她们更安心。” 屋外的街道上。 堪堪只恢复了几日的难民都自发的要求要去下水救人。 “你们都受了重伤,郡主交代了重伤员不下水救人,那洪水不干净,会让你们的伤口复发,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可我们不能在这里干养着。” 为首的男人赤红着双眼,“迎春姑娘,郡主她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娃娃,就要留在通阳县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我们这群有胳膊有腿儿的人却在这里每日吃着赈济粮,我们于心不安啊。” “是啊,就算豁出去我这一条命,能救几个人也算是值当了。” 眼见呼声越来越大,迎春只得又跑到屋子里禀告情况。 却见宋时欢神色镇静,毫无半分犹豫的开口,“帮着运送伤员可以,但不能下水。” “顾小将军的人应当快到了,我们再坚持坚持。” 莱津府紧闭的城门似乎是隔开了地狱和天堂的天堑,另一侧的百姓们纷纷自发的往城门内里扔各种粮食和药物。 就这样,莱津府又撑了两日。 在最后三天的时候,顾明宁带着将士们和顾征同时抵达了莱津府。 “爹!” 顾明宁挥舞着手臂,“莱津府情况严峻,快让他们开城门。” 阔别五年的父子两人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说几句话,直接开了城门冲进莱津府里。 ...... 堤坝上。 宋裕浑身已经湿透,扯过了一个布条来擦拭着眼圈的污泥。 “王爷,这谢知亦是真该死!数十年都不曾有过半点泄洪筑堤的举动,若非如此,这莱津府怎么会面对洪水毫无半分招架之力。” 喻凡忍不住破骂道,他们这些救人的,各个都恨不得把谢知亦给大卸八块。 “那个混账羔子,待莱津府度过难关后,看本王怎么收拾他。” 宋裕也咬牙切齿的开口。 “不多说了,本王瞧这洪水又猛了些,走,下水救人。” 正当宋裕和喻凡准备再度进水的时候,一阵兵马调动的声音传来,宋裕瞬间眼中光芒大盛。 “臣顾征率三万精兵前来支援莱津府。” “臣顾明宁率三千精兵前来支援莱津府。” 一路奔波,这对顾家父子都是一身的狼狈。 宋裕闻言仰天大笑:“果然,天不绝莱津府。” 第230章 开闸!泄洪! 顾征和顾明宁的到来无疑极大的减缓了莱津府的救援压力,官兵们都脱下了盔甲换上轻便的衣服开始抢救被困在洪水中的难民。 顾征看着眼前手掌都被泡的发白的宋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将军去帮着阿欢吧,阿欢一个人在主持安顿难民,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 听到宋裕的话,顾征连连点头,扭身便赶往了通阳县方向。 身后,顾明宁朝着宋裕抱了抱拳,跟着喻凡一起下了水。 顾征年纪到底是大了,虽然还能再战场上纵马杀敌,但若是没日没夜的泡在水里,宋裕怕顾征旧伤复发。 想到方才顾明宁感激的视线,宋裕勾了勾嘴角。 这小子一别多年,个头儿倒是窜了不少。 ...... 被救出来的伤员越来越多,宋时欢这边的压力陡然激增。 “顾将军!” 看到顾征的时候,宋时欢喜出望外。 “拜见郡主。” “将军带了多少兵马过来的?”宋时欢从睁眼就开始穿梭在难民之中,只听到援军到了,但具体到了多少援军还没来得及问。 “一共三万三千人,已经在帮着王爷他们一起下水救人了,王爷派我过来协助郡主安置难民。” “那就好,三万三千人够再撑三日了。” 宋时欢重重的松了口气,眼前一黑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郡主!” “无妨,忘了用午膳了,将军和我一起用午膳吧,我好跟将军具体讲讲难民们现在的情况。” 顾征看着眼前的宋时欢,眼底是说不出的担忧。 若是皇上看到郡主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模样。 紫宸殿。 又是奏折被扔到地上,殿内议事的朝臣立刻跪在地上求饶,不一会儿,便灰头土脸的走出了大殿。 吴奇看着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只觉得眉毛都要愁掉完了。 自从收到莱津府爆发大规模洪灾的消息,皇上便如同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炸,这几日早朝几乎无人敢上折子。 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了皇上不喜。 “吴奇!”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吴奇忙不迭的进了大殿。 “奴才在。” “莱津府可有寄信来?”元祐帝整个人说不出的烦躁。 “回皇上,王爷和郡主并未写信来,王爷和郡主担心疫病,所以莱津府如今东西只进不出。” 元祐帝闻言把手重重的砸向桌面。 “好一个只进不出。” “可是朕该怎么办?” 就连出了谋逆这样的大事元祐帝都能镇定自若的给出决断,可宋裕和宋时欢深陷莱津府,元祐帝却无能为力。 “皇上,王爷和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和百姓们一起度过此次洪灾。” 元祐帝这边满心焦急,平王府却恨不得张灯结彩的庆祝。 “那几个嬷嬷支开了吧?” 平王府的屋子里,申桦儿露出了自几个嬷嬷来平王府后的第一个笑容。 “我让她们去收拾荒废许久的院子了。” 宋言峥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王妃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如今太子印都在大伯手上了。” “言峥,话虽如此,可他现在深陷洪灾之中,能不能活命都是两说。”申桦儿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对于我们,反而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为什么?”宋言峥显然没有听懂,就连一旁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也是满头疑惑。 “若是宋裕和宋时欢丧命于莱津府,万事大吉。” “若是他们有幸活了下来,莱津府的百姓们定会无比感激他们,功高盖主,此乃大忌,再者,莱津府的知州可是沈家人,足够把沈家拖下水了。” “这难道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受教了。” 宋言峥抿了抿嘴,申桦儿说得对,拿了太子印未必就是太子,当了太子也未必就是皇帝。 他父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莱津府真的扛过洪灾,收尾工作的时候我也可以自请前往莱津府帮忙,到时平王府既不会太过打眼,又能同样分一杯羹。” 宋言朝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 屋内传来阵阵笑声,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 第五日。 宋裕和宋时欢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侯志远和谭业。 “王爷,郡主,我已派人去跟其他几个州府做最后的确认工作了,一旦有消息传回来,王爷和郡主便可立刻下令开闸。” 一阵动静从屋外传来,宋时欢抬眼朝着屋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年龄约莫同宋言峥一样大的少年,身量比宋言峥高些,整个人的头发上都是淤泥,狼狈极了。 “王爷,水势又涨了,将士们现在只能找平地用肉身举木板来抵挡洪水,但只能顶一个时辰,就要撑不住了。” 顾明宁只觉得自己鼻孔里都进了淤泥,但也顾不上清洗,他只知道莱津府快要顶不住了。 “再淹,难民们就没有地方安置了。”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顾明宁这才看向宋时欢,又朝着宋时欢行了一礼,“末将顾明宁拜见福安郡主。” 顾明宁之前并未见过宋时欢,只在家书上看到小妹把这位郡主说的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都这个时候了,顾小将军不必多礼。” 宋时欢一脸认真,“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泄洪的消息。” “六喜,加派人手守好莱津府的城门,同时让城门外的州府协调百姓先撤离,以防万一。” 若是来不及,莱津府的城门就必须要打开了。 “是,奴才这就去。” 六喜匆匆而去,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边祈祷着一边等待消息。 足足等到了天黑之时。 宋裕和宋时欢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就在众人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阵激动的声音: “报——” “几个州府都传来了消息,说泄洪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闸泄洪。” 一瞬间,宋裕八尺男儿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可以泄洪了,莱津府有救了。 思及此,宋裕一刻都等不及,迫切的开口道: “传本王命令,开闸泄洪!” 第231章 百官弹劾!沈家成为众矢之的 宋裕的命令快速传至其他几个州府。 水闸打开后,在莱津府积蓄了许久的洪水喷薄而出,洪水的水位逐渐下降。 “泄洪有效了!” “泄洪有效了!”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不止官员们,街道上的难民们也都奔走相告,水位退下去了,至少不会再有更多的地方被淹没。 “如今水位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暴雨依然还未停,所以我们仍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到这个时候再出纰漏。” 宋裕格外冷静的开口。 “王爷,郡主,先前由于时间紧迫所以我们只疏通了几个关键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去继续研究弥河支流。” 侯志远和谭业紧跟着开口。 “有劳两位大人。” 宋时欢的目光再次看向舆图,“如今水位得到了控制,需要救援的难民数量也会逐渐减少,不如抽调一部分人手去加筑堤坝,以防洪水再次暴涨。” 侯志远和谭业一听也连连点头。 经此一事,他们对于眼前的小郡主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通过阅览古籍就能快速掌握古代治理洪灾的法子,甚至连疫病的预防都能安排的有条不紊。 就算是对于一个成年官员而言也绝非易事。 “我可以带一半的人去加固堤坝,喻凡继续带着人救援,只是我不懂治水,所以还请王爷和郡主明示需要加固堤坝的位置。” 顾明宁紧跟着开口。 “好,就按明宁说的办。” 虽然暴雨还在下,但众人心里到底也没有先前那么紧绷,走出屋子后,顾明宁这才有时间打量着眼前的喻凡。 “顾......顾小将军。” 喻凡感受到顾明宁的注视,整个人变得有些无措,不知大舅兄对他满意吗? 会不会觉得他高攀了明琉? 就在喻凡整个人脸都开始涨红的时候,顾明宁上前用拳头捶了捶喻凡的胸口,“听说如今莱津府的百姓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 不眠不休的救了数百个被困在洪水中的难民。 哪里的水势最危险就往哪里冲。 “是条汉子!我顾明宁认下你这个妹夫了。” 听到顾明宁的话,喻凡好似没反应过来一般呆在了原地,身后的顾征见状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意,走上前来拍了拍喻凡的肩膀。 “小子,这次没给顾家丢人,顾家的儿郎就应该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保护百姓!” “多谢......多谢爹,多谢大哥。” 喻凡也咧嘴笑了,嘴唇因干涸而裂开了口子,喻凡也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我......我去继续救人了。” 看着喻凡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明宁笑了,“爹,这小子有咱们顾家人的血性和胆量。” “老子眼又不瞎,亲自定的人又怎么出错?” ...... 就在开闸泄洪的次日,持续了近十日的暴雨停了。 暴雨停下来的时候,整个莱津府一片欢腾,百姓们都自发的跑了出来,举起身边所有能用得上的红布条,冲着天空挥舞。 “感谢上苍。” 暴雨停了,又有了泄洪的地方,莱津府的水势在两日内退至了先前的模样,许多被冲毁的房屋和土地也都随着洪水的退去露了出来。 对于此时的莱津府而言,另一道难关开始了。 “难民们都是服用过预防疫病的汤药,但即使如此也要每日观察,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必须立刻上报。” 宋时欢小脸紧绷,“另外,将士们带来的马匹要尤其关注,一旦马儿有异样,即刻隔离起来。” “是!” “六喜,让其他州府运大量石灰过来,在房屋和水井周围去撒,防止疫病发生。” “还有,要再三强调不能直接饮用污水和雨水,喝水必须煮沸。” 宋时欢把从古籍上看到的防治疫病的法子全部都用了上来,生怕有半丝遗漏。 “阿欢,迎春熟悉医术,莱津府里又有那么多大夫,你莫要把自己累坏了。”宋裕心疼的开口说道。 “父王,只要莱津府顺利熬过接下来的十日,不出疫病,那就彻底度过这次难关了。” 宋时欢轻笑了笑,双手握住了宋裕的一只大手。 “父王的手都泡的蜕皮了。” 边说,宋时欢边俯身趴在了宋裕的膝上,没过几秒,便传来了宋时欢均匀的呼吸声。 竟是睡着了。 宋裕见状小心翼翼的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宋时欢睡得更舒坦一些,而宋裕自己也迅速睡了过去。 抱夏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父女相依入睡的画面。 眼泪瞬间便充斥了抱夏的眼眶,抱夏伸手死死的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又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王爷和郡主太累了。 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 莱津府洪水消退的消息传至京城,元祐帝狠狠地松了口气。 早朝的朝堂上,朝臣们也跟着感到庆幸,幸而莱津府安然度过了洪灾,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他们就得直面皇上的愤怒。 “虽然洪水消退了,但接下来的防疫工作也不能掉以轻心。”元祐帝沉声开口,“莱津府的大夫可够用?” “回皇上,信上说足够了。” “那也再派一些过去,宜多不宜少。” 安排好莱津府的诸多事情后,元祐帝这才有心情听朝臣们上其他折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听到吴奇这句话,朝臣们的心思瞬间开始活泛起来。 之前是因为不确定莱津府情况如何,所以不敢轻易开口追究沈清辉的罪名,可现在...... 几息后,一名朝臣出列朗声道: “皇上,洪灾乃是重要自然灾害,莱津府却任由洪灾发生十余日却不上报,简直是在拿无辜的百姓性命开玩笑。” “莱津府知府沈清辉应该为此事承担责任,请皇上即刻罢免沈清辉的官职,立刻收押待审。” “臣附议,若是此等行为不严惩,我大祁官场则会乌烟瘴气!” “说不定沈清辉是仗着沈太傅和小沈大人的势力才有这样的胆量,整个沈家都难逃罪责!” 一时间,百官弹劾的场面再次重现。 将矛头对准了沈家。 第232章 抢功!宋言朝请求前往莱津府 面对百官弹劾,沈明文和沈清平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的淡定。 元祐帝的视线扫视四周,方才开口: “沈清辉所犯之罪,朕绝不会轻饶。” 朝臣们闻言大喜,洪灾这样的大事知而不报,这可不是沈清辉一个脑袋就足够砍的,牵连族人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思及此,便有朝臣再次开口,“沈太傅教子无方,也同样应该获罪。” “是啊,还有小沈大人,莱津府那么多无辜百姓因此丧命,整个沈家都理应即刻打入诏狱,等待审判。” 元祐帝可以毫无半分犹豫的砍掉沈清辉的脑袋。 可一旦牵连到沈明文和沈清平,元祐帝的心就开始歪了。 一个是那混账的夫子,一个是阿欢的夫子。 他若是动了,这父女俩回来会不会把他的紫宸殿都给掀翻了? 就在元祐帝一言不发的思考着对策之时,沈明文缓缓出列,一开口便是沉痛的悲伤: “不瞒皇上,沈清辉已经被我驱逐出沈家了,如今沈家族谱上已无沈清辉的名字。” 驱逐出族? 满朝文武瞪大了双眼,这世上还有这般能未卜先知的操作? “沈太傅莫不是为了自保扯谎诓骗皇上吧?”质疑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沈清辉可是沈太傅您的嫡长子,哪有人家会把嫡长子驱逐出宗族的?” 一阵嗤笑声响起,沈清平面不改色的开口: “驱逐出族这样的要事,需在宗族耆老的见证下进行,并且要记录在册,若是诸位不信,去查沈家祖册便知。” 沈清平毫不心虚的模样让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沈家就这么福大命大? 龙椅上的元祐帝闻之大喜,面上仍旧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 “沈爱卿,你为何要把沈清辉驱逐出族?” 心里乐开了花。 他半点都不想让此事牵连到沈家! “几个月前沈清辉回京任职,臣发现此子品性不端,担心他借用沈家名声为所欲为,所以将其驱逐出族。” “还有......臣已经选定了清平为沈家的下一代家主,所以臣不能给清平留一个隐患。” 元祐帝闻言点了点头,“沈卿明智。” “既然沈清辉如今和沈家已经没有半分瓜葛,那此次他的罪行就不必牵连到沈家,退朝吧。” 元祐帝难得心情大好的下朝,留下朝堂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小沈大人,下官等方才也是为了您着想,怕皇上心里对沈家有芥蒂,所以才大着胆子提到了您和太傅大人。” “是啊,小沈大人是皇上的心腹要臣,皇上定然是不会同样清算到您身上的。” “沈太傅果然是神机妙算,先一步把沈清辉驱逐出族。” 一阵阵谄媚的声音响起,沈清平只觉得恶心。 “说够了没有?” 一句话,便让众位官员们噤了声。 “方才出言弹劾沈家的,最好不要有落在我手里的那天,平日里都好好做人不要犯事。” “不然,后果自负。” 说罢,沈清平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朝堂,神色嘲弄。 一群墙头草,虚伪至极。 ...... 紫宸殿。 元祐帝难得在白天睡了许久,殿外,吴奇看到宋言朝的身影时连忙拦了过去。 “吴公公,我有要事要见皇祖父。” “二皇孙,皇上最近因为担忧莱津府的事情夜里睡得不安稳,现在正在内室休息呢。”吴奇哪里敢让宋言朝打扰元祐帝。 面上的笑容一丝不减,但脚下的步子也半步不让。 宋言朝看着眼前的吴奇,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若是来的人是大伯或者阿欢,只怕眼前这个阉货立刻就屁颠颠的进殿通禀了吧? 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思及此,宋言朝不得不按耐住心里的烦躁,笑道:“既然皇祖父在休息,那我就在殿外等着便是。” 说罢,便让人给自己搬来了椅子坐在了屋檐下。 京城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宋言朝望着阴沉的天空思绪渐渐发散。 为何莱津府的洪水这么快就退了呢? 怎么就没把宋裕淹死在莱津府? 而且沈家也偏偏那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如今秦王府得尽了民心,所以他也要去莱津府分一杯羹! 就这样,宋言朝在外面一坐便坐了两个时辰。 在宋言朝接连打了六个喷嚏后,殿内才传出了动静。 一炷香后,宋言朝才得以进殿见到了元祐帝。 “你在外面等了朕两个时辰,到底有何要事?”元祐帝脸色淡淡的,显然是对宋言朝没有太多的好感。 顾征携三万精兵前往莱津府,身为在军营历练的两个皇孙却一个都不曾跟着同去,元祐帝虽不说,心里却已有不满。 “求皇祖父允孙儿前往莱津府帮忙。” “莱津府洪水都退了,你去做什么?”元祐帝头都没抬的开口说道。 “洪水过后也常有疫病发生,之前孙儿便想跟着顾将军前往莱津府,奈何孙儿身子不适无法同去,如今孙儿已经恢复好了,所以特来求皇祖父。” “这些时日每每想到大伯和阿欢在莱津府里操劳忙碌,孙儿都觉得睡不安稳,身为平王府的皇孙,孙儿若是不出一份力,只怕父王在天之灵都无法安息。” 听到宋言朝提及宋翎,元祐帝抬起了头。 “疫病也不是小病,一个弄不好也是会丧命的,你不怕吗?” “孙儿不怕。” 宋言朝开口说道,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去了他就跟着宋裕和宋时欢,他们在的地方定然就是安全的地方。 不必担心染上疫病。 “难得你有这份心,你身为皇孙也该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元祐帝顿了顿,“不过,去了之后一切都要听安排,你若是擅自行动惹出事端,休要怪朕狠心。” “多谢皇祖父。” 宋言朝满脸喜气的离开了紫宸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深受百姓爱戴的模样。 而身后,元祐帝则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吴奇,派人传话去莱津府,若是他惹出祸事,不必顾及皇家颜面。” 第233章 真正的弃子!沈清辉的绝望 平王府。 “二哥。” 宋惜颜的声音响起,宋言朝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惜颜,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搬离东宫后,他便很少再跟以前那样整日围着宋惜颜转了。 以前,宋惜颜是大祁最优秀的郡主,他甘愿为这样的明珠寻来各种珍宝,可如今......显然明珠另有其人。 甚至午夜梦回之时,宋言朝还会埋怨宋翎和常氏,为何当初生辰宴上要拒认宋时欢? 不过是添一双筷子,他们又不是添不起,非要白白的把人便宜给了秦王府。 若是当初宋时欢能留在东宫,那他定然也会像对待惜颜那般对待宋时欢,他们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这副境地。 思及此,宋言朝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怨怼。 “二哥,我就是想着你明日就要出发了,书上说洪涝过后容易爆发疫病,所以特地进宫向梅太医求了药。” 宋惜颜也感受到了宋言朝的不耐,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瓷瓶。 若她身为男儿,又岂会像现在这样必须依靠兄弟,卑躬屈膝的来挽回所谓的兄妹情谊? “你费心了。” 宋言朝不咸不淡的开口,“等我回京之时,给你带些莱津府的好玩意儿。” “多谢二哥,那我就不打扰二哥休息了。” 离开屋子后,宋惜颜眼角划过一抹泪水,待她来日寻到合适的依靠,就休要怪她翻脸不认人。 次日一早,宋言朝便离开了京城,而宋惜颜送的那个白瓷瓶静静的躺在平王府的屋子里。 压根儿就没被宋言朝看上。 ...... 莱津府。 宋裕和宋时欢难得腾开手,去见了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沈清辉。 “王爷,郡主,莱津府怎么样了?” 隔着铁门,沈清辉拼命的吼着,神色疯癫,“是不是跟谢知亦说的一样,洪水早就退去了?” “蠢货。” “洪水并未如同谢知亦所说的早就退去,反而成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洪灾,整个莱津府只剩下十二个县没有被淹没,其他地方全数被毁了。” 宋裕一字一句的说着莱津府刚刚经历过的事情,沈清辉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到现在为止都测算不出究竟有多少百姓葬身于这场洪灾之中,数也数不清,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而你沈清辉,就是最大的罪人!” “我......我不是......” 沈清辉无力的摇着脑袋,“是谢知亦说没事儿的,是谢知亦说他以前都是这样干的。” “谢知亦让你去死你也会去吗?!” 宋裕一脚踹上了铁门,发出了一阵巨响,“沈清辉,就是因为莱津府数十年不曾好好治理过洪灾,不曾修筑堤坝开凿泄洪,所以才让这次的伤亡如此惨重,而你身为知府,知情不报,整个莱津府的百姓恨不得生吃了你的肉,用你的骨头去熬汤!” 沈清辉整个人如遭雷击。 神情恍惚的往后退着,直至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 他完了,他犯了如此大罪,他的妻儿们要怎么办...... 忽的,沈清辉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在了地上,“王爷,郡主,我爹和我三弟是您的左膀右臂,你们......你们替我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家是你们麾下的势力,我若是出事了沈家也难逃罪责,不如放我一马,我日后......日后一定会好好为官,好好做人。” 几声轻笑声响起,宋时欢看着眼前毫无往日风度的沈清辉。 “你不是自诩清贵世家的子弟吗?自古以来哪个清贵人家没有傲骨,可沈清辉,本郡主倒是觉得你的骨头是软的,配不上清贵二字。” 说罢,宋时欢便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待沈清辉看清后,整个人的双眼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瞪大状态。 “你......你竟然有沈家家主印信!” 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压根儿就不是沈家人的手上? “你早已经被沈家除名了,如今沈家族谱上也没有你的名字。” “所以你的罪状只会累及你的妻儿,不会影响到京城沈家。” 若说宋裕刚开始的话是让沈清辉畏惧,那么宋时欢的话就是让沈清辉绝望。 诛心之语!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把我驱逐出族,我可是嫡长子。” 沈清辉强撑着最后一丝心气开口说道。 “沈家家主印信都在这里了,沈清辉,你还不相信?” “今日我和父王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只能在这里日日煎熬,等待着对你的审判,而死,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无人会保你。” 无论知情不报的事情是谁的主意,身为莱津府知州,都必须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罢,宋裕和宋时欢便离开了牢房。 身后,沈清辉的哀嚎声传出,可父女两人的脸色都未有任何的变化。 “当时阿欢让沈明文更改族谱,我还觉得阿欢多虑了,如今想想真是后怕。” “有些祸根,一开始就该铲除。” 宋时欢喃喃道,不然时间越久,祸根就会腐朽的越狠。 ...... 宋言朝是在五日后才慢悠悠的抵达了莱津府。 本以为宋裕和宋时欢会亲自来迎他,至少也派个有头有脸的人来,可当宋言朝看到眼前的六喜时,脸色顿时变了。 “大伯和阿欢呢?” “回二皇孙,王爷和郡主都在检查难民的情况呢。”六喜笑眯眯的开口,“王爷特地让奴才给二皇孙也准备了一套方便的衣服还有一个面巾,二皇孙换上后就可以带您去难民驻扎的地方了。” “什么?” 一听要到难民堆里,宋言朝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抗拒之色。 宋裕和宋时欢身份尊贵,他们怎么可能会和手底下的人一样冒着感染疫病的风险往难民堆里跑? “还请二皇孙速速更衣吧,如今莱津府里正缺人手呢。” 一股恐惧感笼罩着宋言朝。 他......他可是皇孙,怎么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第234章 想偷懒?逼宋言朝表态 宋言朝磨磨蹭蹭的换上了轻便的衣裳,拎起面巾又一脸嫌弃的放了下来,就这玩意儿能挡得住疫病?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六喜进来便看到了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宋言朝。 “二皇孙,您怎么了?” “许是因为一路奔波,我现在身子有些不适。”宋言朝边说边咳嗽,“先给我找个地方让我缓缓,替我跟大伯和阿欢赔个不是,就说我......我暂时没办法跟他们一起救助难民了。” 六喜面上笑着,但心里却唾弃着宋言朝这种装病的行为。 他家郡主才十一岁,熬了那么久整个人都熬瘦了不少,可眼前这二皇孙,瞧着就只想来莱津府抢功,半点力都不愿意出! “奴才这就去给您安排,需要给您叫个大夫吗?” 宋言朝闻言连忙开口,“不用了,如今百姓们比我更需要大夫。” 当晚。 宋裕和宋时欢一身疲惫的回到了住处,听完六喜的话后一旁的顾征忍不住骂了出来。 “王爷,郡主,这二皇孙主意打的未免也太好了,什么事儿都不干到最后白白得一个好名声。” “想偷懒?本王答应了吗?” 宋裕看了眼一身疲惫的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宋言朝是吧。 非要在他最心疼阿欢的时候蹦跶出来,就休怪他这个当大伯的下手没个轻重。 ...... 次日。 当宋言朝还在美滋滋的呼呼大睡时,宋裕和宋时欢已经带领许多难民等在了宋言朝的院外。 “言朝特地求了皇上,千里奔波来到莱津府帮助大家。” 宋裕的声音震醒了熟睡的宋言朝,“昨日言朝因为奔波身子不适所以未能与大家见面,所以今天本王特地带大家过来感谢言朝。” “二皇孙心善,惦记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以前就听过二皇孙经常四处游学,定是一位知识渊博,和郡主一样聪慧的皇孙。” 听到屋外的动静,宋言朝吓得立刻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这个混不吝的大伯! 竟然不提前跟他打招呼就把那群难民带过来,万一他们身上带有疫病呢? “以往言朝可不会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来,想来是因为太累了,大家稍等。” 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宋言朝脸色铁青。 只得换好了衣服,又带上了两层面巾方才敢推开房门。 “大伯,阿欢,劳烦你们久等了。” 宋裕和宋时欢连面巾都没带,所以把自己里外包裹起来的宋言朝就显得有些另类,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我......”宋言朝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言朝,本王收到你要来莱津府的消息,高兴极了,听说你在父皇面前说不怕疫病,要和莱津府的百姓共进退。” “对......对......” 此时的宋言朝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一样,只能顺着宋裕胡编乱造的话往下说。 “既如此,那通阳县就交给言朝你来暂时负责吧。”宋裕笑的更加灿烂了,“阿欢,你同言朝说说要做哪些事情。” 只见宋时欢清了清嗓子,“主要做三件事情。” “一是要确保每个百姓每日服用预防疫病的汤药,二是要定时在城内撒石灰,三是要命令大家喝煮沸的水,其他还有些事情一时也说不完,不过二哥聪慧,只用上手几天就能了解清楚了。” 宋言朝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这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做?” 那手底下的人呢? “当然了。”宋裕冷笑道,“如今莱津府一半的人手都去修筑堤坝了,所以官员们也都在帮着忙前忙后,本王和阿欢也不例外。” “怎么?难道言朝来就是稳坐高堂不理俗事的?” 宋裕这是要明着逼宋言朝表态。 “怎么会,我只是想问清楚罢了,我此番来就是为莱津府出一份力的,大家放心,我宋言朝同大家一起共渡难关。” “多谢二皇孙。” 感受着百姓们的感激,宋言朝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吧,他才是平王府最有价值的皇孙。 “行,那就干活吧。” 宋裕和宋时欢同时勾了勾嘴角。 ...... 当众人纷纷开始忙碌起来,百姓们就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日怎么没看到二皇孙?” “是啊,往日都有人检查看谁没有把水煮沸的。” 通阳县内,百姓们心里开始直犯嘀咕,但碍于宋言朝皇孙的身份都没敢多说。 但当第二日的防疫汤药也没有按时发放的时候,百姓们开始有些慌了。 “二皇孙,奴才实在是腾不开手去发放汤药,您看您能否先去发放,待奴才忙完就去替您。” 六喜忙的脚不沾地,抽空开口道。 “那就等你忙完吧。” 宋言朝躺在躺椅上慢悠悠的开口,他堂堂皇孙,怎可能给那群普通的难民发放汤药? 当天下午,宋裕和宋时欢不放心的来到了通阳县。 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百姓们纷纷围了上去。 “王爷,郡主,今日通阳县的防疫汤药不曾发放,还有石灰也没有运进来,我们......我们担心一日不喝这汤药就有可能给疫病可乘之机。” 百姓们脸上都是急色,王爷和郡主说过了,防疫是所有人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染上疫病,那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被感染。 “宋言朝人呢?” “我们都没见到过二皇孙。” “把六喜叫来。”宋裕和宋时欢心里都清楚宋言朝的德行,但没想到宋言朝会做的如此之蠢。 一炷香后,六喜苦哈哈的跪在地上。 “王爷,郡主,汤药奴才早就熬好了,但奴才在运送石灰实在腾不开手,让二皇孙先发放汤药二皇孙不去,非要等奴才忙完了让奴才发放。” 六喜的话一出,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安静了下来。 只听宋裕满是怒气的声音响起: “去把宋言朝叫来,本王要亲自问问他到莱津府两日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能干干,不能干就给本王滚回京城去!” 第235章 疫病爆发!宋言朝中招 宋言朝是被押到宋裕面前的,整个人仿佛都懵了。 “大伯,您为何要派人押我?我有何罪?” 看着眼前还梗着脖子的宋言朝,宋裕嗤笑出声: “来,你先跟本王说说这两日你都做了什么事儿,一件一件的说。” 似乎是没料到宋裕会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他,宋言朝抿了抿嘴,“我就是做了阿欢交代的那些事情。” “屁!” 宋裕薄唇上下一张,便给出了一个简单精辟的回应。 “给百姓们发放预防疫病的汤药,你发放了?” “在县城里撒石灰,你撒了?” “监督大家把水煮沸,你监督了?” “什么都没干你来莱津府干吗?来看热闹?” 一连几问,让宋言朝的脸色涨红的如同蒸熟的龙虾。 他想过不做这些事情的后果,但唯独没想到宋裕会如此不顾皇家颜面,让百姓们看他的笑话。 “大伯,这些事情我都吩咐六喜......” “如今的莱津府可养不起主子。” 宋裕直接上手拎起了宋言朝的后颈,“你若是来莱津府当主子使唤人的,本王现在就命人把你扔回京城。” 可怜宋言朝刚立起来的人设,两日的功夫就尽数坍塌。 这个时候宋言朝才回过味儿来,他这是被大伯给摆了一道儿! “我不是来使唤人的,我只是初来乍到,一下子无法接手这么重要的任务......” 宋言朝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大伯可以先给我一些简单的任务,然后让我慢慢上手。” “嗤——” 宋裕看向宋言朝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那你就去看管马匹吧。” “你只需要每日看一遍是否有马匹出现异样即可。” “好,这个我可以做。” 宋言朝忙不迭的答应,可百姓们看向宋言朝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崇敬。 这位二皇孙比起郡主,可是差远了。 ...... 晚膳。 “我看宋言朝来就是帮倒忙的。” 宋时欢狼吞虎咽的用膳,如今她们每天干的可都是体力活,而且又时间紧张,所以用膳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宋裕也是一样。 “我就猜他来就是图功劳,所以摆了这小子一道,阿欢且瞧着,等回京后父皇指不定怎么处理那小子。” “就他那个不靠谱的模样,还是得额外派人搁两日去马圈看一次。” 宋裕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好像在咬宋言朝一样。 宋时欢闻言瘪了瘪嘴,“还剩下最后两天了,如果这两天还是能控制住没有疫病的爆发,那后续爆发疫病的概率就极低了。” “是啊。”宋裕也跟着开口,“本以为这种大规模的洪灾过后疫病是必然会有的,这次还挺顺利。” 父女两人正满心期盼着两日后的到来,好让莱津府彻底安然度过此次难关。 可这一次,却是天不遂人愿。 ...... 次日,夕阳西下之时。 宋裕特地派去查看马匹情况的将士跳进马圈里一个接一个的检查着马匹的情况,宋言朝则在马圈外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躺着。 “今日我已经检查过了,马儿们都好好的,没有异样。” 听到宋言朝的话,将士也没有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马匹。 忽的,将士的目光猛地一变。 待定睛确认后,整个人浑身开始发抖,扭身朝着外面吼道: “快去禀告王爷和郡主,就说马圈里有一匹马离群呆立,且动起来步态不稳,马蹄无力。” 外面的人听到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任务,不要命的往外跑报信儿。 宋言朝一听也慌了,连忙起身也想要朝着外面跑去,却被将士拦住: “二皇孙,您不能走。” “你竟然敢拦着我?”宋言朝气的直接踹了将士一脚。 “王爷和郡主有吩咐,若是发现情况不对,有接触的人不能往外跑,所以不止是您,属下也不能走。” 宋言朝闻言又急又气,想要往外跑却被将士死死的抱住双腿,无论如何打骂也不曾放手。 消息传至宋裕和宋时欢耳中,两人很快便做出了布置。 马圈外被围起了栅栏,距离马圈五米内的百姓也都被集中到了另外的地方,其余百姓则往外退。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栅栏围起,宋裕和宋时欢也带上了面巾站在马圈外同他对视,宋言朝彻底慌了。 “大伯,你们不能把我扔在这里,我......我是皇孙,快放我出去。” 这里有得了疫病的马,他若是留在这里岂非是等死? “不是把你扔在这里,是要把你和其他百姓隔开,你放心,大夫们一会儿就到,你和那个小将士也别靠近马圈。” 此时宋裕也顾不上跟宋言朝的那点龌龊,一心都是不能让疫病扩散。 宋言朝闻言竟然开始大哭起来。 说来说去不都是要把他扔在这里!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来莱津府了。 占那点便宜哪里有他的小命重要...... ...... 大夫确认了马匹染上疫病,整个莱津府如临大敌。 百姓们也都纷纷戴上了面巾,并且开始在街道上烧艾草来驱逐疫病。 因着小将士反应及时,所以疫病还并未在百姓之中蔓延。 “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我有可能染上疫病吗?” 马圈外,宋言朝对着五名大夫怒吼道。 “二皇孙,如今只有那一匹马确认染上疫病,且尸体已经被烧了,疫病应当不会蔓延那么快。” 想了想,大夫又再次开口,“只是您检查马匹定是直接跟马匹接触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些汤药还是要喝的。” 听到大夫这话,宋言朝反而放下心来。 毕竟他只在马圈外草草往里面看了几眼,压根儿就没往马圈里进。 “行吧,那快把汤药端上来。”宋言朝僵直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些,“还有艾草也多烧点。” 别让他沾染上晦气。 可奇怪的是,第二天晚上。 发起高热的不是小将士,反而是宋言朝。 第236章 宋言朝唯一的作用——安抚民心 屋子里。 听到下面人的回话,宋裕和宋时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名跟言朝在一起待着的小将士怎么样了?” “王爷......那名小将士能吃能喝的,毫无染上疫病的症状。”六喜也觉得邪门儿,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其他人呢?” “都好好的,只有二皇孙和马圈里的其他马匹染上了疫病。” 六喜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上天看二皇孙不顺眼,所以才故意让二皇孙染上了疫病? 宋时欢嘴角抽了抽,“六喜,那百姓们可有发生躁动?” 小范围的疫病并没有那么严重,真正应该担心的是人群躁动,反而给了疫病得以传染开的机会。 只见六喜摇了摇头,脸色已经有些麻木了。 “百姓们听说感染疫病的是二皇孙,心里都安定的很,许是因为想着朝廷不会放弃救治二皇孙。” “咳咳咳——” 宋裕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就被吐了出来,呛的宋裕脸都红了。 合着宋言朝这趟来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安抚民心? “本王马上写信给父皇,让大夫们细心照顾宋言朝,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前几日梅知临派人寄来了治疗疫病的方子,让人照着方子熬药,多熬一些备用。” 直到写完信后,宋裕还在感叹宋言朝的点儿背。 就好像来莱津府这一趟,就是为了替莱津府挡这场疫病的灾难一样。 ...... 消息传至京城。 平王府。 “怎么可能呢?所有人都没事儿,就言朝得了疫病了?” 申桦儿语调尖锐的开口,“定是有人想要暗害言朝。” “王妃慎言。”一旁的嬷嬷突然说道,“如今莱津府上下一心抵抗天灾,王妃这种话说是传出去,会丢了皇家脸面。” 被一个嬷嬷教训了一通,申桦儿的脸顿时青一块紫一块。 而屋门外,宋惜颜则满脸惊讶,嘴里不住的呢喃道:“怎么会......不可能的......” 说罢,宋惜颜拔腿就往宫里跑。 太医院。 “梅大夫,为何您给我的药没有作用,您当时说了服下那药有八成的概率不会感染疫病,为何我二哥却得了疫病?” 宋惜颜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里不住的想着宋言朝回京后会不会找她算账。 她特地求了药,但却不是良药,二哥会不会觉得她故意使坏? 只见梅知临蹙了蹙眉,“老夫的药都是好药,若非制作困难,老夫巴不得每个莱津府的百姓都吃上一粒。” “骗子。” 宋惜颜崩溃道。 “郡主与其在这里质疑老夫,不如回去先确认二皇孙有没有服用老夫的药。” 梅知临的话让宋惜颜如遭雷击。 一路上,宋惜颜几乎是双目呆滞的回到了平王府,径直进了宋言朝的屋子。 待看到桌面上放着的白色瓷瓶时,宋惜颜突然大笑出声。 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活该! ...... 由于出现了疫病,整个莱津府都全力戒备,每日都在查找是否有疫病扩散的迹象。 好在一连五日,疫病都没有扩散。 自始至终染了疫病的,只有宋言朝一人,还有......马圈里的马匹。 马匹已经死光了,宋言朝还在发着高热。 “温度还没降下来吗?” 宋裕忍不住开口问道,别真在他手里出事,那平王府岂非做鬼都要缠着他? 一想到这里,宋裕就打了个冷颤。 这跟被毒蛇缠上有什么区别? “回王爷,下官已经按照梅太医给的方子熬药给二皇孙服下了。” 只见大夫们各个都是眉头紧皱,“二皇孙初来莱津府,还未服下几次防疫汤药,所以抵御疫病的能力较其他人弱,这也是为何只有二皇孙染上了疫病的原因。” 但凡宋言朝服下宋惜颜送的防疫药物,都有八成的几率不会中招。 “至于疫病的治疗,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需要一段时日来恢复。” “行,那就好好养着吧。” 宋裕看了眼马圈的方向,到莱津府的第三天就中招,真是没谁了。 当晚。 屋外万籁俱寂,宋裕却莫名有些睡不着。 索性起身走到院外,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圆月,脑子里再次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个断了四肢又没了呼吸的姑娘。 宋裕心口一窒。 为什么自从那日他看到一个姑娘落水后,就总是时不时想起这个莫名其妙的画面? 忽的,一阵动静响起,只见六喜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宋裕醒着,狠狠地松了口气。 “王爷,侍奉二皇孙的大夫传来急信儿,说从一个时辰前二皇孙就开始迷迷糊糊的说胡话,能听到二皇孙在唤......唤郡主的名讳。” 霎时,宋裕眼中划过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具体说了什么?” “回王爷,大夫看二皇孙神色痛苦,如同做噩梦一般,所以不敢上前听,所以赶忙命人送信儿给奴才,让奴才来禀告王爷。” 宋裕再次抬头,只觉得天上的圆月亮的惊人。 周围也安静的好像只能听到风声。 几息后,宋裕缓缓开口: “本王亲自去见宋言朝。” “王爷!” 六喜神色大变,“二皇孙身染疫病,王爷此刻去见二皇孙,就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奴才不能让您以身犯险。” “奴才愿意替您去。” 只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你觉得那些侍奉宋言朝的大夫都是蠢人?” “若是宋言朝只唤了阿欢的名讳,他们又如何敢躲在外面不敢靠近去听?” “所以本王必须得亲自去。” 宋裕拿起了面巾缠绕在自己的脸上,“本王喝了那么多天的防疫汤药,可不会像宋言朝那样倒霉。” 说罢,宋裕的身影就消失在六喜面前。 马圈外的栅栏旁,宋裕看着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的大夫们,轻启薄唇: “把栅栏打开。” 第237章 阿欢......死了? 几息后。 宋裕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宋言朝,脸色发沉,的确如六喜所说,宋言朝就好像正在做噩梦一般。 “阿欢......” “阿欢......不是我......” 宋时欢的名字传入宋裕的耳中,宋裕见状命令几个大夫和小将士远远地站着,自己则双手撑着床榻,把腰弯了下去,耳朵覆在了距离宋言朝咫尺之遥的地方。 更为清晰的声音一句句的从宋言朝嘴里蹦了出来。 “阿欢......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缠着我,你去缠着宋惜颜,是她下令砍断你的四肢,然后又命人把你......把你扔进御花园的湖水中的......不让人救你,这才把你活活淹死的。” “再说了,宋裕......宋裕不是把你打捞上来了,也没有让你沉尸湖水中。” 刹那间,宋裕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你是灾星,你非要赖上东宫,所以我们才......才不喜欢你。” “你的双眼也不是我下令挖的,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跟着他们一起戏弄了你几次,你索命也不该来索我的命啊。” 宋言朝脸上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因为高热整个人的脸烧的通红,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让宋时欢去找别人索命的话。 宋言朝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夜,宋裕也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听了一夜。 宋裕已经麻木到不知自己身处在何时何地。 直到屋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父王!” 似乎是见无人应声,宋时欢着急的便想要往栅栏里冲,却被抱夏拦住,“郡主,您不能进去。” “我父王在里面。”宋时欢急的眼眶都红了。 宋裕这才缓过神来,抽回了已经僵硬发麻的双手,踉跄着走出了屋子。 “阿欢,我没事。” “昨晚大夫传话说宋言朝病重,我放心不下,所以亲自来看看。” 宋裕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活生生的宋时欢,似乎害怕下一秒这样的小人儿就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阿欢不必担心我,这几日我就留在这里陪着宋言朝。” “父王。” 宋时欢看着围着面巾的宋裕,心疼的难以言表。 “阿欢乖,这几日莱津府就要辛苦你带着顾征他们盯着了。” 宋裕想要伸手去揉宋时欢的脑袋,却因害怕传染而收回了手,“快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宋裕逃一般的回到了屋子,待确认宋时欢已经看不到自己后,双腿陡然一软。 嘭—— 宋裕跪在了地上。 阿欢......死了? ......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元祐帝突然心脏抽痛,整个人痛苦的趴在了龙案上,大汗淋漓。 “皇上!” 吴奇见状大惊,连忙扯着嗓子吼道,“快叫梅太医,快叫梅太医来。” 一炷香后,元祐帝满脸惨白的躺在龙榻上,梅知临静静地替元祐帝把脉,眉心紧锁着。 “吴公公,皇上方才可是听到了什么大悲的消息?” 吴奇闻言摇了摇头,“皇上方才正在批阅奏折,无人进殿打扰。” “奇怪了。” 梅知临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的脉象分明就是大悲过后损了心脉的模样,若是无人打扰,为何会突然悲痛到几近昏厥? “我先开一副药方子,熬好药给皇上服下。” 关乎到元祐帝的龙体,梅知临也片刻不敢耽搁,不一会,熬药的味道便从紫宸殿传出。 直到一个时辰后,元祐帝方才缓过来了些许。 “吴奇,莱津府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元祐帝一开口便问到了莱津府。 “回皇上,除了二皇孙染上疫病之外,并无其他的消息传出,秦王和福安郡主肯定是没有大碍。” 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只在芬儿去世的时候感受到过,让他觉得分外恐惧。 “再派人去莱津府看看情况。” 元祐帝还是不放心,又开口吩咐着,“速度要快。” 见吴奇匆匆离开大殿,元祐帝满是皱纹的手缓缓贴上胸口的地方,躺在床上来回深呼吸着。 不知道裕儿和阿欢怎么样了? ...... 一连三日,宋裕寸步不离的守着宋言朝,似乎是否会感染疫病对于宋裕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本王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本王在湖中救了一个断了四肢的姑娘,待本王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宋裕的双眼红的厉害,眼中满是杀意。 “本王正想不明白那姑娘是谁,如今本王明白了,是阿欢。” 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郡主。 这场洪灾他义无反顾的跳进水里救了那么多难民,如今却告诉他,他没救活自己的女儿? 宋裕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捏上了宋言朝的脖颈。 若是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就能看到现在的宋裕,同几天前的宋裕完全是两幅模样。 如同一把出鞘即见血的宝剑。 “所以这究竟是不是梦?” 宋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言朝说了他们在东宫是如何虐待阿欢的,也说了是如何任由奴仆欺辱阿欢。 事无巨细,真实的根本就不像是梦。 但宋言朝嘴里的阿欢却和现实的阿欢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她那么小就被拐走了,流落在外整整十年受尽苦难,却仍然把你们当做至亲一样看得比她自己都重要,为何要如此待她?为何?” 宋裕边说边收紧了捏着宋言朝脖颈的手。 “你们平王府,可真该死啊。” 宋裕眼中闪过了一抹浓烈的疯狂,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他只知道,因为这些荒诞却又格外真实的场景...... 他要把平王府的人都送去下地狱。 他宋裕的女儿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 只要让阿欢掉一滴眼泪,他都要心疼半天,更何况......听到阿欢遭受了那样非人的折磨? 他接受不了梦里的结局。 宋裕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意却冷的如同雪山之巅的寒冰。 力道渐渐加大。 宋言朝脸色由红转为铁青。 可宋裕却压根儿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迹象。 第238章 有的人看似平静,实则已经疯了 “大夫,我父王这几日身子可有不舒服?”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宋时欢在隔着栅栏细细的询问几位大夫关于宋裕的情况。 语气里的焦急几乎都快要溢出来。 瞬间。 屋内的宋裕收回了手。 宋言朝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苍白。 宋裕眼中满是墨色,他要宋言朝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而后郁郁不得终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这么掐死宋言朝,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回郡主,王爷这几日一切正常,就是用膳用的少,一个时辰前刚用了午膳,这会儿应是歇下了。”大夫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二皇孙的情况也已经有所好转,此次疫病应该不会再继续扩散了。” “那就好。” 宋时欢看着关上的屋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抱夏,派几个咱们的人,去人群多的地方把父王不顾自己安危照顾宋言朝的事情好好说说。” 宋时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父王怎会为了担心宋言朝不顾一切的去贴身照顾呢? 就凭宋言朝,他也配? “是,奴婢这就去。” “有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留个好名声。” 宋时欢想到大夫说的话,眼神暗了暗,脚下的步子一拐便到了宅院的小厨房里。 几个时辰后。 几名大将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六喜,您要不去小厨房叫一叫郡主?”侯志远巴巴的笑着,“我想跟郡主禀告一番水位的情况。” “水位不是早就退了?”顾明宁也跟着开口,“我还想跟郡主禀告一番受损房屋重建的情况。” “房屋你按规矩建不就行了?本将军还有难民安置的情况要禀告呢。”顾征也毫不客气的开口。 说罢,几人都纷纷看向六喜。 “几位大人就莫要为难奴才了。” 六喜苦哈哈一张脸,“奴才防治疫病的情况也还没跟郡主禀告呢,不过郡主进小厨房之前说过了,若是有突发状况立刻叫她,若是正常情况就等她出来再说。” “好吧。” 几人纷纷心有不甘的离开了院子,短短几日,宋时欢早就成了一众人的主心骨。 他们都想多跟宋时欢多说几句话,这样心里才安定。 顾明宁离开的步子顿了顿,“可否问问郡主在小厨房是要做什么?我们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王爷最近胃口不好。” 六喜此话一出,顾征的脸立刻绿了。 他又不是没闺女,压根儿就不羡慕王爷! 就在此时。 嘭—— 一阵巨响从小厨房里响起,顾征几人神色大变,立刻冲进了小厨房。 一炷香后。 众人看着眼前鼻子脸上都沾上灰炭的宋时欢,都纷纷垂下脑袋拼命掩盖嘴角的笑意。 “今日只是......只是个意外。” 宋时欢小脸通红,神情是难得的窘迫。 “对对对,就是意外,意外。” 听着众人的附和,宋时欢的脖颈都开始泛起细密的绯色,耳垂也烧得透明,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里。 丢死人了! ...... 在宋时欢的努力下,两日后,一盘看起来五彩缤纷的糕点被送到了宋裕面前。 “本王不饿。”宋裕神色恹恹,连头都没抬便开口说道。 “王爷,这是......这是郡主亲手做的糕点。” 听到这话,宋裕猛地抬头,“阿欢做的?” “听说是烧了两个小厨房才做出来的。”说话的大夫嘴角止不住的抽,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闻到这糕点诡异的味道。 下一秒,糕点便被细长白皙的手指捻起。 在大夫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宋裕以极快的速度把糕点吃了个精光,而后用大夫听过的最温柔的语调开口: “告诉阿欢,糕点做的很好吃。” 烧小厨房算什么? 就算把秦王府烧了他都能给阿欢再建一个。 “宋言朝还有多久能好,本王瞧着他已经退热了。”宋裕的语调又冷了下来,“要是好了的话就不必单独隔离了,外面干活的人手都不够,养好了就出去帮忙。” “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就能好。” 当天晚上,宋言朝就醒了。 一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宋裕,宋言朝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往床里面缩。 “言朝,醒来见到本王为何如此害怕?” “大伯说笑了。”宋言朝也说不出来为何会突然畏惧宋裕,他只觉得宋裕的目光......好像直接刺在他身上一样。 “守了你几日,你可算是好了。” 宋裕此刻的模样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省得躺这么久腿脚都不利落了。” 就这样,刚大病初愈的宋言朝便被宋裕拎到了屋外。 一阵风吹过,宋言朝冻得直打哆嗦。 “冷吗?” “不......不冷。”宋言朝结结巴巴的开口。 “不冷就多待会儿。” 宋裕抬头看向天空,几日前的圆月已经变弯,散发着清冷的辉光。 而宋言朝也不断的用余光瞄着宋裕。 有的人看似平静,实则已经疯了。 ...... 次日,在确认宋言朝已经好了之后,栅栏就被撤掉了。 宋时欢一路奔向宋裕,扑到宋裕身上后便上上下下仔细的把人看了一遍,生怕宋裕掉根头发。 “阿欢,我没事。” 宋裕握着宋时欢满是温热的手,心里是止不住的庆幸。 真好,阿欢没有像梦里那样去了平王府,反而是成为了他的女儿。 目光扫到宋言朝身上,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言朝,如今你身子也好了,就跟着将士们一起帮着百姓们修缮房屋,给土地栽上秧苗吧。” 宋言朝听到宋裕的话,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言朝是看不上这些活?” “怎么会呢,大伯,我就是......” “本王就知道言朝心里是有百姓的,那就这样定了,一会儿你就去跟着大家一起干活吧。” 宋裕压根儿就没给宋言朝推脱的机会,直接把宋言朝给架了起来。 待众人退去,宋裕才对着六喜开口: “给他安排最脏最累的活。” 第239章 清算!先斩后奏之权 “父王,是不是宋言朝又做什么事儿了?”听到宋裕的话,宋时欢的小脸也绷了起来。 却见宋裕蹲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小脸: “没有,单纯是因为守了他几日心里不爽,所以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闻言,宋时欢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整个莱津府就他一个人染上疫病,可见是他活该。”宋时欢愤愤道,“还把父王置于危险之中,六喜,按照宋言朝的德行必定会偷奸耍滑,隔一段时间就带着百姓们路过宋言朝,让大家都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儿的德行。” 看到宋时欢迫不及待想要替自己出气的模样,宋裕咧开了嘴角。 刚走到府外,便看到府外围了许多百姓,一看到宋裕的身影便都纷纷跪地磕头。 “草民是来感谢王爷救了草民的女儿一条性命。” “草民也是来感谢王爷救了草民的妻儿。” 接二连三的道谢声响起,可宋裕却有些痛苦难耐的捂住了胸口,他救了那么多人,梦里却没有救下阿欢。 “不必特地来感谢本王。” 宋裕强撑着开口,“将士们也都在奋力救人,你们只要平安顺遂就好。” “将士们我们都感谢过了,唯独王爷几日都见不到您。”百姓们眼含热泪,“得知您去守着二皇孙的消息,我们......我们都很担心您。” “本王很好,快回去吧。” 壮汉身边的小姑娘冲着宋裕甜甜的笑着,宋裕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回去吧。” 至少有这么多人不必像他一样,亲眼看到女儿死去的模样了。 ...... 屋子里,宋裕坐在上位。 屋内众人纷纷沉默着,等待着宋裕开口。 “如今莱津府也顺利扛过了疫病的爆发期,我们胜利了。” 一句话,便让众人虎目含泪。 这可是和战争一样凶险的洪灾,他们哪个不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只是我们的将士们还不能走,我们要帮着他们重建家园。”宋裕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还有土地急需播种,不然来年就会闹饥荒。” “王爷放心,这些郡主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顾征隐隐有些感觉到了宋裕的不对劲,再次开口道,“现在形势稳定下来了,王爷和郡主也都要注意身体才是。” 若是王爷和郡主这副模样出现在皇上面前...... 顾征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皇上那偏心的模样,只怕朝臣们要倒霉至少一个月。 “本王无碍。” 宋裕伸手把玩着宋时欢在河边捡的小石头,抬眼便是一片寒光,“还有一事,一直没抽出空来处理。” 何事? 众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脸上都带上了些许茫然。 “本王和阿欢有先斩后奏之权。” 先斩后奏! 侯志远眉心一颤,当时莱津府彻底爆发洪灾,朝廷派来传信的人只能隔着城墙高呼: “皇上口谕,许秦王和福安郡主先斩后奏之权!” 似是担心传不到王爷和郡主口中,传信的人就一直大声嘶吼着,直到嗓音都沙哑了。 所以现在的莱津府,无人不知这先斩后奏之权。 “也是时候算一本总账了。” 宋裕转动小石头的动作顿住,他现在满腔的怒火需要宣泄。 那就先用鲜血来祭一祭。 ...... 田间的地里。 “你们听说没,沈清辉和谢知亦被吊在衙门外了,王爷还特地命人在一旁放了两条皮鞭,任何路过的百姓都可以抽一鞭子。” “是啊,还有太医在一旁守着,就为了不让沈清辉和谢知亦断气。” “真是大快人心!” 将士们大声的宣传着宋裕对沈清辉和谢知亦的处置,不知疲倦的谈论着。 “大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残暴了......” 一道另类的声音响起,将士们扭头便看到了宋言朝,眼中纷纷闪过一抹鄙夷。 “见过二皇孙。” 宋言朝被安排干最苦最累的活,几日下来,心里对于宋裕的怨念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如今更是半句都听不得别人夸宋裕好。 “谢知亦是该死,但沈清辉罪不至此。”宋言朝扔下了手中的钉耙,“据我所知,沈清辉在最后关头也下令让官兵们开城门了,只是官兵们不听命于他,大伯把两人同等对待,实为不妥。” “二皇孙既然有意要为沈清辉求情,不如直接去衙门那里禀明王爷。” 一名将士毫不畏惧的开口。 瞬间,其他将士也都开始请宋言朝去衙门处分辩。 宋言朝看着眼前一个个如同犟驴的将士们,又急又气,他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又怎么会真的去替沈清辉求情? 就在宋言朝准备搪塞过去时,只听一名将士朗声道:“顾小将军,您来的正好,二皇孙正要去衙门替沈清辉求情呢。” “哦?” 顾明宁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既如此,那末将带二皇孙去吧。” 就这样,宋言朝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衙门外。 身后,几名将士互相挤眉弄眼。 “你小子够机灵。” “将军所托,那当然是包要办好的。” ...... 衙门外。 宋言朝看着眼前已经成了血人的两人,压根都分不清谁是沈清辉谁是谢知亦,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可身后,就是一群听说他要为沈清辉求情而虎视眈眈的百姓。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只见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大一小走出了县衙,最终在宋言朝面前站定。 “宋言朝,就是你要替沈清辉求情?” “觉得本王残暴?” “觉得沈清辉罪不至此?” 一连三问,问的宋言朝脑袋发蒙,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落到现在这般局面的。 “说话!” 宋裕一声呵斥,宋言朝浑身一抖。 “本王辛辛苦苦不分昼夜的守着你,你就是这样感激本王的?”宋裕眼底满是嘲弄,“你到底知不知道莱津府这次洪灾死了多少百姓?” “你还配当大祁的皇孙吗?” 宋裕眼睁睁的看着宋言朝落入他提前准备好的圈套里。 是了。 他先要宋言朝身败名裂。 第240章 宋言朝被五花大绑押回京城 宋言朝似乎是已经呆滞了,费力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宋裕的质问。 感受到周围百姓们异样的眼神,各个都愤怒的看着他,就好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一瞬间,宋言朝脑袋一热,冲着宋裕大吼: “你凭什么说我不配做大祁的皇孙?” “我本可以在京城里安然无恙,若不是我心系莱津府的灾情,担心莱津府的百姓们,我又怎会主动求皇祖父允我到莱津府帮忙?” “更何况我还因此感染了疫病!” 宋言朝委屈极了,看向宋裕的眼神满是控诉,“大伯莫不是想要以大欺小,欺负我这个没了父王的侄儿?” “嗤——” 一旁的顾明宁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被顾征一个眼神给吓得立刻收起了表情。 回给了顾征一个自己完全是被宋言朝蠢笑了的表情。 这宋言朝也只比他小个五六岁,怎么感觉心智未开,跟个傻子似的? 今日王爷摆明了是要治这小子,还不老老实实的认错,非要往枪口上撞。 思及此,顾明宁露出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还不等宋裕开口,身边的宋时欢便缓缓走到宋言朝面前,以一副及其单纯无辜的表情开口: “那莱津府洪灾最为严重的时候,顾将军抽调三万精锐支援莱津府,二皇孙为何没来?” “偏偏就在莱津府洪灾控制住的时候来了?” 宋时欢这话简直就是在把宋言朝的脸皮踩在脚下,撕破了宋言朝的虚伪面具。 “宋时欢,你休要污蔑我的一片好心!” 见宋言朝脸红脖子粗的朝着宋时欢怒吼,宋裕忽的上前踹了宋言朝一脚,宋言朝犹如破布一般被甩出了一米远的距离。 “谁准你吼她的?” 宋裕眼中染上了一抹猩红,宋言朝昏迷时说的那些欺负宋时欢的场景浮现在宋裕面前,宋裕手背上的青筋陡然暴起。 “你说她污蔑你?” 宋裕勾了勾嘴角,整个人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 “叫仵作来。” 几息后,一个老仵作被带到了众人面前,只见老仵作先是朝着宋裕和宋时欢行礼,而后方才冲着人群开口: “老朽看过最先染上疫病的马,根据解剖所得,那匹马应是在被发现的前一日就有了疫病的症状,只是没有被及时发现。” 仵作的话让在场的百姓都沉默了。 反应过来后,各个看向宋言朝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愤恨。 为了防止疫病,他们每个人都事无巨细的防备着,可眼前的二皇孙却把疫病当做儿戏,若非王爷和郡主保佑,疫病若是扩散开...... 那整个莱津府岂非成了人间炼狱。 “这就是你的一片好心吗?宋言朝。” 宋裕一个箭步跨到宋言朝旁边,伸手拎起了宋言朝的衣领,“你来的时候本王是不是告诉过你,能干干,不能干就给本王滚回京城去?” “平日里你任性也就算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偷奸耍滑,甚至还开口替罪人求情?” “来人,即刻把宋言朝押回京城,交由父皇惩处。”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宋言朝被五花大绑,而后被强行送出了莱津府。 心头大快。 ...... “爹,我还以为王爷会在莱津府就惩处了二皇孙。”喻凡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开口。 “二皇孙被五花大绑,一路上要路过多少州府?会出多大的丑?” 顾征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以往在王爷身上很少会见到这样......狠辣的手段,大多都是小沈大人会如此行事。 王爷甚至还周密的安排了传话的将士和仵作...... 这段时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那二皇孙岂非要臭名远扬?”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喻凡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仅如此,二皇孙在莱津府已是惹了众怒,如今大家都对王爷和郡主感恩戴德,你猜有多少弹劾二皇孙的折子会递到皇上面前。” 顾明宁拍了拍喻凡的胳膊。 “朝堂之争跟战场不同,杀人未必是要见血的。” 平王府这个二皇孙,算是废了。 顾明宁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心尖微颤,这就是顾家选中的新主吗? 天生的帝王之相,爱民如子。 “爹,我觉得王爷好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郡主去了秦王府,王爷就脱胎换骨了。” 顾征扯了扯嘴角,元后所出的嫡长子,手握大祁太子印,极得民心。 顾家效忠的主子,本该如此! ...... 三日后。 莱津府的衙门开堂,外面围满了百姓,衙门里宋裕和宋时欢坐在上座,看着下面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沈清辉和谢知亦。 是时候该算笔总账了。 “六喜,给大家说一说谢大人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好事。” 听到宋裕唤自己谢大人,谢知亦惊恐的蜷缩着。 这个秦王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他只求一死。 听着六喜念出一条条罪名,大到渎职,小到欺凌民女,衙门外的百姓纷纷拿起手中的烂菜叶子往谢知亦身上丢。 “谢知亦,你说你犯了这么多罪,本王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宋裕故作纠结的开口。 “我......我是大祁官员,犯罪也该由......由刑部和大理寺来审判,王爷在莱津府动用私刑,是僭越大罪。” “嘶,你还不知道吗?” 宋裕怜悯的看了谢知亦一眼,“父皇许了本王先斩后奏之权,所以本王都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莱津府。” “趁着本王现在还愿意跟你商量,你自己选一种死法。” 宋裕转动着令牌,“你死的越惨烈,你的族人就能死的越轻松,所以本王让你自己选。” 瞬间,谢知亦双目充血,浑身发抖的看着宋裕。 “魔鬼。” “你就是个魔鬼!” “本王数到三,你若是还不选,那本王就帮你和你的族人选了。”宋裕丝毫不在意谢知亦对他的评价,轻启薄唇: “三” “二” “一” “求王爷将我凌迟处死。” 第241章 沈清平到!沈家出的败类沈家自己收拾 谢知亦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丧失了力气,如同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 凌迟处死...... 不知道这么残酷的死法能否换来他的妻儿们一个善终? “既然谢大人自己求了凌迟处死,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式宣判了谢家的结局: “谢知亦为官期间玩忽职守,且数次遇洪灾知情不报,未有丝毫治水之举,造成如今莱津府伤亡惨重,其罪当凌迟处死。” “定于三日后在弥河畔行刑。” “其族亲皆于弥河畔斩首,尸体就地焚烧,以慰遇难百姓在天之灵。” 听到宋裕的话,衙门外的百姓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狗官谢知亦,该杀!” 呼声越来越高,衙门内的谢知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过去的最后一瞬,谢知亦都不敢相信,他统治了这么多年的百姓,竟然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恨。 “把谢知亦带下去,三日后行刑。” 谢知亦被人拽了下去,沈清辉感受到宋裕投过来的视线,连忙拼尽全力爬了起来: “王爷,求求您看在沈家为您效犬马之劳的份儿上,赐我痛快一死。” 沈清辉一想到方才谢知亦的下场,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还有我的儿子,他是沈大人的亲孙儿,是小沈......小沈大人的亲侄儿,求您网开一面饶他一命,把他发配边疆,或者流放,都行的。” 如今就算是让他问沈清平叫爷爷,只要能保住奎儿的命,他也愿意。 “沈清辉,你犯的罪的确没有谢知亦重。”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辉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抹希望。 可下一秒,希望就被宋裕狠狠地碾碎。 “可你太蠢,蠢到被谢知亦这样的人给糊弄利用。” “本王......” 宋裕正欲开口宣判对沈清辉的处置,却听到衙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下一秒就听到抱夏清亮又满是震惊的声音响起: “小沈大人,您怎么来了?” ...... 沈清平一袭青衣从人群中走了过来,视线扫过四周,沈清平才开口说道: “臣沈清平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你怎么来了?”宋裕眼中满是诧异,他并未收到任何沈清平要来莱津府的消息。 却见沈清平扭头看向地上的沈清辉,“虽然沈清辉已经被驱逐出族,但却也改不了他骨子里留着的是沈家血的事实。” “沈家出的败类,沈家自己收拾,绝不给皇上和王爷再惹麻烦。” 同沈清平四目相对之时,宋裕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关于沈清辉的处置,他反复和阿欢讨论了许久。 并非是担心沈清辉的生死,他和阿欢在意的是,若是他们手上沾了沈家人的血,沈家是否会心存芥蒂。 可现在沈清平却出现了。 把这个横在他和阿欢心里数天的担子接了过去。 “好。”宋裕放松了僵直的身子,“沈清辉和他的妻儿,本王就交给你了。” 宋裕话音刚落,沈清平便转身朝向衙门外的百姓,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次沈家对不住大家,三日后,我沈清平会在弥河畔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散去,只剩下衙门里的几人。 沈清平看着眼前的沈清辉,在沈清辉满心的期盼之下开了口: “三日后,大哥大嫂带着奎儿一起投河吧。” “什么?奎儿可是爹的长孙。”沈清辉因为激动,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这是我能为你们想到最体面的死法了。” 沈清平脸上的寒意逼人,“落到今日这番田地,也是大哥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要见爹娘,我不信爹娘也跟你一样狠心待我和奎儿。”沈清辉哪里想得到,对他死亡的宣判竟然是出自沈清平。 “爹和娘不愿见你。” 沈清平嗤笑出声,“大哥,莱津府死了那么多的百姓,爹和娘每晚都睡不安稳,娘更是气病了,说待他日黄泉路上,要亲自同沈家先祖赔罪。” “赔罪?”沈清辉笑了起来,鲜血不住的自嘴角往外冒,“都放弃我了,你们每个人都放弃我了。” “对。” 沈清平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愿再同沈清辉纠缠。 ...... “怎么瘦成这样?” 沈清平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夫子来了我和父王高兴的就能再添一碗饭了。”宋时欢弯着一双杏眼,“这一次我和父王可是立了大功,回去要好好向皇祖父讨赏。” “还有宋言朝,这次被我和父王狠狠收拾了一通。” 看着宋时欢又恢复了往日灵动可爱的模样,宋裕脸上的棱角都软化了些。 沈清平也格外捧场,哄着宋时欢多添了一碗饭。 “夫子,我得去看看房屋修缮情况了。” 宋时欢心里装着事儿,用完膳后就匆匆离开了屋子。 屋内就只剩下了宋裕和沈清平两人。 “王爷瘦的好像比郡主还多。” 沈清平眼神暗了暗,“听说王爷还不顾自身安危彻夜不眠的守了宋言朝好几日?” 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骗他?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当年王爷最不着调的时候,宋翎发一次高热王爷就把戏班子都带进东宫唱曲儿,气的皇上下令狠狠打了王爷一顿板子。 这样的人,能守着宋翎的儿子? “本王跟宋言朝都做了同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宋裕看向屋外,“这个梦具体是什么情况本王现在弄不清楚,但本王要送平王府下地狱。” 瞬间,沈清平心脏猛颤。 王爷心性纯善,以往王爷只是看不惯平王府,但从未想过要把平王府逼死。 “就为了一个梦?” 沈清平觉得有些荒谬。 “对,就为了一个梦。” 宋裕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若真的只是梦,那为何他和宋言朝会做的一模一样?若不是梦...... 宋裕轻笑出声: “不瞒你说,本王甚至都想把宋翎拉出来鞭尸。” 第242章 三日后!处刑现场 想把宋翎拉出来鞭尸? 沈清平闻言愣了愣,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深色,很快便开口回道: “待他日王爷登基,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沈清平亲自替王爷鞭尸,不让那些晦气脏了王爷的手。” 沈清平并未追问梦里发生了何事,只轻笑着为愤怒的宋裕递刀。 他沈清平只管听从王爷和郡主的命令,伤了王爷和郡主的人就是他沈清平的敌人,至于其他的,他不关心。 也不在意会为此背上多少骂名。 “既然王爷下定决心要对付平王府,宋言朝的事情我们就再推一把。” 宋裕闻言笑了,“本王正有此意。” 四目相对之时,宋裕扬了扬眉梢: “你要你大哥一家投河自尽,沈太傅可知晓?” “来之前已经跟我爹说过了。” 提及沈清辉,沈清平的脸色也差了起来,“我爹战战兢兢的做了数十年的官,第一次被满朝文武出言弹劾,回府后我爹还在祠堂里待了许久。” “出来的时候就让我赶紧处理好手头的东西赶来莱津府了。” “难为太傅了。” 宋裕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三日后,莱津府此次洪灾就能彻底有个了断了。 另一边。 莱津府的百姓几乎是度日如年的期待着三日后的到来,弥河畔上摆满了野花和馒头,都是百姓们自发的在祭奠死去的亲人。 一阵动静响起。 百姓们纷纷回头看,便看到了被簇拥着的宋时欢。 “拜见郡主。” “都快起来。”宋时欢轻笑着开口,“我方才去看过了,你们被洪水冲毁的房屋很快就能再建,你们只管放心。” 宋时欢手里也同样拿着一束野花,像其他百姓一样把花放在了河畔。 “自然,你们也放心吧。” 这句话,宋时欢是对着滚滚东流的弥河水说的。 “郡主,我们现在只盼着三日后血染弥河。” 看着各个眼眶泛红的百姓,宋时欢也跟着开口,“我与大家同盼。” 半个时辰后,宋时欢离开了弥河畔。 “郡主,百姓们都知晓轻重,不会动乱的。”抱夏知晓宋时欢心里的担忧,这次莱津府死的人太多了,郡主怕百姓们心中的怒火被点燃,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宋时欢点了点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抱夏,宋言朝的事情你让六喜派人再多宣传一番,尤其是莱津府周围的几个州府,得让咱们二皇孙好好扬名一番。” 地方官员也有上奏弹劾之权,这样好的机会她若是眼睁睁的放过,她就不叫宋时欢! “也好让宋言朝尝尝被百官弹劾的滋味儿。” “是。” 当晚。 六喜同样接到了宋裕的命令。 “王爷,郡主白日也是这样吩咐奴才的。” 宋裕闻言愣了愣,而后便轻笑出声: “看来本王与阿欢想到一处了。” …… 三日后。 一大早弥河畔便围满了百姓,不同于以往听到有谁要被凌迟处死便吓得不敢观刑。 这一次的百姓们各个都恨不得能把眼睛瞪大到极致,有些手里还捧着灵位。 谢知亦直接双腿发软,走都走不动,被将士们给抬到了弥河畔。 “罪人谢知亦,行刑!” 宋裕一声令下,便有刽子手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而后喷向锋利的刀刃,几息后,一阵极其痛苦的嘶吼声直冲云霄。 “谢氏族人,斩首!” 宋裕又是一句冰冷的话,话音落下,谢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便都掉了脑袋,尸体被就地焚烧。 熊熊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映的天空一片火红。 “大祁现在不会纵容谢知亦这样的官员,以后也绝对不会。” 宋裕铮铮的声音传入每个百姓耳中,“为官者当守护一方子民,望诸位以谢知亦为鉴,做一个真正的好官。” 弥河水滚滚的流,浓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可宋裕的面容却在众人心中越发清晰了。 处置完谢知亦后,沈清辉一家便被带了过来。 “三叔,您救救我。”沈之奎一见到沈清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整个人都神色崩溃,“我……我刚定下亲事,还没成婚,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不想死。” 可沈清平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清平掀起衣袍跪了下来,“此次洪灾我沈家有愧于莱津府百姓,我沈清平在此承诺,沈家愿捐银出力帮助大家重建房屋,同时会在莱津府捐设学堂,并派沈家族人来学堂担任夫子,为莱津府贡献微薄的力量。” “这一次,沈清辉及其家眷会投河自尽,这是给诸位的交代。” 听到沈清平的话,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知晓沈清辉已经被沈家除名的事情,所以他们没想到沈家会做到这个地步。 “大哥,大嫂,奎儿,去吧。” 沈清平伸手拍了拍沈之奎的肩膀,“身上背了那么多条性命,就莫要再去耽搁好人家的女儿,也不要让这层耻辱印在自己和后人身上。” 沈之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氏也死死的盯着沈清平。 “我沈家清贵之名,容不得半分污迹。” 沈家清贵之名…… 听到沈清平这句话,沈清辉仰头大笑,而后直接跳进了弥河中。 他自诩承袭了沈家清贵,不曾想最后污了沈家名声的,竟然是他自己。 林氏和沈之奎见状也跟着跳进了弥河水,沈清平眼睁睁的看着水面恢复如初,方才缓缓起身。 一个踉跄,沈清平差点摔倒在地。 同一时间。 沈家。 “老爷,这八九月的天气,竟然让人觉得冷。”沈夫人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脸色苍白。 “夫人,清辉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沈明文也苍老了许多,“这一次莱津府死的人太多了,他只要活着,便是皇家和莱津府百姓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看重沈家,但沈家却不能因此而忘形。 “既如此,不如保全最后的颜面。” 文人从来都不怕死。 怕的是失了风骨。 “若有来生,我们再重新教清辉一次。” 第243章 参宋言朝的折子满天飞! “二皇孙,谢知亦和沈清辉都已经伏诛。” 听到眼前小将士的禀告,宋言朝整个人如遭雷击,满眼都是不敢相信,“沈清辉……沈清辉也死了?” 宋裕怎么可能会杀了沈清辉,那可是沈家的人! “末将不敢有半句虚言,小沈大人亲自到了莱津府,沈清辉带着其妻儿投河自尽。”小将士眼底深处带着浓烈的嘲弄,“至于谢知亦,则是求了王爷赐他凌迟处死,谢家其他人被斩首后尸体也在弥河畔就地焚烧。” 宋言朝呆了。 仿佛头一次认识到了此次莱津府事情的严重性。 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还在被麻绳绑着,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宋言朝的心头。 “王爷和郡主特地派末将来禀告二皇孙,好让二皇孙您见到皇上时也能禀告给皇上。” 听到这话,宋言朝右眼皮狠狠颤了颤。 他不想回京城了! “我有要紧事要见大伯和阿欢,命令你即刻带我回莱津府。” 宋言朝底气不足的开口,想要回莱津府再最后挽回一番。 却见小将士面色未变,“如今您已经临近京城了,王爷和郡主不日后也会启程回京。” 言外之意便是拒绝宋言朝所谓的命令。 “你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宋言朝恼羞成怒道。 “末将不敢,末将驻守漠北只需听从皇上、王爷和将帅顾小将军的命令。” “凭什么不听我的要听秦王的?” “秦王手持大祁太子令。” 一句话,让宋言朝无能狂怒。 …… 莱津府。 处理完谢家和沈清辉一家后,莱津府的气氛明显变得和乐了起来,百姓们也都全身心的投入灾后建设工作。 屋子内,宋裕和沈清平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册子,神色严峻,六喜守在门外也不敢吱声。 直到看到一抹熟悉地身影,六喜几乎都快要热泪盈眶: 救星终于来了! “郡主,王爷和小沈大人在屋子里呢。” 宋时欢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父王,夫子,我回来了。” 推开门,迎接宋时欢的就是两张浅笑和煦的脸,宋时欢身后的六喜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不对吧…… 刚才屋子里这两个祖宗可不是这副模样! “阿欢,后日宋言朝就要抵达京城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你觉得后日几个州府的官员联合上奏参宋言朝一本如何?” 宋时欢愣了愣,她莫不是和父王共用了一个脑袋? “我正想跟父王说这件事儿呢。” “参他!” 宋裕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沈清平用手指了指册子,“这是莱津府官员名单,我大致梳理了一下,此次事情还有一些人也得被清算,若是上折子,去掉这些人即可。” 册子上许多名字被圈了起来,只听宋裕紧跟着开口,“这些人本王打算留给你皇祖父出出气,不然他没处出气就开始找秦王府的茬了。” “父王和夫子安排的也太周密了。” 宋时欢有种都不用她再做什么的感觉。 尤其是父王,这次洪灾过后,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这种感觉…… 未免也太爽了吧。 当晚,在宋时欢看不到的地方,宋裕沉着脸把事情吩咐了下去,“告诉他们这次用点劲儿,本王会记得他们出过力的。” 六喜闻言脑袋几乎是立刻垂了下来。 王爷这话……几乎就是明着扩充羽翼了。 “是,奴才这就去。” 身后,沈清平低笑出声,“这些人巴不得成为王爷的羽翼,只是以前王爷太高冷,大家投靠无门。” “本王在莱津府做了这么多,莱津府归本王也说得过去。” 宋裕勾了勾嘴角,站在道德和法理高点去对付敌人,这一套他宋裕也并非不会。 …… 两日后,宋言朝被押回京城。 和宋言朝同一天抵达京城的,还有满天飞的奏折,无一例外都是参宋言朝的。 “皇上,莱津府及其他附近的州府官员们送上来了折子,都是……都是参二皇孙疏忽大意,玩忽职守。” 紫宸殿。 朝中几位重臣跪在地上,感受着元佑帝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给朕一个一个念。” “二皇孙轻视防疫要事,多次推脱不理,将百姓们推入危险之中。” “二皇孙疏忽失察,导致莱津府出现疫病。” “二皇孙黑白不分,执意为沈清辉求情,失尽民心。” …… 听着一条条罪状,元佑帝直接被气笑了,“那个蠢货现在在哪里?” “回皇上,王爷命人把二皇孙五花大绑押回了京城,如今正在殿外等着。” “把人带进来。” 几息后,宋言朝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皇祖父,孙儿……孙儿差点都见不到您了。”宋言朝拼命掩饰着心里的慌乱,“整个莱津府除了马匹之外,只有孙儿染上了疫病,但孙儿也没有把疫病传染到其他百姓的身上。” 听着宋言朝的解释,殿内其他众人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个二皇孙,肯定是要废了。 只听元佑帝缓缓开口,说出的话让宋言朝表情直接僵住,“说完了吗?” “皇祖父……” “朕提前跟你说过,若是你此趟不服管教惹出祸患,朕绝对不会轻饶你,你可还记得?” 元佑帝此刻已经怒到了极致。 本来还在感叹沈家出了个败家子,结果自己家出了个更不成器的。 “你大伯和阿欢拼命挽救莱津府,你倒好,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这个脑袋若是无用,就砍了。” 宋言朝大惊,“皇祖父,皇祖父饶命。” 说着说着,宋言朝竟然开始呼吸不畅,整张脸都憋得青紫,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梅知临匆匆赶来,探完脉后也只说了一句,“许是疫病后遗症得缘故。” 看着眼前的宋言朝,元佑帝眼底满是暗色。 “革去金带子,贬为庶民。”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宋言朝从皇室子孙变成了平民百姓。 “幽禁于平王府,无召不得外出。” 没了金带子,宋言朝连幽禁于皇觉寺的资格都没有。 宋言朝恢复清醒时刚好听到了元佑帝的话,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带走。” 元佑帝一脸嫌恶,眼不见为净! 第244章 朕决不允许皇家出这样的蠢货 紫宸殿。 见元祐帝大怒,重臣们也都接二连三的起身告退,丝毫不敢再紫宸殿多加逗留。 一炷香后,殿内便只剩下了元祐帝和沈明文......还有,在一旁尽量减轻存在感的吴奇。 “沈卿是否觉得朕狠心?”元祐帝开口问道。 他在知道裕儿守了宋言朝几天几夜的时候,压根就不想听宋言朝的任何解释,只觉得他决不允许皇家出这样的蠢货。 那是他给予了全部希望的储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连杀了宋言朝的心都有。 “臣斗胆一问,皇上是否觉得臣狠心?” 沈明文扯了扯嘴角,“沈清辉现下已经投了弥河,还带着正在议亲的沈之奎,是臣特地让清平赶往莱津府亲自处置了他们。” “沈卿此举当真让朕惊讶。” 元祐帝看着眼前头发白了许多的沈明文,这个他倚仗的文臣,手段凌厉起来......元祐帝心里直犯嘀咕,果然沈清平那小子的狠劲儿绝非空穴来风。 “皇上重视沈家,王爷和郡主又和沈家紧密相连,这是沈家几百年才修来的福分。”沈明文跪在了地上,“沈清辉之事,连累了王爷和郡主,又让莱津府的百姓陷入危难之中,皇上仁慈不欲追究沈家,可沈家问心有愧。” 一句问心有愧,让元祐帝神色动容。 沈明文脸上满是愧色,虽然于法理上沈清辉与沈家没有关系,但他沈明文的儿子犯了大错,他又如何能安寝无忧呢? “所以臣必须要狠心,给皇上和天下百姓们一个交代。” 沈明文说罢缓缓抬头,“皇上亦是如此,皇上也要给王爷、郡主还有天下百姓们一个交代。” 元祐帝缓缓勾起了嘴角,“知朕者,沈卿也。” “此次裕儿拿出了太子印,朕要让天下人知晓朕对裕儿的重视,任何人都不能动摇裕儿的储君之位。” 所以严惩宋言朝,便是最好的杀鸡儆猴。 元祐帝眼神微眯,带着帝王的威严。 ...... 平王府。 申桦儿正欲带着宋言峥进宫去给宋言朝求情,刚出了平王府就看到被抬着的宋言朝,申桦儿眼神骤缩: “这是怎么了?” “王妃,皇上下令革掉了二公子的金带子,并幽禁于平王府无召不得外出,奴才等是来送二公子来平王府。” 对待宋言朝的称呼也不再是二皇孙,而是二公子。 “怎么可能!”一道尖锐的声音从申桦儿的嘴里响起,“言朝是皇上的亲孙子,皇上怎么可能会不要言朝呢?” “奴才不敢欺瞒王妃。” 小太监弯着腰从申桦儿面前走过,直接把宋言朝抬回了平王府里。 平王府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革掉金带子为何人却昏迷不醒?”宋言峥的脸色也黑了个彻底,他的嫡亲弟弟被废,他脸上也跟着没光。 他都不敢想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平王府,如何议论他。 “梅太医替二公子把过脉了,说是疫病留下来的后遗症。”小太监神色微妙,“人已经送到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屋子里。 申桦儿和宋言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言朝,许久,申桦儿露出了一抹阴狠的表情: “言朝已经没用了,就安置在这个院子里吧,平日也莫要让人随意进出。” 宋言峥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怕如今外面百姓对平王府的看法又变差了,我们得想办法挽回一些。” 两人直直离开了屋子,丝毫没有再管宋言朝的死活。 ...... 两日后,宋言朝才悠悠转醒,叫了几声小厮想要喝水却始终听不到回应,宋言朝睁开双眼,却对上了宋惜颜古怪的笑容。 “惜颜,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的宋言朝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听说二哥被革掉了金带子,又留下了疫病的后遗症,所以特地来看看二哥。”宋惜颜勾了勾嘴角,看向一旁桌几上的茶盏,“二哥是想要喝水吗?” 因着极渴,宋言朝想都没想便直接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却看到宋惜颜拿起茶盏,直接冲着宋言朝的头浇了下来,茶叶落在宋言朝的脑门上,宋言朝懵了: “宋惜颜,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二哥喝水呀。” 宋惜颜盈盈的笑着,“王妃下旨不让你出院子,大哥和三哥也不愿来看你,母妃更是不必多说,这个时候只有我这个当妹妹的愿意陪着二哥。” “只是二哥,你总是辜负我的好心。” 宋惜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拿出了那个装着药的白瓷瓶,“自从搬来平王府后,我数次讨好于你,可你都弃之不理,我冒着被烫伤的危险给你煮粥,你却随意赏给下人喝,我特地求来的药你也不屑一顾。” “如今我还愿意在这里陪着二哥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滚开!”宋言朝总觉得眼前的宋惜颜面容可怖,“我要叫下人过来侍候,你给我走。” “二哥从小最爱陪着我了,所以我现在也必须陪着二哥。” 宋惜颜看着眼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宋言朝,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一个庶人,也配做她宋惜颜的哥哥? 一枚弃子罢了,做她的出气筒也算是大功一件。 ...... 元祐帝对于宋言朝的处置传至莱津府,彼时的宋裕正站在莱津府最高的山峰上俯瞰整个莱津府。 “这次老头子办事办的漂亮。” 宋裕勾了勾嘴角,革掉金带子,染上疫病后遗症......不够,远远不够。 “王爷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身侧,沈清平看着同之前完全不同的莱津府,眼底闪过一丝悲悯,“这一趟王爷拿出了太子印,皇上应是随时都能下旨正式册立王爷为太子。” “时机未到。” 宋裕轻启薄唇,“本王要天下臣民发自内心的拥护本王,要成为父皇心里最满意的太子,现在还不到时候。” 更重要的是,他知晓了那个梦...... 知晓了梦里阿欢曾经在东宫里受了许多苦。 他若是不把平王府的人一个一个拉进地狱里,他就没有脸面带着阿欢重新踏进东宫。 第245章 奏请立秦王为太子! 紫宸殿。 “有消息了吗?” 元祐帝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沈明文,“你家老三的信里可有说他们何时回京?” “回皇上,王爷和郡主准备在莱津府再多待几日,估计约九月中旬回京。” 沈明文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眼睁睁的看着元祐帝发光的眼神渐渐黯淡。 “怎么还要在莱津府多待?事情不是都处理好了?顾征他们留在莱津府难道就不能主持大局了?” 元祐帝气的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结果呢? 还要推迟几日才能回京。 心里半分都没有他这个皇帝! “皇上,王爷和郡主也是心系莱津府的百姓,不愿匆匆一走了之。”沈明文忍不住开口劝慰,却头一次没说到元祐帝的心里。 只听元祐帝冷哼出声,直接留给沈明文了一个后脑勺。 半个时辰后,沈明文战战兢兢地离开了紫宸殿,踏出紫宸殿的那一瞬,沈明文重重的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听到元祐帝暴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吴奇,今天沏的这是什么茶,难喝!” 吴奇都来不及同情沈明文,苦哈哈的滚进了紫宸殿。 沈明文见状连忙加快了离开皇宫的脚步。 看来王爷和郡主不在,这紫宸殿是片刻也不能多待了...... ...... 而此时的莱津府。 宋裕看着眼前满桌的各色膳食,和身边的宋时欢对视了一眼。 “顾将军,我和父王已经连着大吃了好几天,实在是......实在是肚子不饿。”宋时欢耷拉着小脸,顾征他们恨不得每日让她和父王吃五六顿饭,少吃一口顾征眉头就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府邸里的厨子都有五六个了。 还有,她和父王是人!又不是小猪。 “王爷,郡主,多少吃一些吧。” 顾征一张笑的如同菊花一样的老脸让一旁的顾明宁浑身恶寒,他打小就没见过他爹这样哄人吃饭的。 真是......活见鬼了...... “来一趟莱津府王爷和郡主都瘦脱相了,若是这副模样让皇上看到,只怕大祁接下来的一个月都......” 顾征满脸慈爱的开口,话里话外却是在明示宋裕和宋时欢。 求着这两位祖宗为了大祁官民的美好生活,多吃一些把肉长回去,不然一堆人要跟着遭殃。 宋裕和宋时欢闻言愣了愣,而后便同步开始埋头用膳。 顾将军说的对。 若是真让父皇/皇祖父看到,不止大祁官民,估计就连他们父女俩都得被逼着吃各种补品了。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两人顿时来了食欲。 莱津府这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裕和宋时欢的长肉速度,在确定不会惹元祐帝大怒后,终于定下了班师回京的日子。 当晚,父女两人对着铜镜照了半天。 “阿欢,我这样应该没事吧?” “父王,我这样应该也没事吧?” 一旁坐着的沈清平见状垂了垂眼眸,纵使吃回来了些肉,但距离离京的时候还是瘦了一大截。 皇上又怎会不心疼呢? ...... 京城,早朝。 “众位爱卿,秦王和福安郡主将于四日后启程回京。”元祐帝高坐在龙椅上,话语里尽显威严,“朕欲以太子规格的礼仪迎接秦王和福安郡主回京,众卿有何异议?” 自从宋裕在莱津府拿出了太子令,朝中官员们便各有猜测,但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说。 听到元祐帝的话,申桦儿的父亲申浦神色猛地一变。 自从前太子被废,申家就被皇上若有若无的忽视了,许多重要的安排也不会再涉及到申家,桦儿同他说过,要申家转而支持大皇孙。 他虽然一直都没有明确应允,但也心动了。 “皇上,秦王只是手持太子令,并非是经过正式册封的太子,直接以太子之规格相应,恐有不妥。” 申浦硬着头皮开口。 心里也清楚,若是这个时候不出声,那就没有出声的机会了。 有了申浦打头,其他一些或是支持平王府,或是同秦王府结怨的朝臣们也接二连三的开口附和。 往常,这种情况下便是由沈家、顾家这些秦王府的羽翼开口辩驳。 可这一次,还不等沈明文开口,便有一位始终对立储之事持中立态度的老臣走出了队列: “既然申大人觉得于理不合,那若是皇上直接下旨册封秦王为太子,一切不就合情合理了?” 申浦闻言脸色一白,“立储之事岂能儿戏,再者,秦王从小便不爱读书,也从未学过为君之道,怎可为太子?” “秦王为何不可为太子!” 老臣的声音犹如古钟一样砸向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紧接着,便是一副元祐帝和沈明文都没预料到的场景。 只见其他朝臣接二连三的开口,每个人开口都是那句质问申浦的话: “秦王为何不可为太子!” 第一次,宋裕在朝堂立储之争中拿到了压倒性的优势。 “储君,当心怀天下百姓,且行事果断,遇大事不慌而冷静处之,这些,秦王哪一条不符合?” 质问的声音渐渐扩大,看着朝臣们各个都为宋裕鸣不平的模样,申浦心沉到了谷底。 之前明明大家都下意识的不会把秦王和储君之位联系起来,可就因为莱津府的事情,大家便态度大变。 这怎么可以! “臣奏请立秦王殿下为太子!” 呼声越来越高,元祐帝拼命忍住上翘的嘴角。 老天爷,朝堂上这群睁眼瞎子终于能看见光了,太不容易了! 芬儿给他生的嫡长子就是最配做太子的。 思及此,元祐帝清了清嗓子,朝堂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听元祐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先准备以太子之规格迎接秦王和福安郡主回京吧。” “至于立太子之事,待秦王回京后朕与秦王商议后再定。” “退朝吧。” 元祐帝甩了甩衣袖悠哉悠哉的离开了,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各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皇上说...... 说要跟秦王商议? 从古至今哪有皇帝立太子要跟候选人商议的? “沈大人,皇上的意思......难不成秦王殿下还会拒绝被封为太子?”有朝臣大着胆子来到沈明文的身边开口问道。 只见沈明文也憋着一肚子坏水,“你们也知道,秦王殿下自小就性情洒脱不受约束,或许秦王殿下真的不愿意做这个太子。” “唉!” 沈明文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像秦王殿下这样的皇子,古往今来那个朝代能有大祁这样的福分,莱津府的洪灾,王爷可是亲自下水救人的,换做你们,能做得到吗?” “秦王殿下不想当太子?那怎么行!” 一听沈明文这话,朝臣们也急了,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储君,虽然性子顽劣了些,读的书少了些,脾气暴躁了些,但...... 但就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啊! “唉,不过王爷这个人最心软,若是到时候大家求着王爷当太子,王爷想必也不会拒绝。” 说罢,沈明文也悠悠的走了。 留下朝臣们开始合计如何求着宋裕当太子。 而此时远在莱津府的宋裕左眼皮则狠狠地跳了跳,冲着身边的宋时欢开口: “阿欢,我感觉我们要遇到好事了。” 第246章 启程回京!秦王和福安郡主唯一的喜好 自从定下宋裕和宋时欢启程回京的日子后,元祐帝顿时便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最直接的受益人便是吴奇。 “吴公公,这几日头发也少掉了几根吧?” 沈明文乐呵呵的开口说道,却见吴奇双眼发光,声音立刻抬高了好几个度,“沈太傅来了,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呢,奴才这就进殿为您通禀。” “哎我不是......” 沈明文脸上的表情瞬间便转为惊恐,话都没说完便看到吴奇匆匆进殿,心里浮现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只是想来请吴奇代为转呈几份折子...... 并不是要进殿直面皇上啊。 几息后,笑容从沈明文脸上转移到了吴奇脸上,“沈太傅,皇上请您进去呢。” 沈明文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 “多谢吴公公了。” 气煞他也! 吴奇笑的眯着双眼,虽然皇上心情好转了不少,但能来些人分散皇上的注意力,他自然也不会拒绝的。 吴奇狠狠地松了口气。 先松快半个时辰再说。 ...... 时间匆匆而过,到了宋裕和宋时欢启程离开莱津府的日子。 天还未亮,宋裕和宋时欢便准备启程,为的就是不过多的打扰灾后难得安宁下来的百姓。 可当宋裕和宋时欢的马车走到街道拐角的时候,一把火炬挡住了前行的路。 接着便是亮起的第二把......第三把...... 火光把整个街道照映的犹如白昼。 “王爷,郡主,来了许多送行的百姓。”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和宋时欢打开了马车的车窗。 映入眼中的便是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人群,各个脸上都挂着浓浓的不舍,甚至有的孩童忍不住哭了出来。 爹爹和娘亲都说秦王和福安郡主是他们的保护神,可现在保护神却要离开了。 “草民感谢王爷和郡主大恩。” 百姓们自发的跪了下来,执拗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送别。 “王爷和郡主能不能不走?”孩童的稚语让在场的百姓都开始默默的低头擦着眼泪。 “孩子,王爷和郡主是要庇佑整个大祁的。” 宋裕和宋时欢下了马车,在莱津府百姓们的跪送之下缓缓往前路走着,走到之处,百姓皆额头触地,右手扔举着火炬为宋裕和宋时欢照明。 这是史无前例的送别,从古至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送别的百姓犹如蜿蜒的巨蟒一般一直将宋裕和宋时欢送到了莱津府的城门处。 “王爷,郡主,这一趟当真是功德无量。” 沈清平回头看了眼莱津府的城墙。 尽收民心,不外如是。 ...... 而此时的京城则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 被沈明文“恐吓”到的朝臣们各个都开始琢磨起宋裕不愿意当太子的可能性,想到宋裕以往不着调的行事风格,朝臣们都坐不住了。 “刘管家,王爷和郡主这次救灾有功,我等想要为王爷备上薄礼,特来请教您王爷和郡主的喜好。” 管家看着围在秦王府门外的一堆朝臣,伸手抹了抹双眼,什么情况?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咳咳咳。” 一阵动静响起,嬷嬷也走了出来,凑到管家耳畔低声开口,“这些人只怕是不安好心。” 以往在朝堂上可是没少参他们王爷! 思及此,管家也暗暗点头,看向朝臣们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善: “诸位大人,我家王爷唯一的喜好就是养郡主。” 说罢,管家还不忘投给嬷嬷一个得意的目光,他这回答简直是天衣无缝,没有透露半分隐晦的信息。 可朝臣们却犯难了。 养郡主? 这喜好太别致了,别致到他们都无从下手讨好秦王殿下,除非从福安郡主下手...... 于是,便又有朝臣开口道: “那......那福安郡主的喜好呢?” 只见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朗声道: “我家郡主唯一的喜好就是养王爷。” 开口提问的朝臣恨不得两眼一翻晕在秦王府外。 一个是养郡主,一个是养王爷,根本就不给人能插进去的缝。 见朝臣们灰溜溜的离开,管家和嬷嬷冲着众人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几口: “想算计我们王爷和郡主,休想!” 说罢,秦王府的府门便被重重关上,非常无情。 紫宸殿。 听到锦衣卫的禀告,元祐帝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被吐了出来。 “秦王府的管家当真是这样说的?” “回皇上,千真万确。” 一阵大笑声响起,元祐帝笑的眼角皱纹都加深了几分,“好一个唯一的喜好。” “朕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阿欢记在了那混账的名下。” 他简直是慧眼如炬! 吴奇见状垂着脑袋,心里暗想着明明是郡主选中了王爷,若是他记得不错,当时皇上还反复让郡主确认,生怕王爷把郡主带坏了呢! “吴奇,到朕私库里选些赏赐送去秦王府。” “皇上,王爷和郡主还没回京......”吴奇忍不住开口说道。 “朕是要赏秦王府的管家。” 麻了,吴奇已经麻木了。 秦王府连个管家都能得到皇上私库里流出来的赏赐,这放在普通人家都是要在祠堂供起来的东西。 “奴才这就去。” 吴奇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他伺候皇上几十年,还没得过私库的赏赐呢! ...... 随着宋裕和宋时欢抵达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元祐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顾征和顾明宁带着军队走得慢,可以让秦王和郡主先行一步,这样能快些。” 殿内,沈明文老脸僵硬。 真想让皇上自己品品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让顾征知道了只怕要难受的跑去军营连着练兵三日。 “皇上,锦衣卫来报,王爷和郡主后日一早就能抵达京城了。” “后日......” 元祐帝砸吧砸吧嘴,还是有些慢了。 也不知道阿欢瘦了没,有没有想他这个皇祖父呢! 第247章 暗爽!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两日后。 元祐帝携文武百官于京城外相迎,越靠近京城,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便开始有些紧张。 都不由自主的伸手捏了捏脸上的肉,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待马车停下后,宋裕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扭身朝着马车里的宋时欢伸手,就在宋裕和宋时欢站定后,突然,元祐帝身后的文武百官都齐齐跪了下来。 “臣等恭迎秦王殿下,恭迎福安郡主回京。” 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宋裕和宋时欢都呆了,宋时欢眉梢挑了挑,按照大祁礼制,只有皇上和太子回京,文武百官才需要跪迎。 上次她和父王从吉安府回京,文武百官可是没有跪下的,这一次...... 还不待父女两人反应过来,便听到元祐帝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怎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儿臣拜见父皇。” “孙女拜见拜见皇祖父。” 宋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发震,一抬头,却发现元祐帝正伸手阻止着宋时欢下跪的动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裕忍不住瘪了瘪嘴,他就猜! “皇祖父,孙女没瘦多少。” 感受着元祐帝满是皱纹的手拂过自己的脸,宋时欢抿了抿嘴。 “朕记得阿欢离京的时候下巴还不是这样尖尖的。”元祐帝忍不住把宋时欢搂进了怀里,当年芬儿跟着他受苦的时候,也是瘦的不成样子。 可他如今已经成了一国之主,却还让年幼的孙女奔波在危难之中。 “好孩子,这一趟受苦了。” 元祐帝抚摸着宋时欢毛茸茸的头发,就如同寻常人家的祖孙一般,“回京了得好好补补,把小脸吃的圆圆的。” 宋时欢脸上的笑容苦涩了起来,真是甜蜜的烦恼。 元祐帝跟宝贝孙女亲近了一番后,才想起来一旁已经自己站起来的宋裕。 看着宋裕同样消瘦的脸颊,元祐帝眼神暗了暗。 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这次还好没丢朕的人,不然看朕怎么收拾你。” “可不敢丢您的人。” 宋裕阴阳怪气道。 一旁时刻警惕着的沈明文连忙出列开口,“王爷,皇上为了迎接您和郡主回京,特地命文武百官以太子规格的礼制来迎呢。” 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让这对天家父子再吵起来。 “太子?” 宋裕脸色未变,“我只是暂时替父皇保管太子印罢了。” 一句话,让文武百官心中警铃大作: 沈太傅说的果然没错,秦王殿下就是不想当太子! “行了,你带着阿欢回秦王府换洗沐浴,然后进宫晚上跟朕一起用膳。” 元祐帝缓缓开口,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带宋裕和宋时欢进宫。 宋裕和宋时欢不疑有他,便直接先回了秦王府。 留下沈明文暗叫不妙。 ...... “莱津府涉事的其他官员,无论涉事严重与否,杖毙。” “其族人男丁流放,女子充为宫婢。” 元祐帝的脸色几乎是立刻便沉了下来,周身都聚集起了浓烈的怒火。 要不是这些人玩忽职守,他的儿子和孙女怎会劳累成这副模样! “还有,让梅知临为秦王和福安郡主研究药膳,每日都要补。” 元祐帝衣袖下的手指都在发抖,视线缓缓扫过文武百官,“若是日后再出莱津府官员的事,朕一概夷九族。” “皇上息怒。” 顾征几乎是心如死灰,求爷爷告奶奶让两个祖宗长出来的那点肉,是半分作用都没起。 沈明文则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他提前让沈清辉一家投河了,不然此时盛怒下的皇上,说不定能直接把沈家也给夷了。 唯有沈清平面色如常。 那些官员杖毙好啊,让王爷和郡主受了这么多罪,那些人多活一天他都浑身不舒服。 当晚。 元祐帝在宫中起宴,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皆进宫赴宴。 宋裕一袭暗红色衣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另有一枚羊脂玉佩挂在腰间,显得整个人贵气逼人。 只是宋裕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好。 众人见状习惯性的往宋裕身边看去,却并未见到熟悉的小人儿。 面面相觑之时,沈清平低头掩盖笑意,怕是郡主被皇上截胡了。 王爷此刻估计正恼着呢。 “恭喜大伯。” 宋言峥起身冲着宋裕开口,脸上挂着浮于表面的笑意。 “此次莱津府遭遇洪灾,何来恭喜一说?”宋裕看到宋言峥,眼中迅速积蓄起了滔天的恨意,伸手指着宋言峥的心口,“言峥此言不妥,心里没装百姓,装了些别的不着调的东西。” 宋言峥呼吸一滞。 为何今日的大伯就像是锋利的针尖一样,非要把人刺的流血。 正欲开口为自己辩驳,却听到有朝臣开口: “是啊,此次莱津府的百姓们都遭受了巨大的伤害,王爷爱民如子,所以一听便听出了大皇孙话里的不妥。” “恭喜之词用的实在是不妥,大皇孙如今还在准备科举,还是应在课业上多下功夫啊......” 听着接二连三维护自己的声音,宋裕愣了。 这些人为什么都帮着他说话,甚至不怕得罪宋言峥?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宋言峥勉强的笑着。 “大哥,你就莫要跟孩子计较,言峥也是见到你高兴。”齐王眼神暗了暗,出言替宋言峥说话,也是对平王府示好。 “你这么大度,洪灾的时候怎么不去莱津府帮忙,你那大度的肚子也能灌进去不少洪水缓解压力。” 宋裕毫不客气的怼了齐王一通。 “大哥说话未免太过不留情面,像是寻常人家的粗俗之语。”齐王被说的脸色发烫,恼羞成怒道。 “齐王殿下此言更是不妥,秦王心系百姓,同百姓们同吃同行,行事作风才会跟百姓们相像,这是大祁百姓的福分。” “秦王能指出大皇孙的不足,才是真正对大皇孙好。” 完全不用宋裕开口,朝臣们便自动替宋裕迎战。 此时的宋裕已经懵圈到不知今夕何夕。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爽! 第248章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今日诸位倒是眼明心亮。” 宋裕扫视了一圈,以往这种时候朝臣们都会立刻低头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可这一次...... 看着一个个目光发亮望着自己的朝臣,宋裕抽了抽嘴角。 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了呢。 一阵低笑声响起,沈清平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自家老爹,在对上沈明文的视线后,沈清平了然。 “王爷此次救莱津府百姓于水火之中,诸位同僚们这是都对您心生敬意呢。” “对,对,心生敬意。” 往日被避之不及的沈清平也沾光被朝臣们捧了起来,宋裕伸手碰了碰嘴角。 死嘴,别翘了! 不然岂非有失他秦王的风范。 一炷香后,元祐帝才带着宋时欢姗姗来迟,一路上元祐帝都没有松开握着宋时欢的手,因此,祖孙两人几乎是并肩走来。 见此情形,殿内众人瞳孔都震了震。 同皇帝并肩,这......这得是多大的荣宠。 “吴奇,在朕的位置旁边给阿欢加个椅子,今日阿欢同朕一同用膳。” 元祐帝丝毫没有考虑到已经被震碎了的朝臣们,自顾自的拉着宋时欢到了上位,仅仅在落座时分给了宋裕一个眼神。 得,老头子有了孙女就不要儿子了。 “今日朕在宫中设宴,就是为了迎接秦王和福安郡主回京,此次莱津府顺利度过洪灾,他们父女两人功不可没。”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吹响了封赏的号角。 “朕在年初秦王前往吉安府的时候便已经把太子令送给秦王,并非让他暂时保管,日后秦王位同太子,可参与六部政务,总管大祁朝政。” 送...... 就连沈清平都被元祐帝这番毫不掩饰的偏爱给惊的双眼微睁,哪有人送礼送太子印的? “福安郡主,当居首功。” 年迈的元祐帝侧身看着身边的小人儿,一片慈爱纯然肺腑,若非阿欢及时感知到灾害的来临,此次莱津府必定在劫难逃。 阿欢,是大祁的福星。 “朕欲赏福安郡主食邑万户,将莱津府作为其封地,享受供奉。” “吃穿用度一律比照公主规制,出行特赐龙纹轿辇。” 元祐帝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郡主,如此厚的封赏,日后简直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多谢皇祖父。” 宋时欢朝着元祐帝弯腰,不出意外的又被元祐帝扶住。 “孩子,你还想要什么?” 他迫切的想把他能给的,都给阿欢。 “孙女有皇祖父,有父王,还有夫子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宋时欢感受着元祐帝手背上的皱纹,笑弯了一双杏眼,可眼底却带上了几分悲色。 她想要平王府里的每个人都付出比她前世更为沉重的代价。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账,她要自己亲自算! ......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 可朝臣们却一个两个都呆住了一般,脑子里全是元祐帝对秦王父女的封赏。 太子印说给就给了? 莱津府那样富庶的地方也说给就给了? 此时的平王府众人和齐王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齐王甚至还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醉醺醺的模样让朝臣们心里直摇头。 齐王真是个难成大事的! 如此......一道道灼热的眼神再次看向宋裕,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秦王才是最适合成为太子的人选呢? 想起沈明文的话,朝臣们顿时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王爷,臣敬您一杯。” 前些时日在朝堂上开口替宋裕说话的老臣起身走到宋裕面前,“日后王爷若是想读什么书,尽管找臣。” “臣也敬王爷一杯,最近京中因为蛐蛐和斗鸡这些玩物,吵得臣头病又犯了,臣想奏请皇上直接把这些玩物赶出京城,王爷觉得如何?” “王爷,臣最近看了一本史书,上面讲到了古代帝王的治国方略,臣想呈给王爷一览。” 朝臣们都举着酒杯涌向宋裕。 字里行间都是害怕宋裕跟以前一样玩物丧志,并且挖空心思想让宋裕读书。 见宋裕被团团围住,宋时欢忍不住笑了出声。 “阿欢,你瘦了许多。”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宋时欢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大皇孙。” 只见宋言峥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双眼里满是怜惜,“早知如此,当时我就跟着你一起去了,也能替你分担些。” “二皇孙倒是去了,帮的却是倒忙。” 听到宋时欢提及宋言朝,宋言峥脸色变了变,“言朝的事情是他做得不对,他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 如今府里对于惜颜苛待言朝的事情,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欢,你我到底是亲兄妹,我是真的心疼你。” “心疼?” 还不待宋时欢开口,一道带着几分不羁的声音响起,只见顾明宁冲着宋言峥开口,“大皇孙不曾为郡主忧心,也不曾为郡主送些东西去莱津府,嘴皮子上下一碰出来的心疼,笑话一样。” “顾明宁!” 顾征心肝都被吓的直颤。 “皇上,犬子无状,请皇上降罪。” 不知为何,看着顾明宁这副模样,元祐帝和沈明文心里竟然同时都有了一种诡异的畅快。 果然,不省心的不止他们家里的儿子。 “行了,明宁在漠北驻守,哪里有那么多礼仪规矩。”元祐帝心早就偏的没法看了,“不过言峥,明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日后你也莫要再拿亲兄妹之类的话到阿欢面前说了。” 当初他们嫌弃阿欢的模样,他又不是没看见! “是,孙儿明白。” 宋言峥恨恨的看了顾明宁一眼,却被顾明宁给瞪了回去。 一个被拔了牙的病虎,他一根棒子就能打死。 怕什么? 而宋时欢则静静的看着宋言峥铩羽而归的模样,眼底尽是墨色,科举......便是她提前为宋言峥精心准备好的死棋。 她要慢慢的看着宋言峥在死棋中挣扎,最终沦陷。 第249章 女学,你们的姑奶奶来了 当晚,顾府便传来了一阵阵哀嚎。 “爹,我是你儿子,你还下这么狠的死手?”顾明宁捂着屁股在院子里乱窜,而顾征则手持长棍追着顾明宁。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混账,宫宴之上,那么多双眼睛,你直接出言对皇孙不敬,老子问你,你是不是活够了?” “你活够了老子还没活够呢!” 到底是军中粗人,顾征训子的方式就简单粗暴了许多。 “哪能呢?”顾明宁一边跑一边解释,“大皇孙开口的时候王爷脸都黑了,若是我不说话,王爷都能把桌子给掀翻,那谁还能好好吃饭?” “再说了,有王爷在,我的脑袋且稳当着呢。” “混账,竟然还不知错,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而院外,顾明琉和顾明珠则静静的站在院门口,丝毫没有想进去阻拦的架势,唯有一旁的喻凡急的脸红脖子粗。 “明琉,大哥刚回京,又只能在京城待几日的功夫,不如......不如进去劝劝爹?” “不用。”顾明珠仰着小脸,“我大哥从小就是被我爹打出来的,以前我爹就打不到他,现在肯定还打不到。” 一刻钟后,顾征气喘吁吁的扔下了手中的棍子。 指着顾明宁的手指都在颤抖,那句诗叫什么来着......混账欺他老无力...... 顾府的动静传入皇宫和沈家,元祐帝和沈明文高兴的都开始哼着小曲儿。 “吴奇,这么看来,秦王已经是很不错了。” “皇上此言极是,秦王生的丰神俊朗,且性情耿直,心地纯良,又爱民如子,这可是历朝历代都难有的王爷啊,遑论还有郡主这样的女儿。” 不要钱的好话从吴奇嘴里往外蹦。 元祐帝扫了一眼吴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嘴里却开口说道:“你最近伺候的不错,私库里的那个玉如意赏你吧。” “奴才......奴才多谢皇上赏赐!” 老天爷,他吴奇也算是熬出头了,感谢王爷,感谢郡主! ...... 另一边,秦王府。 因为在莱津府耽搁了些时日,望着已经快垒到他腰间的题册,宋裕冲着远在吉安府的叶士杰竖起了大拇指,咬紧了后槽牙。 真是风雨无阻的定期送题册啊! 于是乎,宋裕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浩瀚无垠的题海中,谢绝了一切外人的打扰。 “这两天平王府有什么动静?” 屏风后,浴桶里飘起阵阵白雾,宋时欢细白如膏玉的双臂搭在浴桶边缘,水上洒满花瓣,脸上却并无半分笑意。 “回郡主,因为二皇孙的事情,平王府最近安分了许多,唯有二郡主活跃了些。”嬷嬷轻声开口,“老奴猜测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十月了,女学的魁首大赛要来了。” “皇祖父让宋惜颜老实待在平王府,看来还是听不进去话啊。”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下一秒,只见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我也好久没去女学了,明日一早便去女学吧。” 还不知道明珠在女学里有没有受欺负呢。 次日一早。 当众人看到龙纹轿撵时,下意识便想要跪迎,大祁目前可只有皇上的轿撵上才能刻着龙纹。 “福安郡主到——” 见从轿撵中走出来的是宋时欢,众人都惊呆了。 “许久未见,大家别来无恙啊。”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救命啊,她们又要陷入被十一岁小郡主统治的时候了。 四书五经比不过,琴棋书画也比不过。 唯有顾明珠双眼发亮,“无恙,无恙。” 她如今在女学可是数一数二的用功,就为了过几日的跨班考试能到甲班呢。 而宋惜颜则低调了许多,隐匿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王妃说过......她现在能出府来女学已经是皇祖父开恩了,可看着眼前犹如众星捧月的宋时欢,她如何能不恼怒! ...... “惜颜妹妹在丙班待的可还舒服?” 一句丙班,险些让宋惜颜失控。 “去年跨班考试我赢了你,你被迫掉入丙班,按照妹妹的心性,这次跨班考试肯定是胜券在握吧。” 宋时欢笑盈盈的看着宋惜颜,用轻描淡写的话把宋惜颜逼得无处可逃。 此时,申桦儿交代过的藏拙求稳已经完全脱离了宋惜颜的脑袋,只见宋惜颜毫不犹豫的开口: “这次跨班考试我一定会进入甲班的。” “好志气!” 宋时欢眼底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明珠,如今甲班谁的功课最好?” “郡主,平王妃的堂妹申二小姐当属首位。”顾明珠眼中闪着蔫坏的光芒,同宋时欢一唱一和,那申林儿跟宋惜颜如今可是一片姐妹情深呢。 “既然惜颜妹妹胜券在握,那跨班考试就同申二小姐比,这样才能体现出惜颜妹妹的水平。” “我......” 宋惜颜意识到不对,但在宋时欢面前又不肯示弱,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宋惜颜和申二小姐比试,无论谁输谁赢,平王府都占不到半分便宜。 反而只会出丑。 见宋惜颜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宋时欢嘴角勾起,这还只是前菜呢。 ...... “六喜,找人散播宋惜颜要跟申林儿比试的消息。” 回到秦王府后,宋时欢开口吩咐着,“要格外吹捧申林儿,就说申林儿是申家倾力培养出来的才女。” “如今平王府正想要拉拢申家,平王妃定然不会让申家丢脸。” 沈清平的声音从屋外响起,“而宋惜颜自是不肯认输的心性,只怕会跟平王妃结仇。” “郡主此计简单,却能直击要害。” 沈清平心尖微颤,为何郡主跟王爷一样......都好像跟平王府有着巨大的仇怨一般? 宋时欢闻言笑了,“夫子,你说宋惜颜会为了这次跨班考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血海深仇。 得再从宋惜颜身上收些利息。 第250章 漠北,就劳烦顾小将军了 宋惜颜和申林儿要在跨班考试中比试的消息迅速传至京城的每个角落,而始作俑者则带着沈清平悠哉悠哉的来到了顾府。 “顾小将军呢?” 宋时欢数了数面前的人,好像缺了个顾明宁? “郡主,我大哥怕我爹追着他打,吓得不敢回府了。”顾明珠嘴上没有丝毫的把门儿,直接把顾征的老底儿给掀出来了。 顾征一张老脸立刻黑了下来。 “顾将军,我想见见顾小将军,了解一番漠北的情况。” 听到宋时欢的话,顾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着身侧的小厮开口,“快去把小将军找回来。” 此时,顾征的眼底隐隐有泪花闪过。 他顾家驻守漠北,就像漫天荒漠里的一棵白杨,几乎被所有人遗忘,如今掌管土地的神明要来问询,这是......这是大好事。 顾明宁也一路狂奔的回到了顾府,站在宋时欢面前的时候,整个人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见顾明宁掀开衣袍便跪在了地上,缓缓开口: “漠北需要粮食、银钱、还有兵马。” 这是顾明宁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皇家面前说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顾明宁心跳如雷。 他在赌。 “这些话,顾小将军应该对皇上说。”还不待宋时欢开口,沈清平便挡在了宋时欢面前,神色凌厉。 顾明宁的脑袋渐渐垂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小沈大人,我同皇上隐晦的说过。” 只是大祁太大,需要粮食的地方不止漠北一处,需要银钱的地方也不止漠北一处。 至于兵马......驻守边关的将军也不能手握重兵。 这是无解的困境。 他只是在方才见到郡主的时候,莫名就觉得他应该再试一次,或许......或许就有转机呢? “漠北的百姓还是经常被敌军侵扰吗?”宋时欢并未直接回应顾明宁的话,这让顾明宁本是无比激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了,皇上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不能为难郡主。 “基本上半个月就会有一次,不过我们也会以相同的频率回敬过去。”顾明宁眉宇间带着少年的狂傲。 “归根究底,还是大祁没有强大到令敌国忌惮的程度。”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顾明宁,“皇祖父开创了大祁国,用几十年的时间把满目疮痍的大祁带到如今的模样,已实属不易,难为顾小将军了。” “郡主,守护大祁百姓是我顾明宁生下来的使命。” 顾明宁朗声道,所以他无怨无悔,方才所求,也是为了漠北百姓而求。 “粮食和银钱,我可以解漠北燃眉之急。” 宋时欢杏眼微弯,“但漠北要想真正富足,还是需要靠漠北百姓自己立起来。” “至于兵马,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这一天,宋时欢在顾府待了许久。 离开的时候,宋时欢神色认真的开口: “漠北乃我大祁国土,漠北百姓理应和大祁其他百姓一样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皇家不会忘记漠北。” “漠北,就劳烦顾小将军了。” 身后,顾明宁望着宋时欢的背影久久难以回神。 “爹,郡主她......” “明宁,大祁的国运,就在秦王和福安郡主身上了。” 甚至...... 他觉得大祁的国运尽数在福安郡主一人身上。 因为秦王的改变,也是因为福安郡主。 ...... “夫子在顾家都没说几句话。” 马车里,沈清平看着宋时欢,眉眼皆是常人难得一见的柔和笑意。 “我怕出声打断了郡主的思绪。” 开玩笑,他根本插不进去嘴。 当然了,如果王爷在的话,王爷也插不进去嘴,和他半斤八两。 “那夫子觉得我想做的可行吗?”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会不会有些不太道德?” “不太道德?”沈清平声音都抬高了几个度,“郡主还是太善了。” 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她问错人了。 一个时辰后。 紫宸殿外守着的吴奇看到宋时欢的身影,双眼激动的散发着强光,小祖宗来了! “吴公公,劳烦替我通禀一番,我有事想禀告皇祖父。” “郡主直接进殿便是,皇上特地吩咐了,王爷和郡主来不必通禀。” 吴奇说这话的时候老脸都笑的跟菊花一样,瞧瞧他们大祁的小郡主多可爱,让人看了就心里喜欢! “那我就进去啦。” 宋时欢挑了挑眉,“抱夏,把晒好的花茶给吴公公,这花茶好喝的紧,我让抱夏特地带着给吴公公的。” “多谢郡主。” 吴奇受宠若惊,只觉得这一条老命给郡主都愿意。 殿内。 老远就听到了阿欢的声音,元祐帝早就无心批折子,但面上还拿着朱笔装作一副辛勤的模样。 “皇祖父莫要一直批折子,中途也该休息休息,免得劳累伤了身子。” 清亮的声音响起,犹如一汪清泉注入元祐帝的心间,美的元祐帝立刻扔下了朱笔。 “阿欢来了,快来朕这里。” 瞧瞧他这宝贝孙女儿多么的贴心。 “皇祖父,这次莱津府的洪灾,顾家亦有功,皇祖父想好怎么赏给顾家了吗?” 一听这话,元祐帝就叹了口气。 顾家如今乃武将之首,这每一份赏都要仔细斟酌。 “若是皇祖父没想好,不如就把顾家的这份赏记在漠北百姓身上吧?” 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孙女,元祐帝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鼻子,“阿欢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最近......朝臣们好像对秦王府过于殷勤,若是秦王府主动为漠北捐银献粮,再有顾家沈家附和,那朝臣们或多或少都会效仿此举,漠北就能得到不少银子。” “另外,皇祖父可以允顾小将军在漠北征兵,若是有像喻凡那样的人才,也不至于白白流落在百姓之中,这样漠北不仅能增加兵力,大祁整体的兵力也能增益。” 宋时欢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错,她就是浅浅的要坑一把这些朝臣们。 不过夫子都说她善,应当没什么问题。 几息后,元祐帝大笑的声音响起,起身绕着宋时欢走了一圈: “阿欢最是肖朕。” 第251章 众......众筹? “那皇祖父是应允了?”宋时欢双手撑在元祐帝的膝上,元祐帝只觉得眼前的小人儿双眼似乎是汇聚了天地灵气。 “允,阿欢说的,朕都应允。” 元祐帝笑的眼角皱纹都加深了几分,“朕替漠北的百姓感谢阿欢。” 他身为大祁之主,又何尝愿意看到漠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可有些事情只靠他这个皇帝,当真是难以达到目的。 “永安县的百姓感谢我,莱津府的百姓感谢我,现在漠北的百姓也感谢我。”宋时欢歪着脑袋,“孙女积攒了好多百姓的感谢,都用来让上天保佑皇祖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人哪有长命百岁的。” 元祐帝伸手快速擦了擦眼角,阿欢这份孝心,让他都想掉眼泪了。 “咱们老宋家是苦日子出身的皇帝,见多了生老病死,可不能因为百姓们一句万岁爷,就当真信了长命百岁。” “人生短暂,要多为天下想。” 就连元祐帝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传授给眼前的小孙女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郡主应该知晓的东西。 “孙女知道,要为天下想,为百姓谋,这样才对得起宋家祖宗,对得起皇祖父辛苦打下来的天下。” 元祐帝笑了,抽出一旁的折子递给宋时欢。 “阿欢瞧瞧,这个折子朕该怎么批?” ...... 秦王府。 “郡主呢?” 宋裕好不容易从题海中寻得半分喘息的机会,一出书房就发现闺女没了。 “回王爷,郡主今日一早便出府了,一直都未回来。” “一天都不在府里?”宋裕声音瞬间抬高了八个度,“昨日去女学也是很晚才回来,今日又不在府里,六喜,你出去找找郡主在哪。” 不会是把他这个当父王的忘记了吧? 宋裕心里开始难受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六喜神色微妙的回到了王府,“郡主一早便和小沈大人去了顾府,然后又进了宫,皇上要留郡主在宫里用完晚膳再回来。” 顿时,面前的一桌子菜都没了滋味儿。 “不行,本王也要进宫。” 宋裕心里开始有了危机感,准备科举是一回事儿,保证他在阿欢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又是一回事儿,哪个都不能丢! 他这才开始准备科举两日,阿欢心里都没有他这个父王了。 这还得了! 于是宋裕彻底坐不住了,上了马车便飞快的朝着皇宫赶去。 紫宸殿。 祖孙两人正在其乐融融的用晚膳,却被吴奇的一道声音打断,“皇上,郡主,王爷来了。” “他来干什么?”元祐帝皱眉。 “父王来啦?”宋时欢惊喜。 “阿欢,我方才做题做的手指都发疼,忍耐不得,只好先休息一会儿,正准备找你发现你不在府里,这才寻到了这里。” 宋裕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的元祐帝拳头都硬了。 他每日都得批折子,他都没说过手疼! “手指疼,我看看。” 宋时欢一听连忙走到宋裕身边,脸上忧色尽显,“一会儿我去找梅太医拿一些药膏给父王,科举要紧,但父王的身子更要紧。”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得意的朝着元祐帝投了一个眼神。 气的元祐帝顿时便觉得饱了。 用完膳后,宋裕片刻不停的带着宋时欢离开了皇宫,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宋裕才安心了不少。 “父王,我今日去了趟顾家,我打算......” 宋时欢把自己的打算如同倒豆子一样说给了宋裕。 “父王觉得如何?” “好啊!” 宋裕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银子和粮食秦王府都有,让他们也跟着出出血,给漠北送过去。” “阿欢打算何时开始筹措?” “顾小将军三日后便要启程离京,所以明日就要开始筹措了。” 宋时欢眨了眨双眼,“明日父王去上个早朝吧。” ...... 次日早朝。 看到宋裕的身影,众臣便如同看到了金灿灿的元宝一样。 宋裕为了安心准备科举连着几日都没有上朝,这让众人更加肯定了秦王不愿意当太子的事实。 有几位朝臣急的嘴唇都起泡了。 今日在早朝上见到宋裕,众臣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吴奇的声音刚落,宋裕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儿臣有奏。” “讲。” 元祐帝正憋着一肚子对宋裕的气,于是说话也没给宋裕几分好脸色。 众臣一见就有些不乐意了,皇上未免有些太任性了,这个时候还是要先稳住秦王,把太子之位封出去才对。 唯有申家等人则激动不已,皇上和秦王闹别扭了? 太好了! 元祐帝感受到众人各色情绪,忍不住哼了哼,一会儿你们要是知道这混账要说什么,就都笑不出来了。 只听宋裕缓缓开口: “儿臣听闻漠北百姓生活苦寒,一日三餐都无法满足,所以儿臣愿为漠北捐出粮食和银钱。” “秦王殿下果然爱民如子,实乃大祁之幸!” “臣替漠北百姓感谢王爷恩德!” “大祁有王爷这样的皇子,未来何愁不兴?” 宋裕的话还没说完,众臣的马屁便蜂拥而至。 “我话还没说完呢。”宋裕的声音打断了各色马屁,众臣立刻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宋裕的下文,时刻准备着新一轮的马屁。 人群中知晓情况的沈家和顾家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他们已经开始想象待会儿这些人的表情是如何的五彩缤纷了。 “只是......仅靠秦王府之力怕是无法支撑整个漠北百姓。” 宋裕故作犯难的模样,目光扫视四周: “不知各位是否也愿意跟秦王府一起捐出粮食和银钱呢?” 静——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吊根针都能听到响声。 众臣们只料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料到其中这个巨大的转折。 只见顾征出列: “顾家愿意跟随秦王府,为漠北百姓捐出粮食和银钱。” 沈明文也跟着开口: “沈家愿意跟随秦王府,为漠北百姓捐出粮食和银钱。” 见状,元祐帝和宋裕这对天家父子便笑眯眯的看着其他朝臣。 气氛到了。 该开始众筹了。 第252章 叮咚,您的巨额财富已到账 “其他大人怎么看?” 宋裕的话让众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他们不要钱似的拍秦王马屁,若是这个时候再不有所动作...... 那岂非自打嘴巴? 思及此,便有朝臣开口忍痛割爱,“臣......臣也愿意跟随秦王府,为漠北百姓捐出粮食和银钱。”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宋裕乐的牙花子都漏了出来。 人多力量大,这一凑可就是一笔不少的银钱了。 “父皇,诸位朝臣们肯慷慨解囊为漠北百姓出一份力,皇家更是不能没有动作,儿臣提议,平王府、楚王府和齐王府也应当捐出一部分粮食和银钱,和朝臣们一起出力。” 就连远在封地的楚王府宋裕都没落下。 “秦王说的对,皇家不仅要出力,而且要出大力,朕也会从私库出银钱,和众卿一起。” 见元祐帝如此表态,出血的众臣们心里顿时得到了不少安慰,他们出的只算是小血,几位王爷才是要出大血呢。 宋裕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儿臣就代其他几个王府多谢父皇给的机会,尤其是平王府皇嗣众多,想必一定会出手更加慷慨。” 元祐帝闻言抬了抬眼。 平王府怎么又惹到这混账了? 就平王府如今的模样,出些银子估计跟要了命没什么区别。 ...... 平王府。 “什么?要平王府出银子?” 申桦儿一听整个人都炸了,如今的平王府只能靠着例银和铺面的营收来度日,毕竟宋翎死了,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来烧他们这个冷灶。 可宋言峥他们却依然花钱大手大脚,她的嫁妆都往里面贴补了不少。 “文武百官都会捐银,秦王在早朝上还特地提到了平王府皇嗣众多,肯定会更加慷慨。” 听到下人的话,申桦儿完全坐不住了。 “就说王爷病逝,平王府没有银钱。” 申桦儿的话音刚落,一道不赞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样岂非让外人笑话平王府,这样就算我日后得了状元,旁人也只会觉得平王府穷酸。” “王妃莫要因为眼前的得失而影响了大局。” 看着宋言峥紧皱的眉头,申桦儿直接被气笑了。 “言峥,如今府里哪还有多出来的银钱?还帮助漠北百姓,真捐出去了你我都得喝西北风。” “王府每月入账那么多银子,都跑哪里去了?”宋言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申桦儿,莫不是王妃私自贪墨了? 读懂了宋言峥言外之意的申桦儿只觉得心灰意冷,声音也沉了下来,“来人,把王府的账目拿给大皇孙看看。” “每个月大皇孙的拜师应酬,三皇孙的吃喝用度,还有郡主的学艺开销,都在账目里了。” 说罢,申桦儿便气的扬长而去。 枉费她为了平王府操持的一片好心,到头来竟然还被怀疑? 当晚。 宋言峥把宋言明和宋惜颜都叫到了正院用膳,看着额头已经带上抹额一副病态的申桦儿,宋言峥难得有了几分歉疚。 “王妃,今日是我不对。” 此时的宋言明和宋惜颜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尤其是宋惜颜,自从被传出和申林儿比试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刻意躲着申桦儿。 “我想了想,此次平王府还是要一起捐赠,不仅要捐,还要多捐。” 要让百姓们都看看谁才是最爱民如子的皇嗣! 说罢,宋言峥看向宋言明和宋惜颜,再次开口道: “日后言明就莫要再大手大脚的同那群世家子吃喝玩乐了,还有惜颜,有些不必要的才艺停了便是,只精通一样就够了。” “为什么?”宋言明和宋惜颜异口同声的开口。 “不为什么,为了平王府的声誉,你们也该作出牺牲。” 宋言明和宋惜颜一言不发的走了,心中对于宋言峥都满腹怨恨,而宋言峥却也不在意。 日后继承平王府的只可能是他宋言峥。 “账目还给王妃,多谢王妃替我们兄妹几人周全。” ...... 次日,众筹正式开始。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捐了多少银钱和粮食秦王府都会记录在册。” 宋时欢在府门口站着,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笑得合不拢嘴。 瞧这架势,捐的粮食都够漠北吃半年了。 而顾明宁则早已经看呆了,“这些都是给漠北的?” 话音刚落,沈清平便毫不客气的给顾明宁的后脑勺弹了一个脑袋蹦儿,“怎么?不想要?” “要要要!” 顾明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我就是......就是高兴,小沈大人,为什么郡主唤您夫子呢?”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能教授郡主的人?” 沈清平冲着顾明宁的屁股给了一下,“你小子,在漠北待五年也没个长进。” “嘿嘿,沈三叔。” 顾明宁被踹了也不恼,只觉得对味儿了,这才是以前那个带着他偷鸡摸狗的纨绔沈三叔。 之前的样子,吓得他都只敢叫小沈大人了。 仅仅两日的功夫,便筹措了一笔巨额的银钱和数不清的粮食。 院子里,宋裕翻看着记录捐赠情况的册子,视线缓缓定格在其中一页。 “六喜,秦王府捐的银钱数比平王府多一两银子,粮食数比平王府多一担,就这么记。” 笑话,他宋裕能让平王府那群瘪犊子压一头? 他就要明目张胆的打压平王府。 “至于其他银钱和粮食,记在顾家的账上。” “奴才这就记录。” 六喜边写边砸吧砸吧嘴,这份名册一流露出去,估计平王府就又要沦为笑柄了。 与以往的轻车简从不同,这一次,光负责押运银钱和粮食的官兵都有四千人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前往漠北。 “诸位的大恩大德,请受我顾明宁一拜。” 顾明宁正了正神色,冲着前来相送的众人俯身拜去。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本王期待漠北百姓安居乐业的那一天。”宋裕朝着顾明宁挥了挥手,“明宁,你也多保重。” 此时的顾明宁完全没有将要和亲人分别的悲伤,整个人都激动的精神振奋。 百姓们! 你们的巨额银钱和粮食要到了! 第253章 跨班考试!宋惜颜被算计 “爹,大哥已经走了许久了。” 喻凡看着一动不动的顾征,忍不住开口说道。 其实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舍不得大哥匆匆离开,连多待几日的机会都没有。 “走了好,走了就能立功了。” 顾征眼中似有泪花闪过,“这次他带着银钱和粮食去,百姓们会欢喜他的到来。” 自古忠孝两难全,如今他还有明琉和明珠在身边陪着,已经是幸事了。 “这次漠北的事情,我想......想找个机会单独感谢王爷和郡主。”喻凡也虎目含泪,他从苦难中而来,更知道这些银钱和粮食对于漠北百姓而言有多重要。 只见顾征伸手拍了拍喻凡的肩膀,“明日你就入军营跟着将士们一起操练,你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就是对王爷和郡主最大的感谢。” “都听爹的。” ...... 秦王府。 “你也要和甲班的人比试?” 听到顾明珠的话,宋时欢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裕便先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小明珠,本王可记得你打小就不喜欢读书。”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王爷不也是如此?” 顾明珠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屋外的嬷嬷和抱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顾二小姐真是个活宝。 “去年跨班考试我没有成功,但我是一定要跟郡主在一个班的。” 顾明珠小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正色,“我很认真很努力的在学习,郡主,我等跨班考试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双手背在身后,几根手指处已经磨起了厚厚的茧子。 “我相信明珠。” 宋时欢开口说道,“明珠天资聪慧,只需拼尽全力,甲班定然不在话下,几日后的跨班考试,我亲自为你助阵。” 宋时欢的行事准则,鼓励和夸赞为上。 果然,顾明珠眉宇间的担忧瞬间消失殆尽,“郡主,且等着我去甲班再坐到你身边。” 她顾明珠就是和郡主天下第一好的手帕交。 顾明珠匆匆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宋裕。 “阿欢,本王发现每一个不爱读书的人只要靠近你,都会变得酷爱读书。” 宋裕凑到宋时欢面前,“莫非阿欢是文曲星下凡?” “父王,几日后跨班考试,宋惜颜和申林儿可是要比试的,这场好戏您看不看?” “看!” 宋裕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不仅要看,他还要偷偷添一把柴火呢。 ...... “申大人,好巧啊。” 沈清平笑盈盈的挡住了申浦的道路,王爷出一百两银子让他来这一趟,又砸了不少银子在赌坊,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给办妥了。 “小沈大人。” 申浦自诩世家家主,在沈清平这样的新贵面前还是端着架子。 “听说二郡主要跟申二小姐比试了?” “都是小女儿家的比试,小沈大人为何如此关注?”申浦右眼皮跳了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心间。 “不是我关注,是这件事情如今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申大人不知道吗?” 沈清平一副惊讶的模样,连连摇头。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两人谁输谁赢,赌坊都开了赌局呢,都说二郡主得平王妃教导,申二小姐之前也是得平王妃教导,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妹妹,这事儿啊......有看头。” 看着沈清平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申浦气急。 “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就知道谁输谁赢呢。” 望着沈清平离开的背影,申浦恼羞成怒:“去查查是否如沈清平所言。” 一个时辰后,申府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回来复命: “老爷,赌坊真的开了好几场赌局,大家都在议论是申府会教女儿还是平王妃会教女儿。” “荒唐!” 申浦气的直喘粗气,“写信去平王府,让王妃回申家一趟。” ...... 申桦儿回了一趟申家,在回平王府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致。 秦王府。 “王爷,郡主,小沈大人说王爷的银子他可没白拿。” 听到六喜的话,宋时欢看向宋裕,“父王也出手了?” 宋裕装作不经意的点了点头,“热闹就要闹大才好看,本王肚子里的坏水没有沈清平多,但本王手头有些银子,就只能拿钱让人办事了。” 宋时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一个人善钱多的王爷形象。 可怜夫子就成了一肚子坏水。 “那这场戏就更好看了。”宋时欢的杏眼一眨一眨,若是让申桦儿抉择,她会选择申林儿还是宋惜颜呢? 平王府。 “跨班考试你称病吧。” 听到申桦儿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宋惜颜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凭什么?你现在是平王府的王妃,只有平王府好了你才能跟着好。” “而且我为了这次跨班考试付出了......” 宋惜颜话还没说完,就被申桦儿抬手打断: “就凭如今平王府想要拉拢申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因为你出了半点差错,你担待的起吗?”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申桦儿也没有耐心再同宋惜颜过多纠缠。 “所以就要牺牲我?我不是平王府的一员吗?” “你是个郡主。” 申桦儿冷漠的看着宋惜颜,“而且只是要你称病不去参加跨班考试,便可以完美的解决这场困局,总比你输给林儿要好看的多。” “若我能赢申林儿呢?” 宋惜颜倔强的抬着脸,她为了这个跨班考试早起晚睡,她有信心一定能赢过申林儿,重新回到甲班。 拿到魁首大赛的入场券。 “你自己看着办。” 扔下这句话后,申桦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惜颜以为申桦儿提的这件事情就会就此作罢,可几日后的跨班考试这天,宋惜颜一早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头昏脑胀,身子重的根本撑不起来。 “柳儿......” 宋惜颜的呼声响起,柳儿连忙跑了进来,伸手朝着宋惜颜的额头探去: “郡主额头好烫,奴婢这就去叫府医。” 几乎是瞬间,宋惜颜便明白了她这场高热因何而起。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申桦儿...... “不必叫府医,扶我起身,我要去女学。” 第254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女学。 跨班考试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就绪,可宋惜颜却迟迟没有现身,人群开始有些躁动。 看着申林儿胜券在握的模样,宋时欢眼神暗了暗,看来这申桦儿下手还是狠啊。 就在这时,平王府的小厮匆匆而来: “院长,二郡主今日突发高热起不来身,所以今日的跨班考试来不了了,还请您见谅。” “无妨,身体最重要。” 院长说完便看向宋时欢,“福安郡主,不如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宋时欢闻言勾了勾嘴角,按照宋惜颜的脾性,可不会就此被申桦儿给拿捏。 “不急,在等一刻钟吧。” 她再给宋惜颜一刻钟的时间,希望宋惜颜别弱到连平王府都走不出来。 另一边。 宋惜颜在柳儿的搀扶下刚走到平王府门外,却被申桦儿和宋言峥带着人拦住了去路。 “惜颜,你为何如此不懂事,就连这点委屈都咽不下去?” 宋言峥一脸不赞同的开口,“申家若是能支持我们,我们就还有赢的机会。” “我管你赢不赢,我只要求放我出府参加此次比试。” 宋惜颜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只能狠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此次比试我若是不去,旁人只会笑话我宋惜颜胆怯装病,这比让我输了还难看,宋言峥,你只会为你自己着想,可有为我想过?” 就算日后平王府赢了,旁人提及她宋惜颜,依然会拿今日的事情作为笑柄,她永远都会矮申林儿一头。 不如拖着病体参加比试,拉申林儿一起下水,也好让申桦儿知道她宋惜颜不是好惹的。 “胡闹,今日你不可能踏出这平王府半步。” “那你就是要要我的命。” 锋利的匕首被亮了出来,宋惜颜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今日你若是拦我,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秦王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整个平王府都要为我陪葬。” “你疯了!” 两方对峙之下,终究是宋言峥让了步。 “言峥......”申桦儿神色大变。 “无妨,她这副模样就算是去,也比不过林儿。”宋言峥投鼠忌器,他是真的怕宋惜颜死在平王府。 就这样,宋惜颜一路坐马车狂奔到了女学。 就在一刻钟的最后一瞬,抵达了比试现场。 “我来迟了。” ...... “二郡主,您的身体......”院长有些担忧,别为了一个比试伤了根本,那女学岂非要闹出人命? “无妨。”宋惜颜缓缓走到宋时欢面前,“之前答应过大姐要跟申林儿比试,所以定然不会缺席。” 在宋时欢面前,她所谓的尊严不容许她做逃兵。 一旁的申林儿闻言脸色难看了起来,宋惜颜这副模样,就算是她赢了,那也赢的不光彩。 昔日的姐妹如今也因为一场比试而形如陌路。 “今日妹妹这副模样,若是直接跟申二小姐比试,未免有些不公允。” 宋时欢看着宋惜颜,说出的话却让宋惜颜脑袋发蒙,“不如这样,让明珠同你二人一起,三人比试,成绩最好的去甲班,如何?” 顾明珠! 在场众人瞳孔剧震,就顾家那个只知道惹事儿的二小姐? 就连宋惜颜也一时弄不清楚宋时欢究竟意欲何为。 她不是跟顾明珠最是要好?为何今日要把顾明珠推出来让顾明珠当众出丑? “好啊。” 宋惜颜自然不会拒绝一个毫无竞争力的对手。 “可以。” 申林儿巴不得多一个人,这样赢起来就不会被人说胜之不武。 “明珠觉得如何呢?” “好呀好呀。” 顾明珠忙不迭的点着脑袋,申林儿做的文章她都看过了,不如郡主给她的书里的五分水平。 女学院长见几人都没有异议,便也破例应允了这场三人比试。 准备分发考题之时,顾明珠左看右看,冲着宋惜颜和申林儿咧嘴笑着。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还请你们拼尽全力。” 别最后输得太惨。 “顾二小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申林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顾明珠比试,都是她自降身份了。 顾明珠见状也不恼。 郡主说了,胜负未明之时她只需要拼尽全力,待胜负揭晓之时,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 “大姐难道就不为顾二小姐担心吗?” 宋惜瑶大着胆子走到了宋时欢面前,“大家都知道大姐和顾二小姐要好。” “学问的事情谁都做不得假,待试卷批完,该进入甲班的人自然就明了了。” 宋时欢甚至还悠哉的让人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水。 昨晚她看过明珠的策论,甲班水准。 比试持续了两个时辰,出来后几人都面带疲惫,宋惜颜更是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唯有顾明珠笑的没心没肺。 “怎么样?”宋时欢开口问道。 “不难。” 听到顾明珠的话,在场众人都有些不忍直视,只怕顾二小姐都看不懂题目吧! 就连申林儿都露出了一抹讽笑。 “不难就好。”宋时欢也不多言,等着看这群人被打脸的场景。 跨班考试是当天就会把试卷批阅完成,因此众人也都不曾走远,都等着屋子里夫子们批阅试卷。 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 屋门才被缓缓打开。 只见女学院长走出来的时候还特地先看了顾明珠一眼,眼中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院长估计也被顾明珠画的鬼画符给吓到了。” “我打赌,今晚顾将军又要举着棒子满院子追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着,申林儿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只等着院长公布结果。 “安静。” 院长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院长手里的名册。 院长先是宣布了其他几场比试的结果,结果都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最后,院长特地清了清嗓子,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最后一场比试,胜者——” “顾二小姐顾明珠。” 顿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看起来好笑极了。 第255章 就是我顾明珠胜了,如何呢? “是我是我。” 顾明珠笑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郡主,我就说我肯定能顺利换到甲班。” 此时的众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院长说的获胜者......是顾明珠? “怎么可能,院长,您是不是弄错了?”申林儿忍不住开口说道,“就顾明珠那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申二小姐慎言。” 院长的神色也严肃了下来,“试卷都是由我和夫子们亲自判的,而且每份试卷的名字都提前被贴起来了,根本不存在任何判错的可能。” “申二小姐怎么不愿意相信自己输了?” 顾明珠蹦蹦跳跳的来到申林儿面前,“可惜让你失望了,这次就是我顾明珠胜了,你又该如何呢?” “你!” 申林儿被气的双眼通红,她想破天都想不到她不仅输了,还输在顾明珠的手里。 “好像大家都不大相信我的水平。” 顾明珠歪了歪脑袋,“院长,请把我的试卷公布出来吧,我顾明珠行得端坐得正,得到的东西从来不怕别人查。” “再说了,我有郡主这样的挚友,又怎会是你们口中不学无术的顾二小姐?” 顾明珠把众人的脸打得啪啪作响,才心满意足的看向宋时欢,“郡主,我没给您丢人吧?” “明珠真棒!” 一句话,顾明珠便觉得为读书吃的那些苦都值得。 “收拾东西去甲班喽!” 顾明珠身后的尾巴都翘了起来,还不忘给申林儿心窝子最后插上一刀,“申二小姐平日里不是跟二郡主极为要好,正好在丙班你们可以同进同出,何乐而不为呢?” “二郡主!” 一阵呼声响起,宋惜颜竟直接晕倒了。 申林儿此刻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脸上一片铁青。 她自从进入女学都没去过丙班! ...... 顾家。 “你说什么?” “将军,二小姐在今日的跨班考试中赢过了二郡主和申二小姐,成功升到了甲班。” 前来禀报的小厮也神色激动,他们府上的小姑奶奶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女学甲班的学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 顾征反应过来后仰天大笑,“快去,在顾府门外挂上红灯笼,本将军亲自去女学接明珠回来,一会儿明珠回府,先在府外放两挂鞭炮。” “将军,输的可是二郡主和申二小姐。”小厮有些为难的开口。 “那更应该庆祝了,多放两挂炮。” 顾征浑身上下的喜色根本就掩盖不住,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五岁不止。 于是乎,顾明珠迎来了从出生以来在家受到的最隆重的待遇。 她那动不动就拿棍棒打人的爹难得一路上事事处处都迁就她,不曾同她说半句重话。 回到顾府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顾明珠下马车的时候差点崴了脚,回头一言难尽的看向顾征: “爹,这鞭炮......”会不会显得顾家有些太激动了? “这是爹特地吩咐的,给你庆祝。” 顾征想了想觉得事情还是没有办到位,“明珠,你陪爹出去一趟。” 半个时辰后。 顾征带着顾明珠出现在了申府门外。 “顾将军。”申浦此刻是真的挤不出半点笑容,府里申林儿还在嚎啕大哭,申浦只想把眼前的父女俩轰走。 “今日小女险胜,担心申二小姐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备了薄利来给申二小姐沾沾喜气,明珠,你亲自拿给申大人。” 顾明珠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把东西递给了申浦。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丙班也很好的,申大人记得劝劝申二小姐不要伤心,还有二郡主陪她一起呢。” 顿时,申浦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口。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带明珠走了。” 见把申浦气的不轻,顾征和顾明琉父女俩方才满意而归。 次日一早。 得益于顾家摆出来的阵仗,京城几乎连角落里的小黄狗都知晓顾明珠成功升入甲班的事情了。 秦王府。 “这顾征一看就没见过大世面,去年阿欢得了魁首,本王有说什么吗,有像他这么无状吗?”宋裕翘着二郎腿吐槽道。 还跑去申家得瑟,虽然事儿办的是不错,但未免有些太张扬了。 “王爷您是下令摆了三天的流水宴,百姓们来者不拒。”六喜眼观鼻鼻观心的开口,“还有,您还下令把秦王府名下的铺子里售卖的东西降价三日,与百姓们同庆。” “啊?” 宋裕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本王去年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六喜闻言点了点头,“您特地吩咐的,要确保大祁每个地方都知晓郡主得了魁首的消息。” “咳咳......” 宋裕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自己的女儿获得了成功,当爹的高兴些也是正常,去给顾府备两份贺礼,一份以本王的名义送,一份以阿欢的名义送。” 尴尬,忘记去年他摆的阵仗更大了。 六喜见状连忙溜了出去,留下宋时欢垂着脑袋,但一直发抖的肩膀暴露了此刻宋时欢憋笑的不易。 “这次申家和平王府都吃了个大亏,真是浑身舒坦。” 宋裕开口转移话题,为自己找补了几分。 只见宋时欢艰难的止住笑意,“更舒坦的还在后面呢。” “还有更舒坦的?” “明珠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要好好出出气。”宋时欢回想到当时顾明珠的表情,笑出了声,“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 敲锣打鼓的声音在秦王府外响起,宋裕带着宋时欢出府的时候,顾明珠正扯着嗓子吼: “若非有福安郡主指导,我哪有这个福分能赢过二郡主和申二小姐成功升入甲班,福安郡主真是大祁最尊贵最聪慧的贵女,是我等学习的典范。” 顾明珠这一出简直是把捧一踩二玩的炉火纯青。 锣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直冲宋裕的天灵盖而来。 可宋裕却笑的合不拢嘴。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觉顾家这小丫头这么会说话呢? 赏!得重赏! 第256章 兄妹反目!元祐帝的偏心 “阿欢的确如明珠所说。” 听到宋裕的话,顾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正常人听到别人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先让几句,王爷怎么就......就直接认下来了? “这次明珠获胜,可见平日的功夫没白费。”宋时欢眼底撑满了细碎的星辰,“期待魁首大赛上明珠的表现。” 顾明珠闻言只觉得使命感油然而生: “郡主,魁首大赛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顾明珠将永远紧跟郡主的步伐。” 她对自己最大的要求就是: 不能给郡主丢份儿! 顾征见状看着宋时欢,就如同看到了活祖宗一样。 “明珠能学好,我们顾家上下都感谢郡主的点拨。”顾征憨厚的开口,“顾家没有什么珍贵物件儿,所以今日我顾征承诺,今后若郡主有令,顾家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是当众站队! 可消息传至朝臣们的耳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借此弹劾秦王结交党羽,各个满脑子都是顾家真是命好。 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死死的跟秦王府绑在了一起。 甚至,朝臣们都对着自己家的女儿耳提面命: “你们得跟顾家那个小丫头学学,平日里到福安郡主面前都机灵些,最好能得郡主另眼相待。” 瞬间,宋时欢便成了京中贵女们追捧的第一人。 ...... 平王府。 “这就是你拼死也要去参加比试的结果?” 宋言峥气的脸都绿了,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宋惜颜,你简直是把平王府和申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申家的脸面是申林儿自己丢的,与我何干?” 宋惜颜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如今外面传的大多都是顾明珠如何厉害,申林儿如何差劲,我比试那天发着高热,几乎无人说我,平王府又丢什么脸面了?”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宋惜颜脸上。 “只怕是大哥担心申家会迁怒平王府吧。” 被打了一巴掌,宋惜颜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堂堂王府,竟然因为一个世家而畏首畏尾,甚至还给我下药去成全申家的脸面,若是父王还在,定然要把你这个不孝子驱逐出王府。” “宋惜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内心最不愿为人所知的地方被揭开,宋言峥也恼羞成怒,“若非当初轻信了你是福星,我们又怎会不喜宋时欢,宋惜颜,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 听到宋言峥的话,宋惜颜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事已至此,若是大哥想挽回,自己去申家拉下脸求吧。” 见宋惜颜如此,宋言峥也跟着开口,“日后二郡主的用度继续缩减,关于才艺的支出都停了,反正也没有用武之地。” “你!” 昔日情谊深厚的兄妹两人几乎是彻底反目成仇。 宋惜颜直接甩袖离开,因着心中憋闷无处发泄,宋惜颜直直的走向宋言朝的院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出了宋言朝凄厉的吼声。 ...... 因着申林儿的事情,申浦极为恼怒,甚至申桦儿向申家递了好几次帖子都没有得到回应。 “言峥,如今满朝文武几乎都转而支持秦王府,若是无法拉拢申家,平王府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申桦儿的话让宋言峥眉心紧蹙。 “那王妃觉得该如何挽救。” “至少要摆出一个态度来,让申家知道如今只有平王府愿意器重申家,若是不支持平王府,那结果就是逐渐脱离朝堂的旋涡。” 申桦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只觉得身心俱疲,昔日她是申家女,如今嫁到平王府,竟然还要挖空心思的算计申家。 “王妃说的是。” 当天下午,申桦儿便和宋言峥进了宫。 紫宸殿。 “你们来做甚?”元祐帝头都没抬,仍旧在看着手里的折子。 “父皇,您可知女学比试之事?”申桦儿试探着开口。 “知道,顾家那个小混世魔王赢了惜颜和申林儿。”元祐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顾征搞出来的那动静,他想不知道都难。 “父皇,顾家这样是否有些太过张扬了。”申桦儿叹了口气,“惜颜那孩子心性要强,顾家这么铺天盖地的庆贺,这孩子气的都病了好几天了。” “再者,顾家还专门跑到申家挑衅......父皇,这种行为若不加以制止,顾家又是武将,日后恐有居功自傲的风险。” “是啊,皇祖父,只是一个女学跨班考试就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把惜颜这个皇家郡主放在眼里......”宋言峥也跟着开口帮腔道。 元祐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张扬?” “你大伯去年比顾征还张扬好几倍。” “难道要朕把你大伯也揪出来骂一顿?” 元祐帝不乐意了,自家孩子成器庆祝庆祝怎么了? “还有,顾征去申家不是挑衅,是怕申浦心里不舒坦特地去劝慰的,惜颜心性不好应该是你们多加管教才是。” 听到元祐帝的话,申桦儿和宋言峥脸上的表情都僵了,看起来格外滑稽。 “至于蔑视皇家郡主,这句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元祐帝都不想正眼看眼前这两个蠢货,“顾家是个知道感恩的,还敲锣打鼓的去秦王府感谢阿欢,朕瞧着顾家没什么问题。” “是你们多想了。” 从进殿到被扫地出门,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站在殿外,申桦儿和宋言峥都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皇上对于秦王府的偏心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王妃......” “先回府再说。” 申桦儿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平王府该怎么办...... 回到王府后,宋言峥思虑再三,还是朝着申桦儿开口: “王妃,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同你说。” “当年母妃怀着惜颜和阿欢的时候,曾有大师批命,说腹中胎儿是东宫的福星,只是我们误以为是惜颜。” “如今想来,应该是阿欢。” 瞬间,申桦儿神色大变。 第257章 魁首大赛,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那你们为何不早早把阿欢劝回来?” 听了这所谓的福星灾星之说,申桦儿只觉得荒谬,“你们竟然只因为大师的一句话,就毫无根据的判断宋惜颜是福星?” 被申桦儿指着鼻子,宋言峥也只得垂着脑袋任骂。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不能得罪申桦儿和申家。 “王妃,那现在要怎么办?” “宋时欢是不会自己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申桦儿定定的看着宋言峥,“若是你强逼宋时欢回来,就是要与宋裕彻底为敌。” “我......” 宋言峥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宋言峥不愿承认,时至今日,他是真的不敢与宋裕彻底为敌。 ...... 对于平王府和申家的处境,顾明珠是完全的乐见其成,如今顾明珠在顾家简直是被供起来的存在。 “明珠,过几日的魁首大赛你准备的如何了?” 顾明琉特地给顾明珠买了豌豆黄,“魁首大赛不仅要比四书五经,还要从琴棋书画中选一个当众表演,你......你要选画艺吗?” 提到画艺,顾明琉眼底满是心疼,明珠的画艺...... “大姐,我想要获胜,就只能选画艺。” 顾明珠狼吞虎咽的吃着豌豆黄,只觉得豌豆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糕点,“到时候你妹妹我就是人人称赞的小画师了。” 不同于顾明珠的信心满满,外面关于此次魁首大赛的议论却各色各样,纵使有先前的比试结果在,大多数人依然没有看好顾明珠。 “琴棋书画,顾明珠能选哪个?”一家小姐跺着脚开口,“选琴顾明珠弹出来的声音能让小儿啼哭,选棋顾明珠连屁股底下的垫子都捂不热就想窜起来了。” “书法更是写的歪歪曲曲,至于画,她只会画乌龟!” 同样的控诉也同样在京城的其他官员府邸响起,赌坊里开的赌局甚至顾明珠的赢面都不大。 秦王府。 “明珠之前的战绩还真是......” 宋时欢努力的咽了咽口水,难怪顾将军拿棒子的动作这么娴熟。 “顾家三个崽子,顾明宁和顾明珠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顾明琉随了她母亲。”沈清平一针见血的开口,“所以郡主可以提前找明珠探探虚实,也好早做准备。” “夫子说的有理。” 宋时欢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顾明珠一脸茫然的站在宋时欢面前。 “郡主,有什么事吗?” 她的豌豆黄还没吃完呢。 “明珠,魁首大赛的才艺表演你是如何打算的?”宋时欢忍着抽动的嘴角开口问道,明珠嘴边的糕点渣子都还在呢。 “我打算选画画,然后画郡主您的样子。” 霎时,院子里的宋时欢和沈清平同时惊的双眼微微瞪大,就连正欲走进院子里的宋裕也顿住了脚步: “画阿欢?” 顾明珠点了点头,“其实我不擅长画风景画物件儿,我只擅长画人,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我只画过我爹、我娘亲、我大哥还有我大姐。” 顾明珠瘪了瘪嘴,“娘亲去世的早,我只能从大姐的形容中想像娘亲的模样,可我不想只靠相像,所以我就画下来,大姐说我越画越像。” “至于我爹他们,我也得画下来然后去给娘亲上坟的时候烧给娘亲,让她知道我们现在过的很好。” 明明是悲伤的话,却被顾明珠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我画的很好的,跟真人一样,郡主若是不信,我现在画一幅给您瞧瞧。” “我信。” 宋时欢起身走到顾明珠面前,拉起了顾明珠的手,“等明珠获得魁首之时,我命人敲锣打鼓一路迎接明珠回来。” “好呀好呀。” 顾明珠端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 十月,魁首大赛。 赛前,顾征比顾明珠都还紧张,甚至连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了。 “明珠,你就放心发挥,前几天爹已经去祠堂拜过了,老顾家的祖宗们都会保佑你此次拿得魁首。” 这可是女学魁首! 当初明琉因为要照顾明珠,所以耽误了在女学求学,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家里一边看着明珠一边自己看书。 如今到了明珠,终于能为顾家出口气,省得那群瘪犊子老说顾家就是大老粗。 “爹,郡主说了,我此趟大吉。” 听到顾明珠的话,顾征瞪大了眼,合着他顾家老祖宗还不如郡主的一句话好使? “您和大姐都放心吧,等我好消息。” 魁首大赛第一场,比试四书五经。 这对于如今的顾明珠而言便是手到擒来,最终以总排名第三的位次进入了第二轮的琴棋书画比试。 “竟然是第三!” 听到六喜的话后宋时欢难言激动,“我都做好是第十的准备了,明珠果然是在读书上有天赋的。” 六喜闻言微微抬头,神色怔愣。 所以之前郡主那么肯定的告诉顾二小姐她有天赋,都是在哄顾二小姐的? “再去偷偷往赌坊里投些钱,押明珠赢。” 宋时欢双眼放光,这种赚钱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三日后,便到了众人都无比期待的琴棋书画比试环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顾明珠身上。 “顾二小姐,你的选择是......” “我选画画。” 顾明珠说罢便神色淡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拿出的不是画笔,而是边缘被打磨的极为锋利的炭石。 “顾二小姐怎么拿一块石头作画?” “莫不是画不出来,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一阵阵质疑声响起,可座位上的顾明珠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炭石在她的手中极为灵活的转动着。 一下又一下。 就好像记忆里给娘亲画了无数次一样。 一个时辰后,顾明珠收起了炭石。 “我画完了。” 画纸上的画被展示出来的那一刻,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画上的福安郡主坐在荡起来的秋千上,裙摆随风飘扬,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画纸上破纸而出。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栩栩如生的画! 第258章 当之无愧的魁首! “这......这是什么画?” 素有大祁第一画师之称的白玉堂忍不住上前惊呼,“老夫画了几十年的画,从未见过这种画法,画出来的人竟然能如此的真实生动。” “奇才,此乃奇才啊!” 顾明珠被一通乱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呆地,额头前的一缕头发缓缓翘了起来,她......她知道自己画的不错,但白大师这么激动...... 弄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传神的画作。”沈清平也跟着开口说道,“顾二小姐是能把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画出来吗?” 顾明珠赶忙摇了摇头。 那她的手会断掉的! “我只会画亲近之人,只有对他们的表情和动作都极其熟悉,我才能落笔成画。” 顾明珠指着画纸上的宋时欢,“这是福安郡主第一次到顾家,就坐在我爹亲手做的秋千上,当时我觉得郡主是大祁最好看的贵女了。” “所以我今日才画的出来。” 一画难求! 意识到顾明珠的画外音后,众人眼中的热切渐渐淡了下来,谁不想拥有这样传神的画像? 可惜了。 沈清平意识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原来如此,我给顾二小姐满分,如此惊为天人的画作,不拿满分......天理难容啊。” 于是乎,顾明珠以全部满分的战绩拿下了魁首。 当宣布顾明珠魁首的那一刻,直冲天际的锣鼓声响起,震的在场众人都浑身发颤。 唯有顾明珠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郡主! 郡主说过,待她获得魁首之时,会命人敲锣打鼓一路迎接她回来。 顾明珠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画纸,朝着秦王府的方向跑去。 她也获得了魁首,所以她就是整个大祁最配和郡主成为手帕交的人。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画像,久久难以回神。 “这......这画的是我?” “不及郡主万分之一。” 顾明珠歪着脑袋,“若是郡主喜欢,我就多画几张传出京城去,让整个大祁百姓都有机会瞻仰郡主芳容。” “那本王的英姿呢?” 宋裕极为稀罕的捧着画像,“小明珠,你看本王......” “王爷丰神俊朗,我画不出来王爷独一份的气质。” 宋裕瘪了瘪嘴,不就是拒绝他吗?至于变着法的说? “一幅就够了,明珠,若有旁人要让你作画,切记一定要拒绝。”宋时欢收起了画卷,神色也认真了不少,“否则就会招来祸患。” 还不待顾明珠开口,宋裕便招呼外面的六喜进来: “六喜,放出话来,就说本王请明珠为本王作画都被拒绝了。” 这样那些人应当不敢在开口让明珠作画。 “英雄救美”的宋裕转头看向顾明珠,可预料之中顾明珠一脸崇拜看向自己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只见顾明珠直勾勾的盯着宋时欢,“一幅不够,我再多给郡主画几幅。” 宋裕:...... 他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他应该在马车的车底。 ...... 画像的事情传到了宫中,好奇心满满的元祐帝直接把顾明珠叫进了皇宫。 第一次踏进紫宸殿,顾明珠有些害怕的往宋时欢身后缩了缩。 她爹可是说了,皇上是天子,她若是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会杖毙,她只能牢牢的抓住郡主了。 “拜见皇上。” “起来,顾家小丫头,朕听说你今日作了一幅惊为天人的画?”元祐帝开门见山的开口,“朕也甚至好奇,让朕瞧瞧。” 顾明珠闻言颤颤巍巍的把画像给了吴奇,吴奇呈给元祐帝后,元祐帝惊的许久都没有回神。 “画的真好。” 元祐帝伸手轻轻的拂过画像,“多画几幅阿欢,朕让人送出京外,让大家都瞧瞧朕的阿欢是有多漂亮。” 顾明珠一听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皇上这话正合她意,正合她意呀。 “皇祖父......” “阿欢,这样还能让整个大祁都知晓明珠的出神画艺。”元祐帝自然也知晓顾明珠只能为熟悉之人作画的事情,“至于明珠,朕会派人保护她,这样的天才理应被保护。” 宋时欢只觉得语挫。 “我还想画郡主去年赢得魁首大赛时的样子。” “还想画郡主教我学问的样子。” “还想画郡主和我一起躲在姐姐和姐夫喜床底下......” “咳咳咳!” 宋时欢重重的清了清嗓子,俏脸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明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元祐帝意识到了什么,仰头大笑起来。 “古灵精怪。” ...... 因为一幅画,顾明珠的名字迅速传遍了大祁的各个角落,整个京城也都因为魁首大赛的事情热闹起来,唯有平王府,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秦王府真是命好,被人上赶着巴结。” 申桦儿眼底满是嫉恨,“顾明珠也是个自己立不起来的,什么好处都要带上宋时欢。” “王妃,虽然我们不能强逼宋时欢回平王府,但我们可以给宋时欢涂上污点。” 宋言峥残忍的笑着,“之前父王的事情,是我们没有提前谋划好,所以父王病重和死后纵使宋时欢不曾尽过为人子女的本分,也不曾沾染上污点。” “我们这一次可以谋划好。” 申桦儿眼神一变,“言峥,她是你的母亲。” “名义上王妃才是我的嫡母。” 申桦儿听着宋言峥的话,眉心狠狠的跳了跳,一股寒意从骨子里升了起来。 亲生母亲尚且能被如此对待,那他日若她遇到了难处呢? “如今六个嬷嬷在府里,行事也要格外小心谨慎,若是没有谋划好,就不能轻易动手。” 申桦儿顿了顿,迅速作出了选择,若是常氏死了,那平王府就只会有她一个女主子了。 “王妃说的是,我们从长计议,不着急。” 宋言峥阴冷的笑着,他忌惮秦王府,所以不敢直接强逼宋时欢回来,但他亦有别的手段。 总之,他宋言峥绝不会甘于落在秦王府身后。 第259章 又起新计,秋猎 几日后,俪园。 看着眼前的宋言峥,常氏神色未变,“这俪园有什么稀奇的,能让大皇孙大驾光临。” 见常氏当着嬷嬷的面儿仍然没有给自己半分好脸色,宋言峥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大祁以孝治天下,我来看望母妃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本分?” 常氏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难得大皇孙好心一次,如今我你也瞧见了,没事儿的话就回去吧。” 常氏一眼都不愿多看宋言峥一眼。 如今平王府就像一个巨大的魔窟一般,宋言朝被革掉了金带子,宋惜颜日日以折磨宋言朝为乐,身为嫡兄的宋言峥对这一切却置之不理,甚至还纵容申桦儿给宋惜颜下药。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都是骇人听闻的程度。 午夜梦回,她都恨不得生产之日把这几个混蛋给掐死在襁褓中。 宋言峥闻言快速的扫了一眼常氏桌上的杏仁露,“母妃如今还是喜欢做杏仁露。” “闲来无事就做着消遣。” “外祖母传下来的手艺,母妃可以传给惜颜或是玲儿,莫要让这手艺失传了。” 留下这句话后,宋言峥快速离开了俪园。 他知道该如何潜移默化的对俪园动手了。 ...... 而另一边,申桦儿在这场风波过后终于再度进入了申家。 “爹,这次女学的事情我也无法控制,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申桦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和言峥进宫想要参顾家高调,还被父皇一通臭骂,这次且先委屈林儿,待日后平王府肯定会好好弥补林儿的。” “弥补?” 申浦依旧是余怒未消,“申家的女儿放在外头,哪个不是人人称赞的?这次林儿被顾家那小妮子踩到地上,你二叔这几日都又开始不回家了。” “爹,若是日后平王府......我做主把林儿许给言明。” 听到申桦儿的话,申浦愣了愣。 “此话当真?” “若是爹不信,我可以立字据。” 看着申桦儿坚定的神色,申浦的心彻底偏向了平王府,“如今这局面,对于平王府和申家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 “如今众臣们只看到了秦王的长处,所以趋炎附势,但他们忽略了秦王本质上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要学识没有学识,要武艺没有武艺,只要我们想办法让秦王的这些致命缺陷一一暴露,良禽自会择木而栖。” 申浦也反应了过来,伸手捋着自己的胡子,抬头看了眼屋外: “金秋十月,气候宜人,最适合秋猎了。” 就秦王那三脚猫的功夫,放进围猎场里连只兔子都打不中。 等着丢人吧! ...... 此时的宋裕压根儿就不知道申家在算计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一味的在书房里埋头苦读。 只要过了来年三月的院试,他就是秀才了。 而宋时欢则在王府的院子里煞有其事的冲着一旁看折子的沈清平开口:“夫子,您说如果一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偷偷闯入百姓家里,要判个什么罪?” “私闯民宅,当堂棒打三十。” 沈清平合上了折子,抬头看向宋时欢: “谁?” 只一个字,宋时欢莫名听到了几分杀意,忙不迭的摇了摇头,“申澜没惹我,我就是想让申家热闹热闹。”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沈清平眼中的寒意才渐渐消失,他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冒犯郡主了。 “夫子,抱夏机灵,发现这位申家二爷在申林儿输了后已经许久没有回申府了,说是回自己在外置办的私宅,但抱夏看的清楚,就是进东巷有户院子里了。” 一提到这种八卦,宋时欢眼睛里满是光彩。 “抱夏还听到院子里有孩子玩闹的声音呢。” “有点意思。”沈清平勾了勾嘴角,“抱夏,申澜一般晚上在哪里喝酒?” “兴富楼。”抱夏答复的声音嘹亮极了。 当晚,正欲摸黑溜进外室院子里的申澜被巡逻的士兵当做贼人抓了个正着,一番审讯下来,院子里的竟是申澜养了近十年的外室。 此事一出,申二夫人直接要带着申林儿回母家,闹得申浦在朝堂上都被御史给参了好几本。 “申大人要不要去寺庙拜拜?” 下朝后,沈清平慢悠悠的走到了申浦跟前儿,“最近申大人好像有些太倒霉了。” “不劳小沈大人费心了。”申浦脸色僵硬的回道。 “这不是听顾家小明珠说,最近几日申二小姐在女学日日以泪洗面,不知道的还以为申家让小姑娘受天大的委屈了,再哭啊,护城河都要涨水喽。” “这个......这个混不吝!” 看着沈清平大笑离去的背影,申浦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口,欺人太甚。 对付秦王的事情要立刻提上日程。 ...... 紫宸殿。 “方才在朝堂之上也没见你有话要说啊?” 对于去而复返的申浦,元祐帝显然是不待见,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他如何放心把朝中要事交给这样的人? “回皇上,臣有一事不方便在朝堂上说。” 申浦努力的扬起了笑脸,“自上次秋猎到现在,也有两年了,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皇上可以考虑再次举办秋猎。” “秋猎?” 显然,元祐帝老了,猎不动。 所以大祁对秋猎便不是很热衷。 “是啊,历朝历代几乎都是年年举办秋猎,若是秋猎上能挖掘到好苗子,对大祁是大大的有益。”申浦犹如迎春楼里卖力推荐姑娘的老鸨,“再者,几位王爷皇孙雄姿英发,到时候也能一展风采。” “准了。” 元祐帝反应过来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速度之快让申浦都有些诧异。 皇上不怕秦王在秋猎上丢脸吗? 申浦呆呆的走了。 元祐帝扫了眼申浦的背影,朝着吴奇开口,“通知秦王秋猎之事,另外告诉他,让他别上场给朕丢人。” 元祐帝顿了顿,再次开口: “让阿欢上场就行。” 第260章 本王不善骑射,但本王的女儿擅长 秦王府。 看着眼前面色犹豫的吴奇,宋裕心里连着冷哼了好几声。 每次一看到吴奇这种表情,就指定没有好事儿。 “吴公公,可是皇祖父有什么吩咐吗?” 一旁的宋时欢笑着开口。 对着宋时欢,吴奇艰难的挤出了一抹笑容,“王爷,郡主,申大人向皇上提议举办秋猎,皇上同意了。” 哗啦—— 宋裕手里的笔在宣纸上划出了一条又粗又歪的痕迹。 “秋猎?本王不去。” 宋裕突然想到刚带阿欢回秦王府那会儿,阿欢出拳差点没把他送走,宋裕就内心泪流满面。 读书他后天可以弥补。 但武功......他身子骨已经定型了,实在是学不了一点。 “皇上让奴才告诉王爷,这次秋猎不用王爷亲自上场。” 吴奇暗戳戳的瞄了宋裕一眼,王爷哟,皇上还怕您上场丢了他的人呢! “到时候您让郡主代您上场便是。” 话音落下,宋时欢双眼亮了亮,“我吗?” 代父王上场的意思...... 就是让她代替父王去跟一群儿郎们比试一番吗? 她求之不得。 “这......这样行吗?”宋裕难得有了几分心虚,好像他弱到需要让阿欢替他上场撑面子一般。 “皇上本来不愿答应,后来觉得秋猎可以展示一番郡主的骑射,这才应下了。” 吴奇只差没把元祐帝的真实意图一字不差的说给宋裕听了。 皇上就是想让满朝文武看看他的孙女有多优秀。 “行吧。” 宋裕有些兴致缺缺,总觉得有点没面子。 但又没法说。 ...... 元祐帝把秋猎的事情直接交给了申浦张罗,消息迅速在京城传开了,家中有适龄儿郎的都忙不迭加急训练骑射,各个都想在此次秋猎中拔得头筹。 沈府。 “王爷不善骑射,申浦那老东西却故意让王爷和齐王各领一队比试,还宣称领队猎得的猎物积分可以翻倍,摆明了要让王爷出丑。” 沈明文眉头紧皱,这骑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爹不必担心。” 沈清平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王爷那三脚猫的功夫,再担心也赢不了。” “你!”沈明文气的老脸涨红,“王爷如今能在朝堂中获得支持不容易,是在洪灾里拼命换来的,若是因为一次秋猎就......老夫都为王爷鸣冤。” “还有平王府的两个皇孙也要参加,到时候若是王爷连两个皇孙都......” 沈明文看着沈清平这副模样,直接伸腿踹了过去。 “王爷不善骑射,您踹我作甚?”沈清平愤愤道。 “王爷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伴读是谁?陪着王爷一起逃课的又是谁?偷偷给骑射课的马儿下巴豆的又是谁?” 之前王爷纨绔的时候,他都不敢提这些事儿,生怕皇上一个恼怒把眼前这混账脑袋给砍了。 “行了行了,爹,好汉不提当年勇。” 若非出于礼节,沈清平只差上手捂住沈明文的嘴了。 “皇上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让郡主代替王爷上场。” “郡主?” “替父上场?” 都是他认识的字,但拼在一起沈明文有些听不懂了。 “我去书房,再研读一番花木兰替父从军。” 与沈府不同,顾府则满府上下都激动不已。 “郡主要代替王爷上场?”喻凡目光灼热,“到时候定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这次的头筹,秦王府拿定了!” 顾征也是一脸肯定,迫切的希望下一秒秋猎就能开始。 老天爷,赶紧让郡主这颗绝佳的练武苗子被世人看到吧! ...... 出发前往围猎场的前夕,京中所有参与此次围猎的分队名单出来了。 齐王府。 “此次我这一对猛将不少啊。”齐王笑的合不拢嘴,“这位申大人可真是个妙人儿。” “王爷,在下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一位幕僚缓缓开口,“皇上对秦王偏袒之心人尽皆知,怎会应允秋猎这种秦王不擅长的事情,还把秋猎之事交给申家来办。” “苟先生多虑了。” 齐王丝毫没有听进去幕僚的话,“秋猎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传统,哪是随便取消就能取消的,这一次本王定要让大哥吃个暗亏。” 看着齐王跃跃欲试的模样,幕僚只得垂下了脑袋。 而平王府,宋言峥被分在了宋裕的队伍,宋言明被分在了齐王的队伍。 “言明,这次你要使出浑身解数,向你皇祖父展示出你的本事。” 申桦儿不放心的叮嘱道,“至于你大哥,他会以身子不适为由少打一些,这次秋猎,一定要让齐王的队伍获胜。” “王妃放心,骑射之事我有信心。” 宋言明挺直了腰杆儿,几个皇孙里,他的骑射最是厉害。 以前没有比他厉害的,以后也不会有。 秋猎当天。 围猎场因着空旷,时不时有阵阵秋风吹过,为秋猎更增加了氛围。 元祐帝上了年纪不能轻易上马,因此也只说了几句开场的话。 “皇上,接下来就是秦王和齐王各率一队,哪队猎得的猎物最多哪队就获胜,您看是否要为这场比试添个彩头?” “好啊。” 元祐帝笑眯眯的答应了,“朕就拿朕手里这把玉骨扇做彩头。” 只要是元祐帝赐的,就算是跟头发丝儿都会让人追捧。 听到元祐帝的话后,申浦方才转头看向宋裕,说出了从见到宋裕第一眼开始憋到现在的话: “秦王殿下,还请您更衣。” 哪有秋猎穿便装的? 甚至还是跟着福安郡主一起坐马车来的猎场。 申浦只觉得这场比试尚未开始,胜负就已然明了。 却见宋裕双手环抱,脸上带着申浦看不懂的笑意: “这种小场面,就让阿欢代替本王上场吧。” “王爷,围猎之事由一个年幼的郡主上场......不太妥当吧?”申浦被惊得都有些结巴,秦王竟然想让女儿代替上场。 可还不待申浦再次开口,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要想跟我父王交手,得先猎的过我。” 第261章 你们不想要这双倍积分?我要!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眼神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只见宋时欢一身暗红色骑射装束,裤脚和袖口都齐齐收紧,长发也束了起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怎么?大家是信不过我?” “谁敢不信朕的孙女?”完全没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元祐帝起身朝着宋时欢走来,“这身衣裳适合阿欢,尚衣局统统有赏!” 听到元祐帝的话,本就处于怔愣中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心脏一颤,福安郡主竟然得宠到了这样的地步? 参加秋猎的衣裳都是皇上亲自命尚衣局做的! “皇祖父,待孙女给您猎一头黑熊来。” 一阵嗤笑声响起,齐王一副故作惊诧的模样,“阿欢到底是年幼,不懂黑熊的难猎之处,这围猎场里的黑熊,都有四个阿欢不止了。” “别到了围猎场吓的哭鼻子才好。” “我父王说四叔年幼习武之时曾被黑熊吓哭过,怪不得四叔会如此揣度我,只怕要让四叔失望了。” 一听宋时欢这话,齐王的脸色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是长辈,今日若是赢你,你可莫要说我胜之不武。” “四叔放心,我代替的是我父王,你何来长辈一说?” 宋时欢压根没给齐王留半点颜面,齐王见状愤愤的瞪了宋时欢一眼,而后振臂一呼,便把自己队伍里的人领上站在了围猎场的入口处。 “阿欢,安全为上。” 宋裕脸上的表情渐渐被担忧取代,有些恼怒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武,这个时候还让阿欢替他出头。 “父王放心,待我出来为我庆功。” 宋时欢笃定的模样让周围不参加围猎的人都看傻了眼。 怪。 此事太怪。 ...... 哨声响起,齐王率先率领队员们进了围猎场,而宋时欢这边的队员除了喻凡外都有些面露难色,甚至忍不住看向宋时欢身后的宋言峥。 “走,进围猎场。” 宋时欢轻夹马腹,面不改色的朝着围猎场内而去。 走了约三百米,围猎场外的人已经看不到宋时欢等人的身影,宋言峥方才勒紧了缰绳,“阿欢,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里面实在是危险,大型猛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言峥一副为宋时欢担忧的模样,“若是你觉得无聊,我先去给你猎一只兔子陪你在这里待着,不过是一场围猎罢了,输赢并不要紧。” 宋言峥的话让其余的队员们都忍不住点头,无他,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小郡主能猎得猛兽。 唯有喻凡眼中露出了几分嘲弄,一群傻子哟。 “我进围猎场,可不是为了待在这里跟兔子玩的。” “阿欢!” 宋言峥忍不住抬高了声调,“我知道你因为当初的事情嫉恨平王府,连我也一并厌恶上了,可我这次是真的为了你好,你若是再任性,我就把你绑在这棵树上。”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宋言峥是个担心妹妹的好兄长。 一阵嗤笑声响起,宋时欢抬头看向宋言峥,目光里满是嘲弄: “把我绑在围猎场,不就等于把我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 “等你们都四散离开,我若是遇到了猛兽,岂非要白白成为猛兽的口中餐,宋言峥,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暗害我?” “你!” 心里最隐蔽的想法被宋时欢直接说了出来,宋言峥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可宋时欢却不愿再继续同宋言峥浪费时间。 只见宋时欢拔出了背囊里的长箭,长箭上弓,松弦射箭的瞬间,空中掉落下来了一只鹰。 “领队猎得的猎物积分可以翻倍。” “你们不想要这双倍积分,我要。” 宋时欢的眼底满是暗色,“喻凡跟着我,其他人先四散打猎,最后再一起猎黑熊,今日这场比试,我一定要赢下来,还请各位拼尽全力。” 说罢,宋时欢便带着喻凡朝着围猎场的中心地带而去,留给众人了一个极为潇洒利落的背影。 “大皇孙,我等也去围猎了。” 众人纷纷离开,最后剩下宋言峥紧握双拳,双眼死死的盯着被一箭射死的鹰。 怎么会?宋时欢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箭法? ...... 越靠近围猎场的中心,便能更清晰的听到猛兽的叫声。 “郡主,此次围猎特地准备了一头黑熊,其他便是一些马鹿、狐狸之类的小型动物。”喻凡的耳朵动了动,“黑熊应该在我们的正北方。” 宋时欢闻言扫了眼地面,看到正北方路面上的马蹄印后勾了勾嘴角,“不急,先去多猎一些别的东西。” “黑熊很难以一己之力拿下,合众人之力猎得无法计入领队的双倍积分,瞧着印子四叔他们应当是直奔黑熊而去了,我们不妨先把积分拿稳,让四叔他们跟黑熊缠斗一番。” 而后......抢个功。 喻凡意识到了宋时欢的想法,忍不住笑出了声,“郡主此计甚好,敌疲我打。” “兵法看的不错。”宋时欢一抬手,便又是一箭射出,箭无虚发。 “郡主特地吩咐过要多看兵书,不敢懈怠。” 半个时辰,宋时欢已经猎了围猎场将近一半的猎物,甚至不分敌我的从自家队员手里抢射了不少,看着自家领队的“赫赫战果”,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郡主且恐怖如斯,那秦王...... 岂非大祁第一猛士? “人齐了吧?齐了就去猎黑熊。” 宋时欢带着人朝着黑熊的呼声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与黑熊紧紧缠斗的齐王一队,队员们正在引诱黑熊暴露致命部位,而齐王则在一旁等待时机。 宋时欢伸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可就在这时,宋言峥却发出一阵惊呼,“四叔,小心黑熊。” 顿时,齐王便意识到了宋时欢等人的存在。 见到宋时欢开弓,箭矢直直朝着黑熊的心脏位置,齐王也着急的拉起了弓箭。 啾—— 两支长箭几乎同时穿透空气,朝着黑熊的方向而去。 第262章 宋言明,你可要点脸吧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两支长箭射出的方向。 只见其中一支长箭正中黑熊的心脏,另一支则偏了数寸。 “快用匕首拿下黑熊。” 喻凡迅速反应了过来,黑熊身边的人立刻手持匕首直直的插向黑熊,一声巨响传来,黑熊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两支长箭的箭身因为黑熊倒地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扭曲。 宋时欢见状勾了勾嘴角,她那一剑正中心脏要害,她仿佛都已经看到了父王臭屁的模样。 可就在此时,宋言明握紧了双拳,看向宋时欢的视线里夹杂了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不可置信,有嫉妒,还有算计...... 下一秒,只听宋言明的声音响起: “恭喜四叔猎得黑熊。” 瞬间,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正中黑熊心脏的那支箭明明是郡主射中的。”喻凡手背上瞬间弹出青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三皇孙竟然还敢颠倒是非黑白。” “喻凡,你大胆。” 宋言明咬紧牙关,“方才阿欢站的地方就在四叔身后,两人射出的长箭方位相似,且黑熊倒地又让箭身弯曲,你又如何笃定那支箭是阿欢射中的?” “你们队伍的人就是这么抢功的吗?” “不止是喻凡,我们都看到了。”除了宋言峥,宋时欢这一队的其他人也开始闹了起来,各个都憋红了脸。 齐王也反应了过来,心脏怦怦直跳: “言明......言明说得对,方才阿欢那支箭简直是擦着本王的耳朵射向黑熊的,偏了数寸,阿欢,你为了拿下黑熊简直是不把四叔的命当回事儿。” “还有,你们队伍的人自然是向着阿欢说话,没有可信度。” 意识到自己队伍的人方才都在同黑熊搏斗,很难分神看清两支箭矢插在黑熊身上的位置,齐王眼神亮的惊人。 天助他也。 见齐王如此笃定的说,齐王队伍的人也都不乐意了,“我们拼命同黑熊搏斗,你们却想来摘桃子,这可不地道。”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宋时欢不仅功劳被抢,还被扣上了一头屎盆子。 “四叔,那支致命的箭真的是您射的?” 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连半分恼怒都没有。 “是......是啊......” “好啊。”宋时欢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次比试马上就要结束了,一会儿便会有护卫来把黑熊抬出去,到时候你我在皇祖父面前分说吧。” 见宋时欢如此笃定,齐王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长箭都是统一发放的,他们射出的方位又相似,她能分说的明白? 思及此,齐王又放下心来,赞赏的看了眼宋言明的方向。 这小子今天够机灵的。 ...... 围猎结束,当元祐帝等人看到足足需要八名壮汉才能抬得动的黑熊,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这黑熊,是谁猎的?” “回父皇,是儿子猎得。” 元祐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你猎的?” 他怎么不知道老四还有这本事呢? “皇上,此黑熊乃郡主所猎,却被三皇孙颠倒黑白说成是齐王所猎,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喻凡压根等不及宋时欢开口,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猎黑熊。 在大祁围猎中是一等一的成绩了。 若是这成绩被齐王抢走,他喻凡连回顾家的脸都没有了! “喻凡,你把话说清楚!” 宋裕噌的一下闪现到了喻凡面前,怒气冲冲的看着齐王和宋言明,“两个黑心肝的东西,趁着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的女儿,实在是忍无可忍。” 待喻凡把事情的始末说完后,宋裕便撸起了袖子,直冲冲的朝着宋言明而去。 “你眼瞎了?” 宋裕上来就给了宋言明的屁股一脚,双手只差要把宋言明的眼给戳两个洞。 “大伯,我的确是看到四叔的箭射进黑熊的心脏了。” “你看到了?谁都没看到就你看到了?” 宋裕扭头看了元祐帝一眼,学着元祐帝的模样脱下了鞋子,“父皇,今日儿子就替你教训教训皇家的不孝孙。” 几息后,宋言明被宋裕追着打。 各式各样的痛呼声响起,齐王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大哥,事情都还没查明白,你就这样......不太好吧?” “老子可不是要查案的,老子是要给阿欢出气的。” “混账!” 元祐帝一声怒喝,宋裕才止住了动作。 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还在,这混账嘴里也敢称老子? 没看见阿欢气定神闲,显然是手里捏着分辨真相的法子呢。 “阿欢,你来说。”面对宋时欢,元祐帝的眼睛亮了又亮,一个十一岁就能猎得黑熊的孙女...... 他老宋家的祖坟得冒了多少青烟。 “皇祖父,当时四叔那一队的其他人都在与黑熊近身搏斗,看不清楚也情有可原,但大皇孙肯定能看清楚,所以......”宋时欢看向宋言峥,“大皇孙,不如就由你来下定论吧。” 宋言峥愣了。 看到宋裕手里握着的鞋子,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 最终狼狈开口,“我......我当时有些没看清,兴许是四叔吧,阿欢毕竟年幼,力气不够。” “嗤。” 宋时欢嗤笑出声,缓缓走到黑熊身边,身后极为轻松的取出了插在黑熊心脏的长箭,而后把长箭交给了吴奇: “劳烦吴公公冲洗掉箭身上的血迹。” “阿欢,你这又是作甚?”宋言明只觉得心里止不住的慌乱,“不过是没射中罢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较劲。” “宋言明。” 宋时欢直呼了宋言明的名讳,让宋言明瞬间噤了声。 “你可要点脸吧。” 霎那间,宋言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伸手指着宋时欢,上下嘴唇直打哆嗦却吐不出半句话来。 宋时欢竟然敢......竟然敢当着这那么多人的面暗讽他不要脸? 人群中的沈清平忍不住垂下了脑袋,掩盖住了嘴角的笑意。 就在此时,吴奇的声音响起: “这箭......这箭有些不一样。” 第263章 不好意思,防小人不防君子 “若是我猜的不错,箭身尾端应该有绿色的痕迹,是草木汁水浸染上的。” 宋时欢看着宋言明眼底掀起惊涛骇浪,缓缓笑了。 “是,这箭身尾端与郡主说的分毫不误。” 吴奇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黑熊就是他家郡主猎的! 郡主! 猎的! “皇祖父,还请您派人逐一拔出其他猎物身上的箭。”宋时欢说罢又顿了顿,“可能得多派几个人。” 她这次为了拔得头筹,猎的貌似有点多...... 只见元祐帝大手一挥,直接开口:“把郡主猎得的猎物都抬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拔箭检验。” 话音落下,一水抬着猎物的护卫走了进来,仅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空地便被放满了猎物。 “这......这都是郡主猎的?” 一旁看着的其他朝臣个个都咽着口水,这样的盛况,好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千真万确,都是我亲手猎得。” 宋时欢说话的时候刻意看了齐王和宋言明一眼,看的两人脚底生寒。 元祐帝见状直接动用了几十名护卫,拔出长箭后又逐一清洗,而后...... “皇上,这上面的每一根箭身尾端都有绿色的痕迹。” “你偷偷做标记?” 宋言明破防的开口,“围猎场有规定,使用的长箭必须完全一致。” “不对。” 顾征站直了身子,“有此规定是为了公允,因为不同的长箭会导致不同的穿透力,而郡主只涂抹了箭身,完全没有影响,并未违反规定。” “皇上,还请检验黑熊身上另一支长箭的箭身尾端是否有绿色痕迹。” 结果不言而喻,众人皆明白了猎得此黑熊的人是谁。 “我只是在等待猎物的间隙摘了几片叶子,用汁水擦了擦箭身罢了,宋言明,你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宋时欢见宋言明不语,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无他,防小人不防君子。” “我......我可能是看错了。”宋言明有些无措的开口辩驳着,但这辩驳显得极为苍白无力,“你和四叔射出的箭方位那么像,我看错了也有可能。” “阿欢啊。”齐王也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为了猎得黑熊都不愿意偏四叔几分射箭,当时我被你的长箭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就没看到那支箭射中的心脏,我是听言明说......才就势开口的。” 齐王和宋言明的这番话让他们这一队的队员们都神色各异,纷纷远离了两人一小步,丢人,太丢人了。 就算没射中心脏,但他们队也贡献了力量,非要弄得现在...... 一想到他们还质疑了郡主一队,各个都臊的面红耳赤,秦王......不会记仇吧? “抱夏!” 宋时欢并未回应齐王绿茶式的发言,而是冲着一旁的抱夏开口。 只见抱夏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苹果,又跑到元祐帝的另一边朝着空中抛出了苹果。 而宋时欢则迅速开弓,射出的长箭直直穿透了苹果。 神射手! “四叔,我对我的准度有信心。” 只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让齐王所有的话都失去了威胁。 “我......” 齐王在围猎场内的志得意满完全消失不见。 ...... 几息后。 齐王和宋言明纷纷跪在地上,齐王猎得的猎物也被抬了上来,只有零星几个,跟宋时欢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此次比试的胜负不言而喻。 此时,众人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分外炽热,年仅十一岁的郡主赢过了齐王! 顾征意识到周围人过于热切的视线,忍不住起身走到中间,跪在了齐王和宋言明前面。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元祐帝此时还没料到顾征也动了某种......心思。 “臣想收郡主为徒。” 处置齐王和宋言明先放放吧,再晚会儿他怕天资聪慧的徒弟都没了。 可出乎顾征意料的是,率先开口拒绝的不是元祐帝,也不是宋裕,而是...... “不可!” 沈明文格外的激动,说话用力的都喷出了唾沫星子,“你又不懂什么教人法子,还让郡主给你当徒弟?” “我怎么不会教人了?军营里那么多精兵悍将不都是我教的?” 顾征很是纳闷儿,沈老头一个文臣为何对此事如此抗拒。 他收郡主为徒,又不会去吃沈家的大米。 “总之,皇上,臣觉得不大合适。”沈明文心里苦,按照顾征那训练人的架势,若是真收了郡主为徒,每天郡主钻研学问的时间只怕都没有了。 “咳咳。” 见两名朝廷肱骨争执了起来,元祐帝连忙出面平息,“顾卿,此事容朕想想。” 得等他想要一个均衡分配阿欢时间的法子才能答应。 宋时欢见状伸手摸了摸鼻尖,这种场合,她还是沉默比较合适。 沉默是金。 为了把众人的注意力从顾征想要收徒之事转走,元祐帝冲着齐王和宋言明一人一脚,极为公允。 “一个是睁眼瞎,嘴皮子一张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另一个,是心思都在歪道上,总想着从别人身上咬块肉下来。”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不孝子孙。 觉得祖坟的青烟冒的还是不够多,没把眼前这两人给熏回正道。 “朕是管不了你们了,秦王,朕就把这两人交给你了。” “遵命!” 宋裕立刻来了劲头,老头子这次判的,可比让两人回府禁足爽多了。 只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决定先来点开胃的小菜,“来人,就照着方才抱夏的动作往空中抛苹果,让齐王和四皇孙分别射箭,直到射中为止。” 苹果一个接一个的被抛向空中。 长箭也一个接一个的射空。 “啧,你们这箭法不行啊,连阿欢皮毛都不如。” 宋裕还不忘在一旁杀人诛心。 啾—— 又空了一箭后,宋言明彻底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引以为傲的骑射...... 全没了。 第264章 对,就这么宣传本王 当玉骨扇落入宋时欢手里的时候,申浦彻底麻了。 这叫什么事儿? 他费尽心思的为福安郡主安排了一场个人才艺展示? “此次围猎多亏了申爱卿,朕才能知道原来朕的孙女在箭术上深藏不露,大有可为啊。” 元祐帝甚至还慢悠悠的给了申浦一击,眼见申浦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元祐帝心里冷哼,申家到底还是不安分,得找个机会处置了。 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若要动,就得连根拔起。 至于一旁嚎啕大哭的宋言明,则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安抚。 “哭什么哭?” 宋裕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四叔从小遇到个虫子都哭,看你连你四叔都不如。” 一旁的齐王闻言抬起了头,不然他怕他的眼泪也流下来。 杀人诛心。 “言峥,你也来射几箭吧,本王就想看看皇孙辈里谁的箭术最好。” 宋裕的视线缓缓朝着宋言峥看去,他可没忘记喻凡那小子说了,就是宋言峥出声提示的老四。 平王府的人怎么就一个个的都这么该死呢? 本以为能顺利脱身的宋言峥闻言脸色一僵,“我......我也需要吗?” “怎么,你不算皇孙?” 一句话竟是直接想把宋言峥的金带子给弄没了。 宋言峥看了眼元祐帝,又看了眼申浦,见两人都不愿正眼看自己,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只能接过了弓箭。 一下未中。 两下......也未中。 第三下,宋言峥不敢拉弓了。 “看来你们这些专门请过武夫子的,也不过尔尔。” 宋裕说罢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言鸿也不善骑射,看来本王的阿欢才是皇孙辈中骑射的第一人啊。” “郡主今日秋猎,箭无虚发,就算是军中将士也大多难有郡主这样精湛的箭法,这第一人,郡主当之无愧。” 喻凡此刻已经成为了宋时欢最忠实的后援。 “第一人,朕之阿欢!” 元祐帝的一句话,彻底坐实了宋时欢在箭术上的天赋。 “多谢皇祖父赞誉。” 宋时欢冲着元祐帝笑着,“他日若有敌寇来犯,孙女愿护大祁臣民平安无虞。” 霎那间,元祐帝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眼角也闪过了一抹晶莹。 “臣听父亲说过,当时皇上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也是箭无虚发。”顾征语气里满是感慨,“郡主真真是得了皇上您的血脉天赋。” 元祐帝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盯着宋时欢笑。 他老了。 但他的孙女却像晨时刚刚腾起的太阳,继承了他的所有。 “阿欢,可保大祁百年基业。” ...... 秋猎尚未结束,齐王和宋言明便被打包扔回了齐王府和平王府。 并且扔回去之前还被带着在京城转了一大圈,不出半日,整个京城便都知晓了围猎场内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的朝臣们则都开始晕晕乎乎,直到围猎结束踏上回府的路,都还没反应过来。 “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 徐家,徐老夫人听到徐进若的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娘,这种事情上儿子怎敢诓骗你?”徐进若肥胖的身子都在发颤,“可保大祁百年基业,若不是郡主是个女儿身,儿子都觉得皇上想要立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孙了。” “不得胡言。” 徐老夫人想到了去年第一次见到宋时欢的时候,彼时那孩子还是黑瘦黑瘦的,就连她也是只觉得这孩子能在秦王府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不错了。 可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东宫被废,废太子身死,宋言朝被革掉了金带子。 楚王被囚禁于皇觉寺,宋言鸿带着府上众人离开京城。 唯有秦王,拿到了大祁太子印。 如今细细想来,只觉得胆战心惊。 “进若,只怕你我都看走眼了,这位郡主绝非池中之物。”徐老夫人握紧了手帕,“王爷因你那宠妾的事情始终对徐家有层隔阂,你要记住,若是日后秦王府有需要,徐家要倾全族之力相帮。” “要把那层隔阂捅破,徐家不怕付出代价。” 与徐家母子相似的对话在京中许多府邸中发生,而宋裕对此则毫无波动,阿欢的受宠程度他早就领教过了。 “申大人。” 宋裕开口叫住了想要开溜的申浦。 “这次本王还要多谢申大人操办这次秋猎,六喜,一会儿给申大人府上备些薄礼送去。”边说,宋裕边靠近了申浦,“不过......宋言明这次耍小聪明丢了人,申大人可一定要跟平王妃说一说,让她好好教导才是。” “多谢王爷。” 申浦已经笑不出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王也只是善意提醒,申大人,再会。” 说罢,宋裕便上了马车,马车上的龙纹标志落在申浦眼里,申浦只觉得双眼刺痛,头脑发胀。 ...... 秋猎结束的次日。 宋裕正在书房里老老实实的做着题册,宋时欢则在一旁为宋裕研墨,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宋裕答的情况。 “父王,这个典故好像正史里没有,该不会是从话本子上看的吧?” “父王,写错了个字。” “父王......” 宋裕如坐针毡。 阿欢不在自己身边带着他心里不安稳,在他身边带着他面子不安稳啊。 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王爷,郡主。” 听见六喜的声音,宋裕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六喜,救星啊。 “现在京城都在传王爷尽得皇上真传,不仅如此,还在一年多的时间把郡主的箭术教的炉火纯青,简直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传的是本王,不是阿欢?” 宋裕呆住了,他尽得父皇真传吗? “对,王爷......需要奴才派人解释一番吗?” 六喜愁啊,他怕哪日有人要让王爷射箭,这不就露馅了。 “解释?不必解释。” 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本王从始至终可都没说过本王比阿欢强,这些都是大家的猜测罢了。” “就这么宣传本王,很好。” 第265章 抢着当师父!纷争开始了 紫宸殿。 “那混账也被吹捧了?” 元祐帝听到吴奇的话后差点没蹦起来,“围猎的时候他一次弓都没开,竟然还能被吹捧成这样?” “皇上,大家都以为郡主是王爷教得好。” “胡闹!” 元祐帝不乐意了,“阿欢分明是继承了朕的血脉天赋。” 至于那混账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 吴奇闻言连忙垂下了脑袋,关键是秦王也没有派人出面说明情况,显然是对此事乐见其成的。 “皇上,虽然大家都说王爷教得好,但要想达到箭无虚发的程度天赋是最重要的,归根究底,大家还是会想到您这儿。” 宋裕拼命的昂首挺胸,吴奇拼命的替宋裕圆话。 “哼!” 元祐帝冷哼道,那混账也就是有福气得了阿欢这个女儿。 吴奇这边的心还没安安稳稳的放进肚子里,殿外便传来了一阵动静,连忙出去一看,吴奇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只见沈明文和顾征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吴公公,劳烦替我等禀告一番。” “今日我要再求一求皇上,让郡主做我的徒弟。”顾征瞪了一眼沈明文。 “皇上不会答应的。”沈明文也恶狠狠的回瞪了过去。 在两尊大神的夹击之下,吴奇心如死灰的进殿通禀: “皇上,沈太傅和顾将军来了,是因为郡主的事儿。” 老天保佑,一会儿皇上的心情可一定要保持美妙啊,不然受罪的就是他这样近身伺候的人。 看着沈明文和顾征进殿,吴奇忍不住祈祷。 ...... “皇上,这是臣为郡主制定的练武计划,臣是真心想要收郡主为徒,这等天赋若是不好好训练,岂非暴殄天物?” 顾征送上了他熬夜制定的计划,沈明文只扫了一眼,整个人就炸了。 “顾征,你这是要把郡主所有的时间都包揽过去?” 那他怎么办? “练武自然是要全情投入,这样才能有更高的成就,沈太傅,难不成你寒窗苦读的时候还有心思去吟诗作赋?”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元祐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都是朝廷重臣,为了给他孙女当师父争成这样,至于吗? “顾卿。” 元祐帝清了清嗓子,“你若是能接受每三日让阿欢花一日的功夫练武,朕就同意你的请求,但最终行不行,还得阿欢点头。” “为什么是三日?”沈明文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一日,顾老头一日,这不是两日吗? 却见元祐帝直接抄起了桌面上的镇纸,正欲扔出来意识到了沈明文年纪大了闪躲的速度不够,才恨恨的放下: “你把朕放在哪里了?还有秦王,若是两日,他能答应?” 唯有顾征左看看右看看。 总觉得皇上和沈太傅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臣答应。” 顾征简单想了想便立刻答应了下来,有总比没有好。 走出紫宸殿,顾征浑身舒畅。 “沈太傅,您也莫要太过羡慕,您也定然可以遇到在学问上天赋极佳的人,到哪个时候,您就理解我今日的急切了。” 沈明文对此表示呵呵。 他下手可比顾老头早多了。 “顾将军,那就托您的福了。” 沈明文已经开始期待顾征得知真相的时候。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秦王府一趟,就此别过。” 顾征高兴的哼着小曲儿走了,没有看到沈明文嘴角那抹狡黠的弧度。 ...... 秦王府。 “每三日去顾府练武一日?” 宋裕双手环抱,打量着眼前的顾征。 “若是阿欢练不好,你不会也拿着棍棒到处追着打吧?” 顾明珠那小丫头控诉顾征的话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怎么会呢。”顾征擦了擦额头完全不存在的汗,“我定然会把我所会的一切都倾囊相授。” “阿欢,你怎么看?” 宋裕扭身看向宋时欢,显然跟元祐帝一样,以宋时欢的意愿为主。 “我愿意拜顾将军为师。” 宋时欢走到顾征面前,朝着顾征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最缺少实战的经验,正好顾征有。 见宋时欢如此,顾征激动地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郡主放心,我顾征......定然拼尽全力。” 顾征整个人飘飘忽忽的走了,宋时欢一路小跑跑到了王府里的湖边。 伸手拨弄着湖水。 前世因湖水而死,但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半分畏惧,眼底满是笑意。 “大祁天子是我皇祖父,手持大祁太子令的是我父王。” “文臣之首沈太傅是我的文夫子。” “武将之首顾将军是我的武夫子。” “未来的丞相大人是夫子。” “迎春,我好幸福呀。” 她是整个大祁最最幸福的小郡主。 ...... 不同于宋时欢的幸福洋溢,平王府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王妃,三皇孙已经连着几日都不愿怎么进食了。” “丢那么大的人,吃不下才是正常的。”申桦儿愤愤道,“非要耍小聪明,这下好了,平王府的名声都要被他丢尽了。” 不止平王府,还有申家。 一想到一团乱麻一般的现状,申桦儿便觉得精疲力尽。 “我再给父亲写封信,看看父亲有什么安排。” 同一时间,紫宸殿。 沈清平被急召入宫。 “皇上召臣进宫,可有什么吩咐?”沈清平跪在地上,眉眼低垂。 “朕觉得申家有些不安分。” 元祐帝翻动着手中的册子,看到申家和平王府频繁的接触,元祐帝眉心似乎打成了死结。 “申家是世家大族。”沈清平缓缓开口,“其在朝中涉及到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轻轻处置,只怕难以有效果。” “那就连根拔起。” “沈清平,朕命你暗地里彻查申家,拿到可以把申家连根拔起的证据,朕要申家消失在京城。” 沈清平眼底瞬间氤氲出暗色。 “臣遵旨。” 要想搞垮一个屹立了数朝的世家,不见血是不行的。 可申家既然选了平王府。 那见血就见血吧。 第266章 彻查申家,小沈大人的舒适圈 齐王府。 齐王特地让人请来了围猎前开口劝阻他的幕僚,灰头土脸的开口道:“苟先生,上次是本王没有听信你的建议,被将了一军,还请你再为本王想想主意。” 只见被齐王称为苟先生的人沉思了片刻,“王爷,在下斗胆一问,您和申家如今是个什么章程?” “早在母妃被废的那一刻,申家就放弃本王了。” 齐王自嘲的笑了笑,“本王膝下没有皇孙,王妃又因为崔家尸骨案与本王生了嫌隙,所以申家觉得本王生不出来嫡子。” “而且申桦儿又嫁进了平王府......” 其他的话齐王也不欲多说,昔日还把筹码押在他身上的申家早已投向平王府了。 “既如此,在下以为,王爷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蛰伏,待在府里同王妃缓和关系,尽早让王妃生下嫡子。” 见齐王决心未定,苟芜继续开口,“秦王膝下无子,这是最大的软肋。”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 齐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本王会哄好王妃。” “对了,苟先生来齐王府也有两个月了,你是胸有成算之人,为何会在几个王爷之中选中本王?”齐王话虽说的漫不经心,可苟芜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果然......皇家没有毫无心机之辈。 “在下颇会几分天数推演,齐王府上紫气最盛。” 听到苟芜如此说,齐王仰头大笑,“待本王来日成事,定少不了苟先生的好处。” 见状,苟芜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王并非他的首选。 只是秦王压根不招幕僚,平王又英年早逝,他一腔抱负只有在齐王这里才有机会施展。 齐王府这一摊烂摊子,他也会慢慢改变的...... 不急。 ...... “夫子,这么多册子,您得看到什么时候?” 宋时欢看着几乎要被册子给淹没的沈清平,忍不住惊呼道。 沈清平闻言艰难的抬起了头,“郡主,皇上命我彻查申家,我正在梳理申家的情况。” 申家不愧是百年世家,与申家有瓜葛的人几乎遍布大祁所有的富庶之地。 “夫子打算重点查什么?” “盐税。” 沈清平想都没想便回道,“我替王爷翻阅户部折子后,便一直觉得大祁的盐税有问题,只是砸碎太多,没腾开手好好理理这本账。” “郡主,申家这样的世家,是经不起彻查的。” 沈清平的双眼锋利的如同最尖锐的箭矢,“所以直接查其要害的地方,便能将其连根拔起。” “夫子,这并非易事。”宋时欢也正了神色,“而且,这是一趟浑水。” “申家有意支持平王府,便注定是我们的敌人,迟早也要处理了。”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所以就算再浑的水,也得蹚一蹚。” “那我同夫子一起。” 宋时欢也翻开了手边的册子,同沈清平一道查了起来,此时还在书房里被沈明文出的题册难到抓耳挠腮的宋裕,还不知自己的女儿和谋士又开始干了一件惊人的大事。 这一查,便查到了十一月中旬。 在此期间,申家同平王府彻底绑定在了一起,申家还费了大功夫为宋言峥请了科举的夫子,势必要把宋言峥在科举的道路上往前推。 而申林儿也和宋惜颜再次言归于好,唯有在女学里碰到顾明珠的时候会难掩尴尬。 这一日,沈清平盯着手中画满了字符的宣纸看了许久。 “郡主,申家的关系网已经查清了,接下来查私盐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自古贩卖私盐涉案的金额都极高,所以查私盐的人更是危险至极。 这种时候,他沈清平上就够了。 当晚,秦王府。 “沈清平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呢,整天都没怎么见到他。”宋裕一边用膳一边嘟囔道。 “夫子领命彻查申家,这一查估计得许久呢。” 宋时欢忧心忡忡的开口,“父王,还是把王府的护卫给夫子拨去一些,不然我总有些担心。” “揪人小辫子,这可是沈清平的舒适区,阿欢不必担心。” 宋裕满口说着,可转头却把王府三分之一的护卫都拨给了沈清平。 父皇也真是的,扳倒申家这种大事,只交给沈清平一个人,这算什么事儿? 对沈清平也真够放心的。 宋时欢看着宋裕口不对心的模样,也不出言点破,只话音一转,“父王,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距离院试只剩四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次,您准备何时启程赶往吉安府。” 宋裕闻言顿时心跳如雷。 这可真是差生听到考试的统一反应。 “陪你皇祖父守完岁再走吧。” 去年老头子形单影只被欺负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呢。 ...... 而得知宋裕准备守完岁再出发,元祐帝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吴奇,今年的除夕宫宴好好准备一番,要热闹点。” 去年裕儿和阿欢不在,他都没心思弄什么除夕宫宴。 “对了,平王府那边没什么事儿吧?快过年了,别又给朕闹出什么幺蛾子。”一提起来平王府,元祐帝只觉得烦闷。 生的皇孙多有什么用? 还比不过一个阿欢呢。 吴奇闻言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暗色,“回皇上,平王府安稳着呢。” 走出紫宸殿,吴奇摸了摸胸口,里面塞着平王府其中一位嬷嬷寄出来的信。 直觉告诉他。 禀明皇上之前,得先让王爷和郡主看看再说。 当信纸交到宋裕和宋时欢手上,父女两人看着信上说了宋惜颜是如何折磨宋言朝的时候,两个人身体都僵硬了。 一个是想到了前世宋惜颜折磨自己的模样。 一个是想到了宋言朝那些胡言乱语的话...... “这些小事儿就不必打扰父皇了,一家人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宋裕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惜颜是言朝的嫡亲妹妹,又怎会害了言朝呢。” “王爷说的是。” 信纸渐渐被宋裕握成团状,宋惜颜能如此对待宋言朝,那所谓的梦...... 好像更加真实了。 第267章 被叶士杰写信臭骂了一顿 于是乎,这封信被宋裕心安理得的扣了下来。 这才折磨了几个月,要他说,就该让宋言朝被宋惜颜长久的折磨,待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再出手给宋言朝致命一击。 只有这样,平王府的人才有资格死。 “父王,这些人不值得您多费心。” 宋时欢眼中也闪着寒光,就平王府这些人,她动动手就能收拾了。 不过......既然宋惜颜现在只要心里憋着气,就会拿宋言朝出气。 那...... 她得好好逗一逗宋惜颜。 “郡主,听说申家二爷为了哄申二夫人,特地买下了京郊一处有梅花的宅院送给了申二夫人,所以申二小姐邀请京中贵女三日后赏梅。”迎春似是猜中了宋时欢的心思,轻声开口道。 “是吗?我怎么没收到邀请?” 宋时欢一副懊恼的模样,“迎春,你去问问明珠,看看明珠收到邀请了没,若是也没有,那我就只能不请自去了。” 果不其然,顾明珠也没有收到邀请。 三日后。 宋惜颜和申林儿手挽着手,一副亲如姐妹的模样,其他应邀前来的贵女碍于平王府和申家,也都陪着笑脸赏梅。 “林儿,你爹对你和你娘亲真好。”宋惜颜感叹道。 “能有幸被郡主看到,便是这些梅花的福气。”申林儿倨傲的抬起了下巴,“众位姐妹都随便逛,若是有雅兴,可以到湖心亭里题诗一首。” 梅花香气入鼻,让申林儿狠狠地舒了口气。 觉得自己把最近丢掉的面子都又挣了回来。 可就在气氛达到了顶峰之时,一阵声音响起: “福安郡主到——” “顾二小姐到——” 瞬间,宋惜颜和申林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其他贵女们的脸上则多了几分热切。 “是我和明珠不请自来了。” 宋时欢人还未至声先到,“女学的人申二小姐都邀请了,唯独落下了我和明珠,难不成是对我们不满?” “拜见福安郡主,臣女不敢,只是担心郡主您腾不开时间。”申林儿捏着鼻子认命道。 “有时间,我和郡主有的是时间。” 顾明珠乐呵呵的凑到梅花跟前嗅了嗅,“林儿,你爹真是大手笔,不过与其把银子花在外室身上,还不如花在你和你娘身上呢。” 一句话,直接把贵女们都不敢点破的事情给捅到了明面上。 这宅院可不是宠爱,是赔礼道歉。 “这湖心的亭子里还有诗呢。”宋时欢扬了扬眉,“明珠,去瞧瞧二妹妹可有作诗。” “二郡主做的诗是公认的最佳。”申林儿忍不住开口道。 顾明珠闻言哒哒的跑到湖心亭中,把宋惜颜做的诗拿到了宋时欢跟前,“上次比试的时候二郡主生病了,我一直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今日我正好也有雅兴,作首诗再跟二郡主比一比如何?” 瞬间,宋惜颜的呼吸都停滞了。 若是比,输了的话就会被永远钉在不如顾明珠的耻辱柱上...... 若是不比,还能有几分薄面。 思及此,宋惜颜勉强的笑了笑,“今日是赏梅,若是比试,岂非浪费了这风雅的地方?” “二郡主不愿,那便罢了。” 成功把申林儿和宋惜颜气了一通,又搅乱了赏梅宴的气氛,宋时欢和顾明珠方才寻了个地方坐下品茗。 “明珠,我记得你不太擅长作诗?” “是呀。” 顾明珠嘿嘿的笑着,“我赌她不敢跟我比。” “那若是她坚持要同你比呢?”宋时欢眼底皆是笑意。 “那我就说我肚子疼。”边说,顾明珠边把一个糕点送进了嘴里。 赏梅宴无趣的结束了,临走之际,宋时欢叫住了宋惜颜。 “许久未见二皇孙,我这心里还有些惦记。” 宋时欢忍着心中的恶心开口说道,又从一旁迎春的手里拿了一只鞭子递给宋惜颜,“前段时间围猎,我瞧大皇孙和三皇孙都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便想到了二皇孙,特地命人赶制了这只马鞭,劳烦妹妹替我转送给二皇孙吧。” “那我就替二哥多谢大姐好意了。” 宋惜颜握紧了马鞭,恨得咬紧了后槽牙。 一回到平王府,宋惜颜便直直的朝着宋言朝的院子而去。 “劳烦嬷嬷去我院子里喝杯茶吧。”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嬷嬷,宋惜颜拼命忍住心中的怒火。 嬷嬷见送出去的信没有回音,估摸着主子们是不反对二郡主的做法。 于是,嬷嬷便跟着下人去了宋惜颜的院子。 一炷香后,鞭子抽在人肉上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宋言朝杀猪般的嘶吼。 “太聒噪了。” 宋惜颜随手拿过了一抹破布塞进了宋言朝的嘴里。 “怪不得弃我如履,原来早就跟宋时欢转圜了关系,宋言朝,你简直是让人恶心。” 一鞭又一鞭,宋言朝疼的大汗淋漓。 他不懂,他何时跟宋时欢转圜了关系? ...... 而回到秦王府的宋时欢则心情大好,用膳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引的宋裕频频看向宋时欢。 “阿欢今日赏梅宴赏的不错呀。” “是啊,还给宋言朝准备了一件大礼呢。”待宋时欢细细的说完今日赏梅宴上发生的事情后,宋裕也乐了。 “对付那群小瘪犊子,就该让他们窝里先斗起来。” 这可是他总结出来的经验。 就在父女两人其乐融融的用膳时,屋外六喜的声音响起: “王爷,郡主,吉安府来信了。” “吉安府,来信?”宋裕放下了筷子,“吉安府有谁会给本王写信。” “是叶大人写给郭枫郭公子的。” 待拆开信封,宋裕的脸渐渐开始涨红,憋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父王,叶大人在信上说了什么?” 宋时欢见宋裕状态不对,忙不迭的开口问道。 只见宋裕把信递给了宋时欢,极为委屈的开口: “本王那么用功做他给的题册,就因为每次他去郭府都找不到本王,就以为本王在偷懒。” “还写了三页纸的信把本王臭骂一顿?”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第268章 把叶士杰告到了天子面前 “这......” 宋时欢看完了信后只觉得心尖直颤,洋洋洒洒的三大页,甚至还引经据典的骂了好几处。 如此犀利的风格......非叶大人莫属了。 “父王莫要往心里去,这完全是因为叶大人不知您的真实身份,再加上郭枫有不学无术的前例,叶大人这才着急了。” 宋时欢的话显然没有安慰到宋裕已经碎成渣的心脏。 “本王是没有把写好的题册送到吉安府,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宋裕话音刚落,六喜连忙开口: “是啊,王爷前天已经吩咐过准备把题册送到吉安府了。” “父王,您真是太冤了。” 被骂了这么多字,虽然叶大人也很冤枉,但按照她父王记仇的性子...... 果不其然。 用完膳宋裕便气呼呼的进了宫。 紫宸殿。 “你不在府里准备科举,进宫干什么?”元祐帝没好气道,把阿欢送进宫就够了。 “我要告叶士杰,告他冷血无情,麻木不仁。” 许是因为宋裕的委屈太盛,元祐帝手中的朱笔都给吓掉了。 “叶士杰干什么了?杀人放火了?”元祐帝心里直犯嘀咕,按照叶士杰的性格,不应该啊。 “他骂我。”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元祐帝乐得笑出了声。 又看到宋裕赤红着双眼,元祐帝连忙伸手捂住了嘴角,忍住! “他怎么骂的你啊?” 元祐帝伸着脖子看着宋裕手里的信,有些好奇但也不能直接把信夺过来。 宋时欢见状连忙把信拿给了元祐帝,“皇祖父,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 元祐帝看的嘴角直抽,叶士杰的措辞还是尖锐啊。 看完后,元祐帝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想要朕怎么替你出气?”元祐帝此刻像极了一个慈爱的老父亲。 “院试的主考官绝对不能再是叶士杰了。” 宋裕唯一的要求——逃离叶士杰的魔爪。 “按照规制,各地院试朕会指派地方学政任主考官,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朕说这话的,嗯?” 元祐帝缓缓开口,“是大祁太子,还是秦王,还是参加科举的考生?” 几息后,宋裕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紫宸殿。 他要想真真正正的拿到状元之位,就不能动用权力。 所以他只能是个科举的考生。 “你让人快些把你写好的题册送到吉安府,叶士杰一看就知你在用功,他这人心里一旦愧疚,就会拼命补偿你的。” 元祐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宋裕吸了吸鼻子。 他不稀罕什么补偿! 而当天,元祐帝抽出了请示他确定各地院试主考官的折子。 而后在吉安府对应的地方,用朱笔在叶士杰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 而另一边,沈清平在查遍了整个大祁运输官盐的通道后,找上了沈骁。 “小沈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沈骁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浑身肃杀的气势让寻常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沈首领,看在你我同属一大宗的情分上,帮个忙呗。” 沈清平嬉笑的模样并未让沈骁立刻答应下来,“什么事?” “皇上命我彻查申家,我现在查到了申家或许和贩卖私盐有关,但沈首领你也知道,有胆子贩卖私盐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我可不敢上前单打独斗。”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把一张纸递给了沈骁,“所以想请沈首领帮个忙,替我寻一个江淮地带稍微有些名气的私盐贩子,可以着重在这几个码头查,其他信息也都写在纸上了。” “只要一个私盐贩子?” 沈清平连连点头。 “三日后给你。” “多谢沈首领。” 沈骁走后,沈清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历朝历代,皇家对于贩卖私盐都从严处置,而申家竟然还敢参与,摆明了是仗着世家积累下来的家底,堂而皇之的为申家牟利。 如今让他嗅到了蛛丝马迹。 那就休怪他下手无情。 ...... 三日后,沈骁当真带来了一个用布条蒙住了左眼,右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一看便是亡命之徒。 “你是何人,绑我刀疤过来作甚?” 刀疤被五花大绑,满眼都是想要同沈清平决一死战的冲劲儿。 “你贩卖私盐,是要被诛族的。” 沈清平坐在刀疤面前,神色泰然自若。 “我早就无亲无故了,就我自己这一条烂命,要拿便拿去。” “我不是来要你命的。” 沈清平弯了弯腰,同刀疤对视,“来人,把我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拿进来。” 话音刚落,屋外便有小厮抱着一箱东西进来,箱子打开后,金灿灿的金元宝让刀疤完全挪不开眼。 “私盐油水太高,是个人都想分一杯羹,我自然也想。” 见刀疤咽了咽口水,沈清平继续开口说道,“只是我对这事儿不够精通,所以我想找你合伙,我负责解决沿路检查的官兵,你负责运送私盐,如何?” “好......好啊。” “大人愿意跟小的合作,是小的有福气。” “只是,我有个条件。”沈清平啪的一下合起了箱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申家走的什么路,我也要走什么路。” 瞬间,刀疤的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人,小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可不是轻易就能糊弄的,申家卖了几十年的私盐都没出过事,所以我只相信申家走的路,你若是不愿意冒险,这金子自会有它另外的主人。” 沈清平眉眼染上了清冷,“来人,把银子拿走,至于这人,扭送官府。” “等......等下......” 刀疤艰难的开口,“申家走的路是不许别人走的,且路途的码头经常变动,很难寻找到。” “这个得你自己想办法,我沈家不比申家差,保得住你。” 见沈清平如此笃定,刀疤把心一横,“这笔生意我刀疤做了。” “好。” 沈清平点了点头,“银子,你的了。” “那......那货呢?” “货时候到了我自会给你。” 抬头看向屋外,沈清平眼角微扬。 不知这场棋面,他以身入局,能赢几成? 第269章 沈清平以身入局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沈清平,眼神满是复杂,“你确定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申家,朕有耐心同申家耗着。” “皇上,这是最快最利索的法子了。” 沈清平缓缓开口,“只是臣熟知大祁律法,自然不能以身试法,所以臣斗胆请皇上拨出一部分官盐给臣,让臣用来摸透申家贩卖私盐的路线。” “朕准了。” “多谢皇上。”沈清平眼神里一片寒意,“待摸透路线后,臣会用黑吃黑的法子逼着申家对臣下手,让申家自乱阵脚露出把柄。” 若不然,狡兔三窟,他很难将申家一击毙命。 “再派人主动参你贩卖私盐,将路线公之于众?”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起身走到沈清平面前,“你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你自己。” “臣自然也有私心。” 沈清平抬起了头,“申家处处针对王爷和郡主,臣心底里是希望能尽早把申家连根拔起的,还有,臣若是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官职是不是就能再升一升?” “皇上,臣愿赌上性命,换申家全族伏诛,若事不成,请陛下斩臣以平众议,若事成,江淮盐税可增三成。” 额头触碰地面,沈清平赌上了全部家当。 元祐帝足足沉默了半炷香的时间,而后冲着沈清平的屁股踹了一脚: “臭小子,再升官就要跟你爹一样了。” 这沈家每年都是怎么祭拜先祖的,拜出这么一个权臣坯子来。 便宜那混账了。 离开紫宸殿的时候,守在殿门口的沈骁忍不住看了沈清平一眼,“小沈大人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能得沈首领这么一句话,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看着眼前呲牙乐跟王爷一模一样的人,沈骁又想到方才沈清平的话,心尖微颤。 “锦衣卫保你不死。” ......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先和本王商议,你跑到老头子那叽里咕噜的说半天?” 宋裕听完沈清平的计划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好不容易选中的谋士,不会折在这事儿里吧? “王爷放心,我会等年后再出手,先把这个年过完。” “怎么,年后出手就不危险了?” 宋裕指着沈清平的手都在颤抖,看向一旁的宋时欢,“阿欢,你说这次的事情他做的有没有问题。” “有。” 宋时欢斩钉截铁的开口,“夫子,你的安危对于我和父王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申家何时收拾都行。” 一股暖流划过沈清平的四肢五骸,沈清平竟还笑了。 “我行事风格便是如此,是个心急之人,但我保证我肯定会没事的。” 沈清平伸手摸了摸鼻子,“到时候我蹲牢房,王爷和郡主只怕也要被我连累受骂。” 宋裕看出了沈清平眼中的坚决,无奈的叹了口气。 “反正到时候本王和阿欢都不在京城,挨骂就挨骂,又骂不到本王面前。” “阿欢,你父王好狠的心。” 许久,屋子里才传出了几阵笑声,屋外一直提心吊胆的六喜才缓缓松了口气。 小沈大人出手快准狠,是一把快刀。 凡是小沈大人所想,未有不成。 王爷和郡主定是也选择相信了小沈大人。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转眼便到了除夕宫宴。 京城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时不时有鞭炮声响起,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气氛。 京中五品及以上官员都携带家眷入宫赴宴,男席和女席相对,众人都落座之际,最上面的位置还空着。 紫宸殿。 “皇上,时候差不多了。” 元祐帝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秦王和郡主进宫了吗?” 还不待吴奇回话,便听到了宋时欢笑着的声音,元祐帝的眉眼瞬间便柔和了下来。 “皇祖父,我们一起入席吧。” “这次你父王倒是有点孝心,还知道把你带来紫宸殿跟朕一起入席。”元祐帝边说边瞪了宋裕一眼,阿欢的生辰宴上这混账千方百计阻挠他宴会前见到阿欢的事情,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都说人老了容易忘记事情,可见父皇您还年轻着呢。” 宋裕瘪了瘪嘴,今天除夕,他不跟老头子计较。 “拜见皇上,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参拜三人的声音直冲云霄,元祐帝摆了摆手,“都落座吧。” “今日除夕,朕和众卿聚在这里共饮,希望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们都有个好收成。” “干杯!” 元祐帝只简单开了个场,便一门心思的同宋时欢聊起天来。 酒过三巡,殿内的气氛也渐渐高涨。 “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女儿郎, 都来表演些才艺也好。”惠妃见元祐帝兴致不错,也笑着开口说道。 “爱妃说的有理。” 见元祐帝应允,下面人的心思都开始活泛了起来。 很快便有贵女们接二连三的表演才艺,有跳舞的,画画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才艺,唯独避开了宋时欢擅长的古琴。 “今年顾二小姐拿下了女学魁首的称号,当时表演只表演了画画,不知顾二小姐其他才艺如何?” 申林儿刚跳完了一支舞蹈,气息略有几分不稳的开口说道。 瞬间,宋时欢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今日宫宴上的菜色不错。”顾明珠装傻道,完全没有给申林儿面子。 申浦见状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顾二小姐也该让我们见识一番女学魁首的实力,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 “申老头,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顾征哪里能容忍自家女儿被欺负,若非是碍于除夕宫宴,只怕都已经上手了。 “顾将军误会了,只是方才那么多贵女表演,顾二小姐作为魁首,也该展示展示。” “要我展示吗?”顾明珠慢条斯理的抬起了头,“好啊。” “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见顾明珠离席,申浦轻笑出声,这小娃娃只怕是吓得准备尿遁了。 而申浦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便有一束目光始终注视着他。 沈清平轻晃着杯中的美酒,嘴角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蹦跶呢? 准备收你们申家来了。 第270章 剑舞!将门虎女 元祐帝坐在上位,将下面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旁的惠妃则有些慌乱,心里早就把申浦骂了好几通。 真是闲的没事儿干非要去招惹秦王这一派系的人。 还有可能会连累她这个提议展示才艺的。 思及此,惠妃冲着一旁的婢女轻声开口,“去瞧瞧顾二小姐那边如何了,若是实在不想展示,就说衣裳弄脏了得回府更衣。” “是。” 看着婢女匆匆走了出去,惠妃心里才安定了不少。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明珠当真折返回来了,还换了一身干脆利落的衣裳。 “明珠,你要表演什么才艺?” 元祐帝一开口,唤的不是顾二小姐而是明珠。 其中的亲昵意味不言而喻。 “皇上,我想表演剑舞,请您恩准我御前持剑。”顾明珠的声音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申浦也险些被酒给呛了。 剑舞? 宋时欢眼神一亮。 “皇祖父,孙女想看剑舞。” “准了。” 元祐帝连半分犹豫都不曾,开玩笑,他家阿欢只是想看个剑舞罢了,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办法拿到。 顾明珠见状朝着宋时欢甜甜的笑了笑,而后接过了顾征扔过来的长剑,“明珠,接好了。” 只见长剑在顾明珠手里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申大人,申二小姐,你们不是想看女学魁首的才艺吗,我就让你们看看,何为将门虎女!” 剑风凌厉,却又带着女儿家独有的柔度。 仿佛瞬间就把所有人都带到了漠北的边塞地带。 此时的顾明珠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呆萌与调皮,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严肃认真。 一舞终了。 顾明珠手持长剑单膝跪地,“今日臣女以此舞致敬大祁将士,祝大祁万年安定。” “好!好!好!” 元祐帝连着大赞的三个好字让申浦和申林儿慌了神,就连坐在另一边的申桦儿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之前女学魁首的事情朕也有听说,申林儿,你可是对明珠的魁首之名不服气?” “臣女不敢。” 申林儿的声音都夹杂着哭声,“臣女只是景仰顾二小姐。” 元祐帝见状只扫了申林儿一眼,而后便把申林儿晾在了一边,“顾征,你这个女儿教的好,有顾家风范。” 顾征一张老脸都被夸红了,夸他闺女比夸他还好听呢。 “申二小姐头上戴着的簪子很好看呢。” 沈清平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这副逗弄的模样让申浦脸彻底黑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逗弄申家女儿,这简直是把申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嘶,郡主,红脂阁里的娘子好像都没有这么精妙的手艺。”沈清平还不忘冲着宋时欢眨了眨眼,“申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女儿家头上戴着的发簪都如此精美。” “小沈大人见笑了,不过是女儿家的心爱之物罢了。” 申浦此刻只顾着恼怒,未曾看到元祐帝向下的嘴角。 顾征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在这种事情上,我顾家确实比不上申家。” 在沈清平的三言两语之下,局面突然开始转向吹捧申家,其他的朝臣们借着酒意也纷纷开始说起了和申家的渊源。 每多说一句,元祐帝脸上的笑容就淡一分。 “都是些往事,难为诸位同僚们还记得清楚。”申浦也有些忘形了,频频同其他人推杯换盏。 “父亲把申家经营的很好。”申桦儿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这样的申家成为平王府的大树,这才叫双赢。 宫宴过后。 回府的路上,喻凡眼中还是一片清醒,“爹,今日小沈大人有些反常。” 顾征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闻言拍了拍喻凡的肩膀,“沈清平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有毒,若是他对你不远不近,那你就是安全的。” “如果他突然异常给人好脸色,那人便要完了。” “啊?”喻凡惊的嘴巴都张的能塞下一枚鸡蛋。 “别惊讶,申家怕是要完了。” 顾征摇了摇头,沈老头好歹还有些道德在身上,但沈家这个小子,那可是个毫无底线的狼王。 “最近多捧一捧申家,让申家忘形,助沈家那小子一把。” 当晚。 申家在元祐帝心里彻底被判了死刑。 守岁时,元祐帝已经开始盘算最后要如何处置申家了。 “皇祖父,我想听您讲讲您小时候的事情。” “好......” 元祐帝被岔开了思绪,脸上又带上了笑容。 ...... 有了去年宋裕回京的大闹诏狱,今年朝臣们都觉得无比的平安祥和。 年后上朝的第一天,宋裕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去年吉安府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彻底换了一遍,朕心里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不知吉安府的百姓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龙椅上,元祐帝作势叹了口气。 “儿臣愿意再前往吉安府一趟,替父皇看看吉安府现在的情况。”宋裕出列开口,眉眼满是英气。 “也好,你对吉安府也熟悉。” 元祐帝心里苦,刚过完年,这混账就又要离开京城了,还要把阿欢也带走。 而其他朝臣则面面相觑,秦王又要离京了? 那岂不是又要有大事发生? 也不怪众人如此揣度,实在是宋裕每每出京,都会碰到一些骇人听闻之事。 “儿臣随时可以启程,但凭父皇吩咐。” “三日后吧。” 元祐帝说罢,便有些神色恹恹,没有孙女陪着的日子当真是无趣。 下朝后,元祐帝只差指着宋裕的鼻子,“考完就赶紧带着阿欢回来。” “儿子得等放榜才能回来。” “不然若是中了秀才,那不得去咱们老宋家的祖坟上拜一拜?” 宋裕说着说着就臭屁了起来,“若真是如此,父皇,我还是老宋家第一个出的秀才呢。” “那老子还是老宋家第一个出的皇帝呢!” 元祐帝怒吼,不过是考中了秀才就去拜,那考中了举人状元,是不是要在祖坟上放鞭炮了? 第271章 微妙的气氛!再度离京 申家。 申浦红光满面的坐在主座,一群人正在其乐融融的用膳,屋外响起了小厮的通禀: “老爷,平王妃来了。” “王妃来了,快请进来。”申夫人闻言连忙站了起来,几息后,申桦儿便进了屋子。 “父亲,母亲,近来可好?”申桦儿握着申夫人的手,“许久没回申府来看看您二老了。” “最近你父亲心情不错。”申夫人柔和的笑着,示意婢女给申桦儿加个座位。 “父亲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最近朝中那些老古董们对待为父的态度好转了不少,就连皇上也愿意把一些重要的东西交给申家了。”边说,申浦便喝了一口酒,“尤其是沈家和顾家,现在见了为父也要好好打个招呼。” 不像以前那样鼻孔朝天。 “这果真是个好消息。”申桦儿一听既惊又喜,“我就说父亲能力这么强,一定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申家盼这一天也盼了许久了。” 申浦颇为感慨,“日后待大皇孙高中,申家自会鼎力相助。” “多谢父亲。” 申桦儿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再试探一番申浦的口风,接连得到好消息,申桦儿的兴致也上来了,“母亲,我也想喝些果酒。” “好,今日是个好日子,由着你便是。” 这一喝,申桦儿也有些不胜酒力。 “王妃,不如今晚就在申府住一晚?”申夫人扶着申桦儿,神色有些担忧。 “不了,府里如今乱糟糟的,一刻不看着就会出乱子。”申桦儿趴在申夫人的膝上,“娘,我是真的很需要申家的帮助。” “你父亲会帮你的。” ...... 申桦儿坐着马车回到了平王府,因着醉酒,申桦儿便直接回了正院。 一个时辰后,宋言峥着急的跑了过来,“王妃呢?” “回大皇孙,王妃她在申家吃醉了酒,这会儿正在内室歇息呢。” 可宋言峥却显得极为亢奋,竟不顾婢女的阻拦冲进了屋子里,隔着屏风,宋言峥惊喜的开口: “王妃,方才我回府的路上,看到有皇宫的赏赐正朝着申家而去。” “当真?” 申桦儿一听便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果然如父亲所说,申家又重新获得重用了。” 今日是赏赐,来日就有可能是加官晋爵的圣旨。 “太好了!” 宋言峥喜的原地转圈,申桦儿也咧着嘴笑着,可因为方才起身的动作太猛,胃里一阵翻涌。 “呕——” 宋言峥意识到不对,连忙绕过了屏风,看到申桦儿趴在床边呕吐的样子,连忙朝着屋外惊呼:“王妃身子不适,快叫府医来。” 因为情急,宋言峥竟直接伸手扶住了申桦儿。 率先冲进来的是申桦儿的贴身婢女,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后愣在了原地,“王妃,大皇孙......” 宋言峥见状连忙松开了申桦儿,只觉得方才碰到申桦儿的双手烫的惊人。 “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宋言峥逃一般的离开了正院,留下申桦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婢女,“方才言峥他......” “王妃,方才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婢女吓得声音都极轻,生怕被人听到。 一股微妙的气氛瞬间浮现在屋子里,而冲出正院的宋言峥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还伸手拍了拍有些发木的脸。 下次行事绝对不能如此莽撞了。 ...... 宋裕和宋时欢完全不知平王府内申桦儿和宋言峥之间发生的小插曲,只闷头准备启程离京。 到了离京这日,宋裕朝着京城内瞄了半天也没看到元祐帝的影子。 “王爷,一回生两回熟,皇上估计是懒得送你了。” 沈清平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宋时欢也笑眯眯的,毕竟皇祖父昨晚还专门让吴奇来给她送了好些东西。 “哦。” 宋裕瘪了瘪嘴,“待本王考中秀才,回京后要在紫宸殿内敲锣打鼓。” “那先说好,我不参与。” “父王,我也不参与。” 见师徒两人同仇敌忾的模样,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鼻子,“胳膊肘只能往本王这儿拐,走了。” 坐进马车后,宋裕掀开了马车的车窗,回头看着沈清平。 “仔细点,别把你那条小命给玩没了。” “放心,一定能活着再见到王爷和郡主。” 马车的车轮缓缓开始转动,沈清平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儿。 “三爷。” “回府,把那刀疤也带着。” ...... 沈府。 在这里过了半个月安稳日子的刀疤看见沈清平就如同看到了财神爷一般,他可打听过了,这位小沈大人是个心冷手黑的,适合做他们这一行当。 若是小沈大人单独让他去查申家,他宁愿给官府一刀咔嚓了,因为一旦落到申家手里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若是这位也想参与进来...... 那就有大钱可赚! 刀疤双眼放光,若能取代申家,到时候他刀疤也跟着威风。 “货我已经准备好了,申家的路线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沈清平一开口,刀疤就觉得脚底生寒。 “这......这得到船上才能打听,看看那些码头的船底有盐粒,左不过就是那些码头,只是顺序一直在变。” “除了要走申家的路线,我还想让你帮我查一查申家贩卖私盐的证据,人手我可以给你。” “您......您要证据做甚?”一听这话,刀疤立刻警惕了起来。 “黑吃黑。” 沈清平把玩着手中的玉石,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三个字。 “包在我身上。” 刀疤嘿嘿的笑着,他忍申家手里那帮饭桶很久了,各个都瞧不上他刀疤,如今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 “那我何时离京,大人又能给我多少人手?”刀疤忙不迭的开口问道,“我现在手底下有几十个喽啰,也能顶一顶,就是比不过申家手底下的。” “你今晚趁着夜色走,我会再给你五十精锐,三个月的时间从申家嘴里咬块肉下来,够了吗?” “够,够,够。” 大手笔啊! 看着刀疤一脸激动的模样,沈清平勾了勾嘴角。 若是这厮知道他给的这五十精锐是锦衣卫...... 第272章 主考官谁?不会又是叶士杰吧 在从京城到吉安府的路上,宋裕念叨了一路的叶士杰。 “父王,马上就能见到叶大人了。”宋时欢伸手捂了捂耳朵,她这几日听叶士杰的名字都快把耳朵给听出茧子了。 “阿欢,你瞧着吧,本王一到吉安府就要给叶士杰一个下马威。”宋裕憋了一肚子气,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写信骂过。 还写了整整三页纸! “父王,到时候吉安府的官员们都看着呢,别让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觉得您还惦记着当年跟叶大人之间的那点事儿。” “觉得您不大度。” 宋裕瞬间便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本王还得给他个好脸色?” 憋屈,实在憋屈啊。 吉安府外,叶士杰率领一众官员前来迎接宋裕和宋时欢。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叶大人身子骨看着挺硬朗啊。”都有精力写三页纸骂人了。 “托王爷的福,下官身子骨确实硬朗。” 宋裕脸上的七分笑意降为五分。 “叶大人一看就是行事严苛之人,不过还是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别动不动就骂人。 “王爷,下官以为,无论是约束自己还是他人,都要以严苛为上,行为不当的就该及时指出,方能改正。” 宋裕脸上的五分笑意已经没了。 宋时欢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叶大人是如何每答一句都精准踩上父王的尾巴的? “本王先去府邸里更衣,后续本王会微服私访,不必你等相陪。” 看见叶士杰他就烦! “王爷体恤下官等,下官等感激不尽。” 叶士杰心里也直摇头,本来以为秦王变了不少,看来脾气还是这么的坏。 ...... 宋裕在府邸里屁股都还没坐热,便火急火燎的溜到了永安县。 郭府。 看着眼前老了十岁不止的郭父和郭母,宋裕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最近一年郭府可还好?” “都好,都好。” 郭父弯着腰,“只是叶大人来寻了王爷几次,都被草民搪塞了过去。” 宋裕闻言脸色变了变。 “对了,前几日叶大人又派人送来了题册,草民得到消息说王爷和郡主要来永安县,所以就没有安排人送去京城。” “又有题册?” 宋裕的音调不由自主的往上抬了抬。 “来送题册的人说叶大人误会了您,心里觉得对不住,所以这次的题册是之前数量的三倍。” 郭父和郭母走后,宋裕整个人还处于神游的状态。 “这就是叶士杰的愧疚?”宋裕颤抖着声音开口。 宋时欢见状低头摸了摸鼻尖,这......这谁也想不到,叶大人的愧疚如此的......质朴。 “本王要不起。” 宋裕拍了拍桌子,“能不能给叶士杰退回去?” 他只听说过有皇帝因为忙于朝政而累死的。 可没听过有皇子因为要考科举而学死的。 “这是在要本王的命!” ...... 而另一边,京城。 “算算时间,秦王和福安郡主应该到吉安府了吧?” 紫宸殿内,元祐帝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冲着一旁的吴奇开口问道。 “回皇上,应是昨日就到了。” “那就把各地主考官的名单公布出去吧。”元祐帝不厚道的笑了笑,那混账在京城的时候他没敢公布,怕他这紫宸殿的屋顶被掀翻。 如今人已经在吉安府了,那公布出来就很安全。 “是。” 吴奇在心里默默的为宋裕点了三根蜡烛。 王爷的科举之路,总是比其他人格外艰难些。 科举院试的主考官一经公布,迅速在整个大祁掀起轩然大波。 几乎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吉安府的学子,一路挺过了县试和府试,却还是没能逃开叶士杰的魔爪。 消息传至吉安府,就连叶士杰本人也呆住了。 “按理说,皇上应指派地方学政......” “叶大人,这是皇上对您莫大的信任。”来传话的小太监笑着开口,“皇上说,整个永安府学问最高的就是您了,其他人都不如您合适。” “多谢皇上信任,我定会以更严苛的标准为大祁选拔人才。”一股信念感自叶士杰胸口喷薄而出,“我叶士杰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从吉安府走出去的学子,必定都是有真才实学,可为大祁建功立业的能人。” 叶士杰这番话传回元祐帝耳中,元祐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叶士杰,有意思。” 还以更加严苛的标准。 那混账有罪受了。 郭府。 “院试主考官是皇上指派的......” “如今所有人都在看咱们吉安府的好戏......” 在书房里憋了许久的宋裕刚踏出书房准备呼吸一番新鲜的空气,就听到抱夏和六喜在院子里忘情的嘟囔着。 宋裕精准的捕捉到了“院试主考官”几个字,心头一颤。 “六喜,可是吉安府的院试主考官定下来了?是哪位大人?”宋裕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听到宋裕的声音,六喜身体猛地抖了抖。 “王爷,主考官是定下来了。” “是谁?” 这问题,六喜觉得他回答不了。 除非郡主在,不然他是不会开口的,一开口就要出事。 “怎么不说话?抱夏,你来告诉本王,永安府的院试主考官是谁?” 被点到名字的抱夏也开始左顾右盼,“王爷,奴婢......奴婢突然想到给郡主熬的梨汤还在厨房里,奴婢去拿一下。” 说罢,抱夏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郡主! 快来救急! 见两人神色异样,宋裕心头顿时浮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是叶士杰吧?” 六喜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 恭喜王爷,答对了。 “靠!” 宋裕爆了一声粗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来回的转圈。 “地方学政,叶士杰?” “老头子太不地道了,肯定是本王哪件事情又让他记住了,存心想让本王遭罪。” “为什么又是叶士杰?” 宋裕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拼命的逃,却永远逃不脱叶士杰这三个字。 天要亡他! 第273章 他不好过,宋言峥也别想好过 宋时欢来到书房的院外时,看到的就是一脸幽怨的宋裕。 “父王,皇祖父这是向着您呢!” 一句话,直接把宋裕给搞懵了。 向着他? “您是得了叶大人教导的,答起试卷来定是会更加得心应手,且作答方式也更符合叶大人的心意呀。” 宋时欢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出这样的说辞了。 “批阅试卷的人并非叶士杰一个。” 宋裕幽幽的开口,“本王是答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但前提是本王要答得出来。” 宋时欢闻言垂下来脑袋。 好吧,这事儿对父王来说的确是个打击。 “六喜。”宋裕突然出声道,“派人死死的去盯着宋言峥院试的主考官,想方设法的给那人灌输要严苛出试题的观念,本王不好过,宋言峥也不能好过了。” 六喜正愁没有机会离开,闻言赶忙屁颠屁颠的溜走了。 “本王定要让宋言峥也体会一把这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吩咐完六喜,宋裕边叹气边进了屋子里,这下好了,他得用准备乡试的力气来准备院试了。 ...... 另一边,京城。 平王府。 “大皇孙,这次可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韩御史双眼放光道,“您的主考官邱日乃是我的故交,他的喜好我也都清楚。” “这可真是太好了。” 宋言峥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夫子,此次院试对我而言尤其重要,秀才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功名,若是此次没中,那我之前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大皇孙,您只要能做到投其所好,考中好的名次应当不难。”韩御史梳理着他的胡须,“邱日和叶士杰可不同,可以这么说,跟叶士杰这么严苛的,世上罕见。” “有夫子这番话,我也可以放心了。” 此时的宋言峥还不知,在宋裕的死贫道也要死道友的观念下,他的主考官马上就也要趋向叶士杰了。 主考官一经公布,就必须要谢绝见客,周围也会有锦衣卫把守,宋裕的这点小动作压根儿就逃不掉元祐帝的眼睛。 “由着他去。” 元祐帝乐呵呵的开口,“邱日严苛些,对言峥而言反倒是好事。” 语气里毫无对宋言峥考不中的担心。 考不中就考不中呗。 同元祐帝对弈的沈明文闻言顿了顿,“皇上,若是王爷考不中......” “敢丢朕的人,朕要把鞋打烂。” 边说,便重重的在棋盘上放下了一子。 沈明文见状装作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差别对待好啊。 ...... 平王府,俪园。 “姑母,阿顺为何一直啼哭个不停?” 自从申桦儿和宋言峥意识到元祐帝对阿顺这个所谓的重孙压根没有半分好感后,阿顺便被扔在梅香生前的院子里。 是常氏命人把孩子抱来了俪园养着。 常玲儿时不时的来俪园陪常氏说话,所以一来二去便对这个瘦猴儿一般的孩子起了怜惜。 “从昨日开始就经常哭,睡觉也睡不安稳。” 常氏眉头紧锁,冲着屋外的嬷嬷开口,“嬷嬷,劳烦禀明皇上,看能否请梅大夫过来瞧瞧。” “为何不让府医来看,梅知临我们未必能请得到。”常玲儿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我信不过府医。” 常氏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出乎意料的是,梅知临很快就来了。 “梅大夫,您替阿顺看看,小孩子最怕出个什么事儿了。”常氏虽然恨宋言峥,但婴孩是无辜的。 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就像她的阿欢一样。 梅知临上前替阿顺探脉,神色从一开始的寻常变得认真起来,抬头冲着常氏道,“侧妃最近给小公子吃了什么跟之前不一样的东西吗?” 常氏愣了愣,“除了乳母喂奶,我只给阿顺抿了抿我亲手做的杏仁露。” “请侧妃容我看看杏仁露。” 看着常玲儿带着梅知临去小厨房的背影,常氏只觉得脚底生寒。 杏仁露是她亲手做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 一刻钟后,梅知临回到了屋子里。 “还请侧妃让其他人先行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常氏和常玲儿时,梅知临才缓缓开口:“您亲手做的杏仁露里有极少的毒药成分,平日服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若是日积月累,会在某一天突然发作,发作到去世,仅半年的时间。” “也是侧妃心善收留了小公子,婴孩对毒药更敏感,所以仅一口,小公子便身子不适。” 听完梅知临的话,常氏忍不住看向好不容易熟睡的阿顺。 “杏仁露里有毒?” “对。” 眼泪顺着常氏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那阿顺会被影响吗?” “小公子服用不多,待我开一副药方子让乳母服下,几日便好了。” “多谢梅大夫,我还有一个请求,请您替我瞒下此事,平王府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常氏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整个平王府会对她下毒的,她闭着眼都知道是谁。 “此事我必须要禀告皇上,具体如何处置需由皇上定夺。” 梅知临说罢便朝着常氏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常氏的声音让梅知临停下了脚步,“侧妃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梅大夫,我记得当初王爷中风的时候,您下的论断是有六成的概率可以好全。” “对,中风之症虽然来势汹汹,但不会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常氏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浮现在整个嘴巴里,使劲儿的咽了咽,“看来是王爷福薄。” 梅知临走后,常玲儿扑到常氏身上,“姑母,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要杀了你。” 她已经不求同宋言峥夫妻和睦,只求能相安无事。 “玲儿,不怕。” 常氏拍着常玲儿的后背,眼中犹如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府里的妖魔鬼怪太多,但姑母可能发现了能把这些妖魔鬼怪置于死地的线索。” 能对她下毒。 那是不是......也能对王爷下毒? 第274章 天黑了,申家要亡了 几日后。 常氏破天荒的出了平王府,平王府的下人们各个都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当前阻拦,只能快速去禀告给申桦儿。 “侧妃,您是要去哪里?”王府门外的车夫弯腰道。 “昨日我看玲儿头上的簪子旧了,去红脂阁一趟吧,那里的东西最是精美。” 红脂阁,正是秦王府的产业。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红脂阁的门外停下,常氏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红脂阁。 可常氏还没开始挑选,就听到了申桦儿气息不稳的声音响起: “侧妃出来逛脂粉铺子也不叫上我。” “王妃的消息倒是灵通。” 常氏朝着内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随便挑了几个发簪便离开了红脂阁。 刚一回到王府,宋言峥便来了俪园。 “母妃今日竟有雅兴去逛脂粉铺子。”宋言峥眼底满是试探,“咱们平王府名下也有脂粉铺子,母妃可以尽情挑选。” “有些东西,只有红脂阁有。” 常氏定定的看向宋言峥,目光令宋言峥有些不敢直视。 “母妃买到喜欢的就好。” 宋言峥总觉得今日的常氏很不对劲,往日看着他毫无波动,今日......却让他毛骨悚然。 眼神一瞥,宋言峥便看到了桌子上的杏仁露,心里的不适稍稍减少了几分。 每天都还在喝杏仁露就好。 却听常氏缓缓开口,“言峥,你以前最爱喝我亲手做的杏仁露,如今许久没给你做了,这碗杏仁露你尝尝。” 瞬间,宋言峥的脸色变得僵硬。 “母妃,我最近肠胃不适,喝不得杏仁露。” 看到宋言峥毫不犹豫的拒绝,常氏眼中闪过了滔天的恨意,脸上却扬起了笑容: “那就是没有福分了。” ...... 而另一边,常氏走后,红脂阁的伙计在常氏看过的首饰匣子里发现了一张折的仔仔细细的纸条,连忙叫来了管家。 “这个发簪今日除了平王侧妃,还有谁看过了?”管家一脸郑重。 “没......没有其他人了......” “兹事体大,片刻也耽误不得,我现在就去把信送到三爷手里。”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王爷和郡主不在京城,此刻他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三爷了。 一个时辰后。 沈清平接过了管家手里的纸条,待拆开后,饶是自诩阴险毒辣的沈清平也忍不住眉心一跳。 只见纸条上的笔迹有些扭曲,但却写的清楚: 平王之死可能存疑,可考虑中毒。 若问我为何怀疑,我也被下了毒。 短短两句话,沈清平愣了半天才暗骂了一句无耻。 “三爷,您看这纸条......”管家也有些拿捏不准沈清平的意思。 “我会立刻写信给王爷和郡主,至于纸条上的内容,我会先着手调查。” “多谢三爷。” 管家走后,已然是夜色降临之时。 沈清平因为体寒还依旧披着大氅,独自一人站在屋檐下,整个人安静的如同一幅画一般。 唯有手里的玉石不停的被把玩滚动。 宋翎病情恶化刚好是在申桦儿嫁入平王府不久。 若宋翎当真是因为中毒而死,那么......最后可能下毒的就是申桦儿。 思及此,沈清平抬头看了眼乌黑的天空,天黑了,申家要亡了。 次日,俪园。 “侧妃,红脂阁来了人说给您送当季最新的头面和衣裳料子。” 听到嬷嬷的话,常氏抱着阿顺的动作顿了顿。 只见管家亲自过来了一趟,身后跟着几个伙计捧着饰品,“昨日我们三爷听说侧妃娘娘光临红脂阁,说小的们不懂规矩收了您的银子,所以特地让我们给您送来当季最新的头面和衣裳料子。” “这首饰匣子也是三爷亲自挑的。” 管家特地加重了首饰匣子四个字,常氏瞬间便了然了。 “你们三爷是......” “回侧妃,是小沈大人。” 管家的腰越发的弯了,“三爷还说,若您日后有想挑选的东西,提前跟他打声招呼,他亲自去红脂阁接待您。” “小沈大人费心了。” 常氏悬着的心缓缓归位,看来她留的纸条沈清平已经发现了。 想到沈清平那狐狸一般的样子。 常氏发自内心的笑了。 ...... 沈清平的信还在路上,宋裕这边已经开始忙的脚不沾地,甚至连睡觉都睡在了书房。 这一日,凌铭和郑方前来拜访。 吉安府府试的前三名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唉!” 三声整齐划一的叹息让已经快要摸索到屋门口的六喜身形一顿,连忙跐溜一下跨出了屋子。 危!此地不可久留也。 郑方平日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也憋的耳红脖子粗,“两位仁兄,我们要不要请道士来算算,看看吉安府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就连素来老实本分的凌铭也忍不住用手捶了捶桌子: “总觉得上面是在刻意整我们一样,莫不是我们这批考生里有谁得罪了上面的人?” 宋裕眼神立刻划过一抹心虚: “是......是啊,怪得很。” “郭兄,我和凌兄打算后日启程前往永安府,直接找个客栈住下专心备考,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郑方叹了口气,“主考官一定,要温习的地方就更多了。” “我跟你们一起,省得考前再折腾耽误思绪。” 宋裕思考片刻便应了下来。 “既如此,那便后日一早见。” 跟凌铭和郑方见过面后,宋裕心里对叶士杰的怨气突然下降了不少,心情也美丽了起来。 “阿欢,有的时候当你发现还有不少人跟你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中时,你就会突然觉得......哎,好像没那么悲伤了。” 宋时欢无奈的看了宋裕一眼。 真要算起来,凌铭和郑方也算是被父王给连累了? 宋裕越想越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甚至还开始感叹起叶士杰来,“这叶士杰的魔爪真是人人惧怕,不止本王一个。” 就在宋裕还在傻乐的时候,沈清平的信到了。 “沈清平给本王写信?” 宋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会又有什么变故了吧? 第275章 人心险恶,叶士杰被弹劾 宋裕快速的看完了沈清平的信。 当看到信里说常氏怀疑宋翎是被下毒毒死的时候,宋裕面上格外的平静,心里高兴的几乎要飞起。 死于非命,这才是宋翎该有的结局。 “竟然有人敢暗害本王的弟弟,简直是......” 简直是太好了呢。 宋裕使劲儿的摁住想要向上翘起的嘴角。 “得查!”宋裕斩钉截铁。 看的屋门口的六喜和抱夏一愣一愣的,他们家王爷不是最不待见平王了吗? 怎么现在还一副想要为平王伸冤的意思? 宋时欢则回想着前世对于东宫那些所剩无几的记忆,缓缓开口道: “宋翎身边有一奴仆名唤秉实,专门负责他的日常起居,此人乃是木桂县人士,我记得柳儿说过宋翎死后秉实悲伤过度......被恩赦回乡养着了。” “木桂县距离吉安府不远,我这就派人去木桂县寻人。”宋裕也正了正神色,恩赦回乡养着...... 罕见。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除了这人,您一会儿给夫子回信,让柳儿把平王府里之前伺候过宋翎的奴仆情况也写下来,恐得挨个去查。” 宋裕很是赞同,又补充道,“下毒这种事不会没有任何痕迹,平王府去药铺买过什么也都得查。” “我们先查,掌握证据确定后,奏请皇祖父恩准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宋裕眼神微变,而宋时欢则抬眸看向远处。 死后还要被开棺剖验,这算不算老天爷对宋翎的惩罚? “好,就按照阿欢说的做。” 宋裕起身给沈清平写回信,写罢便交给了六喜。 可几息后,宋裕似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欢,你怎知平王府有一个叫秉实的,专门负责宋翎的日常起居?” “不是告诉父王了嘛,柳儿同我说的。” 宋时欢歪着脑袋对着宋裕弯了杏眼,可宋裕却觉得自己的嘴角似乎挂上了千斤重的巨石。 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不舒坦。 ...... 而另一边,京城。 紫宸殿。 “有人对常氏下毒?”元祐帝正了神色,“常氏如今久居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不会在外面结仇。” “回皇上,那毒每次只下一点点,是想经年累月积累下来让常氏发作的。”梅知临斟酌着开口,“臣妄言,唯有亲近之人才能做得到。” “亲近之人?” 元祐帝眼神暗了暗,“照这么说,整个平王府里都是常氏的亲近之人。” “皇上,常氏向臣提出让臣把此事隐瞒下来,似是要自己去查。” “你觉得朕该如何?”元祐帝看了眼梅知临,梅知临顿时紧张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此事不如就先让侧妃自己查,待查出端倪,皇上您再决断便是。” 梅知临想到了红脂阁的消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番话,甚至还大胆隐瞒了常氏问他平王临死前病情的事情。 他猜测秦王府或许要介入此事,既如此,就先让秦王放开手脚去查。 “好一句不痴不聋不作家翁,那就先让常氏自己查。” 元祐帝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若此事是申桦儿做的他处置了申桦儿便是。 若是言峥他们几个...... 毒害亲母。 他宋家老祖宗的棺材板子估计都要被气的翻起来了。 所以最好不是这几个小兔崽子! ...... 于是乎,本就盯着私盐大气都不敢出的沈清平又接到了调查平王府的重任。 虽然宋裕再三保证院试会考中秀才,然后即刻风光回京替他分担。 但沈清平还是有些没想通。 难道王爷考中秀才会缓解他当下的压力吗? 显然不能。 不过又想到王爷能把郡主给带回京,沈清平才稍稍松了半口气,“来人,又有新的差事要盯了。” 若是之前沈清平子时便能更衣睡觉,宋裕这一封回信直接把沈清平干到了丑时都没有吹灭蜡烛。 沈明文纠结再三拉下了老脸来到沈清平的屋子: “老三,为父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说出这句话,沈明文老脸发烫,比儿子多吃了几十年的粮食,现在感觉还没有儿子肩上的担子重。 有点丢人,但沈太傅不愿细说。 “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想脏了爹您的手。” 好吧,儿子也不愿意用他。 沈太傅一边叹气一边黯然离去。 ...... 可次日早朝,沈明文就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朕收到了两封吉安府其他州县参叶士杰的折子。” 元祐帝话音一落,沈明文黯然失色的脸立刻焕发了光彩,参叶士杰,这他拿手。 “这些人觉得叶士杰不宜再担任主考官,理由是叶士杰偏袒永安县的考生,上次府试,永安县的郭枫和凌铭都高居前列,甚至还有人发现叶士杰给郭枫和凌铭送过题册。” “叶士杰绝不会徇私!” 本还在窃喜的沈明文一听元祐帝接下来的话,整个人激动的窜了出来,“皇上,要是参叶士杰故意加大试题难度为难考生臣会相信,但若是参叶士杰徇私,简直是无稽之谈。” 任何一个领教过叶士杰性子的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叶士杰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叶士杰的确短暂的做过永安县县令。”元祐帝看向手里的折子,目光冷冽,“所以朕打算把这些折子送到叶士杰手里,看叶士杰如何处理。” 一旦涉及到科举仕途,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 就在朝堂的气氛有些许异样的时候,只见顾征猛的拍了拍脑袋: “叶大人的题册应不止送给了郭公子和凌公子吧。” “爱卿如何得知?”元祐帝看向顾征。 “明珠苦学那阵儿我去信给叶大人,他给我寄来了好几本题册呢,军中有些将士也效仿着给家里孩子要了些。” “只要开口要,叶大人就给,何来区别对待?” 顾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自己不开口要,还想让人家知府大人主动给? 当自己是哪根儿葱呢! 第276章 亮剑?亮卷! 叶士杰被参的消息传至吉安府,许多本还在因为院试主考官又是叶士杰而黯然神伤的考生都开始变得义愤填膺。 “那两个县的县令也太小肚鸡肠了,不就是县里没有能参加院试的吗,至于把叶大人说成那副模样?” 客栈里,郑方愤愤不平道。 府试放榜后他也曾登门拜访过叶大人,叶大人也给了他题册,这等惜才的好官又怎会徇私? 一旁的凌铭也紧蹙眉头,“这件事不会对叶大人有影响吧?” 宋裕闻言眼神暗了暗。 他虽然总念叨叶士杰,但还是分得清好赖。 当晚。 “六喜,此事说起来同本王也有一定的关系,本王到底是顶着郭枫的名字,所以不好在此事出手帮叶士杰,你派人控制一下外面的传言。”宋裕面上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道。 “王爷不必担心叶大人,几乎没有人说叶大人的不是。” “本王并非担心叶士杰,只是担心某些宵小影响了本王主考官的心情。” 宋裕口不对心的模样让六喜连忙垂下了脑袋,只听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去查查那两个不长眼的县令。” 路不平别怪人不行啊。 自己县里出不来好枣就多往地里施肥,攀咬别人算什么本事。 “父王,文人最重名声气节,此事叶大人不会善了的。” 屋内,宋时欢手里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忘扔给了宋裕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只是不知叶大人发作起来,那两个县令受不受得住? ...... 此时的叶士杰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许多人都在等待着叶士杰的反应,可叶士杰却好像没有听说此事一般。 唯一有的动作就是传话让参与此次院试阅卷的同僚们在衙门外集合,并叮嘱了众人身着青衣。 这一日,外面寒气逼人,百姓们把衙门外围的水泄不通,都在看叶士杰会不会给出一个解释。 可结果却是...... 叶士杰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拜孔庙。 想要看热闹的人顿时大失所望。 “诸位同僚,院试即将到来,吉安府乃当今皇上祖籍所在之地,应是大祁第一灵地。” “今日我便与诸位一起拜孔庙。” “祈愿大祁此次院试人才辈出。” 孔庙外,叶士杰神色虔诚,却在下一秒连连叹息,“我前些时日翻阅去年府试的榜单,发现其中有几个州县无人上榜,此事是我之过。” 听到叶士杰这话,众人都忍不住愣了愣,叶大人这是承认自己有问题了? 就这么毫不费力的......承认了? “是我没有做好知府之责,没有敦促好这几个州县重视学问培养人才,来日我便会向朝廷请罪。” 这峰回路转的话让众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叶大人,若此事是您一人之过,那皇上设州县县令做甚?”其中一位官员开口说道。 “科举本就竞争激烈,某些州县未有人能参加院试也是常有之事,叶大人不必自责。” 听着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叶士杰神色怅然若失,连连摇头。 “叶大人您若是因为那两个县令参您之事,下官以为此事您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参我?谁参我了?参我什么事?” 叶士杰一连三问,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问懵圈了。 叶大人竟然是真的不知道! 待有人出言解释后,叶士杰又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呐。” “既然有人质疑我的判卷,来人,把去年府试所有试卷都在衙门外张贴,无论上榜与否。” 此时的叶士杰似乎像是被气的失了心智,一时间竟无人开口阻拦此事。 “我要让整个大祁都来评评理,看看我判的对还是不对!” 说罢,叶士杰就气的红着眼离开,留下了凝滞的空气......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这从未有过张贴未上榜试卷的先例啊。” “叶大人也是被气昏头了,也罢,唯有此法可还叶大人清白。” 一个时辰后,衙门外便张贴出了许多试卷,衙门外的墙不够贴就往外延伸,最后甚至连百姓家的墙都给用上了。 因为叶士杰说了,所有试卷都必须贴。 这下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参叶士杰的两个县令。 而变成了试卷胡乱写一通的考生。 无异于当街裸奔。 “孽徒,这就是你府试答的试卷,为师平日教给你的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贵你这个王八蛋,家里供你读书,你的试卷竟然空了那么多道题。” 诸如此类的情形发生在吉安府的许多角落,而始作俑者则在府里悠哉悠哉的喝茶。 “小小伎俩,让郡主见笑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叶大人有这样一面,把水搅浑让自己脱身,上策。”宋时欢抿了抿茶水,这行事手法也很会变通,怎么当初就被父王给气吐血了呢? “不敢当郡主如此评价,下官只是爱惜羽毛罢了。” “叶大人对自己的阅卷就这么有信心?”宋时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云泥之别,云泥之别啊。”叶士杰边品茗边摇头,“郡主,下官的眼睛还算明亮,分得清好坏。” 叶士杰这副无害的模样让宋时欢嘴角微抽,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些被公开处刑的考生的怨气,最终都会涌向那两个县令。 果不其然。 “郡主,奴婢打听了一番,那两个参叶大人的县令现在已经不敢出门了。” 抱夏双眼发亮,“许多人都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堵着他们府门,只要人一出来,就立刻投掷。” 还是有学问好啊,治起人来毫不见血但又直击要害。 从小没什么机会精进学问的抱夏有些羡慕。 “且看着,随意参朝中要员,可不是被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就能翻篇儿的。”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抱夏,此事发酵至今,有人质疑过叶大人的判卷吗?” 抱夏摇了摇头。 下一秒,只听宋时欢缓缓开口: “那就是诬告。” 第277章 关于臭号的祈祷 吉安府两县令的遭遇令人喜闻乐见。 京城,紫宸殿。 “皇上,臣就说叶大人绝非徇私之人,吉安府府试试卷张贴后无一人指出其中有误,王爷更是名副其实的榜首,依臣之见,应严惩空口污蔑的小人。” 沈明文说的唾沫星子都往外喷,元祐帝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有点没眼看。 “爱卿说的对,绝不能纵容此风在大祁盛行。” 元祐帝一想到叶士杰的处理方法,都忍不住高看叶士杰两眼,没想到涉及到重要问题,这硬石头的手段还真奏效。 “不过,朕还听说秦王派人帮叶士杰遏制谣言,看来心里也是认可叶士杰这个先生的。” 瞬间,沈明文便警惕了起来。 一码归一码。 “皇上,叶士杰此人虽性情耿直,但有的时候过于较真儿,当年被王爷气吐血的事情臣可是始终记在心里,若他日叶士杰知道郭枫就是王爷,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称呼也从叶大人变成了叶士杰。 元祐帝见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当然,爱卿也是秦王的良师。” 两者均衡,才能方正。 不出五日,元祐帝斥责的圣旨便传到了吉安府。 两名县令被摘了乌纱帽,拖家带口落荒而逃。 听说百姓们追着追了足足有十里地,尤其是那些丢了脸的落榜考生,若非忌惮大祁律法,只怕都要手刃了那两人。 听到这些情况后的宋裕陷入了沉默。 “只动动嘴皮子,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事情解决了?” 叶士杰好像真的有点本事。 “父王,叶大人并非不知变通,当年恐怕也是恨不得替您多学些,能名扬天下之人,又怎会愚笨?” 宋时欢抿了抿嘴,元后嫡出,又为长子。 叶大人当初定也希望父王能在他的教导下担负起大祁的未来吧。 “得让沈清平跟着叶士杰好好学学。”宋裕接下来的话让宋时欢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怎么又扯上夫子了? “就他每次办事儿都把自己当作刀子,就算把人戳死自己也沾满了血,瞧瞧叶士杰,人家一滴血都不沾。” 宋时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这次替叶士杰说话的考生数量也极多,可见叶士杰此人是难得的磊落。”宋裕正了正神色。 “叶士杰,不愧为我师。” 头一次,宋裕承认了叶士杰的身份。 宋裕承认,他从叶士杰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 而此时的叶士杰则带着所有参与阅卷的官员都进了贡院,开始设置考题,并且命令禁止任何人离开贡院半步,就连用膳都是衙役隔着墙用绳子送进去的。 贡院的大门开了又关上,吉安府的气氛立刻变的紧张了起来。 中秀才,才算是真正得了功名。 而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能中秀才者亦是少数。 在大祁,秀才见县令可不用下跪,且官府不可随意对其用刑,虽没有俸禄,但已经可以开私塾以教书为生。 是以此次院试比之前的县试和府试难度更甚十倍不止。 时间一闪而过,转眼便到了四月,衙门布告院试正式开始报名。 宋裕特地起了个大早。 “郭兄,看来我们今日都想到一处去了。”郑方和凌铭在看到宋裕时都笑了,“早些去报完名心里就能安定了。” 可当三人走向报名的礼房,却在距离礼房还有一条街距离的时候就被堵的进不去了。 宋裕傻眼了。 “怎么这么多人报名?” “如今朝中官位空缺,怕是前几年通过府试的都想要再下场一试了。”郑方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泛白,中榜的名额是固定的,那报考的人越多,高中的希望就越低。 而宋裕却在反应过来后撸起了袖子,冲进了拥挤的人群。 报名的人多又如何? 他宋裕这次院试不仅要考中,还势必要高中。 要拿榜首! 两个时辰后,宋裕几近虚脱的回到了厢房,六喜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替宋裕换,便见宋裕直接大字摊到了床上。 太累了。 “六喜,你去替本王打听打听臭号的事情。”宋裕想到今日报名听到最多的词,眼中闪过了一抹警惕。 一炷香后,六喜回到厢房回禀道: “王爷,臭号就是紧挨着厕所的号舍,大约七八十个考生共用一个厕所,院试过程中考生们需要在分配的号舍里答题,所以若是分到了臭号......” 宋裕的脸立刻皱巴起来,胃里开始翻涌。 “听说往年有被分到臭号的考生,整个考试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被人抬着出来了。” 六喜的话让宋裕打了个激灵。 这要是被分到臭号.....哪里还有心思答题,全闻臭味儿去了。 “给本王准备些香囊,多准备些。” 宋裕觉得他仿佛已经闻到了臭味儿,整个人瞬间便从床上窜了起来,“六喜,本王之前让你带一捧祖庙里的土,你放哪里了?” 六喜闻言虽有些困惑,但还是把装满土的木盒拿了出来。 这土还是他亲手从扒拉的。 只见宋裕神色极为恭敬的把木盒放在了面前,而后双手合十: “祖宗保佑,保佑我此次不被分到臭号,也不要被分到距离臭号近的号舍。” “算了,还是直接保佑我分到距离臭号最远的号舍,我腿脚利索,不怕来回跑趟上厕所。” 宋时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而下一秒,宋裕接下来的话便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宋时欢和六喜的耳畔: “若是能让宋言峥那小瘪犊子分到臭号,那就更好了。” 宋时欢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同宋裕站在一起。 臭号的威力她也是知晓的,按照父王这娇生惯养的模样,只怕是一天都撑不住,竖着进贡院得横着出来。 “祖宗在上,保佑我父王此次院试远离臭号。” “保佑宋言峥分到臭号。” 边说,宋时欢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臭味相投,臭味相投,臭味相投。 第278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京城,平王府。 “王妃又做噩梦了?”看到府医从正院离开,宋言峥皱眉把人叫住。 “回殿下,王妃最近日日梦魇,在下开了好几副方子也不见好。”府医也一副神色戚戚的模样,担心宋言峥拿他来出气。 “知道了。” 院试临近,宋言峥也有好几日没有来正院看过申桦儿,今日一来,宋言峥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碧儿,王妃怎会梦魇这么严重?” 屋外,碧儿正在守着,双眼通红。 “殿下......”碧儿一见到宋言峥就如同见到了救星,“王妃的情况越发严重,您院试报名那天还好好地,可第二天就突然开始梦魇,奴婢想要去禀告殿下,可王妃担心让您分心,一直不让。” 在碧儿嘴里,申桦儿就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宋言峥着想的好王妃。 宋言峥已经许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一股冲动腾起,宋言峥大步进了屋子。 “王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言峥看到申桦儿的样子,神色大变。 “言峥......” 申桦儿强忍了数日的情绪在此刻喷薄而出,“申家......申家可能要出事了,父亲派人传话说有人在跟申家抢生意,此人行事隐蔽,出手狠辣,极有可能是京中权贵。” “生意,什么生意?”宋言峥压根儿就没敢往贩卖私盐上想,“敢欺负到申家头上,也是活腻歪了,待我院试高中,我进宫在皇祖父面前替申家鸣不平。” “不可!” 申桦儿大惊失色。 这种事情瞒着皇上都还来不及,怎可主动暴露。 “这生意......有些见不得光,但言峥你也知道,哪个权贵人家手底下没有一些暗地里的生意。”申桦儿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此事父亲震怒,觉得背后之人是对整个申家起了杀心。” 不怪申桦儿如此想,贩卖私盐的事情一旦爆出来,整个申家就都完了。 “王妃放心,平王府如今已经和申家在一条船上了,若是有人要对付申家,也要看平王府答不答应。” 宋言峥此言一出,申桦儿便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待我成为大祁最优秀的皇孙,其他人便不敢轻易对申家动手,这一次院试,我定会拿下。” “言峥,有你这些话,我心里就安定了。” 申桦儿抓住了宋言峥的衣袖,父亲也说了,如今必须要让大皇孙快速成长起来,笼络住其他的势力。 所以这次院试,太过关键。 ...... 而此时的沈府。 “三爷,刀疤传信,说申家已经察觉到了咱们的人,开始频繁对咱们的人下手了。” 听到小厮的话,沈清平只勾了勾嘴角,“告诉刀疤,继续抢申家的生意,把申家再惹毛一些。” 算算时间,刚好能在王爷院试放榜后收网,且当作他送给王爷高中秀才的贺礼。 “对了,三爷......”小厮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犹豫,“平王府的柳儿传出消息,说觉得平王妃和大皇孙关系有些过于亲昵......” 沈清平眉梢挑了挑,一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多了几抹邪气。 “不知道宋翎的棺材板子还压不压得住呢。” “不过我记得,申桦儿最开始想当的也是皇孙妃,倒也说得过去。” 一旁的小厮见状垂下了脑袋,这事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着议论啊。 “有意思,继续盯着。” 沈清平的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今年的风浪可真够大的。 大了好啊...... 同一时间,吉安府。 “风浪越大鱼越贵!” 宋裕合上手中的书,双眼放光道。 未来的君臣在此刻共脑。 “本王顶替郭枫的身份参加科举,待来日真相大白定会遭人质疑,如今叶士杰的标准越是苛刻,对本王就越有利。”宋裕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六喜,你说对吗?” “对!” 六喜大声回着,“能在叶大人手底下拿到案首,便能直接扬名天下,普通的科举哪有这种好处。” “父皇果然还是心疼我。” 宋裕此刻看叶士杰只觉得哪哪都好,甚至无法同情几个月前的自己。 时间飞快而过,一眨眼就到了院试的前一天。 “父王,您已经喝了整整两壶水了。” 宋时欢看着宋裕紧张到端起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阿欢,我只是......只是有些口渴。” 之前的县试和府试宋裕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可这次院试,他只觉得从今日一早起身,便开始心跳如雷。 “阿欢,你觉得我能高中吗?” “阿欢,你说你皇祖父会不会偷偷替我祈祷一番?” “阿欢......” 宋裕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父王,我昨晚偷偷找人算了一卦。”宋时欢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卦相如何?”宋裕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吉。” 宋裕嘿嘿就乐了。 次日天还没亮,宋裕便背着背囊和郑方、凌铭两人一起离开了客栈。 真正到了院试这一日,宋裕身上的焦躁尽数消失。 街道上被灯笼照的犹如白昼,人群拥挤,宋裕再一次感叹了自己没有让阿欢相送的英明。 他都是当爹的人了,哪有考试还要女儿送的? 贡院外,几名衙役拿着画像一一对照来人的身份,通过查验后方可进入贡院。 踏进贡院的那一瞬间,宋裕脑海中闪过了他没日没夜待在书房里苦读的场景。 来回深呼吸了几次,便朝着分配号舍的衙役走去。 祖宗保佑。 甲十六号。 宋裕狠狠的松了口气,号舍距离厕所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足以让他躲开令人恶心的臭味了。 思及此,宋裕脚下的步子都轻盈了不少,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号舍而去。 号舍因空置许久而显得有些破旧脏乱,宋裕却好像完全适应一般把背囊里的东西井井有条的摆放了出来。 而后...... 便趴在桌子上睡了。 他是最早一批进贡院的,等所有人都分排好号舍少说也得一刻钟的时间。 睡会儿再说! 第279章 被分到臭号的是—— 发放试纸的衙役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郭枫,还以为这个考生还没开始考试就出事了,吓得连忙伸手推了推: “醒醒。” 宋裕闻言抬起了脑袋,同衙役大眼瞪小眼。 “这是你的试纸,一会儿就会公布考题了。”意识到人是在睡觉,衙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言外之意就是让宋裕别睡了。 “多谢大人提醒。” 宋裕把带在身上的薄荷味儿香囊放在鼻下,味道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瞬间便清醒了起来。 铺纸,研磨。 抬眼看向高台之上的叶士杰,宋裕学着宋时欢平日的模样双手撑着脑袋,叶老头,此番就让你再瞧瞧本王的实力。 而另一边的京城。 因着连日梦魇,申桦儿有些精力不济,但还是强撑着送宋言峥来到了贡院,贡院外本是人挤人的街道在看到平王府的马车时都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 “瞧瞧这些人还得起个大早往前挤,言峥,你生来就是皇孙,身份高贵,除了科举的时候,其他情况下这些人都没有资格跟你同在一个院子里。”申桦儿透过马车的车窗往外瞄了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 “王妃说的是,我得了功名便有机会拿到整个大祁,至于他们......”宋言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讽笑,所谓十年寒窗,能有几个可以像沈明文那样官至太傅。 下了马车,核验身份的衙役仅大着胆子看了宋言峥一眼,便弯着腰请宋言峥进贡院。 “大皇孙,里面请。” 宋言峥这才从小厮手里接过背囊,冲着申桦儿点了点头,而后才朝着贡院而去。 闻到扑面而来的霉味儿,宋言峥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大皇孙,分号舍在这里。” 连贡院内都有专人指引,可谓是把皇权发挥到了极致。 号舍是随机分配的,由分配号舍的衙役往木箱里随便抽出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的号舍便是考生对应的号舍。 见是宋言峥,分配号舍的衙役颤抖着把手伸进了木箱里。 一抓。 丙八十号。 臭号。 衙役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见此刻周围没有别的考生经过,便支支吾吾的把抽到的纸条重新塞进木箱里。 第二次抓之前还特地把木箱子里的纸条都搅和了一遍。 再一抓。 乙八十号。 还是臭号。 而此时已经有考生来抽取号舍的地方排队等待,衙役也无法替宋言峥周旋,只得把心一横,“大皇孙,您的号舍是乙八十号。” “竟然是臭号?”身后等待的考生忍不住惊呼道。 一直没有弄清衙役异样的宋言峥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整个人脸色变得铁青,他宋言峥竟然抽到了臭号? 并且还是两次。 考生的惊呼一下便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众目睽睽之下,宋言峥只得艰难的朝着臭号走去。 “保持肃静!” 高台上的主考官邱日见状心肝也跟着颤了颤,这下好了,这一贡院的人都要被大皇孙给嫉恨上了。 ...... 一炷香后,吉安府和京城的贡院同时敲响了铜锣,元祐四十年的院试正式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宋裕的号舍香气缠绕,宋言峥的号舍臭气熏天。 宋裕看着衙役手里举着的题目,心里直呼叶士杰不干人事儿。 院试正试的题目为两篇四书文和一首试帖诗。 叶士杰出的两篇四书文竟然有一道是截搭题! 这是科举中最为刁钻的一种出题模式,将四书五经中不相连的句子强行组合成题目,需要考生分辨各自出处,阐释内在联系,再来破题。 题曰:禹思天下有溺者,未足与议也。 一阵阵吸气声响起,许多考生压根儿就没看通这没头没脑的两句是什么意思。 宋裕咬了咬后槽牙,这是把《孟子》的离娄下篇和《论语》的卫灵公篇揉在了一起,若非他把这些背的滚瓜烂熟,一时间还真反应不过来。 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合,未足与议也。 应是要结合大禹的忧民之心和士人的择志之坚来进行破题,宋裕心里反复思量再三,方才提笔开始答题。 如今宋裕的字迹已经写的极为工整,字里行间还带着几分不羁,当宋裕答完两篇四书文,许多考生还在愁眉苦思。 仅剩一道试帖诗,宋裕选择放下笔闭眼假寐了半炷香的时间。 作诗讲究妙手偶得,心绪势必要格外平静才是。 半炷香后,宋裕看向试帖诗的题目,心神一动。 快速动起了笔。 而此时的宋言峥则狼狈至极。 臭号实在是太臭了,从宋言峥落座的瞬间开始,无时无刻不令他作呕,他甚至想要去把每一个来他隔壁上厕所的考生给杀了。 再加上邱日出的题目也出乎意料的难,宋言峥额头上开始有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淋。 “能给我拿个可以提振精神的香囊吗?” 宋言峥忍不住开口说道,申桦儿为他准备的香囊全都是女子常用的香味,平日里闻闻还好,到了这臭号,再加上有些许黏腻的香囊,不适感越发的浓重。 宋言峥胃里开始翻云覆雨。 “大皇孙,贡院是不提供您说的香囊的。” 来回巡逻的衙役面露难色,见状,宋言峥直接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堆秽物,秽物的味道传了出去,就连衙役也忍不住想吐的冲动,快速逃离了此处。 宋言峥几乎是用左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右手飞快的持笔答题,甚至中途宋言峥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试题上写了什么东西。 仓促写完后,宋言峥都没来及得再看试卷一眼,整个人便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邱大人,大皇孙......大皇孙被臭号熏的晕倒了。” “按照礼制,不到时候贡院的大门不得打开,否则本场考试就完全作废了。” 比起让整场院试作废,邱日觉得让宋言峥继续在臭号里晕两三个时辰也变得可行了起来。 “不得进其号舍,否则他的试卷就也会被作废。” 说罢,邱日又心安理得的找补了一句: “这都是为了大皇孙好。” 第280章 真·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吉安府的贡院内,宋裕答完的比其他人都早些,答完后宋裕便放下笔开始认真翻阅着自己的试卷。 这幅场景被高台之上的叶士杰尽收眼底。 看来这小子答的还算顺利。 叶士杰转头又看向其他抓耳挠腮的考生,眼中刚刚才积攒起来的少许笑意渐渐消散,不会连题目的意思都看不懂吧? 夕阳西下之时,院试的正试结束。 贡院的大门一开,里面的考生便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各个都是垂头丧气,见了家人也不言语。 有一老者颤颤巍巍的从贡院走出来,刚还没走几步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怎会有如此之难的院试题目?” 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考的机会? 见老者如此,其他人的心里都格外沉重起来,甚至还有人红了眼眶,用衣袖掩面而泣。 六喜见此情形,忍不住把心提了起来。 王爷怎么还不出来...... 下一秒,只见宋裕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贡院,身披万霞就像是一个凯旋的英雄。 同其他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 “公子,快上马车吧。”六喜连忙接过宋裕的背囊,见宋裕精神焕发,六喜脸上才有了笑容。 宋时欢早早就在马车里等候,普普通通的马车,谁也想不到里面会坐着极得圣宠的福安郡主,还陪着大家一起等贡院开门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父王可是将自己的满腹才学尽数发挥了?” 宋时欢连忙给宋裕递了一杯水,宋裕一饮而尽,脸上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叶老头出的题,难不倒我。” “果然卦象极准,此次院试乃是大吉。” ...... 而宋言峥那边的情况就和宋裕截然不同。 考试结束后,等人收走了宋言峥的试卷,两名衙役方才忍着多种味道夹杂起来的臭味儿把宋言峥搬了出来。 贡院大门一开,众人率先看到的就是被抬出来的宋言峥。 “这是谁家的考生,怎么还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好臭的味道,肯定是被分到臭号了,是臭晕过去的。” 众人的议论声响起,平王府的车窗被掀开,申桦儿的声音响起,“发生什么了,怎么闹哄哄的?” “王妃,是有人被分到了臭号,臭晕过去了。” 申桦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贡院里的人都认识言峥,不可能让言峥分到臭号,“盯着点大皇孙,只要人一出来就立刻跟我说。” “是。” 小厮闻言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贡院的大门。 可却没有看到宋言峥的身影,反倒是......抬着晕倒考生的两名衙役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是平王府的马车吧?”其中一名衙役开口问道。 “是。” 此时的小厮已经有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大皇孙此次院试被分到了臭号,答完试题后就被臭晕了过去,还请速速带大皇孙看御医。” “什么?”申桦儿尖锐的声音响起,神色满是不可置信,“你们竟然敢让言峥去臭号?” 听到申桦儿的话,周围的百姓面露不满。 什么叫竟然敢? 那科举分配号舍都是随机的,以往被臭号臭晕的人也并非没有,要怪只能怪人倒霉。 “王妃,科举分配号舍不可挑选。”邱日的声音响起,申桦儿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她都不敢想此事传出去,平王府会被笑话成什么模样。 “那你为何不早早叫大夫,任由言峥晕在贡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若是大皇孙因此事出事,下官愿意一力承担。” 邱日见申桦儿胡闹,语气也跟着生硬了起来,“但院试不结束贡院大门不可开,这是铁律,下官不能因大皇孙一人而让其他考生都白考一趟。” 都是文人,谁还没有二两风骨了? “你叫邱日?”申桦儿气急败坏。 “正是下官。” 邱日抖了抖官袍,“还请王妃快些带大皇孙医治,在贡院外耽误的时间下官承担不起。” 最终,申桦儿带着宋言峥气呼呼的走了,留下一众的吃瓜百姓。 被分到臭号臭晕的,竟然是皇孙! ...... 紫宸殿。 “什么,被臭晕过去了?” 元祐帝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申桦儿,再一次肯定了平王府的风水指不定有什么问题。 毕竟一连串的出事,好像被倒霉鬼缠身了一般。 “这样,你私下请个道士去平王府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元祐帝自觉自己十分为平王府着想,是个极好的家翁了,“一定要悄悄的,免得外头又传的风言风语。” 申桦儿呼吸一滞。 半句不提心疼孙儿,反倒是觉得平王府里有脏东西? “父皇,此次院试言峥定是没有发挥好,若是因此落榜......” “那就是他运气不好。” 元祐帝摆了摆手,“难不成朕还要为他一个人再设一次院试?” “赶紧回去请道士,还有言峥这孩子太过于娇惯了,半点臭味儿都闻不得,他大伯去年在莱津府的时候可是跳进洪水里救人,那洪水多脏啊......” 申桦儿看着一提到宋裕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元祐帝,彻底心如死灰。 她这一趟就不该来。 回府后,悠悠转醒的宋言峥努力睁大双眼,“王妃,皇祖父怎么说的,有没有准我再考一次?” 申桦儿闻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皇祖父让我们请个道士,看看府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几息后,宋言峥崩溃怒吼。 申桦儿只得握住宋言峥的手,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宋言峥。 忽的,双手被宋言峥反握,“我是写完试卷才晕的,说不定我这次能中秀才呢,对不对?” 感受到宋言峥的握着她的力度,申桦儿的心跳的厉害,声音也有些发颤: “对,言峥,你一定能中秀才。” ...... 宋言峥的消息传至吉安府,正在大快朵颐的宋裕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 “六喜,你说什么?” “王爷,郡主,大皇孙被分到了臭号,并且臭晕了过去,最后是横着被人抬出贡院的。” 六喜的声音嘹亮极了。 第281章 沈明文的超绝评价,找到秉实 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把前些时日对着参拜的土给供了起来。 “竟然还真显灵了。” 宋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顺畅了,“六喜,你再讲讲细节,本王要听详细的。” 见状,六喜便把宋言峥是如何倒霉的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给宋裕和宋时欢说了一遍。 宋裕仰天大笑,“再给本王上一碗饭。” “王爷,郡主,这是邱日邱大人出的题,小沈大人特地让人捎来的。”六喜给宋裕多盛了一碗饭,而后又把沈清平送来的试卷呈给了宋裕。 宋裕看完沉默了片刻,“这邱日也不是个善茬。” 出的题虽然没有叶士杰那么变态,但绝对也称得上“手辣”了。 宋时欢也跟着看完了邱日出的题,看罢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此次宋言峥必定不中。” 宋言峥肚子里有几斤墨水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 “如此甚好。” 大祁为保证科举的公平公允,特地在正试后设置了覆试,主要用来核查考生的水平,总体情况同正试较为相似。 宋裕极为顺利的考完了覆试,院试算是真正结束了。 “郭兄,官府说院试会在十日后放榜,我和凌兄决定就在这客栈多住十天,不然心里不安定,总想着结果。”郑方笑着开口说道。 “我家中有事需要先回永安县一趟,十日后我再来。” 宋裕朝着两人拱了拱手,“提前祝两位仁兄得偿所愿。” 听到宋裕的话,郑方和凌铭也都连忙冲着宋裕回礼,直到宋裕的背影消失不见,郑方才收回了视线。 “此次院试题目极难,就连你我正试那天走出贡院都心神俱疲,可郭兄却器宇轩昂,眉宇间满是神采,可见此次郭兄必会高中。” 郑方擅长观人面色,察人心理。 “郭兄大才,这次你我若也能中榜,势必要以郭兄为榜样奋力跟随才是。”凌铭紧跟着开口,“郭兄并非池中物,他日定会大展宏图。” “凌兄高见。” ...... 宋裕在考完正试当天便凭着记忆把试卷的作答情况复刻了一遍,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沈明文手里。 沈府。 沈清平难得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沈明文阅卷。 沈明文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方才缓缓站直了身子,“老三,此次王爷定然会是案首,若不是,则叶士杰必定徇私。” “您不是说叶大人不会徇私?” “所以王爷定然会是榜首啊。” 沈明文激动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把手里的试卷递给了沈清平,“很难想象,王爷竟然能用这么快的成长速度走到今日,若是在孩童时期便刻苦求学......” 沈清平细细的看着宋裕的答案,看罢,已是心服口服: “确如父亲所说。” “只怕这次院试后,王爷会彻底扬名整个大祁。”沈明文正了正神色,“有叶士杰被参在前,此次吉安府的院试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案首定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于王爷而言,不知是好是坏啊。” 沈明文自己便是从科举出身的,一个极具潜力的后生,一旦拔尖便会被诸多势力看中,各种邀约和诗会都会直面而来。 如何均衡,也需要王爷仔细斟酌。 “爹,您多虑了。” 沈清平轻笑出声,“按照王爷的性子,谁都奈何不了他。” 真把人逼急了,带着整个郭家举家搬迁的事情王爷也做得出来。 沈明文老脸一僵。 说的也对。 想了想,沈明文提笔便给宋裕写了回信,告诉宋裕院试不必担心,定然会有个案首的名次。 ...... 而此时的宋裕则带着宋时欢回到了永安县,众人此刻的心思都在即将揭晓的院试榜单上,因此也都没人注意到宋裕和宋时欢的举动。 郭府。 “王爷,郡主,人已经找到了。”护卫单膝跪地,朝着宋裕和宋时欢禀告道。 “带上来。” 宋裕话音落下,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便被押了出来。 “你就是秉实?”宋裕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纨绔的模样。 秉实看着眼前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这张脸却着实没有印象。 “你是谁,为何要把我绑到这里?” 看着秉实挣扎不得的模样,宋时欢勾了勾嘴角。 前世她费尽心思的打听到了宋翎身边有一亲近的奴才,唤作秉实,然后她便亲手为宋翎缝制了鞋子,想要求见秉实,托秉实替她送给宋翎。 可唤来的却是一句: “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不见。” 隔着院墙,她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 思及此,宋时欢缓缓靠近秉实,而后抬脚便踩在了秉实的手背上,“宋翎死后,原来伺候宋翎的奴才都下落不明,唯有你靠着在灵堂外悲痛过度,被恩赦回乡,你倒是机灵。” 内心最隐蔽的事情被说出,加上手背上传来剧痛,秉实神色惊恐。 他只负责王爷的日常起居,所以几乎不会踏出王府。 想到在王府里偶然瞄到过几次的身影,秉实猛地抬头,“你是......你是福安郡主?” “那你是......”秉实又扭头看向坐着的男子。 “怎么,连本王都不认识了?”宋裕乐呵呵的笑着,承认身份,便等于宣判了秉实的死刑。 “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你们放过我,求你们了。”秉实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停地磕头求饶。 “宋翎中风,但不会危及生命。” “有人给宋翎下毒让宋翎彻底坏了身子,营造了他废太子前后回光返照的假象,所以到了平王府没过多久就死了。” “对也不对?” 宋时欢步步紧逼,逼的秉实退无可退。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机会见到本郡主的,所以要珍惜。”宋时欢加大了脚上的力气。 宋裕见状冷笑出声,“秉实,你若不张嘴,你新妇腹中孩儿能否安然落地,就只有上天能知道了。” “你们不能对孩子下手。” 他当了几十年的奴才,被恩赦回乡后才娶了新妇,有了孩子。 “那下毒的人是谁?” “说!” 秉实见状犹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双目无神。 念及未出世的孩子,秉实颤抖着开了口。 第282章 宋翎果真是死的不明不白 “王爷的死是有内情。”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秉实所有的力气。 知情不报,又是涉及到王爷的死因,他这条小命是彻底保不住了。 “但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害死的。” 回想到那段日子,秉实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恐,“自从王妃嫁入平王府,王爷的日常起居王妃都盯得死死的,其他时间也不让奴才靠近。” “尤其是废太子前后,王妃和几位皇孙轮流守着王爷,奴才就是想知道些什么也无从知晓。”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譬如宋翎的身体是在哪一天突然好转的,又在什么时候变差的。” 宋裕几乎是瞬间断定了此事申桦儿绝对脱不开干系。 嫁给一个失势又无法自理的王爷,却异于反常的关心体贴,就连秉实这样伺候了宋翎几十年的奴才都无法近身。 果然是有鬼。 秉实闻言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吐了出来,护卫把秉实的证词记录在册,而后拿给了秉实确认: “如果没有问题,就画押吧。” 画押后,秉实身下缓缓流出一片污渍,竟是被吓到了失禁。 “先关进暗室。” 当晚,秉实的证词便被秘密送至京城,兹事体大,六喜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送到小沈大人的手中。 “我记得宋翎刚中风的时候,宋言峥还极为殷勤,盼着宋翎能有所好转。”宋裕眼神微眯,“所以此事大概率不是宋言峥率先起的头。” 至于后面宋言峥有没有参与,就不好说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没这个胆子。”宋时欢也跟着开口分析道,“而宋惜颜当时已经是弃子,不会有人愿意听宋惜颜的话。” “那就只有一个人。” 宋翎迎娶的新王妃,申桦儿。 “之前沈清平传信,说查了京城所有的药铺,没有出售给平王府毒药的,其他黑市的路子他也都查过了,也没有。” 宋裕冷笑出声,“毒药应是申家所出。” 夜空中月色皎皎,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善恶到头终有报。 宋翎弃了常氏,令常氏被贬为侧妃,这才让申桦儿有机会嫁进东宫成了正妃,却也因此让宋翎丧了命。 “父王,看来该彻查的,从头到尾都是申家。” 不知道到时候数罪并罚,申家会得一个怎样的结局? ...... 审问完秉实,距离院试放榜还有八日。 天气渐渐开始变得炎热,批阅试卷的屋子里人人都屏气凝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试卷上。 叶士杰看着面前写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乱答一通的试卷,毫不留情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宁可此次吉安府无人中榜,都不会让这样的试卷放出去坏了他叶士杰的名声。 连着翻阅了数个诸如此类的试卷,叶士杰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虽然是把题目出的难了些,但也不至于次吧? 他罪不至此啊! 忽的,下面一位官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的犹如看到了万两黄金,“叶大人,下官发现了一份可为案首的试卷。” “可为案首?” 其他人都来了兴致。 一般他们看到优秀的试卷,都会挑出来告诉其他人此试卷可上榜,而后再由众人一起决议,这是第一次听到可为案首的试卷。 “让本官看看。” 叶士杰起身接过试卷,其他人心里也痒痒,都凑到叶士杰身后伸长脖子朝着试卷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入了神。 “圣人之忧,非独一己之溺,而系天下之溺;君子之志,非苟同于世,而必合乎道。” “故禹之思溺,仁也;士之不议,义也。” 以仁义破题,将叶士杰出的这一截搭题完美应答。 “答的漂亮!”其中一位官员忍不住抚掌叹道。 “另外一道四书文和试帖诗也都答的很好,叶大人,此人的水平放到乡试都能搏一搏头名了。” 众人本就跟叶士杰一样,受够了胡乱答题的试卷的荼毒,乍一看到如此完美的试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洗洗眼睛。 “答的确实不错,但试卷还未全部阅完,此时定为榜首有所不妥。”叶士杰也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待阅完所有试卷再统一定夺。” 说罢,叶士杰便把试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桌上,还用镇纸压了压,心里忍不住的激动。 出此一人,这次院试他吉安府便可以向朝廷交代了。 ...... 同一时间。 “大善!” 紫宸殿内,元祐帝看着眼前的试卷喜不自胜,“爱卿,这当真是朕的儿子所做?” “千真万确,字迹也都是王爷的字迹。” 沈明文拿到宋裕的试卷后日日都翻出来看一遍,终于忍不住带着试卷进了宫,本想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再让皇上高兴一番,但奈何实在是憋不住。 “皇上,您得一秦王,大祁得一英明的储君,真是天佑我大祁。” 听到沈明文的话,元祐帝一扫前几日心里对宋言峥分到臭号的膈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祁国运不佳呢。 看来只是国运不在平王府里罢了。 “写的真好,爱卿,说实话,朕没有想过秦王会有这么大的进益。”元祐帝整个人只觉得踩在了云端,晕乎乎的,“要不是还经常惹朕生气,朕都要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沈明文连忙摆手,掉包真不至于。 没人能和秦王殿下一个性子。 “好好好,我老宋家出了一个裕儿,又出了一个阿欢,代代有人。”元祐帝把宋裕复写下来的试卷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若照此来看,明年殿试,朕还真能在大殿之上见到裕儿。” 储君是状元郎。 这可是千百年来没有一个朝代能有的奇观。 “皇上,经此一战,郭枫之名将会在整个大祁传唱。” 沈明文心里也激动,到那个时候,他沈明文便是储君的夫子,未来的帝师! “院试放榜要等几日?”元祐帝有些迫不及待。 “回皇上,一般为十日。” 十日? 元祐帝咂舌,还是有些太慢了。 第283章 申家查到沈清平头上!放榜前夕 申家。 “老爷,罗四来京城了。” 听到小厮的话,申浦脸色微变,“不是告诉过他,不要轻易入京吗?” 这罗四可是上了通缉榜的角色,贸然进京只会给他和申家惹麻烦。 “罗四说关于生意......有重要情况必须得当面跟您说,其他人他谁都信不过。” “当他扮做小厮进来申家吧。” 申浦不知道的是,从罗四踏入京城城门的那一刻,便被沈清平给盯上了。 当天下午,罗四顺利站到了申浦面前。 一进屋子,罗四便扯掉了身上小厮的衣服,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申家主,好久不见。”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明面上和申家来往?” “我若是还不来,私盐的生意都要被人抢走一大半了。”罗四长着络腮胡,眼神里带着十足十的杀气,一看便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活的人。 “什么叫抢走一大半了?”申浦闻言猛地拍了拍桌子,“当初我把你从牢里救出来,把关乎申家命脉的生意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申家主查到是谁在作怪了吗?” 罗四并未理会申浦的恼怒,反而冲着申浦开口问道。 见申浦不语,罗四轻笑出声,“是沈家沈清平。” 瞬间,申浦的眼神骤缩。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他是秦王的心腹,朝中新贵,不可能会铤而走险做贩卖私盐的生意。” “那申家百年世家,又为何做这生意?”罗四反问道,直接问的申浦哑口无言。 “没有人会嫌银子多,申家主,我此次冒险前来京城就是想要告诉您,您没查到的人我罗四查到了,且此人阴险狡诈,若再任由事态发展,私盐这生意申家做不下去了。” 提到这里罗四就来气,就连刀疤那样的叛徒现在都敢仗着沈清平撑腰无视他,简直是邪了门儿了。 敢背叛他罗四还能活到现在的,就只有刀疤那厮,他迟早要手刃这叛徒。 “这么说,沈清平是发现申家贩卖私盐了。” 申浦的手指都在发颤,但沈清平却并未检举,反而是同样下场想要分一杯羹,甚至要黑吃黑吃掉申家。 “不仅如此,申家主,他料定您没有胆子检举他,因为他现在走的路线,就是申家走的路线。”罗四缓缓起身,“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我知道了。” 申浦重重的叹了口气,“沈清平那边我会出手,你继续回去稳住私盐的生意,不要给沈家的人给轻易抢了。” “嗤,申家主,您快些动手才是正理,沈家不知从哪里进来的货,比我们的质量高价格却卖的低,难不成我还能摁着头强买强卖?” 说罢,罗四便扬长而去,徒留申浦急的跳脚。 “这个罗四,当真是混蛋一个。” “家主息怒,他那样的人指不定哪日命都没了,家主不必同他计较。”小厮开口安抚着申浦,“只是家主,沈清平那边......” “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沈清平。” 申浦双手握拳,“无论是申家贩卖私盐,还是沈家贩卖私盐,都不能泄露出去。” “遵命,小的这就派人去。” ...... 两日后。 坐在书房里,听到屋顶又传来打斗的声音,沈清平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 “吵。” 一刻钟后,打斗的声音消失不见。 “这都是第几次刺杀了?”沈清平缓缓开口,说话的语气却犹如在问人今日饭菜如何。 “第五次了。”小厮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老爷和夫人那边也都安然无恙。” “申家连派五次都没有刺杀成功,还真是没用。” 沈清平把手中的笔随意仍在了桌子上,宣纸蹭上墨迹也不在乎,只见沈清平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意,“那个叫罗四的,盯紧了吗?” “三爷放心,自从刀疤开始仗着您的势力耀武扬威后,罗四就频繁对刀疤出手,只要有刀疤在的地方,方圆不出十里,定能寻到罗四。” 想到自己手里目前掌握的证据,沈清平嗤笑出声。 “这个罗四,可是个关键证据,马虎不得。” “三爷说的是,除了罗四,刀疤他们还新发现了其中一个同申家沆瀣一气贩卖私盐的官员,其宠妾手里有证据。” 沈清平直接笑开了,脸上犹如寒冰初化,“没想到沈首领随便给我找来的人,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用。” “三爷打算何时自爆拖申家下水?” “不急,等王爷那边的院试结果出来之后。”沈清平想到了宋裕那完美的答卷,眼中开始沁出些许笑意。 ...... 京城里沈清平和申家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而吉安府,宋裕和宋时欢则在放榜的前一日赶回了吉安府的客栈。 明日放榜,街上的考生都开始活泛了起来。 见到宋裕,郑方和凌铭两人连忙迎了过来,“郭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宋裕困惑道。 “我们听说有不少考生决定今晚不休息了,直接在贡院外守着,不然明日一早放榜,就挤不进去了。” 郑方说出这番话时的神色也极为......复杂,为了第一时间知晓院试的结果,这群人也真是拼了。 “你们两个怎么想的?”宋裕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反正我是不去,早一会儿知道晚一会儿知道又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再说了,院试上榜者会由衙役亲自敲锣报喜,他早早就打算好了,明日一早他就往客栈一楼一坐,等着衙役过来报喜。 到时候可以装个大的! “我也想的是不去,但凌兄想去。”郑方抿了抿嘴,看向凌铭。 只见凌铭憨笑了几声,“这秀才的功名对我来说太过重要了,我这几日心里都如同蚂蚁叮咬一般,我去蹲守着,到时候也看看两位仁兄的成绩,回来给你们报喜。” 宋裕见状也不拦着,笑着拍了拍凌铭的肩膀。 次日,天色开始大亮。 一队衙役走至贡院外的墙面上,手里拿着的是人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东西。 院试,正式张榜! 第284章 院试放榜!小人的嫉妒 “我中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一定是弄错了。” 衙役离开后,众人便一窝蜂的涌了上去,榜上有名者则喜不自胜,而名落孙山者则抱头痛哭。 同一个地方,却分割出了两种不同的人生道路。 凌铭拼命的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榜单上一排排的名字,连呼吸都放轻了。 第五名,凌铭! 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凌铭只觉得自己胸中瞬间迸发出一股剧烈的豪情,他中了! 他实现了在爹娘病榻前的承诺,成为了凌家第一个秀才。 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凌铭开始寻找郭枫和郑方的名字,想到两人的实力,凌铭便下意识的顺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往上看。 第三名,郑方! 榜首,郭枫! 看到这里,凌铭更加激动了,又拼命开始往人群外挤,“都让让,我出去给你们腾个位置看榜。” 挤进来的时候有多艰难,挤出去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凌铭急的满头大汗,他得赶紧回去给郭兄和郑兄报喜,尤其是郭兄,院试的案首,含金量不言而喻。 而此时,报喜的衙役们已经开始提着铜锣,敲锣打鼓的四处报喜。 宋裕和郑方稳稳的坐在客栈的一楼大厅,客栈里也住了不少和宋裕一样参加院试的考生,大家不想去挤的同样都在大厅里坐着,等待衙役们上门报喜。 铜锣的声音一响,众人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一个又一个中榜的考生名字被念到,宋裕和郑方却丝毫不慌。 有认出宋裕的考生,朝着宋裕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这位郭公子可是府试的案首,怎么这次迟迟不见衙役报喜? ...... “陆宇,你都考了多少次了,这次还考不中,可见你就没有秀才的命。” 角落里,被唤作陆宇的男子神色阴翳,每一个被报喜的考生都会被陆宇恶狠狠的瞪上几眼。 “报喜还没结束呢,你怎知我没中?”陆宇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朝着说话之人的脸上浇去,“少在这里盼着我晦气。” “我派人问过了,报喜的衙役们都继续回府衙办差了,说明他们该报的喜都报完了,你啊,在等三年吧。” 三年,这个词深深的刺痛了陆宇。 可陆宇却没有继续攻击面前出言讽刺他的人,而是走到了宋裕面前,直接坐了下来,“郭公子,府试高中榜首,院试却落榜,这种滋味儿不好受吧?” 他观察了郭枫半天,郭枫同样没有被报喜。 “不过我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人的运气有时候至关重要,无关实力。” 竟是想要把宋裕给拉下水来给自己寻找心理慰藉。 “你府试的时候也是榜首吗?” 宋裕甚至发出提问的时候还是和颜悦色的,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陆宇脸色大变。 他自然不是榜首。 “是不是榜首都不重要,院试照样会落榜,不是吗?” “你怎知我落榜了?” 宋裕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凌铭从外面犹如一阵风一般跑了进来: “中了!” “郭兄中了案首,郑兄乃榜上第三名。” “我已经看到来报喜的人了,通判大人亲自带着人来报喜呢。” 整个空气都凝滞了。 不仅中了,还是榜首! 之所以没有衙役前来报喜,是因为报喜的是通判大人! “恭喜郭兄。” 郑方率先反应了过来,笑着开口,“看来是否是案首,还是很重要的,至少说明了个人实力,比运气可重要多了。” 这话简直就是在打陆宇的脸,还是打的啪啪作响那种。 客栈内的其他人也都跟着反应了过来,恭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衬得陆宇如同跳梁小丑。 “通判大人到了!” 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客栈内的考生们纷纷都站了起来。 通判乃是正六品的官职,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恭喜郭公子,院试再次摘得案首。” 吉安府的通判姓郑,是个十足十的读书人。 “还有郑公子,恭喜高中榜上第三名。” “多谢郑大人。”宋裕和郑方两人脸上都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真是荣幸。” “是知府大人亲自吩咐的,说榜上前三甲都由我来亲自贺喜。”郑通判也是批阅试卷的官员之一,因此看向宋裕的目光分外热切。 “吉安出才子,乡试希望能再次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郑通判走后,宋裕笑着走到了陆宇面前,缓缓开口: “能力不够就多学,别总运气不运气的,托词。” ...... 随着中榜之人的试卷被张贴出来,宋裕的试卷立刻被抄撰了许多份迅速在整个大祁疯传,每个读书人都想看看能在叶士杰手里拿到案首的人,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当看完宋裕的试卷后,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客栈内。 宋裕的厢房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待开门口,郑方赤红着脸的模样便出现在了宋裕面前。 “郑兄,你跟人打架了?” 宋裕心里嘀咕道,郑方看着也不像是会跟人动手的啊...... “郭兄,我看了你的试卷,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郑方激动的双手钳住了宋裕的肩膀,“我自愧弗如,日后若是郭兄能指点一二,我......我郑方感激不尽。” “停停停。”宋裕觉得他要被郑方给摇吐了,“你手里怎么会有我的试卷?” “郭兄,你还不知道?” 郑方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你的试卷前脚刚一张贴,后脚就被抄撰了无数份,想必已经传至整个大祁了。” “郭兄,你扬名立万了。” 扬名立万,宋裕心尖微颤。 而郑方依旧激动的继续开口,“用不了几日,大祁所有的文人都会知道吉安府有一个惊艳绝伦的学子,浪子回头后首次参加科举,便一路顺利拿到了院试案首,这可比话本子上的精彩多了!” 宋裕傻傻的笑了。 这种扬名的感觉,好像比他被人唤作王爷千岁,还要爽百倍不止。 第285章 宋言峥落榜!都怪运气不好 “父王,您果然是整个大祁最厉害的父王!” 回到厢房内,宋时欢歪着脑袋,手里拿着大红花绑在了宋裕的胸前,“从今日起,您就是秀才老爷了。” “阿欢莫要笑我。” 宋裕此时还觉得有些许恍惚,科举关关难过,他已经得了秀才的功名。 接下来只需要通过乡试和会试,他就能凭借自己站在大殿内,站在父皇面前了。 “阿欢,我们回祖庙拜拜。” 宋裕激动的搓了搓手,“得让祖宗们知道族里出了一个秀才。” 一想到以前老宋家穷的程度,宋裕都无比感激他爹砸了铁碗揭竿而起,不然他现在估计都还在到处讨窝窝头吃。 “定是得拜拜的。” 宋时欢顿了顿,“可以等等京城那边宋言峥院试的结果,到时候一并把消息告诉祖宗。” “还是阿欢想的周到。” 宋裕笑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到时候老祖宗们肯定就会知道谁是老宋家的希望,谁是老宋家的污点。 宋时欢见状嘴角上扬,想到宋言峥那副德行,宋时欢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找上了叶士杰。 ...... 叶府。 “下官拜见郡主。”一场院试下来,叶士杰这把骨头也累的够呛,特地在家里休养了几日。 “叶大人,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宋时欢说罢便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看的叶士杰心里一咯噔,不会王爷又在他吉安府发现什么不妥当了吧? 那他头上的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 宋时欢不知短短几息的功夫叶士杰脑子便已经转过了这么多种可能,开口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那堂兄,也就是平王府里的大皇孙,这次也下场参加了院试,不知叶大人是否听说过。” 见与吉安府无关,叶士杰偷摸松了口气。 “下官有所耳闻,还被分到了......臭号。” “既然叶大人知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叶大人帮忙再出一份院试的试卷,难易程度和吉安府这次的院试相同即可。” 宋时欢几乎可以肯定宋言峥一旦落榜,定会把所有原因都怪在运气不好,所以她要撕下宋言峥的遮羞布。 “为何?” “大皇孙毕竟关乎皇家颜面,若是中榜则无事发生,若是落榜,我恐皇祖父担心失了皇家颜面,所以想单独给大皇孙一个答题的机会,无关上榜与否,只为证明自己的实力。” 宋时欢一副为了宋言峥着想的模样让叶士杰感动不已。 “郡主思虑周全,下官这就再出一份试卷。” 多好的郡主啊,既没有开口让他降低试卷的难度,也没有使用特权让大皇孙重新考一次,而是只想给大皇孙一个证明实力的机会。 “那就劳烦叶大人了。” 离开叶府的时候,宋时欢眼底满是笑意。 宋言峥,且等着我送给你的大礼。 ...... 京城。 衙役刚一张榜,平王府派来看榜的小厮便直接拿着平王府的令牌逼的众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众人心里虽颇有怨言,但谁也不敢出言冲撞了平王府,于是便都在心里默默念着宋言峥落榜。 待小厮从榜首看到榜尾,也没看到宋言峥的名字,小厮傻眼了,不知该如何回府回禀此事。 周围的众人也意识到了宋言峥真的落榜,一个个的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就连看到自己中榜的也不敢当场激动高呼,都纷纷跑到了几里之外才开始仰天大笑。 就这样,放榜当日,贡院外竟诡异的安静着。 平王府。 “去看榜的人怎么还不回来?”申桦儿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转,一听到屋外传来动静,就连忙走到了屋门口。 见是派去看榜的小厮,申桦儿连忙开口问道: “中了吗?” 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摇了摇头。 顿时,申桦儿脸色一片惨白。 竟然落榜了,连个秀才都没中! 宋言峥意识到不对,也跟着跑了出来,“我中了吗?” “没中。”申桦儿有气无力的开口,也没有了安慰宋言峥的心思,只胡乱开口道:“言峥,三年后还可以再考......” “我怎么可能会不中?定然是你看错了,来人,再去看看。” 可一连派出去了五名小厮,得到的结果都是没中。 “大哥,兴许就是能力不够呢,你好好精进三年,又不是没有再考的机会。”宋惜颜在一旁讽刺道。 “闭嘴。” 宋言峥恶狠狠地看了宋惜颜一眼,来回深呼吸了好几口,“定然是因为被分到了臭号,所以影响了我的发挥。” 肯定是这样的,他只是运气不好。 申桦儿闻言眼神才恢复了几分神采,“言峥说得对,来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言峥是被臭号影响的,考完回府后到现在人都还没恢复好。” “尽量传的惨一些,让大家同情。” 这是挽回平王府颜面唯一的法子。 宋言峥直接窝在平王府窝了数日,直到吴奇亲自来了平王府。 “吴公公,您怎么来了?” 看见吴奇,宋言峥有些心虚,担心因为此事自己被皇祖父厌弃。 “大皇孙,奴才是来传旨的,皇上命您进宫一趟。” 吴奇笑眯眯的说道,并未提及龙颜大怒之事。 ...... 紫宸殿。 宋言峥刚一进紫宸殿,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镇纸砸中。 “宋言峥,你看看你的试卷答的是什么鬼样子,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元祐帝饶是不待见平王府,看到这份答的乱七八糟的试卷都气愤不已。 “皇祖父息怒,孙儿当时因为身在臭号,被气味熏的乱了心智,这才没有把真正的本事发挥出来。” 宋言峥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若是皇祖父愿意给孙儿一次机会,孙儿必定......” “好。” 元祐帝的答应让宋言峥愣了,之前皇祖父不是不答应让他重考吗? “叶士杰出了套新题,三日后你在平王府门外答题,由邱日监考。”元祐帝看着宋言峥,“考试结果无关院试,只是给你一次展示实力的机会。” 无关院试......那他为何要冒着风险去考? 还是叶士杰亲自出的试卷。 宋言峥有些慌了。 第286章 宋言峥的个人秀 “皇祖父......” 宋言峥神色挣扎,要他亲自承认自己没答好试卷是因为能力不行,这话他说不出来。 可让他答叶士杰出的试卷,他又有些惧怕。 “怎么?你不敢答?”元祐帝气的直指宋言峥的脑袋壳,“你若是不答便罢了,朕也不会强求。” 生个这种孙子,真丢人啊。 “皇祖父,孙儿愿意答。” 宋言峥不愿给元祐帝留下一个怯懦无能的印象,便把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元祐帝这才没好气的放下了手,“那就赶紧回去准备着。” 按照元祐帝的想法,宋言峥再答一次就算是答的不够中榜水平,那也不至于跟手头这份试卷一样每道题都答非所问。 若是哪日这试卷流出去,绝对会被天下文人嗤笑。 所以元祐帝是真的觉得这次是宋言峥的机会。 宋言峥走后,元祐帝又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才扒拉出来宋裕的试卷来回欣赏。 脸上的郁闷之气也一扫而空。 这才是他老宋家的后人。 “皇上呢,我要给皇上报喜。” 沈明文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元祐帝连忙把宋裕的试卷压在奏折下面,清了清嗓子,“沈卿在外面吗,叫他进来。” 沈卿必定是又有好事要告诉他了。 沈明文进来后先是给元祐帝行了礼,而后激动的开口,“皇上,王爷的试卷传遍整个大祁,许多文人都慕名想要去吉安府见一见王爷呢。” 沈明文可是从科举中走过来的,自然清楚如今的宋裕含金量有多高。 令诸多文人仰慕,若非主考官是叶士杰,还真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果然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边沈明文还在感慨,元祐帝的老脸却僵了起来。 “那还愣着干嘛,快点让秦王带着郡主回京啊。” 元祐帝急了,万一儿子和孙女被人缠上怎么办? 那岂不是要在吉安府耽搁数月? “这......”沈明文没料到元祐帝的反应,一时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吴奇,速速派人接王爷和郡主回京。” 一别数月,他格外想念阿欢呢。 ...... 吉安府。 “没中?”宋裕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大笑出声,“真是苍天有眼,那小瘪犊子到最后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考上,阿欢,明日就去祭祖。” 宋裕心情大好,次日一早便带着宋时欢以秦王的身份再次站在了祖庙外。 整整齐齐的牌位前,宋裕和宋时欢一人一个蒲团跪在地上。 “得祖宗庇护,我中了秀才了。” “虽然只是最微末的功名,但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始,我还高中了案首,给祖宗们长脸了。” 宋裕说话的时候祖庙外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衬得庙内都添了几分喜气。 “还有宋言峥那小子,没中,被分到了臭号,着实是丢咱们老宋家的脸,祖宗们放心,我会好好教训那小子一番。” 说罢,宋裕额头着地。 不孝子孙宋裕在此提前向祖宗请罪。 凡是欺辱过阿欢的,无论身上是否留着宋家的血,他必会亲手刃之。 即使背上冷血无情的骂名,他甘之如饴。 宋时欢在宋裕叩下的那一瞬间,依稀看到了烛火跳动的格外明显,似乎是在回应宋裕的祈求: “父王,祖宗显灵了。” ...... 三日后。 素来冷清的平王府外难得有了些许人气儿,百姓们听说平王府的大皇孙要亲自做一遍叶士杰叶大人出的题目。 因为院试被分到臭号而落榜,大皇孙这是要给自己争口气呢! 就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平王府的府门缓缓打开,宋言峥一脸从容的走了出来,实则手心都是冷汗。 他让韩御史特地去找过邱日,想提前看看叶士杰出的题目,结果却被邱日无情拒绝。 所以当宋言峥的目光和邱日对上时,宋言峥恶狠狠地瞪了邱日一眼,可邱日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 “大皇孙,请吧。” 开玩笑,如今满京城都盯着大皇孙呢,他在这个时候通融,难不成是想让脑袋搬家了? 微风徐来,众人都心道这一次大皇孙的运气真不错。 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发挥。 可宋言峥却在看到试卷的第一眼傻了眼,这么难的题目,竟然还是截搭题,韩御史不是说过截搭题一般只有在乡试才会出现吗? 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宋言峥慌了。 从白天到夕阳西下,许多百姓们为了一睹皇孙的风采硬生生的在附近默默守到了考试结束。 “时间到了,大皇孙,请您停笔。” 邱日的声音响起,看着邱日直接拿走了自己眼前的试卷,宋言峥不自然的抖了抖。 “下官会和沈太傅一起批阅大皇孙的试卷,按照约定,仅会告诉大皇孙您这份试卷做的能否上榜。” “劳烦邱大人。”宋言峥的笑容有些勉强。 答的好与不好,他自己比所有人都清楚。 ......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次日下午,邱日派人来平王府报信,报信之人特地站在王府的府门外。 “大皇孙,经沈太傅和邱大人一致评判,您这份试卷无法上榜。” 听到这句话,宋言峥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了。 嘴唇抖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周围围着的百姓听到后也都面面相觑,大皇孙果然是考不中秀才。 同样家里孩子没考中的,心里甚至莫名多了几分安慰。 同一时间,紫宸殿。 “你是说,宋言峥这份试卷做的还不如他在臭号里做的?” 元祐帝气的脑袋都快要冒烟儿了。 “皇上息怒,叶士杰出的题比较难,大皇孙做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沈明文也没想到宋言峥会做的这么差,以致于两次试卷无论哪次流露出去都会丢尽皇室颜面。 “叶士杰出的题是难,但裕儿都能拿案首。”元祐帝直拍桌子,“朕可以容许他落榜,但不能容许他这么荒唐的落榜。” “来人,让宋言峥每日抄写四书五经两个时辰,再抄一个时辰孝经,好好长长实在的本事。” 光靠嘴皮子,迟早就像这样被戳穿,丢人。 第287章 酒醉误事,有人要给他说亲 平王府内,宋言峥喝的烂醉如泥。 “言峥呢?” 申桦儿知晓宋言峥第二次机会也没把握住后在屋子里气了半天,而后方才无奈的来到了宋言峥的院子。 毕竟申家把宝押在了宋言峥身上,她也担心宋言峥就此一蹶不振。 站在宋言峥的屋外,闻到浓烈的酒味儿,申桦儿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回王妃,殿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不许奴才们进去打扰。” 小厮也忧心忡忡的开口,生怕宋言峥喝出什么事儿来。 申桦儿眼神不经意间扫向站在屋外就像一尊石像的嬷嬷,“嬷嬷,你去给言峥熬些醒酒汤吧。” 这便是要把人支开。 小厮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嬷嬷,奴才带您过去。” 应是王妃要和殿下说些关于申家和未来图谋之事,嬷嬷听不得。 看着小厮带着嬷嬷离开,申桦儿方才推开了屋门。 “言峥,你把自己喝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申桦儿的话让宋言峥抬起了头,“皇祖父传话,让我每天抄书,一共三个时辰,王妃,我彻底被皇祖父厌弃了。” “科举落榜罢了,哪有什么人能一次就考中的?” 申桦儿硬着头皮安抚道,“一次不行还有下次,言峥,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我没有机会了......” 宋言峥举起酒杯往自己嘴里倒酒,“自从把福星送到秦王府,我就事事不顺,从东宫嫡长孙变成庶出皇孙,娶了罪臣之女为妻,唯一的孩子生母还是贱籍。” “科举本是我唯一能让皇祖父高看我一眼的机会了。” 一道晶莹闪过,宋言峥竟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是我没用,现在应该没有人会再愿意相信我了吧......” “我相信你。” 申桦儿夺走了宋言峥手里的酒杯,“宋言峥,从我在坤宁宫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可以成大事。” “若你觉得命运不公,那我呢?” 申桦儿直接抬着宋言峥的脸让宋言峥同自己对视,“我作为申家嫡女,本可以有一段举案齐眉的姻缘,当初姑祖母为我相中的是你宋言峥,可我却嫁给了你父王,而且还成了寡妇。” 相中的是你宋言峥...... 申桦儿的话让宋言峥的脑海里瞬间炸开了花。 如果当初皇祖母没有选中顾明琉,而是选中了申桦儿,是不是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命运把我们带到这里,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尽力拿到......” 申桦儿的话还没说完,嘴唇便传来了一抹湿热的触感。 “唔。” ...... 吉安府。 “阿欢,你皇祖父催我们早日启程回京。” 宋裕看着京城传来的信,乐的牙花子都冒了出来,“瞧瞧把你皇祖父给急的,不如我们再让他等几日,如何?” 宋时欢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父王可真是孝顺。 “父王,还是早日回京,您忘了您是如何答应夫子的?” 宋裕嘴角的笑容一收,差点忘了,沈清平那厮还在京城苦哈哈的替他扛着呢。 “阿欢说得对,咱们收拾收拾就启程回京。”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场令宋裕和宋时欢始料未及的变故发生了。 “王爷,郡主,郭老爷传信说请王爷回郭府一趟。” 郭父没有大事一般不会来打扰宋裕,所以宋裕和宋时欢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六喜,去查查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个时辰后,六喜回来复命时面色古怪。 “王爷,郡主,郭府门外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围郭府?”宋裕立刻沉下了脸,这是不把他这个新晋的院试榜首放在眼里呢。 六喜闻言苦哈哈的笑了笑,错了,这些人就是太把王爷您放在眼里了。 “围着郭府的本来是两批人,一批是慕名而来想要跟您探讨学问的文人,一批是......是想要为您说亲的媒人,然后文人见媒人太多就都先离开了,说不敢耽误您的......终身大事。” “说亲?” “我吗?” 宋裕只觉得五雷轰顶,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郭老爷应该是实在应付不过来了,所以才求您和郡主回郭府一趟呢。” 宋时欢瞄了几眼宋裕,郭枫的长相也算是俊俏,有媒人上门也不稀奇......这事儿要是传到皇祖父耳中,估计能笑父王一个月! ...... 郭府的府门外。 “郭公子回来了,郭公子回来了。” 眼尖的人看到宋裕,连忙惊呼起来,瞬间一群人便朝着宋裕挤过来。 “郭公子,先夫人去世也有几年了,您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我这儿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二八年华,生的是貌美如仙,您看......” “郭公子,我这儿的是个擅长诗书的小姐,可以跟您一起吟诗作赋......” “郭公子,我这儿的是个官家小姐,家中颇有实力,可以祝您在官路上越走越顺呢......” 许多道声音糅杂在一起,宋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停!” 宋裕中气十足的一声吼,让在场的媒婆们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把我们郭府的府门围住,下人无法出来采买东西,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了。”宋裕耸拉着脸,“若是你们还不走,我就报官了。” “郭公子,我们都是好心好意给你说亲,说的姑娘也都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你怎么还要报官抓我们呢。” 其中一位媒婆开口,脸上的媒婆痣看的宋裕眼睛生疼。 “郭枫与发妻相识于微时,相守于经年。” “得一发妻,此生便已足矣。” 说罢,郭枫便打开府门走了进去,留下府门外的媒婆们各个面面相觑。 “郭公子这是......不愿再娶的意思吗?” “可是郭公子膝下无子,郭老爷不会允许郭公子胡来的。” 府门内,郭老爷和郭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真正的郭枫已经死了,同妻子合葬在一处。 第288章 启程回京,来自沈清平的贺礼 五月,宋裕带着宋时欢启程回京,叶士杰带着整个吉安府的官员们都前来相送,对于此次吉安府整体并未被揪出来什么大乱子。 所有官员都忍不住重重的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步上莱津府的后尘。 几日后,郭家对外放出消息,直言郭枫与发妻感情深厚,虽膝下没有子嗣,但也不愿续娶。 考虑到几个月后的乡试,郭枫从即日起开始闭门苦读,对于那些慕名赶来的文人,郭家则愿意为这些文人支付来往的车马费用,这可是真金白银的诚意。 本还对郭枫避而不见有些许微词的人们立刻便转了态度,直言郭枫对科举重视,定能在乡试中继续一举夺魁。 就这样,郭府的大门再次紧闭了起来。 回京的路上,宋裕和宋时欢收到了沈清平寄来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待我亲手为王爷送一份高中院试的贺礼。” 宋裕眉心一动,“这厮怎么连几天的工夫都不愿意等,等我们回京后再动手不就更安全些?” “夫子是想把秦王府撇出去。” 宋时欢眼底也满是担忧,“所以才要赶在我们尚未回京之时按照计划行事,父王,我们加快速度赶回京。” 她和父王才不害怕被连累呢,再说了,秦王府最不怕的就是把浑水抽干! 宋裕也跟着点了点头,朝着马车外的六喜吩咐道: “六喜,加快速度,沈三等着本王回京相救呢。” ...... 同一时间,京城的一处客栈。 雅间内坐着五名权贵人家的子弟,桌上也尽是好菜好酒,但坐着的几人却都面色紧张,甚至连动筷都不敢。 “三爷到——” 听到伙计的声音,雅间内的几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沈清平走进雅间时看到桌上的酒菜未动,轻笑出声,“我每次都到的晚,往日我到的时候桌上就只剩下残羹剩饭了,今日怎的都还等我再动筷?” 几人闻言都苦着一张脸,他们都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当初他们打心底里看不上沈家这样的后起之秀,所以不乐意带着沈清平一起玩。 谁知如今沈清平摇身一变成了连家中父兄都忌惮的小沈大人。 “不知小沈大人今日把我等都叫来,是有何事?”其中一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叫大家来喝酒了?” 沈清平淡定的落了座,“今日我心情好,但又寻不到能跟我一起喝酒的人,所以就想到了诸位,快坐下,今日好酒好菜管够。” “来人,去找些舞女过来。” 一炷香后,雅间内载歌载舞。 气氛一上来,几个纨绔子弟便都放松了警惕,看来沈清平是当官当久了,太过压抑本性,所以才找他们来发泄一番。 “沈三,你小子以前最喜欢媚儿姑娘,如今也好久没去光顾了,别让家人魂牵梦绕才是。” 有人大着胆子唤沈清平沈三,见沈清平也不恼,几人便彻底放开了,甚至还上手搂起了舞女。 “我爹不乐意我去那种地方。”沈清平不停的给自己灌酒,“我也想念媚儿姑娘想念的紧。” 听沈清平如此说,几人都哄笑出声。 因着几人家里或多或少都被沈清平给处理过,所以便都起了给沈清平灌酒的心思,偏偏沈清平来者不拒,不出一个时辰,沈清平便被惯得烂醉如泥。 “看来我爹嘴里的小沈大人,也不过如此。” 其中一名纨绔子弟瘪了瘪嘴,“喝成这样,不如我们把他脱了外衣扔在大街上,好好丢丢人。” 其他几人也觉得此计靠谱,便开始伸手往沈清平身上探。 忽的,沈清平抬起了头,醉意朦胧之中,只听沈清平嘟囔道: “货顺利送到了吗?” “我知道贩卖私盐是重罪,但来钱太快,我......我得做......” “你放心,事成之后银子少不了你的......” 咣当—— 几人大惊失色之下打翻了桌上的酒壶,落地的响声让几人的酒意彻底清醒。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几人拔腿便往家里跑。 老天爷啊。 他们听到了能要了沈家命脉的大事! 而身后,本该酩酊大醉的沈清平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 次日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吴奇的话音刚落,便见其中一位官员手持芴板出列,开口前还看了眼沈清平所在的方向: “臣要弹劾小沈大人掌管户部事宜却贩卖私盐,知法犯法。” 贩卖私盐!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安静的连吊根针都能听到。 龙椅上的元祐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龙颜大怒道:“放肆!” “臣同样要弹劾小沈大人贩卖私盐。” “臣......” 正好五人,都是昨晚同沈清平喝酒的几个纨绔家中父亲。 “你们几人合起伙来污蔑我儿子,有何证据?”沈明文护在了沈清平面前,气的鼻孔都微微张开。 “昨晚家中小儿同小沈大人饮酒,酒醉之下亲耳听到小沈大人呓语,吩咐贩卖私盐之事,臣等深知兹事体大不敢隐瞒,所以奏请皇上,请皇上彻查沈家。” 其他四人也跟着开口附和。 瞬间,申浦的脸色比沈清平还要惨白。 这个沈清平,怎么做事这么不稳当,竟然还能胡言乱语把这般重要的事情给透露出去! “沈清平,你可有话要说?” 元祐帝一双虎目看向沈清平。 只见沈清平跪了下来,脸上满是被揭穿后的心虚,“皇上,臣......臣酒醉之语,当不得真啊。” 但任谁看了沈清平这副表情,都会觉得其中有鬼。 果不其然,元祐帝心中怒火更盛。 “来人,把沈清平押进诏狱,派锦衣卫彻查沈家。”元祐帝怒极的模样让朝堂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若查到与贩卖私盐有关,朕定要从重严惩。” “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啊......” 沈清平着急的求饶,可元祐帝却直接拂袖而去。 第289章 沈清平受刑,宋裕宋时欢回京 沈清平因涉嫌贩卖私盐而入狱,这让朝臣们都始料未及,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离沈家越远越好。 下朝的路上,沈明文显得形单影只。 时不时有朝臣快速经过沈明文,生怕被沈明文叫住,牵扯进这一桩可以断送全族未来的案子里。 唯有顾征走到沈明文身边,看着沈明文重重的叹了口气: “沈太傅也不要太过着急,你家老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清楚,皇上定然会把此事查清的。” 沈明文闻言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进诏狱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的出来,我跟他娘......我跟他娘没让他吃过什么苦。” 进诏狱的都是身上背着大案子的,哪有人不受刑? 一想到这里,沈明文就觉得头昏脑涨。 尽管他知晓此事的内情,可一回想起方才沈清平被押下去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心疼。 “王爷和郡主马上就要回来了,沈太傅放心。” 顾征看了一眼匆匆离开的朝臣们,故意又靠近了沈明文一些。 哼。 旁人不信沈清平那小子。 他顾征信。 ...... 申家。 “这沈清平简直就是个祸害!” 申浦气的跳脚,“这等隐晦之事竟然在酒醉之后公然说出口,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关进了诏狱,窝囊,实在是窝囊。” “大哥,反正你也看不惯那沈清平,借此机会把他除掉,把被抢走的生意再拿回来,岂非两全其美?” “蠢货。”申浦瞪了申二爷一眼,他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弟弟? “若是沈清平招供,皇上派人去查验私盐,那我们怎么办?”申浦气的鼻孔都大的能塞进筷子,“别忘记了,那沈清平走的可是跟咱们家一样的盐运路线。” “那......那怎么办?”申二爷一听也慌了。 “只有趁着现在沈清平被关进诏狱,想办法让他在吐口前死在诏狱里。”申浦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连着派了好几拨人都没有得手,如今人在诏狱,随便买通个刑讯官,就能一个失手送沈清平上西天。 “就按照大哥说的办。” 申二爷完全是一副唯申浦命令是从的模样,让申浦又忍不住多瞪了几眼,而后才朝着屋外开口: “来人。” 另一边,诏狱。 沈清平被迫换上了囚服。 路过两侧的牢房,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可沈清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泰然自若的往深处走。 “你的牢房到了。” 狱卒的声音响起,“明日会有人亲自来提审你,若你老实交代,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说罢,牢房被落了锁,沈清平整个人窝在了狭小的角落里。 一边伸手拨弄着草席,一边想着宋裕和宋时欢现在是否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若是郡主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知会不会嫌弃他? ...... 次日一早,沈清平便被动作粗暴的唤醒。 “醒醒。” 一盆冷水泼在沈清平脸上,两名狱卒直接把人架了起来,一小段路程后,沈清平被绑在了刑架上。 “小沈大人,别来无恙啊。” 一道古怪的笑声响起,沈清平缓缓抬起了头,“竟是褚大人亲自审我。” “昨日你在朝堂上参我贩卖私盐,今日你审我,我若是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你是不是就能复命了?” 听到沈清平的话,褚无梁眼神闪烁。 他得了申大人的命令,要的不是沈清平主动交代,而是只承认贩卖私盐的事实,至于具体的东西......就没命说了。 “花言巧语,这诏狱可不是你一张嘴就能分辨黑白的地方,来人,先抽二十鞭,把人打老实了说的才是真话。” 褚无梁的声音一落,周围便有狱卒手握长鞭站在了沈清平面前。 “等等,换个鞭子。” 褚无梁挑了一把有倒刺的鞭子递给狱卒,狱卒的脸色顿时有些迟疑,“褚大人,毕竟还未定罪......” 眼前这位是谁的人,难不成褚大人忘记了? “没用的东西,本官亲自动手。”褚无梁直接把狱卒推到一边,手握长鞭高高举起,自从沈清平步入朝堂,便疯狂的打压他褚家,如今揪到了沈清平的死穴,他岂会手软? 啪—— 一鞭下去,沈清平疼的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瞬间冒起,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滴。 褚无梁见状眼中疯狂之色更显。 正要抽打第二鞭时,一道黑影闪过,褚无梁觉得自己的右手被人死死钳住。 “谁敢阻拦本官审犯人?” “沈......沈首领。” 长鞭落地,褚无梁脸上的嚣张之色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慌乱。 “皇上有旨,此事交由锦衣卫审查,褚大人可以走了。” 沈骁手上稍稍用力,褚无梁便觉得自己的手腕好似要断掉一般。 灰溜溜的离开了诏狱。 “沈首领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被屈打成招了。”沈清平的声音都虚弱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垂着双手。 “早就到了,特地等你挨一鞭再出现。” “不是,你这人......”看着眼前完全无法沟通的沈骁,沈清平只觉得伤口更疼了。 “若是不受些皮肉之苦,小沈大人的官职还如何升一升?” 嗤。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这个锦衣卫首领倒是有意思。 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挨一鞭比不挨的效果可要好上无数倍了。 ...... 当晚,宋裕和宋时欢抵达京城,父女两人均是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直冲京城城门而去。 “王爷,郡主,昨日早朝小沈大人被参贩卖私盐,如今人在诏狱关着。”沈骁悄然现身,“今日一早还挨了褚无梁一鞭子,鞭子上带有倒刺。” 瞬间,宋裕和宋时欢的脸色凉到了极点。 “替本王回禀父皇,既然是秦王府的人与贩卖私盐有关,那就由本王亲自来查。” 宋裕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审我秦王府的人。” 第290章 不是?好大儿生气了 诏狱外。 看着拦在外面的锦衣卫,宋裕回头看了眼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沈骁,脸色黑的如同锅炭一般。 “沈首领这是要拦着本王进去了?” 这般模样的宋裕让沈骁都心神一颤,这眼神......同皇上十足十的相似。 “王爷,您此时见小沈大人对局面不利。”沈骁缓缓开口,“私盐之事关系重大,朝中文武百官的眼睛都在盯着。” 见宋裕不语,甚至还有闯进诏狱的意思,沈骁再次补充道: “皇上有旨,您和郡主回京后不得擅自进诏狱。”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首领,皇祖父只说了不让我和父王进诏狱吗?”宋时欢站在宋裕身后,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回郡主,正是。” 下一秒,便见宋时欢看向六喜,“六喜,派五名秦王府的护卫进诏狱,就守在夫子的牢房外,没有我和父王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打开牢房。” 既然她和父王进不去,那夫子就不能被别人带出牢房。 沈骁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宋时欢会下此般命令。 “沈首领,这件事情秦王府定然会查的,人我们也是要保的,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就动用刑法,这是秦王府的底线。” 言外之意,就是对沈清平挨了一鞭极为不满。 “都听郡主的。” “父王,我们进宫面见皇祖父,请皇祖父把此案的调查之权交给您。”宋时欢深深的看了一眼牢房,“这样夫子也能尽早出来。” “好。” 临走前,宋裕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褚无梁是吧?” 沈骁点了点头。 “本王记住他了。” ...... 紫宸殿。 “皇上,王爷和郡主回来了。” 吴奇的破锣嗓子喊得整个紫宸殿内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元祐帝闻言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亲自跑到了紫宸殿门口。 这次他没有明面上能大张旗鼓迎接的理由,所以只能待在紫宸殿里望眼欲穿。 几息后,熟悉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齐齐朝着元祐帝行礼。 可元祐帝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他都做好了这混账在他这紫宸殿放鞭炮庆祝的准备,怎么现在还能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给他行礼问安?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低沉极了,不带有半分喜色。 “起来吧。”元祐帝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轻了几分。 “阿欢,可是路上发生什么变故了?”元祐帝摸了摸宋时欢的小脸,爱怜的开口,“是不是谁欺负你们了,跟皇祖父说,皇祖父给你们做主。” 直达天听的做主。 吧嗒——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落在元祐帝满是皱纹的手背上,元祐帝只觉得烫的他心尖都是疼的,“怎么了,怎么哭了?” “皇祖父,阿欢的夫子被关在诏狱了。” 宋时欢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元祐帝。 “阿欢,这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你夫子肯定也把计划都告诉你和你父王了,你夫子清清白白,这朕都知道。” 元祐帝听到是沈清平的事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宋裕冷硬的声音响起: “不仅被关进诏狱了,还挨了一鞭子,鞭子上都是倒刺。” 元祐帝傻眼了。 ...... “朕派了锦衣卫去查此案,沈骁怎么会对沈清平用刑呢?” 元祐帝眉头紧皱,难不成沈清平之前得罪过沈骁了? “锦衣卫去诏狱之前,褚无梁提审了沈清平,沈骁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挨了一鞭。”宋裕耸拉着脸,“您也不让我和阿欢进诏狱,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元祐帝搞清楚了。 合着这混账是生气了。 “吴奇,叫梅知临去趟诏狱看看沈家那小子如何了。”元祐帝心里也有些不舒坦,沈爱卿的儿子主动入局,被关进诏狱还挨了打,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沈爱卿。 当然,这些心里话元祐帝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等这次顺利成事后,朕给沈清平的官职升一升,就当做补偿了。” 元祐帝大手一挥,沈清平这一鞭子算是没白挨了。 “还是皇祖父想的周到。” 宋时欢双手扒拉着元祐帝的胳膊,“皇祖父,好几个月没见到您,阿欢都想您了。” 宋时欢在元祐帝面前向来是见好就收,宋裕见状瘪了瘪嘴,看到吴奇离开紫宸殿去叫梅知临才略微放心。 “皇祖父也想阿欢了。”元祐帝边说边朝着宋裕冷哼一声,“不像有些人,出门在外把爹娘都抛到脑瓜子后面了。” 回来也不知道先说几句妥帖的话。 宋裕闻言眼神开始渐渐变了,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笑。 只见宋裕快速跑出殿外,从六喜手里接过了竹竿,打开了火匣子。 噼里啪啦—— 鞭炮的声音在紫宸殿外响起,元祐帝额头上的青筋一阵一阵的跳动着。 “混账,你竟然真的敢在老子的地盘放炮?” 放的这么突然,吓了他一大跳。 “庆祝庆祝。”宋裕咧着嘴笑。 ...... 次日早朝。 元祐帝还没来,宋裕的位置也还在空着,众人眼神都滴溜滴溜的转。 “你听说了吗?昨天秦王和福安郡主回京后先去了诏狱,结果被拦住了,但秦王府的护卫进诏狱了。” “我还听说昨晚秦王在紫宸殿放了一挂炮,把皇上气的险些都病了。” “小沈大人素来与秦王交好,这次的事情......看样子秦王是铁了心要护着了。” 一道道议论声响起,沈明文的脸色却未有丝毫的变化。 王爷和郡主回来了,那老三也就安全了。 半炷香后,殿外传来动静,殿内的众人立刻噤了声。 只见宋裕一袭王爷蟒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殿内,可宋裕并未走到自己的位置,而是绕到了褚无梁面前。 “褚无梁。” “臣在。” 听着宋裕叫自己,褚无梁只觉得双腿都在颤抖。 “昨天就是你跑去诏狱提审了沈清平?” 宋裕勾着嘴角,伸手拍了拍褚无梁的肩膀: “动本王的人,有胆量。” 第291章 今日王爷和郡主都在,我全招 “王爷,臣......臣听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褚无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以为秦王去吉安府这一趟至少还得半年才会回来。 谁知前脚刚得到消息,后脚人就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听不懂?” 宋裕手劲儿陡然增大,险些没让褚无梁直接跪倒在地上,“褚大人身为大祁的要臣,竟然连人话都听不懂,本王都替你担心。” “不过,本王会让你明白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裕深深的看了褚无梁一眼,这一眼,褚无梁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宋裕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褚无梁忍不住看向一直眼神回避的申浦,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是听的申大人的命令。 如今他被秦王府盯上,申大人可不能不管他啊。 “皇上驾到——” 吴奇的声音响起,元祐帝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元祐帝点了点头,视线便看向了宋裕。 果不其然,宋裕在元祐帝叫了平身后便开了口: “父皇,儿臣昨日回京,听闻沈清平被牵扯进贩卖私盐一案,实属荒谬,儿臣愿替父皇查清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皇上,秦王所言恐有不妥。” 申浦忍不住直接跳了出来,“小沈大人素来与秦王府交好,此事若交给秦王,恐有包庇之嫌。” “包庇?” 宋裕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本王行事光明磊落,不屑于做申大人口中的包庇之事。” “王爷如此想,可其他人却未必。” 申浦是铁了心要阻止宋裕查此事,因为此事一旦被查清,那申家就也难逃罪责。 “这件事情,本王查定了,就算父皇不允本王主查,那本王也会自己查。”宋裕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就凭几个纨绔子弟的口供,就把贩卖私盐这样的帽子扣在本王的人身上,究竟是想为难沈清平,还是想为难本王?” “咳咳——”元祐帝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混账再接着说,他觉得都没脸看沈爱卿了。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朕不允你主查你也要查?”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既如此,你便查吧,不过要让锦衣卫全程跟着。” “多谢父皇。” 宋裕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申浦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像......申家有点要完了。 ...... 平王府。 “王妃,大皇孙,申大人来了,看起来很是慌乱。” 书房内宋言峥正在抄书,而申桦儿则默默地站在一边替宋言峥磨墨,自始至终,宋言峥都不敢抬头看申桦儿一眼。 这种诡异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好几日。 “父亲怎么来了?”申桦儿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快请进来。” 宋言峥见状也顾不得与申桦儿之间的尴尬,“申大人不会轻易来平王府,想必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两人急匆匆的往前院赶。 “大皇孙,您一定要救救申家啊。” 一见到宋言峥,申浦便愁容满面的拉住了宋言峥的袖子,“这一次,申家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宋言峥的眼神猛地一缩。 他这个尽失圣意的皇孙都没说大难临头,申家就先大难临头了? 待申浦把所有的事情吐露出来后,宋言峥猛地拽出了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申大人,贩卖私盐也是重罪。” “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若是沈清平把路线交代出来,申家定然也逃不掉,大皇孙,如今唯有您能救申家了。” “我能怎么救?”宋言峥的眼神已经多了几抹冷漠。 “我会给您一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只要您带着他找机会近沈清平的身,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沈清平。” 宋言峥始终不曾开口应下,只说考虑考虑。 无奈之下,申浦只得先回府等消息。 “言峥,你......你......”申桦儿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半个字。 “申大人所说我办不到。” 宋言峥的话直接而又冷漠,“平王府不能牵扯进这件事情中,王妃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仿佛前几日的温存都是一场梦。 “可是申家是我的母家。”申桦儿满脸不可置信。 “王妃已经是平王府的人,当初常家罪不及母妃,如今申家也不会连累到王妃身上。”宋言峥盯着申桦儿看了许久,“来人,扶王妃回去歇息,王妃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出院子。” 申桦儿被带走,宋言峥眼中渐渐闪过一抹晦涩。 若是他主动检举申家,是不是......大有裨益? ...... 大理寺。 宋裕坐在了上位,宋时欢也坐在了宋裕旁边。 “押犯人上堂。” 听到犯人二字,父女两人同时蹙了蹙眉。 下一秒,只见沈清平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囚服上还留着上次挨的一鞭留下的血迹,整个人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拷着。 可浑身上下却依然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神态。 “臣沈清平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给他看座。” 宋裕说罢,周围的衙役各个眼珠子都瞪的巨大无比,他们莫不是听错了?哪有给犯人看座的。 “我父王说,给他看座。” 似乎是担心衙役没听清,宋时欢还特地提醒了一遍。 立刻,沈清平便有了座位,同宋裕和宋时欢相对而坐。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沈清平笑了,“得偿所愿。” 完整来说,是恭喜王爷院试高中,得偿所愿。 全场只有宋裕和宋时欢听懂了这看似莫名其妙的四个字。 “褚无梁几人参你酒醉之下呓语,吩咐贩卖私盐之事,是真是假?” “真的。” “那你就是承认自己贩卖私盐。” “我是有卖盐。”但卖的不是私盐。 “那你卖盐的路线是什么?” 宋裕话音落下,沈清平理了理衣袖,眼中满是细密的笑意。 “今日王爷和郡主都在,我全招。” 第292章 查沈家?查申家! 全招? 公堂上的众人都忍不住嘴角直抽,第一次见到有犯人这么老实就招认的,还是这种贩卖私盐的大罪名。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沈清平就把自己卖盐的路线一五一十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还极为贴心的帮宋裕补充道: “我卖盐之所以能成,一路上的官员们也帮了我不少,王爷需要我把这些官员的名字都写下来吗?” “来人,笔墨伺候。” 沈清平闻言努了努嘴,“得先把我的手铐打开。” 不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里不像是公堂,像是秦王府的前院。 小沈大人说的不是贩卖私盐,而是要替秦王处理谁似的。 沈清平提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宋裕和宋时欢才有了机会仔细打量沈清平,见沈清平身上的鞭痕明显,父女两人都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褚无梁。 扔过去陪申家作伴吧。 “写完了,如果王爷和郡主还有疑惑的地方,可以去问刀疤,他是帮我卖盐的。” 沈清平干脆利落的把刀疤给卖出来了。 “好,本王会按照你说的去查。” “对了,大祁并未规定戴罪之身不能上折子吧?”沈清平话音一转,眼中的笑意开始有些发凉。 “确如你所说,你想要参谁?” 一瞬间,宋裕懂了沈清平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褚无梁褚大人,还有......”沈清平把前几日在朝堂上参他贩卖私盐的五名官员一个不落的说了出来。 “我要参他们的罪名有些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沈清平丝毫没有理会周围已经石化的众人,“不过我已经提前写好了奏折,就在王爷您书房里的桌子上放着。” 当晚他能叫这五家的纨绔出来吃饭。 就没想过能让这五家安安省省的留在京城。 沈清平嘴角微勾,这才叫鸿门宴。 ...... 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宋裕的脚步顿了顿,“沈清平已经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接下来本王会亲自主查此案,定不会放过真正触犯大祁律法之人。” 瞬间,人群中的几名暗探瞳孔一缩,迅速朝着远处离去。 平王府。 “沈清平全招了?” 听到暗探的话,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父王就留了数十名暗探,他一直没敢让这些暗探现身,如今涉及到平王府的未来,他只能一赌。 “回殿下,秦王亲口说的,全招了。” “看住王妃的院子,我要进宫面见皇祖父。” 宋言峥在顷刻间便做出了决定,要踩着申家去给平王府换一个可能的未来。 紫宸殿。 看着宋言峥火急火燎的模样,元祐帝也只抬眼看了一眼,“你有什么事?” “孙儿有要紧事要禀告皇祖父。” “朝中涉嫌贩卖私盐的不止沈家,还有申家也参与其中。” “哦?”元祐帝似乎是有些诧异,毕竟沈骁可是跟他说过平王府和申家来往密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申浦来了一趟平王府,主动把此事交代出来,求我帮帮申家。”宋言峥跪在地上,“可孙儿是皇孙,怎能容许贩卖私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出现,所以孙儿直接拒绝了申浦,让人看着王妃,并且进宫向皇祖父回禀。” 可元祐帝却没有宋言峥意料之中的惊喜,元祐帝的脸色复杂的厉害。 当年宋翎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常家落败。 如今换成了宋言峥,落败的也换成了申家。 “皇祖父?”宋言峥大着胆子唤道。 “你做得对。” 元祐帝不悲不喜,“朕会让人去查申家。” 见宋言峥还想再说什么,元祐帝摆了摆手,“朕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宋言峥前脚刚走,后脚元祐帝便吩咐道: “吴奇,去把宋言峥参申家之事告诉秦王,同时让锦衣卫包围申家,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吴奇连忙领命退出了紫宸殿,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此事有小沈大人布局,无论如何申家都是死棋。 所以大皇孙这个时候跳出来,就显得有些像......跳梁小丑。 ...... 申家。 “二弟,你现在立刻回去收拾东西,带上你大嫂和孩子们都离开京城,要快。”申浦也得知了沈清平全招了的消息,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大哥......” “快去,趁着秦王查到申家还需要一段时间,对外就说要回乡祭祖。”申浦此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出了京城就往远处跑,跑的越远越好。” 申二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立刻跑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而申夫人却在一旁泪流满面。 “夫人,莫哭了,这个时候能保全一个就保全一个,申家的香火不能断。” 申浦扯了扯嘴角,他是走不掉了。 可当申二爷带着一众亲眷正欲离开申府,可府门一打开,看到的却是严阵以待的锦衣卫。 “申二爷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去哪里?” 宋裕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秦王殿下......我们是想要回......回乡祭祖......”申二爷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闻讯而来的申浦见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只怕你们都走不了了。” 宋裕双手环抱,“大皇孙亲自参申家涉嫌贩卖私盐,父皇下令彻查申家,只要是申家的人,都不能离开这个宅子。” “大皇孙.....不可能......” 申浦眼神满是惊恐,怎么会呢? 大皇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反咬申家一口...... 只见宋裕缓缓靠近申浦,凑到申浦耳畔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 “就算宋言峥不说,本王马上就能查到你头上。” “你以为沈清平真的贩卖私盐?” “自始至终父皇要查的就不是沈家,而是你们申家。” 细长的手指指着申浦的心脏位置,申浦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下一秒便晕倒在了地上。 第293章 还有你们这几家,也别跑 褚家。 “什么,申家被锦衣卫包围了?” 褚无梁听到小厮的回禀,整个人如同弹射一般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锦衣卫现在查的明明应该是沈家。” 此时的小厮脸上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死意,继续开口道: “大皇孙亲自面圣,参申家涉嫌贩卖私盐。” 褚无梁闻言眼神骤缩,想到了之前申浦跟他说的大皇孙是如何想要得到申家支持的.....只觉得毛骨悚然。 需要的时候就求着攀附,一遇到事情就立刻弃之如履。 日后谁还敢跟平王府有交情? “还有......”小厮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直接说出口。 “还有什么?”褚无梁皱着眉头,难不成还有更坏的消息? 小厮闻言把心一横,“小沈大人在公堂上把您给参了,说罪状多的数不清,放在秦王府王爷的书房里了。” “胡言乱语!” 一阵脚风吹过,小厮被褚无梁一脚踹到了门口,小厮嘴里开始往外缓缓吐血,他就知道......说了后自己就是这么个结果。 褚无梁一听自己也被参了,顿时冷汗直流。 “只参了我一个?” “咳咳......那晚跟小沈大人一起喝酒的五家,都......都被参了。”小厮捂着胸口,艰难的开口道。 “来人,备马。” 褚无梁冲着屋外喊道,他得赶紧去跟其他四家商量商量对策。 可就当褚无梁打开府门的时候,和申家一样,看到的也是锦衣卫。 “你......你们......”褚无梁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奉秦王命令,严守褚府。” 锦衣卫面无表情的开口,当然,其他四家也被他们给围了。 “我又没有贩卖私盐,为何围着我府上?”褚无梁涨红着脸。 可锦衣卫接下来一个个都像是哑巴了一样,不再回应褚无梁的任何质问,只守着府门不许褚无梁出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褚无梁无力的甩着衣袖,心里慌乱到了极点。 ...... 京城权贵里有六家都被锦衣卫围住,整个京城立刻平静了下来,街道上也鲜少看到身影,都害怕被卷进这场风波里。 按照沈清平交代的路线,锦衣卫几乎是轻而易举就查到了申家贩卖私盐的痕迹,甚至刀疤还主动把他查到的那位官员宠妾手里的证据交了出来。 “官爷,沈三爷如何了?” 刀疤忍不住开口问道,却在接收到了一个眼刀子后成功闭嘴。 “功过相抵,你能留条性命。”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刀疤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自己有过,但他哪里来的功? 可还不待刀疤接着问,整个人就被扔进了牢房里,等待被统一押往京城。 证据一拿到手,申家所有人都被押进了诏狱。 诏狱内。 申浦和沈清平擦肩而过。 “沈清平,你设计害我申家,你不得好死。”申浦突然情绪激烈,冲着沈清平怒吼,“我申浦就算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旁的狱卒押着申浦不让申浦乱动,见状,沈清平嗤笑出声。 “申大人,我怎么设计害你了?” “是我逼着你贩卖私盐的?” 见申浦语塞,沈清平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惜了,我卖的不是私盐,是皇上特地恩准的官盐。” 瞬间,申浦面如死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申大人,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走出诏狱,外面灰蒙蒙的天气已经是万里晴空,刺眼的阳光让沈清平忍不住伸手遮住了双眼。 “夫子。” 一道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沈清平脸上立刻便带上了笑容,“多谢郡主特地来这里接我。” “不止我来了。” 宋时欢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看,“夫子平安就好。” ...... 纵使沈清平顺利出狱,可处于怒火之中的宋裕和宋时欢行事出手还是让朝中的官员们人人自危。 元祐帝更是让吴奇亲自带着赏赐大摇大摆的去了沈家,并且直说沈清平是正常卖的官盐,同贩卖私盐没有半点关系。 甚至连卖官盐皇上都是准许的,只不过皇上上了岁数,转头就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 皇上哪能忘记? 这分明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阳谋,而且是针对申家的阳谋,皇上要动申家。 “把褚无梁等人也押入诏狱,让沈骁他们先审着,该打就打。” 秦王府内,宋裕面无表情的开口,“另外,明日在大理寺开堂审理申家贩卖私盐一案,还有申浦包庇罗四,只要能找到的罪名,都给申家记上。” “宋言峥亲自参了申家,还真是他一贯来的作风。” 一旁的宋时欢也忍不住冷笑出声,“六喜,想办法传信给柳儿,让柳儿把此事告诉申桦儿,让平王府也乱起来。” 只有贩卖私盐? 错了。 重头戏还在后面,宋翎还没有开棺验尸。 ...... “啊——” 诏狱内,褚无梁痛苦的叫声几乎要冲破铁牢,叫的狱卒们都忍不住别过了头。 可行刑的是锦衣卫首领,又岂是他们这些狱卒能干涉的? “来人,找个破布给褚大人的嘴堵上,省得一会儿叫的口干舌燥,还得给水喝。” 沈骁定定的看着褚无梁,手里拿着带着倒刺的长鞭,同前几日褚无梁精心为沈清平挑选的一模一样。 “共九项罪名,褚大人可以先在脑子里好好想想,这些罪名你都是怎么犯下的。” 说罢,沈骁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又是重重的一鞭落在了褚无梁身上。 这一刻,褚无梁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一时间,沈家。 “疼,疼,疼——” 沈清平嗷嗷叫的模样让沈明文心肝都在乱颤,“这个褚无梁,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素来自诩文人风骨的沈太傅第一次怒极如此说话。 “褚无梁?”沈清平眨了眨眼。 “若是我猜得不错,他此刻正在挨打呢。” 就算现在赶去诏狱,估计人也已经被打晕了。 可惜可惜。 第294章 申家,玩火自焚 平王府。 “郡主,申家已经被关进诏狱了,说是明日秦王要亲自审。” 听到柳儿的话,宋惜颜脸上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意。 “申桦儿这个毒妇说是要让我成为整个京城最优秀的贵女,结果却和宋言峥一起给我下药,如今落到此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柳儿闻言目光微闪,“郡主,奴婢斗胆,此时正是您的好机会。” “继续说。” 宋惜颜一朵一朵的摘着花瓣,揉碎后扔在地上。 “大皇孙亲自参的申家,若是王妃知道,定然会和大皇孙彻底离心,这样郡主您在王府里就不至于孤立无援。” 柳儿想到秦王府传来的话,又继续开口挑拨,“如今王府里王妃主内,大皇孙主外,这两人若是一心,您还如何有出头之日,就像之前的跨班考试一样,步步艰难。” “你现在倒是机灵了不少。” 宋惜颜瞄了一眼柳儿,她如今在王府里没有话语权,下人们也都暗地里看不起她,唯有这个柳儿,还算是忠心。 “走,咱们去看看王妃。” 一刻钟后,宋惜颜来到了正院,见到申桦儿时,宋惜颜吃了一惊。 短短几日的功夫,申桦儿脸上已经瘦了一大圈,莫名的,宋惜颜后退了几步,如今的申桦儿和常家出事时的母妃,竟然出奇的相似。 “你怎么来了?”申桦儿看着宋惜颜,眼里的光芒渐渐散去。 “申家已经被关进诏狱了,一个人都没逃过。” 宋惜颜一句话,便让申桦儿双目赤红: “原来郡主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你知道为何申家一个人都没逃过吗?”宋惜颜缓缓靠近申桦儿,“因为是大哥亲自进宫参的申家,所以申家人还没来得及逃出京城,就被锦衣卫堵住了。” “平王府三个皇孙里王妃最看重大哥,可结果呢?” 看着申桦儿不可置信的神色,宋惜颜只觉得浑身畅快极了。 “他这个人最是冷情自私,王妃,你看错人了。” “宋惜颜,你怎么来了?” 宋言峥的声音响起,宋惜颜后背一凉,而后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既然大哥来了,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说罢,宋惜颜扬长而去,留下申桦儿满目仇恨的看着宋言峥。 ...... “宋言峥,你如此寡情薄意,就不怕遭报应吗?” 申桦儿看着宋言峥,痴痴的笑了。 “我费尽心思替你图谋,又把身子给了你,而你却不顾一点情面参了申家,让申家全族入狱,宋言峥,你无耻。” “住嘴。” 宋言峥扭头恨恨的看了一眼宋惜颜离开的方向,而后伸手捂住了申桦儿的嘴,“这是为了平王府好,这样能跟申家彻底撇清关系,你才不会受连累。” “嗤——”申桦儿嗤笑出声。 “宋言峥,你别忘了,我知道你很多事呢。” 申桦儿伸手扯下了宋言峥捂着自己的手,“你给亲生母亲下毒,任由嫡亲弟弟被欺辱,与我这个继母苟合......甚至还下毒害死了......” “这每一条对你而言,都是杀身之祸吧。” 听着申桦儿如此说,宋言峥眼中开始积蓄出杀意。 “这些事情,你也都参与了。” “是,所以我若是活的好好的,殿下就也活得好好的。”申桦儿此刻已经近乎疯狂,“但我若是死了,就一定会拉着殿下陪我一起死。” “还有,无论殿下用什么方式,给申家留一丝血脉,若不然,我便与殿下鱼死网破。” 说罢,申桦儿便扭头不再看向宋言峥。 因此,也漏掉了宋言峥眼底赤裸裸的杀意。 ...... 次日,大理寺的公堂之上,申浦身穿囚服被押了上来。 “犯人申浦,先重打二十大板。” 宋裕压根就没给申浦开口的机会,直接下令先开打。 同几日前还吩咐人给沈清平看座的态度截然相反。 二十板子落下,申浦这副老骨头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申家是否参与了贩卖私盐?”宋裕目光凌冽,“本王手里已经有切实的证据,之所以今天坐在这里,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把握不住,本王现在搬出虎头铡来,也没有人能说本王半分不是。” 申浦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他知道眼前的秦王说到做到。 “来人,给申大人念念这几年他们都是如何贩卖私盐的。” 宋裕话音落下,六喜便把申家贩卖私盐的路线是如何变化的,包括每个码头都贿赂了哪些官员,都说的一清二楚。 申浦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消失: “我认,我都认。” 他申浦叱咤官场几十载,没想到最后在沈清平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申大人果然是识时务者。” 宋裕扯了扯嘴角,“按照申家贩卖私盐得来的银两数量,足够你们申家夷族了。” 人证物证俱在,牵扯进这幢贩卖私盐大案里的官员们都尽数开始被押往京城,而申浦在听到夷族二字的时候,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百年世家,怎可就此毁于一旦。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迟迟没有落子的沈明文,心里着急但一想到沈清平就忍住没有开口催促,毕竟申家这个案子,沈清平当居首功。 吧嗒—— 沈明文落下一子,“皇上,臣斗胆一问,您打算如何处置申家这样的百年世家。” “该打打该杀杀。” 元祐帝冷哼了一声,“古往今来,世家每朝每代都在更迭,哪有动不得的道理,再者,贩卖私盐触犯律法,朕治的就是申家。” “皇上英明。” 见元祐帝如此说,沈明文脸上带上了些许笑意,“褚无梁等人素来同申家交往甚密,身上的罪状也不少。” “一并处理了便是。”元祐帝极为公允的开口。 这下,沈明文彻底满意了。 “不过......”元祐帝话音一转,“这次的事情过后,朕该怎么给你家老三升一升?” 沈明文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元祐帝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家老三现在官居三品,再往上升,估计过不了几年就要超过你了。”元祐帝作势皱了皱眉头。 “爱卿,你觉得这次朕该不该给你家老三升升官职?” 第295章 升职加薪!正二品! “咳咳咳——” 沈明文只觉得自己快被唾沫被呛到了,一张老脸也开始泛红。 “清平这个孩子毕竟年纪也不大,要是官职太高恐怕会在朝中树敌啊。” 听着沈明文的话,元祐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现在沈清平在朝中就没有树敌? “依臣之见,升到二品就够了。” 沈明文内心汗流浃背,二品可不就够了,在往上就真超过他这个一品太傅了。 “那就按照爱卿说的办。” 元祐帝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在沈明文的心里扎了一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罢,沈明文下棋都有些心不在焉,这一局刚结束就起身告退。 身后,元祐帝笑的合不拢嘴。 沈家。 “老三,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沈明文站在沈清平面前,先礼后兵道。 “梅知临给的都是上好的伤药,已经好多了。” 沈清平见沈明文这副模样,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跟当初和他抢郡主做徒弟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 “您进宫同皇上下棋,可是发生了什么?” 沈明文闻言干笑了几声,“就是皇上说,这次事情过去后,把你的官职提到二品。” 沈清平双眼一亮,二品! 可怜的沈清平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官职有可能继续往上升,但却被自己的亲爹一把给摁下去了。 “爹,再过几年说不定我的官职都比你高了。” 沈清平乐呵呵的开口,下一秒脑袋便被沈明文敲了一记。 “没大没小,哪有当儿子的比当爹的官职还高?” 那他出去岂非被许多人笑话? 沈清平可没理会沈明文的这点小心思,眼珠子亮晶晶的: “不知道是从二品还是正二品呢?” ...... “八成是从二品。” 秦王府内,宋裕话音刚落,沈清平就瞪大了双眼,“为何不能是正二品?” “如今正二品官职都没有空缺,且那些人又都无过错,难不成给你变出来个正二品官职?” 料理完申家,沈清平的伤势又好转不少,宋裕才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翘着腿窝在躺椅上。 “那些老家伙们也该给我这样年富力强的人腾个地方。”沈清平显然也意识到了宋裕说的是事实,忍不住嘟囔道。 “你可以劝劝你家老头子退位,把太傅的官职给你做。”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就提前恭喜夫子再次高升。”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方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郡主,秉实可有带回京城?” 沈清平正了神色,“宋翎的死定有隐情,我查了平王府,发现当时近身伺候过宋翎的人,只有秉实还活着,其他都下落不明,如今平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内情。” “出手如此狠辣,要掩饰的肯定是更大的真相。” 宋时欢眼神一变,“秉实就在京郊安置着,按照他的口供,申桦儿最是可疑。” “但我们没有实质性证据,就无法奏请皇上开棺验尸。” 沈清平拍了拍大腿,牵扯到伤口后又开始龇牙咧嘴,心里又把褚无梁给骂了许多遍。 “夫子,你查京中药铺和黑市可有发现?” 宋时欢抿了抿嘴,开口问道。 只见沈清平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他查遍了京中可以售卖毒药的地方,甚至连青楼他都偷偷摸摸的去了一次,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那若是这毒药,就是申桦儿从申家带到平王府的呢?” 宋时欢话音落下。 宋裕和沈清平看向宋时欢的目光变了,就如同看一把绝世宝物一般。 ...... 紫宸殿。 “哼!” 元祐帝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回来这么多天了,这还是头一顿陪朕用膳,你说说,朕心里能舒坦?” 看着埋头吃饭的宋裕,元祐帝心里就像是被油煎似的不舒坦。 “皇祖父,父王是担心申家这件事情搁置久了出变故。”宋时欢亲自给元祐帝夹菜,“申家贩卖私盐牟利甚多,已经到了夷族的程度,您打算如何处置申家?” 话题一转,元祐帝便乐呵呵的吃了宋时欢夹的菜。 嗯...... 今日御膳房的厨子好像是做的更好吃了些。 “就按照律例夷族,至于平王妃,降为侧妃。”元祐帝觉得自己十分公允,当初把常氏降为侧妃,如今也该把申氏降为侧妃。 “皇祖父英明。” 宋时欢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几句好听的话,殿外便传来吴奇苦涩的声音,“皇上,大皇孙来了。” 元祐帝脸上才攒起来的笑意又瞬间消散了下来。 “让他进来。” “皇上,大皇孙说自己有罪,在殿外跪着呢。” “那就跪着。”宋裕也学着宋时欢的模样给元祐帝夹菜,“父皇还没用完膳,先让他跪一会儿,反正都有罪了,多跪一会儿更诚心些。” 元祐帝此刻双眼满是惊恐。 这混账......这混账给他夹菜? 完全把宋言峥忘在了脑后,开始乐呵呵的用膳。 殿外,宋言峥跪在冰凉的地面,听着殿内传来的欢声笑语,缓缓垂下了脑袋。 遮住了满眼的恨意。 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元祐帝才走出紫宸殿,“你请什么罪?” “王妃是申家女,申家有罪,平王府便也有罪,王妃因为此事卧病在床,皇祖父,申家于大祁也是有功的,能否给申家留一丝血脉?” 听到宋言峥的话,元祐帝直接给了宋言峥一脚。 “胡闹!” “给朕滚回平王府!” 他没处理申桦儿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宋言峥闻言闭了闭眼,不敢再继续惹怒元祐帝,连忙起身离开紫宸殿。 走在宫道上,宋言峥心跳的厉害,申桦儿的要求他达不到......那他,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 次日一早,早朝。 元祐帝直接宣布了对申家的处决,全族皆斩。 就在满朝文武都低头沉默之时,元祐帝话音一转: “此次查清贩卖私盐一案,沈清平当居首功,朕思虑过后,决定提一提沈清平的官职。”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抬起了头,脸色麻木。 去年才升过,今年还升吗? 只听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升为正二品太子少傅吧。” 这下就连宋裕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太子......少傅? 太子还没正式下诏书呢,就有少傅了? 第296章 宋言峥,我可以帮你 宋裕只觉得脑袋划出三道无奈的竖线。 当时跟沈清平讨论会是正二品还是从二品官职的时候,他是一点都没往太子属官上靠。 谁知自家老头子这样来了神来一笔。 感受着周围炽热的视线,沈明文硬着头皮开口,“皇上,目前东宫未定,就封为太子少傅,好像有些不大妥当。” 他是太傅,他儿子是太子少傅。 他老沈家的祖坟估计是不分昼夜的在冒青烟吧...... “有何不妥?” 元祐帝压根不觉得有问题,这个官职是他反复思虑了好几日才定下来的,太子之位肯定是那混账的,沈家老三做太子少傅,极为合适啊。 “朕觉得你家老三适合这个位置。” 见元祐帝坚持,众人都开始心里犯嘀咕,看来秦王的太子之位是稳的不能再稳了。 太子还未册封,就赶紧把秦王的心腹封为太子少傅。 怎么总觉得皇上有些......有些上赶着呢? “褚家还有其他几家,家中主事者斩,其余族中男子流放岭南,女子充为官婢,无召不得回京。” 元祐帝也没忘记其他几家,转而开口道。 想到沈清平挨那一鞭子,还有沈清平那密密麻麻写着罪状的折子,元祐帝就不想再见到褚无梁一干人。 沈府。 还在屋子里休养的沈清平听到圣旨,整个人也懵圈了。 “小沈大人,还不快接旨。” 吴奇脸笑的如同麻花一样,冲着沈清平眨眼。 “臣接旨,谢皇上恩典。” 直到吴奇离开,沈清平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成为东宫属官了。 “虽然你的官职升了,但太子未立,太子少傅就是虚职,你行事要更加谨慎才是。”沈明文苦口婆心道。 “爹,王爷和郡主要做什么,孩儿就帮他们做什么,其他的孩儿不必多想。” 沈明文一听就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无可反驳。 “过几日伤好了跟我回乡祭祖。” 扔下这句话,沈明文便悠哉悠哉的走了。 ...... 而另一边,宋时欢破天荒的来到了平王府。 看到宋时欢,宋言峥眼底满是复杂,“你来做什么?” “昨日你进宫求皇祖父给申家留一丝血脉。”宋时欢话音一落,便看到宋言峥神色变了。 “怎么,看到我被皇祖父厌恶,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宋言峥眼底满是漆黑,眼前这个是跟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而两人如今的现状却截然不同。 “宋言峥,我可以帮你。” 宋时欢的话让宋言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表情也立刻警惕了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宋时欢,我知道你恨平王府,这样的你又怎会出手帮我?” “因为申家是百年世家,朝中和申家一样的世家也有,我不想我父王因为把事情做绝而和另外的世家为敌。” 宋时欢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唬住了宋言峥,“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听到宋时欢提条件,宋言峥的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 “你有什么条件?” 对于宋言峥而言,在这个关头杀了申桦儿绝非好时机,反而会引人注目,所以只要宋时欢的条件不过分,宋言峥都会答应。 “我要......” “我要平王府的中馈交由侧妃,同样,申氏也交由侧妃看管。” “这是平王府自己的事情。”宋言峥蹙了蹙眉,似是想不通宋时欢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生下我,所以便不能有人随便踩在她头上。” 咣当—— 屋外的常氏手中杯盏落地,碎片散的到处都是。 “阿欢......” 一听说宋时欢来了平王府,常氏便立刻扔下手头的事情跑来前院,就怕见不到宋时欢。 又听到宋时欢这句话,常氏只觉得让她此刻撞墙而死,她都愿意。 “要不要......去俪园坐坐?”常氏显得有些拘谨。 宋时欢闻言看向宋言峥,“条件你答应吗?” “答应。” 宋言峥点了头,以为宋时欢对常氏还有情谊,那对于平王府来说是好事一桩。 “好,那我就随侧妃去俪园看看。” ...... 俪园。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慢待了你......” 常氏拘谨的厉害,甚至还亲自给宋时欢沏了茶。 “刚才宋言峥答应我会把平王府的中馈交给你,还有申氏也交给你看管。”宋时欢直视着常氏的眼睛,“你要看好申桦儿,别让她死了。” 她今日之所以来跟宋言峥谈,就是怕宋言峥直接把申桦儿给弄死了。 否则按照宋言峥的性格,怎会莫名其妙跑去皇祖父那里给申家求情,定然是申桦儿在逼宋言峥。 “好......” “我正在查宋翎的死因,申桦儿是重要人证。” 眼中的希望渐渐消散,常氏扯了扯嘴角,所以方才那些话......都是阿欢随便说的假话。 “我会配合好你。” 常氏稳住了心神,“只要你有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 “多谢。” 宋时欢微微颔首,而后便起身离开了俪园,丝毫没有半分想要同常氏多待一会儿的意思。 身后,常氏痴痴地看着宋时欢的背影。 直到宋时欢走了许久,常氏方才收回了视线。 “嬷嬷,随我去找王妃要对牌。” 常氏缓缓开口,阿欢交代的事情,她必定要办好。 ...... 几日后,诏狱。 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角落里的申浦缓缓抬头,待看清眼前之人时,申浦眼神猛地一缩。 “申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沈清平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穿着新鲜出炉的正二品官袍,看起来英姿飒爽。 “你......你被升为正二品了?” 申浦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里,眼中也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得申大人相助,皇上念及此次破获贩卖私盐之事我乃头功,所以破例给我升了官职。” 沈清平蹲了下来,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申浦,“正二品太子少傅。” 听到这里,申浦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这几日总在想,我为何就昏头选了大皇孙?” 皇上有皇子,又怎会跨过皇子去选一个皇孙为继承人。 “罢了,就算此次申家不出事,日后也会如此。”申浦嗤笑出声,选错了就是选错了。 “我今日来可不是跟申大人叙旧的。”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 “当初王妃大婚之日,陪嫁里可有带什么毒药?” 申浦神色大变。 第297章 开棺验尸倒计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申浦别过了视线,不愿再看沈清平。 头顶上传来一阵闷笑声,“申大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我之间不必遮掩,你若是肯把事情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保你们申家留一丝血脉。” 这样的大礼诚意可是极为重的。 “皇上已然下旨诛申家全族,唯有外嫁的平王妃得以留一条性命。”沈清平轻声开口,听在申浦耳中却遍体生寒,“平王死了,平王妃也不会有孩子,所以申家就要彻底绝后了。” “我这次来,是你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清平也不着急,就这样同申浦耗着。 似乎是在等一场必赢的棋局。 半个时辰后,申浦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十足十的沙哑: “你真的能给申家留有一丝血脉?男孩还是女孩?” “嗤——” 沈清平嘲讽的看着申浦,“申大人,给申家留个男孩,你觉得可能吗?” “既然你没有想谈的诚意,那我就走了,这些事情我慢慢查也总会查得到的。” 沈清平说罢就作势要走。 “等等。” 申浦开口叫住了沈清平,女孩也好,女孩也好。 “你为何要问我这件事情?”申浦费力的问着,当初申桦儿出嫁,夫人的确给申桦儿备上了一些药。 “将死之人,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沈清平开始有些没耐心了,这申浦怎么嘴一直巴巴但是说不到正事儿上呢? 就在这个时候,申浦的声音响起,“夫人是给王妃准备了些药,具体的你要去问夫人。” “你答应过我的,给申家留血脉。” 沈清平点了点头,转身脸上的笑意就全然消失。 君子一诺,重有千金。 但他沈清平可不是什么君子。 ...... 申夫人比申浦好说话多了,一把申浦的话带到,申夫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交代了出来。 “我当时给她的都是一些后宅用药,京中权贵人家后宅里都有......”申夫人惊惧的说着,“唯独有一样是秘药,是我给她用来傍身的东西。” “什么秘药?” “就是......就是能亏空病人数倍的精血来维持几日的精气神,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申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哆嗦,“但这药丸我交代过了一般不能用,所以应该还在王妃手里。” 任申夫人想破天都想不到,申桦儿会有胆子把药用在皇子身上。 “空口无凭,得画个押。” 沈清平把方才申夫人说的话记了下来,而后递给了申夫人。 “你......你真的能保申家一丝血脉?” “可以。” 沈清平面不改色心不跳,而后,申夫人便在供词上摁了手印。 沈清平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快速离开了诏狱。 离开诏狱的时候,沈清平还路过了关押褚无梁的牢房。 褚无梁见到沈清平扒着牢房门开始怒吼。 可沈清平却连个眼神都没给褚无梁。 将死之人,无足挂齿。 ...... 秦王府。 “王爷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坦?”梅知临急的团团转,“你这个小子,你先把王爷大致的症状告诉我,我心里才好有数。” “进来吧。” 宋裕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本还满头大汗的梅知临立刻定住。 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不像是抱恙啊。 “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望闻问切,不用问,梅知临就知道王爷生龙活虎,好的不能再好了。 “王爷以身子抱恙为由把臣叫来秦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有点私事儿想问问梅太医。” 宋裕一副同梅知临关系熟稔的模样,“并且这点事儿吧,本王还不想让父皇知道。” 危! 梅知临心中警铃大作。 “有一种药丸,能亏空病人数倍的精血来维持几日的精气神,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你可听说过?” 梅知临仔细的想了想,而后摇头。 “定是什么旁门左道研制出来的秘药。” “那本王想再问问,梅大夫觉得宋翎死的前一段时间,像不像服用过这种药?” 听到宋裕的话,梅知临牙齿都开始打颤。 老天爷,他就不能是个聋子吗? 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么恐怖的话? “嗯?你怎么不说话?”宋裕笑眯眯的看着梅知临。 “像......” 梅知临硬着头皮开口道。 “本王也觉得像。”宋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药是申夫人给申桦儿的,但申夫人又是从她母亲那里拿到的,至于申夫人的母亲,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所以要拜托梅大夫帮忙在江湖上寻一寻,看看哪里有做这种药的。” 梅知临脸上的笑容苦涩了起来,他能不答应吗? “梅大夫,我们确认过了京城没有这种药。”宋时欢也跟着开口,“但京城外面我们的路子不如你的多,所以还要拜托你啦。” “如果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开口,包在我父王身上。” 似乎是为了证明宋时欢的话,宋裕还拍了拍胸脯。 “臣......臣试试?” 梅知临的语气里头一次充满着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本王相信只要梅大夫出马,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 梅知临走后,宋裕、宋时欢和沈清平三人又开始围着老树下的石桌开始嘀咕。 “父王,夫子,你说我们给申家留哪条血脉呢?”宋时欢皱巴着小脸,“总得先把宋言峥唬住。” “这简单,留个申林儿扔去平王府跟宋惜颜做伴儿。” 宋裕没心没肺的开口,“她俩不是姐妹情深吗?” 等查明真相,不仅是申林儿,就连申桦儿都得下地狱。 至于答应申浦的...... 他宋裕也不是什么君子。 “那皇祖父那边谁去说?”宋时欢瘪了瘪嘴,还得瞒着皇祖父他们再调查宋翎死因的事儿。 “王爷去说比较合适。”沈清平斩钉截铁道。 “我也觉得父王去说比较合适。” 宋时欢果断跟一个。 第298章 坏人都要宋裕来做才合适 “为什么是我比较合适?” 宋裕傻眼了,他进宫去给老头子说暂留申林儿一条性命,还不能直说原因,他会被老头子的鞋底子打死吧? “因为父王最得圣心。”宋时欢歪着脑袋,“而且父王处事放浪不羁,皇祖父不会深究父王行事的原因。” 换句话说,就连宋裕现在跑到元祐帝面前说要暂留申浦一条性命,过几个月再杀。 元祐帝都会先把宋裕暴揍一顿。 然后把人交给宋裕。 压根儿就不会去深想宋裕为何要如此,只会觉得宋裕是想把人折磨几个月再说。 沈清平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郡主所言甚是,王爷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再说了,天底下就没有我父王办不成的事情!” 此言一出,宋裕立刻丢盔弃甲。 “本王明日就进宫跟父皇说。” 开玩笑,一旦涉及到他在阿欢心中的伟大形象,那他义不容辞。 沈清平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又害怕宋裕回过神儿来,竟直接跑出屋子里笑了。 屋外,沈清平弯着腰,一只手扶着横栏,想到自己新得的官职,脸上笑意更扩大了几分。 正二品的太子少傅。 不错不错。 不过...... 他日王爷登基,那太傅之位是他的还是他家老头子的? ...... 次日早朝后,宋裕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元祐帝的身后。 元祐帝脚步一停,宋裕便也跟着停,元祐帝加快脚步,宋裕便也跟着加快,始终跟元祐帝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边走,宋裕便在脑子里想着一会儿的说辞。 “哎呦——” 宋裕下巴撞在了元祐帝的后脑壳上。 “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元祐帝瞪着宋裕,“从今日早朝你看起来就频频走神,说,捅了多大的篓子?” “进殿里再说,进殿里再说。” 宋裕嘿嘿的笑着,在这里说若是老头子提鞋就打,那他岂不是要在这么多宫人面前公然丢脸? 紫宸殿内。 “现在能说了吧?” “父皇,我想暂时留申林儿一条性命。” 听到宋裕的话,元祐帝立刻站了起来,老脸渐渐开始红温,“你不会是看上那申林儿了吧?老子告诉你,不行!” “先不说那申林儿尚未及笄,申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你若是一心要娶申家女儿,你娘的棺材板子都要按不住了。” 边说,元祐帝便提起鞋子就开始追着宋裕满圈跑。 “冤枉,儿子冤枉啊!” 宋裕边躲边大声吼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怎么会相中申林儿? 一刻钟后,元祐帝方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真没有起这种心思?” “千真万确,若是我有这种心思,我就被雷劈死。”宋裕欲哭无泪,“我只是说暂时留她一条性命。” “随便你。” 元祐帝扔下三个字,而后就坐在龙椅上饮茶。 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样,这混账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 申林儿被带出了诏狱,扔进了一辆马车里。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平王府。” 申林儿闻言眼中露出了一抹狂喜,难不成是王妃求了皇上,留她一条性命? 平王府。 申桦儿整个人犹如枯木一般定定的坐在屋檐下,宋言峥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但宋言峥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怜惜。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留了申林儿一条性命。” 听到宋言峥的话,申桦儿脸上才有了表情,“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只见宋言峥朝着院外开口,“把人带进来。” 下一秒,申林儿的身影便闯入申桦儿的双眼。 “林儿!” “王妃。”申林儿直接扑向申桦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一般,“大伯和爹爹都......都要没命了......” “你好好活着就好。”申桦儿替申林儿擦着眼泪,“等过几年找个人家嫁了,生下孩子,至少申家还有血脉在世上。” “王妃......” 宋言峥看着眼前这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面上开始有些不耐。 “皇祖父的旨意马上就要下来了,你会被降为侧妃。” 静。 院子里都安静了,就连申林儿也止住了哭声。 “侧妃便侧妃吧。”申桦儿扯了扯嘴角,目光缓缓看向宋言峥。 她降为侧妃,也改变不了宋言峥庶出皇孙的事实。 “另外,府里中馈日后将会交给母妃掌管,你要被带去俪园看管,而申林儿则会安排到惜颜那里。” 听到宋言峥的话,申桦儿握住了申林儿的手。 宋惜颜的手段...... “可不可以......让我和林儿在这院子里,我们不会踏出院子半步。”申桦儿近乎卑微的祈求着。 “侧妃,能留申林儿一条性命已是不易,还请侧妃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宋言峥便甩袖离开。 离开后没走多久,便碰到了宋惜颜。 “母妃还有可能成为正妃吗?” “你问这个作甚?”宋言峥现在看到宋惜颜就觉得烦闷。 “母妃若是正妃,我便是嫡出郡主,这其中分量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宋惜颜勾了勾嘴角,“大哥若是有机会,就帮母妃一把,也是帮你我一把。” 顷刻间,宋言峥便想到了宋时欢对于俪园的另眼相待。 或许真的有机会呢。 “申林儿会搬到你院子里,你莫要用手段把人折腾没了。” “知道了。” 宋惜颜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 俪园。 常氏看着眼前的申桦儿,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嬷嬷,去把侧院收拾出来给申侧妃住。” “我这俪园平日里冷清惯了,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见常氏如此热情,申桦儿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劳烦常姐姐了。” 听到申桦儿如此唤自己,常氏忍住心口的呕吐感,“碧儿,快带你家侧妃去收拾收拾吧。” 阿欢说过,她得保住申桦儿一条性命。 那她就会把申桦儿牢牢看住。 不负阿欢所托。 第299章 爱是常觉亏欠,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此时的秦王府。 “也不知道梅知临靠不靠谱,这都过去两三天了还没个动静。” 书房内,宋裕难得合上了书,语气里满是对梅知临的质疑。 凡是能对平王府出手的事情,他总是迫不及待。 “父王,梅太医的本事我们都清楚,定能寻到药丸的来历。”宋时欢正在一旁临摹字帖,“而却这种寻药的事情,还得找专业的人来做。” 不然单靠他们这几个对医术一概不知的人,只怕要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如今已是五月,八月乡试就要开考了。” 宋裕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时间紧迫,心中紧张。 他如今是得了秀才的功名,但毕竟是科举最低等的功名,过了乡试,他才能成为举人。 “父王,申桦儿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性命无虞,只要能寻到药丸的具体制作方子,就能跟宋翎的病状进行比对。”宋时欢放下了手中的笔,“父王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盯好的。” 毒害皇子这等罪名,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死,申桦儿也决计不会背上这样的罪名去死。 所以这个案子,得靠物证。 “阿欢,我总怕你辛苦。” 宋裕走到宋时欢面前,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小脸,“京中与你同龄的女儿家,各个都是在无忧无虑的长大,得尽家中疼爱。” “可你却要陪着我科举,陪着我一起处理诸多烦事,我把你带回秦王府,是想让你过得比我幼时好,可我......” 宋裕的手格外大,可以把宋时欢的小脸完全的包裹起来。 宋时欢亲昵的用小脸蹭了蹭宋裕的手,让宋裕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父王,我才不苦呢。” “父王为了我改变许多,埋头苦读,我还觉得父王辛苦呢。” 看着宋时欢的模样,宋裕鬼使神差的缓缓开口: “阿欢,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就算只是一场荒诞的梦,我也会亲手替你报仇。” 吧嗒—— 一滴灼热的泪水滴在宋裕的虎口处,宋裕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哭了?” “傻父王,哪有人会在梦里被欺负的。” ...... 紫宸殿。 “梅知临,你最近给朕请脉的时辰怎么越发晚了?” 被元祐帝当场点名的梅知临心头一颤,“皇上恕罪。” “行了,朕也不是苛责你,就是见你面色不好。”对于梅知临这样在自己身边待了许久的老人儿,元祐帝还是乐意给些优待的。 “臣最近偶然得知了一种药剂,便想要寻到这种药剂的方子,一日寻不到,臣心里就想被小猫儿挠似的。” 听到梅知临的话,元祐帝笑出了声,“你这老家伙,还是改不了这毛病,行了,朕身子好得很,你快去寻药吧。” 梅知临见状立刻应是,着急的离开了紫宸殿。 这副模样还被元祐帝好一通取笑。 终于,在约莫十天后,梅知临查到了所谓药丸的来历。 “王爷,郡主,这种药丸是苗疆秘药,名为舍命丸。” 舍命丸,顾名思义就是吃了这药丸,最终只会舍去性命。 “这种药丸是几十年前在苗疆盛行的,后来苗疆圣女将其列为秘药,不得随意流出苗疆,申家夫人应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一颗。” 梅知临手里捏着一张药方,手还在极为明显的颤抖。 “舍命丸?”宋裕眼神晦涩,“梅大夫觉得,宋翎当初像不像中了舍命丸?” 只见梅知临跪了下来,咽了咽口水,“臣有九成把握可以断定,平王殿下就是中了舍命丸之毒。”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平王突然身子不行的时候,眉骨处就是有隐隐的血点,只是当时平王脉象已油尽灯枯。 他也探不出曾有中毒的迹象。 “给臣这药方的苗疆人说过,中此毒者临终时眉骨处会有血点,同平王临终前一模一样。” 说出这句话,梅知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发凉。 废后生下平王之时,他便在产房外候命。 一晃几十年,平王竟是中毒而死。 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报应不爽? “来人,速去京郊,询问秉实是否有印象,宋翎临终前眉骨处是否有血点。” 宋裕几乎是当机立断吩咐了下去,而后接过梅知临手中的方子。 “劳烦梅大夫了。” “王爷要如何处理此事?”梅知临抬起了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王欲开棺验尸,让此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开棺验尸! 梅知临瞳孔骤缩。 “梅知临,若本王开棺验尸后,证实了宋翎生前确有中毒,你有几分把握断定宋翎中的毒就是舍命丸?” “十成。” ...... 当晚,沈家和顾家的主事人都来到了秦王府。 这是头一次沈明文和顾征一起坐在秦王府的书房,沈清平也在其中,各个都是表情凝重。 “老三,你可知王爷请我和顾将军过来是有何要事?”沈明文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为一件皇家秘事。” 沈清平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了动静,宋裕带着宋时欢进了书房。 “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都起来吧。”宋裕坐在主座,视线扫视了一圈,而后落在了六喜身上。 “六喜,把东西给沈太傅和顾将军。” 一张详细讲了舍命丸功效和宋翎死前情况的纸被呈给了沈明文和顾征,两人看完,皆知目光大变。 “梅知临和宋翎生前的贴身奴才秉实都证实了,宋翎临终前眉骨处确有血点,只要能再证实宋翎生前中毒,至少申桦儿的罪名就定了。” 宋裕开门见山,没有给两人多的反应机会,“本王欲奏请父皇准本王开棺验尸,你们觉得如何?” 沈明文和顾征都呆在了原地,几息后,两人均异口同声道: “臣沈明文支持王爷的决定。” “臣顾征支持王爷的决定。” 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王爷下了决定,他们便会护卫在侧。 “还有我......我也支持。” 沈清平也举起了手,生怕把他给漏掉了。 第300章 生辰宴,得尽宠爱 “朕今年已经六十又四了。” 紫宸殿内,元祐帝顺着自己早已花白的胡须,笑得眼尾皱纹都多了几条,“不知道还能再看我们阿欢多久。” “皇祖父莫要胡说,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听着宋时欢的话,元祐帝笑眯了眼,古往今来这么多被唤作万岁的帝王,可哪一个是真的万岁? 他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是高寿了。 “今日是阿欢的生辰,朕本欲给阿欢大办,偏生你这个鬼精灵不让,非说什么跟朕和你父王一起用顿膳就够了。”元祐帝还在对无法给宋时欢大办生辰的事情耿耿于怀。 宋裕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他家阿欢今日都十二岁生辰了,再过三年就要及笄了,一想到这里,宋裕便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本来就是,过生辰和重要的人一起过就够了。” 宋时欢咕嘟咕嘟的喝了一盏茶水,申家的事情刚刚落定,又有宋翎的死因之事等待查明,在这个时候,她不愿再大张旗鼓的庆生。 有去年那样大的排场,整个大祁也都知她的受宠程度了。 “朕捧在手里的小郡主,每年过生辰都该普天同庆。” 因着殿内只有祖孙三人,因此元祐帝和宋裕父子俩便放开了喝,不出半个时辰,两人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今日梅知临没有来管朕喝酒,朕心甚悦啊。” 殿外守着的梅知临:...... “梅大夫,今日皇上高兴,咱们就不去扰了皇上兴致。”吴奇在一旁连忙低声说道。 “我知道。” 梅知临扯了扯嘴角,过了今日他就让皇上十天不沾酒。 哼! 殿内。 喝醉了的元祐帝开始絮絮叨叨的讲着当年的事情,讲到元后的时候,虽然宋裕面上不显,但却依然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面不改色的听着关于母亲的故事。 “你父王从怀上就不让人省心,把你祖母折腾的瘦了一大圈,当时真把朕气的牙痒。” “生下来是个小子,朕抱着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尿了老子一身,害得老子被军中那群老家伙笑了整整一个月。”元祐帝咬牙切齿的说着,“所以宋翎出生,朕就不抱了,后面那几个小子朕都没抱。” 堂堂一国之君若是被尿一身,帝王威严往哪里放? 听到元祐帝提及宋翎,宋裕和宋时欢的眼神几乎同时暗了暗。 事到临头,他们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元祐帝开口,要给宋翎开棺验尸。 “父皇,我跟宋翎相比,谁好?” 宋裕定定的看着元祐帝。 只见元祐帝笑骂出声,“他表面看起来乖觉,实则一肚子坏水。” “不像你,表里如一,都是一肚子坏水。” 宋裕表情瞬间炸裂。 ...... 回秦王府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稍微有些低沉。 “父王,皇祖父年纪大了,我们若是贸然提出开棺验尸,皇祖父身子会不会受不住?” 宋时欢忧心忡忡,她可以用尽世间最恶毒的手段去向平王府报仇,可一旦牵扯到元祐帝,她就有些犹豫。 元祐帝待她如珠似宝,她不能不顾及这个老人。 “先让常氏诈一诈申桦儿。”宋裕思忖后开口说道,“阿欢,你皇祖父是从鲜血中杀出来的,跟普通人不同。” “比起验尸,他更不想让宋家的孩子不清不白的死掉。” 不清不白的死掉...... 宋时欢心尖微颤。 所以前世东宫把她藏得那般好,不让她出现在皇祖父的视线里,怕的应该就是这一点吧。 “好,就按照父王说的办。” 宋裕见状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个小木匣,递给宋时欢: “生辰礼,拆开看看。” 打开木匣,一个极为精致的发簪便出现在宋时欢面前,还嵌着一颗色泽莹润的东珠。 “我们阿欢都快是大姑娘了。” 宋裕咧嘴笑了,到时候他要把天底下最漂亮的头面都买回来给阿欢。 “多谢父王,发簪我很喜欢。” 宋时欢爱不释手的看着发簪,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从她被认回,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了。 “明年这个时候正是殿试,我会让阿欢成为太子独女。” “生辰快乐。” 一句独女。 道尽了无上的宠爱。 ...... 平王府。 宋惜颜的生辰依旧是无人问津,只有柳儿跑出平王府为宋惜颜买来了糕点,给宋惜颜说了句生辰快乐。 “柳儿,原来这么多年,唯有你是真心待我好。” “郡主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侍奉好主子。” 柳儿的话让宋惜颜心中妥帖,只是宋惜颜却不知道,柳儿话里的郡主主子并非是眼前的郡主。 俪园。 “常姐姐叫我?” 申桦儿刚来俪园的时候,还以为会受到常氏的磨搓,可一段时间下来,常氏竟丝毫不曾苛责她,吃穿用度样样也没有短了她。 “今日是阿欢和惜颜的生辰,所以便想找人说说话。”常氏示意申桦儿就座,“我心中烦闷,所以便请侧妃过来了。” “常姐姐唤我桦儿便好。” “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嫁进东宫的时候王爷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常氏目光里满是怀念,“我记得你刚嫁进来不久,王爷的身子是好了一段时间的,甚至还精神抖擞,那个时候我以为王爷病愈了。” 听到常氏提及当年之事,申桦儿脸色微变。 “是啊,我当时也以为王爷要大好了。” “说来也奇怪,好像从某一日开始,王爷突然就起不得身也说不得话。”常氏故作悲伤,“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当时你侍奉在侧,可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啪—— 申桦儿手中的杯盏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姐姐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又不懂医术,哪里能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常氏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多言了。” “咦,当时除了桦儿你,是不是言峥他们几个也都日日侍奉在侧,不曾离身?” 申桦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第301章 呈证据,奏请开棺验尸 “桦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见申桦儿不语,常氏继续开口说道,甚至还想让嬷嬷去把府医唤来给申桦儿探脉。 只见申桦儿猛地回神,“姐姐,我刚才就是想到了当初王爷临终前的样子,有些害怕。” “是我失言了。” 常氏连忙开口,“既然桦儿不大舒服,我就不多留桦儿你了。” 几乎是在常氏话音落下的下一瞬,申桦儿便起身告退。 走到侧院,整个人双腿都还在发软。 “碧儿,当初的事情......常氏不会是有所察觉了吧?”申桦儿极为恐惧的开口问道,若是当年之事被发现,那......那她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侧妃多虑了,兴许常侧妃只是偶尔问及此事呢。” 碧儿见申桦儿惊恐的厉害,再次开口道:“不如我们把此事告诉大皇孙,让大皇孙来想想办法。” “不可。” 申桦儿神色变得恐怖,“若是宋言峥知道了,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你我的性命就都保不住,更别提想办法来帮我们了。” “他能参申家一本送申家下地狱,就能把这件事情尽数栽赃嫁祸在我一人头上,他这个人,为了保全自己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最要紧的是,就算她说宋言峥也参与了,又有几人会信她? 药是她给的,宋言峥完全可以反咬她倒打一耙。 “那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碧儿也有些慌了。 “此事兴许只是常氏有所怀疑,没有到最坏的程度,就算是真的......你我抵死不认便是。”申桦儿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稳住心神。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心神。” ...... “常氏说申桦儿一听到提及宋翎死前的事情就神色苍白,定然是心里有鬼。” 秦王府内,宋裕缓缓开口,“这宋翎啊还真是活该,算计来算计去的,结果自己却被枕边人给算计死了,说不定还有亲生儿女的功劳呢。” “此事目前只能确定申桦儿有参与,但宋言峥几人是否参与,我们没有证据。” 沈清平目光犀利,“就算申桦儿到时候一口咬定宋言峥几人也参与了,无凭无据,宋言峥完全可以反咬申桦儿污蔑。”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裕笑了。 “在父皇心里定罪,可不用真凭实据。” 只要父皇认定宋言峥就罪,那宋言峥就跑不掉了。 “王爷说得对啊。”沈清平点了点头,若论对皇上的了解,他还真不如王爷。 “王爷打算何时去跟皇上禀明此事?” 一提到这个,宋裕就有些蔫巴了。 虽然他在阿欢面前言明父皇不会受这种事情影响,但其实他心里也打鼓,老头子毕竟年纪大了。 “本王......本王心里有数。” 问就是有数,别催。 沈清平见状抿了抿嘴,也不出言捅破宋裕的小心思。 ...... 接下来的几日,宋裕都殷勤的厉害,也不和元祐帝顶嘴,甚至还特地跑去街巷给元祐帝买些宫外的吃食。 元祐帝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了。 紫宸殿。 “父皇,这家是做糕点的老店了,每天都有百姓们排着队想买呢。”宋裕笑嘻嘻的开口,“我听说人年纪大了都爱吃着甜的,您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元祐帝狐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糕点,这里面不会给他下了巴豆吧? “你先尝一块。” 元祐帝十分谨慎。 宋裕见状直接捻起一块放在嘴里,而后被腻的挤眉弄眼,甜死了,呸呸呸。 元祐帝见状这才将信将疑的吃了一块,喏,还挺好吃。 “朕总觉得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元祐帝又吃了一块,才意犹未尽的让吴奇撤下去,抬头看着宋裕,元祐帝意味深长的开口。 “父皇说笑了,儿子有什么奇怪的。” 宋裕有些汗流浃背。 “比以前孝顺多了。” “还比以前脾气好多了。” “还比以前......” “父皇,那是之前您没有看清儿子的本质。”宋裕连忙止住了元祐帝的话头,再说下去他就要绷不住了。 “有事说事,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元祐帝陪宋裕玩了几日父慈子孝的戏码,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宋裕见状干笑了几声,“儿子确有一事想禀明父皇。” 殿外,听到宋裕这句话,六喜连忙撒开腿往外跑,王爷说了,只要王爷那边一开始说,他就要快速把郡主接进宫。 宋裕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元祐帝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就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宋裕心里一咯噔。 “父皇?” “父皇!” “皇祖父!” 殿外的宋时欢听到宋裕惊恐的声音,也顾不上礼仪规矩直接冲了进来。 只见元祐帝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你有几成把握,他......他是被毒药害死的?” “回父皇,若开棺验尸证实宋翎死前中毒,则为十成。”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元祐帝整个人挺直的背脊缓缓弯了下来,宋时欢连忙跑到元祐帝跟前,搀扶着元祐帝。 “造孽,造孽啊。” 元祐帝有些浑浊的眼球渐渐沁出了几分晶莹。 见状,宋裕跪了下来,“请父皇允儿子开棺验尸。” “宋家的后人可以死,但不可以不明不白的死。”宋裕目光如炬,“不能死的窝囊。” 死的......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裕再次想到了那个关于阿欢的梦,宋翎是该死,但是却应该死于他宋裕之手。 “这件事情,朕全权交给你查。” 元祐帝眼中开始积攒起怒气,“若是查到当真是申桦儿,朕要诛申家九族!” “儿臣领命。” 宋裕跪在地上,神情肃然。 ...... 几日后,皇陵。 入口处被锦衣卫层层把守,宋裕和宋时欢站在宋翎的陵墓前,父女两人的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淡漠。 只见宋裕轻启薄唇: “开棺。” 第302章 坏事做尽,天打雷劈 护卫们拿着铁锹刨土,就在刨第一下的时候,本还晴朗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宋裕和宋时欢就眼睁睁的看着宋翎的棺材被一点点的挖出来。 “王爷,郡主,当初平王下葬前是用工匠秘法合上的棺材,只怕轻易不好打开。” 一名护卫观察了棺材四周,起身朝着宋裕和宋时欢开口说道。 “先挖出来再说。” 宋裕语气无悲无喜,他知晓皇家下葬会使用这样的秘法,所以特地带了几位能工巧匠来。 “就算是要花三天三夜才能打开棺材,本王也等得起。” 雨势越下越大。 抱夏和六喜为父女两人撑伞,可还是有些许的雨滴落在两人身上。 “郡主,不如先避避雨吧。” 宋时欢摇了摇头,“我想亲自看着棺材被挖出来。” 前世她死于宋翎登基之日,她在冰凉彻骨的湖水中失去呼吸之时,宋翎应是龙袍加身,春风得意吧。 如今站着的人换成了她,躺着的成了宋翎。 报应不爽。 她要搅弄风雨,亲眼看着宋翎死后也不得安宁。 轰隆—— 就在棺材彻底显露出来之时,一道惊雷闪过,直直的劈向了宋翎的棺材,周围的护卫下意识的四散开来。 只听一声巨响,棺材的板子被劈成了两半,直接就这么被打开了。 “王......王爷,棺材开了......” 护卫的舌头都已经开始打结,这未免有些太邪性了...... 前脚刚把棺材挖出来,后脚就被雷劈开了? 莫不是平王生前把老天爷给得罪了? 此时此刻宋裕和宋时欢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宋裕勾了勾嘴角,朝着人群开口: “仵作何在?” “草民......草民在......” 仵作向来被视为最低贱的行当,所以面对上位者,只能自称草民。 两名仵作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待看到棺材里的尸骨时神色微变,继续大着胆子往前走。 “王爷,郡主,这两位是时常协助大理寺办案的仵作。” 六喜在一旁开口说道,“都颇有经验,想必一定能验出平王殿下临终前是否中毒。” 听到六喜的话,两名仵作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宋时欢观察到这一幕后,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两名仵作却迟迟不曾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终于,宋裕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两个到底行不行?” 哗—— 护卫腰间的佩剑抵上了两名仵作的喉咙。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实在是草民不敢对平王殿下不敬,平王殿下贵为皇子,如何......如何能被剖验?” “这就是你找来的仵作?” 一记眼刀射向六喜,六喜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奴才有罪。” 他六喜伺候王爷和郡主最是得心应手,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栽到这两个胆小怕事之人手上。 “还有仵作可来勘验吗?” 宋时欢开口道,棺材都已经开了,那验尸之事势在必行。 “有,郡主,有一个女仵作,她胆子大。” 其中一名仵作猛地抬头,“她叫岳青,她的仵作之术炉火纯青,我们兄弟二人拍马不及。” “你们不是说那岳青性子绵软,每每验尸后都会恐惧不止?” 六喜瞪大了双眼,他被做局了? “自己回府领二十大板。” 宋裕扫了六喜一眼,六喜只觉得屁股发疼,“奴才知罪。” “来人,叫岳青来。” ...... 一刻钟后,一名竖起袖子和裤脚的女子从雨中跑来,穿着寻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撑着一把有些破旧的油纸伞。 “民女岳青拜见秦王,拜见郡主。” “本王要你去验平王的尸骨,主要是看他临终前是否中毒。” 宋裕眼尾微挑,“当然,动作要快,那两个废物已经浪费本王好一会儿时间了。” 他以祭拜元后为名进的皇陵,所以天黑之前势必要离开这里。 “民女领命。” 岳青倒是没说什么,拎着自己的仵作箱子便朝着宋翎的棺材而去。 暴雨带来的潮湿和棺材打开后的腐烂味道揉在一起,让人有些作呕。 “阿欢,你说人死了还知道疼吗?” 宋裕眼神有些放空,若是不知道疼,那他有朝一日鞭尸,岂不是宋翎毫无感觉? “疼的。”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人死后灵魂出窍,看到一些事情后依然会痛彻心扉。 “王爷,郡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宋裕和宋时欢的目光同时看向岳青。 “是否中毒可以从骨骼上看出,王爷尸身尚未完全白骨化,所以民女能否剔骨验证?” 剔骨? 在场的护卫各个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好啊。” 宋裕却答应的极为干脆利落,看向岳青的视线还隐隐有几分赞赏。 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啊。 就连宋时欢的嘴角也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多谢王爷。” 岳青也有些惊讶,本以为秦王会大怒,她都已经做好了被降罪的打算,结果王爷就这么......平和的答应了。 ...... 岳青在棺材旁一通动作,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还抬手淋雨,感受着雨滴落在皮肤上的惬意。 宋翎被剔骨,老天有眼。 “这是......有结果了?”沈清平处理完政务赶来,就见父女两人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绝对是十二分的好心情。 “还没呢,仵作正在给宋翎剔骨,剔完骨才知道是否中毒。”宋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讨论哪种茶水更香醇一般。 “咳咳咳——” 新鲜出炉的正二品太子少傅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剔骨?” “谁在剔骨?” 这种骇人惊闻的事情竟也有人敢做? “一名女仵作。”宋时欢冲着沈清平眨了眨眼。 沈清平听着器具摩擦发出的声音,眉心一跳。 “王爷,郡主,尸骨的头骨处呈现暗黑色。” 岳青手上还带着袖套,语气却分外认真: “说明生前曾中毒。” 第303章 确认中毒,奉旨拿人 “能确定是中了什么毒吗?” 宋裕眼神里满是晦涩,听到一个确定的消息,他心里反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岳青摇了摇头,“回王爷,民女只能从骨头发黑的程度判断中毒时间,生前不超过半年。” 半年。 刚好能和申桦儿嫁进来的时间对得上。 “行了,有这个中毒时间也够了,梅知临可以确定宋翎的症状和舍命丸对得上,只要派人去平王府搜查看是否能找到舍命丸,若是找不到,申桦儿就百口莫辩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看向宋时欢: “阿欢,我现在要进宫去向你皇祖父禀明此事,至于这里的善后......” 还不待宋裕说完,宋时欢便勾了勾嘴角,“父王放心,我来善后便是。” 见状,宋裕匆匆离开了皇陵。 陵墓旁,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有功劳,我会替你求个恩典,你想要什么?” “郡主,骨头发黑便是中毒,这是仵作的常识,算不得什么功劳。” 岳青不卑不亢的开口,“只是那两个仵作不敢剔骨罢了。” 有意思。 宋时欢眼神里沁出些许笑意。 只听岳青继续开口,“身为仵作,这是民女的分内之事,不敢再奢求恩典。” “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岳青闻言先是把宋翎的尸骨归位,而后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朝着宋时欢行了礼后方才离开,竟当真没有提什么恩典。 “郡主,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女仵作,胆子不小。”沈清平扫了一眼一旁已经被吓得不成样子的两个男仵作,翻了个白眼。 真是丢了老爷们儿的脸。 “他俩举荐的。”宋时欢心神一动,“抱夏,回头派人盯着岳青,此人日后兴许有用。” 雨还在下,没有宋时欢的命令,周围的护卫无人敢上前为宋翎合棺。 “夫子,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我想去看看皇祖母。” 宋时欢抬头看着沈清平,明明宋时欢是在笑,可沈清平却莫名觉得心脏不舒服。 “郡主虽想念元后,但也不可待的太久,以防寒气入体。” 沈清平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皇陵。 回沈府的路上,沈清平正巧看到了被赶出家门的岳青。 “那个......是不是方才的女仵作?”沈清平掀开车窗,有些记不清岳青的脸。 “回三爷,正是。” 只见岳青被挡在门外,一名妇人冲着岳青怒吼:“你又去验尸了?整日沾染那些晦气东西,把你爹都克死了。” “这满京城谁都不敢靠近你,难不成要我养你一辈子?” 妇人的话尖酸刻薄,可岳青却好似没有什么反应一般,只站在门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三爷,我们要不要......”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沈清平便放下了车窗,神色淡然。 “回府。” 泥泞之中的人,唯有自救才能够破局。 ...... 而此时的皇陵。 “这棺材被雷被劈了,还能合上吗?” 宋时欢缓缓开口,从中间被一劈为二,就算合上也无法严丝合缝。 “回郡主,这......这只怕有些难度。”护卫们也犯了难,除非他们现在立刻去找一个棺材板,但平王的棺材又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就这么合吧。” 宋时欢带着几分淡漠的声音响起,让护卫们忍不住瞪大了眼。 就这么......合了? 他们都做好了去寻新的棺材板的准备。 “去找几条红布,绕着棺材缠几圈,打成死结棺材不就能合上了。”宋时欢盯着宋翎的棺材,“红布主吉庆,还能给平王冲冲晦气。” 虽然护卫们都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觉得郡主说的有道理。 死后还要被挖出来剔骨,更是有中毒的可能,可不就是晦气! “你们两个去寻红布,其他人退至皇陵外。” 一刻钟后,棺材前只剩下了宋时欢一人,抱夏也站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宋翎,你在地狱里可有受尽酷刑?” 伴随着宋时欢话音落下的,是轰隆的电闪雷鸣。 “你既让我进了东宫,却任由我被所有人欺辱,你才是最恶毒冷血的人。”宋时欢长长的吐了口气,“我本觉得这一世你莫名死了太过便宜你。” “原来,还有死后的这些折磨等着你呢。” 师父曾言,红布系棺则永无再入轮回之可能。 “你放心,很快,你们一家孤魂野鬼就可以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 雨足足下了几个时辰,紫宸殿里,元祐帝也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索性放下了朱笔,走到紫宸殿外看着噼里啪啦砸向地面的雨滴。 “今日秦王去皇陵了吗?” “回皇上,王爷一早就去了。” 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也不知裕儿那边查验的结果如何了。 就在此时,元祐帝听到了一声呼唤: “父皇。” 元祐帝猛地抬头,便看到了冒雨而来的宋裕,撑伞的人都赶不上宋裕的步子,宋裕身上也明显的湿透了一大半。 “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淋了雨受风寒怎么办?” 元祐帝皱起了眉头,“吴奇,快去熬一碗姜茶过来。” 吩咐了一通,又看着宫人为宋裕换好了衣裳,元祐帝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事情,“今日查验,可有结果?” “有。” 宋裕掀开衣袍跪在了元祐帝面前,“仵作勘验后确认宋翎死前曾中毒,且中毒时间不超过半年,与申桦儿嫁进来的时间一致。” “竟真是中毒......”元祐帝有些失语。 “父皇,仵作无法验出具体所中何毒,但有胆子对宋翎下毒,来日就有胆子对皇室其他人下毒。” 宋裕目光寒彻,“儿臣想带人去平王府搜查,看申桦儿陪嫁的那一颗舍命丸是否还在,求父皇允准。” 对皇室其他人下毒...... 这句话真正触碰到了元祐帝的逆鳞。 此人一日不除,难保来日不会起了害他,害裕儿,亦或是害阿欢之心。 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思及此,元祐帝眼神陡然锋利: “准。” 第304章 奥斯卡欠宋言峥一个奖 当晚,雨滴依旧在下,甚至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趋势。 平王府的俪园内。 “碧儿,碧儿......” 申桦儿的声音响起,在屋外守夜的碧儿连忙进了屋子,“侧妃,可是身子不适?奴婢这就去请府医过来。” “不必......” 申桦儿只觉得浑身不舒坦,连着几日都提不起精神。 今日更是心神不宁,每一道雷鸣声......都让她头痛欲裂。 “你打小儿就在我身边伺候,你陪我说说话吧。”申桦儿蜷缩在床上,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碧儿知晓她所有的阴私,是她唯一可以露出真面目的人。 “侧妃定是觉得最近不太平,被申家的事情吓着了,奴婢陪您说说话。”碧儿轻手轻脚的点上了安神香,跪在了床边。 “碧儿,你说......申家的事情会到此为止吗?” “皇上亲自定的罪,您和二小姐,还有冷宫里的娘娘都好好的。”碧儿温柔的看着申桦儿,纵使侧妃做了许多恶事,但侧妃不曾苛待她,对她而言就是恩人。 “娘娘已经被罢黜封号,终身囚禁于冷宫之中,是生是死又有何区别?”申桦儿喃喃道,“可怜我申家谋划几十载,最终竟落得个一无所有的地步。”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 申桦儿被吓得浑身一抖。 “碧儿,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侧妃莫要多思......” 可还不待碧儿的话说完,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 “谁人敢私闯侧妃娘娘的寝屋?” 碧儿下意识的扯下床帐,伸手挡在了申桦儿面前。 “锦衣卫奉旨搜查平王府。” 锦衣卫! 申桦儿的双眸里瞬间盛满了惊惧,为何锦衣卫会深夜来平王府搜查。 说罢,锦衣卫便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开始四处搜查,同一时间,平王府的其他院子也都在接受同样的搜查。 俪园的主院。 “锦衣卫来了。”常氏站在屋檐下,屋子里也是正在搜查的锦衣卫。 可常氏却缓缓笑了,终于来了。 本该处于睡梦中的平王府似乎在一瞬间清醒,灯火通明。 王府里的几位主子都被请去了前院。 宋言峥显得最为焦急。 “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上来就说要搜查,这跟抄家有何区别?”宋惜颜瘪了瘪嘴,耽误她的好梦。 “闭嘴。” 宋言峥神色不耐,目光扫视了一圈,“无论锦衣卫前来搜查是何目的,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些事情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申桦儿格外心神不宁,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宋言峥的话。 而常氏则盯着被抬过来的宋言朝,一段时间没见,宋言朝竟成了这副皮包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 搜查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沈骁的身影出现时,屋子里的几人都打起了精神。 “沈首领,可是皇祖父有什么旨意?”宋言峥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可沈骁却并没有直接回应宋言峥的话,反而是看向了申桦儿: “侧妃娘娘,当初您出嫁之时申夫人曾给您一颗秘药,这颗秘药如今在何处?” “我们搜遍了平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枚药丸。” 瞬间。 在场几人除了常氏外,均是神色大变。 “沈首领......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申桦儿的双腿都有些站不稳,结结巴巴的开口。 “可以亏空病人数倍的精血来维持几日的精气神,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名为舍命丸。”沈骁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既然能奉命前来搜查平王府,就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侧妃就算不说,我也能带侧妃走。” “来人,带走。” “等一下。”宋言峥突然开口,表情瞬间变得满是不可置信,“亏空精血......回光返照......沈首领,你是怀疑侧妃对父王下药?” 说罢,宋言峥压根没等沈骁回应,脸上便由惊愕转为悲痛,“不可能......不可能,当时我们几个都极为信任侧妃,把父王交给侧妃照顾,侧妃也是事事都不假手于人。” “是啊,沈首领,侧妃不可能对父王下药的。”宋惜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泪在眼眶打转,“我不相信,侧妃,你快说你没有做过。” 就连宋言朝和宋言明面上也都一副悲痛至极的模样。 申桦儿见状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申桦儿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刺骨。 怎么办...... ...... 申桦儿再次醒来时,视线中模糊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申桦儿的意识瞬间清醒。 “皇上。” 元祐帝看向申桦儿的视线犹如看向一个死人。 一旁站着的宋裕缓缓开口,“你的嫁妆里有一颗舍命丸,这是你的母亲申夫人亲自画过押的。” 伴随着宋裕的话音落下,宋时欢把当时沈清平特地让沈夫人画过押的状纸递给了申桦儿。 “宋翎临终前眉骨处有隐隐的血点,经过苗疆人确认,中舍命丸之毒的人临终前就是这样的反应。” 宋裕每说一句话,申桦儿的呼吸都轻一度,脸色已经灰败的不成样子。 “还有,本王亲自去了趟皇陵,开棺验尸后确定了宋翎生前曾中过毒。” 开棺验尸! 这四个字压的申桦儿快要呼吸不过来。 “如今在平王府到处都搜不到舍命丸,申桦儿,就算你不认,物证也都是齐全的,加上证词,你毒害皇子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眼神晕染出层层墨色: “本王现在要问你的是,除了你,还有谁参与这件事情了?” 宋裕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足以让跪在紫宸殿外的平王府皇孙们听到,宋言峥浑身一僵,衣袖下的双手渐渐紧握。 申桦儿......不会把当年的真相都说出来吧...... 第305章 当庭对峙,宋言峥以死明志 伴随着宋裕话音落下,元祐帝的呼吸也跟着放轻了。 元祐帝同样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宋言峥这些为人子女的是否会参与。 可申桦儿却双眼空洞,这个时候......她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又如何把平王府的所有皇孙都扯进来? 正在申桦儿心中犹豫之时,宋言峥忍不住冲了进来。 “申桦儿!你竟然敢对我父王下毒,好大的胆子。” 宋言峥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申桦儿多说半个字,甚至还冲到沈骁旁边想要拔出沈骁腰间系着的佩剑。 锦衣卫首领,佩剑从不离身。 吴奇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就按照沈首领的武功,只怕是大皇孙还没近身就要被制服了,大皇孙此举......真是莽撞了。 正当吴奇心里默默摇头之时,只见宋言峥极为顺利的拔出了沈骁腰间的佩剑,而沈骁则表现的就像是没来及得反应一般。 吴奇:...... 真能演。 宋言峥压根就没细想自己为何能拔出锦衣卫首领的佩剑,直接冲着申桦儿的胸口刺去,“申桦儿,我今日就要为我父王报仇!” 就连跟着宋言峥身后冲进来的宋惜颜几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宋言峥手里的剑,心中忍不住的祈祷,希望这一剑能要了申桦儿的性命。 就在剑快要刺到申桦儿之时,一枚玉佩划破空气而来,直直撞向了宋言峥握紧剑柄的手。 宋言峥吃痛,剑身落地,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宋言峥,休要在皇祖父面前放肆!” 宋言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待看到宋时欢时双眼骤缩。 又是宋时欢坏了他的好事! ...... 申桦儿猛地回神,后退了几步,看向宋言峥的双眸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情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恨。 “我是把舍命丸给王爷服用了。” 申桦儿猛地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事已至此,无论她承认与否,都难逃一死。 可宋言峥,竟然想要杀了她。 那就休要怪她临死前也要拉宋言峥一起。 “可并非我擅作主张,是王府里的几位皇孙一起决定的!” 此言一出,整个紫宸殿的空气都变得凝滞。 就连吴奇这样在皇宫里浸润了几十年的老人儿,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污蔑我?” 宋言峥牙齿都在打颤,可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反应了过来,“皇祖父,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想要攀诬我们,拉平王府陪她一起下地狱。” “是啊皇祖父,孙女绝无此心。” 平王府的皇孙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各个表情都极为愤恨,似乎与申桦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呵呵呵呵......” 申桦儿笑了。 “宋言峥,是你说时机到了,我才敢给王爷下药。”申桦儿此刻犹如一个疯妇,“若非如此,我一个初初嫁进平王府的妇人,如何能有胆子直接给自己的丈夫下药?” “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知晓此事!” “皇上,这就是平王府的皇孙,各个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实则内里破败不堪,不仅对亲生父亲下药,连亲生母亲也不肯放过。” 申桦儿已经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只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脱口而出。 而宋言峥几人则咬死了申桦儿空口无凭,尽是污蔑。 “够了!” 元祐帝满是怒气的声音响起。 “皇祖父,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个毒妇的话。” 看着眼前的宋言峥,元祐帝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平心而论,他是信了申桦儿的话的。 “若是我说......”申桦儿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神一片空洞,“我与大皇孙你......还有私情呢?” 轰隆—— 就连宋裕也被这句话劈了个外焦里嫩。 ...... 不止宋裕,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宋惜颜,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言峥,实在是申桦儿的话太过骇人听闻。 “你这毒妇,我究竟与你有多大仇怨,让你如此败坏我的名声!” 宋言峥怒发冲冠,整张脸似乎因愤怒而憋的通红,转头看向元祐帝,“皇祖父,今日孙儿遭此污蔑,实在无颜苟活于世,孙儿这就撞柱以表清白!” 说罢,宋言峥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距离最远的柱子上撞去。 此局已经到了此般地步,他唯有用性命一赌。 就在快要撞上柱子的时候,沈骁动了,直接把宋言峥推出一寸的距离,宋言峥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因着冲力,疼痛自胸口传来,宋言峥却拼尽全力爬到了元祐帝脚边: “皇祖父......孙儿......孙儿真的没有......” 宋时欢见状眼底浮现出一抹讽笑,看似所有事情都没有证据定宋言峥的罪,实则皇祖父心里已经判过了。 “申氏戕害皇嗣,即刻押去皇陵平王坟墓前......杖毙。” “罪无可恕,诛九族,宫里的废妃申氏,赐自尽。” 元祐帝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立刻便有锦衣卫进殿拉走了申桦儿,此时的申桦儿已经因惊恐而说不出任何话来。 犹如一摊肉泥一般被拖入了大雨里。 “至于你们,去外面雨地里跪着。” ...... 雨势不减反增,宋言峥几人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可却都不敢有半分的放松,生怕下一秒元祐帝便会降罪到他们身上。 就在宋言峥心里还在琢磨元祐帝对于申桦儿的话信了几分的时候,一道脚步声响起,宋言峥抬头。 便看到了从殿内走出来的宋裕。 此时的宋裕脸上是宋言峥从未见过的阴翳,让宋言峥心生恐惧,忍不住开口道: “大伯......” 只见宋裕手里拿着一根有婴儿手臂粗的木棍,走到宋言峥身后猛地踹了宋言峥一脚,宋言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一瞬间,宋裕脑海里闪过了梦里宋时欢被断了四肢的场景。 眉心蓄起一股狠劲儿。 木棍被高高挥起,冲着宋言峥的双腿狠狠砸去。 第306章 宋言峥断腿,齐王的惶恐 “啊——” 一道惨叫声响彻云霄,宋言峥瞬间双目都开始充血,从小腿肚传来的疼痛让宋言峥险些呼吸不上来。 “宋裕,你凭什么如此待我!” 痛感让宋言峥理智丧失,看向宋裕的目光里满是恨意。 只见宋裕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捏住了宋言峥的下巴,“你毒害亲生父亲,对亲生母亲下毒,与继母有私情,这每一桩罪名,都足以让你下地狱。” “你没有证据,便是在污蔑我!” 宋言峥死死的盯着宋裕,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宋裕他怎么敢! “你以为没有证据,就没人能奈你何?” 宋裕眼神发狠,“本王今日就算是一刀杀了你,本王也能全身而退,但本王会留你一条性命。” 说罢,宋裕再次站了起来。 木棍再次被高高挥起。 宋言峥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雨滴落在宋言峥的小腿,血腥味道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屋檐下,吴奇和沈骁冷眼看着宋言峥的这副惨状,但没有一人有想要进殿回禀的意思。 殿内。 元祐帝和宋时欢的笑声响起,宋言峥眼底的最后一束光彻底熄灭。 “从今日起,你这双腿就断了。” 宋裕扔下木棍,“你且记住,是本王亲手打断的。” 此时的宋言峥已经疼的意识模糊,毫无还手之力。 宋裕见状视线缓缓扫过宋言朝几人,目光所到之处,几人都不敢与宋裕对视。 “言朝上次疫病留下的病根还没好全呢?” 宋裕脸上是笑着的,可宋言朝却无端的觉得恐惧,连连摇头。 “瞧着瘦了不少。” 宋裕的手放在宋言朝的肩膀上,几息后,宋言朝的脸色剧变,好疼......感觉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 至于宋言明和宋惜颜,宋裕则眼神微眯: “吴奇。” “奴才在。”吴奇小步快跑,嗖的一下窜到了宋裕面前。 “本王觉得平王府的位置风水不好,贴上封条吧。” “贴......贴封条?” 吴奇舌头都有些打圈,把王府贴上封条,那几个皇孙还怎么住? 宋裕点了点头,嘴角缓缓勾起,“等他们回府,再把府里贴上封条不就行了?” 这是明目张胆要圈禁的意思。 “奴才这就去办。” 吴奇快速离开,没有元祐帝的恩准,宋言峥几人只能在雨滴里淋着,也没有太医敢来为宋言峥治伤。 宋裕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方才大步走进了紫宸殿。 ...... “都处理好了?” 元祐帝见宋裕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我把宋言峥的腿给打断了。” 宋裕边说边喝了一杯茶水,“那小子绝对逃不开关系,只断他一条腿都是便宜了他。” “我还吩咐了吴奇,等他们回平王府,就把平王府给贴上封条。”宋裕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讽刺,“因为除了宋言峥之外,其他几个白眼狼也有可能参与了此事,关起来对大局比较好。” “都按你说的办。” 元祐帝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们几个当了这么多年的东宫皇孙,又有废后和翎儿溺爱着,所以都养歪了。” 竟然有弑父弑母之心。 “皇祖父莫要伤心,阿欢会永远陪着皇祖父。” 宋时欢亲昵的拉住了元祐帝的衣袖,眼底满是担忧。 “放心,就算是为了阿欢,朕也会养好这副老骨头的。” 元祐帝的视线缓缓看向屋外,“跪够三个时辰,再让他们回去。” 回去后,贴上封条,无召就再也出不来了。 ...... 申桦儿谋害平王的事情被昭告天下,瞬间便引发了百姓们数不尽的声讨。 本就成了空壳的申家又被扔进去了许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人们都纷纷对申桦儿的行为唾骂不止。 齐王府。 “什么?宋翎是被毒害的。” 齐王似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申桦儿这么乖巧柔顺的女子,怎会下毒呢? “那父皇是怎么判的?” 齐王反应了过来,开口问道。 可方才还正常回话的小厮却突然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直接说!” 见齐王没有了耐心,小厮方才颤颤巍巍的开口,“申桦儿押去皇陵平王坟墓前杖毙,申氏一族被诛了九族。” 九族! 齐王心头一颤,“那母妃呢?” “娘娘被赐自尽。” 哗啦—— 书桌上的东西被齐王尽数扫在地上,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冲,“母妃何其无辜!本王要去见父皇,本王去求父皇饶母妃一命。” “王爷,此刻怕是已经行刑完毕了。” 小厮面露难色,此事风声被捂的极紧,传出去的时候申桦儿都已经气绝了。 “母妃早已被废,幽禁于冷宫,又怎会参与毒害宋翎?”齐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本王若是连母妃都护不住,还如何能成大事!” “王爷。” 苟芜的声音响起,齐王周身的怒火消散了几分。 “王爷韬光养晦近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分效果,若今日王爷为申家之事闹到殿前,不仅谋算成空,您也有可能被盛怒之下的皇上降罪。” 苟芜叹了口气,“王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平王府其他人是被如何处置的。” 一炷香后,齐王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断腿。 贴封条。 父皇和宋裕竟如此狠心。 “先生,那本王应该怎么做?”齐王的意识开始清醒,开口问道。 “王爷此刻应称病在王府中寸步不出,给皇上和天下百姓一副您因为娘娘之事颇受打击的模样,这才能把自己完全从申家的事情中摘出去。”苟芜眼神微闪,“王爷莫要忘了,申家是您的外族。” “另外,此次对平王府其他人的处置,好像不是皇上的手笔,得派人去查查。” 苟芜手指微微一颤,若是秦王的手笔,那如今秦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只怕是今朝秦王说想要登基为帝,明日皇上就会下禅位诏书。 那对于他们而言,才是最大的不利。 第307章 宋裕与常氏的对话 几日后,平王府。 王府里的下人几乎都被发卖到了京城外,偌大的王府瞬间便空寂了起来,只给每个主子留下了一位贴身伺候的下人。 至于王府其他的一应事务,都由六位嬷嬷来接手负责。 平王府里出奇的安静,就连隔三差五就要拿宋言朝发泄一通的宋惜颜也老实了下来,似乎每个人都被吓怕了。 “侧妃,大皇孙的腿......请恕在下医术不精。” 府医大汗淋漓,内里的衣服都因为出汗贴在了身上。 此时只求祖坟冒一冒青烟,能让侧妃把他给辞退了,这平王府的府医无论谁来干,都是一干一个不吱声。 “无妨,你开些调理心绪的方子便是。” 听到常氏的话,府医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求辞退! “治不好我,就让他去死!”屋内传来宋言峥的谩骂声,“我乃皇长孙,不可以变成残废。” 残废,就说明......彻底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如今落得双腿残废,也是你自找的!” 常氏直接冲进了屋子里,第一次在宋言峥面前挺直了背脊,“你在紫宸殿外不发火,回平王府就给我憋着。” 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常氏,宋言峥一时间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宋言峥,现在平王府被封了,这府里的嬷嬷只听我的。” 常氏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以往是她求着宋言峥做她的依靠,如今能情况逆转,竟也是托了秦王和阿欢的福。 “你若是能好好在府里忏悔便罢,若是还不知悔改,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你敢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宋言峥咽了咽口水,从不知道自己的母妃还有这份狠劲儿。 “我能把你生下来,就能带着你一起下地狱去给阿欢赔罪。” “凭什么要给宋时欢赔罪!” 可无论宋言峥怎么怒吼,常氏已经扭头离开,连回头都不曾。 ...... 秦王府。 “王爷,平王府送来帖子,明日请您去平王府一叙。” 六喜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别扭,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大板,六喜也记住了那两个胆小如鼠的仵作。 “常氏要见本王?” 宋裕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宋时欢,“阿欢,见与不见,本王都听你的。” 开玩笑,若是阿欢不让见,他现在就把帖子烧了。 “我为何要拦着父王。”宋时欢抬头笑着,“全凭父王的心意便是。” 于是乎,宋裕仅纠结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应了下来。 他觉得常氏有些奇怪,像是在常家覆灭后突然长了脑子,所以想去一探究竟。 “那本王就去看看平王府还能耍什么花招!” ...... 次日。 沈清平下朝后便来到了秦王府,可却没见宋裕的踪影。 “王爷去平王府见常氏了?” 沈清平瞳孔地震,不是贴条了吗? 难不成是他失忆了? 宋时欢点了点头,“常氏邀约,父王想去瞧瞧常氏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清平闻言瘪了瘪嘴,“郡主如今对常氏是何看法?” “毫无瓜葛。” “从她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毫无瓜葛了。” 宋时欢回答的干脆利落。 她和常氏之间,也隔着隔世的仇恨,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沈清平松了口气,“郡主说的对,平王府没一个好东西。” “申家被诛九族,朝中势力又进行了一轮大洗牌。”沈清平正了正神色,“其中周家和陈家需要我们格外注意。” “陈家也是百年世家,只是连续几代子嗣凋零,又一直被申家打压,所以才没有了声势,如今认了几个养子,最近又活泛了起来。” “周家是新起之秀,周家家主周昆如今任大理寺卿,我手下的探子曾看到周昆与齐王府的人联络过。”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看来齐王还是不安分。” “郡主小看那把龙椅的吸引力了。”沈清平笑出了声,“就算没有皇室血脉都能起造反的心思,更何况齐王还是皇子。” “不过这些也不足为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清平冲着宋时欢眨了眨眼: “只要王爷科举一路顺风,明年这个时候王爷就入主东宫了。” “如此甚好。” 宋时欢也跟着笑了。 ...... 同一时间,平王府。 宋裕和常氏相对而坐,桌上放着的两杯茶水谁都没有碰过。 “王爷能应邀而来,我很意外。” 常氏率先开口,毕竟平王府贴了封条,只要宋裕不想来,封条就是个最好的借口。 “关于阿欢的事情,本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宋裕话里有话,常氏手中转动的佛珠顿了顿。 “王爷,你为何打断了宋言峥的腿?” 常氏问出了令她彻夜难眠的问题。 那个梦里,是宋言峥下的命令,断了阿欢的双腿。 如今宋言峥的双腿也被废了。 “本王乐意。” 宋裕勾了勾嘴角,端的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模样。 “王爷是否相信轮回一说?”常氏眼眶有些泛红,她在佛堂诵读佛经,也参悟出了一些东西。 “轮回?” “就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会以梦境的形式提醒现世之人。” 听到常氏的话,宋裕神色大变。 “所以逼真的梦,就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宋裕双眼开始充血,“你也做过这样的梦?” 倏然,宋裕的手掐上了常氏的脖子,常氏的脸立刻开始涨红。 “你梦到了什么?是梦到阿欢了吗?” 见常氏挣扎着点头,宋裕方才松手,只是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 常氏竟然说那不是梦! “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常氏咳嗽着,“但我应与王爷做的是同一个梦......” 扑通—— 常氏跪在了宋裕面前。 “王爷,算我求您,今生一定要待阿欢好,若是有朝一日您娶了王妃,也不要薄待阿欢,她......她在梦里过的很艰难。” 说罢,常氏便不停的给宋裕磕头,直到额头都开始冒血也不曾停下。 宋裕额头的青筋都开始暴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俪园。 身后,常氏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上天啊!求您不要让阿欢做这样的梦。” “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成为大祁最幸福的女娘。” 第308章 那不是梦,是阿欢的前世! 秦王府。 宋时欢正在跟沈清平有说有笑的下棋,时不时分析一波朝中局势。 宋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冲了进来。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就连沈清平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没事,就是常氏突然开始说一些疯话,把我给气到了。”见到宋时欢后,宋裕心中的恐慌方才缓缓消散。 沈清平闻言扬了扬眉梢,“平王府贴着封条,王爷是怎么进去的?” “本王让他们把封条撕了。” 宋裕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本王出来后再让他们重新贴一个。” 沈清平嘴角直抽,合着这封条只对其他人有用。 “父王,常氏说什么疯话了?”宋时欢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无非是一些关于平王府的事情,问本王为何要打断宋言峥的腿。”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 “阿欢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裕另一只手的手心都起了几分濡湿。 “自从来到秦王府,我几乎就没有再做梦啦。” 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什么叫奇怪的梦?” 听到宋时欢说没有做梦,宋裕提着的心狠狠落了下来。 还好。 还好阿欢不知道这所谓的前世。 笑容渐渐爬上宋裕的面容,“奇怪的梦就是噩梦,若是哪一天阿欢做了噩梦一定要告诉父王,梦里谁欺负阿欢,父王就替阿欢报仇去。” “好。” 沈清平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信息。 他竟然有些听不懂王爷说的话。 这怎么能行! ...... 深夜。 宋裕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直接起身披上了外衣,站在屋檐下发呆。 “吱咕吱咕——” 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极为清晰的动静,宋裕的表情瞬间变为无奈,“什么鬼动静,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只见沈清平从院子门口探出了头。 “今日我见王爷面色不对,有些放心不下。” 实则是因为担心自己在王爷和郡主心里的地位不稳。 笑话,他沈清平必须要成为秦王府势力中的第一人。 “来得正好,六喜,拿酒来。” 美酒下肚,宋裕心中烦闷却不减反增。 “本王不应该把平王府的人都圈禁起来,这样反而便宜他们了。” 宋裕边喝边嘀咕道。 沈清平眼神微凝,但却并未直接问及原因,反而开口问道: “那王爷想要如何处置平王府的人?” “宋言峥,只断了双腿还不够,双手也要断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必须要日日遭受下人的白眼和欺辱,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浑身伤痕累累。” “至于宋惜颜......本王要她身不能动,双目失明,失去所有她在意的东西,最后落在湖中溺水而亡。” 说出这些话后,沈清平也沉默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沈清平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杯酒: “何故?” 究竟是何仇恨,让王爷这般心性之人对平王府痛恨至此。 “他们欺负过阿欢。” 瞬间,沈清平目光如剑。 “这有何难。” ...... 回沈府的路上,沈清平自始至终都在马车里闭目沉思。 “三爷,您和王爷果然是知己,您说今晚王爷难以入睡,王爷还真的就没有睡着。” 沈清平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王爷乃明君之相,性子果敢直率,爱民如子,唯不善用阴私手段折磨人。”沈清平的声音寒气逼人,“既如此,这些手段便由我来。” “明日去找那日给宋翎验尸的女仵作。” 次日,岳家院外。 岳青打开院门,便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沈清平。 “岳姑娘,我家三爷有事相商。” 岳青扫了一眼马车上的旗帜,朝着马车屈身行礼,“民女见过小沈大人。” 鼎鼎有名的小沈大人,她自然是知晓。 “本官想请岳姑娘帮忙验一具尸体,报酬岳姑娘尽管提。” 沈清平掀开车窗,看向岳青。 “尸体在何处?”岳青缓缓开口。 “乱葬岗。” 沈清平眼中满是晦涩,“上车。” ...... 申桦儿被杖毙后尸体没有资格葬入皇陵,申家又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所以宋裕便让人裹了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昨晚沈家小厮扒拉了半宿才找到了申桦儿的尸体。 尸体的面部被人用白布裹着,显然是不想让岳青看到尸体的面貌,岳青见状并未直接动手验尸,反而是看向沈清平: “大人想要民女验什么?” 沈清平闻言轻启薄唇,“验这具尸体生前是否是处子之身。”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近身伺候的小厮念安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具尸体......可是平王侧妃的尸体......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岳青点了点头,开始查验起了申桦儿的尸体。 一刻钟后,岳青把验状写好递给了沈清平: “这具尸体生前并非处子之身。” “多谢。” 沈清平看向念安,“念安,给岳姑娘在大理寺附近购置一个宅院。” “大人,勘验尸体......”岳青着急的想要开口推拒。 可沈清平却打断了岳青的话,“这次是我私下请岳姑娘帮忙的,不希望被其他人知晓。” “我不喜欢随便欠人情。” ...... 拿到验状后沈清平便赶往秦王府,路上,念安的眼神看了沈清平好多次。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爷,您可从未给女子购置过宅院。” “嗯。”沈清平压根儿不想回应。 “为何是在大理寺附近?”念安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看上人家姑娘,不应该是购置一个在沈府附近的宅院吗? “大理寺卿不老实,若是郡主日后要用岳青,住的离大理寺近方便她帮忙观察大理寺的情况。” 听到沈清平的话,念安嘴角直抽。 他还是天真了,以为他家三爷终于动了凡心呢。 “奴才瞧着岳姑娘家里不是好相处的,这宅院最后说不定落在谁手里呢。”念安嘟囔道。 “守不守得住是她的本事。” “我只管我与她两清了。” 第309章 验状来了,再断宋言峥的双手 秦王府。 “这是什么?” 宋裕一边接过沈清平递过来的东西,一边开口问道。 “验状。” 沈清平神秘兮兮的轻笑着。 待宋裕看清了验状上写的东西后,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这是申桦儿尸体的验状?” 沈清平点了点头,“上次给宋翎验尸的那个女仵作验的。” “如此,可以再断宋言峥双手了吧?” 宋裕猛的抬头看向沈清平,原来这就是沈清平昨夜说的这有何难。 “可本王之前已经认定了宋言峥和申桦儿有私情,数罪并算才打断了宋言峥的双腿。”宋裕盯着手中的验状,陷入了沉思。 “王爷尽管拿着棍棒去平王府。” 沈清平嘴角微勾,“人在愤怒之时做出来的事情难免会有些冲动,这种事情,到了皇上跟前儿挨几下鞋底子就够了。” 宋裕听到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住。 “平王府行事从来不论光明磊落,所以我们也无需如此。” 沈清平说话的时候背脊挺直,脸上毫无半分所谓的愧疚。 这才哪到哪儿。 他还有更阴损的手段还没用呢。 敢欺负他的徒弟,当他沈清平死了? ...... 平王府,府门外。 “把封条撕了。” 听到宋裕的话,守在平王府外的护卫都面面相觑。 昨儿个不是刚撕一次? 感受到宋裕的目光扫视了过来,护卫们连忙上前撕掉了封条,看着宋裕冲进去的背影,为首的护卫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快去再拿封条过来。” 说罢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多拿来些。” 说不定明儿个王爷又来撕封条了。 宋言峥的院外,宋裕缓缓站定,目光四处搜寻趁手的木棍。 “我不吃别人开的药,让梅知临过来替我诊治,我只相信他的医术。” 宋言峥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随即而来的便是药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殿下,王府被贴了封条,梅大夫也进不来啊。” “闭嘴!” 宋言峥恶狠狠的瞪着小厮,随手抄起东西便朝着小厮的脑袋砸去,“你是不是秦王府派来的细作?” “奴才不是,奴才绝对不敢背叛殿下。” 小厮吓得连连跪地求饶,脑袋被砸破流血也不敢伸手去止血。 “宋裕简直就是泼皮无赖,仗着出身好便耀武扬威,说是为我父王出气,其实恨不得我父王早早死了。” 院外的宋裕闻言点了点头,这话不假。 “如今又借着我父王的死打压我们这些皇孙,断我双腿,我诅咒他不得好死,死后被恶鬼缠身。” 听着这般恶毒的话,小厮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如今的秦王可是铁板钉钉的太子爷,这话若是传出去......他作为殿下近身伺候的小厮,如何能逃脱罪责? “还有宋时欢,你瞧着吧,等宋裕娶了王妃,王妃心里定然容不下一个极得圣宠的嫡女,到时候只怕宋时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死后也没有容身之地。” 屋外,宋裕已经选好了一会儿要用的棍棒。 眼尾因为愤怒染上了几分怒火。 好啊。 本来还担心会挨老头子的鞋底子,现在有了宋言峥的这几句话,鞋底子也不必挨了。 ...... 砰—— 宋裕直接把屋门给踹开了。 见来者乃是秦王,小厮吓得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宋言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看到宋裕手里提着的木棍,又想到了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宋言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大伯,我方才说的都是胡话。” “胡话?” 宋裕冷笑出声,“诅咒本王不得好死,死后被恶鬼缠身,诅咒阿欢被人害死,宋言峥,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 宋裕压根儿就不想听宋言峥在那虚情假意的瞎咧咧,直接把状纸摁在了宋言峥的脸上: “仵作验过,申桦儿死前并非处子之身。” “只怕若是本王晚点查宋翎的死因,你和申桦儿的孩子都要出来了吧?” 宋言峥看着手里的状纸,面色惨白。 “这肯定是申桦儿和别的男人有私情,仅凭一张状纸,如何能说明是我?” “宋言峥,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宋裕神色嘲弄,敢做不敢认的阴险小人,果然该用沈清平说的法子来报复。 思及此,宋裕举起了木棍,朝着宋言峥的双手狠狠打了下去。 一炷香后,宋言峥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垂着,意识到自己双手也被废了后,整个人彻底崩溃的嘶吼着。 “若是你死在本王掌权的时候,你死后连皇陵都葬不进去。” “本王嫌你脏了宋家的运道,脏了大祁的国运。” 断手断脚。 以牙还牙。 ...... 紫宸殿。 “皇上,秦王在殿外跪着,说要......要请罪。” 吴奇心里直道祖宗,不知这位祖宗又弄出来什么事儿了,头一次这么跪在殿外请罪。 外面还下着雨,要是淋坏了身子,他们这些在紫宸殿侍奉的......都得挨板子。 一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连忙扔下朱笔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见有小太监给宋裕打着伞,元祐帝心下微松: “你请什么罪,先起来再说。” “父皇,儿子莽撞,方才去平王府一个没忍住,把宋言峥的双手也废了。” 宋裕一副颇受委屈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是来请罪的,倒像是来告状的。 “他又犯什么事儿了?” 元祐帝下意识便觉得宋言峥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昨日儿子思前想后,请了仵作给申桦儿验尸,发现申桦儿确实不是处子之身,儿子今日便去平王府准备替宋翎质问宋言峥。” “谁知......谁知......” 宋裕看起来伤心极了,不仅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还伸手擦了擦眼角。 “儿子正好听到宋言峥诅咒儿子不得好死,死后被恶鬼缠身,还诅咒阿欢被人害死。” “儿子一个冲动,便用木棍打断了宋言峥的双手。” 宋裕边说边额头触地,言辞恳切: “求父皇责罚儿子。” 第310章 这波,可谓绝杀 “是宋言峥出言无状,又犯下滔天祸事,与你何干?” 听到元祐帝的话,吴奇本就弯着的腰顿时又弯了几分。 历朝历代的皇位之争都是凶险万分,甚至还出现过九龙夺嫡的血光之灾,可轮到大祁...... 就皇上这副态度,其他人还怎么争抢皇位? “可儿子还是冲动了,日后宋言峥便是个废人。” “申桦儿指认与他有私情,且说他弑父弑母,如今只是没有证据,若有......朕都不会留他性命。” 元祐帝亲手扶起了宋裕,“起来,这件事情你没有错处。” “你和阿欢都要长命百岁。” 元祐帝此刻已经对平王府彻底死心,甚至平王府的这些人元祐帝都不再视为自己的儿孙。 “多谢父皇。” 宋裕一个大老爷们,虎目含泪,元祐帝见状连忙让吴奇带宋裕去偏殿更衣。 “快去,别着凉了,一会儿换完朕还有几个折子想听听你的看法。” 当晚,秦王府。 “王爷连鞋底子都没挨?” 沈清平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炸裂,圣眷如此之浓吗? “本来本王已经做好了挨鞋底子的准备,可惜......”宋裕往躺椅上一靠,一副大爷似的模样。 “可惜宋言峥心疼本王,不愿意本王挨鞋底子。” 宋言峥?心疼王爷? 沈清平嘴角抽了又抽。 “可是宋言峥出言无状,刚好被父王听到了?”宋时欢笑着开口,此刻的心情显然是好到了极点。 宋裕愣了愣,“阿欢竟全部猜中了。” “父王英明神武,我作为父王的女儿,自然也要聪明伶俐。” 宋时欢的话让宋裕笑的合不拢嘴。 夜渐深,宋时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浴桶散发着热气,一双洁白纤细的手把玩着水面上的花瓣。 “郡主今日心情真好。” 迎春轻声开口,小心翼翼的往浴桶里添水。 “是啊,遇到好事了。” 本以为在她的算计之下宋言峥只断双腿便已是极限,孰料今日父王竟神来一笔又断了宋言峥的双手。 至此,前世仇怨算是报一半了。 ...... “吴公公,平王府里的那六个嬷嬷,父皇现在还会过问吗?” 次日下朝之时,宋裕笑盈盈的堵住了吴奇。 “回王爷,皇上如今不会提及平王府的事情。” 换而言之,元祐帝压根儿就不想再听到关于平王府的事情,此生平王府的人老老实实在平王府里老死,就是元祐帝最大的仁慈。 “既如此,那六个嬷嬷本王就收为己用了。” 吴奇眉心一颤,“那六个嬷嬷本来就是王爷的人。” 宋裕满意了,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回到了秦王府。 “王爷,怎么样了?”沈清平巴巴的问道。 “那六个嬷嬷,日后就是秦王府的人了。” 宋裕摆了摆手,“这等小事,本王出面顷刻间就搞定了。” “那就再请王爷下令,让这六个嬷嬷在吃穿用度上不必给宋言朝和宋言明好的待遇。” 沈清平眼神晦涩,“就说要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真损。” “但是爽快。” 宋裕忙不迭的吩咐了下去,而后整个人浑身畅快的伸展四肢。 “那宋惜颜呢?”宋裕反应了过来,好像漏掉了一个最主要的人。 “至于宋惜颜,那就要看王爷您的了。” “此话何意?”宋裕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年王爷若顺利成为状元,册封太子之时势必会大赦天下,到那个时候赦免让宋惜颜出平王府,还愁找不到机会让她犯错?” “她如今毫无后盾,怎敢犯错?” 沈清平循循善诱,“王爷,为了让她犯错,秦王府也可以成为她的后盾。“ 到治罪的时候再反咬宋惜颜一口。 这样的报仇才更致命。 “前几日你说这有何难,本王现在算是信了。” 宋裕朝着沈清平竖起了大拇指。 ...... 就在宋裕觉得对于平王府的报复达到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效,正欲转而把精力投回科举之时,一个来自上天的惩戒降临到了平王府里。 “侧妃,小公子浑身高热,大哭不止。” 下人惊慌的跑来禀告,常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府医呢?叫府医去看了吗?” “府医已经过去了。” “扶我也过去。”常氏稳了稳心神,自从察觉宋言峥给她下毒后,她便让常玲儿带着阿顺一起住,免得这俪园里的脏东西再把孩子给害了。 没曾想...... 常氏快速来到了常玲儿的院子,一见到常氏,常玲儿便哭着扑了上来,“阿顺......阿顺他突然就这样了,他会不会出事?” 若是一开始,常玲儿是嫉恨这个孩子的,在梅香还没生产之时就挖空心思想要让梅香落胎。 可孩子生出来了,又在她身边长大。 如今还......还唤她母妃。 她是真的想把阿顺养大成人,当作自己的孩子。 “别怕,先听听府医怎么说。” 常氏安抚的拍了拍常玲儿的肩膀,看向府医,“小公子怎么样了。” 此时的府医恨不得原地撞墙去死。 “娘娘,在下医术不精,小公子这是典型的小儿高热,一个不慎是会要了性命的,请娘娘速请梅太医前来。” 常氏闻言瞳孔大震,不顾外面的雨势,跌跌撞撞的冲向王府的大门。 “娘娘,奴婢给您打伞。”婢女也跟着冲进了雨地里。 平王府门口。 隔着大门,常氏在里面用力的敲打着大门。 “小公子起了高热,府医也束手无策,如今恐有性命之危,求求你们进宫请梅太医来平王府一趟。” 听到常氏的话,护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平王府的事情都由秦王做主,我们立刻禀告王爷。” 常氏见状无力的滑倒在了地上,宋裕恨平王府,又如何会愿意救平王府唯一的小公子? ...... 秦王府。 “宋言峥那个儿子病了?” 宋裕手中的笔一顿,滴下了一滴墨迹。 “听来报的护卫说,是会有性命之危的小儿高热。” “快去叫梅知临。” 宋裕压根儿就没有半分犹豫。 看着六喜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清平低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漆黑,“王爷为何要救平王府的后人。” “孩子无辜。” 沈清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是了,这才是大祁秦王。 第311章 宋言峥是断子绝孙的命数 深夜。 梅知临正在自己宫外的宅院里抱着夫人呼呼大睡,甚至还做了一个酣畅淋漓的美梦。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梅知临从梦中惊醒。 “谁啊?” “梅大夫,平王府的小公子突发高热,秦王殿下让奴才前来请您去平王府一趟,事出紧急,还请您速速更衣。” 六喜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着急。 听到是因为这般大事,梅知临嗖的一下便从床上坐起,安抚的握了握夫人的手,朝着屋外开口,“我这就起来。” 刚一推开门,梅知临便被六喜扯着往外跑。 “六喜,你这小娃娃跑慢点,我这把老骨头一会儿就要散架了。” 年轻人真是下手没轻没重。 “梅大夫,冒犯了,实在是人命关天。”六喜冲着梅知临,小孩子最怕高热,若是真的因为他在路上的延误而影响了救治的时辰,那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有了六喜的助力,梅知临很快便来到了平王府。 可两人却在平王府外的封条前犯了难,这都贴上封条了,还怎么进? “梅大夫,您可算是来了。” 守在平王府外的护卫一见到梅知临眼神都亮了,为首的护卫直接一把撕下了贴着的封条,把王府的大门打开,冲着梅知临开口: “梅大夫,快请进吧。” 梅知临眼睛瞬间瞪大,这封条想撕就撕吗? 那贴封条的意义是......不让平王府的人出来? “梅大夫,快......快进去呀......” “这就进,这就进。”梅知临看了眼六喜,瞬间想到了方才的一些画面,连忙冲进了平王府。 ...... 平王府。 常氏一见到梅知临过来,整个人方才有了主心骨,“梅太医,阿顺他突然就开始高热,还隐隐有惊厥之相。” 梅知临看了眼阿顺,见阿顺小脸涨红,连忙上前给阿顺把脉。 渐渐的,梅知临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小公子脸色涨红不是因为高热,是因为他喘不上气了。” 梅知临难得掏出了自己腰间的银针,冲着阿顺的穴位扎了上去,见阿顺的脸色有了些许缓解,梅知临才再度探上阿顺的脉相。 “喘不过气?” 常玲儿整个人都软的没有力气,无力的靠在常氏身上,怎么会突然喘不过气? 梅知临越探越心惊。 这不像是普通的小儿高热......倒像是中毒。 “梅太医,阿顺到底是怎么了?”常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小公子是中毒了。” 一句话,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怎么可能会中毒,阿顺自从来了我的院子,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我亲自过目,不会有人能有下毒的机会。” 常玲儿的反应极大。 可梅知临看向常玲儿的眼神却充满着悲悯,若他猜的不错,常玲儿如今还点着大皇孙昔年送给她的香料。 那香料里,含有大量的麝香。 成人闻了尚且会无法有孕,幼儿闻了,便是致命的剧毒。 “劳烦侧妃娘娘......命人把屋子里的香料拿出去。” 见常氏眼底也满是震惊,梅知临便知常氏也知晓香料的内情。 “香料,香料有问题?”常玲儿整个人眼神都开始空洞,“香料是殿下送给我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 “阿顺,还有没有救?”常氏命人把常玲儿扶到院子里,这才开口颤抖着声音问道。 “有救。” 听到梅知临的话,常氏眼底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可梅知临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梅知临无奈的苦笑,“可麝香会伤及脑子,就算救回来,小公子也会成为痴傻儿。” “救与不救,还请侧妃娘娘做主。”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常氏的眼角滑落。 她不愿残忍的告诉玲儿真相,索性玲儿已经没有怀孕的机会,所以便任由玲儿继续点着香料。 却忘记了阿顺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常氏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伸手眷恋的抚摸着阿顺的小脸,“皇家的孩子能顺利长大的寥寥无几,更别提一个痴傻的小公子了。” “不必救了。” 听到常氏的话,梅知临竟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不救,反而是一种善。 这一夜,常氏在屋子里抱着阿顺,感受着怀里的孩子身体由温热绵软变得冰冷僵硬,眼泪将近快要流干。 天刚蒙亮之时,屋门被推开。 屋外的常玲儿看向常氏怀里毫无血色的阿顺,崩溃的嘶吼起来,“我的孩子!” “玲儿,阿顺投胎去另外的人家了,平王府没有福气,配不上阿顺这样乖巧的孩子。” 常氏低头亲了亲阿顺,“把阿顺记在你的名下,以常家女之子的身份下葬吧。” “我要知道,阿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而死的。” 常玲儿从常氏手里接过阿顺,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不可能白白的看着孩子惨死。 “宋言峥给你的香料里有毒。” “有大量的麝香。” “在常家繁花锦簇之时,他就没想让你生下孩子。” 三句话,道尽了一场阴谋算计。 ...... 宋言峥的屋子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小厮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宋言峥换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只见常玲儿破门而入,直接冲进来一巴掌打在了宋言峥脸上。 “贱妇,你敢打我?” “宋言峥,在香料里给我下麝香,看着我像傻子一样围着你转,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还不待宋言峥反应过来,便又是一巴掌袭来。 “贱......” “啊——” 常玲儿伸手摁在了宋言峥双手的伤口处,宋言峥疼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拜你所赐,你要绝后了。” “我......我还有阿顺......”宋言峥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冲着常玲儿吼道,“真正绝后的是你常玲儿。” 一阵近乎癫狂的声音响起,常玲儿此刻犹如一个疯妇。 “阿顺死了。” 第312章 有福之子不入无福之家 “不可能!” 宋言峥下意识的反驳道,虽然他平日里也说不上多喜欢这个孩子,可这孩子却不能随随便便死了。 “我骗你做甚?” 常玲儿的头发凌乱,发丝粘在脸上,“就在半个时辰前,死于中毒,梅太医看过了,无力回天。” “一定是你害死了阿顺,你嫉妒阿顺是我的长子,所以才狠心下此毒手。”宋言峥见常玲儿的表情不似作假,语气骤然发狠,“皇祖父不会放过你的,阿顺可是他唯一的重孙。” “是你害死了你的孩子!” 常玲儿一口咬在了宋言峥的肩膀上,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耳畔是宋言峥吃痛的呼声,可常玲儿却使出了吃奶的劲头。 血肉模糊。 “你给我的香料里下了麝香,阿顺养在我的房间里,中了麝香之毒而死,宋言峥,你亲手害死了你唯一的孩子,这辈子,我不会容许你纳妾,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断子绝孙。” 常玲儿疯狂的大笑着,“害人终害己,报应,全部都是报应。” “日后殿下的吃穿用度由我亲......自......来照顾。” 亲自二字被常玲儿强调的格外清楚。 常玲儿踉踉跄跄的朝着屋外走去,她要学着宋惜颜折磨宋言朝的模样,让宋言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后,宋言峥似乎还没消化完自己间接害死了阿顺的事实。 他想挤出几滴眼泪,却发现根本挤不出来。 想回忆阿顺的模样,也记不清了。 “常玲儿,我想见见阿顺,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常玲儿脚下的步子微顿,却不曾回头: “你不配见到阿顺。” ...... 因属于早夭,所以阿顺并不能葬入皇陵。 宋时欢亲自替阿顺求了恩典,元祐帝准许阿顺被葬入常家祖宅附近的坟地里。 “这一次......多谢你......” 短短几日的时间,常氏似乎苍老了十岁不止,常玲儿整个人也时常发呆,双眼空洞。 “若是可以,请在阿顺的坟墓边提前挖好两个洞,那一日我和玲儿死了,便葬在里面陪着阿顺。” “稚子无罪,侧妃也无罪吗?” 宋时欢定定的看着常氏,她愿意出手替阿顺求个恩典,是因为怜惜阿顺。 并非是怜惜常氏和常玲儿。 “我有罪。” 常氏突然开始泣不成声,“阿顺很乖,从出生起就不怎么哭闹,一逗就笑,每天乖乖的喝奶睡觉,现在已经会走路,会叫我祖母了。” “是我大意,才让阿顺丢了性命。” “有福之子不入无福之家。”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常氏的哭声停了,透过眼泪,她看到了宋时欢脸上毫无半分动容的神情。 “平王府运势太差,留不住阿顺。” 宋时欢说罢便离开了平王府,走出平王府的时候,天空突然开始久违的放晴。 宋时欢翘了翘嘴角,投胎成为平王府的小公子,便注定成为宋言峥的底牌。 既如此,不如重新投个好胎。 来世顺遂安虞。 ...... 紫宸殿。 “难得天气晴朗,你和你父王愿意陪着朕来御花园走走。”元祐帝狠狠的松了口气,最近阴雨连绵,又遇到平王府这一堆的腌臢事儿,真是让人心里憋屈的慌。 “皇祖父整日呆在紫宸殿批阅奏折,对身子不好。” 宋时欢拉着元祐帝的手,“吴公公,日后每日都要提醒皇祖父出来走走,御花园的花开得好,皇祖父见了心里也欢喜。” “还是阿欢心疼朕。” 宋裕见状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大年纪了,还心疼不心疼的。 “混账,乡试准备好了吗?有信心能考中举人了吗?” 一连两问,让宋裕都没反应过来炮火是何时对准自己的。 “举人可不同于秀才,金举人银进士,放在寻常人家,家里出一个举人,那都是要被尊称为举人老爷的。” 元祐帝边说边瞪了宋裕一眼,以前老宋家都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积攒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运气才出了他这个开国皇帝。 一想到这里,元祐帝又有些臭屁。 “我有把握。” 宋裕气定神闲。 “那这次乡试的主考官,你觉得谁合适?” 元祐帝故意开口问道,一旁的宋时欢忍不住看向宋裕,一旦涉及到科举主考官,父王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炮仗。 可这次,宋裕的表现出乎祖孙两人的意料。 只见宋裕笑着开口,“若是可以,就还是叶士杰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叶大人对我帮助颇多,有他作为主考官,就算万一落榜,我也认了。” 宋裕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对叶老头属实是又爱又恨。 “既如此,朕就准你所言。” ...... “什么?王爷亲自选的叶士杰?” 沈府。 沈明文听到后整个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今王爷对叶士杰的重视,让他很有危机感! “爹,您又不能去做王爷的主考官,那叶士杰就是最佳的人选,王爷选叶士杰,没有问题。” 看着自家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沈明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一山难容二虎,你爹我和叶士杰脾气不对付。”沈明文想踹沈清平一脚却踹了个空,“若是他日王爷拜叶士杰为帝师,那我......我该如何见人?” “这有何不能见人的。” 沈清平完全理解不了自家老头子的思路。 “算了,跟你说话真是对牛弹琴,我得再去书阁里翻一翻,明日就去趟秦王府,好好跟王爷讲一讲乡试要注意的地方。” 看着沈明文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清平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甚至还故意扯着嗓子道: “孩儿如今是太子少傅,若他日......王爷拜孩儿为帝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呀,爹你莫要担心,孩儿比叶士杰年轻,绝对能熬过叶士杰。” “住嘴吧你。” 沈明文愤愤道,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第313章 沈明文教导,乡试的残酷 秦王府。 “从明日起,父王对外宣称身子抱恙,一直到乡试结束,这样比较稳妥。”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宋裕大笑不止。 “都听阿欢的。” “至于对外抱恙的原因......就说是被平王府的事情气到了,这样还能彰显出父王是个有情有义的长兄。” 她不仅要父王顺利躲过众人目光通过乡试,还要让秦王府收获一波美誉。 “阿欢,本王发现你的小脑袋瓜特别灵光。” 宋裕看向桌上摆着的一篇策论,故意拉长了语调,“这是在下刚写好的,能否劳烦郡主帮忙看两眼?” 屋门守着的六喜和迎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宋时欢也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看看,只看两眼。” 此言一出,六喜和迎春腰都笑弯了。 次日。 早朝的朝堂上宋裕的位置已经空了。 “秦王今日为何没来?”元祐帝问出了朝臣们都暗戳戳关注的事情。 “回皇上,秦王殿下因平王府的事情怒急攻心,身子抱恙,所以便告假了。”吴奇忙不迭的开口。 “好。” 元祐帝提前收到了秦王府送进宫里的消息,便极为爽快的应下了。 其他的朝臣们也都以为宋裕只是告假几日。 可渐渐的,众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第一日,秦王没有上朝。 第二日,依旧没有上朝。 ...... 第七日,依旧没有上朝。 有忍不住的朝臣跑到了梅知临面前,“梅大夫,秦王殿下的身子还要养多久才能好?” “王爷是心病,说不准的。” 梅知临头一次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短则半载,多则三五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么久?” 梅知临的这番话犹如长了腿一样迅速传至四面八方。 百姓们感叹秦王重情重义的同时,对平王府也是更加不喜。 竟然让秦王殿下伤了身子! ...... 几日后,秦王府。 “王爷抱恙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沈明文连连点头,“若是还像之前一样大张旗鼓的去吉安府,未免有些打眼,如此行事,可悄无声息的前往吉安府。” “阿欢想的招数。”宋裕脸上满是骄傲。 “王爷,臣今日前来,是想向王爷全面的介绍一番乡试。”沈明文想破脑袋才想出来了他能办到但叶士杰不行的地方,想以此来在宋裕面前露露脸。 “多谢太傅。” 宋裕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开小灶的机会,立刻坐直了身子。 “乡试最重要的地方,在于通过后便有了做官的资格,所以乡试竞争的激烈程度是之前的院试不能比的。” “为了一个做官的名额,人性的恶会体现的淋漓尽致。”沈明文定定的看向宋裕,“所以王爷一定要做好防备,防小人不防君子。” “会有人暗地里做小动作?”宋裕眯了眯眼,“敢在本王面前做小动作,本王剁了那人的爪子。” “凡是入口的东西,贴身的东西,都要小心。” 言尽于此,沈明文想到当初他乡试时见到的龌龊事,仍觉得心有余悸。 “乡试共考三天,在此期间就算是贡院起火也不能派人进贡院施救,考的内容包括四书五经,论判诏诰表,还有策论,但万变不离其宗,四书五经最为重要,决定能否上榜。” 沈明文抿了口茶水,“但按照臣的观察,能中榜首者,策论极好。” 点到为止。 宋裕眼中光芒大盛。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不善策论的王爷了! “多谢太傅相告。” 沈明文见状嘴角微勾,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就在沈明文说完乡试残酷程度后的第三天,宋裕收到了来自吉安府的信。 信是郭老爷寄来的,收到信的时候宋裕还有些纳闷儿,莫不是叶老头又写信骂他了? 战战兢兢的拆开信,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宋裕重重的拍了拍桌面,“竟还有此事,荒唐!” 一旁的沈清平冲着宋时欢使了使眼色,宋时欢立刻会意,走到宋裕身边拿起了信,同沈清平一起看了起来。 “郑方淫人妻女,还把人给杀了?郑方不是这样的人。” 宋时欢忍不住抬高了音调,郑方是典型的文人模样,最重礼义廉耻,怎会干出淫人妻女的事情。 “信上说,县衙里的县令已经要结案了,人证物证都有。” 沈清平指着信中的一处地方,缓缓开口。 若是没有先前沈明文的那番点拨,宋裕此时定然还只停留在惊诧和不可相信之间。 可如今...... 只见宋裕冷哼出声,“只怕是乡试在即,有人想要郑方身败名裂,参加不了乡试。” 嗖—— 两道目光几乎同一时间看向宋裕。 “父王的猜测可能性极大。” “郑方是本王相中的好苗子,怎可这般被人轻易欺负了去?”宋裕再次拍了拍桌子,“本王要亲自去查此事。” “王爷只管安心备考,至于郑公子那边,交给我便是。” 宋时欢闻言也点了点头,“父王,乡试在即,您不能分心。” “如此,便交给你了。” 宋裕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真切的体会到了乡试的残酷。 一句举人可为官,便足以让人疯狂。 ...... 几日后。 一封叶士杰亲自写下的折子从吉安府寄出,最终递到了元祐帝面前。 早朝的朝堂上,元祐帝命吴奇念出了这封折子的内容。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一个小小秀才的事情会闹到皇上面前时,元祐帝缓缓开口: “院试时,吉安府的榜首是个叫郭枫的。” “除了折子,叶士杰还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这个郭枫愿意以性命作保,保郑方是清白的,并怀疑背后真凶意在乡试。” “牵扯到科举,朕不得不重视。” 宋时欢设计了这样一个极为巧妙的桥段,让郑方的事情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清平。” “臣在。” “你身为状元之子,便由你亲自去趟吉安府,查清此事。” 元祐帝大手一挥: “凡涉及到科举,朕绝不姑息。” 第314章 王爷竟然是女宝爹! 秦王府。 “父王,我跟着夫子一起先去吉安府调查郑方的事情,调查完正好提前在吉安府等您,可好?” 书房内,宋裕看着眼前陡然放大的脸蛋儿,一边冷哼一边伸手捏了捏,“怎么,不在王府陪着本王了?” 宋时欢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狗腿的笑,还伸手给宋裕捶了捶肩膀,“阿欢也想陪着父王,但郑方乃是父王相中的贤才,阿欢要替父王您守好才是。” “再说了,科举的水若是浑了,岂非妨碍您的状元之位?” 宋时欢小嘴巴巴的说着,说的宋裕脸上笑意都憋不住,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鼻子,“都随你。” “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夫子说此事越早解决越好,担心去的晚郑方已经被处刑了,所以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 宋裕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这么快就要把他闺女带走了? “嗯嗯。”宋时欢乖巧的点着脑袋。 “这样,一会儿让沈清平大张旗鼓的来秦王府一趟。”宋裕朝着六喜吩咐道,“然后就说本王听到郑方的事情后震怒,执意要亲自去吉安府替父皇查明真相,还科举清明。” 宋时欢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的目光发亮。 “父王的意思是,让我以代替您的名义跟夫子一起去吉安府?” 六喜反应过来后也颇为震惊,王爷如今的谋算是越发成熟了。 秦王身子抱恙自然是去不了的,那便由郡主代为前往。 顺理成章。 “把秦王府的护卫带一半,再带些锦衣卫。”宋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脱胎换骨引起了宋时欢和六喜多大的震惊,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宋时欢前往吉安府的事情。 “让抱夏跟着你一起去,伤药之类的都要带好。” ...... 难得要和宋时欢分离一小段时间,宋裕来来回回的嘀咕着许多细枝末节的事项。 沈清平进屋子的时候,还挨了宋裕一记眼刀。 不是,他又哪里惹到王爷了? “明日一早就启程吗?”宋裕没好气道。 “是皇上吩咐的。”沈清平伸冤道。 “那父皇知道你要把阿欢带走吗?”宋裕又瞪了沈清平一眼,沈清平立刻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他可不敢跟皇上抢人。 “行了,一路上保护好阿欢,郑方是个贤才,要还他清白。”宋裕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阿欢,本王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谁要加害郡主,必须从我沈清平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清平笑着看向宋时欢,正好对上了宋时欢满是笑意的双眼。 次日一早,沈清平和宋时欢按照原计划离开了京城,快马加鞭的朝着吉安府而去。 在连夜看了郑方的卷宗后,宋时欢还顺手带上了岳青。 所以当元祐帝知晓孙女被人带走时,已经是下朝后了。 紫宸殿。 “阿欢也跟着沈清平那小子一起去吉安府了?” “皇上息怒。” 吴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昨晚小沈大人去了趟秦王府,而后便传出了王爷因郑方的事情大怒要前往吉安府调查的事情,最后因身子抱恙,便由郡主代替王爷和小沈大人一起去吉安府。” “理由找的倒是像模像样。” 元祐帝狠狠挥了挥衣袖。 “这混账现在连朕都不说一声,就把朕的孙女给送走了?” 吴奇心里泪流满面,王爷啊王爷,您可是把奴才给害苦了。 元祐帝在紫宸殿里生着闷气,紫宸殿的奴才们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而秦王府里,宋裕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 “王爷,到了您该喝参汤的时候了。” 六喜一进来,就看到自家王爷双手撑着脑袋,冲着门口的方向发呆,连他进来都不曾察觉。 “王爷?” 又唤了宋裕一声,宋裕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了眼六喜,“什么事儿?” “王爷,参汤......” “以往这参汤,都是阿欢亲自端来给本王的。” 宋裕神色黯然,只觉得入口的参汤也苦涩的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了用膳的时辰,宋裕独自一人坐在膳桌旁,昔日的欢声笑语如今也只剩下形单影只,宋裕味同嚼蜡,“也不知道阿欢这会儿到哪里了。” “六喜,本王吃不下。” 六喜愁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却见宋裕缓缓起身,朝着宋时欢的院子而去。 “拜见王爷。”迎春见是宋裕,连忙行礼道。 “起身吧,本王来给阿欢浇浇花儿,现在白天的太阳大了,这些花儿她宝贝的很,可不能养死了。”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宋裕发誓,绝对不会让沈清平那厮把阿欢带走。 没有阿欢,他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 “王爷。” 迎春进屋子里拿了一样东西,而后走了出来,“这是郡主走之前留给您的东西,奴婢正准备浇完花儿去把东西拿给您。” “阿欢留给本王的?” 宋裕眼神亮了亮。 只见迎春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个被卷起来的纸条。 “郡主说每日王爷可以打开一个纸条,每个纸条都是郡主亲笔所写,等王爷把纸条开完了,郡主就回来了。” 一听是宋时欢亲自写的,宋裕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其中的一个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 “父王,城南巷子里的马蹄糕很好吃,让六喜给您买点尝尝。” 瞬间,宋裕的沮丧呆滞被一扫而光。 “六喜,本王要吃城南巷子里的马蹄糕。” 说罢,宋裕便斗志昂扬的朝着书房走去,这种感觉就好像阿欢还在他身边一样,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冲劲儿! “奴才这就去!” 六喜用看恩人的目光看了眼迎春,而后便冲着城南巷子而去。 路上,六喜还颇为庆幸的双手合十: “幸好郡主留了后手,郡主英明。” 不然王爷只怕都要化为盼女石,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等着小沈大人把郡主给带回来了...... 那他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第315章 给宋言峥绝个后 平王府。 “去问问常玲儿那个贱人,把我的儿子葬在哪里了。” 听着宋言峥的话,小厮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应声。 “快去啊!” “大皇孙,奴才不敢。” “没用的东西。”宋言峥恶狠狠的开口,“你是我的人,还害怕一个贱人,真是丢了我的脸。” “我从未见过厚颜无耻之人还会觉得丢脸。” 一道满是寒意的声音响起,常玲儿走进了屋子里,跪着的小厮立刻垂下了脑袋,如今府里当家作主的是常侧妃,皇孙妃自然也不能得罪。 “阿顺现在早已经投胎转世了,你这样恶心的人别提我的阿顺,省得坏了阿顺的运道。”自从知晓香料真相后,常玲儿面对宋言峥就完全变了个人,变得尖酸刻薄。 “常玲儿,常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出嫁从夫的女诫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如今的宋言峥显然还没认清楚这平王府里的大小王。 “是啊,读到你的肚子里了。” 宋言峥胸脯来回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你替我去找民间的大夫,看是否有机会治好我的病,若是能治好,我保证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妃。”宋言峥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对常玲儿极大的恩赐了。 他实在是受够了这样只能躺在床上的日子。 “你的正妃?”常玲儿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白给别人二两银子都没人愿意当。” “你!” 常玲儿轻蔑的扫了宋言峥一眼,而后伸手示意婢女进来,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宋言峥的眉毛下意识的皱了皱。 “殿下,该喝药了。” 常玲儿表情立刻变的小意温存,仿佛方才的牙尖嘴利都不存在一般。 “什么药?”宋言峥警惕的瞪大了眼睛,“我今日已经喝过药了,不想再喝。” “这药是妾身精心让人为殿下调配的,今日殿下是想喝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常玲儿端起药碗,“妾身亲自喂殿下。” “来,张嘴。” 看着完全不正常的常玲儿,宋言峥使出吃奶的力气紧闭嘴巴。 见灌不进去,常玲儿表情也沉了下来,“来人,掰开他的嘴。” “唔——” “贱人,你......唔......” 挣扎间,汤药入肚。 “贱人,你给我喝了什么?”宋言峥又急又气,还有隐隐的害怕。 “虽说男女之事乃是顺应阴阳之举,但殿下毕竟四肢皆断,若有不安分的狐媚子借机想要害王爷,岂非会要了王爷的性命?” 常玲儿一副为宋言峥着想的模样,“所以妾身想了一个好法子,只要殿下不举,就不会被狐媚子算计。” “你竟然......竟然给我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宋言峥使劲儿的想要把汤药吐出去,可却无济于事。 “来人,叫府医,快叫府医来。” “别喊了,小心把嗓子给喊破了。”常玲儿伸手抚过宋言峥的脸,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混蛋呢? “殿下好生静养,妾身就不打扰了。” 走出屋子时,常玲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畅快的笑意。 给她常玲儿下毒让她此生都不能有孩子? 那她就要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不能有孩子还不够。 得不举才行呐。 ...... 当晚,宋言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宋时欢被找回后进了东宫,每日就像是哈巴狗一样祈求他的怜惜,甚至还替他代笔写策论。 他担心终有一日代笔的事情被人察觉,所以在得到皇祖父的青睐后命人断了宋时欢的双手。 这样她就不能再提笔写字。 但他又怕宋时欢偷跑出东宫,把东宫的龌龊说出去,所以又命人断了宋时欢的双腿,让宋时欢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加倍的对宋惜颜好。 反正是双生,对宋惜颜好些,就能抵消对宋时欢做的恶。 梦里的最后,宋时欢被宋惜颜害死了,这是他们所有人默许的结局。 可下一秒,梦里的画面变成一片混沌,而后化为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向他。 宋言峥醒了。 “老天爷,你为何不能让这梦成真?” 宋言峥毫无半分对宋时欢的怜惜,只觉得老天爷误了他,“若是这梦成真,我就是下一个皇帝!” 宋言峥激动的浑身颤抖。 牵连到了四肢的伤处,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宋言峥瞬间便顾不上梦里的事情,大声的惨叫。 屋外的小厮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找府医。 可又想到今日常玲儿临走时的吩咐,又坐回了蒲团上。 皇孙妃说了,殿下的病治不好的,不必总打扰府医,府医还要每日去给侧妃娘娘请脉呢。 皇孙妃还说了,日后给殿下进些米粥和馒头就够了。 大鱼大肉不利于养伤。 小厮眼神意味不明,他这种做奴才的,自然是听主家的。 谁掌权,谁就是主家。 ...... 另一边,宋时欢和沈清平师徒两人快马加鞭,比大部队先一步抵达了吉安府明水县。 “为何街道上没有百姓?” 甫一进了城门,宋时欢的脸色就变了,冲着守城门的侍卫开口道。 “你是哪里来的,明水县的事情自有县令大人做主。”侍卫完全不知眼前两人的真实身份,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呵斥之意。 “放肆!站在你面前的是福安郡主和太子少傅沈大人。”抱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郡主问话,尔等竟敢不回?” “郡......郡主?” 侍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开始打哆嗦,“今日......今日罪人郑方要被当众行鞭刑,大家都去......都去观刑了。” “郑方乃秀才之身,若要治罪需由学政取消功名,再上报朝廷后才能行刑。”沈清平眉锋冷峻,“本官竟不知,区区一个县令能有资格先行鞭刑。” “看来这清水县的县令,本事大的连大祁律法都不顾了。” 哗啦啦,周围的侍卫们都跪了下来。 谁都想不明白为何区区一个秀才,却能让这样的大人物驾临清水县。 同一时间,县令赵峙正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郑方。 此时的郑方穿着囚服,发间隐隐生了好几缕白发。 “犯人郑方,所犯之事人神共愤,且拒不认罪,本官今日决定先对其行鞭刑,以平民愤。” 话音落下,一道利箭划过空气,直冲赵峙而来。 第316章 审案!师徒合作 “何人竟敢对本官动手!” 利箭擦着赵峙的耳畔而过,赵峙只觉得自己和死神刚打了个碰面,瞬间便恼怒了起来。 “你祖宗。” 沈清平勒紧缰绳,看向赵峙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你算老几,敢随意处置身有功名之人?”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在清水县如此同本官说话!” 赵峙话音刚落,沈清平便跳马而下,大步走到赵峙面前,一条长腿踩在了赵峙面前的桌子上。 三十多岁的正二品大官,眉眼间皆肆意。 “本官奉旨前来清水县调查郑方一案,你说我是谁?” 想到昨日才传到清水县的消息,赵峙浑身一抖,怎么可能到的这么快? “您是......小沈大人?”赵峙颤颤巍巍的开口。 “你的狗眼暂时保住了。” 沈清平伸出素白细长的大手,钳住赵峙的脑袋,逼迫赵峙朝着还在马背上的宋时欢看去: “那你说,她是不是你祖宗?” 扑通—— 膝盖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声音响起,赵峙只觉得家里祖先的棺材板子都快要掀开了。 “清水县县令赵峙拜见福安郡主,郡主万安。” 来者竟然是皇家郡主! 哗啦啦,瞬间跪倒了一大片人。 “平身。” 宋时欢被沈清平小心翼翼的抱下马,冲着人群开口道。 “今日不知郡主和小沈大人抵达清水县,未能相迎,还请郡主恕罪。”赵峙此刻都还没搞清楚,为何眼前的两尊大佛这么快就抵达了清水县。 他还想趁着人还没到,赶紧让郑方把罪给认了。 “恕罪?” 宋时欢笑了笑,如同寻常女儿家一般,让赵峙悬着的心回落了些许。 可下一秒,只听宋时欢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方挨鞭子了没?” “若是挨了,你就得去牢房蹲一蹲了。” “没挨,绝对没挨。”赵峙吓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幸好没挨。 ...... 衙门。 宋时欢坐在上位,沈清平坐在稍侧的位置,而赵峙......压根儿就没敢坐着,战战兢兢的站在沈清平旁边。 “说说,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沈清平扭头看着赵峙,从一开始赵峙骂他不长眼开始,他就把这人给记在小本子上了。 “怎么,还等着郡主请你你才说?” “我......下官......”赵峙忙不迭的跑到了本该由犯人待着的位置,“十天前,郑方强暴了王大柱的媳妇儿,结果临了被王大柱给撞见了,郑方就用刀把王大柱和他媳妇都给杀了,我们清水县好多年都没出过这么恶劣的行为,为了安抚民心,下官只能快速结案。” “王大柱是谁?” “城北卖猪肉的。” “那郑方是在哪里强暴的王大柱媳妇儿?”沈清平听到王大柱是卖猪肉的,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蠢货一个。 “是在弥河边上,当时王大柱媳妇儿正在浆洗衣服。” “白天还是晚上。”沈清平如同审犯人一般审问着赵峙。 “傍晚,王大柱卖完猪肉回家看到媳妇儿不在家里,片刻不敢耽误便去寻人,正好撞见了。” 赵峙话音落下,沈清平看向宋时欢: “郡主,这狗县令太蠢了。” 瞬间,赵峙红温了。 “赵峙。”宋时欢翻看着手里的卷宗,甫一开口,赵峙便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害怕宋时欢,是害怕宋时欢她爹。 在整个吉安府都赫赫有名的秦王。 “你的意思是,郑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能以一敌二杀了一个卖猪肉的壮汉和他的妻子?” “这......郑方他手里毕竟有刀。”赵峙还真没想过这点。 “也对。” 宋时欢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赵峙,笑弯了杏眼: “王大柱和他媳妇儿感情很和睦啊,一回家没见到人就赶紧出去找,还能精准的猜到在弥河边浆洗衣服。” 赵峙眼底开始浮现出一抹狐疑。 王大柱和他媳妇儿......感情好像没那么好。 “按照卷宗上说的,你们赶到时郑方已经把王大柱夫妻俩杀了,郑方自己又拒不认罪,行凶的刀也没找到,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整个案件的详细过程的?” “有个人证......”赵峙底气显得不是很足。 “这人证不会是郑方的亲戚,或者是这次乡试考生的家里人吧?” 沈清平笑吟吟的开口,只是这笑却让赵峙浑身发寒。 完了。 不仅是郑方的亲戚,还是乡试考生的家里人。 更是......他这个县令的亲戚。 ...... “哎吆——” 县衙的院子里,赵峙被摁在木凳上,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赵峙的腰臀部,赵峙疼的双眼飙泪。 “用点劲儿啊,不用担心这厮报复,他的乌纱帽都指不定能不能保得住。”沈清平在一旁大爷似的看笑话,“连个案子都查不明白,回去种地都没人要你。” “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 “说句知错了就能免罚,要大祁律法何用?”沈清平眉眼清冷,“继续打。” 身为地方父母官却不庇护地方出来的秀才,只怕是与那人证关系匪浅,徇私枉法了。 另一边。 “岳青,你去验一验王大柱夫妻二人的尸体,之前的验状写的......总觉得有些问题。” 宋时欢看着手中含糊其辞的验状,看来这次郑方是被人盯上了。 “郡主,民女这就去。” 岳青朝着宋时欢行礼,而后便在护卫的带领下朝着停尸房而去。 “郡主,您让岳青去验尸了?”沈清平想到刚刚碰到的岳青,“是得再去验验,我刚查了那个所谓的人证,还真是不简单。” “是郑方的嫡亲姑母。” “她亲儿子连着考了三次秀才才考上,又准备了三年,今年决定试一试乡试。” 沈清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晒笑,“这位人证,嫁的就是咱们清水县这位赵县令的弟弟。” “难怪。” 宋时欢语气是说不出的寒气,“可惜了。” “是啊,郑方这次也算是倒大霉了,乡试在即,凭空受这糟污蔑,怕是这次乡试难喽。” 沈清平转动手腕,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过,咱们这次来就是给他出气的。” 看在王爷觉得郑方不错的份儿上。 他沈清平就给郑方狠狠的出口气。 第317章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仁善之人 “哪里来的丫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刚走到停尸房,岳青便被拦住了。 岳青本想像平日一样开口介绍自己,而后再磨破嘴皮子说自己也可以勘验尸体,可还不待岳青开口,身旁护卫的刀便架在了说话之人的脖子上。 “郡主麾下的仵作,岂能容你轻怠?” “原来是郡主派来的仵作,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老头立刻改变了态度,甚至还弯腰请岳青进门: “快请快请。” 岳青身形微顿,而后便径直进入了验尸房,这一次,整个勘验过程无人打扰。 甚至衙门里的仵作还甘愿给她打下手。 “姑娘每次都是自己写验状吗?” 岳青点了点头,没有人愿意帮她。 “我验好了,把尸体恢复原貌吧。”岳青不欲过多谈及自己的事情,缝合好尸体后便带着东西离开了停尸房。 身后,老头看着一旁的年轻仵作缓缓开口: “你觉得郡主派来的这名仵作如何?” “验尸的技术我望尘莫及。”年轻仵作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不过......不知道她写的验状同您之前写的结论是否一致。” “你还没独立开始验尸,自然比不过。”老头眼神是年轻仵作看不懂的深意,“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走?” “离开清水县。” 老头的背一下便佝偻了,他看得出来,这姑娘动作娴熟,想必定是发现了他之前故意掩盖的不妥。 ...... “郡主,王大柱夫妻二人死于刀伤不假,但先前的验状上避开了致命刀口的走向。” 岳青不疾不徐的开口,“他们夫妻二人身上的刀口走向,可以说明凶手是两个人。” “杀害王大柱的人应比王大柱矮,而杀害王大柱妻子的人也应比其妻矮,郑方比王大柱还高,不可能是凶手。”岳青眼神微凝,“且这夫妻二人被杀害的时间相隔至少半个时辰,不可能是证人口中的情况。” “可以啊。” 沈清平看着验状点头,“难怪郡主选中了你,郡主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就连当初殿前选爹,都火眼金睛的选中了王爷。 “多谢小沈大人夸赞。” 岳青脸上没有半分被夸赞后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站着。 反倒是让宋时欢多看了两眼。 “有你这份验状,郑方的嫌疑就能洗清了。” 宋时欢勾起嘴角,“接下来,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了。” “这我熟悉,交给我便是。” 沈清平收起状纸,“别让那些人脏了郡主的手。” 沈清平走后,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岳青: “我可以助你成为大祁最优秀的仵作。” “岳青,愿为郡主驱使。” 自从她选择了继承外祖父衣钵成为仵作的那一天开始,她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人正眼看她。 可如今她遇到了。 她遇到了此生的贵人。 ......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验状。” 念安手动掰开了赵峙的双眼,沈清平手里拿着状纸,几乎快要糊在赵峙脸上。 “放人。”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郑方便被放出了牢房。 有不明真相的百姓围在牢房外对郑方指指点点,可一见到沈清平,便又都吓得跑回家里。 他们可都听说了,这位小沈大人权倾朝野,是个说一不二的杀神。 “草民拜见小沈大人,多谢郡主和大人相救。” “你该感谢的不是我。” 沈清平眼神晦涩,“郭枫认识吗?” 郑方呆呆的点了点头,“认识,是草民的兄弟。” 沈清平闻言轻笑出声,“他以性命担保你是清白的,而后叶大人写了折子递到京城,郡主和本官才会来清水县。” “替你伸冤。” “郭兄,竟为草民做到如此地步!”郑方虎目含泪。 “是啊。”眼前这位可真是祖上烧高香,入了大祁太子的眼。 “若是你感激他,就在乡试考个好名次。” 早日入朝为官,替他分担点活。 别让王爷可着他一个人薅。 “草民一定不负郭兄的厚待。” 郑方走后,沈清平看了眼牢房,带着念安来到了赵府。 “本官要见府上的二夫人。” 一刻钟后,二夫人郑氏站到了沈清平面前,跟着郑氏一起来的,还有被叫回来的赵峙,还有赵峙的弟弟赵遥。 “小沈大人若是想见郑氏,下官直接带郑氏去找您便是,何必劳烦您大驾。”赵峙的伤势还没好,站不直身子,只能弯着腰谄媚的笑着。 “你就是那日的人证?” 沈清平并不理会赵峙的话,直接看向郑氏。 “回大人,是。” “带走,就带到前几日要给郑方行刑的地方,再准备一条鞭子。”沈清平笑眯眯的说着最狠的话,“本官要对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妇人行鞭刑。” “不可......不可啊......”赵峙和赵遥想阻拦,却被随即赶来的护卫摁在了地上。 就这样,郑氏直接被带走。 临走时,沈清平又回头走到赵遥面前,上下端详了赵遥一番,“你的个头好像比王大柱矮点。” “也一并带走吧。” ...... 刑架附近又围满了百姓,这一次,是沈清平要求众人都出来观刑。 “你无凭无据抓我和我夫人,难道朝中要臣都是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的吗?”赵遥拼命挣扎着,恼羞成怒道。 “别人不知道,反正本官是的。” 沈清平坐在高台前,眼底满是玩世不恭的倨傲,看起来当真就像个恶官。 那又如何,他可不是仁善之人。 沈清平把玩着手里的刑牌,“仵作验过王大柱夫妻的尸体,郑氏的证词通篇扯谎,你跟郑氏又无功名在身,本官想打便打,就算打死了皇上也不会怪罪,本官何惧? “来人,打!” “别打死了,要打疼但也要保证人是清醒的。” 沈清平慢悠悠的开口,甚至还一副好心的看向赵遥和郑氏,“本官特地为你们准备好了大夫,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 一鞭又一鞭。 两人气息奄奄之际,沈清平再次语出惊人: “好像缺点什么,把他们俩的儿子也拉过来一起打。” 瞬间,郑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儿子还要准备乡试,他是秀才,你不能打他。” 第318章 区区县令能打,本官凭什么不能打 “你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 沈清平直接翘起了二郎腿,斜睨着郑氏。 “我儿子是......” 这次,还不待郑氏把话说完,赵峙便又急又气的出声,“住嘴!” 当初便是郑氏撺掇他对郑方行鞭刑,说读书人最受不了这种折辱和痛苦,肯定一下就招认了。 他也提过郑方有功名,可郑氏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说自己是郑方的姑母,若真出了事情,就说她这个郑家同意对郑方行鞭刑。 结果到了她自己的儿子这里,她怎么又改口了! “区区县令可以鞭打秀才,本官凭什么不能打?” 沈清平完全不顾郑氏的拼命挣扎,直接派人去把郑氏和赵遥的儿子赵格带来了刑架旁。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格看到浑身血迹的两人,吓得脸色唰一下变白,而后又颤颤巍巍的看向赵峙,“大伯,我爹娘怎么被打了?” “本官打的。” 沈清平笑出了声,“郑方的事情,你可知道?” “我赵格没有那样心狠手辣的表兄。”赵格一听郑方的名字,反应立刻大了起来。 可沈清平却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赵格面前。 “你嫉妒他。” “胡说,我才......” “你嫉妒他一考便中,更因主考官是叶士杰,已有扬名之势,若无意外,此次乡试他会成为举人。” “而你。”沈清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次乡试十有八九不中。” “你不如他。” “你凭什么这么贬低我,那个郑方他娘早死了,我舅舅压根儿就不喜欢他,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败类,前几次科举只是他运气好。”赵格与郑方乃是同辈,对郑方的优秀深恶痛绝。 “所以你就让你爹娘去设计陷害郑方,你爹杀了王大柱,你娘杀了王大柱媳妇,而你,则约郑方前往凶案现场陷害他,对也不对?”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 “郡主,小沈大人真是......太厉害了。”抱夏已经完全变得星星眼,而后看向一旁的岳青,“青青,你说是不是?” 听到自己被唤青青,岳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沈大人看似行事没有章法,实则手里定是已经掌握不少证据,真相极有可能就是小沈大人方才说的那样。”岳青缓缓开口,“不直接摆出证据,就是想看濒死之人的无谓挣扎。” 也不知光风霁月的沈太傅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恶趣味的儿子。 “这家人本就狼子野心,就让夫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宋时欢压根儿就没有想要阻拦沈清平行事的意思,她自是知晓沈清平的手段,但那又如何? 她秦王府的剑,若不凌厉,如何见血封喉? 总归她和父王会护好夫子。 岳青闻言瞳孔大震,她与秦王府接触时间不长,本以为秦王府真正的主事者是秦王殿下,来清水县这一路也都是小沈大人在主导行事。 直至现在她才明白,秦王府自始至终的棋手,都是眼前的福安郡主。 想通之后,岳青眼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 另一边。 赵格被沈清平的话惊的半天都没缓过来,眼中的闪躲被沈清平捕捉了个正着。 “我没有。”赵格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哦。” 沈清平对此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开口吩咐,“把他也架起来,一起打。” 刚打一鞭子,赵格就疼的浑身发抖,惨叫不止。 看着赵格的模样,赵峙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读书人最受不了这种折辱和痛苦,郑氏说的话......竟然在自己儿子身上灵验了。 此时的三个人为了掩盖真相,还在甘愿承受这样的鞭打。 打了足足两个时辰,中间大夫都医治了好几次。 郑氏看着赵格不成人样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我......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儿子无关......” 听到这话,赵遥和赵格父子两人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可谁知沈清平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遥和赵格,“念安,把郑氏带下去审。” 说罢,又看向行刑的护卫,“愣着干嘛,接着打啊!” “大人,草民的夫人已经认罪了,为何还要继续鞭打我们?”赵遥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本官乐意。” 四个字,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活阎王,活阎王啊。 ...... 郑家。 “你这个不孝子,快去主动承认你的罪过,好让小沈大人放过你姑母一家。”郑父一巴掌打在了郑方脸上,本就因为受了牢狱之灾而虚弱的郑方一下便被打倒在地。 “爹,我没有杀人,是有人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找到了一本古籍愿意赠我,我才去弥河边的。” “休要狡辩,你姑姑那么单纯的人怎会撒谎?”郑父眼底满是厌恶,看向郑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 “是啊,在您心里,我这个儿子永远是污点。” 郑方费力的爬了起来,“我自幼养在祖母膝下,您于我实则没有半分养育之情,若非有祖母护我,您怕是连科举都不会让我参加,既如此,您只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你,你竟然敢不认我这个父亲!” “不认了。” 郑方直视郑父的双目,“朝中派人来查此案,我的冤屈必然会洗刷,您若是这个时候散播我不孝的名声让我不能科举,您猜郡主和小沈大人会不会继续查证我是否不孝?” “这个时候,谁都动不了我。” 郑方背脊挺直,“待他日我位极人臣,郑老爷,您可要小心点。” 一个温文尔雅的狐狸长出了獠牙。 郑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郑家。 身后,郑父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身侧的姨娘伸手扶住郑父,“老爷,大公子毕竟是您的儿子,儿子总归是要比妹妹亲的,而且大公子有出息......” “连你也要背叛我?” “奴婢不敢。” 姨娘低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恨意,她也有儿子,她儿子本能成为举人的弟弟,可现在,偏偏要把一棵摇钱树给推走。 愚蠢。 第319章 不是,谁把他名声搞臭了? 这边郑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郑家,另一边,赵遥和赵格还在被鞭打。 沈清平仿佛存心要捉弄这父子二人一般,还特地换了个带有倒刺的鞭子。 他可是挨过这种鞭子一鞭,那滋味儿...... 啧。 沈清平眼底满是期待。 一鞭落下,赵遥和赵格便受不住了。 “大哥,大哥您救救我和格儿,格儿可是您的亲侄儿。”赵遥疼的目眦欲裂,朝着赵峙的方向怒吼着。 此时的赵峙已经完全缓过劲儿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赵遥,他坐在县令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有些东西他花些时间便也想通了。 方才他仔细想了想,此事的确是过于蹊跷,他太信任老二一家子了。 可到底是赵家血脉,赵峙便想要开口替两人求情,可还不待赵峙开口,沈清平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若是你也想被架起来鞭打的话,就尽管开口。” “趁着本官现在还没功夫跟你算账,自己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赵峙立刻便闭上了嘴。 又是一鞭,赵遥彻底忍不住了,疼的都觉得眼前出现了虚影,大吼道: “此事我也有参与,是我跟夫人一起合谋陷害的郑方,与我儿无关。” 周遭的百姓们早已被这接连的反转惊掉了下巴。 这京城派来的大官儿啥也不干,就把人架起来抽,真相就大白了? “我都招,别打......别打我儿。” “爹!”赵格痛哭流涕,一副孝子模样。 “把赵遥带走好好审。” 沈清平又故技重施,“至于赵格,继续打。” 说罢,护卫们便不顾赵格的痛呼,直接连着打了赵格五鞭,赵格被打得气息奄奄,却还是挣扎着开口: “我没有做过,就算把我打死,我赵格也是堂堂正正的秀才。” “哦,忘了告诉你。” 沈清平眼底沁出了几分笑意,“你、你爹、你娘三个人中,本官唯一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凶手的,就是你,赵格。” 瞬间,一抹巨大的恐慌袭上赵格心头。 “郑方收到的匿名信上字写的歪歪扭扭,想来是你特地换了左手写的,但写字的墨是上好的贡墨,整个清水县唯有你这个赵家的秀才能用。”沈清平摇了摇头,“所以本官自始至终想诈的是你爹娘。” “至于你,打死了事都行。” 秀才不能直接受刑,若非有足够的证据,他沈清平又怎会给王爷和郡主惹麻烦? “念安,上报学政,罢去赵格秀才功名,待本官将此事彻底查清后,交由皇上处置。” 沈清平的声音响起,赵格整个人脸色灰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他可是赵家唯一的秀才...... “大伯.....” 赵格看向赵峙,可赵峙早就把头扭到了一旁,不愿再看赵格一眼。 ...... 郑氏和赵遥的供词一对,真相果真同沈清平说的一般无二。 屋子里,宋时欢看着面前的几份证词。 “夫子一开始就查到了贡墨的事情?” “我就是看不惯赵家欺负人的模样,所以故意想要抽他们一顿。”沈清平啃着手里的蟠桃,“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赵格有几斤几两,就算郑方不参加此次科举,也不见得赵格能考上。” “同辈之间难免互相比较,他们要的就是郑方跌入地狱。” 宋时欢眼神微动,“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算是结了。” 宋时欢看向沈清平,夫子平日帮父王处理朝中的繁琐事务时还不显,出京后处理这些案子才能看得出夫子手段有多凌厉。 抵达清水县不过五日,便把整个案子查清了。 “不负郡主所托。” 沈清平咔嚓一口,蟠桃被啃下了一大块。 此时的沈清平还不知道自己亲手搞“臭”了自己的名声。 “为何要选王大柱夫妻俩?” “赵遥选的,他说没有原因。”沈清平扯了扯嘴角,“在他们眼底,普通百姓就像是待宰的肥羊一样,随手一指的事儿罢了。” 呼吸,深呼吸。 宋时欢怒了: “来人,判令没有下来之前,每日都把这三人吊在城门口各抽五十鞭。” “赵遥抽八十鞭。” 抽不死他丫的。 ...... 把整个案件写在折子里,又命人送往京城后,沈清平才有心思打量起清水县来。 青山绿水,此地养人啊。 沈清平换上常服,正打算出去四处逛逛,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但凡所到之处,百姓们都避之不及,甚至还有百姓为了躲他,跑的连鞋子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光着脚哇哇的跑。 沈清平不死心的又走了一段路。 发现孩子们见到他便会嚎啕大哭。 “念安,我长得很丑吗?” 念安一个激灵开口回应道,“三爷您丰神俊朗,是京城有名的俊俏公子。” 沈清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他们为何见我就躲?孩子们还会被我吓哭?” “兴许是因为您之前当众鞭打赵遥一家的动作......让百姓们有些畏惧,不过面对正二品朝中要臣,畏惧是不可避免的。” 听到念安的话,沈清平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舒坦,但还是忍了下来。 此时游玩的兴致已经尽数散去,沈清平兴致缺缺的回到了屋子里。 “抱夏,大家见到郡主怕不怕?”沈清平假装随口问道。 “不怕呀,百姓们都可喜欢郡主了,还有小娃娃说郡主是仙女呢!” 沈清平的俊脸炸裂了一道沟痕。 傍晚,沈清平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通这清水县的人为何还区别对待? “念安。” “奴才在。” 念安立马进了屋子,“三爷有何吩咐?” “郡主也吩咐每日把赵遥一家吊在城门口抽鞭子,为何百姓们不怕郡主?” “这......”念安有些不敢说。 “吞吞吐吐做甚,赶紧说。”沈清平皱起了眉头。 “百姓们觉得.......觉得这命令是您向郡主提议,郡主才会如此说的。”念安小心翼翼的看了沈清平一眼,心里默默补充道: 所以大家觉得郡主是天上的仙女,某人是地底下的魔鬼。 沈清平傻眼了。 第320章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三爷,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念安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触碰到沈清平脆弱的小心灵。 可沈清平却突然勾起了嘴角,“不用。” 紧接着便是一阵低笑声响起,念安的表情已经麻木了,三爷莫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化悲为喜了? 却见沈清平直接往后一躺,双手枕在后脑,“明日一早去帮我办件事儿。” 如此名声,若不加以利用,岂非可惜? 次日,赵遥一家被例行吊起来抽打鞭子后,几人垂着脑袋,一副气死沉沉的模样。 只见念安缓缓走到几人面前,一副惋惜的口吻,“你们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小沈大人。” “小沈大人在京城中都是无人敢惹的,就连......” 听到这里,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就连皇上都对小沈大人另眼相看,自称百年世家的申家是如何覆灭的,素来伪装本分的肖家又是如何死光的,那都是小沈大人促成的!” 战绩可查! 念安腰杆儿挺的倍儿直,“你们把这样的小沈大人给惹了,啧啧,死对于你们来说都是便宜的......” 吧嗒—— 三个人两眼一番,彻底晕死了过去。 念安见状还上前扒拉了三人一番,瘪了瘪嘴离开了,一路上,念安嘴里都在嘟囔: “胆子也太小了,竟然被我家大人的名声给吓晕了。” 瞬间,沈清平在清水县百姓心中的恐怖程度达到了巅峰。 当然,连带着念安也被大家列进不可靠近的名单之内。 ...... 屋子里。 “三爷,奴才这次牺牲可太大了。” 念安表情幽怨,总觉得自家三爷是存心想要把他也拉下水。 不然随便派一个护卫去办这事儿不就行了? “念安,今天你主子我就要教你一个道理。” 沈清平晃荡着手里的酒杯,果酒的颜色在沈清平白皙大手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鲜艳。 “什......什么道理?”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念安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呆子,完全听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沈清平见状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过来,我跟你说......” 越说,念安眼底的光芒越盛。 次日,县衙张贴告示,衙役们前脚刚走,后脚百姓们便一窝蜂的涌了上去,想看清告示上写了什么内容。 “小沈大人要重查清水县近十年发生的所有未结的案子,并且还支持百姓现在报案!” “这告示上说五日内自首者由衙门按照律法处理,那没有在五日内自首的呢?”有百姓开口问道。 下一秒便被身边的人弹了个脑袋蹦儿,“你傻啊,没有在五日内自首的,就由小沈大人亲自处置。” 亲自处置! 人群哄散开来,这个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清水镇。 而此时处于舆论中心的某正二品官员,则在一脸享受的听自己得意弟子的琴声。 “郡主的琴艺又精进了。” “不敢忘记夫子嘱托,时常练习。”一曲终了,宋时欢的手指有轻微的泛红。 “夫子还是和在京中之时一样,不顾惜自己的名声。” 宋时欢眼里有隐隐的不赞同,“我会让抱夏出面,告诉大家鞭打赵遥一家是我的主意。” “郡主,我喜欢这样的名声。” 沈清平眉宇间似乎包裹着一股锋利,“这样的名声,办事儿方便,您猜这一次主动自首的人有多少?” 沈清平又在院子里陪宋时欢待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开。 离开时,宋时欢看着沈清平的背影出神。 “抱夏,五日过后,便告诉百姓鞭打赵遥是我的主意。” 抱夏闻言立刻点头,“郡主放心,交给奴婢便是。” “夫子惩恶扬善,名声不可有半分污点。”宋时欢表情郑重,“五日后请戏班子过府一趟,我要亲自为夫子正名!” 她宋时欢的夫子,岂能容人私下指指点点? “郡主,咱们小沈大人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百姓们迟早会知晓的。” 抱夏缓缓开口,脸上表情满是对宋时欢所言的认同。 ...... 另一边,郑方离开郑家后,用手里的银钱购置了一个小宅院,远离街道,正好可以用来安心备考。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郑方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开门见是郑父身边的姨娘,郑方拉着一张脸,“这里不欢迎你。” “大公子,老爷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只要回去求一求老爷,老爷定然会让您再回去的。”姨娘苦口婆心的劝着,她费尽口舌才让郑父松口,只要郑方愿意低头认错,此事便过了。 “谁说我要回去?” 郑方嗤笑出声,“再说一遍,从今日起,我的这个郑,跟他的郑没有关系。” “可是......”姨娘显然是不愿意放过郑方这个香饽饽。 “我是秀才之身,你若是再纠缠我,我就报官。” 门被猛的关上,姨娘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远处的老树后面,沈清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人倒是有我的一半儿能耐。” 心狠才能成事。 “三爷,您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不进去坐坐?” “进去干嘛,我就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帮手是不是软柿子。”沈清平摆了摆手,“若是个软柿子......” “老子现在就先捏爆他。” 沈清平咬牙切齿的开口,省得到时候丢秦王府的人。 院子里,郑方莫名觉得后背起了一层虚汗。 总觉得好像被谁盯上了似的。 ...... 沈清平想过主动前往衙门自首的人会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赵峙被扣下等待审判,于是清水县的事务便由县丞临时顶了上来。 五日之期的第二日,县丞便火急火燎的找上了门儿。 “能否求见小沈大人?”县丞满头大汗。 县丞急啊,衙门里的衙役放下板子拿起笔杆了,口供根本就记不过来,来自首的人实在是太......太多了...... “我家大人说他五日后自会见你。” 县丞闻言眼前发黑。 五日...... 救命啊。 第321章 不是,自首还要排队吗? “县衙人手不够,所以县丞才求到你这儿了。” 棋盘上,一黑一白正在紧咬着厮杀,沈清平和宋时欢对坐着,宋时欢手执白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 “夫子为何避而不见,不伸手相帮?” 吧嗒—— 黑子落在棋盘上。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可不希望他们能在五日内自首,我等着收拾他们呢。” 沈清平的话让侍奉在一旁的抱夏忍不住抖了抖,小沈大人说话总是......语出惊人啊。 “夫子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自首的人,都要抢着自首了。”宋时欢嘴角翘起,“这场心理战,夫子赢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沈清平抿了一口茶水,真香! 另一边,县丞一脸绝望的回到了衙门,衙门外还围着一群等待自首的人,见到县丞连忙跪在地上: “县丞大人,不知我等何时才能自首,马上五日之期就要到了。” 他们心里着急啊! 县丞抬头看了眼炎炎烈日,又伸手抹了一把汗。 “你们也知道衙门有多少人手,现在衙役们都开始录口供了,里面的人录完自然就会轮到你们。” “那......能否请小沈大人调来一些人手帮忙呢?”有人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反正还没过五日,小沈大人也不会同我们计较。” “你们以为我没去求?” 县丞此时此刻竟然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些人。 “小沈大人拒绝抽调人手过来帮忙。” “为何?” “因为他不希望你们能在五日之内自首,他想要亲自料理你们。” 轰隆—— 众人只觉得脑袋顶上响起了一道惊雷。 沈清平拒绝抽调护卫来衙门帮忙的意图一传十十传百,次日一早,当县丞抵达衙门时,便看到了...... 前来自首的人规规矩矩的排成长队,等待着能踏进衙门自首。 真是世道变了啊! 连自首都要排队了! ...... “兄弟,你犯什么事儿了?” 天气太热,“犯人”们排队排的都又热又累,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把我们村儿有户人家的孩子卖了。” “你可真够贱的。”一听是卖孩子的,问话之人的神情突然变了,“按照律法你是要被夷族的,你竟然还敢来自首?” “不自首等被那位查到,先被折磨一通然后再被夷族?”人贩子面无表情的开口。 “说的也对。” “你又犯什么事儿了?”人贩子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开口问道。 “我偷了隔壁埋在地里的金条,然后他家老头子一气之下嗝屁了。” “你也挺贱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时不时在衙门外响起,路过的百姓都听的有些走不动路,一群贱人! “就是这群人,家里有臭鸡蛋或者烂菜叶子的,都扔给他们!” 有了发动者,瞬间,排队的人便遭受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攻击。 五日之期的最后一日,县衙外面还是排着长队,排队的“犯人”们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担心自己因为县衙人手不够,而落入沈清平的手中。 “我们这里面也有会写字儿的,帮忙问问县丞大人,能否让这些会写字儿的先招供,招供后再来帮我们写口供,这样速度能快些?” 消息传到县丞耳中,县丞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犯人审犯人?” 历朝历代可都没有这种先例。 “大人,可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 “行吧,就按这样办,不过口供上审问的人也要画押,以备串供。” “大人多虑了,他们恨不得招的一干二净。”衙役嘿嘿的挠了挠头,“这位京城来的小沈大人,本事可真大。” “赶紧干活去!” 县丞瞪大了双眼,吓得衙役嗖一下便跑出了屋子。 一声重重的叹息响起。 这么多前来投案的,岂非变相说明了他们这群官员无能? 只怕他的官帽也要保不住了。 ...... 五日之期已过,沈清平才带着一群护卫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县衙。 “这么多口供?” 沈清平看着眼前一厚摞的纸,嘴角抽了抽。 “回大人,近十年发生的所有未结的案子,犯人全部都自首了。”县丞心服口服道,“无一遗漏。” “全部都来了?” “正是,不敢欺瞒大人。” “你们把案子和口供都核对一遍,若是没有问题,就让县丞按照律法处置。”沈清平冲着身后的护卫们开口,“若是有问题的,就把人带到本官面前,本官亲自审。” “是。” 护卫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吓得县丞一个激灵,这护卫......听说里面还有锦衣卫呢! 护卫们整整核对了两日,确认了无一遗漏。 “行了,这清水县算是真的清明了。” 沈清平坐在躺椅上,彻底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有的时候恶名比善名更好用。 就在沈清平想要享受一番这片刻的安宁之时,一阵唢呐声响起,差点没把沈清平的天灵盖给掀开。 “什么动静?”沈清平有些呆呆的。 “三爷,是郡主请了戏班子过来,应是正在排练曲目。” “戏班子?” 沈清平眼神里闪过了一抹狐疑,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走,过去看看。” 一炷香后,沈清平站在了院门口。 “一定要突出大官儿是除恶扬善的,他下手惩治的都是恶人。” “这次恶人们自首,被拐的孩子回到爹娘身边,被偷的家财也都找了回来,百姓们真正得到了好处。” “这一切,都是大官儿想要看到的。” 宋时欢亲自上阵把关戏本子,甚至还对扮演沈清平的人神态各方面都提出了要求。 扮演她夫子,必须得英明帅气。 “咦,小沈大人,您怎么来了?”抱夏看到沈清平,笑着开口道。 “这是......”沈清平的眼底划过一抹触动,但又快速消失不见。 “郡主特地请了戏班子,要为您正名呢。” “郡主,不必这般麻烦的......” 他自愿当个恶人。 “为夫子正名,一点都不麻烦。” 宋时欢歪着脑袋笑,沈清平愣了愣,也跟着笑了。 而后沈清平看着扮演自己的人,清了清嗓子: “记得演的俊俏些。” 第322章 父皇啊,儿子得走了 京城,秦王府。 “王爷,清水县传来的信。” 一听到是清水县传来的,宋裕眼神都亮了,“快拿来给本王看看。” 两封信,一封是宋时欢写的,一封是郑方写给郭枫的。 宋裕没有半分犹豫,便把郑方的信扔在了桌上,笑容满面的拆开了宋时欢写的信。 看着看着,宋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六喜顿时警铃大作: “王爷,难道是清水县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顺利,简直是太顺利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宋裕牙缝里蹦出来的,宋裕看了眼桌上摞的如同小山一样高的书: “六喜,本王命苦啊。” 六喜愣住了,王爷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沈清平那厮在清水县叱咤风云,还把近十年未结的案子全部都解决了,而本王却只能在书房里温习功课。”宋裕觉得自己怎一个凄惨了得,“而且那厮还把阿欢带走了。” “距离乡试也没剩多久了,本王要启程前往吉安府!” 桌上郑方写的那封信静静的躺着,似乎也在控诉某种不公。 当晚。 元祐帝正欲就寝之时,突然紫宸殿外传来一阵动静。 “父皇,您睡了吗父皇?” 元祐帝的好心情悄悄减少了几分。 “你鬼鬼祟祟的进宫见朕,有什么事儿?” “嘿嘿,儿子这不是对外称病嘛。”宋裕颇为狗腿的笑了笑,“父皇,乡试在即,儿子打算明日偷偷启程前往吉安府,您看......” 父皇啊,儿子真得走了。 再不走,您孙女都要把儿子给忘记了。 “走吧走吧。” 元祐帝连半分挽留都没有,仅仅给宋裕留了一句,“早点考完把阿欢给带回来。” “得嘞!” 宋裕得到肯定的答复,俊脸笑的如同花儿一般,“儿子一定给父皇带回来乡试高中的好消息。” 一眨眼,宋裕便消失在元祐帝面前。 元祐帝笑骂了几声,躺进了龙榻上。 今晚做个好梦,看能不能梦到宝贝孙女儿。 ...... 次日天刚蒙亮,宋裕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此时的宋时欢和沈清平还在计划着何时回京。 “郡主,今日府外又有百姓偷偷放鸡蛋了。” 抱夏说话的时候特地看了眼沈清平,只见沈清平耳畔处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一向闻震四方的小沈大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戏班子唱的效果未免有些太好了吧。”沈清平摸了摸鼻尖,弄的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百姓们都心里感激郡主和小沈大人,脑子也转过弯儿了。”念安也跟着高兴,他的名声也好起来了,“郡主和小沈大人只惩治恶人,保护的可是百姓。” “夫子不愿意露面,大家只好送些东西来聊表心意了。”宋时欢开口打趣儿,见沈清平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忍不住笑弯了杏眼。 罢了,不逗夫子了。 “清水县的事情告一段落,夫子,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见宋时欢转移了话题,沈清平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是啊,再不回去,估计王爷都要写信来骂我把郡主带走这么久了。” 别说,这还真像某王爷能干出来的事情。 “既如此,我们明日便启程,先去一趟吉安府叶大人那里,把赵遥几人送过去,后续便由叶大人处置。” 宋时欢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放在清水县不大妥当。” 沈清平也跟着点了点头,“还有赵峙那厮,也得一并带走。” 就这样,宋时欢和沈清平带着几个包袱离开了清水县,离开的时候清水县的百姓们夹道相送。 “郡主威,官如雷。” “坏人听了魂魄飞。” “不枉法,不惧鬼。” “只要清水映朝晖。” 一阵阵童谣响起,马车里的宋时欢和沈清平都忍不住打开了车窗。 只见当时见到沈清平都会大哭的孩童们此刻脸上满是笑脸,手拉手一起唱着童谣,竟是把宋时欢和沈清平都被编进了童谣里。 “郡主,这童谣......还怪好听的。” 阳光打在宋时欢和沈清平脸上,宋时欢闻言眼底皆是笑意: “是啊,真好听。” ...... 宋时欢和沈清平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和宋裕在吉安府相遇。 “父王!” “王爷!” “嘘——” 宋裕围着宋时欢转了一圈,见宋时欢毫发无伤甚至脸上还多了点肉,这才给了沈清平几个好眼色。 “父王,不是说好了您在京城等着我和夫子回去吗?” “我想着距离乡试也没多久,便提前来吉安府安心备考,正好听说你们也来了,就来找你们了。” 宋裕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们怎么也在这儿?你们不是应该在清水县吗?” 一旁的沈清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王爷若不是来找郡主的,他沈清平三个字倒过来写。 “真是太巧了。” 宋时欢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宋裕,一见到宋裕便极为欣喜,在沈清平看来就是失去了判断力。 王爷奸诈啊。 “既然王爷来了,郡主,不如我们就在吉安府待一段时间,帮着叶大人把吉安府的案子给平一平,也有理由陪着王爷备考。” 沈清平幽幽的开口道。 “好主意。”宋时欢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父王,这次夫子也能陪着您备考了,乡试肯定不在话下。” “好啊。” 宋裕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那父王就还住在之前的客栈吧,六喜,去找个眼生的帮父王定个客房,顺带把郑公子和凌公子的也一并定了。” “奴才这就去。” 一见到宋时欢,六喜也觉得见到了救命恩人。 王爷终于不会再喜怒无常了! ...... 几日后,如宋时欢所料,凌铭和郑方依次来到了熟悉的客栈。 “两位公子,郭公子已经替你们定好客房了。” 店小二笑着开口。 还不待凌铭有所反应,郑方便猛的吸了吸鼻子,郭兄这是猜到他手头紧,为了不让他拘谨,特地给凌兄也定了客房。 “郭兄在哪间房?” 一炷香后,宋裕听到敲门声起身打开房门。 瞬间便被人一个熊抱。 “郭兄,大恩不言谢,以后只要有用得到我郑方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说好说。” 宋裕笑的灿烂极了,以后且有用得到郑方的地方呢! 第323章 乡试帷幕正式拉开,关于香丸 “郑兄,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凌铭也听说了郑方的事情,红着眼拍了拍郑方的肩膀,“你那个爹真是糊涂,放着好好地秀才儿子不要。” “他和我那个姑姑都是庶出,自幼便恨上了祖母,我又因为没了娘养在祖母名下,他自然是看不惯我。” 郑方扯了扯嘴角,“加上他喜欢赵格这个外甥,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 凌铭爆了一句粗口。 “无所谓,以后全当没有这个爹。”宋裕哥俩好的开口,“说不定日后建功立业,得了上面的大官儿青睐,许你单开族谱,或是赐你一个姓氏,到时候清水县郑家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郑兄,你有你的青云路,不必为这些烂人黯然神伤。” “我不伤心。” 郑方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乡试在即,希望我们兄弟三人都得偿所愿。” “必须的。” ...... 宋裕和郑方、凌铭几人在客栈安顿好后便都开始专心备考,宋时欢和沈清平则会在夜里避开众人的视线去给还在挑灯苦读的宋裕送些吃食。 “父王,吃点流芳斋的点心。” 宋时欢提着食盒,“备考当真是辛苦,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阿欢心里心疼。” 宋裕闻言嘴角都快咧到了脚后跟,他家阿欢就是太容易心疼他了,有的时候真是甜蜜的困扰。 “父王不辛苦,我等着高中状元的时候惊掉众人的下巴呢。” 宋裕一想到那一日能打脸全天下觉得他不学无术的人,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时间一晃而过。 七月初,元祐帝钦点各地乡试主考官,吉安府依旧为叶士杰。 叶士杰接到旨意后随即便把所有参与阅卷的考官都叫到了一起,拜过孔子庙后便提前进入贡院,同之前的院试一样杜绝所有外界的干扰。 同一时间,乡试正式开始报名。 每次乡试报名这一天,百姓们便会带着家中尚在读书的娃娃出来同报名的秀才们交换笔墨纸砚,以期盼能沾一沾秀才们的才气。 “之前的考试都没见有这么大的阵仗。”宋裕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因为现在报名的都是秀才。” 凌铭缓缓开口,“有了功名和没有功名,是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说话间,便有孩子走到了宋裕面前。 “我知道你,你是院试的第一名,我可以跟你交换砚台吗?” 看着眼前个头儿仅到自己腰间的小豆丁,宋裕笑了,“旁人大多交换笔墨和纸张,你为何要交换砚台?” “砚台能用很久,叔叔,我以后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宋裕有些哑然,从小到大,鲜少有人说他优秀。 从包裹里拿出砚台,宋裕双手递给小豆丁,“喏,若有朝一日你也成为院试的第一名,拿着这个砚台找我。” 小豆丁双眼明显亮了亮: “叔叔,我们会再见的。” 小豆丁走后,郑方和凌铭两人也开始笑起来,“瞧着那娃娃年岁不大,但却有志向。” “有志向好,娃娃们有志向,大祁才会越来越好。” ...... 另一边。 “郡主,这是吉安府手艺最好的调香师父秀娘。” 秀娘从未见到像宋时欢这般身份的人物,因此有些拘谨,“民女秀娘见过郡主。” “秀娘,我想同你做一笔大生意。” 宋时欢的双眼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是因某些事情而觉得焦虑。 “郡主只管吩咐。” “你听说过贡院的臭号吗?” 秀娘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民女听过......被分在臭号的考生大多都熬不过去。” “乡试马上就要到了,要考数日。”宋时欢长长的叹息道,“能有资格参加乡试的人,都是吃了许多苦的,若是因为分在臭号被外界影响而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我不忍心。” “你擅长调香,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秀娘沉思了片刻,脸色都有些惨白,“这......没有香料能完全掩盖臭味,只能缓解,且这样的香料大多昂贵。” “若是制成香丸,佩戴在脖子上呢?” 宋时欢的话让秀娘呼吸一窒。 她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方式! “郡主所说的法子,或许民女可以一试。”秀娘鼓起勇气开口。 只见宋时欢缓缓起身,走到了秀娘面前,“香丸的味道不能甜腻,需要提神醒脑,专为科举而生,且制作原料要简单,制作过程要快,要赶在乡试前让整个大祁的考生都用上。” “你若是能做到,你就是名满天下的调香师。” 机会她宋时欢已经给出去了。 “民女定然不辜负郡主所托。” 秀娘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拒绝名满天下的诱惑。 秀娘走后,沈清平方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郡主,此事能成。” “夫子为何如此肯定?” “名满天下的诱惑,她动心了。”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就像王爷第一次来吉安府参加县试,老头子带着他去皇上面前以他的脑袋担保替王爷守好兵部和户部,皇上抛出正三品官职的时候。 他也动心了。 ...... 七月末。 宋裕才后知后觉的又开始担心起臭号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当时宋言峥被分到臭号的时候,整个人是竖着进的贡院横着出来的,可见臭号的威力之大。” 宋裕有些汗流浃背了,“若是此次本王不幸被分到臭号,这可如何是好?” 宋裕急的团团转,而宋时欢和沈清平师徒俩则相视一笑。 “父王,有样好东西,昨日刚刚做成,今日正好拿过来想给您看的。” 宋时欢从抱夏手里接过了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香丸。 “阿欢,这是何物?”宋裕有些疑惑。 “我为它取名,叫蟾宫香。” 庇护天下科举考生不受臭号所苦,蟾宫折桂。 第324章 郡主上奏,大庇天下考生具欢颜 “蟾宫香,闻起来很是提神醒脑。” 宋裕凑近闻了闻,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想来这是阿欢特地为我准备的香丸,阿欢有心了。” 扑哧—— 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沈清平笑着开口,“王爷说对了,但不全对。” 是为王爷准备的,同时也是为天下科举考生准备的。 只见宋时欢把香丸装进提前准备好的木质外壳里,然后穿上红绳戴在了宋裕的脖子上,“父王,这样味道是不是闻起来更浓烈了?” “这样的话,就算是在臭号里,鼻尖也满是这香丸的味道。”宋裕不断的点头,“这是个好东西啊。” “这是我让秀娘调制的,距离乡试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奏请皇祖父,准许各地官府赶制此香丸,在乡试当日考生进入贡院之时发放给考生。” 宋时欢指着宋裕的脖子,“红绳和木壳做起来也简单,算算时间,虽然紧张但也够了。” “这样,岂非天下科举的考生日后都不必在受臭号所苦?” 宋裕握紧了木壳,若他不曾亲自参加科举,恐怕会觉得此乃多此一举,分到臭号那便是运气差,自认倒霉便是。 可当他真的成为科举考生的一员时...... 日夜兼程的赶路,岂能因一句时运不济而陷入泥潭? “阿欢,我替考生们多谢你。” 宋裕由衷的开口道,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小脸: “本王的阿欢,应被天下有志之士奉为神明。” ...... 宋时欢亲自写的奏折被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京城,朝堂之上。 “报——” “福安郡主呈奏折一封——” 听到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满朝文武都被惊的嘴巴都张成了鸡蛋大小。 谁上的折子?他们有点耳背没听清。 “皇上,福安郡主的奏折。” 直到奏折被带到殿内,众人才缓过神来。 上次莱津府的洪涝灾害后,皇上便破例许了福安郡主上奏折之权。 可当时他们都觉得郡主尚未及笈,且又是女儿身,此等特殊待遇有和没有无甚区别。 可今日,福安郡主竟然上了第一封奏折,直呈天子面前! “念。”元祐帝一下子就精神了。 “启禀皇上,科举乃选拔人才之重举,然贡院号舍逼仄,又逢暑气,臭秽之气愈发浓郁,考生困守几日,虽有锦绣文章,亦难施展,珍珠蒙尘,实为可惜。” “今研制出蟾宫香,制成香丸状,装于木盒,以红绳系于脖间,可解臭秽之气,请皇上允各地官府赶制,于考生入场时赐之,祛浊扬清,提神聚思,大庇天下考生不受臭号所苦。” 吴奇的声音落下后,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皇上,福安郡主还命人送来了一颗蟾宫香。” “呈上来。” 元祐帝眼底似有波涛涌过,待闻到蟾宫香的味道后,元祐帝仰头大笑: “好一个大庇天下考生不受臭号所苦!” “沈卿,你也闻一闻。” 听到元祐帝的话,沈明文也上前闻了闻,而后跪了下来,“皇上,若当年臣科考时能得此物,臣......臣的感激之情必定无以言表。” “阿欢有心了。” 元祐帝看着香丸,骄傲之情自胸口喷薄而出: “准福安郡主所奏,各地官府需在乡试之前赶制出此香,如阿欢所言,大庇天下考生不受臭号所苦。” ...... 宋时欢上奏的事情一经传出,迅速在文人之中产生了许大的反响。 “你们听说了吗,这一次不必再担心分到臭号了,官府会给我们发放蟾宫香,而且还不要银子。” “是啊,郡主简直是我素未谋面的恩人。” 考生们显得尤为激动,先前从顾明珠手里流出去的宋时欢画像被各地直接供奉了起来。 每日都有考生前来表达谢意。 更为离奇的是,还有人猜测起了宋时欢上此奏折是否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听说四月院试大皇孙被分到臭号,整个人是竖着进的贡院横着被抬出来的,你们说......郡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才想着制作蟾宫香的?” 此种猜测一出,迅速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那平王府可不是什么好人,郡主就是太善良了,心里顾着我们全天下的百姓呢。” 一时间,宋时欢在民间的声誉达到了顶峰。 已经甩了宋裕好几条街。 其他地方的考生们无法见到宋时欢,而吉安府可就不一样了。 宋时欢和沈清平临时下榻的府门外围满了百姓。 “多谢郡主大恩大德。” 有此次乡试的考生,还有考生的家人们。 府门缓缓打开,宋时欢一袭红衣走了出来,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起来吧,乡试在即,当静心备考,不必特地来谢我。” 宋时欢的声音不疾不徐,脸上也挂着极为亲和的笑意。 “皇祖父重视科举,重视人才,望诸君能在科举的道路上稳步前行,待他日官袍加身,不忘庇护一方百姓。” “还有,这蟾宫香乃是秀娘日夜不眠不休的成果,她无私的把方子贡献出来,若论感谢,你们也该去谢谢她。” 听到宋时欢的话,众人这才惊觉,还有制作这香丸的人,他们还不曾去感谢。 一时间,秀娘也走进了百姓们的眼中。 ...... “郡主,您答应秀娘的事情实现了,她如今真的成为了名满天下的调香师。” 抱夏笑着开口,“而且这调香师,还是个女子呢。” “这个世道男子可以科举,女子却不能,只能另辟蹊径来谋生。”宋时欢盯着手里的蟾宫香,“女子生存不易,若是可以,我总想帮她们一把。” 秀娘是,岳青亦是。 “郡主心善,这下咱们王爷也不必担心被分到臭号了。” 闻着蟾宫香散发出来的香气,宋时欢双手合十,将蟾宫香夹在手指之间,神色虔诚。 父王被骂了几十年的纨绔,太需要一个状元的身份来为自己证明。 “希望此次乡试,父王可以如之前一样高中。” 第325章 第一次陪考,有点紧张 随着距离乡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有了几次考试经验的宋裕显然已经镇定了不少,每天依然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安排温习的功课。 宋时欢也因为有多次陪考经验,也显得得心应手。 就连六喜和抱夏也都没有什么异样。 唯有沈清平。 比宋裕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数倍。 “六喜,最近几日王爷的吃食上一定要小心谨慎,防止被人恶意下药。”沈清平眼底满是担忧,“上给王爷之前我都替王爷尝尝。” “不......不不用。”六喜吓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开玩笑,他敢让小沈大人给王爷验毒? 他的脑袋怕是想搬家了。 “小沈大人,奴才会提前尝好的。” 沈清平见状也不勉强,继续检查着屋子里的东西,“王爷考试要带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带够干粮,我爹说了考试的时候不好喝太多水,免得如厕麻烦。” “对了......” 看着沈清平无头苍蝇一般的模样,宋裕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宋时欢也缓缓把脑袋从书里抬了起来。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清平。 这厮/夫子是不是有些太过紧张了? “之前几次考试本王的东西也都是六喜准备的,你就放心吧,六喜有经验。”宋裕轻笑着开口,心口窝的地方暖洋洋的。 第一次参加县试的时候,阿欢何尝不是如此? “王爷,乡试可不是小打小闹,我爹从小就跟我们说他科举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很是凶险,王爷千万不能大意。”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裕和宋时欢会意,原来是被沈大人给吓得了。 理解理解。 沈清平大口呼吸让自己平复心情,“这次乡试需要在贡院过夜,王爷还得带些安神香,免得晚上睡不好,影响发挥。” “父王,就听夫子的。” 宋时欢上前拽住了沈清平的衣袖,“这次有夫子在,父王全无后顾之忧了。” 沈清平立马紧跟着点了点头,“王爷和郡主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安排好的。” 瞧瞧,紧张成啥样了都。 屋外的六喜和抱夏两人挤眉弄眼,还是头一次没有经验,多来几次就不会如此了。 ...... 接下来几日,沈清平连案子也不查了,就开始研究起宋裕考试当日带的背囊里应该装些什么东西。 就连牢房里等待审问的犯人们都觉得邪门儿。 “大人呢?不是说好今天提审我?” “大人最近忙得很,没空搭理你。”狱卒冲着犯人吼道,“老实点,别动歪心思。” “好好好。” 犯人背过身来忍不住偷笑了几声,若是小沈大人能忙到彻底把他忘记那就更好了。 他可不想见这活阎王! 乡试前一天。 宋裕和宋时欢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陷入了沉思。 “夫子,如果父王背着这么多东西的话,只怕是还没走到号舍,就要被累的原地歇脚了。” 宋时欢试探的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宋裕背着一个比他还大的背囊,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这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这么多东西,沈......沈清平,本王是去考试的,不是去享受的,而且贡院里的号舍很小的。”宋裕也被惊的有些结巴,认命的叹了口气,“来,我们一起逐一探讨一下这些物件的必要性。” “好像是有点多。” 沈清平有些后知后觉。 念安闻言忍不住捂脸,他家英明神武的三爷难得有这般傻里傻气的时候,他不会也连带着被六喜和抱夏嘲笑吧? 宋裕耐着性子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成功给自己的背囊减负。 “王爷明日何时起身?” “一会儿睡个两个时辰就该起来了。”宋裕一副熟练的模样,“明日一早你和阿欢就不必送本王了,人多的很,你俩身份又太过打眼。” “这怎么能行,要送的。” 沈清平执着道,“至于如何送王爷,我自有妙计。” “阿欢,你劝劝他。” 宋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清平,他劝不动了,交给阿欢了。 ...... 次日,乡试。 天还没亮宋裕便收拾好东西起身,和郑方、凌铭一起前往贡院。 一路上,本该黑暗的道路都被临时挂起来的灯笼照的大亮。 “这次怎么有灯笼?” “听说是那位小沈大人命人连夜挂的,说是要为考生们照亮前往贡院的路。” “小沈大人也太有心了。” 听到周围考生的低语,宋裕忍不住扬了扬眉,忍不住四处望了望,也没看到宋时欢和沈清平。 还真是挺有心。 就在宋裕以为沈清平成功被宋时欢打消了送他的念头时,越靠近贡院,人群的呼声便越来越大。 “贡院不是一直要求安静吗,今日怎么这么大动静?”郑方忍不住开口问道。 “走,去看看。” 一炷香后,宋裕心尖微颤,他在贡院门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宋时欢和沈清平站在贡院外,身后放着新鲜出炉的蟾宫香。 “天呐,郡主和小沈大人竟然亲自给我们送蟾宫香。” 考生的惊呼声响起,宋裕本还有些微微紧张的心情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到了宋裕进入贡院时。 宋时欢亲手把蟾宫香递给宋裕,一旁的沈清平轻声补了一句: “祝蟾宫折桂。” 宋裕握紧了手里的蟾宫香,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大步朝着贡院里面走去。 这次乡试的头名,他宋裕提前定了! ...... 进了贡院,宋裕按照衙役的指引来到了抽取号舍的地方。 由于有蟾宫香的缘故,宋裕压根儿就没有担忧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抽出了一个签号。 “甲八十号。” “什么?”宋裕忍不住抬高了声调,被高台上的叶士杰给瞪了几眼。 “这位考生,你被分到了甲八十号。”衙役见宋裕手里拿着蟾宫香,好意再次开口,“虽然是臭号,但有了这蟾宫香,也能好受不少。” 此时的宋裕则有些呆愣。 不应该啊。 他老宋家的祖坟不冒青烟了? 第326章 救命!生命难以承受的臭味 宋裕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专属于他的甲八十号。 臭号。 号舍紧挨着厕所,刚一进去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发霉味道,宋裕无语的抬头看了眼天空,朝着天空竖起了中指。 玩他呢? 考试开始之前,宋裕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点香上,先是点了檀香,让整个号舍都充满着檀香的香味。 然后又把蟾宫香戴在了脖子上,如此宋裕还觉得不够,又把背囊里的香粉在号舍的屋檐处撒了一层。 做完所有的动作后,宋裕坐在位置上诚心祈祷此次考试来上厕所的人少之又少。 虽说蟾宫香能奏效,但也耐不住不停的有人过来排空啊。 铜锣声响起,院试正式开始。 由于院试是持续几日,所以便需要考生自己妥善安排好作答时间,看到院试的题目后,宋裕在心里给叶士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老头子出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吐槽完后,宋裕便老老实实的开始答题。 凌铭和郑方都比宋裕幸运些,没有被分到臭号,甚至郑方还被分到了乙一号,距离臭号最远的号舍。 因此两人都不能体会宋裕的煎熬。 另一边。 沈清平也腾出手来料理吉安府的一些案子,本来还在心里暗自期盼被沈清平遗忘的犯人最终也是事与愿违。 “听说你不想见本官?” 沈清平又恢复了那个令各路犯人闻风丧胆的高官。 “怎么......怎么可能,我是等着跟大人坦白从宽呢,一直没等到大人,这不心里有些着急。” 犯人谄媚的笑着,心里只觉得自己命苦。 ...... “郡主,瞧这天气是准备下雨了。” 宋时欢站在屋檐下,看着突然开始变黑的天空,眉心闪过一抹担忧。 “是啊。”宋时欢缓缓开口,“今日父王一进到贡院,我便觉得一阵心慌,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呸呸呸。”抱夏连忙开口,“王爷和郡主洪福齐天,怎会有不好的事情。” “历年也不是没有过科举逢雨,不少考生在睡觉的时候雨水打湿了试卷,考试成绩便作废了。”宋时欢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希望父王那边一切顺利。” “小沈大人给王爷装了隔雨布,郡主就放心吧。” 如果宋裕能听到宋时欢的心声,一定会欲哭无泪。 不顺利,他非常的不顺利。 乡试第一天刚过一半,天空便响起一阵惊雷,雨滴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 夏天的雨来的又急又猛,让人捉摸不透。 “你在干什么?” 巡查的衙役冲着宋裕吼道,看着宋裕不好好答题,却在那里卷纸条。 “误会,都是误会......” 宋裕苦笑着,“实在是因为这臭号味道太大,蟾宫香只能盖住一部分味道,我只是想把纸卷一卷塞鼻子。” 边说,宋裕便把卷好的纸塞进了鼻子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衙役见状也对着宋裕施舍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老实答题。” 这人也够倒霉的,分到臭号还逢下雨。 ...... 宋裕屏住心神才答完了四书题和五经题,为了保险起见,宋裕先在草纸上打了草稿,反复推敲了几遍方才仔细抄撰到了试卷上。 毕竟乡试的考生都是有真本事的,宋裕不愿在任何细节上留下失分的可能。 夜色降临,雨势却没有丝毫要减小的架势。 听到隔壁号舍传来呼噜声,宋裕抬头看了眼许久都未曾修缮过的屋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心真大。 宋裕号舍的烛火一直亮着。 果不其然,待到深夜,号舍屋顶开始漏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宋裕眼疾手快的把隔雨布铺开,试卷被压在最下面层层保护着。 见一切都妥善安置好了,宋裕才稍稍松了心神,靠在床边小憩了两个时辰。 “我的试卷!我的试卷被雨打湿了,这号舍怎么会漏雨!” 隔壁号舍的惊呼声把宋裕吵醒,宋裕立刻起身检查了自己的试卷,确认无碍后才又靠在了床边。 “贡院内不得大声喧哗,如有违背者不得继续答题。” 衙役闻声而来,接下来便只剩考生的哭声。 院试的残酷,就在于踏进贡院后的每时每刻都在刷人。 次日一早,天空放晴,宋裕收起了隔雨布,算是又过了一大关。 “比起老天爷出的题,叶士杰出的题都不觉得那么难了。” 宋裕心里直犯嘀咕。 ...... 一连三日,高强度的答题加上若隐若无的臭味,宋裕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 最后一道题答完,宋裕放下了笔,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宋裕伸手掐了一把大腿,一阵刺痛传来,让宋裕的神志短暂归位。 不可提前交卷,叶士杰不喜此举。 接下来的每时每刻对于宋裕而言都分外难熬,前来接宋裕的马车也早早停在了贡院外。 铜锣声再次响起,宋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终于结束了! 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等待许久的人们都屏住心神,从贡院出来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父王还没出来吗?” 马车里,宋时欢心觉不妙,前几次考试父王都是第一个出来的,还雄赳赳气昂昂的。 “郡主,还没看到王爷的身影。”马车外假扮车夫的护卫低声开口。 就连郑方和凌铭都出来了,还没看到宋裕的身影。 直到人群渐渐开始散去,宋裕才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宋裕闻言摆了摆手,“快扶我上马车。” 他现在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车里,宋时欢看着脸色惨白的宋裕,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快回客栈,叫太医提前去客栈等着。” “不必......我就是困了......” 宋裕此时此刻只想睡个酣畅淋漓的好觉,临睡前,宋裕再次朝着头顶比中指: “臭号,本王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宋时欢顿时惊的脸色大变,父王竟然被分到了臭号! 呼噜。 宋裕呼呼大睡起来。 第327章 宋裕病了,少惹郡主和小沈大人 “什么?王爷这次被分到了臭号?” 沈清平先是惊讶了几分,而后就是庆幸,“幸好郡主英明,为每个人都发放了蟾宫香,王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由于在提审犯人,所以沈清平赶来客栈的时候,宋裕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人看起来很虚弱。” 宋时欢轻叹了口气,“刚好考试的第一天还下了雨,味道估计更难闻,虽然有蟾宫香,也难保父王会闻到些许的臭味。” “方才我听说此次被分到臭号的几个人,出贡院的时候面色都是如出一辙的惨白。” 这还是有蟾宫香的情况,若无蟾宫香,只怕几人都坚持不到贡院开门。 就在宋时欢和沈清平说话之际,抱夏匆匆赶来,“郡主,小沈大人,太医来了。” “快给王爷探脉。”沈清平也有些着急了。 太医仔仔细细的为宋裕探脉,而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郡主,小沈大人,王爷本就精神紧绷,又长时间的劳累,如今一卸下心神,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太医的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似乎从太医的话里,才能真切直接的反映出这个纨绔王爷为了乡试暗自出的努力。 “不过郡主和小沈大人也不必担心,待微臣开一副药方子备好,若是王爷晚上开始高热就立刻熬好让王爷服下。” “劳烦太医了。” 太医去另外的客房开药方子,宋时欢则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宋裕,“都说科举要十年寒窗的苦读,父王算是半路出家,自然是需要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 沈清平闻言也抹了一把脸,竟然还把自己给累病了。 ...... 当晚,宋裕便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烧的脸色通红,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夫子,药灌不进去。”宋时欢有些着急。 “我捏着王爷的鼻子,郡主您再灌。” 沈清平显然经验丰富,说罢便上手捏住了宋裕的鼻子,来自于呼吸的本能,宋裕张开了嘴。 就这样,仅仅是灌一碗药,就把宋时欢给累的满头大汗。 “王爷可没受过这种罪。”六喜在一旁急的双眼通红。 “六喜,你没来秦王府之前,你家王爷受的罪比这多多了。” “阿欢......”宋裕嘴里开始呢喃着宋时欢的名字。 “父王,我在呢。” “阿欢,小心后面,有人要把你推进湖里......” 瞬间,宋时欢脸色大变。 “六喜,这里有我和郡主就够了,你先出去吧。”沈清平第一时间想到了宋裕之前说的平王府欺负阿欢,下意识的把六喜支开。 “阿欢,别去东宫......” 宋裕已经完全烧迷糊了,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两句话。 就这样,宋时欢和沈清平守了宋裕一晚上,宋裕的脸色逐渐好转,可宋时欢和沈清平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一个是心疼父王在梦里还在想要救她。 一个是愤怒平王府这群瘪犊子果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了郡主,甚至还想要害死郡主。 殊途同归,两人此刻的心情都不美丽到了极点。 偏生这会儿又有不上眼的撞到了枪口上。 “郡主,小沈大人,不好了。” 六喜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客房。 ...... 砰砰砰—— 客房被人急促的敲着,宋时欢和沈清平来不及躲藏,只好藏在了屏风后面,六喜垂着脑袋掩盖着自己的面容,将房门打开了一道小缝。 “郭兄呢?” “我家公子昨天从贡院出来后突发高热,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高热?那有没有看大夫?”屋外,郑方和凌铭也一脸着急。 “看过了,已经伺候公子服药了。”六喜刻意放低了声调,“两位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等郭兄醒来再说吧。” 郑方和凌铭又进来看了宋裕一眼,方才离开。 屏风后,宋时欢眼神晦涩,“六喜,发生了何事?” 能让郑方和凌铭着急的过来寻人。 “臭号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外面都在传郭枫此次估计连榜尾都够不上。” 六喜一副恨恨的表情,“还说......还说郭枫纨绔了这么多年,这次被分到臭号是上天看不过去,要给郭枫点颜色看看。“ “简直胡闹。” 宋时欢彻底冷了脸。 “还有之前郭枫的那些纨绔事情也都被翻了出来,现在传的越来越离谱,有些郭枫都没做过的事情,也都被按到了郭枫身上。” 六喜想不明白,批阅试卷是要盖住名字的,现在外面就算是把郭枫这个名字贬入谷底,也不影响叶大人判卷啊。 “他们想要毁了郭枫。” 沈清平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只要在放榜前把郭枫的名声搞臭,就算他日郭枫高居榜首,朝堂也不愿意重用一个声名狼藉之人。” 如此用心,实在是险恶至极。 “大祁重视品行,所以品行不端者不可参加科举。”宋时欢的声音冷的让六喜都心里打鼓,“六喜,传本郡主命令,本郡主要彻查郭枫,如今外面凡是传郭枫品行不端者,皆需录口供,待一一查证。” “若郭枫当真品行不端,本郡主自会勒令他不得参加科举。” “若是一切都乃谣传,本郡主便要造谣之人付出代价!” 置之死地而后生,宋时欢对郭枫有信心。 那个因为觉得自己害死了发妻,郁郁寡欢而丧命的人,不会做出出格的坏事。 “录口供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 沈清平也领会到了宋时欢的心思,也看向了六喜,“再加一句,本官亲自给这些人录口供,明日一早本官便在衙门外等着他们。” “是,奴才这就去。” 离开的路上,六喜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如今王爷病了,郡主和小沈大人本就心里不舒坦。 有些不长眼的偏生要这个时候惹郡主和小沈大人不喜...... 那就只能......自作自受。 客房内。 “郭枫那个人......本王之前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宋裕睁开了眼睛。 “敢害本王,找死。” 第328章 玩不起?本王要当堂对峙 “父王,您醒了?” 见宋裕醒来,宋时欢也顾不上外面那群造谣生事之人,连忙来到了床边,“父王,您现在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我没事。” 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几下便把抱夏好不容易给宋时欢梳好的头揉的毛茸茸的,“方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阿欢的法子好,到时候我亲自去衙门跟他们对峙。” “父王,这件事情我能处理好,您安心养病才是。” 宋时欢心疼极了,看着宋裕泛白的嘴唇,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昨天把宋裕送回来的时候宋时欢没有哭。 发觉宋裕高热的时候没有哭。 可唯独在宋裕笑着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哭了。 “怎么还哭了?”宋裕想起身哄一哄眼前的小姑娘,却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下把目光投向一旁不语的沈清平,“快帮我哄哄。” “王爷,这事儿下官可帮不了您。” 沈清平瘪了瘪嘴,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去跟人家对簿公堂呢。 “蟾宫香很好用,我病不是因为臭号,是因为头一天晚上下雨,我怕雨水打湿试卷,所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宋裕磕磕绊绊的解释着,“让阿欢担心了,是我不对。” 向来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的秦王也有低声服小的时候,这若是传出去,只怕要惊呆整个朝堂。 “那父王也该好好养病,养好了身子再说别的。”宋时欢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这可是铁打的身子,明日就能活蹦乱跳的去给阿欢买糕点吃了。” 宋裕故意逗着宋时欢,“我既然顶了郭枫的名号,就得替他正名,这是男人之间的道义。” 沈清平扯了扯嘴角,还挺讲江湖道义。 ...... 宋时欢和沈清平的话传了出去,愈演愈烈的谣言突然在一瞬间停止,无人敢再议论此事。 而谈过此事的人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怎么就忘记了吉安府还有两个祖宗在呢! 客栈内。 “郑兄,这次还好郡主和小沈大人还没离开吉安府,愿意为郭兄鸣不平。”凌铭握紧了眼前的杯盏,他们都是考生,更懂彼此的不容易。 若祸临己身,他们也同样无力。 “是啊,郭兄的为人你我都清楚,肯定经得起查。” 郑方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整个人沉稳了不少,“凌兄,我们如今才走到乡试,明枪暗箭便数不清了。” “既如此,我们更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郑方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这几日议论过郭兄的人我都记下了,我们把册子呈给郡主和小沈大人。” “好!” 次日。 沈清平直接命人搬来了一个椅子,坐在衙门的大门口,等待着前来主动录口供的人。 可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一个人影。 沈清平气笑了,“这群人玩不起啊,有胆子传谣言,没胆子来本官面前录口供。” “大人,有人记录下来了议论过郭枫的人,这是记录的册子。” “谁记的?” 沈清平挑了挑眉,还能让他少费些功夫。 “是郑方郑公子记的。” “好啊,就按照这册子上,把里面记的人都给本官带过来。” 沈清平扫了一眼册子,郑方这个人......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可堪大用。 ...... “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官爷,我可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您这是为何?” 面对质疑和反抗,护卫们压根儿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把人带到了衙门。 “怎么,见你们还要本官请?”沈清平勾了勾嘴角,“没听到郡主的命令吗,要彻查郭枫。” “你们手里定是掌握了郭枫品行不端的证据,所以本官得跟你们对对账。” 听着沈清平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们哪有什么证据,都是道听途说的。 “大祁去年正式将造谣生事列入律法中,若你们是空口无凭造谣,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沈清平极为贴心的提醒道。 “来人,带进去一个个审,审完录好口供,如果有不配合的,本官亲自审。” 沈清平这话一出,哪里还敢有不配合的人? 于是,只花了两天的功夫,沈清平便抽丝剥茧查找到了造谣生事的源头。 是几名同样参加乡试的考生。 县衙,衙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你们几个也不是永安县的人,怎么会对郭枫知晓的如此清楚?”沈清平拍响了惊堂木,“还不快如实交代!” “大人,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草民家中有永安县的亲戚,所以对郭枫知晓的多一些。” “是啊,草民也是.......” 见几人还死鸭子嘴硬,沈清平眼中露出了几抹同情,接下来闪耀登场的是: “草民有冤,求大人做主!” 宋裕托着病体而来,走到几人身边,便想要跪下。 “郭枫,你身体抱恙不必多礼,来人,给郭枫搬个椅子。” 沈清平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今日若是让王爷给他跪下,来日等王爷缓过劲儿来,定然会记仇的。 “多谢大人。” 宋裕缓缓坐在椅子上,给了沈清平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你们几人说我品行不端,我今日来是和你们当堂对质的,你们一条条说。” 宋裕说罢便不再开口,等待着几人率先发难。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人却没有一个敢率先出言。 “你们哑巴了?本官的时间可不是你们能浪费的。”沈清平的耐心开始告罄。 “我说......我说......” “郭枫曾经在赌场输光了银子,还跟人打架。” “哦,那是因为有人出老千被我发现了,那赌场老板还把我那晚输的银子还给我了,不信你去问问赌场老板。”宋裕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继续啊。” “有人曾经亲眼看到郭枫把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强行带走,那小姑娘哭着反抗,却都没用。” “有个色鬼盯上她了,她还傻傻的不知道,我给了她葬父的银子,并且把她安置到绣房了,你也可以去绣房查。” 几人列出的所谓“实证”,都被宋裕轻而易举的推翻。 半个时辰后,几人大汗淋漓的瘫倒在地上。 “还有没有?有了快点说,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宋裕幽幽开口,冷笑出声。 第329章 押郭枫为榜首 几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期待着互相能说出郭枫的罪证。 可却迟迟无人开口。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沈清平眉间蓄起了显而易见的怒火,“原来你们并未经过查证,也并未先上报官府,就直接散播谣言坏郭枫名誉,你们可知这是要治罪的!” 惊堂木再次响起,外面围着的百姓们一个个都面色复杂。 看这情形,好像郭公子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们是坏蛋,冤枉郭叔叔。” 一名少年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郭叔叔还给了我很贵很贵的砚台,而且之后还派人去我家里给我送了上好的笔墨,我娘说了只有好人才会这样。” “大人,一定要严惩这几个人,夫子说乡试通过就能当官了,若是这样的人当官,那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 如此锋利的话竟然从一个少年嘴里说了出来,沈清平眼底微不可见的亮了亮。 “狗蛋,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妇人揪起了狗蛋的耳朵,不停的对着周围道歉,“大人,小儿顽劣,说出的话当不得真,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娘,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哎哟,疼,疼疼疼......” 狗蛋被他娘揪着耳朵拎走了,可狗蛋的话却反复响在所有人耳边。 “本官再问最后一遍,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指责郭枫的话是真的?”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若是没有,休怪本官上报给郡主,取消你们乡试的成绩。”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几人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给沈清平磕头。 “你们几个造谣生事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会如何?” 宋裕缓缓开口,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含病色的宋裕身上。 “若不是郡主和小沈大人恰好在吉安府,便无人可以在此时替我证名,那纵使我在乡试中取得了好名次,也坏了名声,无法为官,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对吗?” 内心深处的算计被戳破,几人脸色涨红。 “君子所图,皆取之有道,我郭枫想成为举人,所以我便会堂堂正正的拿到举人的功名,而你们,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算计,自作孽不可活。” 说罢,宋裕便接连咳嗽着,被人搀扶着离开了衙门。 当天,宋时欢便亲自下令取消了几人的乡试成绩,跟风造谣者也根据律法进行了判处。 而郭枫的名字也再次响在百姓们的嘴边。 ...... 赌场。 “马上乡试就要放榜了,大家觉得这次的榜首会是谁?” 一提到乡试,人们心里都开始盘算起来,希望能靠着赌对榜首来赚一大笔银子。 “我赌郑方,这小子之前被冤枉,心里肯定憋着一股劲儿。” “我赌凌铭,凌铭素来都很稳。” “我赌......” 人们争先恐后的答着,甚至都吆喝着要把院试榜上有名者都拿出来比比,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我赌郭枫。” 瞬间,阵阵吸气的声音响起。 “大祁建朝以来,可都没有臭号考生得了榜首的先例,老王,你可别冲动。”有人在一旁大笑着开口。 “有了蟾宫香,一切都说不准哦。”被称为老王的人神秘兮兮的开口,“我特地问了文人,郭枫前几次考试的优势那是断层的,断层,你们懂不懂?” “不懂。” 众人摇头。 “算了,你们不投郭枫,我老王投!” 金凤凰就算是落到臭号里,那也是金凤凰! 老王把全部家当都投了郭枫的事情传至宋裕耳中,宋裕激动的多吃了一碗米粥,“此人眼明心亮,有福气。” 把造谣他的人给判了,宋裕转日便神清气爽,身子也快速好转,如今都能中气十足的说话了。 “六喜,偷偷把本王的银子也押过去,赌本王是榜首。” “抱夏,也把我的银子押了。”宋时欢秒跟。 “念安,把我的银子也押过去。”沈清平面上一副淡定的表情,实则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赚钱的机会来了! 而六喜、抱夏和念安也把各自的积蓄都押了上去,瞬间,局势变得精彩了。 “奇怪了,怎么押郭枫的人突然多了几个?” 赌场老板喃喃道,而后也扔了一个金元宝押给了郭枫。 ...... 批阅试卷的屋子里,暑气让叶士杰等人热的大汗淋漓。 “大人们,休息一会儿吧,吃些冰西瓜解解热。” 衙役的声音响起,叶士杰放下了笔,“走,去吃西瓜。” 西瓜是放在井水里冰过的,吃起来又甜又凉,一群官员们都大口大口的吃着,无他,实在是太热了。 趁着吃西瓜的间隙,众人才放松了下来。 “乡试和之前的考试果然不同,出彩的试卷我都看到了好几份。”其中一名官员开口说道,“看来,今年咱们吉安府是个科举的大年。” 科举大年,就意味着地方会涌现出一大批有才的考生。 “是啊。”叶士杰也跟着开口,“我也看到了不少出彩的。” “大家吃完西瓜就赶快回去批阅试卷,先只论出彩与否,不论有多出彩,把出彩的筛选出来后混在一起打散再重新筛,多筛选几次,确定不漏掉有才能的后生后,我们再排名次。” 快速吃完西瓜后,众人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夕阳西下之时,众人都有些困倦,忽然,其中一名官员眼神一亮,捧着手里的试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看,就看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 此卷可为榜首! 官员心里激动,但想到叶士杰的吩咐,只能颤抖着双手把试卷放在出彩之列。 他有预感,这份试卷...... 是本次乡试诸多出彩试卷中的最佳之作! 第330章 放榜倒计时,风起云涌 京城,紫宸殿。 沈明文看着眼前的元祐帝,想到沈清平寄回来的信,心肝直颤,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有个坏消息。” 元祐帝手里的朱笔一顿,“什么坏消息?朕可以不听吗?” 他觉得沈明文说的这个坏消息会让他不爽。 “是关于......关于秦王殿下的事情。” “赶紧说。”元祐帝急了。 “这次乡试,王爷被分到了臭号。”沈明文老脸都皱巴着,老天爷啊,你说这事儿办的..... “臭号?!” 元祐帝眼神骤缩,不应该啊......他偷偷去祖宗牌位前求了好几次,祖宗这次不显灵了? 但转而一想,元祐帝又略微松了口气,“阿欢推广蟾宫香,还正好被这混账给用上了。” 看来祖宗还是给了点转圜的余地。 “吉安府来信,说王爷考完试后便病倒了。”沈明文偷瞄着元祐帝的脸色,“不过信里说是因为精神紧绷太过劳累的缘故。” 也是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所以沈明文到现在也没收到宋裕复写的试卷,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没谱儿。 “病了......” 元祐帝肉眼可见的担忧,“那小子从小皮实的很,不妨事。” 却在转头便吩咐了吴奇安排两个太医过去。 还带着元祐帝亲笔的一封信。 从始至终,元祐帝都没提及乡试的事情。 信被快马加鞭的送往吉安府,送到宋裕手上的时候,正是放榜的前一日。 “父皇给我写信?” 宋裕有些狐疑,他能有这种待遇? “皇祖父还派了两个太医过来,应是知晓您病了的消息。”宋时欢看着红光满面的宋裕,脸上散发出了笑意,“说不定皇祖父在心里很是关心惦记父王呢。” “老头子可不会这样对我。” 宋裕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信。 ...... “吾儿切记,科举虽重要,但却不及吾儿半分。” 看着信上的这句话,宋裕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的眼睛没花吧? 老头子还能给他写出这样的话呢。 嘴角忍不住咧开,宋裕的心情在一瞬间高兴到爆棚,却故意拉长了语调,“不过就是一些平常的叮咛之语,不必见怪。” 边说,还边把信递给了宋时欢,示意沈清平也上前一起看。 宋时欢和沈清平看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爷对此次乡试拿下榜首有多少把握?” “十成十。” 宋裕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那待明日放榜,皇上心里定是格外欣喜,王爷可趁机多要些赏赐。” “还得是你小子。” 宋裕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和郑方他们出去溜达一圈儿。” 这人心情一好,就闲不住了。 一炷香后,宋裕三人走在街道上,宋裕春风得意,另外两人则心神不宁。 “郭兄,明日就要放榜,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凌铭苦哈哈的开口,他紧张的都吃不下饭。 “明日放榜,现在榜单早就已经定下来了,紧张也改变不了结果,既如此,不如高兴些。” 宋裕乐呵呵的拉着两人逛着,待看到赌场时,宋裕眼神一亮。 ...... “你,去问问赌场现在关于谁是榜首的赌局情况如何了。”宋裕指着身后护卫假扮的小厮开口,“我们不方便进去。” 别明日一放榜,就有人认出他来过赌场,那多不好意思。 一刻钟后,小厮回来答复: “此次押郑公子的人最多,不过其他几位热门人选被押的也不少,公子您......因为分到了臭号,所以押的人最少。” “情理之中。”宋裕听完反倒更加高兴,押他的人越少,到时候他就赚的越多! “奴才还听说咱们吉安府的赌局还算正常,这次观樟府的赌局才精彩呢。” 听到小厮的话,几人都抬起了头,“怎么个精彩法儿?” “说是有一个姓陆的考生家里给他押了重金,比其他热门人选加起来都多。” “真壕。”郑方由衷的感叹道。 听完了赌场的小道消息,宋裕几人便去寻了个酒楼用膳。 酒足饭饱之际,旁边的雅间突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 宋裕眨了眨眼。 “你表兄就是个草包,你为何非要嫁给他?”一道愤怒的男声响起。 “我表兄是陆家的独子,而且,他不是草包,我娘亲说了这次我表兄一定可以中举。” “就他那样儿,能中举的话我自戳双目!” 吵闹声自隔壁响起,又瞬间消失不见。 宋裕下意识的蹙了蹙眉,“陆家?” “莫不是方才咱们在赌场外面听到的陆家,那还真是巧了。”凌铭有些吃醉了酒,痴痴的笑着。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宋裕扯了扯嘴角,“走,咱们回去。” 回到客房,宋裕下意识便吩咐六喜去查一查今日在隔壁雅间的客人身份。 六喜动作很是麻利。 “王爷,说的是观樟府的陆家。” “竟然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本王还从未见过如此有信心能中举的人,有点意思。” 宋裕觉得有些稀奇,此时还只把此事当作笑话一样一笑而过,身形一仰躺在床上。 “明日本王就是举人了。” ...... 同一时间,叶士杰辗转反侧。 “大人入睡否?” 屋外响起动静,叶士杰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外面站着的都是参与批阅试卷的官员们。 “大家怎么都没睡?” “大人,明日放榜,我们心里都激动得很,都睡不着。” 叶士杰笑了,“激动的该是等待放榜的考生们,你们激动什么?” “大人,我们一想到那份试卷明日就要被公之于众,传遍大祁每个地方,我们就睡不着!” “是啊,我们吉安府出此大才,实在是天佑吉安府。” 看到众人激动的模样,叶士杰也点了点头: “不瞒诸位同僚,我也睡不着。” 叶士杰抬头看了眼夜空,圆月皎洁,让人心里沉醉。 他儿时家贫,种过树。 看着树苗长大的滋味儿和现在一模一样。 两年前他撒下的那一粒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331章 放榜!高中解元 次日。 一大早宋裕便和郑方还有凌铭三人汇合,三个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 “看来郭兄昨晚也没睡好。” 凌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他还以为像郭兄这么洒脱的人,昨晚定是睡的香甜呢。 宋裕双眼发光,“走,咱们去看榜。” 他昨晚之所以没睡着,完全是因为激动的。 院试的时候他还能坐在客栈里等着报喜的衙役,如今到了乡试,他有些想去亲眼看榜,内心火热。 他即将要成为第一个被分到臭号却能拿到榜首的人! 为臭号正名! “好啊,一起去。” 几人起的已经算是早的了,可出了客栈,才发现通往贡院的路都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看来还是得提前一晚在这里蹲守。”宋裕摇了摇头,“现在挤是挤不进去了。” 于是,一炷香后,三人又齐刷刷的坐在了客栈里,彻底老实了。 贡院外。 当拿着榜单的衙役出现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榜单上,目光火热。 乡试榜单又被称为龙虎榜,可见其分量之重。 “都让让,贴榜了。” 几名衙役把榜单贴在墙上后,便动作矫健的离开了,但凡晚一秒,便会被蜂拥而上的人群给包围。 “别挤我,我都看不清了。” “你看完了没,看完了就给我们腾个地儿。” 数不清的推搡和踮起的脚尖,构成了一幅颇具特色的画面。 “我中了!”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热泪盈眶道,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上天磕头,“我考了十二次,终于考中了。” 距离老人的不远处,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则痛哭流涕,不死心的让随从的小厮再去看一遍榜单: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不中呢。” 可纵使看了第二次,依旧是榜上无名。 一时间,贡院外变成了人生的戏台,有悲有喜。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天呐,这次的榜首竟然是......他。” ...... 众人顺着声音看向榜单,大祁乡试的第一名又被称为解元,其名字高居榜首,用朱笔标写,极为醒目。 是郭枫! 那个前段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被分到臭号的郭枫。 同一时间。 叶士杰亲派三位报喜人,快马前往宋裕住着的客栈,一路上,报喜人敲锣打鼓,皆齐声高喊: “报!恭喜郭公子高中解元!” 所到之处百姓皆驻足,不出半个时辰,宋裕高中解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吉安府。 “恭喜郭公子,知府大人请您明日前往府上拜谒。” 宋裕感受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拿出了提前备好的喜钱,“多谢大人。” 解元需在放榜后穿礼服拜谒主考官,行弟子礼,由主考官加以勉励。 “那我就沾一沾郭公子的喜气。” 报喜人前脚刚走,后脚客栈便涌入了众多百姓。 “郭公子,能否赏一些墨宝给家里幼童?” “郭公子,不知能否有幸得您点拨?” “郭公子......” 百姓们看向宋裕的视线犹如看向金疙瘩一般,恨不得上手碰一碰宋裕来沾喜气。 宋裕一时间有些懵圈了,百姓们太过热情怎么办? 而一旁的郑方和凌铭也傻眼了,郭兄高中解元他们自然是由衷的为郭兄高兴,只是他们现在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他们自己中榜了没。 “小沈大人到——” 念安的声音响起,本来拥挤的人群立刻自动的站好,并且还给沈清平留出了一个通道。 “拜见小沈大人。”宋裕眉梢含喜,意气风发。 “听闻郭公子高中解元,本官备了贺礼,祝郭公子在明年会试继续夺魁。” 继续夺魁! 竟然是这般高的评价。 在场众人看向宋裕的目光更热切了。 “多谢大人,必不负大人所言。” 沈清平笑着看向苦哈哈的郑方和凌铭,“对了,也祝贺郑公子位列第二名,凌公子位列第三名。” 瞬间,郑方和凌铭耳畔嗡嗡作响。 第二名和第三名! “真的假的......”凌铭说话压根已经过不了脑子,他本以为自己能中榜就是万幸了。 “本官从不讲虚言,念安,给郑公子和凌公子也各拿一份贺礼。” 说罢,沈清平悠悠转身,“行了,都挤在客栈做甚,该干嘛就干嘛去。” 堵得郡主都没法儿溜过来给王爷道喜了。 人群散去,郑方突然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郑兄,你傻了?”宋裕眼底满是惊讶,怎么还有人自己打自己的? “疼......” 郑方红了双眼,“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你真的是第二名。” 宋裕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客房。 果不其然,推开门便看到了笑着的宋时欢。 “阿欢,我做到了。” “父王好厉害,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爹爹。” 宋裕只觉得眼眶发热,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都值了。 ...... 次日。 “一会儿正式拜谒,父王可就是叶大人铁板钉钉的弟子了。”宋时欢的话音一落,一旁的沈清平嘴角猛抽。 幸好这话没让他家老头子听到。 “叶老头教我许多,该去拜拜的。” 宋裕正了正衣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很是期待叶士杰知晓他真实身份时候的样子。 叶府。 叶士杰难得也有些紧张,每隔一炷香都要让小厮去到府门口看看宋裕有没有来。 终于—— “大人,郭公子来了。” 听到小厮的话,叶士杰连忙坐直了身子,看着宋裕的身影缓缓出现,叶士杰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 “弟子郭枫拜见大人。” “起来。” 叶士杰亲手扶起了宋裕。 “本官看着你一路从县试走来,深知你不易,但既有惊人天赋,就要比常人更为刻苦,他日入朝为官,成为大祁的肱骨。” “你呀,能比本官走的更远。” 透过眼前的人,叶士杰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心里笑骂了几句。 那位祖宗若是能老实念书,只怕天赋不比眼前的弟子低。 可惜,连皇上都做不了那位祖宗的主。 他叶士杰这辈子是跟帝师无缘喽。 第332章 舌战郭家族人,气晕郭家族长 “弟子多谢大人教导,若无大人,便没有弟子的今日。” 这番话宋裕说的真心实意,平心而论,若无叶士杰,他走不到今天。 听到宋裕的话,叶士杰只觉得心里妥帖,“你如今高中解元,想必家里爹娘盼着你回去呢,只是过几日有鹿鸣宴,万万不可耽误了。” 鹿鸣宴,由官府邀请新科举人参加的宴会,更是一种身份上的跨越。 “多谢大人提点,弟子今晚便回吉安县,三日后归。” 提到鹿鸣宴,宋裕精神抖擞,这场鹿鸣宴,他可是主角。 到时候定是能装个大的。 “去吧。” 叶士杰笑着冲宋裕摆手,“回到永安县啊,莫要得意忘形才是。” 起初,宋裕只以为叶士杰所谓的得意忘形简直是多虑了。 可当宋裕回到永安县,真正站在永安县的城门外时,宋裕飘了。 县令亲率官员在城门口迎接,百姓们也都围在城门口,几乎都把家中念书的孩子给带了出来。 宋裕刚一站定,一声冲天的锣鼓声响起,宋裕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 “恭喜郭公子高中解元。” 县令笑的双眼都眯成了两条缝,“今日你爹和你娘在府外摆了流水宴欢迎你回来呢,说是要摆足足七日。” 永安县不是没有出过举人,但解元......实在是太难得。 “七日的流水宴?”宋裕惊的抬高了声调,郭枫那老实敦厚的爹娘,竟然会大摆流水宴? 比他当初给阿欢摆的天数还多! “走,本官亲自送你回家。” 一路上,宋裕都被人簇拥着,时不时有孩童跑到宋裕身边,只轻轻摸一摸宋裕的衣袖都高兴的乱跳: “我碰到解元了!” 宋裕觉得,这可比他家老头子上朝被百官高呼万岁更舒坦。 怪不得不能得意忘形。 ...... 暗处。 “解元阵仗这么大吗?”沈清平看的两眼发直,早知道他当初跟着王爷一起考科举了。 “我也......我也没想到这么隆重。” 宋时欢也咽了咽口水,她看得出来,她父王已经激动的不知所以然了。 “臭号出身的解元,可能就是含金量更高吧。” 宋时欢喃喃道,目光再次看向宋裕。 郭家。 素来冷清的郭府难得热闹了起来,府外摆了足足十六个长桌,上面放满了好酒好菜,郭老爷和郭夫人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 “回来了,解元回来了。” 提前有孩童跑来报信儿,郭老爷和郭夫人激动的往前走了好几步,待宋裕的身影出现时,两人皆是红了双眼。 若是枫儿还在,定然也会高兴吧。 “我不负所望,得了解元的功名。” 一张和郭枫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意气风发。 “好孩子,你没有白白受苦,终于熬出来了。”郭老爷看向宋裕的视线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快进府更衣,听说你还病了,我们很担心你。” 听着郭老爷和郭夫人的唠叨,宋裕竟意外的觉得顺耳,以往宋裕可是只要元祐帝一开腔,就敢捂耳朵的主儿。 得了解元后,他耳朵都变得宽容了呢。 宋裕正欲去更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七天流水宴要花多少银子?” “不多,不过是郭家一年的营收罢了。” 郭夫人温婉的笑着,宋裕呆了。 这出手,都快比得上他了。 ...... 次日,宋裕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伸腰推开院门便看到了愁容满面的郭老爷和郭夫人。 吓得宋裕立刻清醒了。 “不会是流水宴出事儿了吧,有人吃出毛病了?” 曾经瘟马肉粥的事情让宋裕至今还有心理阴影。 “不是,流水宴很顺利。”郭老爷叹了口气,神色羞囧,“是郭家的其他族人,听说你高中解元,所以来府上要亲自祝贺你。” 宋裕眼神微闪,“敢问你们和这些族人关系如何?” “不瞒王爷,这群族人没一个好人。” 郭夫人显然是心里憋着气,瞪了郭老爷一眼,“自从枫儿传出纨绔的名声后,家里族人便看不上枫儿,后来又有了枫儿害死发妻的传闻,就更不愿与我们来往了。” “操办吴氏丧事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来。”提及过往,郭夫人就心里发闷。 “知道了。” 宋裕心下有了成算,朝着前院而去。 前院。 “枫儿来了。” “我早就说枫儿定是个出人头地的好苗子,如今高中解元,真是郭家的荣耀啊。” 一见到宋裕,族人们便都开始满口称赞着,甚至还有几分恭维。 “多谢各位叔伯。”宋裕的笑容都淡淡的。 “枫儿啊,你如今是举人,名下田地可免税,你看......”还没说几句,这群人便露出了真面目,“能不能把族里的田地投靠在你名下。” “不能。” 宋裕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家田地太多,可以免税的亩数自己都不够用。” 众人表情有了些许的炸裂。 “那便罢了,枫儿,你如今有了当官的资格,族里日后若是有想要捐官的,你看看能不能......” “也不能。” 宋裕再次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志不在仕途,不愿为官。” 不好意思,他要当皇帝,不当官。 郭老爷也及时补了一句,“我和夫人一切都听枫儿的。”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被气的脸涨红。 最后,年迈的族长不死心的开口,“那给你在族里建一个举人牌坊,这总行了吧?” 传出去别的家族也能高看他们郭家一眼。 “还是不行。” 宋裕看着眼前的小老儿,他若是答应了在郭家建牌坊,只怕他老宋家的祖宗都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吧...... “又不行?”族长拐杖敲着地面,“为何不行?” “你们曾薄待我家,我不愿意。” 咣当—— 拐杖掉在地上。 族长被气的昏了过去。 “郭枫,你虽中了解元,可也不能如此桀骜,还把族长给气晕了。”另有族人怒斥道。 “你出去喊,别在这里喊。” 宋裕双手环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最好是喊破喉咙,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郭枫和你们不是一条心。” 宋裕还极为善解人意的给众人让了路,“去吧。” 第333章 鹿鸣宴,成为焦点 “咦,你们怎么不出去喊呢?” 宋裕皱了皱眉头,“愣着干嘛,我家又没有大夫,耽误了族长大人的病情,我可不负责。” 宋裕一连提醒了好几次,已经石化的族人们方才回神,愤愤不平的搬起老族长,偷偷摸摸的离开了郭府。 “王爷,这......他们背地里指不定要传什么闲话呢。”郭老爷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 “他们才不会。” 宋裕掸了掸压根儿没有灰尘的衣袖,“他们巴不得让外面人觉得他们跟我关系熟稔,这样才能沾一沾这次解元的光。” “不过,他们想岔了。” 几日后,永安县便传出了郭枫同郭家族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传言,刚恢复了神智的老族长再次被气晕了过去。 “这次郭公子高中解元,郭家祖庙也没有动静,看来传言是真的。”茶坊里,众人纷纷议论着郭枫。 毕竟是解元郎,指不定哪天就当官儿了。 “听说当时郭公子的夫人发丧时,郭家族人一个都没来。”另外有人跟着开口,“摆明了要跟郭公子划清界限,如今郭公子春风得意,又怎会受这等窝囊气。” “是啊,这种族人不来往也罢。” 瞬间,舆论便倾向了郭枫。 暗处的护卫见状心下微松,他堂堂锦衣卫,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引导舆论的事情。 幸好不负王爷所托。 ...... 郭家一族被人指指点点,郭枫却依然被百姓们奉为大才。 每日的流水宴都坐的满满当当,百姓们还会把家里珍贵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郭府门口,当作回礼。 就这样,在众星拱月之下,宋裕才意犹未尽的返回了吉安府。 傍晚。 “你们都不知道,本王现在在永安县有多受欢迎!” 宋裕一袭月白色长袍,丰神俊朗,只是脸上夸张的表情严重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沈三,当初让你跟着本王一起科举你不干,现在只有羡慕的份儿!” 宋裕抬高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挖苦沈清平一番。 宋时欢闻言喝水的动作一顿,纷争开始了! 只见沈清平没有半分恼意,反而喜滋滋的开口,“这次我得好好感谢王爷呢。” 宋裕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清平所说的感谢是什么。 “多亏了王爷高中解元,我才赚的盆满钵满,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沈清平看着宋裕如同看向财神爷。 这是何等离谱的赌局赢面。 臭号,但解元。 “对啊,忘记赌场这茬了。”宋裕拍了拍脑门儿,“本王应当也赚了不少。” “父王,夫子背着咱们又多押了一次。” 宋时欢垂着脑袋开口,“所以夫子赚的比咱们多至少一倍。” “沈清平,你发臭号财!”宋裕立刻变了脸,“当初不是说好了你不能投的比本王多吗?” “是啊。” 沈清平表情很是无辜,“所以第二次的银子是用念安的名义投的。” 宋裕气急! ...... 次日一早,宋裕便开始起身更衣。 作为此次鹿鸣宴的主角,宋裕身着青衣学生袍,发冠端正,腰间为了掩盖身份,仅系着一枚白玉牌。 “父王,今日所有的新科举人都会参加鹿鸣宴,还有些地方乡绅。”宋时欢把玩着宋裕腰间的白玉牌,“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故意为难您,只管当场发作便是。” 毕竟在外人眼里,郭枫并无依靠,只是一介平民。 永安县的百姓们追捧郭枫,但那些家境优渥但才能不足的,却会故意为难。 “阿欢放心,我何时受过气?” 沈清平在一旁点了点头,王爷这话说的不假。 “那我和夫子等着您回来。” 因为要和叶士杰一起前往设宴地点,所以宋裕先到了叶府,和知府一同出席,是只有解元才有的殊荣。 叶士杰看到宋裕时眼底的满意之色已经快要外溢,冲着宋裕点了点头,“发冠戴的很端正,很好。” “走吧。” 抵达设宴地点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都在外面站着。 铛—— 编钟的声音响起,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伴随着奏乐的声音,众人按照身份依次进入,宋裕因为解元的身份,位于新科举人的首位。 “请知府大人亲自宣读中举名单。” “解元,郭枫......” 郭枫的名字被重点提及,感受着各种目光,宋裕的腰杆儿挺的笔直。 “行酒礼。” “赐宴。” 鹿鸣宴的规矩比普通的宴会繁琐数十倍,但宋裕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毕竟每个环节他可都是焦点! 酒过三巡,众人便开始离开坐席四处走动,其中来宋裕这里敬酒的人最多,宋裕也不推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郭兄科举逢考必中,实在是令我等羡慕啊。” “我拜读了此次乡试郭兄的试卷,解元之名非郭兄莫属。” “......” 听着这些话,宋裕高兴的又喝了好几杯,果然是忠言逆耳,溜须拍马顺耳啊。 “不过是一个地主家的出身的,又克死了发妻,不知道这群人在恭维什么。” 角落里,一位举人脸上满是嫉恨,愤愤不平的开口。 但到底是忌惮解元的身份,因而只敢小声抱怨,可这抱怨正好落入了同样在角落里散酒气的郑方。 郑方心里本就感激宋裕,如今又有些醉意,听到这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那名举人面前拽起了对方的衣领,“你方才说什么?说我兄弟什么?” “你疯了。”那名举人也恼了,“松开你的脏手。”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宋裕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骂你。”郑方颇有几分委屈。 “你骂我了?”宋裕笑眯眯的看着那名举人,“你叫什么名字?” “观樟府陆文超,我方才并未开口骂你,是他听错了。” 陆文超假模假样的开口说道。 观樟府......陆文超...... 宋裕对上号了。 一个被人觉得不可能中举的人,偏偏真的中举了,家里还在中举之前去赌场押了他中举。 宋裕脸上的笑意更扩大了几分。 “我与陆兄一见如故,今日你我就以这鹿鸣宴为题,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即兴...... 陆文超脸色变得不自然了。 第334章 陆文超,你不对劲 京城,紫宸殿。 “皇上,皇上,沈大人来了,说有大喜事。” 吴奇激动极了,王爷和郡主没在京城,皇上的心情都一般般,他这当奴才的也跟着难受。 “喜事?”元祐帝抬起了头,上次告诉了他一个坏事,这次又说是喜事? 现在大祁四海生平,能有什么喜事? 忽的,元祐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一亮,该不会是...... “快,快让他进来。” 几息后,沈明文红光满面昂首挺胸的进了紫宸殿: “臣拜见皇上,恭喜皇上。” “可是秦王中举?” 见沈明文笑着点头,纵使一直不大相信佛事的元祐帝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皇上,中举只是其中的一件喜事,还有一件更能让您欢喜的事情。” 沈明文的话让元祐帝忍不住把呼吸都放轻了,“还有什么喜事?” “王爷高中解元。” “什么?”元祐帝都有些破音了。 “恭喜皇上,王爷高中解元,才学扬名天下。” 沈明文也高兴的厉害,他为王爷授课解惑,来日王爷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那他沈明文就是状元之师! 待来日......他就是帝师! 至于叶士杰,哪里凉快去哪里待着吧。 “善,大善!” 元祐帝高兴的从椅子上站起,绕着龙椅来回踱步,“竟然是解元,那可是解元啊。” “朕的儿子中了解元。” 沈明文一点头。 “朕的儿子虽然被分到臭号,但还是高中了解元,打破了臭号落榜的固有观念?” 沈明文二点头。 “高中解元的是天下人以为的最不成器的皇子?” 沈明文三点头。 忽的,沈明文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皇上,如今天下人不觉得王爷不成器,王爷仁善之名已传至大祁各个地方。” 他差点都被皇上给绕进去了。 “太好了!” 元祐帝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吴奇,给朕温酒。” 今日就算梅知临哭死在这殿里,他也要喝酒庆祝! ...... 这边元祐帝激动的拉着沈明文君臣畅饮,另一边鹿鸣宴上的气氛却越发的古怪。 “怎么了,陆兄不愿意与我一起吟诗作赋?” 宋裕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又看着一旁的郑方,“郑兄,看来你说的是对的,陆兄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不,不是。” 陆文超说话都开始结巴,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种穷酸举子,但对方到底是个解元,他也不愿把人给得罪了。 “郭兄先请。”陆文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 宋裕闻言这才笑了。 本就带着几分醉意,又是整个鹿鸣宴上最受关注的存在,宋裕整理了一番衣袍,再次端起酒杯。 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因为喝的猛,酒顺着嘴角划出,顺着宋裕优越的脖颈线落下,众人都有些看呆了。 张狂但不倨傲。 这个郭枫不过一介平民,身上怎会有这种独一份的气质? “鹿鸣宴上春风笔。” 宋裕轻启薄唇,看向陆文超。 “写尽山河万里诗。” 宋裕的声音已经结束了,但众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好一个写尽山河万里诗!” 凌铭猛地打了一个酒嗝,“此次鹿鸣宴有这两句诗,足矣。” 就连宴会上的官员们看向宋裕的视线也变得热切,鹿鸣宴得佳句,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觉得吉安府得尽天地灵气。 “好志气!” 叶士杰带头鼓起了掌,“身为解元,当志在天下。” 一时间,掌声四起。 只见宋裕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看向陆文超,“陆兄,该你了。” “郭兄得此好诗,我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郭兄了。” 陆文超眼珠转了转,反正大家都说郭枫这两句诗做得好,那他自认比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丢人。 “陋诗恐污了郭兄双耳,来,我敬郭兄一杯。” 竟是想要借此把作诗之事给混过去。 “好啊。” 宋裕满口答应,但也不想破坏了叶老头精心准备的鹿鸣宴,所以也没有执着于让陆文超作诗。 只是眼底的怀疑之色越发的明显。 这个陆文超,不对劲。 ...... 鹿鸣宴后,宋裕和郑方、凌铭两人一起慢悠悠的往回走。 “郭兄,这个陆文超很奇怪。”凌铭还喝的醉醺醺的,但郑方却清醒的很。 “郑兄为何觉得他奇怪?” “普通举人若是能有机会跟你单独吟诗作对,自然是满心激动,若是能做出好诗,就也能跟着扬名,可这陆文超却好像是做不出来诗一样。”郑方仔细的回忆着陆文超的一举一动,“他嫉恨你,却又不敢直面你,神情慌乱,定是有鬼。” 宋裕心下大喜,只觉得郑方是妥妥的沈清平二号。 但面上却不显。 “我也觉得这个陆文超不对劲,咱们之后多注意点这个人。” 郑方闻言也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后,宋裕立刻便把鹿鸣宴上的消息说给了宋时欢和沈清平听。 “观樟府?” 宋时欢眉心一颤,“岳青前几日去观樟府,到现在还没回来。” “岳青怎么去观樟府了?” “有个案子的死者祖籍是在观樟府,所以便葬在观樟府了,岳青是去验尸的,按照她的验尸速度,现在也该验完了。”宋时欢神色变了,“六喜,派人去观樟府看看情况。” “今日吉安府的鹿鸣宴陆文超这个观樟府的本不该参加,但他一放榜就来吉安府下聘定亲。”宋裕沉思了片刻,“念他也是新科举人,这才捎带邀请了他。” 所以宴会上并未有其他观樟府的举人出现。 “一放榜就来吉安府下聘定亲?” 沈清平摆弄衣袖的手一顿,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平常人中举第一反应就是衣锦还乡,先风光再说,这人怎的一放榜就离开观樟府了?” 没瞧见王爷都回永安县春风得意了一把? 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陆文超大有问题。 甚至......连观樟府可能也有问题。 三人的脸色都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335章 科举舞弊?宋时欢怒了 派去观樟府的人很快就返回了吉安府。 “王爷,郡主,观樟府的城门处派了重兵把守,不拦着来往进出的百姓,只拦着文人模样的人。” 派了重兵把守,却不拦百姓,只拦文人。 稀奇。 “只拦着文人?”宋裕放下了手中的书,“乡试刚刚放榜,就敢拦着文人,若不是这次乡试有问题,又怎会如此?” 他敢用他解元的名头担保,观樟府那群瘪犊子绝对办坏事儿了。 敢在科举上动手脚,真是祖坟冒黑烟了。 宋裕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看向了一旁的宋时欢和沈清平,“阿欢,我的身份不便直接出现,你和沈三去一趟观樟府。” “至于理由......” 还不待宋裕说完,宋时欢便猛地出声,“有现成的理由,观樟府把我的人扣了。” “我要亲自去观樟府要人。” 她挑中的女仵作,也是别人随便能动的? ...... 同一时间,观樟府。 知府衙门外围了许多参加乡试的考生,每个人表情都是愤愤不平,等着官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冯兄才华横溢,怎会落榜,其中定有内情!” “就陆文超那样的败类,凭什么能中榜。” 衙门内。 观樟府的知府关迹急的团团转,“这群考生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还敢质疑官府给出来的结果。” 其他官员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额头都冒着冷汗。 他们已经在放榜当日就让陆公子离开观樟府了,谁知道还是闹了起来。 “大人,也不能这样一直任由他们闹事,城门处总让重兵把守也不是个事儿,还有那个女仵作......” 关迹瞪了说话的官员一眼,官员便不敢再吱声。 “大人,不如许给那姓冯的考生一些好处,让陆家出些银钱,先把事情给摁下去。”另外有官员开口,“这样他拿了好处,便会闭嘴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 关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第一次在科举上动手脚,他心虚的很。 心虚的连鹿鸣宴都不敢办。 “大人,那......郡主身边的女仵作......” 开口的官员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个女仵作脑子转得快,又刚好撞到他们闹事的场面......只怕是不好处理。” “这事儿绝对不能捅到郡主面前,不然你我就都要掉脑袋。” 关迹的声音让在场的官员们都心神一颤,“不过是最低贱的仵作,想必郡主也不会有多重视,找个由头把人处理了。” “你亲自处理。” “大人放心,一定处理干净了。” ...... 当晚,一处隐蔽的屋子屋门被打开,岳青立刻挣扎了起来,奈何嘴里被塞了破布,呼救不得。 “小娘子,你只要乖乖从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做仵作那样低贱的伙计。”周兵色眯眯的开口,“上面也是下了命令要处理掉你的,只是我于心不忍啊。” “唔——”岳青见状挣扎的更加厉害。 周兵把岳青嘴里的破布取出来,立刻便被岳青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 “老子给你脸了。”周兵重重的的打了岳青一巴掌,“今晚就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日后你就呆在这间屋子里,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命,懂吗?” 周兵说罢便脱去了外衣,朝着岳青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周兵身后,举着砖块狠狠朝着周兵的脑袋上砸去。 周兵整个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岳姑娘,你没事儿吧?” “冯公子!” 岳青认出了来人,瞳孔骤缩。 “是我。”冯奎之拿着砖头的手都在颤抖,“我看他们绑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这里来,没想到竟然是姑娘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见岳青看向自己手中的砖头,冯奎之立刻把砖头扔掉。 拽起岳青的衣袖便往外跑。 “你看到了我状告官府,所以他们不会随便放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自己正名,不会让你因我丧命。” 冯奎之的话随着风飘进了岳青耳中,岳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人就是大家嘴里才华横溢的冯奎之? ...... 次日。 “什么,人跑了?” 茶盏被重重的砸向地面,关迹又急又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大人息怒,我们这就去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仵作给找到,千万不能让她见到郡主。”关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找到后直接就地解决。” 就在此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惊小怪,能有什么大事?”关迹此时还有心思呵斥小厮。 可下一秒,关迹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郡主和小沈大人此刻已经在观樟府的城门外了,说请大人您带着那位女仵作去见他们。” “什么?!” 关迹直接眼珠一翻,晕死了过去。 城门处。 “郡主,小沈大人,关大人突然身体抱恙,晕倒了......” 前来回话的官员吓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哦?既然抱恙了,那本郡主得亲自去瞧瞧关大人了。”关上马车的车窗,宋时欢脸上表情陡然变得寒气逼人: “进城。” 因为宋时欢和沈清平故意隐瞒了来观樟府的消息,所以打了观樟府一众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进了城门,便有许多考生模样的人扑了上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求郡主和小沈大人为我等做主。” “此次观樟府的乡试绝对有问题,才华横溢者落榜,胸无点墨者高中,有钱就能买到举人,实乃不公啊。” 听着一声声控诉,前来迎接宋时欢和沈清平的官员也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这观樟府的官员真是容易晕倒啊,素质太低。” 沈清平跳下马车,用腿踹了踹晕死的官员,“去叫个能正常出气儿的过来回话。” 一炷香后,另外一名官员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拜见郡主,小沈大人。” 只听一道稚嫩但威压十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本郡主的人呢?” 第336章 踢到铁板了,地狱级比试 郡主的人? 回话的官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宋时欢说的是谁。 “就是那名过来观樟府验尸的女仵作。”沈清平非常好心的给官员解释。 一听到女仵作,官员本就称不上好的脸色更加惨白。 “郡主,下官......下官也不知道您说的女仵作在哪里......” “你们衙门的人不知道?” 宋时欢嗤笑出声,“她验的尸体可就在你们这官府衙门里!” 马车的车窗再次被掀开,“即刻去往衙门,本郡主要看看这观樟府里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凡是观樟府的所有官员,都必须接受审问,逐一录口供,但凡口供有出入者,一查到底。” 宋时欢怒了。 “另外,方才喊冤的考生也一并录口供,若观樟府的乡试真有问题,那你们观樟府......有不少人的脑袋要搬家了。” 马车车队径直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身后是两队护卫,各个身上都满是肃杀之气。 官员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压根儿就走不动路。 周围喊冤的考生们却欢呼了起来,“郡主来了,有人为咱们做主了!” 甚至有的考生激动的热泪盈眶。 老天爷保佑,郡主来了。 ...... 就在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外,观樟府其他的大小官员都在衙门外等候之时,冯奎之和岳青从暗处跑了出来。 “郡主救命。” 岳青跪在宋时欢面前,蓬头垢面,身上穿的衣裳还满是污迹。 宋时欢见状心头的火气噌噌的往上涨。 她好不容易养的盛放起来的花儿,一到观樟府就蔫巴了? “草民来衙门验尸的时候,正好碰到一群考生在喊冤,他们怕草民把此事禀告给郡主,就把草民幽禁起来,还要取草民性命。”岳青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传到看热闹的百姓们耳中,“昨晚衙门的衙役想要轻薄于草民,幸而冯公子及时赶到救了草民。” “郡主,这观樟府的乡试有问题。” 听到岳青的话,在场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动郡主的人,这群当官儿的是不要命了? “很好。” 宋时欢表情是笑的,但这笑却让在场的官员们心头发寒。 沈清平见状摆了摆手,两队的护卫立刻上前把所有的官员团团围住。 “方才郡主在城门那儿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回应沈清平的是整齐划一的呼声。 “记住了就赶紧查。”沈清平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众人,让人压力倍增。 就在准备进入衙门的时候,宋时欢忽然扭过头,“观樟府可有陆家?” “有......有......” “哦。”宋时欢勾了勾嘴角,“陆家也一并查查。” 宋时欢的几句话,数百人因此被关进了牢房里,护卫们昼夜不休的调查真相,牢房里的惨叫声就没有断过。 “怎么样,没受伤吧?” 宋时欢看着眼前梳洗好的岳青,抱夏也上前把岳青从头看到脚。 “郡主,草民没事。” 岳青顿了顿,“这次乡试闹事的根源在于大家觉得冯奎之必然能中,结果却没中,那陆文超不可能中,却中了。” “那陆文超绝对有问题。” 宋时欢手里握着凉玉,看向一旁的沈清平,“夫子,那些人招了吗?” “嘴硬得很,他们知道一旦招了就必死无疑,所以都咬牙受刑呢。” “既如此,就先送给他们一件大礼,顺便把父王也给弄过来。” ...... 嘭—— 铜锣的声音响起,观樟府街头的闹市立刻涌来了一大批人。 “大家是不是也很想知道此次乡试结果是否公正呢?”只见念安绘声绘色的说着,活脱脱一个吊人胃口的说书人。 “想啊,当然想。” 见状,念安笑着点了点头,“郡主发话了,满足大家的愿望。” “三日后,郡主会做主让中举的陆公子和落榜的冯公子在此比试。”念安的话让大家眼神亮了亮,“大家猜猜,评判孰好孰坏的人,郡主打算请谁?” “这观樟府的人郡主肯定不会相信的,难不成要请其他地方的人?” “恭喜你,答对了。” 念安悄悄的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念安卖艺。 “郡主会请吉安府的解元郭枫郭公子来观樟府评判。” “是郭公子!” “我知道他,学问没得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着,念安见目的达到,又敲了几声锣鼓,“三日后,就在这里,大家都可以来做见证。” 一日后,宋裕屁颠屁颠的抵达了观樟府。 “竟然也有你沈清平审不出来的口供。”宋裕大爷似的靠在躺椅上,瘪了瘪嘴。 “王爷,郡主说了,此事不可轻易逼供。” 沈清平出言为自己正名,若非有郡主拦着,他早就亲自上阵了。 “父王,科举不是小事,既要稳住百姓们,又要还科举一个清明,以往的手段不能直接用。”宋时欢笑了笑,“父王且去做一次评判官吧,到时高下立见,陆文超心智不定,是个最好的突破口。” “等陆文超吐口了你打算怎么做?”宋裕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小女儿。 “重考一次。” 宋时欢毫无半分犹疑的开口,“一粒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汤,只有观樟府的所有考生都重新考一次,才能服众。” 若是只解决一个冯奎之,那其他落榜的考生又如何肯愿? “阿欢,真女英雄也。” 不仅能妥善处理观樟府的事情,还能把他也顺理成章的带到观樟府。 不愧是他宋裕的女儿。 ...... 在万众瞩目下,三日后的比试到来。 冯奎之静坐在椅子上,而被强行带回观樟府的陆文超显然有些焦虑,脸色也泛白。 “陆兄,又见面了。” 宋裕笑眯眯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前几日鹿鸣宴本就想同你吟诗一首,结果被你逃掉了,这一次,我可是要见识见识陆兄你的真本事。” 陆文超扯了扯嘴角,压根儿就笑不出来。 反而是冯奎之见到宋裕就如同见到宝贝一样,“郭兄,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气场不凡。” “冯兄。” 就凭几句话,宋裕就下意识的觉得这冯奎之是个可堪大用的。 毕竟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风度翩翩,气场不凡了。 第337章 遭了!小沈大人开始有危机感了 “两位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开始了。” 听到宋裕的话,冯奎之和陆文超同时点了点头,唯一不同的是,陆文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在场有许多娃娃。”宋裕边说边看向周围一水儿的萝卜头,“这些娃娃如今正是四书五经的启蒙时候,第一回合,就请两位讲解一番四书五经的区别。” 说罢,宋裕冲着萝卜头们眨了眨眼,“他们讲的过程中你们可以随时提问,可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一听到宋裕如此说,百姓们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这郭枫郭公子简直是菩萨心肠,比试的时候还不忘提点这些娃娃们。 “你们两位谁先来?” “我先吧。” 冯奎之侃侃而谈,把四书五经的区别讲的精彩极了,甚至还为了让萝卜头们听懂,还用了一些风趣的小比喻。 讲罢,众人都纷纷鼓起掌来。 到了陆文超,只见陆文超一张脸憋的通红。 夫子授课的时候他大多都逃课了,他怎么知道四书五经的区别? 因此,陆文超只能干巴巴的把四书五经分别是什么说了一遍。 安静。 空气满是安静。 “陆兄,你......说完了?”宋裕眉梢微挑,让陆文超恨不得打个地缝儿钻下去。 “冯兄讲的很清楚了,所以我就不多费口舌。” 此时此刻,陆文超还在为自己挽尊。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冯奎之温和的笑了笑,“既如此,下一题就请陆兄先答。” 宋裕闻言双眼一亮,这冯奎之看来也是个狠人。 “好,第二道题,请吟诗一首,这首诗要展现你们一路求学的历程。” 宋裕出的题通过护卫禀告至宋时欢和沈清平面前,两人都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这题,还真是父王为了陆文超精心设计的啊。”宋时欢啧啧称赞,“每一题都是能让陆文超身败名裂的程度。” “只怕答完题,陆文超便要当场崩溃了。” 沈清平也跟着开口,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加上风言风语......陆文超有的受了。 ...... “陆兄,你先请。” 冯奎之朝着陆文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可陆文超却词穷了。 他压根儿就就没怎么认真读书,这功名也都是家里帮忙弄来的,先不说他不会吟诗作赋,就算是会,他吟什么?作什么? “还是冯兄先请吧。” 冯奎之看出了陆文超的小九九,心下微哂,“那我便先了。” 冯奎之家世算不上清贫,但也说不上富裕,与郭家一般。 所以冯奎之能走到今天,自己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因此吟起诗来手到擒来,十年寒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文超却迟迟做不出诗来。 眼看着百姓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陆文超的情绪开始崩溃。 “陆文超,你这举人之位从何而来?” 宋裕突然开口发难,“我看过你的试卷,上面做的诗很是精彩,为何今日你做不出来?” 眼见陆文超身体开始摇晃,宋裕立马接着开口,“大夫就在旁边,就算你晕倒也能立马把你弄醒。” “科举出头的哪一个不是费尽心血,岂容你这等鼠辈污了科举清明!” 宋裕的话迅速传至观樟府的每个角落,大家心里纷纷有了一杆尺子,这次乡试,有鬼! ...... 衙门。 陆文超跪在地面上,双眼空洞。 父亲明明说过,中举后他便不再参加科举,在用银子捐个官,把科举作弊的事情揭过。 可为何......现在他成了犯人? “陆文超,科举之前你家押了大量的银子押你中举,你胸无点墨却果真中举,你到底是如何作弊的?” 这一次,是宋时欢亲自上阵审问。 头上的凤钗象征着宋时欢的身份,让陆文超看一眼就觉得自己会被打入地狱。 “是提前买通官员换了试卷,还是递条子,还是用了信鸽?”宋时欢步步紧逼,“左右你现在名声也坏了,你若是还不说实话,本郡主就把你吊起来,将你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啧。”沈清平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模样,“陆文超,只怕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凌迟吧,就是那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掉,直到你失血而死,这其中,你要忍受巨大的疼痛......” “你若不是主使,还能有条活路。” “我说,我说......”陆文超被吓得直接尿了裤子,“是我爹,我爹跟知府勾结,让我提前......提前看了试卷,又让我在试卷上约定好的地方作了标记,考官们会给我一个比较高的分数。” “我完全是被迫的,不要把我凌迟处死。” 陆文超此时满脑子都是方才自己败给冯奎之后众人看他的眼神,满是不屑和质疑。 完全失去了判断。 宋时欢见状朝着念安使了眼色,念安立刻会意出去查证。 “郡主,我还有活路吗?” “大祁第一个科举舞弊案,最终判你的,是皇祖父。” 一听这话,陆文超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竟然还要惊动皇上! ...... 是夜。 宋裕对冯奎之此人赞不绝口。 “若非是此次乡试有人故意捣乱,冯奎之才应该是观樟府的榜首,此人足智近妖,单凭能发动那么多考生出来闹事,就能看出几分了。” “王爷对冯奎之的评价倒是很高啊。”某太子少傅阴阳怪气的开口。 “科举一场,当真是结识了几位可堪重用之人。”宋裕完全没察觉到沈清平话里的意思,整个人激动极了,“郑方一个,凌铭一个,还有冯奎之,日后这些人都能帮着秦王府做事。” “沈三,日后你就不用事事亲为了。” 沈清平正襟危坐,本来有一个郑方,他还觉得很是不错,可以为他分担一些东西,但现在局势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这么多人,到时候不会把他给比下去了吧? 他的丞相之位...... 沈清平脸上呈现出一道炸裂。 第338章 第二封奏折,重新乡试 “这衙门外面怎么摆了这么多官帽?” “听说是陆文超招供了,所有涉事的官员都被摘了官帽,小沈大人亲自去摘的。” 一提到小沈大人,众人纷纷觉得不那么意外了。 “小沈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啊。”众人不知该如何夸沈清平,只得开始生夸起这位活阎王来。 而此时的沈清平则坐在刑狱架前,好整以暇的听着官员们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陆文超那孙子又好面子又不经吓,三下五除二就把你们所有人供出来了,你说说你们强撑着有什么用?” 沈清平几乎是轻飘飘的为这些人判了死刑。 “还有啊,证据本官也已经找到了,你们最好别开口,本官直接把你们打死了事,这样也算是另一种人证物证俱在。”沈清平轻蔑的扫视周围,“不过......若是皇上知道你们抵死不认,诛九族也说不定呢。” “我说。” “我也说。”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沈清平冷笑出声,“念安,记下口供。” 说罢,沈清平便拂袖而去。 留下念安有些困惑的看着沈清平走路都带着几分寒意的背影,三爷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三爷了? ...... 六天时间,所有的口供都顺利拿到。 “这陆家还真是没少花钱,先是打点了所有批阅试卷的官员,让陆文超提前知晓了题目,又让陆文超在试卷上做标记。”宋裕摇了摇头,不就是几道题目,至于这么大费周折? 他自己随便答一答就解元了呢。 “我已经写好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看皇祖父是否允许再重新考一次乡试。” 宋时欢看着宋裕笑道,“幸好这次阴差阳错让我们发现了观樟府科举舞弊,若是让陆文超得手一次,日后定然会有更多人效仿此举。” 自始至终,沈清平都在一旁一言不发。 宋时欢最先意识到了沈清平的沉默,朝着宋裕使了使眼色。 “沈三,你是不是在憋坏水呢?” 沈清平抬头看向宋裕,表情甚是无辜。 “这次能顺利拿到口供你功不可没,那个冯奎之你盯紧了,日后跟郑方和凌铭一样,能帮你分担许多事儿呢。” 宋裕压根儿就没意识到沈清平的异样,“你见过哪个朝代的丞相事事亲力亲为的?” 沈清平这几天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还有点尾巴没处理,我去处理下。” 沈清平笑着走了,唯有看透一切的宋时欢嘴角微抽。 不是,夫子这心情怎么变化的如此之快? “阿欢,这是你上的第二封奏折,这两封都极为分量,父王为你骄傲。”宋裕凑到宋时欢耳畔开口,“日后想上什么折子尽管上。” “多谢父王夸赞。” 宋时欢也高兴的笑弯了双眼,历朝历代,鲜少有郡主可以上折子呢! 只是上一封折子是为皇祖父解忧,这封折子...... 只盼着皇祖父莫要大动肝火才是。 ...... “放肆!” “皇上息怒。”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了下来,各个都是胆战心惊,在大祁,竟然还有人敢公然科举舞弊! “让朕怎么息怒?”元祐帝气的直接站了起来,“举人可以为官,若是能花银子成为举人,那这官职岂非任何酒囊饭袋都可以做得?” “那大祁官场成什么样子了?” 元祐帝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小的时候家里穷,不能正经送他去学堂念书,所以他更加清楚科举的意义。 “科举,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头唯一的出路,若是断了这路,就相当于断了他们的青云梯,朕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皇上,郡主和小沈大人已经查明真相,说明天佑大祁,臣以为郡主所奏有理,请观樟府的考生们再考一次,公平公正。”顾征率先开口,他身为武将看似与科举无关,但这种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无关人员开个口子。 “顾将军说的对,重考一次是最好的法子。” 看着朝臣们接二连三的附和,元祐帝看向沈明文,“沈卿,你觉得呢?” “皇上,臣愿意亲自前往观樟府任主考官。” 沈明文跪了下来,“臣以性命担保,一定会还给观樟府一个清清白白的乡试。” 正一品太傅亲自任乡试主考官!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可元祐帝却准了。 “沈卿,朕命你为主考官,吉安府叶士杰为同考官,共同主持观樟府的二次乡试,乡试时间定在九月末,这一次,不能出任何差池。” “臣遵命。” ...... “什么?我爹要来观樟府了?” 沈清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呛了茶水,憋的俊脸泛红。 “不止如此,沈大人是主考官,叶大人是同考官,所以叶大人马上也要来了。” 宋裕对观樟府的考生们表示同情,一下子遇到两尊活祖宗,还不知道此次试卷的难度能飙升到什么程度呢。 “郡主。”沈清平艰难的顺了气儿,“我觉得为了我爹和叶大人能一起友好相处......最好是让王爷回吉安府躲一躲,您觉得呢?” 别让这两个老头子直接干起架来了。 “不好。” 宋裕一听要把自己架走,立刻不乐意了,“这种热闹本王不亲自瞧瞧,是会抱憾终生的,好不容易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呆在观樟府。”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宋时欢看向沈清平,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 听天由命吧。 观樟府重新乡试的消息传出去,众多考生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就听到了主考官和同考官的名字。 纷纷灰溜溜的回去准备了。 就连冯奎之也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时间匆匆而过,沈明文抵达观樟府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前脚刚到的叶士杰。 “沈大人,好久不见。” “叶大人,好久不见。” 老熟人难得见面,空气中却莫名有一股火药味儿。 第339章 臭号口碑逆转,两位帝师的交锋 “爹,叶大人。” 沈清平的声音响起,及时缓解了尴尬又诡异的气氛,“郡主特地让我过来迎你们,快随我去见郡主吧。” 沈明文闻言看了眼自家儿子,“既然是郡主吩咐,叶大人,那我们就莫要让郡主等急了。” 半个时辰后,沈明文和叶士杰站在了宋时欢面前。 “时间紧迫,今晚我和两位大人简单用顿膳,明日两位大人就得进贡院出题了。”宋时欢笑着开口,“夫子选了一部分没参与舞弊案的官员,明日同你们一起去。” “郡主安排妥当,一切都听郡主的。” 本来还称得上和美的气氛在宋裕踏进屋子里的一瞬间变了,只见宋裕大步走进屋子,径直朝着叶士杰而去。 沈明文就眼睁睁的看着宋裕走到叶士杰面前,朝着叶士杰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听说大人也来了观樟府,学生特来拜见大人。” 宋时欢也在一旁开口解释,“郭公子在这次舞弊案中帮了我们不少,所以今日晚膳我便把他也叫来了。” “你的事儿我听说了,做得不错。” 叶士杰自然是欣喜自己的学生能和郡主沾上关系,因此素来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与叶士杰截然不同的是,沈明文的脸快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咳咳——” 时刻关注着自家老爹的沈清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王爷哟,快看看您身边站着的那个老头子吧。 宋裕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故作懵懂的看向沈明文。 “哦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叶士杰见状开口替宋裕引荐。 “这位是当朝太傅,也就是小沈大人的父亲,沈太傅。” “郭枫拜见沈太傅。”宋裕忙不迭的给沈明文行礼,还偷偷冲着沈明文眨了眨眼睛。 方才不是他不乐意先拜见沈明文。 是郭枫这个身份,他没办法认识当朝太傅。 “我听说过你,是个好苗子。” 沈明文脸色稍霁。 宋裕头一次觉得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一顿饭。 夹在两位夫子之中,他觉得自己快成了馅饼儿。 用完膳后,宋裕逃一般的离开了屋子,直到跑出三里地,宋裕才彻底松了口气。 “王爷,小沈大人问,您还要不要出现在两位大人面前?” “不要不要。” 宋裕彻底老实了,“再来一次,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 次日一早,沈明文便和叶士杰一起带着其他官员进了贡院。 进贡院的时候,两人还在谈论宋裕。 “沈大人,您好像对郭枫也很熟悉。” 沈明文闻言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他熟的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你,他也算是扬名了好几次,我看过他的卷子,所以对于他这个人颇为感兴趣。” 当然,他沈明文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让面前这个老头远离未来帝师的位置。 “原来如此,下官这个学生啊,天赋很高,下官对他也给予了很高的希望,日后若是能得大人提携,下官替他跟您道谢。” 简单一句话,险些让沈明文气歪了鼻子。 什么叫他叶士杰的学生? 这是他沈明文的学生! 沈明文干笑了几声,“走吧,该出题了。” 再听叶老头这么说下去,他拳头都要硬了。 作为大祁建朝以来头一次重考一次的乡试,本该被各种闲言碎语裹挟着,可主考官是沈明文,同考官是叶士杰,这两块活招牌堵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之前总同情吉安府的考生,现在好了,咱们也该同情同情自己了。” “听说沈太傅可是当过好几次会试的主考官,眼神毒辣,一眼就能看出答题者的水平。”有考生战战兢兢的开口,“也不知我的试卷能不能有幸入沈太傅的眼。” “我只求中榜,其他的我都不敢奢求。” 乡试前一天,客栈里住着的都是准备考试的考生,用膳时间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 “不知道这一次能分到什么号舍呢。” 坐在角落被屏风隔开的宋裕听到号舍两个字,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一样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有预感,可以从这群考生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果然。 “我倒是觉得分到臭号也行,沾沾郭公子的喜气。”其中一位考生笑着开口。 “是啊,郭公子可是分到臭号中的解元,如今又有了蟾宫香,说不定,蟾宫香真正庇护的就是分到臭号的人!” “陆文超分的是离臭号最远的号舍,不照样是个榆木疙瘩。” 说着说着,竟是把臭号奉为最佳号舍。 “世道变了。” 对面坐着的沈清平心痛的捂住了胸口,“臭号这样的晦气玩意儿竟然也被吹捧起来了。” “没办法,这就是本王的实力。” 宋裕几乎是立刻就装起来了。 “若论凭一己之力带火臭号,王爷的确是第一人。”沈清平勾了勾嘴角,“等明年王爷身份大白于天下,还能去平王府踩宋言峥两脚。” 一个臭号被横着抬出来。 一个臭号却高中解元。 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对了,宋言峥最近过的怎么样?”宋裕只觉得自己都快把宋言峥这个人给忘了。 “在常玲儿的照料下,宋言峥过的很好。” 沈清平特地咬重了很好两个字。 “比如呢?”宋裕来了兴致。 “喝稀的只有几粒米的粥?吃发馊的馒头?没人给他沐浴头发上都长虱子?”沈清平看着宋裕陡然变了的脸色,“王爷还要听吗?” “不了,有点恶心。” 宋裕极为诚实的开口说道,“不过得知宋言峥过得不好,本王心情就好了。” “王爷与其在这里谈论宋言峥,不如好好想想如何面对两个老头子吧。” 沈清平爱莫能助的看了宋裕一眼,“现在两人的火药味儿不浓,是因为叶士杰还不知道王爷您的真实身份。” “要是来日......” “本王头疼。”宋裕作势开始揉起太阳穴来,头疼啊头疼。 沈清平啧啧道: “我瞧着叶老头可不像是一个不在乎帝师身份的人。” 第340章 第二次乡试开考,宋裕活菩萨现世 九月末,观樟府的第二次乡试正式开始。 难得作为局外人,宋裕激动的上蹿下跳,如同地里的猹一样。 “父王,您特地买下这能看到贡院大门的宅子,又拉着我们起个大早,究竟是何缘故?” 宋裕一扭头,便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师徒二人。 “本王可以为你们详细讲解考生们进了这贡院大门后会发生什么。” 忽的,宋裕目光一亮,“就以冯奎之为例吧。” 顺着宋裕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背着背囊的冯奎之。 “他踏进贡院大门后,便会率先抽中号舍,我们假设他抽中的是臭号。” 同一时间,冯奎之看着手里的乙八十号,陷入了呆滞中。 虽然大家对于臭号的接受度陡然抬高,但并不代表他冯奎之也想被分到臭号啊。 而此时的冯奎之还不知道,这一场乡试,他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 “分到臭号肯定会先接受一会儿,冯奎之是个聪明人,接受后肯定会像当时本王那样,到了号舍先把号舍里洒满香料,保证让臭味尽可能少的传入鼻子里。” 宋裕的嘴巴拉巴拉,完全就是冯奎之那边真实的写照。 “折腾完一通后,就该等待考题了。” 只见宋裕神秘一笑,“叶老头出的题,本王保证,就连冯奎之那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偷偷爆粗口。” 臭号内。 “叶大人疯了吗?” 冯奎之看着眼前的考题,陷入了沉思。 以前只闻叶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考题直接比他上一次乡试难度提升了好几倍! 又一股臭味传来,冯奎之连忙把蟾宫香放在鼻孔处。 老天爷啊,高抬贵手,让他正常发挥一次吧。 ...... “那父王觉得冯奎之能坚持到最后吗?” 宋时欢的睡意彻底消散,颇有兴趣的问道。 听父王讲这贡院里面的故事,还真的有意思极了,就是不知道冯奎之是否真的被分到了臭号。 若是真的......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责任全在父王。 “自然是能的,他会用尽所有的毅力让自己坚持下来。”宋裕边说边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如同本王当时一样。” “而且叶老头不喜欢提前交卷的,觉得这种行为不稳当,所以冯奎之将会度过人生最难熬的几天。” 宋裕啧啧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冯奎之水深火热的日子。 “所以父王出了贡院后才会病倒?” “正是如此。” 几日后,乡试结束,贡院大门再次打开,三个人又猫在宅院的墙沿上看着贡院。 “冯奎之还没出来呢。” “不会真的被父王完全说中了吧?” “那王爷的嘴会不会有点太过灵光了?” 面对宋时欢和沈清平的质疑,宋裕也不着急反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贡院。 半炷香后。 面容憔悴的冯奎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贡院,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一样。 “公子......”冯家小厮看到冯奎之这副模样,吓得不行。 “我......我分到臭号了,快带我回府。” 瞬间,冯奎之被分到臭号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真的被分到臭号了?”宋裕一副很是无辜的模样。 他就随口一说,哪里知道当真灵验了。 “父王,您可真做了一回‘活菩萨’。” ...... “岳青,你去替我看看冯奎之。” 宋时欢看着岳青继续开口,“冯奎之现下还未中举,我不好直接派人去看他,你同他有渊源,又熟知些医理,你去瞧最合适。” 宋时欢完全是良心不安,总觉得这次冯奎之之所以这么惨,完全就是因为父王的一张嘴。 “草民这就去。” 岳青了然,带着几样薄礼便登上了冯家的门。 “岳姑娘,我和夫人听奎之提起过你,今日奎之病了无法一起迎你,见谅。” 冯老爷和蔼的面容下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冯公子于我有恩,听说他病了,我该来看看他,这是一点薄礼。”岳青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我......我颇会几分医理,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 见冯家二老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仵作而嫌弃,岳青眼底惯有的寒意消散了些许。 到了冯奎之的房间,岳青便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冯奎之。 定了定心神,岳青上前给冯奎之探脉。 “老爷,夫人,冯公子是太过紧绷耗费精力所致,只需休息上几日便可好全了。” 简而言之,就是跟当初的王爷是一个病因。 “到时候乡试放榜,冯公子还能亲自去看榜呢。” 见岳青说的跟大夫一样,冯家二老的心才算是真正踏实下来。 就在岳青准备收回探脉的手之时,冯奎之突然伸手拽住了岳青的手,不同于上一次拽的是手臂,隔着衣袖。 这一次,岳青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冯奎之的体温。 岳青挣扎了几次都没能伸出手,冯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帮着掰开了冯奎之的手。 “岳姑娘,是奎之失礼了。” “无妨,冯公子现在高热未退,人还不清醒,谈何失礼。”岳青把因为挣扎而通红的手藏进了衣袖里,“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待岳青走后,冯家二老不信邪的又回到了冯奎之的房间里。 冯夫人学着岳青的模样把手放在冯奎之的手腕处,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冯奎之伸手反握。 “这孩子,难不成就只拽人家姑娘家的手?” 冯夫人虚点了点冯奎之的鼻尖,语气嗔怒。 “兴许只是个意外罢了。” 冯老爷看了眼双眼紧闭的冯奎之,方才那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姑娘。 那是郡主身边的人,这次郡主能来他们观樟府,就是因为这个姑娘。 若是奎之当真...... 就凭现在的冯家,只怕是不够格啊。 而且他方才瞧着他姑娘,对奎之也不像是有意的样子。 “我瞧着可不像是个意外。”冯夫人瞪了冯老爷一眼。 “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341章 臭号又出一个解元? 此时此刻,批阅试卷的屋子安静的仿佛只能听到翻阅试卷的声音,无他,沈明文和叶士杰两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怎么样,大家手里有看到出彩的试卷吗?” 沈明文的声音响起,众位官员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观樟府这批考生的水平本就算不上特别出彩,再加上这次的题目难度倍增,所以他们看了足足一日都还没看到比较出彩的试卷。 “无妨,静下心继续看,若是有出彩的就送到本官面前来。” 沈明文心里也对观樟府直摇头,一个地方科举人才的数量,可是跟地方官员的政绩直接挂钩的。 思及此,沈明文瞄了一眼叶士杰,就凭今年吉安府举人的质量,明年会试定然会多人在榜。 这叶老头只怕很快就要被调回京城了。 一时间,沈明文都有点嫉妒叶士杰的好命了。 众人都继续翻阅着试卷,屋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着。 忽的,沈明文本都有些疲累的表情突然顿住,双眼随之放光,他看到了一份极为出彩的试卷。 虽然......有些稍逊王爷一筹。 但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 沈明文小心翼翼的把这份试卷抽出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沈大人想必是看到了出彩的试卷。” “是啊,一会儿请叶大人一起看看。” 两个老头子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出彩好啊,出人才。 ...... 这一次乡试比起前一次,赌场冷清极了。 “老板,你这儿怎么没生意了,不是说快要放榜了?”念安手里拎着钱袋子,有些尴尬的站在赌场门口。 三爷还让他来押点银子,押冯奎之中举呢。 “唉。”赌场老板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了上次陆家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再赌科举了。” “上次我就说陆家那群铁公鸡怎么会轻易押这么多,原来是合计好了要舞弊。”赌场老板气的唾沫星子都往外冒,“这次我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也没一个人来赌。” “我赌。” 念安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子,“我赌冯奎之赢。” 说话间,便有许多双眼睛看向念安,大家都心里痒痒,但没有出头鸟,都不敢来赌。 生怕惹了郡主不喜。 “这位小兄弟,冯公子可是被分到了臭号......”赌场老板善意的提醒着。 “老板,我可听说吉安府的赌场老板当时往郭枫郭公子那儿押了块金元宝,赚了不少呢。” 念安冲着老板眨了眨眼,“臭号是能出解元的。” 说罢,念安便把钱袋子里扔给了赌场老板。 念安前脚刚走,后脚便有接二连三的人也进了赌场。 放榜的前一日。 “又不是本王放榜,本王怎么有点紧张呢?” 宋裕小声嘟囔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对放榜这两个字已经应激了。 “冯奎之分到臭号,不知道这次臭号能不能再出一位解元。” 宋时欢心尖微颤,总觉得这次的解元就是冯奎之。 ...... 放榜当日,冯奎之看起来已经没有半分病色,不顾家里阻拦亲自蹲在了贡院外。 “公子,您让奴才来蹲守就行了,您大病初愈,若是再有个什么......”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冯奎之用眼神制止。 “我有预感,我这次会像郭公子一样,所以我必须亲自来看,不然我连坐都坐不住。” 冯奎之难得有这样肆意的时候,小厮一下子都看呆了。 衙役们拿着榜单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接下来,冯奎之觉得自己度过了人生最梦幻的一刻钟。 张榜后,冯奎之挤在了人群的最前面,直截了当的看向榜单榜首的位置,下一秒,自己的名字便出现在视线中。 榜首,冯奎之! “公子,您是榜首,您真的是榜首。” “是啊,是榜首。” 冯奎之如同虚脱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周围人听到是冯奎之后也连忙凑上来道喜。 冯奎之却大步流星的往人群外跑,直到跑到了一块空地上,冯奎之仰头大吼。 他做到了。 “那些考生们为我鸣不平,说我才华横溢不该落榜,所以我必须要高中,才能对得起他们这份心意。” 有了好结果,冯奎之终于可以把憋在心里沉甸甸的压力说了出来。 几息后,冯奎之如同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身边的小厮: “这次的主考官是沈太傅,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在沈太傅面前自称一句学生?” 他冯奎之真是三生有幸。 ...... “榜首真的是冯奎之,本王神机妙算。” 宋裕也激动的不行,臭号终于又出了一个解元,他也算是有伴儿了。 “这下臭号真的要成为被争抢的号舍了。” 宋时欢觉得此事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转而一想开了先河的是自己父王,宋时欢便又觉得也算合理。 “沈三,你爹怎么看这冯奎之?” “我爹觉得冯奎之是个好苗子,明日准备亲自见一见冯奎之呢。”沈清平想到自家老头子激动的表情,轻笑了几声。 “阴差阳错,也算是这冯奎之的福分。” 宋时欢也笑了,虽然第一次乡试被恶意落榜,但第二次乡试却入了沈太傅的眼,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恭喜冯奎之!” 宋裕噌的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留下宋时欢和沈清平互相对视。 “或许......这就是臭号出来的情分?”沈清平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 下一秒,宋时欢便笑弯了腰。 半个时辰后,宋裕来到了冯家,此时的冯家刚送走报喜人,正在接收着来往百姓的恭喜。 “郭公子来了,奎之,快过来。” 冯老爷先一步看到了宋裕,连忙激动的呼唤冯奎之。 冯奎之是跑着出来的,在宋裕面前站定,整个人还是激动不已,看着宋裕如同看向自己的恩人一般: “这次多亏了郭兄。” “嗯?”宋裕有些没领悟这感谢从何而来。 “当我被分到臭号的那一瞬间,我就告诉我自己,臭号也能出解元,靠着这股劲儿我才坚持了下来。” 事实证明。 臭号又出了一个解元! 第342章 不是,这沈老头想跟他抢学生? “还得是冯兄本身才华横溢。” 宋裕和冯奎之两人就站在冯府外互相夸了起来,周围想要上前攀点关系的人都有些说不上话。 两人从府外夸到了屋子里,还都有些意犹未尽。 相见恨晚啊。 “若非明日冯兄要拜见太傅大人,今日我定是要与冯兄一醉方休。” 提到明日要拜见沈明文,冯奎之更激动了。 “郭兄,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沈公了,一路科举以状元之名入仕,又做到了太傅的位置,膝下更是有小沈大人这样的儿子,当真是此生无憾。” 宋裕闻言看向冯奎之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明年会试冯兄可要下场一试?” “自然是要的。” 兄弟,你状元之位没了。 宋裕颇为同情的看着冯奎之,毕竟明年的状元之位他是一定要拿到的。 “祝你好运。” “郭兄,也祝你好运。”此时的冯奎之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等下,你刚才说......还羡慕沈老......”头字差点呼之欲出,又被生生咽了下去,“你羡慕他有个那样的儿子,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的。” “小沈大人爱恨分明,行事果决,是朝廷需要的肱骨。” 冯奎之眼神发亮。 ”看不出来啊。”宋裕表情有些炸裂,这冯奎之看起来光风霁月的,内里竟然跟沈三一样是黑芝麻馅儿的。 “让郭兄见笑了。” “奎之,衙门又来人了。” 冯老爷的声音响起,冯奎之连忙走出了屋子,“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只见衙役看向冯奎之身后的宋裕,“沈太傅听说郭公子也来给冯公子道喜,说明日让郭公子和冯公子一起去,他和叶大人一起接见两位公子。” “如此甚好,郭兄,还不快来拜谢大人。” 冯奎之话音落下几瞬也没见有反应,于是扭头看向宋裕,便看到了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他能不能不去? ...... “冯奎之这人眼光倒是不错。” 傍晚,沈清平一本正经的点评着,“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爹有我这个儿子,是他的福气。” “沈三,你能不能抓重点?” 宋裕五官都快挤到了一起,明日两个老头都在,他给谁行礼?又怎么行礼? 他给叶士杰肯定是要行弟子礼,那给沈明文也行弟子礼吗? 行的话,沈明文和郭枫之间又无渊源,显得他趋炎附势。 不行的话,只怕沈明文当场脸就黑了。 宋裕仰天长叹,做人真难。 “父王,我有一计。”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目光灼灼,“什么法子?” “无论如何,态度是一定要摆出来的。” 随即,宋时欢便凑在宋裕耳畔嘀咕了半天,只见宋裕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还是阿欢聪慧。” 不像某人,一听到有人夸他就走不动道儿了。 瞧瞧沈三那不值钱的样子。 次日一早。 宋裕便和冯奎之一起来到了县衙。 宋裕自然是不会抢了主角的光芒,进了县衙就悄悄的站在一边,看着冯奎之向沈明文和叶士杰行礼。 “学生拜见沈太傅。” “学生拜见叶大人。” “好好好,起来。”沈明文显然对冯奎之很是满意,亲自起身把冯奎之扶了起来,“受到不公的对待不认命,本官喜欢你这样的。” 若是因为受到一点挫折就暗自菲薄,冯奎之也不会有今日。 沈明文和叶士杰又同冯奎之说了几句,而后两人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宋裕。 ...... “学生拜见叶大人。” 宋裕上前一步,先拜见了叶大人,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冲着沈明文行礼: “草民不知是否有幸能在太傅面前自称学生,先拜见太傅大人。” 沈明文的脸都还没来得及拉下来,就立刻染上了笑容。 “本官允你自称学生。” 此时的叶士杰依稀感觉到了有几分不对。 “那学生拜见太傅。” 不是沈太傅,而是太傅。 得益于宋时欢的指点,仅仅一字之差,便让沈明文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王爷这是在悄悄承认他是太傅呢! “起来,你的文章本官都看过,金龙岂是池中物,本官等着你鱼跃龙门的那天。” 沈明文同宋裕谈笑的模样让叶士杰有些开始怀疑,沈老头可不是个和蔼可亲的性格,怎么今日对待郭枫要比对待冯奎之更热切? 莫不是这沈老头想要跟他抢学生,要把郭枫给抢走? 瞬间,叶士杰就不干了。 “郭枫啊,我们去外面走走,让太傅和冯公子说说话儿。”叶士杰笑眯眯的开口,顺手就把宋裕给拽了出去。 沈明文见状也不恼。 叶老头现在连王爷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还想跟他斗? 小样儿! ...... 观樟府的乡试也告一段落后,几人便要准备离开观樟府了。 “郭枫,本官先回吉安府了,你也莫要再次过多耽搁,明年会试需好好准备。”叶士杰临走前还在叮嘱宋裕。 “大人放心,学生必定全力以赴。” 叶士杰走后,宋裕才瘫倒在了椅子上。 “王爷此次高中解元,皇上高兴的紧,定是心里盼着您和郡主回京呢。”沈明文笑着开口。 “等本王把那群败坏科举清明的人给处理干净了,就即刻启程回京。” 宋裕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该算的账还没清完呢。 几日后,对于陆家和一众官员的判决文书从京城送到了观樟府。 关迹一干官员纷纷被判满门处斩,并且元祐帝下旨,这几家家族里的男子五十年内不能参加科举,流放边疆。 陆家则被下旨夷族。 一声令下,观樟府里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沈清平还特地下了命令,把这些人的人头悬挂在菜市口整整七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触碰科举底线的下场。 “儿啊,你这个行事作风......” 沈明文纠结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么残暴的手段,竟然是他老沈家出来的? 却见沈清平痞笑着,“爹,要论起来,沈首领也是沈家后人,他可比儿子残暴多了。” 沈明文瞬间如同扎破的皮球,说不出话来。 第343章 回京,郭枫成了香饽饽 几日后,宋时欢和沈清平同沈明文一起出发返京。 而宋裕则只能偷偷摸摸的回去。 “六喜,你说说本王何时有过这么偷偷摸摸的时候?”骑马回京的路上,宋裕越想越觉得不痛快,“本王的闺女跟着沈三一起回京,本王却只能夜间出行避人耳目。” “王爷,您今日的蛰伏,待来日高中状元之时,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六喜三言两语就把宋裕给哄好了,“到那个时候,郡主满心满眼都是王爷您,奴才斗胆说句不恭敬的,就连小沈大人到时候都入不了郡主的眼了。” “你这奴才,要是让沈三知道你说这话,仔细你的皮。” 话虽如此,但宋裕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十月,距离明年会试,只剩六个月的时间了。” 宋裕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得找个机会把东宫给提前修缮一番。” 听到宋裕这话,六喜吓得双腿一软,这话能说吗? 突然好羡慕王府里留守的其他五个喜。 “六喜,待回京后你记得提醒本王。” 宋裕没看到六喜苦哈哈的脸,脑子里全部都是要把东宫彻底翻新,省得到时候入主东宫,就想起来阿欢受过的苦。 “哎,奴才记下了。” “行吧,天也黑了,赶路吧。”宋裕伸展了一番四肢,得赶紧赶路,他着急回去在老头子面前得瑟呢。 此时的宋裕还不知道,他已经让“郭枫”这个名字成为了权贵眼里的香饽饽。 京城,紫宸殿。 “启程回京了?”元祐帝激动的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子,炯炯有神的看向吴奇。 吴奇一眼就瞄到了话本子,脸色顿了顿,之前皇上因为王爷看话本子而用鞋底子打王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回皇上,郡主是和沈太傅、小沈大人一起,王爷单独回,算算时间,再有两三日就抵达京城了。” “太好了。” 元祐帝心头大喜,本来阿欢走了他就无聊的紧,接着沈明文这个棋搭子也走了,真真是无聊的紧。 他都开始看话本子了。 别说,还挺有意思。 “吴奇,立刻吩咐下去,到时候朕要亲自去一趟秦王府。” 这混账对外称病,还都劳烦他去秦王府一趟才能见到人。 “是。” 宋裕高中解元的事情给暗无天日的平王府又撒了一把灰尘。 俪园。 “要我说,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人家吉安府今年的解元就被分到臭号了,不照样高中。”常玲儿阴阳怪气的说着,还看了宋惜颜一眼,“不像有些人,进了臭号半分意志力都没有,丢人。” “我大哥好歹是你的夫君!” 如今的平王府都在常氏手里,为了自己的吃穿用度,宋惜颜也只能重新讨好常氏和常玲儿。 但被常玲儿这样指着鼻子讽刺,宋惜颜忍不住回嘴。 “夫君?你有见过给自己的妻子下药的夫君吗?下的还是绝嗣的药?” 常玲儿直接冲到了宋惜颜面前,拽着宋惜颜就往院外走,“你走,俪园不欢迎你这样的白眼狼。” “母妃,你就任由她欺辱我和大哥?”宋惜颜泪眼汪汪的看着常氏,企图唤醒常氏的母爱。 可回应宋惜颜的却是冷眼。 “玲儿,扶我回屋休息。” 嬷嬷拿着大扫帚在宋惜颜面前用力的扫地,逼着宋惜颜离开了俪园。 砰—— 院门关上的声音让宋惜颜彻底按捺不住胸口的愤恨,朝着宋言峥的屋子而去。 ...... “宋言峥,别人分到臭号就能高中解元,为什么你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宋惜颜脸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看向宋言峥的目光里满是嫌恶。 “惜颜,我......”此时失去自理能力的宋言峥谁都不敢再轻易得罪。 “吉安府郭枫,高中解元。” 宋惜颜冷笑出声,“我觉得这个郭枫就是天生克你的。” “那次宫宴你答不好叶士杰出得试卷,但郭枫却能答好。” “紧接着你分到臭号落榜,郭枫却中了秀才。” “如今郭枫被分到臭号,却和你是截然不同的命运,宋言峥,你连一个平头百姓都不如!” “我宋惜颜为有你这个的大哥而羞耻。” 说罢,宋惜颜便哭着跑了出去,她宁愿招揽郭枫那样的人结盟,都不想再和宋言峥有任何瓜葛。 同样盯上郭枫的,还有齐王。 “苟先生,您就这么看好这个郭枫?” 齐王皱了皱眉头,“这个郭枫之前可是个纨绔,就跟宋裕一样,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气候。” “王爷,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苟芜苦口婆心的劝着,“荒废了那么久,却又能考一次中一次,王爷,这个郭枫必定是个极有天赋之人,在下看过此人的策论,绝非常人,若能招揽至王爷您的麾下,必能成事。” “一个纨绔浪子回头,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因着宋裕,齐王对纨绔有某种特殊的恶意。 “王爷!” 见苟芜已经有些着急了,齐王才摆了摆手,“都听你的,你派人去吉安府,对此人略施恩惠,定然就会让这郭枫死心塌地了。” “王爷,须以诚心招募。” 苟芜看着齐王这副模样,额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沈太傅对这个郭枫也是极为欣赏,只怕秦王......对郭枫也有兴趣。” “就宋裕那个草包?郭枫可是实打实的科举解元,定是看不上胸无点墨的。” 齐王信心满满,读书人最是清高,又怎么会选一个纨绔无知的人作为明主? 苟芜想再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下去,“王爷,那在下亲自去一趟吉安府,尽最大努力把郭枫拉拢过来。” “劳烦先生了。”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他好歹也算是有些文采,跟宋裕相比,只要那郭枫眼不瞎,就知道该选谁为主子。 郭枫...... 齐王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个名字。 总觉得这人不旺他。 同一时间。 “阿嚏——” 宋裕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整个人都懵了。 “哪个瘪犊子在骂本王?” 第344章 女儿被抢了不开心,敲元祐帝竹杠 三日后,宋时欢一行人先宋裕一步抵达京城。 刚踏进京城的城门,吴奇就笑眯眯的把人接走了,“郡主,皇上盼着您回来呢。” “我也想皇祖父了。” 吴奇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扩大了几分,郡主回来了,说明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思及此,吴奇看向沈明文和沈清平,“两位大人舟车劳顿,先回府歇着吧。” 换而言之,就是皇上这会儿没空见你们两个。 沈清平显然是听懂了吴奇的话外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既如此,我和我爹就先回沈府了。” 突然有些体会到了每次王爷跟郡主回京时候被区别对待的感觉...... 紫宸殿。 宋时欢如同一阵风一样冲进了殿里: “皇祖父,孙女回来啦。” 正想要行礼却被元祐帝亲自扶了起来,“皇祖父的心肝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心肝儿...... 宋时欢的身躯一颤,这词......大多只有话本子上会这么形容吧? “朕瞧这阿欢都瘦了,都怪观樟府那群祸害,让阿欢耗费精力。”元祐帝心疼极了,连忙吩咐御膳房给宋时欢加餐。 宋时欢捏了捏脸上的软肉,瘦了吗? 果然有一种瘦叫皇祖父觉得瘦了。 “皇祖父身体怎么样?有按时用膳吗,朝中那些大臣们有让您不痛快吗?” 宋时欢问的元祐帝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当晚直接把宋时欢留在了宫里,睡在了紫宸殿的偏殿。 以至于某王爷深夜狼狈回到王府的时候,只能同留守王府的五个喜大眼瞪小眼。 “本王的女儿呢?” “王爷......郡主一回来就被接进宫里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三喜颤颤巍巍的开口。 “欺人太甚......不对,欺解元太甚!” 宋裕怒号。 ...... 次日早朝,元祐帝头一次面对御史都是笑眯眯的,让文武百官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趁着元祐帝心情大好的时候把该上的折子都上了。 从始至终,元祐帝半丝怒火都没动。 文武百官直呼郡主乃灵丹妙药。 下了朝,元祐帝就带着宋时欢出了宫,帝王轿辇直冲秦王府而去,美其名曰皇上要去看望一番“养病”的秦王。 秦王府。 “那混账人呢?” 元祐帝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到某个想念许久的身影。 “嬷嬷,我父王呢?”看着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宋时欢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只见宋裕一个大老爷们儿,却“若柳扶风”般从屋门口走了进来,脸色惨白,“父皇,儿子拜见父皇。” “你......你这是怎么了?” 元祐帝被吓得心头一颤,他好好地一个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科举耗费了儿子太多精力,又连着几夜赶路,这才有些虚弱。”宋裕皱了皱鼻子,粉擦的有点多了,他想打喷嚏。 “休息几日便好了。” “这次真是苦了你了。”元祐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你这次高中解元,为朕在祖宗面前争脸,你想要什么,朕都许给你。” 宋裕双眼一亮,又快速“暗淡”下来。 “儿子想要父皇手里那些稀奇玩意儿。” “给你便是。”元祐帝答应的极快。 “儿子这次科举认识了几个能人,日后想多提拔一番。” “培养你的势力,也好。”元祐帝还是笑眯眯的。 又继续敲了元祐帝一通竹杠后,宋裕才缓缓开口: “这一个月,儿子想要阿欢陪在身边。” “什么?”元祐帝胡子翘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宋裕眉眼低垂,“父皇若是不愿就算了,儿子一个人在王府里养伤也好,就让阿欢多进宫陪您吧。” 元祐帝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但儿子高中解元,又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元祐帝只好忍痛割爱,开口道:“允你。” 宋裕瞬间就恢复了神采。 “父皇,君无戏言。” “混账东西,你敢耍老子!” 已经完全石化的宋时欢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父慈子孝的父子俩,下一秒便开始你追我赶,呆呆的摇了摇头。 这对天家父子的相处模式......太绝了。 ...... 当晚。 “王爷,您这招真是狠,直接将了皇上一军。” 沈清平冲着宋裕翘起了大拇指。 “低调低调。”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想必老头子现在肯定气的吹鼻子瞪眼,但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果然有了功名就是有底气! “对了,我有一事要禀告王爷和郡主。” 沈清平正了正神色。 “何事?” “齐王身边的谋士苟芜亲自去了吉安府,应该是要......拉拢郭枫,不止齐王府,许多势力也都准备如此。” 沈清平瞄了宋裕一眼,若是齐王知道要拉拢的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如今郭家只能以郭枫还未回府为由临时顶着,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裕乐了,“拉拢郭枫,这群人真有意思。” 难道他的魅力就那么惊人? 建议直接来秦王府拉拢。 “夫子说的对,还是得连夜把郭家二老带到京城,左右明年会试也是在京城,到了京城,秦王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护着郭家。”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霸气,“对外就说,永安县出来的举人,秦王府自会相护,不必劳烦其他人。” “就按阿欢说的办。” 宋裕可没忘了齐王,贱嗖嗖的开口,“至于齐王身边那个叫苟芜的,等他到吉安府,就让他好好看看本王和阿欢在百姓们眼里有多好,对于这种精于算计之人,就要让他心里不痛快。” “这样就会慢慢对齐王那个蠢货失去信心。”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好,我这就去安排。”沈清平勾了勾嘴角,王爷和郡主的法子双管齐下,他都有点没有发挥空间了。 几日后。 当苟芜满怀信心的抵达吉安府,想要一展诚意的时候,街道上处处都是尊崇秦王和福安郡主的声音。 苟芜心肝直颤。 怎会如此! 第345章 小心有狗!目标对准元祐帝 苟芜气的直捏自己人中,这秦王和福安郡主在外面的名声何时这般好了? 待苟芜站在郭府门外,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回应时,苟芜心里再次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位先生是来找郭解元的吧?” 苟芜点头。 “您来晚了,郭解元去京城了,还把郭老爷和郭夫人都带去京城了。”说话之人眼中尽是艳羡,“听说是秦王府放出话来,说但凡出自永安县的举人进京准备会试,秦王府都会护着。” “王爷和郡主果真是大好人啊。” 苟芜表情已经僵了,秦王府下手这么快? 又细品了品对方的话,苟芜脸色惨白,“那郑方郑公子和凌铭凌公子......” “凌公子也进京了。” “郑公子说是回家处理些家事,处理完就也进京,他与郭解元交好,秦王府也会护着的。” 五雷轰顶! 苟芜欲哭无泪,千辛万苦跑来一趟,连勺肉汤都没喝着。 “先生......”苟芜身后的小厮试探着开口。 “回京!”苟芜深吸了一口气,“得赶快告诉王爷,尽快去拉拢其他地方的举人,不能再落后了。” 与此同时,郑家。 “你为何不选官?你是举人,已经可以当官了。” 郑父直接闹到了郑方的住处,“若非郑家祖宗几辈子积德,你能有今日的成就?” “我说了,我要继续参加会试。” 郑方看着郑父,表情麻木。 “若是会试不中,对你的名声也有损,不如就此止步,好好在这里谋个差事,也好庇护你弟弟妹妹。”郑父似乎完全忘记之前同郑方的不愉快,依旧是一副说教的模样。 “郑老爷,你有点健忘啊。” 郑方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乡试之前我说过,以后与你这郑家毫无瓜葛。”郑方直直的看着郑父,“您还盼着我为官呢,若我当真有做官那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彻查郑家,以证我官风清廉。” “不孝子!” “父慈子孝,郑老爷先摸着良心问问自己配不配当个父亲吧。” 郑方取下了自出生时就带在脖间的玉锁,这是每个郑家儿女出生时都会佩戴的。 咣当—— 玉锁落地,碎成了两半。 “日后莫要再来烦我。” 小沈大人说了,当断则断,否则便是后患无穷。 郑父直接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可郑方却毫无恻隐之心,直接背着行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郭兄写信让他去京城,他也该出发了。 ...... 另一边,京城。 宋裕短暂的在王府里修养了几日后就对外称病养好了,传出风声的第二天宋裕便容光焕发的站在了早朝的朝堂上。 元祐帝看着宋裕这副模样,只能暗暗生闷气。 这混账把他私库里的好东西都快搬走完了! 还要走了阿欢! 元祐帝身上的冷气不要钱般的往外冒,朝臣们则心生嘀咕,前几日不还是高兴的紧,怎么瞬间就变了? 战战兢兢的熬过早朝,众人才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正准备回府的宋裕被吴奇拦住,“王爷,皇上有请。” 紫宸殿。 “大越皇帝死了,新帝登基,过些时日便会派使臣来大祁以示两国交好。”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挑了挑眉,“新帝不是容晟那厮吧?” 想当初这混蛋玩意儿还敢打阿欢的主意,被他安上了纨绔的名声。 “不是,容晟死了。” 元祐帝眼神晦涩,“登基的是他的大哥,老皇帝的长子。” 自古皇位更替都少不了鲜血,只盼着这混账到时候能顺顺利利的登基。 “不是容晟就行。” 宋裕冲着元祐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父皇,您可要长命百岁。” “怎么,你又看中朕私库里的什么东西了?”心里本还有几分唏嘘,被宋裕这么一打岔,元祐帝又没好气的开口。 “您现在私库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说罢宋裕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紫宸殿,留元祐帝在原地笑骂了几句。 “芬儿,你瞧瞧这孩子,快被朕宠的无法无天了。” “芬儿,大越那老皇帝今年也才六十七,朕也老了,不知道还能陪着裕儿和阿欢多久。” 他现在年岁大了,越来越想念芬儿。 ...... 而此时的大越满朝上下都进行了大洗牌,新帝年号明德,昔日其他几个皇子的势力都被绞碎,成王败寇,莫过于此。 大越宫。 “皇上,臣一定不负您所托,顺利出使大祁。” 龙椅上的人闻言笑了,“令忱,朕就知道,你跟你父王不一样,朕刚登基,局势不稳,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和大祁的友好邦交。” “当初你父王出使大祁,听说是闹了些不愉快,你这次去一定要让大祁消除仇怨,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遵命。” 容令忱恭敬的磕了个头,走出大殿后,脸上的表情逐渐被仇恨替代。 若非是大祁搞坏了父王的名声,他们又岂会输掉皇位? 大祁......他与大祁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 回到王府,容令忱径直走向府里的一个偏僻的院落。 “王爷。” “人呢?” 几息后,一名脚踝系着红绳的女子出现在容令忱面前: “琵儿拜见王爷。” “其他人都出去。”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容令忱方才再次开口: “本王教给你的秘术,学的怎么样了?” “爱憎之瞳,施展秘术时第一个注视婢子的时间超过半柱香的人,会中此毒迷惑心智,厌恶之前至爱的亲人,喜爱之前厌恶的亲人,爱憎颠倒。” 琵儿声音如同珠玉一般,“王爷传授此秘术,琵儿已完全掌握了。” 爱为百毒之引。 “此乃大越皇室秘术,你可不要辜负本王的良苦用心。” 此秘术对施展者的要求极高,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眼前的女人。 由于此秘术一旦传出去,大越皇室将会被天下人指责,所以容家先祖立了祖训,非关乎宗族存亡而使用此秘术的后人,活活焚死。 但他还是要替父报仇。 容令忱伸手划过琵儿的脸,眼底一片漆黑: “你这张脸,可真好看。” 同大祁的福安郡主有六分相似。 想必......同大祁已故的元后也极为相像吧。 第346章 大越来使,阴谋生 十日后,大越使者抵达大祁京城。 宋裕亲自在京城的城门口迎接。 “大越闵王容令忱见过秦王。” 容令忱生的和他老子容晟极像,让宋裕看一眼就觉得烦。 若是他没记错,当时容晟就是想替眼前这个闵王求娶阿欢。 娶个头! 宋裕伸手拍了拍容令忱的肩膀,这一拍,差点没把容令忱给摁倒在地上。 “闵王舟车劳顿,先行进京休息,明日父皇将会起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宋裕语气淡淡的,任谁都看不出宋裕这一拍用了多大力气,但却都能看出宋裕的不喜。 “大祁皇帝费心了。” 容令忱也不恼,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宋裕的“魔爪”,转而看向宋裕身边的宋时欢,“想必这就是福安郡主吧?” “初次见面,还请郡主多多关照。” 瞬间,在场空气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沈清平眼神也闪过了几分凶狠。 众人暗暗咂舌,心里默数着宋裕爆发的时间。 一秒。 两秒。 连三秒都没数到,就听宋裕的声音响起: “看什么看,再看本王把你眼珠子挖了。” 在宋时欢的事情上,宋裕一点就炸。 “王爷,你误会......”容令忱想要开口解释。 “容令忱,不要试图挑衅本王的底线。” 说罢,宋裕直接拉着宋时欢走了,把容令忱一行人给扔在了原地。 “这......”饶是做过心理建设,被这样宋裕对待,容令忱的表情还是露出了几抹阴翳。 这个秦王,果然和父王说的一样是个浑不吝的! 等明日晚宴上大祁皇帝中了秘术,看这个秦王还能得瑟多久! “闵王莫要见怪,本王的大哥就是这么个性子,本王乃大祁齐王。”齐王风度翩翩的开口,“本王带你们进城吧。” “多谢齐王殿下。” 容令忱调整好了情绪,带着一行人进了城门,身后的婢女各个都带着面纱,琵儿也藏匿于其中。 没有人察觉到端倪。 ...... “王爷,这个容令忱贼眉鼠眼,看起来不像好人。” 沈清平对容令忱也是十足十的不喜,“最好是等明晚的洗尘宴过后,就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宋裕拳头锤了锤桌面,“还敢跟阿欢搭话,让阿欢关照他,本王看他只能算个屁。” 紫宸殿里的元祐帝听到宋裕的反应后也只是一笑而过,“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断然是要给闵王两拳的,只带着阿欢走,已经给足大越面子了。” 吴奇心里暗暗咂舌,这齐王忙前忙后的想要露脸,以此来衬托王爷的不识大体。 结果呢,皇上心里还觉得秦王收着脾气了。 这人啊,有时候就得认命。 “明晚的宴会都准备好了吗?” 到底是大越换新帝后第一次来访,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周全。 “皇上放心,都准备好了。” 元祐帝闻言点了点头,方才继续批阅奏折。 次日晚宴。 大祁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大多都进宫赴宴,同大越来使各坐一边。 “你跟容晟生的很像,朕见过容晟。” 舞女在殿中央翩翩起舞,酒过三巡,元祐帝看向容令忱。 “父王自大祁回到大越后,便对大祁赞不绝口。”容令忱的话让宋裕直翻白眼。 装呢! “大祁和大越两国友好,是两国百姓之福。”元祐帝也不点破容令忱,反而是顺着容令忱的话说下去。 但心里却默默给容令忱打上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标签。 容晟夺位失败被杀,他不信容令忱心里对大祁一点怨气都没有。 而容令忱听到元祐帝的话,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大祁皇上,大祁的舞蹈赏心悦目,但大越的舞蹈也别有风味。”容令忱缓缓起身,“这次来大祁,我特地带了会舞的婢女,是否能让她们为大家舞一曲?” 容令忱话音落下,吴奇下意识的看向顾征,只见顾征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进宫的时候他派人一一查验过这些婢女的手,没有习武的茧子,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可疑的东西。 吴奇见状上前给元祐帝斟酒,给了元祐帝信号。 元祐帝这才应声: “准了。” ...... 一阵奇怪的乐声响起,大越婢女们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 宋裕百无聊赖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扫了一眼舞女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大越的舞怎么感觉阴森森的,难不成大越新帝喜欢这种调调? 不止宋裕,周遭大祁的官员们各个都开始低头饮酒,显然是都欣赏不来这大越的舞蹈。 唯有元祐帝这个大祁皇帝,碍于两国邦交,只能硬着头皮“欣赏”。 忽的,一阵急促的曲调出现,容令忱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脸上满是好事将成的得意,马上......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见舞女们脸上的轻纱随之落地,站在最中间的琵儿瞬间便出现在了元祐帝的视线中。 那是一张和已故元后极为相似的脸。 元祐帝看呆了。 连手中的酒杯倾斜,酒水沿着杯沿流到手上都没有察觉。 曾经见过元后的人都老了,一个大越王爷也不值得他们折腾一番参加此次宴会。 因此殿内众人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这舞女和福安郡主有些相像。 所以才让元祐帝有些看呆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容令忱心里默默倒数着一炷香的时间,越来越激动。 可就在快要满一炷香的最后一秒。 砰—— 宋时欢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元祐帝回过神来。 容令忱脸色发青,这算什么? 这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 曲调也停了,舞女们缓缓把面纱再度戴上,想要如同若无其事一般退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且慢。” 宋时欢缓缓起身,指着琵儿,“闵王,你带一个跟我相像的舞女,是想要存心折辱我?” 容令忱完全没有料到宋时欢的骤然发难。 “父王,把这舞女关起来,我宋时欢绝不受此折辱!” 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觉得不对劲,所以故意弄倒了酒杯。 第347章 尴尬了,中毒了但没完全中 宋裕也跟着反应了过来,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琵儿面前,伸手捏住了琵儿的脸,“你胆子真大。” 琵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秦王,方才郡主所言,大越断无此意,至于这宫婢的相貌,我之前也没有太过在意,是我疏忽了。”容令忱一副抱歉的模样,实则余光一直在瞄着上方的元祐帝。 “来人,去查查大越的宫婢是不是都要以轻纱覆面。”沈清平的声音响起,让容令忱脸色微变,“若不是,那闵王......您可就是故意想要折辱我们郡主了。” “带下去,关进秦王府的暗牢里。” 宋裕一声令下,琵儿便被押走了,被押走的时候还苦苦哀求着,“闵王殿下,您救救奴婢。” 王爷明明跟她说的是事成后带她回大越,许给她侧妃的位份,可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有了琵儿这一出,殿内的空气都有些沉闷。 宋时欢缓缓看向元祐帝,短短几息的功夫,眼底便闪过了许多情绪。 从不可思议最终变得双眼通红。 皇祖父出事了! 若是之前,她说完方才那句话后,皇祖父就会第一个出声给她撑腰。 大脑飞速转动,宋时欢精准锁定了容令忱。 该死! 容令忱究竟对皇祖父做了什么手脚?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殿内其他大祁的朝臣,皇上怎么一直不出声替郡主说话? 气氛凝滞之际,容令忱朝着元祐帝抱了抱拳: “大祁皇上,方才的事情......” 容令忱在赌,赌元祐帝中了爱憎之瞳。 ...... “人有相似,巧合罢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殿内但凡是大祁的臣民,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秦王,回头把人给放了。” 元祐帝缓过神后只觉得那舞女只在皮相上像了芬儿几分,其他地方一点都不像。 “好啊。” 宋裕轻启薄唇,应了下来。 先答应下来维护下老头子的面子,至于放不放人,出了这大殿回到秦王府,那就是他宋裕说了算。 而此时的容令忱则狠狠的松了口气,看大祁皇帝对秦王冷漠的态度,绝对是中毒了。 此毒只对血脉相连的亲人有用,现下大祁皇帝最厌恶的估计就是秦王府了。 想到后续会发生的热闹事情,容令忱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了,继续喝酒吧。” 元祐帝笑着开口,还看向了齐王,“齐王,你去跟闵王喝一杯,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惊—— 尽地主之谊的难道不该是秦王? 沈明文和顾征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唯一高兴的就是齐王一派,甚至许多中立的大臣脸上都没有半分笑容。 皇上,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 “皇祖父,孙女敬你一杯。”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下意识扬起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全程都没有同宋时欢过多的交流,反而是开口问吴奇: “吴奇,怎么不见惜颜?” 吴奇差点就跪了。 “皇上,您之前下令封锁了平王府,所以二郡主无诏不得外出。” 话里的颤音充分表达了吴奇此刻的绝望。 “那就传朕的旨意,把惜颜叫过来。” 宋裕手中的酒杯被生生捏碎,目光同容令忱对上,看到容令忱眼里的得意,宋裕眼底满是暴戾。 有爹生没爹养的玩意儿,竟敢对他家老头子下手! 大祁的臣民都敢发誓,这绝对是他们赴过的最难忘的宴会。 在宋惜颜没来之前,元祐帝对齐王表现的极为亲热,就连齐王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几乎是热泪盈眶。 他终于熬出头了! 可渐渐的,众人就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朕这个儿子最是孝顺,前几年反贼叛乱,除夕夜惹朕不痛快,是朕这个儿子千里奔波赶回京城,护在朕的面前。” 显然,元祐帝中毒了,但没完全中。 最后一秒被宋时欢打断,以至于元祐帝记忆错乱,强行把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对上号了。 元祐帝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唯一笑出声来的只有容令忱。 “齐王当真孝顺,大祁皇上,您有福气。” 下一秒,宋裕也笑了。 “是啊,老四一向是最孝顺的,老四,你说是不是?” 齐王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看向元祐帝的目光满是控诉。 父皇这是存心戏弄他呢? 白瞎他以为自己熬出头了。 “父皇,您记错......”齐王硬着头皮开口,却被宋裕打断,“老四莫要谦虚。” 边说,宋裕边勾住了齐王的脖子,小声开口: “父皇出事了,吊一吊容令忱。” 齐王脸色变了变,下一秒就调整好了表情,“是啊,孝顺父皇是本王该做的。” 靠之,为什么要把他架起来,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儿炙烤? ...... “朕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浑不吝的,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都没少干,好在现在转性儿了,不然得把朕气死。” 元祐帝看向齐王的视线满是慈爱,可齐王却觉得......这慈爱不要也罢。 弄的他反胃。 近乎残酷的让他明白,秦王平时享受的竟然是这种待遇! “一直听大祁皇上您提及齐王,想必齐王是您最器重的王爷了。”容令忱故意看着宋裕,开口说道。 “是啊。”元祐帝毫不犹豫的应声让齐王彻底心碎。 本该是敲锣打鼓庆贺的时刻,齐王却只想听一听唢呐的声音。 果不其然,元祐帝下一句开口便是: “他心里有百姓,来津府洪涝的时候救了很多人。” 齐王看向宋裕,他觉得他有点死了。 “吴奇,宋惜颜怎么还没到!” 再不到,他就要晕过去了。 当宋惜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齐王激动的上前一步拉住宋惜颜的手: “惜颜,你可算是来了。” 宋惜颜古怪的看了齐王一眼,她跟四叔的情份好像没到这个程度。 元祐帝见到宋惜颜,连忙起身亲切的拉着宋惜颜的手,就在宋惜颜受宠若惊之时,传来元祐帝的声音: “朕这个孙女还拿下了女学的魁首,很是厉害呢。” 瞬间,宋惜颜脸上浮现出了和齐王一样的炸裂。 第348章 歪打误撞,宋时欢轰动整个朝堂 容令忱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他只知道当初父王和姑母来大祁和亲未果,当时姑母也参加了女学的比试,但却输了。 难道当时赢的是面前这位郡主? 看着有点不大像。 在容令忱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宋时欢已经悄悄溜出了大殿。 梅知临急匆匆的跑过来,站在宋时欢面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郡主,您着急派人叫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祖父出事了,一会儿你为皇祖父探探脉象。” 一听到宋时欢的话,梅知临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请郡主同臣详细说说情况。” 与此同时,殿内。 吴奇在给元祐帝斟酒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酒洒在了元祐帝的衣袖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吴奇跪在地上,“皇上,奴才带您去偏殿更衣。” 元祐帝看了眼衣袖上的污渍,起身朝着偏殿而去。 这吴奇什么时候这么毛手毛脚了? 偏殿。 “皇上,您又饮酒了。” 知晓了元祐帝异样的梅知临大着胆子开口,“臣给您探探脉,看您还能饮多少酒。” “朕每日连喝点酒都要被你这老家伙给管着。” 元祐帝视线落到宋时欢身上,莫名就有些挪不开眼。 探完脉后,梅知临缓缓开口,“皇上只可再饮半杯。” 元祐帝闻言瞪了梅知临一眼,气呼呼的去更衣了。 身后,宋时欢神色沉重,“梅太医,怎么样了?” ...... “皇上脉相无恙,并无服用过毒药的迹象,体内也没有蛊虫之类的东西。” 梅知临的话让宋时欢瞪大了双眼,“可皇祖父的异常......” “郡主稍安勿躁。” 梅知临叹了口气,“脉相无恙说明皇上没有中普遍意义上的毒,但还有一样东西,脉相是探不出来的。” “秘术。” “可有解?”宋时欢语气里带有几分迫切。 却见梅知临神色有些古怪,“秘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作用时间的,过了时间效果自然就解了。” “自己就能解?” 宋时欢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如何缩短作用时间,别说一日,就算是一个时辰,我也不能让皇祖父被秘术扰乱心智。” “若是能知晓是何秘术,方能去寻缩短作用时间的方法。” 梅知临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当然,还有一种法子,但不知道有没有用......试与不试,全凭郡主的心意。” “你说。” ...... 殿内。 知晓元祐帝脉相并无异样,沈明文和顾征眼底的担忧消散了几分,可沈清平自始至终眼神就锁死在容令忱身上。 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惜颜,朕记得去年你曾写过一篇策论,朕到现在都还在书房里放着,你且念给大家听听,让大家一起欣赏一番。” 中了迷药的元祐帝瞬间便化为了夸夸机。 只是这一句话说罢,殿内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一个是已经有些麻木的宋惜颜,她哪里知晓什么劳什子策论? 另一个是...... “皇上,今日是为大越闵王接风洗尘,就不必在今日的宴会上......” 沈明文欲哭无泪,皇上啊,不是说好了要隐藏好郡主的才学,让他做郡主的夫子吗? 他不敢想郡主那篇策论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却见元祐帝摆了摆手,“朕记得当时你也在场,你也赞不绝口呢。” “惜颜,你快念给大家听。” “皇祖父,时间太久,孙女有些忘了。”宋惜颜咬着后槽牙开口,感受到殿内众人的目光,宋惜颜只觉得这趟来的着实不值当。 “我来替你念。” 一道声音响起,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时欢身上。 “君子生于世,应正其身,净其心,立大志,谨言行。” 声音里还夹杂着稚嫩,但众人已经有些听呆了。 “是故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好句! 一些文官已经忍不住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时欢。 这策论压根儿就不是二郡主所做,做出这样精彩的策论者...... 是福安郡主! 宋时欢却一直看着上位的元祐帝,嘴角还带着笑意: “是故......君子者,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安静,殿内尽是一片安静。 元祐帝率先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朕这孙女做的策论,如何?” “皇上,臣愿将这一身本事教给郡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皇上,臣也是......” 沈明文现在已经快要开始骂娘了,这算什么事儿? 他辛辛苦苦藏好的宝贝疙瘩就这么给发现了...... “二郡主做出这样的策论,令忱佩服。”容令忱看向宋惜颜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痴迷,这样的女子,才是他容令忱应该迎娶的王妃! “惜颜,这么多人想要做你的夫子,你选一个,朕为你做主。” “咳咳咳.......” 方才争先恐后抢人的大臣们都噤了声,各个低垂着脑袋。 心里默念千万别选到自己。 他们想当的是福安郡主的夫子,可不是二郡主的。 “皇祖父,孙女选......” 宋惜颜正想借此机会给自己寻一个夫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时欢打断: “惜颜妹妹记性不好,拜师这样的大事,改日再选吧。” 说罢,宋时欢便再次看向元祐帝,目光里是元祐帝看不懂的眷恋。 皇祖父,梅太医说的法子,孙女要试一试。 孙女救您。 ...... 同一时间。 离开了大殿的宋裕看向被摁着跪在地上的琵儿。 “你是容令忱的人。” 听到宋裕的话,琵儿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了。 “你此次来大祁,不是给我父皇下毒,而是给他下秘术,对吗?” 听到秘术二字,琵儿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心虚,却被宋裕正好捕捉到。 “你不说,那就没机会说了。” 宋裕伸手捏住了琵儿的脖间,眼见着琵儿的脸开始涨红,宋裕却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短短几息,琵儿便没有了气息。 阿欢说了,梅知临给出的法子就是杀了施展秘术的人。 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试。 就在琵儿咽气的同一秒,殿内的元祐帝身体好似被抽离了什么一般,突然便有些困了。 “吴奇,朕有些困了,扶朕回紫宸殿。” 第349章 想走?当秦王府是死的不成 大祁皇帝困了? 容令忱被元祐帝突如其来的困意弄的心里七上八下,怎么前一秒还生龙活虎,下一秒就困了? 容令忱正想要开口试探,可元祐帝却似乎是困到了极致,连声招呼也没跟众人打就离开了,宋时欢见状微不可见的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只见沈清平会意,迅速离开了位置,跟在了元祐帝身后。 “齐王殿下,我来大祁之前皇上叮嘱过要快些回大越,今日也同大祁皇上见过面了,我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回大越。” 容令忱冲着齐王开口,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大对劲。 “这么着急?”齐王佯装惊讶,“不如明日一早你再进宫跟父皇辞行?” “不劳烦大祁皇上了。” 容令忱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有鬼。 “另外,方才秦王带走的那名婢女,能否放了?”容令忱心里直打鼓,“大祁皇上也说了,让秦王放了那婢女。” 可齐王却笑了。 “闵王,你怕是不知我大哥的性子,放与不放,看那婢女的命了。” 他要是能说得动宋裕,太阳都能打西边儿出来! “闵王远道而来,就在大祁多留几天吧。” 不是征求容令忱的意见,倒更像是在告知容令忱。 容令忱忍不住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大祁最得圣宠的福安郡主。 “来人,请二郡主回平王府。” 宋时欢话音刚落,立刻便有护卫进殿将宋惜颜带走,全程没有任何人开口替宋惜颜求情,包括宋惜颜自己。 就连宋惜颜也意识到了元祐帝的异样,不敢多加造次。 “各位大人们也先回吧,今日之事还望大家不要外传,否则莫要怪秦王府不讲情面。”宋时欢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 众人闻言忙不迭的起身,仿佛对宋时欢是骨子里下意识的尊敬,秦王不在,他们就该听郡主的。 而容令忱则瞪大了双眼,不要外传什么?今日晚宴上发生的什么事情不要外传? 一炷香后,殿内只剩下大越使者们和宋时欢几人。 ...... “大祁何时轮到一个郡主当家作主了?” 大越有使者开口,纵使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能看出大祁这位福安郡主对大越的针对。 “锦衣卫何在?” “在。” “请大越使者们去秦王府做客。”宋时欢冷笑出声,“你们大越做了什么事情,你们该心里有数。” “至于我大祁谁来当家作主,不用你们操心。” 大越使者各个都惊呆了,大祁锦衣卫,那可是本该只听命于大祁皇上的存在,如今怎会......怎会听一个郡主的命令? “诸位,走吧。” 沈骁的声音一响起,众人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是想让我帮着你们走?” 沈骁此刻周身都是杀意,让皇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锦衣卫难辞其咎。 思及此,沈骁戾气渐生,直接拽着其中一个大越使者的衣领往外走,其他锦衣卫见状也都出手,一时间,只听得见大越使者的惨叫声。 “你们什么意思!” 容令忱看向宋时欢,宋时欢身后的齐王忍了半天方才战战兢兢的开口: “阿欢,四叔能也先回去吗?”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掺和啊。 “好啊,来人,送送四叔。” 齐王刚出大殿,就和宋裕打了个照面。 “那名婢女......”齐王忍不住开口问道。 “死了。” 宋裕面无表情的开口,“本王亲手掐死的。” ...... “父王,他想走。” 宋裕闻言笑了,伸手拍着容令忱的脸,“想走?当秦王府是死的不成?” “你什么意思,大越和大祁国力相当,本王不会受你折辱!”容令忱怕了,步步往后退,“等我回到大越,一定会跟皇上说大祁的所作所为。”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 宋裕眉宇间满是愤怒,“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施展了什么秘术,那秘术的作用时间是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容令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作用时间?”容令忱喃喃道。 这秘术竟然还有作用时间? 父王临死前没跟他说这回事儿啊。 “毛都没长齐就敢来害本王的亲爹,那恶心本王的婢女已经死了,至于你,也离死不远了。” 容令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就会被发现,大祁皇上的表现也没有什么异样啊? “不说?” “反正你也走不了了,本王有的是时间等你说。”宋裕勾起了嘴角,“带下去,先把大祁最残酷的大刑都给他用上。”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大越的王爷,大越不会任你们这样欺辱......” 容令忱一边呼喊着一边被六喜拽了出去。 六喜觉得聒噪,直接一手刀劈向容令忱,世界安静了。 “父王,我们去守着皇祖父。” ...... 元祐帝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 睁眼便看到了宋裕和宋时欢两张如出一辙的脸。 而宋裕和宋时欢的心也提了起来,不知道父皇/皇祖父恢复正常了没有。 就连吴奇的心脏也砰砰直跳。 “裕儿,阿欢,你们怎么守在这里?” 元祐帝坐了起来,心疼的捧着宋时欢的小脸,“眼下都是青的,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吧嗒—— 泪水落在了元祐帝的手上。 “阿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元祐帝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孙女没事。” “梅知临,进来。” 听到宋裕的声音,殿外候着的梅知临快速进殿,把完脉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应是无恙了。” “老头子,收拾收拾,准备让大越亡国了。” 第350章 武将请命,大祁不受此辱 “朕......朕记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阿欢,你同朕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元祐帝脸色认真了起来,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心里装着百姓,又怎会不知战争里受苦的只有百姓的道理。 能让这混账说出打仗的话,势必是有要事发生。 “皇祖父,他们欺负您。” 宋时欢用衣袖使劲儿的擦着脸上的泪水,“他们欺负您发妻早逝,借着您思念发妻的心情对您下了秘术,让您爱憎颠倒。” 强撑了一晚上,宋时欢满脑子都是要给元祐帝解开秘术,唯有当元祐帝恢复正常的时候,宋时欢才开始觉得委屈。 “您中了秘术后就不喜欢孙女了,喜欢宋惜颜。” “也不喜欢父王,喜欢四叔。” 宋时欢双眼红的如同小兔子一般,“皇祖父,对您施了秘术的那个婢女已经被父王杀了,可孙女觉得远远不够。” 宋时欢发了狠一般的咬紧了嘴唇,隐隐都有血色沁出。 “就算是把容令忱千刀万剐,还是不够。” “必须要整个大越为此付出代价!” 这次亏着皇祖父得上天庇护安然无恙,若是出事了呢? 宋时欢无法接受元祐帝的身体受到任何伤害。 “孙女从来都不是宽容大度的人,对孙女好的,孙女愿意拼命护着,被欺负了孙女宁愿背上冷血无情的罪名,也要......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乖阿欢,是皇祖父不好。” 元祐帝心脏似乎被某只大手捏在了一起,生疼的厉害。 直接把宋时欢抱进了怀里,“是皇祖父大意了,明知道容令忱心里记恨大祁,却还是掉以轻心,让我们阿欢受委屈了。” 元祐帝轻轻的拍着小人儿的后背,一双虎目瞬间变得锐利。 “裕儿说的对。” ...... “皇上,殿外有许多大人求见。” 小太监的声音响起,元祐帝并未直接应声,反而是继续耐心的哄着怀里的小人儿,“朕起来,让阿欢在龙榻上睡会儿。” “把安神香点上。” 宋时欢有些哭懵了,脑袋上缓缓翘起了一小撮头发,脑子都不转的点了点头。 她不能影响皇祖父处理国事。 而宋裕则更不会觉得老头子让阿欢睡在龙榻上有什么问题,没瞧见阿欢一夜没睡,不就是个床榻罢了。 唯有吴奇愣了愣。 这能行吗? 只见元祐帝亲自为小人儿脱去鞋袜,宋裕则迅速给宋时欢盖好了被子,父子两人动作极为流畅。 “阿欢,你多睡会儿,沈三就在殿外守着你。” 一听到沈清平也在殿外,宋时欢呆呆的点了点头,卸下心神,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走,陪朕出去。” 元祐帝轻声开口,带着宋裕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内室。 ...... 为了不打扰宋时欢,元祐帝和宋裕直接走出了紫宸殿,殿外众臣见状纷纷跪了下来。 元祐帝扫视了一圈,来的就是昨晚赴宴的武将。 “臣顾征特来请罪。” 顾征赤裸着上身,背着一根藤条,“是臣疏忽,才把那个女子放进了殿内,险些成了大祁的罪人,求皇上降罪。” “臣沈骁特来请罪。” 沈骁手里捧着一把长剑,“锦衣卫应以性命护君安全,臣有愧于锦衣卫首领之职,请皇上降罪。” 元祐帝顿了顿,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是来请罪的?” “皇上,臣等请求皇上,下旨攻打大越!” 此言一出,武将们各个虎目含泪。 “皇上,我大祁兵力不弱于大越,可他们一个王爷都敢对您下手,我大祁不可受此辱,只要皇上您一声令下,臣等愿意把血洒在攻打大越的战场上!” 身为大祁的武将,他们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都有胆子来对他们皇上下手,欺负王爷和郡主,那容令忱但凡能活着走出京城,他们所有人都得挥剑自尽。 此仇不报,他们无言见列祖列宗。 “好!” 元祐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这仗,必须要打。” “可怎么打,诸位,要谋定而后动。” 说罢,元祐帝看向身边的宋裕,握住了宋裕的手,“当年朕打天下的时候,最难那会儿,是百姓们一袋米一袋面的支援着,才有了最后的胜利。” “所以要打仗,就要做好周密的布局,要把伤亡降到最低,哪一个将士不是百姓生养的儿子。” “顾征,沈骁。” “臣在。” 见两人皆是额头触地,元祐帝叹了口气,“此次攻打大越的计划,便交由你二人制定,将功补过。” “其余人,不可透露半分风声。” “是。” 洪亮整齐的声音响起,元祐帝握着宋裕的手更紧了。 待众人散去,顾征和沈骁两人依旧跪在元祐帝面前。 “如果可以,朕想等明年五月后再开战。” 说罢,元祐帝便带着宋裕进了紫宸殿。 ...... “父皇......” 宋裕张了张嘴,他知晓为何父皇会把开战时间定在明年五月后。 “这场仗,朕要你亲自打。” 元祐帝双目紧紧裹挟着宋裕,“到明年五月,无论你是否是状元,朕都会封你为太子。” “到那时,朕会派人对外放出朕中大越迷药之事,你身为大祁太子,率军亲征,为父报仇,此战一胜,你便会赢得天下文人武将的心。” “父皇放心,这状元之位儿子早已定好了。” 宋裕只愣了一瞬,脸上便浮现出了昂扬的神采,“您老人家只管养好身子,健健康康的,且看到时候儿子为您报仇。” “好好好。” 元祐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才缓缓打开了元后的画像: “裕儿,记住你母后的模样。” “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你母后相像的。” 一股怒火浮现在元祐帝眼底深处,身为一国之君被算计,此仇不报,他枉为大祁的开国之君! 大祁安定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让大祁的好男儿们建功立业了。 第351章 再见了,宋言峥 宋时欢一觉睡到了傍晚。 “皇祖父,父王。” 宋时欢睡眼惺忪的看着在棋盘上对弈的父子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父王怎么会坐在棋桌上? 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阿欢醒了,饿不饿?”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他就不该拉着这混账下棋,这混账活脱脱一个臭棋篓子。 棋品还差的要死,说悔棋就悔棋,说耍赖就耍赖了。 咕噜—— 肚子里传来咕咕噜噜的声音,宋时欢也想起了早上自己哭成泪人儿的模样,有些不好的揉了揉肚子,“饿了。” “吴奇,把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元祐帝下来走到宋时欢面前,“朕和你父王就等着你起来吃锅子呢。” 一提到吃锅子,宋时欢双眼微不可见的亮了亮。 她最喜欢冬天的锅子了,吃的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一刻钟后,祖孙三人围着锅子坐了下来,好几种肉菜都在锅子里咕噜噜的煮着,宋裕则绘声绘色的给宋时欢讲白日里武将请命的事情。 “这些都是大祁的好儿郎。” 宋时欢心下感动,“知晓国威是要靠自己挣出来的。” “现在有一个问题。”宋裕一想到容令忱,眼底就浮现出了一抹厌恶,“容令忱我们决计是不会让他离开京城,但今日顾征和沈骁商议后,觉得此时最好不给大越暴露出攻打的意图,想要到时候打大越一个出其不意。” “所以得给容令忱想一个不回大越的理由。” 宋时欢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着,“顾将军和沈首领考虑的没错。” “那我也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这一顿饭吃的三人都满意极了,饭后,宋时欢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 “你们父女两人今晚都在偏殿歇着,明日在回王府吧。” 元祐帝开口留人,宋裕和宋时欢自是答应了下来。 ...... 次日,下了朝的宋裕带着宋时欢准备出宫,宫门口,标记着秦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是王爷出来了。” 宫门一开,宋裕便看到马车附近聚集了许多百姓。 “郡主,郡主也出来了!” 一见到宋时欢,众人都开始有些疯狂的往前涌。 “郡主,您那篇策论我读了上百遍,每一次读都能品出不同的东西,您以后就是我求学的北斗星。” “郡主有此等大才,实乃大祁之幸。” “郡主,几日后的诗会您可否赏脸前往,若是能有您的大驾光临,此次诗会一定......一定会被载入史册。” 数不清的呼声让宋时欢傻眼了。 “父王,这......” 宋裕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都是被阿欢给迷住了? “郡主,我是从京外特地赶来的,只求能见您一面,如今见到了,我死而无憾了。” 谁都没有想到。 一场阴谋,一篇策论,歪打误撞的让宋时欢直接在整个大祁一战成名。 “大家不要激动。”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身为大祁郡主,我希望有更多人能做出更好的策论。”宋时欢笑的极甜,“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望诸位立志成才,报效大祁。” 直到宋时欢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许久,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好诗!” “郡主让我等立志成才,我等当不负郡主所托。” 很快,宋时欢在宫门口的话也传至大祁的每个地方,凡是读书人,都对宋时欢尊崇备至。 甚至连宋时欢在外流落的十年,都被民间赋予了各种神奇的色彩。 这个时期。 但凡有人说一句宋时欢的不是,就会被文人群起而攻之。 整件事情受伤的唯有在沈府里双目无神的沈明文。 他的宝贝疙瘩啊。 ...... 秦王府。 “父王,有了!” 宋裕被宋时欢突如其来的话给惊的一抖,“有什么了?” “我有办法了,把容令忱留在京城的办法。” 宋时欢朝着宋裕眨了眨眼,“此妙计绝对好用。” 大越的使者们都被关在了秦王府的一处院子里,宋时欢站在院外,管家打开了院子。 “福安郡主,你这样关着我们,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吗?” “我怎么关着你们了?” 宋时欢一脸无辜,“吃食上秦王府可有短了你们的,不过是请你们来做客罢了。” “做客?那何时放我们回大越?” “明日。” 宋时欢的话让大越使者们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犹疑,大祁真的会在明日放他们回大越? “但是,闵王和那些会跳舞的婢女们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大越了。” 宋时欢笑的很是灿烂,但却让大越使者们感觉到了遍体生寒。 “为何王爷不回大越?” “你们王爷是自愿留在大祁的。”宋时欢一副为难的模样,“晚宴上他看二郡主看的眼珠子都不转了,你们说能因为什么?” 大越使者们闻言顿了顿,的确,王爷好像是看中了大祁的二郡主。 “可是......” “皇祖父也知道你们空手回去恐会被你们的皇上责罚,所以秉持着友好的原则,我们也愿意送一个皇孙去大越。” “如此,应是没问题。” 为首的使者眼珠子转了转,皇上本就不喜闵王,如今能用闵王换一个大祁的质子,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好,那就这样办了,明日一早会有马车在秦王府外接你们,皇祖父亲自派了大祁的将士一路护送你们抵达大祁和大越的交界。” “多谢郡主。” 转身后,宋时欢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次日一早,大越使者们都坐上了马车,“郡主,怎么没见您说的皇孙,不知具体是哪位皇孙?” “皇孙的马车会跟在你们后面,本郡主一诺千金,闵王看中的是平王府的郡主,我们自然送的也是平王府的皇孙。” 宋时欢心情很好,态度也好极了。 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同一时间,一辆马车自平王府门口驶出。 马车里,宋言峥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大皇孙,在下奉皇上的旨意,带您去履行您身为皇孙的义务。” 半个时辰后,秦王府。 “回郡主,马车离开京城了。” “知道了。” 宋时欢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 再见了,宋言峥。 第352章 认识一下,大祁沈清平 “你们凭什么把我送到大越?” 护送宋言峥的是锦衣卫暗七,在锦衣卫中出了名的嘴毒。 “大越闵王看中了二郡主,您是二郡主的兄长。” “那为什么不送宋言朝或者宋言明?”宋言峥双目赤红,他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了大越无异于是去送死。 “长兄如父。” 听到这句不着调的回复,宋言峥面容都扭曲了。 “大越碍于大祁,只会好生待您。”暗七沉声道,“大祁也会按时给您送东西,确保您安然无恙。” “皇祖父如此狠心,就不怕......” “大皇孙!” 暗七脸色也冷了,“违抗皇命,按律当斩。” 宋言峥彻底闭嘴了。 只是眼底满是绝望,凭什么他要为宋惜颜的幸福牺牲自己? 几日后。 马车车队顺利抵达大祁和大越的交界。 “各位将士们,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听到大越使者的话,暗七一个动作便跳下了马车,“车里是大祁的大皇孙,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我大越定会好生对待大皇孙的。” 见宋言峥的马车越过交界线,大越使者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带回来个大祁的皇孙,皇上定会有重赏给他们。 可当使者们掀开车窗,看到瘫在躺椅上的宋言峥时,各个都傻眼了。 怎么是一个残废的皇孙? 大越皇宫。 “废物,一群废物!” 明德帝抄起桌上的镇纸朝着为首之人脑袋上砸去,瞬间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皇上饶命,臣等也不知道大祁送来的会是大皇孙。” “一个四肢都断了的皇孙,跟废人有何区别?”明德帝气的头顶都快冒烟儿了,“这是合计着,让朕给大祁养废人呢?” “皇上息怒,至少......至少闵王留在大祁了。” 另外一名使者弱弱开口,“这次闵王又得罪了秦王府,想必在大祁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到这儿,明德帝气才顺了几分。 只要容令忱不好过,他心里就舒坦。 斩草除根,他本来连容令忱这个瘪犊子也想一起杀了,若非宗人府那群老东西拦着,他...... 只盼着秦王府能替他除此心头大患。 “皇上,那大皇孙......” “随便找个宫里安置着,一个被大祁放弃的皇孙,不值得朕多费心。”明德帝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只要不把人给弄死就行了。 “遵命。” 使者们眼中都划过暗芒,一个不被皇上待见的质子,想必日后在大越的日子,要难过喽。 ...... 大祁。 吱—— 暗牢的门被打开,容令忱被吓得躲在角落里,“走,我们小沈大人要见你。” 一刻钟后,容令忱就被带到了沈清平面前。 似乎是有些不适应阳光,容令忱的双眼都是眯着的。 “认识一下,大祁沈清平。” 沈清平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你又不是大祁的王公贵族,本王凭什么要认识你?”容令忱此刻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仍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哦,闵王殿下。”沈清平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忘了告诉您,大越的使者已经回到大越了。” “什么,本王还没回,他们怎敢独自回去?” 容令忱有些慌了,被关进暗牢的这些时日,他每日白天都被上大刑,到了晚上却又有人来给他用上好的伤药。 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回到大越。 “因为我们拿大祁的皇孙,和您交换了。”沈清平啧啧摇头,“所以闵王殿下要永远留在大祁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 “来人,本官特制的鞭子呢?” 自从沈清平当初因为申家的事情挨了一鞭子后,便叫人特制了一把带有倒钩的鞭子,专门用来打容令忱这样的人。 “小沈大人,鞭子在这里。” “把他吊起来。” 听到沈清平这话,容令忱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文弱的人,要对他干什么? 很快,容令忱就知道了沈清平的意图。 当带有倒钩的鞭子打在他尚未长好的伤口上时,容令忱惨叫出声。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何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每说一句话,沈清平都会狠狠的抽一鞭子。 “因为你的秘术只生效了一部分,那晚宴会上皇上嘴里夸的......不是齐王,而是秦王。” 对着齐王夸秦王,一下子文武百官都知晓了元祐帝的不对劲。 “还有,做出那篇策论的也不是二郡主,是秦王府的福安郡主。” 几句话,仿佛把容令忱打入了地狱。 “不会的......明明秘术生效了......我父王不会骗我的......”容令忱嘴唇都疼的直打哆嗦,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告诉本官这个秘术的来龙去脉。” 沈清平犹如死神,站在了容令忱面前。 “告诉你,就能保本王不死?” “不能。” 沈清平凑近,轻声开口,“若是闵王殿下不说,就要永远呆在暗不见天日的暗牢里,每日忍受残酷的刑罚,求死不能。” “而你们大越的新帝,已经欣然接受了我们送去的皇孙,大越......也不会来救你了。” 瞬间,容令忱眼底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来。 “你们饶我一命,我告诉你们秘术的作用时间。”容令忱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好意思,我们皇上已经大好了。” 沈清平眼神微闪,“本官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连这秘术过了作用时间自己就解了都不知道。” 难怪! 容令忱大笑出声,难怪容家的祖训说不到生死存亡关头不得动用此秘术,难怪会说一旦传出去会有损大越皇室。 原来是因为这秘术会自己解开,所以在危急关头,只能用短暂的作用时间来为大越皇室争取生机。 “闵王,本官只会见你这一次,你不说,下次想见本官可就难了。” 听到沈清平的话,容令忱抬起了头: “方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平,乃是秦王一派之人。” 容令忱勾了勾嘴角,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好,我把整个事情都说给你。” 第353章 兵马大动,世上没有免费的粮食 “父王,您觉得夫子出手,能撬开容令忱的嘴吗?” 宋时欢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蜜饯糕点,几乎都要把宋时欢的小脸给完全挡住了。 “阿欢,沈三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活人都能被吓个半死。”宋裕眼见都快要看不到宝贝闺女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父皇最近有点太......几乎快要把皇宫给搬空了,什么东西都往秦王府里送。” 就连阿欢日常吃的零嘴儿也要送。 搞得他这个当父王的毫无半分用武之地! “我也觉得夫子能行。” 宋时欢嘿嘿的笑了,“父王,我喜欢皇祖父对我好。” 毕竟看着皇祖父对宋惜颜好,真是把她的心放进油锅里煎。 还不如狠狠的对她好呢。 “等夫子撬开了容令忱的嘴,这件事情就可以作为明年攻打大越的理由之一。” 作为沈清平的徒弟,某小郡主的心显然也没纯洁到哪里去。 只听宋时欢再次开口,“到时候可以在找几个理由,比如宋言峥突然命丧黄泉了,边关百姓突然被大越士兵侵犯了之类的,古往今来胜者之师,可都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师!” 宋裕愣了愣。 而后暗骂了几句。 好你个沈三,把本王的闺女都给带坏了! ...... 齐王府。 “王爷还是不愿意走出书房吗?” 苟芜见小厮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担忧,怎么自从那日为闵王接风洗尘的晚宴过后,王爷就有些一蹶不振了呢? 思及此,苟芜直接来到了书房门外,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本王说了,不要再来烦本王。” “王爷,是在下,苟芜。” 里面的动静小了几息,而后传来了齐王有些沉闷的声音,“先生请回吧,本王不想谈论政事。” “王爷是想要放弃吗?” 苟芜直接了当的开口,“若是王爷决定要放弃,那前期我们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几位大臣,就都要白白让给秦王了。” “既如此,那在下也在此同王爷辞行,自此隐居山林。” 吱—— 书房的房门被打开了。 只见齐王头发蓬乱,双眼空洞,整个人如同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先生,在父皇心里,本王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宋裕的。” 齐王从未像此刻一样明白元祐帝的心意,“所以本王拿不到太子之位。” “王爷,我们自始至终谋得就不是一时的太子之位,当年平王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可是......当太子就有用吗?”苟芜的语速极快,冲击着齐王的心理防线。 “王爷,我们谋划的是龙椅!” “龙椅吗......”齐王自嘲的笑了笑。 “请王爷相信在下,一定可以襄助王爷坐上龙椅。”苟芜跪在地上,额头着地。 “好。” 齐王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觉得有些凄凉。 “王爷,最近请您多去后院,争取早日为皇上生下皇孙。” ...... 进入十一月下旬,大祁便开始下起了大雪,天气骤然变冷,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减少了许多。 洁白无瑕的雪地里,掩盖着几十年来大祁再一次的兵马大动。 顾家。 “郡主,京城的兵马已经分出了十万精兵,兵分三路分别前往这三处地方。” 边说,顾征便在舆图上做了标记。 “同时,吉安府,文漕府两地驻扎的兵马也分出七万精兵守在了大祁各个方位的边境,同时,漠北也加大了兵力。”一提起战争,顾征眼里都有了光芒。 武将的功勋,唯有在战场上才能拿到。 “这样可以保证来年起兵,大军自京城出发后,大祁的重要地界安然无恙,不发生动乱。” “顾将军安排的很周全。” 宋时欢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兵马大动,最不容易被人察觉,只是天气苦寒,将士们要受累了。” “为兵者,不怕苦不怕累。” “至于粮草,顾将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宋时欢站了起来,“今日就先到这里,我该回秦王府了。” 不然父王又觉得把他扔在书房里苦哈哈的准备科举了。 “恭送郡主。” 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宋时欢脸都有些僵了。 “抱夏,请夫子去趟秦王府,粮草的事情交给夫子我才放心。” “对了,方才顾将军说的那几个地方,你可记住了?” “郡主,奴婢记住了。”方才在屋子里,抱夏只觉得自己听的热血沸腾。 “去找一批嘴巴严实的绣娘,分别到那几个地方,给将士们赶制棉服。” 宋时欢说话间已有许多水汽,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汤婆子。 不能让将士们挨冻啊。 几日后,元祐帝急召宋裕和宋时欢进宫。 紫宸殿。 “咱们在大越的探子来报,说今年大越暴雪,许多地方的百姓都因为没有粮食活活饿死了。” 元祐帝眼神微闪,“朕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大祁可以做些什么。” “皇祖父说的是。” 在宋裕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时欢便开口附和了元祐帝的话。 “孙女以为,可以把粮食装好,顺着和大越交界的地方扔给大越百姓,在让探子大肆宣传一番,这样......大越百姓心里就会感激大祁。” 明年攻打的时候,就不会太过抗拒。 元祐帝笑了,知他者,阿欢也。 “这样大越皇室也会觉得大祁诚心与大越交好,必然想不到明年我们便会攻打大越。”宋时欢双眼弯成了月牙,“一举两得之事,不做白不做。” “世上没有免费的粮食。”元祐帝笑着开口,“这粮食,朕给的心甘情愿。” 说罢,祖孙两人同时看向宋裕。 宋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反应是比阿欢慢了点...... 那又如何,他闺女厉害不就够了? ...... 十一月末,元祐帝一声令下,大批的粮食开始运往大祁和大越的交界处。 大越的灾民们拿到粮食,无不对大祁感激有加。 而大越皇室...... “众卿以为大祁此举何意?”明德帝缓缓开口。 “皇上,臣以为是因为大祁拿一个残废皇孙换了咱们生龙活虎的闵王,心里愧疚才会如此,大越只管拿着这粮食便是。” “也对。” 明德帝勾了勾嘴角,看来这大祁的老皇帝还是年纪大了。 拿不动利刀了。 第354章 伸手不打......打得就是你这孙子 大越皇宫。 “今日我们皇上心情好,特地交代了给你做顿好的。”嬷嬷恶狠狠的开口,被调来伺候这么个残废,她这辈子都完了。 难得闻到了鱼肉的味道,宋言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吃过好东西了。 “也是你运气好,你那皇祖父是个有良心的,这次大越的暴雪还知道送些粮食来,若非如此,哪会有现在这些好东西给你吃。” 嬷嬷一口一口的喂着宋言峥,宋言峥连嚼都没嚼就拼命往肚子里咽。 “慢点吃,好歹也是个皇孙,在大祁吃的山珍海味不知道有多少,怎还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模样。” 嬷嬷看着宋言峥直摇头。 而宋言峥则沉默不语,他不敢告诉大越他早已经成为了弃子,否则他的性命难保。 一刻钟后,嬷嬷停止了对宋言峥的投喂。 “吃好了吗?” 宋言峥谨慎的点了点头。 只见嬷嬷脸上露出了过分亲热的笑容,“吃好了就给大祁皇帝写信,让大祁多送来点粮食,你只管说,老奴替你代笔。” 宋言峥浑身一僵。 让他写信替大越问大祁要粮食? 只怕这信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宋裕那厮会立刻把现在给大越的粮食要回去。 “真的要我写吗?”宋言峥真诚发问。 “是啊,皇上下的命令,您只要写,顿顿都有好肉好菜吃。” 次日,一封由宋言峥口述,嬷嬷代笔的信便艰难的寄往大祁。 ...... 大祁,秦王府。 “竟然是大越皇室的秘术。” 沈清平只觉得说话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爱憎之瞳,此秘术简直是有违人伦。” 能研究出这种秘术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对至亲之人下手,颠倒喜爱和憎恶,难怪皇祖父中了秘术后会是那副模样。”宋时欢脸色冷的似乎都能结层冰,“这秘术传出去,大越皇室都无法立足于天下。” “这秘术越可恨,大祁开战的理由就越能立的住脚。” 宋裕勾了勾嘴角,“那个容令忱,别弄死了,至少等到明年开战他亲口承认下秘术之事再让他死。” “放心,我有分寸。” 沈清平的话让宋裕和宋时欢同时抽了抽嘴角。 分寸? 沈三从来就不知分寸为何物! “那容令忱现在怎么样了?”宋裕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那日鞭子抽的有点狠,现在只能劳烦梅太医亲自替容令忱治伤了。”沈清平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容令忱也太不经打。” 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说: 看吧,就是如此。 ...... 十二月初,宋言峥的“信”抵达大祁。 “谁写的信?” 朝堂上,宋裕有些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宋言峥双手都断了,拿什么写的信? 嘴巴咬着笔杆子写的? 那他还真敬宋言峥是个人才。 “说是别人代笔,大皇孙口述。”吴奇颤抖着声音开口,心里也大逆不道的骂着宋言峥,这才刚去大越没几日,就帮着大越问大祁要粮食了? 忒没良心。 “众卿觉得这粮食该给不该给?”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都面色犹豫。 给吧,又有种被大越给要挟了的意味,我可以自愿给,但你不能得寸进尺接着要啊。 不给吧,又怕大越添油加醋败坏大祁的名声,也怕大越当真把大皇孙给砍了,大祁......没面子。 就在众人都面面相觑之际,宋裕出声了。 看着宋裕瞬间发红的双眼,饶是一向觉得自己见过大场面的吴奇,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秦王的变脸速度......这么快的吗? “父皇,这次暴雪并非只有大越受灾,大祁好几个地方也是被暴雪所困。” 宋裕戏精上身,“这次户部筹措了不少粮食送往受灾的几个地方,送给大越的粮食,都是从这些灾民嘴里硬挤挤出来的。” 见宋裕如此,沈清平的眼神立刻亮了,连忙上前一步道: “皇上,王爷说的对,如今那几个地方暴雪未减,户部......户部已经没粮食了,臣恳请皇上,能否去信一封,看看大越能否......能否匀出点粮食过来。” 宋裕差点没笑出声来,快速低头掩盖住嘴角的弧度。 还得是沈三,能知晓他的意图啊。 就该如此,伸手打的就是大越这龟孙子! 元祐帝也傻眼了,没想到他这儿子和沈老头的儿子一起打了一出这样的招数。 “求皇上,请大越救济大祁。”沈明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听的元祐帝心肝颤了颤,估计挺疼的。 “求皇上,请大越救济大祁。” 有了沈明文带头,其他文武百官也都跪了下来。 本来应该是低头求人的事情。 可所有人脸上都是笑着的。 求人好啊,求人好。 这下面子里子都赚足了。 ...... 大越。 “皇上,皇上。” “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老东西着急成这样?”明德帝扫了一眼身边的大太监,很是惬意的抿了一口茶水。 算算时间,大祁的粮食就又该到大越了。 “大祁皇帝派人传信儿......” “可是大祁乖乖把粮食送来了?”明德帝乐的笑出了声。 “不是......是求咱们大越,给大祁匀点粮食。” “什么?!” 笑容僵在了脸上,明德帝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这大祁怎么倒打一耙,问大越要粮食? 脸呢? “说是大祁有几个地方也是暴雪,之前送来的粮食都是大祁户部紧巴着挤出来的,现在大祁那边也不够了......” 大太监没说的是,消息传出起,大越的百姓更加感谢大祁了。 感谢大祁在自己也受灾的情况下,还愿意给他们送来粮食。 “朕没有!” 明德帝气的直挥衣袖,“如今大越哪里还有粮食,告诉大祁,半粒粮食都没有。” “奴才这就去。” 就在大太监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明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大祁的皇孙,吃穿用度统统削减,省点粮食给百姓们吃。” 第355章 顾明琉有孕,喻凡出使大越 秦王府。 “王爷,夫子,你们两人配合起来......简直是不给大越有任何虎口夺食的机会啊。” 宋时欢竖起了大拇指,这次大越可是偷鸡不成反被捉了眼。 “此事乃是王爷随机应变想出的法子。”沈清平难得恭维起宋裕来,“我只不过是顺着王爷的话往下说了。” “不不不,还是沈三机敏。” 见两人开始互相夸赞对方,宋时欢抽了抽嘴角,就连一旁伺候的六喜也跟着笑了。 “王爷,顾将军在外求见。” “顾征来了?”宋裕打起了精神,“让他进来。” 顾征是带着喻凡一起来的,见到沈清平也在,顾征顿了顿,“正巧小沈大人也在,臣有要事想禀告王爷。” “何事?” “临近年关,臣想......派喻凡出使大越,打着送年礼的幌子,实则一是同在大越的密探建立起联系,二是看是否能打探到大越的兵力分布。” 自从确认要攻打大越,顾征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在这个时候出使大越,还带着这种目的,的确危险。 可武将的战功,就应该在危险之中才能取得。 “求王爷允我出使大越。” “好啊。” 宋裕沉思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出使可以,但出使的幌子要变一变。” 顾征显然有些没立刻领悟到宋裕的意图,一旁的沈清平便已经开始背过身笑了。 “顾将军,我父王的意思是,不必打着给大越送年礼的幌子,应该说......出使大越借粮食才对。”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现在我们可不愿给大越任何好处。” “郡主说的对。”顾征也反应了过来,眼底更加明亮。 “明日早朝,本王会上奏此事。” 宋裕缓缓开口,这个时候出使大越,还真是不错。 ...... 次日一早,宋裕便在早朝上奏请让喻凡出使大越,元祐帝思忖了片刻,应了下来。 顾老头家的这个女婿,虽说是在军营里历练了几年,但到底没上过战场,没立过功,打起仗来将士们未必会服气。 此次出使大越,也是喻凡的机会。 “只一条,要把握好度。” 元祐帝没好气的看了眼宋裕,但凡这混账此次想要让沈三出使大越,他绝不会答应。 别把大越给惹急眼了。 “皇上放心,臣一定交代好喻凡,不会让此次出使大越出一点差错。” 顾征神色激动,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回顾家告诉喻凡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顾家。 “夫人,我这次出使大越不带太多东西,轻车简从为好。”喻凡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顾明琉,眼底满是温柔之色。 “你这一去至少也得两三个月呢,到时候过年守岁,你也不在家里。”顾明琉伸手摸了摸喻凡的脸,“但我不留你,你现在也是顾家的儿郎了,不能总把你留在身边。” 喻凡眼神微动,伸手抱住了顾明琉的腰身。 越抱越紧...... 顾明琉见状惊的连忙伸手拍打喻凡,“快松开,快松开。” “我都要走了,夫人为何连抱都不让我抱了?”喻凡瘪了瘪嘴,“难不成夫人是觉得我在军营里晒黑了?生胡子不好看了?” 完了,夫人不喜欢他了。 喻凡只觉得天塌了。 “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你。”顾明琉费力的挣脱开来,指着自己的肚子,“你把孩子给勒坏了怎么办?” “孩子?” 喻凡当场傻在了原地。 “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月信了,今日大夫看过,说是有了。” 前脚刚确定怀孕,后脚便得知丈夫要出使大越。 顾明琉都还没想好怎么同喻凡说,谁知道这泼皮...... “哈哈哈哈,我喻凡要有孩子了?”喻凡捧着顾明琉的脸猛亲了一口,抱着顾明琉便往外冲,吓得嬷嬷连忙跟在两人身后。 顾家书房。 “爹,明琉有喜了。” 顾征被喻凡这一出吓得直接打了一个哆嗦,什么?他闺女有喜了? “好兆头,好兆头啊! 顾征喜不自胜,“说明你此次出使大越,定然会满载而归。” ...... 次日。 “顾姐姐!”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顾明琉放下了手中的笔,“郡主来了?怎么你们不提前告诉我,我该去府门外迎郡主的。” “顾姐姐莫怪,是我特地不让他们惊动你。” 宋时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明琉的肚子,“顾姐姐,孩子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顾明琉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如今还不显怀呢。” “真好,顾姐姐也要有孩子了。”宋时欢看着顾明琉的模样,再次轻声开口,“我能摸摸她吗?” “当然可以。” 宋时欢缓缓把手伸向顾明琉的肚子,“好孩子,一定要在顾姐姐的肚子里顺顺利利的养着,顾姐姐很喜欢你,你以后有个很爱你的娘亲。” 她喜欢看孩子们在娘亲的爱意下出生长大。 顾明琉闻言看向宋时欢的眼底多了一抹心疼,“有郡主的福气庇护,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屋外响起动静,宋时欢一听便知是喻凡回来了。 “郡主。” 喻凡手里拿着一堆拨浪鼓之类的小儿玩意儿,无措的站在宋时欢面前。 郡主会不会觉得他......不务正业?不好好研究出使大越的差事,反而跑去逛南市? 却见宋时欢笑眯了眼,“正好,有件事情我想私下交代给你。” “郡主请......请讲。” “之前大祁反过来问大越借粮食,肯定会影响到宋言峥的待遇,到时候别忘了去看一眼宋言峥,然后对外散播大越虐待大祁皇孙的消息。” “郡主怎知大皇孙被虐待?”喻凡傻乎乎的开口问道。 “我掐指一算,算到的。” 宋时欢一副神算子的模样,冲着顾明琉眨了眨眼,顾明琉笑出了声。 “郡主放心,我一定去看望大皇孙。” 宋时欢点了点头,对了,去帮她看看宋言峥的惨状。 然后再用宋言峥做跳板,杀一杀大越的名声。 一举两得,甚好。 第356章 诗会打起来了,小沈大人的杰作 几日后,喻凡带着一队人马出发,出发那日京城下了很大的雪。 宋时欢披着洁白的狐皮大氅,脖间还系着围脖,衬的整张小脸白皙如玉,肤如凝脂。 “郡主,明日诗会,您真的要去?” 宋时欢的那一篇策论让大祁文人无比拜服,连每年年末的诗会也早早给宋时欢送来了帖子。 帖子似是被梅花浸染过一般,散发着梅花的香味儿。 “去。” 宋时欢故意看了眼低头看书的宋裕,“听说这次诗会邀请了许多在京备考明年会试的举人,想必会比往年更加热闹,我想去瞧瞧。” 宋裕闻言翻书的手顿了顿,他也收到了诗会的帖子,只是...... 这诗会邀请的并非秦王,而是郭枫。 “这群人眼里当真是没有本王。”宋裕气闷了,哪有邀请了闺女却不邀请老子的? “父王的意思是,您也想去?” “不去。” 宋裕赌气似的开口,“现在时间对于我来说可是比金子更重要的东西,我提前写一首诗,到时候让郑方替我捎过去。” 人不去,但面子得去。 人活在世,如果不装,岂非没有趣味? “哦——”宋时欢故意拉长了语调,“那我就替父王去看看这精彩纷呈的诗会了。” 听说有几个解元都在,王不见王,啧。 宋裕闻言抬头看向宋时欢,“听说沈太傅的帖子,被沈清平截胡了。” 宋时欢闻言脸色微变,好嘛,这下诗会要更热闹了。 ...... 诗会在京城有名的登云亭里举行,皑皑的白雪更是给诗会增添了一份独特的意境,所有人都觉得心潮澎湃。 “福安郡主到——” 宋时欢的到来把诗会的氛围推至巅峰,所有人都想在宋时欢面前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水平。 “今日只为做出好诗,不必多礼。” 诗会正式开始,主持此次诗会的,乃是礼部侍郎费殊。 “好,那诗会就正式开始,这次吉安府解元郭枫未到场,但却亲手写了一首诗托人送来,我们便以这首诗为引。” 踏碎登云亭阁,横推四海烟波。 功过不劳评说,天地为我而歌。 费殊念完郭枫的诗后,在场除了宋时欢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开玩笑吗?以这首诗为引? 天地都来唱歌了,他们还能接的下去什么? “好诗!”宋时欢笑着鼓掌,“不愧是吉安府的解元。” 郑方几人也接着鼓掌,其他众人都只能口不对心的开口称赞。 “我倒是有个想法。” 沈清平的声音响起,众人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本来诗会邀请的是沈太傅,可不知为何却来了个小沈大人。 “你们先俩俩相比,获胜者进入下一轮;下一轮依旧是俩俩相比,就这样,决出最好的诗,在与郭枫这首诗相比。” “最终获胜的,我将会把诗带到皇上面前。” 一听到能被元祐帝看到,众人眼睛都亮了。 经过众人的一致同意,沈清平的邪恶玩法实施了...... “郡主,下官陪您去赏赏雪景儿?” “劳烦夫子了。” 沈清平感受着宋时欢的视线,脸色不大自然的摸了摸鼻尖,他怕一会儿气氛太过热闹,得先把郡主带离这是非之地。 ...... 半个时辰后。 费殊鼻青脸肿的跑到了宋时欢面前,“郡主,打起来了,大家打起来了。” 他因为拉架,还挨了好几拳。 宋时欢闻言便要往登云亭的方向走,却被沈清平给拦下,只见沈清平神色惊讶: “费公子,大家怎么会打起来呢,都是读书人,应该做不来打人的事情。” “小沈大人有所不知,是因为评定谁的诗更好才打起来的。”费殊只觉得伤口发疼。 “往年诗会也都会评出魁首,为何往年不曾打架?” 沈清平的话让费殊双眼茫然,因为什么,难不成小沈大人不知道吗? 若非小沈大人抛出一个无人可以拒绝的鱼饵,大家又怎会拼了命的想要获胜。 “费公子不必担心,想来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费公子帮本官一个忙,本官来日定有厚礼相赠。”沈清平凑近了几分,沉声道,“劳烦费公子暗暗记下动手的人,还有动手的时候他们都说了什么。” 沈清平拍了拍费殊的肩膀,“去吧。” 费殊人傻了,什么叫小打小闹? 还要让他回到那个会被打的地方。 可一想到沈清平说的厚礼,费殊双手握拳,拼了! 直直的原路返回而去。 ...... “夫子这是何意?” 宋时欢捧起了一把白雪,“文人向来自诩清高,夫子这一闹,今年的诗会怕是要被定在耻辱柱上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真正清高的人能有几成?”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这次诗会上大打出手的,说明心气浮躁,不适合为官,我这是在替皇上挑选真正的可用之才呢。” 来年殿试,皇上也能依据此次记录排除掉一大批人。 宋时欢闻言看向登云亭的方向,“那郑方他们......” “郡主,我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这一次,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一次小机会都能让他们自乱阵脚,那也不配入秦王一系。 这次诗会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最终获胜的乃是一名其他地方的举人,已经被打得双眼都肿的眯了起来。 “小沈大人,这是在下做的诗......您看......” 只见沈清平端详了几顺,笑着开口,“本官觉得,还是郭枫做的好一些。” 瞬间,在场挨了打的文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在这里争了半天,结果被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的给抢了头筹? 沈清平看了眼毫发无伤的郑方等人,心下满意: “本官也会遵守承诺,把郭枫做的诗拿去给皇上看。” 郭枫作为从叶士杰手底下的出来的解元,本就是众矢之的。 又有沈清平这一出,瞬间又把郭枫给推至风口浪尖。 一旁默不作声的宋时欢忍不住同情了一番某王爷。 果然。 当没有危险发生的时候,夫子就是最大的危险。 第357章 天爷啊,我们大皇孙好惨啊 秦王府。 “沈三,本王是想装一把,但本王不想被那么多人给恨上!” 一想到这些人都会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宋裕便觉得自己这是无妄之灾。 “王爷息怒。” 沈清平嘴角带着几分痞笑,“这次诗会为皇上筛掉了一大批人,到时候我就跟皇上说,这是王爷您出的主意,皇上定会觉得王爷您深谋远虑,甘愿牺牲自己。” “更重要的是,再过四个月,您的真实身份就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谁还敢议论您?” 宋裕砸吧砸吧嘴,好像......有几分道理。 宋时欢拍了拍脑袋,父王显然是被夫子给绕进去了。 “既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宋裕清了清嗓子,“不过沈三,下次得提前跟本王说一声,本王得有个心理准备。” “下次一定。” 沈清平笑的灿烂极了。 “这次又让本王扬名了一把,做得不错。” 宋裕一想到沈清平宣布自己做的诗最佳的场面,就觉得浑身舒畅。 果然还是得沈三! ...... 只是沈清平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宋裕这关,却险些没过自家老爹的关。 “给老子跪下!” 一回到沈府,沈清平便被手持棍棒的沈明文给吓了一大跳。 “爹,这地上的雪那么厚,我怎么跪?” “让你跪你就跪!”沈明文气的直喘粗气。 扑通,沈清平跪在了地上。 倒不觉得疼,就是凉,凉的刺骨。 “诗会那可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传统,每年一次,从未出过差池。”沈明文举起了手里的棍棒,“老子就纳闷儿今年为什么没收到帖子,原来是你这个混账给老子截胡了。” “还把诗会给搅得一团乱,方才礼部侍郎都跑到老子这里哭了半天!” “爹,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沈清平露出了一个有些谄媚的笑,想要起身搀扶沈明文却被棍棒给吓得又跪了回去。 “爹,我这是为皇上分忧解难呢。” “为皇上分忧,难道就必须得拿诗会开刀?”沈明文另一只手指着沈清平的鼻尖,棍棒快要落到沈清平身上的时候,沈夫人冲了出来: “老爷,打不得啊。” 沈夫人瞬间护在了沈清平面前,“老三,你回自己屋子里去。” “老子没让他起来。” “老爷,哪有堂堂太傅,嘴里一口一个老子的?”沈夫人给沈明文的后背顺气儿,“你们爷俩互相看不惯对方的行事作风,最好的就是各做各的。” “你前几天还说,这次诗会不请你正好,诗会上有几个观樟府的举人,你不好点评,老三肯定也是想到了这里,才拿了你的帖子。” 沈夫人的话让沈明文渐渐熄火,只是嘴里还在嘟囔着,“这小子做事儿是越来越放肆了。” “妾身倒是觉得,老三这次做得对,王爷都没有动怒,老爷您动什么怒?” “我是他老子!” 见沈明文脾气又上来,沈夫人连忙继续开口安慰。 而此时的沈清平则回到书房,看着费殊记录的名册,思忖着下一步如何走。 一刻钟后。 “三爷,老爷送来了护膝,说让您暖暖膝盖,别冻伤了。” 沈清平美滋滋的穿上了护膝,又伸展了四肢。 舒坦! ...... 同一时间,喻凡一行人也抵达了大越京城。 明德帝在宫里接见了喻凡一行人。 “你是何官职?”明德帝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回大越皇上,我身上并无官职。” 听到喻凡的回答,明德帝的笑意渐渐淡了,派一个没有官职的人过来,是看不起他大越? 但与此同时,明德帝心里对喻凡一行人的忌惮也少了几分。 “大越皇上,此次前来大越,是想向大越筹措粮食,大祁的粮仓都快见底儿了,我们皇上说了,今日大越给我们一粒米,来日我们还大越一筐。” 说罢,喻凡心里默默的念着。 千万别给大祁粮食...... 不然这生意大祁要赔死了。 “朕也很想帮大祁,可大越现在......当真是一粒米都筹不出来了。” 喻凡闻言心头大喜。 但面上还是装作悲伤的模样,“如今这世道,百姓们是越发的难了。” 明德帝见喻凡没有继续追着要粮食,脸色又好转了不少,举起了酒杯,“今晚这场宴会就是为你们接风洗尘的,朕与你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 喻凡端着酒杯开口,“大越皇上,不知我明日能否见见我们的大皇孙。” “自然可以,朕还没问,闵王在大祁过的如何?” “好极了。” 喻凡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大祁给闵王购置了距离平王府极近的宅院,便于闵王和郡主见面。” 实则被沈清平关在暗牢里,日日折磨。 “如此,朕也放心了,闵王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日后找个机会,让他们这对小儿女完婚。”明德帝笑的开怀,巴不得容令忱留在大祁,永远都没有回到大越的可能。 没有了筹粮的事情,接下来的宴会可谓是宾主尽欢。 喻凡挨个给大越的官员们敬酒,许是有些瞧不上没有官职的喻凡,喻凡每每碰杯,对方都会介绍一番自己是何官职。 一顿晚宴的功夫,喻凡便知晓了大越高位的官员都是哪些人。 赚大发了。 ...... 当晚,借着酒劲儿,喻凡直接要求立刻要见宋言峥,导致大越的宫人还没来得及“精心准备”。 宋言峥的惨状便赤裸裸的出现在了喻凡面前,躺在床榻上无人照顾,旁边放着残羹剩饭,反而是嬷嬷手里拿着鸡腿儿在大快朵颐。 见到宋言峥的如此,喻凡虎目含泪,“大皇孙,您怎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说罢,整个人便摇晃了几下,直接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喻凡离开大越皇宫。 马车走到一半,喻凡突然跳下马车,对着大越百姓们仰天痛哭: “天爷啊,我们大皇孙真的好惨啊。” “吃的都是发馊的馒头,喝的都是没有几粒米的清水粥。” “大皇孙啊,您在大越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 第358章 不过是一介平民,杀之便是 “这人是谁?” “看样子像是大祁派来的使者。” 大越的百姓们开始朝着喻凡的位置靠拢,当听到喻凡的哭号时,大家的脸色都精彩纷呈。 大祁皇孙被他们大越给虐待了吗? 明德帝刚登基不久,皇室的其他王爷便死的死伤的伤,本来大越民间对于明德帝就颇有微词。 又有天灾降临,大越百姓心里对明德帝是畏惧高于敬重。 “我们大皇孙在大祁锦衣玉食,奴仆无数。”喻凡哭的更起劲儿了,“为了成全闵王自愿来大越做客,结果过的还不如普通的百姓,让我回去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一刻钟后,喻凡身体还是摇晃,哭晕了过去。 “我们愿意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让大祁的皇孙吃饱!” 见有官员匆匆赶过来,周围的百姓们开口说道。 事关大越尊严,既然皇上不给,那他们给! “赶紧散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再看热闹小心命都不保。”官员恶狠狠的开口,随即便吩咐护卫把喻凡抬走。 暗处,喻凡的嘴角微勾。 不知道他这演技,能否让郡主满意? 喻凡被气的“一病不起”,本来应快马加鞭赶回大越的行程被耽搁下来,几乎是每走到一个地方,喻凡都得停下来缓上几天。 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喻凡和当地的密探联系上,并且摸清当地的兵力分布。 一封封密信暗中传往大祁。 ...... 秦王府。 “郡主,您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沈清平顿了顿,看向宋时欢手里那一摞密信,眼神渐渐变得晦涩。 按理说,得到了大越这么多的情报,应该高兴极了才是。 “夫子,喻凡在大越待的越久就越危险。” 宋时欢表情凝重,喻凡哭宋言峥,就相当于在明德帝头上拉屎。 她还特地跟喻凡说过,要尽可能快的打探消息,中途只需经过几个核心的州府即可。 可喻凡......却在每个地方逗留那么久...... “郡主,喻凡是将士,如今有机会能摸清整个大越的兵力分布,您觉得他还会有心思想别的吗?” 沈清平垂下了头,年轻的将士渴望建功立业,尤其是喻凡这样......从漠北走出来的。 “大越,我们是势必要拿下的。”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带着让人安定的感觉,“打探军情的机会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若是喻凡为此丧命,那大祁就亏大发了。” 宋时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迎春,我要进宫一趟。” “我宋时欢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沈清平一直看着宋时欢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也没有收回视线,直到一声低笑响起: “沈三,若阿欢再大些,其实比本王更适合领兵,你说是不是?” “上天眷顾王爷,送来了郡主。”沈清平发自内心的开口说道。 宋裕闻言便笑出了声,“本王就算自己生,也生不出一个比阿欢还出色的孩子了。” 珠玉在前,他只想好好捧着珠玉。 听懂了宋裕的意思,沈清平眼底也没有半分惊诧之色,“王爷,郡主心软的很,这小半个月,她往顾府跑了三趟了。” 所以他们都要对郡主好。 ...... 紫宸殿。 “阿欢,你的意思是......调兵让顾家小子赶往永平?” 永平县,是大祁和大越交界的地方。 “若是喻凡无碍,此行且当顾小将军巡视沿途军备,若喻凡有事......直接率兵施压。”宋时欢抿了抿嘴。 “那大越的明德帝,心眼儿能小到那种程度?”元祐帝此刻都还觉得宋时欢的担心大概率不会发生。 毕竟喻凡一没官职,二又没撒谎! 宋言峥就是被苛待了,怎么还不兴喻凡说一说呢? 宋时欢不语,只一味的眨巴着杏眼盯着元祐帝。 “好好好,朕即刻下旨。” 元祐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鼻尖,万一大越那个皇帝真的心眼儿比针尖儿还要小呢? 他不能“以己度人”! 听到元祐帝允了,宋时欢这才笑出了声,跑到元祐帝身后贴心的给元祐帝捶背,“皇祖父,像您这样胸怀宽广的皇帝,那可是极为罕见的!” 自古皇帝多猜疑,所以元祐帝对秦王府的心更显得极为难得。 元祐帝被宋时欢这番话给哄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而大越皇宫里,明德帝则气的都快要冒烟儿了。 “那个喻凡还不走?” 明德帝满是怒气的声音响起,在场重臣都不敢应声。 “朕让你们去查这喻凡是何方神圣,都这么久了,你们什么都没查出来?” 众人一听都是暗暗叫苦。 暴雪、缺粮,这些内忧都够他们喝一壶了,哪还有精力去冒着暴雪潜入大祁调查喻凡的身份? 更遑论大祁现在的嘴比狗嘴还严实! “皇上息怒。”众人无奈,只得跪下求饶。 “不过是一介平民,路过山头的时候派士兵装作绑匪,把人绑走杀了。”明德帝阴恻恻的开口,“事后若是大祁追究,就把山头给烧了,再多剿灭几波绑匪便是。” “皇上,那喻凡虽无官职,可能出使大越,定然也有其他的身份。”有官员想要开口劝阻。 “朕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明德帝完全听不进去众人的劝阻,只知道自己因为喻凡在大越失了颜面。 “左不过那喻凡现在病歪歪的,被绑到山上后一不小心丧命也在情理之中。” 明德帝的眼底划过一抹阴翳,若是喻凡早早滚回大祁他还能留此人一命,偏偏此人身子虚弱,要在大越逗留许久。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忍此折辱。 “还不快去办?” “臣......臣这就去......” 几日后,远在漠北的顾明宁收到了元祐帝的圣诏。 “将军,可是皇上有新的指令。” 只见顾明宁的胡茬都结冰了,眉宇间自有一股浓烈的杀气,身上的铠甲衬的顾明宁整个人锋芒毕露。 “点兵,即刻动身去永平县。” 欺负他顾明宁的妹夫,还在他妹妹怀孕的时候? 找死! 第359章 一年了,元祐帝的国库空荡荡 大越丞相的府邸。 “丞相,我们当真要对大越使者动手吗?”有官员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毕竟前不久大祁还给我们送来了粮食。” 若是当真被查出来了,大越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皇上心意已决,我等只能听命行事。” 丞相程广暗暗叹了口气,“好在皇上给出的法子好实施,你们派些心腹去办,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见程广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官员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程府,唯有一人迟迟未走。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本官说?”程广只觉得心烦意乱。 “丞相,虽然那喻凡并无官职,但当时大越的其他使者都隐隐以他为首,若是此人在大越出事......” “意外出事,谁也不想看到。”程广的眸色暗了暗,“到时候只需要好生安抚大祁便是。” 他程广自打先帝在的时候就入朝为官,一朝从龙之功得封丞相,这么多年,他也同大祁的人打过交道。 只要别惹大祁的顾家,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原因...... 程广抽了抽嘴角,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跟不讲理的人打交道吧。 更别提那人手里还拿着砍刀。 “既然丞相大人这么说,下官就也放心了。” ...... 临近除夕,大祁处处挂起了红灯笼。 紫宸殿。 “这一年又过去了,朕的国库又多了不少银子吧?” 元祐帝看着下面坐着的宋裕和沈清平,美滋滋的伸展了一番四肢,自从这两人接管了户部之后,他就再也没操心过国库的事情。 沈老头这个儿子,靠谱! 一旁的宋时欢听到元祐帝的话,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吴公公,我想去外面看雪。” “奴才带您过去。” 吴奇人精儿一般的人,见宋时欢如此,忙不迭的亲自带着宋时欢离开了紫宸殿。 两人刚出紫宸殿,就听到了元祐帝不可思议的声音: “什么?朕的国库空了?” 这对吗? 他的私库空了,国库也空了? “父皇,您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宋裕幽怨的看了元祐帝一眼,嘟囔道。 “朕怎么不当家了?” “皇上容臣启禀。”见父子两人又快要吵起来,沈清平连忙开口说道,“今年莱津府洪灾,为百姓们修缮房屋花了不少银子。” “给漠北百姓们送粮食花了不少银子。” “莱津府今年没有收成,给他们送粮食也花了不少银子。” “还有......” 见沈清平一件一件的往外说,元祐帝顿时如同被扎破的皮球一般消了气,“这银子都花在刀刃上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就是他这心里啊......难受...... “明年朕的国库会充盈一些吗?”元祐帝满怀期待的开口问道。 “皇上,大概率不会。” “此话何解?”元祐帝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明年王爷高中状元得封太子,势必要大赦天下,减免赋税。”沈清平善意的提醒着,“再者,明年开战,军需也是一大笔开销。” 同开源节流完全反着来了。 又哪里会充盈。 元祐帝闻言虎目含泪,他估计是天底下最穷的皇帝了。 “无碍。”元祐帝强撑道,“该花就花。” 别管他,他能承受。 ...... 距离除夕还有约莫五日的时候,大越对喻凡动手了。 在车队途经一处小路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群戴着黑色面罩,手持弯刀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杀意,一群人把喻凡一行团团围住。 “也不去道儿上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要想过去,给钱!” 为首之人扯着嗓子吼道。 “放肆!我们乃是大祁使者,若是伤了我们影响两国邦交,你们就是大越的罪人。”喻凡尚未开口,便有其他使者开口呵斥。 “笑话,还大祁使者,老子还是大祁皇上呢。” 听到这句话,喻凡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车窗被掀开,喻凡打量着这些所谓的绑匪,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你们......你们要多少钱?” “黄金一万两。” “你们怎么不去抢!”其他使者们都开始激动起来,谁家使者出使邻国,带一万两黄金的? 大越配吗? “没钱,没钱就把小命留下来,带走。” 这一趟喻凡也带了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可都被这群绑匪给伤了,不出半个时辰,喻凡便被绑了起来。 绑匪们并未虐待喻凡,只把喻凡等人绑起来扔到山洞里,山洞的出口被死死把守着。 “喻公子,这些人不像是劫匪。” 喻凡闻言眼神晦涩,“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死士,,应当是大越皇上动手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喻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怕死,只要能给京城传更多的情报,就能挽救更多将士的命,我们就立算是了大功,族谱上都会单列我们的名字。” 族谱单列,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荣光! “对,我们都不怕死。” 喻凡也笑了,他也不怕死,所以方才他没有出手,他不能暴露自己装病的事情,给大祁留下任何隐患。 但是......他还有明琉和孩子...... 思及此,喻凡屏住心神,“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大家观察四周,找找其他出路。” ...... 大越皇宫。 “皇上,大祁使者已经被绑起来关在山洞里,臣等会寻来一头虎兽,让虎兽把这些人分食,到时候把尸身还给大祁,大祁也挑不出错来。” 听到程广这话,明德帝高兴了。 “办的不错。” 可还没高兴几秒,便有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顾家的小将军兵临永安县了。” “什么?可有说因何而来?”明德帝瞬间变了脸色,此刻大祁若是要出兵大越...... 后果不堪设想。 “回皇上,顾小将军说他来接他妹夫。” “他妹夫?”明德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程广却身形一颤,声音里满是颤抖: “他妹夫......不会是喻凡吧?” 第360章 完蛋,踢到铁板了 “他妹夫是谁?” 明德帝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和脑袋说再见了。 “顾小将军......顾小将军说他妹夫一表人才,人群中最显眼的就是他妹夫。” 明德帝瞬间便气红温了。 这种涉及到战争的事情,顾家那个小子竟然还有心情耍他? “皇上,顾小将军年岁不大,既然是顾小将军的妹夫.......”程广呼吸一滞,“十有八九就是喻凡了。” 明德帝不可思议的后退了几步,顾家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无官职在身的白衣? “那顾明宁分明是在镇守漠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德帝觉得古怪极了。 “皇上。”小太监还沉浸在自己脑袋居然保住了的喜悦中,听到明德帝的话后猛的回神,“说是顾小将军的妹妹有身孕了,所以他不放心,亲自来接的人。” “顾家也是走到死胡同了。” 明德帝恶狠狠的开口,“因为一己之私就擅自动兵,你们且看着,大祁皇帝不会任由顾明宁如此行事的。” 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这样的武将! 思及此,明德帝似乎出了口恶气。 “皇上,还是尽早把喻凡一行人给放了。”程广有些着急的开口,“幸而虎兽还没有放到山里,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顾家的女婿朕就动不得了?” 听到明德帝的话,程广几乎是快要晕过去了。 皇上这个时候怎么拎不清呢。 “皇上!” 程广直接跪了下来,“大越这个时候不安稳,经不起战争了,那顾明宁敢兵临城下,就敢打进来。” “臣恳求皇上,放喻凡等人回大祁。” “你!” 明德帝气的在殿内来回踱步,终于,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响起: “送他们回大祁吧。” 且给他三年时间,三年后,他亲自率军攻打大祁! ...... 山洞里。 看守着的人们并未给喻凡等人吃食,一群人都饿的饥肠辘辘。 “吃,快吃。” 喻凡从怀里掏出了许多干饼,轻声的开口说道。 “喻公子,您怎么......”周围几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娘说过,出远门身上一定要带干粮。” 喻凡扯了扯嘴角,悄无声息的起身,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山洞里面走去。 有水流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有另外的出口。 其他人见状快速吃完干饼后也开始学着喻凡的模样寻找着,天黑便在原地打坐,天亮就继续寻找。 次日,还真让喻凡找到了一个极窄的出口。 “一个一个走。” 等所有人都出来后,喻凡慢悠悠的搬了一块大石头把出口给堵的严丝合缝。 因此,当释放喻凡等人的命令传至山头上时,死士们进山洞里一看,完全没有人影! 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死士们慌了。 消息一层层的传到明德帝耳中,明德帝勃然大怒: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踪影了?” “皇上,死士来报,说山洞里地形复杂,也没有别的出口,山洞里有一汪深潭,说不定他们跳了深潭......”程广只觉得倒霉透顶,“这个时候,我们得想想如何平息顾明宁的怒火。” 程广都没力气说,若是让顾征那个老匹夫知道他外孙的父亲在大越死了...... 明德帝这个时候才彻底慌了。 “丞相,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免费给大祁粮食。” 程广说出免费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 当晚,一封密信抵达顾明宁手里。 “将军,可是喻公子来信?” 只见顾明宁痞笑出声,“这小子,不愧是小爷我的妹夫!” 有魄力! 信被传至其他将领手里,大家看完都沉默了。 谁能想到,他们顾家的姑爷不仅自己脱困,还成功吃下了另外一个山头的绑匪,准备以绑匪的身份在大越待着。 等到来年开战,与他们里应外合。 妙极! “将军,有喻公子助力,来年就是一场必赢的仗!”将领们都笑了,“大祁可以少留数不清的鲜血。” “若是赢了,喻凡这小子能立大功!”顾明宁勾了勾嘴角,到那个时候,这小子就能回漠北看看家人了。 就是苦了明琉。 “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另外有人开口问道,“现在大越肯定给不出人,指定在想什么补救的法子呢。” “漠北最缺什么?”顾明宁扫视了一圈。 “缺粮食。”众人异口同声道。 “那就要粮食!” ...... 几日后,大越的城门被缓缓打开,程广竟亲自出面同顾明宁交谈。 “怎么?使者归国这种普通的事情,还劳烦老丞相出面?” 程广刚蓄起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什么叫老? 这小子跟谁学的,嘴这么毒?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宋裕和沈清平同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顾小将军,喻公子一行人在路过小路的时候被绑匪劫持,我们得知消息后便派人去搜救,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人......”程广一副悲痛的模样,余光却在打量着顾明宁的反应。 “没找到人?” 顾明宁的刀下一秒就架在了程广的脖子上,“怎么,我好好地一个妹夫,在大越人没了?”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很痛心。” 程广紧张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先把刀放下。” “本将军的妹妹,如今可怀着身孕呢。” “顾小将军,我们皇上听到此事也觉得对不住大祁,所以特地筹措了粮食,来给大祁应急,你看......” 听到粮食,顾明宁的刀才松了几分,“多少粮食?” “那几辆马车里的,都是。” 顾明宁扫了一眼,而后用剑身拍了拍程广的肩膀,“老丞相,用粮食来赔罪可以,但我们大祁不要大越百姓嘴里的粮食,我们要你们当官儿的嘴里的粮食。” “每一旦粮食出自哪个官员府邸都记录好,两日后送过来。” 顾明宁冷笑出声,“如若不然,兵戎相见。” 从老百姓嘴里抢粮食,算什么本事! 第361章 赚了,赚翻了 京城,秦王府。 “阿欢,你且放一万个心,顾明宁那小子是个黑心肝的,必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收到喻凡平安的消息,宋时欢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下一秒便听到了宋裕贼兮兮的声音。 “父王对于顾小将军,好像极为了解?” 宋时欢眼珠子转了转,当初父王还是人尽皆知的纨绔王爷,一个纨绔王爷和一个黑心肝的小将军一起的话...... “那年秋猎比试,王爷没比过顾小将军。”沈清平的声音幽幽响起,宋裕的脸立刻绿了。 “所以郡主,您很难能从王爷嘴里听到顾明宁的好话。” “哦——”宋时欢拉长了语调,宋裕顿时觉得如坐针毡。 “那是本王故意让着他的。” 虽然这解释显得很苍白,但宋裕还是说了出来,“那小子贼精,这次大祁要赚翻了。” “父王竟这般笃定?” 宋时欢有些意外,之前在莱津府见过顾明宁一面,只觉得是个爱民正义的小将军,今日听父王这一说......感觉与夫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打赌。” 沈清平噌的站了起来,“来来来,请王爷和郡主下注。” 收银子的事情,他最擅长。 ...... 而此时的顾家。 “大姐,姐夫没事儿。” 顾明珠得了宋时欢的信儿,整个人如同小炮弹一般冲进顾明琉的房间,在寒冬腊月里跑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多大了还咋咋唬唬的。”有了身孕的顾明琉显得更加温柔,拿过帕子替顾明琉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姐夫肯定没事儿的,他舍不得我和孩子。” “而且郡主说,姐夫是要立战功的英雄,他们装作绑匪在大越隐藏了起来,说要等到明年开战,同大祁里应外合。”顾明珠说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满是崇拜,身为顾家女,更清楚喻凡这一决定的分量。 “甚好。” 顾明琉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若是孩子知道了,定然也会激动高兴的。” “明珠,随我去找一趟父亲。” 一炷香后,顾征看着眼前的闺女,连忙站了起来,“你差人叫为父去你那儿便是,怀着身孕还来回动弹。” “爹,哪有这么金贵?”顾明琉被顾征这副紧张的模样给弄的哭笑不得。 “郡主说大哥问大越只要了粮食,女儿猜......漠北的粮食怕是又不够了。”顾明琉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女儿想把将军府上下的粮食捐一半给漠北。” 顾征愣了愣,看着眼前聪明至极的女儿。 “好,都听明琉的。” ...... 这两日,对于每个大越官员都是极其难熬的时候。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离谱的要求,不要百姓的粮食,只要官员的粮食,还要登记成册。 怎么? 难道以后还打算还给他们不成? 更挖心的是,他们的皇帝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对,甚至还让他们加快速度,若是两日内筹措不到顾明宁想要的数,就要拿他们来治罪。 真是冤枉...... 一时间,整个大越官场人人叹息,百姓们听说后反而觉得大祁这位将军是个好人。 阴差阳错......顾明宁又为大祁赚了一波好名声。 两日后。 程广带着粮食如期而至。 “顾小将军,这下足够表示我们大越的诚意了吧。” 程广话音刚落,便见顾明宁叹了口气,“粮食是够了,但我那妹夫......” “斯人已逝......” 程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宁给瞪的不敢再接着说。 他妹夫可没死呢! “老丞相,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 “大越还有些灵丹妙药,对怀孕的女子极好,老夫这就让人送来。”若要放在平时,程广还有底气同顾明宁叫板,可如今大越动荡,若真和大祁碰上...... “还有我那年迈的父亲,喻凡可是他最器重的女婿。” 听到顾明宁这话,程广眼皮子已经开始跳了。 他大爷的,顾征跟年迈两个字有半毛钱关系吗? 还最器重的女婿,顾征难道还有其他的女婿? “大越还有些治陈年旧伤的药......”程广硬着头皮咬着牙开口说道。 就这样,一干将领们看着自家将军把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大越丞相说的都快哭了。 “行吧,那就先这样。” 顾明宁大爷般的叹了口气,别说,敲竹杠这事儿还挺累人的。 听到顾明宁这句话,程广只觉得如释重负。 “那老夫......老夫这就回去准备......”程广沧桑了许多,“待我们把东西送过来,还请小将军尽快撤兵。” 说罢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将军,我们当真要撤兵吗?”其中一位将领缓缓开口,按照小将军方才跟程广的约定,拿了东西他们就得撤兵了。 “撤。” 顾明宁勾了勾嘴角,“但不完全撤。” “留一半的精兵隐藏起来,等来年四月挣军功。” “那将军您......” 顾明宁抬头看了眼漠北的方向,“我得离开了,我的使命不在这里,在漠北。” ...... 除夕的前一日,八百里加急的单子被送到了京城。 紫宸殿。 “这都是顾明宁从大越兜里掏出来的东西?”元祐帝不可思议的开口问道。 赚了,这波赚大发了。 不仅得了好名声,而且什么都没赔! 很显然,为了让元祐帝过个更高兴的年,东西还在路上,单子就先被快马加鞭的送回来了。 “回皇上,千真万确。” 吴奇见元祐帝高兴,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奴才以为,这是上天对大祁的暗示,暗示大祁明年大战势必一举拿下大越。” “赏!”元祐帝乐开了花,“你这奴才嘴甜,该赏。” 见状,宋裕连忙也凑上前来,“父皇,儿臣也觉得这是上天对大祁的暗示,明年大战必胜!” 宋裕说罢后本以为会得到赏赐,结果却得到了元祐帝的一记白眼: “朕的私库里没东西了。” “儿子是那种说句好听话就想要赏赐的人吗?” 宋裕嘟囔着,还不忘朝着吴奇冷哼: “吴奇,你说本王是那种人吗?” 第362章 除夕夜,徐老夫人病重 除夕当天。 今天的元祐帝显得格外高兴,一大早便来到了御花园踱步。 “吴奇,不用上朝还是舒坦啊。” 吴奇听着这话,也开始心疼起元祐帝来,皇上这么一大把年纪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么几天早上能松快些。 其他时候都得上朝听那一众大臣们野鸭子叫。 真难。 转念一想,他这个当奴才的,不也是如此? 瞬间,吴奇对元祐帝的心疼就消散了不少。 他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魂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吴奇耳畔响起,吓得吴奇差点没化身尖叫鸡,“王爷......您怎么来了?” 起这么早? 还不带郡主进宫? 吴奇的小眼泡子里升起了一抹警惕。 “父皇雅兴啊。” 宋裕看了一眼元祐帝视线的方向,“可惜湖水结冰了,不然还能喂鱼。”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元祐帝朝着宋裕身后看了好几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对宋裕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徐家派人来报,说徐老夫人病重,要见我和阿欢。” 偏偏今天病重,元祐帝下意识的蹙眉,出了继后那档子事儿,他现在对徐家可没什么好感。 芬儿是芬儿,徐家是徐家。 “你自己去就行了,别带阿欢去,今日除夕,别让阿欢沾上病气。”元祐帝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宋裕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阿欢不能去,他就能去了? 他也不想去徐家! “记得把阿欢送进宫,朕帮你照顾。” 一想到今天宫宴前小孙女都只会陪着他一个人,元祐帝心情更好了,语气也和蔼起来,“朕的私库没东西了,你自己带些东西,把朕的心意也带去徐家。” 说罢,元祐帝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留下一脸呆滞的宋裕。 天底下还有这样往儿子兜里掏子儿的爹? ...... 一个时辰后,宋裕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徐府门外。 对于徐家,宋裕的感受非常复杂,他身体里流着徐家的血,可他人生中最深的泥潭,也出自徐家。 纵使如今徐家一门心思的支持他,可破镜难重圆,他也无法像信任沈家和顾家那样,信任徐家了。 若是真心支持他,就该在母后去世后倾尽全力护他,而非求父皇再娶,圆了徐家尊荣。 “王爷请。” 徐进若亲自带着宋裕进了徐府,越靠近徐老夫人的院子,熬药的苦味儿便越浓。 屋外,一众子孙都在守着,见到宋裕后纷纷朝着宋裕行礼。 只是为首的,却是徐进若的长女。 “起来吧。” 宋裕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这些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并不熟悉。 “母亲,王爷来了。” 一听到宋裕来了,徐老夫人艰难的在徐进若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老身见过王爷,失礼了。” “舅母。” 宋裕淡淡的开口唤着。 听到这声舅母,徐老夫人双眼划出浊泪,“王爷,是徐家对不住您。” “当年娘娘薨逝后,老身进宫时便看到皇上手里抱着王爷,小小的人儿撕心裂肺的哭。” 这是徐老夫人第一次在宋裕面前提及往事。 她撑着这口气,就是为了等宋裕来。 “提议让废后进宫,一是怕您在深宫里长不大,二是存了自己的心思,怕徐家落败。”徐老夫人盯着宋裕,仿佛在透过宋裕看当年那个善良仁善的元后。 “废后进宫前,老爷让她在祠堂里发誓,不得暗害王爷您。” 可惜,是他们徐家高估了人性。 徐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始至终,宋裕都不曾开口。 直到徐老夫人提及宋时欢。 “怎么不见郡主,老身想再看看郡主的样子,到了地下,也好跟娘娘好好讲讲她的孙女。” “舅母,本王与徐家之间,早已经扯平了。” 扯平了...... 就是无恩无怨。 这怎么行? 徐老夫人的呼吸都急切了,徐家不能落败,元后娘娘用命换来的徐家荣光,绝不能在她手底下落败。 “若非你们让废后进宫,就不会有宋翎,那本王的阿欢就不会出生,所以本王不恨徐家了。” 有了阿欢后,他学会了知足。 “王爷,徐家......徐家是您的外族,日后您登基,只有徐家会拼尽一切助您,徐家与您永远是荣辱与共的。” 徐老夫人握住了宋裕的手,表情带上了几分央求,“求您看在元后娘娘的份儿上,不要......不要与徐家起嫌隙。” “本王与徐家没有嫌隙,老夫人多虑了。” 他不是没听懂徐老夫人的话,但徐家想要的,他不想给。 宋裕挣脱了徐老夫人的手,又替徐老夫人掖了掖被子,“老夫人只管安心养病,父皇也很记挂你。” 见徐老夫人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宋裕缓缓起身,后退了一步,“今日除夕,宫里还有宫宴,本王得先进宫了。” 说罢,宋裕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留下徐老夫人握紧了被宋裕触碰过的被角,泪流满面。 ...... 出了徐家,宋裕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王爷,那是小沈大人的马车。”六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清平的马车。 宋裕见状没有片刻犹豫,朝着马车而去。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沈清平拢了拢大氅。 “病了?” “一点小病根儿,死不了。” 那年替秦王府撑着户部和兵部,大病一场后每到寒气逼人的这几个月,沈清平都得裹厚些。 “徐老夫人想让你娶徐家的女儿?” 沈清平的话让宋裕抬起了双眸,嗤笑出声,“你倒是看得明白。” “王爷登基后若是要立后,徐家女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至少平王府后继无人,徐家只能死心塌地的支持王爷您。” “天子也会受制于人吗?” 宋裕往后一靠,神色还带了几分百无聊赖,“若是天子要受制于人,那这龙椅谁爱坐谁坐,本王没兴趣。” 管天管地,还管他跟谁行周公之礼? 他宋裕当天子,是要身心舒畅的,是要被百官供起来的。 可不是给自己找气受的。 “历朝历代,肆意行事的,大多都被成为昏君。”沈清平善意的提醒道。 “昏君好啊,本王就适合当昏君。” 第363章 祖孙传承,青云派 不同于宋裕在徐家憋了一肚子气,宫里的元祐帝则高兴的都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 “阿欢,跑慢点,别摔着。” 宋时欢在御花园里畅快的跑着,元祐帝在后面笑着叮嘱。 吴奇暗暗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后宫无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完全不会有什么莺莺燕燕出现,打扰皇上的兴致,动摇他这个大太监的脑袋。 “玩累了?” 元祐帝替宋时欢擦着额头上的汗,“皇祖父带你去个地方。” 一炷香后,宋时欢看着眼前的牌位,不必元祐帝开口提醒,便上前点了三炷香,跪在了蒲团上。 “各位先祖,请受阿欢一拜。” 看着宋时欢小大人儿般的模样,元祐帝脸上浮现出了几抹骄傲,瞧瞧,看他的孙女多优秀! “阿欢,如今天下看似和平,实则动荡不断,大越居于大祁之南,北狄居于大祁之北,倭国居于大祁之东,苗疆居于大祁之西。”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立刻屏住了呼吸,认真的听着。 “来年灭了大越,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北狄最不老实,所以朕让顾明宁死守漠北。”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苗疆占地不多,善用毒术,至于倭国,每年会向大越和大祁进贡,来谋求安定。” 他最看不上倭国那种左右逢源的! 不过......该收的贡礼还是得收,不仅得收,还得多收。 不然他从哪里进账? “皇祖父,大越都打下来了,其他几个国家也能打下来。” 宋时欢的话让元祐帝浑身畅快。 “我们老宋家,要一统天下。” “说得好!”元祐帝激动的脸都红了,盯着宋时欢左看看右看看,宝贝啊! “阿欢,一统天下是好,但有一个地方必须要绕开。” 元祐帝命吴奇打开了舆图,指了指舆图上的一处地方,“这个地方独立于几国之外,现在由青云派掌管。” “青云派?”宋时欢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疑惑,她在书里见过青云派,但书中着墨不多,因此她并不了解。 “青云派啊,起初是个江湖门派,传承了几百年。” ...... 不知为何,宋时欢总觉得听到青云派,心里就会有种难言的触动。 “所以十五年前,青云派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青云派门主以一己之力灭了其他几个门派?” 宋时欢惊的瞪大了双眼,那这青云派掌门,武功得高强到什么程度? 会不会一巴掌就把她给拍死了? 各种思绪在宋时欢的脑瓜子里转悠,不行,她要加强操练! 元祐帝眼底多了一抹凝重,“几大门派向来谁也不服谁,所以青云派那一战,是他们的门主把这里的人彻底打服了,这个地方也随之更名为青云境。” “那青云派的门主现在怎么样了?”宋时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一场大战,这个门主心脉受损寿数大减,听说青云境寒冷不适合养伤,这个门主便出了青云境。”元祐帝往外看了一眼,“直到几年前,被发现昏倒在天山,目前不知是死是活。” 可惜了。 宋时欢忍不住在心里惋惜,这样惊艳绝伦的人,若是死了,得多可惜。 “皇祖父,那青云派不会出来打我们大祁吧?” 宋时欢突然蹦出来这句话,看着宋时欢紧张兮兮的模样,元祐帝哭笑不得。 “几百年了,青云境和其他各国都互不干涉,是个完完全全的隐世门派。”元祐帝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尽可放心。” 放心,她放不了一点的心。 宋时欢心脏怦怦直跳,既然都要一统天下,那漏掉一个地方算什么事儿? “皇祖父,那青云派的门主年岁多大?” 元祐帝闻言仔细想了想,“听说比朕小些,但也不年轻。” 本着要提前熟悉“敌人”的原则,宋时欢再次开口问道: “那他被人发现在天山,是几年前?” “约莫五六年前的样子。” 元祐帝忍不住看了眼宋时欢,“阿欢,你好像对这位青云派的门主很感兴趣。” 可宋时欢却有些呆滞。 总感觉......五六年前的时间...... 和师父消失的时间有些相像。 “那皇祖父知道这个门主为何要跑去天山吗?” “摘雪莲,雪莲能治百病。”元祐帝摇了摇头,“只是那天山岂是常人能去的,这个门主,可真是个疯子。” 治百病,阿婆当年重病...... 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都在颤抖,不可能的,她的师父是个连胡子都邋里邋遢的老头儿。 当年就是狠心的抛下她和阿婆一走了之了。 又怎会是隐世门派的门主? 宋时欢嗤笑出声,似乎是被自己的联想能力给逗乐了。 “阿欢?” 元祐帝又唤了一声,宋时欢彻底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心里对于当年某老头不辞而别的事情更生气了。 “皇祖父,我觉得还是得加强将士们的训练。”这个青云派门主的实力,让宋时欢的危机感倍增。 宋时欢一句话,军营里的将士们每天早上都得早起至少半个时辰。 元祐帝想了想,大战在即,也是该加强训练。 于是元祐帝大手一挥,准了。 就当作他和阿欢送给将士们的年礼。 (顾征:...... ) (众将士:...... ) “宫宴的时间快到了,阿欢,咱们该走了。”元祐帝看到吴奇着急的在外面踱步,开口说道。 瞧吴奇那不值钱的样子,肯定是那混账进宫了。 ...... 今年的宫宴和往年相似,元祐帝开场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各自举杯,觥筹交错之间,宋时欢盯着眼前的舞女们发呆。 “目前不知是死是活......” 元祐帝的这句话让宋时欢心尖微颤。 师父当年不辞而别,不会也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事儿吧? 那他会不会现在已经死了? 宋时欢抿了抿嘴,若是如此,她还是希望那个老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薄情寡义之人,只是因为单纯的想抛下她所以才不辞而别。 至少能活的好好的。 第364章 我要嫁,便要嫁世上最有才华的儿郎 宫宴后,宋裕和宋时欢被留了下来陪着元祐帝守岁。 “父皇,不如让惜瑶也留在宫里陪着您一起守岁吧。”齐王笑着开口说道,“齐王府里只有惜瑶一个嫡女,在府里也孤单的很。” 宋惜瑶被推了出来,神色还有显而易见的拘谨。 齐王妃见状神色冷了下来,“王爷,惜瑶年纪还小,扛不住困意,就不让惜瑶在宫里打扰父皇了,今晚妾身陪着惜瑶。” 看着齐王夫妇言语间的针锋相对,元祐帝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 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就算是闹也别闹到他面前。 省得影响他的心情。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元祐帝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 齐王见状暗地里瞪了齐王妃一眼,而后气呼呼的离开了。 身后,元祐帝赶忙把视线转而看向宋时欢。 多看看阿欢,心情好了才能延年益寿。 他当年怎么就生出来了老四这么个蠢笨的儿子? 宫门。 齐王妃正准备带着宋惜瑶上马车,却被齐王的出声打断了动作,“你们自己回去,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说罢,便扔下齐王妃扬长而去。 微小的抽噎声响起,宋惜瑶也垂下了脑袋。 外祖父一家没了,如果父王不要她们,她和母妃就真的没有家了。 没多久,一辆马车停了过来。 “齐王妃,四郡主,福安郡主让奴才送您二位回齐王府。” “多谢了。” 齐王妃拉紧了宋惜瑶的手,她知道王爷嫌弃她生不出来嫡子。 可她全家人间接因为王爷而死,她又如何能继续在床榻上承欢? 只是苦了她的惜瑶了。 ...... 另一边,徐家。 “你们放心,我......我至少会等过完年初三再咽气,不过......不给徐家添麻烦。” “母亲,您不要这么说。” 徐进若一个大男人哭的嗷嗷叫,本就体型肥胖,哭的又一喘一喘,周围人都怕徐进若一不小心,自己给哭过去了。 “雅玉,你过来。” 徐老夫人冲着徐雅玉开口,徐雅玉,徐进若的嫡长女,年方十八。 “雅玉,祖母如今唯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你......让你嫁给秦王。”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徐家和秦王府绑在一起。 “祖母,孙女不喜欢秦王。” 徐雅玉也红了双眼,她自小饱读诗书,喜欢的是才高八斗的学子。 “秦王已经同以前不一样的,你嫁给他......会过的很好。”徐老夫人顿了顿,“你只要真心对福安郡主好,王爷就会与你相敬如宾,雅玉,你是徐家的女儿,身上是有责任的。” 徐雅玉哭着跑了出去,徐进若见状也怒了: “来人,去把小姐关进院子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出来。” “你也莫要关着她,给她点时间。” 徐老夫人叹了口气,“只是王爷的性子,不是能受人胁迫的,他日......你要同王爷说,雅玉会保护好郡主,视郡主为亲生女儿。” 就像当年,老爷恳求皇上再娶徐家女一样。 但雅玉和废后不一样,雅玉向来说到做到。 “母亲,儿子都记下了。” “记住,一定要忠于秦王府,纵使嫁人之举不成,也不要......不要和秦王府闹僵。” 说罢,徐老夫人便陷入了昏迷。 徐进若的哭声顿时更大了。 ...... 过年这几日,宋裕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本王想逗蛐蛐儿。” “本王想听曲儿。” “本王想斗鸡。” 宋裕窝在躺椅上,手里还拿着抽陀螺用的鞭子,冲着空气挥舞。 忽然,宋裕觉得空气有些安静,扭头一看,手里的鞭子唰的一下,打在了宋裕自己身上。 “嗷——” 宋裕疼的直接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六喜,快给父王找些蛐蛐儿和斗鸡,再叫戏班子来唱几首。”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身后的沈清平冲着宋裕眨了眨眼,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六喜,站住。” 宋裕忍着疼痛开口,“本王方才是在学习以前本王说话的语气,并非真的要做,嬷嬷,你说本王学的像不像?” “好......好像。” 好拙劣的借口。 宋时欢也不戳破,毕竟人也不能完全学成个书呆子不是? “原来父王以前都是这样说话的,方才鞭子抽的疼不疼?”宋时欢一副心疼的模样,实则都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耍鞭子抽到自己身上的。 绝活啊。 “这点疼算什么。”宋裕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冲着沈清平开口,“今天年初一,你来做甚?” “难不成是给本王拜年来了,先说好,没得金元宝给你。” 真抠。 沈清平在心里默默吐槽。 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扩大,他来,可是要给王爷说一桩糟心事儿的,可开口却变成了: “有件好事,迫不及待想要同王爷分享。” “什么好事?”宋裕来了兴致。 “听说徐家的嫡长女徐雅玉,今日一大早就偷偷让贴身的婢女到你家里敲门了。” 沈清平啧啧称奇。 “本王家里敲门?没见六喜禀告啊?” 宋裕看向六喜,六喜立刻把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绝对没有来敲门! 他六喜是不可能忘记这般要紧事儿的。 “不是敲秦王府的门,是敲郭枫的门。”沈清平面若无害,“只不过没人开门罢了。” “她干嘛要去敲郭枫的门。”宋裕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领悟到的宋时欢看了沈清平一眼,完了,父王好像要摊上事儿了。 ...... 徐家。 “小姐,没有人开门。” “那你明日继续去敲,记住,要避开别人的视线。”徐雅玉攥紧了手帕。 “小姐,那个郭枫是个死了发妻的,老爷不会同意您嫁给这样的人。” “我徐雅玉要嫁,就要嫁世上最有才华的儿郎,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徐雅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底满是坚定的神色。 郭枫才华横溢,值得她嫁。 但秦王那厮不值得!!! 第365章 有病吧,她毁我清白? 徐老夫人坚强的挺过了年初三。 徐进若高兴的又痛哭了一场,还张罗着要捐银捐粮为徐老夫人积福,徐家上上下下都忙的跟陀螺一般,因此根本就没人察觉到徐雅玉的小动作。 一连四天,徐雅玉都派人去敲郭家大门,气的宋裕在书房里直打哆嗦。 “无耻之尤!” “这徐家小姐是不是有病,非要毁本王的清白?”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旁人指不定怎么看他,肯定会觉得他郭枫想要攀高枝,野心勃勃。 这会儿会试主考官还指不定是谁呢,别影响他在主考官心里的形象啊。 若是会试都过不了,他怎么拿到状元之位。 宋裕越想越气,直接连夜搬去了郭家,天还没亮就搬个凳子坐在府门内里,幽怨的盯着府门。 “郡主,王爷这神色,怪吓人的。” 不远处,宋时欢和沈清平两人顶着如出一辙的熊猫眼。 “父王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 宋时欢向宋裕投以同情的视线,因为太优秀被人盯上,这叫个什么事儿? 半个时辰后,有节律的敲门声响起。 宋裕猛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小瘪犊子,可算是让他蹲到了。 吱呀—— 门一开。 宋裕便看到了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瞧着身型,竟是徐雅玉本人。 大事不妙。 瞬间,宋裕便要把门给关上。 ...... “郭公子。” 徐雅玉连忙伸手挡住了屋门,宋裕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若是他毫不留情的关门,徐雅玉这爪子就要断了。 “我是徐家嫡长女徐雅玉。”徐雅玉连忙开口亮出了身份。 “有事儿?” 宋裕面无表情的看向徐雅玉,这个他名义上的晚辈。 “郭公子,我看过你科举的试卷,也知道你在诗会上做的诗。”徐雅玉俏脸红了红,“吾倾慕于汝,愿嫁于汝为妇,白头偕老,终老一生。” 一抹炸裂浮现在宋裕脸上。 徐家家风,竟是如此彪悍吗? “徐小姐,我已有发妻。” “我知道,我愿意做公子的继室。” 看着徐雅玉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宋裕莫名的来气,他家阿欢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这样一想,宋裕就觉得自己想杀人。 “我不愿另娶,今生唯我夫人一人就够了。” 宋裕不知,此话一出,更坚定了徐雅玉非君不嫁的决心。 只见徐雅玉一步步往门里走,“公子,我一定要嫁给你的,若是你不愿,我便跟你在这里住下,到时候谁也说不清,你就只能娶我。” 她笃定,郭枫能成为今年春闱的获胜者。 强买强卖! 宋裕指着徐雅玉的手都在颤抖,“无耻,太无耻了。” 被心上人说无耻,徐雅玉委屈的哭了。 “若是你不娶我,我就只能嫁给那个秦王了。”徐雅玉哭的很伤心,宋裕觉得跟徐进若有的一拼,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秦王?” “那个秦王,我小的时候冲我放鞭炮吓我。”徐雅玉满腹委屈,“还笑话我是个矮子,还故意摇树叶子落我一身水。” “我才不要嫁给这种无赖至极毫无风度锱铢必较胸无点墨的人!” 宋裕傻眼了。 这些事儿他干过吗? 暗处,宋时欢的瞳孔震了震,“夫子,我父王真的干过......这种事儿?” “咳咳,以前徐家跟平王府一个鼻孔出气,王爷自然也是不喜欢徐家人。”沈清平说罢便闭上了嘴,不可说不可说。 “那你为何要......要嫁给我?”宋裕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因为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才高八斗满腹诗书志向远大必成大器。”徐雅玉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而且,她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宋裕在记忆的海洋里扒拉了一通,确定自己的确做那些事情后,气势上便弱了,“我年岁大你很多,徐小姐,你是可以追求你的幸福,但我也有权利坚持我对发妻的忠贞,抱歉了。” 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 得叫他一声表叔呢。 “你真的不娶我?”徐雅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 “不娶。” 宋裕很是坚定。 “当然,如果徐小姐喜欢饱读诗书之人,我可以向你推荐几个我的......同窗。” 宋裕话音刚落,右脚便被徐雅玉狠狠的踩了一脚。 宋裕:...... 徐进若怎么教的女儿?教成这副模样了? ...... “王爷,徐小姐朝着徐府的方向回去了。” 听到护卫的禀告,宋裕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父王,若是按照徐家小姐的说辞,她不愿意嫁给您,可很是正常。”宋时欢一本正经的开口,毕竟谁也不想嫁给一个无赖至极毫无风度锱铢必较胸无点墨的人。 “本王当初以为徐家要把徐雅玉许给宋言峥,本王向来看不惯那帮人,自然不会对徐雅玉有什么好脸色。”宋裕开口辩解道,“而且,方才那徐雅玉还打算强行坏本王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现在怎么办?”沈清平适时开口说道。 “找几个护卫假装普通百姓,徐雅玉只要一出徐府,就开始大声吆喝说看到徐小姐了。”宋裕觉得徐进若简直蠢笨如猪,连自己闺女跑了都不知道。 “然后等着徐家逼徐小姐嫁给王爷?” “开玩笑,本王不娶,他徐家敢嫁?” 宋裕声音都抬高了八个度,猛的想到什么,完全顾不上徐雅玉了,蹲下同宋时欢平视,“阿欢,方才徐雅玉那一套你可不能学。” “嫁人什么的,跟你没关系。” 宋裕一脸正色的给宋时欢洗脑,“到时候若是有好的,父王就给你抓来王府里给你当上门夫君,知道吗?” 他女儿要是跟人跑了,他找谁哭去? 一旁的沈清平意识到了什么,也忙不迭的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宋时欢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点了点头,“父王,阿欢知道了。” 所以她以后不嫁人? 只能找上门夫君? 第366章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 年初十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自从被宋裕给拒绝了之后,徐雅玉便一度一蹶不振,也不再让身边的婢女偷偷溜出去了。 “小姐,您这样茶饭不思可不行,要不奴婢再去一趟郭家?”一旁的婢女忧心忡忡的开口。 “不必了,君欲与我长绝,我便不再打扰。” 徐雅玉的双眼哭的都肿了起来,少女春心的第一次萌动,就这样无疾而终。 婢女见状跺了跺脚,朝着一旁的小厮走去,附在小厮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厮快速离开了。 不出一个时辰,小厮便抱着一堆东西回到了院子。 “这是什么?”徐雅玉疑惑的抬起了脑袋。 “之前您只看了郭公子一个人的试卷,便对郭公子死心塌地,奴婢让常随去把其他几人的试卷都拿过来的,小姐也可以看看,或许有更好的呢?” 里面有郑方的,有凌铭的,还有冯奎之,还有...... 徐雅玉有些迟疑,这些人能有郭公子有才学吗? “小姐,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虽不是最优秀,但却是最与小姐您契合的。” 在奴婢的鼓励下,徐雅玉到底是翻开了这些来自不同人的试卷。 第一份...... 徐雅玉瞪大了双眼,“写的很不错。” 第二份...... 徐雅玉开始有些爱不释手了,“这份写的也很好,有勇有谋。” 第三份...... 徐雅玉一直看到夕阳西下,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合上了试卷。 “小姐,您还喜欢郭公子吗?” 只见徐雅玉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还不待婢女沮丧的叹气,便见徐雅玉的声音接着响起,“除了郭公子,我现在还喜欢郑公子、凌公子还有冯公子,还有......” 一连串的名字惊的婢女嘴巴长的如同鸡蛋般大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家小姐见一个爱一个呢? 唯独讨厌秦王殿下之心永恒不变。 ...... “不好了,大小姐,老夫人不好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徐雅玉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徐老夫人的院子飞奔而去。 “祖母!” 徐雅玉扑在徐老夫人床边,看着徐老夫人比前几日陡然精神的面容,徐雅玉愣了愣,祖母的气色看着好多了,为什么说祖母不好了呢? 徐雅玉扭头看向徐进若,只见徐进若也不哭出声了,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雅玉来了,我以为雅玉生我的气,不愿意来看我了。” 徐老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徐雅玉的脸,他们徐家这一辈儿,生的都是小子,就得了雅玉这么一个女孩。 所以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宠成了不谙世事的性子。 就连废后在世时几次暗示想要把雅玉许给大皇孙,徐家都装傻避开了。 “孙女怎么会......怎么会生祖母的气。”徐雅玉擦了擦眼泪,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完。 “要你嫁给秦王,不只是为了徐家,也为了你。”徐老夫人叹息道,“秦王是个极好的人,若是愿意娶你,此生不会负你。” 只要待郡主好,便不会出差池。 不然这么单纯的贵女,许给谁她都放心不下。 “祖母,孙女不喜欢秦王,秦王从一开始也不喜欢孙女。”徐雅玉吸了吸鼻子,“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徐家因此被秦王厌恶,孙女担不起这个责任。” “雅玉,你就应下你祖母。”徐进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可徐雅玉却垂下了脑袋。 她不能欺骗祖母...... 许久,徐老夫人笑了,“也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交给你父亲做主便是。” 到这个时候,徐老夫人发现,她不忍心。 若徐家当真败了,祖宗们的责怪,就让她一人受着吧。 “雅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透过徐雅玉,徐老夫人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样子。 “喜欢就是想亲眼看着他写出更好的文章和诗句。” “傻丫头,那是崇拜,不是喜欢。” 徐老夫人眼角沁出了眼泪,“喜欢是偏爱。” “我见众生如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徐老夫人拍了拍徐雅玉的手,“嬷嬷,把我的首饰匣子拿来。” 一个有些年头的匣子被打开,里面都是极珍贵的物件儿。 “这个翡翠镯子是一对儿,是祖母的婆母给的,你一只,给郡主留一只,当个念想。” “祖母......” 徐老夫人缓缓地把自己的后事都交代好后,精神便开始有些涣散。 模糊间,她好像看到了元后。 “娘娘,是徐家没有保护好王爷,徐陈氏向您赔罪了。” 说罢,徐老夫人便彻底咽了气。 ...... 徐家挂上了白幡。 宋裕带着宋时欢前来徐家吊唁,吊唁后,徐进若从怀里拿出了那只翡翠镯子。 “郡主,这是母亲临死前吩咐交给您的,是元后娘娘的母亲留下来的,另外一只在雅玉手里。” 听到这儿,宋裕的眼神陡然变了。 徐进若从未像现在这样反应迅速,冲着宋裕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亲逝世,雅玉至少要守孝一年,一年后才可议亲,到那个时候,还请王爷帮忙挑选些品行端方之人,替雅玉掌掌眼。”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雅玉也是本王的晚辈,本王会替她操心的。” 说罢,宋裕看向宋时欢,“阿欢,这镯子收下吧。” 虽然不知为何徐家突然转变了态度,不过不再让徐雅玉嫁给他,便是好事一桩。 不然他可搞不定像徐雅玉这样头脑简单的人。 宋裕当真是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松快。 宋时欢听到宋裕的话,接过手镯后珍重的把镯子放在胸口,“多谢。” 待宋裕和宋时欢走后,徐进若再次回到了灵堂。 “父亲,王爷怎么说?” “他说到时候会替你掌掌眼。” 徐雅玉闻言松了口气,而后巨大的悲伤便再次袭来,她没有祖母了。 徐进若重新跪了下来,红肿的双眼看向棺材,若是王爷对雅玉有意,就不会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可王爷偏偏说了,那便是对雅玉无意。 落花无意,流水亦无情。 母亲,我们就莫要为难他们了。 第367章 大胆倭国,敢缺斤少两 紫宸殿。 “徐家还安分吗?” 元祐帝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见宋裕一人来,头都没抬便开口问道。 “一开始不老实,今天倒是老实了不少。” 宋裕坐下便开始喝茶,“一开始,徐老夫人还想让徐雅玉嫁给我。” “你不喜欢?”元祐帝抬了抬眼,突然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这个儿子的眼。 “当然不喜欢了。” 宋裕咕咚咕咚把一碗水都喝完了,“不过今天徐进若还让我一年后替徐雅玉掌掌眼,许个好人家。” 元祐帝闻言,眼底深处的杀意渐渐消散。 若是徐家打定主意要让徐家的女儿嫁给宋裕,那元祐帝......是决定要处置徐家的。 纵使是宋裕的母族,元祐帝也容不下野心如此之大的臣子。 一个废后已经足以成为元祐帝心里的一根刺了。 不得不说,徐老夫人临终前的心软,徐进若对女儿的疼爱,还有徐雅玉的坚持,一起救了徐家。 “那你到时候就替她掌掌眼,好歹也是你的晚辈。” 元祐帝心情舒坦了,放下手中的书,“阿欢呢?” “朕私库可算是有点进账了,朕还打算带阿欢去看看呢。”元祐帝神清气爽,各地臣子们送来了一些,倭国也送来了一些。 当皇帝就是有这么个好处。 一听这话,宋裕忙不迭的吩咐六喜回秦王府接宋时欢过来。 “父皇,您也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不让阿欢先回王府了。”宋裕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元祐帝有些没眼看,冷哼了一声。 ...... 半个时辰后,宋时欢来到了紫宸殿。 “皇祖父,您说有好东西要让孙女看?” “是呢。” 元祐帝亲热的拉着宋时欢的手,“走,朕带你去朕的私库。” 祖孙两人在前面后,宋裕自然而然的在后面跟上,可下一秒,宋裕却被吴奇给拦下。 宋裕眼神质问。 吴奇目光躲避。 “王爷,皇上的意思是......只带郡主去看。” 宋裕傻眼了,这老头怎么这么记仇呢? 不就是之前把他私库里的东西给诈走了吗,多大点事儿? 宋裕气呼呼的在紫宸殿里喝水,另一边,守着私库的将士为元祐帝和宋时欢打开了私库的房门。 “那些大臣们送的东西,估计你大多都见过了,倭国送来的东西都稀奇的很,朕先带你瞧瞧倭国的东西。” 元祐帝精神抖擞,宛如一个准备在晚辈面前展示雄厚财力的长辈。 可几息后,元祐帝脸色变了。 “这就是倭国进贡的东西?” “回皇上,正是。” “倭国竟然敢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朕!” 元祐帝怒了,这都是些大祁常见的东西,倭国竟然有胆子把这些东西当作贡品? 还害得他在阿欢面前丢了面子。 看着去而复返的元祐帝和两手空空的宋时欢,宋裕挑了挑眉,傻闺女,纵然不喜欢也多挑几样呀。 “欺人太甚!” 元祐帝猛的出声,吓得宋裕立刻站了起来。 宋时欢见状连忙把事情的始末跟宋裕说了一遍,宋裕听完也是怒火中烧: “大胆倭国,敢缺斤少两?” 元祐帝的神色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来人,叫徐进若进宫。” ...... “臣徐进若拜见皇上。” 徐进若穿着孝衣,神色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嚣张。 “倭国上贡的贡品是糊弄朕的,朕打算给倭国点颜色看看,徐进若,你敢不敢接这个差事?” 关于徐家的未来,其实元祐帝已经打算好了。 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会封徐家为伯爵,纵使远离朝堂核心要地,但至少能有个尊贵。 也全了当年徐家陪他打天下的情分。 如今倭国......便是个合适的机会。 “臣愿意。” 徐进若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待你母亲下葬后,即刻出发前往边关。” 徐进若走了,宋裕瞄了元祐帝好几眼,“父皇,这个时候......不适合在对倭国开战吧?” “朕只是说给倭国点颜色看看,又没有说要开战。” “就徐进若那脑子,能想明白这些关节?” “他是蠢,但他长嘴了。” 正如元祐帝所料,徐进若出宫后第一时间就跑了一趟顾家。 得知此消息后宋裕乐了,得,还好徐进若长了一张好嘴。 问对人了。 ...... 正月十四,徐老夫人匆匆下葬。 而后徐进若便带着徐家男儿离京,把徐雅玉留在了京城。 元宵将至,京城里热闹程度已经快超过年前了。 顾明珠一早就跑来了秦王府,说好了今日晚上要跟宋时欢一起去猜灯谜看花灯。 两个小姑娘都穿着红色的袄子,如同两个年画娃娃一般,让人看着都心情愉悦。 “顾姐姐不去吗?” “大姐也想去,但我爹不让。”顾明珠想到顾征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爹怕伤到他的宝贝孙儿。” “那今晚就咱们两个去了。” 宋时欢拿起桌上的钱袋子,在顾明珠耳边晃了晃,听到里面清脆的声音,顾明珠咯咯直笑。 没错,她是个穷人。 将军府也是个穷府。 多出来点东西都被拿出去赈济各地灾民了。 夜晚悄然而至,宋时欢挥挥手告别留守在家里的老父亲,带着亲亲手帕交一起坐上了马车。 刚一到达街口,宋时欢和顾明珠便下了马车。 这热闹,得亲自走在路上才能体会到。 两人见哪里有灯谜就往哪里钻,只要是两人看中的礼品,都被尽数拿下,抱夏怀里抱着的东西已经能把抱夏的脸给挡住了。 就在宋时欢和顾明珠仍觉得意犹未尽之时,一道惨叫声从某个房间里响起,瞬间便让宋时欢和顾明珠失去了兴致。 “臭女人,让你不给老子做饭,饿着你男人。” “老子今天打你,是给你脸了,再这样下去,老子直接把你给休了。” 一句句谩骂声响起,明显带着几分醉意。 来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看,但却都碍于是家务事,一个个快速离开了。 唯有宋时欢和顾明珠沉下了脸。 第368章 敢打女人,本郡主打死你 “上?” “上!” 宋时欢和顾明珠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屋门被宋时欢一脚给踹开,屋子里,男人正高举着酒壶,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角落里。 “你们是谁?两个丫头片子也敢把老子的屋门给踹坏了?”男人直接把手中的酒壶给摔碎了,冲着宋时欢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嘴真臭。” 顾明珠发自肺腑的开口说道,还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这种臭气熏天的男人,是怎么娶得到妻子的? “而且你打人,品行不好。” 由于宋时欢和顾明珠的动作,周围也聚集了一部分百姓,百姓们看着顾明珠,只觉得这小娃娃活像个正义判官! 说到人的心窝子里了。 “他奶奶的,什么时候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教训起老子了?”男人恼羞成怒,“这娘们儿是老子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老子想怎么打怎么打。” 正当男人想要朝着顾明珠动手的时候,巡逻的官差们得到消息赶来,但一听到说是夫妻两人,也下意识的觉得此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床头打架床尾和。 “今日有贵人会参加灯会,你们都不要闹出大动静。”为首的官差开口说道,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惊扰了贵人,上峰可是要怪罪的。 “她被打成那样,你们不管?”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时欢说话了,街道上的灯光把女人身上的伤势照的无比清楚。 “官爷,这女人晚上到了饭点不做饭,小的只是想教训一下,没曾想惊扰了官爷,小的知错了。”面对官差们,男人的态度很是和善,甚至还有几分谄媚。 同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会儿给你夫人抹些伤药。”官差简单交代了几句。 而后临走前又走到女人面前,“出嫁从夫,你不为你丈夫做饭,此事做的不对,日后断不可如此了。” 正当官差们想要走的时候,宋时欢挡在了几人面前。 “不问问事情究竟如何,简单各打五十大板,就结束了?” 宋时欢脸上的冷笑,莫名让官差们打了个寒颤。 ...... 见官差们不语,宋时欢的眼底已经蓄起了怒火,大步走到女人面前: “他平时打你吗?” “你如实说,我保你平安无虞。” 女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的年岁很小,但却让人莫名的想要去信服。 “每天......每天都会打我。” “放屁!”男人正欲向前阻止女人说话,却见顾明珠一个高抬腿,直接踹到了男人的下巴,疼的男人嗷嗷直叫。 “每天都是因为什么原因打你?” “各种原因,只要他想打我,总归都是有原因的。”女人情绪已经开始有些崩溃,“我下午一直在洗衣裳,因为衣裳洗不完也会被打,可我因为洗衣裳耽误了做饭的时辰,所以依旧被打了。” “可曾报官?”宋时欢的语气彻底冷了。 “报过,官差们劝说几次后,他便打我打得更厉害了。” 女子的哭声仿佛压在周围人心中的巨石,让人们心里喘不过气来。 “他经常打你哪里?” 女子指了指几处地方。 下一秒,宋时欢便缓缓走到男人面前。 一下。 两下。 三下。 宋时欢每出手一次,男人的惨叫声便会更凄惨几分。 周围的官差想要出手,却被顾明珠拦下: “若是你们不想死,就站着别动。” 所有人,都看着男人被宋时欢单方面凌虐。 “打女人很有成就感吗?你若是真有本事,为何不去单挑跟你同样健硕的男人?” “就因为你娶了她,你就能随意打骂她?” “敢随意打女人,本郡主打死你。” 大祁崇尚礼教,官宦人家打骂下人尚且还要费心遮掩,更何况眼前的男子只是普通百姓,打骂的对象还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万万不能被礼法所容的。 可偏偏因为有了夫妻这层关系在,男人的打骂竟还更容易得逞。 “饶命,女侠饶命。” 男人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打死了,忍不住求饶道。 几名官差也有些按捺不住,若是出了人命......他们的差事就办砸了,思及此,官差们便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刀。 “是谁惹了郡主生气,竟劳烦郡主亲自动手?” 一道声音响起,沈清平自光亮处而来,身披洁白大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沈大人。”顾明珠脆生生的开口。 听到这几个字,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郡主? 小沈大人? 那另一位是...... “明珠,顾将军正着急寻你呢。”沈清平笑着开口,“再不回去,顾将军怕是要找到这里了。” 众人心神再次一颤,是顾将军家的二小姐! 官差们已经恨不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他们方才想要阻拦的,竟然是福安郡主。 “这个人打他夫人,本郡主不喜欢。”宋时欢又不解气的踹了男人几脚,“本郡主最厌恶不中用的男人。” 沈清平闻言眼底生寒,“写和离书,你净身出户。” “我......我不会写字。”男人此刻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就画押。” 一刻钟后,沈清平把和离书交给女人,“你安全了。” 说罢,沈清平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宋时欢身上,“郡主还想继续玩吗?” 宋时欢摇了摇头。 “那让念安送郡主和顾二小姐回去,这里留给我来善后,好吗?” 看到宋时欢通红的手背,沈清平只觉得心里弥漫出了压制不住的杀意。 “那就劳烦夫子了。” 直到坐进马车里,宋时欢才渐渐缓了过来。 她当时破门而入的时候,分明看见男人的酒壶是想要冲着女人的脑袋砸过去,那一下,纵使不死也要变得痴傻。 实在是太过嚣张! 宋时欢走后,沈清平看着男人,嗤笑出声,“来人,押入牢房,好好招待一番。” “至于这几个官差,一并也押入牢房里。” “让京兆尹滚过来见本官。” 第369章 就因为一纸婚书,打人就合法了? 京兆尹真的是一路快速滚过来的。 “小沈大人,那群官差不懂事儿,惊扰了您和郡主,下官实在是罪无可恕。” 京兆尹觉得自己完全是无妄之灾。 本来高高兴兴的陪着夫人和孩子看灯会,结果被要求滚到小沈大人面前。 一路滚啊......人都要丢尽了...... “按大祁律法,随意伤人者该如何处置?” 没有了大氅,沈清平整个人脸色有些发白,语气里也带了些许寒意。 “若致人轻伤,当众鞭五十。” “若致人重伤或死亡,则重判。” 大祁律法京兆尹背的那是滚瓜烂熟。 可下一秒,沈清平就笑了,只是这笑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就因为一纸婚书,打人就合法了?” 沈清平觉得可笑至极。 “今日被打的女子说报过官,可本官瞧着那男人可没受到半分惩处,怎么......大祁律法在你这儿不管用了?” “下官不敢。”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京兆尹觉得脑袋都有点不稳当了。 “是下官失误,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从严处置。” 京兆尹的表态传入周围百姓的耳中,众人都心神波动。 “婚书是婚书,律法是律法,除非大祁不需要女人,否则就不能混在一起。”沈清平掷地有声的话传了很远很远,“若是再让本官发现一次,你的乌纱帽,本官要取下来给狗戴。” “之前处理过那女子报官的官差,当众杖一百。” 杖一百......这是要这些官差的命。 可京兆尹完全顾不上官差们,只一个劲儿的称是。 直到沈清平走了,京兆尹才敢抬起头。 “大人,您没事儿吧?” “本官有事!”京兆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们是怎么当差的,人被打成这样都不管?” “大人,他们估摸着也觉得是夫妻,说不定晚上就......就和好了......” 京兆尹狠狠的指了指手下,“赶紧把那几个人拉出来杖刑,日后切不可如此了。” ...... 秦王府。 “谁惹了本王的宝贝郡主?” 宋裕看着明显兴致不高的宋时欢,眼底划过了一抹暗芒,但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温和。 宋时欢瘪了瘪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宋裕说了一遍。 她也要告状! 只见宋裕拽了拽小姑娘的发带,又爱怜的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 “明日我就让六喜把事情散播出去,让全大祁的人都看到打自己夫人的下场,有了这样的震慑,若再有女子被打,从重处罚。”宋裕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 宋时欢点了点头。 原来告状的感觉这么爽。 难怪父王每次都要进宫去找皇祖父告状呢。 “父王,今晚的元宵灯会,您都没去。” 宋时欢看着宋裕书桌上的书,有些心疼,她在外面玩完回来,父王还得耐着性子哄她。 “本王这么英俊潇洒,若是出去了,岂非要迷倒一大片女子?” 宋时欢到底是被逗笑了。 回院子的路上,嬷嬷笑出了声。 “郡主,老奴在王爷身边待了几十年,第一次见王爷能耐下心来哄人的。” 生怕郡主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 齐王府。 正院的门被齐王一脚踹开,齐王妃吓得身体都有些僵直,“王爷来了。” “今晚本王要宿在这里。” 齐王喝的醉醺醺的,勒令周围的下人们都退出去。 “本王知道你怨恨本王,但你既然占着齐王妃的位置,就要守好本分。”齐王此刻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只要你为本王生下嫡长子,那本王就同你相安无事,日后本王即位,你照样是皇后。” “王爷还是去后院其他院子吧。” 啪—— 一巴掌打在齐王妃脸上,齐王妃脸上立刻浮现起了清晰的五指印。 “你别给脸不要脸,本王是一定要嫡子的。” 齐王怒气冲冲,“若是你不愿,那就自己请父皇废了你的王妃之位,到时候惜瑶就只能是庶女,你自己看着办。” 木床吱呀吱呀的响着。 齐王像是得了趣儿一样拉着齐王妃来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齐王妃脸上没有干过的眼泪,齐王捏住了齐王妃的下巴,“现在本王和惜瑶的命运,就在你这肚子里了。” 次日一早,齐王扬长而去。 “母妃!” 宋惜瑶看着脸色惨白的齐王妃,声音里满是惧怕。 “惜瑶不怕。” 齐王妃把宋惜瑶搂进了怀里,“母妃会保护惜瑶的。” “母妃会给惜瑶生一个弟弟吗?”宋惜瑶眼神闪过一抹不解,“可为什么大伯不会给大姐生一个弟弟呢?” 齐王妃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因为真正圣宠加身的人,不在乎膝下是否有嫡子。 平王府还生出来了父皇的第一个重孙,结果呢? 照样死的无声无息。 另一边,齐王府的书房里。 “王爷昨晚是宿在了王妃院子里。”苟芜笑着开口,“希望王妃能快些传出好消息。” “先生,本王觉得还是得去找找生嫡子的秘方。”齐王有些着急,若是齐王妃又怀了一个嫡女,那岂非要耽搁一年多的时间。 “王爷思虑周全,在下这就去帮王爷寻找。” 苟芜前脚刚去寻,后脚齐王寻找生子秘方的事情便传到了宋裕耳中。 “齐王脑子是被猪油给糊上了?” 宋裕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传出去父皇和本王的脸都要被这蠢货给丢尽了。” 堂堂王爷,为了生个嫡子,还跑去寻找民间秘方? “王爷,您就没想过将计就计?” 沈清平在一旁笑着开口,引得宋时欢也频频朝着这边看过来。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儿?” “我们替齐王想一些生子秘方。”沈清平眨了眨眼,这可是一个绝佳整蛊齐王的机会啊。 宋裕悟了。 整蛊别人的事情他和沈三最擅长了。 “生子秘方啊,本王最懂这些了,保准齐王按照秘方上做了之后一举得男。” 宋裕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冲着六喜开口: “六喜,给本王重新拿一张纸,让本王这个做长兄的,亲自帮帮弟弟。” 第370章 整蛊齐王,惨绝人寰的遭遇 宋裕足足写了两大页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笔。 “六喜,去找找京城里有没有那种只生的出儿子,生不出闺女的人家。”宋裕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满是恶搞之色,“本王写的这些法子,得有这样的人家来为本王作证才行啊。” “奴才这就去查。” 六喜人已经麻了,他现在竟然沦落到要去查每户人家生的儿子多了。 “好像......皇祖父比较符合要求。” 语出惊人。 宋裕和沈清平两个人都呆滞了。 话虽不错......但是...... “王爷,郡主说得对啊,皇上的确是只有四个皇子。” 一个公主都生不出来。 宋裕闻言干笑了几声,他总不能让父皇拿着他写的这些“生子秘方”给齐王吧? 那他估计都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皇祖父有四个皇子,平王府有三个皇子,楚王府第一胎也是皇子,唯独齐王府......”宋时欢双手撑着下巴,“或许就是齐王有问题呢?” 总觉得这齐王不符合老宋家的特质啊。 “若是齐王有问题,那就......那就太好了。” 宋裕激动的拍了拍桌子,“本王就觉得老四有问题,后院里的女人最多,可除了惜瑶却生不出来其他孩子,果然恶人自有上天收。” 更让宋裕激动的是,如果齐王真的有问题。 那齐王八成会把他写的那些“法子”都给统统试一遍。 ...... 功夫不负有心人。 六喜找到了京郊一户一连生了六个儿子,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 “我家主子能让你们吃饱饭,并且保你们平安。”六喜笑眯眯的开口,“但你们也要为我家主子做件事情。” “何时?” 女人连忙开口,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家是真的没有粮食吃了。 “你们只需要这样......然后那样......再这样......” 六喜绘声绘色的讲了半天,才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听懂了吗?” “懂了。” 一男一女,连带着六个儿子齐刷刷的开口。 吓得六喜往后退了好几步。 好家伙,生了一个步兵连! 次日,女人带着六个儿子来到了热闹的街市上,铺上一张破席子,便开始朝着沿路的百姓们乞讨起来。 “行行好吧,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给点粮食吧。” 许是因为场面太过壮观,很快便引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待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后,有百姓忍不住开口: “揭不开锅就让你儿子们去做长工。” “是啊,去大户人家做个小厮也好啊。”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女人想法子。 有生不出儿子的人家见状,眼珠子一转便开始问道,“一连生这么多儿子,就没生个女儿?” 女人摇头,“我和我家掌柜的,一生就是儿子。” 不远处的苟芜见状,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你们,去告诉那个女人,说可以随我过府取粮食。” ...... 苟芜把几人引到了一个新购置的院子。 “老爷,您可以......可以给我们粮食吗?” “当然,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如何能生儿子。”苟芜带着帷帽,女人看不出到苟芜的面容。 “老爷是生不出来儿子吗?” 扎心。 “不瞒你说,我是家里的独子,这么多年却只得了一个女儿,实在是愧对祖宗。”苟芜叹了口气,拐弯抹角的把齐王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真可怜。” 女人慢吞吞的开口。 “我的确是有些生儿子的秘方,老爷愿意给我们粮食,我自然也是愿意把秘方献给老爷。” “当真?”苟芜顿时惊喜极了。 只见女人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纸,上面画着的鬼画符让苟芜有些迷茫,“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一举得男,这根儿还是出在男人身上,所以主要是需要男人来做一些改变。” 齐王府。 “为什么要本王喝药,而不是让王妃喝药?还有,这药怎么一股骚味?” 寻常药方不都是给女人喝的吗,哪有男人去调理身子的。 齐王看着眼前黑乎乎散发着苦味的药碗,眉头皱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王爷,那女人说她就是这样让她夫君喝的,里面加了......加了刚出生男胎的......尿。” 苟芜也觉得这药......好像恶心的有点过分了。 但为了嫡子...... “王爷,在下特地给您寻了蜜饯,您捏着鼻子灌进去,再含个蜜饯就好了。” “让本王喝尿?”齐王勃然大怒,觉得苟芜是在戏耍他。 “王爷,在下断然不敢如此对待王爷,是那女人保证说她夫君就是这样喝的。”苟芜也有些慌了,“您若是无法接受,那就换个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齐王忍着怒气开口。 “每日学青蛙跳,跳一百下。” “每日喝苦瓜汤,去除体内的燥火。” “还有......” “停。” 齐王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暴起,确定这是让他生儿子的办法,而不是让他变成儿子的办法吧? 总觉得这些办法是在整他。 “王爷,但是那女人说了,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还是喝下这碗汤药。”苟芜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口。 “这尿......这药要喝多久?” “七天。”苟芜见事情有戏,连忙开口,“只要您喝足七天,然后在第八天跟王妃同房,肯定能一举得男。” 齐王来回深呼吸了好几次,做足了心理建设。 而后捏着鼻子把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可还不等蜜饯含进嘴里。 呕—— 一想到里面有某种东西,齐王就忍不住尽数吐了出来,吐的整个书房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这算是喝了还是没喝?”齐王有些无助的看向苟芜。 “在下......在下再去给王爷重新熬制一碗吧。”苟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吐出来了,肯定还得再喝啊。 苟芜飞一般的离开了,齐王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白喝了! 凭什么其他人都生的出来儿子。 就他不能生! 第371章 他宋裕可不是讨债鬼 秦王府。 “今天早朝没看到齐王啊。”宋裕啧啧叹道,“平日里齐王可是上朝最积极的,稀奇,稀奇啊。” 黝黑的双眸里装的都是恶趣味,让六喜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王爷! “王爷,齐王告假了,说是身子不适。”六喜老老实实的开口问道。 都喝尿了,能不觉得不适吗? 只见宋裕剑眉微挑,双手往外一摊: “这可跟本王没关系。” “他自己派人去寻的方子。” “又不是本王逼着他喝的。” 否认三连。 “父王说的对,这事儿跟咱们秦王府可没关系。”人还未知声先到,宋时欢带着一股寒气进了屋子里,脸蛋冻的有些泛红,“齐王愿意为了生出嫡子调理身子,皇祖父知道定然也会感动的......” 才怪。 宋裕闻言眼神一亮。 阿欢说的对,得让老头子知道自己生了个何等罕见的蠢货。 思及此,宋裕清了清嗓子,“六喜,此事善后只善一半就够了。” 他就等着让齐王找到他面前来。 于是乎,齐王抱着勾践卧薪尝胆般的意志,喝了足足七天的药,而后再次踏进了齐王妃的屋子。 按照苟芜的说法,他的嫡子......就在今晚。 “你老老实实给本王生个嫡子,这福气后院那么多人都想要。”齐王一副施恩的模样,斜眼看向齐王妃。 可齐王妃却眉头紧皱,不为别的,她觉得齐王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 齐王欺身而上,齐王妃直接吐了。 吐了齐王一身。 齐王想到了这几日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被算计了! 就他现在这副模样,靠近女人女人都会作呕,他的嫡子难不成会自己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 齐王咬紧后槽牙,“苟芜呢,让苟芜滚过来见本王!” ...... “王爷,在下绝无害王爷之心啊。” 苟芜只觉得欲哭无泪,他一片忠诚自肺腑喷薄而出,又怎会害王爷呢? “本王承认,你在大事上的确有些谋算的本事,可你在其他事情上蠢的离谱。”齐王直接冲着苟芜踹了一脚,“去把那个告诉你这法子的人抓来见本王。” 可当齐王的人找到女人的住处时,却早已人去楼空。 “那户人家,你们认识吗?”苟芜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 “认识,最近不知怎的攀附上了秦王府里的奴才,帮他们搬了家。”周围的百姓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哪怕是秦王府的奴才,那也不是一般人! (六喜:对对对) 苟芜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完了......他中了秦王府的奸计了。 苟芜被扔出了齐王府,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一床烂被子。 “王爷说了,念在往日情分不杀你,赶紧滚。” 寒风瑟瑟,苟芜只觉得人生无望。 而此时的齐王府。 “等他出了京城,就杀了。” 齐王眼底满是愤恨,害得他出丑,不杀之难平他心头之恨。 “王爷,这罪您就白白承受了吗?” “自然不是,明日本王要亲自找宋裕算账。” ...... 次日。 当齐王怒气冲冲的上门时,迎接齐王的是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的六喜。 “王爷莫急,我家王爷说了,若是齐王您登门,先带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六喜咽了咽口水,接下来的话...... “王爷随奴才去了便知。” 一炷香后,齐王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浴桶,气的只想杀人。 算计他不说,竟然还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他! “您沐浴更衣后,我家王爷自会来见。”六喜内里都快吓死了,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浴桶里放了特质的香膏,最能去味道。” “滚!” 齐王一脚踹向浴桶。 抡起拳头便朝着六喜袭来。 “啊——” 六喜的尖叫声响起。 “快来人啊,地上有水,齐王殿下滑倒摔跤了!” 老天爷哟,幸好郡主说要往地上撒一些掺了香胰子的水。 原来是有大作用! ...... 一个时辰后。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一个风度翩翩气定神闲,一个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几乎是瞬间,元祐帝就判断出了该惩罚谁。 思及此,元祐帝缓缓开口: “老四,你跑到你大哥府上闹事,你可知罪?” 齐王的哭嚎陡然停止。 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耳朵,他没听错吧? “父皇英明,老四像是被疯狗咬了一样,跑到儿子府上乱咬一通,把阿欢都吓得不轻。” 宋裕欠揍的话让齐王更愤怒了。 “你才是疯狗,本王就是被你这个疯狗给咬了!” 可下一秒,宋裕就极为无辜的看向元祐帝,“儿子是疯狗,那儿子的爹是......” 由此可推之: “父皇,他骂您是疯狗。” 齐王傻眼了。 下一秒,元祐帝的鞋底子就朝着齐王而来。 “兔崽子,长胆子了,敢骂你老子了?”元祐帝那叫一个气,当着他的面这么骂他儿子,跟骂他也没区别了。 “父皇,儿子冤枉。”齐王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是大哥先算计儿子,让儿子喝了七天掺了尿的汤药。” 吧嗒—— 元祐帝手里的鞋底子掉地上了。 还有这等事儿? 齐王见形势有变,连忙添油加醋的把宋裕的恶行说了一通。 却见自家父皇以一副看傻子的看向自己: “你为了生儿子,竟让人去民间搜刮秘方?” 齐王点头。 这又不丢人。 “丢死人了!”元祐帝捡起鞋底子再次冲向齐王,“老宋家别的不说,生儿子是一生一个准,你这种行为......要是被祖先知道了,朕的面子往哪里放?” “朕这辈子最难受的就是没生出来个公主,生了你们几个讨债鬼!”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宋裕看着眼前这一副父子和乐的场面,高兴的转动着腰间的玉佩,还不忘开口替自己辩解: “父皇,您生了三个讨债鬼,不是四个。” 他宋裕可不是讨债鬼! 第372章 青云路,会试将至 “你若是再丢朕的脸,休要怪朕不讲情面。” 元祐帝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关于生嫡子的闹剧,齐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他宁愿父皇拿鞋底子打他一顿,也不想听到这句话。 不讲情面...... 会像幽禁三哥一样幽禁他吗?亦或是直接让他去封地? 想着想着,齐王后背竟浮现出了一层薄汗。 “父皇息怒,儿子不敢了。” 齐王战战兢兢的走了,元祐帝看了宋裕一眼,只见宋裕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半分异样,反而是笑盈盈的。 元祐帝暗叹了一口气,“老四的心还是野了。” 他自认几乎是明示太子人选了,甚至还把沈家老三封做了太子少傅,可老四偏偏非要撞南墙。 “四弟妹心性高,儿子若是不出手制止四弟,只怕齐王府要出更大的皇家丑闻。” 宋裕缓缓开口。 元祐帝顿时有些恍惚。 他的儿子已经能在嬉笑怒骂中化解可能会有的危险了。 “等你封了太子,朕就让他去封地。”元祐帝眼神柔和了不少,“你放心,你的这些兄弟们朕会帮你处理好,不会让你手上见血。” 瞬间。 宋裕眼底氤氲出极重的墨色。 他手上,是势必要沾上平王府的血的。 可宋裕却不动声色,“多谢父皇。” ...... 正月中旬,寒气依旧没有消散。 京城最好的绣坊开始忙碌了起来,无他,会试临近,考生们的家人,都在费尽心思的为考生们准备保暖的衣物。 能走到会试这一步,家里自是都不会轻怠了考生们。 紫宸殿。 “阿欢,礼部昨日给朕了一份会试主考官名单。” 元祐帝把手里的折子递给宋时欢,折子已经被元祐帝翻出来看了不下十遍,会试是大事,主考官的人选更是重中之重。 “大祁历来会试设主考官三人,一人为正,两人为副。”元祐帝抿了一口茶水,“朕更属意沈明文为正,叶士杰为副,至于另一位主考官......阿欢猜猜朕属意谁?” 元祐帝故意卖了个关子。 “孙女猜是那位秉公无私的邱日吧?” 宋时欢眼珠子灵动的转着,这位邱大人可是托了宋言峥的鸿福,借着宋言峥的落榜一战成名。 谁提到都要说一句邱大人坚持原则,秉公无私。 “朕的阿欢果然聪慧。” “有这三位主考官,孙女就提前祝皇祖父得尽栋梁之才。” 元祐帝闻言爽朗的笑着,叫了沈骁进来吩咐了几句,沈骁便快速离开了紫宸殿。 当天,叶士杰被急召回京。 三日后,沈明文、叶士杰和邱日三人被锦衣卫一路护送至贡院,贡院大门开了又关,是为锁院。 秦王府。 “你家老头子被关进贡院里,你倒是逍遥自在。” 宋裕看着同宋时欢一起研究古琴谱的沈清平,莫名就觉得不公。 为何他累的像狗,沈三却如此轻松。 “王爷,要想让我忙起来,得先让我这太子少傅的官职掌握实权啊。”沈清平一副“望子成龙”的表情,“等着王爷得封太子呢。” “父王,您放心,我和夫子也不是没有正经事的。” 宋时欢掰着手指头给宋裕细数: “会试要经历近十日的严寒,您的保暖衣裳得安排好。” “您状元及第那日是身份大白之时,那您的穿着势必是要讲究的。” “还有......” “本王这就去继续温习功课。”宋裕连忙开口,生怕宋时欢继续说下去。 陪考果然也是一门学问。 看着宋裕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清平笑弯了腰。 果然能治得了王爷的,只有郡主。 ...... 前脚宋裕刚走,后脚暗中守着郭枫住处的护卫便来到了秦王府。 “郡主,郭府今日采买的吃食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儿?”宋时欢脸上的笑容尽失。 “属下按照郡主的吩咐,食物照常做好后先喂给柴狗,但柴狗吃了后就晕倒了。”护卫也觉得心有余悸,“属下交给大夫,大夫查验后说里面被下了能让人头疼的毒。” 头疼,如何还能扛过会试。 “果然,到了科举的最后一步,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如今来京城应试的考生,大多都接受了不同家族抛出的橄榄枝,而像“郭枫”这样特立独行的,自然成了诸多人的眼中钉。 “终于来活了。” 沈清平坐直了身子,他已经闲了好几天了。 “夫子,那就交给你了。” 宋时欢硬气的开口,沈清平则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又可以试试手里的刀利不利了。 几日后。 “郡主,奴婢打听过了,此次会试榜首的大热人选有位,一位是朔方府的陈业,一位就是咱们王爷。” 抱夏出去打探了一圈情报,而后叽叽喳喳的开口说道。 “朔方府......”宋时欢心尖微颤,“两位榜首的热门人选,一南一北,这次会试,怕是要热闹的很了。” 科举上的南北之争,已经是几百年的老传统了。 “这位朔方府的陈业,可有投靠在谁的门下?” “郡主,奴婢听说这陈业的表姐是大理寺卿长子的妾室,这次来京还特地去府上见了一面呢。”抱夏表情有些夸张,“那些百姓们好可怕,能把考生们的底裤都给扒干净了。” 大理寺卿,这位可是妥妥的齐王势力。 就在宋时欢思索着如今的形势时,沈清平来到了秦王府。 只见沈清平眼底泛起精光,“郡主,我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您猜我查到谁身上了?” “大理寺卿的长子......的妾室......手下的心腹?” 素来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小沈大人傻眼了,郡主为何猜的如此精准? “我还知道这位妾室是朔方府陈业的表姐。” 沈清平干巴巴的开口,“郡主还派了别人去查这件事了吗?” 宋时欢摇了摇头,“百姓们告诉我的。” “那郡主打算怎么办?” 沈清平只觉得百姓们有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能查的这般细...... “将计就计,称病,至于该算的账考完再算。”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某种程度上,她还要感谢对方送来这么一个光明正大“大病一场”的机会。 臭号能出解元的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那若是一个生病之人得了会元呢? 第373章 他病了?他怎么不知道 “王爷,郑公子登门拜访了一趟,给您送了一根人参。” 书房里,宋裕眼里满是疑问。 郑方跟郑家闹僵后手里都没几个子儿了,怎的突然给他送人参?想贿赂他让他帮忙猜题? “王爷,凌公子也登门拜访了一趟,给您带了些正明斋的糕点。” 宋裕头更大了,只觉得一个脑袋不够用。 买正明斋的糕点,凌铭这是破费了啊。 “王爷,冯公子也......” 这次,还不待六喜把话说完,宋裕便开口道: “本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和六喜大眼瞪小眼了足足三秒,宋裕意识到了话里的不妥,赶紧在心里呸呸呸了三遍。 (坏的不灵好的灵) “是不是郭枫出事儿了?” 六喜点头。 “王爷,郭公子病了。” 不知为何,听着六喜这句话,宋裕总有种这个世界已然疯癫的感觉,他不就是郭枫吗? “郭枫怎么病了?” “被人在吃食上做了手脚,染了头痛病,现下京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了。”六喜老老实实的开口,“所以几位公子都送了东西。” 宋裕有点回过味儿了。 有黑心肝的想要害他。 可他病了他怎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郡主和沈三知道这事儿吧?”宋裕再次开口问道。 “知道。” 宋裕闻言便继续一个猛子扎进了书的海洋,既然阿欢和沈三都知道,那此事他知不知道......也影响不大。 只是...... “六喜,最近秦王府的吃食可要检查好了。” 可别真给他吃出什么毛病了。 就在六喜即将踏出书房时,宋裕突然开口: “谁动的手脚?” 总不能他不知道仇人是谁,见面还跟个傻子一样笑嘻嘻的吧。 “回王爷,是大理寺卿的长子......的妾室......手下的心腹,这位妾室是朔方府陈业的表姐。” “陈业是谁,很厉害吗?” 面对宋裕的问题,六喜突然有些卡壳。 “一位普通的会试考生,不如王爷千分之一。” 六喜的马屁拍的无比响亮。 ...... 大理寺卿周昆的宅院里。 “陈氏,郭枫突然病了跟你有没有关系?”周昆自从听到郭枫病了的消息后,右眼皮跳的都没停过。 “老爷,奴婢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陈氏按捺住心里的慌乱,“说不定那郭枫就是运气不好,偏偏到了要紧关头病了,这下表弟拔得头筹的概率就更高了。” 周昆的长子周觅也在一旁开口帮腔,“爹,陈氏只是个柔弱妇人,怎会办得了您说的这种事儿。” 听陈氏和周觅都这般说,周昆心里稍稍松快了几分。 周家后起之秀,明显不如那些有底蕴的世家,若是能出个会元......或是状元......那对周家可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思及此,周昆看向陈氏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温和,“当初觅儿一心一意想要娶你,合该你们有这段缘分。” “能伺候大公子,也是奴婢的福分。” 陈氏心中的不安渐渐消失,她尾巴扫的很干净,不会被发现的。 表弟是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到时福泽也会庇护她这个表姐。 “爹,最近齐王殿下......”周觅迫不及待的开口,却被周昆一个眼神制止。 “陈氏,你先回去吧。” 待陈氏走后,周昆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齐王那边......越发不如以前了,尤其是苟先生离开后。” “苟先生足智多谋,王爷为何弃之不用?”周觅很是不解。 “这里面的事情只怕不简单。”周昆眸色发暗,“等过几日为父再去齐王那边打探打探情况。” 周家比不过沈家顾家这样的名门,所以秦王也看不上周家。 唯有齐王...... 能愿意给周家几分厚待。 ...... 京城的街道上。 “你说郭公子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下今年的状元,怕是要落到北边了。”有百姓们惋惜的开口。 “病了难道就得不了状元了?” “那你去赌场押郭公子去。” 一涉及到真金白银,众人纷纷都把银子押在了陈业身上,一些南方过来的不服气,硬是押了郑方几人。 六喜和抱夏拿着钱袋子在赌场不远处和念安相遇了。 三人都有些尴尬。 “王爷让我押一些。” “郡主让我押一些。” “三爷让我押一些。” 都是押的郭枫赢。 押完出来后,念安突然叹了口气。 “哎你这小子,怎么还叹气?”抱夏嘟囔道。 “你们不知道,我家三爷靠着押王爷高中,赢了不少银子。”念安是个居安思危的人,“王爷眼瞧着要中状元了,日后我家三爷只能靠微薄的俸禄了。” 三爷苦啊,老爷不给银子。 “小沈大人真可怜。”抱夏一想到光风霁月的太子少傅也会为银钱担忧,就觉得有些幻灭。 念安闻言幽怨的看了眼抱夏。 郡主富可敌国,自然没有这种担忧。 让人艳羡。 ...... 一月下旬,科举的气氛明显更紧张了。 但最紧张的不是宋裕本人,而是元祐帝。 “朕想出去走走,你们都不必跟着。” 听到元祐帝这话,吴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天子移驾,他若是不跟着,他脑袋都得搬家了。 再说了,这天寒地冻的,皇上怎么就想不开要出去走走呢? “皇上,您去哪奴才都得跟着。” 吴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元祐帝闻言瞪了吴奇一眼,也只能任由吴奇跟着。 元祐帝是径直朝着供奉宋家祖先牌位的祠堂去的,吴奇没资格进去,守在了外面。 元祐帝面无表情的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屋内,元祐帝拿起了三根檀香,极为恭敬的跪了下来。 “祖宗在上,犬子虽顽劣,但一路走至会试实为不易,请祖宗庇护,让他得偿所愿。” “愿我儿高中会元,再中状元。” 元祐帝虔诚的祈祷着。 吱呀—— 一阵寒风吹开了屋门,元祐帝惊的连忙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开玩笑,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他这个当皇帝的来祈祷祖宗庇护那混账,他一世英名都要被毁了! 第374章 盼君高中,盼君无忧 “皇上,是来了一阵风吹开的门。” 吴奇连忙开口,他可没这个胆子开门。 元祐帝瞄了吴奇好几眼,见吴奇面色无异方才放下心来,自觉方才的言行没有被吴奇看到。 关上门后,元祐帝又冲着灵位拱了拱手: “方才失态了,还望祖宗们莫要见怪。” 门外,吴奇狠狠的松了口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差点小命儿都要交代了。 元祐帝拜完后又觉得不够,单他一个人拜的话......祖宗会不会觉得诚意不够? 一个时辰后,宋裕被急召进宫。 “父皇,发生什么大事了?” 宋裕风风火火的赶来,却看到元祐帝气定神闲的在品茶。 “没有大事朕就不能叫你进宫了?” 宋裕人麻了。 这种紧急关头,老头子还有闲情逸致耍他? 还不待宋裕开口找抽,元祐帝就拉着宋裕再次神秘兮兮的来到了祠堂。 “这里虽不如永安县,但你拜拜也是好的。”元祐帝递给宋裕了三根檀香,“要诚心些,在祖宗面前莫要不敬。” 宋裕呆滞了一瞬,“父皇,您拜了吗?” “朕自然是没有!” 元祐帝想都没想便开口反驳道,“是你科举又不是朕科举,朕拜什么?再说了,朕可是天子!” 宋裕闻言瘪了瘪嘴,“那您还是我爹呢。” “少废话,赶紧拜。”元祐帝牙根儿有点痒了,催促宋裕道,“拜完赶紧回府备考。” 宋裕老老实实的拜了。 毕竟上次乡试被分到臭号,他觉得大抵是祖宗觉得他没有诚意,所以庇护了但不多。 思及此,宋裕直接拿了一大把檀香,冲着牌位绑绑绑磕了好几个响头。 “祖宗在上,庇护我考中状元吧,这样你们在地下也能风光一把。” 说的什么混账话! 宋裕拜完,元祐帝一脚把宋裕给踹出了祠堂。 又偷偷冲着牌位再次拱手。 只盼着祖宗莫要见怪。 ...... 二月初一,距离会试还剩不到十天。 京城仿佛为了这场会试安静了下来,路上百姓们都快步走着,见到考生模样的人也不会再上前打扰。 毕竟都是举人老爷,放在地方都是可以选官的。 比起之前的考试,会试参加的人数反而不多,年纪上也没有特别小亦或是特别大的。 “会试共考三场,足足九天,若是上了年纪的,只怕要倒在贡院都出不来了。” 秦王府里,宋裕正在试穿护膝等一干保暖衣裳,一边穿一边开口说道。 十年寒窗苦,九日考场艰。 莫过于此。 “身强力壮者也会有风寒晕倒的状况,父王可一定要把这些都穿在身上。”宋时欢轻叹了口气,“至于吃的,之前问了太傅,说可以带一些干饼和晒干的肉条,再带一些茶叶提神。” “阿欢放心,这点苦算什么。” 宋裕捏了捏宋时欢的脸,身上是特制加厚的衣裳,宋裕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父王会努力拿下会元,再拿下状元,到时候状元游街,阿欢陪我一起。” 宋裕一想到那样的场面,都觉得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春风得意马蹄疾,另有千金坐前骑。 “对了。”宋裕拍了拍脑门儿,“六喜,赌场的赌局现在情况如何了?” “王爷,几乎没什么人押郭枫,我们赢很大。” 提起这个,六喜就双眼发光,毕竟他可是把自己压箱底儿的钱都拿出来押了。 “很好。” 宋裕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从不打顺风仗。” 宋裕抬头,却见六喜傻乎乎的盯着自己看,“怎么了?本王有何不妥?” “王爷,您的额头......还没好利索呢。” 不是说只是去祠堂里磕了几个头吗? “本王诚意太足。” 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 同一时间,紫宸殿。 “皇上,您的额头该上药了。”吴奇的声音响起,元祐帝才摘下了发冠,一连数日,都是靠着发冠才遮盖住了额头的青紫。 “哎,真是上了年纪,难免磕磕碰碰。” 元祐帝故作悲伤的声音响起,吴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日王爷离开祠堂后,皇上分明又在里面待了好久,出来后额头就有些青紫。 但要笑还是要命,吴奇还是分的很清楚。 小心翼翼的给元祐帝上完药,吴奇松了口气,“瞧着已经要好全了。” 元祐帝闻言心里一松。 幸好没被人发现。 ...... 进贡院的前一天晚上,宋时欢敲响了书房的门。 “这么晚了,阿欢怎么还没睡?” “父王,愿您高中。” 宋时欢手里提着红灯笼,颈间系着金项圈,活像一个挥洒福泽的仙童。 “就这一句?”宋裕心头本来还有不少紧张,被宋时欢的出现缓缓给打散了,宋裕冲着宋时欢指了指东宫的方向,“父王一定会高中,很快,我们就要搬进去了。” 他会带着阿欢一点点改写在东宫的记忆,用喜乐洗去痛苦。 听到宋裕的话后,宋时欢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当然不是,还有一句呢。” 宋裕见状宠溺的弯下了腰,侧身露出耳朵,十分庄重的等待着宋时欢的下一句。 宋时欢双眼弯弯,“愿您无忧。” 盼君高中,盼君无忧。 二月八日,冰雪初融,是最冷的时候,人们说话还冒着白气,身懒的人要挣扎好一会儿才能起身。 不到卯时。 宋裕已经穿戴完毕,除了六喜之外,不曾惊动府里其他的下人。 推开院门,宋裕便看到了带着兜帽的宋时欢。 “外面太冷了,乖乖回屋子里,等我回来。” 宋裕心疼极了。 “好。”宋时欢乖觉的点了点头,又确认了一遍宋裕带的东西是否齐全,而后才冲着宋裕挥手。 她不能送父王到贡院门外,只能在这里相送了。 “走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王府的门关上后,宋时欢依然盯着宋裕离开的方向。 元祐三十九年的会试,正式开始了。 而她相信,她的父王会成为这一场会试最大的赢家。 会元! 第375章 怎么,我病好了还不成? 同一时间,紫宸殿。 “皇上,加件衣裳吧,外面正是冷的时候。”吴奇伺候元祐帝起身,元祐帝抬眼看向屋外还是一片漆黑的天空,缓缓走出了殿外。 一刻钟后,元祐帝走到了宫墙之上。 今日,他的长子要参加会试了。 之前几场科举都不在京城,所以元祐帝的感知并没有这次这么强烈,看向贡院的方向,元祐帝心潮澎湃。 不知道裕儿这次会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 “皇上,现下贡院门外应是有不少考生已经在等着了。”吴奇知晓元祐帝的心思,“不如让锦衣卫去瞧瞧。” “不必了。” 元祐帝伸手扶住了栏杆,眼中似有晶莹闪过,“他是以郭枫的身份参加的科举,朕就在这里遥祝他高中。” 元祐帝一直站到了第一抹光亮乍破天空的轮廓,元祐帝才冲着吴奇挥了挥手,“走吧,该早朝了。” 芬儿啊,你说你喜欢会读书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 瞧瞧,咱们的儿子不就是这样的? 元祐帝勾起了嘴角,走路的步伐也带上了几分骄傲。 而沈府,则画风异变。 念安正在纳闷儿今日科举为何沈清平没有任何动静,担心沈清平是不是身子不适,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 忽的,念安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为什么三爷会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三......三爷?” “什么时辰了?”沈清平幽幽的看向念安,他睡不着,但京城不比京外,他只能在沈府里干坐着。 “已过卯时了。” “那王爷应当已经到贡院外了吧。” 沈清平猛的呼出了一口气,看向念安,“你家三爷我后半生腰杆子能挺多直,就看王爷的科举了。” 状元太子,那他这个太子党就无人敢来挑衅。 ...... 正如沈清平所料,宋裕出了秦王府后就悄悄溜到了郭府,从郭府坐着小马车到的贡院。 宋裕到的时候,贡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郭兄。” 郑方眼尖,先看到了郭府的马车,连忙走了过来,“郭兄身子可还好?” 郑方话音刚落,一张气血充足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郑方愣了愣,中毒的是郭兄吧?他的人参不会送错人了吧? “已经大好了,多谢郑兄送的人参。”宋裕笑眯眯的开口,从头到脚没有半分的病气。 “没事儿就太好了。” 郑方拉着宋裕的衣袖,“你都不知道最近那群北方的考生有多趾高气昂,就好像会元人选已经确定是陈业了似的。” 他们南方也是人才济济! 凌铭和冯奎之也看到了宋裕,都亲热的凑了过来,见到宋裕安然无恙,两人都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你是郭枫?”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宋裕抬眼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只是眉宇间的算计让宋裕觉得下意识的不适。 “是我。” “在下陈业。”在宋裕打量陈业的间隙,陈业也打量着宋裕,越看,陈业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听说郭兄病了?” 为何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陈业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表姐那边没有得手? “不是病了,是中毒。”宋裕笑眯眯的开口,“只是现在好了,怎么,陈兄是不想让我好了?” 他病好了还不行? “郭兄这是哪里的话,在下心里也盼着郭兄好呢。” 到底是在贡院外,两人之间就算是在针锋相对也只能面带笑容的寒暄。 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宋裕也不再给陈业眼神,任由官兵们检查自己携带的物品,核对自己的身份。 “无误。” 听到官兵的话后,宋裕微微点头,朝着贡院内大步而去。 踏过贡院门的一瞬间,宋裕只觉得周身都开始颤栗。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走到了这里。 ...... “甲十三号。” 听到官兵的话,宋裕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臭号不影响发挥,但难受啊。 甲十三号...... 宋裕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忽然心尖微颤,阿欢今年十三岁,他的号舍是十三号...... 吉利! 宋裕瞬间就觉得这场会试他会是上天最眷顾的那个人。 宋裕到了自己的号舍,把考篮里的东西都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一阵风吹过,宋裕觉得号舍的屋顶都开始有些晃荡。 见此情景,宋裕瘪了瘪嘴。 等他把大越打下来,要用大越的银子来给大祁的贡院翻修,修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的! 护卫们来回巡逻着,路过宋裕号舍的时候都会多看几眼,无他,这位纨绔出身的举人,让许多人看到了浪子回头的机会。 只是,这位郭公子看起来不像是生病呢。 高处,沈明文和叶士杰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宋裕,见宋裕稳稳当当的行事,精神看着也尚可,两人心里都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的题出的一如既往的难。 沈明文和叶士杰出的题,让邱日看了都有些后怕,他怕走在街上被人扔臭鸡蛋。 明日方正式开考,因此宋裕索性坐在号舍里闭目养神,冷风呼呼的往号舍里灌,宋裕甚至能听得到旁边号舍的咳嗽声。 这个时候着了风寒可不是个好事。 宋裕把自己又裹的严实了一些,好似一个粽子一般,才开始在心里默背四书五经。 背起来,就忘了时辰。 天色渐晚,宋裕早早熄灭了蜡烛躺在了床上,明日第一场便是考四书五经,三场之中第一场最为重要,他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可半夜,宋裕却被一阵动静吵醒。 隔壁的考生已经烧迷糊了,来了好几个官兵在商量着如何处理。 “反正还没开考,就把人送出去吧,到底是命更重要些,三年后再来考。” 听到这话,宋裕暗暗咂舌。 三年又三年,何时才能真正上岸。 宋裕倒也没太过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转头就又睡着了,直到敲锣的声音响起,护卫们挨个的叫醒考生们。 正是晨光熹微时。 会试的第一场考试马上开始。 第376章 会试,齐王做嫁衣 巡逻的护卫们手里拿着写有考题的板子来回走动,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宋裕还是愣了一瞬。 果然,让沈明文和叶士杰这俩老头一起担任主考官,就是会出事儿。 他都能想象到史书一笔,言元祐三十九年的会试题目极难,令众学子苦不堪言。 旁边一阵阵的吸气声响起,宋裕心里忍不住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这些人一定是没有经受过叶士杰的摧残。 不然至少能像他一样表面上保持镇静。 第一场有七道题,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五经题只需选择自己的本经来作答即可。 宋裕的本经是《春秋》,是当初沈明文亲自指点过的。 因着共有三天的时间作答,宋裕也并未着急下笔,反而是在心里默默推演着写法。 高处,沈明文的视线环绕了一圈,见有的考生急切下笔,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转而看到宋裕气定神闲的模样,沈明文舒服了。 瞧瞧,这才是能得头名的模样。 贡院里的时间过的极快,贡院外的人只觉得度日如年。 秦王府。 “郡主,您该用膳了。”抱夏愁的脸都皱成了包子,王爷去贡院后郡主就有些魂不守舍,现下连用膳都没有兴致,这可如何是好? “抱夏,我不饿。” 宋时欢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肚子都不觉得饿。 她的心思全在会试题目难不难上了,总觉得这次沈太傅和叶大人会一起憋个大的。 她父王不会当场骂出声来吧? 抱夏闻言脑子飞快转动,郡主不饿怎么办呢? “郡主,奴婢与您过几招。” 抱夏直接一个拳风便冲着宋时欢而来,宋时欢也动作迅速的闪躲,两人迅速出了屋子,开始过起招来。 半个时辰后。 “抱夏,我饿了。” 宋时欢直喘粗气,冲着抱夏竖起了大拇指。 ...... 另一边,齐王府。 “王爷,大理寺卿周昆求见。” 齐王闻言抬起了头,把手里的话本子扔到了一边,自从赶走了苟芜,又被元祐帝痛斥一通后,齐王的斗志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甚至觉得当个闲散王爷挺好的。 毕竟元祐帝的心都快要偏到嗓子眼了。 思及此,齐王声音平淡无波: “不见。” 过了一会儿,小厮再次禀告,“王爷,周大人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向您禀告。” “本王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儿呢?”齐王扯了扯嘴角,他都被算计喝尿了父皇还觉得是他的错,他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 “让他进来。” 周昆战战兢兢的进来后,还没开口便听到齐王恹恹的声音响起,“一炷香的时间,说完就走。” “王爷......” “本王现在只想玩玩乐乐,如果你有心的话,帮本王找个会出唱曲儿的戏班子。” 周昆心里一颤,这齐王殿下怎么有点想开始往秦王殿下的方向发展了。 眼见齐王吩咐小厮点燃了一根香,周昆连忙开口: “王爷,此次会试考生陈业高中会元的概率极高,此人是下官长子的妾室,若是高中,必定会为王爷您鞠躬尽瘁。”周昆的声音满是激动,“下官昨日想了一个法子,可以为此次科举准备一个祥瑞之兆,到时候陈业的身价必然更增。” “什么祥瑞之兆?” “下官会命人搜捕一些喜鹊,然后会试结束那日在孔庙放飞,这便是孔子庇护,此次会试中必有奇才。” 只是孔庙守卫森严,需要齐王殿下从中周旋。 周昆说的斗志满满,齐王却有些兴致缺缺,“你就那么肯定会元是陈业,本王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陈业唯一的竞争对手郭枫,前些时日被传出中毒,此次会试定然发挥的一般。” “郭枫中毒了?”齐王坐直了身子,心情好了许多。 这种瞎了眼不知道投靠他的,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行吧,那就按照你说的办。”齐王靠在椅背上,“到时候陈业风光了,可不能做对不住本王的事情。” 见齐王开口敲打,周昆连连保证。 离开齐王府后,周昆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有了这等祥瑞之兆,陈业......此子便会成为周家的麒麟子! ...... 贡院内,宋裕写完第三场最后的五道策论题后,整个人身上的疲惫全然消失。 甚至开始欣赏起自己写的策论来,能写出这样的策论,他可真是和阿欢一样的天赋异禀。 欣赏之时,宋裕还气定神闲的点燃了檀香,香烟缭绕。 檀香的味道传入护卫鼻中,护卫忍不住走到宋裕的号舍面前,见宋裕已然落笔,护卫心里也忍不住惊讶。 其他考生都还在奋笔疾书,有些还在抓耳挠腮,这位吉安府的郭公子,已经写完了? 见此,护卫看向宋裕的目光多了几分敬重。 只怕下一次见面,他们都该朝着这位行礼了。 考试时间结束,铜锣的声音再次敲响。 可因为此次的题目过难,还是有一些考生趁着收卷的护卫还没走到跟前,偷偷提笔继续写。 结果可想而知,被抓了个现行,还被记录在册,试卷自动降一个等级,得不偿失。 宋裕忍不住摇了摇头,下次再来考吧,下次来,说不定贡院的条件会比这次好得多呢。 若是下次遇不上沈明文和叶士杰这俩糟老头,说不定还是福气呢。 宋裕在心里来回吐槽着。 同一时间,孔庙上空盘旋了将近百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想到了即将走出贡院的会试考生们,难不成这批考生里,有天选之人?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贡院,会不会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 宋裕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神色如常,整个人气宇轩昂,同天选之人完美匹配。 暗处齐王府的小厮见状撒腿就往回跑。 “王爷,第一个出来的是吉安府的郭枫,看起来不像是中毒病了的样子。” 齐王闻言猛的站起来,“陈业呢?周昆不是跟本王保证过陈业会第一个走出贡院吗?” 他不会真的给别人做了嫁衣吧? 第377章 感谢老弟送来的祥瑞之兆 贡院外。 宋裕看着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俊脸,怎么个事儿? 怎么一个个都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宋裕赶紧快走了几步,坐进了郭府的马车里,“快走。” 离开满是视线的贡院后,宋裕才真正放松了下来,马车径直回到郭府,只是没过多久,宋裕便偷偷溜回了秦王府。 “方才他们都看着我,就好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宋裕边说边狠狠的夹了一大筷子肉,果然还是大口吃肉的感觉爽快。 “父王,今日有祥瑞之兆。”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在您出贡院前不久,突然在孔庙上空盘旋了将近百只喜鹊,叽叽喳喳的报喜呢。” 这样的祥瑞,十有八九是人为。 也不知是谁干的好事,不过......最后的好处瞧着好像是落在父王头上了。 “祥瑞?”宋裕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所以......那群百姓们是把我视为祥瑞了?” 这么冷的天引来近百只喜鹊在孔庙上盘旋,这事儿他做得到吗? 显然不能。 宋裕刚吃完饭,宫里就来人了,说是元祐帝要见宋裕。 “怎么这么着急?”宋裕赶紧收拾了一番,带着宋时欢匆匆进了宫。 这老头,也不说先让他喘口气。 ...... 到了紫宸殿,宋裕刚踏进紫宸殿的门,便看到元祐帝起身亲自到门口迎他。 宋裕一时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以往可没有这待遇。 “感觉怎么样?题目出得难不难?受风寒了吗?” 一连三问,宋裕受宠若惊。 “儿子好得很,方才还在秦王府里大吃了一顿。”宋裕乐呵呵的,“至于会试,儿子也有信心能拔得头筹,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好好好!”元祐帝大喜,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吴奇走了进来。 元祐帝脸上的笑意稍微收敛了几分,“查的怎么样了?” “皇上,是齐王殿下手里下的人做的,应该是为今年朔方府的考生陈业铺路。” 吴奇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齐王殿下还不老实。 “就是那个被吹的天花乱坠,跟我儿一样强的?”元祐帝一个激动,称呼直接变成了我儿。 吴奇点了点头,“皇上,奴才要不要......” “不用。” 元祐帝却画风一转,“这祥瑞之兆来的正是时候,到时候全天下都会觉得裕儿是天选之人,也算是老四为他哥哥尽点心意。” 扑哧——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惨一个齐王,还自己上赶着给仇人送了一份大礼。 “吴奇,派人多宣传宣传此等祥瑞之兆。” 宋裕也乐了,“这么说,我还得找个机会感谢感谢老四呢。” 感谢老四送来的祥瑞之兆。 ...... 回府的路上,宋裕有气无力的瘫在马车上,宋时欢则津津有味的看着宋裕复写的试卷。 这是在紫宸殿被元祐帝逼着写出来的。 元祐帝一心只想早些看到宋裕的试卷,所以直接上了笔墨,盯着宋裕写。 写完后,宋裕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一般。 “阿欢,我写的如何?”宋裕冷不丁睁开了眼。 “甚好。” 宋时欢给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难怪父王在皇祖父面前底气十足,这样的试卷,不拿榜首说不过去。” 宋裕嘿嘿的笑着,只觉得有件事情要干,却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宋裕想了一路。 终于在马车停到秦王府门外的时候拍了拍脑门儿,“阿欢,之前给我下毒的人,是不是该处理了?” “好呀。”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早就帮父王想好了,父王只管做一件事即可。” “何事?” “去大理寺外击鼓鸣冤。” 瞬间,宋裕就想到了以前在话本子上看到的一个片段: 地方大官害死了一个民女,民女的夫君费尽千辛万苦跪在大官面前,苦苦哀求大官彻查此事。 大官笑道:堂下何人敢状告本官? 他去大理寺鸣冤,岂非逼着大理寺卿查自家人。 有意思。 宋裕勾起了嘴角,“我明日就去。” ...... 会试考完后,批阅试卷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有些考生考完便离京了。 但还有不少的考生选择留在了京城。 次日一早,宋裕便自郭府而出,一路径直前往大理寺的方向,到了大理寺外,宋裕下了马车。 几息后,密集的鼓声响起。 “你是谁,竟然敢来大理寺闹事?” “在下吉安府郭枫,前来求大人彻查我被下毒之事。”宋裕自报家门,衙役显然是听说过郭枫的名头,也不敢随意把人给赶走,只得进去通禀。 只是宋裕这一闹,迅速吸引来了许多百姓和考生。 “会试前,我府上采买的吃食被人下毒,让我染上了头痛病,若非大夫医术了得,我连贡院的大门都进不去。”宋裕言辞恳切的诉苦,“如今我忍到会试结束,大人也该给我个说法。” “这位郭公子......不就是昨日的天选之人?” “之前就听说郭公子被人下毒,还纳闷儿郭府没有动静,原来是要等到会试结束,郭公子真是个有心人。” 宋裕的说辞迅速得到了百姓们和考生们的支持,唯有人群中的陈业脸色惨白。 “陈兄,你说谁会在这个时候给郭枫下药?”同陈业交好的考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 陈业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大理寺卿肯定会护着表姐的......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周昆连忙命人将宋裕请了进去。 “郭公子,时隔已久,只怕调查方面有些困难。” “没有困难。”宋裕缓缓开口,“当时采买的吃食我都在留着,还有当时的奴才也都把当时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必定不会让大人难办。” 周昆闻言心尖微颤。 此子不像是来让他帮忙讨回公道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想到之前陈氏否认了动手脚的事情,周昆心下稍定: “郭公子放心,本官一定会把此事查清楚,还郭公子一个公道。”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78章 火烧眉毛,宋裕莲华寺确认真相 宋裕发自内心的拜谢了周昆,而后走出了大理寺。 “郭公子,周大人是如何说的?” 见百姓们都极为好奇,宋裕停下了脚步,“周大人说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幸而当时的证据我都在保留着,相信周大人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了。” 宋裕每多说一句,陈业的脸色就越难看几分。 大理寺里的周昆也只觉得心里慌得不行,没过多久就匆匆回到了周府。 “爹,您叫我?”周觅看着周昆面色不佳,说话的语气都好了几分。 “你把陈氏叫来,我要再问问她。” 一刻钟后,陈氏姗姗来迟,上来就被周昆怒斥了几句。 “老爷,奴婢方才是在为大公子准备吃食,所以才......” 陈氏正欲辩驳,却被周昆直接打断,“我在问你一句,之前郭枫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想清楚在回答我,今日郭枫亲自敲鼓鸣冤,我已经答应了他会查清此事,还他一个公道。” 陈氏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周昆见状大怒,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陈氏脸上,“你糊涂!周家都要被你害惨了。” “老爷,大公子......”陈氏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却连哭都不敢哭。 “爹,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周觅也开始着急了。 “只能先去求齐王殿下了,若是不行......再想办法掩饰。”周昆憋了一肚子的火,“蠢货,我打听过了,那郭枫考前已经大好了,说不定我们累死累活捕捉的喜鹊,也都是给郭枫做的嫁衣。” “那齐王殿下岂非会厌恶我们?” 周觅显得六神无主,连陈氏祈求的视线都看不到。 周昆闻言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 “周大人,王爷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齐王府的管家直直挡在周昆面前,任由周昆如何说好话也不后退半步。 开玩笑,王爷正在府里生闷气呢。 这个时候让周昆进府,无疑是又给王爷找不痛快。 周昆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路上到处都在谈论郭枫中毒的事情,周昆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周昆没想到的是,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沈首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看着沈骁,周昆在气势上已经矮了好几个头。 “听说那个叫郭枫的,申冤申到你这里了?” 周昆心里一咯噔,“对,我正要查此事呢。” “此事锦衣卫跟你们一起查。”沈骁声音冷冽,让周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上听说此事,动了怒,所以此事要快些查清,不然你我的人头都保不住。” 听沈骁如此说,周昆眼神骤缩,“不过是一个举人......” 沈骁闻言深深的看了周昆一眼。 那可不是一个举人。 那是大祁未来的天子。 周昆简直是火烧眉毛,和陈业绑在一起,好处还没看到,先要大难临头了。 有了沈骁的加入,当天下午,锦衣卫就把周家给团团围住。 “周大人,没想到竟然查到您这儿了。” 沈骁幽幽开口,实则锦衣卫压根儿就没查,沈清平把事情始末写的清清楚楚给了沈骁。 “沈首领,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误会......” “来人,把陈氏带走。” 沈骁完全不顾周昆的阻拦,带走了陈氏,同时包围周家的人也没撤走,甚至又派人把陈业的住处也给包围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如同炸了锅一般。 会试学子相斗,竟下此毒手! 戏班子已经编好了剧目到处唱,所到之处人人捧场。 “陈氏。” 一道独特的声音响起,陈氏抬起了头,只见一个宛如高岭之花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 “把事情老老实实说一遍,我让你痛快的死。” “你是沈三爷......”陈氏牙齿都开始打颤,这个名字她听大公子说过,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次你得罪的是上面的人,所以能痛快的死,已经是你的福气了。”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至于陈家,还有你那个表弟陈业,一个都......跑不掉。” 陈氏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她到底......到底惹了谁? 眼看着狱卒拿着滚烫的烙铁朝着自己走来,陈氏尖叫出声: “别过来,我都说,我都说。” ...... 另一边,秦王府。 “父王,您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莲华寺祈福了?” “这不是要揭榜了,还是求一求比较安稳。”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就在府里等着我回来,晚上想吃什么让嬷嬷去安排。” 宋时欢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纳闷儿,去祈福也不带她吗? 出了秦王府,宋裕脸上的温和渐渐消失。 “六喜,确定慈安大师回莲华寺了?” “回王爷,昨日大师回的寺。”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坐上马车朝着莲华寺而去。 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宋裕才到了莲华寺。 慈安大师亲自接见了宋裕,“秦王殿下第一次来莲华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包涵。”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请大师为本王解惑。” 听到宋裕这样说,慈安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今日见亲王殿下,中庭饱满气宇轩昂,身后隐隐有紫龙之气,日后定能让大祁国富民强。” “大师,你说人死后会不会得了机缘,重生再活一次?” 宋裕盯着慈安大师,问出了一直缠绕在心间的问题。 毕竟眼前的人,是大祁最得佛法之人。 “阿弥陀佛。” 慈安大师脸上并无惊诧之色,只是开口回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频繁做的梦,是不是就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慈安大师并未直接回答宋裕的问题。 反而掐指算了算: “王爷本是膝下无子,且英年早逝的命数,可如今王爷的命数已经全然逆转。” “那让本王逆天改命的人,会遭到天谴吗?” 宋裕心跳都漏了一拍,他能改变命运,全是因为阿欢。 若是阿欢会因此有任何不妥,他宁愿膝下无子,宁愿英年早逝。 “痴儿。”慈安大师摇了摇头。 “她以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以前...... 宋裕恍然大悟。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79章 处置陈家,齐王陷入迷茫 临走前,慈安大师给了宋裕一枚平安符。 “拿回去,给有机缘的人带上,保她平安。” 宋裕接过平安符,冲着慈安大师拱了拱手,“多谢大师。” 宋裕走后,慈安大师身形突然颤了颤,身后的小僧见状连忙搀扶着慈安大师,“师父,我扶您去休息吧。” “不,去佛堂。” 慈安大师跪在了佛像前,嘴里不停的念着佛号。 天机不可泄露。 可那孩子......着实可怜。 另一边,宋裕回到了秦王府,表面看起来同平时没有异样,甚至还特地绕了路给宋时欢带了糖葫芦。 “父王可有求签?” 宋时欢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求签,只求了一枚平安符。”宋裕宠溺的开口,“在佛祖面前不敢太贪心。” “来,给你带上。” 宋裕把平安符系在了宋时欢腰间,陪着宋时欢吃了一顿锅子。 等到小姑娘吃的肚皮圆圆,一脸满足的回自己的院子,宋裕表情才淡了下来。 “三喜,最近平王府里的情况如何了?” 平王府的事情如今都是三喜在盯着。 “回王爷,常侧妃和常玲儿倒是一如既往,宋言朝隔三差五就被宋惜颜折磨,宋言明就一直在屋子里酗酒,时不时的耍酒疯。”三喜对于平王府的事情几乎是了如指掌。 “不过......宋言朝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差了,有的时候还会晕上一天半天的,大夫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医治方法。”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宋言朝哪日两眼一闭直接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了。” “王爷有何吩咐?” “你方才不是说宋言明酗酒吗?找个机会,让宋言明背上酒后杀了宋言朝的罪名。” 宋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个人的命运。 用宋言朝的命拉宋言明下水,宋言朝才算是物尽其用。 “奴才这就去安排。” 三喜素来不善言辞,也不会去揣度宋裕的用意,只按照宋裕的吩咐行事。 三喜走后,宋裕坐在了往日宋时欢爱做的棋盘前。 开始一人分饰两角来互相对弈。 下到一半宋裕笑了,他现在竟也爱上了下棋推演谋算的感觉。 今日其实他还有最后一句没有问慈安大师。 若有朝一日他功德圆满,能否给他一个机会......回到上一世,去抱抱上一世的阿欢? ...... 另一边,陈氏一开始咬死了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干的,陈业丝毫不知情。 可沈清平却摆出了陈业的小厮与陈氏的心腹几次见面的证据,又动用了大刑,终于,陈氏彻底招架不住,全盘托出。 就在陈氏画押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陈业入狱。 周昆被停官。 此事理所应当的捅到了元祐帝面前,元祐帝大怒。 早朝之上。 “在朕的治下竟然会出此等恶劣的事情!”元祐帝怒气冲冲,“竟然有人对考生下毒,企图以此来扩大自己的优势,若是让这样的人入朝为官,那朝廷要变成什么模样了?” “皇上息怒。” 天子一怒,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 “大理寺卿周昆治家不严,罢官,驱逐出京。” “陈业革去其举人功名,永世不得科举,陈氏入贱籍,陈家查抄所有家产。” 元祐帝亲自处置了这件事情,无人同情周昆,身为大理寺卿却后宅失火,被罢官也实属活该。 消息传至周家,周昆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他拼死拼活才让周家在京城勉强有了一席之地,就因为一个无知妇人就尽数化为虚无...... 他不甘心啊。 ...... 齐王府。 “王爷,皇上亲自下旨处置了此事,陈业已经失去了科举的资格,等这次会试的结果出来后,即使他上榜,也会把他的名字去掉。” 听着小厮的话,齐王陷入了沉默。 “你说,本王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小厮闻言垂下了脑袋,不敢吱声。 “当初三哥行事的时候本王不敢跟着一起,如今本王的那点野心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齐王苦笑出声,“但凡跟着本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想做的事情总是做不成。 就像这次创造出的科举祥瑞之兆,大抵也是为郭枫做嫁衣。 “好像天命不在本王这里,秦王府庇护的人,都风生水起。” 齐王自言自语的说了许久,又让小厮去给他温酒。 这个时候,唯有喝酒才能麻痹他的神志,才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元祐帝的处置传到百姓们耳中时,百姓们第一时间还是在欢呼雀跃,科举若是都不公允,那寒门子弟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可渐渐的,有人就回过味儿来。 “那我们押陈业赢的,岂非血本无归?” 瞬间,一众百姓都心如死灰,尤其是支持北方学子的,各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 支持南方学子的可都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之中也很少有人押了郭枫赢,也郭枫明摆着参加会试时候的精神面貌很好...... 于是,两拨人抱着同样的期待等待着张榜时刻的到来。 而此时的礼房里。 几十名批阅试卷的官员互相争执着,吵得如同街头巷尾讨价还价的百姓一般。 “这份试卷可上榜。” “这份明显更好。” “这份......” 叶士杰忍不住看了眼沈明文,这沈太傅还真能沉得住气,都吵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出来制止。 一说就是吵吧,吵着吵着名次就定下来了。 只有这样脱颖而出的试卷,才是真正优秀的试卷。 沈明文自顾自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试卷,直到拿到了一份新的试卷,沈明文的眼神渐渐亮了。 就是这份了,找这么多天可算是找着了,细看后,沈明文连连点头,答得着实不错。 沈明文清了清嗓子,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见沈明文举起手中的试卷,“本官觉得这份试卷可为榜首,你们瞧瞧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明文已经做好了吵成一锅粥的准备。 可众人看过后都沉默了,最后也都只干巴巴的说了句: “太傅,我等没意见。” 这么快就全票通过了? 沈明文忍不住笑了。 第380章 宋言朝被杀!张榜倒计时 “行,你们接着吵吧。” 沈清平把试卷拿过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众人见状也只愣了没一会儿,就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 方才那份试卷是个意外! 意外的好。 等待放榜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宋裕也不着急,越发开始精进棋艺。 “王爷突然改了性子,喜欢下棋了。” 沈清平轻笑着开口,若是换作旁人这样同宋裕说话,人早已经被踹出十里地了。 “要学会掌握棋局。” 宋裕手里捏着用暖玉制成的棋子,猛然抬头看向沈清平,“不出意外的话,宋言朝马上就要死了。” 沈清平呼吸一窒。 “王爷为宋言朝选了一种什么样的死法?” “马上你就知道了。” 黑子落在棋盘上,犹如宋裕满是寒意的双眸。 ...... 二月二十二,深夜。 宋言明喝的烂醉如泥,身边的小厮轻声开口,“殿下又喝醉了。” “我每日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宋言明痴痴的笑道,“大哥被扔到大越生死不明,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奴才多嘴,平王府本已经稳住了,偏偏从去年二皇孙从莱津府染上疫病回来后,就好像耗尽了平王府的气运一般......” “宋言朝,就是个无能的灾星。” 宋言明只觉得满心烦躁,不过是几句撩拨,宋言明竟直接冲出屋子,朝着宋言朝所在的方向而去。 无人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宋言明,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哥?” 宋言明来的时候,宋言朝刚好是醒着的,看向宋言明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被宋惜颜折磨,而他的弟弟,竟一次也没有出手帮过他。 “我巴不得没有你这个二哥。”宋言明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宋言明,你就是个懦夫,没有了宋言峥,你根本支撑不起平王府,你也根本不敢去替平王府谋个以后。” “噗嗤——” 一声短促而又湿闷的破裂声响起,宋言朝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腹部传来。 宋言明,竟然用短刃刺进了宋言朝的腹部。 “你......” “你其实从来都看不起我,是不是?”宋言明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凶兽,“我七岁的时候你抢了父王给我的玉佩,九岁上你唆使我使坏让我被父王责罚......” 听着宋言明说着自己的“罪行”,一股鲜血从宋言朝嘴边沁出。 原来,宋言明竟是这样想他。 “儿时顽劣,你竟觉得我在害你......”宋言朝无力的挣扎着,“你杀了我,你自己也毁了。” 可宋言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宋言朝的话,拔出短刃再次刺向宋言朝。 整整八下。 等常氏被尖叫声引来时,宋言朝早已经成了血人。 “宋言明,你疯了!” ...... 平王府迅速亮起了灯,府医看着宋言朝束手无策,冲着常氏摇头。 而宋言明也早已经被闻讯而来的护卫五花大绑,摁在地上。 “阿欢......” 微弱的声音响起,常氏垂眸看向了怀里的宋言朝。 “报应,都是报应。”宋言朝此刻神志已经不清楚,将前世和今生混在了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不让阿欢亲手杀了我......” 模糊间,他看到了宋时欢捧着亲手做的护膝,说让他穿上御寒。 彼时父王依然是太子,和母妃夫妻和顺。 他们兄妹几人毫无芥蒂。 日子过的舒服极了。 “言朝,到地底下,记得日日为阿欢祈福赎罪。” 常氏拍了拍宋言朝的后背,犹如宋言朝还是婴孩时那样。 “母妃......” “我错了......” 他们残忍的杀害了嫡亲的阿欢。 所以这一世,他也死于至亲之手,天道轮回。 一阵风吹过,宋言朝落了气。 ...... 次日,秦王府。 “宋言朝死了。” 宋裕的话让宋时欢弹错了一个音,“是被宋言明酒后杀死的,听说捅了八刀。” 琴声突然变得急促,似乎是能扼住一个人的脖颈,却又在片刻后化为温和。 “没想到宋言朝竟会这样死了。”宋时欢声音轻的似乎能被一阵风吹散。 真是......让人痛快。 足足八刀,足以让宋言朝痛苦而死,又把宋言明毁了。 宋裕见状走到宋时欢身边,轻轻的抚过宋时欢手上被琴弦弄红的痕迹,这双手,他不舍得沾上平王府那般肮脏的血。 所以那些前世的仇怨他来替阿欢报。 他的阿欢,只管快乐安宁。 “皇祖父一定很生气吧。”宋时欢再次开口。 “做出这种残害手足的事情,你皇祖父是决计不会放过宋言明的。”宋裕大手包裹着宋时欢的小手,“你皇祖父是天子,承受能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 “你啊,继续弹琴吧。” 宋时欢点了点头。 宋翎死了,宋言朝死了,下一个......就该是宋言峥了。 ...... 二月二十三,会试所有的试卷批阅完毕。 众位官员难得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这次确定不吵了?”沈明文边说边把毛笔吸满了墨汁。 众人摇头。 “开始写榜。” 会试写榜,需从榜上最后一名往前写,会元则是最后被写上的。 所有参与批阅试卷的官员都在场观礼,每个人面前都摆着热酒,另有官员唱名,每唱一个,沈明文就写一个。 直到最后一个...... 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明文拿笔的手都在颤抖,一旁的叶士杰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把面前的热酒一饮而尽。 快哉! “来人,将正榜送至御前。”足足写了一整天,沈明文才写完正榜,“等正榜过了皇上的眼,在加盖礼部官印,这场会试的名次就正式定下来了。”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沈明文快速擦了擦眼角的晶莹,若是皇上看到这正榜,一定会很开心的。 而此时的紫宸殿。 元祐帝正在因平王府的事情被气的几乎快要吐血。 吴奇的声音响起,“皇上,会试正榜送来了。” 会试正榜? 元祐帝身子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接过榜单,打开后眼神直接看向榜首的位置。 瞬间,元祐帝大脑一片空白。 第381章 沈三,你说本王的手洗没洗干净 榜首,郭枫。 郭枫两个字直愣愣的出现在元祐帝的视线中,元祐帝拿着榜单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良久,元祐帝放下榜单,重重的抹了一把脸。 “吴奇,给朕端壶酒来。”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若是再中状元...... 大三元! 这在整个科举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历朝历代至今,能连中三元者尚不足十人。 吴奇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激动的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走出紫宸殿外冲着自己的徒弟开口,“去给皇上温一壶酒,要最好的酒。” “师父,梅太医......” “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皇上喝上酒。” 没瞧见皇上为了这次会试,把脑袋都磕的青紫了? 元祐帝盯着榜单看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后方才开口: “让礼部,盖官印。” 他老宋家又有喜事了。 忽的,元祐帝嘴角的笑意僵住,差点忘了,不止有喜事,还有丑闻呢。 一想到平王府的混账事,元祐帝觉得好心情都淡了几分。 “吴奇,叫秦王和福安郡主进宫。” 宋裕和宋时欢到紫宸殿的时候,榜单已经被送到礼部了,元祐帝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把这消息说出来。 他私心里觉得,这份喜悦应该留在榜单张贴出来之时,被满京城恭贺。 “父皇,可是为了平王府的事?” 宋裕率先开口,虽然他处理时宋言朝内心毫无怜悯,但面对老头子,宋裕还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担忧,“依儿子之见,直接摁下此事,对外就说宋言朝病故。” 只要在元祐帝心里毁了宋言明,那宋言朝便是秋后的蚂蚱。 “不。” 元祐帝的话让宋裕和宋时欢都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 只听元祐帝的声音继续响起,“朕就是要让这件皇家丑闻被天下百姓知道,让天下百姓议论皇家。” “皇祖父,事关民心,您......”宋时欢着急了,弑兄不是小事,“若是百姓们因此对皇家失望,那会影响到社稷大事。” 也正是如此,古往今来,皇家丑闻大多都被掩盖的很好,留给百姓们的都是皇家完美无缺的形象。 “无妨。” 元祐帝走到宋裕面前,拍了拍宋裕的肩膀,“朕要用平王府,来给你做磨刀石。” 磨刀石。 宋裕眼神晦涩。 “他们议论平王府有多狠,来日你高中状元,你与平王府的对比就越明显。”元祐帝看着宋裕,“朕会暂缓处置宋言明,到时候,你亲自上奏,请朕处置宋言明。” 元祐帝甚至都能想象到,那时的宋裕会收获多少民心。 待到大封太子之时,天下百姓都会为之欢呼。 “父皇......”宋裕垂下了眼眸。 “无碍,就这么定了。”元祐帝转而看向宋时欢,“也刚好借此机会,让阿欢同平王府彻底切割。” 一个是聪慧仁善的福安郡主,一个是坏事做尽的平王府,两者之间隔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无人会再把两者放在一起。 宋裕突然跪了下来,冲着元祐帝磕头,“多谢父皇为儿子和阿欢筹谋。” “你是朕的儿子,阿欢是朕的孙女,朕怎会不替你们筹谋。” 元祐帝笑了,觉得这混账今天怎么像是良心发现了一般。 可宋裕心尖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宋裕,瞒了老头子两件事。 一是阿欢前世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被血脉至亲生生害死。 二是他宋裕手上沾了宋家人的血。 若是祖宗怪罪,也请祖宗只怪罪他宋裕一人。 ...... 宋言明酒后刺杀嫡兄宋言朝的事情在元祐帝的授意下传了出去,天下皆惊。 直到平王府挂上白幡,众人才真的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一时间,对于宋言明和平王府的口诛笔伐满天飞,甚至有文人墨客写下犀利的字句来批判这等残害手足的事情。 秦王府。 “王爷出手真是利落。” 沈清平手里抱着汤婆子,“如今外面也都在骂宋言明残害手足,应该被处以极刑。” “宋言明残害手足不假。” 宋裕的话让沈清平嘴角的笑渐渐消失,“远远不止宋言明呢。” “宋翎,残害嫡亲血脉。” “宋言峥、宋言朝、宋言明、宋惜颜,残害手足。” “本王如今只料理了宋言明,远远不够呢。”宋裕身上的杀意让沈清平心尖微颤,他有些不知道......王爷这么强烈的恨意从何而来。 王爷当初说他们欺负过郡主,可残害二字......郡主不是好好地在秦王府吗? “昨晚,本王洗了好一会儿的手。” 宋裕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似轻松的搭在椅背上。 “沈三,你说本王洗没洗干净?” 沈清平闻言愣了愣,世人都说他沈清平杀人不眨眼。 冤枉! 真该把这些人叫来看看眼前这位现在的模样。 比他还疯! ...... 平王府。 宋言明被关在了柴房里,宋裕还下令把柴房钉死,只留一个放饭的小窗口。 整个柴房几乎是暗无天日,无论宋言明在里面如何发疯惨叫,都无人应声。 宋惜颜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俪园。 “母妃,有人要害我们,有人要害我们。” 宋惜颜头发凌乱,整个人显得精神都有些不大正常,“三哥不会把二哥给杀死的,三哥一定是被人下药了。” “太医来查过了,宋言明没有中毒。”常氏头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同年纪完全不符。 “怎么可能呢,母妃,大哥被送到大越生死未卜,二哥死了,三哥被囚禁,下一个就是我了。”宋惜颜扑在常氏身边,“母妃,您救救我,我们平王府究竟得罪谁了?” “得罪谁了?” 常氏喃喃道。 “你,我,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赎不清的罪。” 听到常氏这般说,宋惜颜吓得牙齿都在打颤,“我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我不需要赎罪,母妃,你骗我。” 宋惜颜神经兮兮的走了,一路上都在持续的呢喃着: “我不需要赎罪。” 第382章 张榜,会元郭枫! “柳儿,我没做错什么事情,对不对?” 宋惜颜反复和柳儿确认着,每一次,柳儿都笑着告诉宋惜颜肯定的答案。 可柳儿心里的恨意,已经快要达到巅峰。 “我心里不安的很,总觉得下一个就到我了。”宋惜颜回到屋子里,把自己锁在床上裹紧了棉被。 为什么宋言朝临死前念念不忘的是宋时欢?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宋时欢呢? 宋惜颜觉得这一切都怪极了,想到宋言朝之前病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会说一些对不起宋时欢之类的胡话,宋惜颜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宋惜颜才是他们的嫡亲妹妹,为何他们一个两个都念着宋时欢? “柳儿,把安神香点上。” 宋惜颜难受的开口,待柳儿把安神香点上后,宋惜颜便缓缓睡了过去。 柳儿紧紧盯着宋惜颜,二皇孙已经死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二郡主了? ...... 秦王府。 “郡主这两天心情好的很。”抱夏手里端着糕点,傻兮兮的笑着。 “是啊,昨天还说要学着绣花儿,想给王爷绣个香囊呢。”迎春也跟着开口。 可话音刚落,一道专属于宋裕的声音响起: “什么?” “不行,本王的女儿不能拿绣花针。” 宋时欢也听到了动静,跑到了宋裕面前,“见过父王。” “阿欢,那绣花针那么细,扎到你还会流血,咱不学那些。”宋裕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是本王的女儿,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另有仆从无数,阿欢只管开心就好了。” 绣花针是什么东西? 他宋裕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宋时欢闻言睫毛微颤,其实她本来就会的,前世为了讨好那群人,她苦学了许久,手都不知道被扎破多少次了。 说要学,也只是想给自己会绣找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她想为父王绣一个东西。 “阿欢,本王好不容易把你养的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花儿一样,本王可不能允许你受到伤害,针扎不行。” 宋裕把持着底线,分毫不让。 “那我不学啦。” 宋时欢有些懊恼的吸了吸鼻子,“马上就要放榜了,我该准备什么贺礼给父王呢?” “阿欢的贺礼早就在本王入贡院那天就给过了。” 高中,无忧。 “走,带阿欢出去买东西吃。” 宋裕拉着宋时欢的手便往外出,惊的迎春连忙回屋子里取宋时欢的大氅。 王爷哟。 郡主可不抗冻。 ...... 很快,百姓们对于平王府的议论渐渐变少了,不是因为觉得平王府情有可原,是因为会试快要放榜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京城。 “郑兄,你紧张吗?” 郑方猛的回神,“不......不......不......不紧张。” 宋裕嘴角狠狠抽了抽,好一个不紧张。 宋裕转而看向凌铭,还不待宋裕开口,凌铭便猛的跳了起来,“我可不紧张,一点都不。” 宋裕点头,好好好,不紧张,屁股底下都要长钉子了。 “我也不紧张。” 冯奎之咽了咽口水,手里不停的转动着佛珠,越转越快。 看着眼前的三人,宋裕突然有些茫然,这三个人到底行不行? 怎么紧张成这副鬼样子了。 “明日你们谁去看榜?反正本......我是不打算去挤了,我在附近的茶楼定了一个雅间,你们若是想去......”宋裕说着说着就噤声了。 他多嘴了,还差点暴露自己。 这三个人势必今晚会去蹲点的。 “郭兄!”郑方突然开口,“过了会试就能参加殿试,就能见到皇上了!” 皇上啊,大祁最最尊贵的人。 “昂。” 宋裕点了点头。 “皇上英明神武,能见上一眼这辈子也值了。” 宋裕见状只干笑了几声,不止英明神武,还极擅长脱下鞋底子打人呢。 把这三个已经不正常的人赶走后,宋裕方才重重的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应该不会拿不到第一名吧? 应该不会的,宋裕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不对! 宋裕突然瞪大了双眼,老头子应该是看过榜单的,为何一句话也不提? 该不会......该不会第一名真的不是他? 老头子怕他伤心,所以才把平王府的事情暴露出去,给他做磨刀石? 宋裕越想越觉得合理,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一阵寒风吹过,宋裕不自觉的抖了抖,他也有点紧张了。 ...... 次日,会试放榜日! 大吉。 不同于之前的科举,会试的放榜流程更为隆重。 礼部众官员自礼部衙门出发,一路行至榜单张贴处,一路上鼓乐开路,为首之人手持皇榜,万众瞩目。 听到鼓乐的声音,早早蹲守在放榜之处的人们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要来了! 而宋裕则坐在茶楼二层的雅间里,心急如焚。 会试榜单的张贴是有讲究的,最后一名率先被张贴出来,而第一名会元究竟花落谁家,则最后才会被揭晓。 一边张贴榜单,一边有官员唱名。 皇榜之下,悲喜两重天,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都会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 郑方、凌铭和冯奎之的名字都分别被念到,三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我们中了,我们中了!” “好像还没听到郭兄的名字......” “是啊,现在只剩五个名字没有被唱到了。” 三人快速冷静了下来,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榜单。 只剩下五个名额,还有这么多没有被念到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深知自己的才能到不了前五名的人情绪已经崩溃了。 或嚎啕大哭,或捶胸顿足。 每念出一个名字,人群里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脸色都会多灰白几分,而被念到名字的,则会立刻被周围的其他人上前恭喜。 要知道,会试的排名越靠前,殿试被点为状元的概率就越大。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即将被揭晓的名字。 只见唱名的官员停顿了几秒,而后憋着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头高呼: “会元,吉安府郭枫!” 第383章 恭喜郭公子高中会元 唱名的官员仿佛喊的不够尽兴,又连着唱了两遍。 一共三遍。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目光来回转动,试图寻找到郭枫的身影。 却都没有找到。 顷刻间,人群爆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一个被下毒生病的人,竟然还能高中会元?” “你们莫要忘了,这位可是之前......在臭号里高中解元的人。” “那日孔庙上方盘旋的喜鹊,定然是因为大祁有了郭公子这样的天选之人。” 郑方三人都傻在了原地,直到冯奎之率先反应过来,“郭兄定是还在茶楼的雅间里,我们......我们快去给他报喜!” 这句话同样也被周围的人听到,一时间,人群随着郑方等人涌向茶楼,大家都想一睹会元风姿。 沈府。 看到沈明文一脸疲色的回来,沈清平几乎是一路跑到沈明文面前,目光切切。 沈明文见状笑了,朝着沈清平点头。 瞬间,沈清平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松了口气。 中了! “念安,快去王府向郡主报喜。”沈清平声音里难得有了不小的波动,“就说......就说王爷高中解元。” “奴才这就去!” 念安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稳了,沈家至少三代的荣华富贵,稳了。 还有他的银子,赚大发了。 ...... 另一边。 报喜的官差一路奔向茶楼,另外还有一队人直冲郭府而去。 茶楼内。 宋裕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透过窗户望着街边,不知道郑方几人是否都中了? 就在宋裕转动着手中的暖玉时,街道上突然人变的多了起来,而且看这架势还是朝着茶楼而来。 宋裕下意识的关上了窗户。 瞧着气势汹汹,还怪吓人呢。 “恭喜郭公子高中会元!” 报喜官差的声音响起,洪亮又震耳,整个茶楼都沸腾了。 雅间的门被推开,郑方激动的跳到宋裕面前,晃荡着宋裕的肩膀,“郭兄,你是会元,你是会试的第一名!” 换句话说,大概率皇上现在已经对郭枫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了。 只要殿试现场不动手打人,长得不是尤其丑陋,殿试都会有一个不错的名次。 前途一片光明。 宋裕脑子先是空白了一刻,而后迅速反应了过来,用平生最装的姿态朝着几人淡定开口: “必须的。” 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又不淡定了,郭公子竟然是稳操胜券! “恭喜郭公子高中解元!”报喜的官差也到了雅间,各个都满脸喜色,宋裕熟练的从衣袖里拿出银钱,“多谢大人们。” 听到宋裕如此说,官差们几乎是弯着腰接过的赏钱,“当不得您一句谢,是我等有幸沾了公子的喜气。” 瞧瞧! 从一开始的谁都能给他点脸色,到现在谁都得给他个笑脸,宋裕觉得爽极了。 又一阵嘈杂声响起,宋裕往雅间门外看去,好家伙,宋裕愣了愣。 中榜的贡士们都来了。 “恭喜郭公子,摘得文星之名,令我等拜服。” 会试的第一名会元,历来都被视为文星。 “郭某也在此恭喜各位同年了。” 这一日,沾了宋裕的光,茶馆的位置都没空过,人群一阵一阵的来,宋裕自己都脱不开身。 紫宸殿内,元祐帝和宋时欢两人干着急。 “吴奇,茶馆是不是该到关门的时间了?” 元祐帝沉声道,他等着跟儿子一起庆祝呢,脖子都伸出几里地了还瞧不见人影。 “皇上,这......”吴奇冷汗都滴下来了,“茶楼老板见大家太过热情,所以说今晚......今晚不打烊。” “不打烊?” 元祐帝气的直跺脚,“会元这么受欢迎吗?比朕这个皇帝还受欢迎?” “皇祖父,大家都想沾沾父王的喜气呢。” 宋时欢已经听过吴奇形容茶楼里是何等的热闹了,心里高兴的很,“就让父王好好威风威风。” 放榜这日,宋裕过了酉时才得以脱身。 元祐帝一肚子的烦闷在看到宋裕这一刻尽数化为虚无,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话: “好样的。” “儿子没给父皇丢人。”宋裕挺直腰杆,“也没给永安县丢人。” “更没给阿欢丢人!” “朕恨不得明日就殿试。”元祐帝抓肝挠肺,“朕已经等不及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朕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样的麒麟子是朕的儿子。” “父皇,马上了。” ...... 次日,中榜贡士的试卷被张贴出来,宋裕的试卷快速被临摹了好多份传至各处。 所有人看到这份试卷时都心服口服,此子,是实至名归的会元。 难得,出身北方的官员们也没有一个对此次会试的结果提出异议,出身南方的官员们则一个个激动的如同要过年了一般。 不过这些宋裕都尚不知晓,今日,宋裕要去拜见主考官。 礼部衙门。 邱日抵达的时候,宋裕还没到,沈明文和叶士杰两人已经正襟危坐了。 邱日心头一颤,他不会是迟到了吧?但新科会元也还没到呢。 再定睛一看,邱日有些傻眼,为何沈太傅和叶大人今日穿的官袍,不是说穿寻常衣服即可吗? 邱日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沈太傅,叶大人,不然我......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必,邱大人这身衣服挺好的。”沈明文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还用余光瞪了叶士杰一眼。 这个叶士杰果然有心计! 竟然和他一样悄咪咪的把官袍给穿上了,那又如何?他的官职更大! 而叶士杰此刻心里也在暗骂沈明文,这老头子果然是想跟他抢学生。 噼里啪啦—— 无形的暗流在空气中涌动。 邱日只觉得如坐针毡。 终于,有官差来报,“几位大人,郭公子到了。” “快请。”邱日忍不住抢在沈明文前面开口,快进来救救他。 只见宋裕一身青色长袍,尽显清贵,朝着几人缓步走来,站定,施礼: “学生拜见沈大人,叶大人,邱大人。” 邱日下意识的窜了起来。 直到感受到三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邱日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想把郭公子扶起来。” 不是,他总觉得这位郭公子,跟他好像见过面。 第384章 抢徒弟,齐王最后的挣扎 “郭公子,起来吧。” 邱日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瞧瞧沈太傅和叶大人淡定的样子,衬的他像个生瓜蛋子一样。 “多谢邱大人。” 邱日心肝儿又颤了颤。 不知为何,邱日总觉得郭枫一开口,他就想跪下。 为何沈太傅和叶大人没有这种感觉? 若要让宋裕知晓邱日所想,一定会笑出声来,沈明文整日见他,早就习惯了,至于叶士杰,在京城做冷板凳那么多年,也不跟人打交道,能有什么机灵劲儿? “你高中解元,又高中会元,出类拔萃。”沈明文笑着开口,“本官希望他日状元游街的人,是你。” 毫不掩盖的话,让宋裕忍不住看向沈明文,正好对上了一双满是希望的眼。 “多谢太傅,学生一定......拼尽全力。” 叶士杰心里恼怒沈明文抢了自己的台词,清了清嗓子,“当今皇上对科举极为重视,要求严苛,你不可掉以轻心,最后一步也要走稳。” 扑哧—— 沈明文笑了一声。 还当今皇上?当今皇上就是你面前这位的老子。 虽然知道叶士杰说的没错,但他就是想笑。 “沈太傅,你笑什么?”叶士杰脸色铁青。 “我没笑。” “你就是笑了。”叶士杰看向邱日,“邱大人,你说沈太傅笑了吗?” “我......我方才走神了。”邱日眼神飘忽不定。 “看吧,我就是没笑。” 宋裕已经无语了,终于知道沈三的恶趣味是出自哪里了。 冤有头债有主。 宋裕走后,沈明文和叶士杰两人大眼瞪小眼。 “太傅大人美名传遍天下,门下应该不缺学生吧。”叶士杰开门见山的开口说道。 “缺,非常缺。” 沈明文冲着叶士杰笑了笑,“而且就缺刚才那人。” “郭枫是我的学生。”叶士杰寸步不让,“我从他县试一路看着他走过来的。” “好,郭枫是你的学生。” 沈明文开始同叶士杰玩文字游戏。 叶士杰闻言心却半点没放下来,直到回府的路上还在思考沈明文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老头说方才出去的是他缺的学生,但又把郭枫让出来了。 方才出去的......不就是郭枫吗? ...... 回府后,宋裕便谢绝了一切的邀请,只说要沉心准备殿试。 人们便以为是沈明文几人提点了宋裕,便也不再上门打扰,只是送过去了贺礼。 徐府。 “小姐,郭公子高中,您要准备贺礼送过去吗?”奴婢轻声开口问道,毕竟现在外面都知道,京中权贵几乎都给郭府送了贺礼。 “他果然高中了。” 徐雅玉喃喃道,手里还拿着宋裕的试卷,“能写出这样的策论,当真是与会元之名互相映衬。” “送吧,以徐家的名义送。” 徐雅玉低垂双眸,她说过不再纠缠,便会说到做到。 像这样的新科会元,徐家该送贺礼的。 “小姐打算送些什么?” “听说他之前被下毒病了,虽然好了,但还是要补补身子,就送些名贵药物吧。”短短时日,徐雅玉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徐家都去对付倭国了,留她一个女子在京中守着祖母的灵位。 她不能给徐家丢人。 “奴婢这就去。” 另一边,齐王府。 “**” 齐王毫无形象的爆了粗口,他甚至可以接受为别人做嫁衣,但他无法接受给郭枫做嫁衣。 “老天爷为何总爱戏弄本王?” “王爷息怒,咱们齐王府是不是......是不是也要送些东西去恭贺一番。”小厮颤颤巍巍的开口,却被齐王一脚踹出了屋外。 “让本王给郭枫送东西,绝无可能!” 屋门被狠狠关上,齐王怒火中烧。 可渐渐的,齐王突然目光一亮。 按照父皇的雷霆手段,定然是查到了祥瑞之兆里也有他的手笔,但父皇却没有处罚他...... 是不是说明......父皇心里还是有他的? 齐王清澈愚蠢的眼神都亮了。 “滚进来。” 听到齐王的声音,小厮麻溜的滚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这次郭枫中会元,秦王府有表示没?” “回王爷,没有。” 听到小厮的话,齐王乐了,“本王那个大哥,就是抠抠嗖嗖的,计较得很,这种时候不送贺礼,来日怎能让人家为他所用。” “王爷您的意思是......” “秦王小气,本王可不小气,本王送!”齐王已经把先前说绝对不会送的话抛在脑后,“不仅要送,本王还要送的比其他贺礼都贵重。” “这样,去把本王库房里的紫貂皮给郭枫送过去。” 小厮瞳孔剧震,“王爷,是否有些贵重了,当初秦王殿下想要您这紫貂皮您都没给......” “不妨事,拿去给郭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齐王精神振奋,他要最后再努力一次! 拉拢郭枫! ...... 而此时的秦王府。 “王爷,郭府已经快要装不下贺礼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高兴的嘴都合不拢,“隔壁的宅院本王也买下来了,装不下的话就放在隔壁。” “没想到考中会元还有这等好事。” 宋裕激动的双眼放光。 “王爷,现在天下百姓都在盼着您高中状元呢。”沈清平笑着开口,“只怕殿试若是状元另有其人,还会有不少百姓替您鸣不平呢。” “这就是实力。” 宋裕扬起了高贵的头颅。 民心所向,连他爹都得拜服。 看着宋裕这副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宋时欢冲着沈清平眨了眨眼。 【太臭屁了。】 【我也这样觉得。】 一番师徒之间的眼神交流并未被宋裕看到,宋裕此刻正看着去而复返的六喜。 “怎么了?隔壁也不够放了?” “不是,是齐王府派人送贺礼了,说是一件紫貂皮的料子。”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看向身后小厮捧着的料子。 “大手笔啊。” “当年本王问他要他不给,现在不还是落到本王手里了。” 宋裕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第385章 老四,你不乘哦 齐王府。 “怎么样,郭枫收下了吗?” 齐王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回王爷,收下了,郭公子还让奴才替他给王爷道谢呢。”小厮话虽如此说,但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但是......” “但是什么?”齐王脸上的笑意也顿住了。 “您让奴才带的那句话,郭公子并未应声。” 听到小厮的话,齐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所以这个郭枫是拿了本王的东西,却不答应替本王办事?” 荒唐!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小厮被吓得话也不敢说,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甚至还强调了一遍,但那郭府的下人就好像聋了一样。 “王爷息怒。” “父皇看不上本王,那群蠢货拖累本王,结果现在,连一个新科会元都敢无视本王!” “若不是有宋裕在背后替这个郭枫撑腰,他哪里来的胆子!” 士可杀不可辱。 齐王气的鼻孔都撑大了不少,会元吗?那他就要摧毁郭枫的状元梦! ...... 张榜后没过几日,宋裕便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 “郭公子,请于三日后前往礼部衙门,会有专人同您讲解殿试的礼仪规矩。” 看着传信的官员,宋裕点了点头,“多谢大人提醒。” 殿试之前,朝廷都会派人同新科贡士们讲解礼仪规矩,包括殿试的流程,见到皇上该有的礼数等等,以免大家因为不知情而犯了错。 所以大家都十分重视此次讲解,唯有宋裕。 “那人讲的指定没有本王讲的清楚呢。”宋裕瘪了瘪嘴,他是才知道殿试前还要经过培训。 “王爷就好好去听吧,说不定这次讲解还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沈清平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是提前预言。 三日后,宋裕和郑方几人一起前往礼部衙门,一路上,郑方几人都紧张的搓手。 “怎么了,你们很冷吗?”宋裕有些困惑。 “不是,一想到要见到皇上了,我们就激动。”郑方声音刻意放低了不少,“你们听说平王府的丑闻了吗?” “听说了。”宋裕人畜无害的笑着,不仅听说了,此事还是他的手笔呢。 凌铭和冯奎之也跟着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除了能见到皇上之外,我还想见到秦王殿下。”郑方眼里闪过了一抹敬重,“秦王殿下爱民如子,既嫡又长,是我心里的良木。” “郑兄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秦王殿下在永安县帮了我们许多,来京城还照顾我们,我凌铭也愿意为亲王殿下驱使。”凌铭也跟着表态。 “我......我也是,我听说莱津府的洪灾,殿下亲自下水救人呢。” 哎哟—— 三人的脑袋挨个儿被弹了一下,都捂着脑袋看向宋裕。 “郭兄难道不敬佩秦王殿下这样的人吗?” “光天化日议论党羽之事,被人听到,你们都进不了皇宫了。”宋裕没好气的开口。 还说他不敬佩秦王? 他丫的就是秦王本尊! “郭兄说的是。”郑方反应了过来,冲着宋裕投来感激的目光,而后连忙垂下脑袋闭上嘴巴。 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着...... 若是还能见到秦王殿下就好了。 ...... 礼部衙门。 三百新科贡士齐刷刷的站着,听着指令按照籍贯被分成了几个组,宋裕所在的组人数极少,竟只有郑方几人,再加上几个吉安府出身的贡士。 一共才六个人。 其他贡士看了眼宋裕所在的方向,以为这是会元的特殊待遇,也都没有出声。 宋裕也挑了挑眉,这架势是要给他们开小灶呢。 “各位贡士,接下来每组都会有人给大家详细讲解面对皇上要行的礼数和殿试的流程,大家一定要记好了。” 鸿胪寺的官员开口,贡士们都接连点头。 而后,众人便按照组别开始了讲解。 为宋裕这一组讲解的是传胪寺的一位小官儿,至少宋裕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 “在下姓赵,接下来几日便由在下为诸位讲解。” “劳烦赵大人了。” 讲解开始后,宋裕一开始还在漫不经心的听着,可渐渐的,宋裕眼神变了,锐利的目光射向这位姓赵的官员。 这人讲的......好像不大对。 半天的讲解过后,宋裕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绝对有狗又出来咬他了。 “郭兄,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凌铭有些担心,“该不会是余毒未清吧。” “方才为我们讲解的那个人有问题。”宋裕声音有些寒意。 “三跪九叩的停顿不对。” “走路时候俯伏的姿势也不对。” 一旦他们做错了动作,在人群中就会格外扎眼,这样吸引到的目光......可不是好事儿。 岂料。 “郭兄,咱们都是永安县里长大的,哪里有赵大人懂的多。”凌铭拍了拍宋裕,“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赵大人说的做。” “是啊郭兄,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郑方也补了一句。 “郭兄,赵大人又怎会在殿试这种大事上诓骗我们呢。”冯奎之都被宋裕的话给逗笑了。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宋裕连连跺脚。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啊! 而且在这种事儿上,没有人比他更专业,没有人! 宋裕气呼呼的回了秦王府。 “父王,您不是去礼部衙门听讲解了,怎么还动怒了?” 宋时欢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开口问道。 待宋裕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通后,宋时欢沉默了。 这种缺心眼儿的事情,大概只有她那位好四叔能做得出来。 于是,宋时欢冲着六喜开口: “六喜,去查查传胪寺那位姓赵的大人,最近跟齐王府是否有来往。” 六喜的速度很快。 傍晚就给宋裕和宋时欢带回来了结果: “王爷,郡主,那位姓赵的大人前几天曾与齐王府的人私下接触过。” “阿欢,你说老四是不是脑子有病。” 宋裕都快被气笑了。 “若是父王当真是郭枫,此事便真的会被齐王得手。” 宋时欢神色认真的看向宋裕: “可见,是命运在戏耍齐王。” 命运专戏大蠢猪。 第386章 激动人心,殿试启动! “父王打算怎么做?”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说实话,他都不想再同齐王纠缠。 等到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齐王自己就蹦哒不起来了。 到时候父皇估计就顺水推舟把齐王给扔到封地了。 齐王现在蹦跶的越欢,日后的封地就越穷,只有这点区别。 “现在的问题在于,若是本王不揭穿那人,郑方他们几个......他们几个不信本王。” 宋裕只觉得心碎,他都说破嘴皮子了还不行,无人信他。 “看来父王是不打算揭穿那人了。”宋时欢迅速会意,“不如父王明日直接提出不想被特殊对待,跟着其他几个大组就可以了。” 那些人多的组,谁都不敢乱教给大家错误的礼数。 “只能先这样了,本王要进宫一趟。” 宋裕匆匆的走了,宋时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抱夏,你知道父王去干嘛了吗?” “奴婢知道,王爷去告状去了。” 抱夏嘿嘿的笑着,这套流程她懂,都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紫宸殿。 宋裕第一次被拦在了殿外。 “本王不能进吗?”宋裕有些吃惊,难道父皇心里有别人了? 以前他进紫宸殿,吴奇这个老东西可从来都没有拦过他。 “王爷,沈太傅在殿内同皇上议事,您现在还不便进去。”吴奇冷汗都快滴下来了,“来人,还不快给王爷搬个椅子。” “不便进去啊......”宋裕舌尖顶着这几个字,“吴奇,本王好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王爷,里面在议殿试题目。” 宋裕表情僵住了。 吴奇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宋裕尬笑。 “原来如此,是本王来的不巧了。” 宋裕顿时觉得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殿试一般只有一道策论题,不知道老头子会选什么样的策论。 宋裕只觉得心里就像是蚂蚁爬一样,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顺风耳。 终于,紫宸殿的门被打开了。 沈明文见宋裕在外面,连忙朝着宋裕行礼,“还未恭喜王爷高中会元。” “多谢沈太傅。” 宋裕盯着沈明文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却只看到了沈明文脸上的褶子。 “叫秦王进来。”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裕冲着沈明文点了点头,走进了紫宸殿。 ...... “嘿嘿。”宋裕先是笑了几声。 还没开始说话,就被元祐帝打断,“若要问殿试题目,你等殿试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他可是个有原则的皇帝。 “父皇轻看儿子了。”宋裕立刻义愤填膺的开口,“我今日来只是为了跟父皇说一件事情,别无他意。” “有话赶紧说。” 元祐帝不愿同宋裕争执,谁生的孩子心里想什么谁自己心里清楚。 于是乎,宋裕再一次添油加醋的把齐王给攻击了一通。 “这蠢货!” 元祐帝怒斥道。 “父皇莫要生气,若是实在生气,来日给老四找个贫瘠的地方做封地便是。”宋裕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这种事情儿子会处理好的。” 两相对比,元祐帝看宋裕的目光立刻和蔼起来。 “老四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此刻在齐王府的齐王莫名其妙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还觉得周身寒冷。 “没什么事儿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宋裕猴急的往外跑,元祐帝见状勾了勾嘴角,他打赌这混账要去找那个沈家老三。 果不其然。 “沈三,你能从你爹嘴里套话儿吗?” “不能。”沈清平深知自己几斤几两。 “罢了,本王也没从老头子嘴里套出来。”宋裕一副忧郁的模样,“别人都有夫子开小灶,而本王却没有。” 这让他心里好生难过。 ...... 次日。 宋裕直接开口说想跟大家一起听讲解,郑方几人虽不明觉厉,但也跟着宋裕加入了其他大组。 只半天,几人便发现了不对。 之前那个姓赵的官员教的果然有问题。 在宋裕的眼神示意下,几人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听着,姓赵的官员见状也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被察觉。 齐王府。 “又失败了......” 齐王看着笼子里的蛐蛐,“那个郭枫命也太好了。” “王爷,还需要奴才做什么吗?” “不用了。” 齐王缓缓开口,“本王斗不过老天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新科贡士也都知晓了殿试的流程,所有人都满心期待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去争取那个令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的位置。 ...... 三月十五,春寒料峭。 人们身上的冬衣还都没有脱掉,走在路上还会冻的直搓手。 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元祐三十九年的殿试正式开始。 殿试一般不会再刷掉考生,仅会对考生们进行排名。 首名,即为状元。 拂晓时分,所有的新科贡士带着提前备好的一应物品,在官员的引导下自宫门而入,在太和殿前排列整齐。 除了宋裕之外,其他的贡士都是第一次踏进宫门,几乎都是激动的一宿都没有睡好。 统一的贡士服下是一颗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他们日思夜想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宋裕作为会元,站在最前列,身子挺拔,表情平静,身后则是根据名次依次排开的新科贡士。 文武百官也都身着朝服,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着,直到吴奇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所有人跪了下来,三跪九叩,向大祁最尊贵的人行礼。 额头触地的那一瞬间,许多新科贡士眼角都有晶莹闪过,这一跪,他们就是天子门生了。 “都起来吧。”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透过大殿看向殿外。 元祐帝的目光一下子便被人群最前方的宋裕给吸引,衣袖下的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原来他的儿子穿上贡士服,是这样的英俊挺拔,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晨光洒过去,似乎是给宋裕的青袍镀上了一层淡金辉光。 元祐帝有些看呆了。 第387章 殿试题目!元祐帝很介意国库空虚 宋裕也抬眼看向了殿内的元祐帝。 借着晨光,宋裕有些看不清元祐帝的神情。 但是宋裕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元祐帝殷切的视线,他们既是君臣,也是父子。 几息后,元祐帝朝着沈明文招手。 沈明文走到元祐帝面前,先向元祐帝行礼,而后从元祐帝的桌案上取出了试题,交给了礼部尚书。 整个过程,在场鸦雀无声。 新科贡士们都依次找到了自己的试桌,就座后纷纷看向眼前的考题。 元祐帝最终定下的是一道关于民生的题目。 “轻徭薄赋以厚民生,开仓赈灾以纾民困。然行之既久,或国用有不足之虑,何解?”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宋裕嘴角抑制不住的直抽。 看来去年年底国库没银子的事情还是让老头子上心了,竟这般担心今年年底国库还没银子。 瞧瞧这题目出的。 直接把实施仁政和国库充裕这两个选择题放在了众人面前,让大家选。 宋裕忍不住又抬头瞄了一眼元祐帝,正好和元祐帝的目光对上。 似乎是读懂了宋裕眼里的揶揄,元祐帝长脸一拉。 今日到这里的都是新科贡士,大祁脑子最好使的一波人,他问问法子怎么了? 他要是不问,就得让这混账和沈家老三两个人把脑汁儿给想没了。 他这是为这混账好! 宋裕勾了勾嘴角,继续低头沉思起来。 殿试时间为一天,日落停止。 所有考生都并未下笔,均是开始思索着破局之法。 ...... 草纸上,宋裕几乎是未加思索,便在国库充裕上画了个圈。 毕竟这老头是真的很介意国库空虚! 但凡通篇出现一句可使国库空虚的话,就算是暂时的,估计也要跟状元之位说再见了。 可又不能不实施仁政...... 宋裕望着纸张上空白的地方有些出神。 忽的,宋裕眼神一亮。 有了! 宋裕提笔,先在草纸上粗略写了大概,而后又估算了一下总体的字数,方才开始在试卷上落笔。 “臣对: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仁政,非布惠于一时,国用,非积贮于仓廪,圣虑及此,诚社稷之福也。臣谨以开源节流四字为纲,备皇上采择。” 几年磨练,宋裕的字早已是笔力均匀,线条沉稳有力,可观赏性甚高。 刚写下开篇段落,宋裕便发自内心的觉得此篇策论,绝对可以正中元祐帝之怀。 接下来,宋裕便开始围绕如何开源和如何节流来写。 如何开源? 宋裕嘴角微勾,那还不简单! 开疆拓土,把周围的各国打下来,稳定之时自然可以开源。 兴水利,通漕运,使旱涝有备,粮食增收,自然也可以开源。 至于节流,那就更简单了。 把尸位素餐的人清理掉,严苛贪污刑罚,便是节流。 宋裕写的流畅,几乎都没有停顿的地方,在场的官员们本就对宋裕格外重视,见宋裕如此,各个都心中好奇。 这道题,可不好答。 若是目光只放于方寸之间,很难答好这道题,不知道这位新科会元会答的如何? 元祐帝也频频看向宋裕,见状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台下走去。 见元祐帝竟走了下来,凡元祐帝路过的地方,考生们提笔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天子近身,这是何等的荣幸! 元祐帝并未率先走到宋裕身边,而是脚下的步子一拐,站在了偏后面位置的一位考生旁边。 忽的,考生手中的笔因紧张过度掉了下来。 考生见状紧张的想去捡笔,却又不小心绊倒了椅子,整个人摔倒在元祐帝面前。 “来人,带下去。”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考生瞬间面如死灰,一声也不敢哼的被带出了皇宫。 殿前失仪,是要治罪的。 而元祐帝的眼中却没有什么波澜,转而朝着宋裕的方向而去。 科举选的就是官员,见到他都抖成那样,如何为官? ...... 元祐帝在宋裕身边站定,斜着眼去看宋裕的试卷。 率先看到了宋裕的一副好字,元祐帝心下满意,接着往下看去,越看,元祐帝心里就越高兴。 不愧是他的儿子,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模一样。 写的完全都是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 看到宋裕新写出来的字,元祐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臣闻四方奏报,洪涝之地,房屋重建,灾荒之地,饥民得粟,欢呼之声达于霄汉,复苏之象见于田野。此非小惠也,实乃培植国脉之深谋。” 还培植国脉之深谋,这混账分明就不是在夸他这个皇上,是故意在夸自己呢! 夸这混账自己给莱津府重建房屋,给漠北送去粮食。 是把皇家的面子给争了,但却把他国库的银子都花光了啊。 元祐帝欲哭无泪。 咬牙决定让这混账亲自去开源节流。 拓疆土?秦王领兵。 兴水利?秦王主持。 除蛀虫?秦王把关。 在心里把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烂摊子都一股脑儿的扔到秦王府后,元祐帝心里舒坦了不少,又慢悠悠的晃荡着坐到了龙椅上。 他方才转了一圈,这混账的状元之位是稳了。 不过......难得有一个能反过来敲这混账竹杠的时候,他要不要好好利用一下? 元祐帝心里的小人儿开始为元祐帝疯狂的出主意。 下面坐着的宋裕却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总觉得谁在叨叨他,不会又是老四那个混账羔子吧? 殿试持续到了夕阳西下之时,铜锣声响起,所有考生都停下了笔。 官员依次把考生们的试卷收起来,所有试卷都收齐后,考生们再次朝着元祐帝行礼,而后依次离开皇宫。 踏出宫门的一瞬间,郑方有些感慨: “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踏进来这个地方。” 白天作答的时候皇上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但他依然还想有再进宫的机会,想穿着官袍,想真正为大祁百姓做些事情。 “有机会。” 宋裕拍了拍郑方的肩膀,“且等着吧。” 机会多着呢。 第388章 你这心疾,受得了惊吓吗 郑方看了眼宋裕,心里直犯嘀咕。 也不知道郭兄是哪里来的底气,这皇宫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今日一过,我们能做的也都做了,接下来便是听天由命了。”冯奎之看着天空感慨,“今晚不如我们去喝两杯。” “甚好。” 郑方和凌铭齐刷刷的看向宋裕,等待着宋裕的回应。 宋裕扯出了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好啊,当然好了。” 真是一群没有女儿的人,不懂得归心似箭的着急。 几人最终来到了郑方租下的宅院里。 刚喝几杯,便不自觉的说到了白日的殿试题。 见几人对元祐帝出的题赞不绝口,宋裕眼底带笑,“郑兄是如何答的?” “自然是两者都要兼顾,所以要有步骤的实施仁政。” 郑方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要分批次的救,让先救带动后救。” 几人大笑出声。 “我是这样写的......” “还有我......” 月光的清晖之下,几名眉宇间满是意气的新科贡士把酒言欢,吟诗作赋,似乎是要说尽胸中凌云志。 忽的。 “咦,郭兄人呢?” “是啊,怎么不见郭兄了。” 同一时间,宋裕急匆匆的跳进马车,“回王府,速度快点。” 阿欢还在府里等他呢。 ...... “阿欢,本王回来了。” 宋裕迈着大长腿,见宋时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直接一个健步走到秋千旁,手上力气一使,宋时欢便飞向高处。 “恭喜父王,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宋裕脸上还有几分醉酒后的熏红,“是啊,一切都要结束了。” 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 “阅卷两日即举办传胪大典,距离真正盖棺论定的时间,只剩两天了。”宋裕轻声呢喃着。 秋千停止动荡,宋时欢从秋千上走了下来。 “我相信父王,一定能高中状元。” 借着酒意,宋裕扬了扬眉梢,“当年你问我,说我是不是处处都比宋翎强,我没让阿欢失望,对不对?” 宋时欢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裕见状蹲了下来,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让宋裕索性单膝跪在地上,同宋时欢平视: “那阿欢......你选我当父王,可曾后悔?” “不曾。” 宋时欢伸手碰了碰宋裕的脸,“那日生辰宴,您答应做我的父王,我时至今日都觉得是老天爷眷顾我。” “若是我......我那日不迟到就好了。” 宋裕对着宋时欢笑了,只是这笑却让宋时欢无端觉得心疼。 那日生辰宴,宋裕晚到了许久,所以错过了她刚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被百般嫌弃的场面。 待宋裕抵达殿内,她已经被宫人带去更衣了。 思绪再次回到生辰宴,想到那些她曾觉得痛苦万分的时刻,可宋时欢却觉得内心无甚波澜。 她还是恨的,可这种恨,已经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了。 就在此刻,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我不迟到的话,阿欢是不是就能直接选中我,我就能再早一些护下你了。” 这些妄念在宋裕脑中疯狂滋生,他不愿让阿欢尝到任何被抛弃的滋味儿。 只见宋时欢伸出双手,轻轻的将宋裕有些下垂的嘴角向上推起,捏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父王,我已经很知足啦。” 宋裕抱住了宋时欢,伸手轻拂着宋时欢被风吹起的发丝。 阿欢,前世......你疼不疼? 想到梦里救下被推入湖中的小姑娘时,小姑娘全身瘦的只剩下骨头。 宋裕松开宋时欢,轻笑道: “要再多吃些饭,阿欢白白胖胖的最好看。” ...... 御前问策,只是殿试的第一步。 考生答完题后,所有的试卷仅会被遮住姓名,不会被誊录,因此考生的书法就显得极为重要。 一份殿试试卷要想最终到达元祐帝面前,需要经过近十位官员的集中阅卷,官员们会在所有的试卷中选出最优秀的十份呈给元祐帝。 再由元祐帝钦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次日一早,元祐帝便差人来传话,这两日不用宋裕进宫了。 酒醒后的宋裕气的干瞪眼,“这老头子脾气是越发古怪了,本王就进宫去看看怎么了?” 难不成他还能摁着那群阅卷官员的脑袋,让他们都把他的试卷评为优秀。 “本王还没说老头子出的题呢,不就是花光了他的国库吗,这就是赤裸裸的针对。” 宋裕在屋子里喷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而宋时欢和沈清平则在津津有味的摆弄院子里的花盆。 两拨人相处的异常和谐。 “沈三,你说本王说得对不对?” 沈清平点头,“王爷说的对。” 可实际上只为宋裕停留了一秒,就又接着去摆弄花盆了。 宋裕见状嘴角直抽,总觉得阿欢和沈三有点烦他了。 难不成是错觉? 而宋时欢则抿了抿嘴角,夫子说的没错,这两天父王就会是个炸药桶。 另一边。 趁着批阅试卷的间隙,沈明文伸了伸懒腰,目光看向一旁神色严肃的叶士杰。 一想到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沈明文起了逗弄叶士杰的心思。 “叶大人,您还记得当年秦王殿下把您给气吐血的事情吗?” 叶士杰白了沈明文一眼。 “现在秦王殿下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若是有机会,叶大人可以去秦王府瞧瞧。”沈明文非常热心的开口。 “哼!” 叶士杰冷哼,让他去秦王府瞧瞧,是嫌他活得长了? 眼见读了半天也没读到比较出彩的策论,叶士杰心里止不住的紧张,生怕得意弟子发挥失常。 若是殿试发挥失常,太可惜了...... 这一紧张,叶士杰脸色就迅速苍白起来。 “叶大人,你怎么了?” 沈明文发现不对,连忙走到叶士杰面前。 只见叶士杰摆了摆手,“无碍,就是上了年纪有点心疾,喝点水就好了。” “心疾......” 沈明文呆呆的看向叶士杰,眼底是叶士杰看不懂的神色。 就在叶士杰忍不住想问沈明文是不是他脸上有脏东西的时候,沈明文开口了: “那......你这心疾,受得了惊吓吗?” 第389章 小传胪,元祐帝阅卷 “惊吓?” “受不了一点。” 叶士杰看了沈明文一眼,所以但凡这沈老头有点良心,就不要跟他抢学生。 沈明文闻言眉心皱的都能打结了。 这怎么办? 总不能把叶老头给吓死吧? 纠结了半天,沈明文方才再次开口,“叶大人,你我同僚一场也算是有点情分,你今日阅完卷后一定要去找梅太医。” 叶士杰:? “请梅太医为你开一副保护心疾的方子。” 沈明文神色严肃,仿佛是在交代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 “先......先阅卷吧。” 叶士杰有点没明白沈明文的意思,便又回过神继续阅卷。 殿试的阅卷方式比较特别,批阅试卷的官员们会在试卷上写下不同的符号来评判试卷的优秀与否,最后按照每份试卷上最优符号的数量来确定前十份的答卷。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金光洒在大殿的屋檐上,叶士杰终于看到了那份令他眼前一亮的试卷。 叶士杰的心瞬间便安定了。 好答! 叶士杰激动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在试卷上画了一个代表最优的圆圈。 “沈大人,这份试卷我批完了,传给你吧。” 叶士杰按捺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将试卷递给了沈明文。 看着叶士杰抖的不停的手,沈明文意识到了什么,接过了试卷。 一刻钟后,沈明文也在试卷上认认真真的画了一个圆圈。 试卷依次被传下去,屋内的气氛陡然变了。 ...... 而另一边的秦王府。 “王爷,这是所有的贺礼单子。” 六喜边说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高中会元都收了这么多的贺礼,那高中状元......六喜有点不敢想。 宋裕本就有点坐不住,一看到单子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徐家竟然也送了,分量还不轻。” 一旁的宋时欢扬了扬眉,她原以为徐雅玉被拒绝后,应当不会在送来贺礼才是。 这个徐家大小姐有点意思。 “送了便收了。”宋裕快速的翻动着单子,“以后徐进若要是整出烂摊子来,本王帮他一次就扯平了。” 看完所有的单子后,宋裕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收礼的感觉果然舒服。 难怪老头子发现倭国缺斤少两后那么生气呢。 “六喜,把单子抄一份送到宫里,让老头子也羡慕羡慕。” 噗通—— 六喜跪在了地上。 这活儿他干不了啊。 他怕死。 “六喜,你就说父王不敢私自接受这些贺礼,请皇祖父过目。” 宋时欢的话解救了六喜,六喜感激的看向宋时欢,撒开丫子就跑出去了。 身后,宋裕还在嘟囔: “六喜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没过一会儿,宋裕就又开始焦虑,“阿欢,你说老头子会不会点我做状元?” 宋时欢扶额,“父王,我让人给您寻一些蛐蛐玩儿吧。” 赶紧分散分散注意力,这句话短短一天,已经问了她不下五遍了! ...... 六喜回来了。 但表情却如同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 沈清平正好来了秦王府,看到六喜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钱袋子被人偷了?” 听到沈清平的话,屋子里的宋裕和宋时欢也都朝着六喜看过来。 “是钱袋子被偷了。” 宋裕表情放松了下来,多大点事儿,他赏给六喜两袋子便是。 可下一秒,六喜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王爷的钱袋子被偷了。” “什么?!”宋裕扯着嗓子怒吼,“哪个瘪犊子偷了本王的钱袋子。” 噗通—— 六喜再次跪在了地上。 他真的很怕死。 “不会是贺礼单子被皇祖父扣下了吧?”宋时欢试探的开口问道。 六喜点头。 “本王要进宫讨个说法去。” 宋裕气冲冲的往外走,只有他敲老头子竹杠的份儿,哪里有老头子敲他竹杠? 这不能够。 “王爷是想让皇上生气,而后朱笔圈在其他人的名字上吗?” 沈清平悠悠然的开口。 “科举大事,老头子定是公允的。”宋裕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那王爷去吧。” 向前走了几步,宋裕又退回来了。 万一呢? 那点东西和他的状元之位比起来,就像个屁一样轻。 “也罢,就当本王孝敬父皇了。” 宋裕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宋时欢却笑的弯了腰,皇祖父果然把父王的脾性拿捏的死死的。 ...... 次日,紫宸殿。 敲了亲儿子竹杠的元祐帝乐呵的不行,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喜悦。 就是在这个时候,沈明文一干人拿着十份最终评选出来的试卷来到了元祐帝面前。 皇帝钦定一甲前三名和二甲前七名,是为小传胪。 试卷用黄纸封好,上面还能看到每份试卷被打上的标记,元祐帝调整了呼吸,一眼便看向那份被打了十个圆圈的试卷。 “竟然有试卷能得到你们所有人的认可,稀奇。” 十位阅卷官出身不同,所属的势力范围也不尽相同,能获得十个圆圈,实属难得。 “皇上,这份试卷落笔流畅,引经据典,当为榜首。” 沈明文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 元祐帝拆开一看,也笑了。 这不就是那混账的试卷,殿试那天他专门起身下去看了几眼。 元祐帝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伸手去揭开盖着姓名和籍贯的条子。 吉安府,郭枫。 “这个吉安府的郭枫,若是朕记得不错,连中了解元和会元。” 听到元祐帝的话,其他几位官员眼中都露出了惊诧,一个考生,竟然能让皇上记住姓名。 甚至提起来时还有几分亲近之意。 只怕此人前途无量。 “回皇上,正是。”沈明文开口回道。 “既如此,就成全他的大三元吧。” 元祐帝缓缓拿起朱笔,抬头看了眼沈明文: “沈卿,替朕研墨。” 元祐帝想,此刻沈明文应当最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沈明文上前研墨,亲眼看着元祐帝把笔尖放在砚台上,吸饱了墨汁。 而后。 在眼前的试卷封面上写下了几个字。 一甲第一名。 第390章 传胪大典,状元 “阿欢。” 秦王府,宋裕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中了。” 宋裕难得穿了一件素白的长袍,右手捂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今日皇祖父会用朱笔定下一甲前三名。” 宋时欢也抬起了头,“父王的预感,应该是准的。” “阿欢就这么相信我?”宋裕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 只见宋时欢双眸低垂,“不瞒父王,我方才心跳的也很厉害。” 状元啊。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状元出身的皇帝。 宋时欢都能想到,他日史官一笔,后世人当如何敬仰父王。 “明日传胪大典,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宋裕看了眼被抛弃在一边的蛐蛐,明明才过了两三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 对曾经爱不释手的东西已经提不起来丝毫的兴趣。 他只想......只想做个让阿欢骄傲的父王。 这一晚。 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紫宸殿里的元祐帝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索性披上衣服站在了元后的画像前,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 眼底满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帝王会犯错吗? 会的,至少他犯过错。 下旨杀了废后之后,他让沈骁重新调查了过往的那些事,他愧对裕儿。 他不敢重提往事,只敢千倍百倍的对裕儿好。 甚至......他都不敢去问一句,他算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 过了今晚,他的裕儿,就要成为状元了。 裕儿的真实身份公开后,恐会有腥风血雨,无妨,他这个做父亲的,会为裕儿铺好所有的路。 不惜任何代价。 ...... 三月十八,传胪大典。 天还未亮之时,所有被提前通知的新科进士都身着统一的进士冠服,在宫门外集合站立。 宋裕一眼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郭兄,我们都在找你呢。” 郑方一脸激动的说道,只要站在这里,就等于有了进士的功名,今日要确定的是他们的名次。 “我来晚了。” 宋裕缓缓开口说道,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就连郑方几人都看呆了。 “我怎么觉得郭兄今日好像格外俊美了些?”凌铭笑着开口说道。 宋裕抽了抽嘴角,新画的面皮,能不俊美吗? 他面皮底下的脸更俊美呢,昨晚阿欢让六喜用澡豆给他洗了好几遍,都快把他洗秃噜皮了。 “凌兄,眼光不错。” 宋裕给了凌铭一个赞赏的视线,有了这段小插曲,几人心中的紧张都减少了些。 很快便有礼部官员过来,引导众人前往太和殿外。 宋裕依旧是站在最前面,紧张的喉咙不停上下滚动。 但宋裕是谁?大祁最能装的人。 所以宋裕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宠辱不惊,实则衣袖下的手心已经开始有了薄汗。 抵达太和殿外后,所有的文武百官也都身着官服,按照品级从高到低排列,就连齐王都也来了。 所以...... 空着的那个为首的位置就显得格外扎眼。 “今日秦王殿下怎么没来?” 不止百官们在轻声议论,新科进士这边也都偷偷往空着的位置处瞄了好几次。 “是啊,这么要紧的场合秦王殿下不可能不来,估计是一会儿跟皇上一起来。” 这个观点迅速被百官认可。 唯有宋裕脸色麻木。 喂,他这么大个人就在这里站着呢。 甚至宋裕有些恶趣味的想着,如果他现在跑去站在秦王的位置上,朝中这些老头子会不会都吓得两眼一翻。 就在宋裕思维发散之际,礼乐声响起,吓得宋裕一个激灵。 百官们也都不敢再低声议论,纷纷站直了身子。 无他,元祐帝要来了。 三道鞭声响起,元祐帝坐在了太和殿内的宝座上。 每一鞭,都仿佛落在了这些进士们的心尖上,帝王威仪,莫过于此。 眼尖的文武百官并未看到秦王的身影,各个心里都开始揣度起来,这么重要的场合秦王没来,齐王却来了。 这是何意? 太和殿外的丹陛正中设有黄案,沈明文得了元祐帝示意,走到黄案旁向西站立,高声道: “元祐三十九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说罢,沈明文将金榜交给了鸿胪寺卿。 所有新科进士的呼吸都放轻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将会在今日截然不同。 只见鸿胪寺卿缓缓打开金榜,屏气凝神,高呼: “第一甲第一名,郭枫。” “第一甲第一名,郭枫。” “第一甲第一名,郭枫。” 两次停顿,三次唱名,郭枫的名字响彻整个太和殿,回声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道最前方的身影,连中三元,仅仅花了两年的时间。 天纵奇才,不过如此。 宋裕愣了愣,而后走到御道左侧跪下,独占一排。 接下来便唱榜眼和探花,榜眼元祐帝点了一位出身南方的进士,探花则点了郑方。 凌铭和冯奎之也都得了二甲的功名。 鸿胪寺卿继续唱着,可官员们的视线几乎都在一甲的前三名身上,甚至还有官员看了眼叶士杰。 真是好运气,吉安府竟然出了一个状元和一个探花。 叶士杰则挺直了腰杆子,脸上满是骄傲。 鸿胪寺卿的嗓子都快唱哑了,临唱完之际,宋裕看到鸿胪寺卿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终于解脱了的生无可恋。 感受到一道非常具有攻击性的视线,宋裕顺着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咬牙切齿的齐王。 宋裕礼貌的冲着齐王笑了笑。 险些没把齐王给恶心坏了。 只在心里道郭枫这厮好恶心,惯会做表面功夫。 所有名次唱毕后,全体新科进士便要向元祐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以此来感谢皇恩浩荡。 这一跪,便是君臣之分。 按照惯例,此刻元祐帝应起身离开太和殿,一甲前三名开始准备跨马游街。 可元祐帝却只站了起来。 冲着跪在殿外第一排的人开口: “裕儿,上前来。” 第391章 状元郎,是秦王 什么? 在场众人都石化了,冷风呼呼的吹,无情的拍打着众人的脸。 裕儿? 整个大祁能被皇上这么称呼的,就他丫的只有那个浑不吝的秦王。 可问题是......秦王今天没来啊! 面面相觑之时,众人忍不住看向齐王,对齐王投以同情的视线,好惨一王爷,连名字都被皇上叫错了。 显然齐王也是这样想的,脸色因羞愤而变得铁青,就在齐王准备出列承受文武百官的嘲笑之时,另外一道身影动了。 宋裕起身,先是低头整理了一番身上穿着的进士冠服,而后朝着太和殿内而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了全场所有人的心尖上。 “郭枫,不可殿前无礼。” 叶士杰冒着被元祐帝呵斥处罚的风险冲着宋裕开口,一双眼眸里尽是担忧之色。 可下一秒,叶士杰就被沈明文给拦住了。 沈明文冲着叶士杰摇了摇头,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梅知临,彻底放下了心。 就这样,宋裕踏进了太和殿。 期间再无人阻拦。 “儿臣拜见父皇。” 儿臣...... 拜见...... 父皇? 明明这些字大家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众人都蒙圈了。 皇上竟然还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你是谁?为何冲着本王的父皇叫父皇?” 齐王率先跳了出来,语气里满是急切,一个宋裕都够他头大了,现在又蹦出来了个状元兄弟,上天要害他! “老四,不得对你大哥无礼。” 元祐帝从高处走了下来,走到宋裕面前伸手拍了拍宋裕的肩膀: “朕,为你而骄傲。” 说罢,元祐帝没有理会处于震惊状态完全没回神的齐王,拉着宋裕的手走出殿外,众目睽睽之下,唯有宋裕能感受到元祐帝手心的湿热。 原来父皇......也紧张啊...... “状元,乃是朕之嫡长子,秦王宋裕。” 元祐帝的声音在太和殿外回响,如同古钟一样敲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撕拉—— 宋裕伸出右手,缓缓撕下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本来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五官像极了元后,神态气韵也像极了元祐帝。 偶有鸟雀飞过,发出清脆的长啼。 似乎是对胜者的奖励。 至此,状元归位。 众人也意识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真相,自始至终参加科举的不是浪子回头的郭枫,而是秦王宋裕。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齐王跌跌撞撞的跑到殿外,死死的盯着宋裕的脸。 明明宋裕只穿着进士冠服,齐王身着华丽尊贵的亲王服,可莫名的,齐王的气势便低了许多。 “一定是在郭枫殿试完后才顶替了郭枫的身份,就是想要抢走郭枫的状元之名,宋裕,你无耻!” 齐王显得歇斯底里,若是宋裕就是郭枫,那他算什么? 一个四处蹦跶的小丑吗? 元祐帝正欲开口,宋裕却笑了,“老四,你这眼神儿不好使啊。” ...... “前年二月,本王于吉安府永安县参加县试,时郭枫病重,托本王查明其发妻死亡原因。” “同年四月,本王通过府试,找到遗书查明其发妻死亡原因,随后,郭枫病故。” “去年四月,本王通过院试。” “同年八月,本王通过乡试。” “今年二月,本王通过会试。” “三日前,本王在这里写完殿试策论。” “今日本王站在这里,靠的是真才实学,上无愧于青天,下无愧于大地。” 宋裕每说一句,齐王眼底的光芒就暗淡几分。 是啊,每一个时间节点,身为秦王的宋裕都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原来......原来是去科举了。 “若你不信,尽管拿学问来考本王,身份或许可以作假,但肚子里的学问不会。” 所以自始至终,宋裕从未担心过身份大白于天下之时被质疑或是被否认。 噗通—— 一道声音打破了周围近乎凝滞的空气,一直注意叶士杰状态的沈明文连忙冲着梅知临招手。 果然晕了。 提前准备好的药丸喂进叶士杰嘴里,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叶士杰便清醒了过来。 “参加科举的是你?” 叶士杰双目发红,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宋裕面前。 “是我,主考官大人。” 听到宋裕的话,叶士杰感觉一口老血憋在了嗓子口,使劲儿咽了下去,叶士杰冲着宋裕开口: “君子无所争。” “盖争生于有欲,而君子之心淡焉。” 宋裕回答的极为轻松。 叶士杰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再次开口道: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 “盖位者,外也,不可必得;所以立者,内也,可以自求。” 宋裕说罢还冲着叶士杰笑了,“这个时候还要出一道截搭题来验证我的身份,不愧是叶大人。” 叶士杰胸脯因呼吸剧烈而来回起伏,忽的,叶士杰看向人群中垂着脑袋装傻的沈明文,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真的是你。” 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参加科举的郭枫! 破题的角度和答题的路数都一模一样。 他叶士杰的帝师之位,有望了! ...... 看到叶士杰都认可了宋裕的状元身份,在场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那个纨绔不爱读书的秦王,竟摇身一变成了状元郎。 这可是......最佳的储君人选啊。 霎时,众人看向宋裕的目光便满是热切。 唯有齐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的站着,脑子里说不清在想些什么。 “诸位还有谁,对本王的身份存疑?” 无人应答。 无人敢答。 元祐帝见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冲着一旁刚喝了两大杯水的鸿胪寺卿开口,“你,重新唱一遍一甲第一名。” 于元祐帝而言,他有更多更温和的方式可以让宋裕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可元祐帝不愿意。 他要让他儿子的名字响彻在传胪大典上,要在跨马游街时,众人议论的不是郭枫,而是宋裕的名字。 鸿胪寺卿见状连忙扬起了头,扯着嗓子高呼: “第一甲第一名,宋裕。” “第一甲第一名,宋裕。” “第一甲第一名,宋裕。” 第一次直呼皇室名讳,鸿胪寺卿有些胆颤的瞄了眼元祐帝和宋裕。 呼,真好,小命儿没事儿。 第392章 老宋家祖坟冒青烟了 “甩鞭。” 元祐帝扔下的两个字如同炸弹一般在众人耳畔炸开。 按照礼制,帝王驾临方能甩鞭,现在甩鞭...... 于礼不合啊。 可谁都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开口劝说,就连平日里一直坚持文死谏的御史们也都不吱声了。 现在开口,与送死有何不同? 再说了,一个状元王爷,没道理不是储君。 于是。 三道鞭声再次响起,清脆而又悦耳。 齐王如遭雷击,这跟提前宣布储君人选有何区别? 而宋裕的表情则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这些都是元祐帝提前同他说好似的。 实则...... 宋裕满脑子都是幸好昨天阿欢让六喜拿澡豆给他洗了脸,才能让他今日格外英俊。 “你且去游街,朕在宫里等你回来。” 宋裕点了点头,站回了属于状元的位置,过程中还跟郑方对视了一眼,郑方的脸已经僵硬到连个笑都挤不出来。 与他日日称兄道弟的郭兄,是大名鼎鼎的秦王? 这对吗? 郑方回忆了所有同宋裕的相处,只觉得秦王着实厉害,竟然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暴露。 难怪之前跟他保证绝对有机会再次进宫呢。 许多思绪在郑方脑海中蹦开,灵光乍现,郑方双眸一亮。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兄弟是王爷的话...... 那他,是不是也能顺利升天了? 当牛做马他都没问题的。 有了这一遭出乎意料的事情,在场众人都各自开始思考之后的打算。 金榜上,状元一行被盖上写上了宋裕的名字。 盖印后,尘埃落定。 ...... 同一时间,吉安府永安县。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指着一处方向开口。 “这是......这是皇家祖庙的地方。” 有认出来的百姓连命都不顾的奔向衙门,没过多久,便有一堆人提着水桶冲着着火的方向而去。 若是祖庙烧了......皇上一怒,说不定整个永安县都要被夷为平地。 可当众人赶到时,纷纷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不是着火...... 而是冒烟。 “大人,祖坟冒青烟,这是吉兆啊。”衙门的师爷率先反应了过来,冲着县令开口,“还请大人速速写信,再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皇上若是知晓,一定龙心大悦。” “对啊。” 县令也激动了起来,“本官这就回去写。”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祖坟冒青烟的事儿呢。 皇家的老祖宗果然不一般。 永安县彻底因为这青烟炸锅了。 皇家祖坟冒青烟的事儿由永安县传向四面八方,大家都开始等着看有什么好事儿会降临在皇家,降临在大祁。 而京城,则正在因为另外的消息炸开了锅。 “什么,郭枫郭公子是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中了状元?” 这些比话本子还具有冲击力的消息迅速蔓延开来,被接来京城的郭父和郭母也立刻出面证实了这一消息。 还拿出了一封郭枫临死前写的遗书。 是同宋裕几次科举作答时截然不同的字迹。 信上,郭枫对于宋裕极尽感激,直言查清发妻死因的这份恩情,整个郭家愿以性命相报。 同一时间,秦王府则在宋时欢的命令下挂起了红灯笼。 “中了,父王真的中了。” 宋时欢眼尾泛红,双手合十,“上天保佑。” “郡主,那一会儿咱们王爷是不是就要跨马游街了?”抱夏一脸期待的开口。 “是啊,春风得意马蹄疾,莫过于今日了。” ...... 太和殿外。 宋裕看着眼前三匹扎着红绸鞍辔鲜明的马,又看了眼宫人手中盘子里的大红绸带和红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怎么弄的跟娶亲似的。 “王爷,奴才为您披绸带,戴红花。” 看着被打扮的极为喜庆的宋裕,人群里的沈清平低头笑了。 等回头他求求顾家的小姑奶奶,画一张王爷如今的模样挂在王府里,绝对可以辟邪。 而榜眼和探花也是同样的打扮。 唯一不同的是,宋裕的马是白马金辔,而其他两人则是棕马。 榜眼林夏生的周正,只是看起来性子有些冷僻。 而郑方...... 宋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果然自古探花多为俊俏郎君,郑方本就是标准的文人儒雅相,这一番打扮后果真是养眼。 不过......同他还是有几分差距的。 宋裕在心里默默自恋的想着。 三人自皇宫正门而出,沿着京城最主要最繁华的街道开始前行,锦衣卫亲自在两旁开路护卫,另有宫中乐师敲锣打鼓,队伍最前方,沈骁亲自举着状元及第的巨幅旗帜开道。 场面极尽壮观。 队伍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尖叫呐喊。 平日百姓们对于皇室的敬畏在此刻都减少了许多,此时队伍最前方的宋裕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世人敬仰的状元郎,数不清的手帕朝着宋裕扔过去。 林夏和郑方也收到了不少手帕。 只是,在踏上其中一条街道的时候,本来很是热闹的气氛突然显得冷清了下来,宋裕一抬眼,便被眼前的场景惊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些白发苍苍的,曾经陪着元祐帝打过江山,如今在家中久居不出的老臣们,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 他们或是被家中小辈搀扶着。 亦或是被用担架抬着。 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都出现了,静静的看看皇上和元后唯一的儿子,状元游街时的意气风发。 昔日世人都说秦王纨绔不成器,可在他们眼里,秦王却是元后娘娘留下来的......唯一的念想,是其他任何一个王爷都无法取代的分量。 他们是臣,不能置喙立储之事,所以他们所求,不过是秦王一生平安。 宋裕被大家注视了一路,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他始终被这么多人记挂着。 走过这条街,宋裕缓缓开口: “沈首领,本王要路过秦王府一趟。” 看到沈骁有些困惑的目光,宋裕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沈骁手里的旗帜: “今日状元游街,本王有宝贝没带。” 第393章 那位王爷,带着郡主一起游街 沈骁迅速反应了过来,很快便绕到了秦王府外的街道上。 宋裕在秦王府外下马。 “王爷。” “郡主呢?”宋裕直接进了府里,没多久,手里便牵着一个身着红色裙衫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六喜,去平王府把宋惜颜带出来,就放在本王和阿欢必经的街道旁。” 宋裕语气淡淡的,却无端让六喜觉得胆寒。 王爷现在提及平王府的人,总觉得有一股杀气。 吩咐完六喜,宋裕才看向宋时欢,眉眼也温和了下来: “之前说过,若是能得状元,让阿欢和我一起踏马游街。” 众目睽睽之下,宋裕率先翻身上马,而后把手伸向一旁的小人儿。 借着巧劲儿,宋时欢也轻松的上了马,坐在宋裕的前方,一大一小,眉宇间惊人的相似。 “继续奏乐。” 沈骁的声音响起,锣鼓声也随之而来,游街的队伍也继续向前行进。 众人所见,队伍中的状元郎眉梢带笑,右手拽着缰绳,左手则虚虚护着怀里的小人儿。 时不时有手帕落在怀里的小人儿身上,状元郎都会细致的替小人儿拿走手帕。 每个举动都极尽温柔。 “父王,原来这就是状元游街的感觉,好生威风。”宋时欢激动的像个小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说着,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 “阿欢觉得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 宋裕闻言也笑了,阿欢开心,他就也开心。 一旁茶楼的雅间内,徐雅玉呆呆的看着游街的车队,目光显得空洞。 那个素来被称之为纨绔的王爷,曾多次戏耍过自己的王爷,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而且,他竟然就是郭枫。 “小姐,马上状元郎就要走远了,您的手帕还要不要丢了?” 一旁的婢女有些着急,按照小姐的性子,这手帕不丢给状元郎,太阳估计都要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丢了。” 徐雅玉呆呆的开口,眼睁睁的看着宋裕从自己面前而过。 “秦王竟然是郭枫,竟然是这样的......” 当队伍快要路过宋惜颜所在的地方时,宋裕低头附在宋时欢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只见宋时欢抬头看向其中的某个方向,那里,宋惜颜被塞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同宋时欢对视。 “无论她曾经如何欺负过你,从今往后都不可能了。” 宋裕的话在宋时欢耳畔响起,“如今她为鱼肉你为刀俎,阿欢,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再能伤你分毫。” 宋时欢笑了。 宋惜颜则哭了。 为何同为一母同胞,宋时欢可以被秦王以状元的身份护着一起游街。 过了今日,天下人都会知晓秦王爱女如命。 而她呢? 沦为了阶下囚一般。 “二郡主还是省一省眼泪,日后还有的哭呢。” 六喜的声音响起,宋惜颜的眼泪流的更加厉害。 “王爷专门吩咐过,让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们福安郡主如今是多么的尊贵。” 六喜啐了一口,都是嫡亲血脉,当初竟然能狠心到不要郡主,如今落得各种境地,都是活该! ...... “到了,到了。” 顾明珠激动的都快要窜到天上去了。 “小沈大人,我看不到了。”顾明珠拽了拽沈清平的衣角,她爹急匆匆的跑到军营去了,大姐又有孕在身不方便出府。 恰在此时,沈清平出现在了顾家,说可以带她出来看状元游街,可把顾明珠给高兴坏了,立刻便跟着沈清平出来。 可顾明珠身量矮些,再努力踮起脚尖也看不到。 沈清平见状露出了终于来了的精光,弯腰轻声道:“我带你去一个不会被阻挡视线的位置,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一会儿给王爷和郡主画张像。” “成交。” 顾明珠话音刚落,便被沈清平身边的女护卫一把子举了起来,“顾二小姐,能看到吗?” “能,能看到。” 顾明珠激动的手舞足蹈,“王爷,郡主,我在这里!” 说罢,便把怀里一堆手帕一水的扔给了宋裕和宋时欢。 父女两人如同淋了一个手帕浴一样。 好样的,顾明珠。 宋裕一遍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一遍像没事儿人一般把顾明珠的手帕给扔了回来。 被淋了个满头的顾明珠:...... 同样被牵连到的沈清平:...... 宋时欢见状,笑的如同银铃一般。 她觉得特别特别幸福。 ...... 一日游街,宋裕的名声从纨绔王爷变成了宠女狂魔。 还是个有学问的宠女狂魔。 连状元游街都要把小郡主带上,可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而游街的全程,郑方都好像一个石像一样僵硬。 尤其是在看到昔日的好兄弟把郡主拉到马上一起游街之后。 林夏显然也没好到那里去。 和状元一起游街风光无限,可跟状元王爷一起游街,两旁开路的是锦衣卫,压力就有些大了。 当游街的队伍再次在宫门口停下,几人被请下马。 “明日琼林宴,几位大人可以先行回府休息准备。” 几息后,宫门口便只剩下了宋裕和宋时欢,还有目瞪口呆的郑方。 “怎么了,见到本王连话都不敢说了?” 郑方的嘴张了又张,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臣拜见王爷。” “啧。” 宋裕绕着郑方走了一圈,而后伸手狠狠的弹了一记郑方的脑袋,“以前你胆子不小啊,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过几日跟着沈三该干活了。” 郑方闻言猛的抬起了头,“跟着......跟着小沈大人?” “不然呢?” 一道带着几分嬉笑的声音响起,沈清平自远处而来,在郑方身边站定,“恭喜王爷高中状元。” 说罢,沈清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郑方,“回去消化消化,别被吓坏了。” 郑方踉跄的离开了。 宋裕看到沈清平,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沈三,你爹回府了吗?” “没有啊。” 沈清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那叶士杰出宫了吗?”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平脸色一变: “坏了!” 第394章 帝师之争,向来如此 皇宫,御花园。 沈明文和叶士杰两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在湖边坐着,手里都拿着鱼竿。 只是三月里冰雪初融,要想钓到鱼......和撞大运并无任何区别。 宋裕几人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和谐”的情形。 宋裕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两个老头子相处的这么融洽吗? “王爷,郡主,小沈大人。” 吴奇的徒弟轻声开口,吓了几人一大跳。 “我爹和叶大人是什么情况?”沈清平开口问道,他可不相信他爹能和叶士杰和谐相处。 小太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想到师父的吩咐,看向了宋裕: “王爷,吴公公交代过,让您暂时不要出现在两位大人面前。” “为何?”宋裕话里虽是在发问,但脚下步子却老老实实的远离了沈明文和叶士杰几分。 听人劝吃饱饭。 “两位大人因为谁是王爷您的夫子吵得不可开交,还要让皇上评理,皇上便说让两位大人来此钓鱼,等钓到鱼才能进紫宸殿面圣。” 听到小太监的话,三人同时抽了抽嘴角。 两个老头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就在三月天跑出来钓鱼呢? “不过......看沈大人和叶大人现在的模样,相处的倒还是比较融洽,我们就莫要担心了。” 宋时欢又看了几眼,方才开口说道。 还是皇祖父有法子。 宋裕和沈清平闻言也都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们还是不掺和为好。 免得遭殃。 ...... “老夫指导王爷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坐冷板凳呢。” “老夫当年可是被皇上钦点为王爷的夫子,当时沈大人在哪呢?” 若是宋裕几人往前再多走两步,定能察觉到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的玄机。 两个老头身子不动,但嘴皮子就没停下来过! “叶老头,老夫发现你这人脸皮贼厚,当年你被王爷气吐血你怎么不说呢?王爷跟你就没有师徒缘分。” “你脸皮也不薄啊,明知道王爷的身份也不告诉老夫,戏耍老夫。” 两人唇枪舌战,唾沫星子满天飞。 “叶士杰,王爷必定会认老夫做夫子。” “沈明文,王爷一路科举都离不开老夫,老夫的胜算更大。” “那就让皇上来评理。” “好啊。” 两个老头同时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钓鱼吗? 轻而易举。 另一边,宋裕带着宋时欢慢悠悠的在皇宫里转了两圈方才朝着紫宸殿而去。 一路上宋裕都在绘声绘色的形容白天传胪大典时众人惊掉下巴的模样。 惹得宋时欢捧腹大笑。 就在父女两人快走到紫宸殿之际,宋时欢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那不是沈太傅和叶大人?” 宋裕顺着宋时欢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沈明文和叶士杰一人拎着一条鱼,站在了紫宸殿的殿外。 怪了,刚才看到的时候,两人都没钓到鱼啊。 这么快就都钓到了? “父王,要不我们先回秦王府?” “阿欢说的有理。” 三十六计之......溜之大吉...... ...... 殿内。 “朕听着外面有动静,定是裕儿来了,吴奇,快去把人叫进来。” 元祐帝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想立刻见到自己的状元儿子。 可下一秒,就看到了两个斗鸡眼的老头。 “怎么是你们?” 元祐帝大失所望。 下一秒,元祐帝就皱起了眉头,“朕不是说过,钓上鱼再来找朕吗?” “回皇上,臣钓到了。”沈明文连忙开口。 “皇上,臣也钓到了。”叶士杰举起了手中的鱼网示意。 元祐帝傻眼了。 那御花园的湖里他都派人提前清理过了,保准一条都钓不到。 这两条鱼,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求皇上为臣做主啊,臣自从知晓王爷之志,便为王爷精心谋划,让王爷可以顺利参加科举,还指导王爷的学问,尽心尽力,臣扪心自问,当得起王爷的夫子啊。” 沈明文抹着眼泪儿开口说道,每说一句,都要吸一吸鼻子。 元祐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没眼看。 沈家老三都没这副德行过。 还是叶士杰矜持。 还不待元祐帝在心里夸完叶士杰,便见叶士杰向前一步,直接跪了下来: “皇上,求您也为臣做主啊。” “当年臣就觉得王爷大才,只是上天推迟安排了臣与王爷的师徒情分,臣看着王爷从县试到状元,批改了不知多少王爷的题册,当了王爷数次的主考官,按照礼法,臣才是王爷的夫子。” “叶士杰,你满嘴歪理。” “沈明文,你满嘴胡话。” 两人如同置气的大公鸡一样谁也不让着谁。 “安静。” 元祐帝揉着太阳穴开口说道,“不就是一个夫子的身份,难道有律法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位夫子?” “这......” 沈明文和叶士杰尴尬了,一个人是可以拥有两位夫子,但帝师之位......只有一个人啊。 他们又不好直接说。 见两人急的脸都红了,元祐帝也装作没看到,当起了和事佬: “行了,你们两个都是裕儿的夫子。” 一刻钟后,两人灰头土脸的出了紫宸殿。 互相瞪了一眼。 最后帝师之位花落谁家还说不准呢,乾坤未定,谁都可能是赢家! ...... “两位大人谁都不服气谁,离开皇宫的时候,前后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呢。” 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两人啊,脾气都是一样的犟。” 元祐帝继续开口,“这俩人走了,去把裕儿和阿欢叫来吧。” 元祐帝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父女俩躲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宋裕和宋时欢乐呵呵的出现在了元祐帝面前。 “父皇,那俩老头儿您搞定了?” 刚说完,便被元祐帝瞪了一眼。 这混账在外面是不是也说他这个皇帝是老头? 元祐帝冷哼了一声,方才开口说道,“朕把他俩打发走了。” 宋裕冲着元祐帝竖起了大拇指。 几息后,元祐帝冲着宋裕和宋时欢开口: “过来看看,这封太子的诏书朕写的如何?” 第395章 元祐帝巴不得赶紧封太子 “封太子?” 宋裕心尖微颤,纵使太子印已经在他手里,但真到了正式封太子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 “父皇觉得诏书应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儿子没有意见。” 宋裕上前瞄了一眼诏书,耳畔悄悄的红了。 父皇这把他夸的未免有些太......太夸张了吧。 宋时欢也巴巴的走上前去,看着诏书上的内容双眼放光: “皇长子宋裕,日表英奇,天姿粹美。” “诵诗书而通尧舜之道,演韬略而晓孙吴之机。” 念了两句后,宋时欢抬头看向宋裕,“父王,您在皇祖父心里是如此优秀的皇子呢。” 一句话,这对习惯了拌嘴的天家父子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明日早朝朕就会昭告天下。” 元祐帝巴不得赶紧把封太子的事情定下,期盼了两三年,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明日?”宋裕有些惊讶,“明日儿子还要去琼林宴。” “以状元太子的身份去也未尝不可。” 元祐帝摆了摆手,“先把身份定下,再择个良辰吉日去祭天,对了,明日就可以动身搬往东宫了。” 听着元祐帝的话,宋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这太子之位跟不值钱一样,老头子一个劲儿的往外送。 “儿子都听父皇的。” 得了宋裕这一句,元祐帝彻底开怀大笑,还不忘提醒宋裕,“记得明日早朝上奏让朕处置宋言明。” 让满朝文武都好好看看,他选的储君是多么的正直,帮理不帮亲。 “父皇都替儿子安排好了。” 宋裕朝着元祐帝拱了拱手,“那儿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让父皇满意的太子。” “满意,朕很满意。” 元祐帝将诏书卷了起来,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晶莹。 发妻之子,既嫡又长。 将皇位传到裕儿手上,他心里才算真的安定了。 ...... “封太子?” 一直等在宫门口的沈清平等来了明日封太子的消息,直接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眉宇间是说不出的惊喜。 “我想过该封太子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谁能想到,当年被宋翎栽赃陷害踩在脚下的他们,如今已经翻身站上了宋翎当年的位置。 “过了今日,我就该唤一句太子殿下了。” “少拿本王寻乐子。” 月光下,宋裕身上的进士冠服显得格外莹白,身侧的宋时欢也抿着嘴笑,场景美的就像一幅画一般。 “王爷打算何时搬往东宫?” “阿欢说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 宋裕侧身看向小姑娘,眼里满是宠溺之色,“若是阿欢不想搬,一直在秦王府住着也并无不可。” “搬,明日就搬。” 宋时欢声音清脆,还带着笃定。 “父王是太子,本就应该居于东宫,待明日后,我和父王要把东宫布置成我们喜欢的样子。” 跟前世截然不同的样子。 前世她在东宫是弃子,但这一世,她是主子。 “那明日我也来帮着一起搬。” 沈清平抬头看了眼皎皎白月,太子已定。 他的丞相之位,也不远了。 ...... 就在宋裕和宋时欢正准备回王府的时候,被齐王府的小厮大着胆子拦住了。 “秦王殿下,我们王爷说想见您一面。” “现在?” 宋裕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们王爷已经在齐王府备好了美酒好菜,只等着您过去了。” 空气安静了几息,只听一阵嗤笑声响起,宋裕脸上挂着令人畏惧的笑: “好啊。” 说罢,宋裕看向沈清平,“你先把阿欢送回王府。” 沈清平点了点头,看了眼齐王府来的这个浑身颤抖的小厮,带着宋时欢先一步回了秦王府。 齐王府。 “大哥来了。” 齐王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见宋裕出现,踉跄着起身。 “快坐。”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 只见齐王举起面前的酒杯,同宋裕的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宋裕面前的酒杯都没有被拿起来过。 “大哥,你会留我一条性命吗?” 齐王舌头都有些打结。 今日从太和殿回王府,他就一直在喝酒,边喝边想他的这么多年。 身为幼子,却从未真正入了父亲的眼。 不愿认输所有用尽手段,最终却都成了水中月。 如今眼前之人的储君之位无人可以撼动,那他呢?他的结局会是什么? “说实话,本王是真想杀了你。” 宋裕的话让齐王眼底的光亮渐渐暗淡,果然皇位之争,速来都是要见血的。 “本王也能杀了你。” “你派人追杀的谋士在本王手里,你做下的种种事情,本王都捏着证据。” 宋裕难得正眼看了齐王一眼,“当年阿欢深陷尸骨案中,你和老三劝本王弃掉阿欢,那时候本王就说过,你我兄弟情分尽了。” 宋裕不是个很记仇的人。 但是要关于阿欢,宋裕都记得很清楚。 “大哥为我准备了什么死法?” 齐王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不如直接毒酒一杯,给我最后留个体面。” “也可以。” 见宋裕当真开始思考起来,齐王手里的酒杯开始剧烈颤抖,最终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该庆幸,你没有真的伤害到阿欢。” 说罢,宋裕便站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败军之将: “所以你这条命,本王准备拿来哄老头子开心。” 所以老头子要让齐王去封地,他就留齐王一命。 老头子若要齐王的性命,他就立刻动手。 直到宋裕走了很远,齐王依然傻傻的看着宋裕离开的方向,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王爷......” “我只不过是想让父皇多看我几眼,从小到大,我想办的事情总是办不成,是不是很没用?” 齐王一边呢喃着一边醉倒在了地上。 而宋裕则坐上了回秦王府的马车。 想到在王府里等着自己的人儿,脸上的冷峻之色消散了些许,阂眼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 他宋裕,在今天中了状元。 明天,他会成为大祁太子,未来的皇帝。 第396章 站在你面前的是,大祁皇太子 次日一早。 宋裕便起身坐上马车去往皇宫,去参加这次特殊的早朝。 天公作美,让宋裕正好在皇宫门口同时遇到了沈明文和叶士杰。 “王爷。” “王爷。” 两道声音响起,宋裕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 “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两位大人。” “昨日还未亲自恭喜王爷高中状元。”沈明文一副很是熟稔的模样,“王爷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尤其是遇到了严苛的主考官,不过也都过去了,往后定是一路坦途。” 被内涵的某严苛主考官叶士杰:...... 叶士杰看向宋裕,露出了几十年来宋裕难得一见的好脸色,“王爷乃是天纵奇才,当年之事下官相信王爷也有难处,以后王爷若是有需要解惑的地方,尽管问询下官。” 六喜在一旁抖了抖,总觉得有刀光剑影闪过。 “多谢两位大人。” 宋裕只觉得自己像是夹在两堵厚墙之间的豆腐,稍有不慎就会被夹碎。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上朝吧,免得误了时辰。” 听到宋裕的话,早已被某小沈大人通风报信的沈明文立刻露出了更灿烂的笑,“险些忘了,今天也是王爷的大日子,提前恭喜王爷了。” 宋裕逃一般的溜了。 留下沈明文对着叶士杰冷哼一声,小样儿,他还有一个儿子被王爷重用呢,他的胜算更高! 叶士杰见状被气的干瞪眼。 都一把大岁数的人了,还靠着儿子来争抢帝师之位,老不羞的! ...... 早朝之上。 有精神抖擞的元祐帝,保持形象的宋裕,还有斗鸡眼儿似的沈叶两人,也有双眼无神的齐王。 总之,今日只要是能喘气儿的文武百官,都被叫来了。 眼看着就是有要事要发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吴奇的声音响起,可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没有一个敢出来上奏。 无他,多年养成的政治嗅觉让他们明白,今天就不是个适合上奏的时间。 没瞧见龙椅上满脸期待之色的皇上吗? 这期待之色绝对不是期待他们上奏。 果不其然。 在看到宋裕出列后,元祐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 “儿臣有奏。” “讲。” “是关于之前平王府宋言明醉酒后杀了宋言朝一事,儿臣认为该从严惩处,该以手足相残论罪。” 手足相残,是宋裕觉得宋言明本来就该有的罪名。 “这件事情,朕......也极为痛心。”元祐帝长叹了一口气。 “真正醉酒的人,是不可能捅出那么多刀,宋言明当时定然只是有几分醉意,是自己抱有不好的念头,才酿成此祸。” “父皇,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父皇重罚宋言明。” 这一番慷慨陈词让不少官员都频频点头。 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嫡亲兄弟,就算是放在寻常百姓人家都不会被包庇。 若是皇家也能雷厉风行的处理掉宋言明,那定然会被民间作出表率。 “朕准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革去宋言明皇孙身份,贬为庶民,廷杖五十,终生幽禁。” 贬为庶民后的宋言明,连皇觉寺都没有资格入。 “父皇英明。” 宋裕跪地,定下了宋言明的结局。 甚至宋裕都已经提前为宋言明打造了幽禁的地方,和当年......阿欢被幽禁的地方环境和摆设一模一样。 对比之下,百官对于宋裕的好感度成倍暴增。 如今的几个王爷里,平王死了,平王府里的皇孙没一个有出息的。 楚王被幽禁皇觉寺。 齐王......不提也罢。 算来算去,唯有眼前的秦王是最合适继承大统的了。 就在此时,元祐帝的声音响起: “今日,朕还有一事要宣布。” 宋裕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元祐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朕今日,要立太子。” 立太子! 百官惊呼。 ...... “朕闻昊穹垂象,紫微映枢极之辉,皇长子宋裕,日表英奇,天姿粹美。” 吴奇的声音响起,整个大殿内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念立太子的诏书,吴奇可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这一次,吴奇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诵诗书而通尧舜之道,演韬略而晓孙吴之机。彰孝悌,布仁德......文武群臣莫不称善,兆庶黎民咸谓宜之。” “今命礼部择吉,宗正备仪。授尔以青宫玉册,冠以七旒玄冕。辅以三师三少,教以六典六仪......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吴奇的声音落下后,在场众人都久久没有回神。 废太子当年的册封诏书他们也都听过,和今日这位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果然皇子和皇子之间的区别,比人和畜生的区别都大。 “裕儿,上前接册书。”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人群中的宋裕再次动了。 宋裕跪在元祐帝面前,接过册书。 东宫各属官未定,因此站在宋裕侧后方的,是太子少傅沈清平。 宋裕把册书交给沈清平,而后朝着元祐帝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长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芬儿,你看到了吗? 我们的儿子是大祁的皇太子了,他日还会坐上龙椅,把我们一起打下来的大祁带到更加繁荣昌盛的地方。 被世人铭记。 此时的宋裕周身气势陡然变了,尊贵的让人不敢直视。 人群里的叶士杰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原来沈老头说的大日子,是立太子! 而齐王则面露苦涩,原来父皇竟如此等不及,连东宫的属官都没定好,便要先下诏书把大哥的太子之位定下来了。 齐王知晓的更多。 当年宋翎的立太子诏书,是礼部拟定的,元祐帝只看了一眼便点头用了,而今日的......一听便是元祐帝自己写的。 知晓的越多,便越痛苦。 宋裕行完礼后缓缓站直了身子,面向文武百官。 见状,满朝文武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齐王也随着众人一起跪下,这一跪,便是君臣有别。 几息后,满朝文武皆高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97章 东宫,迎来了新的主人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久久不散。 宋裕抬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跪着,唯有他和父皇,是站着的。 睥睨天下。 “平身。” “谢太子殿下。” 宋裕扭头看向元祐帝,只见元祐帝冲着宋裕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慈爱。 从今往后,众人便要称他为太子殿下了。 而一旁的沈清平脸色却满是凝重,方才圣旨中提到辅以三师三少......东宫属官便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得擦亮眼睛为殿下寻找忠心之人。 沈·操心·太子少傅大人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下朝后,百官都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都朝着宋裕的方向涌来。 “恭喜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才高八斗,熟读圣贤书,一定会让大祁更好的。” “太子殿下......” 看着宋裕被团团围住,沈明文倒是乐呵呵的,叶士杰却急了,还有琼林宴呢。 这群人眼看着还想宴请殿下呢。 “咳咳咳——” 叶士杰清嗓子的声音响起,百官都愣了愣,自觉给叶士杰让出了一条路来。 毕竟这位的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偏偏如今又圣眷正浓,不得不避其锋芒。 “殿下,今日还有琼林宴。” “多谢叶大人提醒。” 宋裕很是感激叶士杰为自己解围,“一会儿本王会先去东宫一趟,琼林宴,本王会准时到的。” 叶士杰闻言倍感欣慰。 同时也有些纳闷儿,王爷的脾气明明看起来很好啊,当年自己怎么会被气吐血呢? 难不成是当年自己的心性不够平稳? 他竟然都无法共情当年的自己! 借着叶士杰的话,宋裕快速的溜出了大殿,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 平王府。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敲锣打鼓的?” 俪园,常氏有些晃神,昨天她也听到了敲锣打鼓,问了下人,说是传胪大典后状元郎游街了。 而且这状元郎,还是秦王宋裕。 常氏当场就失神打翻了茶盏。 因着宋言峥也参加了科举,所以她听过郭枫的名字,谁曾想,郭枫竟然就是秦王。 所以昨晚常氏一夜未眠。 “回侧妃,皇上下了立太子诏书,立秦王为太子。” 听到下人的话,常氏手头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立太子了啊。” “是啊,现在诏书都已经公布于天下了。” “你念念诏书上的内容。”常氏声音淡淡的,听着下人念完了这封对宋裕极尽溢美之词的诏书。 “果然,真正属意的太子,是不一样的。” 拍打院门的声音响起,常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侧妃,二郡主又来了。” “不见。” 常氏看向身边的常玲儿,露出了一抹常玲儿读不懂的苦笑。 “时至今日我才知晓,阿欢是东宫的福星,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不仅仅是指东宫有了阿欢会越来越好。 而是......得阿欢者,入主东宫。 可惜这般福泽深厚的孩子,却被她亲手推开了。 “姑母,您日日为福安郡主祈福,也不求福安郡主原谅,当年之事,你们彼此都各有难处。”常玲儿眼见常氏日日被困在当年的困境里,难以挣脱,心疼的厉害。 “不是的。” “我没有难处,只有错处。” 常氏自嘲的笑了,“我至今仍留了一条性命,就是要让我赎罪的。” 有的时候,死才是最大的解脱。 而俪园外,宋惜颜整个人滑倒在地上。 “为什么宋时欢可以入住东宫?” 宋惜颜眼泪都快哭干了,现在的每一桩事情,都仿佛是在挖她的心肝,让她痛不欲生。 “上天不公!” ...... 东宫。 宋裕已经穿上了太子蟒袍,衣袍上钩织的金丝让宋裕整个人更显尊贵。 “阿欢。” 宋裕冲着宋时欢招手,宋时欢立刻跑向宋裕。 “恭喜父王,就等着跟父王一起去东宫呢。”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她本以为再次回到东宫这个是非之地会想起前世的悲惨经历,可当她真正站在东宫外,她满心欢喜。 以后,东宫就是她和父王的家了。 “走,一起进去。” 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我特地吩咐了让他们重新修缮东宫,阿欢一会儿瞧瞧看喜不喜欢。” 踏入东宫,假山和湖水交相辉映。 除了宋裕住着的明心院外,整个东宫还有一处位置最好的院子,宋裕亲自提笔,更名为揽月轩。 揽月轩,一看便知是身份尊贵之人才会居住的院落。 且备受宠爱,洒脱恣意。 “揽月轩。” 宋时欢看着院子匾额上的名字。 院子里有秋千,有花草,还有一只...... 琥珀色瞳孔的猫。 “父王,有小猫!” 宋时欢看着笼子里通体雪白的猫,表情生动极了。 “阿欢若是喜欢,就为它取个名字,日后伴在阿欢身侧,为阿欢辟邪纳福。” 纵使做足了所有准备,把东宫几乎重新修缮了个遍,宋裕依然担心会让宋时欢想到关于宋翎一干人不好的经历。 思来想去,宋裕寻来了一只猫儿。 “就叫......就叫云团吧。” 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柔软的云一样。 “好,就叫云团。” 云团亲人,宋时欢把它从笼中抱出来后就乖觉的窝在宋时欢的怀里,时不时的叫上几声,蹭一蹭宋时欢的手。 宋裕带着宋时欢逛完了整个东宫,全程,宋时欢都高兴的如同春风一般。 “云团,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喵—— 云团似乎也在回应宋时欢。 转完一圈后,宋裕带着宋时欢来到了前院,所有东宫的下人都在此集合。 见宋裕和宋时欢,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在东宫当差,若无忠心,则必定尸骨无存。” 宋裕的声音响起,看向身侧的宋时欢,“还有,郡主娇贵,需小心伺候。” “谨记殿下命令。”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宋时欢。 太子独女,尊贵万分,莫过于此。 第398章 琼林宴,元祐帝为宋裕簪花 “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去琼林宴了。” 六喜的声音响起,宋裕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后又看向宋时欢。 宋裕正想开口让宋时欢一起去,却见宋时欢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父王快去吧,我和云团在东宫等您。” 竟是毫无不舍之色。 宋裕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突然觉得找个猫儿分走阿欢的精力,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宋裕有些落寞的走了,没有看到身后宋时欢狡黠的神色。 “走,去找皇祖父。” 父王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怎么会不出现呢? 喵—— “云团,你也想瞧瞧父王今日英俊的模样,对不对?” 宋时欢抱着云团朝着紫宸殿而去。 而另一边,宋裕看到了等候多时的沈清平,也只点了点头。 沈清平挑眉。 作为琼林宴的主角,怎的殿下看起来还兴致不高? “沈三,你有没有觉得本王最近有些忽略阿欢了?” “没有啊......” 沈清平摸不到头脑,连跨马游街都把郡主给带上了,谈何忽略。 “那今日为何阿欢都不提出要跟本王一起去琼林宴?” “殿下......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烦闷?” 沈清平都已经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无语,见过为情所困的,没见过为孩子所困的。 “殿下放一百个心吧,郡主满心满意都是殿下您呢。” 沈清平恨不得用脑袋来担保。 见沈清平如此,宋裕心里也好受了不少,简单整理了一番衣裳后便和沈清平一起前往琼林苑。 若有人要问沈清平为何跟着,定会遭到沈清平的一记白眼。 太子属官不跟着太子,那跟着谁? ...... 宋裕抵达琼林苑的时候,其他的新科进士都已经到齐了。 见宋裕出现,一个两个都跪了下来: “拜见太子殿下。” “都快起来,今日不讲君臣,大家都是同年。”宋裕极为好脾气的开口,下一秒就窜到了郑方面前,熟练的拍了拍郑方的肩膀。 这一拍,差点没把郑方给吓尿了。 “太子......太子殿下......” “探花郎今日格外俊俏。” 宋裕眼睁睁的看着郑方的脸由紧张变得通红,就好像蒸熟的大虾一样,宋裕乐了。 “多谢殿下......夸赞。” 郑方欲哭无泪,原来一直不是郭枫恶趣味,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恶趣味。 宋裕得了趣,又窜到凌铭和冯奎之身边。 “两位怎么不说话?” 完全不掩饰对于自己人的区别对待。 唯有冯奎之还有几分理智,按捺住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恭喜殿下。” “还是你小子机灵。” 沈清平看着上蹿下跳的太子爷,无奈的扶了扶额。 殿下,您的风度......风度都快没了。 “皇上驾到,福安郡主驾到——” 吴奇熟悉的破锣嗓子响起,宋裕的双眼立刻亮了,沈三说的没错,阿欢心里果真是只有他这个父王。 还跟着父皇一起来了。 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平身吧。” 元祐帝乐呵呵的开口,一副后继有人的模样,“今日于琼林设宴,诸位且尽兴。” 开宴,敬酒。 但所有新科进士的心思都在接下来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上,那便是簪花敬酒。 按照大祁礼法,琼林宴上皇帝会亲自为状元、榜眼、探花簪戴金花,其余进士则由官员为其簪花。 簪花后,则由状元率领所有进士向众人依次敬酒,这是这些新晋官场的学子们初步建立关系网。 至关重要。 金花被宫人们端着呈了上来,宋裕三人跪在元祐帝面前。 元祐帝拿过金花,笑的眼角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当年他也为芬儿簪过花,是开的正鲜艳的牡丹。 今日,他要为他和芬儿的儿子簪花。 宋裕跪在地上,微微上前俯身,元祐帝将金花簪在宋裕发冠之上,而后扭头看向宋时欢,“阿欢,你瞧瞧你父王带着如何?” “十分俊美。” 宋时欢非常给面子的开口。 宋裕乐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林夏和郑方也依次被元祐帝簪戴了金花,只不过两人全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失了仪态。 所有人簪花完毕后,宋裕便领着大家开始依次敬酒。 按照惯例,被敬酒的官员们只需共饮即可。 可今日...... 所有被敬酒的官员都要先跪下道一声太子千岁,而后才起身喝下杯中的酒。 元祐帝也不制止,乐呵呵的看着宋裕被挨个的庆贺。 统一敬酒完后,众人便可以动筷,也可以自行活动敬酒。 微风吹过,宋裕头上的金花随风摆动。 沈明文和叶士杰对视了一眼,同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直冲宋裕而去。 “殿下,下官给您敬酒......” 有了这两个老头带头,很快,宋裕便被包围了。 本该是学子给官员敬酒,如今彻底变成了官员们跑来给宋裕敬酒。 一杯又一杯的美酒入肚,宋裕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一旁不知所措的郑方突然觉得腰间被人戳了戳,回过头便看到了一双多智近妖的眸子。 “愣着干嘛,帮殿下挡挡酒啊。” 沈清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郑方,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跑哪里去了? “我......我有资格帮殿下挡酒吗?” “不然他喝醉了,今晚你扶他回东宫。” 那么大个人,扛一路都能把人给累死。 郑方闻言愣了愣,而后竟带着其他新科进士一起去给宋裕挡酒,既帮了宋裕解围,又给了其他新科进士们露脸的机会。 “这个郑方,果真生的一个七窍玲珑心。” 元祐帝点了点头,记住了郑方的名字。 酒过三巡,元祐帝正欲起身回宫,便听到外面一阵躁动。 几息后,一名衙役装扮的人跪在了元祐帝面前,高呼: “皇上,吉安府永安县的皇家祖庙......” “于昨日冒青烟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他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只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好消息呈至御前。 “果真?” 元祐帝既惊又喜: “定是老宋家的祖宗们知晓裕儿高中状元了!” 第399章 父皇啊,求您让儿子就藩吧 元祐帝高兴的连着喝了许多酒。 与之而来的后果就是当晚元祐帝回到紫宸殿时,吴奇差点都被梅知临给瞪出个洞来。 “吴奇,明日一早就把老宋家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传出去,传的越远越好。” 元祐帝醉醺醺的,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虚浮,“礼部的日子算的怎么样了?” 吴奇:...... 您白天才吩咐的礼部。 “明天让礼部......给朕个答案,朕要带着太子祭天。” 元祐帝说罢便盯着梅知临看,“怎么好像看到梅老头了?朕可没有喝酒。” 紫宸殿外,梅知临的表情僵硬。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懂他? 谁! ...... 次日一早。 宋时欢一睁眼便看到抱夏那张瞬间放大的脸。 “郡主,您终于醒了。” 宋时欢昨晚也喝了几杯果酒,抱夏心疼的没有按照往日起来打拳的时间来叫醒宋时欢,“王爷......殿下在院子里等着您呢。” 抱夏边说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死嘴,称呼都改不过来了。 宋时欢莞尔,想到今日的行程,脸上的笑意更加扩大了几分。 今日......可是宋言明要被廷杖五十的日子。 她得去观刑呢。 不止是他,元祐帝要求所有的王爷和皇孙都到场观刑。 杀鸡儆猴之意显而易见。 “阿欢,你说今天宋言明能抗得过五十廷杖吗?本王还特地给宋言明安排好了幽禁的地方,可不能浪费了。” 马车上,宋裕叹息道。 “父王,太子殿下该自称孤。”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这牢里的狱卒打板子下手都有轻重,不会把人打死的,父王放心。” 打死皇孙,可不是小事儿。 宋裕点了点头,勾了勾嘴角,“本王不喜欢孤这个词,孤孤单单的,显得可怜。” 他才不是孤呢。 宋时欢倒是没想到宋裕会在称呼上别扭,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若是世人知晓太子殿下嫌弃孤这个自称。 不知要气死多少齐王之流。 马车在诏狱外停下,平王府的马车和齐王府的马车都已经停在一旁了。 诏狱内,宋言明被押在板凳上,两边站着手持廷杖的狱卒。 常氏和宋惜颜站在一侧,齐王站在另一侧。 “都到的挺早的啊。” 宋裕语气欠欠的,“那就开打吧。” 宋言明闻言浑身一僵,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要!” 宋言明抬头看向宋裕,“大伯,你放过我,我愿意终身被幽禁,这五十廷杖下去,我的......我的双腿就要废了。” “你只是废了双腿,而你的二哥却失去了性命啊。” 宋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宋言明,父皇没有让你一命换一命,已经是恩赐了。” “还不快打!” 廷杖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宋言明身上,宋言明顷刻间便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叫声。 宋惜颜被吓得直哭。 齐王也被吓得嘴唇惨白。 唯有宋时欢,死死的盯着痛苦万分的宋言明。 “你不过是一个野丫头,也配做我宋言明的妹妹。” “我今日射箭不中,一定是你克了我。” 前世宋言明的嘴脸浮现在眼前,宋时欢勾了勾嘴角,如今攻守异形,上天有眼。 只挨了三十下,宋言明便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的前一秒,宋言明嘴唇抖着发出了一句: “阿欢。” 宋裕见状,眼中凌厉之色顿显: “父皇之命不好违背,接着打吧。” 宋裕是看着齐王说出的这句话。 打完五十下后,宋言明的后背早已是血肉模糊,双腿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弧度。 “来人,把他拖到幽禁的地方。” 走之前,宋裕还阴森森的看了齐王一眼。 噗通—— 齐王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 紫宸殿。 元祐帝正在研究礼部送上来的几个吉日。 “皇上,齐王殿下来了。” “不见。”元祐帝连头都没抬。 讨债鬼,不见也罢。 “父皇啊,您就见儿子一面吧,一面就好。” 不一会儿,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元祐帝手中的笔一顿,在折子上滴落了一滴墨水。 元祐帝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动。 “让他给朕滚进来。” 齐王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进来,跪在元祐帝面前就开始哭。 哭他生不出来儿子,哭他死了母妃,还哭...... “在哭朕就把你送去见你母妃。” “嗝......”齐王被憋的硬生生打了个嗝。 “有事就直接说,朕可没有耐心。”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没瞧见他正忙着选祭天的好日子吗? “父皇,求您让儿子就藩吧。” 齐王语气里都带上哭腔,“就算是漠北那样的苦寒之地,儿子也认了。” 元祐帝动作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笔,正眼看了齐王。 “你要就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父皇,如今储君已定,大哥才高八斗安民如子,只等着日后带领大祁越来越好,儿子只想去封地过闲散日子。” 齐王说的难受极了。 他自然不想就藩,但他怕死...... 今天宋裕那厮就是完全不在乎宋言明的性命,就算宋言明死了,宋裕估计都能让人把尸骨扔到乱葬岗去。 他的这个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癫了? 他不想步宋言明的后尘。 “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有你大哥在,你也只有就藩的份儿了。”元祐帝的话如同利剑刺向齐王脆弱的心灵。 可为了能就藩保命,齐王愿意忍。 “你方才说,就算去漠北,你也认了?” 听到元祐帝的话,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齐王心中蔓延。 “既如此,你就去漠北就藩吧。” 啪—— 一个鼻涕包破了。 齐王的模样显得格外滑稽。 “你三日后动身,顾明宁那小子苦守漠北多年,你去了也能帮他分担些。”元祐帝一副欣慰的模样,“想必再给你三年时间,你都能在漠北独当一面了,到时候朕就让顾明宁回来。” 齐王人已经傻了。 一旁的吴奇友情开口提醒,“王爷,还不快谢过圣恩。” 谢? 齐王眼前一黑,嘎巴一下倒在地上。 第400章 国家大事,在祀在戎 齐王是被抬走的。 被抬走的时候还与宋裕和宋时欢擦肩而过。 “老四是死了吗?” 宋裕指着齐王开口。 纵使老练如吴奇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子殿下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回殿下,没死。” “哦。”宋裕的语气里还能听出几分遗憾。 “吴公公,发生了何事?” 面对宋时欢,吴奇脸上的笑容就真诚多了,还是跟可爱聪慧的小郡主打交道比较安心。 “齐王殿下来求皇上让他就藩,皇上便给齐王指了漠北,让齐王三日后动身,然后就......” “原来四叔是晕过去了啊。” 宋时欢盈盈的笑着,“抱夏,去派人护送四叔,然后帮着四叔四婶收拾东西,三日后亲自送他们上马车。” “奴婢这就去。” 虽然苍蝇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总在人眼前晃悠,也徒增烦恼。 还是赶走方便。 吴奇闻言弯下了腰,如今几位皇子,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就藩的就藩,皇上果真是要为太子殿下扫清所有的障碍。 宋裕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好了。 乐呵呵的带着宋时欢来到了紫宸殿。 “四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元祐帝最终定下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就在这天祭天吧。” “好啊,儿子都没有意见。” 宋裕勾了勾嘴角,“祭天完之后,是不是就该出兵了,顾征已经问了儿子好多次何时出兵了。” “那个老家伙,就想往战场上窜。” 元祐帝笑骂了几句,“行了,那就祭天后出兵。” ...... 四月二十六,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元祐帝和宋裕的轿辇自宫门口出来,所到之处百姓皆下跪高呼万岁千岁。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两个轿辇后还有一个相对小一些的轿辇。 宋时欢端坐在轿辇里。 头戴珠翠,身着公主规格的锦服。 三个轿辇过去许久,才有百姓大着胆子开口,“方才最后的轿辇里是......” “那是福安郡主,太子殿下的独女。” 守卫两侧的官兵开口说道,“今日皇上和殿下亲自恩准郡主乘轿辇一同祭天。” 百姓们闻言都有些咂舌。 这待遇,都跟皇太孙差不多了。 半个时辰后,轿辇抵达天坛。 祭品早已被摆放整齐,所有文武百官都跪在下面,抬眼望去,是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元祐帝抬起左手,示意宋裕上前搀扶。 而后......又抬起了右手。 宋时欢愣了愣。 就连文武百官也都愣了。 宋时欢搀扶着元祐帝的右手,三个人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上到了天坛的最高处。 祝官诵读祝文,元祐帝高举手中的酒樽。 在诵读完毕后献酒叩拜。 宋裕紧随其后,以大祁太子的身份祭拜上苍。 至于第三次献酒...... 元祐帝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阿欢,去献酒。” 他要让上天看到他大祁福泽绵延,代代有人。 跪在地上的时候,宋时欢心里的震惊之色都还没有消失。 可在叩拜的那一瞬间,宋时欢满脑子都是: 保佑大祁出兵顺利,战无不胜。 国家大事,在祀在戎。 只要吞下和大祁旗鼓相当的大越,可保大祁数百年安定。 所以宋时欢叩拜的格外虔诚。 三次叩拜完后,鸿胪寺官员宣读了元祐帝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大赦天下。 减免赋税。 以此来与民同庆。 有了这道圣旨,回宫的路上,百姓们跪拜的声音明显更加激昂许多,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似乎是要把山河震倒。 元祐帝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意,这祭天礼成,代表着天地承认了裕儿的太子之位,并且会保佑他们大祁战无不胜。 元祐帝抬头看了眼天空。 要打仗了。 ...... 一个难见天日的暗牢撒入了一道阳光。 暗牢里的容令忱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双眼,习惯了黑暗,他竟觉得阳光刺眼。 “闵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只听到沈清平的声音,容令忱都觉得四肢五骸都开始疼痛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容令忱被人带了出来。 身上穿着破烂的囚衣,浑身上下结满了伤疤,头发干枯凌乱,完全看不出大越王爷的身份。 “怎么,小沈大人又要对我用刑?” “错,本官不仅不会对你用刑,还会好酒好菜的招待你。” 沈清平打了一个响指,立刻便有人端来了一大桌子菜。 这对于每日只能吃馒头喝水的容令忱来说就是巨大的诱惑。 只见容令忱直接扑了上去,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吃饱了?” 沈清平眉梢微扬,“吃饱了就该帮本官做事了。” 几日后。 容令忱被扔在了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就在众人都因好奇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容令忱给包围起来时,却见容令忱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 “是我私心作祟,是我阴险毒辣。” “我给大祁皇帝下了大越皇室特有的秘术,伤了大祁皇帝的龙体,我对不起大祁。” 容令忱以近乎疯狂的姿态,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 角落的马车里。 宋裕看了容令忱好一会儿,方才看向沈清平,“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这么听话?” “略使小技罢了,殿下要听详细的吗?” “不了,请你闭嘴。” 宋裕把手中的书摁在了沈清平脸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就不该问。 容令忱给元祐帝下了大越皇室秘术的事情迅速传播。 又有当时参加宫宴的许多官员为证,把元祐帝所受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一时间,大祁的百姓都愤怒到了极点。 去年大越的劳什子闵王都对他们的皇上下手了,大越人还吃他们接济的粮食? 是个人都忍不了。 借着民间巨大的怒火,一道元祐帝亲笔的圣旨自皇宫发出,传至大祁的每一寸疆土之上: 命太子宋裕为主帅,顾征为副帅,出兵大越,不胜不归! 第401章 宋裕出征,找上门的宗亲 开战的圣旨一出,群情激昂。 大家都盯着看顾家会有什么动作,毕竟以前顾家都会有特殊的祭祀方式。 可殊不知此时的顾家早已没有了顾征的身影。 只留下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还有一个偷吃了祭台上摆放的糕点被追的上蹿下跳的泼猴儿。 紫宸殿。 “父皇,各路兵马都已经就位了。” 宋裕身着太子蟒袍,元祐帝看着就觉得顺眼,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元祐帝点了点头,提前布置铺垫了那么多,为的就是打大越一个出其不意。 只怕大越收到消息的时候,裕儿人都已经站在城墙上了。 “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元祐帝有些不放心,“一些排兵布阵的事情,还是要多听听顾征的意见,你到底是经验不足。” 宋裕只笑,也不多说话。 宋裕走后,元祐帝重重的松了口气,方才这混账没提要把阿欢给带走,真好。 科举能把人带在身边,打仗总不能了吧? 可次日一早,吴奇便脸色惨白的把宋裕留下的亲笔信呈给了元祐帝。 “胡闹!” 元祐帝气的胡子都翘了好几根儿。 趁夜溜了,还把孙女给带走了? 美其名曰,阿欢武功高强,战时可保大祁太子平安。 这算什么话?当爹的让女儿保护? 脸都不要了! 半个时辰后,沈明文被急召进宫。 “沈卿,你来评评理,这次那个混账是不是太过分了?”元祐帝气呼呼的开口,又赶忙接了一句,“你家老三没走吧?” “没走。” 元祐帝怒气消了几分,还知道留个干活儿的。 “皇上,臣以为太子殿下说的......有理。” 元祐帝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沈卿,你......” “必要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当真需要郡主保护。” 沈明文可没忘记顾征看郡主那眼神,就像是看一柄上好的宝剑。 至于看太子殿下的......就像是看一块玄铁。 “可朕的孙女去战场......刀剑无眼,朕......”元祐帝急的不行,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沈骁去把宋时欢带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骁出现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吓了沈明文一跳。 “发生了何事?”元祐帝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启禀皇上,京城门外有人说自己是皇室宗亲。” 若非此等大事,沈骁也不会像鬼一样把沈明文吓一跳。 “皇室宗亲?” 元祐帝眼神微眯。 他爹生了他们兄弟四个,他最长,下面三个弟弟在战乱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一个都没留下。 可他坐上龙椅四十载,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来认亲,为何一直不出现? 带着许多疑问,元祐帝还是见了这自称皇室宗亲的人。 ...... “草民木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祐帝看着眼前跟齐王差不多年岁的男子,身上穿的跟华丽沾不上边,但也绝对算不算清贫,眉眼倒的确有几分老宋家的样子。 “大伯。” 还不待元祐帝反应,木恒便虎目含泪,“爹死了,临死前才告诉我姓宋,我处理好爹的后事后就一路赶来京城,这是爹的遗物。” 元祐帝看了眼所谓的遗物,又看了眼木恒,原来是老三的儿子。 看着木恒身后的一儿一女,元祐帝抬了抬眉,“你后面这是......” “他们是一对龙凤胎,男孩叫木流,女孩叫木洄。” 龙凤胎。 流和洄,认祖归宗之意显而易见。 元祐帝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就老三那熊样,能生个龙凤胎出来? 无论脑子里转动多少念头,元祐帝脸色还是十分威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你们先在京城住下,朕会让锦衣卫查清此事。” “多谢大伯。” “多谢大爷爷。” 听到这称呼,元祐帝眉心一跳。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又只剩下了元祐帝和沈明文两人。 君臣二人熟练的打开了棋局。 “皇上不是要让沈首领去把郡主带回来吗?” 元祐帝闻言,执棋的手顿了顿,“京中有新的变故,阿欢认生,还是跟在她父王身边比较好。” 好一句郡主认生。 沈明文嘴角抽的都快停不下来了。 无非就是担心那对龙凤胎的脾气秉性不合郡主的意,怕冲撞了郡主。 又下了几个回合,沈明文忍不住了,再次开口: “皇上难道没想过用这对龙凤胎来给大越增加点难度?” “朕就猜你忍不住。” 元祐帝大笑出声,“你接着说。” “若是方才几人的身份是真的,那在大祁和大越开战之际,遗落在外的皇室宗亲被寻回,皇家还得了一对龙凤胎,此乃大吉之兆啊!” 沈明文说的眉飞色舞,“换而言之,大越不就是大祁遗落在外的血亲吗?” “上天降下暗示,暗喻大越回归大祁统治。” “合情合理。”看了几十本话本子的元祐帝给出了高度的评价。 元祐帝方才看到那对龙凤胎的时候,脑子里也是这样想的。 “如此,此战便是大祁顺应天意,遵循法理之战。” 说罢,元祐帝满意了。 古往今来,凡出兵起事,势必要有一个绝对正义的理由。 如今大祁的理由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了。 “吴奇,让沈骁查快点。” 元祐帝有些迫不及待,吴奇拔腿就往外跑。 ...... “爹,大爷爷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高兴。” 木洄低声呢喃,那位大爷爷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笑容,声音也冷冷的。 可是娘分明说,她和哥哥是龙凤胎,大爷爷一定会喜欢的。 “洄儿,你大爷爷是皇帝。” 木恒看着眼前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爹打听过,几位皇家郡主都没有你年岁大,你明年及笄,若是能讨你大爷爷开心,你的婚事也会更顺利。” 木洄点了点头,“爹,我会的。” 木恒见状呼出了一口气,心里对已故的父亲也多了几分埋怨,为何非要等到死前才说出他们的身世? 若非如此,流儿和洄儿也能更顺利些。 “行了,先收拾收拾安顿下来吧。” 因着身份未定,沈骁把几人安排在了宫外的一处宅院里。 院外热闹的声音响起,都在议论与大越的战事。 第402章 大祁疯了,跟个鬼一样 大越皇宫。 “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 大太监扯着嗓子叫唤着,直接把明德帝手中把玩的玉骨扇给吓得掉在了地上。 吧嗒—— 扇根处碎裂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明德帝脸色如同墨汁一般,阴森森的看向大太监,“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朕就把你送去给你爹娘哭丧。” “皇上,大祁要出兵攻打大越了。” “什么?” 明德帝眼前一片空白。 “闵王殿下对大祁皇帝下了秘术,说是大越皇室特有的秘术,爱憎之瞳,大祁皇帝因此身体极具日下。”大太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容令忱,“如今大祁新立了太子,新太子便要出兵攻打大越,为其父讨回公道。” 明德帝闻言如遭雷击。 “容令忱这个败类,竟然敢不顾祖先命令,私自动用秘术。” “来人,召百官入宫。” 丞相程广和一众朝臣抵达皇宫的时候,明德帝面容灰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众卿觉得,该议和还是该迎战?” 程广一听暗道不好,都这个时候了,皇上竟然还有议和的心思? 据他所知,大祁这位新太子......可不是个能坐下来和谈的性子。 可朝中却有一大半朝臣都支持议和。 “皇上,此事皆因闵王殿下而起,只要我们把闵王殿下完全交给大祁,任由大祁处置,此事便有和谈的余地。” “是啊,大越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宜开战啊。” 明德帝连连点头。 “皇上,臣以为,迎战是大越唯一的出路。” 程广的出言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丞相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先不论我大越和大祁兵力相当,就算开战也是五五胜算,大祁此番尚不知出兵几何,何谈唯一的出路?”明德帝开口,直指程广。 就在程广正准备以一己之力舌战百官的时候。 另一道八百里加急军报传来: “大祁太子已兵临永平县。” 永平县,大祁与大越交界的地方。 紧挨着的便是大越的历城。 ...... 永平县。 “诸位将士。” 军营里,宋裕的声音伴随着微风,在众将士耀眼的双眸中缓缓化开。 “这一仗我们是要把整个大越吞到肚子里的,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一口吞下去。” “大越欺我大祁天子,狼子野心我大祁万万不能容忍。” 如今的宋裕,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去军营都两股战战的王爷了。 “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大祁便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无人敢欺负我大祁的子民,你们的父母妻女,都会有更加安宁的日子。” “本王,还有本王唯一的女儿,都会和你们一起,打赢这场仗。” 宋裕高举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宋时欢也穿着合身的盔甲,长发被盘起,看起来英姿飒爽。 “大祁万岁!”顾征振臂高呼。 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随之响起,宋裕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出兵,先下一城。” 大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所有调配的兵力还在路上。 宋裕一袭黄袍站在城墙上如同定海神针,顾征老练的排兵布阵。 宋时欢...... 则高举鼓槌敲响属于战争的乐曲。 这几样组合起来,完全没有输的可能性。 当遇到大越真正的兵力时,大祁已连下六城。 “不可能......”明德帝看着眼前的军报,目光狠戾。 “大祁疯了,已经完全不在乎大越同样是一个强盛的国家。” “大祁就像是鬼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大越的边关。” 听着下面朝臣们的议论,明德帝握紧了军报: “朕要大祁太子,有来无回。” 说罢,明德帝看向一旁的长子,“你,亲自去迎战,若是凯旋,朕封你为太子。” “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 气氛瞬间又被明德帝这一番举动给带动了起来,唯有程广苦哈哈着脸。 那顾征......难搞的厉害。 “丞相,你同那顾征交过手,你告诉本王顾征的致命弱点。” 明德帝的长子睿王朝着程广开口问道。 ...... “睿王善阴私,小人行径。” 顾征毫不顾忌的评价着这个所谓的大越皇子。 边说,顾征边忍不住看了宋时欢一眼,这次好几个攻城阵型都是郡主给的,着实是......好用的太过顺利了。 郡主果真是个天才。 “接下来,郡主有何安排?” “大越已经开始有还手之力了。”宋时欢盯着舆图,“喻凡那边还是先不动,一边收集情报一边等待着一击必中的机会。” 喻凡隐藏的太好,若随便动了,就太可惜。 宋裕对于排兵布阵之事只通三窍,因此一开始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他就是个鼓舞士气的摆设。 但看着顾征事事都要请示宋时欢后,宋裕有点不淡定了。 “顾征,你没有主见吗?” 宋裕认真的开口问道。 顾征若不是看到宋裕的神色,都以为太子殿下是在讽刺他了。 “回殿下,我的主见和郡主的主见相比,不值一提。” 顾征回答的同样很认真。 几息后。 宋裕离开了营帐出来透气。 天空正是残阳火红的时候,宋裕来回深呼吸了几次。 这次打仗,到底谁是主帅? 次日。 两方军队遥相对立,顾征和对方主将都各自骑马位于军队前列,宋裕和宋时欢则站在了城墙上。 “顾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不要脸。” 敌将一开口,攻击力就上来了。 可顾征却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笑着开口,“彼此彼此。” “你们睿王还没来呢,不如等睿王来了在开战,不然这损一城的败绩就要算在你身上了。”顾征一副为敌将着想的语气。 看着下面两名主将互相对骂,宋裕无语望天: “武将骂人,还是有些粗俗了。” 他都想捂阿欢的耳朵了。 几番口舌之战后,对方敌将突然把目光看向城墙上的宋时欢,语气古怪嘲弄: “你们大祁莫不是无人可用了,竟然让一个女娃娃来充数,赶紧把女娃娃送回家,免得一会儿哭的到处找娘。” 顾征的表情陡然变了,不止顾征,身后所有的大祁将士眼中都蓄满了杀气。 宋时欢拿起鼓槌。 砰—— 熟悉的鼓点响起。 顾征握紧手中长剑,高呼: “老子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第403章 漠北,迎接你们的王吧 宋裕和宋时欢那边和大越打得十分热闹,另一边,齐王颤颤巍巍的抵达了漠北。 “拜见齐王殿下。” 顾明宁一袭军中盔甲,任凭风沙席卷也纹丝不动。 而齐王则早已双手掩面,双目紧闭,发出了怪异的嚎叫: “本王的眼睛,风沙迷了本王的眼睛。” “来人,给王爷带上头巾。” 顾明宁忍不住开口,眼底多了几抹讽笑,脑袋里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么无能的人,竟也生在了皇家。 有了头巾作为遮挡,齐王这才觉得舒服了几分,透过头巾看向四周,入目皆是荒芜。 齐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现在回京还来得及吗? 顾明宁把齐王带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王府里,还让手底下的军师把漠北的情况给齐王介绍了一遍。 “这漠北怎么会这么穷?” “还得靠着朝廷的施舍过日子?” “那本王来漠北是做什么的?” 齐王自从看了漠北的账目,唾沫星子都没停过。 顾明宁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自然按照皇上的旨意,来治理漠北。” 他顾明宁是给皇上写了不下十封折子,哭诉漠北无人帮忙,他既要稳定边防,又要时刻提防漠北的庶务出问题。 可不代表,他想要的是齐王。 “也好!” 齐王低头沉思了许久,陡然抬起头来。 “只有像漠北这样的荒芜之地,才能真正体现出本王的才能。”齐王猛的拍了拍桌子,“本王要向父皇证明,本王也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漠北,迎接你们的王吧! 顾明宁看着满是豪情壮志的齐王,只觉得脑壳生疼。 只希望齐王别在漠北搞出什么乱子就好。 ...... 另一边。 这一场仗,大祁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越的回击,点到为止,鸣金收兵。 不过......顾征倒是真的把敌将的嘴给撕烂了。 营帐里。 “骂我顾征可以,但骂郡主就不行。” 顾征手持弯弓,双眼瞪的都可以拿来做年画辟邪了。 “将军一心护我,多谢了。”宋时欢慢吞吞的开口,自从来到战场上,宋时欢说话的语速明显慢了许多。 每说一句话,脑子里都会推演好一番动作。 宋裕见状双手背在脑后,“难得能看到顾将军在战场上把长剑扔给副将,手持弯弓一箭射向敌将的嘴巴。” 顾征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撕烂了敌将的嘴。 “等臣生擒了那敌将,就把敌将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墙上给郡主出气。” 宋时欢猛的打了个寒颤,京城里的顾将军还是太过收敛了。 一到战场上跟变了个人儿一样。 “顾将军,方才你同大越对战,可有察觉出什么?” 宋时欢把话题引到了正事儿上,根据喻凡传来的情报,他们已经知晓此次敌将邓先率领了十万兵马。 另有二十万兵马由睿王率领加急赶来。 大祁如今兵马二十万,若睿王赶到,则会转优为劣。 大祁四面皆外族,许多兵马在各边关布置着,加上又占尽先机,所以大祁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调来。 “大越人擅使盾牌,如今又处于守方,打起来倒是占了几分优势。”顾征也正了神色,“不过二十万对十万,优势在我。” “所以。”宋时欢抬眼看向屋外,这一眼,似乎穿破空中气流,抵达了战场,“我们要在睿王的援兵到这里之前,让大越再出出血。” “我有一计。”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一直把玩着腰间玉佩的宋裕悄悄竖起了耳朵。 女儿太厉害,老父亲插不上话。 有些尴尬。 “郡主请讲。” ...... 当晚,宋裕放话给将士们宰几只羊来加餐。 无他,宋裕觉得自己也就只能在凝聚军心这块发挥些作用了。 酒足饭饱之际,便听到有一副将醉醺醺的开口。 “将军,以往排兵布阵都是我们一起商讨出来的,这次打仗您总听郡主一个小娃娃的,这是何意?” 静—— 整片空气都安静了。 却听副将继续开口,“郡主聪慧末将早有所耳闻,但战场不似其他,稍有不慎,那就是再拿兄弟们的性命作赌注。” “老李,你喝多了!” 有同伴大着胆子制止。 顾征的心也都快蹦到嗓子眼了,“李老八,你他丫的是不是找死?” “接连攻下了那么多座城池,都是郡主在指挥,这还不够证明郡主的决策吗?” 虽听到顾征这样说,但副将心里却依然觉得是顾征在维护宋时欢。 就在宋裕的脾气即将爆发之际,一道和军营里男子雄浑声音截然不同的笑声响起。 这笑声既清又脆,一下子就让他们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幼女。 “《孙子兵法》有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宋时欢同众人一样坐在草地上,周身的气度却格外尊贵,“用兵讲究奇正相生,你们若不信我,明日打仗的排兵布阵不必再通过顾将军,我明日一早亲自跟你们讲清楚。” “若胜了,我于城墙上抚琴一曲,诸君敬我一杯。” “若败了呢?”有小将士刚一出声,就被身边的伍长踹了一脚,谁打仗想打败仗? 夜色漆黑,唯有燃着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见宋时欢蓦然笑了。 “我自抵达永平县至今,大祁没有打过败仗。” “战绩可查。” “所以大祁不会败。” 就那么一瞬间,所有大祁将士都不自觉的信了眼前少女的话,他们不会打败仗的。 ...... “阿欢,那人如此轻视你,你能忍,本王不能忍。” 宋裕袖子被撸起,一副要去处理那名副将的样子。 他承认,他家阿欢的确是天才的有些过分了,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质疑的。 就在六喜快要拦不住宋裕时,宋时欢抿了抿嘴: “李老八,自出兵大越至今杀敌两百,身上受伤五处,军中人称李破阵。” 宋裕瞬间便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失了气势。 “不妨事,明日打赢后,他得老老实实给我敬酒呢。” 宋时欢又偷偷抿了一口果酒。 顾征对她完全信任,所以敢用她的排兵布阵之法。 但将士们对她知之甚少,在将士们眼中,她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姑娘。 “情有可原。”宋时欢替李老八求了情。 “下不为例。” 宋裕无奈应下,双眸还泛有几分寒气。 第404章 这打法,太缺德了 晨光熹微。 顾征和四名副将早已在宋时欢的营帐外站了许久。 直到屋内传来声响,“抱夏,请人进来。” 顾征才挪动了有些僵硬的双脚,还不忘回头瞪了李老八一眼。 他顾征都恨不得把郡主供起来,这李老八倒好,上来就出言不敬。 若是郡主撂挑子不干了,他非要把李老八这厮的屁股打开花。 “早上雾气重,诸位喝杯热茶。” “末将这等粗人喝不惯好茶,郡主只管吩咐战场布置,末将听完便出去安排。” 又是李老八这个刺头儿。 顾征双拳硬了,宋时欢倒是不恼。 相反,她觉得军中悍将就该有几分脾气。 一旁的宋裕则死死盯着李老八,奈何李老八除了在战场上,其他地方反应都迟钝,也没意识到宋裕的怒火。 “今日咱们给邓先来一出瓮中捉鳖。” 宋时欢拿起从外面随意捡拾的木棍,在沙盘上演示。 “我们主要兵分三路,布鹤翼阵。” 宋时欢以前被师父逼着看透的兵书到底是起了作用,兵书有记,鹤翼阵即模仿仙鹤展开的双翅,中间兵力薄弱,两翼兵力雄厚,可诱敌深入中央,然后两翼合拢,完成包围歼灭。 不仅如此,宋时欢还改造了一番鹤翼阵。 “中间这一路的将士们要备足箭弩,佯装溃败后在敌人追击之时扭身射箭。” 扭身射箭...... 几位副将脸色一变。 他们征战沙场经验丰富,但也鲜少有能看到溃败敌军扭身射箭的时候,这跟说变脸就变脸有何区别? “其他两路的将士们要骑兵步兵结合,保证机动,要把敌军锁死在包围圈里。” 宋时欢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血腥的话,“另外,辟出两支单独的小队,一支......专门于乱军中寻找并俘虏邓先,另一支......手拿火球,若有敌军试图逃出包围圈,炸了便是。” 抖。 顾征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看向宋裕,眼神里分明有几分控诉。 殿下这是怎么教的孩子? 把好好地孩子教的这么......吓人。 就连李老八也不吭声了,冲着宋时欢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几息后,顾征和四名副将站在营帐外,神色都有着淡淡的忧愁。 “将军,末将打了这么多仗,再血腥的仗都打过,唯独没有打过这么......缺德的仗。” 其中一名副将开口。 他都能想到,过了今日,鹤翼阵将一战成名。 “末将算是看明白了,这鹤翼阵就是吊着对方玩,先不论两翼的兵马,单说看到溃败之军扭身射回头箭,只怕大越那群孙子心里就要崩溃了。” 战场上士气和勇气为先,二者失其一,则必败无疑。 “矫情个甚?能打胜仗就好!” 顾征拍板,“都赶紧回去点兵点将,误了郡主的安排小心你们的脑袋。” 而营帐里,宋时欢看着眼前这张被放大了数倍的脸。 率先败下阵来,“父王,您再看就要把我给看出洞来了。” 宋裕闻言有些泄气,“阿欢,这些排兵布阵的东西你是从何人处学来的?莫要说是从顾家给的兵书里学的,那兵书我也看了,压根儿不管用。” 宋时欢想出言打断,为那几本兵书正名,但看着宋裕的目光,宋时欢没敢。 还是别打击父王了。 一晃神,却听宋裕继续开口,“我心里感激那人,至少教给你了这么个本领,可我又心里不痛快。” “他们只知你擅长排兵布阵,可我却能看到你在这沙盘上一遍又一遍的推演,晚上烛火都灭了才睡。”宋裕轻叹了一声,“自古能者多劳,可若以耗费精血为代价,本王宁愿你无忧无虑。” 就像顾明珠那样的将门虎女,这个年岁也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而他的女儿,就要在这里指点十万大军了。 抛开所谓的天才之名,背后的压力有几何,宋裕比任何人都看得清。 “父王,能为大祁,为您和皇祖父做些事情,我很开心。” 宋时欢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当年我流落在外除了婆婆外,还有一老头,那老头教了我排兵布阵的兵法,但又无故消失,所以我并未提及。” “自我习得兵法至今,每天都盼望着能有这样的机会将脑中东西化为战场上真切的阵法,如今正是我所求。” 一句正是我所求,便让宋裕彻底没了脾气。 “罢了,我去给你熬参汤。” 宋裕比划了一下宋时欢的身量,嘟囔道:“别累的不长个子了。” 宋时欢闻言脸色有些炸裂。 她正是长身量的时候,不能是个小矮子吧? ...... 正午,日晒中天。 李老八率领一队兵马开始冲着邓先满嘴芬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被激怒的大越将士便手持兵器打了上来。 “你们就这么点人?都不够你爷爷我塞牙缝呢,让你们的人都出来,跪在地上叫我一句太爷爷!” 城墙上,宋时欢虽听不清李老八的话,但单看嘴形和敌军的反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许是李老八这副嘴脸太过欠揍,大越将士又出来了一大波,见人数差不多了,李老八便开始率兵玩命儿似的往回跑。 你逃,他追。 “瞧着只有不到一万的兵马,竟然敢如此挑衅我们。”邓先高举手中的武器,“将士们,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给我们大越打一个首胜!” 连续战败的大越,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十万对一万,唾手可得的胜利显然已经冲昏了大越将士的头脑,都追着李老八跟追狗似的。 好不容易,李老八跑到了和其他两队兵马约定好的地点。 只见李老八勒紧缰绳,突然回头。 周围的大祁将士们皆是如此。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大越而来,在大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两侧突然传来兵马震动的声音。 眼看着大越将士们皆落入包围圈中。 李老八轻啐了一口。 这打法虽然缺德,但是太他娘的好用了! 第405章 是我想的阵法,如何呢? “邓先他们都被困住了!” 城墙上,宋裕手里拿着千里镜,语气是说不出的激动。 宋时欢看了眼如同寻到新奇物件儿的孩童一般的宋裕,脸色有了几分波动,看起来......是有些没有太子威严。 可对于宋裕而言,看着自己女儿亲自布置下来的阵法起了作用,自然是顾不上旁的。 “两翼的兵马已经冲上去了,不出两个时辰,这场仗就要打完了。” 宋时欢的目光重新回到战场上,显然,邓先等人看到突然扭身射回头箭的大祁将士,脑子都有些不转了。 “糟糕,中计了!” 邓先号令众将士撤退,可当有将士冲破包围圈时,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火球接二连三的被扔了过来。 和顾征一样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邓先脸色彻底变了,顾征这个老狗,竟然跟他玩阴的。 邓先也清楚,大越没有了退路。 没有退路,那就只能殊死一搏。 可宋时欢布下的阵法天衣无缝,又有李老八这样不要命的将士,大越的兵马逐渐被蚕食,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来。 趁着大越的军队已毫无阵法可言,一片混乱之时,宋时欢安排的另外一支小队精准的找上了邓先。 这场仗打了一个半时辰。 直到夕阳似火,落日成晖,大祁的战旗被插在了崭新的城池之上,再下一城。 军医沉默的带着人打扫着战场,宋时欢特地吩咐过,每位大祁将士的尸体都要抬走,再让道士算一个风水宝地,把牺牲的将士们都葬了。 还要立个碑。 “以前打仗,死了的弟兄们尸体都没有被好好安葬过。” 李老八突然开口,对待宋时欢的态度已是恭敬无比。 以前打仗能赢就很好了,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么多,回京后按照军中名册清点人数,给牺牲的将士们家里发抚恤金,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可到了宋时欢这里,都变了个样儿。 顾征也抬头看向宋时欢,先前不知道为何离京之时郡主要带着道士,现下倒是都懂了。 “我强敌弱,我们便有时间为牺牲的将士们做些事情。” 宋时欢低头看着清点出来的名册,斩杀大越将士四万人余,大祁伤亡只有不到一万。 “邓先人呢?” 宋时欢开口,她想见见这个被大越称为战神的将军。 如今的俘虏。 ...... 顾征一干人对待邓先的态度倒是难得和气,只给邓先反绑了双手。 一进营帐,邓先便开始破口大骂: “顾征你这个老不羞,竟然用这样阴损的法子来打仗,这跟你走在路上被人掏了裤裆有何区别?” 大祁的几个副将都忍不住笑了,宋裕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宋时欢的耳朵。 “你就说我们赢没赢吧?” 顾征眼中带着几分得瑟,“亏你还自诩战神,连这样的阵法都看不出来,我大祁二十万将士,能只派一个兵力弱势的小队去挑衅你?” “你竟然还号召其他将士都一起追击,送上门来的肉啊,多谢了,大越战神。” 顾征句句讽刺,可见两人私下也有仇。 宋时欢在心里默默想着,但也不好面上有动作,毕竟现在她的耳朵还在被父王捂着,虽然没捂住。 有点漏风。 邓先重重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兵者,诡道也,我承认我不如你。” “你算无遗策。” “算准了李老八这张会喷粪的嘴会惹怒我,算准了我太想要一场胜利来重振大越国威,一步一步引我入局。” “几十年没见,顾征,你怎变得如此会算了?” 邓先眼底满是凄凉,先前失掉的城池可以说是因为大越没有准备好,被突袭所至。 可这一次...... 这场仗怕是要把大越的脊梁都打弯了。 顾征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为自己辩驳,“不是我。” “什么?”邓先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次排兵布阵的,不是我。” 邓先露出了几抹狞笑,“顾征,没想到你是这种脱了裤子就不敢认账的,你手下这几个副将什么火候我心里清楚。” “还有你们这位太子殿下,瞧着就不是个能指挥大军的......” “是我。”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身后的宋裕身子一僵,他明明捂着阿欢的耳朵啊...... 邓先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长的格外精致的女娃娃,杏眼琼鼻,肌肤赛雪一样白,和整个营帐里的大老粗完全不是一个画面里的。 能被大祁太子这样护着的小姑娘,邓先眼神剧震。 “这次是我想的阵法,如何呢?” “大越战神,这是我同你第一次过招,你输了。” 邓先被惊的扭头看向顾征,却见顾征点了点头。 老弟,这么算无遗策的法子,老哥哥我是真想不出来啊。 顾征觉得冤枉。 “你......你今年几岁?” “十三。” 邓先突然古怪的笑了,“这场仗的打法,必定会被写进兵书。” “能与郡主这样的天才对招,我邓先也不算白活,我输的明明白白。” 邓先深深的看了宋时欢一眼,“邓先败了,但我泱泱大越没败,郡主想要吞下大越,也要先看看自己的胃口够不够大。” 说罢,邓先便冲出营帐外。 冲着巨石撞了上去,显然是存了死志。 整个过程没有人去拦着邓先,仿佛自尽是所有人默认的结局。 战神岂能为俘虏。 宋时欢呆呆的看着邓先的尸体,顾征等人还以为宋时欢是受了惊吓,忙不迭的挡着宋时欢的视线。 “郡主,我们这就去把人给葬了。” 郡主年岁小,定是心软看不得这种血腥场面。 可下一秒,宋时欢的声音便响起: “把他的尸体吊在城楼上,算是我们给睿王的一份见面礼。” 顾征一干将领:??? 想象中的娇软可爱小郡主哪里去了? 可宋裕却一副不觉得有问题的样子,反而开口:“还不快吊起来,一会儿味道就该熏到人了。” 果然。 有其女必有其父。 第406章 想用宋言峥来要挟大祁退兵? 京城,沈府。 “三爷,沈首领来了。” 听到念安的话,沈清平方才放下手中的书,前线一开始打仗,朝堂上便安静了下来,往日那些揪着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能喷上一喷的御史们也闭嘴了。 沈清平倒是落了个闲时。 “沏茶,迎客。” 只说,但沈清平却没有起身的动作。 沈骁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抬眼便看到往日被誉为煞神的小沈大人自顾自的翻着书,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有种隔人与千里之外的疏离。 “二两黄金。” 沈骁的话让软椅上的人变了神色,“沈骁,不是说好了一两黄金吗,你这人不地道。” “皇上交代的差事我先把结果告诉你,我可是冒着杀头的罪名。” 沈骁也冷着一张脸,念安只觉得好冷,真的。 想念殿下,想念郡主,想念六喜,想念抱夏。 “念安,给他取二两黄金。”沈清平咬牙切齿的开口,发誓有朝一日要坑这人一笔。 “那人的确是皇室宗亲。” 只扔下一句话,沈骁就起身用轻功快速消失在了沈清平面前。 “不是,就一句话,要本官二两黄金?” 沈清平被气的完全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在屋子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念着: 二两黄金,二两黄金...... “三爷!” 念安猛的出声,“您打探消息是为了太子殿下,待来日太子殿下会给您报销这二两黄金的。” “说不定郡主心软,也给您报销了。” “说的对。” 素来深知金银为何物的小沈大人眼中终于恢复了光彩。 骂他几句都可以,拿他的银子不行。 沈清平又窝回了软椅上,许久,才呢喃了一句: “是宗亲啊......” 不知道又会被封个什么王? 也不知道此人心思是好是坏,他得趁着王爷和郡主在外,试探试探这突然出现的皇室宗亲。 ...... 宋裕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冒出来了个堂兄弟,宋时欢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一对龙凤胎堂兄堂姐。 此时的父女两人刚得到喻凡的情报,睿王即将抵达战场。 明德帝以大越太子之位为诱饵,自然会让睿王这头凶兽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郡主,您打算怎么办?” 顾征开口问道,其他副将也齐刷刷的看向宋时欢,不知不觉中,大家都把眼前的小郡主当作了主心骨。 “凉拌。” 宋时欢无辜的弯了弯杏眼,“我想吃凉拌菜了。” 顾征眼神却柔和了下来,这个时候的郡主,和明珠是出奇的相像,说到底还都是个孩子呢。 “我对睿王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此人阴险狡诈,小人行径,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等他先出招。” 宋时欢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离京都已经一个月了。 “喻凡还好吗?” 宋时欢这问题显然跳跃的有点大。 “还好,和一群手下占山为王,整个村子都是他的线人,威风的很。” 宋时欢点了点头,又招呼顾征去交代厨子给她做凉拌菜。 唯有宋裕笑着摇头,顾明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阿欢比明珠这个嫡亲妹妹都要惦记。 小小的人儿整天什么都要操心。 想到这里,宋裕又起身准备去给宋时欢煮补品了,他是真的担心孩子长不高。 老父亲很是烦恼。 睿王是在宋时欢收到情报后的第二天抵达了边城。 嗯......此边城已非昔日的边城。 看着满城的伤兵,睿王怒火中烧,“邓先不是屡战屡胜吗,怎么就在大祁这里跌了个跟头,十万兵马折损四万,剩下有一半儿都是伤员。” “王爷息怒。” 昔日邓先手底下的副将也只敢捏着鼻子认罪。 “还有其他的情况吗?”睿王继续开口问道。 却听一道膝盖落地的声音响起,方才还低头跟个鹌鹑似的副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求您为将军做主。” “大祁把将军的尸体吊在城门上,旁边还插着大祁的战旗,这是明摆着没有把我们大越放在眼里。” “简直是......简直是太过放肆!” 睿王被气的胸脯来回起伏,来之前他志得意满,以为邓先会打一场胜仗,届时他只管揽下战功即可。 没曾想,竟是这么个烂摊子。 几息后,睿王眼底满是阴鸷,“既然大祁不留情面,那我们也无需再顾及什么了。” 当天下午,战鼓被敲响。 可大越却并未有出兵的迹象。 无奈之下,宋裕和宋时欢带着一干将领登上了城门。 只见对面城墙上,睿王穿着灰色衣袍,身边站着一个被五花大绑且堵住了嘴巴的人。 “咦,咱们应该没有被俘虏的将士啊。”李老八有些纳闷儿。 下一秒就被顾征狠敲了一下脑袋,“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那是大皇孙。” 哦,原来是...... 竟然是大皇孙! 所有将领的脸色都沉重了下来,显然,睿王那个阴险小人要以大皇孙做要挟,逼他们退兵。 而他们,还真的会被要挟住。 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几名将领脸上都带上了淡淡的忧伤。 “你们若是不想让你们的大皇孙身首异处,就退兵,把侵占了我们大越的城池还回来。” 睿王拽着宋言峥的后脖颈,逼着宋言峥扬起脑袋,好让对面的人看清楚。 宋裕和宋时欢的眼底同时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果真是宋言峥! 让宋言峥怎么死掉比较好呢? “本王数到三,你们若是不把邓先尸体旁边你们大祁的战旗拔了,本王就立刻把宋言峥推下城墙。” “这城墙的高度,足以让宋言峥摔死了。” 睿王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却没有注意到宋时欢已经在几位将领惊掉下巴的目光中缓缓拉开了长弓。 “三。” “二。” 见大祁毫无反应,睿王脸上的笑容变了,难不成这大祁的皇太子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侄儿死在面前。 也不怕御史的唾沫星子把他给埋了? 思及此,睿王取掉了宋言峥嘴里的破布,威胁道: “你,说几句临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