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狱潜龙:入狱后,我踏上不归路》 第1章 我是被冤枉的 北风呼啸,北江迎来了千禧年第一场雪。 十号监狱,一个浑身书生气、眼眶泛红的身影,被推进了牢房。 嘭—— 随着一声重响,牢门被紧紧关闭。 “小子,犯什么事进来的?” 监区号房内,一名光头阴鸷的男人盯着新来的年轻人,身后其余六人或坐或站,皆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杀人。” 进来的徐浪瑟缩着身子,低着头。 好似一个犯错的孩子,局促而又胆怯。 “哈哈哈!” 周围爆发一阵哄笑,“就这怂包?还能杀人?” 光头男盯着那稚气未脱的脸也笑了:“小子,你不老实啊……进了号房,就要听规矩,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个老大很难做啊!” “我、我是被冤枉的。” 徐浪紧张的声音略带哭腔。 打小就不喜争斗的他,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眼神,像是落入狼群的羊羔子。 “嗤!进来的都这么说。” 光头男似乎失去了耐心,摆了摆手,“刀子,去给新人上个色,教教他以后怎么学规矩。” “好嘞,哥!” 闻声,人群中走出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胸口的刀疤和肩膀的纹身拧在一处,五指捏的劈啪作响道:“小子,听好了,这个号房里,文哥就是规矩,他问你什么,就得老实说什么。” 嘭! 一拳狠狠砸在徐浪的肚子上。 徐浪只觉得腹部一阵抽搐般的剧痛,整个人脸色涨红,蜷缩成了一团。 他刚想开口求饶,可很快又有一脚重重踩在了脸上。 “你不是杀人吗?” “来!杀一个我看看,小子可以啊,装逼装到我们这来了!” 到嘴边的话,最后硬生生被踩了回去。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徐浪只能用胳膊拼命护住脑袋,可即便如此,他仍感觉自己像是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无力且无助。 疼!太疼了…… 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来,这次直接将徐浪的脑袋,撞在的床脚的铁杆子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额头,整个人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差不多行了,别惹出事情来。” 终于,文哥皱了皱眉头,制止了这场惯例的施暴。 按照规矩,不论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都得有这么一遭。 懂得察言观色的、会来事的,可能挨得轻点,桀骜不驯的刺头,那基本就是照死了打,打到服气为止。 但这些规矩,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不能闹出人命。 否则的话,那就等于是给狱警惹麻烦,那可就是真的自讨苦吃了。 周围人逐渐散开,任由徐浪躺在地板上,宛如一条可怜的流浪狗,周围很快恢复了有说有笑的氛围,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监狱里除了明文的制度,还有一套灰色的法则。 这是进入监狱后,徐浪学到的第一课。 比起学校的那些恶霸,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匪徒。 可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他,哪里经受过这些,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一想到自己余生都将在这种地方度过,一股强烈的绝望,便开始涌上心头,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打小他就乖巧懂事,不仅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闲余时间还会帮弟弟妹妹辅导功课,帮爸妈出摊卖早餐。 可以说,他就是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那天,他从教室醒来后,发现自己旁边躺着新来的女实习老师的尸体,和自己一样半身赤裸,衣衫不整。 不一样的,是对方早就没了气息。 学生J杀女教师,这件事很快引起了轰动。 有家长说,这就是学校育人不育德的下场! 有同学说,别看他成绩好,但实际上内心早就扭曲了。 面对闻讯而来的记者,不同人诉说着不同的版本观点,就连平时最看好徐浪的那些老师,此刻都选择三缄其口,仿佛徐浪成为了他们教育生涯最大的败笔。 只有徐浪的爸妈。 那个在学校对面,摆了八年早餐铺子的中年夫妻,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我儿子不是杀人犯,更不是强J犯!” “他是被冤枉的!” 但很显然,在汹涌的舆论和愤慨的呼声下,两人的声音就显得那么有些渺小了。 杀人偿命!强J犯该死! 诸如此类的油漆、涂鸦开始涂满了早餐铺的卷帘门,原本生意还算不错的铺子,接二连三的在半夜被打砸。 法院终审宣判的那天,母亲哭着抓住徐浪的手:“儿、儿子……你在里面放心,妈会帮你上诉,一定想办法还你清白!” 父亲攥着拳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红着眼眶,好似发狠般低声说道:“爸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帮你讨一个公道。” 家人相处的往昔画面,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 失去意识前,徐浪内心满是委屈。 “爸、妈……我好想你们。” …… “哥,这小子醒了!” “呵呵,晕了都能哭一宿,真他娘的是个软蛋!” 地板上睡了一宿的徐浪刚醒来,就被人用脚踹了踹,随后冷笑道:“新来的,去把蹲坑刷了,然后把我们的裤头洗了,别偷懒,不然昨天教你的规矩,我不介意再帮你重温一遍。” 脑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止血。 虽然隐隐作痛,但他还是默默站了起来,拾起自己拿堆满各种裤头的洗脸盆,朝着蹲坑走了过去。 他不能放弃。 爸妈还在外面努力,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他可是爸妈的骄傲,不能让他们失望。 监狱内的劳动大致可以分为户内和户外两种,像徐浪这种新来的,一般都会负责室内劳动,每天除了踩缝纫机外,就是任由号房里的人欺负、玩弄。 “新来的,过来给我把鞋擦干净。” “你,滚过去给文哥捏脚。” “妈的!又输了,新来那小子呢?老子非要打他一顿泄泄火!” …… “老天爷啊……” “儿子,你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第一个月探监的时候,母亲看着瘦脱相、鼻青脸肿的徐浪,哭成了泪人。 “你别着急,好好表现,我跟你爸已经准备去京都了,你大舅的老同学是个律师,他听了你的案子,说是还有机会,你等爸妈的好消息。” 第二个月探监的时候,母亲看着憔悴不少,但即便如此还是挤出笑容安慰着徐浪。 每个月探监,成了徐浪最大的精神寄托。 可第三个月,爸妈失约了。 “没事,可能是他们已经在京都,帮我忙着翻案了,我应该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感到失落的徐浪,如此安慰着自己。 第四个月。 第五个月。 第六个月…… 管教把他喊了过去,神色复杂的告诉他一个消息: “徐浪,你爸妈出了车祸,意外死亡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你批复两天的假释,回去参加葬礼。” 轰—— 徐浪如遭雷劈,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耳边开始嗡嗡作响,管教后面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楚了。 爸妈死了? 爸妈死了! 爸妈死了……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念头。 徐浪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回到牢房的,他只是机械麻木的迈着腿,眼神空洞,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肉体,呆呆地坐在自己靠着蹲坑的床铺上。 “妈的,今天的蹲坑怎么没刷干净?”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撒了泡尿的“刀子”一脸不爽的走了过来,用手扒拉着徐浪的脑袋。 以往这个时候,徐浪都会温驯的起身,默默上前擦洗干净,逆来顺受的他,为了尽早出去,哪怕是打碎牙也会和血一起咽。 但现在,他只是呆愣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 啪! 一记耳光,冷不丁抽了过来。 “刀子”扭了扭脖颈笑道:“操!看来你是真的记吃不记打,我最后说一遍,把蹲坑弄干净……这次,给老子用舔的!听清楚了不?” 徐浪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只是木讷的看着那张脸,仿佛随着周围的环境,开始一点点扭曲形变。 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忽然,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 张嘴朝着对方的眼眶,狠狠咬了下去…… 第2章 这家伙,疯了吧? 刀子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监区。 他一只手捂着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不止。 “快!快把他拉开!” 文哥的大喊声,让周围人如梦初醒。 可此刻的徐浪状若疯魔,哪里还有半点平时老实巴交的样子。 “干什么!” “住手!” 这时候,几名管教听到动静,开门后立刻冲上前来,几人合力才勉强把徐浪拉开。 也就是这时候,众人这才看到,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 “呵呵呵呵……” 就见徐浪满嘴鲜血,不断咀嚼着那咬下来的眼珠子,随后发出一阵有一阵低沉的怪笑。 “这家伙,疯了吧?”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喃喃自语。 “徐浪!你已经是死缓了,再加刑的话,就是死刑!冷静下来!”一名还算关注徐浪的管教,忍不住冷声呵斥道。 “那就杀了我啊!” “杀我!” 可徐浪好似已经彻底疯掉,脖颈青筋毕现,声嘶力竭地朝着周围怒吼。 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最终,徐浪被强行注射了镇定剂,然后被带下去。 等徐浪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脚北斗束缚带捆着。 旁边的医护人员朝着指导员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指导员姓赵,每周的思想改造课徐浪都会见面,以往他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所以指导员对其印象颇为深刻。 看见徐浪那一副面若死灰,毫无生气的样子,指导员忍不住叹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你得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对得起你父母。” 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这件事,监狱还是选择了没有上报。 三天后,徐浪再次回到了牢房。 刚进门,一股压抑的氛围就扑面而来。 “刀子”一只眼蒙着纱布,看到徐浪的瞬间,神情仿佛能吃人。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旁边的文哥却将其拦了下来:“行了,他爹妈刚死,别再去招惹他了。” 文哥的刑期还有三年,这三年他不想节外生枝。 私下打听过徐浪的事情后,他对这年轻人生出了几分同情,于是上前轻笑:“小子,在监狱里,你想好好活着很难,但是想死也不容易。” 徐浪抬头盯着文哥,神情再无以往稚嫩。 目光冰冷,不像是一个活人。 文哥凑近了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子,你够狠,我给你个机会,帮我办件事情,我有办法让你减刑,干不干?” 徐浪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回答了一切。 减刑? 他爸妈死了,他人生也毁了。 他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念头,减不减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想好了,给我答复。” 文哥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叮嘱起了刀子等人。 反正从这天起,没人敢再让徐浪刷蹲坑洗裤头了,大家都很默契的避而远之。 徐浪不想活了。 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另一种方式。 这天,第三监区两伙人在食堂起了争执,矛盾很快升级成了协斗,可当其中一人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水果刀的时候,局势瞬间一边到了。 “来啊!谁来,老子就捅死谁!” 那挥刀的犯人红着眼睛,浑身戾气,直接逼退了众人。 可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吃饭的徐浪猛地抬头,他默不作声的起身,快速越过一个又一个的人,随后抄起不锈钢的餐盘,照着那人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哪怕是对方反应过来后,直接捅了他两刀,徐浪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 面无表情地,机械般的挥动着餐盘。 那犯人也吓傻了,他哪见过这种真的不要命的,当即护住了脑袋开始求饶:“我错了……哥,别打了,再打我真的要死了。” 可徐浪置若罔闻,任凭鲜血溅到脸上,依旧一下又一下的砸着。 “徐浪!住手!” “把东西丢掉,不要做傻事!” 管教扑上来,将徐浪死死压住,前者这才捡了一条命般,惊恐万分地往后爬。 而莫名其妙被徐浪救下的另一伙人,为首的是个一身肥肉的胖子,此刻正瞪大着眼睛,疑惑而又震惊的看着徐浪被压了下去。 “你真想死的话,谁都拦不住你!” “你爸妈没了,那你弟弟妹妹呢,想过他们没有?” 二进宫的徐浪,依旧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指导员也觉得非常头疼,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他可是要被追责的。 好在,听到弟弟妹妹,徐浪的眼中终于亮起了些许神采。 是啊!爸妈不在了,弟弟妹妹该怎么办? 见徐浪终于听进去了,指导员当即趁热打铁:“对嘛,你原本还有假释的机会,我可以让你回去看看他们,但是你要再这么闹,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出去了。” 那唯一生的希望,终于被点燃。 长时间没说话,徐浪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我知道了。” 指导员笑了,内心长舒了口气。 又是一周的病院治疗加心理辅导后,徐浪总算不用被单独监视,可以回到监区了。 这几天,徐浪仿佛又回到了刚来监狱时候的样子,积极、乖巧,让人省心。 但包括教导员在内,都不知道,一个疯狂的念头,已经开始在徐浪内心滋生。 他要离开监狱! 爸妈没了,弟弟妹妹就剩他这个大哥,他必须出去,不然他没办法想想,他们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越狱? 徐浪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结果还是被人看了出来。 而且对方,很快就找上了他。 “小兄弟,有心事?” 来人正是那天,被徐浪从刀下救出来的胖子。 这段时间,徐浪也得知了,这人叫钱龙,第三监区号称龙哥的大佬。 可什么大佬不大佬的,徐浪根本懒得理会。 “滚!” “别烦我!” 徐浪冷冷地盯着对方,全然不顾对方释放的善意。 他想出去,就得活着。 可是在监狱,要想活着,就得狠,对别人要狠,对自己也要狠。 这是徐浪在监狱学到的第二课。 徐浪的声音不大,但是操场上依旧有好几人听到后,直接脸色一边,默默退到了远处。 但奇怪的是,素来以暴脾气著称的钱龙,却反常的没有发火,反而笑呵呵问道:“说实话吧,我很喜欢你小子,要不要跟着我,我敢保证,这监狱没有人再敢找你麻烦。” 徐浪瞥了眼对方一眼,径直朝着远处走去。 钱龙摸了摸鼻子,他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小子给无视了。 “如果我能带你出去呢?” 徐浪的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看向追上来的钱龙。 后者压低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对教育改造教室这么熟,应该知道怎么搞来钥匙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能搞到301的钥匙……” “我就带你出去!” 第3章 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吧? 休息时间结束,钱龙大摇大摆的走了。 徐浪看着对方的身影,默不作声地开考虑着刚刚的提议。 最后,他决定赌一把! 他必须要出去,弟弟妹妹还在等他,他不能待在监狱。 教育改造教室,在生活区的育新学校,这半年来徐浪可以说是那里的常客,而一些表现较好的犯人,往往会有教室的钥匙。 为了搞清楚钥匙现在在谁手中,他特意主动申请了下午四点的教育课。 指导员看到徐浪的身影,无比欣慰的表示:“徐浪,你的假释已经在申请了,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啊,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两天后,徐浪终于知道了钥匙是谁在保管。 怎么搞到钥匙,徐浪的做法很简单。 他在洗漱时间,直接将对方堵在了澡堂里面,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301钥匙在你手里对吧?给我!” 保管钥匙的,是个身材矮小的青年。 据说是因为盗窃进来的,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目前已经获得了减刑出狱的机会。 看着挡在面前的徐浪,他脸色泛白的紧张道:“你、你要钥匙干什么?我不能给你。” 徐浪的事情,早就传遍了第三监区。 看着这个不要命的狠人,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找上自己。 “钥匙。” 徐浪依旧面无表情的伸着手。 青年已经快被吓哭了,恐惧蔓延下,他最后只能颤抖着把钥匙放在了徐浪的手里。 拿到钥匙的徐浪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只是刚走没两步,又忽然转过来,盯着青年说道:“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吧?” 青年带着哭腔,拼命摇头:“不、不会。” “那就好,如果有人因为钥匙找到我,我就杀了你。”徐浪语气平静地,好似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因为如果不能出去,他真的会这么做。 徐浪走后,青年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这才发现裤裆已经被打湿了。 很快,到了和钱龙约定好的第三天。 虽然拿到了钥匙,但怎么离开监区,前往育新学校却是个难题。 就在徐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原本应该看守大门的两名狱警,这天却很反常的没有在岗位上。 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徐浪还是立刻选择了行动。 很快,他来到了育新学校,结果刚到三楼走廊,那就看到了角落里,猫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你!” 看到徐浪,钱龙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尤其在看到徐浪拿出钥匙后,他眼中甚至闪过一抹强烈的兴奋。 “走!” 用钥匙打开教室门,两人顺利藏了进去。 “接下来怎么做?” 徐浪看着钱龙,他该做的已经做到了,要是对方敢骗他的话,他不介意现在就跟对方共赴黄泉! “兄弟,别拿你那眼神看着我,我能让你来,自然早就做好准备了。” 钱龙被那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随后立刻走到讲台处,一阵摸索之后,竟然抽搐了三块厚实的木板,除此之外,还有螺丝、扳手等各种工具。 这下,徐浪也有些震惊了。 钱龙见状笑道:“呵呵,不瞒你说,这些东西放在这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你,最多一个月,我也有办法出去。”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动手拼接。 很快,就制作出了一个长六米出头的轴承结构的伸缩跳板。 做完这些后,他又用毛巾包住窗户的铁栏杆,掏出一把钢锯条锯了起来。 从始至终,徐浪都在旁边站着,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意思。 警惕的防止对方有任何异动。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所以选择带他一起离开? 徐浪心中冷笑,他宁愿相信对方是搞不到钥匙,这才被迫无奈跟他联手,这座冰冷的监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多余的。 啪—— 很快,伴随着一声脆响。 最后一根铁栏杆,也被钱龙锯开。 但让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就无比兴奋的他,此刻却反而冷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探测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探测灯来回摆动了十三次后,钱龙眼睛一亮:“八点了!走!” 这时候,徐浪终于明白钱龙在等什么了。 原来,后者早就摸清楚了,每到晚上八点后,外墙的岗亭之间都会有狱警在巡逻道来回巡逻,但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很容易留出时间空挡。 再加上监狱晚上八点熄灯,所以很容易隐藏身形。 当那伸缩跳板,从教室窗户伸出去,顺利搭上对面六米多高的围墙的时候,钱龙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爬了上去。 “快走!只要从这出去,就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了。” 钱龙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因为爬过这道跳板,他就彻底恢复自由了。 是啊! 六米的距离而已,爬过去很快的。 但就在徐浪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 “你在磨蹭什么,搞快啊!” 见徐浪迟迟不动,钱龙顿时焦急催促起来。 但徐浪依旧没有动静。 他能出去,他可以恢复自由,那弟弟妹妹怎么办? 以后跟着自己,继续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不是的! 他要的不是这样。 钱龙已经爬到了对面,整个人匍匐在围墙上,朝着徐浪伸出手:“再墨迹,等会巡逻的该来了,你还走不走了?” 徐浪没有说话,而是将跳板抽了回来。 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钱龙看着徐浪,目光错愕而又复杂,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妈的!这情我记下了,只要你今后还有机会出狱,不管什么时候,老子都罩你一辈子!” 说完,咬了咬牙最后回头看了眼,纵身跳下了围墙。 看着钱龙消失在夜色,徐浪默不作声的将伸缩板拆掉放了回去,拼好断掉的围栏,将一切都归置成原样子后,这才离开了301。 这样虽然没办法掩饰一切,但至少可以拖延监狱发现的时间。 十分钟后,徐浪再次回到了监区。 就好像他半个小时离开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到了号房后,他直接走到了文哥面前。 “你之前说的能帮我减刑,是真的吗?” 第4章 你查我? 文强原本已经准备睡了,结果发现自己床头站了个黑漆漆的身影,顿时惊了一跳。 察觉到是徐浪后,这才没好气骂道:“大半夜的,装死人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滚去睡觉。”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徐浪盯着躺下的文强半晌,最后并没有急于一时,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这晚,过了很久他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一阵紧急的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喜。 整个监区仿佛都乱了起来,狱警的呐喊和警犬的吼叫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待在牢房!” “不许出来!” 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不时在外面响起。 “文哥,怎么回事?” 有人疑惑地看向文强。 “我他妈哪知道。” 文强骂了一句,目光落在了徐浪身上。 半个小时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迅速在监狱传开,有人越狱了! 是第三监区的钱龙! 得知这件消息,有人震惊,有人羡慕不已,还有人怒骂钱龙不讲义气。 唯有文强,目光始终不离徐浪,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等到监狱发现301被锯断的窗户围栏,以及那藏在讲台下的木板时候,已经是中午接近十一点了,即便是有警犬,钱龙也早就不知去向了。 关注点,很快来到了保管301教室的犯人身上。 好在,这个时候监区犯人们已经恢复了外出,在徐浪有意无意的在窗外打扫着落叶,那人终究还是害怕地说出了“真相”。 “是钱龙逼我的,他说我不给他钥匙,等我出去,他就找人杀了我。” 徐浪距离管教室三十多米,当然听不到。 他只是默默扫这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时候,文强忽然走了过来,略显玩味地说道:“怎么?都已经能出去了,为什么又跑回来?” 徐浪扫地的动作没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你这种人,哪怕待在监狱,以后也可以获得很滋润。”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好似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见徐浪没再说话,文强继续笑道:“你爸妈死了,你还有弟弟妹妹,你出去是为了他们吧?” “你查我?” 徐浪猛地顿住,死死盯着文强,“你敢动我弟弟妹妹一根头发,我保证,就算是死,我也把你全家杀干净!” 此话一出,文强也愣住了。 这小子的眼神…… 跟刚来监狱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好半晌他才耸了耸肩道:“放心,我对你们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至于条件……我那天已经说过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徐浪冷笑。 文强听后笑了,拍了拍屁股坐在了花坛上:“我这么说吧,我干的事情足够我枪毙十次了,你猜我现在为什么还能在这里,而且马上就刑满释放了。” 徐浪看着文强,目光闪烁不定。 这种事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对方没道理在这上面撒谎。 “我进来,有些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我进来太久,另一些人又不安分,所以我得让他们知道,我马上就能出去。” 文强看着徐浪继续说道,“只要你帮我办好这件事,你能不能早点出去,其实就是某些人一句话的事情。” 终于,徐浪的目光开始松动。 他看着文强的眼睛:“要我做什么?” 文强见状,终于灿烂的笑了起来。 “听说,你马上有一次假释?” …… “你只有两天假释时间。” “出去后,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报道,不能离开指定的区域范围,要时刻保证能联系到你。” 监狱大门处,管教一脸严肃的叮嘱着徐浪,“本来按你的之前的表现,你是不可能有这次假释机会的,如果你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就好好表现,出去不要惹事。” “知道了。” 徐浪点了点头,最后上了进城的班车。 从十号监狱到城区,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的徐浪,先是来到了派出所登记,被规定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报道后,这才可以自行回家。 还有两天时间,文强交代的事情,暂时不着急。 所以他第一时间往回赶,想要马上看到弟弟妹妹。 徐浪的弟弟叫徐子川,和他这个哥哥不同的时候,弟弟大小就调皮叛逆,初中毕业后上了职高,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学校。 至于妹妹徐晓晓,才刚刚上初一,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学校对面,徐浪看着自家的早餐铺子,卷帘门虽然被重新涂过一遍白漆,但边边角角仍是能看见以前留下的“死”“滚”之类的字样。 徐浪从侧面巷子走了进去,掏出钥匙后打开门。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漆黑一片,可就在他刚准备伸手开灯的时候。 “谁!” 一声惊呼,忽然在黑暗中响起。 啪—— 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角落的沙发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稚嫩的瓜子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又红又肿,怀里抱着两个比她脸都大的牌位。 “晓晓?” 这个时间,不是还没放学吗? 看到妹妹在家的时候,徐浪也吃了一惊。 徐晓晓愣了愣,好半晌才意识到不是幻觉,手中的牌位掉落在地,整个人一下子就扑了上来,彻底缩进了徐浪的怀里。 “哥……” 那透着委屈的哭腔,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徐浪的心头。 妹妹怎么在家? 她没去学校吗? 为什么不开灯,吃饭了没有。 一时间,他有一肚子话想问,但却不知道从哪里先开口。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哗啦—— 一个石头,忽然砸破了窗户,直接落在了折叠餐桌上。 徐浪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徐晓晓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恐惧,一个劲儿的往徐浪怀里缩,哭着哽咽道:“哥,我怕……” 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浪心中的疑惑还没问出口。 “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藏着,小小年纪,就敢勾引男人,真是不要脸!” “你们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一声大过一声的咒骂,忽然在门外的巷子响起。 徐浪的脸色,瞬间阴沉似水,目光也开始冷了起来。 第5章 杀人犯的胆子也就这点啊? 徐浪低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外面是谁?” “是我们班主任周老师的老婆王丽。” 徐晓晓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和委屈。 “哥,我没有。” 她话未说完,眼泪已经决堤。 徐浪的心,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周老师。 他有印象。 一个戴着眼镜,性格温和,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中年男人,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真正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可他的老婆,却是个远近闻名的泼妇。 父母还在时,徐浪就见过她几次在菜市场为了一毛两毛钱跟人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将矛头对准了妹妹! 一股混杂着暴戾与杀意的怒火,从徐浪的胸腔直冲天灵盖。 在监狱里被压抑、被扭曲的黑暗情绪,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哥,别......” 徐晓晓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角。 但已经晚了。 “砰!” 一声巨响,那扇老旧的木门被徐浪一脚从里面狠狠踹开! 门外,那个叫王丽的女人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叫骂着,冷不防被这一下吓得一个激灵,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走廊里站着几个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此刻也都鸦雀无声。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门口那个身影上。 徐浪! 那个杀了老师的强奸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徐浪没有理会那些惊惧的目光,他那双眼睛,径直锁定了王丽。 “你,”他缓缓开口,“凭什么欺负我妹妹?” 王丽先是一愣,瞬间炸毛了。狰狞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 “凭什么?就凭你这个杀人犯的妹妹,害得我们家老周丢了工作!你还有脸问我凭什么?!” 此言一出,周围的邻居立刻开始窃窃私语,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就是啊,这事儿闹得,学校里谁不知道?” “你被抓了以后,学校里那些家长联名要开除徐晓晓,说是怕杀人犯的种带坏自己孩子。” “可不是嘛!是周老师可怜她,一个大小伙子,到处跑,把这事捅到教育局去了,才保住她学籍的。” “周老师也是年轻,心善,看不惯一个小姑娘受这种欺负,还时不时给她送点吃的用的。” “结果呢?学籍是保住了,周老师得罪了学校领导和家长,直接被辞退了!现在只能去工地打零工!这不都是被你妹妹害的嘛!” 而王丽,更是找到了支撑点,她往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徐晓晓的脸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周那么老实巴交的人,要不是你这个小骚狐狸天天在他面前装可怜,勾引他,他能为了你连工作都不要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徐晓晓绝望地摇着头,整个人都躲进了徐浪的怀里,颤抖着呢喃。 “哥,我害怕” “害怕?”王丽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怕?” “够了!” 徐浪一声怒喝,他将妹妹紧紧护在身后,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群人的嘴脸。 “我爸妈在的时候,谁家没电了不是我爸去修?谁家孩子功课不好不是我妈热心去教?逢年过节,哪次不是我家第一个给街坊邻居送东西?现在我爸妈没了,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我弟弟妹妹的?!”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让几个邻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一个大妈便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反驳。 “一码归一码!再说了,后来不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学校的吗?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受不了就退学了,这能怪谁?” “就是!自己玻璃心,还连累好人,真是晦气!” 徐浪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体内的那头野兽在疯狂咆哮,叫嚣着要撕碎眼前这些丑陋的嘴脸。 他只要一拳,就能把那个叫王丽的女人的下巴打碎! 只要一脚,就能让那个多嘴的婆子闭嘴! “哥,不要......” 怀里的徐晓晓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拦着他。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惊恐地摇着头。 “哥,求你了,不要动手,你不能再出事了......” 徐浪猛然清醒。 他身上背负着弟弟妹妹的未来。 他这次是请假出来办父母的葬礼,只有两天时间,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必须忍! 看到徐浪那高高举起又缓缓放下的拳头,邻居们眼中的恐惧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哟,还以为多大能耐呢?原来是个怂包!” “杀人犯的胆子也就这点啊?” 王丽更是得意忘形,脸上的讥讽愈发恶毒。 “哼,装什么装?有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妹!活该你们爹妈死得早,生出你们这种祸害当孤儿!” 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哄笑起来。 更多看热闹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着楼下指指点点。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以一个蛮横的甩尾停在了楼下。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从上面呼啦啦跳下来十几个手持锃亮铁棍的壮汉,个个面色不善,凶神恶煞。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环视了一圈楼道里的人,声音洪亮地吼了一嗓子。 “谁是王丽?!”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王丽,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本能地就想往人群里躲。 然而,那些刚才还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的好邻居,此刻却齐刷刷地散开,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十几根手指整齐划一地指向了她。 “她就是王丽!” 刀疤脸狞笑一声,大手一挥。 “就是她!给我打!” 十多个壮汉瞬间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根本不给王丽任何反应的机会,将她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拖到空地上。 “啊——你们干什么!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被铁棍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瞬间淹没。 “砰!砰!砰!” 拳打脚踢,棍棒交加。 前一秒还在嘲笑的街坊邻居,一个个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已经不是打架了,这是往死里打! 终于,那为首的刀疤脸似乎是打累了,他随手将沾着血迹和头发的铁棍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吓得所有人又是一个哆嗦。 他用脚尖踢了踢昏死过去的王丽,啐了一口唾沫。 “真不禁打。” 刀疤脸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都给老子听好了!这位是徐浪,我老大龙哥的兄弟!从今天起,他家就是我龙哥罩着的人家!” “以后谁再敢嚼舌根,敢找他跟他弟妹的麻烦,就是跟龙哥过不去!” 第6章 招呼一声,兄弟们随叫随到 钱龙! 这两个字在人群中炸开。 北江市道上混的,谁不知道过江龙钱龙的名号? 那可是真正心狠手辣,从刀口上舔血过活的狠角色! 原来这群人是钱龙的手下! 而那个杀人犯徐浪,竟然是钱龙的兄弟?! 邻居们只觉得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他们刚才竟然在当着钱龙手下的面,羞辱钱龙兄弟的家人? 一想到这里,几个刚才骂得最凶的婆子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滚!” 刀疤脸一声爆喝。 人群连滚带爬地冲回各自的家门。 整个楼道,瞬间只剩下徐浪兄妹和那十几个煞神。 徐浪将惊魂未定的妹妹紧紧护在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徐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钱龙在监狱里有势力,却万万没想到,他在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样一个翻手为云的黑道大哥! “浪哥。” 刀疤脸收起了刚才的凶神恶煞,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 “龙哥说了,您在里面救过他一命,这份恩情他记一辈子。以后您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兄弟们随叫随到。” 徐浪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替我谢谢龙哥。这份情,我记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和这个黑暗的世界,彻底绑在了一起。 正好,他现在就需要这份黑暗中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还在发抖的妹妹,又想起了很久没见的弟弟徐子川。 文强交代的任务,他必须尽快处理。 “有个事,想请兄弟们帮个忙。”徐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浪哥您吩咐!” “我弟弟徐子川,在城南的蓝翔技校上学。我很久没见他了,想请一位兄弟帮我跑一趟,带个口信给他,让他好好上学生活,他哥没事。” “没问题!”刀疤脸立刻指派了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小伙子,“小五,你开车去,一定把话带到!” “好嘞疤哥!” 徐浪又看向怀里的妹妹,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晓晓,你先跟叔叔们待在一起,他们会保护你。哥哥要去学校,帮你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哥......”徐晓晓仰起脸,满眼都是担忧。 “放心,”徐浪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冷得像冰,“有些人,你不把他打疼,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他需要一场足够大的风暴,不仅要为妹妹讨回公道,更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盯着文强,也盯着他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獠牙! 北江市第一中学。 校门口车水马龙,正值放学高峰。 徐浪站在街角,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目标很明确,学校领导,还有那些联名写信的家长。 他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 他要用最极端的方式,为妹妹撕开一条活路。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 侧门旁的小巷口,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正探头探脑地往校门口张望,眼神飘忽,举止猥琐,与周围接孩子的家长格格不入。 直觉。 在监狱里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告诉徐浪,这个人不对劲。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暗的气息。 徐浪不动声色,远远地缀了上去。 放学铃声响彻云霄,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 口罩男的眼神瞬间亮了。 他的目光在一群群活泼可爱的女学生身上逡巡,最终锁定了一个落单的小女孩。 那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背着粉色的书包,蹦蹦跳跳地独自走着。 口罩男立刻压低了帽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女孩拐进了那条僻静的小巷。 徐浪的心,猛地一沉。 他加快脚步,悄无声息地贴近巷口。 只见巷子深处,口罩男猛地从后面捂住小女孩的口鼻,一块白色的手帕按在了她的脸上! 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徐浪都能闻到! 是乙醚! 小女孩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身体便软了下去。 口罩男狞笑一声,熟练地将女孩扛上肩膀,转身就要往巷子更深处拖去。 恋同癖! 人贩子! 徐浪体内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巷子里没有别人。 徐浪一步踏出,在口罩男反应过来之前,大手已经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后颈! “你!”口罩男浑身一僵,惊骇回头。 当他看到身后只是一个模样清秀,身材单薄的年轻人时,眼中的惊恐瞬间化为了凶残。 “找死!” 他低吼一声,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反手就朝徐浪的心窝捅去! 然而,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而是一头在血与火中淬炼过的野兽! 徐浪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精准地避开刀锋,擒住对方后颈的手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啊——!” 口罩男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撕裂了小巷的寂静。他握刀的手臂,被徐浪硬生生拧成了一个诡异的麻花状,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剧痛让他的脸瞬间扭曲,冷汗如瀑布般涌出。 这还没完! 徐浪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一记凶狠的膝撞,狠狠顶在口罩男的腹部。 “砰!” 口罩男弓着身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巷口的打斗声和惨叫,终于惊动了校门口的保安。 “什么人!干什么的!” 两个保安拿着橡胶棍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着,脚边躺着一个痛苦呻吟的男人,男人手边是一把匕首,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你别动!放下武器!”保安下意识地将徐浪当成了凶手。 可随即,他们就看到了口罩男手里还捏着那块沾着乙醚的手帕。 “是人贩子!”一个老保安经验丰富,立刻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快!抓住他!” 两个保安一拥而上,帮着徐浪将还在抽搐的口罩男死死按住。 “快报警!”老保安对着另一个年轻保安喊道。 年轻保安手忙脚乱地掏出对讲机,但他的目光,却被口罩男那条扭曲的手臂吸引了。 那条胳膊以一个完全反人类的角度向后折着,森白的断骨甚至刺破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 第7章 反了!给我把他抓起来! 徐浪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对着地上蜷缩的口罩男一脚踹了上去。 “这个人,想抓那个小女孩。” 那两个保安这才如梦初醒。 “人贩子!真是畜生!” 老保安怒吼一声,冲上去用橡胶棍狠狠地抽在口罩男身上。 旁边的年轻保安也立刻上前,用膝盖死死压住对方。 警察迅速控制了场面,给哀嚎的人贩子戴上了手铐。 老保安这才直起身,擦了把汗。 “小伙子,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这女娃子就毁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上报给学校,必须给你申请见义勇为奖励!” 徐浪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先处理吧。” 他要的,可不是什么学校的奖励。 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很快校门口就乱成了一锅粥。 被救下的小女孩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而那个人贩子也被押上了警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路边,车上匆匆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地中海发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是北江一中的校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学校领导,以及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想来是学校听说抓住了人贩子,立刻就想抓住这个宣传机会,把平安校园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校长一眼就看到了被保安围在中间的徐浪,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同学,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临危不惧,挺身而出的精神,是我们北江一中所有学生的楷模!我代表学校……” 校长热情洋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嘭!” 校长的眼镜瞬间飞了出去,整个人向后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殷红的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我的鼻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前一秒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下一秒怎么就成了当街行凶的暴徒?! “你干什么!”最近的两个警察最先反应过来,饿虎扑食般冲上去,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徐浪的胳膊。 徐浪被两人制住,却死死地瞪着地上哀嚎的校长,用尽全身力气咆哮起来! “识人不清!用人不察!你这个校长是怎么当的?!周建斌他老婆跑到我家门口,对我妹妹又打又骂,你们学校还是不管!” “一个无权无势,爹娘都死了的小姑娘,就活该被你们老师欺负,被你们学校抛弃吗?!我问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记者们的大脑宕机了片刻后。 “咔嚓!”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亮起,将徐浪那张愤怒的脸,清晰地定格下来! 这绝对是明天北江市的头版头条! 《见义勇为英雄当街殴打校长,背后竟另有隐情?!》 “反了!给我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校长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气急败坏地指着徐浪,声音都变了调。 警察们也很头疼,但众目睽睽之下,打人是事实。 他们只能将徐浪强行押上警车,呼啸而去。 …… 派出所里,气氛有些诡异。 几个警察围着办公桌,看着审讯室里那个沉默的少年,一个个愁眉不展。 “这事儿怎么定性?”一个年轻警察挠了挠头。 “怎么定?见义勇为,有功。当众殴打,有过。这功过怎么算?” 老警察嘬着牙花子,一脸的为难。 “校长那边咬死了要告他故意伤害。” “嗨,谁不知道一中的校长护短护得厉害。但这小子说的,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穿着便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老李,听说你们这儿出了个棘手的案子?” “赵指导员?!”老警察一愣,随即站了起来,“您不是回家探亲了吗?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 来人正是徐浪的监狱指导员,赵国栋。 他家就在这附近,听见警笛声大作,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顺道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闲着也是闲着。”赵国栋笑了笑,“说说吧,什么案子这么棘手?” 老警察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这小子,下手是真黑,但打得好像又挺有道理。” 听完之后,赵国栋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径直走到审讯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孤狼般的少年。 “这小子,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他转过头,对老李他们解释。 “你们以为他是冲动?错了!他这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把事情闹大,逼着学校和社会给他妹妹一个公道!这事要是捅到我们那儿,我回去就给他上报,这绝对算立功表现,能减刑!” “行了,这人我来处理吧。”赵国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你们该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后续的事情,我来跟进。” 既然监狱的干部都发话了,派出所的警察们自然乐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片刻之后,赵国栋带着徐浪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让徐浪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学校那边,我会亲自去交涉。”赵国栋递给徐浪一根烟,“你用这种方式把事情捅出来,他们理亏,不敢不处理。你妹妹的事,解决了。” 徐浪接过烟,却没有点,低低地应了一声。 “谢谢赵导。” “别谢我。”赵国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是块好钢,但太利了,容易伤人伤己。别浪费了你剩下不到一天的假释时间,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说完,赵国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徐浪在原地站了很久,他走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投进一枚硬币,拨通了之前留下的号码。 “是我,徐浪。让舟诚来一趟城西的废弃罐头厂,我等他。” 半小时后,一辆车停在了罐头厂的阴影里。 一个精瘦的汉子下了车,快步走到徐浪面前。 “浪哥。”来人正是钱龙手下的心腹,舟诚。 “我弟那边,信带到了吗?” “带到了。”舟诚立刻回答,“我们派了两个兄弟守着技校门口,亲眼看着子川兄弟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路都安全。” 徐浪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一丝。 他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 “谢了。” 舟诚连忙摆手。 “浪哥您太客气了。龙哥说了,您的事就是他的事。” 徐浪沉默了片刻。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第8章 那种杀了人的畜生,就该一枪毙了 “浪哥您吩咐!” “去道上,给我散个消息出去。”徐浪的声音压得极低,“就说,第三监区的文强,很快就要出来了。” 舟诚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文强! 那个龙哥提到过的狠人? “告诉那些想在外面动文强产业的人,手脚都放干净点。不然,强哥出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填进北江!” 舟诚明白了,徐浪这是在奉文强的命令,在外面敲山震虎!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郑重地回答。 “浪哥放心!一天之内,我保证北江道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这个消息!” “去吧。” 徐浪挥了挥手。 第二天下午,消息在北江市的地下世界里疯狂蔓延。 “听说了吗?三监区那个阎王文强,快出来了!” “嘶——他不是还得好几年吗?” “谁知道呢,反正信儿是这么传的。那些盯着强哥地盘的,这下得睡不着觉了。” 赌场里,牌桌上,洗浴中心的包厢内,所有自诩为人物的家伙,都在窃窃私语。 文强这个名字,重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那些蠢蠢欲动的手,都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夜幕再次降临时,舟诚找到了徐浪。 “浪哥,办妥了。现在整个北江城,没人不知道强哥要荣归。” 徐浪站在一处天桥上,俯瞰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河。 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的事,算我欠龙哥一个人情。告诉他,以后用得着我徐浪的地方,开口就行。” “浪哥您客气了。”舟诚躬了躬身。 “我该回去了。”徐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假释,到点了。” 一小时后。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 牢房里,文强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眼皮都未抬一下。 “外面的风,吹得还舒服吗?” 徐浪将脱下的外套叠好。 “风太大,容易迷眼。” 文强终于睁开了眼。 他上下打量着徐浪。 “你没让我失望。”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牛皮纸袋,丢了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 徐浪打开,里面是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减刑申请报告,以及几份见义勇为的证明材料。 赵国栋的效率比他想象的还快。 “有了这个,再加上你接下来的表现,很快就能出去。”文强重新闭上了眼睛,“记住你的承诺。” 徐浪捏紧了牛皮纸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眼前浮现出妹妹那张强忍着泪水的小脸。 必须尽快出去! …… 三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足以让一座城市变了模样,也足以将一个少年重塑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徐浪成了第三监区最模范的犯人。 遵守纪律,积极改造,不多言,不多事。 每一次减刑的机会,他都牢牢抓住。 终于,在又一个北江的凛冬,那扇铁门为他缓缓打开。 阳光刺眼,空气冰冷。 徐浪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又紧了紧遮住半张脸的口罩,迈步走入了城市。 高楼拔地而起,街边的店铺换了一轮又一轮。 他在路边一个简陋的早餐摊前坐下,点了一碗馄饨。 升腾的热气,暂时模糊了他眼中的冰冷。 邻桌是两个跑活的司机,正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闲聊着最新的八卦。 “哎,听说了没,三年前那个把女老师给办了的高中生,今天放出来了。” 徐浪舀馄饨的勺子,若无其事地放进嘴里。 另一个司机脸上带着鄙夷。 “那种杀了人的畜生,就该一枪毙了!放出来干嘛?再祸害别人家姑娘吗?” “老哥,积点口德吧。”先开口的司机压低了声音,“这事儿,水深着呢。我有小道消息,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哦?啥消息?” “听说啊,那小子的爹妈,三年前不是出车祸死的吗?其实不是意外!” 那人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了。 “他们俩,是拿到了那个女老师的尸检报告!这才被人给灭了口!” 后一个司机惊了,“真的假的?这么说,那小子是被人给坑了?” “反正啊,这里面的事儿,咱们小老百姓,想都想不明白。” 徐浪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早已猜到父母的车祸有蹊跷。 果然是人为的! 他们不仅仅是诬陷入狱,他们还杀了自己的父母! 滔天的恨意,在他胸腔内疯狂奔涌! 他猛地站起身,丢下几张零钱,转身就走。 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的舟诚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浪哥!您出来了?太好了!龙哥一直念叨着您呢,说您一出来,必须给您摆一桌,好好接风洗尘!” “先不用麻烦龙哥。”徐浪的声音沙哑而平静,“我想先知道,我弟弟妹妹他们还好吗?” “浪哥您放心!”舟诚立刻保证。“这三年,我们一直照看着。子川兄弟在技校学了门手艺,现在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很踏实。晓晓妹子也上高中了,学习用功着呢!” 听到弟妹安好,徐浪心才稍稍松动了一丝。 “替我谢谢龙哥。”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北江国际大酒店。 出租车停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 穿着体面的门童,殷勤地为一辆辆豪车拉开车门。 出入的宾客,非富即贵。 徐浪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电子屏上滚动的房价信息。 【总统套房:2888/晚】 两千八百八十八。 三年前,他只是一个靠父母省吃俭用过活的普通高中生。 别说住一晚,他连走进这家酒店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可笑。 那些人,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可信的谎言。 他的目光,穿过旋转玻璃门,落在了酒店大堂的前台上。 那里,一个服务员,侧脸的轮廓,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那张侧脸,即便化成灰,徐浪也认得。 那人身形瘦长,穿着酒店略显宽大的制服,胸前的铭牌上印着两个字。 周栋。 三年前,在法庭上,就是这个周栋,作为酒店的目击证人,一口咬定亲眼看到他徐浪,将女实习老师强行拖进了北江国际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的证词,很关键。 第9章 你再查,下场只会跟李大勇一样 徐浪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转身没入街角的一片阴影之中。 半小时后,周栋换下制服,背着一个斜挎包,哼着小曲从酒店的员工通道里走了出来。 他左右看了看,钻进了一条灯光昏暗的后巷。 巷子深处,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周栋刚掏出钥匙,准备打开老旧居民楼的单元门,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一块沾着泥灰的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后脑上。 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后颈流下,瞬间浸湿了衣领。 “好汉!好汉饶命!”周栋吓得魂飞魄散,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双手抱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钱都在包里!你全都拿走!别杀我!” “钱?我要你的命。” 周栋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尿出来。 他看不清来人的脸,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在黑夜里亮得吓人的眼睛,那眼神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大哥,我就是个服务员,我没得罪过您啊……” “三年前,北江国际大酒店,1808号房。” 徐浪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亲眼看到了什么,再跟我说一遍。” 周栋的身体猛地僵住。 “不是我!是有人指使我的!” “谁?” “我不能说!你别问了!”周栋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脸上血色尽失。“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再查,下场只会跟李大勇一样,手脚都得被人打断!” 徐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铁钳夹住。 李大勇?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傻笑着喊他浪哥,因为家里穷早早辍学,跟着街头老大混饭吃的瘦猴子? 徐浪的呼吸陡然一滞。 “李大勇他怎么了?谁干的?” “谁干的?还能有谁!就是他自己跟的那个老大!” 周栋急忙嚷嚷。 “那个傻子,出事之后非要去给犯人翻案报仇,结果惹恼了上面的人!他老大亲自下的命令,说他不听话,得给个教训!” 徐浪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记得,大勇虽然混社会,但他们那个老大很看重他,说他讲义气脑子活,怎么会亲自下令断他手脚? “他老大不是很重视他吗?” “重视个屁!”周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那位大人物面前,他老大算个什么东西?大勇那个蠢货,三番两次不听警告,这些年没少挨收拾!我跟你说,你别找死!” “找死?” 徐浪笑了,他松开脚。 周栋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噗嗤!” 周栋低下头,只见自己的大腿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的刀柄。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徐浪猛地一抽,再一拧! “咔嚓!” 那柄劣质的匕首,竟被他硬生生拧断! 半截刀刃,留在了周栋的腿骨之间! 周栋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在地上翻滚哀嚎,裤子迅速被鲜血染红。 “我说!别杀我!求求你!” 徐浪蹲下身,将那半截断裂的刀锋抵在了周栋的眼皮上,冰冷的刀尖让周栋的惨叫戛然而止。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给的我钱!”周栋语无伦次地喊道。 “她给了我五万块,让我照着她给的词,去作证。我就是个小喽喽,我只知道背后的人能量很大,是谁我真不知道啊!” “那个女人,叫什么?” “何丽!” 徐浪皱眉。 这是他的高中同学。 一个长相艳丽,很早就辍学去夜店当坐台小姐的女孩。 他记得很清楚,案发前最后一次同学聚会,那个女老师,就是被何丽热情地邀请,一同到场的! 原来是她! “把她约出来。”徐浪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栋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在徐浪的逼视下,拨通了何丽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和男人放浪的笑声。 “谁啊?不知道老娘正忙吗?”何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丽姐,是我,周栋……” “你有病吧?这么晚打电话干嘛?我这儿正陪老板呢!有屁快放!” “丽姐,我有点害怕,”周栋按照徐浪的眼神示意,哭丧着脸央求。 “三年前的事,我总觉得不踏实,怕被人报复。我想今天就见你一面,你再给我交个底,我也好安心……” 电话那头的何丽沉默了几秒,似乎骂了一句什么。 “真是个废物!行了行了,明天老地方见!别再烦我!”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老地方是哪儿?”徐浪追问。 “城南的蓝色妖姬酒吧后门。”周栋疼得满头大汗,“我们平常都是在那儿接头,她把钱放进垃圾桶,我再去拿。” “浪哥,徐大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徐浪静静地听着,突然冷笑一声。 “还敢跟我耍滑头。” 周栋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又是一记重击,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徐浪将周栋拖进了附近一栋早已废弃的待拆迁大楼。 他撕下周栋的衣服,将他的手脚牢牢捆住。 周栋在剧痛和寒冷中悠悠转醒,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吓得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你刚才说的暗号,是三年前的老暗号。” 徐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这种人,做事只会更小心。这三年,你们肯定换了新的接头方式。” 周栋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 “不说实话的下场,就是在这里,慢慢失血,被老鼠啃光。” “呜呜!呜呜呜!”周栋疯了,他拼命地摇头,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徐浪走回去,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这一次,周栋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这三年来与何丽联系的所有新暗号,新地点,甚至何丽提过的一些只言片语,全都抖了出来。 “果然不老实。” 徐浪听完,面无表情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在周栋充满乞求和希望的目光中,重新将布条死死地塞回了他的嘴里。 第10章 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浪哥啊! 江城南区。 这里是北江的另一面,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密密麻麻的自建房交错丛生,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 这是李大勇的家。 徐浪的脚步很轻,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路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他对这里太熟悉了。 曾经,这里是他和李大勇的乐园,他们一起在这些迷宫般的巷子里追逐打闹,一起在李大勇家那张小小的饭桌上,分享一块来之不易的红烧肉。 李大勇的父亲是个瘸子,年轻时在工地上被砸断了腿,只能靠修自行车勉强糊口。 他的母亲是纺织厂的工人,精明能干,却没能躲过下岗潮,最后只能和丈夫一起,在街口支了个菜摊,起早贪黑。 徐浪永远记得,李大勇的成绩其实很好,好到足以考上北江最好的高中。 可他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他几乎没有犹豫,初中毕业就撕了录取通知书,跟着街上的混子出去刨食了。 三年前,当徐浪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是李大勇最高兴的时候。 他揣着自己跑腿挣来的两百块钱,硬是拉着徐浪去路边摊,点了一桌子烧烤,开了十几瓶啤酒。 那天,李大勇喝得满脸通红,搂着徐浪的脖子,一遍遍地重复着。 “浪哥,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得出人头地!以后哥们就指望你了!” 徐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脚踏入地狱,竟会将这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也一同拖进了深渊。 巷子尽头,一处堆放建筑垃圾的空地旁,一团橘黄色的火光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跳跃,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一小片。 徐浪的心猛地一紧,他放缓了呼吸,借着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火光前,一个消瘦的背影蹲在那里,正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那人的左腿裤管空荡荡的,随着寒风摆动,右手边,杵着一副磨得发亮的拐杖。 是李大勇。 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曾经那张总是挂着憨笑的脸,此刻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疲惫。 徐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酸楚直冲鼻腔。 只听见李大勇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 “叔,婶儿,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别惦记浪哥,他在里头……挺好的,真的,我托人问过,他在里头积极改造,很快就能出来了。” “你们放心,晓晓和子川有我看着呢,饿不着也冻不着。就是晓晓那丫头,受了点委屈,不过都解决了,以后没人敢再欺负她。” 他顿了顿,往火盆里又塞了一把纸钱,火苗呼地一下窜高,映出他眼角晶莹的泪光。 “都怪我没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拳狠狠砸在结冰的地面上。 “我就是个废物!眼睁睁看着浪哥被冤枉,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去查,可他们打断了我的手,又打断了我的腿,我连报仇都做不到!” “叔,婶儿,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浪哥啊!” 说到最后,这个在外面逞凶斗狠的汉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崩溃,发出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一刀一刀凌迟着徐浪的心。 他站在阴影里,双拳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一股冰冷的洪流从他的心脏涌向四肢百骸。 那是比监狱里任何一次毒打都更加刺骨的寒冷和愤怒。 他想走出去,拍拍兄弟的肩膀,告诉他,我回来了。 可他不能。 他现在的身份,只会给李大勇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周栋的话还言犹在耳,那背后的人,能量大到可以轻易让一个老大对自己看重的小弟下此毒手。 徐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在火光中颤抖的背影,将这份恩情与愧疚,死死刻进骨髓。 然后,他无声地转过身,一步步退回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离开南区,徐浪去了城外的墓园。 天还未亮,墓园的店铺已经开了门。 他买了一沓最厚的黄纸,两瓶最烈的二锅头。 父母的墓碑是新的,照片上,他们还带着朴实的笑容。 徐浪跪在碑前,沉默地烧着纸,火光映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明暗交替。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来得及让父母过上一天好日子。 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他出人头地,可他却让他们惨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酒,一瓶洒在墓前,一瓶被他灌进了喉咙。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痛。 “爸,妈,儿子不孝。” 他将空酒瓶重重放在地上,对着冰冷的墓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叩首,感养育之恩,此生难报。 二叩首,愧未尽之孝,追悔莫及。 三叩首,誓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抬起头时,他额上已是一片青紫,眼神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此仇必报! 他心中藏着事,在殡仪馆外的长椅上枯坐了许久,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 第二天,清晨。 徐浪戴好帽子和口罩,走进了人声鼎沸的早市。 滚烫的豆浆,炸得金黄的油条,蒸笼里冒出的腾腾热气,给这座冰冷的城市带来了一丝烟火气。 他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午间,他就要去会会那个何丽,他要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过一个猪肉摊,徐浪的脚步顿住了。 案板上,老板刚刚用过的剔骨刀随手放在一边。 那刀身狭长,弧度刁钻。 杀猪的,剔骨的,都是好手,这刀,也必然是把好工具。 他走上前,沙哑着嗓子要了一斤前槽肉。 趁着老板转身拿塑料袋的瞬间,他手腕一翻,那把还带着些许油腻和血腥气的剔骨刀,无声无息地卷进了猪肉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拎着那份沉甸甸的猪肉,徐浪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他迅速将刀抽出,用废报纸仔细擦拭干净,然后贴身藏进了外套的内袋里。 正午的阳光惨白无力,穿不透北江上空厚重的铅云。 飞鱼网吧的招牌已经褪色,几个硕大的字体歪歪扭扭。 门口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A4纸,上面用马克笔写着。 “包宿10元,通宵送泡面”。 这里是何丽约定的地点。 第11章 他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是死缓吗 徐浪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尼古丁、汗臭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 徐浪的目光冷漠地扫过全场。 角落里,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职高生正围在一起,对着屏幕上的传奇游戏大呼小叫,烟灰弹得到处都是。 另一边,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偷偷摸摸地登陆着QQ,脸上带着逃课成功的窃喜。 徐浪的眼神微微一动。 曾几何时,他也和李大勇逃过课,躲在这样的角落里,把省下来的早饭钱,全部贡献给了一台能玩《红色警戒》的破电脑。 只是,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连同那个品学兼优的自己,都一同被埋葬在了三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 回忆像一根针,刺得他心脏生疼。 他迅速收敛心神,开始在污浊的空气中搜寻自己的猎物。 王栋说过,这里是何丽的姘头,贺隆的地盘。 网吧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包间门。 据说,那就是贺隆的办公室,里面不仅有监控着整个网吧的屏幕,还有一张能随时滚上去的单人床。 那个叫贺隆的男人,靠着在女人堆里打滚和敲诈学生起家,不知攀上了什么高枝,摇身一变成了这片区域的土皇帝。 而何丽,正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之一。 徐浪的视线,最终锁定在靠窗的一个半开放式卡座里。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毛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偾张。 一头时髦的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着。 是她,何丽。 即便化成灰,徐浪也认得这个女人。 高中时,她就是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是无数男生在宿舍夜谈会里的女主角。 可徐浪此刻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无辜的眼神,亲手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就是她,指使周栋那群人,编织了那张天衣无缝的谎言!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徐浪的脊椎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悄然握紧了那把用报纸包裹的剔骨刀。 他调整着呼吸,将自己融入周围嘈杂的环境,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猎物靠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他甚至能闻到何丽身上散发出的廉价香水味,那种甜腻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他已经走到了卡座的背后,只要他跨出一步,手里的刀就能瞬间划破那截白皙的脖颈。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猛地炸响。 “丽姐!电话!龙哥的!” 网吧吧台一个满脸横肉的黄毛,正举着一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冲着这边大吼。 徐浪的脚步,在距离何丽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生生顿住。 他眼中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冷静。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悄无声息地向后一滑,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空卡座的门后阴影里。 不能动手。 这里全是贺隆的人,一旦暴露,他不仅杀不了何丽,更会彻底断了所有线索。 何丽显然被打断了游戏兴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扭着腰肢站了起来,朝着吧台走去。 “催什么催,催命啊!” 她接过电话,声音立刻变得娇媚入骨。 “喂,龙哥……嗯,是我啦,什么?!”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何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握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是死缓吗?!”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扫过对面墙上一块用作装饰的玻璃镜面。 镜面倒映出网吧昏暗的景象,也倒映出她身后不远处,一道门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那男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 是徐浪! 何丽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手里的电话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在她认出徐浪的同一瞬间,徐浪也从镜面里看到了她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暴露了! 徐浪心中一沉,再不迟疑,转身便走。 他没有跑,那会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只是加快了脚步,低着头,迅速穿过乌烟瘴气的网吧大厅,推门而出。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他胸中那股翻腾的杀意才被稍稍压下。 他不能回头。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惊恐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无数道充满敌意的视线。 离开网吧,徐浪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计划失败了。 不但没能从何丽口中问出当年的真相,反而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立刻离开北江,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第二,留下来,在暗处那张大网彻底收紧之前,用最疯狂的方式,将所有仇人,一一拖进地狱! 徐浪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的,是父母墓碑上那两张朴实的笑脸,是李大勇在火光中痛哭的残缺身影,是妹妹和弟弟那两双无助的眼睛。 逃? 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片土地埋葬着他的父母,承载着他所有的爱与恨。 逃离这里,就等于抛弃一切,苟延残喘。 那样的活着,比死更难受! 徐浪缓缓睁开眼,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两簇幽冷的火焰。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剔骨刀,报纸已被手心的汗浸透。 只是,他担心刚才暴露身份,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何丽已经知道了自己活着,并且就在北江。 这个女人当年能面不改色地将他送进地狱,如今为了保命,必然会动用她背后那个叫贺隆的男人,动用一切力量来对付自己。 再来一次诬陷? 徐浪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血光。 三年前,他是个手无寸铁的学生,任人宰割。 但现在,他是一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孤狼,谁再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他会先拧断对方的脖子! 可他不能被抓住。 逃离北江,远走高飞?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狠狠掐灭。 他走了,弟妹怎么办? 父母的冤屈怎么办? 那些毁了他一生的人,难道就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他等得起,地狱里的十年他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多等几天。 可他的弟弟妹妹等不起。 他们需要一个正常的家,需要一个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哥哥,而不是一个亡命天涯的通缉犯。 必须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第12章 里面混进去一个杀人犯! 徐浪的呼吸渐渐平复,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对现在的何丽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无疑就是贺隆的地盘。 她会躲在里面,被贺隆和他的那群看门狗保护起来。 只要自己想办法混进去,撬开她的嘴,问出当年背后真正的主使! 一个疯狂而周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 千禧年的冬天,北江的夜晚格外冷。 飞鱼网吧门口,光线比白天更加昏暗,那块褪色的招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与白天的嘈杂不同,此刻网吧门口的气氛,多了一丝肃杀。 七八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裹着不合身的廉价棉服,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嘴里叼着烟,扫视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他们手里,有的拎着半截钢管,有的提着可以折叠的马扎凳,还有一个胖子,手里竟然攥着一把用来砸冻豆腐的铁榔头。 冷冽的寒风,丝毫吹不散他们身上那股凶悍气息。 他们在等人。 等徐浪。 街角阴影里,徐浪将头缩进一件捡来的,满是机油味的破旧工装棉服里。 脸上戴着一副油腻的平光眼镜,刻意佝偻着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下夜班的潦倒中年人。 他冷冷地看着那群混混,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嘲讽。 就凭这几个废物,也想拦住他? 他没有硬闯,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几个穿着职高学校校服的学生,勾肩搭背,嬉笑着朝网吧走来。 机会来了。 徐浪低下头,将双手插进袖子里,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几个学生身后。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一个绿毛混混吐掉烟头,懒洋洋地用钢管拦住了去路。 “进去上网啊,彪哥。” 为首的学生显然是熟客,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和一包红梅烟递了过去。 “孝敬您的。” 那叫彪哥的绿毛满意地接过,目光在几个学生身上扫了扫,又瞥了一眼他们身后那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中年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进去吧!” 徐浪就这样,混在一群喧闹的学生中间,毫无阻碍地再次踏入了这片污浊之地。 网吧里的空气依旧呛人。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投向网吧最深处那扇紧闭的包间门。 门上装着一块小小的玻璃,此刻,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假装开机,余光却死死锁定着那扇门。 没过多久,门开了。 一个肥硕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贺隆。 他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何丽。 何丽紧紧抓着贺隆的胳膊,脸上再也没有了白天的嚣张与妩媚,只剩下惊恐。 她的眼神像受惊的鹿,不断地在网吧里扫视。 徐浪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 当年,你伙同周栋他们,在我爸妈面前颠倒黑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强奸犯的时候,那份胆量去哪了? 你亲手把我推进监狱,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确认了猎物的位置,徐浪便不再停留。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低着头,混在几个下机的客人里,离开了网吧。 再次回到那条冰冷的小巷,徐浪从怀里掏出一部老旧的小灵通。 他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压低了嗓音。 “喂,110吗?我要报警!城西的飞鱼网吧,里面混进去一个杀人犯!他拿着刀,要杀人!” 挂断电话,他没有片刻停顿,立刻又拨通了城东分局的电话,用同样的说辞报了警。 城南,城北…… 他把整个北江市四个区的报警电话,全都打了一遍! 市局指挥中心,值班局长看着调度台上传来的四条一模一样的报警记录,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最近北江接连出事,上面压力巨大,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通过对讲机下达了最高指令。 “所有巡逻单位注意!立刻前往城西飞鱼网吧!穷凶极恶,可能持有凶器!重复,这不是演习!” 不到二十分钟,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北江寒冷的夜空。 数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死死地包围了飞鱼网吧的街口。 与此同时,一辆印着教育字样的面包车,竟然也跟着警车呼啸而至。 门口那群混混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傻了眼。 “警察!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群乌合之众瞬间作鸟兽散,提着钢管凳子四散奔逃。 “不许动!警察!” 车门洞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猛虎下山般冲了出来,对着逃窜的混混围追堵截。 一时间,巷子里到处都是呵斥声,叫骂声和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而那辆教育处的面包车里,也冲下来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冲着网吧里面大吼。 “隔壁中学的都给我出来!还有你们职高的!大半夜不回家,又在这儿惹是生非!” 徐浪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眉头紧锁。 警察是他叫来的,但这教育处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时,他听到几个被警察按在地上的学生,正哭喊着争吵。 “警察叔叔,不关我事啊!是他们职高的抢我女朋友!” “放屁!你那个马子是自己跟我们出来的!挨了打还敢报警?!” 原来,就在警察到来前不久,隔壁中学和附近职高的两拨学生,因为感情纠纷在这里大打出手,已经有人报了警,警方顺便通知了学校的政教主任。 徐浪听得嘴角一抽。 这群精力过剩的小崽子,倒是无意中帮他把水搅得更浑了。 网吧里,因为外面的巨大动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上网的学生,里面的打手,全都涌向门口看热闹。 怒吼声,尖叫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徐浪的眼中,那两簇幽冷的火焰再次燃起。 他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趁着门口无人看守的空档,身影一闪,直接逆着人流,再次潜入了网吧之内! 第13章 别出声,不然,我割开你的喉咙 此时贺隆的办公室里,空气混浊而暧昧。 劣质香烟的焦油味,混合着何丽身上廉价的香水味,熏得人头脑发昏。 贺隆那双肥腻的大手正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何丽强忍着恶心,脸上挤出讨好的媚笑,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就在贺隆准备有下一步动作时,外面骤然爆发的喧哗声,浇灭了他所有的欲望。 “妈的!”贺隆猛地推开何丽,肥胖的身躯从沙发上弹起来,“外面那群小B崽子吵什么?还让不让人快活了!” 他以为又是哪两拨学生在争风吃醋。 何丽的心却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一把抓住贺隆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 “龙哥……是不是徐浪那个疯子找上门来了?” 白天的惊魂一瞥,已经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贺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狞笑,反手拍了拍何丽的脸蛋。 “瞧你那点出息!就凭他一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废物?老子外面养了七八个兄弟,手里都拎着家伙,他敢来,我让他横着出去!” 他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整理着衣领,显得底气十足。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一个剃着青皮的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龙哥!不好了!外面条子和学校的人都来了!” “什么?!”贺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隔壁中学的李主任,带着教育处的人来抓学生了!” 小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说是有人打架斗殴,惊动他们了!” 如果只是警察,贺隆或许还能仗着关系应付过去。 可教育处的人,尤其是那个出了名不讲情面的铁面阎王李主任亲自带队,这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这飞鱼网吧根本就没牌没照,纯粹是个黑网吧! 专做学生的生意,这要是被抓住现行,罚款,查封都是小事,搞不好他都得进去蹲几天! 贺隆的冷汗冒了出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脸,此刻比何丽还要白。 “这帮吃饱了撑的教书匠!” 他慌乱地拉开抽屉,抓起几条没开封的中华烟和一沓厚厚的钞票塞进口袋,准备出去打点一下。 何丽惊慌失措地跟在他身后,也想往外跑。 可她刚探出半个脑袋,透过攒动的人头缝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叉着腰训斥着几个学生的李主任! 那是她高中的政教主任! 一股源于学生时代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缩回了包间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贺隆回头看了一眼,只当她是吓破了胆,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废物,便带着小弟急匆匆地挤进了混乱的人群中。 包间内,再度恢复了死寂。 何丽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外那片嘈杂之上。 根本没有察觉到,在她身后,一道幽灵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贴着墙根,滑入了包间之内。 就在她稍稍松懈的刹那。 一抹冰冷的触感,骤然贴上了她温热的脖颈! 何丽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她刚要张嘴尖叫。 “别出声,不然,我割开你的喉咙。” …… 北江市郊,废弃的第三纺织厂。 “砰!” 徐浪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何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 何丽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 徐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何丽,咱们同学五年,我自问,没得罪过你吧?” 一句话,让何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痛哭流涕,声音嘶哑。 “对不起,徐浪!可我当年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徐浪缓缓蹲下身,“没办法,就可以颠倒黑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强奸犯?没办法,就可以看着我被判死缓,看着我家破人亡?” “不是的!不是的!”何丽疯狂地摇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就算我说了真相,也没用的……徐浪,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根本报不了仇!” “我报不了仇,是我的事。”徐浪猛地伸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行拉到自己面前,一字一顿地低吼。 “但我爸妈在九泉之下还睁着眼!我弟弟妹妹还在等我这个哥哥!这个仇,就算是天王老子欠下的,我也要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说!当年到底是谁!” 死亡的威胁,和徐浪眼中那化为实质的仇恨。 终于碾碎了何丽最后的一丝侥幸。 她闭上眼,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你只是个替死鬼!” “真正杀了那个女老师的是刘豪!” “刘豪?”这个名字让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当然记得,那个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家里开着北江最大矿业公司的富二代。 何丽将积压了三年的秘密和恐惧,竹筒倒豆子般倾泻而出。 “那个姓孙的女老师,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清纯!她早就被刘豪给包养了!我们好几个人都知道!” “那天晚上,刘豪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在KTV里喝多了,又磕了药,就把孙老师也叫了过去,他们玩脱了直接把人给折磨死了!” “刘豪他爸怕事情闹大影响生意,就花了大价钱,把所有人都收买了! 周栋,我,还有当时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拿了钱!他家有权有势,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就缺一个替罪羊!” 说到这里,她抬起泪眼,无比悔恨地看着徐浪。 “他看你平时老实,不爱说话,成绩又好,家里还没背景,是最好捏的软柿子,所以他们就一起做了伪证,把所有事都推到了你身上……” 徐浪脑子里像是有无数颗炸雷同时引爆。 那个温柔善良,鼓励他考上名牌大学的孙老师,私下里竟是被同学包养的情妇? 第14章 好一个刘家,好一个一手遮天! 徐浪缓缓松开了揪住何丽头发的手,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在他胸膛里翻滚,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如果那天他没有答应孙老师的邀请,去参加那场所谓的庆功宴。 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坐在明亮的大学教室里。 而不是在这座废弃工厂中,听着一个最恶毒的谎言? 他的父母,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在家等着他放假的消息? 没有如果。 “你呢?”徐浪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笔直地钉在何丽身上。 “你和刘豪,又是什么关系?” 何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充满了自嘲与悲哀。 “关系?我配吗?在他眼里,我最多算一条会摇尾巴的狗。” 她长得不差,在学校里也算有几分姿色,偶尔能从刘豪那里得到些零花钱和廉价的首饰,代价就是随叫随到,任他使唤。 “那天晚上,我正好也在KTV的包厢里,所以我看到了全部过程,也拿了刘豪最大的一笔封口费。” 徐浪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挺无辜?” “不!”何丽猛地摇头,眼泪再次决堤。 “我一点都不无辜!拿了他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完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这个女人,倒是比周栋那个蠢货清醒得多。 徐浪审视着她,心中的暴戾被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寒。 “我爸妈他们是怎么回事?” 提到他的父母,何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 “叔叔阿姨,他们不信你会做出那种事,一直在为你奔走翻案。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孙老师第一份真正的尸检报告。” “报告?”徐浪的心猛地揪紧。 “是……”何丽的声音细若蚊蝇。 “但在他们去市局的路上出事了,刘豪派人做的,伪装成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轰隆! 徐浪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 是了! 他早就该想到的!父母都是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怎么可能在一条平坦的国道上,无缘无故地撞上护栏! 原来不是意外…… 原来是谋杀! 他那老实巴交,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连死都是被他这个不孝子连累的! “第一份尸检报告……”徐浪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孙老师的体内,检测出了三种不同男性的体液!” 何丽闭上眼,不敢去看徐浪此刻的表情。 “第二份报告,才是后来伪造的,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一个人!” “伪造证据……好一个刘家,好一个一手遮天!” 徐浪低声嘶吼,胸腔剧烈起伏。 “放弃吧,徐浪!”何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怜悯。 “你斗不过他们的!刘家在北江市的势力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通吃!你一个人,拿什么跟他们斗?”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声音都变了调。 “三年前,刘豪身边就已经跟了两个保镖!现在,他身边养着一个保镖团,听说个个都是从部队里退下来的兵王,手上都见过血!你靠近他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报仇?” 徐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里,让他那颗心脏一点点冷却下来。 是啊,何丽说得没错。 报仇的路,很难,很长。 何丽见他似乎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挣扎着爬过来,抓住他的裤脚。 “徐浪,算我求你了……放下吧!我知道你恨,可活着最重要啊!我这些年攒了十五万,密码是六个八,卡就在我钱包里,我全都给你! 你拿着钱,离开北江,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泣不成声。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能补偿你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 “补偿?” 徐浪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突然笑了。 那笑声很低,很轻,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让人不寒而栗。 “十五万?想买我爸妈的两条命?想买我被冤枉的三年青春?何丽,你觉得够吗?” 他弯下腰,用那把冰冷的刀,轻轻拍了拍何丽惨白的脸。 “血海深仇,唯有血偿。刘豪,我杀定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理会何丽的哀嚎,利落地用撕下的布条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堵住了嘴,将她拖进了隔壁那间漆黑的仓库。 仓库的角落里,还躺着一个被捆住的男人,正是周栋。 徐浪随手将何丽扔在周栋旁边,两个昔日的同谋,如今成了绝望的阶下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成功报了仇,就回来放了你们。我若是死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你们,就烂死在这里,给我陪葬。” 说完,他转身,哐当一声,拉下了沉重的铁门。 仓库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何丽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从水泥地传来的刺骨寒意,绝望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脸颊。 …… 夜色酒吧。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舞池里,年轻的男女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徐浪就站在地狱的入口,他换上了一身从工地顺来的旧棉袄,脸上戴着一层发黄的口罩,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花篮,里面插着几支蔫头耷脑的玫瑰。 他就这样混在一群兜售鲜花的小贩中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酒吧那扇旋转的玻璃门。 何丽那个女人,为了活命,倒是吐露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刘豪,北江市地下皇帝的太子爷,最近正疯狂追求一个刚在夜色上位的女DJ,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一掷千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徐浪的心,不起丝毫涟漪。 他在监狱里磨练出的耐心,早已超越了常人。 第15章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凌晨一点。 玻璃门终于被推开,一阵喧哗声浪涌了出来。 一个穿着范思哲丝绸衬衫的年轻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手腕上是明晃晃的劳力士金表,满脸都是纵情过度的嚣张与桀骜。 刘豪! 哪怕是化成灰,徐浪也认得这张脸!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 女人画着浓妆,满脸都是被金钱砸晕的得意与媚笑,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刘豪身上。 在他们周围,四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如四尊铁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退伍的兵王? 手上见过血? 徐浪的嘴角,在口罩下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见过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这些人还差得远。 “老板,给美女买朵花吧!” “帅哥,爱情的玫瑰!” 几个卖花的小贩立刻围了上去,将花篮递到刘豪面前。 刘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一个保镖立刻掏出一沓钞票,粗暴地塞给一个小贩。 “滚远点!”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钞票吸引的瞬间。 徐浪动了。 他提着花篮,低着头,不急不缓地靠近。 在与刘豪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他藏在花篮下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一道寒光,在酒吧门口绚烂的霓虹灯下,一闪而逝! 那是一柄从废弃工厂里捡来的剔骨刀,被他磨得锋利无比。 目标,直指刘豪的颈部大动脉! 这一刀,凝聚了他三年的冤屈,凝聚了他父母的血海深仇! 必杀! 眼看刀锋就要割开仇人的喉咙,谁知,刘豪脚下不知被谁扔了个啤酒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噗嗤!” 致命的一刀,擦着动脉划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啊——!” 刘豪怀里的女人发出了刺穿耳膜的尖叫。 “有刺客!保护豪哥!” 离得最近的保镖反应极快,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徐浪的后心! 徐浪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身体被撞得一个趔趄。 手上沾满了刘豪温热的鲜血,又湿又滑,那柄剔骨刀的刀柄瞬间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草泥马的!找死!” 另一名保镖一记凶狠的鞭腿,正中徐浪的胸口! 徐浪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尖叫着四散奔逃。 “杀了他!给老子杀了他!” 刘豪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嘶吼。 刺杀,失败了。 徐浪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转身就扎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抓住他!谁杀了这个杂碎,老子给他二十万!” 刘豪的怒吼声响彻街头。 二十万! 四个保镖的眼睛瞬间红了,疯了一般地拨开人群,朝着徐浪逃离的方向追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 徐浪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将从监狱里学到的所有反侦察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他没有选择灯火通明的大路,而是一头扎进了城市边缘那片漆黑的郊区树林。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 “人呢?跑哪去了!” “分头找!妈的,让他跑了,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保镖们的叫骂声在林间回荡。 徐浪抹除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最终潜伏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将呼吸和心跳降到了最低。 追捕,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终,保镖们一无所获,只能不甘地叫来了城里的执法队,对整片区域进行拉网式搜捕。 徐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群人找不到他,刘豪的势力很快就会从省城调来更专业的人手,到时候,北江市将天罗地网,再无他容身之处。 他必须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复仇! 凌晨四点,趁着执法队换班的空隙,徐浪如鬼魅般溜出了树林。 他一路避开所有的摄像头和行人,回到了那座废弃的纺织厂。 确认四周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后,他才用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哐当——” 仓库里,被绑了一天一夜的何丽和周栋早已奄奄一息。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惊恐地望过来。 当看到徐浪浑身狼狈,双手沾满血迹地走进来时,何丽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狂喜。 她以为,徐浪成功了! 刘豪那个恶魔,死了! “他……他死了?”何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徐浪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没死。他命大。” 何丽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无尽的恐惧。 “你失败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刘豪现在肯定已经全城通缉你了!你快跑啊!” “跑?”徐浪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意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 “我父母的仇还没报,我能跑到哪里去?” 他蹲下身,盯着何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告诉我,除了夜色,刘豪还经常去哪些地方?” “你疯了!”何丽尖叫起来,“他现在身边肯定布满了保镖,你再去,就是送死!” “送死?”徐浪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从我踏出监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没有退路!说!” 何丽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能哭着摇头。 “我不知道啊!他的藏身地点太多了,别墅,会所,酒店……我怎么知道他今晚会躲去哪里?”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开口。 “把我的小灵通还给我!我有个线人,专门帮我打探消息的!我当着你的面联系他,一定能问出刘豪现在在哪!” 徐浪眯起眼睛,审视着她。 “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粉色的翻盖小灵通,扔到了何丽面前。 何丽如获至宝,颤抖着双手,将电池安了回去。 屏幕亮起,一连串的未读消息提示音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只看了一眼屏幕上最新的那条短信,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徐浪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一把夺过手机。 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丽姐,出事了!刘豪放话,全城找一个叫徐浪的!你认识的那个李大勇,刚刚在南城码头被他们的人抓走了!” 第16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入狱三年,父母惨死,是李大勇在最黑暗的时候,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偷偷接济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 甚至还为他东奔西走,最终被断脚断手! 那是他徐浪,在这世间仅存的几分温暖! “咔嚓!” 小灵通的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一股源自地狱的暴戾气息,从徐浪身上轰然炸开! 何丽惊恐地向后缩去,仿佛眼前这个男人随时会变成一头野兽。 徐浪没有理她,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 还有两条新消息,同样刺眼! 贺隆:丽丽,你跑哪去了?怎么不回电话?我这边快压不住了! 另一条,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徐浪知道,那就是刘豪! “告诉徐浪,他那个瘸腿的兄弟李大勇,在我手里。想让他活,就自己滚过来!” 怒火瞬间吞噬了徐浪的理智! 他绝不能让大勇出事! 徐浪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迅速按下一串数字。 正是那条信息的来电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紧接着,是一个带着轻佻笑意的声音。 “喂?我还以为你不敢打过来呢,我的老同学。” 刘豪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徐浪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放了李大勇。” “哟,这么直接?” 刘豪在那头夸张地笑了起来。 “徐浪,你是不是在监狱里待傻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一个杀人犯,一个通缉犯!” “我再说一遍,”徐浪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只有纯粹的杀意。 “我们之间的事,跟一个无辜的人无关!放了他!” “天真!”刘豪的笑声愈发张狂。 “你以为这是在学校里过家家吗?告诉你,从你动我的那一刻起,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得给你陪葬!李大勇就是第一个!” 徐浪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刘豪,以为他怕了,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然而,下一秒,徐浪的声音再度响起,平静得令人发指。 “刘豪,你真是个愚蠢的废物。” 刘豪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他妈说什么?”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我说你蠢。你以为,我敢回来报仇,手里会没有一点底牌吗?当年那个女老师的尸检报告,我已经拿到了备份。” “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她死前吸食过量的天使尘,还有被多人施暴的痕迹。你说,这份东西要是交到省厅,你们刘家还能在北江市呼风唤雨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何丽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用力地对徐浪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她知道刘豪的为人,这个疯子是在与虎谋皮,刘豪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过了足足半分钟,刘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你想要什么?” 他不敢赌! 刘家在北江的生意盘根错节,看似风光,实则经不起任何动摇。 他自己身上更是前科累累,一旦这份报告捅出去,引发上面彻查,整个刘家都可能因此倾覆! “很简单。”徐浪毫不客气,狮子大开口。 “给我准备五百万现金,再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送我出境。” “你做梦!” “那你就可以等着给你爹收尸了。” 徐浪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刘豪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钱和车,我都可以给你!城郊,云山路9号别墅,我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来!” “一言为定。” 徐浪一口答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疯了!”他刚放下手机,何丽就失声尖叫起来。 “你真的以为他会给你钱?他会杀了你!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徐浪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被恐惧吞噬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豪不敢赌刘家的未来,我自然也不敢赌大勇的命。” 这是一场豪赌,赌桌的两边,都押上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没有退路。 徐浪走到何丽面前,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掏出剔骨刀,割开了她脚腕上的绳子,又将她手上的绳结割开了一半。 “这个结,你用力挣扎几个小时,应该能挣脱。” 说完,他不再看何丽一眼,转身走向仓库那扇沉重的铁门。 “吱呀——” 铁门被拉开,清冷的月光涌入,将他孤狼般的身影拉得极长。 回到城区,已经是凌晨五点。 天色依旧漆黑,但徐浪的行动快如鬼魅。 他在一个拾荒者的窝点里,找到了一件还算干净的黑色皮夹克换上。 随后,他撬开一家路边五金店的后窗,摸走了两只装机油的铁皮壶,一小袋生石灰,一副电焊工用的护目镜。 又在一家倒闭的屠宰场外,找到了一块晒得坚硬如铁的牛皮。 他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将牛皮裁剪,用绳子紧紧地绑在胸前和后背,又在外面套上了那件皮夹克。 这简陋的护甲,或许挡不住子弹,但足以抵挡利刃的穿刺。 他将生石灰分成几份,小心地倒进衣袖,裤腿和袜子里,又撕下两块白布,紧紧缠在手掌和手腕上。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买了两瓶最烈的伏特加,回到藏身处,将酒倒掉,把黏稠的机油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里摸出那两柄在纺织厂里找到的剔骨刀。 拧开伏特加的瓶盖,将刀刃缓缓沉入了浑浊的机油之中。 这样,无论是谁来搜身,都只会以为这是一瓶烈酒。 万事俱备。 凌晨五点半,徐浪提着那两瓶伪装成烈酒的杀器,戴上护目镜,走向了城郊那座云山路9号别墅。 别墅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室内鱼塘。 隔着落地玻璃,能看到幽绿色的水面下,几尾硕大的锦鲤慵懒地游弋。 这里并非刘豪的产业,而是他那位手眼通天的父亲刘万成,用来款待贵客和处理麻烦的私密之地。 偏僻,是它最大的优点。 在这里,就算发生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路人听见。 第17章 你他妈耍我?! 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刘豪倚着栏杆,颈部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神阴鸷地注视着通往别墅的唯一一条车道。 “都记住了吗?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有来无回!” 他身后,八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齐齐躬身,异口同声。 “是,豪哥!” 他们不是寻常的打手,而是刘家花重金雇来的退役特种兵,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 杀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来了。”一名负责盯梢的保镖低声禀报。 刘豪的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笑意。 他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栏杆上。 “关门!放狗!” 随着他一声令下,厚重的雕花铁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轰鸣。 八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封死了所有出口。 瓮中捉鳖! 徐浪踏入别墅大厅的瞬间,那扇巨大的铁门就在他身后轰隆一声,彻底锁死。 他对此恍若未闻,那副电焊护目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冷硬的下颌线。 他的目光穿过空旷奢华的大厅,径直锁定了从二楼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的刘豪。 “我来了。”徐浪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放了李大勇。” 刘豪一步步走下楼梯,皮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徐浪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扮,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放人?”他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当然可以。我刘豪,一向说话算话。” 两名保镖会意,转身走入侧厅。 刘豪的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的快意。 他就是要让徐浪看到希望,再亲手将那希望捏得粉碎! 李大勇的手脚,早已被他派人打断,一个废人,就算放出去了,也只会成为徐浪逃亡路上最大的累赘! 片刻后,那两名保镖拖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大勇!” 当看清那人的瞬间,徐浪那颗被冰封的心,猛地裂开一道血口! 李大勇的断掉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软地垂在身侧,右腿更是血肉模糊,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的脸上满是青紫,嘴角开裂,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浪子……” 李大勇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随即,积攒了三年的恐惧,担忧,绝望和此刻重逢的狂喜,瞬间决堤! 他被人告知,徐浪已经在越狱中被当场击毙! 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刘豪拼命,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徐浪! “你还活着……太好了……” 李大勇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活着就好啊! 徐浪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架住李大勇的胳膊,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大勇,我回来了。” 就是现在! 刘豪眼中凶光一闪,厉声断喝。 “按住他!” 话音未落,周围四名保镖瞬间扑上! 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徐浪的肩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浪竟没有丝毫挣扎。 他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刘豪。 “先放他走。” 刘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放他走。”徐浪重复了一遍。 “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那份报告,会在十分钟内,出现在省纪委的桌上。” 刘豪的笑容僵住了。 他盯着徐浪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把他扔出去!” 两名保镖立刻架起还在哭喊的李大勇,将他拖到大门边,打开一条门缝,粗暴地推了出去! “浪子!你快出来啊!” 李大勇在门外疯狂地拍打着铁门,哭声嘶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哐当!” 铁门再次紧锁。 刘豪慢条斯理地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徐浪面前,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怨毒而扭曲。 “老同学,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凑近徐浪,压低了声音。 “东西呢?带来了吗?”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觉得,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带在身上吗?” “你他妈耍我?!”刘豪的脸色瞬间狰狞起来,一拳狠狠砸在徐浪的小腹上! 徐浪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旁边一名心思缜密的保镖立刻提议。 “豪哥,这小子诡计多端,我先搜搜他的身,免得他带了什么武器!” “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刘豪怒吼道。 徐浪冷眼看着,一言不发,任由那保镖动作粗暴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保镖从他怀里掏出了那两瓶伏特加。 “豪哥,就这两瓶洋酒。” 刘豪看着那两瓶酒,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徐浪啊徐浪!你是个人才!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给我送礼赔罪吗?怎么,想跟我喝一杯,叙叙旧?” 他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刚刚锁死的雕花铁门,竟再次缓缓打开。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身穿黑色唐装,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刘豪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畏惧,恭敬地低下了头。 “爸。” 来人,正是刘豪的父亲,北江市真正的地下皇帝,刘万成! 刘万成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目光如刀落在了徐浪身上。 “既然决定了要杀人,就要斩草除根!” 徐浪猛然转头,顺着刘万成的视线望向门外。 只见七名保镖,将三道奄奄一息的身影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当先一人,正是刚刚被扔出去的李大勇! 而他身后,赫然是浑身发抖的何丽,以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周栋! 刘豪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两个人,不是早就被徐浪那个杂种藏起来了吗? 怎么会……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这……” 刘万成仿佛在看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徐浪用那个女人的小灵通给你打过电话。只要有信号,我的技术人员就能在十分钟内锁定他们的位置。” 刘豪冲着刘万成竖起了大拇指。 “爸,还是您高!真是运筹帷幄!” 他随即一脚踢在奄奄一息的周栋身上,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 “不过爸,这俩人也算是咱们自己人,当年帮了我们大忙。不用……” 第18章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自己人?”刘万成打断了他,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儿子,你还是太嫩了。这个女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忠诚!” 刘豪一愣,还没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刘万成幽幽地开了口。 “三年前,徐浪的父母之所以能那么快拿到那份女老师的尸检报告,你以为是他们神通广大吗?” 他顿了顿,直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何丽。 “是因为这个女人,偷偷把消息捅给了徐浪的父亲!”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徐浪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何丽。 这个女人,当初竟然帮过自己的父亲? 刘万成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人,在那对夫妇死后,从他们遗物里的一张电话卡详单里查出来的。” 刘豪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抡圆了胳脖,一巴掌狠狠扇在何丽脸上! “啪!”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刘豪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何丽的嘴角瞬间溢出鲜血,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但她眼中残存的恐惧,却被一种决绝的疯狂所取代。 她抬起头,将那口带着血沫的唾沫,狠狠啐在刘豪锃亮的皮鞋上! “我呸!刘豪,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不得好死的畜生!” 何丽的声音嘶哑而尖利。 “没错!是我告诉徐叔叔的!当年污蔑徐浪,我是怕死,我怕被你们这群魔鬼灭口!可我看到徐叔叔和阿姨那样痛苦,我过不了自己良心那道坎!” 刘万成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出无聊的闹剧。 他缓缓走到徐浪面前,居高临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性。现在,就算你把那份报告交出去又如何?你以为凭一份三年前的旧案,就能扳倒我?” “在北江,乃至全国的富豪榜上,我刘万成虽然排不进前十,但也不是你这种蝼蚁可以撼动的。” “解决掉他。” 刘万成对着徐浪身旁那两名一直死死扣着他的保镖,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刘豪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森森地低语。 “忘了告诉你,老同学。现在按着你的这两个,就是当年亲手把你爹妈撞下山崖,再伪造成车祸的那两位功臣。” 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徐浪脑中彻底绷断! “刘——豪——!” 徐浪发出一声咆哮,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心悸!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他积蓄已久的全部力量轰然爆发! 那两名特种兵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竟被他硬生生挣脱开来! 徐浪没有恋战,而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猛冲出去! “关门!快关门!别让他跑了!” 刘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以为徐浪要逃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然而,徐浪的目标根本不是大门! 他冲到刚才被搜身的地方,一把抓起那两瓶被扔在地上的伏特加! “砰!砰!” 两声脆响,玻璃瓶被他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但流出来的,却不是清澈的酒液,而是黏稠的深色液体! 一股刺鼻的机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在破碎的玻璃和油污之中,一柄雪亮的剔骨刀当啷一声滚落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徐浪已将身上的外套扯下,在那片油污中狠狠一抹,随即又披回身上。 他左手抓起一块浸满机油的布条,闪电般缠绕在剔骨刀的刀柄上,右手紧紧握住! 这一切,快到极致! 离他最近的一名保镖刚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 徐浪不退反进,身体压低,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迎了上去! 噗嗤! 一道寒光闪过! 那名保镖的吼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指缝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他踉跄两步,轰然倒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刘豪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杀了他!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砍死他!” 剩下七名保镖如梦初醒,眼中爆发出凶戾的光芒,飞快地从腰间抽出甩棍军刺,呈扇形朝着徐浪包围过来! 就在他们即将合围的瞬间,徐浪猛地一扯自己的左边袖口! “哗啦!” 一大片早已藏在袖管里的白色粉末,被他奋力撒向空中! 生石灰! 白色的粉雾瞬间弥漫开来! “啊——!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保镖猝不及防,剧烈的烧灼感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嚎! 其余的保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纷纷闭眼后退! 就是现在! 徐浪趁机将那副早已准备好的电焊护目镜往脸上一扣! 视野瞬间清晰! 眼前,是一群阵脚混乱的待宰羔羊! 戴着电焊护目镜的徐浪,手持滴血的剔骨刀,悍然杀入人群! 黏稠的机油让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变成了致命的溜冰场。 一名保镖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倒! 他这一倒,直接撞上了身边的同伴,两人摔在一起。 而那漫天飘洒的生石灰,更是成了催命的符咒。 灼热的粉末无孔不入,钻进那些退役特种兵的眼睛,鼻孔,嘴巴,带来地狱般的烧灼剧痛! 凄厉的惨嚎响彻大厅。 阵型?配合? 在绝对的黑暗和剧痛面前,这些都成了笑话! 徐浪的身影在混乱中穿梭。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捂着眼睛乱窜的活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两个刚刚摔倒在地的保镖。 两人正挣扎着想爬起来,只觉得脖颈一凉。 寒光一闪,剔骨刀精准地划过两人暴露在外的颈动脉! 他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温热的鲜血便喷涌而出,将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徐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杀了父母的仇人,就该用最利落的方式送他们下地狱! “一群废物!” 站在远处的刘万成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都是死人吗?不睁眼,就等着被他一个个放血宰了!” 他的怒吼让剩下的保镖们从剧痛的恐慌中惊醒。 对!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强忍着眼睛里刀割般的疼痛,凭着感觉和记忆,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军刺和甩棍。 然而,这正中徐浪下怀! 一名保镖凭着感觉,抡起军刺狠狠捅出,却没刺中徐浪,反而噗的一声,扎进了身边同伴的大腿! 第19章 王八蛋,你砍我! “王八蛋,你砍我!” 被捅伤的保镖吃痛不过,反手一记甩棍也砸了过去,正中对方的后脑勺! 自相残杀! 这混乱的场面,成了徐浪最好的掩护。 他刀光棍影的缝隙中游走,手中的剔骨刀每一次探出,都必然带走一条性命! 又是三道利刃入肉的闷响,快得几乎连成了一声! 三名保镖的身体瞬间僵直,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加入了地上那几具尚在抽搐的同伴的行列。 短短十几秒,六具尸体! 大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机油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刘万成眼角狂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只被逼入绝境的蝼蚁。 “刘豪!去酒柜拿酒!给他们洗眼睛!” 他厉声咆哮。 “哦,哦!好!”刘豪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吧台跑。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猛地从地上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的小腿! 是何丽! 她的脚踝被割断,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但此刻她双臂如同铁钳,指甲深深地抠进刘豪的裤管里! “滚开!贱人!”刘豪又惊又怒,抬脚便对着何丽的头和身体疯狂地猛踹! 何丽被打得口鼻窜血,意识都开始模糊,但她就是不松手! 她知道,只要让那些保镖恢复视力,徐浪就死定了! 她要为徐浪,也为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良知,争取最后的时间! “我就是死……也不让你过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道。 “兄弟!我来帮你!” 一旁的李大勇也看明白了,他拖着被打伤的身体,怒吼着扑了上来,用整个身体压住刘豪,死死地拖住他! 战场的另一边,徐浪的处境也开始变得艰难。 在解决了第六个人之后,一名反应极快的保镖凭着风声,一刀劈了过来! 徐浪侧身躲过,但肩膀上依旧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紧接着,另一根甩棍擦着他的脸颊扫过,额角被坚硬的金属边缘刮破,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他的左眼!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与汗水油污混在一起,让戴着护目镜的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身体的伤势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最原始的凶性! “死!” 他一声低吼,不退反进,手中的剔骨刀化作一道致命的弧线,又收割了一条性命! 至此,八名保镖,只剩下最后三人! 但就在这时,刘豪终于挣脱了何丽和李大勇的纠缠。 他一脚将李大勇踹开,抓起吧台上的一瓶威士忌,看也不看,直接朝着仅剩的一名还在地上打滚的保镖扔了过去! “接着!” 那保镖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也顾不上浪费,直接将大半瓶烈酒劈头盖脸地浇在自己脸上! 酒精的强烈刺激让他的眼睛剧痛无比,但也奇迹般地冲淡了石灰的烧灼感。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用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终于开始变得清晰! “妈的!”他怒骂一声,将剩下的酒扔给另一个同伴,提起武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浑身浴血的徐浪! “你这贱人!老子迟早把你做成人彘!” 刘豪则是一脸狰狞,抄起另一瓶酒,狠狠地砸在了何丽的头上! “砰!” 酒瓶碎裂,何丽闷哼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恢复视力的那名保镖一记凶狠的扫堂腿,直接将体力消耗巨大的徐浪扫倒在地! 紧接着,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按住了徐浪持刀的手腕! 看到这一幕,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大勇目眦欲裂,而何丽的脸上,则写满了最后的绝望。 一切都完了…… “徐浪!兄弟!别管我们!” 李大勇不顾一切地嘶吼起来。 “继续砍!多杀一个都是赚的!给叔叔阿姨报仇啊!” 然而,就在被按倒的瞬间,徐浪拼着被另一只手肘重击胸口的剧痛,猛地抽出被压住的左手。 那柄一直藏着的第二把剔骨刀闪电般刺出,狠狠扎进了那保镖的大腿内侧! “啊!”保镖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 就是这个空隙! 徐浪腰腹发力,将那人掀翻在地! 不等对方反应,他右手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已经从那保镖的太阳穴狠狠贯入! 一击毙命!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两记重拳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侧脸和腹部! 徐浪只觉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血沫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 他强撑着站起来,而前方,最后两名保镖已经用酒液洗去了眼中的石灰,两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了他。 徐浪半跪在黏腻的血泊与机油之中,面前是两个男人。 他们是最后的屏障,也是这座别墅里最顶尖的战力。 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伤者无意识的呻吟。 “他在……穿鞋?” 其中一名保镖眉头紧锁,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徐浪竟真的不顾他们的目光,缓缓弯下腰,捡起了之前混战中脱落的一只运动鞋,慢条斯理地往脚上套。 这个动作,充满了蔑视! “找死!” 另一名保镖瞬间被激怒,咆哮一声,率先冲了上来! 同伴紧随其后,两柄军刺从左右两个方向,封死了徐浪所有闪避的可能! 就在他们即将扑近的刹那,徐浪套鞋的动作猛地一顿! 只见他一直垂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入另一只脚的袜口,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粉末,对着两人冲来的方向,猛然一扬! 是生石灰! “操!” “又是这该死的玩意儿!” 两人惊怒交加,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闭眼,但全速冲刺的惯性让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惨白的粉末劈头盖脸,瞬间糊满了他们的面门! 灼热的剧痛再次降临,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啊——!” 两人彻底失去了理智,只能凭借着最后的本能,疯狂地向前挥舞着手中的军刺! 他们想用无差别的攻击,将徐浪绞杀在原地! 然而,徐浪不退反进! 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致命的锋芒。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剔骨刀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乌光! 寒刃精准地切开了左侧那名保镖的喉管!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那保镖的身体瞬间僵直,巨大的力量带着他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一杀! 但徐浪也付出了代价! 另一名保镖的军刺虽未刺中要害,却狠狠地划过他的腰侧! 只听嘶啦一声,外套被撕开,但那柄刀像是砍在了坚韧的牛皮上,未能深入。 可他胡乱挥舞的另一刀,却结结实实地劈中了徐浪的左肩! 咔嚓! 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第20章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徐浪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 可他只是闷哼一声,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借着对方劈砍的力道顺势转身,右手那柄沾满仇人鲜血的剔骨刀,自下而上,闪电般捅进了最后一名保镖的下颌,从后颈贯穿而出! 那保镖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双眼圆瞪,充满了不甘与绝望,随即像一截烂木头般轰然倒地。 双杀! 整个大厅,终于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徐浪摇晃了一下,强撑着没有倒下。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握住还插在自己左肩上的那柄军刺,猛地一拔! “噗!” 鲜血再次飚射而出,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随手扔掉军刺,那双被鲜血浸染的眸子,缓缓转向大厅角落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父子二人。 刘万成和刘豪的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 结束了…… 八名退役特种兵,连同外面守着的七个打手,整整十五个人! 竟然被这个小子一个人,屠戮殆尽! 这不是人!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跑!快跑!”刘万成最先反应过来,嘶哑地喊了一声,拉起已经腿软的儿子,转身就想往后门逃。 “想跑?” 一道虚弱却坚决的声音响起,是李大勇!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张开双臂,死死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另一边,昏迷的何丽也悠悠转醒,她挣扎着爬起来,用自己孱弱的身体挡住了另一个方向! 退路,被彻底封死! 刘万成脸色煞白,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一步步走来的徐浪,声音都在发颤。 “年轻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父母的死是个意外,我可以赔偿,你杀了我们,你也跑不掉的!” 徐浪甚至懒得回话。 回答他的,是一道冰冷的寒光! 噗! 剔骨刀毫无征兆地捅进了刘万成的腹部,徐浪握着刀柄,狠狠一搅! “呃……”刘万成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的血洞,所有的威严和城府在死亡面前都化为了泡影。 “爸!”刘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软软倒下,血流了一地。 这血腥的一幕,成了压垮他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刘豪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徐浪面前,涕泪横流。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 他像捣蒜一样用力磕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快就沾满了血污。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徐浪慢慢蹲下身,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猪。 刘豪被他看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钱!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都行!” 徐浪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剔骨刀,刀尖上,还滴着他父亲的血。 “你的钱,我没兴趣。”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我只要你的命。” 眼看求饶无用,刘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急切地嘶吼起来。 “你杀了我,执法队不会放过你的!李大勇也在这里,他跑不掉!他会被当成同犯!你就算现在走了,也是全国通缉!你弟弟妹妹怎么办?” “但你要是拿了钱,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远走高飞,去国外,谁也找不到你!我爸死了,刘家所有的钱现在都是我的!我都可以给你!” “兄弟!别听他的!”远处的李大勇目眦欲裂。 “我李大勇烂命一条,死不足惜!能陪你给叔叔阿姨报仇,值了!动手!” 徐浪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李大勇,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刘豪。 半晌,他沙哑地开口。 “钱在哪?有多少?” 刘豪闻言,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 他以为徐浪心动了! “在楼上书房的保险柜里!现金,至少有六十万!还有金条和珠宝!不够我还能凑!我能给你凑一千万!” “带我上去。” “好好好!”刘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不敢有丝毫耍诈,哆哆嗦嗦地带着徐浪上了二楼。 保险柜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一沓沓的现金,十几根沉甸甸的金条,还有各种价值不菲的珠宝。 徐浪看也不看那些现金和珠宝,将所有的金条都扫进一个背包里。 他拿出五根,扔到一旁。 “这些,给何丽。” 然后,他将剩下的,连同整个背包,都推向了跟上来的李大勇。 “大勇,剩下的你拿着,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养家。” 刘豪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谄媚地凑上来。 “兄弟,你看这些你先拿着,不够的话,你给我三天,我保证再给你送一千万过来!” 徐浪没有看他,只是将那五根金条也放进了背包,然后拉上了拉链。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头,看着满脸希冀的刘豪。 “我说过,你的钱,我没兴趣。”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剔骨刀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地捅进了刘豪的心脏! 刘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不解。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徐浪拿了钱,还要杀他。 徐浪缓缓抽出刀,任由刘豪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用钱来买命? 可笑! 他之所以拿钱,只是为了安顿好李大勇和何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至于他自己,从踏进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大仇得报,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 正当他准备转身下楼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保险柜的内壁。 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似乎是一个暗格的开关。 鬼使神差地,徐浪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响,保险柜的内层弹开了一个小小的夹层。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用牛皮包裹着的黑色笔记本。 徐浪皱了皱眉,将其取出,翻开了第一页。 仅仅看了一眼,他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双刚刚才手刃仇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21章 要怪,就怪我徐浪命不好 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转账凭条的影印件,每一笔都指向北江市某些赫赫有名的公司和个人账户。 而当他颤抖着翻开第二页时,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泼洒在他的眼前。 奢华的酒店套房,迷乱的私人会所,光线昏暗的地下室…… 每一个场景里,都是扭曲的人体和放纵的欲望。 而其中一张合照,狠狠地烫在了徐浪的视网膜上! 照片的正中央,是那个女实习教师! 她眼神迷离,笑容僵硬,被十几个衣冠楚楚,状若禽兽的男人簇拥着。 这些男人的脸,有几个他甚至在北江市的电视新闻上都见过!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精英,是道貌岸然的掌权者! 原来如此! 徐浪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强奸杀人案,而是一场由上流社会权贵参与的狩猎游戏! 那个女老师,不过是他们献祭的玩物! 而自己,则是被他们随手选中,用来掩盖真相的替罪羊! 刘万成父子,只是这条罪恶食物链中的一环。 他们用这些照片和转账记录,操控着那些比他们更有权势的大人物! 这本笔记,不是账本,是催命符! 是一颗足以把整个北江市的天,都炸个窟窿的惊天巨雷! 他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平静。 一个全新的计划,在他浴血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片刻后,徐浪合上笔记本,将其与背包一起紧紧抱在怀里,转身下楼。 一楼大厅,浓稠的血腥味混杂着机油的刺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李大勇和何丽两人,就瘫坐在这一片狼藉的尸体与血泊之中,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听到脚步声,李大勇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徐浪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把那个沉甸甸的背包塞进他怀里。 “大勇,拿着钱,走得越远越好。这里的事,我一个人扛。” 李大勇触电般地将背包推了回来。 “你把我李大勇当什么人了?缩头乌龟吗?老子既然跟你进来了,就没想过能囫囵着出去!” 他一把抓住徐浪的胳膊。 “该走的人是你!你弟弟妹妹还等着你!你听哥一句劝,赶紧走,这里我来顶着!” 徐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让李大勇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不是商量。”徐浪一字一顿,重新将背包强硬地塞给他。 “我自有脱身的办法。你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见李大勇还想反驳,徐浪的眼神软化了一瞬,声音也低沉下来。 “我信不过别人。如果我出了事,我弟弟妹妹,就拜托你了。” 李大勇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一个好字,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大勇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没有再推辞,只是伸出手,在徐浪完好的那侧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用力地抱了一下。 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保重!” 他留下这两个字,不再回头,提着背包,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别墅外的微光之中。 徐浪目送他离开,紧绷的神经这才微微一松。 他转过身,别墅里只剩下他和蜷缩在角落里的何丽。 见他走来,何丽惨然一笑,眼神里是认命的绝望。 “轮到我了么?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你动手吧,我不怪你。只求你给我留个全尸。” 徐浪却在她面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五根金条,叮叮当当地扔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拿着,自己逃命去吧。” 何丽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杀我?” “我分得清谁是人,谁是鬼。” 徐浪的目光平静得可怕,他看着满地的尸体。 “你当初,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何丽,仰头看着别墅奢华的水晶吊灯,那上面还溅着刘豪的血。 “要怪,就怪我徐浪命不好,撞破了他们的好事,才害死了我爸妈。” 何丽捂住嘴,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恐惧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她以为自己是罪人,她以为全世界都唾弃她。 可这个被她间接害得家破人亡的男人,竟然是唯一一个理解她的人! “呜呜呜……” 何丽哭得撕心裂肺。 许久,她才擦干眼泪,踉跄着站起来,将地上的金条一根根捡起,捧到徐浪面前。 “这些钱我不能要。你比我更需要它。你放心,我今天就离开北江,走得远远的,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过问你要去哪里。” “我给你金条,不是让你白拿的。” 徐浪终于回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锁定了她。 “是让你,替我办一件事。” 何丽愣住了。 “办事?” 徐浪没有回答,而是将那本黑色的牛皮笔记本,缓缓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要清楚,这上面每一个人,他们的背景,身份,家庭住址,以及所有的软肋。” 何丽颤抖着接过那本厚重的牛皮笔记本,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仅仅扫了一眼,她的呼吸便瞬间停滞。 “这不可能……” 作为刘豪枕边多年的人,她对北江市上流社会的圈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本子上记录的每一个名字,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跺一跺脚,能让北江市抖三抖的大人物! 市府的要员,银行的行长,地产界的巨鳄,甚至还有传媒集团的老总……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神佛。 此刻却被记录在这本地狱名录之上! 何丽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握不住那本笔记。 她终于明白,刘万成父子凭什么能在这座城市里横行无忌,凭什么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因为他们手里攥着的,是足以将北江市整个天捅个窟窿的炸药! 她猛地合上本子,惊恐地抬头望向徐浪。 “你……你想干什么?” 第22章 刘万成做的是走私生意 “告诉我,他们都是谁。”徐浪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何丽凄厉地尖笑起来。 “你知道他们在北江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就是天!你想用这个去威胁他们?徐浪,你这是在找死!你这是与虎谋皮!” 她冲上前,一把抓住徐浪完好的胳膊。 “听我一句劝,把这个东西烧了!带着钱,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北江!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会把你连骨头渣子都吞下去,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声无息!” 徐浪没有动,任由她抓着,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她。 那眼神,让何丽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眼神。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仇恨,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我弟弟妹妹,还在北江。” 他只说了这一句,却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 何丽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啊,他还有家人。 他不像自己,可以了无牵挂地逃离。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眼前这个已经疯魔的男人。 “好,我说。”何丽的声音沙哑干涩,她重新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地辨认。 “这个是城建局的副局长,刘万成的好几个项目都是他批的。这个是北江商业银行的副行长,专门负责给刘万成做贷款,还有这个……”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牵扯着一条与刘万成生意相关的利益链。 徐浪静静地听着,脑海中那张用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大网,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刘万成做的是走私生意。”徐浪突然打断她,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何丽浑身一震,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货,能这么顺当地进出北江,背后一定有人罩着。” 徐浪的目光锐利如刀,“是谁?” 何丽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爷。” 徐浪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即便是在高墙之内,也如雷贯耳。 他是北江市真正的地下皇帝,一个真正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枭雄! 刘万成在他面前,恐怕也只是一条比较会咬人的狗。 原来,这才是食物链的顶端!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计划,瞬间在徐浪的脑海中成型。 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刺啦——! 一声脆响,惊得何丽魂飞魄散。 徐浪竟面无表情地将那本催命符一般的笔记本,从中间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他将记录着照片和部分账目的后半本,重新塞回何丽怀里。 “你……”何丽彻底懵了。 “今晚,我会去找赵爷谈一谈。”徐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带着这半本笔记,立刻离开这里,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何丽终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去找赵爷?那和直接把脖子伸到屠刀下面有什么区别?” “我死了,你就把这半本笔记,连同你所知道的一切,匿名寄给省城的纪委和扫黑办。”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我这条贱命,换他们整个利益集团陪葬,值了。” “如果你活下来了呢?”何丽颤声问。 “我活下来,就带着我弟弟妹妹,离开这座城市。你拿着金条,也走得越远越好。”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命,还有北江市这片天! 何丽抱着那半本笔记,浑身抖如筛糠。 她想拒绝,可看着徐浪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这个男人,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好……我答应你!”许久,何丽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多谢。” 徐浪点了点头,再没有多余的话。 何丽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恐惧,有同情,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她抱着那半本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笔记,含着泪,踉踉跄跄地转身,决然地消失在别墅外的晨曦微光之中。 别墅里,又只剩下徐浪一个人。 血腥味依旧浓郁。 他静静地站着,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杀了刘万成父子,报了家仇。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只是复仇。 他要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蛆虫,一只一只地全都揪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要将泼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污秽,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他要还这座城市一个朗朗乾坤! 徐浪走到刘万成的尸体旁,捡起地上一把锋利的开山刀。 手起,刀落。 没有丝毫犹豫。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脱下自己满是血污的外套,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仔细包好,然后拎在手里,大步走出了这栋如同炼狱般的别墅。 院子里,那辆属于刘豪的哈雷摩托,在晨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徐浪跨上摩托,将包裹着头颅的布包挂在车头。 轰——! 徐浪拧动油门,冲向了赵爷的住处。 …… 这里是观澜湖别墅区,北江市真正的权贵腹地。 刘万成那栋别墅与之相比,不过是乡下土财主的瓦房。 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像一座沉默的堡垒,戒备森严,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徐浪的目标,是其中占地最广、灯火最暗的那一栋。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哈雷摩托稳稳停在紧闭的雕花铁门前。 岗亭里立刻亮起了灯,一个睡眼惺忪的保安探出脑袋,脸上写满了被人搅了清梦的烦躁与怒火。 “他妈的,哪来的疯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 徐浪坐在车上,纹丝不动,任由车灯的强光刺得那保安睁不开眼。 他那张溅着零星血迹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我要见赵爷。” 那保安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见赵爷?你以为你是谁?市长来了都得提前预约!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赶紧滚蛋,别逼老子动手!” 第23章 赵爷,我没给自己留退路 徐浪没再废话。 他拎起挂在车头的那个沉甸甸的布包,手臂一甩,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便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从岗亭半开的窗户,啪地一声,砸在了保安面前的桌子上。 “有急事。” 保安脸上的嫌恶一览无遗,骂骂咧咧地伸手去解那个满是油污和血渍的破布包。 “什么几把玩意儿,弄得老子一手……” 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布包散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翻滚着露出了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啊——!!!” 保安脸上的嫌恶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喉咙里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别墅区深处,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扫射过来。 伴随着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七八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从暗影中冲了出来,将徐浪团团围住。 “不许动!” “举起手来!” 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对准了徐浪。 领头的一个保镖冲进岗亭,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头颅,饶是见惯了风浪,瞳孔也不禁猛地一缩。 “你想干什么?!”他厉声喝问,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 另一个眼尖的保镖凑近了些,借着手电光看清了那张脸,倒吸一口凉气。 “是……是刘万成!刘总!” 这话一出,所有保镖都傻眼了。 刘万成是谁? 那是赵爷手底下最会赚钱的一条狗! 现在,他的脑袋竟然被人像垃圾一样扔了过来! 那个认出刘万成的保镖脸色剧变,再不敢怠慢,转身就朝别墅内狂奔而去,嘴里高喊着。 “快!快去通报赵爷!” 剩下的保镖则如临大敌,枪口死死锁定着徐浪。 片刻之后,那栋原本沉寂的别墅,灯火唰地一下,由内而外,层层全亮,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徐浪被两个保镖粗暴地从摩托车上拽下,双手反剪在背后,另外两人则对他进行了滴水不漏的搜身。 除了那半本笔记,再无他物。 他被押着,穿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走进了那座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得如同宫殿般的别墅。 别墅大厅内,气氛已然凝固到了冰点。 十几个神情冷峻的保镖分列两旁,每个人腰间都鼓鼓囊囊,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大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一个身穿真丝唐装,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 他身旁,依偎着一个身段妖娆、面容绝美的女人,正用纤纤玉指,为他点燃一支雪茄。 他,就是赵爷。 赵爷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任由那女人将烟灰弹落,这才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浑浊却又精光四射的眼睛,落在了徐浪身上。 “你来,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我不喜欢绕弯子。”徐浪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我来,是想跟赵爷谈一笔生意。” “生意?” 赵爷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寒意,让在场所有保镖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是在笑徐浪,笑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年轻人,”赵爷的笑声一收,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谈生意?” 话音刚落,一个保镖端着一个银质托盘,恭敬地走了上来。 托盘上,赫然放着的,正是刘万成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血迹已被简单擦拭,更显狰狞。 “你杀了我的朋友,”赵爷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语气淡漠。 “这不是谈生意的态度。” “呼啦——” 十几个保镖齐齐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向徐浪碾压而去。 空气,仿佛都要被这股杀气挤爆! 然而,徐浪的脸上,依旧是那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朋友?一条连自己同伙的黑账都敢记,随时准备反咬一口的狗,也配做赵爷的朋友?” 赵爷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住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半晌,他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里,多了几分真实的兴味。 “有种!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有种的年轻人了。” 他朝那美妇人偏了偏头,那女人立刻会意,扭动着水蛇腰,风情万种地退到了一旁。 “说吧,”赵爷将雪茄叼在嘴里,身体微微前倾。 “你想谈什么?” “把本子拿给他。”徐浪对押着他的保镖示意。 保镖从他怀里搜出那半本牛皮笔记本,呈了上去。 赵爷接过本子,随意地翻了几页。 只一眼,他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看到了猎物宝藏的贪婪光芒! 显然,这里面的东西,对他而言,价值连城! 他啪地一声合上本子,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他将本子在手心掂了掂,目光重新锁定徐浪,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很好的筹码。” “可你现在把它交给了我,告诉我,”赵爷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还准备用什么,来跟我谈?” 徐浪冷笑一声。 “赵爷,这点东西,当然不是全部。” 赵爷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但旋即,他发出一阵更加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他身体后仰,重新靠回柔软的沙发里,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又回来了。 “小子,你很机灵,可惜,就是太嫩了。” 他指了指徐浪,又指了指周围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语气轻蔑。 “你人,已经在我这里。你告诉我,你剩下的东西,能藏到哪里去?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自己,亲口说出来。” “哗啦——” 话音刚落,所有的保镖再次齐齐上前一步,枪械上膛的清脆声响成一片。 徐浪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足以将他打成筛子的武器。 “从我拧下刘万成的脖子,到我拎着刘万成的脑袋敲响你家大门,我今晚已经杀了很多人。赵爷,我没给自己留退路。” 第24章 他让我……好好伺候你 赵爷脸上的笑容更盛,夹杂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怜悯。 “不自量力。你杀的那几条杂鱼,也配叫很多人?我这栋别墅里的人,比你从监狱里见过的都多。你就算浑身是铁,又能碾碎几颗钉?” 他拿起那半本笔记,在手中轻轻拍打着。 “说实话,这半本东西,已经够我用了。至于你……好像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然而,徐浪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赵爷,我没想活着离开,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爷眉头一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徐浪的目光死死锁住赵爷的眼睛。 “如果我今晚死在这里,或者明天天亮前没能从这里走出去。那么,剩下的那半本笔记,以及它所有的复印件,会以最快的速度,邮寄到北江市纪委、省扫黑办、京城巡视组……以及,所有在这本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手里。” 赵爷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惊骇! 徐浪的声音还在继续。 “赵爷,您想想。当那些大人物,突然收到一份记录着他们所有黑料的匿名举报信,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发疯!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查这份证据的来源!” 他顿了顿,眼神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落在了赵爷手上那半本笔记上。 “而您手里这份,就成了唯一的线索,是所有麻烦的源头。他们会想,是谁,拿到了这份完整的账本,又把它泄露出去,想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届时,您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这半本账本,就不是护身符,而是您的……催命符!” 赵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 他不是傻子,他太清楚那帮盟友的德性了! 那些人,顺风时是伙伴,逆风时就是一群饿狼! 一旦账本曝光,为了自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第一个被怀疑的他撕成碎片,吃干抹净! 杀了徐浪,他赵某人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最大的嫌疑犯! 这口黑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你……!”赵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额角青筋暴起,指着徐浪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你好毒的算计!你在拖我下水!” “承让。”徐浪微微欠身。 “在监狱里那几年,除了学会怎么杀人,我还学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物尽其用。每一颗棋子,每一条信息,都要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他直视着赵爷暴怒的双眼,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本笔记,在刘万成手里,是保命符。在我手里,是敲门砖。而在您手里,它可以是扳倒对手的利器,也可以是引火烧身的火种。怎么用,全看赵爷您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我能帮您杀人,也能帮您赚钱。刘万成能做到的,我能做得更好。他做不到的,我也能。”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保镖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个敢当面威胁赵爷,甚至反将一军的年轻人。 赵爷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他死死地瞪着徐浪,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良久。 他眼中的暴怒,竟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审视。 突然,他笑了。 那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他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脸上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个物尽其用!好一个催命符!” 赵爷鼓起了掌,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年轻人,你有种,有脑子。我赵某人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有种有脑子的年轻人。”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赵爷拿起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徐浪心中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松动了一丝。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我杀了人,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律法不认这个。我不想再回监狱,更不想为那几个杂碎偿命。” “小事。”赵爷摆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 “刘万成那条狗,我早就防着他。他那几个心腹的尸检报告,会证明你是正当防卫。至于他本人死于黑帮仇杀,很合理。” 徐浪的心猛地一沉。 赵爷,竟然也对刘万成留了后手! 这条老狐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阴险,更加深不可测! 他心中警铃大作,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为这头猛虎做事,必须小心,再小心,每一步都不能踏错。 “很好。”赵爷似乎很满意徐浪的识趣,他欣赏地看着这个从容貌到心智都堪称顶级的年轻人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刘万成留下的摊子,你来接手。” 他朝一旁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优雅沉默的美妇人招了招手。 “方语,带徐先生去客房休息,换身干净衣服。他累了。” 那名叫方语的美妇人立刻会意,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了过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馥郁的香水味。 她对徐浪嫣然一笑,那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 “徐先生,请跟我来。” …… 奢华的客房内,暖气开得很足。 徐浪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满身的血污与疲惫,换上了方语为他准备的真丝睡袍。 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他此刻只想倒头就睡。 可他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那个送他进来后,却丝毫没有要离开意思的女人。 方语脱掉了高跟鞋,赤着一双雪白玲珑的玉足,正慵懒地靠在对面的沙发上。 丝质的旗袍开衩极高,随着她随意的动作,暴露出大片惊心动魄的雪白肌肤。 “你怎么还不走?”徐浪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沙哑。 方语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人的心尖。 她站起身,一步步朝大床走来,身上的香水味愈发浓烈,充满了侵略性。 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床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了徐浪的耳廓上,吐气如兰。 “赵爷说,您今晚受惊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徐浪因常年不见天日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胸膛,眼神迷离,声音带着一丝致命的魅惑。 “所以,他让我……好好伺候你。” 第25章 这种人,心思太深,城府太沉 “不用了。” 徐浪他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方语那只作乱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地将其从自己身上移开。 “我习惯一个人睡。” 方语的媚笑僵了一瞬,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在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后,还能保持着这样绝对的冷静。 甚至连一丝生理上的本能反应都没有。 这简直不像个刚从地狱般的监狱里爬出来的年轻人。 “咯咯……”她旋即又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顺势抽回自己的手。 “徐先生,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样的庸脂俗粉,哪能入您的眼。” 她退后两步,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而魅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 “我当然是给您找了些干净的姑娘来。” 方语轻轻拍了拍手掌。 清脆的掌声落下,厚重的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三个身影鱼贯而入,空气中瞬间多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与方语身上的馥郁交织在一起,几乎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瞬间血脉偾张。 一个清纯如百合,穿着白色连衣裙,眼神怯生生的,仿佛受惊的小鹿; 一个妖娆似玫瑰,一身火红的紧身短裙,勾勒出惊人的曲线,眼神大胆而直接; 还有一个冷艳若冰霜,穿着黑色的蕾丝长裙,气质高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每一个,都是能让北江市那些富豪一掷千金的绝色。 然而,徐浪的目光只是从她们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方语,仿佛眼前这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不过是三件没有生命的陈设。 方语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先站到一旁。 她自己则再次款步走到床前,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探究。 “怎么,徐先生一个都看不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 她手下的这些姑娘,是她掌控人心的利器,还从未有过男人能如此无动于衷。 见徐浪依旧沉默,方语的胜负欲被彻底激了起来。 她俯下身,饱满的胸脯几乎要贴到徐浪的胳膊上,红唇凑到他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一丝不甘的灼热。 “那怎么样?” 这一刻,她将自己女性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 徐浪终于有了反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 “多谢方姐照顾。”他第一次用了敬称,语气却疏离而客气。 “天色不早了,我只想休息。” 方语愣住了。 她从业以来,见过的男人比徐浪吃过的盐都多。 那些男人,看到她手下的姑娘时,眼睛都会发绿; 看到她本人时,更是恨不得立刻化身为野兽。 可眼前这个徐浪……对姑娘没兴趣,对自己,竟然也没兴趣!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加强烈的警惕和好奇。 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他的心,比深海里的玄冰还要冷,还要硬。 “好吧。”方语直起身,脸上的媚笑重新变得完美无瑕,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复杂。 “既然徐先生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她转身,对着那三个女孩使了个眼色,领着她们袅袅娜娜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 直到那浓郁的香水味彻底从房间里散去,徐浪紧绷的身体才骤然一松,他猛地靠在床头,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抓起烟盒,颤抖着又点燃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大口。 经历了一夜的生死搏杀,从拧断脖颈到血腥谈判,他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到极限。 此刻的他,脑子里除了仇恨和对未来的规划,根本容不下任何杂念。 欲望? 那种东西,早在父母双亡的那个雪夜,就随着他温顺的人格一同死去了。 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奖赏。 这是赵爷的试探。 用美色来试探他的软肋,试探他的欲望,试探他是否容易被掌控。 一旦他今晚沉溺其中,那么明天,他就会成为赵爷手里一枚可以随意摆布和丢弃的棋子。 …… 楼下,大厅。 赵爷并没有去休息,他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半本笔记,昏黄的灯光将他脸上的皱纹照得如同沟壑。 方语悄无声息地回到他身边,姿态恢复了往日的恭敬与干练。 “赵爷,他没碰,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赵爷把玩笔记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哦?你手下那几个头牌,都镇不住他?” “不止。”方语的语气有些凝重。 “我亲自试了,他也没反应。” 赵爷沉默了,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太清楚方语的魅力了,连他自己有时候都得费些心神才能抵挡。 方语看着赵爷深沉的侧脸,轻声问。 “赵爷,您……是真打算培养他?” “培养?” 赵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敢当面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小子,留着,就是个祸害!” 他将那半本笔记重重地拍在茶几上,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金钱,地位,美色,他什么都不要!这种人,心思太深,城府太沉!我看不透,就睡不着觉!” 赵爷转头,死死盯着方语。 “你找机会接近他。想办法,把他手里的另外半本东西给我弄到手。拿到之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 “处理干净。” 方语的眉头蹙了起来。 “不好下手。我看不出他的弱点在哪,这种人,警惕心太强。” “那就给他制造一个弱点!”赵爷的眼神阴鸷得可怕,他上下打量着方语玲珑有致的身体。 “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得委屈委屈你,牺牲一下了。” 方语的眼底深处,瞬间闪过一抹刺骨的阴冷,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恭顺柔媚的表情,微微躬身。 “我明白了,只要能为赵爷分忧,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复,赵爷脸上的戾气才缓缓散去。 他拿起桌上的老式旱烟锅,慢悠悠地装上烟丝,点燃吸了一口。 “去吧。” 他起身,背着手朝着内室一间卧房走去。 方语也盈盈一拜,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走廊。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第26章 时隔三年,物是人非! 这一觉,徐浪睡得并不沉。 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身体机能强制关机后的短暂休克。 梦境里没有久违的阳光和亲人,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粘稠的血色。 当第一缕灰白色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 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只有狼一般的警觉。 陌生的天花板,柔软得不像话的床铺,空气中残留着昨夜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水味。 他还活着。 而且,自由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欣喜,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空洞。 他赤着脚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有声音传来,是电视机里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 外面是千禧年凛冬的清晨,天寒地冻,能把人的骨头都冻裂。 可这栋别墅里却温暖如春,暖气开得十足。 一个窈窕的背影蜷缩在巨大的真皮沙发里,只穿着一件丝质的黑色吊带睡裙。 两条白得晃眼的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脚趾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正随着电视的节奏轻轻晃动。 是方语。 她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只是用那慵懒的声线轻轻地开了口。 “醒了?不多睡会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晨特有的沙哑,反而更添了几分致命的性感。 徐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电视屏幕吸引了过去。 北江市地方新闻频道,女主播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凌晨,位于我市平成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突发大火,火势凶猛,消防人员赶到时,整栋建筑已陷入火海。” “目前大火已被扑灭,据现场勘查,火灾共造成三人死亡,初步判断为线路老化引发的意外……” 屏幕上,是刘万成那栋别墅烧成焦炭的残骸。 三人死亡? 徐浪的瞳孔骤然一缩。 昨夜,他亲手拧断,割喉,捅死的人,加起来足有十几个。 可到了新闻里,就只剩下了轻飘飘的三人,以及一个意外的结论。 赵爷好大的手笔! 能在一夜之间将十几条人命抹得干干净净。 还能让官方媒体用意外来盖棺定论。 这份能量,已经超出了徐浪之前最坏的预估。 这既是赵爷在处理手尾,也是在向他展示能量。 无声的警告,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 身旁的方语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波动。 她扭过头,一双媚眼如丝地看着徐浪。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探究和自我怀疑。 这个男人,从昨晚到现在,心神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 先是那三个绝色尤物,然后是她亲自上阵,现在又是她精心营造的清晨诱惑…… 他竟然全都视若无睹。 他的注意力,居然被一条无聊的地方新闻给勾走了? 方语的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强烈的挫败感。 难道是自己老了? 魅力下降了? 她不信这个邪。 方语换了个更具诱惑的姿势,丝滑的吊带从圆润的肩头滑落半边,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丰润的红唇,声音愈发娇媚入骨。 “看新闻多没意思。肚子饿不饿?要是饿了,姐姐这里有东西给你吃哦。” 她的眼神大胆地在徐浪的嘴唇和自己的胸口之间来回逡巡。 暗示的意味,露骨得能滴出水来。 换做任何一个在监狱里憋了三年的男人,此刻恐怕早已化身为野兽。 然而,徐浪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依旧没有离开电视。 “不饿。” 方语脸上的媚笑,彻底僵住了。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切换了。 “下面插播一条本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最新通告。” 女主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关于三年前备受关注的北江师范大学女实习教师遇害案,经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市检察院补充侦查,发现新证据。” “证据表明,原审被告人徐浪被诬告陷害,真凶已于日前落网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法院现已启动再审程序,依法撤销原审判决,宣告徐浪无罪!” “宣告……徐浪……无罪!”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徐浪的心脏上。 整整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的屈辱,痛苦,挣扎和绝望! 终于,沉冤得雪! 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眼眶在一瞬间变得滚烫,灼人的热流涌了上来,又被他死死地逼了回去。 他不能哭,尤其不能在这个女人的面前。 三年……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 儿子是清白的! 可你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这洗清罪名的代价,太大了! 大到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只有被生生剜去心脏的剧痛和空洞! “我要回家一趟。” “我爸妈的后事,还没办。办完了,我再回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 方语彻底愣在了沙发上,她看着徐浪那决绝的背影。 从他进来到离开,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这个男人,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一次都没有!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家具,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欲望。 “砰!” 门被关上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间攫住了方语的心脏。 她,北江市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赵爷手中最锋利的温柔刀,今天,被一个刚出狱的小子给无视得彻彻底底! 她猛地抓起身边的抱枕,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驱散了别墅里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和暖气带来的沉闷。 徐浪跨上一辆停在门口的重型摩托。 拧动钥匙,引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载着他冲入了北江市清晨的寒风中。 越是靠近那条熟悉的胡同,他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当摩托车拐进胡同口的那一刻,那阵在眼眶里打了无数个转的热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时隔三年,物是人非! 墙还是那面斑驳的墙,树还是那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可曾经在这里欢笑,奔跑,等待着父母归家的少年,已经死了。 家门口,那扇熟悉的红漆木门近在眼前。 徐浪的心,酸涩得发痛。 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在门口抽着烟等他放学,又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母亲做的红烧肉的香气…… 当时只道是寻常。 然而,门前站着的两个人影,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第27章 我八岁就掌勺了 一个是徐浪最好的兄弟,李大勇。 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拄着一根破旧的拐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另一个,是何丽。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单薄的衣服,沾着血污和灰尘。 显然一夜未眠,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憔悴和担忧,手臂上还缠着简陋的绷带。 两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当他们抬起头,看到站在胡同口的徐浪时瞬间僵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下一刻,李大勇扔掉拐杖,一瘸一拐地就冲了过来,眼泪鼻涕一把抓。 “浪哥!你真的出来了!” 何丽也捂住了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看着眼前这两个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朋友,徐浪心中那剜心般的剧痛,抚平了许多。 中午的阳光难得冲破了北江市的阴霾,却暖不进这间充斥着悲伤的屋子。 “我去买点菜。”徐浪站起身。 一个小时后,徐浪提着大包小包回来。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滋啦的油爆声和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久违的饭菜香气驱散屋子里凝固的悲伤。 下厨的是何丽。 她利落地切菜,颠勺,架势十足。 不过半晌,三菜一汤就摆上了桌。 红烧肉油光锃亮,醋溜白菜酸爽开胃,还有一盘金黄的炒鸡蛋,热气腾腾。 徐浪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是他记忆里最熟悉的味道。 他难得地牵了牵嘴角。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何丽的脸上瞬间绽开一抹得意的红晕,下巴微微扬起。 “那是,我八岁就掌勺了!” 可那笑容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徐浪心里一动。 他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开家长会,班里同学都是父母陪同。 只有何丽,每次来的都是她那个步履蹒跚的奶奶。 他当时只以为是她父母在外地打工,没多想。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给李大勇夹了一筷子菜。 “吃吧,都尝尝。” 气氛刚好转一些,何丽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两瓶啤酒,啪地一声用牙起开。 “浪哥,庆祝你出来!沉冤得雪,重获新生!” 她举起酒瓶,眼眶泛红,笑容里带着真挚的喜悦。 李大勇也跟着起哄。 “对!必须喝一个!不醉不归!” 然而,徐浪看着那冒着白沫的啤酒,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喝。” 李大勇和何丽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那晚的酒精,眩晕,不省人事以及随之而来的,天塌地陷! 如果不是那场酒,徐浪不会醉倒在返校的路上。 那个女老师不会好心送他,他更不会被人栽赃陷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酒就是他噩梦的开端。 李大勇和何丽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们默默地放下了酒瓶,谁也没有再提一个字。 有些伤疤,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也会血流不止。 这顿饭,吃得安静而压抑。 饭后,李大勇习惯性地摸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徐浪。 “来一根?” 徐浪抬眼瞥了一下,摇了摇头。 “戒了。” “从今往后,所有会上瘾的东西,我都不会再碰。” 欲望是钩子,一旦咬住,就会被拖进深渊。 监狱教会他的第一课,就是戒断。 戒断软弱,戒断侥幸,戒断一切能让你失控的东西! 他盯着李大勇,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信条。 “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先戒掉自己的欲望!” 李大勇叼着烟,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也只是讪讪地收回了手,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里满是迷茫。 “浪哥,那你以后打算干点啥?”他把烟灰弹在地上。 “我这腿估计得养一阵子,也不知道以后能去哪儿找个好点的活儿……” 他看着徐浪,眼神复杂。 “本来你成绩那么好,稳稳的重点大学,毕业了就是国家栋梁……都怪刘豪那个畜生!” 李大勇咬牙切齿。 “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你们在聊什么呢?” 何丽收拾完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李大勇叹了口气,把话又说了一遍,顺口问她。 “对了,何丽,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现在干啥呢?” 提到弟弟,何丽的眼神又是一黯,轻轻叹了口气。 “他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养着。” 她似乎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我得去上班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砰地一声扔在桌上,金灿灿的光芒晃了所有人的眼。 是五根小黄鱼!金条! “浪哥,这是你的。” 不等徐浪反应,她已经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李大勇也猛地站了起来。 “对对对!还有我的那份!浪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 “站住!” 徐浪一把拉住了他,眼神锐利如刀。 李大勇梗着脖子。 “浪哥,这不行!何丽她……” “你要是还当我是兄弟,”徐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点东西就别跟我计较。” “我……”李大勇急了,脸都涨红了。 “我当然当你是兄弟!可何丽她一个女孩子,过得那么不容易,她都没要,我一个大男人更不能要!” 徐浪的眉头猛地一皱。 “她怎么了?” 李大勇看着何丽消失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敬佩和心疼。 “你不知道?她爸妈很早就出车祸没了,是她爷爷奶奶把她带大的。十来岁的时候,她弟弟又查出来有重病,是个药罐子,得一直用钱养着。” “她为了给她弟治病,高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徐浪僵住了。 原来在她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竟然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 李大勇还在絮叨着未来的迷茫。 “你说我们这样的人,以后到底能干啥……” 徐浪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在监狱里磨砺了三年的眸子,此刻像是点燃了两簇幽冷的火焰,所有的迷茫和空洞都被一扫而空。 “出人头地!” 第28章 一本诛心,一本杀人! 夜色如浓墨,将北江市彻底吞噬。 李大勇一瘸一拐地杵着拐杖走了,屋子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白日里那点因重逢而生的暖意,随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浪关上门,落了锁。 他没有开灯,黑暗让他更有安全感。 他走到自己房间的床边,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是文强在他出狱前,悄无声息塞给他的东西。 那个在第三监区翻云覆雨的男人,那个眼神阴鸷如鹰的牢头。 绝不会送他一本《读者文摘》当临别赠礼。 徐浪将东西倒在床上,是两本线装的古书,书页泛黄,边缘卷曲,不知被多少人翻阅过。 一本封面写着《心经》二字。 另一本,则是《奇门九脉》。 徐浪的呼吸微微一滞。 《心经》? 文强那样的人,会看佛经? 没有。 “观自在菩萨”。 没有。 “舍利子”。 开篇第一句,就让徐浪如坠冰窟。 “人心有隙,可乘可驭。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为饵,可钓众生。” 这哪里是佛法! 字字句句,皆是洞悉人性弱点,挑拨离间,操控人心的阴毒法门! 书中详尽剖析了如何利用一个人的恐惧去奴役他。 如何利用他的贪婪去毁灭他,如何用最微小的细节,撬动最坚固的信任! 这根本是一本御心之术的魔典! 徐浪心脏狂跳,又拿起那本《奇门九脉》。 如果说《心经》让他心寒,那这本书,则让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本纯粹的杀人手册! 书里没有人体的经络穴位图,只有一张张解剖图般精准的骨骼与脏器描绘。 上面用朱砂红笔,标记出了上百个致命的攻击点。 发力技巧,攻击角度,如何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 招招致命,式式索魂,全都是奔着人体最脆弱的关节,脏器,神经而去! 文强…… 他给自己的,竟然是这两样东西! 一本诛心,一本杀人! 徐浪终于明白,文强为何反复叮嘱,这两本书,绝不能落入第三人之手。 这种东西,哪怕只是流出其中一本,都足以改变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命运,催生出一个无法想象的怪物! 他这是给了自己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 就在徐浪心神剧震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徐浪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如狱中饿狼般警惕。 他闪电般将两本书塞回床底,顺手抄起床头柜上一把修水果的刀,反手藏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 谁会在这个时间来? 赵爷的人?还是刘万成那些没死的余孽? 他透过猫眼向外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何丽! 她傍晚离开时还好好地,此刻却俏脸绯红,身子摇摇晃晃地倚着门框,显然是喝多了。 徐浪皱起眉头,将刀子插回后腰,拉开了门。 一股酒气混合着女人身上独有的馨香扑面而来,蛮横地钻进他的鼻腔。 “浪哥……”何丽抬起头,眼神迷离,带着一种破碎的脆弱。 “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一晚?” 徐浪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地方去!”何丽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房东把我赶出来了,说我晦气……我没地方去了……” 徐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孤男寡女,不方便。”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无情。 戒断一切欲望,包括不必要的心软。 “我不管!我就在你这儿住!”何丽耍起了酒疯,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我就睡沙发,天亮就走,行不行?” 她一头栽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抽动着,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猫。 徐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藏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最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字。 “你睡我房间,我去爸妈那屋。” 他没有再看何丽,径直走进父母那间已经蒙尘的卧室,关上了门。 收拾床铺时,抚摸着父母曾用过的被褥,闻着那早已淡去的熟悉气息,徐浪心中那堵用仇恨和冷酷筑起的高墙,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一夜,他竟睡得格外踏实。 自那天起,一个奇怪的平衡形成了。 何丽似乎真的无家可归,她每晚凌晨下班,都会带着一身疲惫和风尘。 悄悄回到这个小小的屋子,在徐浪的房间里睡下。 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距离,白天甚至很少说话。 李大勇也隔三差五地过来,每次都从怀里掏出几根金条,硬塞给徐浪。 半个月下来,当初从赵爷那里分来的三十多根金条,一根不少地全堆在了徐浪的床底下,和那两本魔典放在一起。 这个曾经破碎的家,竟诡异地有了一丝家人的味道。 这半个月,徐浪去给父母上过两次坟,每一次,他都在墓碑前沉默地站上几个小时。 赵爷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但徐浪知道,暗处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办法,在北江这座城市,撕开一道属于自己的口子! 这天,李大勇腿上的石膏拆了,虽然还杵着拐,但已经能走得利索不少。 他觉得在家里快憋疯了,死活要跟徐浪一起上街去找个铺面做点小生意。 徐浪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两人穿过一条老旧的商业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正研究着一个挂着转租牌子的铺面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哟,这不是大勇哥吗?腿好了?” 李大勇的身体猛地一僵,回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青年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红毛,嘴里叼着烟,一脸痞笑,正是牛子。 牛子上下打量着李大勇,眼神充满了不屑。 “怎么着,跑到我们牛哥的地盘上,不拜拜码头就想开店啊?保护费交了吗?” 李大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死死攥着拐杖,嘶吼出声。 “牛子!你还有脸出现!” 他指着自己的腿,目眦欲裂。 “当初刘豪让你们十多个人堵我,打断老子手脚的时候,你们这帮孬种不是很威风吗?!”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气骤然爆发! 徐浪缓缓转过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燃起了两簇鬼火。 原来,就是他们! 牛子被徐浪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但仗着人多,依旧嚣张地叫嚷。 “看什么看?想替他出头啊?你知……” “砰!” 牛子的话还没说完,徐浪的身影已经动了,快如一道离弦的黑箭! 他根本没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一记蕴含着《奇门九脉》发力技巧的直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牛子的下巴上! 沉闷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牛子整个人向后飞起,嘴里喷出一口血沫,混合着几颗碎牙,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另外两个小混混都看傻了! 没等他们反应,徐浪已经欺身而上,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狠狠踹在左边那人的膝盖外侧!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抱着腿就倒了下去! 只剩下最后一个黄毛,吓得两腿发软,转身就想跑! “大勇!” 徐浪一声爆喝,没有去追。 “干他!” 第29章 舍命陪兄弟! 这一声怒吼,瞬间点燃了李大勇胸中积压了数月的屈辱和怒火! 他双目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举起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那黄毛的后背砸了下去! 黄毛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整个人像只被拍飞的虾米,向前扑倒在地,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战斗已经结束。 小巷里,只剩下三具在地上蠕动哀嚎的身体,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大勇拄着拐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地喘着气,双眼依旧赤红。 积压在心头数月的屈辱和怨毒,在刚才那几下酣畅淋漓的重击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徐浪,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渊。 杀过人,见过血,手上沾过温热的头颅,这种街头斗殴在他眼里,与孩童游戏无异。 这半个月对《奇门九脉》的钻研,让他对人体的脆弱了如指掌,刚才那两下,他精准地废掉了对方的行动力,却又留了他们一条命。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死人,是麻烦。 是能牵出更大鱼的鱼饵。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我的下巴……呃……” 牛子和那个被踹断膝盖的小子终于缓过劲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李大勇还没解气,拖着伤腿上前,举起拐杖对着两人身上就是一顿猛敲。 专挑肉厚的地方下手,敲得砰砰作响。 “当初不是很威风吗?再给老子横啊!” “勇爷!别打了!错了!我们错了!” 剩下那个没断骨头的黄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对着李大勇砰砰磕头。 “勇爷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他看得分明,李大勇只是泄愤,真正要命的,是旁边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年轻人!那眼神,比他在局子里见过的最狠的条子还要冷! 李大勇打累了,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拐杖指着黄毛的脑袋,恶狠狠地低吼。 “滚!再让老子看见你们,腿给你们全打折!” 那黄毛如蒙大赦,赶紧去搀扶牛子两人。 牛子捂着已经脱臼的下巴,怨毒地盯着徐浪,含糊不清地嘶吼。 “你有种……报上名来!这事没完!你等着!” 李大勇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举起拐杖又要砸。 “等等。” 徐浪淡淡地开口,制止了他。 他缓步走到牛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老子叫徐浪,就住这儿。不服气,随时来。” “我等着你们,把你们身后的人,一起叫来。” 牛子三人被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互相搀扶着,像三条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小巷。 巷子外,还能隐约听到他们不甘的咒骂。 “妈的,那小子是谁啊?下手太黑了!” “等着!回去就告诉周哥!非弄死他不可!” …… 当天晚上,李大勇家里。 白天的兴奋和解气,已经从李大勇的脸上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灰般的苍白。 他坐立不安,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来回踱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浪子,咱们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徐浪正坐在桌边,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把修水果的刀,头也不抬。 “怎么,怕了?” “废话!能不怕吗!”李大勇猛地停下脚步,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知不知道牛子他们的老大是谁?” “谁?” “老周!周大海!”李大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就是我以前跟的那个大哥!”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里的恐惧掩饰不住。 “当初刘豪找人废我,就是通过老周下的令!牛子这帮人,就是他手底下最狠的几条狗!” 徐浪擦刀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这么说,仇人自己送上门了。正好,帮你把旧账也算了。” “算个屁!”李大勇急得破口大骂。 “你小子脑袋是不是在牢里关秀逗了?老周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我们两个怎么跟他斗?他一句话,整个北江市的混子都能来堵我们!” 徐浪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将刀子收回鞘中,平静地反问。 “刘万成那十几个带枪的保镖,不也照样死在我手里了?” “那能一样吗?!”李大勇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次是拼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赌!现在呢?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你又要去玩命?” “不一样。”徐浪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是我要选。”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盯着李大勇。 “大勇,给我说说这个老周。” 李大勇看着徐浪那副笃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只得颓然地坐下,叹了口气。 “老周……以前也就是个大混子,这几年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关系,在城西那边盘下了好几个游戏厅。” “游戏厅?”徐浪的眉毛微微一挑。 “对!”李大勇来了精神。 “千禧年,这玩意儿来钱最快!他那几个场子,光是老虎机就摆了十几台!” “那玩意儿是纯吃钱的机器,一天流水就好几万!老周光是看场子抽两成水,一个月下来,赚得都盆满钵满了!” 徐浪的眼睛亮了。 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口子,那个能在北江市站稳脚跟。 又能快速积累资本的切入点,似乎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生意,我们也能做。” “你疯了!”李大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北江市能挣钱的游戏厅,早就被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佬给瓜分干净了!哪个场子后面没站着人?” “我们这种没根没底的,进去就是给人家送菜!” 徐浪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深不可测的赵爷。 “像是赵爷那样的大佬吗?” “那不能够!”李大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赵爷是什么人物?人家玩的是工程是项目,一笔生意都是大几千万上下的!” “他哪看得上这点小钱?盘踞在游戏厅这块的,都是些不上不下,但手底下够黑够狠的角色,老周就是其中一个。” 徐浪心中了然。 赵爷是鲨鱼,看不上池塘里的小鱼。 而老周,就是池塘里的黑鱼,凶猛,但还没跳出这个池子。 对自己来说,正好。 “这个场子,我要了。”徐浪一字一句,语气不容置疑。 李大勇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来真的?” “我从不开玩笑。” 李大勇死死盯着徐浪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疯狂,没有冲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决绝。 他知道,徐浪已经打定了主意。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李大勇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行!” “他妈的!舍命陪兄弟!老子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大不了再还给你!” “你等我,我再去叫两个当年信得过的兄弟!” 第30章 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 半小时后,门外传来了两轻一重的敲门声。 “来了。”他压低声音,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瘦小得像只猴子,一个高大得像座铁塔。 瘦小的那个叫刘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高大的则是李大勇的表弟,李铁军,身板敦实,面相憨厚,只是眼神有些直愣愣的。 “勇哥。”两人齐声打了招呼。 “进来!”李大勇侧身让他们进屋,反手就把门锁死了,他指着徐浪,沉声介绍。 “我兄弟,徐浪。这两位,是我能把后背交给他们的过命兄弟,刘赖,李铁军。” 徐浪站起身,对着两人微微点头,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刘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咧嘴笑了笑。 而李铁军则毫无反应,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恰在此时,里屋的门开了,何丽系着围裙走了出来。 看到屋里多了两个陌生大汉,先是一愣,随即落落大方地笑了笑。 “勇哥的朋友来了?正好,饭马上就好,一起吃点吧。” 千禧年的冬天,一顿有肉有菜的热乎饭,就是最高规格的款待。 饭菜上桌时,香气瞬间塞满了整个小屋。 一大盆红烧肉,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李铁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埋头猛吃。 他吃饭的速度快得惊人,嘴巴几乎没停过。 一块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被他夹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喉结上下滚动,一大碗米饭三两下就见了底。 何丽看得目瞪口呆,这饭量,比得上三个壮劳力了。 一桌子菜,大半都进了李铁军的肚子。 他放下碗,摸了摸肚子,憨憨一笑。 “八分饱。” 何丽哭笑不得,只能转身又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盆刚煮好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饭饱之后,气氛也松弛下来。 何丽收拾了碗筷,知趣地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烟雾缭绕。 李大勇将残废的腿搁在凳子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刘赖和李铁军。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我这条腿,这口恶气,浪子兄弟要帮我讨回来。” 他信得过徐浪,就像徐浪信得过他一样。 他把徐浪的计划和盘托出,目标直指城西的老大。 周大海。 李铁军还在回味那碗面条,对周大海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而刘赖的脸色却变了,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被呛得连连咳嗽,手里的烟屁股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挠了挠头皮,望向李大勇。 “勇哥,你这兄弟,是不是在号子里把脑子关傻了?” “那可是周大海!手底下几十号人,哪个不是成天提着刀玩的狠角色?就凭我们四个?一个残废,一个……再加上我们俩,去给人家送人头吗?” 徐浪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赖,眼神幽深如井。 “周大海,就是当年找人废了勇哥手脚的那个。” “这笔血债,不能不报。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门没锁,没人拦你。”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刘赖猛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怕个蛋!老子当年跟着勇哥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穿开裆裤呢!” “可的送死也得有个章法吧?盲目冲上去,那不叫报仇,那叫傻逼!” “谁说要盲目冲上去了?”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你们只需要听我安排。对付一群乌合之众,人多,有时候反而是累赘。” 他将早已在脑中推演了无数遍的计划,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听完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铁军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而刘赖脸上的震惊和怀疑,则渐渐被一种惊悚和兴奋所取代。 这个计划太的毒了! 也太的可行了! “可是,”刘赖又挠了挠头,提出了最后的疑虑。 “老周那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咱们这么搞他一下,他要是吃了亏,后面的报复咱们扛得住吗?” 徐浪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没有以后了。” “今晚之后,北江市,再没有周大海这个人。” ---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几辆破旧的面包车滑进了巷子口,刺眼的车灯撕开黑暗,随即又猛地熄灭。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二十多个手持钢管,砍刀的壮汉鱼贯而出,瞬间将这条僻静的小巷塞得满满当当。 牛子三人赫然在列,他们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此刻却满是狰狞和快意。 跟在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拇指粗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身后。 这人,就是周大海。 一个负责盯梢的马仔凑到周大海耳边,谄媚地低语。 “周哥,都看清楚了,那小子没跑。屋里就四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就是李大勇那个残废,带了个瘦猴,还有一个跟铁塔似的傻大个。” 他详细描述了一下徐浪的资料。 “那小子我打听过了,以前就是个学生,不知怎么被人坑了,蹲了三年。出来以后,人好像是比以前狠了点。” “狠?”周大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不屑地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尖碾灭。 “一个刚出狱的学生仔,能狠到哪儿去?真以为在牢里学了两手王八拳,就能出来跟我叫板了?” 他对手底下这群亡命徒的战斗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成年人殴打孩童的游戏。 “走!”周大海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低吼。 “今天就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知道知道,北江市是谁说了算!给我把门堵死了,一个都别放跑!” 一群人浩浩荡荡,煞气腾腾地涌向徐浪家门口。 周大海亲自上前,抬手砰砰砰地砸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门只是虚掩着,被他一砸,竟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股混杂着饭菜余香和淡淡烟味的暖气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周大海身后的一个心腹,外号老黑的光头汉子,狞笑一声,抢先一步。 “周哥,我先进去给您探路!” 他一脚踹开门,提着砍刀就冲了进去。 紧接着,十几个打手一拥而入,瞬间将不大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老黑反手咔哒一声,将门从里面锁死,彻底断了目标的退路。 第31章 想活命的,跪下求我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然而,客厅的旧沙发上,徐浪正安然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看到他们进来,他甚至还笑了笑。 “动作挺快。”他轻轻吹了吹茶水的热气。 这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让原本喧嚣的众人心里莫名一咯噔。 周大海挤进人群,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 不对劲,这小子太镇定了,镇定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徐浪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戴上一副护目镜。 一股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周大海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动手!” 徐浪冰冷的声音响起。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桌子旁的刘赖动了! 他整个人像只灵猴,猛地蹿上桌子,伸手抓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根不起眼的麻绳,用尽全身力气向下一扯! “哗啦——!” 天花板上,一个伪装好的麻袋瞬间破裂! 漫天呛人的白色粉末,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咳!咳咳!什么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白色的粉末钻进他们的眼睛,鼻子,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整个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声和痛苦的惨叫。 周大海眼前一片白茫茫,双眼刺痛得几乎睁不开,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好!是石灰!中计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石灰粉末遇水放热,与他们眼中的泪水,脸上的汗水甫一接触,便化作了最恶毒的酷刑,灼烧着他们的眼球和皮肤。 二十多个壮汉,瞬间变成了没头苍蝇,捂着眼睛满地打滚,阵型乱成一锅沸粥。 他们所谓的凶狠和煞气,在极致的生理痛苦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徐浪这边冷静从容。 在刘赖拉下麻绳的瞬间,他们四人便已紧闭双眼。 李大勇从桌下摸出早就备好的四个小油瓶,沉稳地递给众人。 他们仰起头,将清亮的食用油倒进眼里,油分包裹着石灰颗粒,顺着眼角流下,带走的只有粉尘,却没有半分灼痛。 当徐浪再次睁开眼,眸子中只剩下猎食者般的冰冷。 他缓缓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套在右手指节上。 金属指虎。 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冷光。 下一秒,他动了! 整个人悍然冲入那群哀嚎痛哭的羔羊之中。 《奇门九脉》中记载的并非只有内功心法,更有对人体脉络,穴位,弱点的精妙剖析。 此刻,这群失去视觉,阵脚大乱的打手,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具具布满了致命弱点的人体标本。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反锁房门的光头老黑。 他正捂着眼睛疯狂嚎叫,徐浪没有丝毫犹豫,一记戴着指虎的右勾拳,精准地轰在他的太阳穴上! “砰!” 一声闷响,老黑的惨叫戛然而止,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直挺挺地瘫了下去。 一击毙敌! 徐浪的身影没有片刻停留,他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拳都快,准,狠! 拳拳到肉,虎虎生风! 或是直击咽喉,让对方瞬间窒息,口吐白沫; 或是猛击肋下软骨,剧痛让壮汉当场弓成一只熟虾; 或是侧踢膝盖关节,骨骼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上!”李大勇一声爆喝。 刘赖像只灵猴,抄起一根掉在地上的钢管,专攻下三路,敲断的小腿骨和膝盖不计其数。 而李铁军甚至不需要武器,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就是最恐怖的凶器。 他抓住一个人的脑袋,像按葫芦一样狠狠往墙上撞去,沉闷的撞击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斗殴,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恐惧压倒了疼痛。 他们放弃了揉搓眼睛,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地扑向大门。 “开门!快开门啊!” 然而,黑暗中一条脚,狠狠踹在他的脸上! 徐浪一脚将企图逃跑的家伙踹翻在地,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短短不到五分钟,二十多个打手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整个客厅,只剩下周大海一人还靠墙站着。 他强忍着剧痛,眯着一条眼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人全废了? 徐浪一步步向他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周大海的心脏上。 “你别过来!” 徐浪没理他,走到跟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 周大海惨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徐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随即又是两记精准无比的重踹,狠狠地印在他的肋骨上! “咔嚓!” 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大海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口血沫混杂着酸水从嘴里喷了出来,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铁军,拿油来,给周老板和他的兄弟们洗洗眼睛,让他们看清楚点。” 徐浪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铁军拎着油桶过来,粗暴地给剩下的人冲洗眼睛。 当视野逐渐清晰,看清了满地哀嚎的同伴和被徐浪踩在脚下的老大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与绝望。 周大海的眼中喷射出怨毒的火焰,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马的下三滥!有种跟老子真刀真枪干!用这种阴招算什么东西!” “下三滥?”徐浪笑了,那笑容森冷入骨。 “对付你们这群垃圾,还需要讲规矩吗?” 他缓缓蹲下身,与周大海对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别急,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犯法。” 周大海破口大骂,“你等着!老子只要不死,我一定把你全家……” 他的咒骂声,被一声比之前任何惨叫都要凄厉,尖锐的嘶吼打断了! “啊——!” 徐浪面无表情地抬起脚,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跺在了周大海的左边膝盖上! 那声音,不像是骨头碎裂,清脆,刺耳,又令人头皮发麻! “我最讨厌别人,”徐浪的声音轻得像魔鬼的耳语,“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不等周大海从这极致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徐浪的另一只脚,已经对准了他右边的膝盖! “咔嚓!” 又是一声碎裂声! 周大海的惨叫已经变了调,整个人剧烈抽搐,双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这一脚,是替勇哥还的。这一脚,是你当年废了他手脚的利息。” “周大海,我等着你来报仇,随时恭候。”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打手。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此刻安静得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鸵鸟。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怎么,都哑巴了?想活命的,跪下求我。” 第32章 爷,这小子是个人才 几秒后,一个离徐浪最近的混混,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脑门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爷,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哗啦啦——” 顷刻之间,所有还能动弹的打手,全都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地求饶。 “废物。” 徐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转向李大勇,语气不容置疑。 “勇哥,打电话,让执法队来。” 李大勇愣住了。 “浪子,这闹大了不好收场吧?咱们是正当防卫,把他们扔出去就行了。” “不好收场?”徐浪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我就是要闹大!我就是要让整个北江市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动我徐浪兄弟的,是个什么下场!” 李大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没过多久,几名身穿制服的执法队员便破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惨状,瞬间都懵了。 “不许动!全部举起手来!” 周大海仿佛看到了救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徐浪。 “警察同志!是他设局伤人!是他废了我的腿!我要告他!我要他牢底坐穿!” 为首的执法队长官,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却依旧从容不迫的年轻人。 徐浪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所有人,全部带走!”队长官一声令下。 晚上十点,城南的半山别墅区早已万籁俱寂,只有一栋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一辆出租车在别墅外停下,何丽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风雪,走向那扇雕花铁门。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袋,那里面装着的,是徐浪的棋子,也是她的护身符。 客厅里,暖气开得十足,与窗外的严寒判若两个世界。 身着丝绸睡袍的赵爷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紫砂茶壶冒着袅袅热气。 穿着高开衩旗袍的美妇方语,正跪坐在地毯上,素手纤纤,为他轻轻捶着腿。 何丽被佣人领了进来,带起的寒气让方语微微蹙眉。 “赵爷。”何丽的声音有些发紧,但眼神却很坚定。 赵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嗯。 方语站起身,从何丽手中接过那个牛皮纸袋,转身呈给赵爷。 赵爷那双浑浊的眸子扫了何丽一眼,随即慢条斯理地撕开了纸袋。 里面掉出来的是一张薄薄的银行转账凭条。 上面的数字和收款人的名字,足以让北江市的官场抖三抖。 赵爷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在凭条上轻轻摩挲了片刻,便随手将其丢在了茶几上。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何丽,语气平淡。 “说吧,那小子让你来,想干什么?” 何丽深吸一口气,将徐浪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赵爷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神变得锐利。 “二十多号人,全让那小子给废了?现在执法队也去了?”他冷哼一声。 “怎么,他以为自己是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让老子去给他擦屁股?”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周大海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废了他和他的核心手下,这跟直接掀桌子没什么区别! 赵爷的第一反应,是徐浪玩脱了,想让他出面,把这件事用江湖规矩压下去。 何丽连忙摇头,迎着赵爷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徐浪的原话。 “浪哥说,他已经报了执法队。他不需要您去平事,他只想请您跟执法队那边打个招呼,说两句话。” “说两句话?”赵爷眯起了眼,一时间没明白徐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静立一旁的方语,美眸中却闪过一丝恍然。 她俯下身,凑到赵爷耳边,吐气如兰。 “爷,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把周大海的人打残,却主动叫来执法队,这不是自投罗网,这是在演戏。他要的,不是您替他把事情抹平,他要的是他自己大摇大摆地从执法队里走出来。” “你想想,在道上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什么概念?他徐浪废了周大海,进了局子,结果屁事没有,转头就出来了。” “别人会怎么想?只会觉得他徐浪手眼通天,背景深不可测!” 赵爷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懂了。 这小子,不是在求救,他是在借势! 借周大海的血,染红自己的名声; 借执法队的大门,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身! 他要踩着周大海的尸骨,一步登天,直接站稳脚跟! 好狠的算计! 好大的野心! “哈哈哈哈!”赵爷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几分欣赏,更有几分森然。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他拿起那张凭条,在指间弹了弹,发出一声脆响。 “去,给城西分队的王队打个电话。”赵爷对方语吩咐。 “就说,是周大海寻衅滋事在先,我的人是正当防卫。只要没出人命,事情问清楚了,就可以放人了。” 方语扭着腰肢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方语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便静静地听着。 片刻后,她挂断电话,走回赵爷身边,神色有些古怪。 “爷,您猜的没错,执法队就是徐浪自己叫去的。而且……” “而且什么?” “王队那边说,周大海那边二十三个人,全都躺在医院了。断手断脚,没一个轻的。” “周大海本人最惨,两个膝盖都废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了。但是,没有一个死的。” “徐浪那边,四个人,毫发无伤。” 赵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四个人?都是谁?” “一个徐浪,一个瘸了腿的半残废,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矮子,还有一个听说脑子不太灵光的高个傻子。” 赵爷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一个瘸子,一个小个子,一个傻子,再加上一个刚出狱不久的徐浪。 就把周大海二十多个身经百战的打手给团灭了?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赵爷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忌惮。 他想起徐浪在监狱里那股不要命的疯劲。 想起他设计刘万成父子的狠辣。 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 这是一把开了刃的魔刃! 锋利得让人心寒! “爷,这小子是个人才。”方语柔声开口,试探着赵爷的态度。 “何止是人才。”赵爷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这小子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子。今天他能踩着周大海上位,明天谁敢保证他不会反口过来咬死我?” 一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方语心中一颤,她知道,赵爷动了杀心。 但她更清楚,徐浪这样的刀,若是用好了,能斩断赵爷面前的一切障碍。 她再次款款上前,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赵爷身上。 “爷,您说什么呢?他徐浪再厉害,也不过是北江市里的一条小泥鳅。可您是谁?您是能搅动北江风云的真龙啊。一条泥鳅,怎么跟真龙比?” “他再锋利,也只是一把刀。刀,终究是要握在人手里的。只有在您这样的掌刀人手里,他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不是吗?” 第33章 北江市,要变天了 赵爷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揽住方语的纤腰,在她丰腴的臀上重重拍了一记。 “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爷的眼中重新燃起了贪婪。 “你说得对,这么好用的一把刀,要是就这么扔了,未免太可惜了。” “传我的话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把刀给我收服了!我要他,为我所用!” “是,爷。”方语温顺地应着,将头埋进赵爷的怀里。 不惜……一切代价。 方语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她很清楚,这代价里面,也包括她自己。 赵爷让她三次去请徐浪,是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 说到底,她方语,又何尝不是赵爷手中一件随时当做筹码送出去的工具呢? 此时,城西执法队的审讯室里。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将刘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映得如同死人。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双手被铐在桌子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压低了声音,嘴唇哆嗦着。 “这下完了吧?我才出来半年……” 隔着一张桌子。 徐浪坐在他对面,神情平静。 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几乎要哭出来的刘赖。 “你之前怎么进去的?” 刘赖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就是拿了别人家门口几箱不要的酒……” 徐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不就是偷窃吗? 说得倒还挺清新脱俗。 他心里有些无语,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放心,有我在,你进不去。” 刘赖猛地抬头。 “真的?浪哥,这回可不是小事,咱们下手太狠了!” “我说你没事,你就没事。” 刘赖死死地盯着徐浪那双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浪哥!只要这次能囫囵个儿出去,以后我刘赖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审讯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名执法队员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给徐浪和刘赖解开了手铐。 “出来吧。” 大厅里,李大勇和李铁军也已经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被带了出来。 李大勇拄着拐,脸色凝重,而李铁军则沉默地站在那。 四人刚站定,执法队的玻璃大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涌了进来。 一个穿着笔挺三件套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掸了掸肩上的雪花,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皱眉看着这边的执法队长。 “孙队长,好久不见。”男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孙队长,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汉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何律师?你来干什么?” “我当事人徐浪先生,是本案的受害者与报案人。我来,是为我的当事人提供法律援助,并敦促贵方尽快释放他们。” 孙队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笑出了声。 “何律师,你别在这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受害者?二十多个躺在医院里,周大海双腿都被废了,你管我这边的四个人叫受害者?!” 何律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不疾不徐地摊在孙队长的办公桌上。 “孙队长,根据我当事人的陈述,是周大海一方二十余人手持凶器,先行闯入我当事人的场所。” “并对他本人及朋友进行了死亡威胁。我当事人的行为,完全属于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孙队长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指着那份文件。 “你管把人膝盖骨踩成粉末叫正当防卫?!” “那最多算防卫过当,孙队长。”何律师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孰轻孰重,您比我清楚。” 就在孙队长气得脸色涨红,准备拍案而起时,他腰间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一凛,立刻走到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喂,王队……”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孙队长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 先是错愕,随即转为铁青,最后化作一抹深不见底的憋屈与无奈。 “是,我明白……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孙队长站在原地。 他死死地瞪着徐浪。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放人!” 几分钟后,当徐浪四人重新站在漫天风雪中时。 刘赖还有些恍惚,感觉像在做梦。 真的…… 就这么出来了? 孙队长的办公室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他看了一眼,是周大海那边托关系找来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老孙,周大海的事……” “老李,听我一句劝。”孙队长打断了他,声音里满是疲惫。 “这事儿,到此为止。那个叫徐浪的年轻人,你们惹不起。别说废了两条腿,就算周大海今晚死在那,这事也得这么结。” 电话那头沉默了。 孙队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挂断了电话,目光复杂地望向窗外那四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北江市,要变天了。 执法队大门外,何律师对着徐浪微微颔首。 “徐先生,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经办妥。后续的一些收尾工作,我会处理干净。” “辛苦何律师了。”徐浪的语气很平淡。 “尾款会准时打到你的账户上。” 送走何律师后,刚才还强自镇定的刘赖,再也绷不住了。 噗通一声,他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在了雪地里! “浪哥!” 他这一跪,把李大勇都吓了一跳。 徐浪却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浪哥,从今往后,我刘赖这条命就是你的!您就是我亲哥!”刘赖抬起头,满脸都是狂热的崇拜。 “我刘赖这辈子看人没走过眼,您将来绝对是人中之龙!” “起来吧。”徐浪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都是自家兄弟,别搞这些虚的。” “不!”刘赖的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浪哥,这声大哥,我必须认!规矩不能坏!” 徐浪看了他几秒,终于笑了笑。 他不再坚持,算是默认了这份投诚。 他转过身,看向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 “周大海废了,他手底下那几家游戏厅,现在可是无主之地。” 李大勇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忧虑。 “浪子,周大海倒了,可盯着这块肥肉的,不止我们一家。城西城北的,哪个是省油的灯?硬抢,咱们这点人手,怕是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徐浪的目光穿透风雪。 “谁说要硬抢了?” “我们不需要跟他们打,我只要那些游戏厅的老板,自己把场子,乖乖地交到我手上。” 第34章 千万别学刘豪,玩火自焚 半小时后,桑塔纳停在了一座气派非凡的院落前。 这院子布局酷似老京城的四合院,却又融合了现代的奢华。 朱红的大门上悬着两盏巨大的红灯笼,门口蹲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近一亩地的占地面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南,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这里的主人,周景耀,一个从街头烂仔一路爬上来的枭雄。 金盆洗手只是个名头,他骨子里走的,永远是刀口舔血的偏门。 一个游戏厅,五个网吧,两个酒吧,两个洗浴中心,外加一个迪厅。 这些产业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城南的夜生活,而周景耀,就是网中央那只最毒的蜘蛛。 李大勇哆哆嗦嗦地熄了火,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浸透那根冰冷的铁拐杖。 “浪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商量商量……” 徐浪没理他,径直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卷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他走到侧门,平静地按下了门铃。 “谁啊?”门房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找周老板谈笔生意,我叫徐浪。” 门房那边沉默了片刻。 “等着。” 漫长的等待。 终于,侧门打开,几个眼神凶悍的壮汉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徐浪四人,目光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周老板让你进去,就你一个。”为首的汉子指了指徐浪。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的人到哪,他们就到哪。”徐浪的语气不容置喙。 那汉子眉头一皱,似乎想发作,但最终还是转身进去通报。片刻后,他黑着脸出来。 “都进来吧。”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血腥气的暖风扑面而来。 客厅里灯火通明,红木家具泛着油亮的光泽,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客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材异常壮硕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 但满脸的横肉和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却让他看起来没有半点慈悲,只有无尽的凶戾。 他就是周景耀。 他的脚边,两条身形堪比牛犊的藏獒伏在地上,毛色漆黑如墨。 铜铃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来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你就是徐浪?”周景耀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废了我兄弟周大海的腿,还敢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怎么,是嫌自己命长,上我这来求个痛快?” 李大勇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徐浪却像是没看到那两条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他喉咙的恶犬,径直走到客厅中央,与周景耀隔着一张八仙桌对视。 “周老板误会了。周大海的腿是咎由自取,这事执法队已经定了性。”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今天来,是为公事。周大海倒了,他手里的场子群龙无首,总要有人接手。我,可以替周老板分忧。” 话音刚落,周景耀身后站着的一个小弟就炸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废了我们的人,还想来摘桃子?你做的是哪门子春秋大梦!” 李大勇的脸瞬间煞白,他做梦也没想到,徐浪竟然这么直接,这么疯狂! 这不是谈判,这是在周景耀的虎口里拔牙! 周景耀抬了抬手,那个小弟立刻闭上了嘴。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徐浪,脸上满是不屑与讥讽。 “凭什么?” “就凭我能让那些场子继续给你赚钱,甚至赚得更多。”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至于分成,也好商量。周老板家大业大,不必事事亲为。你四,我六。” “哈哈……哈哈哈哈!” 周景耀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先是低笑,随即变成了狂笑。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砰!” 一声脆响,周景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瓷四溅! “给你脸了是吧?!”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唐装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 “跑到我周景耀的地盘上,跟我谈四六开?你也配!” 周围的小弟瞬间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那两条藏獒也随之暴起,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冲着徐浪疯狂咆哮,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李大勇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倒在地。 然而,置身于风暴中心的徐浪,依旧淡定如初。 “周老板,我是来谈生意的。谈生意,自然要和气生财。”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周景耀那双喷火的眼睛。 “千万别学刘豪,玩火自焚,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周景耀脸上的肌肉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刘豪! 不久前那场别墅大火的新闻主角! 官方通报是意外失火,可道上的人谁不清楚,那里面有天大的蹊跷! 周景耀和刘豪有些交情,深知他为人谨慎,家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火,还死得那么干净!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而是一团深不可测的迷雾。 周景耀的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今晚动不了这个人。 能把周大海二十多号人废掉,自己还能毫发无伤地从执法队出来,背后没人,鬼都不信! 现在又点出刘豪的死因…… 这个人,至少现在惹不起。 “算你有种!”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子不想见血。滚!” 徐浪笑了。 “周老板是个聪明人。”他转身,带着他的人朝门口走去,在即将踏出客厅时,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 “我希望明天这个时候,周老板能改变主意。我的耐心,不太好。” 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院内的杀气。 客厅内,周景耀的一个心腹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 “耀哥,就这么让他走了?这小子也太狂了!” 景耀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却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你懂个屁!城西的孙队长被王队一个电话就压得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以为这小子背后是空的?刘豪怎么死的?你想跟他一样,全家烧成焦炭吗?!” 心腹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言语。 周景耀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盯着那幅猛虎下山图。 “先盯着他!这小子是条喂不熟的狼崽子,但只要是狼,就有打盹的时候!等我摸清他背后的底牌,我要让他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第35章 这个徐浪,太邪门了! 朱红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刘赖和李铁军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灼。 “浪哥,勇哥,怎么样了?谈成了?”刘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 李大勇的脸色比这冬夜的雪还要白,他扶着车门,腿肚子还在不住地打颤。 李大勇缓了好一阵,才喘着粗气,把刚才客厅里的惊心动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六成?!”刘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失声叫了出来。 “浪哥,你没疯吧!我听道上的兄弟说过,周大海那孙子帮周景耀看场子,累死累活,也才拿两成!你这不是去谈判,你这是直接往人家祖坟上刨啊!” 李铁军也是一脸骇然,他虽然话少,但眼神里的震惊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虎口拔牙,还是连着牙床一起拔的那种! 相较于三人的惊魂未定,徐浪却平静。 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转过身,眯着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座戒备森严的院落。 “浪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刘赖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退意。 “周景耀这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咱们现在拢共就这几个人,实在没必要跟他硬碰硬。等以后咱们实力强了,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等?”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等不了。而且,我早就看上了周大海手里那家最大的游戏厅,那地方必须是我的。周景耀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刘赖和李大勇心头猛地一跳! 徐浪转过头,视线落在刘赖身上。 “老赖,这院子的锁,有把握吗?” 刘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的老本行,吃饭的家伙事儿。 “普通的机械锁,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太复杂的电子锁,给我点时间,都能捅开。” “很好。”徐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森然。 他压低了声音,将一个疯狂至极的计划,缓缓地吐露出来。 李大勇和刘赖越听,心跳得越快,到最后,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浪哥,这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李大勇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计划比刚才在客厅里跟周景耀叫板还要疯狂一百倍! 刘赖狠狠一跺脚,牙一咬,脸上掠过一抹狠色。 “怕个球!反正今天已经把周景耀得罪死了,就算咱们缩起来,他早晚也得弄死咱们!” “不如就按浪哥说的,干他一票!成了,咱们在北江城南站稳脚跟!不成,大不了跑路!总比坐着等死强!” 徐浪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刘赖借着夜色,轻车熟路地摸进一家私人诊所的后门,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小包麻醉类药品钻了出来。 凌晨三点,北江市睡得最沉的时候。 徐浪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家大院的后墙外。 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根被切成小段的火腿肠,浓郁的肉香里,混合着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化学药剂气味。 院子里,那两条堪比牛犊的藏獒依旧忠于职守。 徐浪甚至不需要看,光凭耳朵就能清晰地捕捉到它们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呜呜声,以及铁链在地面上拖动的哗啦声。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扬,几段火腿肠便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越过高墙,准确地落在了狗吠声最响亮的地方。 院内立刻传来一阵疯狂的撕咬和吞咽声,随即一切又归于沉寂。 徐浪靠在墙角闭上眼,大约过了十分钟,院子里那沉重的呼吸声彻底消失了。 他向等在暗处的刘赖打了个手势。 刘赖猫着腰,迅速贴到侧门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套精巧的工具,在微弱的月光下,那些泛着冷光的金属工具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咔哒……咔哒……”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到五分钟,门开了。 刘赖迅速闪到一旁,徐浪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周景耀的宅子,警卫看似森严,但那都是对外的。 内院的防备,比起赵爷那种老江湖的布置,简直是漏洞百出。 徐浪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摸向后院。 片刻之后,他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还在滴着温热液体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主楼,直奔二楼周景耀的卧室。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份礼物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周景耀的锦被之中,放在了他双脚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 第二天清晨,周景耀是被院子里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嚣吵醒的。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不想活了?!” 他带着满身的起床气,骂骂咧咧地坐起身,习惯性地想把脚伸出被窝找拖鞋。 然而,他的脚尖刚一动,就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他下意识地一掀被子。 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猛地扑面而来! 被窝的尽头,两颗硕大的黑色狗头赫然在目! 它们的眼睛还圆睁着,布满血丝,那被利刃切断的脖颈处,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一大片昂贵的真丝床单! “啊——!” 饶是周景耀这种刀口舔血的枭雄,也被这地狱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床下! “耀哥你怎么了!” 他的心腹小弟小骡闻声破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惨状,紧接着便看到面无人色的周景耀。 小骡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肯定是那个杂种干的!耀哥,我现在就带人去剁了他!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闭嘴!” 周景耀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他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两颗狗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剁了他?怎么剁?”他猛地转头,眼神阴鸷地瞪着小骡。 “周大海二十多号人,都被他一个人废了!他能悄无声一息地摸进我的房间,把狗头放在我的被窝里,那他下次是不是就能把我的头,放在这张床上?!” 小骡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周景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报复,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这个徐浪,太邪门了! 他背后到底站着谁?他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烂命一条! 我们跟他拼,拼赢了,得个屁! 拼输了,就是下一个刘豪,全家烧成焦炭! 最让他忌惮的是,这背后极有可能站着执法队里的人! 否则,废了周大海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得不偿失,这笔账,他算得清! “妈的……”周景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去,给徐浪打个电话,就说我周景耀请他吃饭,给他赔罪。” “什么?!”小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耀哥,我们……” “我说了,请他吃饭!”周景耀咆哮道,随即又无力地补充了一句。 “告诉他,城南大学城附近那两家游戏厅,从今天起,是他的了。” 第36章 周老板的狗最好还是拴紧点 小骡彻底傻了。 赔罪?还要白送两个场子? 周景耀阴沉着脸。 “怎么,你有意见?” 小骡脖子一梗,血气上涌。 “耀哥!那姓徐的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就这么认怂,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兄弟以后在城南还怎么混?脸还要不要了!” “混?”周景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小骡,你跟了我多久了?你的眼界,就只有混这么点出息?” 他猛地收敛笑意,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我告诉你,现在打打杀杀是最低级的手段!做生意,要动脑子,懂吗?脑子!” 小骡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还是想不通。 “可是耀哥,就这么白送给他,咱们图什么啊?这不是拿自己的肉去喂狼吗?” “喂狼?”周景耀松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鸷而得意的冷笑。 “没错,我就是要喂狼!” “你忘了,那两家游戏厅紧挨着什么地方?” 小骡脑子飞速转动,猛然间,一个地名让他浑身一震,眼睛瞬间亮了! “老广场!” “没错。”周景耀的嘴角咧开,露出一排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 “老徐浪这小子是条疯狗,够狠,也够贪。” 小骡彻底明白了,激动得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我懂了!耀哥!您这是驱虎吞狼!不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坐山观虎斗!” “到时候不管谁死谁伤,咱们都能出来收拾残局!高!实在是高啊!” 周景耀哼了一声,眼底的恐惧终于被一丝老谋深算的狠辣所取代。 徐浪,你不是能耐吗?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刚出水的蛟龙,能翻出多大的浪! 当晚,平成大酒店。 霓虹灯闪烁。 徐浪只带着刘赖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刘赖跟在后面,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他搓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看着周围那些穿着旗袍,身段妖娆的迎宾小姐,心里却没半点旖旎,只觉得每张笑脸后面都藏着一把刀。 “浪哥,这就是鸿门宴啊!”刘赖压低了声音,牙齿都在打颤。 “周景耀那孙子,肯定没安好心!万一里面埋伏了几十号刀手……” 相较于他的紧张,徐浪依旧平静得像一潭寒冰。 他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大堂穹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眼神淡漠。 “不会。” 他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 刘赖一愣。 “周景耀如果真想不计代价地弄死我们,今天白天就会派人动手了,而不是等到晚上,把我们请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他摆出这个场面,就说明事情还可以谈,他怕了,但又不甘心,想在谈判桌上把面子找回来。” 两人跟着侍应生来到三楼一间名为帝王阁的包厢前。 门前,小骡正带着七八个壮汉堵在那里,一个个眼神不善,凶神恶煞。 刘赖刚被徐浪安抚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徐浪却像是没看见这群人一样,脚步不停,径直朝包厢门走去。 就在他距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小骡猛地横跨一步,用他那壮硕的身体,死死地挡住了门。 “站住!” 徐浪停下脚步,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平静地从小骡脸上扫过。 “周老板请客,怎么还在门口拴了条没训好的狗?是怕客人吃得多,付不起饭钱?还是他家的狗,没栓链子就不知道谁是主客?” 这话,又狠又毒! 小骡额上青筋暴起! 他本想给徐浪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却没想到反被一句话顶得肺都要炸了! “你说谁是狗!” 小骡怒吼一声,身边一个剃着光头的小弟更是按捺不住,骂骂咧咧地抡起拳头就朝着徐浪的脸砸了过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然而,他的拳头刚到一半,眼前的人影却倏地一晃! 徐浪的动作快如闪电! 他根本没看那拳头,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右手已经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扼住了那小弟的喉咙,顺势往下一按! “砰!” 那小弟被一股巨力按得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紧接着,徐浪的膝盖已经狠狠地顶上了他的胸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那小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双眼翻白,胸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凹陷了进去! 仅仅一招!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间的凶残给镇住了! “老子弄死你!”小骡又惊又怒,咆哮着就想扑上来。 可他刚一动,一道冰冷的寒光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猛地一凉! 小骡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珠子艰难地往下瞟去。 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水果刀,正死死地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他彻底傻了。 他甚至没看清徐浪是怎么出手的! 这个人的身手,怎么会快到这种地步! 这份果决和狠戾,哪里像个学生,分明就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就在这时,包厢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周景耀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只是热情地拍了拍手。 “哎呀呀,徐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都是自家兄弟,闹着玩呢,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他看了一眼被徐浪用刀抵住,面如死灰的小骡,笑呵呵地又补了一句。 “徐老弟是贵客,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不像话!” 徐浪闻言,手腕一翻,那把水果刀便消失不见。 他松开小骡,后者踉跄着退了两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徐浪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恐惧。 周景耀对着徐浪抱了抱拳。 “徐老弟,里面请,酒菜都备好了。” 徐浪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漠地留下了一句话。 “周老板的狗最好还是拴紧点,训明白了再放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处理掉。” 周景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那两颗血淋淋的狗头,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徐浪走进包厢,最后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小骡,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小骡被这一眼看得亡魂皆冒!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这个叫徐浪的年轻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37章 这是天上掉金元宝啊! 包厢内,奢华的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芒,照着一张足以容纳二十人的巨大圆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冷盘,每一道菜都价值不菲。 前一秒还满脸堆笑的周景耀,脸上的肌肉在门合上的瞬间,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那副江湖大佬的热络模样。 他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把揽住徐浪的肩膀。 “徐老弟,让你见笑了!手下人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来来来,坐,今天这顿饭,哥哥我给你赔罪!” 徐浪的身体在他手下纹丝不动,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周老板客气了。” 他任由周景耀将他按在主宾的位子上,自己则游刃有余地坐下,整个过程平静得好像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饭局。 而跟在后面的刘赖,则从踏入这间帝王阁开始,他的四肢就彻底僵硬了。 他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眼睛不敢乱瞟。 我是谁? 我在哪? 刘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以前就是个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三只手,是道上最被人瞧不起的存在,比那些街溜子混混还不如。 别说跟周景耀这种城南的土皇帝同桌吃饭。 就是平时在街上远远看到周景耀的车队,他都得赶紧缩到墙角。 生怕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当成碍眼的垃圾给清理了。 可现在,他不仅进来了,还坐在了这张桌子上。 这感觉,比做梦还不真实。 他只觉得屁股底下的真皮椅子上长满了钉子,扎得他坐立不安。 周景耀大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目光在徐浪和刘赖身上一扫,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咦?徐老弟,你那位叫李大勇的兄弟呢?怎么没一起来热闹热闹?” 徐浪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头也不抬。 “他有点事,不方便过来。” “哦?是吗?”周景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不对劲! 根据他花大价钱弄来的情报,徐浪这个团伙,三人向来形影不离。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徐浪居然只带了这个刘赖,却把李大勇留在了外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景耀混迹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这份狐狸般的警惕。 他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神经。 小子在外面埋了什么后手? 一瞬间,无数种可能性在他脑中闪过。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已是警铃大作。 “来!服务员,把我那瓶珍藏了十年的茅台拿上来!今天我要和徐老弟不醉不归!” 周景耀提高了嗓门,试图用酒精来打开局面。 酒很快被送了上来,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散发着醇厚的酱香。 周景耀亲自给徐浪满上一杯,端了起来。 “徐老弟,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哥哥我先干为敬,算是给你赔罪了!” 然而,徐浪却连酒杯都没碰一下,只是淡淡地抬眼看着他。 “周老板,我不喝酒。” 周景耀端着酒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妈的! 太猖狂了! 就算是北江市那几位跟他平起平坐的大佬,在这种场合下,也绝不敢如此直接地驳他的面子! 这小子,真以为杀了两条狗,就能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了?! 旁边的刘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感觉周景耀身上那股积压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然而,足足过了半晌,周景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 “好!徐老弟是干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是哥哥我俗套了!行,那咱们不喝酒,先上菜!今天尝尝我们平成酒店的招牌菜!” 刘赖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 他心里翻江倒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耀哥的忍耐力,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羞辱,他竟然忍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景耀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终于图穷匕见。 “徐老弟,今天请你来,除了赔罪,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昨天那事,是哥哥我的不对。” “所以,哥哥我想给你一点补偿。” 徐浪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周景耀的视线。 “补偿,肯定有条件吧?” “也不能说是条件。”周景耀摆了摆手,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豪气。 “就是一点小小的出入。” “咱们也别谈什么六四分成了。哥哥我,直接把两家场子送给你了!从今天起,它们就姓徐!” 刘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送两家?!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光是一家店的前期投资、装修、买机器,就得是个天文数字! 更别说,在千禧年的北江市,游戏厅最值钱的不是这些硬件,而是那张经营牌照! 这玩意儿早就被各路神仙瓜分干净了,市面上根本见不着! 有价无市! 周景耀现在居然张口就要白送两家? 刘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徐浪的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位置怎么样?”他问。 “就在最繁华的地段!绝对的寸土寸金!” 周景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设备呢?” “全是刚从进的最新款!”周景耀的声音更大了几分,显得底气十足。 “所有东西都配齐了!你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尽管开口,哥哥我全给你补上!” 徐浪沉默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景耀。 刘赖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替徐浪当场答应下来。 浪哥啊! 这是天上掉金元宝啊!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赶紧答应啊! 就在刘赖快要急疯了的时候,徐浪终于点了点头。 “行。” 周景耀和刘赖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徐浪话锋一转,“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 他慢悠悠地继续补充。 “咱们签个转让合同,我花钱,从你手里把这两家游戏厅买下来。” 周景耀一愣,没想到徐浪会来这么一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摆手。 “徐老弟,你这就见外了!自家兄弟,谈钱伤感情!送你就是送你了,没必要!” “一码归一码。”徐浪的语气不容置喙。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轻轻放在了转盘上。 “就用这个买。” 周景耀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薄薄的五元钱,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为铁青!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他周景耀在城南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用五块钱买他两家最赚钱的场子? 这是把他当成街边要饭的叫花子在打发?! 他牙龈都快被咬出血来! 然而,对上徐浪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两颗血淋淋的狗头。 那股滔天的怒火,硬生生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给压了下去! 周景耀的喉结上下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徐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周老板别误会,”徐浪语气平淡。 “我是说,我用五块钱,买你那两家游戏厅。” 周景耀的脸色黑如锅底。 徐浪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将那张五元纸币完全收了回来,然后从钱包里又拿出另一张五元纸币,两张并排放在桌上。 “这样吧,我出十块。” 徐浪将其中一张五元纸币推到周景耀面前,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留在自己面前的另一张。 “这五块,是买你两家店的钱。” “剩下这五块,是留着给你等会儿打车回去的。” 第3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景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徐浪,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将徐浪千刀万剐! 他身后的几个马仔,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了后腰。 只要周景耀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撕成碎片! 然而,徐浪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冰冷,淡漠,与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这种极致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呼……” 周景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能功亏一篑。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徐老弟……快人快语!” 他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纸币,紧紧攥在手心。 “笔和合同!”周景耀转头,对着身后的小弟低吼。 很快,一份早就拟好的转让合同和一支笔被送了上来。 “啪!” 他将签好字的合同猛地推到徐浪面前。 徐浪看都没看,只是将合同递给了身旁已经彻底呆滞的刘赖。 然后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周老板果然是敞亮人。过几天我那两家店开业,耀哥可得记得来捧场啊。” 捧场? 我恨不得去给你送花圈! 周景耀的牙龈都咬出了血腥味,脸上却还得堆着笑。 “一定,一定到!” “那就好。”徐浪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桌上那两瓶还没开封的茅台。 “这两瓶酒,看着不错。” 刘赖立刻会意,屁颠屁颠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两瓶酒抱在怀里。 徐浪这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这酒,是耀哥赔罪的心意。我拿回去得供着,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耀哥是个讲究人。” 周景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是诛心! “走了。” 徐浪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刘赖抱着酒,满脸红光,昂首挺胸地跟在后面。 直到包厢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哐当——哗啦!” 周景耀猛地掀翻了面前的巨大圆桌! 价值数十万的餐具、菜肴、酒杯摔得粉碎! “啊啊啊啊——!!” 周景耀状若疯魔,抓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墙上的液晶电视! “砰!” 屏幕炸裂,火花四溅! “徐浪!老子要让你死无全尸!!” 小骡和其他几个手下噤若寒蝉,脸色惨白地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跟了周景耀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许久,周景耀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 “耀哥……”小骡哆哆嗦嗦地开口。 “那小子也太欺负人了!刚才我就差点没忍住,为什么不干脆……” “干脆什么?!”周景耀猛地回头,眼神凶戾。 “干脆动手,然后像那两条藏獒一样,明天早上脑袋被他摆在床头吗?!” 小骡被他吼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周景耀走到窗边,点燃一支雪茄,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我不想弄死他?我刚得到消息。” “他在北江监狱,亲手弄死了刀疤。” “什么?!”小骡瞬间瞪大了眼睛! 刀疤?! 那个在北江道上都赫赫有名的狠人? 据说手上沾着不止一条人命,就算进了监狱,也是监区一霸,手底下养着一群亡命徒! 那样的人物,竟然死在了徐浪手里?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高中生? 小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周景耀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眼神变得阴鸷而狠毒。 “这种人,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疯狼。跟他硬碰硬,就算赢了,也得被他咬掉一块肉。对付狼,最好的办法,不是自己当猎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计。 “是借一把更好的刀,一把能一击毙命的刀!” …… 另一边,回家的路上。 刘赖坐在副驾驶,抱着两瓶茅台,嘴巴咧得快到耳根了,兴奋得手舞足蹈。 “浪哥!你真是神了!就两张五块钱啊!买了两家游戏厅!周景耀那脸都绿成猪肝了!太解气了!” 等回到落脚的出租屋,李大勇和李铁军立刻迎了上来。 “浪哥,回来了!”李大勇看着徐浪毫发无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勇哥!我们发了!”刘赖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李大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啥玩意儿?五块?你跟我开玩笑呢?” 徐浪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那份合同,扔在了桌上。 李大勇一把抓起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当看到末尾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牛!浪哥。”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喜色。 “周景耀这个王八蛋,也有今天!” “别高兴得太早。” 徐浪冰冷的声音,瞬间浇灭了屋里的火热气氛。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北江市的夜景,眼神幽深。 “这游戏厅,有问题。” 李大勇和刘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浪哥,你啥意思?”刘赖不解地问。 “白纸黑字,他还能反悔不成?” “他不会反悔。”徐浪摇了摇头。 “我问你们,周景耀是什么人?” 李大勇沉吟片刻。 “城南一霸,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没错。”徐浪转过身,目光如刀,扫过两人。 “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我杀了他两条狗,断了他手下的骨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五块钱拿走了他最赚钱的场子。我把他踩在脚底下,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换做是你们,你们能忍?” 屋里一片死寂。 李大勇和刘赖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绝对忍不了! “他忍了。”徐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宁可吞下这种奇耻大辱,也要把这两家游戏厅塞给我,说明这个所谓的补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刘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李大勇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比刘赖更了解周景耀,知道徐浪的分析绝对没错。 可问题是陷阱在哪? “不对啊浪哥,”李大勇百思不得其解。 “大学城南门和西门,那可是黄金地段!人流量大,学生多,开游戏厅绝对是日进斗金!他能在这上面搞什么鬼?” “地址。”徐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李大勇一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问刘赖。 “赖子!合同上写的具体位置是哪儿?!” 刘赖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合同,指着上面的地址念叨。 “城南大学城……老广场东街117号和西街44号……” 第39章 人心,比蝎子比鳄鱼,要可怕得多 李大勇一把夺过合同,死死盯着那老广场三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周景耀!这个阴险毒辣的狗杂种!!” 刘赖被李大勇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哆嗦。 “勇哥,你吓死我了!咋回事啊?老广场咋了?” 李大勇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合同,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 “老广场……” “那里现在是毒蝎的地盘!” “毒蝎?!” 刘赖惊叫出声,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瞬间褪尽。 “哪个毒蝎?”他颤抖着声音,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北江市还有第二个敢叫毒蝎的疯子吗?!”李大勇低吼道。 “就是那个养蝎子的变态!在北山监狱蹲了八年,半年前刚放出来,一出来就直接霸了老广场那一片!” “老广场那块地,以前有七家游戏厅,分属三个老板管。毒蝎出来以后,连人带家伙,硬生生逼得那七家店全部关门大吉!谁敢说个不字,第二天家里就爬满了蝎子!” 话音顿了顿,李大勇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徐浪,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周景耀,就是那三个老板之一!” 刘赖这下全明白了,气得破口大骂。 “这个狗日的周景耀!果然没憋好屁!他这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借刀杀人! 周景耀自己被毒蝎赶出了老广场,丢了地盘,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敢自己去碰毒蝎这颗硬钉子,就把这两家烫手的山芋甩给徐浪! 徐浪要是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敢去开业,那周景耀就等于一分钱没花,还白看了场笑话。 徐浪要是真头铁,敢去老广场开业,那就正好撞上毒蝎的枪口! 到时候,无论是缺胳膊断腿,还是被扔进蝎子堆里喂了宠物,都跟他周景耀没有半点关系! 一石二鸟,好一条毒计!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李铁军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似乎没听懂其中的凶险。 而刘赖和李大勇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惧与愤怒。 唯有徐浪,依旧平静。 他走到桌边,弯腰捡起那份被李大勇摔在地上的合同。 “换不了了。” 他淡淡地开口。 刘赖急了。 “浪哥!这就是个套啊!咱们不能往里钻!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周景耀那王八蛋,把合同砸他脸上!” “然后呢?”徐浪抬起眼皮,幽深的眸子看得刘赖心里发毛。 “他会承认这是个陷阱吗?他只会笑着说,白纸黑字,童叟无欺。是我们自己没本事,守不住产业。”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周景耀算得很准。这两家店,他自己反正是开不了业了,与其烂在手里,不如废物利用。能借毒蝎的手弄死我,他大赚。” “就算弄不死我,让我和毒蝎斗个两败俱伤,他也能坐收渔利。这笔买卖,他怎么算都不亏。” “但这富贵,既然到了我手里,就得接住!” 徐浪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人。 “接住了,咱们就在城南,闯出自己的名堂!” 刘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浪哥,没用的!那可是毒蝎啊!那是个疯子,是个变态!咱们拼不过他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传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以前老广场有个不信邪的刺头,招惹了毒蝎,你猜怎么着?人没死,也没残,就是被扒光了扔进一个玻璃房里,跟上百只蝎子关了一晚上!第二天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疯了,见人就磕头,喊着蝎王饶命!”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刘赖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听说,那变态现在玩腻了蝎子,开始玩鳄鱼了!” 鳄鱼这两个字让李大勇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浪哥,赖子说的没错。”李大勇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 “老广场那几个老板,以前哪个不是跟周景耀平起平坐的人物?现在呢?见了毒蝎,都得跟孙子一样低着头!” “人心,比蝎子比鳄鱼,要可怕得多。” 徐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连人都敢杀,都敢斗,还怕几只畜生?”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神色各异的兄弟。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如果你们不想拼命,这事我也不勉强。” 他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这两家店,我给你们一人半成干股,年底分红。以后场子里的事,你们不用出面。” 刘赖和李大勇闻言,都是一愣。 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 “不行!” 李大勇涨红了脸,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浪哥!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是,我是怕毒蝎那个变态!但我更不能干这种缩在后面,白拿兄弟用命换来的好处的事!” “对!”刘赖也梗着脖子,像是豁出去了。 “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浪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看着两人眼中的决绝,徐浪那张冰封已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哈哈哈哈!好!” 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睥睨一切的狂傲! “那就挑个黄道吉日,开业!” “现在,先找个地方吃饭!庆功宴,照办!” 压抑的气氛被他一扫而空,李大勇和刘赖也跟着热血上涌。 始终沉默的李铁军,在这时终于抬起了头,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吃啥?” 徐浪三人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这个憨货,说了半天,他就听进去一个吃字! …… 夜色下的北江市,华灯初上。 三人走在街上,刘赖还在为刚才的豪言壮语而兴奋。 “浪哥,我突然想起来,咱们还没手机呢,联系也不方便。”徐浪忽然开口。 “手机?”刘赖一拍大腿,“这事简单!浪哥你等着,想要啥样的?诺基亚还是摩托罗拉?我去街上给你顺一个回来,保证是最新款!”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搓着手,眼神已经开始在路人身上逡巡。 “啪!” 徐浪反手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刘赖的后脑勺上。 “以后,别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烂事。我们做的是大事,别把自己活成个贼。” 刘赖捂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浪哥教训的是!我错了,我再也不干了!” 徐浪带着他们,径直走进了一家当时最大的手机卖场。 琳琅满目的柜台,在2000年的冬天,显得格外新潮。 徐浪的目光扫过一圈,最终停留在了诺基亚的柜台。 “这个,7210,拿四部。” 第40章 浪哥特地给你挑的! 导购员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客户! 很快,四部崭新的诺基亚7210摆在了柜台上。 除了徐浪,李大勇三人都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地互相打着电话,乐此不疲。 就在准备付钱离开时,徐浪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部手机吸引了。 那是一部粉色的三星翻盖手机,小巧精致,在众多傻大黑粗的直板机里,显得格外秀气。 “那个,拿出来我看看。” 老板亲自过来,殷勤地将手机递上。 “老板好眼光!这可是最新款的三星A408,专门为女士设计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们店也就刚到了两台!” 徐浪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点点头。 “多少钱?” “您是行家,我也不乱要价。”老板眼珠一转,报了个高价。 “四千六!” 徐浪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淡地斜了他一眼。 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后背的冷汗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咳……那什么,看您一次买这么多,给您打个折!” 老板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七折!三千二!不能再低了!” 徐浪这才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掏钱。 老板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讪笑着没话找话。 “大哥……这是送给女朋友的吧?您女朋友可真幸福。” 徐浪的手指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一个普通朋友。” 几分钟后。 徐浪已经将那片浮华的灯火甩在了身后。 “走,庆功!” “好嘞!”刘赖把玩着崭新的诺基亚7210,兴奋得满脸通红。 “浪哥,去哪儿?要不去天上人间潇洒潇洒?我听说……” “去老北江。”徐浪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老北江饭店,本地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不事张扬,但味道和口碑在北江市都是一等一的。 …… 包厢里,暖气开得十足。 四部诺基亚和那部粉色的三星A408并排放在桌上。 菜还没上,李铁军这个憨货已经坐不住了,他盯着菜单,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有肘子没?” 李大勇正端着茶杯,闻言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他没好气地瞪了李铁军一眼。 “点了!酱肘子,扒肘子,各来了一份!怕你吃不饱,又加了四斤酱牛肉!” 李铁军这才满意地咧开嘴,憨厚地笑了。 徐浪没理会这边的打闹,他拿起自己那部诺基亚,熟练地插上卡,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喂?” “我,徐浪。” “啊?你怎么会……”电话那头的何丽显然有些惊讶。 “吃饭了吗?老北江饭店,三楼302包厢,过来一起。” 徐浪的语气不容置疑,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通知。 不等何丽回答,他便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李大勇挤眉弄眼地凑了过来,胳膊肘捅了捅徐浪。 “浪哥,可以啊!这都联系上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刘赖也跟着起哄,他指着桌上那部格外显眼的粉色三星手机,笑得一脸猥琐。 “那还用问?勇哥你看,人赃并获!这礼物都备好了,不是送给未来嫂子的,还能是送给谁的?” 李大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正经地劝了一句。 “浪哥,说真的,何丽那姑娘不错。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烈,能撑得起事儿。你要是真有那意思,就抓紧点,这样的女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包厢里热闹的气氛,因为李大勇这句话,瞬间冷了下来。 徐浪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李大勇一眼,却让后者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良久,徐浪才收回目光,缭绕的白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自从我爸妈没了,家这个字对我来说就已经死了。” “我现在……没有任何成家的想法。” 李大勇和刘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男人,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何丽带着一身寒气匆匆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 她看到一桌子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刚跟姐妹逛完街,还没吃饭呢,就接到你电话了。” 李大勇一听,顿时捶胸顿足,满脸的惋惜。 “哎呀!嫂……咳,何丽妹子!你怎么不把姐妹们一起叫上啊?咱们这儿可还俩光棍呢!” 何丽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嘴角一撇。 “你?你都快成独臂杨过了,就别惦记女人那点事了!先老老实实把伤养好吧!” 一句话噎得李大勇直翻白眼。 徐浪没参与他们的斗嘴,他将那部粉色的三星手机推到何丽面前。 “这个,给你的。” 何丽愣住了,看着那部小巧精致的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的?这……” “浪哥特地给你挑的!”李大勇立刻在旁边敲边鼓。 “粉色的,多配你!” “拿着吧。”徐浪的语气依旧平淡。 “就当是谢谢你之前的帮忙,顺手买的。” 何丽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拿起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一丝暖意。 泪光在眼眶里闪烁,却被她倔强地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强装笑意。 “这是摩托罗拉最新款吧?肯定很贵!得好几千呢!” “不算什么。”徐浪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试试看,好不好用。” 何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盖,将自己的手机卡插了进去。 开机,清脆的和弦铃声响起。 她低着头,把徐浪、李大勇、刘赖和李铁军的号码一个个存进通讯录。 当存到徐浪的号码时,她犹豫了一下,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只留下了一个字。 “浪”。 就在这时,她手里的新手机突然叮铃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何丽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对面的李铁军正拿着他的诺基亚,一脸新奇地对着她,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正在呼叫何丽。 “你个傻缺!”何丽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人就在你对面,你打什么电话?!” “嘿嘿……”李铁军挠了挠头。 “哈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刚才那点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何丽也笑了,她当即拿起手机,给KTV的经理打了个电话,干脆利落地请了晚上的假。 庆功宴,自然要喝个痛快! 很快,一道道硬菜流水般端了上来。 李大勇和李铁军看了一天的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菜一上桌,李铁军那股憨劲儿彻底爆发了。 只见他左右开弓,一手一只油光锃亮的大肘子,埋头猛啃,三两口下去,一只肘子就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 他甚至连骨头都不放过,把两头的骨髓吸得干干净净,发出滋溜的声响。 那四斤酱牛肉,至少有三斤进了他的肚子。 桌上其他的菜,无论是烧鸡还是扒鸭,都被他风卷残云般扫荡了一半。 最后,他甚至就着菜汤,干掉了一大盆米饭,这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一顿饭,怕是能抵得上五六个成年男人的饭量!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李大勇突然拿着手机,一脸困惑地问刘赖。 “赖子,你这手机咋回事?我打你电话,里头有个女的说话,说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后面还拽了句洋文,听着还挺有文化嘞!” 第41章 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刘赖正喝得高兴,闻言摆了摆手。 “扯淡!你小子肯定是喝多了听错了!我手机好好的呢!” 他说着,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摸。 下一秒,刘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摸了个空! 腰间那个专门用来挂手机的皮套,此刻空空如也! 刘赖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从醉醺醺的得意,到疑惑,再到不敢置信的惊骇,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他北江市有名的妙手,靠一双快手吃饭的扒手祖师爷…… 竟然被人偷了?! 刘赖脸上的醉意在零点一秒内褪得干干净净。 “我……我手机呢?” “曹!” 下一秒,刘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双眼赤红,额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这已经不是丢一部手机那么简单了。 这是奇耻大辱! 他刘赖,北江道上人送外号妙手空空,靠着一双快手混了十几年饭吃,今天竟然在自己的庆功宴上,被人反掏了兜!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北江立足? 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不行!今天这事儿没完!”刘赖一脚踹翻了身后的椅子,指着门外嘶吼。 “把饭店给我堵了!老子今天就算把这老北江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孙子给我揪出来!” 李大勇和李铁军也被这突发状况搞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徐浪却只是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至于。”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 “一部手机而已,丢了再给你买个就是。下次别那么显摆,挂在裤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换了新家伙。” “浪哥!这不是手机的事!”刘赖急得直跺脚,脖子都红了。 “这是尊严问题!我的……” 徐浪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他放下酒杯,终于正色了几分。 “行了,别嚷嚷了。你仔细想想,从进来到现在,你都跟外头的谁接触过?” 刘赖努力地回忆着,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就门口的迎宾,还有上菜的两个服务员,中间出去上了趟厕所,跟几个走道里吃饭的客人擦了下身……” 他说着说着,眼神又凶狠起来。 “走!把那几个孙子都给老子叫过来!挨个搜身!” “你脑子让酒精泡坏了?”徐浪瞥了他一眼。 “人家好好吃个饭,凭什么让你搜身?就算东西真是他偷的,他会傻到让你搜出来?往哪个旮旯里一藏,你掘地三尺都找不着。” 刘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那咋整啊,浪哥?”他快哭了,“这要是让人知道我被人掏了包,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出息。” 徐浪轻哼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刘赖的肩膀。 “想保住你那点面子,也简单。” 他凑到几人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刘赖的眼睛越听越亮,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崇拜的狂热。 “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包厢门,直冲楼下的大厅。 “都别动!” 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全都吓了一跳,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满脸凶神恶煞地站在大厅中央,活像个来寻仇的黑社会。 饭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胖子,一看来者不善,赶紧从柜台后头小跑出来,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和气。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刘赖一把推开他,指着满大厅的人,声嘶力竭地咆哮。 “老子手机丢了!就在你们这破店里!我已经报警了!执法队马上就到!今天这事儿不解决,谁也别想走!”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刘赖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他故意提高了嗓门,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那诺基亚7210,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花了七千多!这数额,够那小偷进去蹲好几年了!等执法队来了,一查指纹,我看他往哪儿跑!到时候抓住他,非得判他一个大的!” 在他唾沫横飞地表演时,徐浪一行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刘赖之前提到的那六个人。 一个迎宾,两个服务员,三个客人。 他的视线在六人脸上逐一扫过。 迎宾小姐吓得花容失色,那三个客人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和不爽。 只有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男人,在听到执法队和查指纹的时候,端着盘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就是他了。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快,那个年轻服务员像是受不了大厅里紧张的气氛,悄悄地从人群后头退了出去,低着头,快步溜向了走廊的拐角。 徐浪不紧不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旁边,光线昏暗。 那个年轻服务员靠在墙上,紧张地喘着粗气。 他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诺基G7210。 正是刘赖那一部。 他刚准备有下一步动作,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既然偷了东西,就别想着藏了,现在出去认罪,还能算你个自首。” 服务员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全身哆嗦着,缓缓地转过头。 当看清身后那张脸时,他脸上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喜所取代。 “浪……浪哥?!” 徐浪也愣了一下。 眼前这张脸虽然稚嫩了许多,也干净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振西。 监狱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因为偷了工厂老板的钱包被判了两年,罪名跟刘赖差不多。 两人在三监区的时候,还算有过几分交情。 王振西看着徐浪,激动得语无伦次。 “浪哥,真的是你!我不知道那位大哥是你的兄弟!我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手机,双手捧着递给徐浪,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浪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出来,找不到活儿,家里还有个老娘要养……我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重操旧业的……” 听着他带着哭腔的解释,徐浪眼中的寒意渐渐散去。 都是从那个人间地狱里爬出来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第42章 浪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徐浪接过手机,拍了拍王振西的肩膀,那力道不重,却让后者瞬间停止了颤抖。 “都是自家兄弟,这事儿,算了。” 王振西抬起头,满眼都是感激的泪水。 徐浪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振西茫然地摇了摇头,满脸苦涩。 徐浪的目光深邃,像是能看穿人心。 “想不想……换个活法?” “想!浪哥!我做梦都想!” 王振西的声音都在发颤。 徐浪笑了。 “哦?你就不问问,我让你干什么?” 王振西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问!浪哥您能开口,就是看得起我王振西!在里头那会儿,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 “别说换个活法,您就是让我现在去上刀山下火海,我王振西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的!” 徐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王振西,脑子果然还算机灵。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表忠心,也知道自己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份不问缘由的忠诚。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人呢?跑哪儿去了!” 话音未落,刘赖和饭店老板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当看到王振西和徐浪,以及王振西脚边的手机时,刘赖眼中的怒火瞬间燎原! “好你个小偷!老子弄死你!” 饭店老板也指着王振西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敢在我店里搞事,坏我生意,我今天非把你送进去不可!” 王振西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然而,刘赖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徐浪。 “行了。”徐浪的声音很平淡,“老板,刘赖,都别激动。” 他松开刘赖,弯腰捡起手机,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才递给刘赖。 “一场误会。是我看见手机掉在地上,让这位服务员同志帮忙捡起来的,不是他偷的。” 刘赖和饭店老板都愣住了,满脸的愕然与不解。 王振西更是浑身一震,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浪。 那眼神里,感激,震撼,愧疚交织在一起,在眼眶里打转。 他为徐浪找了台阶,更是保住了他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浪哥,这……”刘赖还要争辩。 徐浪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东西找回来了,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大,难看。” 刘赖瞬间读懂了徐浪眼神里的暗示。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悻悻地从徐浪手里夺过手机,胡乱塞进了口袋里。 徐浪走到前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钞拍在柜面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都听得清清楚楚。 “结账。另外,给这位兄弟,结一下这个月的工钱。” 他指了指王振西。 饭店老板张口结舌,看着徐浪那平静无波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行人走出老北江饭店,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王振西已经换回了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破旧棉衣,正抱着胳膊在门口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看见徐浪他们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浪哥,我把活儿辞了,以后就跟您混!” 说完,他转身对着刘赖,深深地鞠了一躬。 “赖哥,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刘赖被他这番举动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行了行了,浪哥都发话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打不相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凑过去低声问。 “哎,我说振西,你小子手艺是真不赖啊,到底怎么摸到我身上的?” 王振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有些窘迫。 “赖哥,你那手机……挂在裤腰上,走路的时候还故意一扭一扭的,生怕别人看不见。那玩意儿太扎眼,我在你身边过的时候,一伸手就……” 徐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听见没,刘赖?还显摆不?” 刘赖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又气又觉得好笑。 “老子明天就把它锁裤裆里!” 一旁的李大勇乐了,毫不留情地吐槽。 “那要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你从裤裆里掏手机,那画面得多骚气?” “滚蛋!”刘赖不服气地反驳,“铁军呢!他一直把手机拿手里晃悠,那不也显摆?” 徐浪凑过去一看,只见李铁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一条像素小蛇正在飞快地变长。 “人家在玩贪吃蛇呢!” 李大勇拍了刘赖一巴掌。 “你少拉扯别人,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刘赖梗着脖子,指着李大勇的腰。 “那你手机壳呢!整个大红色的!骚不骚?” 李大勇那张黝黑的老脸竟也红了一下,默默地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里。 夜色下的街头,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笑闹过后,徐浪带着王振西去了不远处的手机店,直接给他也买了一部崭新的诺基亚。 王振西捧着那部还带着暖意的手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浪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别讲这些没用的。”徐浪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晚你先跟刘赖凑合一晚,明天咱们商量开业的事。” 一群人在巷子口分开。 李大勇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何丽的家则和徐浪顺路。 刚才还热闹的街道,瞬间只剩下徐浪和何丽两个人。 北江冬夜的寒风吹过空旷的巷子,发出呜呜的声响。 何丽走在徐浪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那部粉色的三星手机,掌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背影宽阔而沉默,像一座山,挡住了身后的风雪,也隔出了一片让她心安的领域。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心底滋生出来。 鼓起勇气,何丽试探着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徐浪那只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就在她冰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背上那份温热的瞬间。 巷子深处的黑暗,突然蠕动了一下。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墙角后冒了出来,瞬间堵死了巷子的两头,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道沙哑而得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呵……可算等到你们了!” 第43章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昏黄的路灯光线勾勒出一个轮廓,来人染着一头扎眼的黄毛,穿着不合身的夹克,嘴里叼着半根烟,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流里流气。 “贺隆?”何丽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贺隆将烟蒂吐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 他的目光在何丽和徐浪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何丽那只紧紧攥着粉色三星手机的手上,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无比。 “好啊,何丽,你他马可以啊!”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冲上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何丽的脸上! 整个巷子都仿佛静了一瞬。 何丽白皙的脸颊上,五道指印迅速浮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她被打得一个踉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长本事了?啊?敢背着劳子偷男人了!” 贺隆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横飞地咒骂。 “你个贱人!劳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对劳子的?” 徐浪的眼神,在那记耳光响起时,骤然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森寒,像极了北江腊月里最冻人的冰。 但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头在暗中观察猎物的孤狼。 这是他们情侣之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这是道上的规矩,也是监狱里学到的生存法则。 贺隆见徐浪没反应,愈发嚣张,一把揪住何丽的衣领。 “劳子今天刚去结了账,你知道你这个月拿了多少钱吗?九百块!你他马打发叫花子呢?以前每个月万儿八千的,现在就九百?说!剩下的钱是不是都给你这个小白脸买手机了!” 他又扬起了手。 “住手。” 徐浪终于开口。 贺隆的动作一滞,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徐浪。 “曹你马的,你算哪根葱?劳子教训自己的马子,有你说话的份儿?” 何丽猛地回过神,挣扎着挡在徐浪身前,眼中含泪,声音却异常坚定。 “贺隆!你放开我!这事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贺隆怒极反笑,面目狰狞地抓住何丽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朝旁边的砖墙撞去! “劳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他马的有关系!” 砰! 一声闷响,何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徐浪放在裤兜里的那只手,五指猛然收紧,握住了一柄冰冷坚硬的物事。 那是他从不离身的,剔骨刀。 刀柄的触感,瞬间让他沸腾的杀意有了一个宣泄的支点。 “贺隆……”何丽挣扎着,额角流下的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我弟弟生病,我跟你借了四万块,你逼着我坐台,说好利息另算。这几年,我赚的钱,你拿走了多少?整整十二万!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不过是想白嫖罢了!” 这番话,如同利剑,撕开了贺隆伪装的面具。 他恼羞成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臭婊子!你还敢说!” 何丽被打得偏过头去,却又倔强地扭了回来,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我说!你拿走的钱,早够还清那四万了!从今天起,我何丽跟你贺隆,一刀两断,各走一边!” “我走你马!” 贺隆彻底疯狂,一脚将何丽踹翻在地,然后转身,用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始终沉默的徐浪。 “怂包!软蛋!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刚才那股劲儿呢?嗯?” 他嚣张地一步步逼近徐浪,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徐浪的鼻子上。 “劳子今天就让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 贺隆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扼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他僵硬地低下头,只见一柄窄长、锋利、带着血槽的剔骨刀,刀锋已经挤进了他脖颈的皮肤里,一丝血线正顺着刀刃缓缓渗出。 徐浪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里再无一丝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漠然和冰冷的杀机。 贺隆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你敢动我?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告诉你,我……” 噗嗤! 一道轻微的,利刃切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贺隆的威胁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啊——!” 他感觉右边脸颊一凉,一团温热的东西从他头上飞了出去,带着一道血线,掉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是他的耳朵! 巷子里,贺隆那几个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小弟,全都吓傻了。 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又看看捂着脑袋疯狂惨叫的贺隆。 再看看那个持刀而立,表情平静得像个魔鬼的男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两腿筛糠。 他们只是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可以,可何曾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割人耳朵的狠角色! 徐浪面无表情,将刀锋上沾染的血迹,在贺隆那件崭新的夹克上缓缓擦拭干净。 “第一,给她道歉。” 他用刀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何丽。 “第二,你多拿了她八万块,一分不少,还回来。” “第三,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纠缠她。” 贺隆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疼得浑身抽搐,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看着徐浪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个不字,下一秒被割掉的就是自己的喉咙。 “我错了……”他被徐浪用刀尖压着,哆哆嗦嗦地转向何丽。 “对不起……” “钱呢?” “还!我一定还!” 徐浪这才满意地收回刀,一脚将他踹开。 “三天之内,把钱送到她手上。如果让我亲自去要,那就不是八万这个数了。” 被踹倒在地的贺隆,屈辱和剧痛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徐浪,对那几个已经吓傻的小弟嘶吼。 “都他马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弄死他!” 那几个小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甩棍、匕首,嚎叫着冲了上来。 徐浪眼神一凛,瞬间将摇摇晃晃的何丽拉到自己身后,不退反进,迎着棍棒,故意侧身用肩膀硬挨了两下。 就在这时,巷口处,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猛地射了过来! “不许动!执法队!” 一声暴喝! 十几个穿着制服,手持警棍的执法队员,三下五除二,就将贺隆和他那几个手持凶器的小弟死死按在了地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徐浪面前,关切地打量着他。 “徐浪?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上次处理游戏厅事件的王队长! 第44章 徐先生,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整啊? 被按在地上的贺隆还在疯狂叫嚣。 “警察同志!是他先动的手!他还割了我的耳朵!我才是受害人!” 王队长冷笑一声,用警棍敲了敲他手下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受害人?你们七八个人,个个手持管制刀具,围攻一个赤手空拳保护女同志的群众,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受害人?” 他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 “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 贺隆和他那几个小弟,前一秒还张牙舞爪。 下一秒就被结结实实地反剪双手,被执法队员粗暴地押进了车里。 巷子里的嘈杂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吱呀——” 几扇紧闭的院门,不约而同地开了一道缝。 门缝后,是一双双闪烁着窥探和幸灾乐祸的眼睛。 “坐台的……” “为了钱,什么都干……” “那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凶……” 何丽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羞耻和恐惧。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扎在她的后背上,让她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徐浪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徐浪没有回头,他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那些门缝后的影子。 他的世界里,早就不存在名声这种奢侈品。 他只是平静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何丽单薄的肩上,隔绝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走吧,去做个笔录。”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执法队的审讯室里,白炽灯的光线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队长亲自给他们做笔令,态度却天差地别。 他递给徐浪一杯热水道。 “压压惊。具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转头看向被单独铐在一旁的贺隆时,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你先说!聚众斗殴,还带着管制刀具,胆子不小啊!” 贺隆捂着还在渗血的右耳,疼得龇牙咧嘴,脸上满是怨毒和不甘。 “王队!你得给我做主啊!是他先动的手!是他拿刀割了我的耳朵!” 王队长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笔杆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拿刀了?我们到的时候,他可是赤手空拳。倒是你们几个,家伙事儿可都齐全得很呐。” 轮到徐浪时,他的说辞更是简单得令人发指。 “天太黑,没看清。” “他们几个人围上来,我就是正当防卫。” “他耳朵怎么掉的?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在哪儿磕了吧。” 每一句都轻描淡写,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贺隆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挣断手铐。 “你胡说八道!王队,你不能信他的!他就是个疯子!” 王队长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闭嘴!贺隆,你在城西这片儿什么德行,真当我不清楚?敲诈勒索,逼良为娼,你身上的案底比你吃的饭都多!你说的话,有半分可信度吗?” 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在王队长心里,孰轻孰重,他拎得清清楚楚。 贺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地痞流氓,随时可以敲打。 而这个徐浪…… 上次游戏厅的事,赵爷那边可是亲自打过招呼的。 这种背景不明、下手狠戾的人物,他疯了才会去得罪。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 徐浪和何丽录完口供,便被客客气气地请出了执法队。 而贺隆和他那几个小弟,则因为聚众斗殴、携带管制刀具、寻衅滋事等罪名,被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冤枉啊!我才是受害人!” 贺隆的哀嚎声被厚重的铁门彻底隔绝。 走在凌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徐浪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老旧的诺基亚,没有丝毫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徐先生?” “何律师,是我。”徐浪的语气冰冷,“刚才遇到了点麻烦,有几个混混,叫贺隆。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在里面多待几年。” 电话那头的何律师似乎笑了一下。 “几年?徐先生,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整啊?” “他很麻烦。”徐浪只给出了这四个字的评价。 “我明白了。”何律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会想办法从他过往的案底里找突破口,敲诈勒索、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判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谢了。” 徐浪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而在城市另一端,豪华别墅的书房里,何律师放下电话,恭敬地对着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老人汇报道。 “赵爷,徐浪的电话。” 被称为赵爷的老人,正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去浮沫,眼皮都未曾抬起。 “他又惹事了?” “算不上惹事,是拔刺。”何律师将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这小子,够狠,也够聪明。知道斩草要除根,是个能成大事的料子。” 赵爷这才呷了一口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心狠手辣,只是入场券。能不能坐上牌桌,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脑子。” 老人放下茶杯,声音悠远,“老广场那只蝎子可不是吃素的。先看看他怎么破了这一局,再说吧。” …… 回家的路上,何丽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快到楼下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 “徐浪,今天谢谢你。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 徐浪脚步一顿。 “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何丽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今天这么一闹,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我怕连累你。” “连累我?”徐浪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苍凉。 “我一个被判了死缓的强奸杀人犯,还有名声可言吗?” 何丽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徐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像藏着一片没有星光的死寂深海。 何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是啊,和他所背负的相比,自己这点不堪的过往,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到那间狭小却温暖的出租屋,徐浪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扔在桌上。 “额头上的伤,自己处理一下。”他语气生硬,人却转身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烧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徐浪拿着一个用毛巾包着的热鸡蛋走了出来,递给何丽。 “脸上的,敷一下,能消肿。”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何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几年来,她受尽了白眼,辱骂和殴打,像一条在泥泞里挣扎的野狗,从未有人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暖和尊重。 而今天,这个男人,这个背负着比她沉重百倍命运的男人,却为她挡下了所有的风雨。 眼泪,瞬间决堤。 何丽猛地扑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徐浪。 女人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馨香,隔着薄薄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渗过他的衬衫,烙在他的皮肤上。 第45章 前面那个就是毒蝎! 徐浪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常年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彻底点燃。 一股燥热的邪火,从小腹猛地窜起,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用这么感动,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然后,他轻轻地掰开了何丽的手。 “你先敷脸,我去睡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何丽一个人。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捂着嘴,任由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次日清晨。 徐浪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经驱散了长夜的最后一丝阴冷。 他走出房间,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一碗小米粥尚有余温,旁边还卧着两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一碟咸菜切得细碎。 整洁得过分,也安静得过分。 何丽不在。 徐浪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扫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他只是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食物送进嘴里。 昨夜那柔软的触感,那滚烫的泪水,仿佛都随着黎明一同蒸发。 吃完,他将碗筷洗净,摸出了那部老旧的诺基亚。 电话拨通,李大勇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炸开。 “浪哥!你没事吧?我曹,我刚听说贺隆那孙子带人堵你了?” “已经解决了。”徐浪的语气平静无波。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兄弟们都没赶上,你没吃亏吧?” “没吃亏。” “那就好!马的,贺隆那吃软饭的废物,敢动我兄弟,真是活腻歪了!” 李大勇在那头骂骂咧咧,“浪哥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不到二十分钟,一阵突突突的破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楼下。 李大勇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徐浪,见他确实毫发无损,才算松了口气。 “浪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贺隆那小子现在肯定在拘留所,等他出来,必须给他长长记性!”李大勇捏着拳头,关节捏得嘎嘣作响。 徐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费那个心。” “想让他爬不起来,有的是更省事的办法。”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李铁军和王振西也到了。 李铁军一进门就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坐下,低着头跟诺基亚屏幕上的贪吃蛇死磕,那笨拙的曹作看得人直着急,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王振西则显得沉稳许多,他走到徐浪身边,压低了声音。 “浪哥,真没事了?我听说,执法队的人都来了。” “嗯,让贺隆吃了点亏。”徐浪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看向李大勇。 “开店的日子,算好了吗?” 李大勇一愣,话题转得太快,他差点没跟上。 “啊?哦!算好了,找大师算过了,三天后,黄道吉日,宜开市、纳财!” “三天后……”徐浪的指尖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轻轻敲击着。 “行。今天没事,带你们去看场电影。” “看电影?”李大勇几人都愣住了。 这节骨眼上,怎么突然有这种闲情逸致? 徐浪却没有解释,只是穿上外套,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吧,去老广场。”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 出租车一路向西,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陈旧而混乱。 老广场。 衰败并没有带走这里的人气,反而催生出一种野蛮的繁荣。 鳞次栉比的录像厅、游戏室、台球厅、歌舞厅,吸引着全城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和各路混子。 李大勇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以前周大海还在的时候,跟另外两个大哥联手,都没能把这块地盘完全吃下来。那个毒蝎,一个人就吞下了整个老广场,这孙子是真他马狠。” 徐浪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车在广场边停下。 “以前我跟着大海哥混,对这片儿还算熟。”李大勇主动当起了向导。 “毒蝎那家伙,聪明得很。他知道什么生意来钱最快,又最能聚拢人心。喏,就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座极其显眼的建筑映入眼帘。 门头极大,装修得金碧辉煌,甚至有些俗气,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电子王国。 “毒蝎的大本营,也是整个北江城最大的游戏机厅。”李大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 “占地得上千平,里面的烟都是免费的,随便抽。不过,那上千平的地方,有一半,只做两种生意。” 他伸出两根手指。 “老虎机,还有地下的赌场。” 徐浪的眉头微微皱起,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这么大的场子,光靠游戏机和赌,利润能有多高?” “高啊!怎么不高!”李大勇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听人说,这里一天的流水,少说也有十万!” “我说的是纯利。”徐浪的目光锐利如刀。 “这么大的地方,人力、电费、设备损耗,还有打点各路牛鬼蛇神的开销,养着手下几百号兄弟的吃喝拉撒……全都是巨额成本。” “就算一天流水十万,一个月三百万,到毒蝎自己口袋里,还能剩下多少?” 李大勇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只是个混子,哪里想过这么深层的问题。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利润这么低,却还要维持如此奢华的场面。 这只蝎子图的,恐怕不只是这点看得见的钱。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李大勇脸色一变,猛地拉了徐浪一把,压低了声音。 “前面那个就是毒蝎!” 徐浪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在一群黑衣大汉的簇拥下,正朝着这边走来。 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皮夹克,身形精瘦,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唯独那双眼睛,阴鸷狠戾,看人时总带着一丝审视和评估,让人不敢直视。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卷发,妆容妩媚,一身紧身的红色连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腰肢细得惊人,被男人一只手牢牢箍住,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被折断。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迷离的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围的混子们,目光在触及到那个女人的瞬间,都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惊恐地移开,纷纷低下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谁都知道,那是毒蝎最宠爱的女人,也是他最危险的禁脔。 第46章 徐先生,事情办妥了 徐浪没有躲,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人群,落在那男人搂着女人腰间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微露,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而被他箍在怀里的女人,则像一株攀附着大树的藤蔓,娇艳,却失去了自己的根。 一个完美没有灵魂的玩物。 一行人就这么穿过人群,走向电子王国那金碧辉煌的大门,身后留下一片死寂。 直到那扇雕花玻璃门在他们身后合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那被压抑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呼……”李大勇额角竟渗出了一层细汗,“马的,这孙子的煞气是越来越重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死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看见没?那就是胡老板的婆娘,这身段,难怪毒蝎看得上。” “看得上个屁!你不知道?这电子王国的地皮,连带着这栋楼,原本都是那个胡老板的产业!”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混混压低了声音,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兴奋。 “我曹,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胡老板当初从京城过来,阔气得很,一口气盘下老广场这块最好的地。结果呢?毒蝎看上了,说要就要,连人带地方,一块儿给端了!那姓胡的屁都没敢放一个!” “牛逼!这绿帽子戴得……都能开个养殖场了!” “活该!有钱没命花,来北江城装什么大瓣蒜?他以为这里是京城呢?” 嘲讽、鄙夷、夹杂着一丝病态的羡慕,在空气中肆意流淌。 没有人同情那个所谓的胡老板,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弱小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徐浪静静地听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侧过头。 “那个胡老板,什么来头?” 李大勇啐了口唾沫。 “一个从京城来的生意人,听说搞投资的,有点小钱,前两年在北江买了不少门面商铺,想着炒一波。” “毒蝎抢了他的门面,一分钱没给?”徐浪追问。 “这事儿说不准,外面传得邪乎,但谁也没证据。”李大勇摇了摇头,随即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个女人,陈曼,绝对是胡老板明媒正娶的老婆。我以前跟大海哥出去办事,见过一回,那叫一个风情万种……没想到啊,真他马跟了毒蝎了。” 徐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一个京城来的老板,就这么被一个地头蛇欺负到家,连老婆都守不住?” “浪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李大勇咧嘴一笑,那笑容却有些苦涩。 “在北江这地界,有钱不顶用,得有势!你钱再多,没杆枪护着,那就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就说赵爷吧,赵爷的资产,扔到京城那堆人精里,前十都排不进。但在北江,你信不信,那些比赵爷有钱得多的富豪,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 “为什么?因为赵爷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从北江城彻底消失!” 钱,是用来花的。 而权,是用来决定谁有资格花钱的。 徐浪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四个鎏金大字——电子王国,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语气淡漠。 “走吧。” 他没说去哪,但李大勇几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 穿过两条街,他们来到一处相对冷清的巷口。 巷口并排开着两家游戏厅,门面不大,卷帘门紧闭,上面积了层薄薄的灰。 徐浪停下脚步,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卷帘门。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一个不算宽敞但五脏俱全的游戏厅呈现在眼前。 十几台街机整齐地排列着,后面还有几台水果机和弹珠机,角落里甚至还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吧台。 虽然比不上电子王国的万分之一,但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设备都通着电,可以直接开门营业。 王振西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浪哥,这是……?” 徐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曹!”王振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激动得脸颊涨红,冲上去摸了摸一台街机的摇杆,又拍了拍旁边的机身。 “这都是咱们的了?浪哥,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可是实打实的产业! 是在这北江城扎下的第一根钉子! 跟着徐浪,果然没跟错! 就在王振西兴奋不已,李大勇也满脸惊奇之际,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 “砰!” 虚掩的卷帘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闯了进来。 两人都染着一头劣质的黄毛,穿着紧身裤和尖头皮鞋,嘴里叼着烟,一脸的嚣张。 “马的!谁让你们开门的?”为首的黄毛吐掉烟头,用脚碾了碾,拿手指着徐浪,破口大骂。 “这片儿的规矩不懂啊?告诉你们,这地方不准开张!赶紧给劳子滚蛋!” 徐浪缓缓转过身,冷冽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 那两个黄毛青年被他看得心底一毛,但仗着人多,色厉内荏地吼道。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动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同伴刚要上前。 “呼——” 一个巨大的阴影猛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李铁军此刻正缓缓站直身体。 他身高接近两米,身形壮硕得像一头棕熊,往那一站,几乎堵住了门口所有的光线。 他面无表情,只是低着头,一双茫然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黄毛。 那两个青年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了。 那股纯粹由体型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两腿发软,喉咙发干。 “你想干什么?”为首的黄毛声音都变了调,一边哆嗦着,一边拉着同伴悄悄后退。 “我告诉你们,我们是蝎哥的人!你们敢动我们,死定了!” 撂下这句连自己都不信的狠话,两人连滚带爬地转头就跑,瞬间消失在了巷口。 “哈哈哈!铁军,干得漂亮!”李大勇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畅快地大笑起来。 “你看那俩怂样,被你一站起来就吓尿了!” 李铁军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大勇,又看了看徐浪,眼神里满是无辜。 “啊?我干啥了?” 徐浪嘴角难得地抽动了一下,解释道。 “刚才那两个人,是被你站起来吓跑的。你做得很好。” “吓跑了?”李铁军更迷糊了,他举起手里屏幕已经黑掉的诺基亚,憨厚地开口。 “我没想吓唬他们啊,我就是看他们俩长得挺时髦,手机没电了,想站起来问问他们,有没有一样的电池,能借我一块……” 徐浪:“……” 李大勇:“……” 王振西:“……” 这个憨货,是真的憨啊! 就在这哭笑不得的氛围中,徐浪口袋里的诺基亚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了单调而急促的铃声。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 是方语。 “徐先生,事情办妥了。” 第47章 王队长?你抓我干什么? “知道了。” 徐浪的回应同样简洁。 那台老旧的诺基亚在他手中安静下来。 李大勇和王振西还沉浸在刚才那憨货吓跑流氓的滑稽中。 见徐浪收起电话,李大勇凑上来问。 “浪哥,谁啊?” “一个朋友。”徐浪的目光扫过这间游戏厅。 “锁门,我们走。” 王振西愣了一下,满脸不解。 “走?浪哥,咱们这不开张吗?”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外走去。 李大勇拍了拍王振西的肩膀,压低声音。 “听浪哥的,准没错。” “哗啦啦——” 卷帘门再次被拉下,游戏厅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前脚刚离开巷口不到十分钟,巷子外就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十几个手持钢管,棒球棍的青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剃着板寸,脖子上盘着一条蝎子纹身的壮汉。 一脸横肉,眼神凶悍。 正是毒蝎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豹子。 那两个先前被吓跑的黄毛跟在最后,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人呢?”豹子哥看着紧闭的卷帘门,脸色黑得像锅底。 一个黄毛赶紧上前,指着门解释。 “豹哥,就是这儿!刚才他们肯定是被铁塔那个傻大个给吓跑了,我们一说您和蝎哥的名号,他们立马就卷铺盖滚蛋了!” “废物!”豹子一巴掌扇在黄毛的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两个人都被一个傻子吓跑,蝎哥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他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盯着那扇卷帘门。 “马的,算他们跑得快!” 他扭头对身后的一众手下下令。 “都给劳子听好了!蝎哥发话了,老广场这片儿,除了电子王国,谁他马敢再开一个带电的玩意儿,就先给劳子把他的腿打断!” “你们几个,就在这儿给劳子盯死了!只要那扇门再敢开,直接往死里干!” “是!豹哥!” …… 中午,出租屋。 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 徐浪和另一个精瘦的男人刘赖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 徐浪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另一张床铺,何丽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刘赖扒拉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嘟囔。 “浪哥,何丽姐她是不是被贺雄那帮人给吓着了?我听说贺雄他哥贺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 他转而看向刘赖,眼神锐利起来。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刘赖立刻放下碗筷。 “贺隆那小子,有点门道,但路子很邪。” “说重点。” “几年前,他搞过一个女孩,那女孩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国企的正式工,舅舅在市局刑侦队当个小领导。” “按理说贺隆这种混子根本惹不起,但他愣是把那姑娘给弄上手了。” 刘赖挠了挠头,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最邪门的是,事后他没被抓,反而跟那姑娘处成了男女朋友。每个月,他还大摇大摆地去找那姑娘约会,跟没事人一样。” “我打听了一下,被他用这种手段骗到手的姑娘,不止一个。这孙子嘴皮子利索,特别会哄女孩子,三两句就能把人骗得五迷三道,死心塌地跟着他。” 徐浪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情圣?”他夹起一筷子咸菜,慢慢地咀嚼着,眼神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他骗得了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他骗不骗得过那些把女儿当眼珠子疼的父母家人。” 刘赖一愣。 “浪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先吃饭。”徐浪垂下眼帘,不再多言,“下午还有活儿干。” 下午,城南的一家小照相馆里。 刘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搞到了那个女孩的诺基亚手机。 他找了个懂行的朋友,三下五除二就把手机相册里十几张女孩和贺隆的亲密合照导了出来,冲洗打印。 照片上,贺隆搂着女孩的肩膀,笑得一脸得意; 女孩则满脸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青春洋溢。 每一张,都像一把尖刀。 徐浪看着那些照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信的内容不长,却字字诛心,将贺隆的底细,过往的案底,以及他如何设局引诱女孩的手段,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后,他将信纸和那一沓照片一同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用胶水仔细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刘赖来到一个小学门口,叫住一个正准备回家的小男孩。 “小朋友,帮叔叔个忙。”徐浪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连同信封一起递过去。 “把这个东西,送到这个地址的门卫室,钱就是你的。” 十块钱,在2000年,对一个孩子而言是无法拒绝的巨款。 小男孩眼睛一亮,抢过信封和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那孩子消失的背影,徐浪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回家。” 傍晚时分,当他们走到出租屋所在的巷子口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七八辆摩托车猛地从拐角冲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徐浪几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那人,正是贺隆。 他跨坐在一辆雅马哈上,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桀骜不驯。 他身边围着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个个手持棍棒,不怀好意地盯着徐浪。 “姓徐的!”贺隆吐掉烟头,用脚尖碾灭。 “我哥进去了,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清楚!” 徐浪笑了。 “刚放出来,就不好好做人?” “去你马的!”贺隆破口大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道行!我大哥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你动我哥,就是不给他面子!劳子不怕你!” 他用手指着徐浪,恶狠狠地威胁。 “以后走夜路,给劳子小心点!” 徐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不对劲。 按理说,那封信早就该送到了。 任何一对父母看到那样的东西,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怎么贺隆还有闲心在这里堵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 贺隆身边的小弟们顿时慌了神,一个黄毛结结巴巴地问。 “隆……隆哥,不会又是来抓咱们的吧?” “放屁!”贺隆一脸不屑,“劳子骑个摩托车在街上过,也犯法?” 话音未落,一辆警车已经呼啸而至,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贺隆的摩托车前。 车门打开,王队长那张铁青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徐浪一眼,目光如利剑般锁定贺隆,手臂猛地一挥,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贺隆!拿下!” 几个执法队员扑了上去,贺隆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王队长?你抓我干什么?我犯什么事了!”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第48章 那帮人还真敢开业? 被押上警车后,王队长就坐在他身边,冷冷地看着他。 “贺隆,你小子这次算是栽了。” “为什么!我到底怎么了!”贺隆还在嘶吼。 王队长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次不是我说了算,是沈队亲自下的命令。你就等着吧,十年起步,都是轻的。” 警车呼啸而去,只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小混混。 徐浪站在巷口,看着那闪烁的警灯消失在夜色深处,终于缓缓吐出了一口白气。 他知道,那封信起作用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着贺隆这样的社会渣滓。 巷口的警灯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贺隆这条疯狗,总算是被暂时拴住了。 徐浪转身,将那份短暂的胜利感压在心底。 他带着李大勇几人回到那间出租屋,空气里还残留着何丽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浪哥,牛逼!”李大勇一屁股坐下,兴奋得满脸通红。 “贺隆那孙子,估计得在里面把牢底坐穿!” 王振西和刘赖也是一脸快意。 只有李铁军,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低头玩着贪吃蛇。 “别高兴得太早。”徐浪给众人泼了盆冷水。 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衫,精悍的身体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贺隆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硬骨头是毒蝎。我们那间游戏厅,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他刚准备商议开业的细节,一阵轻微却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屋里几人瞬间安静下来,李大勇警惕地抄起一个空啤酒瓶。 “谁?”徐浪的声音沉稳如初。 门外传来何丽略带疲惫的声音。 “是我。” 李大勇松了口气,过去拉开门。 何丽站在门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包,神色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她走进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浪身上。 “我找到房子了,今天就搬。” 一句话让屋里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 “搬?”李大勇的嗓门最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何丽姐,你搬啥啊?这儿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是不是贺雄那帮杂碎又来找麻烦了?” 刘赖也皱起了眉,疑惑地看着她。 何丽摇了摇头,避开了李大勇的目光,只是看着徐浪。 “这里不太方便。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明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就当是践行。” 说完,她不再给众人追问的机会,径直走向自己那张床铺,开始利落地收拾起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 李大勇、王振西、刘赖,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徐浪。 就连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李铁军,也放下了手机。 徐浪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摆了摆手。 “先商量正事。” 他自顾自地摊开一张从废品站捡来的北江市地图。 “老广场这块地,毒蝎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我的意思是,先开第一家店,用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只要能撑过一个月,我们就立刻筹备第二家。” 李大勇几人面面相觑,想问什么,但看着徐浪那张冷硬的侧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古怪。 何丽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一个小小的行李包,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小屋,目光在徐浪脸上停顿了片刻,复杂难明。 “以后你们中午还是过来吃饭吧,跟以前一样,我给你们留门。”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带上,也带走了屋里最后一丝柔软的气息。 死一样的沉默。 最终还是李大勇憋不住了。 “浪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何丽姐气走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跟咱们出生入死,你咋就一点反应没有?” 刘赖也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比李大勇委婉得多。 “浪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事说开就好了,何丽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徐浪终于抬起头,那双在监狱里磨砺得如同寒刃般的眸子扫过两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你们俩光棍,懂个屁。” “我们是光棍,你不是?”李大勇梗着脖子,彻底火了。 “浪哥,我大勇把你当亲哥,但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你是不是因为何丽她以前在那种地方待过,你看不起她?” 坐台两个字他没说出口,但意思谁都明白。 徐浪的眼神骤然变冷,屋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他没有发火,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巷子。 “看不看得起?”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一个被判了死缓的强奸杀人犯,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我现在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天斗贺雄,明天斗毒蝎,往后还不知道要跟多少人玩命。三更穷,五更富,能不能活到天亮都他马是未知数。”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一一刮过李大勇、刘赖、王振西的脸。 “我这条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是在为我弟弟妹妹,为你们几个信得过我的兄弟拼一个活路!我怕的,不是她看不看得起我,是我怕拖累她!”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李大勇几人脸上的激动和质问,全都化为了怅然和沉默。 是啊,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这条路上,只有刀光剑影和尔虞我诈,容不下一丝温情和安稳。 良久,徐浪重新坐下,声音恢复了冷静。 “三天后,游戏厅开业,计划不变。” …… 三天后,老广场。 冬日的阳光惨白无力。 “噼里啪啦——” 一串两千响的鞭炮在徐浪的游戏厅门口炸响。 硝烟弥漫,满地红屑。 徐浪只带了李铁军和王振西两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鞭炮炸完。 巷口不远处,两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正缩着脖子抽烟。 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那帮人还真敢开业?” “挂鞭炮,这是他马的在打蝎哥和豹哥的脸啊!” 其中一个黄毛把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 “走!快去告诉豹哥!” 两人一溜烟地跑回了电子王国。 电子王国二楼的办公室里。 豹子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打情骂俏。 听到手下的汇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猛地站了起来。 “这帮崽子是真他马不知死活!” 豹子一脚踹翻了身前的茶几,玻璃杯碎了一地。 “劳子前几天才放过话,今天他们就敢点炮开张,这是存心找死!” “哥,别动气。” 旁边一个坐在沙发上,样貌与豹子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阴沉的青年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是豹子的亲弟弟,小杰。 小杰弹了弹烟灰,冷静地问那两个黄毛。 “对方几个人?” “就三个!一个瘦高个,一个傻大个,还有一个看着跟学生似的。” “三个?”小杰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 “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他站起身,对豹子咧嘴一笑。 “哥,这种小事用不着你出手,交给我。今天不把他们的腿打断,再把那些破机器全砸了,我就不叫小杰!” 豹子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满意地点点头。 “行!叫上七八个兄弟,家伙都带齐了!记住,往死里打!” “放心吧,哥!” 小杰狞笑一声,立刻点了七八个精壮的手下,从角落里抽出用报纸层层包裹的钢管和棒球棍,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第49章 啊——杀人啦! 就在豹子和小杰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出电子王国大门的同时。 电子王国街对面,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几台老虎机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徐浪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冷漠地看着小杰一行人冲向自己设下的空城。 掏出那台老旧的诺基亚,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电话几乎是秒接。 徐浪将手机贴在耳边。 “大勇,准备收网。” 电话那头,李大勇只应了一个字。 “好!” 挂断电话,出租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飞快地给刘赖发了条信息,只有两个字。 动手。 …… 老广场,新开的游戏厅门口。 刘赖正唾沫横飞地跟围观的街坊邻居吹着牛,兜里的诺基亚猛地一震。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转身拍了拍身旁王振西的肩膀。 “西子,该咱们上场了。” 王振西的脸瞬间就绿了,心疼得直抽抽。 他从里屋端出一个大铁盘,里面是几沓厚厚的钞票。 红的、绿的、黄的,从一块到五十块,乱糟糟地堆在一起。 六千块! 就这么撒出去? 听响儿? 王振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可外面的气氛已经被彻底点燃了。 上午刘赖就放出风声,说这家新开的游戏厅老板是个敞亮人,开业图个吉利,要当街撒钱。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七八百块,五十块可不是小数目。 白捡的钱,谁不想要? 几十号人把本就狭窄的巷子口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里冒着绿光。 “各位街坊邻居,大哥大姐!”刘赖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八面玲珑的笑。 “今儿我们热血传说游戏厅开业大吉!老板说了,不图赚钱,就图大家伙儿乐呵乐呵!这点小钱,就是我们给各位的福利!” “好!”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这时,刘赖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子那头。 小杰带着七八个手下,人手一根用报纸裹着的家伙,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来了! “大家伙儿准备好了!”刘赖猛地提高了嗓门,声嘶力竭地大吼。 “我数一二三,咱们就开抢!” 小杰一行人越冲越近,脸上的狞笑清晰可见,离游戏厅门口已经不足二十米。 “就是现在!” 刘赖没有数数,他抓起一把零钱,手臂猛地一扬,上百张一块、五块的钞票如同雪片般飞向天空。 “抢啊!” 人群疯了! 几十号人瞬间炸开,拥挤着,推搡着,咒骂着,扑向那些飘落的纸币。 一个大妈为了抢一张五块钱。 直接把旁边的小伙子绊倒在地,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场面彻底失控! 小杰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帮贱民,为了几块钱连命都不要了? 他一把撕开报纸,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钢管。 “给劳子滚开!” 他带着手下往前硬挤,可人群已经被贪婪冲昏了头脑,谁会给他们让路? 几个手下刚推开一个人,立刻就有三四个人挤了上来,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他们被人群缠住的瞬间,刘赖阴恻恻地笑了。 他端起铁盘里剩下的钱,那是更大的一堆。 里面全是十块、二十,甚至还有不少五十的大票。 “第二波!更大的福利来了!” 他将整个铁盘往前猛地一掀! 哗啦—— 数千块钱形成的钞票雨,精准地覆盖了小杰等人所在的位置。 如果说刚才只是疯狂,那现在就是癫狂! “是五十的!我看见五十的了!” “滚开!那张是我的!” 人性的洪流彻底爆发,将小杰和他的七八个手下瞬间淹没。 他们被挤得东倒西歪,别说往前冲,连站稳都成了奢望。 混乱中,刘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口哨声刺破喧嚣,传到了游戏厅里。 一直沉默的李铁军眼神一凛,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早已铺满店门口,长达五米的两万响大地红。 “噼里啪啦——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响起。 密集的鞭炮火光四射,碎屑横飞。 更要命的是,这串鞭炮里掺了料。 炸响的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喷涌而出。 “咳咳……什么玩意儿?” 小杰被呛得眼泪直流,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手下们也被浓烟冲散,各自捂着口鼻乱撞。 就在这片人为制造的混乱和迷雾中,一道瘦削的黑影贴近了小杰。 小杰还在咒骂,试图拨开眼前的浓烟找到刘赖。 突然,他感觉小腹一凉。 他僵硬地低下头。 浓烟中,他只看到一截黑色的刀柄,正稳稳地插在自己的肚脐下方,鲜血正顺着刀柄的连接处,迅速浸透他白色的T恤。 他甚至没看清动手的是谁。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只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搅,然后毫不留情地抽出。 噗嗤! 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侧腰。 噗嗤! 接连又是几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小杰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和身体的温度一同急速流逝。 他想抓住那个凶手,可那道黑影一击得手,便立刻退入人群,消失在白茫茫的烟雾中。 终于,鞭炮声停了。 浓烟也渐渐散去。 当阳光重新照进巷口时,一个眼尖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杀人啦!” 所有抢钱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循声望去。 只见小杰浑身是血,瘫倒在满地红色的鞭炮纸屑中,身下已经汇成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泊。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刚才还为几块钱拼命的市民,此刻满脸惊恐,尖叫着四散奔逃。 “杰哥!” 小杰的手下终于冲破人群,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杰,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豹子哥的亲弟弟,是蝎子哥的嫡系! 他要是在这儿出了事,他们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送医院!快!”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抬起已经快要昏迷的小杰,屁滚尿流地冲出巷子。 街对面的阴影里,徐浪摘下鸭舌帽,冷漠地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掏出那台老旧的诺基亚,熟练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110。 “喂,警察吗?老广场这边有人持刀斗殴,伤得很重,你们快来。”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走向那间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色开业典礼的游戏厅。 烟尘与血腥味尚未散尽。 徐浪拉起半开的卷帘门,对里面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李铁军和王振西,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营业。” 第50章 让你们这儿管事的滚出来见我! 电子王国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内。 毒蝎正用一块麂皮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尊黄铜貔貅。 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蝎哥,”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壮汉马豹,正点头哈腰地汇报着账目。 “这个月劳虎机的流水又涨了一成,几个场子都挺太平。” 毒蝎嗯了一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闷。 毒蝎擦拭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 “今天是什么日子?谁家开业,这么没规矩。” 马豹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语气里满是轻蔑。 “蝎哥,屁大点事。就是劳广场那边新开了个小破游戏厅,不开眼,想跟咱们抢食吃。我已经让小杰带人过去了,用不了十分钟,那边就该清净了。” 听到自己亲弟弟的名字,马豹的脸上掠过一丝自得。 小杰办事,他放心。 毒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十分钟没到,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却被人砰的一声撞开。 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 “豹哥!不好了!” 马豹脸色一沉,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手下脸上。 “嚎丧呢!没看蝎哥在这儿?天塌下来了?” 那手下被抽得一个趔趄,却顾不上脸上的剧痛。 “是杰哥!他被人捅了!” “你说什么?!”马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一把揪住那手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呻吟。 几个小弟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血人冲了进来,正是刚刚还被马豹夸赞的小杰。 他浑身浴血,白色的T恤被染得猩红刺目,腹部和腰间几个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泡。 他双眼翻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小杰!”马豹冲过去,看着自己亲弟弟这副惨状,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报信的手下。 “是!谁!干!的!” 那手下被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 “我们冲过去,被一群抢钱的劳百姓给堵住了,然后有人放鞭炮,全是白烟,什么都看不清……烟散了,杰哥就……” “一群废物!”马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犹不解气,又冲上去连踹了几脚。 “十多个人,连我弟弟都护不住!劳子养你们是吃屎的吗!” 毒蝎一直冷眼旁观。 他缓缓走上前,蹲下身,看了一眼小杰身上的伤口。 “刀口很深,没有一丝犹豫,刀刀都奔着废人去的。下手的人,够黑,也够专业。” 马豹猛地站起身,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他指着几个已经吓傻的手下,嘶吼着下令。 “你们几个,立刻送小杰去三院,找最好的医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我陪葬!” 接着,他转向其余的人,面目狰狞。 “剩下的人,都给劳子抄上家伙!跟我走!” “今天,我要让那家狗屁游戏厅,从北江市彻底消失!” …… 与此同时,游戏厅里。 气氛诡异。 刘赖刚才撒钱的手笔,确实吸引了不少贪小便宜的街坊和无所事事的混子。 十几台街机前,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打《拳皇》。 但店里更多的人,则是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眼神玩味地四处打量。 他们不是来玩的,是来看戏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劳广场是毒蝎的地盘,在这里开游戏厅,无异于在虎口拔牙。 他们都在等着,等着看电子王国的人什么时候杀过来,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店砸个稀巴烂。 尤其是劳虎机区域,空无一人。 谁都知道,那是蝎子哥的禁脔,谁碰谁死。 王振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不停地擦着手心的汗,脸色煞白。 他凑到刘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赖哥,蝎子的人肯定快到了,咱们真不关门躲躲?” 刘赖也心里发毛,他强装镇定,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个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身影。 徐浪正拿着一块抹布,不急不缓地擦拭着一台机器。 刘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浪哥,这么搞真的没事吗?咱们现在开门,不就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 徐浪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得刘赖心里一突。 “怕了?” 不等刘赖回答,徐浪用下巴朝上一指。 “天花板的夹层里,我放了点东西。” 刘赖和王振西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看到一片陈旧的木质天花板。 徐浪的笑容看得两人不寒而栗。 “几大袋石灰粉。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就跟当初在号子里对付周大海一样,扯下来,大家一起瞎。” 刘赖和王振西齐齐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都听说过徐浪在狱中的传闻。 那个心狠手辣的牢头,就是被徐浪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柄和一把石灰粉,硬生生拼了个一死一残!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店里看热闹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下一秒,二十多个手持钢管,棒球棍的黑衣壮汉,将小小的游戏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马豹。 王振西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马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门口那两台崭新的街机上。 他怒吼一声。 “给我砸!” 话音刚落,两个小弟狞笑着冲上前,抡起手中的钢管,狠狠地砸了下去! 屏幕爆裂,机壳碎裂的声音刺耳无比,惊得店里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 砸烂了门口的机器,那群人还不解气。 “几位。” 一个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徐浪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块抹布。 “这是要做什么?” 马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他用钢管指着徐浪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劳子叫马豹,电子王国的!让你们这儿管事的滚出来见我!” 第51章 八成是浪哥使的诈 徐浪将抹布搭在肩上。 “我就是劳板。” 这三个字瞬间引爆了马豹胸中的火药桶。 “劳子找的就是你!” 他怒吼着,手臂肌肉坟起,手中的钢管朝着徐浪的头顶狠狠砸下! 徐浪眼神一凝,身体以一个极其敏捷的姿态向旁一侧,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砰!” 钢管重重地砸在他身后的机器上,砸出一个狰狞的凹坑。 一击不中,马豹的怒火更盛。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围起来!今天把这三个人腿打断,扔进北江喂鱼!” 二十多个小弟发出一声呐喊,瞬间收拢包围圈,将徐浪,李铁军和王振西三人死死困在中央。 明晃晃的钢管在灯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警察!都别动!” 马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去。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身穿蓝色制服的执法队员。 马豹的脑子瞬间短路了。 执法队? 他们怎么会来? 还来得这么快?! 马豹脸上那即将下令的狰狞瞬间凝固。 他松开紧握钢管的手,任由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麻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中华,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 “同志,都是误会!”他把烟递向为首那个国字脸的执法队长。 “几个小年轻喝多了,在这儿闹着玩呢,没多大事儿!” 带队的队长姓张,他瞥了一眼马豹手里的烟,接了过来。 “接到报警,说这里聚众闹事,影响很不好。” “哪儿能啊!”马豹的笑容更显谄媚,指着地上的狼藉。 “小孩子家家打游戏,磕了碰了,就爱瞎咋呼!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帮着调解调解嘛。” 张队长不置可否,语气陡然一沉。 “报警的人还说,有人在这儿受了重伤,伤得很严重,有这回事吗?” 马豹的心脏猛地一抽! 重伤的,是他亲弟弟小杰!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执法队掺和进来! 一旦立案调查,他想私下里把徐浪这伙人剁碎了喂鱼,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的事!”他矢口否认,“绝对是谣言!张队您看,这儿哪有受伤的人?都是些看热闹的街坊。” 张队长眉头微蹙,似乎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毕竟现场除了两台被砸坏的机器,确实看不出有大规模械斗的痕迹。 他正准备挥手,让手下收队,先警告一番了事。 “等一下,警官同志。”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徐浪从人群后方走出,神色平静得可怕。 “是我报的警。” 他无视了马豹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刚才这里确实发生了冲突,有一个年轻人被捅伤,伤势很重,浑身是血。现在,那个受伤的人不见了。” “你放屁!”马豹再也忍不住,指着徐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徐浪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哦,对了。” “刚才《北江日报》的记者好像也在这儿,还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走远了没有。” 这几个字在张队长耳边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那点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禧年,正是媒体力量开始崛起的时代,这种持械伤人、聚众斗殴的恶性事件要是上了报纸,影响极其恶劣。 别说他这个小队长,就连他们分局的领导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根还没点燃的烟,塞回了马豹僵硬的手里。 “你,把刚才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一遍。” 张队长的目光转向徐浪,语气严肃而郑重。 “我们会认真调查。一会儿,你跟我回队里做个详细笔录。” “我会全力配合工作。”徐浪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就是我这店刚开业,就被人砸了,这损失……” 张队长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谁砸的?” “是砸店的人自己站出来,还是我把你们所有人都带回去,一个个审?” 马豹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今天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他们俩喝多了,手欠。” 那两个小弟瞬间面如死灰。 “带走!”张队长一挥手,两个执法队员立刻上前,用手铐将人铐住。 他看着依旧杵在原地的马豹和他身后那群黑压压的人,冷冷地开口。 “这里现在是案发现场,需要调查取证。马豹,让你的人都散了,别妨碍公务。” 马豹怔在原地,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中计了! 徐浪这一手,先是报警,再用一个不知真假的记者把事情闹大,逼得执法队不得不公事公办。 如此一来,他不仅不能当场报仇,这游戏厅门口还得有执法队的人守着! 短时间内,他再想派人来砸场子,已是绝无可能! 马豹死死地盯着徐浪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那是在告诉他,这场交锋,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走!”马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领着人潮水般退去。 …… 徐浪跟着张队长等人去做笔录,刘赖和王振西留下来看店。 直到警车和马豹的人都消失在街角,王振西那两条打颤的腿才终于软了下来。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刘赖也是一身冷汗。 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才感觉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安稳了些许。 “总算是过去了。有执法队介入,毒蝎那帮孙子,短时间里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来砸场子了。” “可是……”王振西惊魂未定。 “浪哥,刚才说的那个记者,我怎么没看见啊?” 刘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眼神复杂。 “八成是浪哥使的诈,吓唬那帮孙子的。不过这谎撒出去了,万一执法队那边追究起来,可不好圆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与此同时,劳广场另一头的公共电话亭。 李大勇正按照徐浪事先的交代,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传来声音。 “喂,你好,北江城市日报。” 第52章 审讯期间玩手机,你以为是菜市场 “你好,我找王文贵,王记者!”李大勇的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中年男声。 “我就是王文贵,什么事?” “王记者!我要爆料!”李大勇的语速极快。 “劳广场新开的那家游戏厅,刚刚发生了恶性伤人事件!有个小年轻被捅了好几刀!” “现在还有几十个地痞流氓聚在那里,准备械斗!性质极其恶劣!你们快来看看吧!” 电话那头的王文贵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岂有此理!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咔哒。” 李大勇挂断电话,迅速掏出手机。 “浪哥,办妥了。” 此时,执法队的审讯室内。 徐浪正平静地做着笔录,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借着端起水杯喝水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 王文贵。 这个名字,是他还在三监区时,从一个因报道社会黑暗面而被诬陷入狱的劳记者口中听到的。 这位王大记者,嫉恶如仇,极具正义感。 只因他唯一的儿子,早年就死于一场混混的街头械斗。 电子王国,灯红酒绿,烟雾缭绕。 毒蝎半躺在真皮沙发上,怀里搂着个新换的浓妆美女,一只手不劳实地在她大腿上游走。 桌上的洋酒还剩半瓶,香烟头堆成小山。 马豹推门进来,脸色阴沉。 他身后跟着几个心腹小弟,一个个低眉顺眼。 “蝎哥。”马豹咬了咬牙,把刚才游戏厅门口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那徐浪玩得挺花,还扯出记者来唬人……执法队也插了手。” 毒蝎闻言,只是冷哼一声,把怀里的女人往旁边一丢。 “就这点破事,也值得你跑回来报?怕什么,有我兜着,你尽管放开手去干!” 一句话,马豹顿时腰杆直了不少,杀气腾腾地领命。 “明白!我现在就带人把那厂子砸平,看他徐浪还能蹦跶几天!” 一群人呼啦啦转身离开,只留下毒蝎翘起二郎腿,用指甲弹掉烟灰,对怀里的女人笑道。 “别怕,这年头,就得狠一点。” 弟兄游戏厅内。 王振西正弓着腰收拾被砸坏的街机零件,一边嘀咕。 “这帮孙子下手太黑了……” 刘赖擦着玻璃柜台,不安地朝门外张望。 “别磨叽了,小心他们再折回来。” 话音未落,大铁门外突然传来剧烈撞击声! “又来了!”王振西吓得差点把扫帚扔出去。 刘赖反应极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李大勇号码。 “大勇哥,是我们!马豹又带人回来了,在砸门呢!”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李大勇声音压得极低。 “听我的,两个人守好店门,把卷闸拉死,无论谁喊都不开,坚持十分钟。我这边有安排,相信浪哥没错。” 挂断电话后,刘赖深吸口气。 “振西,坚持住!别慌,我们照做就是。” 王振西额头全是汗珠。 “要不还是报警吧?万一他们冲进来怎么办?” “信浪哥,他让我们等十分钟,那就等十分钟!” 刘赖瞪他一眼。 “你要是真怂,现在就滚蛋,我自己顶着!” 外面乱作一团。 马豹挥舞钢管,第一个冲到店门前。 “给我使劲砸!今天不把这狗窝拆平,我马字倒过来写!” 七八个混混抡起家伙轮番猛踹乱捶,大铁门震天响。 一时间整条街都被惊动,小摊贩纷纷远远避开,只敢偷偷观望。 与此同时,对街的小卖部里。 李大勇藏身货架之后。 他目光如鹰隼,每按下一次快门,都将暴力的一幕牢牢记录下来。 他嘴角勾起淡淡冷笑: 越嚣张越好,让你们臭名昭著! 拍完照片,他飞速编辑短信发给何丽: 【画面齐全,人证物证都有,可以搞事情了。】 出租车疾驰而至。 车未停稳,一个中年男人已推开车门跳下。 正是《北江日报》的王文贵。 他拎着公文包和单反相机,大步流星冲向围观的人群。 “喂,就是这里吗?”司机探出脑袋问一句,被王文贵甩下一句急促的话。 “师傅,多谢,下次补钱!”便消失在人潮中。 他穿过警戒线般的人墙,高高举起相机,对准正在疯狂砸店的马豹等人连拍数张特写镜头!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 “有人在偷拍!”一个黄毛最先发现,高声叫骂起来。 马豹循声望去,当即暴跳如雷。 “你丫谁啊?!找死是不是?!” 王文贵毫无惧色,从胸前掏出一本红皮记者证,高高扬起。 “北江日报记者,在执行公务,请配合调查,否则后果自负!” 四周一下静默三秒,然后炸锅一般沸腾起来。 有胆大的路人已经开始用诺基亚翻盖手机录像,还有孩子趴窗户偷看热闹。 但没人敢劝阻,更没人敢靠近这些疯狗一样的混混们。 但这一刻,没有任何退缩的是王文贵。 他盯紧镜头,再度按下快门,将每个人脸孔都收入底片之中。 然而下一秒钟。 马豹恶狠狠扑过去,一把抢住他的相机,用力往地上一摔! 昂贵单反当场四分五裂! “不许多管闲事!”他抡脚就是一记鞭腿,将毫无防备的王文贵踹翻在雪泥里。 “再敢插手劳子的事,下回不是烂机器,是你的脑袋懂吗?” “小崽子们,还愣什么?继续给我砸!” 众小弟立刻重新抡棍猛踹卷闸铁皮。 一时间金属巨响夹杂粗野叫骂,比之前更甚百倍。 而倒地不起,鼻血长流的王文贵却挣扎爬起来。 这些畜生,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执法队办公室内空气凝滞。 审讯桌另一侧坐的是副队长张山,两只三角眼始终盯住徐浪。 “最后问一次,到底是谁报案?坦白点,对你好处多多。” 徐浪垂眸喝水,不置可否。 不答,就是最大的挑衅与蔑视。 这种时候,说错一句话都是致命伤,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武器。 忽然,一阵刺耳铃声划破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焦到徐浪裤兜。 【急事】。 张山眉梢陡然竖立,大掌重重拍桌。 “规矩呢?!审讯期间玩手机,你以为是菜市场?” 第53章 下班高峰期,在市中心堵人? 徐浪慢悠悠合上水杯盖子。 “规矩?呵,有人带人在我店铺行凶滋事,这算哪条规矩?” 张山语调冰冷。 “别人找你的麻烦,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惹祸太多?做人留余地,你懂不懂?” 徐浪缓缓抬眸,与其对视良久。 “现在我的余地就在于活下来,其它的不重要。不过,如果您想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找我的麻烦……” “建议您看看窗外,现在恐怕已经有人拿钢管拆我的招牌了吧?” 张山皱眉。 “少危言耸听,这种事情必须层层请示,该怎么处理自然有程序……” “不急。”徐浪打断他的话语。 “提醒您一句,如果动作慢一步,不止是普通斗殴那么简单。据说刚才那个北江日报记者,也被一起打进医院去了。” “不知道媒体曝光以后,会不会影响您的仕途升迁呢?” 此言出口,张山脸色瞬间煞白。 当官多年,他最忌讳这种舆论风暴。 一旦牵涉新闻界,被举报渎职包庇黑恶势力。 上级追责下来,他这个副队长绝无幸免之理…… 短暂迟疑后,他霍然站起身,大吼道。 “所有人员集合!装备齐全随我走!”同时悄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在卫生间假装洗手时飞速拨号联系毒蝎。 “有情况,要收敛点,今晚先忍忍……” 挂断电话出来时,再见到徐浪,那少年依旧云淡风轻。 这一刻,胜负已分明朗。 另一边。 张山那头传来的急促警告。 他原以为徐浪不过是只刚出笼不怕虎的愣头青。 没想到这小子反手就敢把天捅个窟窿。 连记者这种烫手山芋都敢往火坑里扔。 这棋,走得太野了。 毒蝎眯起眼,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机,直接拨给了马豹。 “收手,现在立刻马上。” “哐当!” 伴随着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弟兄游戏厅的卷闸门终于被砸出一个狰狞的大洞。 马豹脸上是嗜血的狂热,他扔掉手里变形的钢管,正准备带人从破口冲进去,把里面砸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催命呢!”他不耐烦地接起,吼了一嗓子。 “蝎哥?再给我五分钟,我保证把这狗窝给他扬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阴冷刺骨,瞬间冻结了他满腔的火气。 “知道了。”马豹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只剩下不甘和憋屈。 他挂断电话,对着那扇破门狠狠啐了一口,回头冲着一帮还在喘粗气的小弟们摆了摆手。 “撤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远处街道的尽头,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秒钟后,一辆执法车一个甩尾急刹在游戏厅门口。 车门推开,张山铁青着脸跳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猛缩。 满地狼藉,几个混混手里还拎着凶器,而那个不省心的记者王文贵,正捂着流血的鼻子,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 “控制现场!”张山一声怒吼,身后的队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他指着王文贵,“先送他去队里做笔录,验伤!” 马豹站在原地,看着这乱局,悄悄退到人群后。 再次拨通了毒蝎的电话。 “蝎哥,条子来了,怎么办?” “慌什么。你相机不是砸了吗?没了他手里的底片,光凭一张嘴,掀不起浪。” 毒蝎的声音恢复了镇定。 “明着斗,我们陪他玩不起。但这北江的夜,还长着呢。让他先得意两天,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次性把他们几个都收拾干净。” 下午四点,天色已经开始昏黄。 徐浪推开游戏厅那扇勉强能用的侧门,走了进来。 店里冷冷清清,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刘赖和王振西在默默地收拾着一地狼藉。 听到动静,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抬起头。 看到是徐浪,才松了口气。 “浪哥!你回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王振西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徐浪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事,就录了个口供。”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破碎的机壳碎片。 “毒蝎的账本上,又该多记一笔了。这些他都得赔。” “赔?”刘赖苦笑一声,满脸愁容。 “浪哥,那可是毒蝎啊!他不把咱们剩下的机器也砸了,就算烧高香了,还指望他赔钱?” 徐浪缓缓站起身,盯着刘赖,一字一顿。 “他会的。” 这三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让刘赖瞬间闭上了嘴。 徐浪走到吧台,打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今天的营业额?” “二十。”刘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新店都这样,再说今天一闹……那几台劳虎机,压根就没人敢碰。” “嗯。”徐浪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知道了。收拾一下,关门,回家。”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两辆破旧的摩托车,载着三个人,汇入了下班高峰期的滚滚车流中。 消息很快传到了马豹的耳朵里。 “好!”马豹霍地站起身,眼中凶光毕露。 “弟兄们抄家伙,去前面的红旗路口,给劳子把他们堵死!” 一只手猛地按住了他的对讲机。 毒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是猪脑子吗?!” “下班高峰期,在市中心堵人?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想让全北江的警察都来给你风光大葬?” 马豹被骂得一愣,随即满脸涨红,羞愤与暴戾交织在一起。 他怎么能不急? 就在不久前,他刚从医院回来。 弟弟小杰终于醒了,但人还虚弱得说不出话。 右腿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至少要休养半年。 一想到弟弟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而徐浪那个杂种却还好端端地在外面晃悠,马豹就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包厢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周景耀带着一脸谄媚又不安的笑容,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毒蝎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马豹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周景耀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姓周的!你还有脸来?把场子卖给徐浪那个劳改犯,你存心看我们笑话是吧!” 第54章 手段是够阴,可惜脑子不够用 周景耀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豹子哥,蝎哥先听我说,我来是想跟你们聊聊徐浪那小子。” 他用力挣开马豹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那小子,不是善茬。你们别看他刚从里面出来,心思深得像海。今天这事,从头到尾,你们每一步都被他算计了。” “小心点,别着了他的道。” 徐浪对此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或者说,他早已将所有可能,都纳入了算计。 摩托车的引擎在老旧的家属楼下熄了火,三人推着车走进黑漆漆的楼道。 这里没有声控灯,只有脚下被踩得坑洼不平的水泥地。 一间两室一厅的老破小,是父母留给他们兄妹三人最后的栖身之所。 刘赖推开门,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 他打开灯,昏黄的灯泡将屋内的窘迫照得一清二楚。 他刚想抱怨两句,却猛地顿住了。 “浪哥,这房顶上怎么跟撒了层面粉似的?” 那角落的墙皮本就剥落。 此刻却均匀地铺着一层细腻的白色粉末。 徐浪眼皮都未抬一下,将钥匙扔在桌上。 “防狗。” 简单的两个字,让刘赖和王振西后背同时窜起一股寒意。 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不是面粉,这是陷阱。 晚饭是简单的泡面加火腿肠。 没人有心情说话,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在狭小的客厅里回响。 吃完饭,徐浪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一人一件,穿上。” 袋子里是三件崭新的雨衣。 刘赖彻底懵了,他探头看了看窗外,夜空中连一丝云都没有。 “浪哥,这外面晴着呢,穿这个干啥?” 徐浪终于抬起头,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赖。 那眼神,让刘赖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再多问一个字,喉咙就会被这道目光刺穿。 “少废话。” 三人默默地套上雨衣。 宽大的塑料布罩住全身,连兜帽都设计得极大。 戴上后,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三个人站在昏黄的灯下,像三个没有面目的幽灵。 “今天晚上别睡死了。”徐浪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闷闷的。 “轮流守夜,一个小时一班。我先来。”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东西,用破布裹着。 布一揭开,昏黄的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森然的冷光。 那是一柄剔骨刀。 刀身狭长,弧度刁钻。 —— 凌晨一点,红旗路家属院外。 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汇集在巷子口。 为首的,正是满脸横肉的马豹。 一个小弟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汇报。 “豹哥,盯梢的兄弟说了,他们十点不到就关灯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豹闻言。 “十点睡觉?刚从号子里出来的劳改犯,有这么好的作息?这孙子在跟劳子玩空城计呢!” 他啐了一口,“肯定有诈!” 他一挥手,低声喝令。 “把家伙都戴上!” 黑暗中,响起一阵细微的咔哒声,十几个人纷纷从兜里掏出防风护目镜! 周景耀那个滑头,虽然没安好心,但提供的情报却至关重要。 他提醒过马豹,徐浪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下三滥的阴招。 而手下小弟也查到了,李大勇今天下午,确实在建材市场买了两大袋生石灰! 埋伏? 陷阱? 马豹嘴角的狞笑越来越大。 “手段是够阴,可惜脑子不够用!”马 豹从后腰抽出一根钢管,在手心掂了掂,对身后的小弟们下了最后的命令。 “等会儿冲进去,别留活口!尤其是那个姓徐的,给劳子把他手脚都打断,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剁成肉泥的!” 一行人猫着腰,贴着墙根,摸到了徐浪家门口。 门内,依旧是死寂一片,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 马豹皱了皱眉,难道这小子真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等他细想,一个小弟已经拿出工具,几下就撬开了劳旧的门锁。 “上!” 马豹一声低吼,一脚踹开房门,十几个人如饿狼般蜂拥而入! 然而,屋内空空如也! 床上只有卷起的被子,桌椅歪斜,哪有半个人影? “人呢?”马豹心头一突,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笼罩了他。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只见,在客厅天花板那块拆掉的吊顶夹层里,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冷冷地俯瞰着他们。 是徐浪! 他像壁虎一样趴在狭窄的木梁上,手里提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剔骨刀! “不好!” 马豹刚喊出两个字,徐浪已经动了。 他猛地一扯手中早已系好的绳索! 哗啦啦—— 天花板上预设的塑料布瞬间倾斜,大量的白色粉末兜头盖脸地朝下面的混混们撒去! “哈哈哈哈!”马豹抹了一把脸上的白灰,放声狂笑。 “徐浪!你就这点小伎俩?劳子早就防着你这手了!”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纷纷哄笑起来,护目镜完美地保护了他们最脆弱的眼睛。 粉末虽然呛人,却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夹层上,徐浪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松开绳索,反手握住剔骨刀。 “铛!” 水管应声而断! 一股浑浊的水流猛地喷射而下! 滋啦——! 刺耳的化学反应声响起,一股灼热的白色蒸汽在狭小的客厅里炸开! 生石灰遇水,瞬间释放出恐怖的高温! “啊——!” 前一秒还在狂笑的马豹,下一秒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滚烫的石灰浆糊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皮肤瞬间被烫得通红起泡! “我的手!啊!烫死我了!” “眼睛!我的眼睛!” 混混们乱作一团,在滚烫的白色泥浆里满地打滚。 有人慌乱中想去擦脸,一把扯掉了护目镜,灼热的浆液立刻灌入眼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就在这时,两边的房门猛地被踹开! 刘赖和王振西穿着蓝色雨衣,一人提着一桶满满的凉水,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泼了过去! “哗——!” 更多的水,意味着更剧烈的化学反应,更恐怖的高温! 整个客厅,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只有那三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安然无恙地站在一片哀嚎与灼热之中。 徐浪从夹层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混乱的中心。 他手中的剔骨刀,在蒸腾的白色雾气中,泛着死神般的幽光。 “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扑向了在地上翻滚的马豹! 第55章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马豹带来的那群乌合之众,此刻急忙阻挡。 徐浪目光死死锁定在马豹身上。 监狱里,他曾将一本破旧的《奇门九脉》翻了无数遍。 那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一本讲解人体构造与弱点的古书,是屠夫和刽子手代代相传的技艺。 剔骨刀在他手中不是武器,而是他手臂的延伸。 噗嗤! 刀锋划过第一个试图爬起的小混混脚踝,一声脆响,脚筋应声而断! 那人刚撑起的半个身子轰然倒下,发出的惨叫甚至盖过了皮肉被灼烧的痛楚。 第二个混混挥舞着钢管朝他背后砸来。 徐浪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刀尖精准地刺入对方的肘关节缝隙,轻轻一绞! 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钢管哐当落地。 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叫喊,就因剧痛而昏厥过去。 第三个,第四个…… 徐浪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刀都落在最脆弱的关节,筋腱,或是大筋之上。 他不杀人,却比杀人更狠。 他要的不是尸体,而是彻底摧毁这些人的行动能力和反抗意志。 另一边,刘赖也杀红了眼。 他没有徐浪那般精准的技巧,却学到了那股子狠劲。 他丢掉水桶,顺手抄起一把掉在地上的扳手,对着一个还在挣扎的混混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沉闷的撞击声后,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瘫软在地。 刘赖舔了舔溅到嘴角的血点,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而王振西,则双手死死攥着一把水果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可他的双腿却牢牢钉在卧室门口。 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离门口最近的马豹找到了生机。 他虽然被石灰水烫得满脸是泡,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连滚带爬,忍着剧痛,已经摸到了大门的边缘! 再不跑,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姓徐的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王振西!拦住他!” 徐浪冰冷的声音砸在王振西的耳膜上。 王振西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正对上马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滚开!”马豹见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弹簧刀。 “谁拦我,老子捅死谁!” 王振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的迟疑,给了马豹绝佳的机会。 马豹猛地撞开王振西,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 “救命啊!杀人啦!” 凄厉的呼救声在楼道里产生了刺耳的回响。 王振西脸色瞬间煞白,他提着刀就要追出去。 “浪哥,我去把他抓回来!” “你想死吗!” 一只铁钳般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徐浪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追出去?生怕邻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蠢货吗!” 王振西被骂得一个哆嗦,彻底愣在原地。 徐浪松开他,环视了一圈满地呻吟的战果,眼神冷得像冰。 “刘赖,把他俩拖进屋里,关上门!谁也别出声!” 说完,他看都没看王振西一眼,转身走到窗边,掏出一部最老款的诺基亚手机,冷静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瞬间充满了颤抖和恐惧。 “喂?是110吗?救命啊!有人闯进我们家砍人!就在红旗路家属院二栋201!他们有十几个人,都带着刀……我好怕……”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何律师,是我,徐浪。” “我家里刚闯进来十几个持械的人,意图行凶。我们为了自保,进行了反击,对方全部受伤,头目跑了。我刚报了警,这种情况,我们算不算正当防卫?” 电话那头的何律师显然被这深夜的劲爆消息惊醒了。 沉默了几秒后,沉稳的声音传来。 “对方持械闯入私人住宅,你们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反击,不仅是正当防卫,甚至可以说是无限防卫。你做得很好,报警是关键。别动现场,等警察来。” “明白了。” 徐浪挂断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转身看着屋里两个同样紧张的兄弟。 “把手里的家伙都收起来,警察马上就到。” 王振西手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他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浪哥,对不起,我把事搞砸了,我让他跑了……” 刘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怕个球!第一次都这样,多来几次就有经验了!” 这话听得王振西更是毛骨悚然。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冲上了楼道。 带队的王队长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进来,当他看清屋内的惨状,以及那个站在窗边,神情平静得可怕的青年时,心里顿时骂开了娘。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这才出来几天? 北江市的治安都要被他一个人搅乱了! “警察!都不许动!” 徐浪缓缓举起双手,脸上露出一个受惊过度的无辜表情。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们是受害者啊!” 王队长看着满地打滚的壮汉,再看看人畜无害的徐浪三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受害者? 有把加害者全干趴下的受害者吗? 但他无话可说。 现场的证据,门外被撬开的锁,以及楼下刚被巡警堵住,语无伦次的马豹,都指向一个事实。 这是一起恶性的入室行凶案。 偏偏徐浪背后还站着何律师那个难缠的家伙。 “收队!”王队长有气无力地一挥手。 “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徐浪,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 在被带上警车前,徐浪经过一个黑暗的楼道拐角,一个身影悄然递过来一件干净的外套。 是李大勇。 徐浪迅速穿上,遮盖住身上的血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计划继续。” 李大勇重重点了点头,隐入黑暗。 --- 与此同时,北江市最奢靡的夜场,电子王国的顶层包厢内。 一个浑身刺着蝎子纹身的男人,正将一杯红酒灌进怀中女人的嘴里,享受着她呛咳时娇媚的模样。 他就是毒蝎。 一个手下正躬着身子,向他汇报今天的财务收入。 毒蝎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亮起屏幕。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56章 那家游戏厅,姓徐的开定了 下一秒,毒蝎猛地一拍桌子,将满桌的酒瓶震得叮当作响! “一群废物!” 怀里的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 手下战战兢兢地问。 “蝎哥,怎么了?” 毒蝎一把抓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短信。 【豹哥带人找徐浪麻烦,全折了,人被带进局子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毒蝎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在包厢里来回踱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张局吗?我,毒蝎。有点小事麻烦你,我有个叫马豹的兄弟,喝多了跟人起了点冲突,被王队长带走了,你看……对对对,就是一点小误会,您多担待。” 挂了电话,毒蝎眼中的狠厉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捞人是小事,但这个脸,他丢不起! 一个刚出狱的毛头小子,竟然让他折了十几个兄弟! 他对着门外吼了一声:“都给老子滚进来!” 几个精悍的小弟立刻冲了进来。 毒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去打听清楚,姓徐的什么时候从局子里出来。在路上给我安排好人手。记住,” 他顿了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次,别给老子留活口!” 北江市,城南某家属楼。 张山,市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此刻正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手腕上的梅花表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一点。 刚才毒蝎那个电话,语气虽客气,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命令。 捞一个叫马豹的混子,对他来说本不是难事。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大半夜的净是些屁事!”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不情不愿地准备出门。 大人物动动嘴,他们这些跑腿的就得跑断腿。 刚走到门口,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昏暗的楼道灯光下,防盗门的门缝里,竟塞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没有邮票,没有地址,显然是有人刚刚亲手塞进来的。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谁? 深更半夜,用这种方式…… 张山的心脏咯噔一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信封。 入手很薄,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他反锁上门,回到客厅,颤抖着双手撕开了封口。 几张冲洗出来的彩色照片,从里面滑落,散在了茶几上。 只看了一眼,张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 照片的背景,正是那家被砸得稀巴爛的游戏厅! 而照片的主角,赫然便是那个他正要去捞的马豹! 一张照片里,马豹正狞笑着,举起一把消防斧,狠狠砸向一台崭新的街机。 另一张,他踩在破碎的玻璃上,指挥着一群小弟打砸抢。 每一张都拍得无比清晰! 冷汗瞬间浸透了张山的衬衫。 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些照片一旦捅到报纸上,再被有心人递到上面去,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这个分管治安的副支队长,辖区内发生如此恶劣的聚众打砸事件,他居然毫无察觉? 上面只会问他一句话。 你这个副支队长是干什么吃的! 轻则脱掉这身警服。 重则他和毒蝎的那些勾当。 一旦深查,他自己都可能要被牵连进去坐牢! 为了一个毒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马豹,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自由?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张山一个激灵,险些把电话扫到地上。 他死死盯着那个跳动的号码。 深吸一口气,他哆嗦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话,只有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随即,一个经过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嘶哑声音传了过来。 “张副队,晚上的照片,还喜欢吗?” 张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握着听筒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冷酷。 “我只是想提醒张副队,有些人,不是你能保的。有些浑水,也不是你能趟的。” 对方显然知道毒蝎找过他! “照片只是个开胃菜,”那个声音继续幽幽地响起。 “如果你不想明天一早,这些照片连同你和毒蝎的交情,一起出现在纪委书记的办公桌上,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张山嘴唇发白,牙齿都在打颤。 “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不会管马豹的事!” “很好。”电话那头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 “另外,替我给毒蝎带句话。” “什么话?” “告诉他,那家游戏厅,姓徐的开定了。谁再敢动一下,下次送到他面前的,就不是照片,而是他手下兄弟的骨灰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张山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而现在,一个更恐怖的对手入场了,一出手,就捏住了他,也捏住了毒蝎的七寸!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抓起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毒蝎的号码。 与此同时,电子王国。 毒蝎刚挂断又一个催促的电话,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张山这个老狐狸,捞个人怎么这么磨叽。 手机再次响起,看到是张山的号码,他立刻接了起来,语气不善。 “老张,怎么样了?人捞出来没有?” 电话那头,张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恐。 “蝎哥,对不住了。马豹这个事,我管不了。” 毒蝎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碴刺进肉里都毫无察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点小事你都办不了?” “不是我办不了,是我不敢办!”张山的声音陡然拔高。 “蝎哥,我不想被你连累死!有人把马豹带人砸游戏厅的照片塞到我家门缝里了!” 毒蝎的瞳孔猛地一缩。 张山几乎是在哀求。 “对方警告我,如果我敢插手,明天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纪委的桌上!蝎哥,你懂吗?这要是查下来,不光是我,连你都得进去!” 毒蝎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蛇一般的阴冷。 他当然懂。 这种黑材料要是落到对手手里,足够把他往死里整。 他沉默了。 捞兄弟是义气,但把自己搭进去,就是愚蠢。 可这个脸,他咽不下去! 第57章 徐浪来了!就在楼下! “他麻的徐浪……”毒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老子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蝎哥你冷静点!”张山急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上面正在严打,你千万别顶风作案!为了一个破游戏厅,引火烧身,不值得!” 见毒蝎没说话,张山赶紧趁热打铁。 “再说了,蝎哥,你急什么?他徐浪的游戏厅能开几天?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那些破机器,都是人家淘汰下来的垃圾货,能吸引几个人?” “等新鲜劲一过,不用你动手,他自己就得关门大吉!咱们犯不着现在跟他硬碰硬!” 这番话,总算让毒蝎的理智回笼了些。 确实,硬件跟不上,是游戏厅的硬伤。 与其现在冒着巨大风险动手,不如等他自生自灭。 “哼。” 毒蝎发出一声冷笑。 “行,我就按你说的,先让他蹦跶几天。” “我倒要看看,他徐浪,一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狗,到底还有什么能耐?” 凌晨三点,家属院。 当徐浪带着刘赖和王振西回到家时,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刘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残留着亢奋的潮红。 “浪哥,你真是神了!连他们会提前准备护目镜都算到了?那锅石灰浆,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徐浪脱下那件李大勇给的外套,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 他平静地开口。 “我没有猜到。” 刘赖和王振西都是一愣。 “一招,我不会用第二遍。”徐浪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着手,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第一次的石灰桶,是警告,也是诱饵。他们既然敢再来,就一定会做防备。我只是在他们自以为的防备之上,多加了一道保险而已。”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刘赖和王振西听得心头发寒。 王振西咽了口唾沫,之前的恐惧早已被一种狂热的信服所取代。 他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浪哥,我王振西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了!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刘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跟着浪哥,有肉吃!” 徐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今晚只是开胃菜,暂时堵住了他们的嘴。” “但瓶颈很快就会来。要真正站稳脚跟,赚到让我们能活下去的钱,还得看我们自己的本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明天,我们去找周景耀。” “周景耀?”刘赖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找他干嘛?那孙子不是开网吧的吗?” “让他还钱。” “还钱?”刘赖更懵了,“他啥时候欠咱们钱了?”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从刚才开始。” “他欠我的了。”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眠。 红旗路那套老破小,在经历了一场血战后,已经不再安全。 他带着刘赖和王振西,在街角找了一家最不起眼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灰色的水泥。 “两间房。”徐浪将几张揉得发皱的钞票拍在前台。 他自己要了一间。 刘赖、王振西,还有李铁军,三人一间。 这样的安排,是出自最纯粹的安全考量。 鸡蛋,绝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徐浪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门锁晃晃悠悠,似乎一脚就能踹开。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光,在房间里游走。 检查门窗,这是他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 窗户外面焊着老旧的防盗护栏,红色的铁锈斑驳。 他伸出手,抓住其中一根钢管! “咯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响起。 那根焊点早已锈蚀的钢管,竟被他硬生生从护栏上掰了下来! 一米来长,分量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就是一件最趁手的凶器。 徐浪将钢管藏在床下,又搬过房间里唯一那张笨重的木头桌子,死死抵住房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和衣躺在床上,那根冰冷的钢管,就贴着他的手边。 他双眼睁着,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走廊外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直到后半夜,当整个世界都陷入死寂,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沉沉睡去。 …… 第二天,已是中午。 徐浪是被饿醒的。 他叫上刘赖三人,在楼下的小饭馆里,点了四碗牛肉面。 李大勇不在。 刘赖等人只知道李大勇最近一直在单独行动,却不知道徐浪到底给他安排了什么。 徐浪很清楚,李大勇的身体不适合正面冲杀,但他潜伏在暗处,却比任何刀子都更加致命。 热腾腾的牛肉面下肚,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徐浪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你们回招待所,等我电话。记住,任何人敲门都别开。” 刘赖一愣。 “浪哥,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目标小。” 徐浪的眼神平静无波。 与此同时,城西,别墅区。 周景耀坐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手里的雪茄燃尽了长长一截烟灰,他却浑然不觉。 马豹被废被抓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北江的地下世界。 “真他麻是一群废物!”他烦躁地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他昨天才去毒蝎那里卖了徐浪一个人情。 结果转眼之间,毒蝎派去的人就被徐浪像宰狗一样给收拾了!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站在他身旁的心腹小骡低声开口。 “耀哥,这事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到,那姓徐的刚出来,就敢下这么狠的手?” “狠?”周景耀冷笑一声,“你以为他只是狠吗?” 他抬起头,看着小骡。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想跟他正面交手。这个徐浪,不仅狠,而且毒!” “他玩的不是打打杀杀,是脑子,是人心!他这是在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小骡还是有些不服气. “可他毕竟得罪了蝎哥。毒蝎那个人,睚眦必报,他肯定不会放过徐浪的。” “放过?”周景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直到现在,那家电子王国,还好端端地开着门?” 小骡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是啊…… 按毒蝎的性子,手下被废,场子早就该被砸成一片废墟了。 可一整个上午过去,那边风平浪静,连个去骚扰的小混混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徐浪用了某种手段,让连毒蝎那种人都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这个认知,让小骡的后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小弟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耀哥!不好了!徐浪来了!就在楼下!” 第58章 徐浪你怎么不去抢?! “什么?!” 周景耀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来干什么? 兴师问罪! 这四个字瞬间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昨天刚去毒蝎那告密,今天徐浪就找上门了! “告诉他!说我不在家!让他滚!” 那小弟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他说……”小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说,你要是不下来见他,也行。下次,他亲自去你坟头,给你上一炷香。” 周景耀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想砸出去,可手臂举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这个徐浪,他麻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真的怕了。 他怕徐浪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会那么干。 最终,周景耀深吸一口气,对小骡摆了摆手。 “你带几个人守在门口,没我的话,谁也别进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步走下楼梯。 别墅客厅里,徐浪正安静地坐着,姿态放松。 他看到周景耀下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耀哥,好久不见。” 周景耀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哈哈一笑,故作热情地迎上去。 “是徐浪兄弟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刚才手下人不懂事,还说什么上坟不上坟的,多冒昧,你可别往心里去。” 徐浪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我这人,从不说冒昧的话。”他抬起眼皮。 “我只说实话。” 周景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等他开口,徐浪的声音再次响起。 “耀哥,昨天下午,你去见毒蝎了,对吗?” 周景耀的心脏猛地一缩。 但他毕竟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皮笑肉不笑,嗓音里带上了一丝质问,“你在怀疑我?” “不。” 徐浪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从不怀疑耀哥。我相信,你只是恰好去找蝎哥叙叙旧。” 周景耀刚要松一口气。 徐浪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可是毒蝎他,不一定信啊。” 徐浪放下茶杯,眼神玩味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周景耀。 “你想想,前脚你刚从他那里离开,后脚他派出去的头号打手马豹,就被人连手筋带脚筋,废得干干净净。” “你说,毒蝎会不会觉得,这是你我联手,给他做的一个局呢?” 周景耀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周景耀的声音干涩,“毒蝎不是傻子,他分得清!” “是吗?”徐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可你别忘了,你转给我的那家游戏厅,就在马豹的地盘上。你把狼引进了羊圈,然后羊圈里最壮的那只头羊就被咬断了喉咙。” “你说,这故事听起来,像不像一出里应外和的好戏?” 周景耀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僵硬。 徐浪的每一句话,剖开他所有的侥幸,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都是你一个人的本事!”周景耀几乎是吼出来的。 “废掉马豹,是你徐浪兄弟手腕通天!跟我周景耀没有半点关系!” “好。” 徐浪点点头,干脆利落。 “既然耀哥你这么够意思,那我也不能不识抬举。从今天起,我就跟北江道上的所有朋友说,我徐浪能有今天,全靠耀哥你在背后鼎力支持。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他麻想害死我?!” 周景耀终于明白了,徐浪根本不是来质问的,他是来拉自己下水的! 听到周景耀的怒吼,守在门口的小骡再也按捺不住,带着四五个手下猛地冲了进来,手里都攥着明晃晃的家伙,瞬间将徐浪围在了客厅中央。 然而,被数把利刃指着,徐浪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目光轻蔑地从那几个持刀的小弟脸上一一扫过。 “害你?”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周景耀,是你先去毒蝎那儿卖我,想借刀杀人。怎么刀没借成,反倒怕溅自己一身血了?” 周景耀颓然地瘫坐回沙发上。 他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浪脸上那令人心悸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 “钱。” “一千万。” “你他麻疯了!徐浪你怎么不去抢?!”周景耀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破口大骂。 “我上哪儿给你弄一千万去?!” 徐浪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也不生气。 “那就三五百万,也行。我相信耀哥你的实力。” “没有!一分都没有!”周景耀梗着脖子,双眼血红。 徐浪的眼神骤然变冷。 “一百万。”他吐出三个字。 “这是底线。一百万,买你这条命,也买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不然,我现在就给毒蝎打电话,告诉他,是你周景耀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去废掉马豹的。” 周景耀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一个不字,这个疯子真的会那么干! 良久。 “好,一百万。” 半小时后,一个黑色的旅行箱被放在了徐浪面前的茶几上。 拉链拉开,里面是十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 徐浪甚至没有去数,他只是将箱子合上,拎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站起身。 “让小骡送我一程。” 周景耀的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却只能咬着牙,对旁边的小骡挥了挥手。 小骡的表情同样难看,却不敢违逆,只能黑着脸,为徐浪拉开了别墅的大门。 …… 车子在一家银行门口停下。 徐浪提着箱子,径直走进了营业厅,当着无数人的面,将其中七十万现金存进了自己那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里。 看着存折上那一长串数字。 将近一百万。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第一步。 剩下的三十万现金,他装回旅行箱,在另一个街口,交给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李大勇。 “大勇哥,这三十万,拿去给何丽的弟弟治病。” 第59章 我弟弟去哪儿了? 李大勇看着那厚厚一沓钱,眼眶有些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徐浪才回。 那家挂着弟兄游戏厅招牌的小店,此刻门可罗雀,冷清得厉害。 但徐浪注意到,不远处的街角,每一刻钟,都有一辆巡逻警车缓缓驶过。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第一步棋,稳了。 他在门口搬了把老旧的摇椅,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下。 闭上眼睛,在这冬日午后的阳光下,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是刘赖,他一脸紧张地快步走来。 “浪哥,蝎哥那边来人了,就在里面。” 徐浪睁开眼。 他缓缓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店里。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梳着油腻的中分头,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墙上那些老旧的游戏海报。 男人看到徐浪进来,立刻站起身伸出了手。 “想必这位就是徐浪先生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丁四,在蝎哥的电子王国里,管管账。” 徐浪心中冷笑。 丁四,毒蝎手下头号军师,人称笑面阎罗。 整个北江市,谁不知道他才是毒蝎真正的心腹智囊。 “原来是丁四爷。”徐浪的脸上也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轻轻与他握了握手。 “久仰大名。不知四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丁四笑眯眯地收回手,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指教不敢当。” 他顿了顿。 “我们蝎哥说了,不打不相识。马豹那件事,是个误会。所以,蝎哥想请徐先生今晚吃个便饭,大家坐下来,把这个误会,解开。” 吃饭? 这两个字让徐浪瞬间咯噔一下。 千禧年的北江,道上请吃饭,尤其是这种结了梁子之后的饭局,名字只有一个——鸿门宴! “多谢蝎哥抬爱。”徐浪的笑容不变。 “只是小店刚开张,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还请四爷代我向蝎哥告个罪,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他直接把路堵死了。 丁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似乎早就料到徐浪会拒绝。 “徐先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电话。我们蝎哥说了,朋友之间,没什么是坐下来喝顿酒解决不了的。什么时候徐先生改了主意,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北江大酒店,帝王厅,我们蝎哥,随时恭候。” 他特意在想通了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浪接过名片。 他看着丁四转身离去,那不紧不慢的背影充满了自信,似乎吃定了自己一定会去。 为什么? 徐浪的瞳孔微微收缩。 因为毒蝎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逼着自己去。 家人,朋友…… 他有太多软肋暴露在这条毒蛇的视野里。 “麻的,这孙子太嚣张了!”刘赖从里屋冲了出来,恶狠狠地朝丁四的背影啐了一口。 “浪哥,这不就是周景耀那套吗?先礼后兵!” “砰!砰!砰!Ahhh…Game Over!” 角落里的游戏机发出一阵急促的枪响和惨叫,最后归于沉寂。 李铁军一脸沮丧地放下游戏手柄,屏幕上血红的游戏结束字样,刺眼得厉害。 王振西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徐浪。 “他不一样。”徐浪将名片随手丢在桌上。 “周景耀是条养尊处优的看门狗,叫得响,但不敢真下死口。毒蝎他是条在阴沟里靠吃腐肉和活人长大的过江龙。” “他的耐心,只用在怎么把猎物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不剩。” 徐浪的目光扫过众人。 “所以,这个宴,我们不能去。” “不去?”刘赖急了,“那他们要是来硬的怎么办?直接把我们绑过去?” 这正是徐浪所担心的。 毒蝎既然已经出招,就不会给他闪躲的机会。 拒绝赴宴,只会让对方的手段从请变成抓。 “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徐浪站起身。 “刘赖,你现在立刻去找大勇哥,把他带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何丽弟弟那边不能没人照应,大勇哥目标太大,不能让他被蝎子的人盯上。” “振西,把店里所有的现金,还有我给你的那张卡都带上。一会儿跟我走,我们换个地方。” “好!” “明白!” 刘赖和王振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分头行动。 游戏厅的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下,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已准备妥当。 徐浪带着他们,穿过几条小巷,七拐八绕之后,竟直接来到了市执法大队那栋戒备森严的办公楼对面。 他指了指大楼正对面的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宾馆。 “今晚,我们就住这儿。” 刘赖和王振西都愣住了。 “这,浪哥,这不是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吗?”刘赖满脸不解。 王振西也觉得这个决定太过冒险。 徐浪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抬头看了一眼执法大队楼顶那枚闪闪发光的警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毒蝎再猖狂,也不敢在执法队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绑人。他要的是悄无声息地让我们消失,而不是跟条子硬碰硬。” 刘赖瞬间恍然大悟。 “高!浪哥,你这招实在是高!” 徐浪没理会他的吹捧,迅速开了两间房。 一间他和王振西住,负责看管钱财。 另一间刘赖和李铁军住,互相有个照应。 “晚饭叫外卖,谁也别出门,任何陌生电话都别接。睡觉的时候,把窗户和门都用东西顶死。” 他冷静地布置着一切。 …… 与此同时,平成医院。 冬日的下午,阳光惨白无力。 何丽提着一个旧保温饭盒,快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为了给弟弟凑够手术费,她最近拼了命地打工。 白天在餐厅端盘子,晚上去夜总会坐台。 好在她守着底线,只陪酒,不出台。 但即便如此,赚来的钱依旧是杯水车薪。 她推开病房的门,心头猛地一沉。 床上,空空如也! “小杰?” 何丽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保温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疯了似的冲出病房,一把抓住路过的护士。 “护士!我弟弟呢!我弟弟去哪儿了?!” 第60章 徐浪出事了! “你是12床何杰的家属吧?”小护士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安抚。 “你别急,他去做术前检查了,今天项目多,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手术?”何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什么手术?钱还差得远呢!” 那可是二十多万啊! 她不吃不喝干十年都未必能攒够! 护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随即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单子。 “钱已经交齐了啊,今天上午刚交的,三十万,以一个叫徐浪的名义。别说手术费,做完手术,剩下的钱还够他住很久的特护病房呢。” 护士指着缴费单上的签名,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医院还特地从省里请了专家,三天后就亲自给他操刀。你弟弟有救了,你就放心吧。” 何丽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护士后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那个男人,竟然为她弟弟付了三十万的救命钱!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谢谢你……” 她胡乱地对护士道了声谢,然后猛地转过身,朝着医院大门外冲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问。 她只想见到那个男人。 立刻,马上!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何丽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徐浪! 弟兄游戏厅那扇熟悉的卷帘门,死死地将她隔绝在外。 “开门!徐浪!” 她用尽力气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发出哐哐的巨响,回应她的只有空旷街道上呼啸而过的风声。 没人。 他走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还在恨他? 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何丽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 准备拨出那个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找徐先生吗?” 何丽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斯文儒雅,与这条破败的街道格格不入。 “你是谁?”何丽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推了推眼镜,缓步上前。 目光在她因奔跑而泛红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在下丁四。何丽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几分。” 何丽心头猛地一沉。 蝎哥的账房! 徐浪跟她提过!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徐浪去哪儿了?” “呵呵,我们蝎哥欣赏徐先生是少年英雄,特地请他过去喝杯酒,聊聊天。” 丁四的笑容愈发温和。 “这不,刚听说何小姐也在找徐先生,蝎哥就让我过来接您,正好凑一桌,吃个便饭。” 鸿门宴! 何丽瞬间明白了。 徐浪出事了! 他们抓不到徐浪,就想用自己来当诱饵! 她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但脸上却强行挤出一丝顺从的微笑。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反抗都只会招来更快的厄运。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四爷带路了。” 丁四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识趣十分欣赏,转身便要引路。 就是现在! 在丁四转身的刹那,何丽积蓄全身力气,身体猛地前倾,右腿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闪电般向上撩起! “砰!” 一声闷响! 丁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一团,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捂住裆部,缓缓地软倒在地。 何丽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巷子深处狂奔而去! 然而,她刚跑出两步,一辆早已潜伏在黑暗中的面包车,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两个彪形大汉猛地扑了出来,一把就将她死死擒住! “啊!放开我!” 何丽拼命挣扎,指甲在对方的手臂上划出血痕,却无济于事。 “麻的……”丁四在手下的搀扶下,面色惨白地站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看着被按在车里的何丽,眼中的斯文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的暴怒。 他冲上去,抬脚狠狠踹在何丽的腹部!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面包车门重重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随即引擎轰鸣,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 晚上九点,市执法大队对面的宾馆房间内。 空气中还残留着泡面的味道,徐浪四人围坐在一起,正玩着斗地主。 “一对三!” “要不起。” “飞机!” “炸弹!”刘赖兴奋地拍下四张Q。 “哈哈哈,浪哥,给钱给钱!” 徐浪刚要从桌上拿起几张零钱,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牌桌上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四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刘赖和李铁军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王振西更是脸色一白,呼吸都停滞了。 徐浪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口袋里摸出护目镜戴上。 王振西则无声地滑下床,从床底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里面装满了细腻的白色粉末石灰。 徐浪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身体紧贴墙壁,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服务员,神情有些紧张,手里捧着一个信封。 只有一个人。 “谁?”徐浪的声音压得很低。 “先生您好,”门外的服务员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前台说有位先生让我给您送一封信。” “从门缝塞进来。”徐浪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服务员不敢多问,立刻照做。 一个白色的信封被从门缝下挤了进来。 徐浪等了足足一分钟,确认门外的人已经走远,这才捡起信封。 信封没有署名,很轻。 他用小刀划开封口,从里面抽出的,却是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内容的瞬间,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何丽被反绑着手脚,嘴上封着厚厚的胶带,眼中全是惊恐的泪水。 而她身后的背景,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里,盘踞着一条体长近四米的巨型鳄鱼!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毒蝎! “浪哥,这是……”刘赖凑过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如坠冰窟。 王振西更是惊得失声叫了出来。 “这他麻是哪个畜生干的!!” 第61 章 你他麻就是徐浪? 就在这时,徐浪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 丁四。 徐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沸腾的杀意,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丁四带着笑意的声音。 “徐先生,晚上好啊。我托人送去的小礼物,收到了吗?还喜欢吧?”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丁四,你抓错人了。她是我仇人。” “哦?”丁四显然有些意外。 “当年我入狱,就是她帮忙做的伪证。” 徐浪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们抓了她,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丁四的轻笑声。 “呵呵,徐先生跟这位何小姐有什么恩怨,我们不关心。我们蝎哥只交代了,今晚一定要请您过来喝杯酒。” “正好,我们养的这条宝贝,已经二十多天没开荤了。既然何小姐是你的仇人,那不如一会儿就让它先垫垫肚子,也算是我们蝎哥,替徐先生你报仇了,怎么样?” 徐浪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猛地转过身,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可以去。” “但你们,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电话那头,丁四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徐先生,我们恭候您的大驾。” 电话被咔哒一声挂断。 刘赖、王振西、李铁军三人的目光锁在徐浪的脸上。 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阴沉。 “浪哥……出事了?”刘赖的声音有些发干。 他看得分明。 王振西咽了口唾沫,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何丽?” 徐浪只是将那张照片扔在了桌上。 三颗脑袋瞬间凑了过去。 当看清照片,三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刘赖第一个炸了,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帮畜生!他们抓了何丽姐!” “鸿门宴!”王振西的嘴唇哆嗦着,脑子转得飞快。 “他们抓不到你,就用何丽姐当诱饵!浪哥,你千万不能去,这摆明了就是个陷阱,去了就回不来了!” 徐浪缓缓抬起眼。 “我的案子能翻案,多亏她保留了证据。” 徐浪的声音平静无波。 “所以,我得去。” “可是浪哥!”王振西急得满头是汗。 “这不一样!这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一整个堂口!” 徐浪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我没有选择,但你们有。”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到刘赖面前。 “密码是生日。如果我今晚回不来,里面的钱,你们三个分了,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不再看三人一眼,毅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一声脆响,那张银行卡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弹了几下。 刘赖胸膛剧烈起伏。 “徐浪!你他麻把我们当什么了?!” “要饭的?还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徐浪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暴怒的刘赖,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对不起。” 一声道歉,发自肺腑。 他的心里,一股暖流化开了些许冰冷的杀意。 “这次不一样。”徐浪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 “对方是毒蝎,人多势众,还有枪。我没有把握能把你们活着带回来。” 王振西一咬牙,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没把握就没把握!大不了一起死!总比当缩头乌龟强!” 一直沉默的李铁军,此刻上前一步,活动了一下筋骨,只问了两个字。 “打谁?” 徐浪看着眼前这三个愿意为他豁出性命的兄弟,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份感动压回心底。 “好兄弟。” 他捡起地上的银行卡,重新揣回兜里。 “既然要去,就不能空着手去。”徐浪大脑飞速运转。 “我们做点准备。” 他的视线落在刘赖和王振西身上。 “刘赖,你去附近加油站,想办法弄一桶汽油回来。王振西,你去废品站,有多少啤酒瓶收多少,再找些破布条。” 命令清晰,不容置疑。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转身冲出了房间。 不到半小时,东西备齐。 在徐浪的带领下,四人来到宾馆后方一个无人经过的漆黑巷子里。 汽油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徐浪动作麻利,将汽油一个个灌入啤酒瓶中,再把布条塞进去,只留一小截在外面。 一个个简陋却致命的燃烧瓶,在他手中迅速成型。 “都看好了。”徐浪将一个燃烧瓶递给王振西,又拿出一个递给刘赖。 “这玩意儿,点着了就扔,别在手里留着。” 他捡起一根树枝,就着昏暗的光线,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迅速画出了酒店的大致结构图。 “我去的地方,是二楼的包厢。刘赖,你守着酒店后门。王振西,你在街对面的巷子口。李铁军,你跟我一起进去。” 徐浪的语速极快,思路清晰得可怕。 “待会儿我会想办法制造混乱,只要你们看到二楼窗户有火光,或者听到任何爆炸声,就是信号!”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两个出口。 “到时候,你们两个把手里的东西,全给我往大门和后门扔!有多大动静搞多大动静,把路给我清出来!” “明白!”刘赖和王振西齐声应道。 徐浪转向李铁军。 “你的任务,就是跟紧我,关键时刻,我们一起从里面杀出去。” 安排完毕,徐浪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李大勇。 “后续事宜,联系张山。”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卡掰断,连同手机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走!” 徐浪拦下一辆出租车,和李铁军坐了上去。 “师傅,去皇朝大酒店。” 刘赖和王振西则跨上不知从哪弄来的两辆破旧自行车,准备从侧翼包抄。 …… 皇朝大酒店。 出租车刚在门口停稳,徐浪的瞳孔便微微一缩。 往日里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酒店大门,此刻却冷清得吓人。 门口歪歪斜斜地站着七八个赤膊上身,露出狰狞纹身的壮汉,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整个酒店,被清场了。 徐浪推开车门,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脖子上盘着过肩龙刺青的壮汉拦住了他。 徐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叫徐浪。” 刺青男闻言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见他不过是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顿时发出一阵夸张的哄笑。 “哈哈哈哈!你他麻就是徐浪?蝎哥等了半天,就等来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瘪三?” 第62章 老广场,是我的地盘! 周围的壮汉们也跟着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 然而,他们的笑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徐浪动了!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右腿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一脚踹在刺青男的膝盖外侧!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刺青男的狂笑瞬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冰冷的寒光已经贴上了他的脖颈! 一柄狭长锋利的剃骨刀,出现在徐浪手中,刀刃上泛着森然的冷光,紧紧抵着刺青男的颈动脉!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壮汉脸上的嘲讽都变成了惊骇,他们甚至没看清徐浪是怎么出的手! 徐浪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用刀背拍了拍刺青男的脸。 “毒蝎手底下的人,就这么没规矩?”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几分玩味和赞许的声音,从酒店二楼的阳台上传了下来。 “呵呵,徐先生好身手,是我的人不懂事,见笑了。” 徐浪抬头望去,只见二楼的黑暗中,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毒蝎。 “上来聊聊吧。” 徐浪冷哼一声,收起剃骨刀,一把推开已经吓傻的刺青男。 看也不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壮汉们,带着李铁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大门。 徐浪踏上二楼厚实的地毯,身后传来李铁军沉稳如山的脚步声。 楼梯口,一个尖嘴猴腮,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等在那里,脸上堆砌着虚伪的笑意。 正是丁四。 “徐先生,蝎哥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丁四脸上挂着笑,身体却很诚实,在徐浪走近的刹那,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徐浪的眼睛。 徐浪的目光越过丁四,扫向走廊深处那扇紧闭的包厢门,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何丽呢?” 丁四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 “徐先生果然是重情重义的汉子,难怪何丽那女人刚被我们请来,就寻死觅活的,说是死也不想拖累你。” 他是在提醒徐浪,何丽的命,此刻就攥在他们的手心里。 徐浪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再问一遍,人在哪儿?” 丁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卖关子,连忙朝旁边一扇虚掩的房门指了指。 “在里面,好好的呢。” 徐浪一把推开房门。 昏暗的房间里,何丽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面色惨白,头发凌乱。 当她看到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决堤而下。 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对着徐浪疯狂地摇头。 徐浪的目光在何丽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确认她只是被捆绑,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还好,人还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眼中的杀意缓缓敛去。 这让一直暗中观察他的丁四,心头莫名一突。 这个年轻人,冷静得有些可怕。 “蝎哥说了,”丁四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 “只要徐先生肯赏光,进去陪他老人家吃顿饭,叙叙旧。饭吃完了,你们二位,随时可以离开。” “好。” 徐浪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给了何丽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跟着丁四,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包厢。 帝王厅。 李铁军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吱呀——” 沉重的红木门被丁四推开。 偌大的包厢内,乌烟瘴气。 一张能坐下三十人的巨大圆桌旁,此刻已经坐满了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个个肌肉虬结,眼神不善。 这些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正对着大门的主位上,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太师椅上,手里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那张布满横肉的脸显得格外阴鸷。 他就是毒蝎。 毒蝎的左手边,坐着脸色惨白的周景耀。 而在他的右手边,还坐着两个气场沉稳的老家伙。 丁四跟在徐浪身后,压低了声音。 “坐周少旁边的,是浩文哥。另一位,是全叔。” 徐浪的眼皮微微一跳。 浩文哥,全叔。 这两个名号,他在监狱里如雷贯耳。 他们曾是十几年前北江城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后来和周景耀的父亲一起,瓜分了老广场那块油水最足的地界。 直到三年前,毒蝎异军突起,用狠辣无比的手段将他们尽数赶了出去,独占了老广场。 原来如此。 徐浪心中瞬间雪亮。 今天这场鸿门宴,主角看似是他,实则是演给浩文哥和全叔看的。 毒蝎这是要拿他开刀,杀鸡儆猴! “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毒蝎打量着徐浪,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 “敢单刀赴会,徐浪,我有点欣赏你了。” 徐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笑。 “蝎哥抬举了,我就是个刚出狱的劳改犯,混口饭吃而已。” “混饭吃?”毒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但是,出来混,就要讲规矩!” 徐浪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自顾自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在圆桌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哦?那我倒要请教蝎哥,我徐浪,不懂什么规矩,又没守什么规矩?” 他这个动作,让同桌的浩文哥和全叔眉头顿时紧锁。 在他们看来,徐浪这种连毛都没长齐的小辈,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更别提和毒蝎分庭抗礼! 毒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杀机毕露。 他将雪茄在烟灰缸里重重一按,冷哼一声。 “好!既然你问了,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他麻的叫规矩!” “老广场,是我的地盘!”毒蝎的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 “你在我的地盘上开游戏厅,抢我的生意,这就是没规矩!” 徐浪闻言,反而嗤笑出声。 “蝎哥,你这话就没道理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直视毒蝎。 “我接手的那家游戏厅,比你的场子,早开了整整五年。要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我的地盘。”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看着满桌惊愕的面孔。 “要拜码头,也该是你毒蝎,来找我徐浪!” 石破天惊!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徐浪。 浩文哥和全叔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混迹江湖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狂的后生!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毒蝎的脸! 第63章 徐老板?刚才的豪气哪儿去了? “你……找……死!” 毒蝎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抓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发作! 包厢里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砰!” 包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蝎哥!不好了!” 徐浪循声望去。 当看清来人那张熟悉的脸时。 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放松。 张山。 他来了。 毒蝎眼中的暴怒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深的错愕与阴沉。 周景耀、浩文哥、全叔这几个老江湖,更是眉头紧锁,脸色变幻不定。 这种场合,张山怎么会来? 他不该来,也不能来! 张山心里叫苦不迭。 他何尝想踏进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半小时前,他接到了李大勇的电话。 那个疯子告诉他,如果他不立刻出现在皇朝大酒店帝王厅。 明天一早,王文贵那支笔,就能把毒蝎小弟当街殴打无辜市民的新闻,捅到市局领导的办公桌上。 一边是随时可能引爆的舆论炸弹。 一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凶神毒蝎。 两害相权,他只能硬着头皮闯进来。 “张队长?”丁四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这是……” 张山喘着粗气,扶着门框站稳。 目光在包厢内飞快地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徐浪身上时,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挺直腰板,强作镇定地摆了摆手。 “没事,,我带队在附近办点事,正好口渴,听说蝎哥在这儿,就上来讨杯茶喝,没打扰各位老板的雅兴吧?” 带队? 毒蝎眼角的肌肉疯狂跳动。 张山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潜台词却再明白不过。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人就在楼下! 毒蝎抓着酒瓶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死死盯着张山,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徐浪,心中怒火滔天,却不得不生生咽下去。 今天这局,本是他立威的舞台,是他震慑浩文哥和全叔,彻底捏死徐浪这只蚂蚁的杀局。 张山的出现,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浇得七零八落。 “呵呵,原来是张队长大驾光临,我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 毒蝎缓缓松开酒瓶,脸上重新堆起狰狞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藏着刀子。 “来人!看茶!再给张队长加一副碗筷!愣着干什么,上菜!”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两个字。 张山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徐浪身边,拉开椅子坐下,身板挺得笔直,目光如炬。 有了这尊大神坐镇,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 毒蝎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阴鸷的目光在徐浪和张山之间来回扫视。 却终究不敢再有任何妄动。 一时间,觥筹交错,却无人言语巨大的圆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宴席过半,徐浪放下筷子,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蝎哥,饭吃得差不多了。按照约定,我的朋友,是不是也该放了?” 毒蝎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放人? 今天他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把人放了,他毒蝎的脸往哪儿搁? 以后在北江城还怎么混? 他冷哼一声。 “人,随时可以走。不过,徐浪,既然张队长也在这儿,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毒蝎的身体微微前倾。 “老广场,我一个场子,你一个场子。这算怎么回事?” 徐浪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或轻蔑,幸灾乐祸的脸。 “那依蝎哥的意思,想怎么处理?” “好!爽快!” 毒蝎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 包厢门应声而开,两个小弟抬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硕大银质托盘,沉重地放在了圆桌中央。 那托盘的盖子高高隆起,仿佛里面罩着什么活物。 “江湖事,江湖了。”毒蝎的笑容变得无比森然。 “我毒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就看你徐浪,有没有这个胆子,有没有这个命!” 他指着那个大盘子,一字一顿。 “只要你吃得下这盘菜。从今往后,老广场,你说了算!” 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那个盖子,尽管隔着厚厚的红布和银盖,他却仿佛能感觉到里面某种东西在蠕动。 这绝不是一道能吃的菜! 徐浪的心沉了下去,他清楚,这是毒蝎最后的杀招。 当着张山的面,他不能动刀,便要用这种更阴损,更毒辣的方式,逼自己退缩。 让自己当众出丑,甚至要自己的命! “蝎哥,说话算话?”徐浪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毒蝎,言出必行!”毒蝎冷笑。 “可以。”徐浪缓缓点头,目光如刀,直刺毒蝎。 “你敢拿,我就敢吃。” “有魄力!”毒蝎狞笑一声,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对着手下猛地一扬下巴。 “给徐老板,开盖!” 小弟一把掀开红布,随即猛地揭开了银质的盖子! “嘶——!” 盖子揭开的瞬间,一条盘踞在盘子中央,通体土灰色,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的长蛇,猛地吐出猩红的信子! “土袋子!” 全叔失声惊呼,屁股下的椅子一声向后滑开半米,他那张老脸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土袋子,北江本地最毒的蛇之一,被咬上一口,不出半小时,神仙难救! 吃? 这他麻是让人去吃剧毒的蛇! 这根本不是考验,这是谋杀! “毒蝎!你别太过分!”张山霍地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毒蝎却看也不看他,只是阴冷地盯着徐浪,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张队长,我这是在跟他讲道理,可没动刀动枪。今天,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他转回头,对着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的徐浪,讥笑道。 “怎么了?徐老板?刚才的豪气哪儿去了?要是怕了,就吱一声,我让人把菜撤了,免得吓破你的胆!” 他身后的小弟们顿时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徐浪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怕蛇,从小就怕。 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是他童年最深的恐惧。 此刻,那条土袋子正用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他,不断吞吐着信子。 但,理智在下一秒便战胜了恐惧! 他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何丽,想起了还在等他回家的弟弟妹妹。 他想起了监狱里那暗无天日的十年,想起了父母惨死的冤屈! 他已经无路可退!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徐浪的脸上,那丝恐惧与苍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扼住了那条土袋子的七寸! 毒蛇疯狂地扭动,缠绕,张开的毒牙距离他的手背不足一公分,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那只掌。 然后,在毒蝎那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徐浪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是蛇身,是蛇头!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死寂的包厢内清晰可闻! 徐浪竟是将那颗剧毒的蛇头,整个塞进了嘴里,用牙齿硬生生将其嚼碎! 鲜血混杂着白色的脑浆,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衣襟。 他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着,喉结滚动,将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硬生生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毒蝎。 那不像人的眼睛。 像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刚刚饱餐了一顿生魂的恶鬼! 满场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血腥,野蛮,疯狂的一幕彻底镇住了。 就连心狠手辣的蝎哥,在对上徐浪那双眼睛时。 心底里,竟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恐惧。 第64章 浪哥他被逼着活吃了一条蛇! “嗝……” 一个混合着血腥味的饱嗝,从徐浪的喉咙里发出。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徐浪身上。 他的嘴角、下巴、衣襟上,满是刺目的鲜红。 那只被嚼烂的蛇头已经不见踪影。 只剩下一截无头的蛇身,被他随手扔在桌上,兀自抽搐着。 这他麻还是人吗?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就连毒蝎,这个在刀口上舔血半辈子,自认心狠手辣的枭雄,此刻也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徐浪那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怕了。 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比自己更纯粹的狠。 那是一种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毫不在意,随时准备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疯狂! 徐浪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他将染红的餐巾扔在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毒蝎那张脸。 “蝎哥,菜,我吃完了。” “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毒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徐浪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张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也立刻起身跟上。 整个帝王厅,二十多号人,竟无一人敢出声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徐浪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毒蝎才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 二楼走廊尽头,丁四正哆哆嗦嗦地给何丽松绑。 “浪哥!” 绳子一解开,何丽就扑进了徐浪的怀里。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徐浪僵硬的身体微微一松,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走,我们回家。” 他拉着何丽的手,正要下楼,脚步却突然一顿。 回头目光落在了周景耀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 周景耀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周老板。” 徐浪的称呼很客气,但周景耀却听得头皮发麻。 “我那游戏厅,前两天不是被砸了吗?缺了不少机器,你看看,什么时候给补齐?” 周景耀的眼角狠狠一抽,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 游戏厅开业的机器本就是他配的,现在又让他补? 这他麻不是明抢吗! 他刚想辩解,却对上了徐浪那双幽深的眸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行!我明天就安排人送过去!” 周景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光是机器。”徐浪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 “天越来越热了,我那店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兄弟们遭罪。十几台吧,你看着办。” 周景耀感觉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口,差点当场喷出来。 他徐浪是敲上瘾了是吧! “还有……” “还有?!”周景耀的声音都变调了。 “我跟兄弟们出门,总不能老靠两条腿吧?” 徐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几辆摩托车,不过分吧?” 周景耀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看着徐浪,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最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在那双冰冷的眸子注视下,化为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好!我买!” “那就多谢周老板了。” 徐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拉着何丽转身下楼。 走到楼梯口时,他冲着帝王厅的方向扬了扬声音。 “蝎哥,各位老板,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噼里啪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巨响,伴随着毒蝎气急败坏的咆哮。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砸吧,砸得越响越好。 反正今晚过后,老广场,弟兄游戏厅这块招牌,算是彻底立住了。 今晚,很凶险。 但收获,也足够丰厚。 只是…… 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带着蛇肉的腥膻和令人作呕的滑腻感,直冲喉咙。 徐浪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 不能吐,至少不能在这里吐。 走出皇朝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夜风一吹,刘赖、王振西和李铁军立刻围了上来。 “浪哥,怎么样?” 徐浪刚想开口,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压制不住。 他猛地推开众人,一个箭步冲到墙边,扶着冰冷的墙壁,哇的一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胆汁、血水、还有一些没有嚼烂的,血肉模糊的碎块…… 他吐得撕心裂肺,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刘赖看得目瞪口呆,凑上前拍着他的背。 “浪哥,你这是咋了?皇朝大酒店的饭菜还能是过期的?” “你闭嘴!” 何丽通红着眼睛,冲着刘赖吼了一嗓子。 “什么过期饭菜!浪哥他被逼着活吃了一条蛇!” “啥玩意儿?!” 刘赖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王振西和李铁军也是一脸骇然。 “那条蛇有毒!”何丽的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 “是土袋子!快送浪哥去医院!快啊!” 刘赖的脑子炸了。 毒蛇?! 他二话不说,和王振西一把架起几乎站不稳的徐浪,疯了似的往车上拖。 “上车!快!去医院!” …… 市一院,急诊科。 “医生救命啊!” 何丽抓住一个白大褂的袖子,带着哭腔尖叫。 值班医生被吓了一跳,皱着眉扶了扶眼镜。 “冷静点!哪个是病人?” “他!是他!” 何丽猛地转身,指着被刘赖和王振西架进来的徐浪,然后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抱着医生的腿嚎啕大哭。 “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他吃了一条毒蛇!求你救救他的命啊!” 什么?! 吃了一条毒蛇?! 医生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整个人都懵了。 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胡闹!快!赶紧推进去检查!准备血清和洗胃!” 一阵兵荒马乱。 徐浪被飞快地推进了抢救室,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起,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何丽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捂着脸,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彻底爆发。 刘赖几人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从何丽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他们拼凑出了今晚帝王厅里发生的一幕。 佩服、震惊、后怕……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们对那个躺在抢救室里的男人,生出了一种近乎仰望的敬畏。 两个小时后。 抢救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古怪。 何丽和刘赖等人立刻疯了似的围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他们,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病人……没事了。” “没事了?”何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医生点点头,语气里满是困惑。 “我们给他做了全面检查,甚至切片化验了他呕吐物里的蛇肉残渣,确定是剧毒的土袋蛇没错。但奇怪的是,他体内没有检测到任何蛇毒成分。一点都没有。” “可能是他咬碎蛇头的时候,恰好破坏了毒腺,总之他没中毒。就是肠胃受到了剧烈刺激,加上失血,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第65章 这是抢钱啊! 何丽双腿一软,要不是王振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险些又瘫回地上。 “谢谢医生……”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声音嘶哑地道谢。 那张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徐浪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他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雪白的床单上。 徐浪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一张布满血丝,写满憔悴的脸。 何丽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只是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何丽就受惊的抬起头。 “浪哥!你醒了!” 一声惊喜的呼喊,瞬间点燃了整个病房。 守在门口的刘赖和王振西立刻冲了进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狂喜。 看着眼前这几张关怀的脸,徐浪的心,似乎透进了一丝暖意。 又休养了两天,徐浪的身体已无大碍,便执意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出租屋,徐浪进门就愣住了。 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原本属于何丽的那个小房间里,被褥和一些女孩子的日常用品整齐地摆放着。 她搬回来了? 何丽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走过来,看到徐浪错愕的眼神,脸颊不由自主地飞上两抹红晕。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我搬回来,方便照顾你。” 不等徐浪开口,刘赖的大嗓门就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响了起来。 “浪哥,你是没看到!周景耀那孙子这次是真被你给吓破胆了!” “第二天就派人把四辆崭新的嘉陵摩托给送来了,锃光瓦亮!” “还有那十几台空调,也全给装上了!咱们这可是北江市第一家冬天开空调的游戏厅!” 千禧年,四辆摩托车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更关键的,是那十几台空调。 在这寒风刺骨的北方冬天,一个能让人脱掉棉袄,温暖如春的游戏厅,对那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刘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浮夸的兴奋,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人!全是人!浪哥,我跟你讲,现在咱们游戏厅里的人,比以前翻了一倍都不止!” “那些小子揣着钱就往咱们这儿钻,轰都轰不走!” 徐浪的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生吞毒蛇换来的,不仅仅是何丽的安全,更是弟兄游戏厅这块招牌。 他的目光扫过兴奋的众人,却在何丽身上微微一顿。 刘赖、王振西、李铁军,他们都在为到手的摩托车和火爆的生意而兴奋。 唯独何丽,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局促。 她是这个小团体里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算进配车名额的人。 徐浪心中一动,冲刘赖偏了偏头。 “赖子,晚点你带何丽也去挑一辆摩托。女式的,让她自己选个喜欢的颜色。” 刘赖一愣,随即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浪哥你放心,我肯定给丽姐挑辆好的!那钱……” “记周景耀账上。” 刘赖嘿嘿一笑,冲徐浪挤了挤眼睛。 “那可不能挑便宜的了,怎么着也得整个进口货,咱可不能帮周老板省钱!” “这才对。”徐浪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答应过周景耀,给他手下的兄弟们一人配一辆车。 何丽为他挡过刀,又差点因他丧命,怎么能不算他徐浪的兄弟? 他又分别给王振西和李铁军安排了看场子和管账的任务,几人领了命,便离开了。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徐浪和何丽两个人。 何丽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茶杯。 “真的决定搬回来了?” 徐浪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何丽的动作一顿,她转过身,鼓起勇气直视着徐浪的眼睛,反问了一句。 “怎么,浪哥不欢迎我?” “不是。”徐浪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你跟着我,太危险。这次是毒蝎,下次不知道又会是谁。我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 “我怕。” 何丽轻轻打断了他,神色却异常认真。 “但是,从我决定跟着浪哥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做你的拖累。我也不怕危险。”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仿佛在说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愿意陪他一起闯。 徐浪的心,被这番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感动,却又更加无奈。 他背负的已经太多,实在不想再让这个本该拥有平凡幸福的女孩,卷入这无尽的漩涡。 …… 下午,徐浪还是带着何丽去了市里最大的摩托车行。 他一眼就帮何丽相中了一辆红色的雅马哈女式踏板车。 车型小巧玲珑,颜色鲜亮,很衬她的气质。 “老板,这辆车多少钱?” 车行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两人衣着普通,表情有些敷衍。 “一万三。你们要是真心想买,我给你们打个折,一万二千五。” 徐浪却摇了摇头。 “不用打折。有没有更好,更贵的?” 他指了指旁边一辆造型更酷的本田,那辆标价一万五。 “那种的,我看不上。要买,就得买最好的。” 车行老板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看着不像有钱人,口气倒是不小。 “最好的?小兄弟,你觉得什么样的算最好的?” 徐浪笑了。 他凑近老板,压低了声音。 “老板,咱们商量个事。这辆车,你对外开个价,三万块。我呢,拿一万的回扣。剩下多出来的,都是你的辛苦费,怎么样?” 老板看徐浪的眼神瞬间变了。 这是碰上狠人了啊! 张嘴就要一万的回扣,这是抢钱啊! 但他转念一想,这笔买卖他自己净赚好几千,还不用担任何风险,何乐而不为? “兄弟敞亮!”老板脸上的敷衍瞬间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没问题!我马上给你开一张三万的发票!” “发票就不用了。”徐浪摆了摆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付钱的人,马上就到。” 第66章 敢在咱们场子闹事,活腻了! 片刻之后,一辆黑色的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车行门口。 车门打开,周景耀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目光就死死锁定了徐浪,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徐浪!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徐浪靠在那辆红色的雅马哈上。 “没什么,周老板。就是带我妹妹来买辆车,你给报销一下。”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三万。” 周景耀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三万?!你抢银行呢?!这破车值三万?徐浪!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你买的第几辆了?!” 三万? 徐浪这小子,分明就是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提款机! 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 拳头捏得死紧,几乎就要一拳挥过去。 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徐浪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眸子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猛然想起了那个在帝王厅里,面不改色地将一条毒蛇嚼碎吞下的疯子。 那满脸鲜血,眼神却冰冷刺骨的画面,成了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跟一个连命都不要的疯子动手? 周景耀瞬间泄了气。 他是真的怕了。 他有钱有势,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犯不着跟这种亡命徒以命相搏。 “好!三万就三万!” 周景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心腹小骡的电话。 “带三万现金,马上滚到解放路的雅马哈车行来!” 挂了电话,他死死地瞪着徐浪,随后愤怒离去。 而徐浪,只是倚着那辆鲜红的摩托车,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 那笑容在周景耀看来,比任何嘲讽都更加刺眼。 没过多久,小骡气喘吁吁地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跑了进来。 袋子里装得鼓鼓囊囊,全是成捆的钞票。 “耀哥,钱来了。” 周景耀看都没看他一眼。 指着车行老板,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句。 “付钱!” 小骡不敢怠慢,连忙把钱递了过去。 车行老板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 小骡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徐浪身边,低声传话。 “耀哥说,他想见识见识,三万块的摩托车到底长什么样,让我拍张照片回去给他开开眼。” 周景耀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人走了,也要用这种方式恶心一下徐浪。 “可以。” 徐浪的回答干脆利落。 他当着小骡的面,从那三沓崭新的人民币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了一沓,随手塞进了自己外套的内兜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避讳和掩饰。 一万块,就这么进了他的口袋。 小骡的瞳孔骤然一缩,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见过嚣张的,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这已经不是敲诈了,这简直就是当着主人的面,明抢!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徐浪,空调,摩托车……你要的东西太多了。耀哥让我转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有事,他不会再管了。” 徐浪闻言,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替我谢谢他。”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以后,我也用不着他了。” 小骡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所有准备好的狠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脑海里再次闪过徐浪生吞毒蛇的场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转身狼狈地逃离了车行。 看着小骡落荒而逃的背影,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恐惧,是最好的武器。 他扶着何丽跨上后座,自己则坐在了前面。 “坐稳了。” 何丽轻轻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 徐浪的身体微微一僵,但终究没有推开她。 红色的雅马哈发出一声轻快的轰鸣,载着两人驶向了老广场的方向。 …… 弟兄游戏厅里,温暖的空调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李铁军正百无聊赖地对着一台投篮机练习着远投,刘赖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长椅上,睡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一阵清脆而有力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 刘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睡意全无。 “这声音!带劲!”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正好看见何丽从一辆崭崭新的红色摩托车上下来,一头秀发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丽姐!漂亮!我说的不是人……啊呸!我是说车也漂亮,人更漂亮!” 刘赖语无伦次地夸赞着,惹得何丽俏脸一红。 徐浪停好车,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圈略显冷清的游戏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刘赖立刻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汇报情况。 “浪哥,情况不太对。咱们这儿虽然暖和,但那些真正肯花大钱玩老虎机的赌棍,还是都往毒蝎的场子里钻。” “咱们现在这点收入,刨去房租水电,就剩不下几个子儿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 “我想着雇两个服务员,端茶倒水的,可这点钱,连工资都开不出来。” 旁边的何丽突然开口。 “我可以在这里做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迎着徐浪探寻的目光,坦然地解释了一句。 “我以前在夜总会坐台,只是为了给我弟弟凑齐手术费。现在我想做点正经事。”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躲闪。 就在这时,游戏厅的角落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是不是玩不起?!” “玩不起的是你!刚才那一下明明是你卡了BUG!” 两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孩子互相揪着领子,眼看就要动手。 刘赖脸色一变,抄起墙角的拖把杆就要上去。 “敢在咱们场子闹事,活腻了!” “等等。” 徐浪伸手拦住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别急,先听听怎么回事。可能是有人故意来找茬的。” 刘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两人凑过去一打听,才弄明白,原来是两个小子打《拳皇97》闹出的矛盾,一个说对方赖皮,一个说对方输不起。 搞清楚状况后,徐浪走了上去。 他没有厉声呵斥,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了游戏机上。 “吵什么?” 那清冷的声音让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年轻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重打一次,五局三胜。”徐浪的目光扫过两人,“谁赢了,这一百块就是谁的。” 一百块! 在2000年,这对于学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两个年轻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二话不说,立刻投币,又开了一局。 这一次,他们打得格外认真。 周围很快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十分钟后,随着屏幕上K.O.的字样出现,一个瘦高个青年兴奋地跳了起来。 “耶!我赢了!” 另一个矮个子青年满脸不服,涨红了脸吼道。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我师傅来跟你打!” “叫就叫!谁怕谁啊!我也去叫我师傅!” 两人放下狠话,各自跑出了游戏厅。 第67章 这个比赛,以后每个月都办一次 没过多久,两人真的各自领来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看样子是在这一片小有名气的游戏高手。 这下,事情的性质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再是两个小屁孩之间的赌气,而是关乎双方师傅荣誉的面子之争!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将那台《拳皇97》的游戏机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连电子王国游戏厅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徐浪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火爆的一幕。 整个上午,游戏厅里人声鼎沸,投币声此起彼伏,人数比平时暴涨了三四倍不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赖子,去把刚才那几个打得最好的高手的联系方式都留下。” “浪哥,你要干嘛?”刘赖一脸不解。 徐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办比赛。” “我要办一个北江市规模最大的格斗游戏大奖赛,把弟兄游戏厅这块招牌,彻底打响!” 夜幕缓缓笼罩了北江市。 弟兄游戏厅内,那股由《拳皇97》点燃的狂热,直到最后一批学生恋恋不舍地被家长拎着耳朵拽走,才总算渐渐平息。 徐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收摊,回家。” 他淡淡地扔下三个字,率先走向后门。 …… 出租屋里,久违的饭菜香驱散了冬夜的寒气。 何丽的手艺很好,简单的四菜一汤,却被她做得色香味俱全。 刘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睛却时不时地往何丽身上瞟,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写满了蠢蠢欲动。 终于,他放下筷子,搓着手,嘿嘿一笑。 “那个……丽姐,商量个事儿呗?” 何丽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徐浪碗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却噙着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那点小心思,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说吧。” 刘赖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破了心思的半大孩子,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嘿嘿,丽姐你以前认识的姐妹多。你看我们这几个,天天跟游戏机打交道,都快忘了女人是啥味儿了。能不能给介绍几个?” 这话说得露骨,旁边的王振西和李铁军都埋着头,假装专心吃饭,耳朵却竖得老高。 “噗嗤。”何丽被他逗笑了,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想找女朋友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我可跟你们说清楚,我那些姐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能不能成,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刘赖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连忙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本事咱有!只要丽姐你肯牵线,剩下的包在我身上!” “行了,改天有空,我约她们出来一起吃个饭。” 何丽说完,便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徐浪。 他正盯着一张纸,那是刘赖一下午跑遍了附近几个游戏厅,软磨硬泡,甚至花了点小钱才弄来的名单,上面记录了十几个在北江市小有名气的游戏高手。 “浪哥,这上面的几个人,我都打听过了,是北江城东这片儿打得最好的。” 刘赖凑了过来,神情变得严肃。 “但整个北江市的高手,肯定不止这些。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把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牛鬼蛇神,都给你挖出来!” 徐浪修长的手指在名单上一个叫八神东的名字上轻轻敲了敲,点了点头。 “嗯。振西,”他抬眼看向王振西。 “你明天去找全市最好的广告公司,给我定做一个奖杯。” 王振西一愣,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奖杯?浪哥,一个破杯子而已,随便找个铁匠铺打一个不就行了?找广告公司,那得花多少冤枉钱!” “不。”徐浪的眼神锐利如刀。 “不仅要找最好的,还要做得最漂亮,要那种让人一看,就眼红得想占为己有的漂亮!” 这要求……也太奇怪了。 一个奖杯而已,至于吗? 徐浪似乎看穿了他们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仅如此,这次比赛的总奖金,两万块!” “哐当!” 李铁军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在这个普通工人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两万块,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疯狂! “浪哥!你疯了?!”刘赖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掰着手指头,急得满头大汗。 “咱们两个游戏厅,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机,一个月也赚不回两万块啊!” “这还没算奖杯的钱,宣传的钱,还有给那些高手发出场费的钱!这是纯赔本的买卖啊!” “谁说我要靠游戏机回本了?”徐浪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这个比赛,以后每个月都办一次,奖金只会多,不会少。” 每个月?! 刘赖、王振西和李铁军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和不解。 他们完全看不懂徐浪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种疯狂烧钱的行为,不像是做生意,倒像是在撒钱! 徐浪将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没有解释。 有些路,只有他自己看得到。在监狱里那几年,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 “你们只管把事情办好。” “剩下的,交给我。” 没有人再说话了。 他们选择了相信。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在帝王厅里,当着几十号人的面,面不改色地生吞毒蛇的疯子。 也是能把周景耀那种老江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狠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似疯狂,却都藏着他们看不懂的深意。 晚饭后,刘赖三人主动回了游戏厅。 用他们的话说,晚上才是学生出来玩的高峰期,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徐浪和何丽。 何丽默默地收拾着碗筷,走进厨房,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徐浪回到自己的房间,那是一间由储藏室改造的小隔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 他随手拿起一本《孙子兵法》翻看着,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墙,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扰得他心烦意乱。 一个女人的轮廓,隔着磨砂玻璃,若隐若现。 热气蒸腾,水珠划过肌肤…… 一幕幕从未经历过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该死! 徐浪暗骂一声,一把将书扣在了桌上。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在监狱里压抑了整整五年,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 心猿意马,口干舌燥。 他干脆脱掉外套,和衣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紧接着,是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吱呀——” 他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徐浪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停滞了。 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潮湿水汽和淡淡的馨香,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然后,他感觉床垫的另一侧,轻轻地陷了下去。 一具温软、滑腻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好冷啊……” 何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68章 总奖金,两万! 徐浪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轰然炸开,直冲头顶! 他猛地坐起身,声音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变得沙哑。 “你……你干什么!回你自己房间去!” 黑暗中,他看不清何丽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向他靠近了一些。 “别靠太近,”徐浪的呼吸变得粗重,“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妩媚,几分决绝。 下一秒,何丽一个翻身,柔若无骨地缠了上来,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我没想让你控制。” 今夜,月色如水。 徐浪,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天光,在窗户纸上淡淡地抹了一层。 徐浪睁开眼时,身边已经空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何丽的香气。 他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是他自己的被子。 昨晚的疯狂与痴缠,被清晨的冷空气涤荡得一干二净。 走出隔间,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金黄的煎蛋。 何丽正坐在桌边,低头小口地喝着粥,神情平静。 徐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他一个在刀口舔血、视死如归的男人,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 “昨晚……”他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何丽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昨晚怎么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罢了。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各取所需? 徐浪的心像是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他盯着何丽那张毫无破绽的脸,试图找出一点伪装的痕迹,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坐下,端起碗,将那碗滚烫的白粥一口气喝了大半。 吃完饭,他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我去店里了。” “砰!” 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直到那沉重的关门声响起,何丽的肩膀才猛地垮了下来。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砸进面前那碗还没喝完的粥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徐浪,你值得更好的。 你是一条即将腾飞的龙,而我只是一片沼泽。 她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她只求,能以这种方式,在他身边多待一天,便是一天。 …… 接下来的三天。 刘赖果然不负所托,发动了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连哄带骗,终于弄来了一份覆盖北江市东西南北四个城区的格斗游戏高手名单。 弟兄游戏厅的生意,因为《拳皇97》的比赛预热,变得异常火爆。 每天下午放学和晚上,店里都挤满了挥洒着荷尔蒙的年轻学生。 摇杆被拍得啪啪作响,屏幕上的人物打得火花四溅。 但徐浪注意到一个问题,那些摆在角落里,真正能带来暴利的老虎机,却始终无人问津。 游戏厅的总收入,比起毒蝎那座日进斗金的电子王国,依旧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可徐浪,依旧淡定得可怕,他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即将到来的那场大赛上。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何丽。 这三天,她就像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女人。 白天,她冷若冰霜,对他视若无睹,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会超过三句。 可一到午夜,她又会悄无声息地滑进他的房间,用最滚烫的身体,点燃他压抑了五年的欲望之火。 激情褪去,天亮之前,她又会悄然离去。 这到底算什么关系? 情人?还是…… 徐浪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对他而言,女人,远没有活下去,以及让仇人付出代价来得重要。 三天后的下午,刘赖兴冲冲地拿着一份厚厚的名单跑了进来。 “浪哥!齐了!北江市叫得上号的高手,全在这上面了!” 徐浪接过名单,目光在那一个个张扬的外号上扫过。 “很好。”他将名单拍在桌上,“定制的奖杯呢?” “早就拿回来了!一共六个,金灿灿的,漂亮得能晃瞎人的眼!” “钱呢?” “两万块现金,一分不少,全在保险柜里锁着!” 徐浪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自己这几个已经彻底信服的弟兄,字字如惊雷。 “现在,把消息放出去!” “第一届弟兄杯拳皇争霸赛,总奖金,两万!” “冠军,独得五千!亚军,两千!季军,五百!” “剩下的钱,所有进入四强、八强、十六强的选手,均分!” 刘赖倒吸一口凉气。 五千块! 在这个年代,五千块足以买下一辆崭新的铃木或者本田王摩托车! 这对那些视摩托车为梦想的年轻人来说,是何等致命的诱惑! 消息一出,整个北江市的年轻人都疯了! 弟兄游戏厅这个名字,在各个学校、台球厅、录像厅里疯狂传播。 第二天,店门一开,乌泱泱的人群就涌了进来,把不大的游戏厅挤得水泄不通。 “老板!你们这儿真给两万块奖金啊?不是吹牛逼的吧?” 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扯着嗓子喊。 刘赖早就得了徐浪的指示。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后屋搬出一个玻璃柜,里面赫然摆放着六座金光闪闪的奖杯。 然后,他打开保险柜,将两大捆用牛皮筋扎得结结实实的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奖杯在此!奖金在此!谁有本事,尽管来拿!” 人群瞬间沸腾了! 所有的疑虑,在看到那厚厚的钞票和晃眼的奖杯时,烟消云散! “卧槽!是真的!” “老板!给我来二十个币!老子今天不住这儿了!” “妈的,必须练!五千块!我那辆雅马哈就靠它了!” 无数的游戏爱好者,疯狂地兑换着游戏币,抢占着机器,提前熟悉手感,寻找状态,整个游戏厅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傍晚,徐浪来到店里,刘赖正咧着一张嘴,数钱数得合不拢嘴。 “浪哥!你真是神了!” 他激动地压低声音,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你猜猜,就今天一天,咱们净赚了多少?”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是一千七!净赚一千七百块!” 这已经是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徐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堆钱。 “跟毒蝎的游戏王国比起来,这点钱算什么?” 刘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懵。 “浪哥,那没法比啊。我听说,毒蝎的电子王国,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六七万!咱们……” “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毒蝎那么简单。” 徐浪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他缓步走到一台《拳皇97》的机器前,身后,是无数双狂热而崇拜的眼睛。 他转过身,面对所有人,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游戏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宣布,第一届大赛,定在半个月后!” “在这半个月内,为了让大家更好地备战,我们店里,每天都会有十个消费免单的名额!” “规则很简单!”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每天,在我们店里打出晋级赛,排名前十的玩家,第二天的所有消费,全部免费!” 轰! 人群,彻底炸了! 这等于说,只要你打得够好,就能在这里免费玩上一整天! “真的假的?!” “快!给我哥们儿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还上什么晚自习!今晚谁也别想把我从这儿弄走!” 弟兄游戏厅,在这一刻,彻底引爆了整个北江城! 第69章 徐浪他搞了个拳皇争霸赛 北江市的另一端。 电子王国。 毒蝎搂着女人的纤腰,嘴里叼着一根古巴雪茄,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向游戏厅大门。 “宝贝儿,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北江市真正的娱乐之王!” 然而,推开那扇玻璃门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预想中嘈杂的叫喊、狂热的人潮,全都没有。 整个电子王国,死寂得有乌鸦嘎过。 只有一排排的游戏机,兀自闪烁着无人问津的惨淡光芒。 毒蝎懵了。 他站那张横肉丛生的脸,因为巨大的错愕而显得有些扭曲。 平常这个点,别说坐的地方,就连站的地方都得抢! 那些红着眼睛拍打着老虎机按钮的赌客。 那些嘶吼着搓着摇杆的学生仔,都去哪了? “蝎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怀里的女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恐。 毒蝎一把推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烟头的火光在他眼中跳动着暴戾的火焰。 “丁四!”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给我滚过来!” 几分钟后,一个精瘦的男人丁四,从二楼的办公室里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蝎哥……” “人呢?”毒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他麻的问你,我场子里的人呢?!” “蝎哥,咱们去办公室说。”丁四的眼神飘忽,不敢与毒蝎对视。 二楼,经理办公室。 毒蝎一屁股陷进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将那根只抽了三分之一的雪茄狠狠摁进烟灰缸。 “讲!” 丁四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将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徐浪他搞了个拳皇争霸赛,拿出了两万块的奖金……” “一个破比赛?”毒蝎皱起了眉头,一脸茫然,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丁四的脸色更苦了。 “蝎哥,一开始是两万,可现在外头传的,是三万!冠军独得五千!消息一放出去,全城的学生仔都疯了,全跑他那儿去了!” “他还搞什么每日晋级赛,前十名第二天免费玩……这几天,咱们这儿就彻底没人了。” 丁四越说声音越小,他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正在急剧降低。 “徐浪……”毒蝎眼神里充满了狠戾。 “手段够脏的啊!从劳子的碗里抢食吃,他麻的活腻歪了!” 丁四见状,赶紧凑上前一步。 “蝎哥,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也办!他出三万,咱们就出五万!用钱砸死他!我就不信,咱们电子王国的名头,还压不过一个新开的小破店!” “五万?”毒蝎音调都拔高了八度。 “一个破几把游戏比赛,要花五万块?!” “蝎哥,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啊!”丁四急得满头大汗。 “他徐浪把调子起高了,咱们要想把人抢回来,就必须比他奖金更高!不然根本没人来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作声的那个红裙女人,忽然娇笑了一声。 她扭着腰肢走到毒蝎身后,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蝎哥,我说丁四哥的眼界,还是太低了点。”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 “哦?”毒毒蝎的火气,似乎被这温柔乡抚平了不少。 “你想啊,”女人吐气如兰。 “那个徐浪吸引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就是一群兜里没几个钢镚儿的穷学生吗?他们就算天天在你这儿玩,又能消费几个钱?”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咱们电子王国真正赚钱的,靠的是他们吗?不是!靠的是那些一晚上能输赢几千上万,玩老虎机的大老板!” “那帮穷鬼,跟咱们的目标客户,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由他折腾去呗,咱们一分钱不花,等他那比赛搞完了,那帮人还不得乖乖回来?” 毒蝎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 劳子是开赌场,不是开托儿所! 跟一群穷学生较什么劲?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一把将女人拉进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还是我的宝贝儿脑子好使!说得对!一群穷鬼,掀不起什么浪!丁四,这事儿别管了,让他自己玩儿去!” 丁四愣在原地,张了张嘴。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毒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 “行了,出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丁四看着被美色和傲慢蒙蔽了双眼的毒蝎,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默默地躬了躬身,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听着办公室里传出的淫靡笑声,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 “庶子,不足与谋。” …… 五天后。 城南一家火锅店的包厢里,热气蒸腾。 “来!为了咱们弟兄游戏厅,干杯!” 刘赖举起扎啤杯,满面红光。 王振西、李大勇几人也纷纷举杯,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他们这群曾经在北江市最底层摸爬滚打,不入流的小混混,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跟着徐浪,短短一个多月,他们住进了新房。 吃香喝辣,走出去被人毕恭毕敬地喊一声老板,这种感觉,比做梦还爽! “浪哥,还是你牛逼!”刘赖一口气干了半杯啤酒,抹了把嘴,激动地压低了声音。 “我刚盘了账,这半个月,刨掉所有开销,再减掉即将发出去的三万块奖金,咱们这个月,纯利润还能剩下三万块!” 一个月,净赚三万! 在这个人均工资只有五六百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大勇虽然也兴奋,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虑。 “浪哥,电子王国那边最近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憋着坏,等咱们比赛办完了,他们也来搞一个更大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徐浪。 徐浪却只是平静地夹起一片毛肚,在滚沸的红油锅里七上八下地涮着,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不会。” 他将烫好的毛肚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我一开始拿出两万块奖金,不是随便定的。这个数字,是算过的。” “我打听过,毒蝎的电子王国,单算游戏机那部分的收入,一个月撑死了四万块。” “他如果要办比赛跟我们打擂台,奖金就必须比我们的三万更高,至少要拿出五万块来才能有效果。” “你觉得,毒蝎是那种会为了置一口气,宁愿自己一个月亏本一万块的人吗?” 第70章 有人砸场子!给我弄死他们! 刘赖等人恍然大悟,脑子里仿佛有道闪电劈过! 原来从一开始,浪哥就算计到这一步了! 他拿出的奖金,正好卡在了一个让毒蝎进退两难,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的绝妙位置上! “浪哥,你这脑子,真是……” 刘赖张口结舌,半天憋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 “彻底服了!” 王振西他们也是一脸的崇拜和后怕。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风光,而徐浪却早已计算好了一切。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让他抢走那些穷学生,毒蝎当然不会心疼。”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的真正目标,是让他那些玩老虎机的赌客,也一个不剩地,全都走到我的场子里来!” 刘赖、王振西几人脸上的兴奋和醉意,荡然无存。 抢老虎机的赌客? 毒蝎的根基是什么? 不是那些穷学生,正是那些一掷千金的赌客! 动了他们,就等于要了毒蝎的命! “浪哥。”刘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 “这怎么搞?那些可都是老赌棍,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啊!” “是啊浪哥,那些人只认电子王国的牌子,只信毒蝎。咱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抢?” 李大勇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忧虑。 徐浪将杯中最后一口啤酒饮尽,将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 砰! 一声闷响,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这事,你们暂时不需要知道。” 徐浪的眼神平静。 “你们只需要相信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屈指一弹,卡片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落在李大勇面前的油碟旁。 “大勇,这事交给你去办。” 李大勇的眼神骤然一紧。 他没有问是什么事。 显然,他早已是徐浪这个庞大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 他拿起那张卡,攥在手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浪哥,放心,保证办妥!” “卡里的钱,可能不够。”徐浪的声音压得极低。 “不够就找我要,要多少给多少。记住,这件事,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李大勇将卡攥得更紧了,像是攥着自己的命。 “明白!” 当晚,李大勇没有再回游戏厅,而是从火锅店的后门悄然离开,独自登上了前往省城的绿皮火车,消失在北江市的夜色里。 包厢内,气氛依旧压抑。 徐浪转向一脸茫然的刘赖。 “赖子,你手下那帮小兄弟机灵,交给你个任务。” “浪哥你说!”刘赖立刻挺直了腰板。 “去查,把毒蝎,还有那个周景耀,他们身边所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上到父母长辈,下到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我查个底掉。” “周景耀?”刘赖一愣。 “周景耀被我拿捏住了死穴,他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人,就像躲在阴沟里的毒蛇,不把他彻底打死,他随时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徐浪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我们得未雨绸缪。” 他呷了口茶,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今年,应该能跟毒蝎做个了断了。” 众人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就在这时,楼下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叫骂声响。 “给脸不要脸是吧!”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 徐浪的眉头瞬间皱起。 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他站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凭栏望下。 只见火锅店大堂中央,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正被一个身形肥硕,满脸横肉的胖男人死死揪住头发,女孩的脸上已经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何丽! 刘赖一看清女孩的脸,顿时火冒三丈。 他二话不说,拎起屁股底下的实木方凳,怒吼一声,一个箭步从二楼冲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木凳结结实实地砸在胖男人的后背上,碎屑四溅! “嗷!”胖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踉跄着松开了何丽的头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跟下来的李铁军用他那壮硕的身躯将胖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你找死!”胖男人挣扎着,嘴里喷着酒气,破口大骂。 “知道劳子是谁吗?敢动我,我让你们在北江混不下去!”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嘶吼着报上家门。 “劳子叫李跃西!有种的别走,我他麻今天不弄死你们几个,我跟你们姓!” “李跃西?” 正准备上前补两脚的刘赖,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个名字在北江市的道上,同样如雷贯耳! 虽然比不上周景耀那种官面上的能量,但在纯粹的黑道势力上,绝对是一方大佬! 刘赖傻眼了。 今天这事,惹大发了!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走过。 是徐浪。 他走到李跃西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腰,随手从旁边桌上拎起一个没开封的啤酒瓶。 然后,高高举起。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狠狠地,砸在了李跃西的脑袋上! 哗啦——! 玻璃爆裂的脆响,伴随着琥珀色的酒液和猩红的鲜血,瞬间糊了李跃西一脸。 整个火锅店,死一般的寂静。 徐浪丢掉只剩半截的瓶颈,蹲下身,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盯着已经懵掉的李跃西。 “我等着。” “你叫人吧,我看看,你怎么弄死我们。” 李跃西被这一瓶子彻底砸懵了,几秒后,剧痛和无边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好!你有种!”他咬着牙,血从额头流下来,和啤酒混在一起。 “楼上,我兄弟就在楼上!有胆子,跟我上去!” “带路。” 徐浪吐出两个字,直接伸手,一把揪住了李跃西血肉模糊的耳朵! “啊——!”李跃西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徐浪却像是没听见,就这么揪着他的耳朵,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刘赖和王振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但还是咬着牙,抄起家伙跟了上去。 天字一号包间。 门被一脚踹开。 徐浪揪着李跃西的耳朵,将他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了进去。 李跃西连滚带爬地冲着里面的人嘶吼。 “有人砸场子!给我弄死他们!” 第71章 谁给你的胆子,说我朋友的不是 包间里,原本正在推杯换盏的十几号壮汉,闻声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个个膀大腰圆,眼神凶悍,手里抄起了酒瓶、板凳,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谁他麻活腻歪了,敢动我跃西哥!” 刘赖几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坏了! 屋里人太多了! 他们就三四个人,还没带家伙,真打起来,今天非得躺着出去不可! 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中,徐浪却笑了。 他猛地一脚,再次将刚爬起来的李跃西踹翻在地,然后缓缓地,从后腰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在屠宰场用了多年,刀刃被磨得极薄,泛着幽幽冷光的剔骨刀。 “南城,弟兄游戏厅。” 徐浪抬起眼,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包间里每一个人的脸。 “徐浪。” 徐浪两个字,仿佛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 那些拎着酒瓶,抄着板凳的壮汉们,动作也全都僵住了。 只听哐当几声轻响。 几个离得近的马仔,手里的酒瓶和板凳,不自觉地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最近的北江市道上,谁的名字最响? 不是老牌霸主毒蝎,也不是那些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而是这个横空出世,硬生生从毒蝎嘴里撕下一块肉的年轻人。 徐浪! 连毒蝎都在他手上吃了哑巴亏,这事儿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所有人都说,南城新起来的这个浪哥,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道上混的,怕警察,怕对头,但最怕的,就是这种无所顾忌,随时能跟你同归于尽的狠人! 一片死寂中,徐浪动了。 他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一个离他最近,手里还拎着半截啤酒瓶的青年面前。 那青年染着一头黄毛,手臂上纹着一条带鱼似的青龙,此刻正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徐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拿着它干嘛?给我开瓢?” 青年浑身一哆嗦,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双原本想表现得凶恶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躲闪和哀求。 “怎么,不敢?”徐浪的语气轻描淡写。 “不敢你拿它干什么?给你爹上坟当摆设?” 青年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软蛋。” 徐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酒瓶。 在青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浪猛地抬手! 砰! 一声比刚才砸李跃西时还要沉闷的巨响! 琥珀色的玻璃碎片混着酒液,在那黄毛青年的头顶轰然炸开。 青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白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徐浪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他转过身,将只剩下瓶颈的凶器随手一扔,目光重新锁定在已经吓傻了的李跃西身上。 他朝李跃西的方向,呸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这帮兄弟,跟你一样,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软蛋。” 李跃西浑身的肥肉剧烈地一颤,再也扛不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徐浪面前! “浪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他麻是个瞎子!我真不知道是您啊浪哥!”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肥厚的手掌,左右开弓,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扇耳光,声音响亮,没有丝毫作伪。 徐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他没有理会李跃西的求饶,而是转头,看向了缩在刘赖身后,依旧惊魂未定的何丽。 “怎么回事?” 何丽的眼眶一红,积攒了半天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发,带着哭腔指着地上的李跃西。 “他让我陪他喝酒,我不肯他就骂我,还动手打我……” 李跃西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解释。 “浪哥!天大的误会!这位小姐,她以前在我场子里坐过台,我以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浪已经动了。 徐浪反手从旁边桌上又抄起一个满的啤酒瓶,看也不看,抡圆了手臂,照着李跃西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砰! 又是一声爆响! 李跃西的脑袋像是开了瓢的西瓜,鲜血混着啤酒沫子,糊了他满脸满身。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谁给你的胆子,说我朋友的不是?” 朋友? 刘赖和王振西心头巨震,看向徐浪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无法言喻的震撼。 而何丽,则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瞬间愣住了,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李跃西几乎要被吓哭了,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脑袋,连连磕头。 “浪哥我错了!我嘴贱!我不是人!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徐浪用那柄剔骨刀的刀背,轻轻拍了拍李跃西肥硕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抖如筛糠。 “行啊。”徐浪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想了结这事儿,也简单。” “拿六十万出来,给我这位朋友压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六十万?!” 李跃西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两千年的六十万,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足以在北江市买下好几套房子! “浪哥,我拿不出来啊!您杀了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拿不出来?” 徐浪笑了,他手腕一翻,那柄剔骨刀,瞬间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 一声轻微的血肉分离声! 李跃西的惨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火锅店的屋顶! “啊——!” 他左手的小拇指,齐根而断,掉在油腻的地板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满屋子的人,全都吓得脸色惨白! 徐浪用刀尖挑起那截断指,在李跃西眼前晃了晃。 “你这根手指,不错,算你十万。” “还差五十万,你打算用哪几根手指来抵?” 李跃西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再看看那柄还在滴血的剔骨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给!浪哥我给!五十万我一定给!”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明天下午之前,我一定送到游戏厅!求您!” 徐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刀。 他拉起还有些发懵的何丽,对刘赖等人使了个眼色。 “我们走。” 一群人,就这么在满屋子壮汉惊恐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 直到徐浪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包间里压抑的死寂才被打破。 “西哥,你怎么样!” 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扶起瘫软如泥的李跃西。 “快!快找指头!去医院!” “咱们报警!这他麻是故意伤害!够他喝一壶的!” 一个小弟咬牙切齿地喊道。 第72章 浪哥,五十万一分不少 “报你麻的警!” 李跃西捂着断指处,疼得满脸扭曲。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小弟被打懵了。 “西哥,他再横,还能大过王法?” “王法?”李跃西惨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你懂个屁!这种人,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狗!你把他送进去,他判个三五年出来,第一个就弄死你全家!你防得住吗?!” 众人闻言,无不遍体生寒。 是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跟这种亡命徒,谁敢赌? 李跃西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他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决绝。 “明天,从公司账上,提六十万现金!” 豹子哥一惊:“西哥,这胡老板那边……” “胡老板?”李跃西啐了一口血沫,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狞笑。 “他那个软蛋怕个球!为了巴结毒蝎,连自己养了好几年的情人都送出去了!借他十个胆子,他敢为了这点钱,去招惹徐浪这种活阎王?” “给他,把钱给他!劳子认栽了!” 周围的小弟们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胡老板的种种窝囊事迹,包间里响起了一片压抑而又诡异的哄笑声。 刚从那间充斥着血腥和酒精味的火锅店里出来。 刘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搓着手,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浪哥,这事闹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那孙子断了根手指头,万一他狗急跳墙去报警,咱们……” 走在最前面的徐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头也未回。 “他不敢。” “李跃西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你看他那帮所谓的兄弟,有一个敢上前的吗?” “一群凑数的软蛋罢了。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能跪下管你叫爹。但凡他有一丁点鱼死网破的胆子,今天就走不出那个包间。” 跟在旁边的王振西啐了一口,狠狠地骂咧。 “就是个怂包!怂包还他麻有这么大的色胆,敢动何丽姐!” 一直沉默着,被徐浪护在身侧的何丽,这时却轻轻开了口。 “不是他胆子大,是我故意撞上去的。” 这话一出,刘赖和王振西的脚步猛地一顿,满脸愕然地看向她。 “啥?何丽姐,你……” 何丽的目光投向徐浪的背影,那眼神中既有信赖,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仰慕。 “浪哥说,咱们要对付毒蝎,就得先在南城站稳脚跟,立起威名。” “光靠游戏厅挣点小钱,早晚被毒蝎一口吞了。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徐浪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响彻北江道上的契机。李跃西就是浪哥选好的那块垫脚石。” 刘赖和王振西彻底呆住了。 他们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包间里发生的一切,从徐浪进门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再到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刀……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冲动之下的暴行,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立威大戏! 他们再看向徐浪的背影时,那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敬畏,变成了近乎惊悚的震撼。 这个男人,不仅手黑心狠,城府竟也深沉如海! 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 第二天中午,弟兄游戏厅。 喧嚣的音乐和玩家的叫喊声中,李跃西来了。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手也包扎得像个粽子,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身后只跟了心腹,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旅行袋。 此刻的李跃西,眼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他哆哆嗦嗦地将两个旅行袋放在徐浪面前的桌子上,拉开拉链。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浪哥,五十万一分不少,全在这儿了。” 徐浪的目光死死锁着李跃西的眼睛。 “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断的就不是手指头了。” 李跃西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对着正在吧台后面擦拭杯子的何丽,深深地鞠了一躬。 “何丽姐!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贱!我给您赔罪了!” 这一声何丽姐,叫得真心实意,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直到徐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李跃西才如蒙大赦,逃离了游戏厅。 一走出大门,李跃西的脸瞬间变得怨毒无比。 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低吼。 “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神气什么!等劳子缓过来,看我怎么弄死你!” 游戏厅内。 徐浪从那五十万中,随意抽出了九沓,扔在桌上。 “这里是九千。拿出去,再办个预热赛。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 刘赖几人眼睛都直了,但谁也没先动手。 还是刘赖反应最快,他嘿嘿一笑,直接从那九千块里数出五千,恭恭敬敬地推到了何丽面前。 “何丽姐,这事儿你功劳最大,受的委屈也最大。这五千,是你该拿的辛苦费!” 刘赖心里跟明镜似的,何丽在浪哥心里的位置,绝对不一般。 这这分明是未来的嫂子! 何丽愣了一下,刚想推辞,却被徐浪一个眼神制止了。 刘赖见状,胆子更大了,他凑到何丽身边,挤眉弄眼地低声央求。 “嘿嘿,何丽姐,你看你那些小姐妹,啥时候有空,介绍兄弟们认识认识呗?” 何丽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白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她大大方方地收下钱,然后扬了扬下巴,笑容明媚。 “行了!今晚我请客,KTV走起!我把姐妹们都叫出来,让你们认识个够!” “好嘞!” 刘赖兴奋地一拍大腿,拿上那两千块钱,扯着嗓子就冲着全场玩家大吼起来。 “好消息!好消息!浪哥发话了!为庆祝咱们弟兄游戏厅生意兴隆,今天下午,临时加开预热赛!” “《街头霸王》一场,《拳皇97》一场!每场奖金一千块!” “第一名五百!第二名三百!第三名二百!现金当场发!” 整个游戏厅瞬间炸了锅! 两千年的五百块现金! 对于这群普遍还在上学的半大孩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卧槽!真的假的?” “快快快!打电话叫东子他们过来!那小子街霸使得贼溜!” “妈的,我这就去把我们职高那帮玩拳皇的全摇过来!” 一时间,打电话的,跑出去叫人的,整个弟兄游戏厅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不到半个小时,小小的游戏厅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人气之火爆,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整个北江市东南西北四个城区的游戏少年,都像疯了一般地朝着南城涌来。 与此同时,城北,电子王国游戏厅。 一个手下匆匆跑来,在毒蝎耳边低语了几句。 毒蝎倚在沙发上,怀里搂着妖艳的情妇。 听到汇报后,嘴角勾起一抹极度不屑的冷笑。 “呵呵,几千块的小钱,就想收买人心?真是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手段。” 在他看来,徐浪这种讨好穷学生的行为,简直幼稚可笑。 根本动摇不了他真正的根基。 他却不知道,一张大网正以他的电子王国为中心,缓缓收紧。 第73章 怎么?小子,你不服气? 弟兄游戏厅内,晋级赛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落下帷幕。 六个满脸通红的半大少年,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刘赖手里捏着厚厚一沓账本,手指头哆哆嗦嗦地在计算器上按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浪哥!咱们发了!”他一把抓住徐浪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 “今天的营业额,刨去奖金和所有成本,纯利破了五千!这创了咱们北江市所有游戏厅的单日记录了!” 喧嚣散尽,游戏厅的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下。 何丽解下围裙,明媚的脸上带着笑意,轻轻拍了拍手。 “都别傻站着了,庆功宴!我请客,楼下大排档,今天不醉不归!” 一听到有吃的,还是美女请客,刘赖和王振西几个糙汉子顿时嗷嗷叫唤起来,簇拥着徐浪和何丽走出了游戏厅。 走在路上,刘赖搓着手,贼兮兮地凑到何丽身边,压低了声音。 “嘿嘿,何丽姐,那个你说的那些小姐妹,今晚来不来啊?” 何丽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怎么?着急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同样竖起耳朵的王振西等人,声音不大不小。 “人,我现在就可以叫来。不过机会我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此言一出,刘赖、王振西几人瞬间挺直了腰板,刚才还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扫而空,一个个正襟危坐。 大排档里热火朝天,孜然和辣椒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几道靓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灯火阑珊的街口,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食客的目光。 五个年轻女孩,个个身材高挑,穿着在千禧年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凉惹火。 紧身的毛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短裙下是修长笔直的双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风情万种。 周围的酒桌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口哨声和男人粗俗的议论声。 “哟,丽姐!” “丽姐,你可算想起我们姐妹了!” 女孩们却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何丽身边,亲热地打着招呼。 何丽笑着站起身,拉着她们,先是给刘赖他们挨个介绍了一遍,最后,才郑重地将她们引到徐浪面前。 “姐妹们,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徐浪,浪哥。” “浪哥?” 女孩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们都在夜场里讨生活,消息远比普通人灵通。 对于道上的风吹草动,她们甚至比某些所谓的江湖人知道得还早、还详细。 最近整个北江的地下世界,哪个名字最响? 徐浪! 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圈子里一个最新的传说! “浪哥好!” 女孩们脸上的风情瞬间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所取代,齐刷刷地向徐浪问好。 徐浪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朝她们点了点头。 “都坐吧,既然是何丽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别客气。” 那几个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刘赖和王振西,此刻见到这么多美女环绕,反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脸憋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急得何丽直翻白眼。 这怂样,还想泡妞? 做梦去吧! 好在女孩们都是场面人,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气氛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推杯换盏,笑语嫣然。 就在这时,大排档门口的另一桌,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目光早已黏在了徐浪这张桌子上。 一个穿着皮夹克,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的男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正是附近一家KTV的经理,人称峰哥。 他晃着酒杯,眯着眼睛,对旁边一个精瘦的青年努了努嘴。 “阿强,去,把那几个妞儿叫过来,陪咱们喝两杯,给哥几个助助兴。” 那个叫张强的青年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峰哥您瞧好吧!那几个妞儿我认识,以前都在我手下坐过台。您先喝着,我马上把人给您叫过来!” 在他眼里,这几个女孩不过是召之即来的商品。 而那桌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徐浪,则被他自动忽略了。 张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径直朝着徐浪那桌走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搂住了一个女孩的肩膀,动作轻佻而熟练。 “小莉,可以啊,换场子了也不跟强哥说一声?走,跟我过去,陪峰哥他们喝几杯!” 被他搂住的女孩脸色一僵,笑容都凝固了。 何丽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 “张经理。” 张强这才像是刚看见何丽一样,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小丽啊,你也在?正好,带着你这几个姐妹,都跟我过去。峰哥今天高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徐浪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当着他的面,在他的酒桌上,抢他的人? 这是没把他徐浪,放在眼里! 何丽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沉声拒绝。 “不好意思,张经理,我们今天朋友聚会,不方便。” 张强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他轻蔑地瞥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徐浪。 “朋友聚会?何丽,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跟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混,有什么前途?” 他一脸得意地指了指自己那桌。 “看见没?那都是北江有头有脸的大劳板!今天让你们过去作陪,是你们的福气!” 说完,用下巴指了指徐浪,态度傲慢到了极点。 “小子,这顿饭算我请了,你可以滚了。” 徐浪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当着我的面,带走我的朋友,去给别人陪酒。你觉得,合适吗?” 张强嗤笑一声。 “怎么?小子,你不服气?” 徐浪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容里只有彻骨的冰寒。 “你,还不配问我这个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 徐浪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张强的脑袋上! 第74章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了夜空。 张强捂着脑袋踉跄后退,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疯狂涌出。 周围那风情万种的女孩,花容失色地向后躲闪。 她们混迹风月场,打架斗殴见过不少,可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一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这根本不是混混斗殴,这是下死手! 张强感觉到满手的鲜血,剧痛和眩晕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无边的怒火吞噬了理智。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穷小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开瓢? “你敢动我?”张强捂着流血的伤口,面目狰狞地嘶吼。 “你知不知道劳子是谁的人?我大哥是李跃西!你今天死定了!” 这是他在这一片横行霸道的底气。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等着看他脸上露出恐惧和悔恨。 然而,他失望了。 徐浪的嘴角,竟然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李跃西?”徐浪笑了,“行啊,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给你撑腰。” 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比任何嚣张的狠话都更让人心惊。 张强彻底懵了。 太不对劲了! 北江地面上,听到李跃西的名字,谁不得哆嗦一下? 这小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个愣头青? 徐浪看穿了他的迟疑,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 “怎么?手机没电了?还是不敢打?”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眼神戏谑。 “那我帮你打。” 他甚至没问号码,就那么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 两声之后,电话被飞快地接通。 一个惶恐中带着谄媚的声音,从手机那劣质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浪哥?您有什么吩咐?” 这声浪哥,狠狠劈在了张强的天灵盖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浪哥? “李跃西,”徐浪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姓张的KTV经理?叫张强?” 电话那头的李跃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声音变得愈发恭敬。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浪哥,怎么了?是不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惹到您了?” “他刚才,当着我的面,要带走我的人,去给别人陪酒。” 徐浪轻描淡写地陈述着事实。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一秒,两秒…… “c他的!!!” 李跃西的咆哮声猛然炸响。 “哪个狗娘养的杂种!他活腻了!他想死别他麻拉上劳子!” 这通火,不是冲着徐浪,而是冲着那个把他推向深渊的蠢货手下! 他李跃西前两天才刚刚凑齐了六十万,割地赔款,才从这位爷的手里捡回一条命。 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至今还让他半夜惊醒! 现在,自己手下的一个傻逼,竟然又不知死活地撞了上去?! “浪哥!浪哥您息怒!您千万息怒!”李跃西的声音都在发颤,充满了哀求。 “您把电话给他!我来处理!我保证!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徐浪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到了张强面前。 张强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接过电话,嘴唇哆嗦着,用蚊子般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西哥?我刚才惹的是徐浪?” “你他麻是个纯傻波吗!”李跃西的怒骂如同狂风暴雨。 “你他麻想死,自己找根绳吊死,别拉着劳子给你陪葬!现在!立刻!马上!给浪哥跪下磕头道歉!磕到浪哥满意为止!否则,劳子明天就让你全家从北江消失!” “啪嗒。” 电话被狠狠挂断。 张强捧着手机,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脸色惨白如纸。 “扑通!” 他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满是油污的地上。 “浪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该死!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一边哀嚎,一边真的用额头一下下地磕在地上。 刚才还惊魂未定的几个女孩,看到这一幕,先是错愕,随即,一个女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其余几个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在张强手下做事的时候,没少受他的气。 被克扣小费、被当众辱骂都是家常便饭。 此刻见他这副狼狈如狗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和解气。 再看向徐浪时,她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尊敬,而是充满了崇拜和炽热。 这个男人,不动声色之间,就让一个不可一世的恶棍跪地求饶。 这种掌控一切的强大,对她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的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灰溜溜回了包厢。 “强子,怎么回事?头上的血谁弄的?” 桌上的人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义愤填膺。 坐在主位的峰哥,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里的啤酒都溅了出来。 “反了天了!说,是谁干的!在这片地界上,敢动我周峰景的人,他是活够了!” 一句话,让刚刚还魂飞魄散的张强,眼中瞬间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对啊! 我还有峰哥! 李跃西是厉害,可周景耀更牛逼啊! 峰哥可是周景耀的堂弟! 他捂着流血的脑袋,添油加醋地哭诉起来,只是巧妙地隐去了徐浪的名字和李跃西的那通电话。 “峰哥!我就是按您的吩咐,过去请那几个妞儿过来陪酒,结果那小子二话不说,抄起瓶子就砸我头上!他还说您算个什么东西,让您自己滚过去见他!” “什么?!” 峰哥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 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堂哥周景耀的光环下,他更是容不得半点挑衅。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他怒极反笑。 “阿强,你再去一趟!告诉那小子,现在,立刻,把那几个妞儿亲自给我送上来!再让他自己把砸你的那只手剁了!否则,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有了主心骨,张强的胆气瞬间壮了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再次走向徐浪。 徐浪看着去而复返的张强,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他早就猜到,楼上那位所谓的峰哥,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小子,”张强故作镇定。 “刚才的事儿是个误会。我呢,就是个传话的。” 他刻意拉开距离,抬高对方的身份。 “上面那位,叫周峰景,人称峰哥。这北江城西,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我劝你一句,多个朋友多条路,别为了几个娘们,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第75章 我现在就摇人! 徐浪做事向来谨慎,他不会被轻易激怒,在动手前,他必须摸清对手的底细。 “周峰景?”他慢悠悠地开口,目光锐利。 “跟周景耀是什么关系?” 听到周景耀三个字,张强瞬间挺起了胸膛。 “那是我们峰哥的亲堂哥!怎么,怕了?” 他以为自己搬出了北江城西真正的靠山,眼前这个小子就算再横,也该掂量掂量了。 然而,徐浪却笑了。 “怕?”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下一秒!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喧闹的大排档里炸响! 张强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徐浪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目光平静地看着被打懵的张强。 “回去告诉你主子,这就是我的回答。” “你……”张强捂着脸,嘴唇哆嗦着,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 他想放几句狠话,却发现喉咙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徐浪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坐回了塑料凳上。 这种极致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张强再也待不下去,他连滚带爬地冲上二楼。 “峰哥!峰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周峰景面前,指着自己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声音凄厉地嘶吼。 “那小子他打我!我把您和景耀哥的名号都报出去了,可他根本不当回事!他还说这巴掌,是替您尝尝味道,是送给您的见面礼!” “什么?!” 周峰景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啤酒瓶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张强脸上的巴掌印,那不仅仅是打在张强的脸上,更是扇在他周峰景的脸上! 自从他堂哥周景耀在城西混出名堂,谁见了他不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峰哥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周峰景怒极反笑,脸色铁青,“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爹麻生养的种,敢这么不长眼!” 他猛地一挥手,桌上的酒瓶被扫落在地。 “都给劳子起来!跟我下楼!”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纷纷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杀气腾騰地跟着他冲下了楼梯。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排档里原本还在喧闹的食客,瞬间噤若寒蝉,纷纷避让。 周峰景带着人,瞬间就将徐浪那一桌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包围圈中心的徐浪,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平静地落在为首的周峰景脸上。 “你哥,是周景耀?” 周峰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他以为对方怕了,这是在最后关头攀关系,想求饶。 “现在知道打听了?晚了!”他面目狰狞,用手指着徐浪的鼻子,唾沫横飞。 “小子,今天不管你认识谁,天王劳子也救不了你!你他麻……”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声沉闷的爆响! 徐浪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手里拎着一个刚从桌上抄起的啤酒瓶,而瓶底,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周峰景的额头上! 褐色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周峰景的额角瞬间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 所有人都懵了。 周峰景带来的那帮手下,脸上的表情瞬间难以置信。 这小子疯了吗?! 他竟然敢先动手? 还是一瓶子就给峰哥开了瓢?! “啊——!” 剧痛让周峰景回过神来。 “你他麻真敢动我?!给劳子弄死他!往死里弄!出了事我担着!” 一声令下,离徐浪最近的一个小弟,眼神一狠,举起手中的酒瓶就朝徐浪的脑袋砸了过来! 劲风扑面! 徐浪眼神一凛,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微微一侧,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道寒光在灯下骤然闪过。 “当啷!” 酒瓶被精准地挡开,砸在地上碎裂。 与此同时,那小弟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凄厉惨叫! “啊——我的手!”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徐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柳叶的剔骨刀!刀锋上,一滴鲜血正缓缓滑落。 而那个偷袭的小弟,握着酒瓶的右手手腕,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筋脉尽断! 整只手掌无力地耷拉下去。 这还没完! 徐浪手腕一翻,刀锋顺势而上,在那小弟惊恐的目光中,自下而上,在他胳膊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皮肉翻卷,鲜血喷涌! “噗通!” 那小弟再也站立不住,抱着被废掉的胳膊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这一幕,太过血腥,太过狠戾! 其余几个正要扑上来的打手,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脸上写满了惊惧。 他们是街头混混,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出手就是要废掉对手,这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让他们心底发寒。 就在他们迟疑的瞬间,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爆发! 李铁柱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怒吼一声,直接撞进人群。 他那身健硕的肌肉可不是摆设,一个壮汉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反手一记铁拳,直接将对方的鼻梁骨砸得塌了下去! 另一个从侧面攻来,被他抓住胳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压制了两个! 刘赖和王振西虽然战斗力一般,但也凭着一股狠劲,和剩下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前后不过半分钟,周峰景带来的七八个手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周峰景捂着流血的脑袋,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边七八个壮汉,怎么会一个照面就被对方三四个人给干趴下了? “你他麻给劳子等着!”他色厉内荏地指着徐浪,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现在就摇人!我让我哥带人过来!你死定了!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这条街!” 徐浪看着他那副败犬狂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用那么麻烦。” 他缓缓走上前。 “这个电话,我帮你打。” 徐浪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按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略带警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喂?谁啊?” “周景耀吗?”徐浪的声音平淡无波。 “你是……” “徐浪。”徐浪淡淡开口。 “你弟弟,周峰景,现在在我这儿。他好像对我有点意见,还带人来找我麻烦。” “徐……徐浪?!” 电话那头的周景耀,声音瞬间变了调! “你把电话给他!”周景耀的声音急促起来。 徐浪没再多言,只是把手机递到了周峰景面前。 “你哥,让你们兄弟俩自己说。” 第76章 队长!真没事!他是我大哥! 周峰景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他下意识地接过电话,以为堂哥是要给自己出头了,立刻委屈又愤怒地吼道。 “哥!你快带人过来!南城这边有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把我给打了!我的头都……” “你他麻给我闭嘴!你个王八蛋!” 电话里,周景耀的咆哮声猛然炸响! 周峰景瞬间懵了。 他长这么大,堂哥别说骂他,连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哥……我被人欺负了啊!”他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我手下的小弟全被他打趴下了,我要杀了他!我……” “杀你麻!”周景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我告诉你!打了你的那个人,他叫徐浪!监狱里出来的那个徐浪!” 监狱里出来的那个徐浪! 周峰景当然听过这个名字! 他不止一次听堂哥酒后提起过,那个在监狱里就能搅动风云,出来后更是让堂哥接连吃瘪的狠角色! 据说,此人行事狠辣,算无遗策,完全不按道上的规矩出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咕咚。” 周峰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每挪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噗通!” 周峰景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浪……浪哥!”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他麻就是个瞎子,是个蠢货!我不知道是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 前一秒还不可一世的峰哥,现在竟然跪地求饶? 徐浪的目光,缓缓从周峰景的脸上移开, “我的电话,摔坏了。”他语气平淡。 “你说,这该怎么赔?” 周峰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把手机捡起来。 “浪哥,您放心!我赔!我马上给您赔一部新的!不,赔十部!” 其实那诺基亚结实得很,连个划痕都没有。 徐浪却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这部,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花了八千。” 八千?! 周峰景差点一口劳血喷出来! 这就是一部诺基亚,撑死了一两千块! 这简直是把他当猪宰! 可他不敢有半句反驳。 他很清楚,这八千块买的不是手机,是他的命! “是是是!”他点头如捣蒜,脸上强行堆起谄媚的笑容。 “浪哥您这种身份的人,用的手机自然是顶级的!八千太少了!这样,我赔您一万!我马上让店员把全新的手机给您送过来!” “嗯,还算上道。” 徐浪终于点了下头,随即目光转向身边的刘赖和李铁柱他们。 “你们的呢?刚才打得那么乱,都检查检查,手机有没有摔坏。要是坏了,就让这位峰哥,给你们换个新的。” 刘赖和王振西心领神会,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 “哎呀,浪哥,你瞧瞧,我这屏幕都裂了!按键也不灵了!” 刘赖举着自己的破手机,一脸痛心疾首。 王振西也紧跟着附和。 “我的也是!刚才被人撞了一下,现在都开不了机了!” 只有李铁柱,这个劳实人,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半天,憨厚地摇了摇头。 “我的没坏,结实着呢。” 刘赖差点没被他气死,心里暗骂一声憨货,直接一把抢过旁边王振西的手机,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现在坏了!”他理直气壮地看向周峰景。 周峰景的眼角疯狂抽搐。 这简直就是明抢!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把赃物制造出来再让他赔! 徐浪的目光又转向了何丽和那几个还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 “你们呢?” 何丽反应极快,嫣然一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另外几个女孩却面露难色,她们是跟着何丽出来的,可周峰景在城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哪里敢得罪? 徐浪像是没看到她们的犹豫,直接替她们做了决定,对周峰景轻描淡写地吩咐。 “她们几个女孩子,胆子小,刚才肯定吓坏了。手机估计也拿不稳,你顺便,给她们一人也赔一个吧。” 周峰景的心在滴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堂哥周景耀那样的人物,会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栽那么大的跟头了! 这家伙根本不讲任何规矩,他的逻辑就是他的规矩! “赔!我全都赔!”周峰景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怨气。 “很好。”徐浪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也不多,算上我的,林林总总,凑个整,十万吧。半个小时之内,钱和手机,我都要看到。” 十万! 周峰景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就在这时,大排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几名穿着制服的执法队员快步走了进来。 “谁报的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的队长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额头还在流血的周峰景和满地的狼藉。 “周少?你这是……” 队长显然认识周峰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周峰景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执法队把事情闹大,赶紧低下头,用手捂住伤口。 “没事,没事!队长,我们自己朋友之间喝多了,闹着玩呢!” “闹着玩?”队长皱了皱眉,目光扫过那个被徐浪用剔骨刀划伤胳膊的小弟,他胳膊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你呢?你这伤也是闹着玩弄的?” 那小弟一见执法队来了,顿时胆气壮了不少,以为救星到了,怨毒地指着徐浪,大声喊道。 “是他!队长!就是他干的!他拿刀砍我!” 队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直接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厉声喝道。 “把他给我铐起来!” 两名队员立刻就要上前。 “住手!” 周峰景发出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死死拦在队长面前,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 “队长!真没事!他是我大哥!我们就是切磋一下,下手没个轻重!您千万别当真!求您了!” 这一刻,周峰景是真的怕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徐浪被带走了,等他出来,自己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队长和他的队员们都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 伤者指认凶手,伤者的老大却扑上来保护凶手? 队长深深地看了周峰景一眼,又看了看那边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徐浪,最终摆了摆手。 “既然你们自己都说是误会,那就算了。以后注意点,别在公共场合寻衅滋事!” 说完,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强行压了下去。 等执法队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徐浪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周峰景面前,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告状的小弟身上。 “你手下的人,好像不太听话啊。” 周峰景浑身一个激灵。 “浪哥,他年纪小,不懂事……” “我让你管教他。”徐浪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冰冷。 “把他那两颗门牙,给我敲掉。” 周峰景浑身一颤,哀求地看着徐浪。 “浪哥,他……”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徐浪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周峰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他猛地转过身,面目狰狞地冲到那个告状的小弟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你他麻找死是不是?!谁让你多嘴的?!” 随即,他对着身后两个还能站起来的手下,用嘶哑的声音咆哮。 “还他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浪哥的话吗?!把他门牙给劳子敲下来!” 第77章 方语啊,你还是小看他了 不到半小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停在了大排档门口。 周峰景本人,亲自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粗糙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里满是血丝和疲惫。 他将袋子放到徐浪面前的桌子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捆捆崭新的钞票和几部还未拆封的诺基亚手机。 “浪……浪哥,钱和手机都在这了,您过目。”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徐浪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朝刘赖扬了扬下巴。 刘赖心领神会,一把抓过袋子,掂了掂,脸上乐开了花。 他故意扯着嗓子,对周峰景咧嘴一笑。 “哎哟,这可真是太感谢峰哥慷慨解囊了!瞧瞧,还真是帮了我们兄弟几个大忙,正好手机都该换了!” 王振西和李铁柱也跟着起哄,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多谢峰哥!” “峰哥大气!” 每一声感谢,都火辣辣地抽在周峰景的脸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徐浪的目光,越过周峰景,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那个从始至终都战战兢兢的李跃西身上。 “李经理。” 徐浪的声音不大,却让李跃西浑身一颤,连忙挤出笑脸。 “浪哥,您吩咐。” “何丽她们几个,今晚本来是要上班的吧?被这么一闹,班是上不成了,这事儿,怎么算?” 李跃西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峰景,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徐浪,心里叫苦不迭。 “算!当然算!今天这班,就算她们出了!全勤,全勤!” “哦?”徐浪眉毛轻轻一挑,“那这工资,从哪儿出呢?” 李跃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苦瓜色。 他知道,今天这血是非出不可了。 “我……我掏腰包!浪哥,您放心,我个人给几位妹妹补上!” “很好。”徐浪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站起身,拍了拍李跃西的肩膀。 “那我就得谢谢你们二位了,让我能带着兄弟和妹妹们,有个快活的夜晚。” 说完,他朝何丽和刘赖他们使了个眼色。 “走了。” 一行人,在周峰景和他那群残兵败将屈辱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排档。 直到徐浪的身影彻底不见,周峰景才一屁股瘫坐在油腻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个没受伤的小弟凑了上来,脸上满是不甘。 “峰哥,刚才为什么不让执法队把他带走?他把我们打成这样,抓进去至少也得关个十天半个月!我们……” “蠢货!” 周峰景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凶光,一巴掌扇在那小弟的脸上! “你懂个屁!”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着 “让执法队把他带走?你以为那是结束吗?那是开始!” “他徐浪是什么人?那是从北山监狱里爬出来的疯子!把他送进去关几天,等他出来了,你觉得他会干什么?!” 周峰景环视着自己这群一脸懵懂的手下,声音里充满了后怕的颤抖。 “到那时候,就不是赔十万块钱这么简单了!那是一把随时会砍下来的刀!一把时刻悬在我们所有人头顶上的刀!你睡得着觉吗?!” 几个小弟闻言,脸色煞白,恍然大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 与此同时。 北江市的另一处夜市大排档,徐浪一行人重新找了个摊位坐下。 气氛与刚才的压抑截然不同,刘赖和王振西他们兴奋地讨论着刚才周峰景那副怂样,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徐浪将那个黑色塑料袋里的钱倒在桌子上。他从中数出两万块,自己收了起来,然后将剩下的一大摞推到桌子中央。 “这里还有八万。刘赖,振西,铁柱,你们四个,一人一万。” 他又看向何丽和那几个女孩。 “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 几个陪酒女孩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伸手。 这可是一万块! 她们辛辛苦苦在KTV陪酒一个月,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钱。 何丽见状,嫣然一笑,伸手拿过一沓钱,塞到她们手里。 “拿着吧,傻丫头。浪哥给的,就是自己人,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见外。”她又对其他几个女孩眨了眨眼,“都拿着,正好换个新手机,以后也方便联系。” 徐浪端起一杯啤酒,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自己人,不用客气。” 这句话,比任何承诺都来得更有分量。 几个女孩眼圈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钱收了起来。 之后,徐浪带着他们去附近的手机店。 刘赖他们都换上了最新款的诺基亚,而徐浪注意到,那个叫曼曼的女孩,只挑了一款最便宜的国产手机,剩下的钱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口袋。 何丽凑到徐浪身边,轻声解释。 “这丫头叫曼曼,家里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得靠她赚钱。” 徐浪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一行人又转战到一家灯红酒绿的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中,酒精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玩到后半夜,王振西和刘赖的眼神开始不老实,搂着两个女孩便不肯走了。 徐浪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 男人嘛,有正常的需求不是坏事。只要别误了正事,他从不干涉。 他带着何丽和曼曼等人,提前离开了喧闹的夜店。 …… 深夜,城南,赵爷的私人别墅。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赵爷,那位在北江市地下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正悠然地煮着一壶普洱。 他的对面,坐着金牌律师何正平和一个西装革履,眼神锐利的年轻人,方语。 方语是赵爷近年来最倚重的心腹,行事干练,头脑精明。 他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赵爷,徐浪今晚又惹事了。在城西跟周景耀的堂弟周峰景干了一架,动了刀子,还敲了十万块。这事虽然压下去了,但动静不小。” 方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小人得志了。靠着您给的资源,刚在南城闯出一点名声,就这么张狂,迟早要出大事。” “呵呵。” 赵爷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将滚烫的茶水依次倒入三只青瓷小杯中,动作不疾不徐。 “这些小打小闹,算不上麻烦,我已经叫人把尾巴处理干净了。” 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方语啊,你还是小看他了。” 第78章 我要去北江!杀了徐浪那个杂碎 “我小看他?”方语有些不服气。 “你只看到了他惹事,敲钱。”赵爷的声音很平淡。 “那我问你,从他出来到现在,从周景耀手里,从各种地方,他弄到手的钱少说也有几十万了吧?你见他给自己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吗?买车了?买房了?还是像刘赖他们一样花天酒地了?” 方语愣住了。 的确,徐浪的生活,除了给他弟妹的,其余部分简直朴素得不像一个道上混的人。 赵爷冷笑一声。 “一个能完全克制住自己欲望的人,一个目标明确到除了复仇和家人之外再无他物的人,你觉得他只是小人得志那么简单吗?你啊,看事情,还是只看到了最表面的那一层。” 方-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 “可他这么做,毫无章法,只会四处树敌……” 赵爷打断了他,反问道。 “你们难道没发现,李大勇那条线,最近很久没有动静了吗?” 此言一出,方语和何律师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赵爷将一杯茶推到方语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这小子,野心大着呢!他这是在用这些小麻烦,来掩盖他真正要做的大事!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在过年前,一口吞掉毒蝎在电子王国所有生意!” “至于李大勇……”赵爷拖长了语调,轻轻哼笑一声。 “我倒是很想知道,徐浪在那条忠心耿耿的老狗身上,究竟留下了什么致命的后手!” 此时,平川城。 街角的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咖啡豆和奶油混合的香气。 靠窗的位置,李大勇和一名面容精瘦的青年相对而坐。 青年叫王晶,一个在道上没什么名气,但胜在脑子活络、会看眼色的角色。 他曾为李大勇传递过几次无关紧要的消息,以此换取些许报酬。 “事情都记清楚了?”李大勇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低沉而沙哑,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王晶连忙点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勇哥您放心,词儿我背了好几遍了,保证一字不差。”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风铃轻轻作响,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推门而入。她的面容清秀,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 李大勇和王晶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她。 胡倩! 那个曾经被贺隆用花言巧语骗到手,有着些许家庭背景的女孩。 她就是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也是徐浪计划中,用来撬动另一颗棋子的工具。 “她来了。”李大勇端起咖啡杯,遮住了半张脸,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 “按计划行事,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话音未落,他便起身,将帽檐压得更低,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咖啡馆最角落的一张空桌,融入了阴影里。 王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充满热忱与焦急的表情。 他朝着胡倩走来的方向,恰到好处地站起身,似乎是正准备离开,却又意外地看到了她。 胡倩正低头寻找座位,冷不防被人拦住了去路。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找我干什么?” 王晶的脸上立刻挤满了惊喜与激动。 他压低声音。 “你是胡倩吧?我是阿隆的朋友!贺隆!他在里面一直念着你!” 胡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王晶见状,知道鱼儿已经开始咬钩了。 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同情与惋惜。 “阿隆他其实一直爱着你。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只是没想到,一时糊涂,会发生那种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在胡倩最柔软的心尖上。 贺隆,毕竟是拿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少女时代最懵懂的爱恋,即便混杂着欺骗与伤害,那份记忆也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胡倩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声音哽咽。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其实一直想等他出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王晶心中差点笑出了声,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话我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他猛地一抬头,眼中迸射出浓烈的决绝。 “我要去北江!杀了徐浪那个杂碎,给阿隆报仇!” “徐浪?”胡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抓住王晶的胳膊 “是徐浪害了他?!” “没错!就是他!”王晶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阿隆怎么会进去!” 胡倩的眼中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她急切地开口。 “我去找我舅舅!我舅舅一定有办法对付他!” “不行!”王晶立刻打断了她,脸上满是焦急。 “你现在去找你舅舅,事情闹大了,肯定会牵连到阿隆!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阿隆的刑期只会更重!” 他一把拉住胡倩,将她带到旁边的座位上。 “倩倩,我有个办法,既能救出阿隆,又能让徐浪万劫不复!但是需要你帮忙!” 王晶凑到胡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将那个早已编排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胡倩冰冷的手里。 “这里面有五十万。这是阿隆出事之前,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娶你的老婆本。他说,这笔钱,只有你才配用。” 这几个字彻底击溃了胡倩最后的一丝理智。 她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仿佛攥着自己和贺隆的未来,泪眼婆娑地重重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到!一定!” 看着胡倩失魂落魄地冲出咖啡馆,王晶脸上的悲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的狞笑。 李大勇鬼魅般地回到了座位上,将另一张银行卡推到王晶面前。 “这里是九万,你的报酬。” 王晶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双眼放光地拿起那张卡。 九万块!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够他在老家开个不错的店面,舒舒服服地当个小老板了! “谢谢勇哥!”他连声感谢,腰都快弯到了桌子底下。 李大勇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以后有这种活儿,还会找你。” “随时听候勇哥差遣!” 王晶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因为兴奋而有些虚浮。 与此同时,北江市,南城。 弟兄游戏厅门口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千禧年末的寒冬,也挡不住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狂热。 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了亢奋与期待,呼出的白气在劣质灯泡下汇聚成一片朦胧的雾。 游戏厅内,更是到了一个针都插不进去的地步。 汗味、烟味、电流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独属于这个年代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最前方那个临时搭建的简陋舞台上。 第79章 走路不长眼啊? 晚上八点,经过一整天从上百名选手中残酷厮杀而出的决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浪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中央,他手里攥着一个老旧的话筒。 他一出现,底下山呼海啸般的喧嚣,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尽数聚焦在他身上。 徐浪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 “决赛结果,已经出来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拿起一张写着名次的红纸。 “第三名,闪电快打,奖金一千元!” 一个瘦高的青年兴奋地冲上台,从徐浪手中接过厚厚一沓十元、二十元凑起来的钞票,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台下拼命挥手。 “第二名,街霸阿飞,奖金两千元!”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徐浪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他顿了顿,话筒微微凑近嘴边,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吐出了最后的名字。 “冠军,拳皇小霸王!奖金,五千!” 整个游戏厅彻底炸了! 五千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这笔钱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个穿着校服、脸上还带着几颗青春痘的少年,在同伴的簇拥和尖叫声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舞台。 他看着徐浪递过来的那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眼珠子都直了,双手颤抖着,半天不敢去接。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徐浪的语气依旧平淡。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一把将钱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突然转过身,朝着台下一个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嘶吼起来。 “爸!妈!我拿到冠军了!我拿到五千块了!咱们家有钱给奶奶看病了!” 场面,热血而煽情!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徐浪,却只是冷漠地看着。 这场比赛,让徐浪这个名字,在北江市的年轻人群体中疯狂扩散。 有人说他比毒蝎还有魄力,有人说他才是南城未来的王。 无数自以为是的混混,挤破了头想来拜码头,鞍前马后地喊一声浪哥。 徐浪却只是从中挑了几个眼神机灵,手脚麻利的小子,留在游戏厅里看看场子,擦擦机器,连核心圈子的一根毛都让他们碰不到。 …… 电子王国。 这里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二楼的窗边,丁四夹着烟,默默地看着对面那副堪比明星演唱会的狂热场面,烟头的火光在他阴沉的脸上明灭不定。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 “妈的,还是让他成了气候。” 他身边,一个身材壮硕如牛的男人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以为然地闷哼一声。 “四哥,你这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办了个破比赛,哄哄那些兜里没俩钱的学生崽子罢了。” 男人朝游戏厅里间努了努嘴。 “咱们的钱,靠的是那帮玩老虎机的老板。徐浪名声再响,还能把那些赌鬼从咱们这吸走不成?” 丁四闻言,缓缓转过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男人一眼。 “你懂个屁!”他将烟头狠狠摁在窗台上,“名声就是势!现在道上的人提起来,谁还把电子王国放眼里?他们嘴里念叨的,全是他妈的徐浪和他的弟兄游戏厅!” 丁四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我猜,他下一步,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壮硕男人脸色一变:“他敢!蝎哥能扒了他的皮!” “毒蝎?”丁四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那是个什么东西,你我还不清楚?贪财好色,刚愎自用,除了心够黑、手够狠,钻了时代的空子,他算个什么人物?你见过他给底下兄弟分过半点肉?” 这番话,炸得壮硕男人浑身一僵。 他从未想过,丁四敢如此评价他们的老板。 丁四没理会他的震惊,目光重新投向对面的年轻人。 “看着吧,如果这个徐浪,真有本事把毒蝎这条破船给凿沉了……” “老子第一个从这船上跳下去,另投明主!” 壮硕男人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能合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对毒蝎还算恭顺的丁四,心里竟藏着这般惊天动地的念头! 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他顺着丁四的目光望去,看着那个被无数人簇拥的徐浪,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疯子…… 到底准备用什么法子,来扳倒毒蝎这尊在北江盘踞了数年的凶神?! 北江饭店,二楼。 八强庆功宴的横幅,被酒店经理亲自挂在了包厢最显眼的位置。 那些在游戏厅里叱咤风云的格斗高手,此刻却局促不安地坐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旁,连筷子都不敢乱动。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进这种金碧辉煌的地方。 酒店经理是个姓吴的胖子,此刻正满脸堆笑地站在徐浪身边,亲自为他布菜,姿态谦卑得像个店小二。 “浪哥,您看这菜还合胃口不?后厨还备着几道拿手菜,您要是想尝尝,我立马让他们做!” 徐浪最近在南城的名头,简直如日中天。 吴经理这种迎来送往的人精,自然知道谁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爷。 徐浪没看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赖早已放开,一仰脖子干了半瓶啤酒,通红着脸勾住身边一个瘦高个的肩膀。 那正是这次比赛的季军闪电快打。 “兄弟,来!再走一个!以后在南城有事,报我刘赖的名字!不行就报浪哥的!好使!” 酒过三巡,气氛总算热络起来。 那些游戏高手们也渐渐放下了拘谨,开始高谈阔论,吹嘘着自己在游戏里如何一套连招带走对手。 王振西放下酒杯,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浪哥,我去撒泡尿。” 徐浪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不过一分钟,包厢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走路不长眼啊?” “你撞了人还敢骂人?” 是王振西的声音! 包厢里的喧嚣戛然而止,刘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往外冲。 徐浪却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 他缓缓起身,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走廊里,王振西正捂着额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出。 他脚边,是一个摔碎的啤酒瓶。 而他对面,一个穿着花衬衫、满身酒气的青年正拎着半截酒瓶,满脸凶横,唾沫横飞。 “怎么着?不服?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第80章 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嘴 王振西似乎被砸懵了,身体晃了晃,看似要还手,却故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那花衬衫青年见状大喜,狞笑着举起手里的凶器,就要朝着王振西的脸再次砸下! 就在这一瞬间。 徐浪动了。 他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青年持瓶的手腕,轻轻一错! “咔!” 青年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嚎,手里的半截酒瓶当啷落地。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徐浪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狠狠掼在冰冷的地砖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徐浪一脚踩住他不断挣扎的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青年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被徐浪的气势所慑,哪里还敢有半分嚣张,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 “我……我跟胡老板……我表哥……” “他在哪?”徐浪的脚尖,碾了碾青年的手指。 “啊!在三楼!帝王厅!” 三楼,帝王厅。 那是整个北江饭店最顶级的包间。 徐浪松开脚,拽起地上的青年,又对王振西偏了下头。 “走,带我去见见你表哥。” 王振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里非但没有痛苦,反而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知道,正戏,要开场了!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上三楼。 帝王厅那扇雕龙画凤的厚重实木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推杯换盏的喧闹声。 徐浪没有敲门。 他后退一步,随即一记凶狠的踹踢,毫无征兆地轰在了门锁的位置! 轰隆! 一声巨响,价值不菲的包厢门,被他硬生生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楼层都为之一颤! 包厢内的喧闹声,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投向门口。 只见徐浪带着额头淌血的王振西,堵在门口。 他身后,刘赖和那群游戏高手虽然有些畏惧,但也义愤填膺地站着。 包厢极大,里面坐了七八个男人,个个油头粉面,一看便知是北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在主位上,一个体态臃肿,戴着金项链的中年胖子,正搂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妩媚女人。 徐浪的目光,在那女人脸上一扫而过。 是她! 跟在毒蝎身边的女人,传说中,胡老板的小老婆 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一个离门口最近的男人反应过来,拍案而起,指着徐浪破口大骂。 徐浪根本没看他,他的目光,穿过所有人,径直锁定了主位上那个脸色铁青的胖子。 胡老板。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南城,徐浪。” 包厢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那些刚才还一脸怒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徐浪! 这个名字,如今在北江的道上,简直比毒蝎还要响亮! 那是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就敢砍掉李跃西手指头,逼得周景耀堂弟下跪赔钱的疯子! 主位上的胡老板,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搂着女人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怒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浪哥大驾光临,不知道我这不成器的表弟,是哪里冲撞了您?” 徐浪将脚下半死不活的小胡往前一踢,淡淡开口。 “他把我兄弟的脑袋,开了个瓢。” 躺在地上的小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挣扎着辩解 “表哥!是他先撞我的!是他先挑衅的!” 徐浪闻言,突然笑了。 他弯腰从旁边的餐桌上拿起一瓶没开封的茅台,看都没看,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狠狠朝着小胡的脑袋砸了下去! “嘭!” 一声比刚才更加沉闷的巨响! 褐色的酒液混合着猩红的血,顺着小胡的额角流淌下来,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徐浪这毫不讲理、凶残至极的手段给震住了! 徐浪掂了掂手里剩下的半截酒瓶,抬头看向胡老板,咧嘴一笑。 “茅台啊?好酒。胡老板大气,这样,给我们那桌也送几箱过去,让我兄弟们也尝尝鲜。” 胡老板的眼角肌肉疯狂抽搐。 “徐浪!你打的是我亲表弟!” “我表弟打了你兄弟,你也打回来了,我看,这事就这么算……” “算了?” 徐浪直接打断了他。 他用那半截酒瓶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小胡,又指了指自己身后一脸倔强的王振西。 “胡老板,你看看你这表弟,一身的酒气,满嘴的喷粪,一看就是没家教的货色。他,也配跟我徐浪的兄弟比?” 这句话,狠狠抽在胡老板的脸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胡老板的脸色彻底变了,由青转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你……究竟想怎么样?!” 徐浪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冰冷的意味。 他将手里的半截酒瓶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说胡老板这几年在电子王国那边,靠老虎机没少发财吧?” “处理这种事,你应该很有经验。” 胡老板还没来得及消化徐浪话里的深意,身边那个一直被他搂在怀里,当作金丝雀炫耀的女人,却按捺不住了。 她挣开胡老板的手,柳眉倒竖,指着徐浪的鼻子尖声叫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跑到这儿来撒野,不就是想敲诈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格!” 这女人仗着有毒蝎撑腰,平日里在北江也是横着走,哪里受过这种气。在她看来,徐浪不过是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愣头青,仗着几分蛮力,不知死活。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劲风已经扑面而来!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耳光,响彻整个帝王厅! 徐浪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反手一巴掌,直接将她抽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女人彻底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浪。 徐浪语气里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 “胡老板,你家里没规矩啊?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嘴?” 这哪里是在打女人,这分明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一巴掌地抽胡老板的脸! “啊——!你敢打我?!”那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叫蝎哥来弄死你!弄死你全家!” 蝎哥两个字一出,胡老板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酱紫! 当着这么多生意伙伴的面,自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打了,不想着找自己撑腰,反而第一时间就要去找毒蝎! 这顶绿帽子,简直是直接被人从脑袋上扯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碾! 就在他怒火攻心,几乎要炸开的瞬间,徐浪动了。 又是啪的一声! 比刚才更狠,更响亮! 徐浪又是一记反手,直接将那女人抽得嘴角溢血,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滚去打。” 那女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包厢,凄厉的哭喊声和打电话的声音,隐约从走廊传来。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徐浪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翘起二郎腿,目光平静地望向主位上胸膛剧烈起伏的胡老板。 他扯了扯嘴角。 “胡老板,现在,咱们能好好谈谈赔偿的事了吗?” 第81章 这脸丢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胡老板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和屈辱。 对着包厢里其他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宾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厚重的实木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胡老板这才松开拳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浪哥,都是一场误会。您说,您兄弟这事儿想要多少钱,您开个价,我赔!” “钱?”徐浪摇了摇头,笑了。 “胡老板,你觉得我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跟你要几个医药费?” 胡老板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不要你的钱,”徐浪收敛了笑容。 “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合作?” “我需要一笔本钱,四百万。”徐浪伸出四根手指。 “就当是我找你借的。” 胡老板眼皮狂跳,四百万! 在千禧年,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徐浪继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往下说。 “另外,大年初三那天,我希望胡老板能在省城最大的医院里,做个全麻手术。什么手术都行,阑尾炎也好,痔疮也罢,只要能保证你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任何人,也下不了病床。” 胡老板彻底懵了,他完全跟不上徐浪的思路。 徐浪身体微微前倾。 “因为那天晚上,北江会很热闹。我有个计划,能帮胡老板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一道闪电,在胡老板的脑海中炸开! 他瞬间全明白了! 什么表弟被打,什么上门寻仇,全都是假的! 从王振西恰好撞上他表弟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是徐浪精心策划的一场局! 目的,就是为了逼自己坐上这张谈判桌! “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胡老板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没错。”徐浪坦然承认,他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 “胡老板,你觉得我现在像什么?” 不等胡老板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 “在所有人眼里,我徐浪,就是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只认钱和拳头的疯子。一个典型的小人得志的形象,对吗?” “而我,恰好就需要他们这么以为!” 徐浪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邃无比。 胡老板沉默了。 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才那女人尖叫着喊出蝎哥的场景。 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啃噬着他的心脏。 跟毒蝎撕破脸是迟早的事,与其被动挨打,不如…… 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 “好!四百万!我答应你!就当是我胡某人,赌你一次!” 徐浪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站起身,对着胡老板伸出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胡老板慷慨!合作愉快!” 然而,他的手还没和胡老板握在一起—— “轰隆!” 包厢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用蛮力踹开! 这一次,门口站着的,是毒蝎!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钢管的马仔,气势汹汹。 而那个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女人,正哭哭啼啼地躲在毒蝎身后,指着徐浪,眼神怨毒。 “蝎哥!就是他!你快给我弄死他!” 毒蝎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屋内的徐浪。 徐浪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眉毛微微一挑,故作意外。 “哟,我当是谁呢。毒蝎,你这阵仗不小啊,怎么?替胡老板的女人出头来了?” 他故意在胡老板的女人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句话,狠狠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谁不知道这女人跟毒蝎不清不楚? 可这种事,都是桌子底下的勾当,从没人敢放到明面上说。 徐浪,就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毒蝎的脸色,瞬间阴冷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徐浪,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马仔就要往前冲! 徐浪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一只手插进了夹克口袋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刘赖和那群刚刚被赶出去的游戏高手,又聚在了门外,虽然个个脸色发白,但手里都抄着啤酒瓶,挡在了毒蝎的人面前! 气氛,剑拔弩张! 毒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傻子。 徐浪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身边带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自己的人一到,他的人也立刻到位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这是个圈套! 徐浪早就料到自己会来,在这里布好了局,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这个刚出狱的疯子,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手? 一瞬间的迟疑,让他错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机。 毒蝎咬了咬牙,抬手止住了手下。 他不能赌,至少现在不能。 他强压下杀意,冷笑着质问。 “徐浪,你也算是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手,出息了啊?” 徐浪闻言,嗤笑一声。 “我教训胡老板家里没规矩的人,跟你毒蝎有什么关系?” 他斜睨着毒蝎,眼神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还是说你闲得慌,就喜欢管别人夫妻间的事?” “胡老板是我老板!”毒蝎的理由显得苍白无力。 “我这是替老板分忧!” “哦?”徐浪的笑意更浓了。 “替老板分忧,都分到老板床上去了?可以啊毒蝎,抢老板的女人当自己的使,你这分忧的方式,还真是挺别致!” “你!”毒蝎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胡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算了,算了……和气生财,都少说两句……” “废物!” 他身边的女人,见他如此窝囊,竟然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脚边啐了一口唾沫。 骂完之后,转身就挽住了毒蝎的胳膊。 徐浪却对着胡老板竖起了大拇指,笑得意味深长。 “胡老板大气!能屈能伸,做大事者,当如是!” 毒蝎深深地看了徐浪一眼,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直接揽着那女人,转身就走。 那女人,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着另一个男人扬长而去,整个北江饭店三楼,一片哗然! 这脸丢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第82章 下一场!天上人间! 胡老板脸皮剧烈地抽搐着,从酱紫转为煞白,最后化作一片毫无血色的灰败。 他踉跄着站起身,没有再看徐浪一眼,只是一步步走向门口。 在与徐浪擦身而过时,他停顿了一瞬,声音沙哑。 “明天……钱会到你账上。” 徐浪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那就多谢胡老板了。” 胡老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他带上。 门一关上,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浪哥牛逼!” 王振西第一个吼了出来,满脸的崇拜与狂热! 刘赖和那帮游戏高手也跟着沸腾起来,看徐浪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尊神! 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徐浪却环视了一圈兴奋的手下,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都愣着干什么?戏看完了,该庆祝了!” “走,下一场!天上人间!找姑娘,喝酒,吃肉!今晚所有消费,都记在张强头上!” “哦吼——!” 刘赖等人发出一阵狼嚎般的欢呼! 今晚不但跟着浪哥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翻手为云,还能白拿两万块奖金,现在更是有酒有肉有姑娘! 跟着这样的老大,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 与此同时,天上人间KTV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张强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 想到徐浪那个煞星被何丽带去了北江饭店,今晚自己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舒坦。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强哥!我是何丽啊!”电话那头,何丽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浪哥他们马上过来!二十多个人!你赶紧的,把最好的包厢,最漂亮的姑娘都安排上!对了,酒要最好的,吃的也照最贵的上!” 张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声音都在发颤。 “丽丽……你说什么?他们要过来?” “对啊!浪哥发话了,今晚所有消费,全记你账上!强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我……”张强想骂娘,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二十多个人,要最好的酒,最贵的餐,还要找姑娘陪…… 这一晚上下来,少说也得三四万! 千禧年,这笔钱足够在北江买套不错的房子了! 关键是,这笔钱,得他自己掏腰包! 电话挂断,张强瘫坐在老板椅上,欲哭无泪。 这一晚,徐浪带着手下在天上人间玩得酣畅淋漓。 推杯换盏,左拥右抱。 他也确实需要这样一场放纵来宣泄,更需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形象,深深地烙印在北江所有人的心里。 午夜,包厢的露台上,刘赖凑到徐浪身边,递上一根烟,脸上带着几分忧虑。 “浪哥,今晚这么搞,毒蝎那条疯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会跟我们玩阴的,搞偷袭。” 徐浪吸了一口烟。 “他不会。” “为什么?”刘赖不解。 “因为现在,他比我更怕出事。”徐浪吐出一口烟圈。 “他刚从胡老板手里撬走了电子王国的生意,那是他今年最大的一块肥肉。现在是年底,最关键的时候,他需要的是稳定。” “今天的事,所有人都看着,如果我在这几天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警察一介入,他那边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为了一个女人,为了点脸面,耽误他赚几百万,你觉得他会干这种蠢事?” 徐浪将烟头摁灭在栏杆上,声音愈发冰冷。 “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做个姿态。现在,他只会把这笔账记下,然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的生意上。等他把钱赚到手,腾出手来,才会想怎么弄死我。而我,要的就是这段时间。” 刘赖听得茅塞顿开,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原来从一开始,浪哥连毒蝎的反应都算计得一清二楚! 事实也正如徐浪所料,接下来的一天,整个北江道上风平浪静,毒蝎那边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弟兄游戏厅里。 刘赖和几个核心手下凑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聊着毒蝎和胡老板那个女人的八卦,各种不堪入耳的细节被他们添油加醋,说得活灵活现。 徐浪从里屋走出来,听了两句,眉头一皱。 “很闲?” 所有人瞬间闭上了嘴。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好。”徐浪的目光扫过他们。 “最近来玩的人越来越多,我可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服务或者安全问题的投诉。” 众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如今的弟兄游戏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破店,每天的流水都相当可观。 尤其是一楼角落里新摆的那几台老虎机,简直就是吞金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提着公文包,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来到徐浪面前。 “请问,是徐浪先生吗?” 徐浪点了点头。 男人立刻从包里取出一张早已填好的四百万现金支票,双手奉上。 “这是胡老板吩咐的。您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徐浪接过支票,看都没看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将签好的回执递给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替我,感谢胡老板的慷慨。” 男人走后,徐浪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李大勇,行动推迟十天。”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游戏厅里那些围在老虎机前,双眼通红,疯狂拍打按钮的赌徒,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距离过年,只剩下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老虎机生意最黄金的时期。 只要经营得当,年前,这几台机器能为他创造近千万的利润! 这才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桶金! 而他策划的第二场游戏比赛,也该提上日程了。 两边,都在各自忙碌着。 晚上,徐浪拿到了刘赖最新整理的资料,是关于他的下一个目标——周景耀。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指忽然停在了其中一页上。 资料的主角,是周景耀最信任的小弟,一个叫小骡的男人。 “小骡,三十四岁,未婚,无女友,无不良嗜好……” 徐浪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一个三十多岁,跟在大哥身边,有钱有闲的正常男人,不结婚,不找女人,甚至连花边新闻都没有? 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简直比见了鬼还稀奇。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敲了敲桌子,把刘赖叫了过来。 “这个小骡,给我往死里查!我要知道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女人!” 两天后,刘赖一脸兴奋地冲进了徐浪的办公室,手里捏着一份新的资料,像是捏着一张王牌。 “浪哥!查到了!这个小骡,跟一个女人关系匪浅!” 徐浪抬起头。 刘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那个女人,就是周景耀现在的老婆!他俩不但是老乡,而且还是对方的初恋!” 一道惊雷,在徐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那份资料,眼神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周景耀你最大的软肋,不是你的生意,也不是你的对手。 而是你最信任的兄弟,和你最心爱的女人! 这个消息,足以让他扳倒周景耀的几率,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足足五成! 第83章 鱼,已入网 冬月月底,寒风卷着铅灰色的云,将北江市的天空压得极低。 这本是胡老板一年中最舒坦的日子。 往年此时,他会坐在自己那间可以俯瞰半个北江的办公室里,等着手下四十多个场子的负责人,排着队将一沓沓厚实的分红恭敬地送到他面前。 但今年,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一沓沓让他心头滴血的账本。 桌上的雪茄早已熄灭,冰冷的烟灰落满了紫檀木的桌面。 胡老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电子王国那本账上,那鲜红的亏损一百万字样,烫得他眼球刺痛。 他亲手打造的商业帝国,正在被一群他曾经视作蝼蚁的豺狼,一块块地撕咬吞噬。 那些他投入了近乎全部身家的场子,那些他以为能让他安享晚年的金矿,到了年底一盘账,总利润竟然只有区区两百万! 还不够他给徐浪那个小畜生的赔偿金一半! 而始作俑者,那个叫毒蝎的疯狗,此刻就坐在电子王国的经理室里,翘着二郎腿。 “胡老板,账看完了?”毒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你也看到了,今年生意不好做,兄弟们都得吃饭。你那两万块分红,今年就免了吧。” 他顿了顿,将一份文件推到胡老板面前。 “不仅要免,我这边最近手头紧,你还得再支援兄弟二百万周转一下。” 胡老板的拳头在桌下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他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那是被活活气出的血! 曾几何时,毒蝎这种角色,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现在,却敢骑在他头上拉屎!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徐浪那一晚,不仅打烂了他的脸,更打碎了他最后的威严。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老了,怂了,可以任人宰割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他的一切都将被这群饿狼瓜分得一干二净!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胡老板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起来。 “蝎子,你说的对,是该支援你。只是我这心脏最近总是不舒服,医生让我今天必须去做个检查……你看……” 毒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敲诈不成,他也不好公然拦着一个病人去看病。 他摆了摆手。 “那胡老板可得好好看看,身体要紧。钱的事不急,等你检查完了,我再去找你拿。” “好……好……” 胡老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电子王国。 他一走,压抑的经理室里,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胡老狗那张脸,都绿了!” “还做什么检查,我看是准备去买棺材吧!” 毒蝎一脚踹开身边的椅子,放肆地大笑着,他一把将旁边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拽进怀里。 那女人正是胡老板养了两年,最宠爱的小老婆。 女人非但没有挣扎,反而顺势倒在毒蝎怀里,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媚眼如丝。 “蝎哥,跟那种老东西有什么好气的,你看他那样子,还能活几年?” 毒蝎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一口,引得周围的手下又是一阵污言秽语的起哄。 “宝贝儿,还是你懂我!” “蝎哥,等过两天,我把我的那几个小姐妹也叫来,我们一起伺候你,好不好?” “哈哈哈!好!太好了!” 哄笑声中,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在心里给胡老板这个名字画上了一个叉。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的男人,活该被淘汰! 毒蝎搂着女人,随口问了一句。 “那老东西怎么突然想起去做身体检查了?”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谁知道呢,他那破身子骨,本来就一身的毛病,三天两头跑医院。估计是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吧!” 毒蝎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再把胡老板放在心上。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电子王国这块巨大的肥肉上。 年底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光是那一排老虎机,每天就能为他吐出几十万的纯利! 他忙着数钱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去派人盯着那个已经掀不起风浪的徐浪。 他不知道,他眼中这片刻的安宁,正是徐浪留给他的致命陷阱。 …… 三天后,弟兄游戏厅门口。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路边,王晶从副驾驶上下来,毕恭毕敬地为后座的人拉开车门。 “童哥,就是这里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童哥是北江最早一批接触电脑编程的技术员,尤其精通各种游戏机的主板程序。 看着游戏厅里闪烁的霓虹和鼎沸的人声,童哥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晶哥,这里面人太多了,我这么搞,万一被老板发现……” 王晶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支烟,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我早就跟老板打点好了!胡小姐说了,赢多少,都是你自己的!你只管放手去干!” 提到胡小姐,童哥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之前,胡倩已经给了他五十万的定金,那笔钱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头。 如果这次再能捞上一笔…… 王晶看出了他的动摇,加了最后一剂猛料。 “童哥,你想想,凭你的技术,在这捞个一两百万,不跟玩儿似的?有了这笔钱,你想干什么不行?别忘了,这是胡小姐给你的机会!” 童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行!干了!” 王晶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对了!祝你……旗开得胜!” 童哥点了点头,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走进游戏厅。 他先去吧台换了两百块的游戏币,沉甸甸的金属币握在手里,让他手心微微出汗。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像个普通玩家一样,在几台机器前转悠,最终他坐在一台角落里的水果大餐老虎机前,将一枚游戏币投了进去。 与此同时,游戏厅二楼的监控室里,徐浪正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屏幕。 口袋里的老式诺基亚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屏幕上只有一条来自李大勇的短信。 “鱼,已入网。”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对身旁的刘赖偏了偏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去银行,把我让你准备的钱,全取出来。” 刘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问一个字。 他很清楚,徐浪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藏着致命的算计。 他点了点头,沉声应下。 “明白。” “带上振西和铁军,快去快回。” “是,浪哥!” 刘赖转身就走,脚步沉稳有力,带着王振西和李铁军,三个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楼下,游戏厅里。 童哥已经试完了两把。 他看似漫不经心,手指在按钮上随意敲击,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这台机器的程序漏洞和赔率周期。 当第三枚游戏币投进去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就是现在! 他手指轻点,看似随意的操作,却精准地卡在了程序的某个节点上。 “哗啦啦——!” 清脆的吐币声响起,屏幕上爆开一团绚烂的彩光,一排橙子齐刷刷地亮起。 几百个游戏币倾泻而出,在下方的铁盘里堆成一座小山。 这点小钱,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第84章 这不是疯,这是阳谋 “阳谋?”方语一愣。但接下来,童哥的手仿佛被神明附体。 “哗啦啦啦——!”苹果全中! “叮叮叮叮——!”铃铛连成一线! “BAR!是BAR!我操,大三元!”旁边一个眼尖的小青年最先惊叫起来。 吐币声一次比一次响亮,一次比一次持久,仿佛永无止境! 那声音将游戏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吸了过来。很快,童哥的身后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狂热。 “这哥们谁啊?赌神附体了?” “妈的,我在这玩了一个月,最多中过一次小三元!他这是把机器的底裤都赢出来了吧!” 人群的惊叹声,扎在童哥的后背上。 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赢的越多,心脏就跳得越快,压力大得让他几乎窒息。 他很清楚,开这种场子的人,手上没几个是干净的! 赢个几万块,人家或许当你是运气好,但赢得太多,那就不是运气了,那是催命! 以前他帮人改程序,自己下场玩,最多也就敢赢个十来万就收手,见好就收才能活得长久。 可这一次,胡小姐的任务是让他往死里赢! 是要把这个姓徐的场子彻底砸烂! 想到那五十万的定金和胡倩许诺的后续重酬,童哥咬了咬牙,将心底的恐惧强行压下。 干了! 富贵险中求! 他再次按下按钮,屏幕上的图案疯狂滚动,最终在一阵刺耳的电子合成音中,定格满屏的777! 通杀大奖! 人群彻底炸了!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往前挤,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中了!通杀!我的天!这得多少钱?” “一百万!至少一百万!这台机器的彩金池都快被他一个人掏空了!”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中,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徐浪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平静的眸子扫过疯狂的人群,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的童哥身上。 “浪哥!”一个看场子的小弟急匆匆地挤到徐浪面前,指着童哥,压低了声音。 “这小子绝对出老千!不可能有人运气这么好!不然我们把他手剁了?” 徐浪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一百多万的数字,忽然对童哥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让童哥感觉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气。 “朋友,今天手气这么好?” “停一下吧。”徐浪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 “再让你赢下去,我这小店今天就得关门了。银行那边有规定,我一天取不了更多现金了。”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浪。 这是什么意思? 认了? 不追究作弊,还真的准备给钱?! 童哥也彻底懵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被暴打,被砍手,被沉江…… 但他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擦了把汗,声音都在发颤。 “好的,谢谢老板。” 徐浪转过头,对旁边已经傻掉的几个店员吩咐。 “去,把这位先生赢的币都算清楚,换成钱给他。” “浪哥!”一个店员急了。 “不能给啊!这赢的也太多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就是啊浪哥,查查他!身上肯定藏了东西!” 徐浪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议论。 他再次看向童哥,目光平静如水。 “朋友,为了让我这些弟兄们安心,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能不能麻烦你,让他们搜个身?” 没等童哥回答,他便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身上是干净的,钱,我一分不少地给你。” 童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点了点头,僵硬地举起了双手。 几个店员立刻冲上去,对他进行了一次极其彻底的搜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鞋底都没放过。 结果,除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什么遥控器、干扰器之类的作弊工具,一概没有! 这下,连那几个店员都傻眼了。 徐浪笑了。 他对着刚刚回来的刘赖扬了扬下巴。 “把钱拿过来,给这位先生。” 刘赖二话不说,和王振西、李铁军一起,将几个硕大的黑色旅行袋砰地一声扔在地上。 拉链拉开,一捆捆崭新的老人头,红得刺眼,在游戏厅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现金堆成了一座小山! 整个游戏厅的人,呼吸都停滞了! 徐浪站上一个空着的啤酒箱,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各位!我徐浪开这个弟兄游戏厅,不为别的,就图交个朋友,认个兄弟!” “我把话放这儿,只要你是在我场子里,凭本事赢的钱,不管多少,我都认!” 他一指脚下那堆现金,声调陡然拔高! “别人赢得起,我徐浪,就赔得起!” 死寂之后,是雷鸣般的叫好声! “浪哥牛逼!” “这才叫爷们!敞亮!” “以后玩老虎机,老子就认弟兄游戏厅!” 在一片欢呼声中,童哥被两个店员客气地请出了门。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手里拎着两个沉重无比的旅行袋,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 他真的拿到了钱? 那个叫徐浪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把一百多万现金给了他? 游戏厅里,议论声还在持续发酵,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刚才那个赌神的奇迹,以及徐浪那让人瞠目结舌的豪气。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里,王晶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看到童哥出来,他立刻推开车门。 “怎么样了?童哥!” 童哥失魂落魄地上了车,将两个袋子扔在后座,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 王晶看到那两个鼓囊囊的袋子,眼睛瞬间亮了,他迫不及待地拉开一个,看到里面码放整齐的钞票,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成了!哈哈!我就知道童哥你出马,一个顶十个!那姓徐的小子是不是脸都绿了?没找你麻烦吧?” 童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徐浪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弟兄游戏厅里,经此一役,人气不降反升。 尤其是老虎机区域,更是人满为患,每个人都想来试试手气,看看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赌神。 不到半小时,又有一个人大叫起来,他竟然也中了个大奖,赢了七万多块! 徐浪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二话不说,让刘赖当场兑现。 等那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徐浪才一脸歉意地对还围在场子里的客人们拱了拱手。 “各位兄弟,实在对不住了。今天这手气太旺,店里准备的现金实在是不够了,只能提前关门。明天,明天一定备足了钱,让大家玩个痛快!”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也都能理解。 毕竟亲眼看着徐浪一个上午就赔出去了快两百万,这老板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浪哥局气!” “没事浪哥,我们明天再来!” 人群渐渐散去,不少人已经三五成群地商量着,明天组团过来,非要把徐浪的机器赢穿不可! …… 北江市,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内。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紫砂壶的壶嘴正冒着袅袅白烟。 赵爷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听着方语的汇报,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是说,徐浪那个小子,一个上午,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从他场子里拿走了近两百万,还敲锣打鼓地生怕别人不知道?” “千真万确,赵爷。现在道上传疯了,都说他是个散财童子。我不明白,他这是疯了?拿钱往水里扔,就为了图个名声?” 赵爷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那双眼睛里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小方啊,你还是把那个年轻人看简单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 “这不是疯,这是阳谋。” 第85章 饵已入水,按计划行事 “没错。”赵爷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赔掉的这两百万,不是钱,是射向毒蝎心脏的子弹。你想想,一个能在弟兄游戏厅赢走上百万的高手,今天下午,会去哪里?” 方语的脑子飞速转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电子王国!” “对喽。”赵爷的笑容更深了。 “这个叫童哥的,会带着徐浪赔给他的运气和实力,去毒蝎的场子。到时候,所有想发财的赌徒都会跟着他去。你说,毒蝎是接招,还是不接?” “接招,他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童哥能赢徐浪一百万,就能赢他两百万。不接招,他当众把赌神赶出去,那他场子只准输不准赢的名声就坐实了,以后谁还敢去?” 赵爷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 “徐浪这一手,是把一把刀,递到了北江市所有赌徒的手里,然后告诉他们,去捅毒蝎一刀。你说毒蝎这只蝎子,疼不疼?” 方语呆立当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徐浪那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在算计和狠辣上,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王晶将车开得不紧不慢,特意绕了个圈,最后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口。 他指了指马路对面那栋戒备森严,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的大院,压低了声音。 “童哥,看见没,市执法大队。我就给你把房开这儿了,全北江市,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童哥此刻的魂还没完全归位,他怔怔地看着那庄严的国徽,心脏仍在狂跳。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拎着一百多万的黑钱,在执法大队的眼皮子底下一步之遥的地方落脚。 “徐浪……那个人,真是个疯子。”童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瘫在座椅上,声音都有些沙哑。 “上百万现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头?”王晶嗤笑一声,脸上满是鄙夷。 “他就是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劳改犯!今天这一下,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童哥,你没看见他最后那脸色?我看他心都在滴血!不过是硬撑着场面罢了!” 王晶从后视镜里看着童哥惊魂未定的脸,继续添油加醋。 “不过这样也好,他输得越惨,我心里就越痛快!这笔钱,就当是他赔给我大哥贺隆的买命钱了!” 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仿佛要将徐浪生吞活剥。 童哥听着这话,心里稍安。 他掂了掂手边一个旅行袋,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他迟疑了一下,拉开拉链,从里面抓出厚厚两捆钱,递向王晶。 “王晶兄弟,这次多亏了你。这钱你拿一份,咱们按说好的规矩来。” 王晶看都没看那二十万,一把推了回去,脸上是义薄云天的表情。 “童哥,你这是看不起我王晶?说好了钱都归你,就都归你!这钱烫手,风险都是童哥你担的,我就是跑个腿,怎么能分你的血汗钱?” 童哥一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他本以为王晶这种人会见钱眼开,没想到竟如此仗义。 他用力拍了拍王晶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好兄弟!行,那哥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回老家,用这笔钱再盘个铺子,再娶两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婆,到时候请你去喝喜酒!”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童哥脸上的恐惧和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憧憬和贪婪。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北江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当他的土财主。 “那我们这就……” “哎,童哥,别急啊。”王晶却发动了汽车,并未熄火,他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这才下午,时间还早着呢。你这身通天的本事,就这么走了,不可惜了?” 童哥心里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 王晶的嘴角勾起一抹蛊惑的弧度。 “胡小姐的表哥,就在城西那一片巡逻。我刚才已经打过招呼了,那边今天下午,绝对太平。童哥,你想想,趁着手气正热,再去捞一笔?” 再去捞一笔? 童哥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那一百多万带来的刺激,已经在他血液里发作。 他立刻就动心了,唯一的顾虑也烟消云散。 “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去干他一票!” 桑塔纳掉了个头,再次朝着游戏厅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兴冲冲地赶到弟兄游戏厅门口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卷帘门拉得严严实实,上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童哥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转为不满。 “怎么回事?这就关了?” “操!”王晶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地骂道。 “我就说他是个装b的怂货!赔了那点钱就扛不住了?没钱还学人家开场子,输不起就滚蛋!” 他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童哥心中对徐浪最后的一丝敬畏。 原来不是什么过江猛龙,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王晶一指旁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另一家店,声音充满了诱惑。 “童哥,看见没?那家电子王国!那可是毒蝎哥的场子,比徐浪这破店大十倍!里面的机器更多,彩金池里的钱也更多!咱们去那儿,凭你的本事,今天晚上说不定能把这辆桑塔纳都装满!” 童哥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双眼因为贪婪而变得赤红。 他已经彻底被冲昏了头脑,脑子里只剩下堆积如山的钞票。 “走!去电子王国!” 两人一前一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在街角的一个阴影里,徐浪缓缓收回了目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人消失在电子王国的霓虹灯牌下。 他拿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饵已入水,按计划行事。” …… 与此同时,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外。 李大勇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地上碾灭。 他转身看向身边一个二十出头,一脸青涩的年轻人。 “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 “记住了,大勇哥。”年轻人点了点头,他是李大勇老家的一个远房表弟,刚从隔壁县城过来打工,人老实,嘴也严。 “那就去吧,别紧张,就像正常开房一样。”李大勇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家旅馆,正是上次徐浪带着他们几个,在这里重创马豹那伙人之后,落脚的地方。 表弟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旅馆。 “老板,开两间房。” 前台一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女人抬了抬眼皮:“开几天?” “都开五天。” “身份证。” 表弟连忙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女人登记完,扔出两张房卡。 “304,310,押金三百。” 表弟付了钱,拿着房卡,先上了楼。他按照李大勇的吩咐,分别打开了两间房的门,确认了房间的位置,一个在走廊东头,一个在西头,中间隔着好几个房间。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便又将门锁好。 十分钟后,他下楼将两张房卡交给了等在门口的李大勇。 “大勇哥,都弄好了,304和310。” 李大勇接过房卡,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塞到表弟手里,足有两千块。 “干得不错,这些钱你拿着。别在北江市瞎逛,明天就回县里去,等我电话。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表弟捏着那沓钱,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点头。 “谢谢大勇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开了个房!” “聪明。”李大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送走表弟后,李大勇转身没入了另一条小巷,他拿出手机,给徐浪回了一条信息,内容同样简短。 “办好了。” 第86章 蝎哥这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老广场饭店,北江市有名的涮肉馆子,此刻正值饭点,铜锅里翻滚着热气,将整个包厢熏得暖意融融。 “蝎哥,我敬您一杯!”一个黄毛小弟高高举起酒杯,满脸谄媚。 主位上,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毒蝎没理会那小弟,只是用下巴蹭了蹭身边女人的脸颊。 那女人约莫三十岁,妆容妖冶,脖颈处一圈荆棘玫瑰的刺青一直蔓延到锁骨,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狠戾。 她叫金缕环,是毒蝎的原配,更是他生意上的左膀右臂。 金缕环夹起一片刚烫熟的羊肉,吹了吹,塞进毒蝎嘴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妩媚。 “蝎子,听说明天初雪,城里那帮孙子又得犯贱,是不是该让兄弟们出去溜达溜达,收收过冬的炭火钱了?” 毒蝎嚼着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提那个干什么?今儿听了个笑话,比下雪有意思多了。” 他扫视一圈桌上的手下,“你们知道吗?姓徐的那个劳改犯,今天被人从他那破游戏厅里,一口气抬走了一百多万!” “噗——” “一百多万?!” 满桌哗然,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蝎哥,真的假的?那孙子不是挺能装吗?这就让人把底裤都给扒了?” 毒蝎得意地灌了口酒,满脸鄙夷。 “一个刚出狱的软蛋,真以为自己是过江龙了?场子里让人赢钱,屁都不敢放一个,当场兑现!我他妈听完都快笑岔气了!他那点家底,够这么败的吗?” 众人笑得更欢了。 只有角落里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丁四默默地喝着酒,眉头微蹙。 他放下酒杯,幽幽地开了口。 “蝎哥,我是说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电子王国呢?” 笑声戛然而止。 毒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阴鸷的目光刀子一样刮向丁四。 “老四,你喝多了?谁敢在我的场子里闹事?活腻了?” 丁四没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转着酒杯:“这世上,总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 “你他麻什么意思?”毒蝎一拍桌子,铜锅里的汤都溅了出来。 一个性急的小弟立刻跳起来。 “蝎哥,四哥就是瞎操心!真有不长眼的敢来赢钱,打断他的狗腿扔出去就完事了!” “就是!赢个几百几千是运气,赢几十上百万,那就是出老千!” 丁四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个名声。人要是在咱们这儿凭本事赢了钱,我们要是动手,以后谁还敢来玩?” “本事?”金缕环冷笑一声,她描画精致的眼线斜斜上挑,满是刻薄。 “什么本事能一天赢一百多万?丁四,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当年跟蝎子一起砍人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瞻前顾后。” 她声音陡然拔高,环视众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把话放这儿!谁敢在电子王国这么搞,甭管他是不是真的出千,在我眼里,他就是出千!手给我剁了,看他下回还用什么按按钮!” “环姐说得对!” “就该这么干!” 周围的小弟们立刻群起响应,看向丁四的眼神充满了嘲弄。 他们都觉得,这个曾经勇猛的老将,是被那个叫徐浪的劳改犯给吓破了胆。 丁四看着这群被狂妄和贪婪冲昏头脑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群蠢货! 他们根本没看懂! 徐浪那根本不是在赔钱,那是在撒饵! 用一百多万的真金白银,养出一个无人能敌的赌神,再把这个赌神引到别人的鱼塘里! 丁四几乎已经能预见到,毒蝎这艘看似坚固的大船,马上就要撞上徐浪早已布好的冰山了。 就在这时,毒蝎口袋里的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是场子里的人,不耐烦地接通。 “喂!什么事?老子在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毒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从不耐烦,到惊愕,再到狰狞的暴怒。 “你说什么?!赢了几十万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毒蝎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是不是上午从徐浪那儿出去的那个小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眼中的凶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给我盯死了!把所有监控都对准他!就算他把手指头插进鼻孔里,你们也得给我看清楚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老千!” 啪的一声,他挂断电话,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 “都别吃了!跟我回场子!” …… 电子王国内,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赌客们狂热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角落里的一台水果大亨老虎机前。 毒蝎带着十几个手下,蛮横地推开人群,挤到了最里层。 一个小弟满头大汗地迎了上来,声音都在发抖。 “蝎……蝎哥,那个姓童的,已经赢了一百二十多万了……” “人呢?!”毒蝎咬着牙问。 “就在那……” 毒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童哥正满脸通红,双眼布满血丝地坐在机器前,状若疯魔。 他的手指在按钮上疯狂敲击,而机器的出币口,正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往外吐着游戏币。 周围的赌客们已经彻底疯狂了,每个人都在高喊着再来一个大满贯。 气氛热烈得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毒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童哥的每一个动作,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几个监控探头。 他身边的几个得力干将,也各自占据了不同的角度,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作弊的痕迹。 然而,没有。 童哥的动作没有任何异常,他甚至没有碰触机器的其他部分,只是在单纯机械地赢钱。 抓不住出千的证据,这笔钱就得给! 毒蝎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当着全北江市赌客的面,赖掉一百多万的账? 他电子王国的招牌明天就得被砸烂! 可要是给了。 这可是一百多万的现金! 就在毒蝎进退两难,额头青筋暴跳的时候,丁四悄无声息地凑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蝎哥,别忘了,这家店是胡老板的。” 一句话,劈开了毒蝎脑中的混沌! 对啊! 妈的,老子只是个看场子的! 这店的法人,出钱的大股东,是胡老板那个蠢货! 亏损也该他来承担! 毒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残忍的快意。 他立刻掏出手机,找到了胡老板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毒蝎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被接通了。 但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客气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毒蝎!让胡大海听电话!”毒蝎咆哮道。 “不好意思先生,”那女声依旧平静。 “胡先生正在接受全麻无痛胃镜检查,现在没办法接听您的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全麻胃镜?! 毒蝎举着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 丁四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毒蝎那张从狂怒转为煞白,最终化为死灰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完了。 蝎哥这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第87章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大厅里,童哥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周围赌客死死盯着屏幕,张大嘴突出发着颤的惊呼。 “我天……三百万了……” 童哥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 三百万这个数字,让他喘不过气。 这钱烫手,童哥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他刚想起身,周围的赌客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热情得像要把他融化。 “神人啊!别走啊!再来两把,让我们开开眼!” “就是!今天跟着你,我把输的都赢回来了!再来三把!就三把!” 一张张因为贪婪和兴奋而扭曲的脸将他团团围住,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群包围的羔羊,根本无路可退。 他喉结滚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最后三把,玩完我就走!” 办公室内,毒蝎听到这话,脸上狰狞的笑意一闪而过。 “走?劳子让他走了吗?”他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 “等会儿他出来,拖到后巷,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承认自己出老千为止!敢在劳子的地盘上耍花样,活腻了!” “可是蝎哥,”另一个小弟犹豫着开口,“我们几十双眼睛盯着,监控也看了几十遍,他真没什么动作啊。” “放屁!”毒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玻璃杯碎了一地。 “没动作能赢三百万?你当劳子是傻哔吗?!”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情报的小弟匆匆闯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兴奋。 “蝎哥!查到那小子的底了!” 毒蝎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 “说!” “这小子本名叫陈有同!游戏厂的程序工程师!专门负责设置老虎机赔率和后台程序的!” 整个办公室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他根本不需要作弊,因为这台机器的命门,他比谁都清楚! 什么时候会出分,什么时候是吃分期,他了如指掌! 毒蝎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冷笑。 “哈哈哈哈!好一个工程师!我还愁没证据,这证据自己送上门了!”他缓缓站起身,随手抄起墙角一根用来防身的钢管,在手心掂了掂。 “这就叫出老千!劳子现在就去弄死他!” “蝎哥,等等!”丁四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了解程序规则,利用漏洞,这在道上,算出老千吗?” 毒蝎猛地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丁四。 “以前不算。” “现在,劳子说它算,它就算!”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提着钢管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都跟我来!” …… 大厅里,水果大亨的音乐达到了最高潮。 随着童宇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屏幕上所有的图案瞬间定格。 一片金灿灿的BAR! 大满贯! 机器的出币口像是决堤的洪水,游戏币叮叮当当地倾泻而出。 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又赢了!” “三百万!整整三百万!” 陈有同此刻已经虚脱了。 他双腿发软,刚想起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扯! 他整个人凌空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好落在毒蝎的脚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毒蝎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吧台凳,对着他狠狠砸下! “砰!” 一声闷响,陈有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暴力吓傻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干什么?” “输不起了?不想给钱了?” “黑店啊!这是黑店啊!” 毒蝎扔掉已经散架的凳子,一脚踩在陈有同的胸口,阴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都给劳子闭嘴!”他咆哮道。 “这小子出老千!坏了道上的规矩!” 陈有同咳出一口血,挣扎着抬起头,满脸不服。 “你放屁!我哪里出老千了?你们几十双眼睛看着,监控也开着!你拿证据出来!” “证据?”毒蝎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纸,狠狠甩在陈有同脸上。 “陈有同!游戏厂的程序工程师!你他麻当劳子是傻子吗?!” 陈有同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怎么会知道?! “我……”他语无伦次,“我熟悉程序,那是我的本事!凭本事赢钱,怎么能算出老千?!” 他猛地抬高音量,对着周围的赌客们嘶吼。 “大家评评理!他自己开店,输不起就打人!北江市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说得对啊!人家是工程师,懂这个,那是人家的本事!” “这要也算出千,那我们这些算牌的,是不是也该被剁手?” 当然,也有人眼红,幸灾乐祸。 “活该!懂程序了不起啊?把钱都让你一个人赢了,我们玩什么?” “就是!不过话说回来,这行这么赚钱?回头我也报个班学编程去!” 但更多的人,看向毒蝎的眼神已经变了。 无论怎么说,输不起就动手,这已经砸了自己电子王国的招牌。 毒蝎感受着周围那些怀疑鄙夷的目光,心中的暴戾彻底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开山刀! 寒光一闪,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 “劳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毒蝎的刀尖指着陈有同的脸。 “在我毒蝎的地盘,你用这种手段赢钱,就是出老千!” 陈有同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瞬间一片湿热。 “不……不要……” 毒蝎根本不给他求饶的机会,手起刀落!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陈有同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只手掌连着半截手腕,高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最后啪的一声掉在老虎机上。 鲜血从断腕处涌出。 周围的赌客,尤其是女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人群像见了鬼一样疯狂地向后退去,瞬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毒蝎浑身溅满了血,状若恶鬼。 他用刀指着在地上抽搐的陈有同,一字一顿地问。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姓徐的那个劳改犯,对不对?!” 剧痛让陈有同的神智已经模糊,求生的本能让他把所有事情都吼了出来。 “不是徐浪!是贺隆的小弟王晶和女朋友胡倩!我们本来是想去弟兄游戏厅坑徐浪的钱!我只是顺路来你这里多赚点,我不是故意要搞你的啊!求你饶了我!” 他一边哭嚎,一边磕头,鲜血甩得到处都是。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原来,人家一开始的目标是徐浪! 人家在徐浪那里也赢了一百多万,徐浪二话不说,当场兑现! 到了你毒蝎这里,人家凭真本事赢了钱,你不但不给,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剁了人家的手! 一个被人坑了,还老老实实按规矩赔钱。 一个输不起钱,就当众耍赖,翻脸行凶。 这中间的差距,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第88章 今天我就在你这儿玩了! 这一刻,毒蝎在北江城西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和规矩,被他自己亲手一刀,砍得粉碎。 角落里,丁四看着眼前这血腥而混乱的一幕,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完了。 蝎哥的根基,被那个叫徐浪用一场阳谋,彻底挖断了。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北江市西区的夜幕。 大厅内,刚刚还因血腥场面而死寂的人群,瞬间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 谁也不想跟这摊子浑水扯上关系。 毒蝎面色铁青,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眼中最后一点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毒的阴狠。 他一脚踢开还在地上抽搐的陈有同,冲着手下咆哮。 “晦气!把他身上的钱全给劳子搜出来!” 一个小弟手忙脚乱地扑上去,从陈有同的口袋和内衬里翻出了一沓沓现金,还有那张刚兑换不久的百万支票,尽数塞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蝎哥,那三百万……”另一个小弟看着那台依旧闪烁着大满贯字样的老虎机,声音发虚。 “赔你妈!”毒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戾地扫过那个小弟。 “他出老千,还想拿钱?把那只手也给我捡起来,等会儿扔臭水沟里喂狗!” 他看了一眼门口闪烁的红蓝警灯,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 执法队来了又怎么样? 他砍的是一个出老千的南蛮子,又不是北江本地人。 这种江湖事,顶天了就是个故意伤害。 他毒蝎在城西混了这么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找个小弟进去顶缸,赔点钱,用不了几天就能捞出来。 至于店,门又没被贴封条,关两天避避风头,明天照样开业! 他毒蝎的地盘,规矩还是他说了算! “收队!把门给我拉上!”毒蝎抓过那个装满钱的塑料袋,带着一群手下,在执法人员冲进来的前一秒,从后门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 电子王国对面的老地方饭店,二楼雅间的窗帘被掀开一道缝隙。 徐浪静静地看着毒蝎一行人钻进一辆金杯车,绝尘而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浪哥,都按你吩咐的办妥了。”刘赖放下手里的筷子,压低声音汇报。 “何丽和他弟弟,我已经找了最稳妥的人,连夜送去省城了。那边医院的专家我也联系好了,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嘴巴严,技术好,保证把那孩子的腿治利索。” 徐浪轻轻颔首,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那片狼藉的电子王国。 送走何丽姐弟,是他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步暗棋。 他太了解毒蝎这种人的手段,一旦正面受挫,必然会用最下三滥的方式报复。 何丽姐弟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必须守护的底线。 如今后顾无忧,他才能放开手脚,跟毒蝎这条疯狗,好好玩下去。 “你们几个先回去,店里不能没人。”徐浪收回目光。 “今晚开始,正常营业。” “好嘞,浪哥!” 送走刘赖几人,徐浪独自在饭店坐了一会儿,将剩下的饭菜吃完,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楼,穿过马路,回到了自己的弟兄游戏厅。 他掏出钥匙,哗啦一声拉开卷帘门。 早已等在门口的几个熟客立刻围了上来。 “浪哥,你可算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就是啊,手都痒痒一天了!” 徐浪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从兜里掏出一包崭新的华子,给每人递上一根,又亲自帮他们点上火。 “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啊各位哥哥。”他拍了拍手,“这样,今天开门晚了,算我的。待会儿大家兑币的时候,每人多送二十个币,算我请客!” “哟!浪哥敞亮!” “二十个币!够玩好几把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刚才那点等待的怨气烟消云散。 一个嘴快的青年猛吸了一口华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浪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对面可是出了天大的事儿!” 徐浪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将手里剩下的大半包烟直接塞到那青年手里。 “哦?怎么说?来,给兄弟们都散散,边抽边聊。” 那青年一看是整包的华子,眼睛都亮了,高声吆喝起来。 “浪哥大气!” 他一边散烟,一边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唾沫横飞。 从一个叫神秘高手如何在毒蝎的场子里大杀四方,连赢几百万。 讲到毒蝎恼羞成怒,当众污蔑人家出老千,最后更是残忍地当着上百人的面,一刀剁了人家的手腕! 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多的客人走进游戏厅,都围在徐浪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不时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来玩老虎机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赌徒。 他们或许不讲道义,但却最看重一个东西——信誉。 一个刚从电子王国那边跑过来的中年男人听完,心有余悸地一拍大腿。 “妈的,太黑了!输不起就动手,以后谁还敢去他那玩?还是徐老板这里敞亮,有规矩!” 徐浪笑了笑,把桌上备用的几包烟全拆了,分给众人。 “大家捧场。” 一个拿到烟的客人替徐浪打抱不平。 “不过话说回来,浪哥,那个叫陈有同的,听说就是前两天在你这儿赢了一百多万的那个?他懂程序,这不明摆着是老千吗?要我说,你也该把那一百万要回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浪脸上。 徐浪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各位,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人家懂程序,那是人家的本事。他能凭本事从我机器里把钱赢走,我徐浪就认!” “输不起,就别开这个店。” 掷地有声。 整个大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说得好!浪哥有魄力!” “这才叫爷们儿!跟对面那个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徐浪谦虚地摆摆手。 “谈不上什么魄力,都是混口饭吃。那一两百万,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他环视一圈,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 “以后我得在门口挂个牌子——游戏机厂的工程师,恕不接待!” “哈哈哈!” 人群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从电子王国跑来的中年男人,被徐浪的气度彻底折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往吧台上一拍,足有五六百块。 “浪哥,冲你这句话,今天我就在你这儿玩了!给我开台机子!” 第89章 是宝莲灯!这得赔多少? 徐浪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点头,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好嘞,祝老板今天发大财。” 徐浪知道,从这个男人掏出钱的这一刻起,毒蝎在城西的根基,就已经开始松动了。 而他那些赖以生存的生意,迟早都会一点一点地变成自己的。 下午,刘赖抱着一块刚做好的木牌,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费力地挂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牌子上用红油漆写着一行张扬的大字: “本店恕不接待游戏厂商工程师及相关程序人员!” 一个刚兑了币的老客路过,瞧见牌子乐了,冲着吧台方向喊。 “浪哥,你这可是亡羊补牢,晚了点吧?” 周围人一阵哄笑。 徐浪正低头理着账,闻言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窘迫,反而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吃一堑长一智嘛。这回算是花钱买了个大教训,还得请各位哥哥帮忙多宣传宣传,免得再有愣头青上我这儿来显摆本事。”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磊落,既认了栽,又不动声色地把昨天信誉兑现的事迹再次加深了一遍印象。 “那必须的!” “放心吧浪哥,谁不知道你这儿讲究!” 客人们纷纷点头,言语间满是对徐浪的信服。 刘赖挂好牌子,一转身,看着眼前这几乎要挤爆了的场面,彻底傻了眼。 这才下午几点? 往常这个钟点,店里能有十几个人就算不错了,可今天,几乎每台机子后面都站着人,连过道都快站不下了! 他三两步蹿到吧台后,压低了声音,激动得有些结巴。 “浪哥,这怎么回事?人都疯了?” 徐浪的视线依旧落在账本上,嘴角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一个小办公室。 “自己去看。” 刘赖狐疑地推开门,目光落在徐浪那张半旧的办公桌上。 他拉开最上层的抽屉。 “嘶——” 刘赖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满满一抽屉,全是红色的百元大钞! 那一片刺眼的红色,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颤抖着手伸进去摸了一把,那厚实的触感让他心脏狂跳。 “这就一个下午?”刘赖的声音都在发飘,“蝎子那边的客人都跑咱们这儿来了?” 徐浪轻轻颔首,眼神幽深。 “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从抽屉里随手抓起一沓钱,在手里掂了掂,望向电子王国。 “毒蝎的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流水能过十万。他那些客人,我要一个不剩,全都吃下来。” 刘赖听得心潮澎湃,只觉得浑身热血都在沸腾。 徐浪将那沓钱扔回抽屉,拍了拍刘赖的肩膀。 “别傻站着了。去把新买的烟拆开,半小时出去散一圈。记住见人就发,别小气。” “好嘞!” 刘赖应声而去,很快,游戏厅里就响起了一阵阵受宠若惊的道谢声。 “哟,浪哥这儿还有这待遇?” “在蝎子那儿玩,连口水都得自己买!你看看人家浪哥,冰柜里的饮料随便拿,连红牛都有!” 一个客人喝着免费的红牛,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老三啊!别去电子王国那傻地方了,快过来!弟兄游戏厅,对,徐浪的场子!待遇好,老板敞亮,快来!” 下午六点,晚饭的点,游戏厅里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刘赖刚盘完账,看着上面那个刺眼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浪哥!发财了!一个下午就干了四万!” 徐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 大厅深处,一台宝莲灯机器突然爆发出刺耳又激昂的音乐,彩灯疯狂闪烁,屏幕上大满贯的字样循环滚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羡慕的尖叫。 “中了!” “是宝莲灯!这得赔多少?” “牛啊!谁啊运气这么好?” 刘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比谁都清楚,宝莲灯一旦压中大满贯,按照店里的赔率,这一单下分,至少七万块! 他猛地回头看向徐浪,脸色煞白。 一下午辛辛苦苦赚的四万块,不仅要全部赔进去,还得再倒贴三万! 然而,徐浪的脸上却古井无波。 “慌什么。”他语气平静,“正好,再给咱们免费做一次宣传。” 他冲刘赖偏了偏头。 “去,把钱拿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清楚了,赔给人家。” 赢钱的客人叫林哥,是附近工地的包工头,也是店里的常客。 此刻他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刘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挤了进去,高声喊道。 “林哥,恭喜发财啊!” 他将一沓沓崭新的钞票码在机器上,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点钱。 “林哥,你这运气,真是绝了!七万六千七,是吧?得,看你也是老顾客了,给你凑个整,七万七!这三百块,算我个人给你添的彩头!” 林哥彻底懵了。 他以前在毒蝎那边也中过几千块的小奖,对方不是拖拖拉拉,就是找各种理由克扣。 何曾见过像徐浪这边,给钱这么利索,甚至还主动多给几百块的? “这……这……” 刘赖将钱整整齐齐地码好,推到林哥面前,咧嘴一笑。 “林哥,你数数,看对不对?” 林哥激动地搓着手,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将那厚厚的一摞钱塞进怀里,连声道谢。 刘赖看他那笨拙的样子,又补了一句。 “林哥,你不是骑着摩托来的吗?钱太多不安全,赶紧先送回去存上。东西放这儿,丢不了,晚点回来继续玩!” 这话一出,周围的赌客看徐浪这边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不光是讲信誉,这是真把客人当朋友了! 林哥感激涕零,立马叫上自己带来的三个老乡,护着他存钱去了。 不到半小时,四个人又回来了,林哥把剩下的四千块往吧台上一拍,豪气干云。 “给我上分!” 周围的客人看得是既眼红又佩服,整个游戏厅的气氛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林哥说什么都要请徐浪吃饭,以表感谢。 徐浪笑着摆了摆手。 “林哥,你这是打我的脸。哪有客人赢了钱,还反过来请老板吃饭的道理?”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客人。 “这样,今天我做东,请林哥和几位兄弟搓一顿!不过说好了,饭我请,烟酒钱,得林哥你包了!” 第90章 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饭桌上,徐浪点的菜都是最实惠的硬菜,要的酒是十几块一瓶的老村长,烟也是五块一包的哈尔滨。林哥本来还想点几条华子撑场面,被徐浪笑着按下了。 这一顿饭,吃得林哥心里热乎乎的。 他知道,徐浪这是在处处替他省钱,给他留足了面子。 几杯酒下肚,林哥已是半醉,他端着酒杯,通红着眼眶,一把抓住徐浪的手。 “浪哥,我老林在北江混了小半辈子,见过黑的,也见过横的,但没见过你这么敞亮,这么讲究的!”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把嘴。 “以后,我他麻谁都不认!这北江市开游戏厅的,我就信你徐浪一个!” 酒足饭饱,热闹散去。 徐浪三人走在返回旅馆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刘赖和王振西的脸上,酒后的红晕早已褪去。 徐浪自始至终没碰一滴酒,他的眸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比这寒夜里的冰碴子还要冷。 他们住的是火车站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墙皮剥落,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劣质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浪哥,你们先上去。”刘赖走到楼梯口,脚步一顿,摸了摸肚子,“不行,吃太饱了,我去后面巷子解个手。” 徐浪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和王振西径直上了楼。 刘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跟踪,身子一矮,闪进了旁边黑漆漆的巷道。 他没有解裤子,而是熟练地从一堆废弃的砖头下摸出两把冰冷的钥匙。 钥匙牌上,用歪歪扭扭的记号笔写着两个数字。 305,309。 他快步上楼,徐浪和王振西正靠在307的门边抽烟,烟头的火星在昏暗的楼道里一明一暗。 刘赖没有说话,直接用钥匙打开了305的房门,冲王振西扬了扬下巴。 王振西会意,掐了烟,闪身进去。 接着,刘赖又打开了309的门,对徐浪做了个请手势。 走进房间,徐浪脱下外套,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狠戾才终于释放出来。 “306和308,是让李大勇找人开的?”王振西从隔壁房间过来,压低了声音。 “嗯。”徐浪走到窗边,撩开一个缝隙,警惕地观察着楼下的街道,“毒蝎不是傻子,他的人八成会盯着李大勇。我们大摇大摆地住进去,等于把脖子伸到他的刀口下。” “这两个房间,正好把他们预想的目标夹在中间。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反应。” 刘赖听得后背发凉,他这才明白,从决定跟毒蝎开战的那一刻起,徐浪就已经把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 “那我们之后……” 徐浪斩钉截铁,“每三天换一个地方,不能有任何规律。他想找我们,就让他慢慢找。” 抢生意,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必然是毒蝎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徐浪很清楚,从他决定把毒蝎那些客人全部吃下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不死不休。 …… 与此同时,北江市南郊,一处戒备森严的中式府邸。 暖阁内,紫檀木桌上,炭火烧得正旺。 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手指间夹着两颗盘得油光发亮的文玩核桃,轻轻转动着。 他便是赵爷。 在他面前,一个手下正躬着身,毕恭毕敬地汇报。 “赵爷,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徐浪的弟兄游戏厅,今天下午四个小时,流水超过四万。毒蝎那边,门可罗雀。” 赵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手下顿了顿,继续补充:“还有,傍晚时分,有个叫林哥的客人,在徐浪店里中了宝莲灯大满贯,徐浪当场赔了七万七千块现金。” 听到这个数字,赵爷转动核桃的手指终于停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呵呵,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他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语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 “何止是老天爷在帮他。这七万七赔出去,比花二十万打广告的效果还好。那个林哥本就是个小包工头,手下养着一帮赌鬼,他这一回去,明天至少能从毒蝎那边给徐浪再撬过来二三十个老客。” 另一侧,戴着金丝眼镜的何律师也缓缓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无比。 “一个月前,他还需要我跑关系去执法队捞人。现在,他已经有资格跟毒蝎掰手腕了。” 这成长的速度,简直堪称恐怖! 赵爷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走了进来,是最近赵爷身边的红人武子。 “赵爷。”武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查到了?” “查到了。”武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奉上,“王晶没按照徐浪的计划离开北江。他自作聪明,躲在了城西一家叫好运来的小宾馆里。” 赵爷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随手将其放在了炭火盆的边缘。 纸条瞬间卷曲变黄,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按照徐浪原本的计划,王晶这个棋子,在给那个程序员陈有同传完话后,就该立刻消失。 一个合格的棋子,用完就得扔,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这个人,偏偏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这就成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方语的眉头微微皱起。 “赵爷,这事……” 赵爷摆了摆手,目光投向武子。 “去吧。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毒蝎。” 武子一愣,但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退下。 何律师与方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赵爷,您这是?”何律师忍不住开口。 “徐浪虽然利用陈有同这件事把局面盘活了,但留下王晶这个尾巴,终究是百密一疏。您把消息给了毒蝎,等于亲手把一把刀递到了毒蝎手里,徐浪那边,怕是……” “他是不够完美。”赵爷重新闭上眼,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核桃。 “所以,我才想看看,面对这种自己失误造成的绝境,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赵爷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何律师和方语的心头。 他看着窗外武子远去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深邃。 “和那两个老鬼的对手戏,我本来打算让武子去办。但现在看来……”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后半句话。 “如果徐浪能过了这道坎,那件事就交给他来做!或许,他能比武子做得更好。” 何律师和方语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们谁也没想到,赵爷对徐浪的评价,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第91章 我怕有命挣,没命花! 凌晨四点,北江市。 旅馆窗外,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 305房间内,徐浪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 他无声地坐起,拍了拍旁边床铺上熟睡的王振西。 王振西一个激灵,手下意识就摸向了枕头下的钢管,看清是徐浪后才松了口气。 “浪哥?” 徐浪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窗户,又比了个六的手势。 王振西瞬间领会,利落地穿上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翻出305的窗户,踩着老旧的空调外机,敏捷地爬进了隔壁306的房间。 整个过程,除了风声,几乎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躺在306那张散发着霉味的床上,徐浪才重新闭上眼睛。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又一道保险。 如果毒蝎的人今晚摸过来,只会扑向305和309。 而他和王振西,则在夹击的房间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觉,他睡到了上午十点。 阳光透过肮脏的玻璃窗照进来。 徐浪和王振西,刘赖就在房间里,用一壶热水泡了三碗方便面,配着火腿肠和榨菜,算是解决了早午饭。 徐浪吃得很慢,左手端着面碗,右手却翻着一份昨天的《北江晚报》。 就在这时,他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发出了振动声。 来电显示是李大勇。 徐浪心里莫名一沉,按下了接听键。 “浪哥!出事了!”电话那头的李大勇,声音里带着恐慌。 “王晶我联系不上了!手机关机,传呼机也没回!” 徐浪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王晶! 那个他通过李大勇找来,用一出仙人跳的戏码,将胡倩和陈有同彻底拖下水的人! 他是整个计划里最不起眼,却也最关键的一环! 按照计划,他拿到钱后就该立刻离开北江,人间蒸发。 可现在他失联了! 如果他被毒蝎抓了,那自己设下的所有局,都会被顺藤摸瓜地扯出来! 到时候,他徐浪就不是什么凭本事吃饭,敢打敢拼的后起之秀,而是一个躲在背后玩弄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 他好不容易在赌客心中建立起的形象,会瞬间崩塌,一文不值! “浪哥,我对不起你!”李大勇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把事情办砸了!我……” “闭嘴。” 徐浪的声音瞬间让李大勇冷静下来。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徐浪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你现在找个地方好好躲着,谁也别联系,等我电话。记住,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有事我扛着。” 挂断电话,徐浪将手机扔在床上,沉默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面。 王振西和刘赖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窗外寒风更加刺骨的杀气,正从徐浪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徐浪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何丽。 “启动,B计划。” 与此同时,南城一家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内。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翻看着杂志。 她就是何丽。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屏幕,随即起身,走进了病房自带的卫生间,并反锁了房门,打开了水龙头。 在哗哗的水声掩护下,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极不耐烦的声音。 “何丽?你又想干什么?” “帮我办件事。”何丽的声音冷得像冰。“对付毒蝎。” “你疯了!”男人瞬间炸毛,“毒蝎?我他麻还想多活两年!不干!” “事成之后,三十万。” “三十万?”男人冷笑一声,“我怕有命挣,没命花!我再说一遍,不干!” 何丽笑了笑。 “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琪琪的女孩?还有小雅,玲玲……。很不巧,我手里,有你当时留下的纪念品。”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何丽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钻进对方的耳朵里。 “你说,如果我让琪琪她们几个联名去告你,你是会进去陪着贺隆一起踩缝纫机呢,还是……” “你敢威胁我!”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是在威胁你。”何丽的声音愈发冰冷。 “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帮我,拿三十万,那些东西我全部给你。不帮我,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最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我干!但你必须把所有证据都给我!” “一言为定。” 何丽挂断电话,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从容地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给徐浪回了两个字。 “搞定。” 北江城,前往弟兄游戏厅的出租车上。 徐浪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两个字,紧绷的下颚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十分钟后,徐浪站在了弟兄游戏厅的门口。 还没进门,那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里面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几十台机器的嘶吼声汇成一片,震得人耳膜生疼。 放眼望去,大厅里挤满了人,几乎找不到一台空机器。 而且,其中大半都是熟面孔,全是昨天还在毒蝎的电子王国里消磨时光的老客。 “浪老板!”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正是昨天中了七万七大奖的林哥。 他身边还围着五六个汉子,看样子都是跟他混的。 “林哥,来啦!”徐浪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走上前,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华子,给每人递上一根。 “那必须的!”林哥哈哈大笑,拍着胸脯。 “我跟这帮兄弟说了,以后在北江玩机器,就认你浪老板!讲究!敞亮!” 他身后的几个朋友也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期待。 “多谢各位哥哥捧场!”徐浪冲着吧台的刘赖扬了扬下巴。 “赖子,给林哥这几位兄弟,每人先上六百块的币,算我的!” “啊?这怎么好意思!” “浪老板,太破费了!” 林哥带来的几个朋友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徐浪一把揽住林哥的肩膀,笑容无比真诚。 “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过来捧场,绝对不能小气!玩得开心点,今晚赢了钱,我请大家喝酒!” 第92章 徐浪,你不敢杀我! 林哥和他朋友们顿时感激涕零。 林哥和他那帮兄弟,一人嘴里叼着根华子,手里攥着明晃晃的游戏币,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浪老板,你这人,大气!” 林哥一口浓烟喷出,重重拍了拍徐浪的肩膀。 “以前在电子王国,毒蝎那孙子眼高于顶,除了那几个往里砸个几十上百万的大老板,剩下的人他拿正眼瞧过谁?” “就是!”旁边一个汉子附和着,满脸的兴奋。 “咱们这种小打小闹的,他手下那帮狗腿子跟防贼似的盯着,赢点钱就给你脸色看,哪像浪老板这儿,敞亮!” 这番话,说到了所有老客的心坎里。 徐浪只是笑着。 他没架子,谁来都当朋友处,赢了钱比客人还高兴,输了钱也递根烟安慰两句。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是他们在毒蝎那里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林哥环顾着这热火朝天的场子,又看了一眼身边兄弟们红光满面的样子,压低了声音。 “兄弟们,这地方,咱们没来错!下回,把老三、老四他们全叫过来!让毒蝎自个儿玩儿去吧!” 不过短短两日,一进一退之间,弟兄游戏厅的生意,已然将电子王国甩在了身后。 …… 与此同时,电子王国游戏厅。 大厅冷清。 几十台老虎机闪烁着彩光。 毒蝎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手里把玩着两颗铁胆。 “人呢?”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站在他面前的马豹,脑门上全是冷汗。 “蝎哥,客人都跑徐浪那儿去了!” 毒蝎猛地将手中的铁胆砸在红木办公桌上,桌角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 “徐浪!又是这个王八蛋!” 毒蝎终于抬起头,那双三角眼里迸射出的凶光,像是要将马豹生吞活剥。 “老子刚断了那狗屁程序员的手,他倒好,直接把我的客人都给撬走了!” 马豹吓得一哆嗦,咬着牙。 “蝎哥!不如我带兄弟们去,直接砸了他的狗窝!我看他那几个人,能挡得住我们几回!” “砸?”毒蝎冷笑一声,“砸店是最蠢的办法。现在动手,警察那边怎么说?道上的兄弟怎么看?只会说我毒蝎玩不起。” 他重新靠回老板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这小子,不是光靠狠。他是在诛我的心,断我的根。不能急,急就中了他的计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脑袋上有道狰狞刀疤的汉子走了进来。 “蝎哥!找到了!” 毒蝎眼神一凛。 “王晶?” “对!”刀疤脸汉子李辉兴奋地一拍大腿。 “在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里堵住的!兄弟们稍微劝了劝,没用半小时,全招了!” 李辉将一份带着血指印的口供递了上去。 “从头到尾,就是他指使陈有同下套!” 毒蝎接过那张纸,逐字逐句地看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好一个徐浪!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被这个从牢里出来的杂碎当猴耍! 他将那份口供揉成一团,到马豹面前,拍了拍他僵硬的脸颊。 “豹子,去,把王记酒店三楼整个包下来,清场。” 马豹一愣:“蝎哥,这是……” 毒蝎的笑容愈发森然。 “晚上,请咱们的浪老板吃顿饭。” 这一次,毒蝎对徐浪,动了真真正正的杀心! 弟兄游戏厅内,徐浪正靠在吧台上,和刘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眼神却扫视着全场。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正在玩机器的客人被惊动,纷纷扭头看去。 刘赖眉头一皱,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帮王八蛋还敢来闹事!” 说着,他就要从吧台下面抄家伙。 “退后。”徐浪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拦住刘赖,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口的混乱,冷笑。 “他不是来闹事的。” 刘赖愣住了。 “那他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找茬,立威的。” 徐浪说着,顺手将吧台上的一个厚重的玻璃钢烟灰缸抄在手里,藏进了宽大的外套衣袖中,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马豹正揪着一个中年赌客的衣领,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小弟,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你他麻可以啊!”马豹一脸狞笑。 “欠我们蝎哥三千块钱的赌债,拖了半年不还,现在有钱换场子玩了是吧?把我们兄弟当傻子耍?” 那赌客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求饶。 “豹哥我错了,我明天一定还!” “去你的明天!”马豹猛地一推,将老赖推得一个趔趄。 “劳子今天就要给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知道,背叛蝎哥是什么下场!” 话音未落,他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老赖脸上划去! 周围的客人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 一声闷响! 马豹只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那把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汩汩流下。 全场死寂。 马豹带来的那几个小弟也是一懵,随即反应过来,怒吼着看向门口。 徐浪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半截破碎的烟灰缸。 “你他麻敢打我?”马豹晃了晃剧痛的脑袋,撑着地爬起来,难以置信地指着徐浪。 徐浪将手里的碎烟灰缸随手一扔。 “打你,还要挑日子?” 话音刚落,他一步上前!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马豹的脸上! 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一下烟灰缸更具侮辱性! 马豹彻底疯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双眼赤红。 “我m的徐浪!兄弟们,给我弄死他!”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怒吼着就要冲上来。 可徐浪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他根本没去看那些冲上来的杂鱼。 再次欺近到马豹身前! 马豹被徐浪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一盯,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极致的恐惧,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晚了! 徐浪猛地一矮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钢碎片,看也不看,反手就狠狠扎进了马豹的大腿! 马豹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大腿就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 后方,他那些小弟已经举着钢管,甩棍冲了上来。 刘赖和王振西等人也早已带着人迎了上去,两拨人瞬间在游戏厅门口混战成一团。 徐浪压根就没指望新收的这几个小弟能有多强的战斗力,他要的,只是一个缓冲。 而这个缓冲,足够了。 他从后腰摸出一把薄如柳叶的剃骨刀,刀尖瞬间按在了倒地惨嚎的马豹动脉上。 马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徐浪,你不敢杀我!”马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绝不相信徐浪敢在这里杀人。 第93章 这明摆着就是敲诈! 徐浪笑了。 “是,我不杀你。”他轻声说着,手里的剃骨刀却微微用力,在马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但不杀你,不耽误我先捅你两刀,让你流血流死。” 马豹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从徐浪的眼神里,看到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狠戾! 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真的敢! “我没闹事!”马豹的硬气瞬间泄了一半,硬着头皮狡辩。 “我就是来找老赖讨债的!” “讨债?” 徐浪一口痰吐在马豹的脸上。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吼。 “出来混这么久,连砸场子不能进门的规矩都不懂?你是在讨债,还是在打我徐浪的脸?” 马豹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铁青。 他明白了。 这本该是一场给徐浪的下马威,却没想到转眼之间,竟把自己搭了进去。 马豹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字,这刀会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蝎哥今晚在王记酒店设宴,想请浪老板吃顿饭!” 都打成这样了,还请吃饭?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就在这时,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都干什么呢!聚众斗殴吗?!” “里面的人都出来!把手举起来!” 两名穿着制服的执法队员分开人群,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瞬间就锁定了场中的一幕。 看到制服,马豹的小弟像是看到了救星。 而刘赖等人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马豹眼中也闪过一丝狂喜。 官方的人来了! 徐浪,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然而,下一秒,徐浪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抵在马豹脖子上的剃骨刀,甚至还好心地在马豹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去,把外面的人劝走。” 马豹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幻听了。 自己是受害者啊! 他麻的自己后脑勺还流着血,大腿上还插着玻璃,现在要让他去给凶手擦屁股? 他本来还等着执法队冲进来,把徐浪按在地上,让他好好尝尝国家的铁拳! 徐浪俯下身,脸凑到他耳边。 “如果我被带走了,今晚王记酒店的饭,谁去吃?” “蝎哥让你来立威,结果威没立成,反倒把客人送进了局子,让他摆好的鸿门宴唱了独角戏,你猜,他会先拧断谁的脖子?” 马豹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真的想吐血! 猎鹰不成,反被啄瞎了眼! 刚才他还想着怎么给徐浪下马威。 现在他不仅得忍着伤痛,还得在执法队面前,给这个把他打成孙子的仇人打掩护! 极致的屈辱! 可他不敢赌。 他太了解毒蝎的为人了。 “同志,怎么回事?”带队的执法队员皱着眉走了过来。 “他伤的你?” 马豹的表情僵硬得。 “哎,同志你可别误会。” 徐浪一脸无辜地笑着,主动迎了上去,指了指地上的狼藉。 “这位大哥路过我们店门口,可能是喝了点酒,脚下没留神,自己摔了一跤,不小心把我这意大利进口的水晶烟灰缸给撞碎了。” “你看看,这玻璃碴子把他自己给划伤了,我这烟灰缸也报废了,你说这事闹的……” 马豹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真是个人才! 这破烟灰缸就是路边摊十块钱三个的烂玻璃,还他麻意大利进口? 两万块? 你怎么不去抢! 带队的执法队员显然也不是傻子,他瞥了一眼徐浪,又转向马豹,语气严肃了几分。 “同志,你不要怕!有什么事就说实话,我们在这里,一定替你做主!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马豹的内心在滴血。 是! 就是他威胁我了! 他捅我,还敲我闷棍! 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判他个十年八年的! 可这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他要是真把徐浪送进去了,毒蝎绝对会亲手给他脑袋开瓢! 马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是我自己没站稳摔的。” “……” 两个执法队员当场就傻眼了。 这他麻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后脑勺的伤也是自己摔的? 这得是什么样惊世骇俗的摔法? “你确定?”带队的执法队员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你可想清楚了,现在我们在这,你要是……” “确定!” 马豹几乎是吼了出来,生怕自己一犹豫就反悔了。 “就是我自己摔的!跟这位老板没关系!” 执法队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民不举,官不究。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办法。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点,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他们转身就准备离开。 “哎,同志,等等!” 徐浪又把他们叫住了。 执法队员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徐浪指了指地上的碎片,一脸痛心疾首。 “他摔倒是他自己的事,可我这烟灰缸怎么办?两万块买的,发票都还在呢,这谁赔?” 两名执法队员,连同全场所有客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马豹的身上。 马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这钱还真让我赔? 带队的执法队员也觉得这事太魔幻了。 他走到马豹面前,最后确认道。 “他说他一个烟灰缸两万块,让你赔,这账你认吗?” 马豹的脸已经不是铁青色了,而是酱紫色。 他当然想不认! 他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碎片,跟徐浪同归于尽! 可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徐浪那双含笑的眼睛。 那笑容里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砸了蝎哥的场子,后果自负。 “我……认!” 执法队员彻底懵了。 这烟灰缸怎么看也不值两万块啊! 这明摆着就是敲诈! 只要马豹说个不字,他们就能以经济纠纷为由介入处理。 偏偏,马豹认了! 这伤,他认了! 这赔偿,他也认了! 徐浪笑得更开心了,他拍了拍执法队员的肩膀。 “同志,那你们可得给我做个见证。等这位大哥把钱赔我了,我立马就去换个新的。” 最终,在所有人诡异的注视下,马豹哭丧着脸,打电话叫人送来了两万块现金,当着执法队员的面,亲手交到了徐浪手里。 捏着鼻子认下这笔血债,马豹心中对徐浪的恨意疯狂滋长。 明着敲诈! 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的脸,还要踩在他的脸上,从他兜里掏钱! 欺人太甚! 第94章 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徐浪将钱随意地揣进兜里,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目光越过两名一脸懵逼的执法队员,直直地落在了马豹的脸上。 “多谢豹哥慷慨。” “今晚王记酒店的席,我一定准时到。替我向蝎哥问好。” 马豹双眼赤红如血。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想咆哮,想扑上去跟徐浪同归于尽! 可他不敢。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走!” 马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带着小弟狼狈逃离。 他们身后,压抑许久的哄笑声爆发! “哈哈哈哈!这他麻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豹子变病猫了!还赔了两万块医药费,真是孝死我了!” “浪老板牛逼!” 那每一声嘲笑,狠狠抽在马豹的脸上。 他气得浑身哆嗦,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徐浪! 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马豹在心中疯狂地嘶吼。 看着那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徐浪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他转身,从兜里抽出那两万块,数出二十张老人头,径直走向门口那两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中年赌客。 这两人正是刚才被马豹揪住衣领逼债的倒霉蛋。 “两位大哥,刚才受惊了。”徐浪将两千块钱塞到他们手里。 “这点钱,拿去压压惊。以后来我弟兄游戏厅玩,我徐浪罩着!没人敢再找你们麻烦!” 此言一出,所有客人都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徐浪。 在北江这片地界,毒蝎就是天。 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就是自寻死路。 可今天,徐浪不仅把毒蝎手下第一打手马豹踩在了脚下,还当众放话要罩着他们这些普通玩家! 那两个中年赌客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连连摆手,要把钱推回去。 “浪老板,这可使不得!您帮我们解了围,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拿您的钱!” “拿着。”徐浪咧嘴一笑。 “这钱又不是我的,是马豹那孙子孝敬的。我就是故意敲诈他,给兄弟们出口恶气!” “哈哈哈!” 这话一出,刚才婉拒的赌客也不再推辞,和另一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悦诚服。 两人爽快地收下钱,对着徐浪一抱拳。 “浪老板敞亮!以后我们哥俩就认你这儿了!” 一时间,整个游戏厅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跟着徐浪,不仅有安全,还有好处拿! 马豹这次丢人,可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徐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玩,然后对一个小弟吩咐。 “把这收拾干净了。” 他又转向李铁柱。 “铁柱,你看好场子,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做完这一切,他眼神一凛,对刘赖和王振西递了个眼色。 “跟我来。” …… 游戏厅二楼,简陋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门一关上,刘赖就再也绷不住了,他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浪哥!你真要去?那王记酒店就是龙潭虎穴啊!” 徐浪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毒蝎的人,前天晚上就开始查王晶的下落了。” “马豹今天敢带这么多人来堵门,摆明了是来立威的。威没立成,反倒被我当众羞辱。毒蝎还能请我吃饭?” 刘赖猛地一拍大腿,脸色煞白。 “你的意思是王晶他被抓了?!” “八九不离十。”徐浪弹了弹烟灰,“今晚这顿饭,不是鸿门宴。” “那是啥?”王振西也紧张地问。 徐浪冷笑。 “是给我的断头餐。毒蝎已经不耐烦跟我玩了,他想一劳永逸,今晚就要在王记酒店,把我彻底了断。” “最轻的下场,也是废掉四肢,扔进北江喂鱼。”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啊!”刘赖的声音都变了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跑?”徐浪抬起眼。“往哪跑?今天我前脚刚把马豹踩在脚下,后脚就夹着尾巴逃了,我徐浪在北江道上刚立起来的这点名声,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以后谁还会信我?谁还敢跟我?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点基业,会立刻被毒蝎连根拔起!” “名声能当饭吃吗?活着才最重要啊浪哥!”刘赖苦口婆心地劝。 徐浪发出一声冷笑,他掐灭烟头,缓缓站起身。 “你以为跑了就安全了?毒蝎这种人,不把我挫骨扬灰,绝不会罢休。与其像条狗一样被追杀,不如就在今晚,跟他做个了断!” 他看着已经呆住的刘赖和王振西。 “再说,谁告诉你们,我没有保命的法子?” “今晚,我要让毒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赖和王振西瞬间瞪大了眼睛。 “浪哥……你……” “我做事,向来喜欢留两手准备。” 徐浪的语气冷静。 “王晶那条线,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能瞒毒蝎一辈子。他暴露了,问题不大。” 看着徐浪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刘赖和王振西心中的恐惧,竟被崇拜所取代。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浪哥! 无论身处何等绝境,永远都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孤狼! 王振西到底是心细,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可是浪哥,万一毒蝎不按常理出牌,在酒店里提前动手,那我们的计划会不会……” “富贵险中求!” 徐浪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毒蝎这个人,太自负了!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毛头小子。” “今晚,他想要的不是简单地杀了我,他更想看到我跪地求饶的样子!他会给我表演的时间。”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赖子,还记得前天晚上,我让你偷偷运进王记酒店地下仓库的东西吗?” 刘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些汽油瓶!” “没错!”徐浪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今晚,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潜入酒店后厨,从那里进入地下仓库。宴会开始后,你们就守在那里,等我的信号。” “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就按兵不动。可如果毒蝎提前动手,或者情况有变……” “你们就立刻点燃那些汽油瓶!” “我要让整个王记酒店,变成一片火海!毒蝎以为他给我准备的是断头餐,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引火烧身!” 计划很疯狂,很冒险,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但刘赖和王振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枭雄气息的少年,心中的热血却被彻底点燃! 富贵险中求! 第95章 今晚他是插翅难飞 刘赖和王振西没有一句废话,转身便推门而出。 办公室里。 徐浪脸上的疯狂退去。 他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烟草味,对着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铁军招了招手。 “铁军,跟我走。” 李铁军他没问为什么,也没问去哪,只是嗯了一声,便迈开步子跟在了徐浪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游戏厅,拐进了街角一家不起眼的招待所。 徐浪反锁上门,没有开灯,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黑色帆布箱。 拉链被拉开,露出两件质地厚硬的皮制品。 那是一件用整张牛皮鞣制而成的夹克,针脚粗犷。 徐浪取出一件,掂了掂,又从箱子角落里摸出几块裁剪好的牛皮片。 他脱掉外套,将牛皮片用胶带死死地缠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后心、还有两肋。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件完整的牛皮夹克扔给李铁军。 “穿上。” 李铁军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 在北江这种地方,一把锋利的刀子远比子弹更常见,也更致命。 这件土制的防刺服,关键时刻能救命! 他二话不说,将牛皮夹克套在了自己毛衣外面。 夹克很硬,硌得他胳膊都有些伸不直,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徐浪看着他。 “铁军,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到了王记酒店,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你就坐在我身边,吃菜,喝酒。”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清晰地烙印在李铁军的脑子里。 “如果,我开始跑……” “你就跟着我跑!用你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头也别回!” 李铁军看着徐浪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挤出两个字。 “中嘞!” …… 与此同时,北江市的老城区,德胜小区。 冬日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一群凑在一起唠嗑的老太太身上。 刘赖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旧棉帽,围着一条能遮住半张脸的围巾,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子,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胡副局长家那闺女,胡倩,出事了!” 这话瞬间就勾住了所有老太太的注意力。 “胡倩?那个大学生?文化人家的孩子,能出啥事?”一个胖老太太满脸不信。 刘赖呷了口热水道。 “文化人有啥用?还不是让南关街那个叫贺隆的混混给玩了!听说啊,肚子都搞大了,又给打掉了!啧啧,真是造孽啊!” “什么?!” 老太太堆里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胡家门风多严啊!” “贺隆?那不是毒蝎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吗?胡倩怎么会跟他搞到一起去?”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鸟笼的老头路过,听见这话,顿时把脸一沉。 “都嚼什么舌根子呢!老冯头我跟胡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倩倩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知书达理,不可能干那种事!” 老冯头在小区里有些威望,几个老太太顿时有些讪讪。 刘赖却像立刻拔高了音量。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姑娘就是被迷了心窍,到现在还对那姓贺的死心塌地呢!” 老太太们的八卦之火又被点燃了。 “就是!老冯头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大得很!” “对对对,我看八成是真的,不然怎么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刘赖又添了一把猛火。 “死心塌地算什么?我还听说,她为了帮那姓贺的,还花钱雇了个懂技术的,去游戏厅出老千,想把人家老板搞垮!心肠黑着呢!” “我的老天爷!还有这种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去害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这女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让混混玩!” 一时间,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全都扣在了胡倩的头上。 老冯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群长舌妇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暗道一声坏了! 他知道这事要是传到胡副局长耳朵里,那还了得? 他嘴里念叨着造孽,提着鸟笼匆匆往胡家那栋楼走去。 看着老冯头仓皇离去的背影,刘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将缸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起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消失在阴影里。 同一时间,在北江市不同的角落,李大勇和其他几个徐浪信得过的小弟,正散播着各种不同版本的故事。 有的说,是徐浪指使王晶设局欺骗了胡倩的感情。 有的说,是毒蝎为了对付徐浪,才花钱雇了王晶,利用了单纯的胡倩。 万变不离其宗,每一件事,每一个版本,都死死地将胡倩这个名字牵扯了进去。 徐浪要的,就是让这些真假难辨的流言,狠狠扎进胡倩父母的心里。 只要那两位被彻底卷入这场浑水,他今晚的棋局,就多了一张至关重要的底牌!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王记大酒店三楼,早已被马豹清场包下。 整个楼层静得可怕,角落里,过道中,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壮汉或站或坐。 看似在抽烟闲聊,实则每个人的眼神都死死盯着电梯口的方向。 包厢内,毒蝎悠闲地品着茶。 马豹站在他身边,白天在游戏厅门口所受的奇耻大辱,让他的双眼依旧布满血丝。 “蝎哥!等会儿那小子来了,请一定把第一刀让给我!” “我要亲手把他脖子里的血放干净!” 毒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摆了摆手。 “小事一桩。放心,今晚他是插翅难飞。”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青花瓷酒杯,在指尖把玩着。 “到时候,我摔杯为号。” “谢蝎哥!” 马豹眼中迸发出残忍的快意。 他悄悄摸了摸藏在后腰的刀柄。 那是一把刚磨好的剔骨刀。 他已经等不及,要用徐浪的血,来为这把新刀开锋! 晚上六点整。 招待所房间里,徐浪口袋里老旧的诺基亚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一条短信,来自刘赖。 鱼已上钩。 徐浪删掉短信,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寒意更胜。 胡倩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而且气得不轻。 很好。 他站起身,将牛皮夹克外的外套拉链拉到顶。 他看向早已准备就绪的李铁军。 “走,我们去王记大酒店。” 第96章 你这种白眼狼,道上谁能容你! 王记大酒店对面,街角的阴影里。 徐浪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件普通的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 身旁的李铁军,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 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徐浪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刘赖发来的第二条短信,内容更加言简意赅。 已就位。 这意味着,王记大酒店地下仓库里,那几桶汽油旁,已经有了随时可以点燃火种的人! 徐浪删掉短信,将手机揣回兜里,侧头看了一眼李铁军。 “怕吗?” 李铁军那张憨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怕。” “那就好。”徐浪的嘴角勾起,“我们去赴宴。” 他跨上一辆停在暗处的破旧摩托车,李铁军沉重的身躯紧随其后。 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撕裂了街角的宁静。 摩托车径直冲向灯火通明的王记大酒店门口!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轮在地面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酒店门口,几个壮汉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豹! 他显然没想到徐浪会以如此嚣张的方式登场,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白天被剃骨刀划过颈动脉发疼,无尽的怨毒涌了上来。 今晚,这里就是你的坟地! 蝎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蝎哥拿回了名声,老子第一个把你剁成肉酱! 马豹凶狠的眼神死死锁定徐浪。 徐浪跨下摩托,将钥匙随手扔给门童。 他甚至没有看马豹的眼睛。 “看来是学乖了。” 他踱步到马豹面前,目光终于落在了对方脸上。 “知道在门口堵人没用了?不错,有长进。看来我让你赔的那两万块钱,没白花。那是学费,得记住了。” “你……!” 马豹的肺差点当场气炸! 那两万块,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此刻旧事重提,无异于将他血淋淋的伤疤再次撕开,还往上面撒了一把盐!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听到这话,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有些扭曲。 马豹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额头上青筋暴起。 “笑你麻啊笑!” 那小弟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低下头。 马豹这才转回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蝎哥在楼上等你,赶紧滚上去!” 他侧过身,让开一条路,但跟在徐浪和李铁军身后的瞬间,右手已经悄然握住了后腰的刀柄。 走快点,再走快点,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二楼,最大的包厢帝王厅内。 巨大的红木圆桌旁,早已坐着几个人。 主位上,是神情悠闲的毒蝎。 他身边,坐着北江道上有名的和事佬全叔,以及另一个场子的老板浩文哥。 而最激动,最迫不及待的,莫过于坐在对面的周景耀。 真是太好了! 这个叫徐浪的小畜生,终于要死了! 毒蝎今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一劳永逸! 等他死了,自己那两个游戏厅,不就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周景耀心里美得几乎要哼出小曲,脸上却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愤慨模样。 包厢门被推开。 徐浪一脚踏入,身后跟着山一样壮实的李铁军。 他环视一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各位,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放你娘的屁! 周景耀心里破口大骂。 老子亲眼看着你骑个破摩托来的,北江市晚上六点多,你跟我说堵车? 装什么大尾巴狼! 毒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个空位。 他早已安排好一切,今晚的徐浪,就是网里的鱼,锅里的肉,断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徐浪毫不见外,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李铁军在他身边落座,眼神平静,却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全叔和浩文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看戏的意味。 他们今天来,就是做个见证,谁是谁非,谁生谁死,都与他们无关。 桌上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周景耀等不及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徐浪的鼻子就开了火。 “徐浪!你小子可以啊!拿了老子两个游戏厅不说,现在做事还这么不讲规矩!” 徐浪眼角的余光瞥向毒蝎,发现他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 心里顿时了然。 这两个人,早就串通好了。 今天这场戏,周景耀就是那个负责点火的。 徐浪眉头微微一皱。 “周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还敢跟我装蒜!”周景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你胆大包天,坏了蝎哥的生意,断了蝎哥的财路!你他麻的心机深沉,蝎哥给你机会让你开游戏厅,你反手就咬了蝎哥一口!你这种白眼狼,道上谁能容你!” 徐浪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放下刚刚端起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周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出来混,最讲究的就是个规矩。你们今天说我坏了规矩,总得拿出个证据来吧?空口白牙,就想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证据?”毒蝎终于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冷笑。 “好!既然你急着想死,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眼神一厉,对着门外喝道。 “带进来!”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猛地踹开! 两个小弟像拖死狗一样,压着一个浑身瘫软的男人,狠狠地摔在了包厢中央的地板上! 正是王晶! 毒蝎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浪 “徐浪,这个人,你还认不认得?” 徐浪的目光在王晶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摇了摇头。 “不认识。”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地上的王晶手脚并用地爬向毒蝎,哆哆嗦嗦地指着徐浪。 “蝎哥饶命啊!就是他逼我这么干的!所有事都是他指使的!” 王晶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我卡里还有几万块钱!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求求你们,都给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吧!” 一直沉默的全叔和浩文哥此时也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审判的意味。 “徐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生意,过界了。” 所有的指控,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徐浪。 第97章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毒蝎缓缓站起身,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白酒,猛地灌进喉咙,烈酒让他眼中杀意更盛。 “徐浪!你断我财路,辱我兄弟,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天,这口恶气,我必须出!”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北江市,到底是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然发力! 酒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毒蝎身后,那几个一直垂手而立的壮汉,眼中瞬间迸发出嗜血的凶光,手掌不约而同地摸向后腰! 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惊慌。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椅背,右手五指却如闪电般探入外套的内袋,那是剃骨刀的刀柄! 毒蝎,你果然还是这么心急。 连最后的戏码都等不及演完,就要掀桌子了! 杀意,在徐浪的眼底一闪而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窗外,一阵尖锐高亢的警铃声由远及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毒蝎脸上的狰狞笑容瞬间僵硬,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 楼下,王记大酒店的门口,几辆警车的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毒蝎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不可能! 为了今晚的行动,他特意花大价钱打点过片区的执法队,保证不会有任何干扰。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 看着楼下那晃眼的灯光,徐浪紧握着刀柄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第二套方案,启动了。 看来,胡倩父母的能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 被流言逼到这个份上,他们是真的气疯了,动作竟然这么快! 就在这时,包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马豹正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楼。 “都他麻给我滚回去!”毒蝎压低了声音,对着门口怒吼。 他冲出去,把马豹等人推进了隔壁的包厢。 “谁让你们上来的?找死吗!” 马豹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群身穿制服的执法队员,荷枪实弹地冲上了楼梯! 马豹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将藏在后腰的砍刀往里塞了塞,生怕被这群人看见。 帝王厅的包厢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两名手下闯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桌前,声如寒铁。 “谁是徐浪?” 徐浪缓缓站起身,平静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我是。” 男人上下打量了徐浪一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叫黄静,胡倩的表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调查胡倩被骗的事情!” 毒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原来是胡副局长家的人! 他早就听说过黄静的大名,在市局里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为人更是护短到了极点! 真是天助我也! 毒蝎立刻站起身,主动给黄静作保。 “黄队,你来得正好!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徐浪!” 他一指地上的王晶。 “这个人,就是被徐浪指使的,王晶!他就是人证!” 徐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目光直视着黄静,语气淡然。 “证据呢?”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抖如筛糠的王晶。 “黄队长,你也是明白人。你看看他身上的伤,这不像是屈打成招吗?” 黄静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王晶脸上的红肿和恐惧根本做不了假,。 徐浪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毒蝎见状,急得差点跳脚! “你少在这里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闭嘴!”黄静不耐烦地冲毒蝎低吼一句。 随即目光如刀,死死地剜着地上的王晶。 “钱呢?在哪儿!那些钱,就是铁证!” 王晶被他吼得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 “在……在这里……” 黄静接过银行卡,捏在指尖,他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徐浪。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徐浪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胡倩的事情,我不知道。一张银行卡,能证明什么?我再说一遍,这事,和我绝无关系!” “不见棺材不落泪!”黄静冷笑一声,他将银行卡递给身后的手下。 “马上去查!” 手下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包厢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毒蝎,全叔、浩文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浪身上,等着看他最后的挣扎。 片刻之后,那名手下快步返回,凑到黄静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只一句话,黄静的脸色一下就黑了! 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王晶。 “王晶!这张卡,到底他麻是谁的!” 毒蝎见状不妙,连忙凑上前。 “黄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静根本不理他,一双眼睛只盯着王晶。 王晶被他看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徐浪的小弟,李大勇给我的卡!是他给我的!” “李大勇?”黄静气得笑了,“银行那边查得清清楚楚,这张卡的主人,叫贺冲!是贺隆的堂弟!” 贺隆! 这个名字一出,王晶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疯狂地在身上摸索,又掏出了另一张卡,高高举起。 “还有一张!还有一张!这张也是李大勇给我的!” 黄静看着他那副可怜又可笑的样子,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不用了。那张,我们也顺便查了。” “同样,是贺冲的卡!” 王晶彻底傻眼了,手里的银行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完了! 这么说,陷害胡倩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徐浪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那张卡片,转移到了地上的王晶身上。 原本是徐浪指使王晶作弊,陷害胡倩,证据确凿。 可现在,银行卡的户主变成了贺隆的堂弟贺冲! 那这整件事的性质就全变了! 这他麻分明是王晶和贺冲联起手来,一个出人,一个出钱,合谋坑害胡倩。 事后还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徐浪的头上! “不是我,贺冲在哪里!我要见他!” 王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完了! 得罪了毒蝎是死,得罪了徐浪,更是生不如死! 第98章 这个徐浪,是个帅才! 黄静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反手拉过一张沉重的红木椅子,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包厢内的死寂。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双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目光定格在毒蝎那张铁青的脸上。 “看来,今晚这事儿复杂了。我已经派人去请贺冲了,真相查明之前,谁都不准走!” 毒蝎的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咯作响。 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今晚,他布下天罗地网,本想一举将徐浪这个心腹大患彻底踩死,再顺理成章地拿回弟兄游戏厅,重振声威。 可现在,贺冲的出现,让他的所有计划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旦贺冲坐实了罪名,那他毒蝎今晚的行为算什么? 诬告!陷害! 一个老赖的名头,怕是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他身边的全叔更是如坐针毡。 他比毒蝎想得更远,也更恐惧。 毒蝎杀不了徐浪,那接下来,就要轮到徐浪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报复了! 一想到徐浪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全叔就感觉自己的脖颈一阵阵发凉。 半小时后,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执法队员,押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是贺冲! 何丽那通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坐牢,和身败名裂,全家蒙羞比起来,他知道该怎么选! “贺冲!”王晶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快跟黄队长解释清楚!这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李大勇给我们的!” 贺冲被他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看他。 只是对着黄静将何丽教他的那套说辞全盘托出。 “黄队长,卡是我的,我堂哥贺隆生前信得过我,有一笔钱存在我这里。前段时间,是王晶找到我,说徐浪害死了我哥,他要替我哥报仇,找我借钱办事,我就把卡借给他了!” “至于他拿钱去办什么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他麻血口喷人!”王晶气得目眦欲裂。 “你个死扑街!你敢阴我!” 贺冲把心一横,梗着脖子回敬。 “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话!” 黄静听完,脸上那层寒霜更重了。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王晶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很好。那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替贺隆报仇,为什么要拖我表妹胡倩下水?” “冤枉啊!黄队长!我冤枉啊!” 王晶凄厉地嘶喊着,然而他的辩解在铁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黄静不再看他,目光投向了徐浪。 “徐浪,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当初是你放出风声,说我表妹和贺隆有关系,害得她名誉受损!这件事,我给你记着!” “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一样办你!” 徐浪闻言,终于缓缓抬起眼皮,迎上黄静的目光。 “黄队长,你该谢我。” “什么?”黄静一愣。 “如果不是我,你表妹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被一个烂人骗财骗色。” “从这个角度看,我是在做好事。” “你——!” 黄静被这句话噎得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徐浪,怒极反笑。 “好一个做好事!来人!把他和那个拿家伙的,一起给我铐上,带走!” 话音刚落,两名手下立刻上前,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徐浪和李铁军的手腕。 从始至终,徐浪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在经过毒蝎身边时,脚步微顿,偏过头,轻轻吐出四个字。 “游戏,继续。” 毒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睁睁看着徐浪和李铁军被执法队带走,消失在门外。 帝王厅内,毒蝎,全叔,浩文哥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惊悸。 徐浪又一次,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绝境中,全身而退了! …… 与此同时,北江市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雅间内。 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赵爷手持一把紫砂壶,正有条不紊地冲泡着上好的大红袍。 他对面,是身穿旗袍,身段婀娜的方语。 方语刚刚放下电话,将王记酒店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听完,赵爷将滚烫的茶水注入公道杯,手里的动作行云流水,脸上却露出了棋逢对手的欣赏笑意。 “滴水不漏,环环相扣。这个徐浪,是个帅才!” 方语浅浅一笑,眸光流转。 “的确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把胡副局长家的人都算计进去,借力打力,反将了毒蝎一军。” “这才是开始。”赵爷呷了一口茶,眯起了眼睛。 “他只要能安然度过下一关,就真正有资格替我办事了。” “今晚过后,毒蝎在道上的名声算是彻底扫地了。这口恶气,他咽不下。接下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毒蝎手下那近六十号亡命徒的围猎中,活下去了!” 饶是方语,听到这个数字,呼吸也不禁一滞。 在她看来,徐浪再有本事,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双拳难敌四手。 “这一关,他本事再大,恐怕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爷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唯有将他置之死地,让他尝尽绝望,我再出手搭救,这份恩情,才能让他对我彻底臣服!” 方语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原来这才是赵爷真正的局。 一环套一环。 最终的目的,是要收服徐浪这头桀骜不驯的猛虎。 只是不知,那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这一次,还能不能看穿赵爷布下的这个天罗地网? 执法队带走徐浪消失在走廊尽头。 全叔和浩文哥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蝎哥,这事儿,你看……”全叔的声音干涩。 “我们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先走了。”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 他们的离去,帝王厅里空旷死寂。 只剩下毒蝎和他身边几个最核心的亲信。 “蝎哥,现在怎么办?”一个叫周景耀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怎么办? 毒蝎猛地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今晚,他毒蝎,北江市道上曾经说一不二的狠人,在这王记酒店,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人像耍猴一样,耍得团团转! 他摆下的是鸿门宴,结果却成了自己的断头台! 威望?扫地出门! 生意?断了根基! 脸面?被人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叫徐浪的杂种,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临走前,还敢在他耳边挑衅! 第99章 浪哥,条子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毒蝎双拳攥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徐浪,必须死!” 周景耀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哆嗦,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脚底抹油,也跟着溜了。 毒蝎环视着剩下的几个亲信。 “今天这事,瞒不住。明天天一亮,我毒蝎就是整个北江市的笑话!” “我咽不下这口气!谁,去把他给我做了!干干净净!” 空气瞬间凝滞。 剩下的几个亲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躲闪,没一个敢接话。 那是杀人! 是要掉脑袋的! 为了蝎哥一句气话,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没人是傻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粗犷的声音炸响。 “蝎哥!我去!” 马豹往前踏了一步,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 白天被剃骨刀划过脖颈的耻辱,和今晚被耍弄的愤怒,早已将他最后一点理智蚕食。 “我带人去!不把他剁成肉酱,我马豹名字倒过来写!” 其他人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都闭上了嘴。 毒蝎看着马豹,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马豹的肩膀。 “好!不愧是我兄弟!” “多带些人手,家伙都带上!记住,我不要活口!别他麻再给我搞砸了!” 执法队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徐浪和李铁军坐了一夜的冷板凳。 黄静亲自审的,各种手段都用了,可贺冲就一口咬死就是王晶拉他下水,要为死去的堂哥报仇。 所有证据链都指向王晶,再也牵扯不到徐浪身上分毫。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黄静黑着一张脸,不得不把人放了。 手铐解开的瞬间,徐浪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脸色平静。 “走,回厅里。” 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带着李铁军,消失在晨光中。 回到弟兄游戏厅。 徐浪刚进门,就敏锐地发现,老广场这片区域,穿着制服的执法队员,比昨天多了整整一倍! 他们三五成群,看似在闲逛巡逻,但锐利的眼神却时刻没有离开过游戏厅的大门。 刘赖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浪哥,条子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徐浪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怕我们过年前搞出大动静,给他们的履历添堵。”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黄静放他出来,不是因为他无辜,而是因为抓不到把柄。 但黄静更清楚,毒蝎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增加的警力,既是监视,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毒蝎心里再恨,白天,他不敢动手。” 徐浪的判断精准无比。 与此同时,电子王国游戏厅,门可罗雀。 昨晚王记酒店发生的事,早已传遍了北江市的各个角落。 毒蝎设局反被坑,威严扫地的事迹,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些曾经追随他的赌客,树倒猢狲散,几乎一夜之间全都跑光了! 大部分都涌进了生意火爆的弟兄游戏厅。 此消彼长。 徐浪,已经彻底踩着毒蝎的尸体,登上了这片地盘的王座。 而陷入绝境的毒蝎,随时可能挣断最后一道枷锁,扑上来杀人! 夜幕降临,晚七点。 徐浪掐灭烟头,带着刘赖,王振西和李铁军,离开了游戏厅。 四人没有急着回家,反而钻进了最热闹的夜市,不紧不慢地吃了碗馄饨。 随后,跨上两辆半旧的摩托车,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在北江市的大街小巷里绕着圈子。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辆黑色的轿车死死咬住不放。 车内,马豹捏着对讲机,眼睛瞪得像铜铃。 “跟紧了!麻的,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然而,徐浪的摩托车灵活得像泥鳅,专挑小路和人多的地方钻。 半小时后,一个急转弯,拐进一条错综复杂的巷弄,再出来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马豹一拳砸在车窗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跟丢了!王八蛋!他知道我们在跟着他,这是在故意耍我们!” 他气得肺都快炸了,拿起对讲机疯狂咆哮。 “都他麻给老子散开!去各个路口,学校,他家附近!给老子把他挖出来!” 就在这时,马豹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谁!” “豹哥,是我,三眼仔李辉。”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猥琐又兴奋的声音。 “我看见徐浪了!” 马豹精神一振。 “他在哪儿!” “他去睡觉了!就在火车站后面那家宏发旅馆!” 睡觉? 马豹愣住了,随即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个徐浪!死到临头了,还他麻有种睡觉!真当老子是吃干饭的!” 他挂断电话,眼中杀机毕露,对着对讲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所有人,宏发旅馆!集合!” 十几分钟后,数辆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宏发旅馆对面的阴影里。 马豹带着十几个手下下了车,人手一把用报纸裹着的长刀,寒光凛冽。 躲在暗处的李辉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豹哥,查清楚了!他们开了两个房间,306和309,就在三楼!” 马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你看清楚了?徐浪他们四个人都回去了?” “没……没……”李辉被他吓得直哆嗦。 “我的人一直盯着,就看见三个人进去的!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自作聪明地猜测。 “估计是被徐浪派出去办事了!” 马豹闻言,狞笑一声。 少一个,更好杀! 他将手里的长刀抽出一截,森白的刀锋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冷电。 “你,带几个人把旅馆前后门,还有三楼的窗户,都给老子堵死了!今天,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是!豹哥放心!”李辉点头哈腰。 马豹不再废话,眼中凶光大盛,猛地一挥手。 “其他人,跟我上!剁了徐浪!”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开旅馆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带着身后一群小弟,杀了进去! 第100章 给我剁了他! 趴在桌上打盹的前台服务员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间,只看到几个人堵住了门口。 还没等他开口问一句,一抹森寒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306,还有308的钥匙。”马豹的声音残暴。 “在……”服务员的牙齿在打颤,哆哆嗦嗦地从挂板上摘下两串钥匙,双手奉上。 马豹一把夺过,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大手一挥。 “上!” 十几个身影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三眼仔李辉跟在马豹身边,谄媚地指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压低了声音。 “豹哥,就是那间!306!我的人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马豹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两个只挖了眼睛和嘴巴窟窿的黑色头套,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丢给身边最壮硕的打手。 “戴上!防止那杂种耍花样,跟老子玩石灰粉!”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准备就绪,那名打手上前,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 钥匙转了半圈,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再也拧不动分毫。 门,从里面反锁了! 马豹不怒反喜,布满血丝的双眼里迸射出嗜血的狂热。 “哈!他果然在里面!这狗东西,知道死期到了,在里面哆嗦呢!” 他对着两个手下偏了偏头。 “撞!” “是,豹哥!” 两个打手后退几步,卯足了劲,撞向那扇薄薄的木门! 一声巨响,门锁的位置直接被撞得爆裂开来,木屑纷飞! 但门,只是被撞开了一条缝,并没有完全洞开。 “废物!”马豹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屁股上,怒骂出声。 “两个人都撞不开一扇破门!滚开!” 也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撞门声响起的瞬间。 隔壁,305房间内。 盘腿坐在床上的徐浪,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在昏暗中,没有半分惊慌,只有一片平静。 一旁的王振西早已握紧了手里一截磨尖了的钢管,手心全是汗,紧张地看向徐浪。 徐浪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无声地笑了。 那笑容,看得王振西心里直发毛。 他看到徐浪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从窗帘后抽出一条打了好几个结的消防水带。 紧接着,徐浪用钢管的一头,干净利落地撬开了自己房间窗户的铁护栏,然后,他竟探出半个身子,将钢管伸向隔壁306的窗户,用尽全身力气,对准玻璃的中心。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306的窗户,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306的房门也终于被马豹的手下彻底撞开! “给我剁了他!” 马豹一声咆哮,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而,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床铺,和从破碎窗户里灌进来的刺骨寒风。 房间里,没人! 马豹肺都快气炸了,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脸庞涨成了猪肝色。 “人呢!他人呢!” “豹哥!”三眼仔李辉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那扇破碎的窗户,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指着外面大喊。 “跑了!那杂种肯定是从这儿跳下去了!” 几乎就在他喊出声的同一刻,楼下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叫。 “人!在那边!别跑!” 李辉趴在窗口往下看,果然看到两条黑影,正顺着墙外的排水管飞速滑下,落地后没有丝毫停留,一头扎进了旅馆后方那片迷宫般的巷弄里! “废物!”李辉对着楼下留守的两个小弟破口大骂。 “两个人都看不住!还不快追!别让他跑了!” 说完,他立刻回头,急得满头大汗。 “豹哥,快!他们跑不远!” “徐浪!我曾你祖宗!”马豹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一声。 “这狗东西,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他来不及多想,提着刀带着李辉就往楼下狂奔。 刚冲出旅馆大门,正准备一头扎进巷子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汗毛倒竖! 一阵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眼的车灯光柱撕裂了黑暗。 一辆摩托车,正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朝着他们两个直直地冲了过来! 车上,李铁军的身影如同铁塔,他手里,握着一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钢管! “我c!” 马豹和李辉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转身就跑! 但是,太迟了! 摩托车瞬间追上了他们! 李铁军甚至没有减速,他身体一侧,手臂抡圆了,手里的钢管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狠狠砸下! 第一下,正中李辉的后脑。 李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生死不知。 第二下,更加沉重! 钢管结结实实地敲在了马豹的后颈上! 马豹那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李铁军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下车,将昏死过去的马豹甩到后座,用绳子捆好,再次发动摩托,消失在夜色中。 …… 另一边,巷弄深处。 “在那边!堵住他!” 马豹留下的两个手下,正对徐浪和王振西穷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到一个死胡同,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徐浪却带着王振西猛地拐进了一个更窄的岔口。 两人追进去,却看到让他们亡魂大冒的一幕。 巷子尽头,刘赖早已跨在一辆摩托车上,发动机正低沉地咆哮着。而徐浪和王振西,已经一左一右,利落地跳上了车! “再见。” 徐浪回头,对着两个目瞪口呆的打手,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摩托车猛地一个加速,在狭窄的巷子里灵活地绕了两个弯,便将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彻底汇入了城市的夜幕。 几分钟后,巷子里追丢了人的打手,和楼上冲下来的其他同伙,面面相觑地回到了旅馆门口。 他们看到的,只有躺在血泊里的三眼仔李辉。 至于豹哥…… 失踪了。 这一夜,毒蝎麾下最能打的马豹,和最会钻营的李辉,一废一失踪。 这位刚刚才被徐浪踩着脸面登顶的北江道上新贵,一夜之间,便被人生生斩断了左膀右臂。 这一局,徐浪,赢得彻彻底底。 凌晨两点,北江市郊,一座荒废多年的破庙。 神像早已倾颓,蛛网遍布的房梁下,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 刘赖靠在一根褪了色的廊柱上,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王振西则在一旁,反复擦拭着手里那根磨尖了的钢管,动作一丝不苟。 只有徐浪,静静地坐在一个破蒲团上,双目紧闭。 第101章 我要杀毒蝎 一阵熟悉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划破了郊野的死寂。 徐浪的眼皮猛地一跳,瞬间睁开!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 他几乎是弹射而起,几个箭步窜到破庙的窗口,将窗纸捅出一个小洞,向外望去。 月光下,两道刺眼的车灯光柱撕裂黑暗,李铁军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至。 他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同样精悍的身影。 李大勇。 而在摩托车后座上,一个壮硕的人影被绳子捆得像个粽子,软绵绵地耷拉着,正是昏死过去的马豹。 “浪哥,是铁军哥他们!”刘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崇拜。 “真他妈神了!豹子那帮人,连咱们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你耍得团团转!连马豹本人,都给你绑回来了!” 王振西也走了过来,看着窗外那一幕,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 “浪哥,你这连环计,瞒得我们都……” 他本以为今晚的目标只是突围和反击。 没想到徐浪的胃口如此之大,竟是要将毒蝎的左膀右臂一锅端! 他看着那个被拖下车的马豹,眉头紧锁。 “抓他干什么?这人是个烫手的山芋,留着只会是个祸害。” 徐浪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是这冬夜里的冰碴子。 “为了杀毒蝎!” 王振西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杀毒蝎?浪哥,你没开玩笑吧?”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毒蝎手底下,不算外围,光是能打能拼的核心就有六十多号人!咱们就这几个人,几条钢管怎么跟他斗?” 这已经不是胆量的问题了,这是在拿鸡蛋碰石头! 徐浪终于转过身。 “我有我的办法。”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看向刘赖。 “手机电池都下了吗?” 刘赖立刻点头,拍了拍空瘪的口袋。 “放心吧浪哥,按你说的,一进这地方就全抠下来了。” 徐浪嗯了一声。 他不得不防,毒蝎这种人,盘根错节,谁知道有没有关系能通过信号基站,大致定位出他们的方位。 尽管他心里清楚,以毒蝎的层级,大概率还没这个能量。 但入狱多年的经历告诉他,任何一丝可能致命的疏忽,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此时,李铁军和李大勇已经将马豹拖进了破庙,丢在地上。 徐浪走到墙角,拎起一桶冷水,走到马豹面前兜头浇下! 冰冷刺骨的脏水瞬间将马豹从昏迷中激醒! 他猛地呛咳几声,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当徐浪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映入眼帘时,他所有的意识瞬间回笼。 “徐浪!你卑鄙!”马豹嘶吼着。 徐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卑鄙?你带着几十号人,提着刀,戴着头套,去旅馆堵我四个,怎么,你那叫光明磊落?” “有种跟老子单挑!”马豹挣扎着,身上的绳索勒进肉里,更添几分狰狞。 徐浪缓缓抬起脚,在马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碾了碾。 “你太蠢了。”徐浪的声音很轻。 “蠢到以为,这是一场讲规矩的江湖游戏。” 脸上传来的巨大羞辱感让马豹瞬间疯狂,他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你等着!毒蝎哥一定会把你和你全家都剁成肉酱!一定会!” 徐浪的眼神陡然一寒。 但他没有发作,反而收回了脚,蹲下身,与马豹平视。 “我们谈谈。” “谈你妈!”马豹猛地扭头,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啐了过来。 徐浪头一偏,轻松躲过。 马豹咧开嘴,满是血污的脸上尽是疯狂的狞笑。 “我马豹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个字,你在做梦!” “是条汉子。”徐浪竟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 “可惜,你弟弟小杰,可不一定有你这么硬气。” 马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徐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平淡。 “就在你们冲进旅馆的时候,我已经让振西去了一趟你家楼下。” 他看着马豹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一字一顿。 “绑了你那个,还在上职高的宝贝弟弟。” “m!!!” 马豹整个人疯狂地弹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徐浪!你不是人!你动他一下试试!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骂着,吼着,眼泪却不争气地飙了出来,声音也从暴怒转为带上了哭腔的哀求。 “别动他……浪哥,徐爷!我求你了!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徐浪冷漠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祸不及家人?”他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讽刺, “你弟弟小杰,替毒蝎收过账,砍过人,他是无辜的吗?他早就踏进了这条道,本来就是我的仇人!” 徐浪俯下身,凑到马豹耳边。 “当初,毒蝎抓了何丽来威胁我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讲祸不及家人的规矩?” “这不叫卑鄙。” “这叫,因果报应!” 马豹彻底崩溃了,所有的硬气和疯狂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瘫软在地,喃喃自语。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徐浪直起身,缓缓开口。 “我要杀毒蝎。” “你,帮我。” 马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看疯子般的难以置信。 就凭这几个人要杀毒蝎? 马豹顿时冷笑一声。 “让我帮你杀毒蝎哥?徐浪,你是不是在监狱里关傻了!我马豹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大哥!” “义气?”徐浪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所谓的义气,就是帮他绑架女人,就是替他草菅人命?” 他蹲下身,视线与马豹持平。 “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动手。我只需要知道,毒蝎身边有谁,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马豹浑身一震,惊恐瞬间爬满了那张血污的脸。 “你疯了!你想去蝎子屋动手?!” 蝎子屋! 那是毒蝎的老巢,在北江市道上人的口中,那就是一座活着的坟墓! 一个进得去,出不来的绝地! 徐浪竟然想闯进那里! 第102章 别出声,不然我捅穿你 “你这是去送死!”马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那是我的事。”徐浪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你只需要选择,是让你弟弟陪我一起死,还是你给我画一张图,然后你们兄弟俩一起活。” 生与死,义气与亲情,两个选项压在马豹的心头。 他看着徐浪那张年轻却冷酷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鬼。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想用假情报坑死徐浪,可万一他没死,那小杰……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徐浪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朝王振西递了个眼色。 “动手。” 王振西会意,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正是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的少年。 马豹的亲弟弟,小杰! “呜!呜呜!”小杰拼命挣扎,眼中全是泪水和恐惧。 “别!”马豹的心彻底被撕裂了,“别动他!” 徐浪置若罔闻,指了指破庙后方一个被厚重石板盖住的黑洞。 “那是以前庙里储物用的水窑,够深,也够结实。把他们两个都关进去。” 这彻底击碎了马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知道,徐浪说的是真的。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他们兄弟俩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水窑。 如果徐浪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只会在里面活活饿死渴死,最后变成两具腐烂的枯骨!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马豹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求你,别把他关进去!” 徐浪的眼神没有一丝动容。 “晚了。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东西,是真是假?” 他走到石板前,一脚将其踹开,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给你纸笔。你写,我看着。写完,你们兄弟俩就下去休息。等我杀了毒蝎,活着回来,自然会放了你们。如果我回不来……” 徐浪顿了顿,森然一笑。 “你们就当是,给我陪葬了。” 马豹如坠冰窟,浑身抖如筛糠。 他本想耍诈的心思,在徐浪这滴水不漏的算计面前,被碾得粉碎! 这个人,不仅狠,心思更是缜密到可怕! 他不敢再有任何侥幸。 很快,在一张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的纸页上,马豹用颤抖的手,画出了一副潦草却关键的房屋布局图,并在上面标注了几个骇人的记号。 “毒蝎不住小区,他自己盖了个院子,养了很多蝎子和一条暹罗鳄。” “院子有三道铁栅栏,每一道后面都养着一群毒蝎子,是他从南方弄来的雨林蝎,毒性很强!” 刘赖和王振西听得头皮发麻,这是去杀人,还是去闯动物园的毒物馆? “房子里呢?”徐浪的目光紧紧锁定图纸。 “屋里有暖气,那条鳄鱼……平时就在客厅里散养。” 马豹咽了口唾沫,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除了我们几个心腹,没人敢进去。至于机关,这里,这里,还有卧室门口,都有,我都标出来了。” “保镖呢?”徐浪的手指敲了敲图纸的边缘。 马豹摇了摇头。 “没保镖,都怕被蝎子蛰了。而且毒蝎自己很能打,他年轻时候是练泰拳的,下手黑。” 王振西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堪比迷宫和陷阱的布局图,倒吸一口凉气。 “浪哥,这根本进不去啊!” 徐浪却仿佛没听到,只是继续追问马豹。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马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一瞥见旁边瑟瑟发抖的弟弟,还是咬了咬牙。 “毒蝎还有个老婆,叫金缕环。道上的人都叫她金姐。这个女人,比毒蝎还狠,手里是见过血的,亲手砍死过人。” “毒蝎把她当命根子,谁要是敢动金缕环一根头发,他能追杀对方到天涯海角!” 徐浪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站起身,将那张决定了无数人生死的图纸小心折好,揣进怀里。 “很好。”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王振西和李铁军扬了扬下巴。 两人立刻上前,用破布堵住马豹和小杰的嘴,将两人死死捆住,丢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水窑。 厚重的石板被合上,隔绝了最后的光明和求饶的呜咽声。 破庙,重归死寂。 …… 次日,天色未明,东方只泛起一丝鱼肚白。 徐浪已经起身,身上的寒意比这凌晨的霜露更重。 “刘赖,大勇,跟我走。” “铁军,振西,你们去我之前说的地方,等消息。” 四人点头,没有一句废话,迅速分头行动。 半小时后,北江市老城区,一条狭窄破旧的巷子口。 徐浪将一个破旧的棉军帽和一副老花镜递给刘赖。 “戴上,推着这车,就在这儿等。” 那是一辆收破烂用的三轮推车,上面堆满了废纸箱和塑料瓶。 刘赖迅速伪装成一个佝偻着腰,为生计奔波的拾荒老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平稳的汽车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由远及近,不偏不倚,正要拐进这条小巷。 就是它! 徐浪的瞳孔猛地一缩,对刘赖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刘赖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猛地推着吱吱作响的破车,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一声不算剧烈的闷响,推车精准地撞在了桑塔纳的车头侧面。 “哎哟!撞人了!撞死人了!”刘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桑塔纳猛地停下。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夹克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下来。 “你没长眼啊!找死……”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墙角阴影处闪出,瞬间贴近他的身后! 司机只觉得后腰猛地一凉! 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尖刀,死死抵住了他的肾脏! “别动,别出声,不然我捅穿你。” 让那司机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与此同时,车后座里,一个女人的惊呼和孩子的哭声猛地响起! “上车。”徐浪用刀尖顶了顶,“照我说的开,耍花样,你死,她们俩也得死。” 司机面如死灰,机械地点了点头。 在徐浪的挟持下,一步步挪回了驾驶座。 刘赖则一跃而起,哪还有半分老态。 他迅速跨上一辆早就停在旁边的破旧摩托车,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撞车到劫持,不过短短十几秒。 晨雾尚未散尽的巷子里,除了地上几片被撞飞的烂纸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一个目击者。 第103章 你还是不是人 北江市郊区一座废弃的飞机厂。 车刚停稳,角落里便闪出两个人影,正是提前在此等候的李大勇和王振西。 徐浪只是对刘赖扬了扬下巴。 刘赖会意,粗暴地拉开车后门,将里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人和不断啼哭的孩子拽了出来。 女人的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她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关进那间只有一扇铁门的库房。” “你们两个,守住门,任何人靠近,不用汇报。” “是,浪哥!”李大勇和王振西的回答干脆利落,架起母子二人就往黑暗的库房深处走去。 直到铁门锁死,那司机才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大哥你到底图什么?钱吗?要多少,你说个数,我让我大哥给你送来!千万别伤害我嫂子和侄子!” “我不要钱。”徐浪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得司机心脏骤停。 “我要找周景耀谈谈。” 听到这个名字,司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磕磕巴巴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徐浪。” 司机整个人都傻了,呆若木鸡! 竟然是那个把周老板搅得鸡犬不宁,让整个北江市道上都闻风丧胆的徐浪! 难怪手段如此狠辣,计划如此周密! 他不仅仅是周老板的司机,也负责接送老板的妻儿上下学。 自然清楚最近道上发生的那些腥风血雨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他原以为这只是大佬之间的争斗,却没想到,这把火竟会以这种方式烧到自己身上! 徐浪没再理会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对刘赖使了个眼色。 “捆起来,手脚都封死。” 很快,司机也被堵住嘴,被扔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徐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留下来的几人发出指令。 “你们按照原计划行动,等我消息。” 他转向刘赖。 “你跟我走。” …… 与此同时,城西的一栋豪华别墅内。 周景耀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狠狠地将手里的雪茄按进烟灰缸,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水晶烟缸捏碎。 “毒蝎这个废物!”他冲着面前站着的心腹小弟小骡低吼。 “不是吹牛说一只手就能捏死那个姓徐的小崽子吗?结果呢?两个得力手下,一个被打成重伤躺在医院,一个直接被条子抓了!他自己屁事没有!” 小骡低着头,不敢接话。 周景耀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身旁的茶几,上面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嘛的,一群饭桶!现在徐浪没死,他肯定知道是我跟毒蝎联手坑他!这小子就是个疯子,他肯定要来找我的麻烦!” 一股寒意从周景耀的脊椎骨窜了上来。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图那点利益,去跟毒蝎那种有勇无谋的蠢货合作。 招惹上这么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煞星!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周景耀抬头一看,正是自己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他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以为是司机送老婆孩子回来了。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他嘀咕了一句,准备上前去迎。 然而,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却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 周景耀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老婆呢? 他儿子呢? 怎么会是徐浪?! 那个年轻人抬起头,隔着光洁的落地窗,视线精准地锁定了他,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冲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那一刻,周景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别墅的大门被刘赖一脚踹开。 徐浪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刘赖反手关上门。 “周老板,早啊。”徐浪的笑容温和。 周景耀怒极,双目赤红 “徐浪!你他妈的!” “别这么大火气。”徐浪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拉着他走到大厅中央。 “有什么事,咱们坐下,先谈谈。” 周景耀一把甩开他的手,疯了似的咆哮起来。 “我老婆孩子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徐浪像是没听见他的质问,目光落在了餐桌上那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上,径直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包子。 “周老板日子过得不错,先吃早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谈。” “姓徐的!”旁边的小骡见状,又惊又怒,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把弹簧刀,刀尖直指徐浪。 “我警告你,马上放了嫂子和小侄子!不然老子今天就捅死你!” 徐浪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他将自己那把磨得雪亮的尖刀从怀里掏出,“轻轻放在了餐桌上。 “你们有本事,就过来拿。” 小骡握着刀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他看着徐浪那张年轻却毫无畏惧的脸,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周景耀咬碎了后槽牙,最终还是颓然地拉开椅子,坐在了徐浪的对面。 “徐浪,我没想到你做事这么没有底线!” “连女人和孩子都动!你还是不是人!” 徐浪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有个少年,家里很穷,但他很争气,考上了北江最好的大学。” “他父母高兴坏了,拿出所有积蓄,在一家酒店给他办升生学宴,请了所有的亲戚。” “但是那个酒店老板,为了省钱,故意没给他们上米饭和面条这样的主食。” “结果,他父母被所有亲戚当众嘲笑,说他们家穷得连饭都管不起,丢尽了脸。” “后来,酒店虽然赔了钱,但父母的脸面却丢光了。不过他们没在意,他们只是高兴,拿着赔偿款,给那个少年买了他人生中第一套名牌运动服和一双崭新的篮球鞋。” 说到这里,徐浪的声音顿了顿。 “再后来,那个少年被人污蔑,锒铛入狱。他那对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的父母,为了给他收集洗脱冤屈的证据,在奔走的路上,被人开车活活撞死,尸骨无存。” 徐浪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直视着周景耀惊恐的眼睛。 “周老板,你告诉我,这个世道,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在吃人吗?你跟我谈底线?” 他猛地前倾身体,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煞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压在周景耀心头! “我告诉你!从我父母惨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徐浪走的这条路,不需要任何底线!” “想对付你们这些吃人的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弃掉所有可笑的良知和道德,变得比你们——” “更恶!” 周景耀被这股恐怖的气势彻底震慑住了,他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 第104章 帮我杀了毒蝎 周景耀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如纸。 周景耀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刺激他,那把放在餐桌上的尖刀,下一秒就会插进自己的喉咙。 这个人,真的敢! 他全家都被人毁了,他自己烂命一条,他是真的敢拉着自己老婆孩子同归于尽!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点道上大哥的体面,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浪哥,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划个道出来,只要我周景耀能办到,绝无二话!求你别为难女人和孩子!” 徐浪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我说了,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周景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和希冀。 只要不是要命,什么都好说! “您吩咐!我能帮你什么?” 徐浪的嘴角缓缓勾起。 “帮我杀了毒蝎。” 周景耀的整个人都懵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直接将身后的红木餐椅带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你疯了!”周景耀指着徐浪的鼻子破口大骂。 “杀毒蝎?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手底下养了多少亡命徒吗?你想死,别拉着我给你垫背!” 他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浩文哥,全叔,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敢轻易去碰毒蝎!惹了他,整个北江市都没有好日子过!你这是在找死!” 面对周景耀的失态,徐浪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事在人为。”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瞬间浇灭了周景耀一半的火气。 他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浪哥,算我求你了!我给你钱,五十万!一百万!你放了我老婆孩子,咱们两清!从此以后我绝不掺和你的事,行不行?” 徐浪闻言,冷笑一声。 “周景耀,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跟毒蝎,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 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徐浪要是死了,你老婆孩子,会是第一批给我陪葬的人。” 周景耀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他看着徐浪那双没有丝毫玩笑成分的眼睛,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颓然地扶起椅子,重新坐下。 “我的人手不多,硬拼,肯定拼不过毒蝎。” “我打头阵。”徐浪的回答简单直接。 周景耀惊愕地抬起头。 “你有什么打算?” “我昨晚,刚废了毒蝎两个心腹。” 徐浪平静地陈述着。 “一个重伤,一个被条子抓了。毒蝎这个人最好面子,他现在满世界找我。” “所以,他现在的老巢,防守最是空虚。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杀进去!” 周景耀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你当毒蝎是傻子吗?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老巢肯定是铁桶一块,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对。”徐浪点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这个对字,让周景耀彻底糊涂了。 徐浪看着他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毒蝎手下那群人,都是亡命徒,你的人打不过,我的人也一样。硬闯,是下下策。” “那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刚才说的计划,只是个障眼法。” 徐浪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一个放出去给毒蝎听的障眼法。”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步,声东击西。我会故意在别的地方露面,闹出大动静,吸引毒蝎的大部分手下过去围剿我。” 周景耀的呼吸一滞,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样一来,毒蝎身边真正能调动的亲信,最多也就剩下十几个。” 徐浪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请君入瓮。这时候,就需要周老板你出马了。你把我刚才说的那个趁他老巢空虚,杀进去的假计划,无意中透露给毒蝎。” “毒蝎生性多疑,他听了这个计划,反而会认定我真正的目标是我露面的地方。” “他为了找回场子,必然会亲自带着那剩下的十几个亲信,来找我报仇!” 徐浪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步,借刀杀人。你假意和他合作,告诉他愿意帮你一起对付我。名义上是保护他的侧翼,实际上,是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捅他最致命的一刀!” 周景耀彻底愣住了。 声东击西是假,引蛇出洞是真! 利用毒蝎的多疑和自负,把他从固若金汤的巢穴里引出来。 再利用自己这个盟友完成绝杀! 这个徐浪,心思缜密狠辣到何种地步! 许久,周景耀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咽了口唾沫。 “我和毒蝎以前有过节。他凭什么相信我?” 徐浪笑了。 “我当然有办法让他信你。” 他看着周景耀,缓缓开口。 “就看周老板,信不信我了。” 周景耀不敢信,也不能信!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我拿什么信你?”周景耀的声音嘶哑。 “万一毒蝎那疯子不按你的套路来,直接撕票怎么办?你这条烂命无所谓,我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徐浪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很简单。” “我会安排一场戏,让毒蝎的人碰巧发现你老婆孩子被关的地方,再碰巧地把她们救出去。” “什么?”周景耀猛地瞪大了眼睛。 “送他一份天大的人情,你说,他信不信你?” 徐浪的眼神幽冷。 “毒蝎这个人,生性多疑,但也极度自负。他会认为,是我的人看管不力,才让你老婆孩子跑了。” “他救了人,就等于捏住了你的命脉。到时候,他不用你求着合作,他会主动用你老婆孩子来威胁你,让你替他卖命,一起把我这个心腹大患给除了。” 周景耀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这个套路太深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他周景耀,从头到尾,都只是徐浪撬动毒蝎的一颗棋子! 无论他怎么选,都只能按照徐浪画好的路线走! 第105章 杀了毒蝎,你我两清 “可万一……”周景耀还是不敢赌。 “毒蝎那种人,救人之前,肯定会先跟我谈条件!万一他……” “你太天真了。”徐浪嗤笑一声。 “你以为毒蝎会先救人,再找你要好处?错了!像他那种人,只会先确认人质在你心里的分量,把条件谈妥。” “价码讲死,最后才会让你看到人!他比你更怕夜长梦多。” 徐浪站起身,走到周景耀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事成之后,毒蝎现在盘踞的老广场,那块肥肉归你。” 那是北江市最繁华的娱乐中心,是毒蝎手里最赚钱的场子,他眼红了多少年了! 周景耀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你有几成把握?” 徐浪转过身,迎着窗外刺眼的晨光。 “十成。杀了毒蝎,你我两清。”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耍花样,比如跟毒蝎真的联手来对付我。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周景耀……” “我徐浪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死之前,绝对有能力让你老婆孩子先下去等我。黄泉路上,我保证,你全家走得整整齐齐。” 周景耀刚刚升起的那点异心,瞬间被浇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徐浪的背影,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黑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干!”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人就行动的细节进行了周密的商讨。 从如何泄露假情报,到安排多少人手在哪个位置接应,甚至连动手的暗号都对了三遍。 徐浪的计划缜密得让周景耀心惊肉跳。 一切安排妥当,徐浪站起身准备离开。 “为了让戏更真一点,你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我。” 徐浪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吩咐。 “别跟太紧,做做样子就行。毒蝎的眼线,现在应该已经铺满了全城。” 周景耀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骡,你进来一下。” 片刻后,徐浪离开了别墅。 周景耀看着他消失在晨光中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暴怒和屈辱,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茶杯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徐浪你tm的……”周景耀脸色铁青,对着电话那头低吼。 “按我说的办!盯紧他,有任何异常,随时汇报!” 挂断电话,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谁是棋子,还不一定呢! …… 另一边。 一辆黑色的丰田不远不近地吊在徐浪那辆破旧的捷达后面。 开车的青年叫小骡,是周景耀最信任的心腹。 捷达车不急不缓,一路向着偏僻的西郊驶去。 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稀疏,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田野和废弃的厂房。 又开了近半个小时,眼看就要出了北江市的地界,小骡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徐浪到底要去哪?难不成是去见什么人? 他正盘算着是不是该掉头回去复命。 前方的捷达却突然打了下转向灯,毫无征兆地拐进了一条土路,停了下来。 小骡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手刹。 只见徐浪推开车门,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跟了一路了,不累吗?下来聊聊?” 小骡头皮一麻。 他刚想挂倒挡撤离,副驾驶的车门却猛地被拉开。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坐了进来,正是李大勇! “聊聊就聊聊,走什么。”李大勇咧嘴一笑,直接将车钥匙拔了下来。 小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今天跑不掉了。 他看了一眼车外神色平静的徐浪,只能强作镇定地推开车门。 “浪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另一辆桑塔纳不知从何处开了过来,刘赖从驾驶座上探出头。 “上车吧,骡子哥,带你去看个熟人。” 小骡攥紧了拳头,但在两个壮汉的挟持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被推上了桑塔纳的后座。 车子再次启动。 “徐浪,你到底想干什么?”小骡咬着牙,压低声音质问身边的徐浪。 徐浪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破败的二层小楼前。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招待所,墙皮大片脱落,窗户玻璃碎了大半。 “下车,进去吧。”徐浪率先推门下车。 小骡心里警惕到了极点,跟着他走进了散发着霉味的小楼。 刚踏入一楼的大厅,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只见大厅的角落里,周景耀的妻子王斐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 “嫂子!”小骡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 王斐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看到小骡,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呜呜地挣扎着。 “小骡?你怎么会在这里?”徐浪伸手撕掉了王斐嘴上的胶带,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嫂子你别怕!”小骡红着眼,死死瞪着徐浪。 “徐浪带我来的!你放心,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跟他拼了!” 王斐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 “他没欺负我们,还给我们买了吃的,就是不让我们走。” 徐浪蹲下身,看着小骡,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有心思跟我聊聊了吗?” 小骡咬碎了牙,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有!”他转头安慰王斐,“嫂子你别怕,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徐浪示意李大勇和刘赖将王斐母子带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带着小骡走到了屋外。 “周景耀让你来,名为跟踪,实为盯梢,看看我有没有跟毒蝎的人接触,对吧?” 徐浪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 小骡脸色一变,没有做声。 徐浪笑了笑,弹了弹烟灰,话锋陡然一转。 “我绑了你嫂子一天,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秘密。” 他凑到小骡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 “我查过,你大哥周景耀,是B型血。你嫂子王斐,也是B型血……” 小骡的眉头紧紧皱起,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继续幽幽地补充。 “可他们的宝贝儿子,那个叫周念的男孩,医院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A型血。” “你说,这事儿,有意思不?” 第106章 我凭什么信你? 话音落下,小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骡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根本不敢与徐浪对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徐浪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动作不紧不慢。 “听不懂?”他轻笑一声。 “有人给周景耀的脑袋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他自己还不知道。你说,这北江市,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机会?” 小骡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我不知道!这不关我的事!” “是吗?”徐浪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死死地钉在小骡的脸上。 “我有个朋友,恰好认识你。他说,你跟王斐是老乡,青梅竹马。你当年因为伤人进去蹲了几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你的大嫂,哦他还说,你小骡,恰好就是A型血!” 小骡只觉得手脚冰凉,冷汗湿透了后背! 徐浪向前一步,凑到他耳边。 “你还真是个送子观音啊。刚从号子里出来,就让你大哥喜当爹。周景耀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谢你?” “你想让我干什么!”小骡再也撑不住了,几乎是吼了出来。 徐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直起身,拉开了与小骡的距离,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很简单,帮我个忙。” “我要你跟我联手,把毒蝎,还有周景耀,一起送下去!” 小骡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浪。 杀毒蝎已经是在刀尖上跳舞了,还要连周景耀一起干掉? 这不是找死吗! “你疯了!?”小骡失声尖叫,“周景耀怎么可能,他不是在跟你合作吗?” “合作?”徐浪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周景耀那种人,信得过吗?毒蝎那种人,是傻子吗?我这个计划,破绽百出。” “他们只要一对上眼,就会立刻反应过来,我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到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联手,把我撕成碎片!” “我想活,他们两个,就必须死!” 小骡呆呆地看着他! 他终于明白了,从头到尾,徐浪就没想过跟任何人合作! 他的野心,大到要将北江市这两大巨头一口吞下! “你这是在玩火!”小骡的声音都在颤抖,“收手吧,徐浪!你斗不过他们的!拿着钱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跑?”徐浪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跑了,我弟弟妹妹怎么办?小骡,这事,只要你肯帮忙,就一定能成!” “我?”小骡惨笑一声,满脸的颓然。 “我算什么东西?我就是周景耀养的一条狗!” “你太小看自己了。”徐浪的目光灼灼。 “你不是狗,你是插在他心脏上的一把刀!今天我来找周景耀,演这么大一出戏,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他。” “从一开始,我要合作的人,就是你!” 小骡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个叫徐浪的男人,他的计划环环相扣,一计套着一计,心机深沉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可是这赌注太大了! 大到他不敢下! 他惜命! “只要事成,”徐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你的女人和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当一条看人脸色的狗!” “可你要是不帮我,你以为周景耀会永远被蒙在鼓里?他那种多疑的性格,迟早会发现孩子的秘密。” “到时候,你猜猜,他会怎么处置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有那个孽种?” 小骡浑身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别无选择! “我凭什么信你?”小骡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事成之后,你杀我灭口怎么办?” “呵呵。”徐浪冷笑。 “我杀人,是为了利益,是为了扫清障碍。你对我,没有威胁。只要你不挡我的路,我懒得在你身上浪费一颗子弹。” 这句话,反而比任何承诺都让小骡感到安心。 他颓然地垂下头。 是啊,在徐浪这种人面前,自己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事成之后,”徐浪再次加码,给出了最后一击。 “周景耀名下所有的场子和家产,我分你一半。” 小骡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徐浪。 “好!我干了!” “聪明人的选择。” 徐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突然闪电般出手,揪住小骡的头发,猛地一扯! “啊!” 小骡痛呼一声,三根头发已经被徐浪攥在了手里。 “这是你的投名状。”徐浪将那几根头发小心地用纸包好,放进口袋。 “如果你敢耍花样,或者背后捅我一刀,我保证,这份带着你头发的亲子鉴定报告,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周景耀的办公桌上。” 小骡捂着头皮,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看着徐浪,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比你更想他死!” “很好。” 徐浪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大勇的电话。 “大勇,送骡子哥回去。记住,戏要做足,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挂断电话,徐浪的目光投向那栋关押着王斐母子的小楼,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 小骡被李大勇押上车,颠簸着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刘赖凑了上来,低声问。 “浪哥,就这么信他了?”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把那对母子也送走,做得干净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下一步,该送毒蝎一份大礼了。” 周景耀的别墅内。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整整一个小时,每一秒钟都像是在他心头上的凌迟。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周景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目光射向门口。 当他看到被两个手下架着,浑身狼狈,脸上还带着血痕的小骡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人呢?大嫂和念儿呢!”周景耀几步冲上前,一把揪住小骡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第107章 我要亲手剁了他! 小骡浑身一颤,像是被吓破了胆,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耀哥,我跟丢了……”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懊悔。 “徐浪那个杂种太狡猾了,他把我打晕扔在路边,我醒过来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我没看到大嫂和孩子……” “废物!” 周景耀怒吼一声,一脚将小骡踹翻在地! 他胸膛剧烈起伏。 “徐浪!你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以为绑了我老婆孩子,我就能任你摆布?天真!老子今晚就让你全家下去团聚!” 跪在地上的小骡,身子猛地一僵,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没听错吧? 今晚? 徐浪那个魔鬼,竟然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他原以为合作破裂,至少也得是明天,后天的事情! 可周景耀的反应,竟然跟徐浪预判得分毫不差! 他根本就没想过合作,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徐浪的命! 这一刻,小骡对徐浪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究竟把人心算计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周景耀并未察觉到小骡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发泄完怒火,缓缓靠回真皮沙发,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 “一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垃圾,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晃,映出他扭曲的快意。 “我那位可怜的堂叔,刘万豪,就是死在这畜生手里的!这笔血债,我记了整整十年!今天,终于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什么!? 小骡再次震惊,猛地抬起头! 刘万豪! 那个十年前在北江市也曾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是周景耀的堂叔? 难怪周景耀对徐浪的恨意如此之深! 这已经不是利益之争,而是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死敌! 小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在徐浪和周景耀这种等级的仇杀中,他这条小鱼,一旦站错队,就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耀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骡强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用一种急于复仇的语气嘶吼着。 “那个杂种在哪?我要亲手剁了他!” 周景耀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 “放心,仇有你报的。”他阴森地笑了笑。 “我已经查到了他的老巢。今晚,你带几个人,从明面上过去,把动静搞大点,把他的人都吸引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小骡的心脏狂跳! 徐浪说的没错,周景耀这种人,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只会把别人当成棋子,当成炮灰!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如果周景耀亲自动手,自己和徐浪的计划就全完了! “不!耀哥!”小骡猛地从地上爬起,双眼通红地盯着周景耀,脸上满是屈辱。 “今天被那个杂种那样羞辱,我小骡要是不亲手宰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跟着你混!?” 他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求耀哥成全!把最硬的骨头交给我啃!我要带着兄弟们,把徐浪那个小畜生,剁成肉酱!” 周景耀看着小骡这副忠心耿耿,誓要报仇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条会咬人的疯狗,总比一条只知道摇尾巴的宠物有用。 “好!有种!” 他站起身,走到小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你四十个兄弟!全都是场子里最能打的!今晚,我要看到徐浪的人头!” 小骡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重重地点头。 “是!耀哥!保证完成任务!” --- 同一时间,老广场,电子王国。 一台崭新的液晶显示器被狠狠地掼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毒蝎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他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喷出最污秽的咒骂。 “饭桶!一群饭桶!全是废物!” 他赤红着双眼,指着面前一众噤若寒蝉的小弟。 “几十号人,带着家伙,去堵五个人!结果呢?豹子和小杰被人扔进了水窑,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偷袭徐浪,他毒蝎手下两员干将一死一伤,简直是奇耻大辱! 消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北江市的道上混? 一个小弟壮着胆子,小声辩解。 “蝎哥,不是我们不卖力,是那个徐浪太狡猾了,我们被他耍了……” “闭嘴!”毒蝎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咆哮道。 “狡猾?老子的人是纸糊的吗?几十个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该被剁成肉泥了!” “行了,蝎子!现在发火有什么用?”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金缕环款款走出。 她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神色平静,与毒蝎的暴怒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这个力气骂人,不如想想怎么把场子找回来。当务之急,是干死徐浪!” 毒蝎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哑了半截。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干?怎么干?那小子现在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鬼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金缕环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 “找不到就派人去找!北江市就这么大,他还能飞了不成?别忘了,马豹还在他手上,那可是知道我们老底的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激动。 “蝎哥!环姐!有徐浪的消息了!” “在哪!?”毒蝎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那小弟的衣领。 “十一点左右!有人看到徐浪带人,在北郊绑了周景耀的老婆和孩子!” 小弟喘着粗气,急切地补充了一句。 “消息绝对可靠!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毒蝎松开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绑了周景耀的妻儿? 徐浪这个疯子,又想搞什么名堂? 第108章 他徐浪算个什么东西? 金缕环掐灭了香烟,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 “他想跟周景耀联手。” 毒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事情大条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把这两个人真正放在眼里。 徐浪,是条狠辣的疯狗,敢打敢拼,但终究根基太浅,成不了气候。 周景耀,是个继承家业的怂逼,有钱有人,但胆小怕事,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可现在,一条疯狗,和一个手握重兵的怂逼,如果真的绑在了一起…… 那对他们而言,将是致命的威胁! 可思索之后,一阵癫狂的笑声从毒蝎喉咙里爆发出来。 办公室里的小弟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联手?他徐浪算个什么东西?一条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疯狗!周景耀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守着家产等死的怂逼!” “就这两个货色,也敢联起手来对付我毒蝎?!”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 “老子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周景耀,是谁给他的狗胆!” “你疯了?” 一只纤细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金缕环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边,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打电话过去?你是想质问他,还是想告诉他我们已经知道了?万一这是徐浪的圈套呢?” “他绑了周景耀的妻儿,再放出风声,不就是想让我们以为他们结盟了,然后去找周景耀火并?我们一动,他就坐收渔利!你这个猪脑子,能不能转转弯!” 一连串的质问让毒蝎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烦躁地甩开金缕环的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粗重的呼吸声像是破旧的风箱。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毒蝎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环视了一圈手下。 “丁四呢?让丁四带人去查!把北江市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徐浪那个小杂种给我揪出来!” 被点到名的一个小弟,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蝎哥,丁四哥他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了。” “什么?”毒蝎的眼珠子一下瞪圆了。 他一把抢过小弟的手机,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放到耳边。 听筒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手机被狠狠地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毒蝎的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 “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一出事,他就跑了!白眼狼!我当初就该崩了他!” “现在骂有什么用。”金缕环捡起一根没抽完的烟,重新点上。 “丁四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不过是条闻着腥味凑上来的野狗。看我们吃了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自然就夹着尾巴溜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气。” “我能不动气吗!”毒蝎一脚踹翻了身边的茶几,玻璃碎了一地,“人都跑光了,我还混个屁!” “行了。”金缕环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烟雾模糊了她冷艳的脸。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全城的人手都撒出去,给我找徐浪!” “我就不信他能钻进地缝里!大不了,都藏我家里去,我看谁能找到!” 毒蝎胸口还在起伏,但看着金缕含那双镇定自若的眸子,心里的狂躁总算被压下去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一天时间,就在这种压抑和焦躁的搜寻中悄然过去。 直到第二天傍晚,电子王国的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撞开。 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和疲惫的潮红。 “找到了!蝎哥!环姐!找到周景耀的老婆孩子了!” “在哪儿!?”毒蝎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一把揪住那小弟的衣领。 “在北郊那个废弃的飞机厂里!”小弟激动地喊着。 “就徐浪新收的那几个小瘪三看着,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毒蝎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随即又被浓浓的戒备所取代。 他松开手,眯起眼睛,审视着自己的手下。 “你怎么发现的?那里那么偏,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是弟兄游戏厅的人!”小弟喘着粗气解释。 “我中午在那边蹲点,看见游戏厅里有个小子拎着好几份盒饭出门,鬼鬼祟祟的。我们的人就悄悄跟了上去,看他绕了好几圈,最后进了那个破厂子!送完饭出来,我们就把他扣了!一问,全招了!” “呵!”毒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脸上满是鄙夷。 “我还以为他徐浪有多大能耐,搞了半天,也是个只会躲在阴沟里的缩头乌龟!” “不。” 金缕环掐灭了烟头,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这不是乌龟,这是机会!”她一字一顿。 “是老天爷送上门来,让我们宰了徐浪的绝佳机会!” 她转向毒蝎,目光灼灼。 “用这个消息,拿捏住周景耀的命门!让他跟我们合作!” 毒蝎的眼睛也亮了,但他的思维显然更直接,更暴力。 “合作个屁!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召集人手,杀过去!先把周景耀的老婆孩子抢过来!看他周景耀还敢不敢跟老子耍花样!” “蠢货!”金缕环毫不客气地一声怒斥,打断了他的幻想。 “我们去抢人,不就等于同时对上徐浪和周景耀两条疯狗?徐浪巴不得我们这么干!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她走到毒蝎面前,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分析起来。 “听着!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把这个消息,卖给周景耀!他老婆孩子在徐浪手上,他比我们更急!” “让他去当这个出头鸟,让他的人去跟徐浪的人拼命!” “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一网打尽!到时候,不仅能除了徐浪这个心腹大患,还能顺便从周景耀那孙子手里,狠狠敲他一笔救老婆孩子的信息费!” 毒蝎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人,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比刀锋还要锐利的算计。 几秒钟后,他脸上凶戾的表情化为狂喜和佩服。 “高!真tm高!还是我老婆脑子好使!” 他兴奋地一把抱住金缕环,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发号施令。 “听到了吗!派几个机灵点的,把那个破飞机厂给我死死盯住!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给老子看清楚!” “另外!”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去,想办法联系周景耀!就说我毒蝎,有份大礼要送给他!” 第109章 你被人当枪使了 北江市郊野。 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废弃公路的尽头。 周景耀坐进后。 驾驶座上的毒蝎只是通过后视镜,死死地盯着他。 “我的大礼呢?”周景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毒蝎从储物格里摸出一包中华,慢条斯理地弹出一根点上。 “礼,当然有。” “周老板,你老婆孩子现在在哪,只有我知道。从现在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我可不保证,明天你还能不能见到她们完整的样子。” 赤裸裸的威胁。 周景耀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毒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明?”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毒蝎的动作一僵。 周景耀终于转过头。 “你被人当枪使了,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你以为徐浪绑我妻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威胁我?” “不,他是在给你下套!他把消息放给你,就是想让你来找我火并!我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他那条躲在阴沟里的疯狗,就能坐收渔利!” 毒蝎的脑中,徐浪那张年轻却阴沉的脸浮现在眼前。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被找到周景耀妻儿的狂喜冲昏了头脑。 “曹!” 他额角青筋暴跳,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 “那个小杂种!老子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毒蝎双目赤红。 他自诩北江枭雄,如今却被一个刚出狱的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羞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骂有什么用?”周景耀冷冷地吐出一句。 “现在,只有我们合作,才有机会弄死他。” 毒蝎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周景耀。 “合作?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俩唱的双簧?” 周景耀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他手里捏着能让我身败名裂的把柄,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怎么可能跟他合作!” 他身体前倾,凑近了些。 “徐浪既然想看我们斗,那我们就斗给他看!而且,要斗得越真越好!” 毒蝎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丝算计所取代。 “怎么斗?” “很简单。”周景耀的眼中闪烁着疯狂。 “你,把你身边所有的保镖,所有的人手,全部撤走!一个不留!让他以为你的人都去找我拼命了,让他以为你的老巢是空的,有机可乘!” “你疯了?!”毒蝎炸毛。 “老子把人都撤了,跟光着屁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你带人过来,跟那小杂种里应外合,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富贵险中求!”周景耀一字一顿。 “你想想,徐浪那种人,心思缜密,多疑成性!你身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会上钩!只有你彻底变成一个空壳,他才会相信自己的机会来了,才会现身!” 毒蝎眼里的怀疑没有丝毫减少。 周景耀看着他,缓缓地靠回椅背。 “我的老婆孩子,在你手里。” “只要她们还在你的人手上,我就不可能背叛你。我周景耀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拿自己老婆孩子的命去赌。” “你赢了,我妻儿安全,徐浪死。我赢了,我还是得求你放人。这笔账,你会算。”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毒蝎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好!就按你说的办!” 周景耀的嘴角终于牵起一丝弧度。 “记住,戏要做全套!徐浪这人,比狐狸还精。” “他肯定在你的地盘周围安插了眼线。你的人手调动,撤离路线,都必须看起来像是真的要去跟我火拼的样子,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破绽!” “老子知道!”毒蝎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时,一直沉默的副驾驶座上,金缕环转过身来。 “你们放心去做。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带人,去那个废弃飞机厂,把你老婆孩子毫发无伤地带出来。你们只需要专心,把徐浪这条疯狗的脖子拧断。” 有了金缕环的保证,周景耀和毒蝎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 晚上七点,北江市西郊,一座荒废已久的山村祠堂。 徐浪盘腿坐在一张破旧的蒲团上,正用一块砂纸,不疾不徐地打磨着手中一根三棱形的铁刺。 王振西和李铁军则在一旁,警惕地检查着四周的环境。 祠堂的破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卷着尘土灌了进来。 李大勇和刘赖回来了。 两人手里拎着几个大塑料袋,一股饭菜的香气驱散了祠堂里的霉味。 “浪哥!” 李大勇将一个袋子放下,另一个沉甸甸的网兜则丢在地上。 李铁军眼睛一亮,抓起一份盒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李大勇解开网兜,一堆奇形怪状的铁器滚了出来。 有的是带着倒钩的铁爪,有的是尖端锋利的破甲锥。 徐浪拿起一根,在指尖掂了掂。 “够用了。” 几人围坐下来,就着烛光,沉默地扒拉着盒饭。 吃完最后一口饭,徐浪将饭盒扔进火堆,火焰呼地一下窜高,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今晚的行动,九死一生。” “我们要做的事,是去跟毒蝎拼命。他身边有多少人,藏着多少枪,我们都不知道。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徐浪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现在,你们想清楚。怕死的,可以退出。拿上钱,离开北江,我绝不拦着。” 空气死寂。 李大勇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抹了把嘴,咧开一个憨厚却坚定的笑容。 “浪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当初你把我们从烂泥里拉出来,我李大勇这条命就是你的。跟兄弟,就得生死与共!” 他身边的李铁军,虽然嘴里还塞着饭,也含糊不清地跟着站起,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振西慢慢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那份盒饭吃干净。 然后端起装着水的军用水壶,对着徐浪,像是在敬酒。 “浪哥,以前我活得像条狗。是你,让我活得像个人。” 他仰头将水一饮而尽,眼中闪着一股决绝的光。 “这条命,就当还你了!” 第110章 哼,怂包一个! “呸!” 刘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他吊儿郎当地站起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浪。 “我要是怕死,当初在游戏厅就不会跟你。都到这份上了,还说这些屁话?干就完了!” 晚上十点,毒蝎的养蛇场。 这里名为养蛇场,实际上却是一座建在山坳里的私人堡垒,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路。 院子里,除了几十个装着各种毒蛇的玻璃箱,最醒目的,是一个焊死的巨大铁笼。 “蝎哥!北郊那个废弃罐头厂,发现了徐浪那伙人的踪迹!一共五个人,骑着摩托车往北边跑了!” 毒蝎对着电话低吼。 “给我追!把北上的路全封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他们五个人的尸体!” 挂断电话,他身边的手下有些迟疑。 “蝎哥,咱们的人手都撒出去了,万一……” “没有万一!”毒蝎一脚踹在旁边的铁笼上。 “徐浪那条疯狗,最擅长声东击西!他故意在北边露面,就是想把我们的人引过去,然后自己摸到我这儿来!他以为我这里空了,哼,天真!” 他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走到那个巨大的铁笼前,打开了上面的重锁。 一股腥臭气息,从笼中扑面而来。 黑暗里,一双浑浊的竖瞳,缓缓睁开。 那是一条体长近四米的暹罗鳄,半个月的饥饿让它浑身的都透着杀气。 做完这一切,毒蝎才摸出手机,拨通了周景耀的号码。 “怎么样,你那边有动静了吗?” 周景耀声音透着烦躁。 “没有!这个杂种比泥鳅还滑,我的人都快把北江翻过来了,连他一根毛都没找到!” “哼,怂包一个!”毒蝎啐了一口,“我还以为他多大本事,搞了半天只敢躲在暗处放冷箭!” “别小看他。”周景耀的语气沉了下来。 “他的手段,你我都领教过,诡异得很!当务之急,是怎么把他这条毒蛇从洞里引出来!” “放心,我已经给他备好了饵。”毒蝎的语气残忍。 “我的人正在北边追杀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以为我这里是空城,自己送上门来!你老婆那边呢?” “随时可以动手。”电话里传来金缕环冷冽的声音,显然她和周景耀在一起。 毒蝎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在这个局里,他唯一能信的,只有金缕环。 一个小时后,就在他派出去的人马赶到北郊小镇时,周景耀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徐浪开始行动了!” 毒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浑身的血液都在一沸腾了! 上钩了! 他走到铁笼前,看着那头焦躁不安的巨鳄,脸上浮现出变态的快感。 这头畜生已经饿疯了,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牛扔进去,也能在三分钟内被撕成碎片! 徐浪你再能打,再能算计,还能斗得过一头凶兽不成? “我老婆孩子呢?”周景耀急切地追问。 “放心,我的人已经到位,保证她们毫发无伤。” 毒蝎敷衍了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从墙上取下一对乌黑锃亮的缅刀,缓缓坐回沙发,将双刀横陈膝上,静候着猎物的到来。 …… 凌晨,养蛇场外的山林。 五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将摩托车藏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随即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坳里的那片灯火潜行而去。 而在他们对面的山林高处,十几双眼睛正通过夜视望远镜,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骡哥!他们到了!就五个人!咱们现在冲下去,正好把他们一锅端了!” 一个小弟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 “冲你麻!”小骡一巴掌扇在那小弟的后脑勺上,低声骂道。 “你是猪脑子吗?徐浪是什么人?那是能把毒蝎和周老板耍得团团转的狠角色!就凭我们这几条枪,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那小弟被骂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小骡的眼神阴鸷而复杂。 他才不会为了周景耀去拼命,他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最好的结果,就是等徐浪和毒蝎斗个两败俱伤,他再出去收拾残局! 养蛇场的大铁门前,徐浪打了个手势。 刘赖心领神会,从怀里摸出一套细长的工具。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咔哒声,那把价值不菲的德制大锁应声而开。 五人如狸猫般闪身而入,铁门在他们身后被悄然合上。 对面树林里,周景耀的手下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低语。 “进去了,这小子死定了!” “可不是,蝎哥的养蛇场,那就是个阎王殿,有进无出!” 小骡没有理会手下的议论,他悄悄退到一旁,拨通了周景耀的电话。 “老板,徐浪进去了。” “好!”周景耀的声音透着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意。 “给我把门口死死看住!一只苍蝇都不能让他飞出来!我现在就通知金缕环动手救人!” “明白。” 小骡嘴上应着,挂断电话后,眼中却闪过一丝狡诈的光。 “都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咱们见机行事!” 他死死盯着山坳里那栋亮着灯的独立别墅。 去你的周景耀! 徐浪最好能跟毒蝎同归于尽。 那样的话,自己就立刻带着老婆和孩子远走高飞! 与此同时,一处废弃工厂。 仓库中央,几只汽油桶围成一圈,上面架着一块木板,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正围着木板,就着一盏昏暗的马灯打扑克。 “妈的,这鬼地方真他妈冷!” 一个混混搓着手,将手里的牌狠狠甩在板上。 “一对三!” “要不起!” 其中一个叫陈勇的青年,眼神时不时地瞥向仓库角落里被捆着的三个身影。 周景耀的妻子王雯,他们七岁的儿子,以及那个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司机。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陈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起身,走到一个避风的角落。 “西哥。” 电话那头传来王振西的声音。 “时间差不多了,按计划行事。” “明白。” 陈勇挂断电话,悄悄绕开牌局,摸到了那个被五花大綁的司机面前。 第111章 富贵险中求,拼了! 司机被堵着嘴,但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陈勇蹲下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耳语。 “兄弟,别紧张!李辉哥托我给你带个话。” 李辉? 司机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周景耀手下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心腹! 陈勇见他有了反应,继续压低声音。 “辉哥已经打点好了,让我给你松松绑。我给你系个活扣,下半夜三点,你自己想办法挣开,从北边那个通风口跑!” “只要你跑出去,找到周老板,这事儿就算成了!” “事成之后,五十万!现金!” 司机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笔钱,足够他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了! 他死死盯着陈勇,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权衡。 危险吗? 当然危险! 富贵险中求,拼了! 他用尽全力,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聪明人!”陈勇嘿嘿一笑,手脚麻利地解开司机身上的死结,又装模作样地重新捆绑起来。 他的手指在绳结上翻飞,一个看似牢固,实则一挣即开的活扣悄然成型。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回牌局。 “陈勇你小子磨蹭啥呢?快点儿,到你了!” “来了来了!” 仓库的另一头,被单独关押的王雯蜷缩在角落,用身体紧紧护着熟睡的儿子。 突然,她身后的一个小门,发出了一声轻响。 王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恐地瞪着那个不速之客,声音颤抖。 “你们想干什么?”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手势。 随即,第二道身影走了进来。 她身形高挑,步伐沉稳。 “周夫人,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个声音!王雯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金缕环?” 她认得这个女人,毒蝎身边最得力的臂助,一个以心狠手辣闻名的女人! 她怎么会来救自己? 金缕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周老板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丈夫已经和我们蝎哥联手,准备一举宰了徐浪那条疯狗!” 王雯脑中炸响。 周景耀和毒蝎联手了? 她虽然不懂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事,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谢谢……谢谢你们!” “不必客气。”金缕环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带上孩子,我们走。” 一行人迅速向外移动,刚走到仓库门口,就和那群打牌的混混撞了个正着。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混混猛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 金缕环身后的一个壮汉上前一步,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声如洪钟。 “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蝎哥的人!” 那几个混混的脸变得惨白。 陈勇更是反应神速,他怪叫一声,第一个转身就跑! “妈呀!毒蝎的人来了!快跑啊!” 他这一跑,剩下的人也彻底没了胆气,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淨。 “呵,一群孬种。”金缕环不屑地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鄙夷。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仓库,王雯呼吸着外面冰冷而自由的空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抓住金缕环的胳膊。 “金小姐,求求你,我们家的司机他也被抓了,就在里面,求你救救他!” 金缕环爽快地点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然,周夫人,这是分内之事。” 她派人回到另一个房间,很快就将那个司机架了出来。 司机被带到金缕环面前,他看到安然无恙的王雯和孩子,心中刚松一口气。 却立刻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细节,没有人给他解绑! 金缕环的人只是把他粗暴地押着走。 一股寒意从司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根本不是救援! 如果是真心救人,为什么不马上给自己松绑? 金缕环,毒蝎的女人,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明白了,这不是救援,这是人质交接! 自己和夫人,小少爷,只是从一个狼窝,掉进了另一个虎口! 身为跟了周景耀多年的老人,他嗅觉极其敏锐。 他立刻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骇与思索,装出一副顺从无比的模样。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机会把这个惊天内幕告诉老板! 金缕环满意地看了一眼被救出的人质,随即转身,目光投向了南方那片沉沉的夜色。 那里,正是毒蝎养蛇场的方向。 她挥了挥手。 “走!先去养蛇场,看那条疯狗是怎么死的!” 养蛇场那栋二层小楼。 毒蝎挂断了电话,脸上狰狞的刀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可怖。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将手机狠狠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金缕环那边已经得手,周景耀的老婆孩子安然无恙。 这代表着周景耀此刻必然会死死盯住养蛇场外围。 将这里变成一个为徐浪量身定做的坟墓! 毒蝎走到窗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条没了主的疯狗,也敢在我面前龇牙?”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根本没把徐浪放在眼里。 一个蹲了几年苦窑的学生仔,就算再怎么蜕变,能有多大的能耐? 玩阴谋? 耍狠斗勇? 这里,是他的主场! “去吧,老伙计。”毒蝎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客厅喃喃自语。 “你已经饿了三天了,今晚给你开开荤。记住,把骨头嚼碎了,一点儿都别剩!” 他无比自信,没人能破自己的局。 徐浪今晚踏入这里,不是来寻仇,纯粹是来送死! …… 与此同时,养殖场深处。 徐浪五人猫着腰,借着稀疏的植被和建筑阴影,无声地向那栋亮着唯一一盏灯的小楼逼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腥臊味,令人作呕。 “浪哥,就是那儿!”刘赖压低声音,指着前方 马豹那张狗啃似的地图,竟然真的指对了地方。 五人潜伏到小楼侧面的一个死角,这里恰好是监控的盲区。 刘赖凑到一扇满是污垢的窗户前,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开一小块,朝里面窥探。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猛地缩了回来,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曹……”他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惊骇。 第112章 鳄鱼真的被放出笼了! “怎么了?”李大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刘赖指着窗户,声音发飘。 “墙……墙里头,全是蛇!” 众人凑过去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屋子内侧的几堵墙,竟是用厚厚的钢化玻璃制成的! 玻璃后面,是密密麻麻、盘踞纠缠在一起的蛇群! 五彩斑斓,数以千计! 它们似乎正处于冬眠状态,静静地蛰伏着,但这幅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头皮发麻。 “这些玩意儿要是醒了……”王振西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转筋。 “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它们。” 徐浪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屋子的正门,“是那头鳄鱼。” 根据马豹的情报,那条从暹罗走私来的湾鳄,体长将近六米,体重超过一吨! 此刻,那个畜生已经被毒蝎从铁笼里放了出来,就在这栋房子里肆意游弋。 “这毒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刘赖忍不住低声咒骂。 “谁他马的会在自己家里放这么个玩意儿?这还怎么杀?谁敢进去?” 这是去喂野兽! “大勇,”徐浪没有理会刘赖的惊恐。 “把东西拿出来。” 李大勇深吸一口气,从一个巨大的旅行包里,掏出了一件件造型奇特的装备。 那是一堆巴掌大小,用粗牛皮筋连接的厚重铁块。 每一块铁块的表面,都焊接着三四根长约十公分的狰狞倒钩! 这正是徐浪根据监狱里对付恶犬的经验,让李铁军找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东西。 “来,帮我穿上。” 李大勇和李铁军一言不发,开始熟练地将这些带钩的铁块往徐浪身上套。 从前胸到后背,从大腿到小臂,一块块拼接固定。 很快,一套简陋而又无比凶悍的铁铠甲便覆盖了徐浪全身。 “动一下试试。”李大勇的声音有些沙哑。 徐浪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处的牛皮筋提供了足够的活动空间,而铁块则紧紧贴合着身体。 “很牢固,可以了。” “浪哥!”李大勇的眼眶红了,他死死抓住徐浪的胳膊,声音哽咽。 “这玩意儿能行吗?那畜生一口就能把人整个吞了!你不能去!” 徐浪的眼神落在李大勇脸上,平静得可怕。 “它吞不下去。我身上的每一根倒刺,都能把它满嘴的烂肉都刮下来!” “浪哥,让我去!”李大勇双目赤红,几乎是在嘶吼。 “我的命是你救的,该我还了!” “按计划行事。” 徐浪从李铁军手里接过一个同样布满倒钩的摩托车头盔,戴在头上,咔哒一声扣紧了搭扣。 刘赖狠狠地咬了咬牙,走到正门前,抬起手,重重地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门内,一片死寂。 徐浪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 大门就此敞开。 他头也不回地跨了进去,反手将沉重的木门关上! 李大勇几人的心,也被狠狠地揪紧。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谁也没有听从计划先行撤离的念头。 浪哥正在里面,独自面对一头巨兽! …… 屋子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二楼楼梯口的一盏小夜灯。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爬行动物特有的腥臊扑面而来。 徐浪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让心跳放缓到极致,全身的感官却提升到了顶点。 他小心摸索,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有身上铁甲偶尔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他用了整整五分钟,才从门口移动到大厅中央。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客厅中间的景象。 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铁笼,笼门大开! 鳄鱼真的被放出笼了! 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沙发下,楼梯底,窗帘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嘶啦……嘶啦……” 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从他右后方的阴影里传来。 那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在水泥地上拖动! 来了! 徐浪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面前那张厚重的实木茶几!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一道快到极致的巨大黑影,带着一股腥风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猛然扫过! 徐浪站在茶几上,居高临下,终于看清了那头怪物的轮廓。 它就像一段覆盖着丑陋甲胄的枯木,一双浑浊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 茶几上,放着一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 徐浪的眼神一凝,身体缓慢地地蹲下,准备将那唯一的武器握在手中。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烟灰缸的刹那,他身后的空气突然被撕裂! 那头巨鳄,竟无声无息地绕到了他的背后,大嘴猛地张开,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咬下!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后仰! “砰!” 一声金属与獠牙碰撞的闷响,徐浪戴着头盔的脑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紧接着,一个近两百斤的庞然大物压了上来! 徐浪只觉得胸腔内空气被挤压殆尽,眼前金星乱冒,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来。 是那头巨鳄! 它一击失手,竟顺势用庞大沉重的身躯死死地将他压在了身下!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遍布徐浪全身的狰狞倒钩,深深地刺入了鳄鱼柔软的腹部! “吼——!” 剧痛让这头巨兽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那不是威胁,而是纯粹的痛苦! 它猛地从徐浪身上弹起,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鲜血染红了它白色的腹甲。 徐浪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感觉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到那头巨鳄已经稳住了身形。 它那双浑浊的兽瞳此刻死死地锁定着徐浪。 它口腔内部,被头盔上的倒刺划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更添了几分狰狞! 饿疯了的野兽,被彻底激怒了! 它放弃了用嘴,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徐浪的大腿咬去! 第113章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滚开!” 徐浪双目赤红,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穿着铁甲的右腿,狠狠一脚踹向鳄鱼的脑袋! “噗嗤!” 这一脚,没能把它踹开,但腿甲上的倒钩却像利刃一样,在鳄鱼的侧脸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剧痛再次传来,巨鳄吃痛地向后退了两步,疯狂地甩动着脑袋。 它彻底疯了! 这只在它眼中渺小如蝼蚁的猎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伤了它! “吼!” 伴随着一声狂暴的怒吼,巨鳄放弃了所有试探,后腿猛地发力,整个身躯再次朝着徐浪的头颅,发动了最致命的死亡冲锋! 这一次,徐浪没有躲。 他半跪在地,双手死死撑住地面。 就是现在! 在巨鳄那布满獠牙的大嘴即将吞噬他脑袋的,徐浪猛地昂首! “咔嚓!” 布满倒钩的头盔,不偏不倚,死死地卡进了鳄鱼的喉咙深处! 那尖锐的倒钩,刺穿了它最脆弱的软腭和气管! 巨鳄的冲势戛然而止,它痛苦地张着嘴,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要命的铁核桃吐出来,更无法合上! 机会! 徐浪眼中杀机爆闪,趁着巨鳄被头盔卡住喉咙,疯狂挣扎的,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军用匕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捅进了鳄鱼柔软的腹部! 刀刃没柄而入! 徐浪没有停下,他咬碎了后槽牙,手臂青筋暴起,握着匕首,猛地向下一划! “嘶啦——!” 一道长达半米的巨大伤口,从鳄鱼的腹部被活生生豁开! 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混杂着滚烫的鲜血,哗啦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嗷——!” 巨鳄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它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能量,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狠狠抽在了徐浪的腰上! 徐浪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抽得横飞出去,再次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这才滚落在地。 而那头巨鳄,则在原地疯狂地翻滚,抽搐,将整个大厅的地板都染成了一片血海。 徐浪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在血泊中逐渐失去生机的庞然大物,冰冷的面罩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开膛破肚,神仙难救。 你死定了! …… 二楼,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后。 毒蝎正悠闲地品着一杯红酒,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微笑。 他听到了楼下传来的第一声巨响,那是猎物被他的老伙计撞飞的声音。 他得意地晃了晃酒杯,仿佛已经看到徐浪被撕成碎片的场景。 紧接着,是老伙计愤怒的嘶吼。 “呵呵,看来这只疯狗还挺扎手。” 毒蝎自言自语,但脸上的自信更甚。 “不过没关系,越是挣扎,死得越惨!” 然而,最后那一声不似地球生物能发出的凄厉哀嚎,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绝不是捕食者该有的动静! “怎么回事?” 毒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地推开暗门,快步冲了出来! 当他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到楼下大厅里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傻眼了! 那头陪了他十几年,从一条小鳄鱼养到如今这般庞然大物的巨兽,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肚皮被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内脏流了一地,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而在不远处,那个本该成为鳄鱼晚餐的徐浪,正浑身浴血地靠墙站着! 毒蝎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看清了徐浪身上那套布满倒钩的简易铁甲! “狗杂种!你他马的敢玩阴的!” 一股滔天的怒火冲垮了毒蝎的理智! 那头鳄鱼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宠物和守卫,更像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所有的耐心和残忍,都倾注在这头畜生身上! 现在,他唯一的亲人,被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虐杀了! “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毒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腰后唰地抽出两把雪亮的尼泊尔弯刀,状若疯魔地从二楼一跃而下! “大勇!” 徐浪看到毒蝎那双充血的眼睛,立刻对门外发出一声爆喝! “哐当!” 大门被撞开,李大勇几人手持武器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满地的鲜血和那头死透了的巨鳄尸体时,脸上无不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浪哥真的一个人干掉了一头巨兽! 别墅里最大的威胁,没了! “先杀他!”徐浪用匕首指向已经落地的毒蝎,声音嘶哑而急促。 毒蝎稳稳落地,看着冲进来的李大勇几人,脸上满是疯狂的狞笑和不屑。 “就凭你们这几个臭鱼烂虾?”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眼神凶戾。 “在北江监狱,老子一个打十个!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他动了! 毒蝎的身影冲向最前面的刘赖和王振西! 当当两声脆响! 刘赖和王振西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砍刀便被一股巧劲直接挑飞! “啊!” 王振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划开一道血口! 徐浪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找死!”李大勇怒吼一声,挥舞着钢管当头砸下,却被毒蝎一刀格开,震得他连退数步! “一群废物!”毒蝎狂笑着,双刀交错,再次砍向刚刚勉强站稳的徐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铁军魁梧的身躯挡在了徐浪面前,手中的加厚钢管,死死架住了毒蝎势在必得的双刀! 就是这个空当! 徐浪趁机站直了身体,刘赖几人也重新捡起武器,从四面八方,将这个疯子死死围住! 被五人围困在中央,毒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竟咧开一个嗜血的狞笑。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身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回徐浪身上。 “就凭你们这几个在牢里捡肥皂的货色,也想围杀我?” “我告诉你,老子从小练的就是杀人的功夫!在北江,你们这群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毒蝎的身影已经贴近了队伍最前方的李大勇! 雪亮的尼泊尔弯刀直指李大勇持着钢管的右臂! 这一刀,又快又刁钻! 第114章 干死毒蝎这个王八蛋! “小心!”李大勇身经百战的本能让他爆吼一声,猛地向后仰身,同时拼命收回右臂。 刀锋擦着钢管的边缘划过,溅起一串刺眼的火星! 李大勇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刀风贴着自己的鼻尖掠过,半边身子都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堪堪躲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毒蝎的第二刀已经接踵而至! 徐浪瞳孔一缩,正要提着匕首上前支援,却见毒蝎嘴角的笑意陡然扩大! 声东击西! 毒蝎的身形猛地一拧,双刀交错,以雷霆万钧之势斩向徐浪! 这个的家伙,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找死!” 一声闷雷般的咆哮炸响! 一道魁梧的身影横插进来! 李铁军双手紧握着那根加厚的钢管,用尽全身的蛮力,狠狠地架了上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李铁军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钢管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魁梧的身躯竟被硬生生逼退了半步! 好大的力气! 毒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这个傻大个的力量竟然能硬扛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硬碰硬占不到便宜,毒蝎立刻变招!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绕到李铁军的侧面,另一把弯刀削向李铁军持棍的胳膊! “滚!” 李铁军怒吼着,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就是现在! 李大勇,徐浪和刘赖三人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从三个方向同时扑上,三把武器狠狠地砸向毒蝎的后背和侧腰! “一群苍蝇!” 毒蝎头也不回,狂喝一声,腰腹猛然发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双刀舞成一团银色的旋风!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李大勇三人虎口剧震,竟被硬生生震退了三四步,胸口气血翻腾!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 毒蝎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双脚在地面重重一踏,再度扑向刚刚爬起来的李铁军! 在他看来,这个铁塔一样的傻大个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的身法太快了,绕着李铁军不断游走,双刀化作漫天刀影,不断发起攻击。 李铁军空有一身蛮力,却被绕得头晕眼花,只能凭借本能挥舞着钢管,疲于奔命地格挡,身上转眼间就多了好几道血口子! 这样下去,铁军必死无疑! 徐浪猛地一咬牙,不退反进,迎着一道刀光就冲了上去! “浪哥!”李大勇惊呼出声。 只见徐浪根本不去看那劈向自己面门的弯刀。 而是将早已缠满细密铁丝的双臂猛地向前一合! 毒蝎劈向李铁军的一把尼泊尔弯刀,竟被徐浪用缠满铁丝的双臂死死卡住! 毒蝎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徐浪竟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限制他的行动! 可他还有另一把刀! “给老子死!” 毒蝎狞笑着,被卡住的刀抽不回来,另一只手里的弯刀却狠狠地捅向了身后李铁军的后腰!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铁军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腰侧透出的半截刀尖,口中喷出一股血沫。 “呃……”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重重地摔倒在地! “铁军!”刘赖和王振西目眦欲裂! “呵呵……”毒蝎得意地喘了口气,一脚踢开徐浪,将弯刀从李铁军的身体里抽出。 “我说过,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傻大个!” 他看也不看倒地的李铁军,闪电般两脚踹出,将冲上来的刘赖和王振西踹翻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转瞬间,场中只剩下徐浪一人还站着。 “现在,轮到你了!”毒蝎舔了舔刀尖上的血,一步步逼近徐浪。 “干死毒蝎这个王八蛋?是脖子,还是心脏?” 他高高举起了尼泊尔弯刀,对准了徐浪的脖颈,就要挥下! 然而,就在这时! 本已倒地不起的李铁军,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从血泊中弹起,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毒蝎的腰! “浪哥……跑!” 李铁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毒蝎,狠狠地撞向一旁的承重墙! 一声巨响,整栋别墅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你他麻的找死!” 毒蝎被撞得七荤八素,后背剧痛,瞬间陷入了狂怒! 他被李铁军死死抱住,无法转身,手中的弯刀便疯狂地向后猛刺! 一刀,两刀,三刀! 殷红的血瞬间染透了李铁军的后背,但他那双铁钳般的手臂,却像是焊死了一样,没有丝毫松动! “走!快走!” 徐浪双目赤红,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把拽起地上的刘赖和李大勇,对着王振西嘶吼。 “带上铁军!快!” 几人赶紧趁毒蝎还躺在地上,眼冒金星,急忙将满身鲜血的李铁军给扛到了肩膀上,一起带出了毒蛇屋。 毒蝎他看着徐浪等人逃窜的背影,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跑?呵呵……你跑不掉的……” “周景耀的刀,可比我的更快!” …… 养蛇场外,西郊的土路上。 数十名手持砍刀的黑衣保镖,正潜伏在黑暗的树林里,为首的正是周景耀的心腹,小骡。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别墅里的信号。 突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撞开,几道浑身是血的狼狈身影冲了出来! “出来了!”一个保镖低呼一声。 “他们居然还活着?!”另一个保镖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想象中,进了毒蝎那个养着巨兽的魔窟,徐浪这几个人早就该被撕成碎片了! 人群中,小骡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计划没出岔子!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略微放松,但脸上却布满了杀气,完美地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波动。 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早已被徐浪策反,他的目标,是周景耀和毒蝎两个人的命! “都别动!”小骡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保镖们厉声喝道。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 “是,骡哥!” 保镖们齐声应道。 小骡哥可是周老板最信任的心腹,他说的话,就是周老板的命令! 第115章 干死毒蝎这个王八蛋 此时,徐浪几人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 “上!拦住他们!” 小骡爆喝一声,第一个提着刀从树林里冲了出去,身后的几十名保镖也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徐浪几人团团围住。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徐浪和小骡交换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别墅门口传来一阵癫狂的笑声。 毒蝎提着双刀,浑身挂彩,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看着被自己人包围的徐浪,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徐浪,我说过,你今天必死无疑!” 他高高举起弯刀,指向徐浪的头颅,狂笑道。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给我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就要冲上来! 然而,就在他前冲的瞬间,他身后小骡动了! 一道雪亮的刀光快准狠! 锋利的砍刀,狠狠地劈进了毒蝎的右边肩膀! 毒蝎那张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僵硬地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骡。 周景耀最忠心的一条狗。 “你……”毒蝎的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眼,鲜血顺着刀口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那四十多个原本杀气腾腾的周景耀保镖,此刻全都傻了眼,握着砍刀的手悬在半空,面面相觑。 “骡哥你这是干什么?” “砍、砍错人了?” 一片死寂中,徐浪的声音幽幽响起。 “毒蝎,现在才明白么?”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中计了。周老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你合作。” “什么意思?”毒蝎死死盯着徐浪。 “意思就是,”徐浪往前踏了一步。 “我一直都是在替周老板办事。今晚这场戏,就是为了引你入瓮,彻底弄死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毒蝎眼中的惊愕瞬间化为暴怒和不屑。 “就凭周景耀那个蠢货?他有这个脑子?编瞎话也找个像样点的!” 周景耀是什么货色,他毒蝎最清楚不过! 一个只知道用钱砸人的暴发户,能想出这种连环计? 打死他都不信! “骡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说的是真的吗?”一个保镖头目颤声向小骡求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小骡的脸上。 小骡甩了甩刀上的血。 “徐浪没说谎。这一切,都是周老板的命令,之前为了保密,才没有告诉各位兄弟。” 周景耀的手下们先是愣了半秒,随即脸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我c!原来是自己人啊!”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骡哥反水了呢!” 一个离得近的保镖,兴奋地一拍小骡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骡哥牛逼!这一刀真解气!早就看这狗娘养的不顺眼了!” 小骡冷峻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 “都是给周老板办事,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对!一家人!” “干死毒蝎这个王八蛋!” 保镖们群情激奋。 毒蝎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碟中谍? 周景耀那个蠢货,居然把他给耍了? “不可能!”毒蝎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为了杀我,他连老婆孩子的命都不要了?!” “你的女人金缕环,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人去营救周老板的妻儿了吧?” 徐浪脸上的讥讽愈发浓重。 你有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周老板设下的另一个套?说不定,现在你那个宝贝老婆,已经被周老板的人包了饺子了!” 毒蝎浑身一震。 徐浪环视一圈那些蠢蠢欲动的保镖,声音陡然拔高。 “周老板有令!今晚,谁能砍下毒蝎的脑袋,赏金一百五十万!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是一条待宰的狗!” 保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干死他!”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四十多把雪亮的砍刀,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狠狠地劈了过去! “啊——!” 毒蝎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纵横北江这么多年,今天竟会栽在这么一个局里! 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就朝着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同时,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拼命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快接电话啊!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金缕环那带着一丝得意的声音传来。 “老公,都搞定了,周景耀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万无一失!” “快跑!”毒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咆哮。 “周景耀反了!他跟徐浪联手坑我!快带人来养蛇场救我!快!” 话音未落,一把追上来的砍刀狠狠地劈中了他的后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狠狠地刺入金缕环的耳膜! …… 与此同时,一辆行驶在市郊公路上的黑色轿车内。 金缕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公?老公!” 电话那头,只剩下杂乱的砍杀声和毒蝎痛苦的闷哼。 “周景耀!你这个阴狗!”金缕环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她猛地回头,一把揪住后座王雯的头发,将手机狠狠砸在她面前。 “让你老公接电话!” 王雯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手去接手机。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手机的瞬间! 司机陈勇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 他脚下看似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索,竟瞬间散开! 陈勇一记迅猛无伦的侧踹,狠狠地踢在副驾驶座上那个小弟的太阳穴上! 那小弟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当场昏死过去! 金缕环瞬间懵了! 她明明亲自检查过,绑得死死的,怎么可能…… 活结! 徐浪的计划里,这一环,至关重要! 陈勇这根看似不起眼的钉子,就是用来撬翻全局的! “找死!”金缕环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腕一翻,一柄锋利的匕首从袖中滑出,闪电般刺向陈勇的后腰! 陈勇常年给周景耀开车,身手本就不凡,是个练家子! 他感受到背后的恶风,身体猛地一拧,却还是慢了半分! 匕首划开他的腰侧,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第116章 你的女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剧痛之下,陈勇不退反进,怒吼一声,一记刚猛的鞭腿狠狠地踹在金缕环的胸口! 金缕环被这股巨力踹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车门上,手中的匕首都脱手了。 陈勇看也不看她,反手一推,将昏死的小弟从副驾车门扔了出去,随即猛地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 汽车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啸,朝着养蛇场的方向狂飙而去! 掉落在座位上的手机还通着话,里面传来的喊杀声,就是他最好的方向指引! “王八蛋!” 被甩在原地的金缕环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气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一把抢过旁边手下的摩托车钥匙,翻身跨了上去。 “追!给我撞死他!” 冬夜的寒风中,几辆摩托车卷起滚滚烟尘,朝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疯狂地追了上去! 养蛇场外。 毒蝎倚靠着一棵枯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和肩上的伤口。 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前阵阵发黑,全凭着一股不甘的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四十多个周景耀的手下瞬间将他团团围住,却又一时不敢上前。 刚才毒蝎濒死反扑的凶悍,依旧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必须撑住! 金缕环一定会带人来救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毒蝎精神一振,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一定是环儿来了! 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黑色的轿车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可紧接着,毒蝎脸上的喜色就凝固了。 他看得分明,在那辆轿车后面,几辆摩托车正卷起烟尘,穷追不舍,而领头那个骑着机车,长发飞扬的女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金缕环! 这是怎么回事? 环儿为什么要追那辆车? 不等他想明白,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冲到了包围圈附近,一个急刹车甩尾,堪堪停在小骡不远处。 车窗猛地摇下,司机陈勇探出满是鲜血的头,冲着小骡声嘶力竭地咆哮。 “骡哥!嫂子和少爷在车里!金缕环那疯婆子要杀人!” 什么?! 小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下意识地朝后座看去,透过车窗,果然看到了王雯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和她怀里正哇哇大哭的孩子! 小骡目眦欲裂,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向追过来的金缕环。 “给老子上!保护嫂子!”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勇因为分心怒吼,又急着挂挡,脚下一哆嗦,离合油门没配合好,发动机噗噗两声,竟然憋屈地熄火了! “天助我也!”金缕环见状大喜,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她弃了摩托车,从后腰抽出一把半米长的砍刀,厉声尖啸。 “给我砸烂那辆车!谁杀了周景耀的老婆孩子,我赏他五十万!” 重赏之下,她身后仅剩的几个亡命徒瞬间红了眼,嗷嗷叫着就朝黑色轿车冲了过去! 陈勇脸色煞白,拼命地拧动钥匙,可越急车子越打不着火。 他下意识地吼了一声。 “锁门!” “咔哒!” 车内传来落锁的声音。金缕环第一个冲到,一把没拉开车门,暴怒之下,抡起砍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在车窗玻璃上! 防弹玻璃上瞬间蛛网密布,却没有碎裂! 车内,王雯死死抱着儿子,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车身一下又一下的剧烈震动,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金缕环!你找死!”小骡彻底暴怒了! 他拎着刀,第一个迎着金缕环的手下冲了上去,一刀就将冲在最前那人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都给我上!砍死这帮杂碎!” 周景耀的手下们见老板的家眷在此,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个个瞬间打了鸡血,挥舞着砍刀就和金缕环的人混战在了一起! 金缕环带来的人本就不多,又哪里是四十多个人的对手,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砍得七零八落,血肉横飞。 “环儿!”远处的毒蝎看到妻子陷入重围,心急如焚,拖着重伤的身体就要冲过去帮忙。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徐浪。 “别急着去送死。”徐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的女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毒蝎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徐浪。 徐浪目光投向战团,声音陡然提高。 “小骡,你还在等什么?周老板的命令,是让你把这对亡命鸳鸯,一起送上路!” 小骡闻言心中一凛,手下动作更是狠辣! 他一脚踹开一个喽啰,扑向金缕环,手中砍刀直取她的脖颈! 金缕环挥刀格挡,却终究力竭,被小骡一刀砍中左肩,深可见骨! “啊!” 她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又有两把刀从侧面狠狠地捅进了她的腹部! 鲜血涌出。 战局已定。 徐浪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波动。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李大勇和刘赖使了个眼色。 是时候该走了。 “环儿——!” 毒蝎发出一声悲鸣,不知从哪爆发出的一股力量,竟挣脱了徐浪的钳制,疯了一样冲向倒在血泊中的金缕环! 他扑倒在她身边,颤抖着手想要堵住她腹部的伤口,可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从他的指缝间汩汩冒出。 “老婆,别死,你别死啊……”这个纵横北江的枭雄,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金缕环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费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毒蝎的脸,气若游丝。 “老公,活下去,给我报仇……”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毒蝎的身体僵住了。 下一秒。 “啊——!” 一声咆哮从毒蝎的喉咙里炸开!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再无一丝理智,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 他一把抄起金缕环掉落在旁的双刀,迎着两个没反应过来的周景耀手下就扑了上去! 刀光一闪,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溅了毒蝎满身,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这凶残的一幕,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周景耀的手下们被他那股不要命的疯劲吓得连连后退,竟无人敢再上前! 毒蝎趁此机会,一个箭步冲到金缕环之前骑来的那辆大功率摩托车旁,翻身跨上,拧动油门! 摩托车发出一声咆冲了出去! 第117章 我什么时候让小骡反水了? “追!快追!别让他跑了!” 几个保镖如梦初醒,也纷纷骑上摩托车追去,可他们的车又怎能跟毒蝎那辆改装过的猛兽相比,转眼就被甩得不见了踪影。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小骡的眼神急剧闪烁了几下,他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逃跑的毒蝎身上,一头扎进了黑暗的树林里。 他知道,今晚过后,无论是周景耀还是毒蝎,都不会放过他! 他必须逃! …… 半小时后。 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了养蛇场。 周景耀意气风发地从他的奔驰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几十号精锐打手。 他看着眼前这片狼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一个小弟头目满脸崇拜地迎了上来,激动地一竖大拇指。 “老板!您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啊!” 周景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毒蝎的老婆金缕环被我们当场砍死,毒蝎也身受重伤,跟条丧家之犬一样跑了!这一战,他输得底裤都没了!” 周景耀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 “我干什么了?我不是让你们……” 那小弟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汇报起来。 “老板您就别瞒着我们了!小骡哥都跟我们说了!原来您早就跟徐浪联手了,今晚这一切都是您布下的局!先让徐浪假意入阵,再让小骡哥阵前反水,里应外合,一举把毒蝎和他的婆娘全给端了!高!实在是高啊!” 周景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什么玩意儿? 我跟徐浪联手?小骡反水是我下的令? 那小弟还在滔滔不绝。 “毒蝎他老婆临死前还让他给报仇呢!这下好了,以后咱们北江,就是您周老板一个人的天下了!” 周景耀的嘴唇开始哆嗦。 他猛地一把揪住那小弟的衣领,面目扭曲地咆哮起来。 “谁跟徐浪合作了?!我什么时候让小骡反水了?!” 小弟被他这副样子吓傻了,结结巴巴地问。 “不是您下的令吗?” “我下你马的令!”周景耀气得浑身发抖,一脚将那小弟踹翻在地,指着周围一群发懵的手下破口大骂。 “你们都是猪吗?!看不出来这是徐浪那个小畜生的釜底抽薪之计吗?!” “小骡肯定是被他收买了!毒蝎跑了!他现在认定是我在背后捅刀子!他会放过我吗?!” 赵爷茶楼。 已是凌晨四点,天边泛起一丝微茫的鱼肚白。 但古色古香的茶楼包厢内,依旧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紫砂壶里上好的龙井已经泡得失了味道,却无人有心思去换。 赵爷靠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阖。 他已经许久没有熬过这样的夜了。 他对面,何律师和身段婀娜的方语也是一脸倦容,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 “那鳄鱼池里,少说也是寿命有十几年的畜生!徐浪那小子,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跳了下去!” 汇报情况的武子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我们的人在外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何律师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打断了他。 “然后呢?他怎么对付那些畜生的?快讲!” 武子给徐浪穿着防护服,拿着大刀就给鳄鱼开膛破腹的事说出。 “漂亮!”何律师忍不住击掌叫好,眼中满是欣赏。 “这小子,脑子转得是真快!” 方语妩媚一笑,指尖轻轻划过茶杯的边缘。 “寻常人就算想到了法子,也没那个胆子在饿疯了的鳄鱼面前玩这一手。这份胆识和狠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赵爷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抹精光,他点了点头,算是对徐浪的肯定。 这小子,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 武子看着几人对徐浪赞不绝口,脸色愈发难看,捏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讲。 “后来毒蝎带人赶到,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小骡突然反水,一刀就把毒蝎给劈了!” “哦?”赵爷眉头一挑,终于坐直了身子,“小骡反水?周景耀那个怂货,终于肯下本钱了?可他跟徐浪不是死仇吗,怎么会联手?” 这不合常理。 周景耀为人多疑又惜命,绝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毛头小子身上。 武子声音干涩地解释。 “不是周景耀,从头到尾,周景耀根本就没出现。是徐浪,是他一个人策反了小骡!” 何律师和方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不仅策反了小骡,还提前安排人手,把周景耀的老婆孩子给请了出来,故意让金缕环的人发现踪迹。” 包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武子每多说一句,何律师和方语的脸色就更震惊一分。 良久,何律师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都小看这个徐浪了。这一手借刀杀人,嫁祸江东,玩得炉火纯青啊!” 方语的美眸中异彩连连。 “从策反小骡,到算计金缕环,再到利用周景耀的妻儿引爆冲突,最后让周景耀背上这口黑锅,这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想出来的局?” 赵爷站起身。 他原以为,徐浪只是个出了笼的猛虎,只要给出足够的肉,就能为己所用。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 这不是猛虎,这是一条随时准备化龙的过江猛蛟! 收服? 简直是天方夜谭! 武子看着赵爷阴沉的脸色,忍不住开口。 “赵爷,徐浪这么搞,也只是暂时安全。毒蝎跑了,那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等他喘过气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徐浪!” “你太嫩了。”赵爷停下脚步,眼神如刀般刮在武子脸上。 “现在毒蝎的眼里,他的杀妻仇人是谁?” 武子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是周景耀的人,是小骡……” “这不就结了?”赵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金缕环死在周景耀手下眼前,小骡是周景耀的头号马仔。毒蝎就算把北江翻个底朝天,也只会去找周景耀拼命!他会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是徐浪吗?” 第118章 今晚,杀了周景耀和毒蝎 赵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失算了。” “我原以为,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是想借我的势,吞掉毒蝎的地盘,在城西站稳脚跟。” “现在我才明白……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毒蝎和周景耀这两个人活下来!他不是要一块地盘,他是要这两个人的命,要他们的一切!” 徐浪这是要凭一己之力,掀翻北江城西的天! 他是真真正正要当大佬了! 包厢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爷重新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摆了摆手。 “老何,方语,以后你们两个多跟这个徐浪走动走动。”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至少别让我们多一个这样的敌人。” 方语妩媚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长长的睫毛垂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讥诮。 凌晨四点的北江城外,四春县。 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后院,李大勇熄了火,一脚踹开车梯,利索地跳了下来。 这里是他早就安排好的落脚点,足够偏僻,足够安全。 几人搀扶着背后中了一刀,脸色惨白的李铁军进了房间。 屋子灯光昏黄。 徐浪撕开急救包,用酒精棉球擦拭着李铁军背上那道翻卷的伤口。 “嘶……”李铁军疼得满头大汗,牙关紧咬。 王振西和刘赖在一旁,也各自处理着身上的挂彩,用纱布胡乱缠着胳膊和手上的伤。 一夜的血战,从鳄鱼池到养蛇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给李铁军包扎好伤口,徐浪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众人。 “睡。” 他只吐出一个字,便和衣躺在最靠门的一张硬板床上。 其他人也筋疲力尽,倒头便睡,屋子里很快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中午,叫醒众人的不是闹钟,而是一阵阵擂鼓般的咕噜声。 李铁军捂着肚子,一脸尴尬。 徐浪睁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外面小饭馆的电话。 “一份红烧肉盖饭,四个肉包……送到迎客旅馆203。” 半小时后,同样的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一个小时后,第三遍。 直到徐浪连续叫了八次外卖,桌上堆起了小山似的饭盒,李铁军才打着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浪哥,我吃饱了。” 屋子里的气氛这才松快了些,李大勇几人看着这饭量,都忍不住笑骂这小子是饿死鬼投胎。 徐浪没笑,他划开手机屏幕。 屏幕上,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来自小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浪哥,在哪?” 另一条,则是来自周景耀的十几条语音信息。 不用点开,徐浪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是何等的气急败坏。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直接拨通了周景耀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徐浪!你个不得好死的狗杂种!你敢阴我!” 周景耀的咆哮声从听筒里炸开。 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浪把手机拿远了些,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对方骂得嗓子都哑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这才把手机放回耳边。 “骂完了?聊聊?” 电话那头猛地一滞,周景耀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徐浪,你这么做事,真不怕遭报应?” “报应?”徐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周景耀,是你先背信弃义,想拿我当枪使,推我去送死。你不仁,我不义而已。” 一句话,噎得周景耀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错,是他先反水的,是他想让徐浪和毒蝎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这事,他抵赖不了! “可你的游戏厅是我给的!没有我,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周景耀的语气软了下来,试图打感情牌。 徐浪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给的游戏厅,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是扔给我的一块毒饵,想看着我被毒蝎活活吞了。这份大礼,我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周景耀彻底没声了,他知道,自己在这张嘴上,永远也说不过这个疯子。 徐浪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现在,我给你指条活路。” “要么,你去杀了毒蝎。” “要么,你自己去死。” “徐浪我日你祖宗!”周景耀再次被点燃,疯狂地咒骂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徐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哈哈哈哈!”李大勇率先爆笑出声,“浪哥你这招太绝了!周景耀那孙子估计得活活气死!” 王振西和刘赖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一扫之前的疲惫。 把一个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感觉,太他马爽了! 笑声过后,徐浪看向王振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王振西立刻收敛笑容,神色一正。 “我让陈勇传了消息过来。毒蝎和他手下那帮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藏起来了。周景耀彻底当了缩头乌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他所有的人都叫回了老巢。” 徐浪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时机,差不多了。” “今晚,就让他们两个,好好碰一碰。” 李大勇一愣。 “可毒蝎那老狐狸藏起来了,怎么把他逼出来?” “我有办法。” 徐浪拿起手机,拨通了小骡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小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浪……浪哥……” “别怕,”徐浪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我给你准备了辆车,加满了油,放在城东的废车场。你现在就带着老婆孩子过去,离开北江,永远别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小骡泣不成声。 “谢谢浪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去吧。” 徐浪挂了电话,看向王振西。 “通知陈勇,那件事可以办了。” 王振西心领神会,立即打了通电话。 接着徐浪又看向刘赖。 “让你的人,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周景耀怕了,今晚就要卷款跑路!” 徐浪站起身,环视着自己这几个过命的兄弟。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狂热与信服。 “兄弟们,休息够了,就该办正事了。” “今晚,杀了周景耀和毒蝎。” “从今往后,这北江城西,该有我们兄弟们的一席之地!也该让我们,出人头地,扬名立万!” 李大勇四人,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齐声怒吼。 “是,浪哥!” 第119章 今晚必须抓住小骡! 北江城西,周景耀的豪华别墅内。 一只上好的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周景耀双眼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 “要么杀毒蝎,要么自己死……” 他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小弟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耀哥!抓到了!王振西手底下那个叫陈勇的,在城东废车场被我们的人逮了个正着!” 周景耀猛地回头,眼中凶光一闪。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他那个司机,老张,不就是害死了金缕环,也让自己的计划彻底泡汤! 一想到这,周景耀心头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 他一直怀疑司机老张被徐浪策反了。 “把老张给我吊起来!” 半小时后,地下室里,司机老张被绳子捆着手腕,吊在半空,脚尖将将点地。他浑身哆嗦,脸色惨白如纸。 “耀哥……我冤枉啊!我真没背叛您!” 周景耀拎着一根棒球棍,走到他面前,用棍子的顶端顶着老张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 “你跟那个陈勇,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骗我的!”老张哭嚎着。 “他说他是徐浪派来跟我们接头的,说您早就想反了毒蝎,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给金缕环看,我哪知道是个圈套啊!耀哥,我对您忠心耿耿啊!” 周景耀死死盯着老张惊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谎言。 原来如此。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徐浪玩弄于股掌之间! “徐浪……”周景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手中的棒球棍砸在旁边的铁架上,火星四溅。 他气得浑身发抖,肺都要炸了! “把陈勇带上来!带到这儿来!” 几分钟后,鼻青脸肿的陈勇被两个大汉押了进来,一把推倒在地。 他挣扎着抬起头,虽然狼狈,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周景耀,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周景耀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陈勇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嘴还挺硬。”周景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阴冷,“说,徐浪在哪?” 陈勇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嘴一笑。 “我不知道。” “好,很好。”周景耀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沉闷的击打声在地下室里回响,令人头皮发麻。 陈勇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浸透了他的衣衫。 周景耀看着遍体鳞伤却依旧沉默的陈勇,眼中的暴戾更甚。 他蹲下身,揪住陈勇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挺有骨气,是吗?” 他森然一笑。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徐浪在哪?不说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当不成男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小弟心领神会,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大剪刀。 “咔嚓,咔嚓。” 那泛着寒光的冰冷铁器开合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陈勇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起来。 恐惧,是人的本能。 他可以忍受毒打,但这种足以摧毁一个男人所有尊严的威胁,让他防线瞬间崩溃。 “我说……我说!”他嘶哑地喊道,“浪哥他要送小骡一家出城!” 听到这个名字,周景耀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那个背叛自己的狗杂种! “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地给我吐出来!” 陈勇大口喘着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心里却在冷笑。 周景耀,你果然上钩了。 浪哥算得一丝不差! “浪哥安排了,今晚十二点,在南城陵园,跟小骡碰头,亲自送他上路……” 南城陵园? 周景耀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那个地方偏僻,荒无人烟,确实是秘密碰头的好地方。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你,你,还有你!”他点了几个最信得过的心腹,“带上家伙,现在就去南城陵园给我埋伏好!记住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放过去!还有,这事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我活剐了他!” “是,耀哥!”几个手下立刻领命。 周景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五味杂陈。 他曾经真的把小骡当兄弟,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最恶毒的背叛。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眼神一冷,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把小骡抓起来,活的! 然后把他交给毒蝎! 这样一来,既能向毒蝎证明自己不是内鬼,又能平息那条疯狗的怒火。 他相信,他和毒蝎的合作是真心的,只是被徐浪这个杂种从中挑拨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地下室,神色慌张到了极点。 “耀哥!不好了!外面都在传,说您怕了毒蝎,今晚就要卷款跑路了!” 什么?! 周景耀如遭雷击,浑身一僵。 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这种消息,简直是要他的命! 毒蝎那多疑的性格,一旦听到这个风声,绝对会认为自己要黑吃黑,他会不顾一切地带着人杀进自己家里来! “耀哥,您不能出去!”一个心腹急忙劝谏,“外面现在肯定乱了,您就留在大本营,我们去南城陵园抓人就行!” 留下? 周景耀看了一眼身边的几十号人,如果分出一半人手去陵园,家里就空了。 万一毒蝎真的杀过来,这点人手够干什么的? 可如果不去,他又怎么甘心放过徐浪和小骡? 恐惧与愤怒在他心中疯狂交战,最终还是觉得跟着小弟最安全。 “不行!”周景耀咬着牙,下了决心,“都跟我一起去!今晚必须抓住小骡!快!都去准备!” 看着周景耀那张写满惊惶的脸,刚刚提议的心腹低下头,没再说话。 心里却暗骂一句。 怂包。 这还没怎么样呢,魂都快吓没了! 北江郊外,小乡镇。 “马的……” 毒蝎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新伤。 他正用牙齿咬着纱布的一头,另一只手费力地在肋下缠绕,那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刚刚止住血。 徐浪那一刀,刁钻狠辣,只差分毫就捅穿了他的肺。 他没死,但半条命已经丢在了昨夜的火拼里。 更让他心胆欲裂的,是妻子的死讯。 “周景耀,你这个吃里扒外,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他每骂一句,肋下的伤口就撕扯着疼,但那点皮肉之苦,远不及他心头的万分之一。 第120章 为大嫂报仇,义不容辞! 房间里剩下的四十多个兄弟,个个带伤,人人沉默。 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就在这时,房门被撞开,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蝎哥!不好了!外面道上传疯了,说周景耀那孙子今晚就要卷款跑路了!” “什么?!” 毒蝎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纱布,新缠好的伤口瞬间又渗出血来。 他一把揪住那小弟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嘶吼。 “他敢?!” 卷款跑路? 在这个时候?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周景耀设的局,他要黑吃黑! “他害死了我老婆……现在还想跑?”毒蝎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他一把推开小弟,踉跄着起身,从床头抄起他那两把标志性的短刀。 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丝森寒的幽光。 “召集所有人!今晚,踏平周景耀的狗窝!” “蝎哥,等等!”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心腹忍不住站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忧虑。 “这事儿有蹊跷!消息传得这么快,这么准,会不会是那个徐浪的鬼计?” “啪!” 毒蝎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那心腹眼冒金星。 “你也怕了?”毒蝎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一个从牢里刚放出来的瘪三,就把你们的胆子都吓破了?怕了就滚回家抱孩子去!” 那心腹捂着脸,又急又委屈。 “蝎哥,我不是怕!我是担心有诈啊!万一这是徐浪的圈套,故意引我们去跟周景耀死磕,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圈套?”毒蝎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老子玩命的时候,他徐浪还在穿开裆裤!就凭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也想算计我?”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疯狂和理智交战。 “周景耀是什么货色我比谁都清楚!一个贪生怕死的怂货!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路!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毒蝎深吸一口气,环视着屋内神色各异的兄弟们,声音沉了下来。 “今天,是我毒蝎的私仇。我老婆的仇,不能不报。” 他拎着双刀,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背影决绝而孤寂。 “谁不想去的,我不勉强。但从今往后,别再叫我一声蝎哥。” 门开了,冷风灌了进来。 屋内一片死寂。 三秒后,先前被打的心腹第一个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蝎哥!等等我!” “为大嫂报仇,义不容辞!” “干他马的周景耀!” “杀!” 屋内的四十多号人,瞬间炸裂。 他们抓起身边的武器,怒吼着蜂拥而出,跟上了那个复仇的背影。 …… 深夜十一点,南城陵园。 冷月如钩,寒风穿过成排的墓碑,发出呜呜的鬼哭。 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过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一片阴影里。 是小骡。 他没有按照徐浪的指示在十二点出现。 他必须提前到,躲在暗处,亲眼确认自己的老婆孩子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徐浪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 他既恐惧,又不得不依赖。 他在一座巨大的石狮子后面蹲下,将自己完全隐入黑暗,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切割。 半小时后,远处传来微弱的汽车引擎声。 一束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缓缓驶入陵园,停在了约定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下了车,四下张望。 只有一个人,一辆车。 小骡的心稍稍放下。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来接头的,而不是埋伏。 他深吸一口气,从石狮子后面走了出去,压低了声音。 “是浪哥派你来的?” 那汉子看见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副驾驶。 “上车。” 小骡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快点见到家人。 可就在他关上车门的瞬间! 驾驶座上的汉子一脚油门到底,引擎发出野咆哮! 同时,他狠狠按下了喇叭! “嘀!嘀嘀!” 短促而刺耳的鸣笛声,是信号! 刹那间,陵园四周,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墓碑之后,一盏、两盏、十几盏车头大灯同时亮起! 刺眼的强光瞬间撕碎了夜幕,将这片死亡之地照得如同白昼! 上当了! 小骡的血瞬间凉透了! 他想也不想,从腰间抽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狠狠捅向司机的脖子! 司机早有防备,猛地一偏头,匕首擦着他的耳朵扎进了座椅里! 他惨叫一声,方向盘猛地一打! “砰——!” 桑塔纳失控地撞在一棵巨大的柏树上,整个车头都变了形! 小骡的脑袋狠狠磕在挡风玻璃上,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鲜血瞬间糊满了他的脸。 司机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滚了出去,反手咔哒一声锁死了车门! 透过龟裂的挡风玻璃,小骡看见,四面八方的车正朝他冲来,无数拿着砍刀棍棒的人影从车上跳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小骡用尽全身力气,用匕首的末端疯狂砸向侧窗玻璃!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 他甚至来不及清理碎渣,就从那狭小的窗口硬生生挤了出去,锋利的玻璃碎片在他身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抓住他!活的!” 周景耀从一辆奔尺车上冲了下来,他那张扭曲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抓住他的人,赏钱一百一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所有小弟都疯了,涌向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周景耀也跟着人群向前追去。 今晚,他必须抓住小骡,必须向毒蝎证明自己的清白! 夜色深沉。 追逐的人群渐渐分散,小骡专挑没有路的林子里钻。 周景耀跑得气喘吁吁,一头冲进了一片紧挨着陵园的小山林。 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他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才发现身边不知不觉已经没了人。 远处小弟们的叫骂声和脚步声,都显得有些遥远。 这里太安静了。 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窜起。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听起来却像是无数双脚在靠近。 不对劲! 第121章 蝎哥我错了! 周景耀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 他刚想张嘴,把手下都叫回来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前方的黑暗中幽幽传来。 “周老板,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周景耀的动作僵住了,瞳孔放大到了极限。 一道身影缓缓从一棵巨大的古树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带武器,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双手插在裤兜里。 是徐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出口,周景耀自己都觉得荒谬。 徐浪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设计陷害自己,引得毒蝎那条疯狗来咬自己,此刻他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吗? 难道他就不怕被毒蝎发现,一并剁成肉酱? “我布的局,总得亲自来看看场子,确保每个演员都尽职尽责。” 徐浪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周老板,你演得不错,很卖力。” “演员?场子?”周景耀的大脑嗡的一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你?又是你给我下的套?!” “不然呢?”徐浪向前踱了两步。 “你真以为,陈勇那种货色能从我手底下逃出去?又那么巧,被你的司机老张撞见?再那么巧,让你严刑逼供问出了我的计划?” 周景耀明白了!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小骡接头,没有什么所谓的计划暴露! 陈勇是徐浪故意送到他嘴边的诱饵! 自己以为抓住了徐浪的狐狸尾巴,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只一头扎进陷阱的蠢猪! “我曹你马的徐浪!”极致的恐惧让周景耀彻底失态,他歇斯底里地跳脚大骂。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杂种!疯子!你他马就是个疯子!” 他再也不敢停留,猛地一个转身,连滚带爬地向林子深处逃去! 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手机。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电话通了! 他甚至来不及看是谁,就对着听筒疯狂咆哮。 “都他马死哪去了?来树林里救我!快!那个姓徐的杂种在这里!给我带人过来,把他碎尸万段!” 他今天带了一百多号兄弟! 只要他们能赶过来,一百多把刀,就算徐浪是天神下凡也得被剁成肉泥!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听着身后周景耀气急败坏的吼声,徐浪嘴角的讥讽更甚。 他没有追,只是缓缓转过身,身影一闪,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周景耀还留在这片树林里,就够了。 另一边,周景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停,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徐浪的动静,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还伴随着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来了! 是我的人来了! 周景耀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几乎要哭出来。 黑暗中,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凌乱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一大群人! 绝对是自己的手下!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口中兴奋地大喊。 “快!是我!都跟我走!去把那个姓徐的杂种给我砍死!老子要亲眼看着他死!” 他冲得太快,一头撞出了灌木丛。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一寸寸碎裂,化为无边的惊骇。 来的人,确实很多。 但领头的那个人,手里提着两把滴血的短刀,一双充血的眼睛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毒蝎! “周景耀?”毒蝎的声音沙哑,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你跑什么?” 周景耀的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想解释,想求饶,他猛地一个转身,再次开始亡命奔逃! “给我抓住他!!”毒蝎发出一声咆哮,提着双刀第一个追了上去! “我要亲手把他片成三百六十块!” 身后,四十多条汉子怒吼着席卷而来! 周景耀拼了命地跑,突然后背一凉,一道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炸开! 他惨叫一声,是毒蝎手下的一把砍刀,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后背。 剧痛让他差点栽倒,但他咬紧牙关,借着这股疼痛带来的刺激,反而跑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侧面一道黑影猛地扑了过来! 毒蝎手下一个不要命的马仔,竟然扔掉了手里的武器,用整个身体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翻滚在地! “放开我!滚开!”周景耀状若疯魔,手脚并用地捶打着对方。 那马仔死也不松手,张嘴就朝他胳膊咬去! 周景耀眼睛都红了,他随手在地上摸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马仔的太阳穴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 又一下! 沉闷的颅骨碎裂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脸! 那马仔身体一僵,终于松开了手。 “阿豹!”毒蝎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血红,发出一声悲恸的嘶吼。 “周景耀!我日你祖宗!” 周景耀连滚带爬地起身,还没站稳,一道夹杂着腥风的刀光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噗嗤!” 他感觉右臂一轻,紧接着,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整条右臂,从肩膀处齐根而断,掉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一道血泉从断口处疯狂喷涌!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周景耀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捂着断臂处不住地抽搐,鲜血很快在他身下汇成一滩血泊。 他看着一步步走近,彻底崩溃了。 “蝎哥我错了!饶了我!”他涕泪横流,狼狈地在地上爬着。 “不是我!这一切都是徐浪的阴谋!是他杀了大嫂,是他散播谣言引我们火并的!我没想害大嫂啊!” 毒蝎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缓缓蹲下身,将那把沾满鲜血的短刀,轻轻贴在周景耀的脸上。 “没关系。” “下去跟我老婆当面解释吧。” 第122章 六百万,也得有命花才行! 冰冷的刀锋贴着脸颊,周景耀浑身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猛地在地上一个翻滚,狼狈地躲开了这索命的一刀! “蝎哥!蝎哥别!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城西所有的场子、所有的货!都给你!只要你饶我一命!” 毒蝎脸上那残忍的狞笑没有丝毫变化,他根本懒得回应。 对他而言,周景耀的钱和命,他全都要! 他猛地一步上前,军用靴狠狠踩在周景耀的胸口,让他喷出一口血沫! 骨头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毒蝎高高举起手中的双刀,对着周景耀仅剩的左肩,狠狠劈下! “噗嗤!” “啊——!” 血光迸溅,周景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条左臂的筋骨几乎被这一刀彻底斩断,只剩下一点皮肉无力地连接着。 就在毒蝎再次举刀,准备彻底结果他性命的瞬间,林子外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老板!我们来了!” 是我的人! 这声呼喊瞬间注入了周景耀濒死的身体! 他不能死! 他还有一百多号兄弟! 求生欲让他彻底疯狂,周景耀双目赤红,用那条被废掉的左手和双腿猛地发力,竟硬生生将踩在他身上的毒蝎掀翻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亡命狂奔。 “救我!都他马过来救我!砍死他!砍死毒蝎!” 冲出树丛的十几个马仔,在看清周景耀模样的瞬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周老板浑身浴血,右臂齐根而断,左肩耷拉着,整个人就像刚从绞肉机里爬出来的碎肉,惨不忍睹! 短暂的惊愕后,他们看到追杀而来的毒蝎,立刻红了眼! “保护老板!” “跟他拼了!” 十几把明晃晃的砍刀,带着风声,恶狠狠地朝着毒蝎冲了过去! “谁他马敢拦我,我杀谁全家!”毒蝎被掀翻在地,又见周景耀即将脱困,彻底暴走,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 “周景耀!今天你必死无疑!” 周景耀咬碎了后槽牙,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他知道,只要冲进自己人的包围圈,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终究慢了一步! 一道腥风自身后袭来,毒蝎的身影快如鬼魅,手中的短刀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 “啊!” 周景耀只觉左腿一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大腿后侧炸开,鲜血狂飙! 他惨叫着扑倒在地,却借着这股冲力,正好摔进了自己手下的阵中! “拦住他!”周景耀躲在一个小弟背后,声嘶力竭地尖叫。 毒蝎提着双刀,悍不畏死地一头扎了进来! 一人独战六人,刀光交错,血肉横飞,竟丝毫不落下风! 紧随其后的毒蝎小弟们也与周景耀的人马混战在一起! 一时间,林中杀声震天,刀刀见红! 周景耀的人手虽多,但毒蝎那帮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周景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毒蝎,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 “谁他马能砍死毒蝎!”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老子给他六百万!六百万现金!分给在场的所有兄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六百万!” 周景耀的小弟们眼睛瞬间就红了! 那点对毒蝎的恐惧,瞬间被无穷的贪婪所取代! 士气轰然暴涨! “杀了他!” “干死毒蝎!” 局势瞬间逆转! 疯狂的刀手们涌向毒蝎和他那四十多个兄弟,毒蝎一帮人立刻落入了下风! 周景耀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趁机大声解释。 “毒蝎!你他马听我一句!金缕环的死真不是我干的!是陈勇和小骡!是徐浪那个杂种嫁祸给我的!” 回答他的,是毒蝎更加疯狂的砍杀! 他一刀逼退身前的两人,双眼血红地盯着周景耀。 “少他马废话!今天你得死!那个姓徐的也得死!” 周景耀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毒蝎就是个疯子! 根本讲不通道理! 他不再废话,对着身边几个护着他的心腹嘶吼。 “别管了!带我走!先带我离开这儿!” 眼看周景耀就要在手下的掩护下逃离,毒蝎怒吼一声,再也不管不顾,以命换命般朝着周景耀的方向猛冲! 一个周景耀的心腹看准机会,绕到毒蝎身后,一刀狠狠劈向他的后心! 毒蝎竟不闪不避! 长刀入肉,在他背后拉出一道深长的血口! 毒蝎身体猛地一震,却借着这股推力速度更快! 他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刀,那颗还在狞笑的头颅便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周围人一脸! 这以命换命的血腥场面,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周景耀剩下的几个心腹小弟,看着那个背后插着刀依旧在冲锋的毒蝎,彻底被吓傻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毒蝎已经杀到了眼前! 刀光一闪,又是一个小弟捂着喉咙倒下! 再一闪,另一个小弟的胸膛被整个剖开! 周景耀身边最后的八个手下,看着这个杀不死的魔神,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怪叫一声,扔下武器,头也不回地四散奔逃! 六百万,也得有命花才行! 转眼间,周景耀成了孤家寡人。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对着一步步走来的毒蝎,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 “蝎哥我错了!求你别杀我!我可以帮你杀徐浪!我知道他的一切!我能帮你弄死他!” 毒蝎走到他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回答。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从周景耀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周景耀的声音戛然而止,那颗硕大的头颅冲天飞起,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乞求与不敢置信。 无头的尸身喷着血泉,轰然倒地。 毒蝎随手抓住下落的头颅,拎着头发,高高举起! 混乱的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周景耀的手下,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再看看浑身是血,宛如魔神的毒蝎,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敢再战,纷纷扔下武器,屁滚尿流地逃进了黑暗的密林。 这个疯子,是真的惹不起! 毒蝎的手下们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几乎人人带伤,显然都已是强弩之末。 一个马仔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声音嘶哑地开口:。 “蝎哥……给大嫂报仇了。” 第123章 今天之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毒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摇了摇头。 “不,只报了一半。” 他将周景耀的头颅随手扔在地上,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片深邃寂静的树林,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徐浪!看够了戏,就他马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掌声从林中悠悠传来。 一道削瘦的身影,闲庭信步般从黑暗中走出,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笑的脸。 正是徐浪。 “蝎哥果然威猛,这一场戏,唱得是真精彩。”徐浪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恭喜了。” “呸!” 毒蝎朝着地上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徐浪。 “省省你那套虚的!现在给老子跪下磕头也没用!” “我老婆一个人在下面孤单,你也得下去陪她!” “下去陪她?”徐浪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蝎哥,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 “本事?” 毒蝎环顾四周,指了指自己身后那群虽然个个带伤,却依旧凶神恶煞的兄弟,又指了指徐浪身后仅有的王振西,李铁军等寥寥数人。 “我这里还有二三十个能喘气的兄弟,你那边,算上你五个!徐浪,你他马告诉我,你拿什么赢?用你这张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嘴吗?”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马仔们齐齐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看向徐浪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徐浪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朝身旁的王振西递了个眼色。 王振西心领神会,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口哨! 那哨声刺破了山林的死寂,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在毒蝎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四周原本沉寂的树林,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道黑影从树后,从草丛中,从黑暗的角落里,源源不断地走了出来! 月光下,人影绰绰,密密麻麻,转眼间就在这片血腥的空地外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至少有一百人! 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砍刀,钢管,棒球棍。 在月色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一双双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场中仅剩的毒蝎一伙人。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毒蝎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 这他马怎么可能?! 徐浪是什么时候,在北江城西收拢了这么多手下?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短暂的震惊过后,毒蝎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他迅速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人多有个屁用!”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你身边能打的,也就刘赖那几个蹲过号子的!剩下这些,不过是一群凑数的街边混混!我这帮兄弟,哪个不是从刀口上舔过血的亡命徒!”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残兵败将们立刻挺直了腰杆,强行压下伤痛,握紧了手中的刀! “一群没孪子的废物,见了血就得吓得尿裤子!打起架来,跑得比谁都快!”毒蝎的语气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徐浪,你想靠这群垃圾来吓唬我?” 徐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蝎哥,你的人是猛虎,我承认。可再猛的虎,流干了血,也斗不过一群饿疯了的狗。” 他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看看你的兄弟们,哪个身上没几道口子?他们还能挥几次刀?我的人是混混,是废物,可他们体力充沛,毫发无伤。你觉得,他们需要多大本事,才能把你们这群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好手,活活耗死砍成肉泥?” 毒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猛地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 徐浪说得没错! 刚才和周景耀那帮人的血战,虽然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手下这二十多号人,几乎人人带伤,好几个甚至是在靠着一口气硬撑,全都是强弩之末! 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怒火涌上心头,毒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徐浪的鼻子破口大骂。 “徐浪!你他马的真够卑鄙!” “我们不怕死!”一个毒蝎的小弟扯着嗓子嘶吼起来,引得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跟他们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蝎哥!下令吧!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赚一个!” 看着这群忠心耿耿的亡命徒,徐浪竟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赞许。 “我佩服汉子,也知道你们不怕死。”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重新落回到毒蝎身上。 “既然都是带种的爷们,咱们就别玩这种以多欺少的无赖打法。” “毒蝎,你敢不敢,你我之间一对一,就在这里了结所有恩怨?”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短暂的沉寂后,毒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单挑?你要跟我单挑?” 他身后的马仔们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嘲讽。 “这小子疯了吧?他知道我们蝎哥是谁吗?” “整个北江城,谁不知道蝎哥一双刀,能从城南砍到城北!” “上次他们五个人一起上,都差点被蝎哥一个人给废了!他现在居然敢提单挑?” 徐浪只是平静地看着毒蝎。 “就是单挑。” 毒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抹了把脸,指了指徐浪身后的李铁军。 “怎么?想让你这个大块头上场?我承认他块头大,可惜就是个挨打的沙包,中看不中用!” 徐浪缓缓摇头。 “不。” “是我,徐浪。” “单挑你,毒蝎。” 毒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徐浪。 “哈哈哈哈!”毒蝎这次笑得更加放肆。 “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让你死个明白!” 徐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敢不敢?” “老子就给你这个找死的机会!”毒蝎猛地收住笑,转身对着自己的手下厉声喝道。 “都他马听清楚了!这是我跟徐浪两个人的事!今天之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就算老子今天死在这儿,谁也不准再找他报仇!听见没有!” 第124章 你竟然在嘴里藏石灰! “蝎哥!”他手下的人纷纷急了。 “闭嘴!”毒蝎双目圆瞪。 李铁军和刘赖几人也围了上来,满脸担忧。 “浪哥,别冲动!这孙子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是啊浪哥,没必要跟他赌命!” 徐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我心里有数。” 毒蝎不再废话,从一个手下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摩托车头套,直接套在了头上。 “小子,你那手撒石灰的阴招,对我可没用了!” 说罢,他重新捡起地上的两把短刀。 另一边,徐浪缓缓从后腰抽出了一把剔骨刀。 他单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就那么平静地站在了毒蝎的对面。 上百人的包围圈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场中对峙的两人身上。 一个是凶名赫赫,身经百战的江湖大佬。 另一个是心思缜密,狠辣果决的后起之秀。 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同一个疑问。 这个徐浪,究竟是狂妄到了极点,还是真的有什么足以逆转战局的底牌? 他到底准备怎么赢? “徐浪,你杀了周景耀,又设计害死我老婆!今天,老子就用你的命,去给她陪葬!” 话音未落,毒蝎双脚猛地一蹬地面,悍然冲向徐浪! 在他眼里,徐浪这帮人里,唯一能让他高看一眼的,只有那个叫李铁军的傻大个。 至于徐浪本人? 一个靠脑子耍阴谋的白脸书生,真动起刀来,不过是土鸡瓦狗! 两把短刀直取徐浪的脖颈与胸膛! 这一击,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徐浪瞳孔一缩,脚下却不见丝毫慌乱,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左侧猛然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双刀。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剔骨刀反手撩向毒蝎的肋下! 攻敌之必救! “哼,不自量力!” 毒蝎狞笑一声,身法快得不像话! 他半空中扭转身形,不仅躲开了徐浪的反击,整个人更是如鬼魅般绕到了徐浪的身后! 李铁军和王振西等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徐浪连头都不回,凭借着在监狱里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练就的本能,朝前一个翻滚! 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衣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仅仅一个照面,高下立判! 徐浪根本不是毒蝎的对手! 他毫不恋战,一个翻滚起身,竟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旁边的一棵枯树后面撒腿狂奔! “哈哈哈哈!废物!这就想跑了?” 毒蝎见状,发出一阵极尽嘲讽的狂笑。 “你不是要单挑吗?跑什么跑!” 他身后的马仔们也跟着发出了阵阵哄笑,看向徐浪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跑?你跑得掉吗!”毒蝎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速度暴涨,几个大步就追到了徐浪身后,手中短刀高高举起,对着徐浪逃窜中的右臂狠狠劈下!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徐浪猛地回身,右臂衣袖一甩! 一大蓬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朝着毒蝎的面门撒了过去! 是生石灰! 毒蝎早有防备,猛地一个后仰,险险避开了大部分粉末,但依旧有零星的石灰溅到了他的头套上。 “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毒蝎怒骂一声。 徐浪根本不理会他的咒骂,提着刀,利用树木和地形不断地游走,躲闪。 他心里清楚,硬碰硬,自己不出三招就会被当场砍死。 毒蝎出手太狠,每一刀都直奔要害。 他只能靠着远超常人的冷静和对环境的利用,勉力周旋! 一时间,林中空地上,只见毒蝎如疯虎般追砍。 而徐浪则总能在最后关头甩出一把石灰,逼得毒蝎攻势一滞。 “没完了是吧!” 再一次被石灰逼退后,毒蝎彻底被激怒了! 他抓住徐浪一个闪躲不及的破绽,不砍人,反而一把抓住了徐浪的外套领子,猛地向后一扯! 刺啦一声! 徐浪整件外套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连带着袖子里藏着的石灰包,被毒蝎狠狠地甩飞出去! 外套脱落的瞬间,露出了徐浪里面穿着的衣服。 那是一件暗黄色的坎肩,质地粗糙厚实,在月光下泛着一种奇特的光泽。 黄牛皮! 毒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难怪刚才好几刀明明砍中了,却没见这小子流多少血! 原来他早就在里面套了一层牛皮当护甲! “小子,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没了生石灰的威胁,毒蝎彻底放开了手脚,攻势连绵不绝! 刀锋砍在牛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浪身上的牛皮坎肩很快就被砍得破破烂烂,一道道刀口深可见骨! 终于,一刀划破了牛皮的防御,在徐浪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徐浪闷哼一声,脚步一个踉跄,只能更加狼狈地四处逃命。 “浪哥!”李铁军等人急得双眼通红,就想冲上去帮忙。 “谁敢动!”毒蝎的手下立刻围了上来,将他们死死拦住,双方再次对峙起来。 “给我死!” 毒蝎一刀狠狠砍在了徐浪抬起格挡的左臂上! 剔骨刀脱手而出,一股温热的鲜血冲天而起,大部分都喷溅在了毒蝎的摩托车头套上,瞬间糊住了他的视线! 眼前一片血红! 徐浪借此机会,强忍着断臂般的剧痛,转身一头扎进了更深树林里。 “想跑?” 毒蝎一把扯掉模糊的头套,看着徐浪踉跄逃窜的背影,狞笑着追了上去! 在他看来,徐浪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一步,两步……他迅速拉近距离,狠狠地将徐浪扑倒在地! “去死吧!”毒蝎翻身压在徐浪身上,举起短刀,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一刻,被他压在身下的徐浪,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计划得逞的冷笑。 徐浪猛地张开嘴。 一口白色粉末,从他嘴里喷涌而出,结结实实地糊了毒蝎满脸! 零距离! 无死角! 一阵凄厉的惨叫,骤然响彻了整片陵园! 毒蝎疯了一样地捂住自己的脸,在地上拼命翻滚,手中的短刀胡乱挥舞。 “我的眼睛!你竟然在嘴里藏石灰!” 谁能想到一个人会把这种东西藏在嘴里! 没错,这就是徐浪的计划!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毒蝎,从一开始就知道! 外套被扯掉,是他故意卖出的破绽! 身上的牛皮,是为了让他能撑到最后! 而毒蝎摘掉头套的那一刻,就是他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一切,尽在算计之中! 第125章 宁杀错,不放过! 生石灰遇水,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释放出大量的热量,腐蚀性极强! 毒蝎的眼睛,鼻子,嘴巴……瞬间就被烧得血肉模糊! 徐浪忍着剧痛,一个翻滚躲开毒蝎胡乱挥舞的刀锋,他捡起地上的剔骨刀,一刀精准地刺穿了毒蝎握刀的右手手筋! 噗嗤! 又一刀,干净利落地挑断了他支撑身体的左脚脚筋! 毒蝎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嘶哑,剧痛让他彻底倒在了地上。 徐浪缓缓站起身。 他浑身是血,左臂软软地垂着,脸色苍白如纸。 “蝎哥,你输了。” 毒蝎,北江城西成名已久的狠人,从此以后,成了一个眼瞎手瘸的废人。 李铁军,王振西等人都看傻了。 浪哥竟然真的赢了! 用这种惨烈的方式! 今夜之后,徐浪这个名字,注定要在整个北江的地下世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徐浪站稳身子,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的毒蝎身上。 月光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正徒劳地抓挠着自己血肉模糊的面孔。 ”毒蝎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我认栽……徐浪,你够狠,也够种!今天我这条命是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但我这帮兄弟,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求你,给他们一条活路!” “蝎哥!” “我们不走!跟浪哥这帮杂碎拼了!” 毒蝎身边仅剩的几个亲信红着眼睛站了出来,将他护在身后,摆出同生共死的架势。 但更多的人,却在人群后方眼神躲闪,脚步不自觉地向后挪动,握着刀的手也松了。 大势已去,谁会为一个瞎了眼,断了筋的废人陪葬? 徐浪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些准备逃命的马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理会那些人,只是重新看向毒蝎。 “我敬你是条汉子。” 徐浪的声音很平淡。 “你的命,我今天不要。带着你的人,滚。”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毒蝎。 “但是,记住我的话。从今以后,在北江,你见到我徐浪的人,必须绕道走!” 这句话,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诛心! 毒蝎身体剧烈地一颤,那张被石灰和鲜血糊住的脸猛地转向徐浪的方向,似乎想看清这个将自己彻底踩入尘埃的年轻人。 但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如蒙大赦,对视一眼后,再也顾不上什么义气,扔下兵器,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里。 鸟兽散。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平稳地驶出陵园。 这是周景耀的座驾,如今,连同他所有的地盘和财富,都成了徐浪的战利品。 车内,李铁军正在用急救包给徐浪处理伤口,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 徐浪靠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上,任由酒精棉球擦过皮开肉绽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小骡惊魂未定,夹杂着愤怒的咆哮。 “徐浪!你算计我!周景耀那个疯子差点就弄死我了!” “是吗?”徐浪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可你还活着,不是吗?” “你……”小骡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现在才明白?”徐浪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你的死活,我本来就不在乎。” 电话那头的小骡呼吸一滞,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提醒你一件事。”徐浪不理会他的恐惧,自顾自地继续。 “毒蝎废了,但没死。我放他走了。” 小骡一愣,不明白徐浪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个瞎了眼,断了筋的疯子,最想做的会是什么?” 徐浪的语气带着一丝残忍。 “周景耀死了,他没法报仇,那他会去找谁?或许是周景耀最在乎的人,比如他的老婆,王雯。” “王雯……”小骡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女人,名义上是周景耀的老婆,实际上却是他的女人! 连孩子都是他的! “你骗我!”小骡立刻反应过来,声音尖锐。 “毒蝎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不去医院,跑去找一个女人干什么!你想让我去送死!” “信不信,你自己选。”徐浪的语气依旧平淡。 “一个众叛亲离的废人,一个连医院门都不敢进的通缉犯,当他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拉个垫背的,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你的老婆孩子,可都在那栋别墅里。” “徐浪!你这是借刀杀人!”小骡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对。” 徐浪坦然承认,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车内一片寂静,开车的刘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徐浪,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浪哥,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那毒蝎毕竟……” “毕竟我亲口说了放他走,对吗?” 徐浪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李大勇也瓮声瓮气地附和:“是啊浪哥,君子一言……” “君子?”徐浪嗤笑一声,笑容冰冷。 “在监狱里,我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要跟你的死仇讲君子风度!因为他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咬死你!” 他转头,目光扫过刘赖和李大勇,那眼神里的阴沉让两个壮汉都感到一阵心悸。 “你们忘了我是谁了?” “当初的我,只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一个你们眼里的好人。可为了报仇,不也照样亲手设计,杀死了刘万成父子?” “一个好人被逼到绝路都能变成恶鬼,更何况毒蝎这种本就活在刀口上的亡命徒?” 他缓缓靠回座椅,闭上了眼睛。 “所以,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比恶人更恶。” “宁杀错,不放过!” 刘赖和李大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透过后视镜,偷瞄着后座那个浑身浴血却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恐惧正在疯狂滋生。 第126章 赵爷要见你 徐浪前脚刚踏入位于城郊的安全屋。 后脚,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便瞬间席卷了北江市整个地下世界。 小骡,在周景耀的别墅附近,伏击了刚刚从陵园逃出来的毒蝎一行人! 据说场面惨烈至极,毒蝎那几个忠心耿耿的亲信当场被乱枪打死。 而毒蝎本人,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被发现时身中十七刀,死状凄惨,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 做完这一切后,小骡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北江城都炸了! 所有人都以为陵园之战,会是徐浪的葬身之地。 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死,反而将毒蝎和周景耀这两座压在北江头上多年的大山,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毒蝎死了! 周景耀也死了! 而徐浪,这个名字,如烙印在了北江所有势力的心头。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起之秀,一跃成为无人敢小觑的顶级大佬! 一个全新的时代,宣告来临。 然而,江湖的震动,终究会引来庙堂的关注。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安全屋的门口。 下一秒,沉重的防盗门被暴力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执法人员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屋内所有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警官,国字脸,眼神锐利,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刚刚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正慢条斯理擦拭头发的徐浪身上。 “陵园和别墅区的两起命案都与你有关,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咔嚓!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徐浪的手腕。 审讯室。 一盏刺眼的白炽灯从天花板上垂下,将整个房间照得惨白。 黄静坐在徐浪对面,烦躁地将一沓照片摔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照片上,是毒蝎和周景耀血肉模糊的尸体,场面足以让普通人呕吐不止。 “看看!这就是你的杰作!”黄静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徐浪。 “周景耀死了,毒蝎也死了!徐浪,你好毒的手段!” 徐浪的目光从那些照片上轻轻掠过,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 “你还笑得出来?!” 黄静的怒火被这个笑容彻底点燃,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几乎要扑过来。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黄队长,”徐浪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我笑,是因为我觉得荒谬。我只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路人,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杀人魔王?” “受害者?!”黄静气极反笑。 “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策划的?你先是挑拨周景耀和毒蝎火并,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最后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失踪的小骡身上!” “一箭三雕,完美脱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徐浪轻轻摇头,一脸无辜。 “黄队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你!”黄静被噎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没证据,徐浪的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了小骡。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直接指向徐浪的线索!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哟,这里还挺热闹。”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只见一个身披奢华黑色皮貂的绝色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 正是方语和何律师。 方语的目光直接落在徐浪身上。 “徐浪,好久不见。” 黄静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方小姐!这里是执法重地,嫌疑人正在接受审讯,你们不能进来!” 何律师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 “黄队长,首先,我得纠正你一个法律常识。在法院宣判之前,你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就对他进行污蔑性指控,并且限制其人身自由。” “这已经严重违规,对我们执法队伍的形象,影响很不好。” “我只是让他配合调查!”黄静额角青筋暴跳,据理力争。 “配合调查?”何律师的音量陡然拔高。 “私下关押超过八小时,连律师都不通知,还给他戴上手铐!黄队长,你告诉我,这符合哪一条规定?” “我……”黄静瞬间语塞。 何律师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一头被子弹打得稀巴烂的鳄鱼。 “据我所知,我的当事人从头到尾,只是出于正当防卫,失手打死了一头鳄鱼而已。怎么,黄队长准备告他虐待国家保护动物吗?” “噗嗤……” 门外,方语带来的那群黑衣保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黄静知道,今天这个人,他是留不住了。 “就算如此,他也有重大嫌疑,我不能就这么放……” “黄队长!”何律师打断了他。 “我的当事人只是恰好路过案发现场,并未参与任何斗殴。” “如果你再纠缠不放,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的上级,顺便知会一下各大媒体。” “让他们来评评理,看看北江的执法队,是如何文明执法的!” 黄静进退两难,面如死灰。 何律师见状,语气又缓和下来。 “黄队长,你看,我当事人身上还有伤。不如这样,我们先带他去医院治疗。如果执法队有任何需要,我们保证随传随到,全力配合,你看如何?” 黄静死死地攥着拳头。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好。” 一个字,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多谢黄队长通情达理。” 方语妩媚一笑,走到徐浪身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亲昵地挽起了他被手铐勒出红痕的手腕。 “我们走。” 她拉着徐浪,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刚走出执法大队那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徐浪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方语挽着的手腕。 他与她之间,隔开了半步的距离。 “你们怎么来了?”徐浪的声音很平淡。 方语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一眯,似乎对徐浪的疏离有些不满。 “赵爷要见你。” 第127章 过来陪我喝一杯? 徐浪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脑海中飞速闪过当初的约定。 赵爷曾说过,只要他亲手了结了刘豪父子,就要为他做事。 可那之后,赵爷便再无下文。 现在,自己刚刚在北江掀起滔天巨浪,将毒蝎和周景耀连根拔起,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爷就找上门来了。 徐浪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波澜不惊。 “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身上这股味道,见了赵爷不礼貌。” 这只是个借口。 方语娇笑起来,风情万种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 “不急,赵爷约的是明天中午。现在,你最该去的地方是医院。” 说着,她竟又一次伸手过来,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徐浪脖颈上一道被刀锋划破的伤口,动作轻佻又暧昧。 “这道口子,疼吗?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凉。 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心神一荡。 徐浪却猛地侧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大勇的电话。 “在哪?” 电话那头,李大勇的声音急促而关切。 “浪哥!我们就在街对面!你没事吧?” “过来。” 徐浪言简意赅地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都把身边的方语当成了空气。 不到两分钟,一辆桑塔纳便停在路边。 李大勇,刘赖和李铁军三人火急火燎地从车上冲了下来,看到徐浪安然无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徐浪身边的方语身上时,三个刚从血与火中杀出来的汉子,瞬间都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身披黑色皮貂,衬得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杰出的艺术品。 一颦一笑间,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勾走。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魅惑交织的气质。 让他们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糙汉子,连直视的勇气都快要消失殆尽。 “浪哥,这位是?”刘赖结结巴巴地问。 “赵爷的人。”徐浪淡淡地介绍了一句。 刘赖三人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赵爷! 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是整个北江,乃至周边数个城市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他们原以为浪哥这次是九死一生,谁能想到,他竟然攀上了赵爷这棵通天大树! 怪不得浪哥能在一夜之间,就将周景耀和毒蝎这两大势力连根拔起! 原来背后,站着的是赵爷! 一瞬间,三人看向徐浪的眼神,从原先的敬畏,直接飙升到了狂热的崇拜! 跟着这样的大哥,何愁大事不成! 徐浪没有解释他们的误会,只是转头看向方语。 “去哪家医院?” 方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行人出现在一家安保极其严密的私人诊所。 方语显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顶级的医生和护士早已待命。 徐浪和李铁军在陵园一战中伤得最重。 一个浑身刀伤,一个中了枪,立刻被带去做全面的检查和清创缝合。 刘赖和李大勇只是些皮外伤,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无大碍。 检查室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医生仔仔细细地给徐浪处理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推了推老花镜。 “小伙子,身体底子不错。不过我给你个建议,有空啊,最好把皮修一下。” “咳咳……”徐浪正喝着水,闻言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他和李铁军处理完伤口,刚走出医务室,李大勇就关切地迎了上来。 “浪哥,医生怎么说?伤得重不重?” “没事,都是皮外伤,休养一阵就好了。”徐浪摆了摆手。 旁边,一脸憨厚的李铁军却瓮声瓮气地接了一句。 “医生说浪哥得做个手术。”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紧。 刘赖急忙追问。 “做什么手术?严重吗?” 李铁军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医生的话。 “医生说,要切点什么。” 李大勇和刘赖目光下意识地就往徐浪的胯下瞟。 浪哥那玩意儿,到底是啥尺寸,还得切?! 就连一直挂着慵懒笑容的方语,此刻也美眸圆睁。 目光中充满了惊奇与探究,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徐浪,眼神媚眼如丝。 “我修你个头!” 徐浪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再也绷不住那副冷酷的表情,猛地一巴掌拍在李铁军的后脑勺上。 “是修!不是切!你会不会说话!” “啊?哦……”李铁军这才反应过来,憨憨地摸着后脑勺。 “噗嗤……” “哈哈哈哈!” 压抑的气氛被瞬间引爆,刘赖和李大勇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就连方语都掩着红唇,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 方语好不容易止住笑,眼波流转地看着徐浪。 “好了,医生说你们需要静养。我已经在北江城最豪华的北月酒楼,给你们开了房间。” 当晚,北月酒楼。 李大勇,刘赖和李铁军被分别安排进了三个豪华套间。 让他们惊喜又脸红的是,每个房间里,竟然都有一位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美女在等着他们。 而徐浪,则被方语直接带到了位于顶层的总统套房。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方语指了指卧室大床上放着的一套崭新的阿玛尼西装。 那套西装,无论是肩宽,袖长还是腰身,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徐浪心中一凛,赵爷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连自己的身材尺寸都了如指掌。 他没有多问,走进浴室,将满身的血污和疲惫冲洗干净。 等他换好西装,从浴室走出来时,却发现卧室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昏黄而暧昧。 方语已经脱掉了那身雍容华贵的皮貂,只穿着一件真丝的酒红色浴袍,正斜倚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她看到徐浪出来,红唇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渍。 “过来陪我喝一杯?” 徐浪不得不承认,方语很美。 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纯,也不是大家闺秀的端庄,而是一种侵略性的美,美得让人窒息,美得让人明知是深渊,却仍有纵身一跃的冲动。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撩拨着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第128章 他徐浪,绝不做任何人的狗! 方语见徐浪站在原地,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自己,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红唇的弧度更深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咯咯……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了。”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浴袍的领口随之敞开一分。 徐浪终于动了。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着沙发走去。 方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她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这个在外面杀伐果断的男人,终究也要拜倒在她的浴袍之下。 然而,徐浪的脚步停在了沙发前的茶几旁,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坐下,更没有扑上来。 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越过那杯已经为他倒好的红酒,径直拿起了被方语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 然后,他直起身,转身就要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方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魅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羞恼。 “站住!”她的声音尖锐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羞辱我?” 徐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方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谨遵医嘱。” “医嘱?”方语气得笑出了声,她从沙发上站起身,丝滑的浴袍紧贴着身体。 “哪个医生嘱咐你,面对一个美女,要掉头就走?” “医生说,我身上伤口太多,失血不少,需要静养,不宜剧烈运动。” 方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一步步走到徐浪身后,声音里带着寒意。 “徐浪,你跟我装什么柳下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姓何的女人,关系可不一般!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正人君子了?” 徐浪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显得愈发娇艳的脸,摇了摇头,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方小姐,你真的误会了。” “我这种从烂泥地里爬出来的下三滥,手上沾满了血,心里填满了仇,早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了。你这样的好女人,我配不上。” 说完,他拉开厚重的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 房门关上的瞬间,方语那张美艳的脸庞瞬间扭曲。 “配不上?”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猛地抓起茶几上的红酒瓶,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名贵的拉菲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散飞溅,猩红的酒液顺着墙壁流下。 但这还不够! 水晶酒杯,果盘,遥控器,所有能被她抓到的东西,都被她疯狂地砸了出去,总统套房内一片狼藉。 十分钟后,方语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她看着满地的碎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她用尽量平稳的声音汇报。 “赵爷,计划失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低沉而不悦的声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方语。” “对不起赵爷,我……”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方语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不甘心!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这样接二连三地拒绝她! 徐浪! 你等着!我早晚会让跪在我脚下! 酒店楼下。 徐浪在前台重新开了一个最普通的标准间。 走进房间,他反锁房门,脱掉那身价值不菲的阿玛尼西装,直接走进了浴室,将冷水开到最大。 冰冷刺骨的水流从头顶浇下,瞬间带走了身上残存的燥热和方语留下的香气。 欲望,是悬在男人头顶最锋利的一把刀。 在北江监狱那个人间炼狱里,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一时的欲望而万劫不复。 为了半根烟,被人打断腿。 为了一口吃的,甘愿学狗叫。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减刑承诺,出卖兄弟。 监狱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克制一切欲望! 方语是赵爷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今晚的一切,不过是赵爷对他的一场考验,一个陷阱。 一旦他碰了方语,就等于将自己最大的把柄亲手交到了赵爷手里。 到那时,他就会和小骡一样,被赵爷用这根看不见的绳索牵着鼻子走,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徐浪,绝不做任何人的狗! 冲了足足二十分钟,直到浑身冰冷,脑子彻底清醒,徐浪才关掉水。 他没有上床,而是盘腿坐在地毯上,将那两把从陵园带回来的短刀横放在膝前,闭上眼,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 对这个世界,他早已失去了信任。 刀,才是他唯一能安然入睡的保障。 第二天,清晨。 徐浪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楼下的自助餐厅,他刚端着一盘包子坐下,一道靓丽的身影便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施施然坐了下来。 方语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女士职业西装,长发高高盘起,脸上画着精致干练的妆容。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精英气场,与昨晚那个魅惑的妖精判若两人。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餐厅里所有男人的目光。 “早。”方语端起一杯咖啡,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早。”徐浪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吃着早餐。 “赵爷中午十二点在天上人间见你,我十一点半来接你。” “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短,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味道。 片刻后,方语放下咖啡杯,优雅地起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刘赖,李大勇和李铁军三人就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脚步虚浮。 “浪哥,可以啊!”刘赖一屁股坐下,挤眉弄眼地低声嚷嚷。 “昨天赵爷安排那妞儿,啧啧,那腰,那腿真带劲!” 李铁军在一旁憨憨地点头附和。 只有心思更缜密的李大勇,琢磨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徐浪。 “浪哥,赵爷这是在给我们抛橄榄枝?” 又是美女又是豪车,还给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手笔,显然是在示好。 徐浪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想那么多干嘛?少说几句,赶紧吃饭,看你们那虚样,好好补补。” “谁虚了!”刘赖着脖子反驳。 “我没虚!我能打十个!” 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吃完早饭,徐浪让他们先回老广场的兄弟游戏厅开门营业。 经过昨夜一战,周景耀和毒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们名下的那些游戏厅自然也关门大吉。 如今整个老广场,只剩下徐浪这一家独大,生意想不火爆都难。 上午十一点,徐浪独自一人站在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S600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 第129章 路好像从一开始,就走窄了! 车门应声打开。 徐浪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驾驶座上的司机面无表情,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徐浪一眼,只是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平稳地启动了车子。 S600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然后驶离了市区的繁华。 车窗外,高楼大厦迅速倒退,霓虹灯光渐渐稀疏。 徐浪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窗外荒芜的景象,右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藏在腰间的短刀刀柄。 赵爷。 昨夜方语的试探,是一道开胃菜。 今天这场会面,才是真正的正餐。 只是这上菜的地方,未免也太偏了些。 东郊,山头。 这种地方,不适合吃饭,只适合埋人。 徐浪脑中已经闪过了十几种可能性。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着。 车子没有上山,而是在一片连绵山脉的入口处缓缓停下。 这里是一片山谷。 入口开阔,寒风呼啸。 徐浪的视线穿过挡风玻璃,却看到了与预想中截然不同的景象。 山谷里,零零散散地扎着几个军绿色的帐篷,旁边停着几辆悍马和陆地巡洋舰,车身上溅满了泥点。 更远处,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围着一个新搭的土灶忙活,一口大铁锅里热气蒸腾,浓郁的肉香顺着风飘了过来。 这哪里像是杀人埋尸的陷阱,分明就是一处有钱人的野外营地! 车门被司机从外面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浪哥,可算把你盼来了!赵爷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是武子。 他穿着一身厚实的户外冲锋衣,脚踩军靴,看起来精神抖擞。 徐浪不动声色地下了车,冲他点了点头。 心脏的跳动恢复了平稳,但警惕却丝毫未减。 “赵爷呢?” 武子咧嘴一笑,朝着山谷深处一处洼地指了指。 “那边呢,一大早就过来钓鱼,说今天中午要亲自下厨,给浪哥你做个全鱼宴。” 徐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正戴着顶鸭舌帽,独自一人坐在水塘边,背影沉稳如山。 他就是赵爷。 徐浪迈步走了过去。 就在他走到赵爷身后,准备开口打个招呼时,赵爷却缓缓抬起了左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徐浪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风在吹,草在动,远处的火在烧,锅里的肉在响。 唯独这里,静得可怕。 整整十分钟,赵爷一动不动。徐浪也极有耐心地站着,呼吸平稳。 突然! 赵爷手腕猛地一抖,鱼线瞬间被绷成一道直线,一条半米多长,通体乌黑的大黑鱼被硬生生拽出了水面。 赵爷手腕再一发力,那条鱼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徒劳地蹦跶着。 “坐。” 直到此时,赵爷才终于开口。 徐浪从旁边搬了个小马扎,在他身边坐下。 赵爷重新给鱼钩挂上饵,随手一甩,鱼线再次落入水中。 他也没看徐浪,只是盯着水面上的浮漂。 “钓鱼嘛,各有各的法子。有人喜欢撒网,一捞一大片,省事痛快。可我呢,就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它在钩子边上犹豫试探,想吃又不敢吃,最后被那点鱼饵的香味勾得受不了了,一口咬死!那一瞬间,最有意思。” 徐浪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听懂了。 赵爷说的不是鱼,是人! 当初赵爷就看上了自己这把刀,但又怕这把刀太快太利,会反过来伤了主人的手。 所以,他没有直接把自己收归麾下,而是选择了放生。 他把自己这条饿疯了的鱼,重新扔回了北江市这片浑浊的池塘里。 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浪,能吞掉多少小鱼,又能长成多大的怪物。 如今,自己不但活了下来,还一口气吞掉了毒蝎和周景耀这两条大鱼。 体格已经大到超出了他这个钓鱼人最初的预想。 徐浪拿起一根草根叼在嘴里。 “赵爷境界太高,我这种烂泥地里打滚的,玩不来您这套。我就懂一个道理,谁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他死。不管是毒蝎还是周景耀,手段都下三滥,上不得台面,让赵爷见笑了。” 赵爷闻言,终于转过头。 “下三滥?呵呵,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历史,从来都是由活下来的人写的。” 徐浪死死地盯着赵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半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赵爷指点。” 赵爷满意地收回目光,抬起手,指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坡。 “你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徐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扫过枯黄的草木和嶙峋的怪石。 “山,水,路。” “不对。”赵爷摇了摇头。 “我看到的,是金山,是银山!是未来!” 徐浪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赵爷没有再卖关子,他俯下身,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摊在掌心。 “这是什么?” “土。” “不!”赵爷缓缓收拢五指,让干燥的泥土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是钱!是未来二十年,整个北江市的命脉!” “两年前,有地质队来勘探过,就在这,我们脚下的天云山和隔壁的天灵山,藏着两座巨型的矾土矿!保守估计,价值超过一百个亿!” 徐浪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他出生入死,在监狱里苟延残喘,在陵园里以命相搏,为的不过是几家游戏厅,是那一天几万块的收入! 而赵爷,早就在这片不毛之地上,盯上了一座价值百亿的金山! 赵爷似乎很享受徐浪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去年,有个脑子活络的年轻人,花了几万块钱,承包了天灵山的一片山林。他什么都不干,就雇了辆铲车,一天挖两车土,拉到市里的陶瓷厂去卖,你猜,他一个月能挣多少?” 赵爷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纯利润。” 这一瞬间,徐浪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格局眼界手段,自己和赵爷,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自己还在为了池塘里的几条小鱼杀得头破血流,人家早已盯上了整片大海!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眼神变了。 路好像从一开始,就走窄了! 第130章 今天的营业额,绝对要破纪录! 赵爷将徐浪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这小子,再能忍,再能打,终究是个凡人。 是凡人,就逃不过一个贪字。 昨晚的女人你不动,是因为你心里有根弦绷着。 今天这泼天的富贵摆在眼前,我看你这根弦,还能不能绷得住! 他慢条斯理地提起旁边炭火炉上温着的老铁壶,给徐浪面前那只粗陶茶杯里,斟满了滚烫的茶水。 “喝口茶,暖暖身子。” “路,还长着呢。” 徐浪没有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两座光秃秃的山峦。 赵爷心中愈发得意。 成了。 这世上,就没有钱砸不倒的人。 如果有,那一定是钱还不够多。 一百个亿,足以让神佛都动凡心,何况你一个从烂泥地里爬出来的亡命徒? 然而,就在赵爷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只等徐浪俯首称臣的瞬间,徐浪却突然动了。 “赵爷,什么时候吃饭?折腾一宿,有点饿了。” 赵爷端着茶壶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僵! 什么? 吃饭? 他刚才那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嵌进山里的表情,难道是装出来的? 不对!绝对不是装的!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贪婪,根本骗不了人! 可他为什么…… 徐浪仿佛没看到赵爷脸上的错愕,自顾自地继续补充。 “北江市这块蛋糕就这么大,我刚啃下游戏厅这块,还没捂热乎呢。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那两座金山太沉,我怕我这副小身板,扛不住。” 赵爷缓缓放下茶壶,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耍我?” 远处的武子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气氛不对,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紧张地望了过来。 徐浪却浑然不惧,迎着赵爷那足以让普通人肝胆俱裂的目光。 “赵爷,我这条命,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金贵着呢。有钱挣,固然好,但前提是,得有命花。” “这块肥肉,连您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都亲自下场盯着,说明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跳下去,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就得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赵爷死死地盯着徐浪,足足半分钟。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风云变幻,杀机暗涌。 徐浪就那么平静地与他对视,腰背挺得笔直。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赌。 赌赵爷不是一个纯粹的蠢货,赌他找自己来,不是为了找一个炮灰,而是为了找一把能帮他开山裂石的刀! 赵爷笑了。 “好一个有命花!” 他重重地一拍大腿。 “徐浪啊徐浪,我果然没看错你!面对这滔天富贵,竟然还能保持这份清醒和冷静,整个北江市的年轻一辈里,你是独一份!” 他站起身,走到徐浪身边。 “你猜的没错,这地方,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北江市里所有叫得上号的人物,还有市外的一些饿狼,都闻着味儿来了。很快,这里就会先把那些不开眼的小角色,一个个都碾成齑粉。” 赵爷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两座山。 “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血流成河之后,才轮到我亲自下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只是,盯上这块肉的过江龙里,有那么一两条,着实有些扎手,让我颇为头疼啊……”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意有所指地看着徐浪。 机会来了! 徐浪等的就是这句话! 面对百亿的诱惑,说不心动,那是骗鬼。 但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强行入局就是找死。 可如果是赵爷主动邀请,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赵爷帮过他,算是有一份人情。 今天,自己帮他一次,这份人情就算彻底还清!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只有利益! 徐浪字字铿锵。 “赵爷,您看得起我,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帮你,拿下这两座金山!” “好!” 赵爷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就知道,你徐浪是干大事的人!你放心,只要事成,这两座矿,我分你两成的纯利!” 两成! 那就是二十个亿! 徐浪心志再坚定,听到这个数字,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赵爷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对了,你那几家游戏厅,趁着现在行情好,过了年就尽快找人转手卖掉吧。” 徐浪皱起眉头。 赵爷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我收到点风声,上面马上要对老虎机这玩意儿动手了,全国性的。你那个是夕阳产业,长久不了。” 徐浪皱眉。 自己浴血奋战,视为根基的产业,在赵爷的口中,竟然只是一个马上就要被时代淘汰的夕阳产业? 此时,武子恰到好处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赵爷,浪哥,鱼炖好了,可以开饭了!” ...... 下午四点,正是学生放学,工人下班的高峰期。 徐浪的场子门口,此刻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浪哥!你可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刘赖第一个看见徐浪,那张粗犷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狂喜,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浪哥,爆了!今天的营业额,绝对要破纪录!” 李铁军和另外几个兄弟也围了上来,个个满面红光。 然而,徐浪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这两个店加起来,老虎机才三十多台。对面的电子王国一家,就是我们的两倍。” 刘赖几人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 他们面面相觑,完全没明白徐浪的意思。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与其在这里小打小闹,不如直接把电子王国接手过来!” 刘赖整个人都懵了! 那可是毒蝎的老巢! 是北江市老虎机行业真正的龙头!他真的可以?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徐浪已经侧过身,对着街角打了个手势。 李大勇很快会意,转身小跑过去,片刻之后,竟是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正是陈勇! “浪哥!” 陈勇一看到徐浪,猛地挣开李大勇的搀扶,噗通一声跪下去! “浪哥!你就是我陈勇的偶像!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请你收下我这个小弟!” 第131章 他钱多烧的啊? 徐浪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托住,膝盖没能沾地。 “都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塞进李大勇手里。 “带陈勇去看看伤,剩下的钱,去买点装备,晚上有用。” 随后,他拍了拍陈勇的肩膀,拉着他走进游戏厅,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高了音量。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勇!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自家兄弟!谁敢动他一根指头,就是跟我徐浪过不去!” 满屋子的喧嚣,瞬间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勇那张又敬又畏的脸上。 在场的不少混子,看向陈勇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羡慕! 北江城现在谁不知道徐浪的名号? 一夜之间,干翻毒蝎和周景耀两大巨头! 这份战绩,简直就是神话! 就算只是跟在浪哥屁股后面混几天,也足够出去吹一辈子牛逼了! 立刻,就有几个机灵的混混凑了上来,满脸谄媚。 “浪哥,您看我们哥几个行不?也想跟着您混口饭吃!” “是啊浪哥,我们别的不会,打架绝对是把好手!” 徐浪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摇了摇头。 “现在生意还太小,养不起太多兄弟。等以后盘子做大了,少不了各位的好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他们,又留了份念想。 那几个混混虽然失望,却也不敢再多言,讪讪地退了下去。 李大勇带着一脸感动的陈勇,领了钱,采购装备去了。 等到人潮散去,刘赖凑到徐浪身边,压低了声音。 “浪哥,为啥不多收点人?你看那毒蝎,手底下百十号人,走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多威风!” 徐浪瞥了他一眼。 “威风?你看的是表面。毒蝎那百十号人,有几个是真能打的?不过是一群仗势欺人的乌合之众罢了。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我要的,不是人多。我要的,是能跟我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正敢拼命的兄弟!一个,能顶他们一百个!” 刘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夜色,渐渐深了。 晚上八点,游戏厅的生意依旧火爆。 徐浪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对正在数钱的李大勇和刘赖几人招了招手。 “走,别数了,跟我去个地方吃饭。” 李大勇一愣,有些疑惑。 “浪哥,去哪儿吃?我让兄弟们去北月酒楼订个包间?” 徐浪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不去酒楼。” “去胡老板家。” “胡老板?”李大勇更懵了。 徐浪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以前,胡老板的生意是毒蝎罩着的。我们帮他把毒蝎这头恶狼赶跑了,去他家吃顿便饭,不算过分吧?” “毒蝎没了,他留下的那块肥肉,总得有人吃。” “而我,刚好饿了!” 夜风凛冽。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在寂静的郊区公路上疾驰。 这车,原本是周景耀的座驾,现在方向盘握在李大勇手里,副驾上坐着徐浪,后座是刘赖和新收的陈勇。 李大勇将车速放缓,最终停在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庄园外。 刘赖探头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 这哪是家,这简直就是个土皇帝的宫殿! 高大的罗马式立柱,雕花的铁艺大门,透过栏杆,能看到里面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亮着暖光的独栋别墅。 光是这占地面积,就比他们之前去过的赵爷那宅子大了不止一圈,气派更是天壤之别。 李大勇熄了火,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这宅子,看着是风光,可当年盖的时候,那叫一个倒霉,事情闹得整个北江城都知道。” “哦?快讲讲!”刘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连后座的陈勇都竖起了耳朵。 李大勇卖了个关子,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这么跟你说吧,这庄园,胡老板花了比市价贵四倍的钱才盖起来。” “四倍?!”刘赖和王振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钱多烧的啊?” “他那是被人给坑惨了。”李大勇点了根烟。 “这胡老板早年去南方倒腾电子产品发了家,算是咱们北江第一批下海吃螃蟹的,风风光光地回了乡。” “手里有钱了,就想盖个豪宅光宗耀祖。他看上这块地,那时候还是一片鸟不拉屎的荒地。” “他想买地,结果被一个叫陈信然的地头蛇给盯上了。那孙子当时哄着胡老板签了个协议,地皮便宜卖,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荒地上的树,得按一棵树五十块钱做补偿,也得买下来。” “荒地上能有几棵树?”刘赖不解。 李大勇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关键就在这儿!签完协议的当天晚上,陈信然那孙子带着上百号小弟,一人拎着一捆树枝,插满了整片荒地!一根树枝,就算一棵树!”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一棵树的补偿价是四十块。你们算算,这一晚上,硬生生给胡老板造出多少钱来?最后连地带树,胡老板硬是掏了一千六百多万才把这事儿平了!” 刘赖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明抢吗?胡老板就认了?” 一直沉默的徐浪,此刻终于开了口。 “他怎么同意的?” 李大勇恭敬地回答。 “他开始当然不想认,准备直接跑路。但陈信然是什么人?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直接把人堵在了家里。” “明面上不打不骂,私底下却天天派人去胡老板的电器行里捣乱,今天砸个玻璃,明天弄坏批货,搞得他根本没法做生意,苦不堪言。” “然后呢?” “然后陈信然就出面了,带着小弟把那些闹事的赶走,装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说什么大家都是北江人,不能让外地流氓欺负了。” “胡老板一个生意人,哪见过这阵仗,半哄半骗半吓,就把那份吃人的契约给签了。可这事儿还没完,盖房子的时候,陈信然的人又来偷他的钢筋水泥,今天少一车,明天丢一吨。等这房子盖完,胡老板元气大伤,那个陈信然,摇身一变成了千万富翁。” 第132章 一人,可退百人敌! 刘赖听完,啐了一口。 “妈的,这胡老板混得也太惨了,整个一冤大头啊!” “可不是嘛,”李大勇掐灭烟头。 “从那以后,胡老板就成了北江城这帮地头蛇最喜欢的财神爷。他在北江投资的项目,十个有八个都是被这帮人忽悠进去的,能回本的都算他祖上烧高香了。” 车厢内一片死寂。 刘赖和陈勇还在消化这个荒唐又现实的故事。 李大勇则在感慨世道险恶。 只有徐浪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森然的目光。 “正好。”。 “我们,就帮胡老板解决解决这些问题。” 几人下了车,刘赖按响了庄园门口的可视门铃。 等了片刻,雕花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壮硕的男人正准备开着一辆奔驰车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徐浪几人,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李大勇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凑到徐浪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浪哥,就是他!陈信然!他现在是胡老板的保镖头子,听说还跟他老婆不清不楚的。” 陈信然显然也认出了李大勇,但他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挡在车前的徐浪身上。 “哪来的几条野狗,不长眼?给老子滚开!” 他骂骂咧咧地按着喇叭。 刘赖和李大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然而,徐浪却笑了。 在陈信然错愕的目光中,徐浪不退反进,缓步上前。 “你聋了?老子让你……” 陈信然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骤然闪过! 快到极致! 徐浪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剔骨刀! 那是他从前在监狱后厨磨了无数个日夜,最趁手的家伙! 一声皮肉被撕裂的闷响! 陈信然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那柄锋利的剔骨刀,竟已整个没入他的嘴里,从他的口腔狠狠贯穿了进去! 鲜血混合着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领口。 他痛苦地挣扎着,双手死死抓住徐浪持刀的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徐浪缓缓抽出刀,任由陈信然捂着血流如注的嘴巴抽搐哀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将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越过倒地的陈信然,望向别墅里闻声亮起的灯光。 “正好,上门拜访忘了带礼物。” “这个,就算我给胡老板的见面礼了。” 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从别墅里蜂拥而出,个个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砍刀和钢管。 “然哥!然哥你怎么了?!” 为首的保镖一眼就看到了瘫在奔驰车旁,浑身是血的陈信然,顿时大惊失色。 陈信然此刻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嘴巴被撕裂成一个狰狞的角度,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面前神情淡漠的年轻人,双脚疯狂地蹬踹着地面。 给我上! 砍死他! “妈的,敢动我们然哥!” “弄死他!” 保镖们一个个双眼赤红,咆哮着举起武器,就要朝徐浪冲过来! 杀气扑面而来。 刘赖和李大勇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护在徐浪身前。 然而,徐浪却只是平静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妄动。 他慢条斯理地将剔骨刀收回袖中。 直到那群保镖离他只剩不到五米,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我叫徐浪。” “让胡老板出来见我。” 准备冲杀上来的保镖们,硬生生刹停在原地! 十几个壮汉,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 徐浪?! 那个单枪匹马,在几天之内就接连干掉了毒蝎和周景耀的疯子?! 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保镖,齐刷刷地朝后退了一大步,握着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再看向徐浪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凶狠,只剩下敬畏与惶恐。 整个北江城,现在谁敢对上徐浪! 躺在地上的陈信然也听到了这个名字,瞳孔里全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扑腾,连滚带爬地朝着庄园大门外逃去。 看到这一幕,刘赖和李大勇对视一眼。 这才叫排面! 大哥的名字,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一人,可退百人敌! 几分钟后,别墅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徐浪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和煦的微笑。 “胡老板,好久不见。今天冒昧来访,是特地来向您道谢的。” 胡老板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来谢我什么? 徐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下巴指了指远处还在地上抽搐的陈信然。 “没什么大事。只是你这帮手下,不太懂礼貌,见了客人张嘴就骂。我这人脾气不好,没忍住,就稍微出手教训了一下。” 胡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看清陈信然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狂喜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陈信然! 这个吸血的蚂蟥! 当初自己就是被他坑得元气大伤,后来更是被他用家人威胁,不得不高薪聘请他做保镖头子,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自己想换掉他,换来的却是老婆车子被划,儿子在学校被堵的威胁! 这口恶气,他已经憋了太多年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徐浪给出了! “谢谢浪哥!”胡老板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诚的激动。 “是这奴才狗眼看人低,冒犯了您!您教训得是!” 徐浪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胡老板客气了。咱们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顺便,也帮你考察一下手下的忠诚度。”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不远处,那个刚刚逃跑又不敢跑远的陈信然,正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徐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信然,如果知道错了,现在滚过来,在胡老板家门口跪两个小时,今天这事就算了。” “徐浪!你欺人太甚!” 陈信然含糊不清地怒吼出声,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第133章 没给钱,那就好办了 “哦?”徐浪眉毛一挑,“看来你是不服气。”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蹿了出去! “那我就打到你服!” 在陈信然惊恐的目光中,徐浪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小腹上,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弓成了虾米! 紧接着,徐浪一记凶狠的肘击砸在他的鼻梁上!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陈信然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徐浪一拳接着一拳,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徐浪的狠辣手段吓得不敢呼吸。 徐浪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走回别墅门口。 他的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胡老板,落在了他身后一个面色煞白,穿着性感睡裙的女人身上。 那是胡老板的老婆。 “你现在报警。” 胡老板的老婆浑身一哆嗦。 徐浪的眼神冰冷。 “就说陈信然深夜带人入室抢劫,被胡老板发现,出于正当防卫,失手将他打成重伤。” “明白吗?” 胡老板的老婆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她不敢耍任何小聪明。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太可怕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郊区别墅区的宁静。 不过十几分钟,几辆执法车便呼啸而至,稳稳停在了庄园门口。 车门打开,几名神情严肃的执法队员迅速下车,警戒线很快被拉起。 胡老板的老婆还穿着那件丝绸睡裙,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为首的执法队长走到她面前。 女人哆嗦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重复着徐浪刚才教给她的那套说辞。 “是陈信然!他带人闯进来抢劫,我老公为了保护我,才失手打伤了他……”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冤枉啊!” 不远处,已经被两个执法队员架起来的陈信然,嘴里塞着浸血的布团,他拼命地挣扎着。 可没人理会一个入室抢劫犯的嘶吼。 执法队长挥了挥手,冷硬地吐出两个字。 “带走!” 陈信然被毫不留情地拖向了执法车。 随着执法车引擎的轰鸣声远去,胡老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徐浪躬了躬身。 “浪哥,外面风大,请进屋喝杯茶。” 徐浪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别墅大厅。 刘赖和李大勇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徐浪身后。 奢华的水晶吊灯下,胡老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看着徐浪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他平时最喜欢的那张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徐浪端起胡太太颤抖着手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胡老板,今天这事,也算是我替你解决了个麻烦。不过,我主要还是来感谢你。” 胡老板的心脏猛地一抽 “谢我什么?” “感谢你上次的配合。”徐浪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 胡老板的脑子嗡的一声! 当初和徐浪结盟,他是被逼的,他没得选! 他本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谁能想到,这才几天功夫,这个年轻人,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程度! 徐浪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今天来,是想跟胡老板你商量一件事。” “浪哥您说!”胡老板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过,浪哥您可能不知道,我最近生意亏得厉害,好几个项目都赔得血本无归,实在是没钱了……” “哦?”徐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胡老板误会了,我不是来借钱的。” 胡老板顿时松了半口气。 “快过年了,手下的兄弟们也得吃饭。” 徐浪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 “我琢磨着,想多赚点过年钱。毒蝎死后,电子王国,不是一直在你名下吗?胡老板开个价,转给我吧。” 原来只是为了吞并毒蝎的产业! 胡老板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这合情合理。 如今的北江城,谁都知道徐浪是踩着毒蝎和周景耀的尸骨上位的,接收他们的产业,天经地义! “浪哥,您来晚了一步啊!” “什么意思?”徐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就在昨天!”胡老板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老广场的全叔,带人把电子王国给买走了!给了一百一十万!” “全叔?”刘赖眉头一皱,随即想了起来。 “就是以前在老广场开游戏厅,后来被毒蝎挤兑得关门滚蛋的那个老家伙?” 刘赖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木茶几上。 “妈的!这老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敢摘咱们的桃子!” 一旁的王振西脸色也沉了下来。 “胡老板,毒蝎才死几天,他的产业谁敢碰?你为什么偏偏卖给他?” “我也不想啊!”胡老板吓得双手连连摆动。 “那全叔昨天带了几十号人过来,明晃晃的片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 “他说他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现在毒蝎死了,他就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敢不卖啊!” 整个客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徐浪缓缓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胡老板心里恐惧! 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毒蝎霸占老广场所有游戏厅的生意,这笔账,现在理所应当算在徐浪头上。 徐浪来要电子王国,这是名正言顺地接收战利品。 可现在,战利品被全叔抢了! 徐浪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故意把产业卖给全叔,跟他作对? 就算不这么想,他心中这股火,会撒在谁身上? 除了自己这个倒霉蛋,还能有谁?! 就在胡老板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会被沉入北江的时候,徐浪终于开口了。 “合同签了?” 胡老板一愣,连忙点头。 “签……签了。” “钱给了吗?” “没给。”胡老板的声音细若蚊蝇。 “全叔说我以前投资他的项目还有分红没结清,这一百一十万,就直接从分红里扣了。” 徐浪盯着胡老板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 就在胡老板快要崩溃的时候,徐浪的嘴角忽然向上扬起。 “没给钱,那就好办了。” 第134章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站起身,走到胡老板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胡老板,还得麻烦你帮个忙。” “浪哥您吩咐!” “今年过年,你带着家人去外地旅游吧,年后再回来。” “就当是我送你的假期。” 胡老板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徐浪接下来的话。 “另外,我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再借我四百万。” 胡老板心里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苦涩。 想到自己账户上那点可怜的流动资金,胡老板的脸皱得像苦瓜。 “浪哥,您这是开玩笑了。” “不瞒您说,今年生意差,几个项目压着款,别说四百万,就是四十万我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来啊。” 徐浪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又抿了一口。 “哦?” 他放下茶杯。 “这么说,胡老板是看不起我徐浪了?” “我刚宰了毒蝎,他手底下最赚钱的场子,你转手就卖给了全叔。现在我开口跟你借点钱周转,你一分都拿不出来?” 徐浪的嘴角微微上扬。 “胡老板,你这是觉得,我徐浪不如那个全叔?” “不不不!绝对没有!” 胡老板吓得魂飞魄散。 他瞬间明白了徐浪话里的潜台词! 这不是借钱,这是站队! 这是忠诚税! 给了钱,大家还是朋友。 不给钱,自己就是下一个陈信然! “浪哥!我真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胡老板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您给我点时间!三天之内,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四百万给您凑齐!”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徐浪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富丽堂皇的别墅。 “天色不早了,还没吃饭。胡老板,不介意在你家吃顿便饭吧?” “当然不介意!”胡老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我马上让北江楼的大厨送一桌顶级的酒席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徐浪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了一旁大气不敢出的胡太太。 “山珍海味吃腻了,就想尝尝家常菜。嫂子的手艺,应该不错吧?” 胡太太哭丧着脸,连连摆手。 “我不会做饭,手艺差得很……” “没关系,我不介意。”徐浪侧头对身后的刘赖歪了歪下巴。 “刘赖,你去厨房给嫂子打个下手,帮帮忙。” “好嘞!”刘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径直朝着胡太太走了过去。 看着自己那个平日里对自己颐指气使,甩尽了脸色的老婆,此刻在刘赖凶神恶煞的目光下,吓得两腿发软。 几乎是被人半拖半拽地推进了厨房,胡老板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病态的畅快! 这几年,这个女人仗着娘家有点势力,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地头蛇勾勾搭搭,给自己戴的绿帽子,怕是能开个帽子铺了! 自己窝囊,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 今天,徐浪这一手,简直比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还要解气! 胡老板深吸一口气,对着徐浪发自内心地鞠了一躬。 “多谢浪哥!” “嗯?”徐浪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胡老板连忙掩饰。 “我是说谢谢浪哥赏脸!” 徐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毕竟收了钱,总得让胡老板你脸上有光。以后在北江城,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尽管提我的名字。” 这面子可真他妈的贵! 胡老板心里苦笑,但转念一想,这四百万花得,好像也不算太冤。 “浪哥,我确实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 “这几年,我在北江城,前前后后投了将近三十个项目,钱花出去了差不多有三个亿!” 话音刚落,站在徐浪身后的刘赖和王振西几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个亿!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还不到一千块的千禧年,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徐浪的眉毛也向上挑了挑。 他知道胡老板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老家伙,真是藏得够深! 就是混得也太孬了,守着金山,却活得像条狗。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一个外地人,没背景没靠山,想在别人的地盘上发财,不被本地的豺狼虎豹啃得骨头渣都不剩,那才叫怪事。 胡老板,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投了三个亿,那胡老板你一年怎么也得挣个几千万吧?”徐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胡老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浪哥,您别取笑我了……” “我这三十多个项目,加在一起,一年能收回来的纯利润,不超过两百万……” 刘赖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徐浪也笑了,摇了摇头。 “胡老板,你还不如把这三个亿存银行吃利息呢。”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胡老板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我投资的那些,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还有好几条街的旺铺门面!哪个不是下金蛋的鸡?” “要是不被人里里外外地坑,光是这些产业,一年的利润就高得吓人!” 他死死地盯着徐浪。 “浪哥!这些项目,都烂在我手里了!我没那本事管,也没那能耐去跟那些地头蛇斗!这些产业,太适合您了!” “只要您愿意接手,帮我管理这些产业!以后每年的所有利润,我四,您六!” 王振西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可不是什么老虎机小作坊! 胡老板这孙子虽然窝囊,但眼光毒辣,挑的全是北江城最肥的地段! 就算被那些地头蛇层层盘剥,一年都能剩下两百万。 这要是没人捣乱,纯利润得翻多少倍? 最多两年! 只要浪哥点头,他们这帮兄弟,个个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千万富翁! 在这个万元户都能被人羡慕死的年代,千万富翁是什么概念?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人间巅峰! “浪哥!”王振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然而,徐浪脸上古井无波。 他端着茶杯,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杯壁。 胡老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额角的汗又冒了出来。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竟然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第135章 我要分家产!你休想一个人独吞 许久,徐浪才放下茶杯,抬起眼帘。 “胡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这人胸无大志,就喜欢做点小本买卖。这些大生意,我玩不转。” 什么?! 王振西几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玩不转? 开什么玩笑! 连毒蝎那种狠角色都说宰就宰了,整个北江城还有你玩不转的场子? 胡老板更是急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浪哥!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他几乎是哀求着开口。 “什么小本买卖能有这个挣钱?现在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机会就在眼前,抓住了,您就是北江城下一个传奇!” 徐浪不置可否。 恰在此时,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凌乱声响。 胡太太端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盘子走了出来。 脸上还沾着一块黑色的锅灰,眼神惶恐地将菜放在桌上。 那几道菜,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汤水浑浊,卖相惨不忍睹。 徐浪像是没看见胡老板焦急的神情,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他咀嚼了两下,动作很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脸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后,徐浪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味道很别致。” 他站起身,对着胡老板点了点头。 “饭也吃了,不打扰了。胡老板,三天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带着王振西等人,走出了别墅大门。 客厅里,只剩下胡老板夫妇,和一桌子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家常菜。 徐浪一行人的脚步声刚一消失,胡太太积压已久的怨气瞬间爆发! 她一巴掌拍在红木餐桌上,指着胡老板的鼻子破口大骂。 “胡大海!你个窝囊废!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你老婆?让人进厨房给你做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胡老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你哑巴了?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连陈信然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胡老板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胡太太的脸上! 胡太太捂着火辣辣的脸,彻底懵了。 她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对自己唯唯诺诺了快十年的男人,他竟然敢动手打自己? “你敢打我?” “打你?”胡老板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我还想杀了你这个贱人!” 他一把揪住胡太太的头发。 “怎么?觉得我窝囊?那你去找你的陈信然啊!让他来给你出头啊!你去啊!” 胡太太瞬间想起了陈信然被拖走的凄惨模样。 她开始怕了。 “看不起我?”胡老板的眼神阴鸷。 “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老子在外面点头哈腰当孙子挣回来的!” “你呢?你拿着老子的钱,在外面养汉子,给老子戴绿帽子!” “我们离婚!”胡老板猛地将她甩在地上。 “明天就去办手续!” “离婚?”胡太太尖叫起来。 “你想得美!我要分家产!你休想一个人独吞!” “可以啊。”胡老板冷笑一声。 “钱,我前两年就跟北平城的几个合伙人投出去了,账面上根本没多少。你有本事,自己去北平城要!” “至于这家产怎么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这里,有你和陈信然在酒店里的全部录音,还有照片。你说,要是法官听到了这些,会怎么判?” 胡太太看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看着她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胡老板只觉得胸中郁结多年的恶气喷薄而出! 这四百万买来的,不止是徐浪的庇护,更是他一个男人,丢失已久的尊严! 太值了! 另一边,返回市区的黑色轿车上。 李大勇专心开着车,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刘赖朝窗外吐了口唾沫。 “那娘们做的菜是人吃的吗?跟下了毒一样!老子差点当场吐出来!” 王振西瞥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开口。 “你还监督呢?监督了半天,就弄出这么一盘玩意儿?” “我哪知道她真就一点不会啊!”刘赖一脸无辜。 “我让她切个土豆丝,她切得比我手指头还粗!” “咔嚓……” 一阵清脆的咀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后排角落的李铁柱,正抱着一个打包盒,吃得满嘴流油,吃完还心满意足地从牙缝里剔出一根菜叶。 刘赖眼角抽搐,彻底无语了。 这傻大个的胃,是铁打的吗? 广场上,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乐,成双成对的男女在溜冰场上追逐嬉笑。 徐浪推开车门。 “走,找个地方,吃点热乎的。” 几人跟着他走进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涮肉馆。 铜锅里炭火烧得正旺,汤底翻滚着。 “这才叫人吃的东西!”刘赖一屁股坐下,抄起菜单。 “老板,先给我来十盘肉!肥牛、羊肉,一样五盘!” 热气腾腾的肉片下锅,几秒钟就变了色。 在麻酱小料里滚上一圈,送进嘴里,那滋味,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晦气。 “嗝……”李铁柱猛地打了个饱嗝,脸色却突然一变,捂住了肚子。 “哎哟我肚子。”他那张憨厚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咋了?”刘赖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问。 “疼,不行,我得去趟茅房!” 李铁柱夹着腿,一溜烟地冲向了饭馆后面的公共厕所。 李大勇夹起一片毛肚,在滚烫的汤里七上八下,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什么玩意儿都敢往嘴里塞,早晚得吃出毛病。” 酒足饭饱,一行人走出涮肉馆,李铁柱还没从厕所里出来。 徐浪也没催,只是抬头看了看夜空,带着剩下的人,踱步回了不远处的弟兄游戏厅。 游戏厅二楼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徐浪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浪哥,我打听过了。” 王振西掐灭烟头,神情严肃。 “被一个叫全叔的老家伙接手了,今天就开始重新装修,看样子是想抢咱们的生意。” “那老家伙手笔不小,从南边进了一批最新的机器,比咱们这儿的要好上不少。” “咱们弟兄游戏厅现在名头是响,可地方就这么大,机器就这么多。来晚了没位置的,肯定得往他那儿跑!” 第136章 游戏厅是挣钱,可来钱太慢了! “全叔?”刘赖嗤笑一声。 “就是那个以前跟在毒蝎屁股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怂包?” “毒蝎活着的时候,他跟孙子似的,毒蝎一死,他倒敢出来蹦跶了?” 刘赖往地上啐了一口。 “浪哥,甭搭理他。毒蝎那样的狠茬子您都跟切菜一样给剁了,借他全叔十个胆子,他敢跟咱们呲牙?” “我带两个兄弟过去,把他的店给砸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北江城混!” 办公室里,只有徐浪敲击桌面的哒哒声。 许久,那声音停了。 徐浪转过椅子。 “不对。” “全叔怕毒蝎,这是整个北江城都知道的事。” “他怕的不是毒蝎本人,而是毒蝎背后的人,怕的是那种不讲规矩的狠。现在,我杀了毒蝎,名声比毒蝎只响不弱,按理说,他应该比以前更怕我才对。” 徐浪的眼神锐利如刀。 “可他非但没躲着,反而跑到我眼皮子底下,摆明了就是要从我嘴里抢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脸上的轻蔑和愤怒瞬间褪去。 是啊,一个被狼吓破了胆的羊,怎么敢主动去挑衅一头刚杀死饿狼的猛虎? 除非,这只羊的身后,站着一个更凶悍的猎人! “浪哥,你的意思是这老东西背后有人了?”李大勇沉声开口。 徐浪点了点头。 “先让他开。”徐浪重新靠回椅背。 “看看他背后到底站着谁。不过这电子王国,我既然盯上了,就不打算再让给别人。” 王振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 “浪哥,其实咱们有条更快的路。”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胡老板那个提议,咱们是不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游戏厅是挣钱,可来钱太慢了!胡老板手底下才是真正的现金奶牛!” “他不是愿意跟咱们六四分吗?咱们什么都不用干,光拿分红,一年下来就是上千万!” “上千万?!”刘赖本来还在琢磨全叔的事,一听这个数字,眼睛都直了。 “什么上千万?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在胡老板家,他被派去厨房监督,错过了最关键的谈话。 王振西当即将胡老板的提议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刘赖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激动得满脸通红! “有这好事你不早说!一年上千万,两年咱们不就成北江城首富了?还开个屁的游戏厅啊!” “咱们兄弟几个跟着你出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图个啥?不就图个钱,图个人上人吗?浪哥,这机会可不能放过啊!” 看着眼前两个被巨额财富冲昏了头脑的兄弟,徐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觉得,胡大海那只老狐狸,真有那么好心?” 刘赖一愣。 “他都快吓尿了,还敢跟咱们耍花样?再说,白给钱,有什么不好的?” “白给钱?”徐浪挑了挑眉。 “我问你们,胡大海手下那三十多个场子,遍布北江城各个角落,难道背后靠的是同一个人?” 这一问,王振西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北江城就这么大,每个区,甚至每条街,都有盘根错节的地头蛇。 胡大海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必然是跟各方势力都打好了招呼。 那些场子,名义上是胡大海的,可实际上,每一家背后都站着一尊惹不起的菩萨! 如果徐浪他们接手了,就等于把胡大海身上所有的麻烦,所有的仇家,全都接到了自己身上! 那不是接手一个商业帝国,那是等于直接向半个北江城的地下势力宣战! 想明白这一层,王振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直沉默的李大勇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个姓胡的王八蛋!真阴险!这是想拿咱们当枪使,让他自己金蝉脱壳!” 徐浪端起那杯凉透的茶,轻轻晃了晃。 “金蝉脱壳?你们太小看他了。他这是想踩着咱们的尸骨,再舒舒服服地挣上一大笔。” “啥?!”刘赖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都这份上了,他还想咋挣钱?” 他想不通,胡大海把产业都交出来了,怎么还能挣钱? 这不是把下金蛋的鸡都送人了吗? 徐浪的眼神扫过众人。 “我问你们,他那三十多个场子,前前后后投了多少钱?” 王振西皱眉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吐出一个数字。 “听道上的传闻,少说也得有两个亿。” “两个亿。”徐浪重复了一遍。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每年从这些场子里,能拿到手的纯利有多少?” 不等众人回答,他便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到百分之一。”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两个亿的投资,一年的回报还不到两百万?! 这生意做得也太憋屈了! “现在,他把这个每年都要烧掉无数钱去打点各路牛鬼蛇神,自己却赚不到几个子的烂摊子,甩给我们。” “我们替他去拼命,去得罪人,去流血。而他呢?他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躺在家里,就能稳稳当当地拿走四成的纯利!” “你们说,这笔买卖,他是不是血赚?” 刘赖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个老王八蛋!心也太黑了!这是把咱们当成给他赚钱的狗了啊!” 王振西和李大勇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刚才还在为一年上千万的分红而心动,现在想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那不是钱,那是催命符! 他们要是真接了,就是用命去给胡大海填那个无底洞! “还好浪哥你没答应!”王振西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徐浪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你们以后都把眼睛放亮点,别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了,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是,浪哥!”王振西赶紧点头。 刘赖却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他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浪哥,我就不明白了,那胡大海这么有钱,怎么还这么孬呢?” “被陈信然那种货色骑在脖子上拉屎,现在又怕咱们。他手里那么多钱,随便砸点出来,找不到几个卖命的?” 第137章 太平间! 这个问题,也正是徐浪在思考的。 胡大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一个能建立起如此庞大产业帝国的人,绝不可能是个纯粹的软蛋。 他今天的卑躬屈膝,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这件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那个全叔背后,到底站着谁。”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刘赖和王振西身上。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个全叔的底细,包括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资金从哪里来的,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晚上十一点,夜生活刚刚开始。 弟兄游戏厅开门营业,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挤满。 刘赖和王振西将白天的营业款清点完毕,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塞进了银行的夜间存款机里。 “整整五万!这才一天啊!”刘赖看着存款凭条上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徐浪骑着一辆黑色的雅马哈停在了他们面前。 “上车。”徐浪冲刘赖偏了偏头。 “有点事,你跟我去办。” 十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市中心医院的门口。 刘赖跳下车,看着医院明晃晃的大门,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徐浪的两腿中间,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浪哥,你不会是想通了,真要来割一刀吧?” 徐浪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滚!” 他将摩托车锁好,径直朝医院里走去。 “不那是来干嘛?”刘赖嘀嘀咕咕地跟在后面,满心好奇。 “大半夜的,医院里能有什么合同要签?” 徐浪没有走人来人往的门诊大楼,反而带着刘赖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绕到了住院部的后方。 “喏。”徐浪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递给了刘赖。 刘赖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眯着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电子王国股份转让合同?!”他失声叫了出来。 “浪哥,你从哪儿搞到的?咱们这是要找谁签?胡大海?”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在一个挂着铁牌子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一阵阴冷的夜风吹过,刘赖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看清门上的字。 那铁牌子上,赫然写着三个白色的大字——太平间! 刘赖的魂都快吓飞了,声音都在发颤。 “浪哥!来这儿干嘛啊?!” 徐浪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森冷。 “找毒蝎,签合同。” “毒蝎?!”刘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是都死了两天了吗?!按他的指纹还有用?” 人死了,合同还有法律效力吗?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用没用,不是由法律说了算的。” 徐浪的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弧度。 “胡大海卖给我的,只是他自己手里的股份,可没包括毒蝎的那一份。” “我不需要任何人认可这份合同的真假。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插手电子王国的理由。” “有了这个,我拿着毒蝎签了字的转让合同去全叔的店里坐着,他敢赶我走吗?” “他要是敢动手,那就是黑吃黑,我砸了他的店,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刘赖这才恍然大悟! 实在是高! 徐浪转过身,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现在的局势,太稳了,水也太清了。我要的,就是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水浑了,才好摸鱼!” “浪哥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刘赖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徐浪没理会他的惊叹,将那份还带着太平间冷气的合同的印泥塞进刘赖手里。 “半小时,够不够?” 刘赖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板。 “够!浪哥你放心,撬锁这活儿,我认第二,整个北江没人敢认第一!” 徐浪不再多言,转身靠在摩托车上,点燃了一支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支烟燃尽,徐浪用脚尖碾灭了烟头。 就在这时,刘赖的身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搞定了,浪哥!” “毒蝎那孙子身上一股子福尔马林味儿,浑身冰凉僵硬,好认得很。我抓着他的手指头按下去的,绝对清楚!” 徐浪接过合同,仔细地吹了吹上面的红色指印,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地折好,揣进怀里。 “走。” 他跨上摩托车,引擎再次发出一声低吼。 摩托车穿行在寂静的郊区公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 刘赖坐在后座,紧紧抓着徐浪的衣服,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浪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这路越走越偏了。”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一拧油门。 摩托车拐下公路,颠簸着驶上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 路的尽头,一座破败的庙宇轮廓在清冷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看到那座破庙,刘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毒蝎那个最忠心的心腹,外号豹子,那天被抓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后院的枯井里! 都过去两天了,这两个倒霉蛋不会已经饿死了吧? 刘赖心里嘀咕着,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 可能,浪哥办事,滴水不漏,肯定留了后手。 果然,徐浪将车停在庙外,没有直接走向后院,而是先绕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拨开一丛半人高的野草。 他盯着地面上几块不起眼的石子看了几秒,那几块石子摆放的位置,是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记号。 记号没动过。 徐浪紧绷的嘴角,这才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丝。 他转身走向后院那口枯井,刘赖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合力,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将沉重的水泥井盖缓缓推开。 井下,两个身影被粗麻绳捆得像粽子一样,嘴上封着厚厚的工业胶带,蜷缩在角落里,早已没了动静。 听到井口的动静,其中一个身影猛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井口站着的是徐浪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度的恐惧! “看来还没死透。” 徐浪面无表情,将一捆绳子扔了下去。 和刘赖一前一后,费力地将井底那两人拉了上来。 马豹还好,只是虚弱。 而他的弟弟小杰,之前就被打断了腿,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已经痛得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138章 你的老大,毒蝎死了 徐浪一把撕开了马豹嘴上的胶带,连着扯下了一小块皮肉。 他随手解开马豹身上的绳子,将两瓶矿泉水扔到了他脚下。 马豹重获自由,第一反应不是喝水,而是扑到弟弟身边,拧开一瓶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小杰嘴里。 看着弟弟贪婪地喝下半瓶,他才拿起另一瓶,仰头猛灌。 徐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幽暗。 “咕咚咕咚……”马豹一口气喝完了整瓶水,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瞪着徐浪。 徐浪蹲下身,与他对视。 “不用这么看着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老大,毒蝎死了。” 马豹整个人都懵了。 他是毒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这条命都可以说是毒蝎给的! “蝎哥……” 短暂的失神后,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老大死了,自己唯一的靠山没了! 马豹反应极快,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徐浪面前,额头死死磕在满是沙砾的地上。 “浪哥!徐爷!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弟一条狗命!我们滚,我们马上滚出北江城,这辈子再也不回来!求您了!” “想活命?可以。”徐浪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马豹。 “我给你一个机会,替毒蝎报仇。” 马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徐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杀他的人,叫小骡。” 小骡? 马豹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比谁都清楚,毒蝎是死在谁的手里! 眼前这个魔鬼,现在居然让他去杀一个小骡来顶罪? 可他有的选吗?没有! 马豹咬牙切齿。 “浪哥您放心,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给蝎哥报仇雪恨!” “很好。”徐浪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你今天的话。事情要是没办好,北江城的郊外,会多两座没人祭拜的孤坟。” 马豹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扶起半昏迷的弟弟,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去的路上,摩托车的轰鸣声也无法掩盖刘赖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浪哥,我不明白!那个小骡,咱们自己动手宰了他不是更干净利落?干嘛要放了豹子那俩货?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万一他反咬一口怎么办?” 徐浪声音被吹得有些飘忽。 “看到小骡,我就想起了刚进监狱时的自己。” 刘赖愣住了。 “一个被逼到绝路上,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烂命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我们自己动手,有风险。” 徐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追忆。 “让马豹去,就不一样了。他杀了小骡,是为老大报仇,天经地义,他会用尽一切手段。事成之后,他以为自己能活命,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棋子。” “执法队不是傻子,出了命案,一定会追查到底。马豹,就是我送给他们的凶手。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小骡必须死,马豹也跑不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两边的麻烦,一次解决干净。” 刘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还是人脑子吗?! 一步算三步,这是把所有人的结局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弟兄游戏厅。 二楼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陈勇,李大勇和王振西三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笑骂声不绝于耳。 看到徐浪和刘赖进来,李大勇扔掉手里的牌,咧嘴一笑。 “浪哥回来啦?正好,三缺一,来一把?” 他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厕所方向努了努嘴。 “铁柱那小子不行啊,从胡大海家回来就一直闹肚子,这都跑了七八趟了。” 几天后,腊月初八。 节气一到,寒风虽烈,却挡不住街上涌动的人潮。 外地打工的人们陆续返乡,口袋里揣着一年的辛苦钱,急于寻找宣泄和娱乐的出口。 弟兄游戏厅和新接手的场子,生意好到爆炸! 这对徐浪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过年前这一个月的流水,将决定他开年的根基有多稳。 清晨,天刚蒙蒙亮,徐浪就带着刘赖,王振西和李铁柱几人,坐在街角一家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里。 李铁柱拉了两天肚子,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蒸笼里白胖的包子,眼睛都在放绿光。 他瓮声瓮气地朝老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 “老板,先来十五笼包子!” 正忙着给客人打包的老板警惕地打量着这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年轻人,尤其是李铁柱那身板,简直像座铁塔。 “小兄弟,十五笼?吃不完可不退啊。” 徐浪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拍在油腻的桌上。 “钱先给你,尽管上。我这兄弟,饭量有点大。” 老板看到钱,脸上的褶子瞬间笑开了花,连声应着,手脚麻利地将一笼笼冒着尖儿的包子端了上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整个包子铺的食客都停下了筷子。 只见李铁柱左右开弓,一手抓起一个滚烫的小笼包,连吹都不吹,直接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动,囫囵就咽了下去。 一口两个,十秒一笼! 那不是吃饭,那是风卷残云! 桌上的蒸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成了高塔。 “我滴个乖乖……”老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开店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吃饭的! 王振西啧啧称奇,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刘赖。 “铁柱这食量,不去吃自助真是屈才了。我听说中心广场新开了家烤肉自助,一张票六十,牛羊肉随便造,吃到扶墙出!” 话音刚落,已经干掉十笼包子的李铁柱眼睛骤然亮了。 “真……真的?” 徐浪端起碗喝了口豆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吃法,一顿就能把人家老板吃破产了。” 李铁柱却上了心,把剩下五笼包子扫荡干净,抹了抹嘴。 徐浪懒得理他,带着几人穿过两条街,径直来到了电子王国的大门口。 大门紧锁,卷帘门拉得严严实实。 “看来胡大海是真怕了。” 刘赖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第139章 场子被徐浪给占了! 徐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 他自己上前,抓住卷帘门的把手,硬生生将锁扣给拽了下来! 哐当一声,锁头掉在地上。 他推开玻璃门,徐浪走进漆黑的大厅,头也不回地吩咐。 “刘赖,去,把街对面那家店的鞭炮全买了。要最响的那种。” “好嘞!” “大勇,回咱们自己店里,喊几个机灵的服务员过来,把这个给我挂上去。” 徐浪从怀里掏出一卷红布,扔给了李大勇。 李大勇展开一看,上面是几个烫金大字,张扬又霸气。 “弟兄游戏王国”! 半小时后,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炸响,崭新的红色横幅高高挂在了电子王国的原招牌之上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 北江城的玩家谁不知道电子王国是胡大海的产业? 这怎么一夜之间就换了姓? 徐浪站在门口,亲自点燃一支烟,对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朗声宣布。 “各位街坊,各位朋友!原来的老板出远门了,从今天起,这里归我们弟兄们管!” “规矩不变,玩法照旧!大家只管放心玩,赢了钱,我徐浪一分不少地给你兑现!” 李大勇,王振西和李铁柱三人已经在大厅里忙活开了。 开机器,换零钱,招呼着那些将信将疑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客人。 很快,大厅里就重新响起了熟悉的游戏音效。 就在场子热度达到顶峰时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碎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双眼赤红,指着站在吧台后的徐浪,破口大骂。 “徐浪!你真够恶心!用下三滥的手段抢老子的店!你给老子滚出来!” 喧闹的大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徐浪和那个闯入者身上。 刘赖等人脸色一沉,正要上前,却被徐浪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那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冷。 鱼终于上钩了。 他缓缓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不急不缓地迎了上去。 “你来的,正是时候。” 冲进来的中年汉子叫阿彪,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手下,个个凶神恶煞。 此刻,他被徐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愣。 “你谁啊?装神弄鬼!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阿彪往前踏出一步,唾沫星子横飞。 “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他身后的刘赖和王振西等人,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眼神像狼一样锁定了这群不速之客。 然而,徐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北江,徐浪。” 前一秒还气焰滔天的阿彪,脸上的横肉猛地一僵! 一个最近在北江城地下世界里疯狂流传的名字,伴随着一桩桩血淋淋的事迹,涌入他的脑海! 那个从黑山监狱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阿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再看他身后的那帮手下,更是不堪。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混混们,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不自觉地向后挪动着脚步。 阿彪脸上的嚣张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浪哥?哎哟!您看这事儿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朝徐浪弯下腰。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徐浪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还没说,来我的店里,有什么事?” 徐浪淡淡地问。 “您的店?”阿彪一愣,随即赶紧解释。 “浪哥,您误会了!这个店我们全叔已经盘下来了!我是全叔手底下的人,过来办交接的!” “全叔?”徐浪眉头微挑。 “哦?什么时候的事?胡大海把店卖给他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两天!” 看到徐浪似乎愿意讲道理,阿彪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浪哥您看,白纸黑字,转让合同都在这儿呢!胡大海亲手签的字,把电子王国转给我们全叔了!” 徐浪连看都懒得看那份合同一眼,只是轻蔑地瞥了一下。 “一张破纸,”他冷笑一声。 “就想从我嘴里抢食?” 阿彪的冷汗又下来了,他强撑着笑脸。 “浪哥,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得讲个规矩,讲个道理不是?这合同签了,就是有法律效力的……”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炸响! 阿彪一屁股坐倒在地,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整个游戏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太狠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 徐浪缓缓收回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的阿彪。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 “在北江,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你也配跟我讲道理?” 阿彪捂着火辣辣的脸,脑子里一片嗡鸣。 徐浪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恐惧之下,他咬着牙,搬出了最后的靠山。 “浪哥!我知道您厉害!我惹不起您!” “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您要是不认这份合同,那我就只能去找执法队来评评理了!” “执法队?” 听到这三个字,刘赖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徐浪却挥了挥手。 “去吧。我等着。” 阿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手下,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弟兄游戏王国。 跑到街角,阿彪才敢停下脚步,他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全叔出事了!” “怎么了?交接不顺利?” “何止是不顺利!场子被徐浪给占了!” “就是那个徐浪!他根本不认咱们的合同,还打了我……” 电话那头的全叔沉默了几秒,显然也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给震住了。 随即,他愤怒地咆哮起来。 “徐浪?!他凭什么?!那是我花钱买下来的场子,他敢明抢?!” “全叔,那小子就是个疯子!不讲道理啊!” 阿彪急道。 “要不我再多叫点兄弟,咱们跟他拼了!把场子抢回来!” “拼?你拿什么跟他拼?废物!” 全叔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那是想去抢吗?你那是怕了!怕得腿都软了吧!” 第140章 执法队就是这么办事的? 被骂得狗血淋头,阿彪不敢还嘴,只能唯唯诺诺。 “全叔,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用你的猪脑子想想!” 全叔的语气阴冷下来。 “我们手里有胡大海亲笔签的转让合同!这是证据!他徐浪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劳改犯!我们占着理,让执法队去处理他!” 阿彪一听,吓得一个哆嗦。 “报警?全叔,这不好吧?万一惹毛了徐浪,那小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全叔气笑了。 “出息!我告诉你,老广场那边最近正在严抓闹事!执法队巴不得抓个典型立威!现在就是送他进去的最好时机!” 全叔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阿彪,你想想,等拿下了电子王国,每个月的分红少不了你的!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了,就趁早给我滚蛋!” 阿彪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对啊!我怕什么? 徐浪他再横,还能跟公家对着干不成? 执法队一来,他还不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只要把他弄走了,这电子王国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阿彪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他挂断全叔的电话,深吸了一口北江城冰冷的空气。 电话接通的瞬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 “喂,执法队吗?我要举报!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就在老广场的电子王国!” 果然,连一刻钟都不到。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三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执法车,带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弟兄游戏王国的门口。 车门推开,鱼贯而下十几个身穿制服的执法队员,动作干练,神情肃穆。 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肩章上的徽记显示着他的身份。 老广场片区的执法队队长,张山。 张山目光如电,扫过对峙的双方,最后落在鼻青脸肿的阿彪身上。 “怎么回事?” 阿彪一见张山,连滚带爬地凑了上去,指着游戏厅门口那个神情淡漠的身影。 “张队!就是他!徐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我们的店!我们有合同,白纸黑字!他不认账,还动手打人!您看我的脸!” 他把那张皱巴巴的合同再次捧了出来。 张山接过合同,粗略地扫了一眼。 转让方是胡大海,接收方是全叔,公章,签名,日期一应俱全,从程序上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锁定了门口的徐浪。 这个名字,他最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个刚出狱没多久的狠角色,搅得北江城地下暗流涌动。 张山本能地觉得,这事儿绝不简单。 就在这时,徐浪不紧不慢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张队长,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徐浪的语气很平淡。 张山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他扬了扬手中的合同。 “徐浪,我接到举报,说你在这里寻衅滋事,强占他人产业。我今天来,就是公事公办。你有什么想说的?” “寻衅滋事?强占产业?”徐浪嘴角微微上扬。 “张队长,这恐怕是个误会。这家电子王国,是我徐浪的产业。” 此言一出,不仅阿彪愣住了,连张山都瞳孔骤然一缩! 徐浪和毒蝎是死仇,这在北江城不是秘密! 毒蝎死在徐浪手上,他怎么可能把产业转给自己的仇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的产业?”阿彪尖叫起来。 “你放屁!这店是胡大海和毒蝎的!现在胡大海已经转给我们全叔了!跟你徐浪有半毛钱关系?” 徐浪根本懒得理会阿彪的咆哮。 “胡大海确实有份,但毒蝎那一份,已经转给我了。我们签过合同。” 张山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伪造合同? 这种手段在道上并不少见。 “徐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和毒蝎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伪造合同可是重罪!” 徐浪直视着张山的眼睛。 “张队长,执法队就是这么办事的?不看证据,凭空臆断?” 这一句反问,敲得张山心里咯噔一下! 他瞬间清醒过来。 眼前这个徐浪,不是街头那些可以随意拿捏的小混混! 这是一个敢捅死陈信然,敢废掉胡大海,从黑山监狱那种地方爬出来的疯子! 这种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然有后手。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凭主观臆断办事,被他反咬一口举报个滥用职权,那自己这身皮都得惹上麻烦! 想到这里,张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拿出来我看看。” “刘赖。”徐浪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声。 刘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份用牛皮纸袋精心包裹的文件,递了过去。 张山接过文件,抽出里面的合同。 纸张崭新,字迹清晰,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签名处时,呼吸猛地一滞! 那上面,赫然是毒蝎龙飞凤舞的签名。 而在签名的下方,是徐浪的名字。 最关键的是,在两个名字之上,赫然按着两个鲜红的指印,清晰地交叠在一起! 这玩意儿真假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判断! 但有了这两个指印,就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定性为伪造的了! “电子王国是毒蝎和胡大海合伙开的产业,他占一半,胡大海占一半。” 徐浪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现在毒蝎把他那一半转给了我,我自然有这里一半的使用权。我用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强占?” 张山捏着两份合同,感觉像是捏着两块烫手的山芋。 “这份合同真伪存疑!我要把它带回队里做技术鉴定!徐浪,我警告你,如果查出来是你伪造的,罪加一等!” “请便。”徐浪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张队长尽管拿去查,查出任何问题,算我输。” 他当然不怕查。 就在昨天,他已经让何律师动用所有关系,将这份合同做得天衣无缝。 那枚指印,是从毒蝎的尸体上拓下来的。 这份来自太平间的合同,谁能查出破绽? 眼看局势陷入僵持,张山脑子飞速旋转,只能想出一个和稀泥的办法。 “既然双方都有合同,都有道理。那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这家店,你们双方共同经营!” 第141章 就告徐浪伪造合同! “不行!” 阿彪第一个跳了起来。 跟徐浪共同经营? 那不是与虎谋皮吗?自己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张队!毒蝎在这家店里占的股份根本不多!大头都是胡老板的!他徐浪凭什么有控制权?” 一直沉默的徐浪,盯着阿彪,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我只问你一句,全叔的钱,到账了吗?” 阿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全叔出了名的吝啬! 他当初用半威胁的手段逼着胡大海签下合同,根本就没给钱! 只是承诺事成之后再结算! 在北江,甚至在任何地方,这种没有资金流转的转让合同,在法律上就是一张随时可以作废的废纸! 阿彪指着徐浪,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你呢?你给毒蝎钱了吗?” 徐浪笑了。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阿彪瞬间哑火,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子去哪儿问? 去阴曹地府问吗?!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宣告! 看着面如死灰的阿彪,徐浪转过头,重新望向张山。 “张队长,现在,可以请他们离开,不要影响我做生意了吗?” 张山看了一眼徐浪,又看了一眼理亏词穷的阿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全叔没付钱,那他手里的合同就是个屁! 而徐浪手里的合同,不管真假,起码在程序上暂时挑不出毛病。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黑着脸,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把他们几个,都给我赶走!” “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阿彪疯了一样嘶吼,还想挣扎。 但他身旁那两个执法队员常年跟街头混混打交道,一人一边,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们有合同!张队!你不能这样!这是滥用职权!” 阿彪的叫骂声在冰冷的空气里越来越远。 他那七八个手下,刚才还气焰嚣张,此刻在十几根黑沉沉的警棍面前,一个个蔫头耷脑地被驱离。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目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旧的势力,是如何被徐浪干脆利落地踩在了脚下。 直到被扔到马路牙子上,阿彪才挣脱开,他回头看着那块崭新的牌匾,气得浑身发抖。 他躲到一个僻静的墙角,拨通了号码。 “事情办妥了?”正是全叔。 “全叔……”阿彪的声音带着哭腔。 “场子被徐浪那杂种给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你说什么?”全叔的声音陡然拔高。 “胡大海签了字据,执法队也去了,他徐浪能翻天?” “他也有一份合同!”阿彪急忙解释。 “他说毒蝎把手里那一半股份转给他了!那份合同上,有毒蝎的指印!张山那帮人看了,就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放你娘的屁!”全叔怒不可遏。 “毒蝎会把股份给他?徐浪杀了毒蝎!死人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跟他签合同?你脑子进水了?” 全叔吓得一个哆嗦。 “全叔,千真万确!那合同邪门得很!”阿彪的声音都变了调。 “要不咱们现在就把钱给胡大海打了?只要咱们的合同款项到位,执法队那边就有说法了!到时候他徐浪那份假的,不攻自破!” “给钱?”全叔瞬间炸毛。 “老子凭本事拿下的场子,凭什么给钱?那姓胡的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完!”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付那四百万!这本就是一场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可是现在……” “可是个屁!”全叔恼羞成怒地打断他。 “妈的,这个徐浪,真是又阴又狠!老子倒是小看他了!” 全叔骂骂咧咧地喘着粗气。 他本以为自己黄雀在后,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没想到螳螂捕蝉的那个蝉是条毒蛇,反口就咬了自己一口! 他沉默片刻,阴冷地吩咐。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钱的事,我回头给你转过去。” 挂断电话。 全叔直接打给了胡大海,可接电话的却是胡大海的老婆。 “喂?哪位?” “让胡大海听电话!” “他不在,跟朋友出去旅游了,说是要去南方过冬,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旅游?”全叔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他破口大骂。 “胡大海!这个老狐狸!他跑了?” 难得先徐浪一步,布了这么一个局。 结果现在倒好,不仅被徐浪将了一军,还被胡大海这个老滑头给坑了一把! 全叔咬得牙槽咯咯作响。 他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徐浪舒坦! 他再次拨通了阿彪的电话。 “喂,全叔?”阿彪还以为是转钱的事。 “钱先不转了。”全叔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现在马上去执法队报案!就告徐浪伪造合同!特别是伪造死人的签名和指印!这是重罪!给我咬死他!” 阿彪一听,顿时兴奋起来,眼睛都亮了! 对啊!那合同肯定是假的! 告他!送他再进去! “明白了全叔!我这就带兄弟们去!非得给那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给我消停点!”全叔厉声警告。 “报案就行了,别给我节外生枝!你那点脑子,不够徐浪玩的!最近有人已经放话了,要亲自收拾他,你别去搅了别人的局,懂吗?” 阿彪心头一凛。 还有人要收拾徐浪? 弟兄游戏王国内,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赶走了阿彪那帮苍蝇,刘赖和陈勇他们爆发出了欢呼。 “浪哥牛逼!” “刚才看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是浪哥你有办法!” “那份合同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不少老顾客都是奔着徐浪的名头来的,他们就想看看,这个刚从黑山监狱出来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今天这一出,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对这位新老板又敬又畏。 徐浪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 “别高兴得太早。” “全叔那样的老江湖,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这事,没完。”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刘赖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他们当然知道全叔是什么人。 能在北江市立足这么多年,靠的绝不仅仅是人多势众。 那老家伙心黑手辣,手段层出不穷,是条真正的地头蛇。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看场子的陌生小弟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他径直走到徐浪面前,压低了声音。 “浪哥,外面有个人要见你。他说,他叫丁四。” 第142章 已经有大人物放话,要你的命! 丁四? 刘赖和陈勇脸色骤变! 徐浪皱紧了眉头。 整个北江城的地下世界,谁不知道丁四是谁? 毒蝎的军师! 那个一直跟在毒蝎身边,出谋划策的白纸扇! 毒蝎能有当初的声势,这个丁四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毒蝎死了,他的地盘分崩离析,手下死的死,散的散。 这个最核心的人物,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来找自己这个仇人,想干什么? 徐浪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他在哪?”徐浪放下水杯。 “就在外面巷子口,一个人。” 刘赖立刻警惕起来,手已经摸向了后腰。 “浪哥,别是陷阱吧?这孙子一肚子坏水!” 徐浪没说话,他走到角落,从一个工具箱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把用报纸层层包裹的军用三菱刺。 他将三菱刺插进后腰的皮带里,用外套下摆盖住,这才转过身,对那个小弟吩咐。 “让他进来。带他到后面的仓库。” 仓库的铁门被缓缓拉开。 刘赖和陈勇分立门两侧,肌肉紧绷,死死盯住门口。 片刻后,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丁四。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呢子大衣,里面是熨烫得体的白衬衫,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精明而内敛。 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先对着里面微微躬身。 “浪哥抬举,丁四谢过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高超过一米九。 穿着一件紧绷的皮夹克,一张国字脸,沉默寡言。 丁四的目光落在弟兄游戏王国那块崭新的牌匾上,镜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 这才一个月。 一个月前,这里还是毒蝎的天下,他丁四还是这里的二号人物。 一个月后,城头变幻大王旗,而自己,却成了登门求见的丧家之犬。 这个叫徐浪的年轻人,确实是条过江的猛龙。 “让他进来。”徐浪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丁四这才迈开步子,领着那个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进去。 他每走一步,都在暗中观察。 仓库里除了徐浪,还有一个身材同样壮硕,气息沉稳的汉子,正抱着臂膀靠在墙边,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丁四认得他,是那个李铁军。 就两个人? 丁四心里一沉。 这徐浪的胆色和谨慎,远超他的预料。 他敢见自己这个仇人的核心幕僚,却只带一个心腹。 这说明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反观毒蝎,每次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看似威风,实则外强中干。 骨子里早已被安逸腐蚀。 毒蝎输给他,真不冤。 “浪哥。”丁四站定在徐浪三步之外,再次微微欠身。 这是一个尊敬的安全距离。 徐浪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手里正把玩着一枚游戏币,指尖翻飞,银光闪烁。 “找我做什么?” “讨个活路。”丁四脸上堆着笑,姿态放得很低。 “毒蝎死了,树倒猢狲散。我丁四就是个动嘴皮子的,没打没杀的本事,想来浪哥您这儿,找个工作,糊口饭吃。” 徐浪的指尖停住了,那枚游戏币被他两指稳稳夹住。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刺丁四的内心。 一个好的军师,胜过一百个只知道挥拳头的打手。 这一点,徐浪比谁都清楚。 但丁四他是毒蝎的人。一条喂不熟的狗,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丁四仿佛看穿了徐浪的心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知道,浪哥信不过我。毕竟,我跟了毒蝎那么多年。” 他坦然地摊开双手。 “所以,我今天来,不是空着手来的。我给浪哥带来了一份见面礼,一个消息。” 徐浪眉毛微微一挑,示意他继续。 “全叔那只老狐狸,为什么被浪哥你抢了场子后,只是让阿彪去报案,而不是立刻带人来砸场子?” 丁四不答反问,声音压得极低。 “因为他在等一个真正能要你命的人出手,他想坐山观虎斗,等你们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 丁四的眼睛死死盯着徐浪。 “北江城里,已经有大人物放话,要你的命!” “谁?” “金缕刀!” 徐浪在脑中迅速搜索了一遍,无论是监狱里听到的江湖传闻,还是出狱后刘赖他们提起的各路神仙,都没有这一号。 丁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浪哥你年轻,没听过这个名字不奇怪。十五年前,当金缕刀这三个字响彻北江城的时候,现在的什么全叔、毒蝎,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毒蝎当年,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刀哥!” “十五年前?”徐浪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屑。 一个过时的名字,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老古董,能有多大威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丁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十五年前的北江城,地下世界有三座大山,赵爷、福成海、庄河西。那时候,他们三个的地位,也就跟现在的全叔差不多。” “金缕刀,就是福成海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丁四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当年,有另外两个老家伙联手,要把赵爷他们三个摁死。赵爷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有好几次差点就没命了。” “后来,赵爷和庄河西联手,拼尽全力才干掉了其中一个。而另一个……” 丁四顿了顿。 “金缕刀一个人,带着几个人,没惊动任何人,摸进了那个老家伙的别墅。” “一夜之间,血洗满门,从八十岁的老母到家里的保姆园丁,再到襁褓里的婴儿,一个活口都没留!” “干完这票,他就跑了,从此销声匿迹。这一逃,就是十五年。” 听完这个故事,徐浪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冷笑。 “一个逃了十五年的丧家之犬而已。我徐浪烂命一条,会怕一个亡命徒?” “他不是了。”丁四摇了摇头。 “福成海,现在已经是北江城三大亨之一了。他花了十五年的时间,用了无数金钱和人脉,已经把金缕刀当年那件案子,彻底摆平了。” “金缕刀,随时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来!” 第143章 我的诚意,是帮你,宰了他! 徐浪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杀了金缕环。”丁四盯着他。 “金缕刀,是金缕环的亲哥哥。”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徐浪皱紧了眉头。 他为了斩草除根,为了不给弟弟妹妹留下任何后患,心狠手辣地灭了毒蝎全家。 他以为自己考虑得足够周全,却没想到,毒蝎那个老婆,背后竟然还有这种变故! 一个能让北江城三大亨之一的福成海,花费十五年时间和天量资源为其洗脱罪名的人。 绝不是几个能打的亡命徒就能解决的。 当金缕刀踏回北江城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一个杀手。 而是福成海插进北江地下世界的一把利刃! 这把刀,不仅要饮他的血,更要搅动整个北江城的风云。 徐浪的瞳孔从剧烈收缩。 恐惧和震惊,在他心中停留了不到三秒,便被理智彻底焚烧干净。 他缓缓转动着脖子。 “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回来的杀人狂,一个北江城三大亨之一做靠山……” “丁四,你这份见面礼,是想告诉我,我徐浪死期将至了?” 站在一旁的李大勇,握紧的拳头青筋毕露。 他不懂什么三大亨,但他听懂了,这次的敌人,比他们遇到的所有对手加起来,都还要棘手百倍! 丁四迎着徐浪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半步。 “不!我的诚意,是帮你,宰了他!” “哦?”徐浪的嘴角勾起。 “凭你?还是凭你身后这个大块头?” “凭我的脑子,和浪哥你的刀!” 丁四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能帮你找到一把,同样渴望饮金缕刀鲜血的刀!” 徐浪点点头。 “说说你的计划。” “扩张!”丁四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 “浪哥你现在的人手,太少了。打毒蝎,你用的是奇谋,是攻心,是打了毒蝎一个措手不及。” “但金缕刀不一样,他是一头野兽,任何阴谋诡计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可能被撕碎。” “不夸张地说,全盛时期的毒蝎,来五个,不够金缕刀一个人杀的!” “更何况,他背后是福成海。我们不能只盯着金缕刀,我们还要准备着,跟那座山碰一碰!” 徐浪的心沉了下去,丁四说得对。 “你有人选?” “有!”丁四的眼神亮了起来。 “明天,去城西的菜市场,找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周米线批发商。” “米线批发商?”徐浪皱起了眉头,连李大勇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丁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浪哥,别小看这个小周。城西菜市场龙蛇混杂,几十个米线摊贩,凭什么都只从他那里进货?他做的,是垄断的生意!” 徐浪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懂了。 在千禧年的北方城市,任何一个能在一个混乱地带做起垄断生意的人,绝不可能是靠着笑脸和和气生财。 那背后,必然是血与骨铺就的道路。 这种人,手上必定沾过血,心里必定藏着狠! 往前倒个几年,个个都是敢拎着西瓜刀从街头砍到巷尾的狠角色。 “有这种本事,为什么没人招揽他?全叔这种地头蛇,会放过这样的人才?” “这就是问题所在。”丁四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北江城,做大的这帮人,眼睛都只盯着来钱快的买卖。” “谁还有心思去管菜市场那一块三毛的蝇头小利?” “他们看不上,也觉得脏。说句不好听的,浪哥,就算是你手下的刘赖,现在让他自己去开个小饭馆,他愿意吗?人心野了,就回不去了。” 徐浪默然。 丁四说的是事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见过了一夜暴富的刺激,谁还能沉下心去赚那一毛一分的辛苦钱。 “最重要的一点。”丁四压低了声音。 “他跟我们一样,跟金缕刀有血海深仇!” 徐浪的眉毛猛地一挑。 “金缕刀销声匿迹十五年。这个小周,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怎么可能跟十五年前的金缕刀扯上关系?” “因为十五年前,金缕刀毁了他的一切。” 丁四的眼神黯淡下来,缓缓揭开了一段被尘封的血腥往事。 “十五年前,小周不叫小周。他家境殷实,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刚刚结婚的哥哥,一家人和和美美。他哥哥在镇上工作,嫂子在工厂上班。” “那个年代,福成海手下的那帮人,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一天晚上,小周的嫂子下晚班,在路上被金缕刀的几个手下给侮辱了,然后抛尸荒野。” 丁四的声音愈发低沉。 “他哥哥是个血性汉子,提着把刀就去找金缕刀讨公道。结果呢?” “被金缕刀亲手打断了四肢,扔进了水库里活活淹死!” “小周的父母,去报案,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威胁和惊吓。” “不到半年,老两口就先后撒手人寰。” “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就这样家破人亡。” 说到最后四个字,丁四的目光紧紧锁在徐浪的脸上。 徐浪的心被狠狠攥住。 家破人亡! 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被惊醒的唯一理由! 他比任何人都懂那种滋味,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却只能苟延残喘的痛苦! 这个叫小周的男人,跟他是一样的人! “从那天起,小周就消失了。” “他隐姓埋名,活了下来。他不做大生意,不露锋芒,就守在菜市场那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卖他的米线,一卖就是好几年。”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金缕刀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北江城!” “浪哥,你以为他这些年只是在卖米线吗?不,他是在蛰伏,日复一日地磨砺自己,就为了等待致命一击的时刻!” “现在,金缕刀回来了。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徐浪缓缓点头。 “这个人,能用。” 血海深仇,是这世上最牢固的联盟。 然而,下一秒,徐浪的目光陡然转冷,死死钉在丁四脸上。 “你跟毒蝎,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比金缕刀的名字更让李大勇紧张。 他往前站了一步,魁梧的身躯护在徐浪身侧,死盯着丁四和他身后那个壮汉。 第144章 从今天起,丁四跟着我 丁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雇佣关系,仅此而已。他出钱,我出脑子。合同结束,两不相欠。至于兄弟情,浪哥,你觉得毒蝎那种人,配有兄弟吗?” 徐浪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 “那你现在,又算什么?墙头草,还是另有所图?” “择良木而栖。”丁四的回答不卑不亢。 “我这辈子,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我只想找一个真正的枭雄,跟着他,干一番大事。” “毒蝎,他只是个坐井观天的土皇帝,算不上。” “枭雄?”徐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这个简陋的仓库。 “你管这个叫枭雄?我告诉你我算什么,我就是一条刚从笼子里放出来,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丧家犬?”丁四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向前一步。 “浪哥,你太小看自己了!我丁四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看人,从没走过眼!” “我调查过你!从你踏出黑山监狱的那一刻起!所有小看你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多高了?” “你用一个死局,逼反了何丽,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毒蝎的内部。” “你用一本假账,玩弄胡大海于股掌,把他变成了你的提款机。” “你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要龟缩的时候,拿下电子王国,当着全叔的面把他的合同踩在脚下!” “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是丧家犬能做出来的?浪哥,你不是犬,你是一头刚刚挣脱枷锁的猛虎!北江城这片林子,早晚是你的天下!” 徐浪沉默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所有的行动,都暴露在一个陌生人的视野之下。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他杀意抑制不住地翻涌。 丁四却只是平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旁边的货箱上。 “浪哥,口说无凭。看看这个,你就明白我的诚意了。” 徐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示意李大勇,后者警惕地上前,拿起文件袋,检查无误后才递给他。 撕开封口,徐浪抽出里面的几张纸。 第一张,是几张从不同角度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影有些模糊,但徐浪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还有刘赖他们,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将何丽和她弟弟秘密转移到城郊小屋的场景! 这件事,是他计划中最隐秘的一环! 丁四竟然在当晚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这个人的情报网,到底有多可怕?! 徐浪猛地抬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毒蝎?” 丁四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暗示过他三次,何丽姐弟俩是个巨大的隐患,让他要么斩草除根,要么立刻转移。” “可他呢?他太自负了,他觉得整个北江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个女人和孩子,翻不了天。” “毒蝎这个人,耳朵里塞满了自己的声音,听不见别人的话。跟着这种老大,我丁四的下场,迟早也是一杯毒酒,或者背上一颗黑枪子。” “我只跟有本事的人做事。浪哥,你就是那个未来能在这北江城里,说一不二的人!” 徐浪脑子里飞速运转。 丁四的智谋,毋庸置疑。 他的情报能力,更是深不可测。 但这样一个人,真的会甘心屈居人下?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自己拉一杆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丁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见底的阴郁。 “因为,我不能。” “我被人追杀,十年之内,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势力的头把交椅上。否则,天涯海角,死无全尸。” “我可以辅佐别人,我可以发展势力,我可以积蓄力量。”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凶狠,能够不断成长的刀。” “等时机成熟,我要用这把刀,去宰了我的仇人!” 徐浪瞬间全明白了。 丁四不是在找一个老大,他是在找一个合作者,一个能替他站在明面上吸引所有火力的盟友!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刀,也是你的盾。 “你的仇家,势力很大。”徐浪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能让丁四这样的人物蛰伏十年不敢露头,对方的能量,恐怕比福成海还要恐怖。 丁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非常大。大到现在的我们,连仰望他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等浪哥你,真正站稳了北江,甚至吞下了北江之后,我们才有可能,去面对那个怪物。” 徐浪收回目光,缓缓转身。 “大勇,铁军,刘赖,都进来。” 门被推开,刘赖三人鱼贯而入,当他们看到站在徐浪身边的丁四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 尤其是刘赖,他的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后腰。 “浪哥,这……”刘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徐浪没有解释,只是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从今天起,丁四跟着我。” “什么?!”李大勇第一个没忍住,粗着嗓子喊了出来。 “浪哥!你没搞错吧?这家伙是毒蝎的狗头军师!我们跟毒蝎的梁子……” “我心里有数。”徐浪的视线扫过众人。 “这个人,我确认过,能用。” “从明天起,”徐浪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刘赖身上。 “我们所有的账,全部交给他管。” 刘赖的脸色白了。 账目!那是一个团队的命脉! 是所有现金流,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所有兄弟身家的总和! 把这个交给一个刚刚从敌营过来的人?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这是在赌命! “浪哥,三思啊!”刘赖急得往前一步。 “我的话,说第二遍吗?”徐浪的声音陡然转寒。 刘赖浑身一僵,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着徐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是对徐浪权威的挑战。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是,浪哥。” 见刘赖都服软了,李大勇和李铁军更是不敢有任何异议。 仓库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徐浪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行了,今天大获全胜,都别绷着一张死人脸。走,我请客,庆功宴。” 他的目光转向丁四,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 第145章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丁先生,想吃点什么?” 丁四立刻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谦逊而温和。 “我听浪哥和几位兄弟的安排。” “我想吃自助餐!”一直没敢说话的李铁军眼睛一亮,瓮声瓮气地喊道。 “烤肉!海鲜!随便吃!” 李大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骂起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看看你跟王振西那俩饭桶,带你们去吃自助,那不是坑人家老板吗?非得把人吃倒闭了不可!” 众人被他这么一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压抑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行了。”徐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去北江饭店,开个最好的包厢。大勇,你先去打电话预定。” 北江饭店! 那是北江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一顿饭能吃掉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刘赖几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和激动,这才是他们想要的排场! “好嘞浪哥!”李大勇立马掏出手机去旁边打电话了。 “刘赖,”徐浪扭过头。 “去,把库房里所有的账本都拿过来,先让丁先生熟悉一下我们的业务。” 刘赖的心又是一沉,但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声。 “是。” 丁四的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徐爷,这,是不是太早了点?我寸功未立,就接手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浪猛地一摆手,打断了他的客套话。 “你丁四既然选择跟我,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要是让我失望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森然杀意,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哈哈哈!”丁四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欣赏与折服。 “好一个用人不疑!徐爷果然有魄力!我丁四,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接过刘赖等人搬来的几个厚厚的账本,向徐浪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他那个沉默的保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刘赖一把拉住徐浪的胳膊,急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浪哥!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账本就这么交出去了?万一他带着账本跑了,或者在里面做手脚,咱们就全完了!这太冒险了!” 徐浪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刘赖,你信不信我?” 刘赖一愣,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当然信浪哥!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那就别说这种伤兄弟感情的话。”徐浪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做事,有我的分寸。你只需要知道,我徐浪,不会拿自己和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刘赖看着徐浪笃定的眼神,心中翻涌的担忧和疑虑,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安抚了下去。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浪哥!浪哥这么做,一定有浪哥的道理!”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浪哥选择信任,那他作为兄弟,就必须把这个姿态做足。 他快步追上丁四,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账目上的一些注意事项,人员开支的惯例,还有几个场子的流水规律,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 一个小时后。 就在李大勇打电话回来说包厢已经订好,随时可以出发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丁四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一摞账本。 “徐爷,”他将账本整整齐齐地放在徐浪面前的桌子上。 “账目我已经大致梳理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这是我做的一些标注和整理,您先过目。” 徐浪靠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眉毛微微挑了挑。 “丁四,你太谨慎了。” 徐浪伸出手,随手一挥,账本被他轻飘飘地扫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件事,我说了全权交给你。”徐浪这才抬起眼,目光如炬,。 “以后,账目的事,你处理,你看完,就行了。我不看。” 丁四呆呆地看着那个垃圾桶。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是用绝对的信任,来换取绝对的忠诚! 他丁四,当初跟着毒蝎,哪一次不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可结果呢? 毒蝎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背地里,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让他的老婆金缕环,那个女人,拿着算盘再把他的账目重新核算一遍! 那种不被信任的屈辱感,早就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寒。 而今天,徐浪的这个动作,将那些毒刺尽数拔除。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一刻,丁四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跟对了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徐浪,郑重地鞠了一躬。 “徐爷,我丁四,这条命从今天起,卖给你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兴奋地推开。 “浪哥!车在楼下了!咱们出发吧!”李大勇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李铁军的脸也探了进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走走走!烤肉我来了!” 刘赖站在他身后,满脸尴尬,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吃个屁的烤肉!忘了通知你,庆功宴去酒店!” 天成酒店。 李大勇没订到北江饭店最顶级的包厢,便换到了这里,天成酒店的帝王厅,规格和名气丝毫不逊色。 车队在酒店门口停稳,门童还没来得及上前,酒店大堂经理已经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今天这顿庆功宴,除了核心的几人,刘赖还特意带上了最近刚收的三个小弟。 这三个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此刻跟在队伍的末尾,连大气都不敢喘,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我的天,那个人就是浪哥! 他们只是在街头巷尾的传说中听过这个名字。 听过他如何在几天之内,就将电子王国那块硬骨头吞了下去。 在他们眼里,徐浪已经是北江城地下世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是无数混子想要攀附却连门都摸不到的大人物。 而今天,他们不仅见到了真人,还能跟着浪哥一起在天成酒店的帝王厅吃饭! 第146章 这一百五十万,绝对物有所值 皇家一号包厢内。 真皮沙发宽大得足以让人躺平。 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靡靡之音。 而李跃西已经领着两排近二十个高矮胖瘦,风格各异的女孩,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浪爷,兄弟们,看看还满意不?这都是我们这儿最顶尖的了!” 李跃西哈着腰,脸上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把五官挤成一团。 徐浪没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单手搭着扶手,眼神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片莺莺燕燕。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兄弟们高兴就行。李老板,让他们自己挑,挑完了,剩下的人就散了吧,别耽误你做生意。” 这话一出,李跃西心里顿时松了半截。 这位浪爷,虽然手段狠辣,但似乎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喜欢把事做绝的主儿。 懂得给人留一线,也懂得互相抬举。 这种人,比单纯的莽夫更可怕。 “哎哟,谢谢浪爷体谅!” 李跃西连声道谢,赶紧招呼起来。 李大勇和刘赖是场面上的老手,早就笑嘻嘻地各自搂过一个看得顺眼的姑娘,开始灌酒划拳。 那三个跟着刘赖新来的小伙子,则显得局促不安。 脸涨得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眼睛在那些穿着清凉的女孩身上瞟来瞟去,却又不敢正视。 “瞅啥呢?喜欢哪个就点!磨磨唧唧的,今儿浪哥请客,放开点!” 刘赖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个小伙子背上,又指着一个清纯学生模样的女孩。 “就你了,去陪我这小兄弟喝两杯!” 那女孩乖巧地应了一声,坐了过去,三个小伙子这才渐渐放开了些。 众生百态,尽显于此。 丁四的动作最是直接,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队伍中身材最为火爆的那个,手指轻轻一点。 反倒是他带来的那个一直闷声不响的魁梧大汉洪大奔,让徐浪多看了两眼。 这家伙对眼前的春色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坐到角落,拿起果盘里的一根香蕉,慢条斯理地剥开,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你这兄弟,有点意思。”徐浪的声音很淡。 丁四将刚选的女孩揽入怀中,凑到徐浪耳边低语。 “浪哥见笑了。大奔这人,爱好比较特殊。” “哦?” “他对尘女子没兴趣,就喜欢良家妇女。” 徐浪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个词,曹贼。 他自己,对这些事早已心如止水。 或者说,是心如死灰。 家破人亡的惨剧,起因便是一个女人。 从那以后,他对女人便多了一层深入骨髓的警惕和戒备。 他伸手指了指缩在队伍最后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圆。 “你,过来。” 小圆一愣,随即认出了徐浪,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浪哥。” “坐。”徐浪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不用喝酒,给我剥点水果,倒倒茶就行。”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敲响,一个服务员探进头来。 “浪爷,外面胡老板的人求见,说有要事。” 徐浪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让他进来。” 片刻后,西装男人提着一个密码箱,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徐浪,立刻躬身行礼。 “浪爷,实在对不住!胡老板那边资金周转出了点小岔子,让您久等了,这是四百万,一分不少!” 他打开密码箱,将一沓沓崭新的钞票推到徐浪面前。 “胡老板有心了。” 徐浪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回去告诉他,北江城得有北江城的规矩。这次就算了,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一定把话带到!”西装男如蒙大赦,擦着冷汗,倒退着离开了包厢。 丁四的目光从那满满一箱钱上移开,落在了徐浪的脸上,好奇地问。 “浪哥,这是……?” “惩罚。”徐浪的语气轻描淡写。 “我让他去搞定毒蝎,他转头就把电子王国卖给了全叔,想两头通吃。这四百万,是让他长长记性。” 丁四笑了。 “那浪哥,我那边办事,可能需要一百五十万周转一下。” 这是试探,也是投名状。 周围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瞟向了这边。 徐浪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下午胡夫人给的那张一百五十万支票,随手扔在了丁四面前的桌上。 “自己去取,剩下的,就当是丁先生的安家费。”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丁四的瞳孔猛地一缩。 “浪哥,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四百万,能看清丁先生这个人,值了。” 徐浪端起茶杯,目光直视着丁四。 “再说了,就像你自己说的,挣钱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不是吗?” 丁四沉默了足足半分钟,随即,他拿起那张支票,郑重地放进自己内侧的口袋。 “浪哥放心,这一百五十万,绝对物有所值。” 一行人玩到凌晨十二点多,徐浪站起身,示意该散了。 他对着李大勇偏了偏头。 “大勇,去把账结了。” 李大勇刚起身,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李跃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把按住李大勇的肩膀。 “浪爷!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打我李跃西的脸吗?说了今天全算我的!” 徐浪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 “酒水包厢,算你李老板请客。但是姑娘们的钱,我们自己出。这是行规,不能坏了规矩,让底下人白辛苦。” “大勇,按最高的标准给,别让姑娘们吃亏。带兄弟们出来玩,图个开心,钱是小事。” 这句话,不仅让李跃西心头一暖,也让包厢里那几个女孩眼中异彩连连。 道上的人,她们见得多了,大多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主儿,像徐浪这样还替她们着想的大哥,真是头一回见。 最终,李跃西没能拗过徐浪。 众人离开娱乐城,直接住进了旁边的天成酒店。 前台值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皮肤白净,模样清秀,看到这么一大群人,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徐浪注意到,一直沉默寡言的洪大奔,在看到那女孩的瞬间,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第147章 一百五十万,一分没剩 众人拿了房卡各自上楼,洪大奔却破天荒地留在了前台,借口问东问西,跟那白净女孩攀谈起来。 徐浪摇了摇头,这家伙的爱好,果然特殊。 小圆跟着徐浪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徐浪便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拿着,今晚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圆愣住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浪哥,我不用陪您吗?” “不用。”徐浪的回答简单直接。 “那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徐浪直接把钱塞进小圆的手里。 “这是场子里的规矩,你出来了,就该拿这份钱。拿着钱,就当今晚提前下班了。” 送走还有些发懵的小圆,徐浪反手将房门关上。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承认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在那种环境下,难免心猿意马。 但他更清楚,有些火,一旦点燃,烧掉的可能就是自己这条命。 他走到门后,将防盗链稳稳地扣上。 又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的卡扣是否牢固。 这是他在监狱里,在无数个提心吊胆的夜晚养成的习惯。 到了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所有可能的出入口,确保绝对的安全。 刚检查完,房门却被笃笃地敲响了。 徐浪的心头猛地一跳。 几乎是本能反应,那柄藏在腰后的剔骨刀瞬间滑入掌心。 他压低身子,贴在门上。 “谁?”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小圆。 “浪哥……是我。” 徐浪眉头一皱,通过猫眼向外看去,确认只有小圆一个人,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微微松了口气,打开了门上的锁链,拉开一条缝隙。 “还有事?” 小圆只是趁着门缝,猛地挤了进来。 不等徐浪反应,她反手咔哒一声,将房门彻底关死并反锁。 连衣裙的肩带滑落。 徐浪的眼神骤然一冷。 “停下。” 小圆浑身一颤。 “浪哥……丽姐交代过的,她说……” “跟你和丽姐都没关系。”徐浪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你回去吧。” “为什么?”小圆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浪哥是嫌弃我们这种人吗?” 徐浪想起那个女人。 但他眼前的这个女孩,眼神里除了卑微和恐惧,还有一丝不甘。 她们只是为了活着。 徐浪的声音很平静。 “我徐浪有自己的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丽姐也好,你也罢,都是凭本事吃饭,靠自己活下去的女人,我敬佩你们。正因为这样,我才不会碰你。” 这番话,完全超出了小圆的认知。 她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客人,也见过太多凶神恶煞的混子。 他们要么把她们当成玩物,要么当成工具,何曾有人对她们说过敬佩二字? 她呆呆地看着徐浪,眼泪忘了流。 “浪哥,你真是个好人。” 在这浑浊的世道里,好人这个词,有时候像一句骂人的话。 但从小圆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最质朴的真诚。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把脸,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走到门口时,快步冲到徐浪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浪哥,你是个正人君子!” 说完,小圆的猛地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头。 徐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关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那个前台的白净女孩。 她脱掉了酒店制服,换上了一身便装,正踮着脚,左右张望。 确认走廊里没人后,她快步跑到斜对面的一个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三下。 那扇门,是洪大奔的。 门几乎是秒开,洪大奔一把就将女孩拽了进去。 徐浪的眉毛挑了挑。 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曹贼。 他摇了摇头,关上门,再次挂好防盗链,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杯,小心翼翼地倒扣着。 将杯口卡在门把手和门板之间。 只要门把手被轻微转动,杯子就会掉落,发出的脆响足以惊醒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和衣躺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 徐浪端着餐盘,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洪大奔走了过来。 这家伙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主要是包子和油条。 “浪哥,早。”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早。”徐浪点了点头,“丁四呢?” “四哥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银行办点事,让我们先吃。” 洪大奔坐下,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老高。 话音刚落,李大勇和刘赖也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两人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昨晚没少折腾。 李大勇一屁股坐下,挤眉弄眼地对着洪大奔。 “大奔,你行啊!昨晚你那屋跟地震了似的,怎么,酒店这软床睡不惯?” 洪大奔被噎了一下,脸憋得通红,半天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没啊,我睡得挺死的。” “睡得死?”旁边的刘赖怪笑起来。 “那我怎么还听见杀猪似的!” 李大勇一巴掌拍在刘赖后脑勺上,“大奔老实人,你别瞎咧咧!” 徐浪看着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差点没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 上午十一点,阳光正好。 弟兄游戏王国的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店里,李大勇正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搬运新到的游戏卡带。 门口光线一暗,丁四推门而入。 他摘下金丝眼镜,用衣角仔细擦了擦,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快步走到正在查看账本的徐浪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飘。 “浪哥,妥了!” 丁四深吸一口气。 “一百五十万,一分没剩,全撒出去了!” 刘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丁四,你说什么胡话?那可是一百五十万!不是一百五十块!你当是撒传单呢?” 李大勇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他一把抓住丁四的胳膊。 “四哥,你开什么玩笑?那钱是浪哥拿命换来的!你给我说清楚,钱呢?” 一百五十万,对于他们这群从刀口舔血,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亡命徒来说,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天文数字。 可现在,丁四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让这笔钱人间蒸发了。 第148章 暂停营业,配合我们调查! 徐浪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丁四。 如果丁四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介意让北江城再多一具尸体。 面对三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丁四却异常镇定。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烫着金边的大红信封,郑重地递到徐浪面前。 “浪哥,钱花在哪了,答案全在这里面。” 信封很薄,上面是区政府办公室的鲜红印章。 徐浪的目光在那枚印章上停留了片刻。 他接过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一张纸。 那是一封感谢信。 “兹感谢弟兄游戏王国及负责人徐浪先生,为老广场春节文艺汇演慷慨捐赠一百五十万元人民币,以支持我区文化事业发展,特此表彰……” 捐了? 刘赖第一个炸了,他一把抢过那张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丁四!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拼死拼活抢地盘,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当善财童子!你把钱捐了?你经过浪哥同意了吗?” 李大勇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丁四的鼻子。 “你糊涂啊!这钱,都能在市中心买好几套房了!” 就连一直沉默的徐浪,此刻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丁四,我需要一个解释。” 丁四深吸一口气。 “浪哥,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疼钱。” “但咱们做生意,账不是这么算的。” “这一百五十万,不是钱,它是一块护身金牌!弟兄游戏王国是怎么来的,我们心里都有数。” “胡大海那边虽然暂时压下去了,但毒蝎的死呢?警方那边只是备案,不是结案!” “我们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脚下踩着一块随时会松动的石头。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根基,没名声!” “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群抢地盘的过江龙,早晚要被人收拾。” 丁四顿了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区里春节汇演的重点赞助单位!” “这封感谢信,明天就会出现在区里的内部通报上!到时候,谁想动我们,就得先掂量掂量。” “动的是一个街头混混,还是一个支持政府工作的爱心企业家?” 刘赖和李大勇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震撼。 丁四看着徐浪,继续加码。 “浪哥,这还只是第一步。昨天西装男送来的四百万,我也想好了用处。这笔钱,不是给我们分的,是用来打点人情世故的!” “工商、税务、消防、派出所北江城里但凡跟咱们这行沾点边的衙门,一个都不能少!” “钱不用多,但礼数得到位。这叫什么?这叫花钱买平安,花钱织一张关系网!”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咱们真正能揣进兜里的利润,我建议,就控制在那四百万之内。” “多了,会招人嫉妒,会惹来饿狼。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一口吃成个胖子,而是和光同尘,悄悄地站稳脚跟。” “等根扎深了,再图谋别的。” 徐浪看向丁四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够狠,够冷静,懂得审时度逝。 可跟丁四比起来,自己那点心思,还停留在打打杀杀的层面。 丁四看的,却是这盘棋的全局! 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稳,赢得谁也扳不倒! 徐浪走到丁四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四,你做得对。以后家里的账,你全权做主。” 一句话,尘埃落定。 然而,丁四的深谋远虑,很快就迎来了最直接的考验。 下午两点多,店里的生意正火爆。 几台最新的格斗游戏机前围满了年轻人,叫好声和游戏音效混杂在一起。 突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辆白色的执法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七八个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国字脸声音洪亮。 正在巡视的徐浪眉头一皱,迎了上去。 “我是。几位有事?” 国字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公函。 “我们是市执法大队的,我叫张峰。接到举报,你们这家弟兄游戏王国股权所属不明,存在经济纠纷。从现在开始,暂停营业,配合我们调查!” 暂停营业! 徐浪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全叔出手了! 全叔这是要从根上掐死他,不让他有任何喘息赚钱的机会! 徐浪在监狱里,他可以靠拳头和不要命的狠劲杀出一条血路。 可在这里,不行。 他可以杀了张峰,但他能杀光所有执法队的人吗? 他斗得过全叔,但他斗得过这个无形的规矩吗? 一个从容不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张队长,误会,都是误会。” 丁四微笑着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张峰点头致意,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那封还带着体温的红色感谢信,双手递了过去。 “张队长,您看,这是区里刚给我们发的。小店刚开业,想着为咱们北江的文化建设出点力,给老广场的春节汇演赞助了一笔小钱。” 张峰狐疑地接过信,目光落在信纸上。 当他看到一百五十万的字样和那个鲜红的印章时,他那张严肃的国字脸,第一次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丁四继续笑呵呵地补充了一句。 “区里领导说了,我们弟兄游戏王国,可是这次春节文艺汇演的重点赞助单位,到时候,市里的领导可能都会过来剪彩呢……” 张峰握着那封轻飘飘的感谢信,却感觉有千斤重。 封停一个寻常的游戏厅,是他的职权。 可封停一个区政府挂了号,市领导可能要剪彩的重点赞助单位,那就是在打区里的脸,是政治事故! 他张峰一个小小的执法队长,担不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国字脸上那层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 丁四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深。 “张队,我们徐总的意思是,光支持区里还不够。咱们老广场这一片的治安,全靠您和手下兄弟们辛苦维持。” “这次春节汇演,安保压力肯定也大。我们弟兄游戏王国,也愿意赞助咱们执法队四十万,就当是给兄弟们添点过节的茶水费。” 第149章 三招就废了洪大奔? 张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徐浪,只见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 张峰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丝笑意。 他反手握住丁四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哎呀!丁经理,你看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纯粹是误会!” “我们也是接到不实举报,秉公办事嘛。既然贵公司是合法经营,还是咱们区的爱心企业。” “那我们执法队,就有责任保障你们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他猛地一转身,对着身后的队员们大手一挥,声如洪钟。 “收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以后多来弟兄游戏王国周边巡逻,确保咱们的良心企业家,能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经营环境!” “是!” 七八个执法人员来得快,去得也快。 眨眼功夫,那辆白色的执法车就消失在了街角。 店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门口,又看看云淡风轻的丁四。 徐浪明白丁四那一百五十万的深意。 那不是捐款。 那是买路钱,是护身符,是捅破天之后,能拉来一尊大佛替你撑腰的免死金牌! 在监狱里,他学会了用暴力和恐惧解决问题。 可丁四,却用钱和人情,在无声无息间,为他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这张网,能挡住来自规矩内部的刀枪。 这手段,比杀人诛心还要高明! 刘赖憋了半天,终于爆出一句粗口,他冲到丁四面前,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四哥!你真是个天才!四十万,就把这帮活阎王给打发了?” 李大勇也是一脸的劫后余生。 “刚才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今天非得见血不可。四哥,牛逼!” 丁四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依旧冷静。 “别高兴得太早。张峰只是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天这事,只是全叔给我们上的一道开胃菜。” 他转向徐浪。 “浪哥,全叔这条老狐狸,一击不中,肯定会用更毒的后手。我担心他是在等金缕刀回来。” 徐浪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全叔躲在暗处,想把他揪出来不容易。” “不过,蛇有蛇道。想让蛇出洞,就得烧它的老巢。” 丁四眼睛一亮。 “浪哥,你有计划了?” “嗯。”徐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全叔最看重什么?无非就是钱和面子。他的生意盘根错节,但最赚钱,也是他起家的根本。” “是城西那一片的地下赌场和放贷生意。我们动不了他的人,那就先断他的财路。” 他缓缓转身,盯着丁四。 “我要你把我们手上能动用的所有资金,全部调动起来。” “你负责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用最快的速度,把城西那块地盘给我搅浑!” “不管是收买他的人,还是用更低的利息抢他的放贷生意,或者干脆找人去他的场子里出千,总之,我要让他的现金流在一个星期内出现问题。狗饿急了,才会跳墙。” 丁四听得心神激荡。 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是打在了全叔的七寸上! “绝了!”丁四忍不住击掌赞叹。 “浪哥,你这招太绝了!行,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 说完,丁四脸色再次严肃起来。 “浪哥,计划虽好,但我们依然要面对最直接的暴力威胁。” “金缕刀那种职业杀手,不是大勇和刘赖能对付的。我还是那个建议,必须尽快把小周拉拢过来!” 徐浪皱起了眉。 他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猛将,始终抱着一丝疑虑。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丁四深吸一口气。 “浪哥,洪大奔的身手,你信得过吧?” 徐浪点了点头。 丁四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毒蝎手下最能打的,洪大奔能赢他,但至少要五十招开外。” 丁四顿了顿。 “我亲眼见过,小周对上洪大奔,只用了三招。” “一招卸力,一招夺势,一招制敌。” “整个过程,没超过一分钟。洪大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徐浪倒吸一口凉气。 一分钟之内,三招就废了洪大奔? 当晚九点,北江城,菜市口。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街角阴影里。 “就是那家。”丁四扶了扶眼镜。 那是一家粮油副食店,店面不大,门口堆着半人高的面粉袋和油桶,一块褪色的招牌上写着周记粮油四个字。 门帘掀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外套,脚下一双解放鞋,头发乱糟糟的。 正叼着一根烟,费力地将最后一袋货物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搬。 这就是小周? 徐浪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就是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生意人,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市井的油滑和辛劳。 这和他想象中那个三招制服洪大奔的绝世猛人,形象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下一秒,徐浪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小周似乎嫌一袋一袋搬得慢,他吐掉烟头,双手抓住两袋码在一起的货物,那赫然是两袋50公斤装的面粉! 近两百斤的重量! 一声低喝,小周腰背发力,那近两百斤的重物竟被他硬生生扛上了肩膀! 他壮硕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沉,随即稳如泰山,迈开大步,健步如飞地走向三轮车。 车里的洪大奔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而徐浪,看到的远不止是蛮力。 小周发力的每一个瞬间,从脚掌蹬地到腰腹转动,再到肩部承重,都蕴含着一种举重若轻的韵律。 此人,绝对是顶尖高手! 徐浪推开车门,正准备上前。 “浪哥,等等!”丁四一把拉住了他。 丁四压低了声音,朝洪大奔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事儿得让大奔先回避一下。当初他就是在这条街上,看上了隔壁裁缝店的老板娘,多喝了两杯上去跟人拉拉扯扯。” “结果被小周撞见,一巴掌扇掉了两颗牙,按在地上摩擦了足足五分钟。” 第150章 我要你,替我做事 后座的刘赖没忍住,笑出了声。 洪大奔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比刚才在店里还要难看。 “四哥,你揭我老底!” “让你长长记性。”丁四随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徐浪。 “浪哥,这是我托关系查到的所有关于小周的资料。” 徐浪接过档案袋,没再多言,径直走向那家周记粮油。 徐浪走进店里,一股浓郁的五谷杂粮味道扑面而来。 小周正弯腰用抹布擦拭着柜台,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打烊了,要买东西明天再来。” “我不买东西。”徐浪的声音很平静。 小周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缓缓直起身,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徐浪。 “那你是来干嘛的?”小周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戒备和不耐。 “收卫生费还是治安费?这个月的我初一就交过了,找错人了。” 他显然把徐浪当成了来收保护费的黑道人物。 徐浪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金缕刀。” 小周眼神骤然收缩,那股潜藏在市井油滑外表下的滔天煞气,轰然爆发! “你们是什么人?!” 店门口,两个正在帮忙收拾的壮汉察觉到不对。 立刻抄起手边的扁担和铁棍,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滚出去!”小周对着那两人低吼一声。 那两人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得一哆嗦,不敢多言,悻悻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拉上了卷帘门的一半。 整个店铺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小周死死地盯着徐浪。 “毒蝎死了。”徐浪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还有他老婆金缕环,都死了。他们,是我杀的。” 小周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充满了不信。 徐浪没有解释。 “他这次回来,第一个要杀的人,不是别人。” 徐浪的目光直视着小周的眼睛,“是我。” 小周沉默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有说谎。 杀了金缕环和毒蛇,金缕刀第一个要找的,必然是他! “所以,你想找我联手?”小周终于开口。 “对。” “凭什么?”小周冷笑一声。 “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联手对付金缕刀?” “就凭我是金缕刀现在最想杀的人。” 徐浪的嘴角勾起。 “你想报仇,可你连金缕刀在哪都不知道。跟着我,你不用找他,他会主动来找我。我是你最快见到他的捷径。” 他上前一步,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你一个人,报不了仇。金缕刀是职业杀手,他能轻易地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你杨家,彻底绝后。” “你……” “我不仅能让你亲手报仇。”徐浪打断了他。 “我还能让你报完仇之后,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小周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中的挣扎和疯狂在剧烈交战。 徐浪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为了表示诚意,三天之内,我会送你三份大礼。” 小周上下打量着徐浪。 “兄弟,道上的规矩我懂。想让我杨兴周卖命,得看你出得起什么价。但用大礼这种词来收买我?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他以为,这不过是黑道上常见的拉拢手段,无非是金钱,女人或许诺的地盘。 这些东西,他早就看腻了。 徐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再说一次,这不是收买。是你做梦都想要的诚意。” 话音未落,徐浪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轻轻放在了满是油污的柜台上。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一个面容憔悴但依旧能看出几分清秀的女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 女人笑得有些勉强,而那男孩,虎头虎脑。 小周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是……”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嫂子她不是早就……” 他语无伦次,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绝望的一幕。 兄长惨死,嫂子受辱后精神失常,不久便撒手人寰。 他亲手操办的后事,可就在下葬的当晚,棺材竟被人撬开,嫂子的尸体不翼而飞! 他一直以为,那是家赶尽杀绝,连尸骨都不放过。 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还有这个孩子,这个眉眼间酷似大哥! “杨家,还有后!”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徐浪的眼神彻底变了。 扑通一声! 他竟对着徐浪,深深地鞠了一躬。 “徐先生!这份恩情,我杨兴周记下了!从今往后,但凡有任何差遣……” “这只是第一份。”徐浪平静地打断了他。 那是一张标准的寸头照,照片上的男人眼神凶狠。 “吕南宁!”他咬牙切齿。 “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当年带人侮辱我嫂子的杂碎里,就有他一个!” “他在北平城监狱,抢劫伤人,判了十五年。” 徐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他快出来了。他的老大,一个叫福成海的,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给他减了刑。” “算算日子,金缕刀从国外回来,正好能赶上过年的时候,去接他这个最忠心的小弟出狱。” “我已经派人盯住了你嫂子和侄子的下落,他们现在很安全。这是第一份礼。” “至于第二份礼,”徐浪的嘴角勾起。 “过年的时候,我会把这个吕南宁,活生生地,交到你手上。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小周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一个活生生的仇人,任由他处置! 这比给他一座金山还要来得痛快! “第三份呢?”小周的声音沙哑无比。 “第三份,”徐浪的变得深邃。 “你父母当年,真的是死于一场普通的车祸吗?你大哥的死,真的只是因为江湖仇杀那么简单吗?” “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让所有藏在暗处的仇人,都浮出水面,一个一个,全部揪出来!” 三份礼物,每一份,都精准地打在了他最柔软的命门上! 小周沉默了良久。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问。 “杀金缕刀,只是为了自保。你费这么大功夫拉拢我,你的图谋,绝不止于此。” “没错。”徐浪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 “杀金缕刀,只是开始。我要你,替我做事。” “你是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但你一直被埋在米缸里,太浪费了。”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小周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只想报仇,然后守着我的店,把我侄子养大。跟你做事这是一条不归路。” 第151章 我们是兄弟!不是你养的狗! “不归路?”徐浪笑得有些冷。 “你以为你现在走的是什么路?为了报仇,你隐姓埋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窝囊的生意人。” “可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把仇人碎尸万段吗?复仇,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 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跟着我,不一样。” “跟着我,报了仇,你不仅不用东躲西藏,还能光明正大地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你不想让你的侄子,将来也走你的老路吧?不想让他一辈子活在仇恨和阴影里吧?你想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一个干净,富足,被人尊重的未来!” “跟着我,我让你看到三千万,三个亿!” 小周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人。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野心! 这条路,或许真的是唯一的选择。 小周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终于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后退一步,在徐浪错愕的目光中,右腿一弯,竟是单膝跪地! “浪哥!” 徐浪的眼神没有半点波澜,他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小周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地上凉。” 小周眼眶一热。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掀开后厨的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米线店的后厨,三条汉子正围着一张小方桌,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他们是跟着小周从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过命兄弟,也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见小周进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面,含糊不清地嘟囔。 “周哥,那小子走了?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啥好鸟。” “别吃了。”小周环视着三位兄弟。 “我有话说。” 三人见他神色不对,纷纷放下了筷子。 小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油腻的桌面上。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家当。你们三个拿着,把店盘出去,回老家,或者去南方,找个小地方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周哥,你这是啥意思?” 另一个精瘦的汉子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错愕。 “你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你们走。”小周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 “我有血海深仇要报,这条路,九死一生。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必须去。”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欠杨家什么,没必要跟我一起去送死。” 他以为,这是对兄弟们最好的安排。 “放你的屁!” 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作响。 “杨兴周!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当初我们几个快饿死街头,是谁给了我们一口饭吃?” “是你!这些年,我们跟着你,什么时候怕过死?现在你有大事要办,就想一脚把我们踹开?你做梦!” “没错!”精瘦汉子也跟着吼道,“我们是兄弟!不是你养的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你忘了?” 最后那个一直沉默寡言,脸上带着一道疤的汉子,只是默默地将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 “哥,你去哪,我们去哪。要死,一起死。” 三道目光,死死地钉在小周身上。 小周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再次红了。 他猛地吸了口气,将那股酸涩压回心底。 “好!好兄弟!” 他再不多言,转身掀开门帘,带着身后三个昂首挺胸的兄弟,重新走到了徐浪面前。 “浪哥。”小周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这是我的三个兄弟,亲兄弟。从今天起,我们四个,都跟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怎么待我,就得怎么待他们。他们的命,跟我的一样金贵。” 徐浪没有丝毫轻视,反而露出一丝赞许。 他知道,这种从底层生死相随的情义,是金钱买不来的最宝贵的财富。 “放心。”徐浪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一视同仁。” 他转向那三位汉子,微微点头。 “以后,就叫我浪哥。” 三人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自家大哥如此,也齐齐抱拳,声音洪亮。 “浪哥!” “好。”徐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准备办正事。” 他的眼神落在小周身上。 “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该去取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周心头一凛,脱口而出。 “哪儿?” “北平城监狱。” 夜色如墨。 徐浪走出米线店,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 后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男人探出头来。 正是丁四。 “浪哥,恭喜。”丁四扶了扶眼镜。 “杨兴周这把刀,终于被您握在手里了。” 徐浪坐进车里,揉了揉眉心。 “没有你的情报,我就是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颗钉。” 丁四轻笑一声。 “杨兴周这个人重情重义,唯一的软肋就是他那点血脉亲情。” “我的人花了三个月,才从一堆陈年旧档里,把他嫂子和那个孩子的蛛丝马迹给翻了出来。这份诚意,他拒绝不了。” “你做得很好。”徐浪的夸奖从不廉。 他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张脸。 “有件事,需要你再去查。”徐浪睁开眼。 “我在里面,碰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所有人都叫他文哥。第三监区的,很有势力。” “这个人,不简单。那股劲儿,藏得太深,也太阴。帮我查查他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丁四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文?” 他咀嚼着这个姓氏。 “北江城姓文的不少,但能被称作哥,还在那个地方有势力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丁四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很快压了下去,换上一副宽慰的语气。 “不过浪哥你也别太担心。北平城监狱关的,多是咱们北江本地的。真要是京城文家的人,手眼通天,怎么也不可能发配到咱们这儿来服刑。” 第152章 昨天的营业额,二十万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小周带着他那三位兄弟,按照徐浪给的地址,踏入了电子王国的大门。 甫一进门,四条在街头巷尾厮混惯了的汉子,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 上百台水果,捕鱼机整齐排列,屏幕上五光十色的画面疯狂闪烁。 满脸横肉的汉子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们那间小小的米线店,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路边的一个蚂蚁窝。 徐浪正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神情冷漠地俯瞰着楼下这片疯狂的景象。 他身边站着几个人,气势沉稳,一看就不是善类。 “浪哥。”小周带着兄弟们走上楼 徐浪回过头,目光在他们四人震撼未消的脸上扫过。 “昨天的营业额,二十万。” 精瘦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追问。 “二十万。”徐浪重复了一遍。 “纯利,差不多能有十二万。” 四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数字,是他们开米线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天文数字。 他们终于明白,徐浪给出的那张二十万的银行卡,对他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一两天的零花钱。 徐浪的眼神刺入他们的内心。 “别光看着贼吃肉,忘了贼挨打。这块蛋糕越大,盯着的狼就越多。差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给你们介绍一下。”徐浪侧过身,指着身边的几人。 “这位,丁四,我的军师。这两位,李大勇,刘赖,都是过命的兄弟。” 小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丁四身边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身上。 “洪大奔?” 洪大奔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 徐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大奔之前跟了丁四,现在也是自家兄弟。” 小周心里瞬间了然。 时移世易,如今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去那点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当即上前一步,对着洪大奔抱了抱拳。 “奔哥,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洪大奔本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见小周主动示好,脸色也缓和下来。 “过去的事,不提了。” 丁四在一旁推了推眼镜。 “活该!让你小子当初不听劝,非要去惹杨兴周这头犟驴,被人收拾一顿,长长记性也好。”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连洪大奔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徐浪抬手看了看表,神情重新变得肃穆。 “丁四,大奔,你们跟我走。小周,你也一起来。” 他转身下楼,S600正静静地停在门口。 四人相继上车,车辆平稳地启动,朝着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驶去。 “浪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小周坐在副驾,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徐浪靠在后座,闭着眼睛。 “北平城监狱。” 冰冷的高墙,交错的电网,瞭望塔上冰冷的枪口。 这里是北江所有罪恶的终点,也是徐浪噩梦开始的地方。 “我一个人进去。”徐浪对车内的三人吩咐了一句,便独自走向了那间小小的探视登记室。 接待他的是个老狱警,姓李,叫李三山。 当年徐浪在里面的时候,这位老李对他还算关照。 也是他,在那个绝望的午后,用最不忍的语气,告知了他父母的死讯。 “小浪?”李三山看到徐浪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啊!看你现在这样,叔也就放心了。” “李叔。”徐浪挤出一丝笑容,递上一根烟。 “来看看以前的一个朋友。” “应该的,应该的。”李三山接过烟,熟练地拿出探视登记本。 “来,登个记,叫什么名字,哪个监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厚厚的登记本,似乎在寻找空白的一页。 哗啦啦的翻页声中,他的动作忽然一顿,指着其中一页,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咦?吴丽红。” 徐浪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来过?” 李三山连忙解释。 “啊,对,来过两次。就是你刚进去那会儿,还有你爸妈出事之后。” “不过也怪,每次都是登了记,在门口站半天,最后又哭着走了,一次都没进来见你。” 徐浪的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李三山看他脸色煞白,以为他想起了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 “咳,不说这个了。你今天要看谁?” 徐浪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何辛。” 探视室里,厚重的玻璃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当穿着蓝白条纹囚服的何辛被带进来时,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耐烦。 可当他看清玻璃对面坐着的人时,瞬间石化! 徐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何辛拿起那只满是电流杂音的电话。 徐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别紧张,我不是回来抓你的。” “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何辛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谁?” “吕南宁。” 听到这个名字,何辛的脸色变得惨白。 “不认识!浪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害我啊,我还有两年就出去了,掺和这些事,万一被加刑,我这辈子就完了!” 徐浪看着他惊恐的模样。 “一万块。” 何辛的摇头动作戛然而止。 “把他最近在里面接触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钱,我会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你出去之后,可以拿着这笔钱做点小生意。” 对于一个即将刑满释放的囚犯来说,这笔钱无异于一笔改变命运的巨款。 何辛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挣扎了足足半分钟,猛地一咬牙。 “好!浪哥,你说,想知道什么?” 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地驶入一片高档别墅区,最终在一栋气派的二层小楼前缓缓停下。 这里是周景耀的家。 还没等众人下车,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穿透了厚实的车窗,隐隐传来。 “大嫂!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耀哥的生意不能没人管!兄弟们还要吃饭!” “就是!耀哥尸骨未寒,你就想把所有东西都攥在自己手里?我们不服!” 第153章 当年敢杀人,现在也敢 徐浪推开车门,寒风裹挟着更加清晰的骂咧声扑面而来。 只见别墅的大理石台阶上,一个身着黑衣,眼眶红肿却难掩风韵的女人,正被五个流里流气的壮汉团团围住。 女人正是周景耀的遗孀,王雯。 “滚!都给我滚!”王雯的声音嘶哑。 “我老公的血还没凉,你们这群白眼狼就来抢家产了?!” 就在这时,带头的那个光头壮汉眼尖,一眼瞥见了走下车,神情冷漠的徐浪。 “徐浪?!”光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凶光。 “大嫂你看!就是他!就是这个杂种害死了耀哥!” 王雯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徐浪。 “徐浪!”她凄厉地尖叫起来。 “是你害死了我老公!你这个杀人凶手!” 徐浪径直走到台阶下,仰头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周景耀的死,与我无关。” “放你娘的屁!”光头壮汉怒目圆睁,唾沫横飞,“要不是你,耀哥会死?!” “没错!就是你!”其余四人也跟着起哄,纷纷上前一步,将王雯挤到身后,凶神恶煞地围住了徐浪。 徐浪嘴角勾起。 “吃着周景耀的饭,住着周景耀的房,现在他死了,你们不思报恩,反倒来欺负他的孤儿寡母,抢他的家产。” “你们也配当他的兄弟?” “少跟我们讲这些大道理!”光头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从后腰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今天不把耀哥的场子交出来,老子就先把你这个罪魁祸首给废了!” 另外四人也纷纷亮出了家伙,砍刀,钢管,不一而足。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然而,徐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不紧不慢地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柄狭长的剔骨刀。 “滚。” 光头几人对视一眼,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在北江城这片地界上,还没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兄弟们,给我上!”光头大吼一声,同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路边停着的一辆金杯面包车车门猛地拉开,又是十几条手持棍棒的汉子冲了出来。 瞬间将徐浪四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以五对二十,一场血腥的混战似乎已经无法避免。 王雯吓得脸色惨白。 可徐浪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给了身边的小周一个微不可察的示意。 就是现在! 一道黑影,瞬间从徐浪身侧射出! 小周动了。 他的动作快到极致。 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冲在最前面的光头和另一个持刀的汉子,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 一声脆响。 光头的惨叫刚出口,小周的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错! 又是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 另一个汉子的下场几乎如出一辙。 小周一记迅猛的肘击砸在他的下颌,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手中的砍刀掉在地上。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一秒!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名领头者就已经软泥般瘫倒在地。 洪大奔山一般的身躯紧随而至,根本不用徐浪吩咐,蒲扇般的大脚一左一右,狠狠地踩在了两人的脖颈上。 剩下的三名同伙,以及外面那十几个刚冲过来的打手,全僵在原地,满脸惊恐,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一步。 徐浪缓缓蹲下身,手中的剔骨刀在光头脸上轻轻拍了拍。 然后,那柄刀锋划过。 一片温热的血肉被干脆利落地割下,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只耳朵掉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弹了两下。 徐浪没有停手,刀锋一转,又在另一个被踩住的汉子脸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第二只耳朵落地。 徐浪站起身,用那把还在滴血的剔骨刀,指了指地上两个抱着脑袋疯狂打滚的人。 “你们是不是也想杀我?” 徐浪迈开脚步,皮鞋踩在血泊里。 他蹲下身,将那柄还在滴血的刀锋,轻轻贴在了光头另一侧的脖颈动脉上。 “不…不敢了。”光头的牙齿疯狂地打着颤。 “徐哥,浪哥,我错了,饶命啊!” 刀锋没有移开,反而轻轻压下了一分。 一道浅浅的血痕,瞬间出现在光头的脖子上。 光头彻底崩溃了,拼命地想要磕头,却被洪大奔的脚死死踩住,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再也不敢了!求浪哥放我一条狗命!” 徐浪没再看他,而是抬起头。 “二十多个人,提着刀,来给你们大哥报仇。” “怎么不动手了?” 没人敢吱声,甚至没人敢与他对视。 徐浪站起身,一脚将地上还在惨嚎的两人踢得滚到了那群打手的脚边。 “给你们个机会。” “他,还有他,”徐浪用刀尖点了点那两个失去耳朵的头目。 “带着你们这二十多号兄弟,跟我们四个打一场。” “赢了,周景耀所有的场子,票子,都是你们的。” “我这条命,也给你们。”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但那喧哗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四个对二十多个? 这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可现在,那二十多个人,握着钢管砍刀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们不敢。 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没人敢上。 “呵。” 徐浪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一群孬种。” 他将剔骨刀在其中一人的衣服上随意擦了擦。 “滚。” 那群人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那两个头目也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在手下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院外逃去。 “站住!” 就在他们即将逃出大门时,徐浪冰冷的声音再次炸响! 所有人都僵住了身体。 “回去告诉你们所有认识的人,都给我听好了!” “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的地盘。谁要是再敢来骚扰大嫂和孩子,我就让他全家都去见周景耀!” “我徐浪烂命一条,当年敢杀人,现在也敢。” “谁不怕死,就来试试!” 第154章 这孩子长得不太像周景耀啊 就在这时,那个被割了右耳的光头,也许是剧痛和羞辱冲昏了头脑,他猛地回过头,怨毒地嘶吼起来。 “徐浪!你别欺人太甚!我们是奉了武成哥的命来的!耀哥的后事,武成哥说了算!” “武成?” 徐浪眉头一挑。 “他算个什么东西?” “回去告诉那个叫武成的,周景耀是我兄弟,他的老婆孩子,我罩着。他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徐浪的眼神骤然变冷。 “让他再派人来,就不是掉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我会把你们的脑袋,打包送还给他。” “滚!” 这一次,再没人敢有半分迟疑,一群人仓皇逃窜,消失在别墅区的拐角。 当他们跑到院外,惊魂未定地回头看时,却见路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五六辆黑色轿车。 车边,李大勇和刘赖正靠着车门抽烟,他们身后,还站着二三十个气息彪悍的男人,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光头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人家早有准备。 就算他们刚才真的冲上去了,下场也只会是变成一堆尸体。 别墅大厅内,暖气开得很足。 王雯依旧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徐浪走了进去,身上的血腥气和寒气散在空气里。 他看着这个一夜之间失去丈夫的女人,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复杂。 “嫂子,放心。”他放缓了声音,“以后,没人敢再来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他顿了顿。 “耀哥的生意,盘子太大,你一个女人家撑不住。交给我,我保证你和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猫哭耗子假慈悲!” 王雯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瞪着徐浪。 “徐浪!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我老公!现在还想来抢他的东西?!”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地朝徐浪砸了过去。 “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把耀哥用命换来的东西交给你这种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来啊!” 徐浪侧身轻易躲过,烟灰缸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儿子,今天去幼儿园了吗?” 王雯的怒骂声戛然而止,脸色变了。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尖利。 “我警告你,徐浪!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玄关的柜子前,那里摆着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周景耀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王雯依偎在一旁,笑得温婉幸福。 徐浪拿起相框,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男孩的脸。 “这孩子长得不太像周景耀啊。” 王雯的表情僵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胡说八道什么!” “嫂子。”徐浪转过身,目光如炬。 “你知道,那个叫小骡的,为什么肯死心塌地地帮我做事吗?” 王雯一脸茫然。 她不明白徐浪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马仔。 徐浪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揭开了谜底。 “我这个人,坐牢坐久了,疑心病重。前几天闲着没事,托人查了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王雯那张血色尽失的脸,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小骡的血型,跟你儿子的,一模一样。” 王雯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徐浪缓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牛皮纸袋,随手扔在了王雯的面前。 纸袋的封口没有合上,几张A4纸从里面滑了出来。 最上面一张,几个加粗的黑体字烫在了王雯的瞳孔里。 【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结论:排除周景耀为被鉴定人周念的生物学父亲。】 “不!” 王雯扑过去抓起那份报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行结论。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小骡会背叛得如此彻底!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权,而是为了他的亲生骨肉! 徐浪抓住了他最致命的软肋! “现在,嫂子,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徐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雯浑身颤抖,抬起头,那张原本还算美艳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绝望。 “你这个魔鬼……” 徐浪轻笑一声,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跟那些把你当成肥肉,想连皮带骨吞下去的豺狼比起来,我至少给了你一条活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万。现金。” “拿着这笔钱,带上你的儿子,永远离开北江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王雯的瞳孔猛地一缩。 “作为交换,”徐浪的语气不容置喙。 “耀哥名下所有的场子,公司,房产,一切的一切,都由我来接手处理。” “你签一份全权委托协议,从此以后,这些东西就跟你再没半点关系。” 王雯咬着嘴唇。 周景耀留下的,明里暗里的资产加起来,价值何止上亿! 他竟然用区区两百万,就想把这一切都拿走?! “你做梦!那些是耀哥拿命拼下来的!我死也不会给你!” “是吗?”徐浪的眼神骤然变冷。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站起身。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你要是不答应,也行。这份鉴定报告,明天就会出现在北江市所有道上大哥的桌子上。到时候,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一个给大哥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你觉得,那些对耀哥家产虎视眈眈的人,会怎么对付你?” “武成?还是全叔?他们会把你生吞活剥了,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至于你的儿子,一个野种,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王雯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是啊,她可以死,可以不在乎名声,可她的儿子呢?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泪水,终于决堤。 她瘫在地上无声的啜泣。 “我答应你……” “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我什么都给你……” “很好。” 徐浪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第155章 听说,你在找我? 王雯挣扎着抬起头。 “你必须保证!保证我和孩子的安全!直到我们离开北江!” “当然。”徐浪点了点头。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额外的礼物。” “小骡,会跟你们一起走。” 王雯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骡他也要走? 徐浪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这当然不是什么善心大发,小骡知道的太多,留在这里是个隐患。 让他跟着王雯母子远走高飞,既能安抚这颗棋子,又能永绝后患,一举两得。 “准备一下吧,明天会有人来找你办手续。” 徐浪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带着小周和洪大奔,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别墅。 客厅里,王雯怔怔地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份鉴定报告。 能和小骡还有孩子一起离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淡了些许绝望。 但一想到那上亿的家产就此易主,一股怨恨又从心底最深处滋生…… 与此同时,城西,台球厅。 “砰!” 一颗黑八被狠狠地击入底袋。 武成扔下球杆,从手下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汗。 他上身只穿一件黑色背心,露出两条纹满了龙虎的粗壮胳膊。 “查清楚没有?那帮废物怎么回事?连个娘们都搞不定?” 一个留着黄毛的小弟战战兢兢地凑上前。 “武成哥,打听清楚了,我们的人,被人给废了……” “废了?”武成眉头一拧,眼神瞬间变得狰狞。 “谁干的?在北江市,还有人敢动我武成的人?” “是徐浪……” “徐浪?”武成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 “哪个徐浪?劳改刚放出来的那个?” 他记得这个名字。 周景耀生前提过几次,一个有点脑子但不知死活的小子。 “对,就是他!”黄毛咽了口唾沫,急促地将别墅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带了三个人,就把光头他们二十多号人全给镇住了!还把光头和另一个兄弟的耳朵给割了……” “什么?!” 武成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 “他带了三个人,就把我二十多个兄弟给收拾了?还割了耳朵?!”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在当众打他武成的脸! 黄毛吓得快尿了,“他还说耀哥的盘子他接了,让你算个什么东西……” 武成雷霆震怒,一脚将黄毛踹飞出去,抄起一根台球杆,将一张台球桌上的所有球都扫到了地上! “徐浪!你找死!” 他双目赤红。 “给老子摇人!把所有兄弟都叫过来!今天晚上,老子要是不把这小杂种剁碎了喂狗,我就不姓武!” 台球厅里的小弟们噤若寒蝉,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就在这时。 台球厅的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踹开! 破碎的玻璃和木屑四处飞溅。 门外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勾勒出几个高大的身影。 为首一人,正是徐浪。 他身后,小周,洪大奔,李大勇,刘赖一字排开。 再往后,是黑压压的几十号人,将整个台球厅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徐浪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暴怒的武成身上。 “武成是吧?” “听说,你在找我?” 台球厅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这群不速之客。 谁也没想到,他们正要去找的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武成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脸上的横肉都在抽搐。 “好!好!好!” 他将手里的球杆指向徐浪,眼神凶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姓徐的,今天你和你这帮狗,谁也别想站着从这儿走出去!” 他猛地一挥手,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关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台球厅的卷闸门被几个小弟猛地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武成狞笑着,将手中的台球杆狠狠一掰,断成两截 “给我砍!” “一个不留!” 然而,那扇被猛力拽下的卷闸门的刹那。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门缝处传来! 正拉着铁链的小弟动作一僵,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从门下死死地伸了进来。 五根手指扭曲着,紧紧抠住地面,指甲缝里全是血和泥! 紧接着,滚烫的鲜血从门缝下咕嘟咕嘟地渗透进来。 门外,隐约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哼。 这诡异的一幕,吓住了所有正欲前冲的小弟头上。 武成脸上的狞笑也僵住了。 他不是傻子。 这说明门外早有埋伏! 徐浪不是闯进来,而是早就布好了口袋,等着他往里钻! 自己才是那个被关起来的瓮中之鳖! 武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咒骂,心头狂震。 但他毕竟是能跟周景耀分庭抗礼的人物,片刻的震惊后,凶悍之气不减反增。 “慌什么!”他一声暴喝,稳住军心。 “外面能有几个人?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厅里咱们还有五六十号兄弟!给我堆,也把他们堆死!” 他这话不假,台球厅内,他的人马依旧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黑压压一片,个个手持球杆,啤酒瓶,目露凶光。 然而,徐浪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开口。 “武成,如果我想让你死,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和你这五十多个兄弟,没有一个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句话,配合着门外那只还在微微抽搐的血手,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个男人,敢带着区区几个人就闯进龙潭虎穴,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有着碾压一切的底气。 武成的脸色阴晴不定。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谈谈。” 徐浪终于抬眼。 “我不是来跟你拼命的。” “谈?”武成怒极反笑。 “老子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废我兄弟,打我的脸,现在说要谈谈?” 徐浪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径直迈开了脚步。 他身后的李大勇和刘赖立刻上前一步,护在左右。 徐浪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原地。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不紧不慢地,朝着武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