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开局一把小猎枪,娇妻貌美肉满仓》 第1章 你要不要媳妇? “哐哐哐!” “谁啊?一大早的,能不能让人消停会儿!” 李寻迷迷糊糊从炕上撑起身子,伸手就往枕头底下摸——想掏手机瞅一眼谁这么没眼力见儿。 结果手指划拉了半天,啥也没捞着。 他这才猛地睁眼,环顾四周。 哎哟,对啊,这不是他那花十几万装修的精装小窝了。 现在这地儿,是土炕、木墙、漏风的窗,外头北风呼呼地灌。 “唉……” 李寻一屁股坐直,愣了半晌,心里五味杂陈,全不是滋味。 他可是坐拥百万粉丝的“跑山大哥”,直播带货卖山货,粉丝打赏拿到手软,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虽然感情上嘛……也就靠女粉聊聊天解解闷,图个热闹。 可怎么说也是从底层里爬上来的成功人士了。 怎么偏偏轮到他,一脚踩空,穿到了这七十年代的穷山沟,吃不上肉,穿不暖衣,连个热水袋都像宝贝似的? “哐哐哐!” “李娃子!开门!你老叔来了!” 外头声音又响起来,李寻这才回过神。 顺手抓起炕边那件灰不溜秋的破棉袄,胡乱往身上一套,光脚踩在地上,冰得他一激灵。 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咔哒一声拔了门闩。 木门“吱呀”推开,冷风“呼”地灌进来,李寻打了个寒颤。 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姑娘。 好在昨晚穿越时,原主的记忆一股脑儿涌进脑子里,这些人他都认得。 那男的是李学武,下沟大队的支书,和李寻他爹当年是老交情。 后面那俩姑娘是新来的知青,姓肖,姐妹俩。 姐姐叫肖秀秀,妹妹叫肖小敏。 俩人模样真没得说,清水脸蛋儿,眉眼清秀,放后世拍电影都够资格当女主角。 李寻扫了她们一眼。 小敏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瞅着他,满脸天真。 秀秀却脸红得像苹果,头一低,盯着自己鞋尖,不敢抬头。 李寻心里嘀咕:这冷天,老叔带着俩姑娘跑我这荒山野岭来干啥? 他住的地儿可不一般,是老爷子当年请人盖的木刻楞,孤零零杵在林子边上,离屯子得有二里地。 要不是大事,谁乐意顶着风雪跑这儿来? “老叔,您这一大早就出窝了?不猫冬,上我这儿串门?” 李学武叼着旱烟,眯眼一笑,烟圈儿“噗”地喷出来。 “大侄子,今儿个我来,是给你送福气的。要不是自家亲戚,这好事我都不带提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瞄了眼身后赵秀秀的脸。 见她耳朵都红了,心里顿时有底了——这事,八成能成。 李寻听得一头雾水。 “啥福气?还非得您亲自登门?” 李学武一咧嘴,压低声音问:“大侄子,咱敞亮点说——你要不要媳妇?” “啊?” 李寻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原主记忆——我没娶过啊?也不是那种苦情男主命吧? 正发愣呢,李学武往旁边一让,手一指秀秀:“你要是点头,以后这姑娘就是你屋里人了。” 李寻:“???” 他下意识又看了眼秀秀。 得,人是真俊,素面朝天也比那些网红精致一百倍。 可这也太突然了吧! “老叔,您这唱的是哪一出?” 李学武叹了口气,一把拽他到边上,小声说:“这俩闺女命苦啊,爹妈都走了,没亲没故的。她爹以前的战友托我给她们找个靠得住的人家,我寻思来寻思去,就你最合适。” “不是……” 李寻脑袋嗡的一声。 我这哪是人家啊?我这叫家徒四壁! 原主爹妈早没影了,奶奶还偏心得要命,要不是老爷子心善,把他接来这儿养着,他早饿死在老屋了。 前阵子老爷子也走了,家里值钱的玩意儿全被那边一家子搬空,连口铁锅都没给他留。 现在这屋,连耗子路过都得流泪,小偷来了都得反手给他塞俩馒头。 “没事。”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秀秀,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我和小敏不怕苦,能干活。只要你肯对我们好,有一口吃的,我就跟你过。” 这些天在知青点,她俩没少受气,被人排挤,饭都吃不饱。 看着妹妹一天天瘦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这才冒险写了封信,寄给了父亲的老战友。 没想到真有了回音。 她打量过李寻,人不算俊,但眼神敞亮,身板结实,一看就是能扛事的。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 “秀秀说得对!”李学武立马接话,转身又朝李寻瞪眼:“你听听!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扭扭捏捏?” 李寻却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叔,我倒是想答应,可就怕老太太哪天突然杀过来,再把我这点家当卷走,那秀秀姐妹俩不得跟我喝西北风?” 他心里早乐开了花。 这么水灵的媳妇送上门,许灵均都扛不住,他能不动心? 秀秀看着瘦,可养一阵子,肯定能养出好身条。 可他不能傻乎乎地答应,得趁机把后患断了。 李学武何许人也?一听这话就懂了。 “你小子……行!这事我包了。我回头就去老太太那儿说清楚——从今往后,你们两家各过各的。她要是再来闹,我亲自出面,给你们分家!” “那可就说定了!”李寻立马咧嘴笑了。 分家这事儿他等了好久了。 那一家子天天打着亲戚的旗号占便宜,恶心透了。 现在有李学武撑腰,终于能甩开包袱了。 “行,你们两个啊,以后好好过日子。”李学武点点头,又看了眼秀秀,“我这就去公社,把证给你们办了。”李学武一走。 屋门口就剩下两姐妹跟李寻面面相觑。 按说白捡了个模样周正的媳妇儿。 这时候该趁热打铁,赶紧把关系拉近,该办的事儿顺手就办了。 可偏偏旁边还杵着个小敏这小尾巴。 李寻就算心里再自在,也得端着点当姐夫的架子。 “走吧,先进屋坐坐,吃完早饭我带你们去把东西搬回来。” 两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估摸着行李物件还都堆在知青点那边。 顺路过去一趟,既能取东西,也能让某些人瞧瞧脸色,别乱动心思。 第2章 找了个小白脸撑腰? 姐妹俩乖乖点头。 跟着李寻进了屋。 毕竟以后要长住的地方,总得看一眼。 一推门,两人就四下打量起来。 虽然是个木头搭的屋子。 但该有的都有,挺齐全。 两间小屋加个厅堂,三个人住绰绰有余。 北大荒的冬天不是开玩笑的。 李寻随手往灶膛里塞了两块劈柴,点上火。 屋里很快暖和了起来。 姐妹俩规规矩矩坐在炕边。 李寻自个儿开始拾掇床铺。 “一个人过,东西乱点,你们别嫌弃。” “没事,我来搭把手!” 秀秀一听,立马坐不住了。 这人马上就要过门了,日子是两个人一起过,哪能让男人一个人忙活。 她怕李寻觉得她懒,干脆蹭一下站起来帮忙。 小敏也没闲着,跟着瞎忙活。 三个人一阵鼓捣,屋里立马干净利索多了。 “这一收拾,总算有点家样儿了,要是再添点柜子桌子啥的就更像样了。” “小敏!” 小姑娘刚冒出半句话。 就被姐姐冷着脸瞪了一眼,立马闭嘴。 她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朝李寻尴尬地笑了笑。 “姐夫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其实她们刚来村里那会儿,就从老乡和知青嘴里打听了李寻家的事。 那会儿小敏还气得直拍大腿。 说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妈和奶奶。 “没关系。” 李寻摆摆手,不在乎地说。 “过去的事翻篇了,以后咱们踏实过日子,别回头想那些糟心的。” 他虽然是李寻的身体,但魂早不是原来那个了。 那些人就算活着,跟他也没半毛钱关系。 “就是就是!” 小丫头忙不迭点头,像只小鸡啄米。 “小时候算命的就说姐姐旺夫,咱家以后指定越来越红火!” 说到李寻这个姐夫。 小敏心里是真服气的。 他们仨其实都挺惨的,能凑一块儿也算互相搭把手。 最关键的是。 李寻长得真不赖,搁下沟屯这地界,那可是头一份儿。 加上说话做事都稳当,配她姐一点不掉价。 “肖小敏!!!” 秀秀整张脸都红透了。 狠狠剜了妹妹一眼,让她闭嘴别瞎说。 李寻却在这时笑了。 “你凶她干啥,她说得也没错,像你这么好看又勤快的,不旺夫谁旺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哎呀——” 这下秀秀真是臊得抬不起头。 可心里甜滋滋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嘴角却一直压不下去。 以前爹妈没了,知青们又处处挤兑。 为了妹妹,她只能低头认命,随便嫁个人算了。 未来到底咋样,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现在看看李寻,不但没嫌她带个拖油瓶。 还处处照顾她们姐妹。 她心口那块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轻了点。 早饭是秀秀抢着做的。 一人一碗玉米糊,配上个烤土豆。 也没法讲究了,家里米面油盐全被那一家人搬空了。 只剩下面粉缸里那点粗棒子面,要不她们连早饭都开不了锅。 饭虽寒酸,可姐妹俩吃得却最安心。 李寻也觉得这顿饭太亏待人。 今天好歹是个大日子,说什么也得进山打点野味,搞点油水庆祝一下。 饭后收拾完碗筷。 他带着姐妹俩动身往知青点走。 把她们的衣裳被子全取回来。 一路上。 秀秀有点怯,话不多。 可总忍不住偷偷瞅李寻几眼。 那小丫头正缠着他问东问西。 他也不烦,一句一句答得认真。 这一幕看得秀秀心里暖烘烘的,比喝蜂蜜还舒坦。 “哟,这不是肖家姐妹嘛?咋样,告状没把大队长带来?” 刚到知青点门口。 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冷笑。 那话里带刺,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李寻抬眼一看。 几个裹着棉袄的人靠在篱笆上,端着饭碗,一脸讥笑地看着他们。 小敏见这阵势,立马往后缩了缩,躲到李寻身后。 领头那女知青见没人搭话,越发得意。 上下扫了李寻一眼。 笑出声来。 “怪不得敢硬气,原来是找了个小白脸撑腰。可你们眼光也不咋地,谁不好挑,偏偏挑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主儿,还能护你们?” “哈哈哈!” 旁边一群人哄笑起来。 秀秀气得牙根发痒,刚要往前说话。 被李寻轻轻挡了回去。 “我就寻思咋一进来就闻着一股臭味,原来是你们正吃粪呢!一张嘴这么臭,不得多来点?” 李寻挑挑眉,接着骂。 “真没想到你们这群人还爱吃这玩意儿,早知道我就跟我老叔提一嘴,让队里少浇点粪,专门给你们留着,嘿,还能省几斤口粮呢!”讲打猎这事儿。 以前的李寻没人带,全靠自己摸索。 顶多算个半吊子,偶尔跟着热心肠的大哥混过几次山林。 可要说到骂人这本事—— 李寻那真是祖师爷级别,张嘴就来。 从刚上网冲浪到当上百万人关注的网红, 哪回不是靠着一张利嘴,跟各路奇葩互喷不落下风? 你要是个怂包,只会甩一句“他妈的”,那架还没开打,气势就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了。 这个林知青,李寻多少有点印象。 姓林没错,叫啥名记不清了。 就一主儿,仗着脸蛋儿还行,在知青堆里来回套近乎,投机取巧,啥活儿都甩给别人干。 至于为啥老针对秀秀和小敏这两姐妹? 道理也不难猜—— 俩姑娘长得比她水灵太多,往那儿一站, 那些原本围着她转的愣头青,全看直了眼。 她那点“人缘”立马崩盘,谁还傻乎乎替她挣工分? 所以她是真怕,怕这两姐妹留下来抢她饭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尽法子要把人赶走。 再看边上那几个起哄的知青, 能跟这种人搅在一起,能有啥好货? 李寻干脆心一横,全得罪一遍。 这话刚落,对面一群人直接炸了。 “你个王八蛋,敢这么说话?今儿非得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几个家伙撸袖子就要扑上来。 后面的林知青本来脸色难看, 可一看这阵仗,嘴角居然悄悄翘了。 最好这群人狠狠收拾李寻一顿, 打得他满地找牙也就算了, 要是能把那两姐妹也一块教训了,最好脸上挂点彩, 看她们还拿什么漂亮! 第3章 终于有人替她们出头了! “你们可别动手啊,不然我去找村支书告状!” 刚刚李寻骂人那会儿,姐妹俩心里简直爽翻了天。 小敏更是恨不得拍手叫好,给姐夫摇旗呐喊。 这口气憋了好几天,终于有人替她们出头了! 可眼看真要动武,俩人又慌了神, 赶忙把李学武搬出来压场面。 “就算支书来了,今天我也得教训你这臭嘴东西!” 那人还在嘴硬,摆出一副要镇住全场的架势。 话音没落—— “砰!” 一个拳头大得像沙袋的东西猛地砸在他脸上。 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往后一倒,屁股着地,哎哟直叫。 “嚎啥嚎?刚才是谁说要让我见识见识的?连一拳都扛不住,废物点心,白费我动手。” 李寻甩了甩手腕,低头瞅着地上晕头转向的家伙。 抬眼一扫剩下的几个知青,嘴角一扬,招了招手: “来啊,别一个一个来,一块上!让老子看看你们是不是比山里那头疯猪还扛揍!” 这下可把旁边几人吓懵了。 谁不知道这李寻是下沟屯有名的猎手? 前阵子还有人亲眼看见, 他带着人从山里抬出一头黑瞎子,血淋淋的,那场面吓人得很。 就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城里娃,上去就是送菜。 一个个全往后缩,谁也不敢动弹。 “愣着干啥?上啊!” 李寻一声怒吼,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一个个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两个刚来的小姑娘,你们脸呢?让狗叼走了?” 几人脑袋一缩,脖子都快藏进衣领里了。 刚才多嚣张,现在就多怂。 就连地上那个被打得满嘴是血的,也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笑得挺欢实啊?” “我艹!欺负新人?要是早让我知道,非打折你们腿不可,活该饿死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林知青站在后头,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人全被骂得抬不起头, 她想出来露个脸压压阵, 可李寻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调转枪口,冲她开炮。 “还有你,林大小姐!” 李寻指着她鼻子,嗓门拉得老大: “咱们下沟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祸害!为了省点力气,不是今天跟这个钻草堆,就是明天跟那个溜树林,脸都不要了是吧?” “你妈生你下来,是为了让你四处卖好的吗?啊?” “你还勾三搭四,连隔壁屯的知青都不放过,整个公社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要不是大队睁只眼闭只眼,早把你这浪货踢出村子了!”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炸了。 不止她自己炸了,连原本想帮腔的男知青、边上围观的全炸了。 她能在一堆年轻人里混得风生水起,不就靠装清纯、玩暧昧,骗那帮不懂事的小伙子? 现在李寻把底裤都扒了,当众曝光, 以后谁还信她那一套? “我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 “我不是那种人!他在撒谎!” 林知青慌了,顾不上形象,扯着嗓子瞎嚷,想糊弄过去。 可俗话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但真相一旦掀开,遮都遮不住。 李寻说的哪一句不是实情? 剩下几个男知青脸色刷地变青。 尤其是那个刚被打的,站起来眼睛通红: “你不是说都是他们求着帮你干活,你不好拒绝吗?现在咋解释?” “啥?我累得跟驴一样,还巴巴地抢着给你干?放屁! 她答应我好好过日子,我才傻乎乎出力的!” “你他妈骗我感情!贱人!” 转眼间,知青点乱成一锅粥。 一个个被她哄骗过的全跳了出来,七嘴八舌要说法。 场面彻底失控。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估计天黑前,这事就得传遍全村。 这下林知青算是彻底栽了。 就算上面压得住,不往上报, 她在屯子里的日子也别想安生了。 看着一群人围着林知青讨说法, 李寻转过头,冲秀秀眨了眨眼,咧嘴一笑: “媳妇儿,解气不?要是还觉得憋屈, 咱干脆把她送去公社,让她当一回‘名人’。” “你……在外头可别乱说话啊!” 秀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甜又臊。 “够了够了,就这样吧,别把人逼得太狠……”把俩人的行李一捆利索, 李寻二话不说,牵着姐妹俩就迈出了知青点的大门,连头都没回。 刚才李寻硬刚那帮人,替她们撑了腰,姐妹俩心里敞亮多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眉眼间的阴云散了个干净。 一回到家里,俩人立马撸起袖子开始归置衣物。 秀秀这小丫头一边摆弄一边支使小敏:“这个放柜子里,那个搁床头,别乱扔。” 那架势,活脱脱一副女当家的模样,俨然把自己当成这屋子的主人了。 李寻瞅着直乐,心里挺美。 看她们忙得热火朝天,自己也插不上手,干脆转身去后院瞧瞧狗子们。 “汪!汪汪!” 刚走近那间木头搭的棚子,三只狼青狗就炸了毛似的冲出来,围着李寻蹦跶不停,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还好上回那家人来时,原主没犯傻,早早把猎枪藏了,狗也都放到了外头。 要不然,那帮抠门到骨子里的亲戚,准得把狗偷走卖钱,要么干脆炖锅里。 要知道,猎人眼里,狗不是畜生,是命根子。 有些老猎人宁可自己摔断腿,也不愿自家狗受半点伤。 “别嚎了,一会儿就带你们进山溜达。” 李寻一边说,一边蹲下摸了摸最前头那只母狗的脑门。 他自己也爱狗,尤其喜欢能干的猎犬。 可惜上辈子压根不懂养狗,捣鼓了十来只,没一个成气候的。 这三只可不一样,全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种。 一母带二公,血脉正,根子硬。 母狗叫花花,是头犬,靠它寻踪找迹; 那两只公狗,通体黑背,一个叫大黑,一个叫二黑,专管围追堵截,是花花的左膀右臂。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三只狗都凶得很,也听话得很。 可自从老爷子走后,原主整日浑浑噩噩,一次都没带它们上过山。 所以每次见他,狗子们都眼巴巴的,恨不得直接扒拉他走。 李寻正笑着揉花花的耳朵, 脑瓜里“咚”地一声,蹦出个机械音—— 【叮,检测到适宜环境,最强猎人系统已激活,新手礼包已发放,请宿主自行查看!】 第4章 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这一嗓子把他吓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但紧接着,他就咧嘴笑了。 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穿越剧没骗人啊! 他搓了搓手,激动得指尖发麻,抬手一点,眼前浮出个泛着蓝光的礼包框。 【叮,新手礼包开启成功,获得自由属性点+10】 “哈?” 李寻愣住,挠了挠头,嘀咕道:“就这?没了?” 别人家系统开礼包,不是神兵就是秘籍,炫得眼花。 他这倒好,十点属性,连个响儿都没有? 这系统该不会是二手的吧,被人用过还偷工减料? 虽然心里嘀咕,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把系统面板翻了个底朝天。 十分钟不到,总算是搞明白了这“最强猎人系统”是个啥玩意。 名不虚传。 目标明确——把他打造成天下第一的猎手。 不管打到啥,兔子野猪还是山猫,只要猎杀了,就有概率爆属性点和金币。 属性点不光能给自己加,连队友、狗子都能分。 金币呢,就拿来在系统商城买装备、补给、工具啥的。 他把商城刷了一遍, 武器、陷阱、猎刀、防寒服……五花八门倒是齐全, 可他心心念念的“修仙功法”“内力心诀”一类,压根没有。 得,不能飞天遁地,不能一掌碎山,有点遗憾。 不过想想也行,现在这年头,能吃饱穿暖,活得结实,就不错了。 想通之后,李寻点开自己的属性页。 【最强猎人系统】 【宿主:李寻】 【体质:6(普通人平均5)】 【敏捷:5】 【耐力:7】 【自由属性点:10】 【系统金币:0】 能加的就仨:体、速、耐。 既然不能修仙,那就练肉身呗,属性堆高了,照样能一拳打熊。 他略一合计,给自己三项各加了两点。 刹那间,一股热流从脚底冲上天灵盖,浑身筋骨像被熨斗烫过似的,舒坦得他直哼哼。 可惜那股爽劲儿就跟放了个屁似的,几秒就散了。 属性加完,他转头看向三只狗。 山里打猎,真正靠得住的,从来不是人,是狗。 他逐个查看狗子的面板—— 【猎犬花花:体质4,敏捷5,耐力4,嗅觉6,聪慧5】 【猎犬大黑:体质5,敏捷5,耐力4,嗅觉4,聪慧4】 【猎犬二黑:体质4,敏捷5,耐力5,嗅觉4,聪慧4】 和人比,狗多两个专属属性:嗅觉和聪慧。 嗅觉好理解,鼻子灵,猎物藏哪儿都能嗅出来。 聪慧这玩意……李寻有点蒙, 该不会是点高了,狗能说话吧? 不管了! 剩四点属性,他一点没心疼,全砸狗身上。 先给三只都加了体质,壮点才扛得住野猪撞、山猫挠。 最后一小点,本想补给花花的嗅觉, 可人家嗅觉已经6了,再高怕是要闻到县里食堂的肉包子。 于是改加聪慧,看看有没有惊喜。 刚加完,三只狗全炸了。 围着李寻又是蹭又是跳,尤其是花花,眼神都亮了,耳朵竖得笔直,叫声清亮了不少。 李寻乐了:“行了行了,别闹,我进屋准备准备,这就带你们上山遛一遛!” 花花一听,立马收爪,坐得端端正正,还“汪”两声,跟听懂了似的。 大黑二黑俩傻大个还在扑他裤腿,不让他走。 “去去去,一边儿待着!” 李寻一把推开俩憨货,转身进屋收拾行头。 屋里炕烧得暖烘烘的,姐妹俩忙出一头细汗, 干脆把棉袄脱了,只剩里面薄薄一层小衫和线衣。 腰身线条裹得清清楚楚,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李寻扫了一眼,眼皮一跳,嘴角微扬。 心说:我家媳妇,还真是藏得深啊。秀秀一扭头,正好撞上李寻盯着她的目光。 那眼神,直愣愣的,半点没躲。 她脸唰一下就红了。 “你看我干啥呀?盯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李寻嘴角一扬,轻笑出声。 反口就问:“我媳妇儿长这么好看,多看两眼还犯法了?” 这话一出,秀秀又臊又急,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乱蹦。 正要回他一句“傻子”,抬脚就想走人。 可眼角一扫,发现李寻正在那儿打包裹,绑腿带子都套上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问:“你这是……要出门?” 李寻也没藏着掖着,点点头说: “带上狗子进趟山,今儿是你进门的好日子,总得整点肉,你和小敏跟着沾点荤腥,图个吉利。” 其实那时候乡下成亲,哪有那么多规矩。 寻常人家,就是把彩礼一交,姑娘接回来,去大队盖个章,领个红本本。 再请几个亲戚坐一桌,吃顿热乎饭,这事就算落定了。 那年头多数人还吃不饱穿不暖,谁家要是大摆酒席,那不是显摆,是找死——简直是茅坑打灯笼。 “啊?你要上山?”秀秀一听急了,赶紧把手里的手帕扔下。 “山上多吓人啊,别去了成不?我和小敏都不是那讲究人,日子过得踏实,能吃饱就知足了,犯不着去冒这个险!” “没事。”李寻把绑腿系紧,站起来摆摆手,笑得挺稳。 “你放一百个心,我打小就跟老爷子在山里转,啥地方有坑,啥动物惹不得,我心里门儿清。你们俩就安心在家等我,今晚吃肉!” 这话不是吹牛。 他是真有底牌——原主的记忆全在,还有系统撑腰。 这座山想困住他?差得远呢。 “可是……”秀秀还是不放心,上前一步还想劝。 结果李寻抢先咧嘴一笑: “放心吧,家里还有个俊俏媳妇儿等着我洞房呢,我能不要命地瞎折腾?分寸拿捏得死死的!” “你——”秀秀气得牙痒,脸上却烧得更厉害。 下意识瞄了眼屋里的妹妹。 幸好那丫头正低头叠衣服,脑袋都没抬,压根没听见这混话。 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千万小心点,别逞强!”语气软了,却带着一股子揪心。 “放心,没事儿!”李寻笑了笑。 这么些年了,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惦记他。 心头那股暖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爬上房梁,摸出藏着的猎枪和子弹,利索地背好。 又往包里塞了几样零碎物件。 走回来,抬手轻轻蹭了下秀秀的脸蛋。 “乖乖等我回来。” 话音一落,转身就拉开后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秀秀脸还红着,脚步却不由自主挪到门口。 眼巴巴瞅着李寻牵着三只狗,沿着小路越走越远,最后拐进后山林子,影儿都看不见了。 她才慢慢回神,轻轻把门关上。 第5章 真是好狗啊! …… 提起兴安岭,谁都知道那儿宝贝多。 随便逛一圈,山货野味、药材菌子,啥都能捡着。 可没人提的是——那也是个吃人的地儿。 每年死在里头的人,数都数不清。 迷路、摔崖、中毒,还算常见。 最吓人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的猛兽。 熊瞎子、棕熊、野猪、东北虎,哪个都不是善茬。 一个照面,能把壮汉拍得稀烂。 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 狼,当地人叫青皮子; 豹子悄没声地蹲在崖上; 豺,也就是红狗子,成群结队,专挑落单的咬。 这些玩意儿从不给你反应的机会,冷不丁就扑出来。 别说城里来的生瓜蛋子。 就连一辈子跟山打交道的老猎人,栽在它们手里的也不少。 所以啊,兴安岭这地界,是福地也是鬼门关,机会和死神就隔一层纸。 李寻这回没打算走太远。 就去屯子后头林子里的鹰嘴崖转一圈。 那地方背风,雪天总有动物下来找吃的。 三只狗好些日子没进山了。 大黑、二黑两个愣头青,一进林子就在雪地里打滚撒欢,跟疯了似的。 只有花花沉得住气,贴着李寻身边走,时不时仰头嗅一嗅风里的味儿。 猎狗找猎物,全靠鼻子。 气味分两种——一种叫“低头香”,是猎物在地上留下的脚印和臭味,狗得顺着找。 可风一吹,雪一盖,痕迹就没了,容易跟丢。 另一种叫“抬头香”,是猎狗直接从空气里闻到猎物的味儿,凭风向追。 这本事稀罕,夏天没脚印、冬天雪盖地的时候也能逮着东西。 能认“抬头香”的狗,都是猎人眼里的宝。 花花,正是这样的狗。 李寻枪膛里压满子弹,踩着深雪往鹰嘴崖走。 背阴坡积雪厚,一脚踩下去,雪直接没过脚脖子。 又是上坡,一脚深一脚浅,走起来费劲。 正走着,身边的花花突然停下,耳朵一竖,鼻子猛吸几下,眼睛立马亮了。 “汪汪汪!” “开哐了?” 打猎的都知道这词——狗闻着猎物味儿了,开始示警。 李寻低头看花花,那狗急得直哼哼,尾巴甩得跟鞭子似的。 他伸手拍了下狗脑袋。 “去吧,机灵点!要是碰上大家伙,别让大黑二黑莽撞,给我绕着圈围住,等我到!” 这就是“抬头香”的厉害。 那俩憨货连个影儿都没闻着,花花却先一步锁定了目标。 “汪!”花花应了一声,转身就蹿出去。 前头还在疯跑的两个傻兄弟一听动静,立马精神了。 撒开四条腿,跟箭一样追了上去。 找猎物不行,追猎物他们是真行。 李寻不敢耽搁,检查了下枪,拔腿就追。 雪地难走,但他咬牙提速。 花花一路上还不时叫两声,给他指方向。 不然这林子密、雪又深,一转眼就得跟丢。前方。 花花时不时吼两嗓子,叫得挺欢。 带着大黑和二黑,撒开腿就往前猛冲。 左前方不远,雪地上乌泱泱一片野猪,正拱着地皮找吃的。 这玩意,平时都是三五成群,一家老小抱团过日子,顶多十来只就差不多了。 可一到下雪天,它们就全凑一块儿了,小团变大队,抱团取暖,顺便横着走。 李寻小时候跟他爷爷上山打过一次照面。 那回碰上将近一百头的野猪群,领头的是个黑乎乎的巨兽,估摸着有七百斤重。 那阵仗,把他爷爷吓得直往后退。 一群疯猪冲过来,谁挡得住?踩都能踩死人。 爷孙俩哪敢动手,赶紧溜下山报信。 后来还是民兵队出马,武装部带人上来,噼里啪啦一阵枪响,才把那群家伙打得四散奔逃。 那年过年,村里家家户户分了肉,吃得油光满面,热热闹闹过了个肥年。 眼下这群规模小多了,也就二十来头。 里头不少是小花栗棒子——也就是刚长到百来斤的小野猪。 还有几头是刚成年的黄毛野猪。 这两种肉嫩,腥味不大,炖着吃香得很。 虽说比不上家养猪软乎,但也算野味里的上品了。 母猪要是头胎刚下崽的,肉质还能凑合,再老点就不行了。 最不招人待见的就是“大炮卵子”——就是那种独来独往的成年公猪,又老又犟,肉硬得像树皮,骚气冲天,煮熟了都压不住味儿,包饺子都能熏得人翻白眼。 自从花花被李寻开了点窍,脑子灵光了不少。 加上以前跟人打猎的经验,它现在也懂得看主子脸色。 知道啥样的猎物拎回家能换表扬。 于是它一眼就绕开那头四百来斤的大公猪,盯上了边上那几只黄毛小子。 “汪!汪汪汪!” 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通,抬腿就往那群小黄毛冲去。 大黑和二黑也是机灵,立马跟上,边跑边叫,嗓门一个比一个响。 这是要造势。 猎物没动静前得先吓它一跳。 野猪一慌,拔腿就跑,狗才有机会下手。 要是悄咪咪摸过去突袭,万一猪头一个转身拼死反扑,仨狗对一群疯猪,根本扛不住。 野猪也不是傻子,要在山里活这么久,没两把刷子早被人打绝了。 领头那只大公猪一听见狗叫,条件反射似的打了个激灵。 “盼儿!盼儿!”吼了两声,掉头就蹽。 整个猪群瞬间炸窝。 管你崽子还是亲爹,全都撒丫子逃命。 可三只狗已经杀到了。 花花锁定了目标,猛地提速。 那头二百斤的黄毛也察觉不对,两条小短腿拼命蹬地,想逃出生天。 结果旁边猛地冲出大黑,一头撞在它肚皮上。 正在全速狂奔的家伙被这么一撞,重心一失,骨碌碌滚了三四个跟头,脸朝下扎进了雪堆里。 一时半会儿都懵了。 可生死关头谁还敢躺平? 晃了晃脑袋,挣扎着要爬起来再跑。 可惜狗子们可不会给机会。 花花一个箭步扑上,死死咬住它鼻子。 疼得它“盼儿盼儿”鬼叫。 二黑也赶到了,一看花花咬住了,立马补刀,一口叼住它还在甩的耳朵。 俩狗合力,硬是把猪头死死按在雪地里。 大黑甩了甩晕乎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那撞也够狠,连它自己都晃了两下。 要不然早冲上去帮忙了。 可等它站稳一看,二黑已经顶了位置。 想插嘴都找不到下嘴地。 干脆一咬牙,冲上去咬住那家伙的尾巴,使劲往后拽。 三条狗里,大黑最壮实,力气最大。 它一加入,那头黄毛彻底动弹不得,只能四条腿乱蹬,哼哼唧唧地哀嚎。 直到这时候,李寻才喘着粗气赶上来。 一看三只狗已把猎物控死,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他体格不差,比狗还灵活些,可问题是狗四条腿跑雪地如履平地,他两条腿在深雪里拔来拔去,一脚踩空一脚陷住,生生跑出一身汗。 看到主人来了,三只狗更来劲了,嘴上越咬越狠。 那头黄毛疼得杀猪似的嚎。 “好狗!”李寻咧嘴一笑,真心疼这仨家伙。 比他上辈子养的那些只会乱咬一通的傻狗强太多了。 见这头小野猪被牢牢压制,李寻收起肩上的猎枪。 从后腰抽出一把侵刀。 这玩意是猎人进山标配,砍、捅、放血样样行,实用得很。 他绕到猪后头,一手扣住还在乱蹬的前腿。 猪见了人,反应更猛了,拼命挣扎。 可前面两个狗加起来快一百七的体重压着头,想翻起来?门都没有。 李寻瞅准空当,手腕一沉,刀尖斜着扎进猪脖子下方、前腿根的位置。 “盼儿——!” 野猪一声惨叫,全身猛颤,拼了命想挣脱。 劲儿大得差点掀翻压制它的两只狗。 李寻眼疾手快,膝盖狠狠压住它脖子,才算稳住局面。 到底是野猪,爆发力惊人。 可血一汩汩往外流,力气就跟漏气似的迅速消散。 抽抽两下,四条腿一软,彻底不动了。 “花花,二黑,松嘴了。” 李寻见猪彻底咽气,轻轻拍了拍还不肯撒口的俩狗。 然后一把抓住猪耳朵,拖着尸体头朝下往山下拽。 这样放血才干净,血不淤肉里,吃起来才不柴不腥。 第6章 今天可多亏你立功了!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猎杀野猪成功,这头野猪综合评分 115分,奖励你体质增加 2点,敏捷增加 1点,同时获得 230枚金币。】 那头黄毛野猪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李寻抹了抹刀上的血,顺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准备给野猪开膛破肚。 这动静一出来,旁边的三只狗立刻来了精神,全都围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尾巴摇得像飞速转动的风车。 它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今天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肉了。 “别急呀,都有份。” 李寻咧嘴一笑,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顺着猪肚子从上往下一划,“啪”地扒开了猪的腹腔。 肠肝肚肺一股脑地掏了出来,猎人把这个步骤叫做“挂灯笼”,他顺手将这些内脏往旁边的树杈上一搭。 嘴里还念叨了一句:“山神老爷、老把头在上,保佑我和我家的狗子们进山顺利,平安归来。” 这是山林里的老规矩。只要打到大型猎物,都得敬一敬山神和老把头。 不同的地方叫法有所不同,有的叫山爷爷,有的称林公爷,反正怎么顺口就怎么称呼。 老爷子当年就是这么教他的,他也就一直照做,不多问,也不乱改。 接下来,最热闹的喂狗环节开始了。 李寻剁下半个猪肝,先扔给花花:“好家伙,今天可多亏你立功了!” “呜!”花花猛地冲上前,一口叼住猪肝,蹲在地上咔咔地啃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喂狗是有讲究的,必须先喂领头的狗。一来它是狩猎的主力,二来也能让其他狗明白谁才是老大。 接着轮到了大黑和二黑,李寻也不吝啬,给它们各扔过去一大块,嘴里还不忘夸赞两句:“行啊,你们也都很给力!” 这可不只是单纯喂饭,更是在立规矩、鼓舞士气。让它们心里清楚:只要肯卖力干活,肉管够! 可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三只狗还是没吃饱,眼巴巴地瞅着他,舌头耷拉在外面,尾巴依旧不停地摇着。 要是还打算继续打猎,这个时候就得控制一下喂食量,只喂个半饱就行。不然狗一旦吃撑了,立马就会犯困,哪还有力气去追猎物?人吃饱了想躺着休息,狗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李寻今天不打算再往山里走了。 媳妇和小姨子还在家等着呢,再说带太多肉回去也不方便,路上不好搬运,扔掉又太可惜,倒不如下次准备个爬犁。 正好这次弄张野猪皮,绑上根绳子,背着进山,以后猎到的东西多了还能拖下山,能省不少力气。 “行了,你们就放开了吃,明天接着好好干!” 李寻又割下一大块肥嫩的软肉,依次分给三条狗,直到它们肚子吃得滚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罢休。 猎狗可不能亏待,它们都是拼了命狩猎的。就算主人自己舍不得吃,也得先让狗填饱肚子。 有些老猎人自己啃窝头就咸菜,却会给狗炖上一锅肉,就图个狗的忠心和那股子拼命劲儿。 喂完狗,李寻伸手掂量了一下这头野猪。 没放血之前少说有二百三十斤,掏空内脏后也还有一百六七十斤。 他试着扛起来,直接往肩上一甩——嘿,竟然感觉不是特别沉。 看来刚加上的那两点体质还真起了作用。 但想着还要扛着它走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李寻干脆把刚才猎杀野猪获得的属性点全加在了自己身上。 “这就叫——从猪身上得来的,再用到猪身上。” 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仿佛骨头缝都被重新洗刷了一遍。 他握紧拳头,感觉现在一拳下去,都能把一面墙给捶塌。 …… 在屋子里,姐妹俩早就等得坐立不安了。 后门敞开着,冷风一阵阵地往屋里灌。 小敏搓着双手,看着姐姐秀秀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后山的方向,仿佛脸都要把那地方盯出个洞来。 “姐,你别太着急啦。”她轻声劝慰道,“姐夫打小就在山里闯荡,机灵得很,肯定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回来啦。”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秀秀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们姐妹俩吃了多少苦头,无人疼爱,无人照料。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对她们好的男人,她真的生怕一个眨眼,这人就没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地回来啊…… “汪!汪汪!” 远处忽然传来狗叫声。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两条狗的身影从林间小路上飞速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打闹,就像撒欢的小孩子。 “哎!姐你快看!”小敏激动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是不是咱家的狗回来啦?” 秀秀定睛一看,没错,正是李寻带走的那两只狗!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树林深处。 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肩膀上扛着个沉甸甸的东西。 “呼……”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小敏,快去倒杯水!你姐夫在山里忙活了半天,肯定出了不少汗,回来好擦擦。” “哦,好嘞!” 小丫头本来还想凑近看看狗长啥样,早就听说猎犬特别厉害,心里一直痒痒的。 但姐姐已经吩咐了,只能乖乖跑去屋里倒水。 这边李寻越走越近,秀秀赶忙迎出门去。 可她刚一靠近,大黑和二黑就已经蹿进院子,围着她转起了圈圈,又是蹭她身子,又是用爪子扒拉她,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她吓了一跳,不过看狗并没有恶意,反而像是在讨赏,胆子便大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毛茸茸的,手感还挺不错。 “秀秀,我回来啦!”李寻笑着喊道。 “啊?” 她这才回过神来——光顾着摸狗,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目光落在李寻肩上那一大块红通通的猪肉上,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么多肉?!” 她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下乡的这些年,每天都是青菜糊糊,哪见过这么大块的鲜肉? 眼前这一堆,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我来帮你拿一下!”她急忙拍了拍手,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接过猪肉。 第7章 娶了个这么贴心的媳妇! 李寻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你去屋里把长凳搬出来,我就在后院把这猪收拾了,省得把屋里弄得满地是血。” “哦!好,我这就去!” “快点呀,别磨磨蹭蹭的!” “姐你刚才让我烧水,这会儿又要我搬凳子,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嘛。” 小丫头扛着长凳的一端,嘴里小声嘟囔个不停。 抬头的瞬间,瞥见李寻肩上扛着一大块新鲜的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姐夫,这么大一头野猪,是你打到的呀?” 她本来就馋得不行,这么长时间都没闻到一点油星味儿,此刻突然看到整头猪出现在眼前,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敏心里痒痒得厉害,恨不得立马把手里的凳子扔了,冲上去先咬两口猪肉解解馋。 “哎哟,别咋咋呼呼的,没看到寻哥正扛着东西呢,多重啊!” “哦哦哦!” 这小姑娘这回倒机灵,马上闭上嘴,手脚麻利地帮姐姐把长凳稳稳放好。 李寻这才松了口气,把背上的黄毛野猪“啪”地一声放在长凳上,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 虽说加了体质属性点,但这野猪少说也有两百多斤,背着它在山路上走了一个多钟头,着实累得不轻。 一直围着他脚边转的花花,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赶它,便欢快地钻进柴棚,趴在干草堆上。 刚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正好躺着消化消化。 “哇!这么多板油!姐夫你太厉害了吧!” 小丫头一边摸着油光发亮的猪肉,一边扭头对着李寻竖起大拇指。 秀秀早就烧好了热水,这时端着盆走出来,轻轻推了推李寻:“瞧你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别让风吹着感冒了。” 媳妇如此体贴,李寻也没客气,接过毛巾咧嘴笑道: “今儿可真是福气不浅,娶了个这么贴心的媳妇!” 还是这个年代的姑娘靠谱。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为对方着想,不怕吃苦,也不计较条件。 不像后来那些姑娘,脾气古怪,一开口就要房要车,彩礼还漫天要价,自己不愿干活,连孩子都不想生,却还把架子端得高高的。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底气,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不红。 秀秀抿着嘴笑了笑,心里甜丝丝的。被夸一句,感觉比听十句暖心话还受用。 可旁边的小敏坐不住了,立马插嘴道: “姐夫!我也很能干好不好!今天家里扫地擦灰可全是我在忙活!” “行行行,鉴于小敏同志今天表现出色,特此奖励——今晚多吃两筷子好肉!” “哈哈哈!” 一阵笑闹过后,李寻挽起袖子准备分割猪肉。 天寒地冻的,再耽搁下去,肉就全冻硬了,到时候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秀秀和小敏也在一旁帮忙,李寻切下一块,她俩就赶紧提到屋檐下的酱缸旁摆放好。 等全部收拾完,用雪盖得严严实实,放在外面就是天然的大冰柜。 只要不引来野狗,这样保存个把月完全没问题。 只是家里盐不多,又没有腊肉票,不然熏上几条腊肉挂着,吃的时候随时取,多方便。 可惜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依靠老天爷免费冷冻了。 这头野猪总共也就二百来斤,李寻刀工娴熟,没几下就把它肢解好了。 他拎起最后一只猪蹄,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秀秀,把这个炖了,今晚咱们加餐!” 本来就馋得直流口水的小敏,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这么多肉,而且今天也算值得庆祝的日子,秀秀也不想扫大家的兴,笑着答应一声,接过猪腿就朝灶台走去。 她是去烧热水,准备给猪腿刮毛。 这边小敏蹦蹦跳跳地来到刚洗完手的李寻身边,睁着大眼睛问道: “姐夫,山上野猪是不是特别多呀?” “挺多的。”李寻点点头,“这东西繁殖速度快,一窝能生好几只,有些母猪一年能产两窝小猪崽呢。” 他们这儿紧挨着兴安岭山脚,林子又深又广。 虽说附近打猎的人不少,但野猪的繁殖速度更快。 人们捕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它们生育的速度。 每到秋收之前,几个生产队都会联合起来围山打猎。 这样既能控制野猪数量,防止它们糟蹋庄稼,又能分点肉改善生活,还能锻炼锻炼胆量,可谓一举三得。 “真的呀?” 小姑娘一听更兴奋了,又往李寻身边凑了凑。 “那……姐夫,下次你进山,能不能带上我去看看呀?” “不行!” 李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凭什么呀?” 小丫头立马不乐意了,一把抱住李寻的胳膊开始撒娇。 “姐夫~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听你的话,你让停我就停,让撤我就撤,绝对不乱跑!”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街坊邻居聊天时最爱讲猎人进山打猎的故事。 像什么“百步穿杨”“独斗黑熊”之类的,听得她心里直痒痒,充满向往。 小时候就一直幻想自己也能扛着枪上山,当个威风凛凛的猎人。 如今碰上了一个真正的猎人姐夫,哪肯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使出了她的拿手好戏——撒娇大法。 以前对她姐姐用这招屡试不爽,只要要求不过分,基本上都能成功。 她就不信这招对姐夫不管用。 “咳咳!” 李寻赶忙挣脱胳膊,扯了扯衣角。 这丫头……不对,现在得说是大姑娘了。 看得出来,她小时候家里挺宠她的,不然营养跟不上,哪能长得这么结实! 虽说被她抱着感觉还挺舒服,但要是被秀秀看到,引起误会可就麻烦了。 “别摇了!山里可不是游乐场,到处都是毒虫猛兽,你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在家安安稳稳等着吃肉不香吗?” “姐夫!” 小敏嘴巴一撅,满脸委屈。 “谁说我会添乱?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着呢!真到了林子里,肯定能给你帮上忙!” 李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姑娘个头看着不小,有没有力气还真不好说。 第8章 我就知道姐夫最好啦! 实在被小敏缠得头疼,李寻只好点头让步: “行吧,只要你姐答应,下次就带你到山的外围转一圈,让你见识见识。” 反正只是在边缘地带逛逛,不会有太大风险。 他也正愁以后猎物多了没人帮忙,让这丫头去吃点苦头,看她还会不会吵着要进山。 顺便试试那神秘的属性点能不能给别人用。 要是真能加,回头培养培养秀秀,将来夫妻搭档上山,既省事又放心,何必去麻烦别人呢? “(^-^) V耶!我就知道姐夫最好啦!”收拾妥当后, 小敏开心地蹦到姐姐身边,伸手就帮忙刮板油,眼睛却不时偷偷看向李寻那边。 心里全是进山的事儿,恨不得马上背上猎枪钻进林子。 别看她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 李寻伸手帮了一把,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插不上手。 干脆转身从酱缸里翻出四十多斤猪肉,又挑了一条肥壮的前腿肉。 用麻绳串起来,扛在肩上就要出门。 秀秀正忙着处理油脂,没注意到。 但小敏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姐夫,你扛着这一串是要去哪儿呀?” “给大队送点肉,顺便问问你老叔,结婚证办好了没。” “啊?送这么多呀?” 一头猪也就出百七八十斤肉,他一下子就送出去大几十斤, 自家留着吃能香好几个月呢,小敏一听,心疼得直撇嘴。 李寻咧嘴一笑:“傻丫头,你还不懂。我是队里认可的猎户,农忙时不用下地挣工分,但打到的东西得给公家分三成。” “哎?” 姐妹俩同时转过头。 小敏更是两眼放光,脱口问道: “那——我要是也能当猎户,是不是以后别人在地里晒太阳干活,我就能躺着睡觉啦?” 姐妹俩虽说平时干活也算勤快,但到底是城里来的,从小没吃过干农活的苦。 一想到将来夏天要顶着大太阳锄地,汗流浃背、脸晒得黝黑,心里就犯怵。 现在突然出现一条不用种地就能过好日子的路,怎能不心动? “别做白日梦了。” 李寻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以为谁都能当猎户啊?得真有本事,隔三岔五给队里带回野味,人家才会让你歇着。” 要是人人都不想干活,都想着当猎户偷懒,那生产队不得乱套了? “哦……” 小敏顿时泄了气,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全没了。 看来该干的农活还是躲不掉。 好在刚来的时候是初冬,离春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喘息。 “行了,别想这些了,踏实帮你姐干活。” 李寻摆摆手,“我回头给你们想想办法。” 说完,他扛起肉就走,脚步轻快。 他可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去田里晒太阳、干农活。 那如花似玉的脸蛋要是晒裂了皮,他不得心疼死? 所以必须给她弄个猎户的名分,挡挡事儿。 至于小敏那丫头,到时候再另外想办法安置。 “哎!你倒是说清楚呀!” 等小敏反应过来追出去,李寻早没影了。 气得她一屁股坐回凳子,抓起板油狠狠剁了下去。 …… 李寻推开队部办公室的门,见屋里没人锁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李学武正捏着一张纸发愁,突然听到动静,吓得一哆嗦。 看清是李寻,立刻笑骂道:“你这小子走路没声,跟个鬼魂似的!”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落在李寻手上的肉上。 眼睛顿时亮了:“又打到野猪啦?” “嗯呐!”李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一头黄毛野猪,去掉内脏还剩一百多斤,刚处理完就赶紧给您送来啦。” 接着又提起另一只手上的猪腿:“这条腿给您,感谢您帮我牵线,让我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你这小子还挺懂事儿嘛!” 李学武没有推辞。 家里老婆孩子天天念叨着想吃肉,他兜里有钱,可肉票却舍不得用。 正发愁呢,肉就送上门了。 况且李寻是猎户,这点肉对他来说不算啥。 “快放下,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倒自己来了。” “啥事啊,叔?” 李寻顺手把肉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不会是我媳妇和小姨子落户的事儿出问题了吧?” “别瞎想!” 李学武翻了个白眼,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红本本。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结婚证都盖好章了。” 李寻接过来一看,纸上只有两个名字,连张照片都没有,印章盖得歪歪扭扭。 比起小时候老师发的“劳动小标兵”奖状,显得寒酸多了。 “是几个林场出了状况,肉联厂断供了,那边一个多月都没见荤腥。听说咱们屯有打猎的能人,就托关系找到我这儿,想收点野味解解馋。” “哟,这是好事啊!” 李学武点点头:“正因为是好事,我才第一个想到你。这几天多去山里转转,他们收五毛一斤,现钱结算。” 李寻心里一喜,眉梢立刻扬了起来。 这野猪腿可真是送对地方了! 他本来就打算多进林子刷经验、赚系统金币,没想到马上就有人上门收肉,还能换钱。 既能练本事,又能增加收入,顺便完成任务,一举三得。 “叔,这份情我记下了!” “你啊!” 李学武笑着摇头:“只要你早点生个大胖小子,也算我没辜负你老爷子临走前的嘱托。” 稍作停顿,李学武又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虽说赚钱重要,但命更加金贵。进山的时候可得给我小心谨慎,别为了多猎一头鹿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可不想派人去把你抬回来。” “叔,您就放心吧。” 李寻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老爷子手把手教我的,山里哪块石头容易绊倒人我都一清二楚,不会为了那点钱去玩命。” 等李寻迈进家门时, 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装着白面、调料,还有一瓶白酒。 这些东西,是他用一百金币从系统商城里兑换来的。 家里的两个女人得好好调养,总不能天天啃那粗糙的玉米面窝头,瞧她们脸都快吃成菜色了,这哪像个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第9章 这年头,谁能不馋肉呢? 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油香扑鼻而来。 秀秀和小敏正围在灶台边忙碌着,锅里炖着猪油,一层金灿灿的油渣漂浮在上面,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种热气腾腾,有人在家盼着自己归来的日子,真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 “姐夫回来啦!” 小敏一眼就瞧见他进门,笑得眼睛眯成了缝,顺手捞起一块带瘦肉的油渣,递到他嘴边。 “快尝尝!我和姐熬的,香得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李寻腾不出手,便直接张嘴接住。 一口咬下去,油渣酥脆得直掉渣,咸香的味道在舌尖瞬间绽放开来。 光这么嚼着,都能就着下两口酒。 可就在手指刚碰到小敏的时候,这小丫头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着:“毛手毛脚的……” 李寻压根没注意到这些,随手把袋子递给她:“拿着,放屋里去。” 小敏下意识地接过,没想到袋子沉得差点让她一个趔趄。 “哎哟!这装的啥呀,这么沉?” “看你俩瘦得皮包骨头的,特意搞了些白面回来给你们补补身子。” “啊?” 小敏急忙扒开袋口一看——满满一袋雪白的面粉,她一下子愣住了。 刚走过来的秀秀也惊讶不已,问道:“怎么买这么多呀?” 她心里清楚白面有多珍贵,一毛八一斤呢,这一大袋子少说也得花八九块钱。 城里人家平时都得掺着杂粮吃,谁家能这么毫无顾忌地用白面啊? 李寻咧嘴一笑:“我说过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秀秀心里一阵感动,却还是忍不住唠叨:“可这也太破费了,得花多少钱呐……” 李寻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钱算什么?你们俩才是最重要的,花完了咱再挣就是!” “我……” 这话一出口,姐妹俩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些年的艰难日子,又有谁真心实意地心疼过她们呢? “姐夫,你真好!” 小丫头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秀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身子微微颤抖着。 嗯,这场景……算是圆满了,所谓的左拥右抱大概也就是这般吧。 李寻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年头的姑娘真是单纯好哄,几句真心话就能把她们感动成这样。 “好了,别哭啦,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本本,扬了扬。 “瞧见没?结婚证办好了,户口也落下了。以后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李家人,有了名分,谁也别想把你们分开。” “真的?!” 秀秀赶忙擦了擦手,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小心翼翼地接过红本子。 翻到写有自己和李寻名字的那一页,看到旁边盖着大队鲜红的印章,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姐,让我看看嘛!” 小丫头早就凑了过来,脑袋使劲往旁边挤着要看。 秀秀还没看够呢,哪肯轻易松手,两人你拉我扯,闹成了一团。 最后小妮子急了,还扭头向李寻告状:“姐夫!你看姐姐她!” 闹腾过后,三人开始准备晚饭——虽说这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 最费工夫的是猪脚,得用文火慢慢炖煮才能入味。 再加上李寻带回来的那些香料,整个屋子香气弥漫,熏得人脑袋都有些发晕。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屋里仅点着一盏油灯。 桌上摆着炖得软烂的猪脚、香酥的油渣,秀秀还炒了一盘土豆丝。 这些菜放在炕上的小木桌上,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这顿饭简直堪比过年。 要知道,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一年到头,也就盼着除夕夜能吃上一口肉。 李寻看着小敏馋得快流口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还傻坐着干啥呢?快动筷子呀!” “姐夫——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这几个小时她馋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时间能快点过去。 但她也没只顾着自己,先给李寻夹了一大块肉:“姐夫最辛苦,你多吃点!” 接着又转头给秀秀夹菜:“姐姐你也吃,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呵,你这小机灵鬼,赶紧吃吧,瞧你手抖得跟猫抓心似的。” “嘻嘻!” 得到允许后,她立刻又夹起一块肉,狠狠咬了一口,满脸幸福地感叹:“哇!太香了!” 李寻没有笑话她。 这年头,谁能不馋肉呢? 他拿出白酒,转头问秀秀: “这么好的日子,陪我喝一口怎么样?” 秀秀不像小敏那般没心没肺,一想到待会可能发生的事,心跳都乱了节奏。 本来想说自己不会喝酒,可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嗯……我陪你喝一点。” “我也要!姐夫,别光想着姐姐呀!” 小丫头立马举起手,非要跟着一起喝。 李寻无奈地笑了笑,从外头拿来三个竹子刻的小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点酒。 “来,为了今天这个好日子,咱们干杯。” “干杯!干杯!” 这顿饭吃得三个人都撑得直不起腰。 尤其是那个不知节制的小馋猫,把白酒当成糖水喝,最后蜷缩在炕角呼呼大睡起来。 秀秀收拾完碗筷,低着头,捏着衣角,害羞地走进里屋。 李寻见状,伸手温柔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秀秀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轻声嗫嚅着:“寻哥……小敏还在呢……” “没事。”李寻摆了摆手,“隔壁炕没烧火,她睡那儿明天准得感冒。她都醉成这样了,就让她在这儿将就睡一晚吧。” “嗯……寻哥……” 第10章 什么姐姐!我是你姐夫! 第二天清晨。 李寻揉着酸涩的眼睛,慢悠悠地从炕上爬起来。 他顺手掀开床边的布帘,朝外望去。 昨夜风刮了一整晚,雪也下了大半宿。 好在天已经放晴,灰蒙蒙的云层散开了不少,至少白天不用担心再飘雪花。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 只见小敏那馋嘴丫头裹在被窝里,睡得正酣,小脸蛋圆鼓鼓的,像只可爱的松鼠。 可自家媳妇却不在屋里。 “醒了呀?赶紧收拾收拾去吃饭,我给你烙了肉夹馍,还热乎着呢,带上山,饿了能垫垫肚子。”话音刚落,秀秀推门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这一幕让李寻心里暖意涌动。 酒后有人管饭,醒来有人送水洗脸——这样的日子,也算很美满了。 “咋不多睡会儿呢?这些活儿等我起来再做也不迟呀!” “没事儿!” 秀秀轻轻撩了撩耳旁的头发, 脸上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许温柔的韵味, 她抿嘴一笑: “先帮你把出门的东西准备好,山上冷,我回头再补个觉就行。” 昨晚忙完,两人躲在被窝里轻声聊天时, 李寻就把从李学武那儿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秀秀。 好一番劝说和哄逗,想到家里确实拿不出钱,秀秀只好点头答应。 她帮不上其他忙,只能早早起身,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都安排妥当。 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小家能过得更好。 李寻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翻身坐起,一把将秀秀拉到身边,在她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辛苦你啦。” “哎哟……” 秀秀立刻害羞地挣扎着躲开, 眼角还不忘瞥一眼仍在熟睡的小敏。 她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略带埋怨: “别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呀。” “行行行,等那小丫头不在的时候,我再好好补偿你。” “去你的!” 秀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 转身又走出了屋子,继续忙活去了。 “喂,小敏,起来吃饭啦!” 见秀秀走了,李寻对着炕上的小团子喊了一声。 “姐姐……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那小妮子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伸手把被子往上一拉,脑袋整个缩进了被窝里。 李寻见状,不禁笑了。 “什么姐姐!我是你姐夫!快起来!你昨晚不是吵着要跟我上山吗?再不起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嗯……上山!” 一听到这两个字,小丫头猛地惊醒, 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瞬间亮了。 李寻挑眉笑了笑,看来“上山”这俩字对她的刺激还真不小。 “动作快点洗漱,吃完就得出发,你要是跟不上,我们可不等你。” “哎呀姐夫等等我!” …… 刚过九点。 李寻背着猎枪,花花跟在脚边,一步步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身后不远处, 小妮子裹着厚厚的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留在雪地上。 大黑和二黑这俩家伙欢蹦乱跳地在她身旁跑来跑去。 “姐夫……还有多远呀?” 李寻头也不回,略带调侃地笑了笑: “这才走了多会儿?还不到半小时呢,连林子深处都没到,急什么。” “啊?!” 小丫头顿时叫苦不迭, 有气无力地问道:“那还得走多久啊?” “少说还得再走半小时。” “我的老天爷呀!” 她整个人直接泄了气, 一屁股坐在旁边倒下的树干上,气喘吁吁。 “姐夫……歇会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原本以为上山是件新奇有趣的事,随便溜达溜达就能扛着肉回家。 谁知道才走了一半路程,就感觉快累瘫了,这体能实在有点打击她的自信心。 “呵呵,这才刚开始活动活动筋骨呢。” 李寻说着走上前去,拍掉木头上的积雪,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等真打到猎物,让你背着下山,你就知道什么叫累得像条狗了。” 这丫头一心只想着寻求刺激,啥都不懂就吵着要来。 前世他见过太多人因为逞强进山而遭遇不测。 今天非得让她吃点苦头, 让她明白打猎可不是开一枪就完事的轻松活儿。 “呼……” 见李寻坐下,小妮子立刻歪向他,靠在他肩上, 软绵绵地说道:“姐夫你可别小瞧我,就是昨晚酒还没完全醒,平常我才不会这么没力气呢。” 李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刚才顺便看了一眼她的属性面板—— 体力 3,速度 4,耐力 4——他差点就信了。 这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以后得多给她调养调养, 要是有多余的强化点,也能给她加点体质, 不然冬天冷风一吹,肯定得感冒。 “别硬撑着了,好好歇会儿,万一狗子发现猎物,你都追不上。” 小丫头一听就不服气了: “放心吧姐夫,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李寻心里明白。 这个妹妹长得漂亮,脾气也不错,就是性子倔得很。 歇了一会儿,她总算缓过劲来。 趁着走路的间隙,一路上拉着李寻问这问那, 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李寻并不觉得厌烦。 平时他一个人钻进林子,冷冷清清的, 有人陪着说说话,反倒觉得这路途没那么沉闷了。 两人刚往前走了一段路, 一直贴着地面嗅闻的花花突然抬起头,鼻子用力地抽动了几下。 “汪汪汪!” 随着响亮的叫声,它尾巴一竖, 带着大黑和二黑,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李寻眉头紧皱。 他们现在还在林子的外圈, 按常理来说,不该有野兽往这边跑才对。 这情况有点反常。 他不敢让小妮子一个人留在这儿。 “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知道啦姐夫,我保证一步都不离开你!” 小丫头看到狗都冲出去了, 立刻意识到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刚才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跳加速, 抬腿就跟在李寻后面跑了起来。 那急切的劲头,恨不得比李寻还先看到猎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第11章 该不会是碰上熊了吧? “吼——吼——吼!” 李寻正拽着小妮子拼命往前跑。 突然听见对面山坡后头传来几声粗暴的嘶吼。 他心脏猛地一缩,脚步都差点绊住。 真是越怕啥,越来啥。 身边的小丫头刚才还笑嘻嘻的,这会儿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嘴唇微微发抖,小声嘀咕: “姐夫……该不会是碰上熊了吧?” 李寻沉着脸点头。 “就是那玩意。” 小姑娘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说冬天它们都在睡觉吗?怎么还出来了?” “很多原因都能把熊吵醒。鸟叫、人声、枪响……反正现在这情况,特别危险。” 李寻心里挺后悔带她来这儿。 平常碰到个普通野兽也就算了,可要是撞上一头醒了的熊,那就是玩命。 平时熊见人多半会躲,毕竟人不在它菜单上。 但也不是所有熊都讲道理,饿疯了或者被打扰得火大了,照样会扑人。 而眼前这头—— 就像是你大周末累得不行,只想补个觉,结果楼上哐哐砸墙、开派对,吵得你脑仁疼。 人还能忍,熊可不管那么多。 它只会觉得:谁烦我,我就弄死谁! 小敏听着远处传来的咆哮声,手脚冰凉,额头直冒冷汗。 她悄悄拉了拉李寻的衣袖,声音快细成一根线: “姐夫……这么吓人,咱能不能先走啊?” “不行。” 李寻摇头,语气坚决。 “不能扔下花花它们自己跑。先上去看看情况。” 要是真不对劲,再想办法把狗喊回来也不迟。 最好这头熊还有点脑子,听到枪响知道退,不然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斗。 小敏见李寻已经动身往坡上摸,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咬咬牙,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爬到山顶,李寻一眼就看到了山下那一幕。 三只狗正围着一头黑熊团团转。 那熊看着少说也有四百斤,圆滚滚的肚子,油光水滑,显然不是饿醒的。 麻烦了。 一般人不会拿猎狗去围熊,尤其是吃饱的熊。 这东西爪子利、皮厚、力气大,稍不留神狗就得挂彩。 幸好花花被开了窍,比以前聪明多了。 知道硬拼吃亏,拦住大黑和二黑不让往前冲,带着它们围着转圈耗体力。 那头熊早就炸了。 一次次朝最近的狗猛扑,想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可三条狗配合默契,跑得贼快,每次都让它扑空。 急得它仰头狂吼,声音震得树叶都在抖。 小敏听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她不由自主靠近李寻,半个身子都贴着他,像是只有这样才有点安全感。 李寻这时已举起猎枪,瞄着那只熊。 可距离太远,得有一百五十米往上。 老式猎枪过了百米就不准了,子弹乱飞,根本没法打。 他只能作罢。 再说,野兽有个通病——狗围它,它专对付狗;但只要看到人,仇恨立马转过来。 它会认准你,非得把你撕了不可。 无论狗怎么骚扰,它眼里就只剩一个目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概就是这样。 万一第一枪没打中,让它发现自己在这儿…… 枪里只剩一发子弹,那就彻底被动了。 可他要是往前挪几步? 山坡遮不住人,一露头就会被熊看见。 进退两难,只能僵在这儿。 “小敏,你会爬树吗?” 李寻忽然转头问了一句。 小姑娘愣了一下,点头: “会啊!” 小时候外号“疯丫头”,爬树摘槐花、掏鸟窝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偷了小鸟带回家养,被妈妈追着打。 “那你赶紧往后找棵粗点的树,爬上去。接下来不管发生啥,都别出声,明白吗?” “可是……姐夫你……” 她一听这话就懂了——李寻是要把她支开,自己留下应战。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 “别担心我。这种熊我早年跟老爷子一起处理过几次。记住,千万别出声。熊要是顺着树爬上来,你就没地方躲了。” 小敏咬着嘴唇,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点了头。 “姐夫……你一定得小心!” “放心,快去吧。” 她也知道自己拖了后腿,不再多话,轻手轻脚退下山坡,找了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刚上来时吓得不敢往下看。 这会定睛一看,才真正看清那只熊有多大。 黑乎乎一团,站起来比人都高。 心里一下子揪紧了,眼巴巴望着李寻的背影。 李寻看到小敏安全上了树,心也落了地。 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他不再隐蔽,站直身体,端稳猎枪。 冲山下大声喊: “花花!把它往这边赶!靠近了再动手!” 两发子弹,近距离打,他有八成把握。 再加上兜里还揣着两颗备用弹。 就算前两发没中,也能靠狗拖住时间,边跑边换弹。 以他现在的反应速度和体力,这家伙追不上他。 “吼!!” 果然。 那头熊耳朵一竖,听到李寻的声音,立刻调转方向。 连狗都不管了,红着眼,直奔李寻冲来。 说实话,一头三四百斤的大黑熊发狠冲你跑来,那种压迫感,真能把人腿吓软。 三条狗一看主人站出来了,马上明白战术变了。 它们一边跑一边骚扰,控制着距离。 等熊冲到离李寻六十米左右,花花瞅准时机,猛地上前,一口咬住熊的前腿。 可惜熊皮太厚,牙陷进去一半就卡住了。 二黑也冲上来,从另一侧咬住同一条腿。 虽然伤不了它,但成功拖慢了一步。 大黑在旁边急得直转圈,眼看熊越冲越近,心跳都快了几拍。 见俩兄弟啃不动,它眼珠一转。 豁出去了! 抓住熊抬腿的瞬间,猛地从侧面一跃,照着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疼得像是整个灵魂都被撕开了。 像有把刀直接扎进了心窝里,一阵阵抽着痛。 “嗷——!” 这声吼叫猛地炸开,好像在跟整座山林拼命叫喊自己的苦楚。 刚才还在猛冲的身子,一下子停了下来。 那头大黑熊整个身体开始打颤。 两条后腿一软,直接岔开跪倒在雪地上。 大黑一看这招奏效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第12章 以后有的是你吃惊的时候! 它嘴里咬着那根短枪,死命往外拽。 仔细瞧那熊身下,血混着液体止不住地往外冒。 “嗷——!”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听得人耳朵发麻。 这一瞬间,它全身的力气好像全被抽干了。 要是真有后悔药卖, 它当初被吵醒时,绝不会气呼呼地爬出洞来。 宁可缩在窝里继续睡大觉。 花花和二黑瞅准时机,立马扑上去。 分别一口咬住熊两边的耳朵,使劲往雪地里按。 李寻这边正端着枪戒备着,看到这一幕,浑身一抖。 只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头皮直发麻。 他记得前世刷视频时看过一个特别逗的片段。 不知哪儿的一头黑熊,跑到人家院子里。 爬上一根木杆蹭痒痒。 结果不小心扯断了晾衣服的橡皮筋。 “啪”的一下,正好抽中要害。 那熊在视频最后还趴着起不来,一脸生无可恋。 所以说啊, 不管是什么动物,伤到那个地方,都一样要命。 虽然李寻也觉得这熊挺惨, 但机会摆在眼前,可不能手软。 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等多久。 他抓起枪就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熊瞎子看见李寻,脑子反而清醒了几分。 强忍剧痛,猛然甩头,把挂在耳朵上的两条狗给甩飞了。 好在地面全是雪,缓冲了一下。 花花和二黑在地上滚了一圈,屁事没有。 站起来摇晃两下,扭头又朝熊扑去。 可这时熊已经顾不上它们了。 半弯着身子站起身,直奔大黑而去。 它现在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把这只肇事的狗撕成碎片。 大黑见势不妙,立刻松嘴往后一跳,躲过致命一击。 哪怕它皮厚如墙,也扛不住那种攻击。 熊瞎子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总算逃过一劫”的表情。 看起来滑稽得很。 可它刚想转身对付冲过来的李寻, 背后的大黑看准空档,再次出击。 这回咬的位置更狠。 一口精准咬住根部,紧接着使出绝技——死亡甩头。 这是猎狗常用的杀招: 咬紧不放,靠体重来回猛甩。 利用惯性撕裂皮肉,造成最大伤害。 “嗷——!!!” 这一下简直是痛到了极点。 随着大黑疯狂晃动,原本萎缩的部位被硬生生扯断。 鲜血和液体喷涌而出。 这时李寻也终于跑到了最佳位置。 稳住枪口,调整呼吸。 瞄准那头后腿张开、在地上蹭着减痛的黑熊,扣下扳机。 三十多米的距离。 要是这都打不中,那真该转行了。 子弹直穿一侧眼眶。 熊像被雷劈中一般,“砰”地砸进雪里。 除了下身不断渗血,再也没动弹一下。 可李寻没敢轻易靠近。 熊装死反杀的事儿太多太多了。 不少老猎人都是栽在这上面,丢了性命。 【恭喜宿主击杀亚洲黑熊:生物评分210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5,敏捷+2,耐力+3,嗅觉+1,聪慧+1。掉落金币+840。】 系统提示音响起,李寻这才松了口气。 这波爆得太爽了。除了基础属性外,连狗专用的技能点都出了两项。 最惊喜的是金币,评分超两百直接翻倍,美滋滋。 看来以后得多找些大型野兽下手,才能快速升级赚钱。 “姐夫,我能下来了吗?” 躲在树上看完全过程的小敏,心都快跳出来了。 好在姐夫一枪就把熊放倒了。 激动得她差点脚滑摔下来。 赶紧出声问了一句。 “下来吧,慢点别摔着。” 李寻换好弹匣,把枪背好,走向倒地的黑熊。 “汪汪汪!” 看到主人靠近,三条狗争先恐后围上来邀功。 尤其是大黑这家伙。 嘴里还叼着半截残物,嚼了两下直接吞进肚子。 李寻看了都忍不住夹紧双腿。 不过表现确实牛,该夸就得夸。 走过去挨个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干得漂亮,特别是你大黑,今天头功是你的。” “汪汪!” 听到表扬,三只狗高兴得原地转圈。 “好了好了,别挡路,让开让我剖膛分肉。” “汪汪~” 这些狗其实就跟孩子差不多,得多鼓励。 越夸它们越亲,干活也越卖力。 李寻拉起熊头调整位置,准备动手。 要说这熊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熊胆了。 分草胆和铜胆,有些地方也叫菜胆、铁胆、金胆。 熊一死,如果不及时取出,胆汁会被身体吸收,价格立马缩水。 李寻掏出刺刀,从脖子一路划到之前被咬伤处。 这熊才冬眠不久,脂肪层厚得吓人。 费了好大劲,才把肝脏上的熊胆割下来。 刚拿出来的胆囊,比李寻的拳头还大一圈。 可惜是个草胆。 不过也不错了,处理干净能有五六两重。 眼下就能卖百来块钱,对普通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别嫌贵,十年后这种货能炒到两千多一斤。 到八五年前后,甚至三四千块都抢着要,铜胆还要另加几百。 唉,只怪自己早生了些年头……“姐夫,这么大的黑瞎子都被你干掉了,你也太牛了吧!” 李寻刚把熊胆用布包好收起来。 那边小妮子也从树上滑下来,一溜小跑地奔过来。 看到地上躺的那只大熊,眼睛都亮了。 这么大一头牲口,光是吃肉都能吃一个月。 想想都忍不住咽口水。 李寻看她那副馋样,忍不住笑了。 “你姐夫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有的是你吃惊的时候!” 身边有个小姑娘这么捧场,他心里美得很。 “哇,它的爪子比我的脸还宽呢!” 见这熊已经被开膛破肚,小妮子立马凑过去,使劲掰开那熊掌翻来翻去地瞧。 以前老听人说有钱人吃鲍鱼、海参、鱼翅、熊掌啥的。 今天总算亲眼看见真家伙了。 这胖嘟嘟的脚垫,光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李寻也没拦着她,随她自个儿折腾。 他自己则把内脏掏出来,挂在旁边树杈上。 按规矩,先敬山神,再喂狗。 本来打算多打几头野猪卖点钱的。 谁料进山没多久就碰上这大家伙。 四百多斤重,去掉肠肠肚肚还有三百多。 这么沉的东西,怎么弄下山都是个事儿。 干脆让三只狗先吃饱。 特别是大黑,今天拼得最凶。 它出力最多,奖赏也最足——整副肝脏全归它了。 第13章 想霸占我家财产? 三只狗吃完还不够,又割了几块熊肚子上的肥油给它们添食。 一个个吃得嘴角冒油,连尾巴都快摇成风车了。 “姐夫,这么大一头熊,咱咋搬回家啊?” “你去砍几根长点的树枝回来,咱们做个爬犁拉下去。我先把肉卸了。” 出门前,李寻特意带了一张晾干的野猪皮。 这玩意结实耐刮,虽然不能吃,也没别的用处。 正好拿来当爬犁底板,废物利用。 “哦!这个我会!” 小丫头一听有事做,立刻来了精神。 从李寻带来的背包里找出砍刀,蹦蹦跳跳就去找树枝。 李寻一边分解熊尸,一边叮嘱: “别走远了。” “知道啦,我不乱跑!” …… 屋子里。 秀秀昨晚忙了一宿,身子酸疼得不行。 送走李寻后,她回房爬上炕,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等她睁眼,外面太阳都老高了。 这一觉居然从夜里睡到中午。 换了别的新媳妇,刚过门就这么赖床,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可她家里没人管。 没有婆婆盯着,只有丈夫和妹妹,轻松自在。 她正想喊妹妹秀秀起来做饭。 忽然想起—— 今早那丫头闹着非要跟着姐夫一块上山。 “真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也就寻哥惯着你。” 秀秀笑了笑,坐起身准备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被子。 刚下地穿鞋,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吼: “开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你个小崽子在屋里搞什么鬼!” 声音又冲又横,听着就让人火大。 秀秀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地问: “寻哥上山去了,你是谁?” 外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嚷起来: “好哇!我就说那小兔崽子闹分家,原来是屋里藏了个狐狸精!快开门,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秀秀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这是李家那位讲不通道理的老奶奶来了。 看这架势,分明是来找茬的。 她本不想搭理。 可对方到底是李寻的亲奶奶,算她的长辈。 要是把门关着,让她在外头骂街。 万一被别人听见,回头闲言碎语还不知怎么说她。 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硬顶。 秀秀赶紧套上衣服,匆匆走出屋子,拉开大门。 门口站着一个叉腰瞪眼的老太太。 是不是错觉不知道,反正秀秀觉得她脸上就俩字——刻薄。 她这边打量对方,老太太也在瞅她。 见她模样清秀,性格也不像泼辣那种。 顿时得意起来。 “你就是那个把小王八蛋迷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吧?长得人模人样,给我听好了:一天之内滚出李家,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秀秀本来还想好好说话。 可这话一上来就让她滚,换谁受得了? “奶奶,我和寻哥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也是李家人。您一句话就要我走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反了你了!” 老太太一看压不住,立马撒起泼来。 “偷偷摸摸骗我孙子把证领了,就想霸占我家财产?” “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李家不认你这种脸皮厚的媳妇,赶紧滚!不然我找人把你拖出去!” 秀秀急得眼泪直打转。 她和妹妹刚来这儿没几天,人生地不熟。 除了几个知青和大队支书,能依靠的只有丈夫。 偏偏这时候李寻带着妹妹上山了。 老太太偏偏挑这个时候上门闹。 就算屯里人来了,多半也是偏帮亲戚,不会替她说公道话。 没办法,只能抬出李寻的叔叔撑腰。 “结婚证是大队支书办的,您承不承认我是孙媳妇不重要,国家认就行。” “哎哟我去!” 老太太气得直拍大腿。 “你还敢拿村支书压我?告诉你,今天就是皇帝来了也没用!你必须马上离开李家!” “不然我就扒了你衣服,拽你到屯子里游街,让全村人都瞧瞧你这个搅家精的真面目!” 秀秀再也忍不住了。 “奶奶,不管怎样,我都是寻哥的媳妇,您的孙媳妇,您能不能讲点良心?”“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敢说我蛮不讲理?” 老太太一下子火冒三丈。 伸手就朝秀秀的脸抓去。 “白眼狼一个!今天我要替你爹妈管教管教你!” 一听到她提起自己早已过世的爸妈, 秀秀再怎么忍让,也压不住心头的火了。 眼看那手直冲自己脸蛋而来, 她本能地抬手一推。 谁料老太太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滚倒在雪地上。 这一下可把秀秀吓得不轻。 “哎哟我的天啊,这是没王法了!” 老太太瘫坐在地上,灰土还没拍干净, 就开始拍着大腿嚎了起来。 “快来人啊!我一个孤老婆子,要被外头来的小丫头害死了!哎哟疼死我了!” 木刻楞虽然建在山根底下, 可离村屯也不远。 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村里人都听得到。 眼下刚入冬,家家户户正躲在屋里避寒, 闲着也是闲着,谁不爱看热闹? 一听外面闹得凶,立马都从屋里窜出来凑近瞧。 没一会儿功夫, 院子里就挤满了东奔西跑赶来的村民。 “哎,你看李家那老太太咋趴地上了?” “这都看不明白?肯定是听说大寻在山上打到猎物,来蹭饭来了呗。” “这么厚脸皮哦!门口那姑娘不是肖知青吗?” “什么知青啊,人家昨天就跟大寻扯了证,搬过去住了。” 秀秀才刚成亲没几天, 哪见过这种阵仗。 不过好在李老太太平日里名声太差, 大家都是来看戏的,没人站出来帮腔。 这下倒让老太太懵了。 “哎哟喂,街坊邻居们啊!你们快来看看,外村来的野丫头欺负到咱们屯上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她下手就这么狠!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话一出,秀秀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赶紧辩解: “明明是您先动手要打我,我只是轻轻一推,您自己没站稳摔了!” 她要是不吭声, 等事情传歪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这话刚出口,正中老太太下怀。 “呸!要不是你在这儿挑拨是非,我那孙子能嚷着跟我分家?我能动你一根手指头?” “你就是个败家精!留你在李家,迟早家破人亡!” 第14章 吹牛不上税是吧? 秀秀从小在胡同大院长大, 哪吵得过农村这些厉害婆娘。 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李家奶奶,我看您才是李家的祸根呢!您家里祖上积了多少德,才让您进门当媳妇!” 就在秀秀孤立无援、心凉透顶的时候, 一个穿红棉袄的婶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指着地上打滚的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 老太太脸当场黑得像锅底。 “李家的!这是我家私事,轮得到你插嘴?吃饱了撑的瞎掺和是吧!” “哼!”那婶子叉着腰冷笑一声, “怎么不关我事?我是大寻和秀秀的婶子!你欺负我侄子侄媳,我还不能说话了?” 说完,她转身走到抽泣的秀秀跟前, 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闺女别怕,大寻这会还没回来,可还有婶子给你撑腰呢。” 秀秀心里一阵酸楚,哽咽着道: “谢谢婶子……” 这位婶子她认识,是大队书记李学武的老婆。 之前她和妹妹饿得走不动路,这婶子悄悄塞给她俩两个玉米饼。 今天若不是她出面,秀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太太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婶子吼: “我就说这丫头哪来的胆子!原来是你给她撑腰!你们串通外人合伙欺负我一个老人!” 婶子撇了撇嘴,冷笑: “哟,你上门找茬,现在反倒倒打一耙?你以为咱屯子人都瞎?你说啥就是啥?” “你还真拿自己当玉皇大帝他夫人了?” “哈哈哈!”四周的人哄堂大笑。 老太太气得脸都绿了。 “你这个当干部的媳妇欺压我一个老太婆我不怕!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这个野丫头赶出去,我就撞死在这!” 她扒开围观的人群, 径直冲到院门口的木桩前, 一脸决绝,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可这套把戏,早就被那婶子看得透透的。 “吹牛不上税是吧?你真有胆往上撞啊!你要真撞死了,咱屯少个麻烦精,我回去让我老头杀猪摆酒庆功!” “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阵大笑。 老太太被挤兑得脸红脖子粗, 可她心里清楚——舍不得命。 她还想抱重孙子呢,大孙子婚事还没着落,她怎么能死? 干脆使出老绝活——撒泼。 “哎哟快来人啊!这群黑心肝的要把我活活逼死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这下把那婶子气乐了。 大声吼回去: “你也别嚎了!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老天爷要有眼,头一个收的就是你!” 正闹得不可开交, 又有几个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大家本来还有点烦, 可一看是李家人,顿时来劲了, 赶紧让出一条道。 “妈!你咋啦?” 李寻的养父养母终于到了。 看到亲娘躺在泥雪里,浑身脏兮兮的, 连忙上前扶人。 老太太一看自家人来了, 底气一下足了。 今天必须把这狐狸精赶走! 连那个不孝孙也一起轰出去! 这房子,得留给大孙子娶媳妇用! 她立刻嚎了起来: “你们看看!大队书记的老婆勾结外人,合伙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天理何在啊!”“姐夫,总算到家了,累死我了。” 小妮子站在山脚下,望着自家那间老屋。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虽然也就走了半个多小时。 可这一路拖着三百多斤重的东西下山,实在够呛。 爬犁还老被树根绊住,每次拽出来都得拼老命。 再加上。 李寻故意没帮她,就让她自己扛着。 这丫头身上那件小褂子,早被汗水浸得透湿。 “汪汪汪!” 刚想开口抱怨两句,取笑一下李寻。 没想到脚边的花花突然竖起耳朵。 冲着李寻叫了几声,转身撒腿就往家跑。 李寻眉头一皱。 不对劲。 花花平时温顺得很,从来不乱叫。 而且它现在脑子比普通狗灵光多了,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那肯定是出事了。 他抬眼朝院子里望去。 好在身子硬朗,眼神也好。 一眼就瞧见院里挤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 心一下子揪紧了。 “别扯了,家里出事了。” “哎哎!” 话音刚落,李寻拔腿就冲。 小妮子愣了一下。 马上想到姐姐秀秀还在屋里。 也顾不上累了,追着李寻就跑。 眨眼工夫。 李寻已冲进院子。 看到秀秀正站在门口,低着头手足无措,他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寻哥,你可算回来了!” 秀秀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 眼泪立马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本来憋了一肚子委屈,这会儿终于见到主心骨了。 “哎哟,大寻啊,你可回来得及时,再晚点你媳妇都得被欺负哭了。” 旁边李家婶子也跟着转过头来。 长长呼了口气。 刚才她一个人撑场面,真是口干舌燥。 对面是李家自个亲戚,她作为外姓人,有些话真不好说得太狠。 现在李寻回来就好办了。 “别哭,我在这呢。” 李寻赶紧上前,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接着问:“我不是上山了吗?咋回事?闹这么大?” “还能为啥!”李家婶子一听就来气。 气呼呼地说:“还不是你那瞎了心的奶奶和爹妈,跑来要赶你们两口子出门!说啥也不能让你俩在这住!” “啥?” 李寻这人吧,平时好说话,你讲理他绝对不胡搅。 但你要蹬鼻子上脸,他能当场把天骂塌。 原以为以前的事翻篇了。 毕竟原生那时候过得苦,他打算以后慢慢补偿,也就算了。 结果倒好。 他没去找麻烦,麻烦先找上门了。 这是当他是软蛋,随便捏? 看他一脸怒火,转身就要往外冲。 李家婶子吓一跳。 赶紧拦住:“别别别!我已经让人喊你老叔去了,等他回来主持公道,不怕他们闹事!” 她怕李寻冲动动手。 外头这么多乡亲看着,万一闹大了,谁都收不了场。 “小兔崽子我听你声儿了,还想分家单过?赶紧滚出来!” 屋外传来一声吼。 李寻眉毛一扬,直接推开房门走出去。 只见老太太由她儿子儿媳扶着,站在院子中央。 一见李寻露面。 他爸立刻指着鼻子骂:“你个混账东西,娶的什么媳妇!敢打老太太?反了你了!还不快把那女人撵出去,我们李家不要这种泼妇!” 老实人总被欺,好马也常挨骑。 原主就是太忍让,才让这家人一次又一次上门作妖。 贪心不足,越要越多。 可今天。 他们踢到铁板了。 第15章 你哪一天尽过当爹的责任? “对,我确实是个混账。”李寻冷笑一声,“因为我爹妈根本不是人。” 这话一出。 围观的村民愣了。 连李家三口也都傻了眼。 这李寻以前不是闷葫芦一个吗?怎么现在敢这么说话? 老太太气得脸发紫。 跳起来骂:“你个狗都不如的东西!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反过来骂我们不是人?我看你……” “等等。”李寻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抬起手,“第一,我从小是老爷子接走养大的。吃的穿的,全是老爷子供的。就算你们小时候给过几口饭,也没这两年从我这儿拿走的多。” “第二,要论辈分,我才是李家正经孙子。你呢?外姓人!老爷子临走前还跟我和老叔说,后悔当年没让你卷铺盖滚回王家去!” 这话落地。 满院子人都抽了口气。 “心善,倒霉碰上这么个搅家精。” “大寻说得在理,他才是正根正苗。” “李家老太太早就不招人待见,看看干的这些破事,我都懒得提。” “大寻命苦,摊上这么一家子。” 四周议论纷纷。 李家三人脸上挂不住了。 老太太气得直喘,嘴皮发白,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还是李母反应快,一把搀住。 李父更是双眼冒火,顺手抄起墙角一根木棍。 “你这小畜生,今天要是不跪下给你奶奶磕头认错,我就替老李家清理门户!” 按常理说。 对方都抄家伙了。 李寻要么服软,要么只能硬刚。 可要是服了,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来啊,你不是要动手吗?冲我这儿打!” 李寻上辈子见过太多光会嘴上逞强的人。 他径直走到李父面前。 把头往前一伸,正对着那根棍子。 “寻哥!” 秀秀一看自家男人这么冲动,赶紧跑上来想把他往后拉。 没想到李寻一声吼: “别碰我!” “他不是要清理门户吗?我现在就站这儿让他打!谁敢动我一下,我回头十倍奉还给他家大儿子!我倒要看看,他儿子能不能扛得住几下!” 瞬间。 全场鸦雀无声。 周围人全愣住了,瞪着眼看着中间的李寻。 这李家老二,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脾气硬得吓人。 接着。 大家又把视线转到李父身上。 都想瞧瞧,李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敢不敢真下手! “你……” 李父举着棍子,盯着李寻那双像山匪头子般凶狠的眼睛。 手一哆嗦,棍子直接掉地上了。 “呵!” 李寻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多有胆量呢?原来也就只会欺负家里人的软蛋!” “你——敢!!!!!” 李父身子晃了晃,脸一下子涨成紫青色。 活像地里还没熟透的茄子。 旁边的李母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没缓过神。 她根本没想到。 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居然在最不起眼的李寻这儿翻了车。 “我敢?” 李寻嘴角一扬,冷笑着大声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因为你是名义上的爹?那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从小到大,你哪一天尽过当爹的责任?” 这一问。 问得李父脸通红,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答不出来了吧?” “答不出就别硬撑,我替你说——根本没有!” 李寻扫了一圈周围的乡亲,坦然一笑: “都说皇帝疼长子,农民爱幺儿。到你们家偏偏反着来,你是把自己当皇上养了?” “我没那意思!你个小混蛋少往我头上扣帽子!” 这话他可不敢接。 要是被人听见说他是‘皇上’,第二天就得被押去牛棚,全家跟着倒霉。 “呵呵。” 李寻步步紧逼: “我看你就是那个架势!小时候家里那个偏心的老太婆对我不好,饿一顿饱一顿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管过?嘴上喊着是我爹,结果连口饭都不给!” “你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还帮着那老东西一起欺负我!今天天气不好要打一顿,明天被人笑话又要揍我一顿。” 李寻往前一步,直视李父: “怎么?我生下来就是给你们当出气筒的?是专门让你们一家子踩的?” 李父脖子一缩,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对上李寻的目光。 就连刚才叫得最凶的老太太,这时候也闭了嘴。 李寻冷冷扫了他们一家一眼,继续说道: “要不是老爷子看我可怜,把我接到身边教手艺,我能活到现在?早被你们折磨死了,要么饿死,要么被打死!” “老爷子尸骨未寒,才走了几天啊?嘿,你们倒想起还有个儿子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三天两头跑来我家蹭吃蹭喝,老爷子留下的值钱东西全被你们搬空了。昨天我媳妇进门,第一顿饭吃的还是玉米糊糊!” “东西拿完了,现在又打起房子的主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什么叫理直气壮? 李寻今天这番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要动手,麻烦肯定一堆。 还不如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事全摊开来说。 就算他骂得再狠。 乡亲们心里也清楚:李寻已经仁至义尽,这家人确实该骂。 “啧啧,这真是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啊!” “可不是嘛,做人做到这份上,真让人作呕。” “依我看,就该报告大队,把他们赶出去!住在一个屯子我都嫌丢人。” “大寻也太惨了,都这样了还被算计。” 顿时。 围观的人都开始数落李家三口。 脸皮都被骂没了。 估计从今往后,这家人走在屯子里都得低头走路。 “让让,怎么回事?” 李学武分开人群挤了进来。 接到老婆传的话,说大侄子两口子被欺负了。 他急匆匆赶来,生怕晚一步出事。 可到了一看,场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自家侄子正指着鼻子骂,把李家三人骂得一句话都不敢还。 看得他这个当叔的都有点发蒙。 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准备收拾残局。 “老叔,明摆着的事,想抢我房子呗。你昨天答应得好好的,看来也不顶用啊。要不干脆,你现在就把我们家分了吧。” 李寻早就看见站在外围的老叔。 见他终于忍不住出来了,这才开口抱怨。 “不然你说,三天两头来闹一回,我和我媳妇还怎么过日子?” “是该分了。” “大寻那小媳妇都快被欺负哭了,幸好没娘家人撑腰,不然早打上门了。” “碰上这种无赖,早点分家就是解脱。” “听说李家最近还在找媒人给他家大儿子说亲,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急着把大寻赶走吧?”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是想腾出这房子,给人当新房用啊?”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李学武头疼得不行。 最后只得点头: “行吧,既然过不下去了,那我就给李家主持一次分家。” 事已至此,再不解决。 难保李寻哪天真火气上来,冲去打了他家大儿子,那就彻底收不了场了。 第16章 分家就分家! “分就分呗,谁稀罕跟你这小东西一块过日子。” 一直闷头不说话的老太太突然精神了,像只炸毛的母鸡似的站了起来。 “先说清楚啊,这屋子可是老头子当年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没那小杂种半点功劳,他休想沾边!” 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 要是连房子都拿不回来给大孙子娶媳妇用。 那她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婶子,你这话就说不过去了。” 李学武本来还觉得老太太今天挺通情达理。 没想到转头就在等这个坑。 “很正常。” 李寻冷笑两声,嘴角一扬。 慢悠悠地说:“老叔你也别吃惊,在她们眼里,分家就是把我的骨头都啃干净,再把我轰出门外喝西北风!” “哪能这样?” 李学武眉头拧成疙瘩,转头问老太太。 “房子真收走了,大寻和他媳妇住哪儿去?睡大街吗?” “关我屁事!” 老太太三角眼一斜,抱着胳膊往那一站。 “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这是咱李家的房,分家就得清空滚蛋,饿死冻死也别来找我!” 这话一出。 连边上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偏心眼的奶奶? 亲孙子分一个疼,另一个跟讨债鬼似的躲着嫌烦。 连站在旁边的秀秀和小敏都偷偷瞧了眼自家男人。 心里直犯嘀咕:咱们寻哥不会是捡来的吧?不然一家人咋恨不得他立马消失呢? 一直沉默的李父这时也开口了。 “既然房子是老爷子建的,那就轮不到这野种来继承。学武兄弟你也看到了,这小畜生连老子都敢骂,要是再让他拿到房契,往后还不得反天?” “呵。” 李寻反倒把手抱在胸前。 咧嘴一笑。 “谁告诉你这房子是你们李家的?你们掏过一块钱?搬过一块砖?老爷子病的时候送过一碗热汤没有?啥都没干,还好意思站着说话?这本就是老爷子留下的,脑子不清醒才信你们那一套!” “你……” 李父气得脸涨成猪肝色。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喂他饭吃,活活饿死干净!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尽会歪理顶嘴!” 老太太跳脚开吼,开始撒泼。 “死老头要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把房产留给你这种白眼狼!” “哦?是吗?可不一定喽。”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这小子底气太足,像是兜里揣着什么王牌。 李寻笑着环顾一圈,终于等到这一刻。 “我不想跟你们磨牙了,明着告诉你们吧——老爷子走之前就知道你们迟早要来抢房子,所以早就立下话头,把宅子连带后头那块地全划给我了。” “啥?!” 李家三口齐刷刷变了脸色。 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可能!老头子怎么可能把房子给他?肯定是你瞎编,现在人都没了,你还想赖账不成?” “对!没错!” 一听老太太这么说,李父李母赶紧回神,点头如捣蒜。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 李寻冷冷一笑。 “可老爷子早防着你们这一招,专门叫来大队好几个干部作证,名字都记在红本子上了。” “不可能!!” 老太太浑身一晃,差点栽地上。 身后两人也傻了眼,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有啥不可能?” 李寻挑眉讥笑。 “老爷子上辈子造孽,这辈子碰上你这搅家精当婆娘,临死前不把后事安排明白,怕是合不上眼!” “李家嫂子。” 李学武这时候也走出来搭腔。 “实话讲,那天老爷子确实召集我们几个队里的干部到场,亲口交代的,房产归大寻,大家都有签字画押。你们就别白费劲了。” “天杀的哟——!” 眼看耍横不管用了,老太太立刻换招。 拍腿哭嚎起来:“我一把年纪被一家子狼狗围攻啊!你们今天要是逼死我,也算遂了你们的心愿!我就吊死在这梁上给你们垫背!” “哎哟我的老天爷……” 李学武头疼得直揉太阳穴。 最怕遇到这种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主儿,一句话不对就能躺地上打滚。 “老叔,别拦她。” 李寻忽然转头一笑。 接着冲屋里喊:“小敏,去拿根结实点的绳子来,最好是粗麻绳,别让她上半截就断了。” “诶!” 小妮子早就恨透了这老巫婆。 应得欢快,蹦跶着就跑进屋翻腾去了。 这下可把四周的人全震住了。 尤其是老太太,当场僵住。 这兔崽子还真打算让自己上路? “姐夫,给你,家里最粗的一根了。” 小敏递出绳子,脸上居然还带着笑。 李寻接过绳子,慢悠悠走到老太太跟前,两手一递。 “拿着,你要寻短见,我奉陪到底。绳子我都备好了,送你上西天,比你那个影子都没见着的大孙子还孝顺呢!” 老太太瞅着那手腕粗的麻绳,喉咙咕咚咽了一下。 “嫌吊脖子难受?” 李寻耸耸肩。 “那换个快的。” 话音未落,腰间那把杀猪刀唰地抽出,寒光一闪。 他笑着道:“爷爷教我宰猪宰羊好多年,手艺熟得很,一刀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老太太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不由自主往后缩。 “还是不喜欢?” 李寻摇头叹气。 下一秒,“咔”的一声,把背上的猎枪摘了下来,枪口直指老太太脑门。 声音冷得像冰:“这个最省事,一响,人就没了,连疼都感觉不到。” “大寻!!!” 李学武魂都飞了。 刚要扑上去抢枪,结果—— “砰!!!” 枪声炸响。 所有人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太太当场尿了裤子,两眼发直。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撞翻了好几个人也顾不上。 李父李母见状,拔腿就跟。 生怕多喘口气,下一枪就打在自己脑袋上。 “寻哥,刚才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等那一家子人终于灰溜溜走远,秀秀才敢喘口气。 她急忙跑到李寻跟前,小脸还有点发白,说话都不太利索。 “别怕,有我在呢。” 李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语气沉稳得像块石头。 “往后他们想踏进咱家门槛,先得掂量掂量。” 这一世重生回来,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蛋,更不会傻乎乎地被人欺负还低头认命。 他是猎人,常年在山林里讨生活,枪杆子不离身。 家里头平日就两个女人——媳妇和小姨子,孤孤单单的。要是没点硬气,谁都能上门撒野踩一脚。 今天这枪一响,不是闹着玩的,是明摆着放话:老子手里有家伙,不怕死的尽管来试! 第17章 对付恶狗就得拿棍子敲头! 打个兔子吓猴子,敲敲山震几只耗子。 “行了都散了啊,没事了!大寻就是被逼急了放了一枪,吓唬人呢,哪能真伤人?” 大队支书李学武赶紧出来圆场,嗓门扯得挺大,面子上也给足了四邻八舍台阶下。 见热闹收了,大伙儿便三三两两各自回家,没人再凑堆围观。 人群一散,李学武立马松了半口气。 可一回头,脸瞬间拉下来,冲李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个兔崽子,胆子肥了是不是?敢开枪!这玩意搞不好要坐牢的懂不懂?” 李寻心里明白,这老头嘴狠心软,是在替他担着心。 他也不顶撞,笑呵呵地应道: “老叔,那家人什么德性您还不熟?今儿我不放这一枪,糊弄过去一时,过两天又来蹬鼻子上脸咋办?” “就是!我家大寻说得没错,对付恶狗就得拿棍子敲头!” 还没等李学武回嘴,他婆娘立马站出来力挺侄子。 这话直接把李学武气得翻白眼。 “你个妇道人家懂啥!要是屯子里人人都跟你儿子学,动不动掏枪吓人,我还当个屁的支书?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滚就滚呗!” 他老婆根本不怵,“你当了这些年干部,咱家锅里有几回冒过油星?肉都半个月不见一片,还不如不当呢!” “你……你……” 自家婆娘当着外人揭老底,李学武臊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 “哎哟好了好了,别吵了!” 眼看俩人要掐起来,李寻赶紧打圆场,“今儿我打了只黑瞎子,正愁没人帮忙吃呢,就在咱家开席,您二位赏个脸呗。” “哼,还是我侄子出息,以后可别学你老叔,看着威风凛凛,裤兜比脸还干净。” 他婶子嘴损得很,一边说一边斜眼瞅李学武。 “咳咳咳……” 李寻差点呛住,憋着笑不敢大声。 瞧见李学武脸色越来越黑,连忙补救: “婶儿啊,您在外头多少给我老叔留点面子。对了老叔,那熊还搁山上呢,天黑前得赶紧搬下来,别让野物给糟蹋了。” “那可不行!” 李学武一听有肉,立刻顺着台阶下,“好东西可不能浪费,咱这就去抬!” “婶儿,顺路把燕妮也叫上吧,一家人一块热闹热闹。” “成啊!那丫头天天念叨想吃肉,这回总算能解馋了。” …… 两人合力把熊从坡上拖下来时,血淋淋的一大坨摆在院子中央,惹得屋里屋外几双眼睛都放光。 今天刚立了威,家里又来了亲戚,食材还管够。 李寻一拍脑袋:整它个熊掌尝尝鲜! 小敏之前上山就唠叨一路,说做梦都想啃一口软糯香滑的熊掌。 这玩意儿确实好吃,可处理起来贼麻烦。最头疼的就是燎毛——那毛沾着油,一点火“滋啦”直冒黑烟,呛得人眼泪直流。 这种脏活累活,老婶二话不说塞给了她男人:“去去去,你去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李寻则在灶边烧水,忙着收拾熊胆。 这东西各地做法五花八门。有的撕掉脂肪后直接扎紧胆口挂阴凉处晾干;有的得用热水反复烫几次,每次都得挂几天,折腾个三四回才算完。 他选的是后一种,这会正拿着胆在热水里涮呢。 他婶子带着三个小姑娘在灶台上熬熊油,噼啪作响,香味扑鼻。 其中一个就是李学武的女儿李燕,小名叫燕妮,比小敏还小几个月,不到十六。 两个姑娘关系铁得很,这会小敏正眉飞色舞地讲李寻怎么一枪吓退李家人,跟说书似的。 一只熊掌炖了几个钟头,毕竟这玩意得慢火细煨才入味。 单靠一只掌显然不够吃。 秀秀又切了新鲜熊肉,配大葱爆炒,香气飘出去半条街。 小敏和燕妮站在边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饭菜齐备,太阳也快落山了。 “愣着干啥,开饭啦!” 李寻招呼一声,男女分了两桌。 烙饼卷肉,再来一口小烧酒,美得李学武直哼小曲。 他拉着李寻边喝边聊,絮叨些陈年旧事。 那边三个姑娘加燕妮也不含糊,筷子轮番上阵,吃得风卷残云。 …… “老叔他们走了?” 李学武平时常跟队部的人拼酒,酒量深得很。 李寻虽身子壮实,但酒品一般,喝多了容易晕乎。 不过新陈代谢快,醒得也快。 这才一小会儿,脑子已经清明了。 秀秀正拿湿布给他擦脸,轻声说道: “早回去了,我还让我婶提了几十斤肉带回去。” 人情往来这点事,她虽然不太擅长,但也知道分寸。 人家帮了大忙,咱不能光拿嘴巴谢。 “放心吧,我都安排妥了。” 她继续说,“你们喝酒那会儿,我就跟我婶一起送过去了。” 李寻笑了笑,顺势一把搂过她,在脸上亲了一口。 “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呸,也就你能占我便宜。” 秀秀轻轻推开他,脸上泛红,“要是我没下乡,我家门槛早让人踏破了,媒人都得排长队。” 自从昨晚之后,她整个人开朗了不少。 毕竟夫妻名分已定,没必要再端着装矜持。 “哦?那还真是我捡着宝了。” 李寻坏笑着又要凑上去,“让我多沾沾福气。” “哎呀你等等!” 秀秀推了他一下,“先把门关上,别让小敏撞见。”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脚步声。 小敏抱着被子,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姐,那边炕冷,我又有点怕……我能跟你和姐夫一起睡吗?”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寻就从炕上爬了起来。 “姐夫,我今天浑身都是劲儿,咱们啥时候进山啊?” 小妮子一睁眼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昨晚睡得香,今早醒得精神,连带着饭量都比平时大了一圈。 她估摸着是最近吃得好,肉没少吃,汤也没少喝,身子骨自然跟着壮实了。 这会儿满脑子就想跟着李寻再去山上转转。 可李寻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心里嘀咕:这丫头昨晚上搅和得他没法干正事,前半夜愣是窝在家里点属性。 没办法,只好把系统奖励那点数值好好琢磨了一番。 先给小敏和秀秀每人加了几点体质,直接拉到六,远超普通人水准。 怪不得她现在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换了谁不也一样? 第18章 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大! 剩下的点数他没留着自己用,全砸在了三条狗身上——毕竟真上山拼刺刀的是它们,人反倒成了辅助。 这下三只猎犬的数据立马变了样: 【猎犬花花:体质5|敏捷5|耐力5|嗅觉7|聪慧6】 【猎犬大黑:体质6|敏捷6|耐力6|嗅觉4|聪慧5】 【猎犬二黑:体质6|敏捷6|耐力5|嗅觉4|聪慧4】 尤其是花花,嗅觉飙到7,林子里藏头野猪都能给它闻出来。 李寻都有点手痒,恨不得马上进山试一把。 “等吃了早饭再讲。” 经历了昨个的事,他再也不敢把这两个姑娘单独撂家里。 带在身边最稳妥,反正她们现在力气不小,拖个猎物不在话下。 再说屋里还躺着一把老爷子留下的老式猎枪,也该让媳妇早点练练手感,熟悉熟悉火器的味道。 “大寻,在家不?”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嗓。 李寻一愣。 他在屯子里向来不太合群,平日能不来往就不来往,谁一大早来敲门? “在呢!稍等啊!”他随手抓起外头的棉袄披上,开门往外走。 小妮子好奇心重,屁颠屁颠就跟了出来。 木篱笆不高,一眼就能瞅见外面站的是谁。 原来是胡家嫂子,吴老大媳妇儿。 吴家男人以前也跟老爷子一块儿跑过山,同为猎户,多少有点交情。 可惜去年冬天出事了,进仓掏猎物时枪卡壳,被熊扑倒按在地上舔脸,等李寻他们带枪赶到,人已经…… 总之惨得很。留下一个寡妇,还带着七岁的闺女,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李寻拉开院门,伸手就要请她进屋坐。 哪知胡嫂连连摆手:“别麻烦了,我不进去了。” 声音压低了些:“我家丫丫这几天受了风寒,身子虚,听说你昨天打了头大熊,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割根骨头回去炖汤,给她补补身子?” 说到这儿,她头都不自觉地往下低,脸上泛红,显然拉不下脸。 “嗨,这点事儿算啥!”李寻扭头冲屋里喊,“小敏!去切两斤熊肉,再拿两根腿骨出来,给胡嫂带回去!” 这儿的猎户都守一个老规矩:山上猎的东西,自家吃没问题;可要是人家上门开口要,只要不是仇家,一般都不会拒。 老爷子教过他,杀生太多,心要软一点,分些肉给穷苦人,是替后人积德。 日后自家有难处,也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句话。 就像昨天李老太太闹上门,为啥没人帮腔? 除了她平时为人刻薄外,更多是因为大家还记得老爷子的恩情。 再说了,一头熊几百斤肉,他们三家吃得完吗?送点出去又怎么了? “好嘞!”小妮子答应一声,瞄了眼胡寡妇,转身就往厨房跑。 不过她心里可不是单纯帮忙——那女人壮得像头母牛,万一缠住她姐夫咋办?还是叫姐姐出来看着靠谱。 “哎呀不用这么多!”胡嫂赶紧推辞,“一根骨头就行,真够了!” “没事嫂子,你等着。”李寻顺势转移话题,“丫丫病得重不重?” 他知道这女人面子薄,不愿让她尴尬。 一听这话,胡嫂眼神沉了下去。 “没啥大事,就是从小身子弱,这次又着了凉,吃了药好多了。” 要是她男人还在……吴家哪会这样? 隔三差五就能打点野味回家,孩子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要是再生个儿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日子多有盼头。 可老天不开眼,顶梁柱塌了。 如今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娘俩勉强糊口,饭都吃不饱,孩子能结实才怪。 想到这儿,她眼圈微微发红。 李寻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身材惹眼就动了心思——他是真觉得,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过日子,太难了。 他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大概五块钱,是他全部身家了。 二话不说塞进胡嫂手里:“嫂子,我没余钱,这点你拿着。” “哎哟这可不行!”胡嫂慌了神。 她是来要根骨头的,人家不但给了肉还给钱?这脸面可就彻底没了。 连忙推回他的手:“大寻,这我不能要!你们也不宽裕,我空手来拿肉已经是厚着脸皮了,怎么能再要钱!”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搡着,手碰着手,胳膊蹭着胳膊。 一个没稳住,李寻的手掌直接拍在她腰侧一片柔软上。 空气瞬间凝固。 胡嫂脸刷地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李寻也怔住,但脑子里却冒出来一句:人跟人真是没法比,有的天天练也不长肉,有的喝口凉水都能胖一圈。 “嫂子,你收着。”他定了定神,“丫丫该上学了吧?学费什么的不能耽误。就当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一点心意。” “可是……” “没有可是。”李寻直接把钱塞进她衣兜,拍了拍,“往后丫丫记得我这点好,就够本了。” “那我替丫丫给你这位叔叔道个谢了。” 话没说完,胡寡妇就作势要往下跪,想给李寻磕个头。 实在是李寻给的东西太重了,她心里过意不去,除了这样真不知该怎么还这份情。 “哎哟别别别!” 李寻赶紧一把拉住她,生怕她真跪下去。 虽然是初冬天气,可她身上那件棉袄薄得跟纸似的,风一吹就能透。 破口子的地方影影绰绰露出些不该看的景儿,偏偏又遮不严实。 照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人比划,这身板……怎么说也得顶得上一个洗脸盆。 再想想老吴结婚前后的模样——瘦猴一样,如今却壮得像头牛。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懂了七八分。 “寻哥,这谁啊?” 正说着,秀秀提着块肉走出来,足足两斤多,外带两根大骨头。 她一眼就看见屋里站着个陌生女人,眼神里立马带上点探究。 刚进屋时她妹妹还在那绘声绘色地说:“姐夫眼睛都快贴人家身上去了!” 她还不信,特意出来瞅一眼。 这一看,心直接凉半截。 原以为是小孩子夸张,没想到……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大! 比我整整大一圈,干活不得累断腰? 第19章 哪个没摸过几回真家伙? “这是吴家嫂子。以前老吴还在的时候,常跟我爷俩一起进山打猎。今儿是丫丫病了,过来拿点熊肉补身子。” “哦,原来是这样。”秀秀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嫂子你拿好,给孩子好好补补。” 男人话都说到了这儿,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麻利地把肉交出去。 “真是谢谢你们俩了!等丫丫好了,我一定带她来当面磕头道谢。” “哎哟打住打住!大冬天的别折腾孩子,冻出毛病来咋办!” …… 几句寒暄结束,胡嫂子拎着肉匆匆走了。 家里没人照看病人,哪能久留? 等门一关,屋子里安静下来。 秀秀忽然压低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 “寻哥,你要真惦记着,待会我就跟小敏说,让她以后去隔壁睡。” “啥??” 李寻正琢磨怎么忽悠媳妇陪自己上山干活呢,冷不丁听这么一句,当场愣住。 转头一看,秀秀脸上写满了委屈。 “刚才看你那眼神,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别说别人笑话,我都替你害臊。” “我不是……我没……” 李寻张嘴想解释,发现根本没法辩。 说白了他才穿过来几天?脑子还带着前世那套习惯。 长得那么显眼,多瞧两眼不是很正常吗? 搁原来那个时代,街上穿得少的女孩多了去了,不也都大大方方的? 有些人还故意挺胸抬头,就为让人看。 他是没切换状态,不小心把老毛病带到这来了。 “算了算了,你也别多想,我没那意思。对了,我还得准备工具,一会儿还得上山挣饭吃呢。”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留下秀秀站在原地,嘴角悄悄往上翘。 这么实在的男人,可不能让别的野狐狸叼跑了。 顺便也得敲打敲打他,省得犯浑。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整装出发。 这回两人都被提升了体质,不像上次那样走一半就喘成狗。 一路顺利进了林子。 李寻刚准备教秀秀怎么端枪瞄准。 结果这丫头笑嘻嘻地一扬脑袋: “这我会啊!小时候我爸带我去民兵训练场玩过,我还打了三发子弹呢!” “哟?看不出啊!” 李寻有点惊讶。 但转念一想,也合理。 那年头全国搞大练兵,六十年代末那阵,全民皆兵,连老太太都能扛枪站岗。 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哪个没摸过几回真家伙? 听说那时候民兵总数都破两亿了,外国人都吓傻了。 扯远了。 既然秀秀有底子,那就省事多了。 至少不用从零开始手把手教。 “那是!你老婆我厉害的多着呢!” 秀秀得意地挺了挺腰杆。 “当年三发子弹,一个十环,俩九环!教我们那个班长直拍大腿,说我要是男娃,准能当神枪手!” 旁边的小敏一声不吭,蔫头耷脑。 当初光顾着疯玩,谁能想到这些还能派上用场? 早知道就跟姐姐多学两招了,臭姐夫,也不教我。 “哈哈,那你今天可得露一手,让我见识见识女枪王风采!” “你就瞧好吧!” 两口子正打情骂俏,前面的花花突然鼻子一耸,耳朵一竖。 “哐”地一声吼,撒腿就冲,大黑二黑紧随其后。 李寻一愣——这才进林子多久?就有动静了? 不对劲。 “寻哥!花花找到东西了,咱们快追!” 小丫头精神抖擞,看他发呆,急忙喊了一嗓子。 “跟紧我,别乱窜!走丢了可不好找!没把握不准开枪,伤着人或狗都麻烦!” “放心吧,我不瞎来!” 见秀秀点头,李寻才领着她们追了上去。 三条狗在林子里狂奔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景象让他们呼吸一滞。 不是一头,是一窝野猪! 粗略一数,十好几头。 队伍最前头那只公猪,肥得吓人,怕有五百斤上下。 名字叫“炮卵子”,就是因为后面吊着一对鼓囊囊的大玩意。 此刻它正带着两只母猪和一群小崽子拱树根吃。 这老家伙贼精,啃两口就抬头四处瞅,明显在防着什么。 边上的母猪也一样警觉。 只有那些小的什么都不懂,埋头吃得满嘴泥巴。 远处传来的狗吠让它猛然抬头,耳朵竖得像雷达。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它立马发出“盼儿、盼儿”两声急叫。 下一秒,整个猪群调头就跑,四蹄翻飞,尘土飞扬。看到那群野猪的瞬间,三条狗的精神头全来了。 撒开腿就冲,嘴里嚎得震天响。 这才是真正打过猎的狗该有的样子。 有些懒狗,主子带它上山瞎转悠,一趟空手回来,两趟还是啥也没捞着。 饿几次下来,心气就垮了,跑也跑不动,追也不敢追。 时间一长,干脆装病,躺在窝里不想动弹,猎人管这叫“废了”。 可李寻这次出门前早就定下规矩: 小的不碰,专挑大家伙下手。 毕竟这是拿去卖钱的,不是自家炖锅吃的,再大的肉也不能放过。 而且个头越大,主人赏得越多,狗粮管够。 所以花花眼里盯死的目标,就是那只五百多斤的大公猪——外号大炮卵子。 目标一锁定,大黑立马聪明地往边上绕过去,准备打配合。 场上只剩花花和二黑,紧紧咬在野猪群屁股后头,不紧不慢地吊着。 那头大炮卵子心里正窝火呢。 深山不敢进,浅林又不得安生,连喘口气都得提防狗咬。 这日子过得,比牛马还累。 正叹着苦命,忽然侧边一道黑影猛地窜出。 嘿,乍一看像只巨老鼠,细看是条黑背猎狗,趁它走神,猛扑上来一撞。 “咚”一下,直接把它掀翻在地,顺着坡滚了两圈。 大黑这身板,体质速度全拉满到六点,真动起来,这群野猪根本不在话下。 这一突袭,整群野猪顿时炸了窝。 前头有狗拦路,后头又有狗追杀,彻底乱套。 两只老母猪连崽都顾不上了,随便瞅了个方向撒腿就跑。 爹被放倒,妈也逃了,剩下那群小黄毛、花斑崽一个个吓得四处乱窜。 花花一看大黑成功搅乱阵型,立马提速,直奔主力战场。 二黑也想跟上去捡漏。 结果刚跑两步,一头小黄毛慌不择路,迎面就朝它撞来。 第20章 你敢动我家老大? 二黑当场火大: “我都没去找你麻烦,你还敢送脸上来?” “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调转方向,几步撵上,一个猛扑把那小家伙摁在地上。 同是六点属性加成,二黑对付这小崽子就跟玩儿似的。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下一嘴就咬实了,犬齿狠狠扎进咽喉软肉。 体重压下去,脑袋直接按进雪里。 “呜……呜哇……” 小猪疼得在地上扭,喉咙挤出断断续续的哀叫,想喊爹救命。 可惜它爹现在自身难保。 五百多斤的大块头,平时在林子里横着走,谁见了都得让道。 这会却被一条狗当球踢,滚下山坡狼狈不堪。 简直是猪生奇耻。 它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刚想支起身报仇雪恨。 花花已经闪电般扑上来,一口咬住它的鼻梁连带脸皮。 “嗷——!” 全是软肉的地方被撕开一大片,血糊糊地翻着。 疼得它疯狂甩头,想把花花甩飞。 可花花死死咬住不松口,越挣扎,伤口越重。 这时大黑也调整好了位置,冲上来就啃住一只猪耳朵。 两条狗合力压制,要把这头巨兽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要拖到主人赶到,今晚的饭盆就能堆成山。 一想到能吃撑肚皮,大黑咬得更狠了。 獠牙刺破耳根,鲜血顺着牙缝流进嘴里。 剧痛反而激起了大炮卵子的凶性。 眼珠子通红,完全不管身上伤势,疯狂左右摆头。 花花一个没防住,竟被硬生生甩飞出去。 在地上翻了几滚,没受伤,但脑子有点懵。 只剩大黑还挂在它耳朵上死咬不放。 本来它还想靠体重压人,结果发现这猪力气太大,咬着耳朵都能转身,獠牙来回扫荡,差点戳中腰肋。 真被捅一下,不死也得缺块肉。 大黑不傻,立马松口躲开致命一击。 按理说,三条狗要是齐上,一个咬鼻子,另外两个各扯一边耳朵,再猛的畜生也得趴下。 偏偏二黑中途被人截胡,少了一个人牵制,阵型乱了。 大炮卵子摇晃着站起来,脸上血流不止,耳朵撕裂,疼得它彻底发狂。 非要教训这两个狗东西不可。 大黑跑得太快,追不上。 它就把怒火转向还在晃神的花花。 大黑一看急了: “你敢动我家老大?” 它是副手,打从被牵出狗窝那天就明白——跟着头狗才有肉吃。 现在这头疯猪要对花花下死手,它哪能袖手旁观? 可这家伙体型太大,咬哪儿都不好下手。 咬腿吧太粗,咬耳朵吧容易反伤。 正犹豫呢,眼角忽然扫到那家伙后腿中间鼓鼓囊囊的一团。 与此同时,花花也意识到危险逼近,拔腿就想往边上闪。 脑子里飞速盘算怎么再拖住这玩意等主人来收场。 可就在这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它回头一看,顿时乐了。 原来是大黑瞅准时机,趁着大炮卵子注意力全在花花身上,猛然张嘴,一口狠狠咬在它两腿之间的要害上! “咚”! 那大猪疼得一屁股瘫坐地上,上半身撑着地面,嘴巴张得老大,嚎声震林。 机会来了! 花花毫不犹豫转身冲回,再次咬住猪脸,死死往下压。 没几下就把它重新按翻在地。 轻松得像是喝口水。 它心里默默记下:以后打大货,大黑专攻下半身,见效最快。 何必玩什么高难度动作? 从那以后,李寻家这几条狗就成了山林里的噩梦代名词。 动物听见狗吠,腿都软。 李寻带着秀秀和小敏,顺着地上那一串新鲜脚印蹽足猛追。 冷不丁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听得人脑壳一炸,三人心口都跟着一紧。 光听那动静,李寻就心里有数了——花花那几只狗八成是围住啥大玩意了。 尤其是大炮卵子,那獠牙又粗又弯,比他手指头还长一圈,万一哪天咬到自个儿身上,能疼得当场打滚。 他二话不说,腿上加力,跑得更急了。 身后的秀秀和小敏俩姑娘跑得脑门冒汗,鬓角湿漉漉的,也没喊一句累。 枪还端在手里,咬着牙跟在后头一路冲。 可就在拐过一道雪坡时,李寻猛地抬手一拦,把两人止住了。 “咋了,寻哥?” “嘘!别出声,前头有东西过来。” 自从体质提了一截,他耳朵眼睛都跟开了光似的。 这会儿清清楚楚听见前方雪地里“嘎吱嘎吱”响,像是谁在疯跑,方向正冲他们来的。 小敏吓得一哆嗦,立马缩到李寻背后,抓着他衣角死都不放。 秀秀也心跳加速,可还是咬牙把枪举了起来,顺着李寻盯的方向瞄了过去。 李寻自己早就蹲下了身子,手搭枪柄,随时准备开火。 山林里啥稀奇古怪的事没有?他早就不惊不怪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连秀秀和小敏也听见了,两个小姑娘脸色发白,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 直到两团黄影猛地从雪坡下蹿上来—— 三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两只毛乎乎的黄毛野猪,撒丫子玩命狂奔。 估摸是被花花它们撵得慌了神,或者吓破胆的是大炮卵子刚才那一嗓子。 瞎猫撞耗子,直接往这边直线冲刺。 脑袋一低,四蹄翻飞,根本没看见前头仨人正举着枪等它。 “寻哥?”秀秀声音都轻了半拍。 这是她头回碰上活物冲脸而来,心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李寻侧头看她一眼,压低嗓音:“秀秀,考你枪法的时候到了。你右边那头,我打左边,你先开枪,我跟着补。” “嗯!”秀秀重重点头,狠狠吸了口气,稳稳抬起猎枪,眯起一只眼,对准右边那只疯跑的野猪。 旁边的小敏眼红得不行,恨不能一脚把姐姐踹开,自己来一枪过过瘾。 可惜她连枪都不会装弹,只能干瞪眼,心里直骂自己当年为啥不好好学。 三人就这么屏住呼吸,枪口一动不动锁着目标。 连小敏都不敢喘大气,生怕惊了这两头送上门的“年货”。 眼看距离拉到四十米左右,其中一头野猪忽然刹住脚步。 脑袋一歪,愣愣朝这边瞅了一眼。 第21章 满脑子就想着吃! 秀秀本想再等等,靠近点再打更有把握。 可眼下这架势,再不动手就真跑了,咬咬牙,“砰”地扣下扳机! 枪声炸响的瞬间,李寻也“啪啪”甩出两枪。 他那一头正中脑门,野猪连哼都没哼,直挺挺倒地,第二枪直接打空了。 再看秀秀那边—— 估计是对枪的后坐力还不熟,第一枪打得偏低,正中野猪下巴,把它打得一个趔趄,差点翻跟头。 但她反应极快,立刻重新瞄准,“砰”又是一枪。 这回不偏不倚,子弹钻进野猪眼眶。 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轰然倒在雪地里,抽了两下就不动了。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105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1,敏捷+2,随机掉落金币+210。】 【恭喜宿主同伴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102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1,敏捷+1,耐力+1,随机掉落金币+204。】 “哇哦~姐姐牛啊!”小敏立马蹦起来鼓掌,气氛直接拉满。 秀秀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脸颊泛红。 “怎么样?”她偷偷瞥李寻一眼,故意扬起下巴,带点小得意。 李寻咧嘴一笑:“行啊,有点神射手的样子了。” 以前刚认识那阵儿,秀秀见人都不敢抬头,说话细声细气。 现在一块过了日子,胆子也大了,性子也活了,时不时露出点儿小调皮。 这种变化,李寻挺喜欢的。 生活本来苦哈哈的,有个这样的人陪着,天天都有笑点。 “那当然!”被老公夸了,秀秀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走路都带风。 这种扣扳机、心跳飙到顶的打猎滋味,简直让人上瘾。 “寻哥,那这两头猪……咱们现在处理不?”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行,花花那儿还不知道啥情况,先换弹,过去看看。” “对对对,快走快走,可别让狗娃们伤着。” 提到那三只狗,秀秀满脸心疼。 花花憨得可爱,大黑二黑机灵又黏人,连小敏那个抠门吃货都舍得把自己的肉拨给它们啃。 狗子们讨喜得很,谁见了都想撸一把。 两人利索地换上新弹夹,提枪继续循着脚印往前赶。 关键是大炮卵子还在嚎,一声接一声,听着瘆得慌。 要是再引来点别的野兽,麻烦就大了。 也就几分钟的工夫,翻过一座矮岭,终于瞧见了花花和大黑的影子。 只见一头少说五百斤的大野猪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最狠的是大黑——死死咬住那家伙后腿根那团软肉,脑袋左右猛甩,活脱脱上演“扯蛋行动”。 血混着白浆哗啦啦往下淌,场面一度相当刺激。 李寻看呆了。 怪不得叫得那么惨,原来是被人(狗)废了老本。 看来昨儿个咬熊尝到了甜头,今儿直接进化成狠角色了。 这家伙……真有你的。 李寻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头皮发麻。 不过对猎犬来说,这招可太管用了。 甭管多凶的猎物,这一口下去,保证疼得瘫成一摊泥。 以后可以专门练这路子,搞不好还能封个“西南战区咬蛋王”的称号。 可他扫了一圈,突然发现不对劲—— 二黑呢? 目光一转,才看见它在沟底趴着,嘴里死死叼着一头黄毛野猪的脖子。 那猪身子抽抽,鼻孔冒血,出气比进气少,眼看就不行了。 今天上山一趟,三头野猪,一头大炮卵子,收获爆棚。秀秀还头一回见到猎狗把猎物死死围住这阵仗。 眼下正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头壮得像块石头的野猪瞧个不停。 心里头盘算开了:按李寻先前说的五毛一斤来算,这么个庞然大物,少说也能换两百多块现钱。 对现在的她们来说,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原来打猎这么来钱快? 李寻哪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已经转到了卖肉赚钱上头。 要是知道了,非得给她泼盆冷水不可。 二黑那边倒没啥危险,它压着的那只小黄毛都快断气了。 真正麻烦的是花花和大黑咬住的那头大公猪。 这家伙皮糙肉厚,劲儿还没使完,得先料理它才行。 李寻低头检查了下手里那杆老式猎枪,握紧了就往前走。 那头大猪这时也不吼了,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像是耗尽了力气。 可一瞅见李寻端着枪走近,眼珠子立马充血发红。 挣扎着要撑起来拼命,偏后头的大黑死死拽着不放。 眼看主人来了,大黑更是铆足了劲儿拉扯。 疼得那公猪嗷叫都没声儿了,又一头栽倒泥里。 “盼儿……” 李寻忽然觉得,好像在那畜生眼里,闪出了一丝泪光。 “花花,闪开。” 听见指令,花花蹭地跳到一边,眼巴巴望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样子仿佛眼前的猎物早就是它肚里的肉了。 “唉,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李寻心头一软,抬枪对准脑门,“砰”地扣下扳机。 枪响过后,那还在抽搐的巨兽猛地一挺身子,四脚一蹬,彻底不动了。 虽说已经被制住了,但真要靠上去补刀,谁也保不准会突然暴起伤人。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远距离结果它。 可等了半天,脑子里压根没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估计是这把破枪年头太久,威力不够,没当场送它归西。 毕竟五百多斤的家伙,皮比牛还厚。 李寻干脆抽出腰间的剔骨刀,一手死死按住它抽动的前腿,刀刃直插脖颈主血管。 “嗤啦——” 一股滚烫的血柱冲天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正好这时,小敏和秀秀也凑了过来。 小敏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 李寻还以为她是吓着了——到底是小姑娘,见不得这种场面。 谁知她下一秒蹦出来的话,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地上。 只见她摇头晃脑地说:“哎哟可惜了,要是能把这血接住,做血豆腐、灌香肠,那该多香啊!” 李寻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满脑子就想着吃!”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260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2,敏捷+2,耐力+3,随机掉落金币+1040】 系统一响,李寻差点乐出声。 第22章 这么多肉,咋安排啊? 果然是大家伙才给脸,评分一过两百,奖励直接翻倍涨。 再攒一阵金币,说不定就能换把趁手的新猎枪了。 现在这杆老古董,指不定哪天就哑火,到时候可就悬了。 见那大猪彻底咽气,大黑还在那儿不肯松口,一个劲儿地撕扯。 李寻赶紧喊:“行了行了,今天干得不错,回头管够吃!” “汪汪!” “汪汪汪!” 花花和大黑齐刷刷回应,尾巴摇得像风车。 忙活半天,差点挂彩,图的不就是一顿饱饭嘛。 可就在这时,山沟底下突然传来几声犬吠。 李寻一拍脑门:糟!光顾着听系统播报,把二黑忘了! 拎着还在滴血的刀就往坡下跑。 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二黑,今天居然独自撂倒了一头两百来斤的黄毛野猪。 真是深藏不露,值得表扬。 “干得好。” 那黄毛被咬断喉管憋了太久,早就没了动静。 哪怕二黑松了嘴,连抽搐一下都没有。 李寻夸了一句,顺手一刀送它上路。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101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1,敏捷+1,随机掉落金币+202】 这一趟简直是捡钱。 光系统金币就进了账一千两百多,加上之前剩的,总共奔着两千六去了。 十五点属性点也落袋为安。 随便往俩小姑娘身上一加,以后抡胳膊能打老虎,扛猪腿能翻山。 美得很,美得很。 可现实问题立马冒了出来——整整四头野猪,一头大的带三只小的,咋弄回去? 更怕的是血腥味散开,招来林子里别的猛兽,那就全完了。 仨人立马分工开干。 小敏跑去砍粗枝条绑爬犁。 秀秀帮李寻剖膛取脏。 时间紧得很,李寻干脆切了两副猪肝给狗喂了。 剩下的心肝脾肺肾全挂树上了,算是敬山神。 没办法,耽误不起。 秀秀心疼得直咧嘴——这些东西拿回家能吃半个月。 可她明白眼下啥最重要,一句多余话也没说。 那只五百多斤的大公猪费了些工夫,剩下三只两百斤左右的倒是利索。 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收拾停当。 四具尸身整整齐齐捆在爬犁上,沉甸甸一大串。 “走,赶紧拖出去,出了林子才能歇脚。” 加起来八百多斤的肉,李寻拉着是有点吃力,但也扛得住。 秀秀和小敏两边搭手,三人一狗合力往前拽,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 他们刚走没多久。 一只通体雪白、一人多高、长得像猫又不像猫的怪兽从雪林中踱步而出。 走到先前开膛的地方,抬头看了看挂在树上的内脏。 轻轻一跃,一口叼了下来,转身没入风雪。 “村长!村长你快来看看啊,你家大侄子满载而归,扛了好几头野猪回来!” 这会儿刚到饭点。 李学武正收拾铺盖卷儿,打算去茅房解决点个人问题。 结果门口“哐当”一声,一个小后生像被狗撵似的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 他眉头一皱,心想谁这么不懂规矩?可一听对方喊的是啥,立马精神了。 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睛都亮了几分: “你说啥?再说一遍?” “村长!大寻从山上弄回来好几头野猪,个头老大了,爬犁都堆得冒尖,外头一大群人围着瞧热闹呢!” “哎哟我的天,这小子总算没掉链子!”李学武一拍大腿,心头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几天林场那边催得跟火烧屁股似的,可下沟屯的几个老猎户连着两天进山,打回来的全是兔子野鸡,撑死两斤肉,哪够塞牙缝? 昨天大寻倒是干了头黑瞎子,可熊肉太贵,人家林场舍不得花钱给工人加餐。 愁得他夜里都睡不踏实。 没想到今天这孩子直接搬回一座肉山! “走走走,别愣着,跟我出去搭把手!” …… “我说大寻啊,你爷那手绝活,该不会留了一手吧?” “哪儿能啊,人家是亲孙子,恨不得把压箱底的本事全塞给他。” 三人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把那一车肉稳稳当当卸下来。 还没拉到队部,街坊四邻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个伸着脖子瞅爬犁上的肥膘,嘴里没流哈喇子就算客气的了。 “大寻,这么多肉,咋安排啊?” “是啊是啊,要是吃不完,咱换点行不行?” “不行不行!”李寻赶忙笑着摆手。 他再大胆也不敢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搞私下交易。 一屯子人,啥人都有,万一有人看他顺眼就往上告一状,说他搞投机倒把,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叔婶们,这其实是老叔托我给林场工人们改善伙食的,不能随便动。” “哦……那就算了。”大伙一听,顿时蔫了半截。 心里直叹气,今儿本来指望不用票就能弄点荤腥回家哄娃,毕竟农村搞张肉票比登天还难。 可人家东西人家做主,他们也没多纠缠,挺懂事。 李寻看大家反应,微微一笑: “不过啊,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待会儿我留八十斤,每家分一点,让孩子们尝个鲜。” “哎哟喂!还是大寻敞亮!真有种!” “可不是嘛!李家那老太太真是脑子进水,拿块烂棉絮当祖宗供,配跟大寻比?” 一听要白送肉,人群瞬间炸了锅。 好话跟爆米花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蹦。 夸完李寻不够,连边上的秀秀和小敏都被拎出来猛夸一通。 俩小姑娘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低头直搓衣角。 “但我先说好了——这肉不是白吃的。”李寻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以后我家媳妇和小姨子在屯里,各位婶子嫂子多照应点儿,别让人欺负她俩,这肉才算吃得香。” 本来见他张嘴就送出去小半头猪——少说值几十块钱——秀秀和小敏心疼得直抽抽。 可听明白他是替她们铺路,心里又热乎得不行。 “哎呀我还当你图啥呢!这事儿包我身上了!谁敢欺负你媳妇,老娘上去就抓花她脸!” “哈哈哈!就不怕那李老太太躺地上赖你?” “赖我?许家那么多姑娘媳妇站着呢,还能让她讹着?” 话音一落,满场哄笑,热闹得像过年。 第23章 侄媳妇还有这能耐! 李寻也跟着咧嘴乐。 对他来说,半头野猪不算啥。 要是能让秀秀和小敏在屯子里活得自在点,别说半头,整头剁了送人他也乐意。 平时俩姑娘白天都不敢出门溜达,窝屋里发呆。 屯子里没人说话,时间久了真能把人憋出毛病来。 再说,这些人明明眼馋肉,也不抢不闹,只问能不能换,已经算是良心未泯了。 处好关系,往后日子才好过。 这边笑声还没停,李学武刚踏出院门,正好听见李寻分肉的话。 虽然心里也咯噔一下——这可是好几十斤肉啊——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做得没错。 人这一辈子,真得娶个好媳妇。 看看大寻,结婚前蔫头耷脑,现在腰板挺直了,说话有谱,胆子也大了,还会做人情了。 “哟,老叔来啦!”李寻扬声招呼,“您瞅瞅,今儿我和媳妇还有小姨子一块上山,弄了这几头家伙回来,成色咋样?” “你还带着她们进山了?” 李寻咧嘴一笑,满脸得意: “那当然!里头有一头,还是我媳妇亲手放倒的!” “嚯!看不出啊,咱侄媳妇还有这能耐!” 这话一出,秀秀脸更红了。 这人真是嘴上没闸,当着这么多人面夸她,也不嫌臊得慌。 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从外头穿来的男人脸皮这么厚。 “这些得有七八百斤了吧?” “差不多,刨掉队部三成,剩下的够您应付林场了。” “好小子!”李学武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我马上叫人运过去过秤,钱一到账,让我家那口子给你送去,咋样?” “您说了算,我又不信您?” “哈哈哈,那必须不跑!” 接着就是称重。 那头最大的炮子儿称出来410斤,剩下三只黄毛崽子去了肠肚没剩多少,加一起才412斤,三只勉强抵一只。 去掉三成公粮,还剩五百八十多斤。 李寻当着大伙面,从一头小黄毛上割下八十斤。 其余五百斤让老叔送去林场交差。 那八十斤则当场切成小块,由他带着秀秀和小敏,一家家分发给街坊。 最后还剩个三四斤,拎回家当晚饭和明早的炖菜正合适—— 美得很! “哎哟,可算是喘口气了” “你还知道累啊?我咋没瞅见你搭把手呢?” 一家人拎着肉急匆匆回到屋,脚还没站稳。 秀秀坐下来歇了会儿,就钻到外屋张罗饭去。 平时那个屁颠屁颠抢着干活的小妮子, 这会儿直接往里屋炕上一倒,四仰八叉躺着不动了。 本来心里还美滋滋,想着干了这么多活,姐夫总得夸几句吧? 结果倒好,一句凉水泼上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气鼓鼓地翻了个身,嘴一撅: “哼!那四头猪,我要不出力,就凭你们俩能拽回来?做梦去吧!” “呵。” 李寻乐了,伸手拧了下她红扑扑的脸蛋: “你这小脑袋瓜子,还真当自己是大力士了?” “啊——!”她猛地一拍炕沿,“姐夫你怎么这样啊!太气人了!” 不行,必须惩罚! 一天,不不不,半天不理你,看谁扛得住! 说完她把脸扭过去,装模作样闭眼装睡。 李寻用手戳了戳她肩膀:“真恼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鼻腔里挤出来的“哼”。 态度明摆着:我不听我不听! 李寻坐直身子,悠悠道: “本来呢,今儿高兴,我想着整点特别的吃食热闹一下。现在嘛……有些人啊,怕是没这份口福喽。” “嗯?” 什么?好吃的? 小馋猫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比兔子还灵。 挣扎了几秒钟天人交战后—— 她终于转过身,眼睛亮得像星星: “啥好吃的?” 得,气也生不成了,饭最大。 看她这副猴急样,李寻差点笑岔气。 “哎呀你别光笑啊,快说说嘛!” 对吃货而言,啥事都能等,唯独吃饭不能拖。 “咱们今晚整顿烤串儿。” “哈?” 小妮子满脸写着问号:烤……串儿?啥玩意儿? 从出生到现在,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儿! “就是把肉穿在棍子上,架火上烤着吃。” 瞧她急得抓耳挠腮,李寻也不卖关子了。 “去,让秀秀烫点面饼,再去后头柴房砍几根竹子,削成小签子。” “哦——!” 她“腾”地一下从炕上弹起来,两眼放光。 名字不懂没关系,关键是——烤肉香啊! 这一年头,能吃上肉都算运气好,谁还舍得拿来烧烤? “行行行!我去我去!”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出门外。 吃货的行动力,向来没人拦得住。 也就生在这年代穷得叮当响,换个地方,保准胖成个小团子。 李寻自己也是馋狠了。 早从系统商店换了包秘制调料,这会儿跑到院子里割了块五花肉,又从酱缸里捞出些腌好的熊肉。 全都切成骰子大小的丁儿,码在碗里。 外屋的秀秀离得不远,早就听见屋里嘀咕啥“烤串”,好奇地抬眼望了男人一眼。 手里的面团继续揉着,嘴角却悄悄扬了扬。 小妮子为了一口吃的,手脚利索得跟风一样。 不多时抱着一捆细竹签回来,献宝似的凑过来: “姐夫你看,这么长成不?” “挺好。再去前院搬几块石头围个灶,拿根燃着的柴火引过去,我串好了就开烤。” 屋里太窄,烟火熏得睁不开眼,还是外头敞亮。 虽说冷飕飕的,但为了吃,哪还顾得了这些? “明白啦!” 她俏皮地应一声,顺手从灶膛里抽出一根正旺的柴,蹦跶着冲出门。 秀秀连忙喊:“慢点跑!别绊着!” “知道啦姐姐!” 这边秀秀忙完手头的活,也过来帮忙穿肉。 原以为随便穿穿就完事,结果李寻一本正经地说: “一块瘦、一块肥,隔开来穿,才香。”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也乐意配合。 夫妻俩你递我穿,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大堆。 李寻粗略数了数,一百来串,三个人敞开肚皮吃也够了。 “走着!今儿让你尝尝什么叫人间美味,保管你吃得想把舌头吞下去。” “少吹牛!我又不是小敏,才不上你当。” “不信拉倒,待会哭着求我再给你多烤几串。” 第24章 哪里还守得住矜持? 外头小妮子已经催了八百回,李寻一手拎串儿,一手牵秀秀,出了门。 烤肉这事,讲究的就是个火候。 得用炭慢慢煨,明火猛烧,肉外焦里生,一点滋味都没有。 他把竹签一架到小妮子搭的土烤架上,肉条刚碰热炭—— “滋啦”一声,油星四溅,肥肉缩成小小一团,不断冒泡。 他手腕轻转,串儿匀速翻动,油脂顺着弧度滑落,浸润旁边的瘦肉。 油滴落在炭堆上,腾起一股滚烫的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小馋猫瞪圆眼珠子,死盯着那串子,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连原本半信半疑的秀秀,此刻也被勾得心痒难耐。 早上啃了两口窝头,就一头扎进山里撵野狗。 追完猪还得剥膛、拖尸、赶路,还耗了半天。 午饭早错过了时辰,胃里早就唱起空城计。 这会儿闻着味儿,哪里还守得住矜持? 烤了好一阵,李寻看火候到了,掏出一把棕褐色的调料粉。 手指轻轻一抖,均匀撒满每一串。 香味“轰”地炸开,比先前浓烈十倍不止。 旁边的小妮子几乎要哭了,嘴里喃喃:“快点快点……再不来我咬自己手指充饥了……” 等香料渗进肉里,李寻挑了两串最焦香的,递给媳妇和小姨子。 “来,尝尝。” 小丫头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咬一口—— “嗷嗷嗷!烫死了烫死了!……呜呜,可真香啊……” 秀秀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笑着摇头,轻轻吹凉热气,小心咬下一小块。 肉汁爆开,混合着辛香调料在嘴里化开,辣中带甜,越嚼越停不下来。 李寻自己也啃了一口,虽然比不上前世大排档老师傅的手艺,但这水准,在这年头已经堪称神技。 三人蹲在炭火边,手里捧着烤串,配上热乎乎的饼子, 你一串我一串,吃得满嘴流油,脸颊通红,笑声在冷夜里传得老远。 第二天刚蒙蒙亮。 秀秀还窝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不光她懒洋洋的,全家上下都还在睡梦中躺着。 “今天咱们还进山不?” 她翻了个身,看向旁边还在闭眼养神的李寻。 昨天一天跑下来,她们足足挣了两百五十块。 这数目搁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真金白银揣进了兜里。 如今的她,比小敏那丫头还急着往外冲,生怕错过发财的机会。 李寻掀开窗帘朝外头一瞅。 “去不了,外头雪没停。” “那只能等天晴了再说咯,也不知这雪啥时候能歇?” 秀秀话里透着一股子无奈。 好端端的财路就在眼前,偏偏老天爷不肯放行。 也只能干瞪眼叹气。 “别愁了,咱这行本就是看天吃饭,天不让动,咱就得乖乖歇着。” 李寻瞧见媳妇眉头紧锁,顺手把她往被子里一拽。 “有这功夫瞎琢磨,不如干点让人心花怒放的事。” “你正经点行不行?昨晚就快露馅了,大清早又来这一套!” 秀秀推了他一把,眼角忍不住扫向边上躺着的小敏。 这姑娘平时胆儿挺肥,可一到晚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非得挤进他们俩的被窝才敢睡,压根不懂什么叫分寸。 “要怪,就怪我老婆太招人,我这是栽进去起不来了。” 秀秀脸一红,嘴上嫌弃,心里却美滋滋的。 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记。 “这事还能赖我?你才是不知羞……哎呀,小点声!” 外面风卷着雪刮了一早上,呼啦啦响个不停。 直到日头快爬到头顶,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姐夫,昨夜那雪下得可吓人了,风一阵阵吼,我都快被吵醒了好几回!” 小妮子捧着刚蒸好的热馒头,站在门口望着满院子厚厚的积雪,忍不住咋舌。 这话一出,正在收拾饭桌的秀秀手一顿。 眼睛一翻,狠狠剜了边上偷笑的李寻一眼。 李寻立马装模作样开口圆场: “你那倒头就睡的本事,风再大也吹不醒你,怕不是梦游了吧?” “好像是哦!” 小丫头咬了一口松软的馒头,迷迷糊糊点头。 “可能真是做梦,不然怎么听见有人哼哼唧唧像在哭呢?” 话音刚落。 秀秀整张脸刷地通红,气得直跺脚。 “吃东西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赶紧吃完去把院子里的雪清了!” 小丫头低头看看手里的馒头,愣了一秒。 完全搞不懂姐姐怎么突然炸毛。 难道是例假来了? 不对啊,日子对不上。 虽然一头雾水,但她机灵得很,立刻乖巧点头。 这一幕看得李寻差点呛住,笑得直抽抽。 结果下一秒就被媳妇反手掐住腰肉,疼得立马闭嘴。 …… “姐夫,屋里待着太没劲了!” 饭后一家子瘫在炕上,闲得发慌。 小丫头翻来覆去躺不住,扭头看向李寻。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李寻比她更受不了这种没网没手机的日子。 琢磨了几秒,忽然眼睛一亮: “要不,我带你们去冰上抓鱼?” 靠在一旁看书的秀秀也抬起了头,随口问: “河面都冻实了,鱼在哪儿啊?” “你这就外行了吧!” 李寻扬了扬眉,得意道: “冬天反倒最好捞鱼,冰一封,水里缺氧,鱼全往氧气多的地方钻。咱们砸个洞,它们自己就往上蹦。” “真有这么邪乎?” 秀秀半信半疑。 要是这么容易,为啥还有人费劲巴拉地钓鱼? “那当然!最好是水流慢的塘,刚好我知道附近有个草甸子里头就有个死水坑,保准有货。” “那还磨蹭啥,出发呗姐夫!” 三人一拍即合。 反正家里也是干耗着,出门转转总比枯坐强。 李寻把昨天做的爬犁拖出来,该带的东西一股脑扔上去。 凿冰这活儿不可能用手干,最起码得拿把斧头。 要是有专门的冰镩子就更好了,可惜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来的这玩意儿。 昨夜雪确实下得猛。 路上积雪深得踩进去直接盖过脚脖子。 一脚陷下去,一脚拔出来,走起来费劲得很。 尤其是秀秀和小敏,没走过这么深的雪地,踉踉跄跄跟打醉拳似的。 “上来坐爬犁吧,我拉你们过去。” 这天气,万一出点汗再吹冷风,回头感冒发烧可就麻烦了。 他这时候有点后悔,咋没顺道把家里的狗牵出来? 让狗拉车,岂不是省力又飞快? “太棒了!” 小丫头早就走烦了,要不是屋里更无聊,早掉头回去了。 一听这话,跐溜一下就蹿上了爬犁。 秀秀却皱了皱眉: “不用,我能走。” 两口子过日子,有福同享也就罢了,哪能让男人出力自己享清闲? “没事,轻松得很,你尽管坐着。” 李寻明白她心思,顺势按住她肩膀,硬是让她坐稳。 第25章 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你不了解你男人?壮得像头耕牛,拉你们俩跟玩儿似的,早点到早点回,省得冻出毛病。” “呸。” 秀秀白他一眼,嘴上嫌弃,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就没一句正经话。” “坐稳喽,别一会儿摔个狗啃泥。” 李寻绑好绳子,转身就开始往前拽。 媳妇加小姨子本来就不重,加上爬犁滑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负担。 “哇——哈哈哈!” 小敏看着爬犁嗖嗖往前滑,激动得大叫。 “姐夫你也太猛了吧!” “猛你个头,再乱说把你扔雪堆里!” 听着丈夫和妹妹闹腾的声音,秀秀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时候她都会恍惚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老天为啥偏偏把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配给了一个既暖心又能干的男人?大概拖了半个多小时的爬犁。 总算到了记忆里那片熟悉的草甸子。 可眼下全是雪,白花花一片,啥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他们现在正站在水塘结成的冰面上,脚底下硬邦邦的。 “姐夫,这冰下面真有鱼啊?”小丫头从爬犁上探出脚尖,轻轻踩了踩冰面。 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怕冰突然裂开把她吞进去似的。 “放一百个心吧,这儿肯定有鱼。”李寻站稳身子,一边说一边从爬犁上卸下斧头,“早些年这水塘还连着咱们屯子那条河呢。后来开荒挖了水渠,河道改了方向,这地方就被撂荒了。” 他边说着,边在冰面上来回踱步,找适合凿洞的位置。 冬天鱼都爱聚堆,专往芦苇多、水草密的地方钻,只要找准地儿,一凿一个准,少说也能来一堆。 绕来绕去好一阵子。 最后他挑了个靠近岸边、芦苇丛比较近的角落,挽起袖子就动手。 虽说刚入冬没多久,可冰层早就冻瓷实了。 估摸着厚度得有十公分往上。 秀秀和小敏这时也把爬犁拉了过来。 两人蹲在边上,盯着李寻一下接一下地猛砸冰面。 叮当——叮当—— 声音清脆又费劲。 十多分钟后,冰面终于被破了个口子,露出黑乎乎的水面。 小敏刚才还觉得新鲜,抢过斧头试了几下。 结果手被震得发麻,疼得直甩胳膊,只好乖乖把工具还回去。 秀秀见李寻额角都冒汗了,赶紧让小敏去岸边抱点干芦苇秆回来,生了堆火。 她自己也轮流上去帮着敲了几下。 三个人换着来,不一会儿就凿出一个四十多公分宽的窟窿。 小丫头把斧头扔到一旁,凑过去趴着瞧。 等了好一会,啥动静都没有,脸上立马垮了下来。 “姐夫……不会搞错了吧?该不会根本没鱼吧?” “别急,鱼这玩意儿讲究耐心,你越急它越不来。”李寻笑着摇头。 旁边火堆烧得旺,热气扑在身上挺舒坦。 两个姑娘靠着取暖,不至于冻着。 其实昨晚忙完太晚,有个事给忘了——之前攒下的属性点,一直没给秀秀和小敏加。 要是早点加上,这种天气她们压根不怕冷。 “行吧行吧,那就等等看!”小敏嘟囔着,悻悻地坐到火堆边。 冰洞都开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再说,她都快记不清上次吃鱼是啥时候了。 最近顿顿猪头肉、熊掌炖锅,早就腻歪透顶。 正等着的时候。 李寻忽然发现,自家媳妇和小姨子穿的棉袄看着有点薄。 他心里咯噔一下,转头问秀秀: “你会做衣服不?” 秀秀一愣,扭头看他:“会啊,从小跟着我妈学的。小妹那件袄子还是我给她缝的呢,怎么突然问这个?” “等老叔把卖猪肉的钱结了,我想法子弄些棉花和布回来。”李寻说得认真,“给你们一人做身厚实点的冬衣,别整天裹这么单薄。” 自从秀秀嫁过来,除了吃得比以前好些,其他方面实在没怎么改善。 以前穷,想也没用。 现在手头松了点,总得为家里人想想。 三转一响那是稀罕物,买不到也正常。 但最基本的衣服总得置办起来。 哪个年代的女人不是衣柜塞满? 可她们俩就这么一套,连换洗的都没第二件。 “啊?”秀秀一下子怔住,低头摸了摸身上这件旧棉袄,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件穿着挺暖的,花钱整这个干啥。” 小敏本来想插话,可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李寻却不听这套:“穿在身上的哪叫浪费?你们进了我李家的门,我就得让你们体面过日子。别让人背后嚼舌头,说我家男人亏待老婆孩子。” 这话一出。 姐妹俩全愣住了。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鼻子发酸,眼看就要掉泪。 李寻一看慌了神:“哎哎哎,哭啥嘛!我又没说啥大事儿!” 秀秀抬眼看着他,声音轻却坚定:“你已经对我很好了,能吃饱穿暖我就知足。我不图别的,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过得踏实就行。” 李寻心头一热,觉得整个人都被熨帖了。 娶到这样的女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傻丫头,现在咱家不差这点钱。”他咧嘴一笑,“再说啦,把你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看着也开心,这叫赏心悦目懂不懂?” “噗——” 原本低着头快哭了的两姐妹,一听这话,“哗”一下全笑出声。 秀秀轻轻瞪他一眼:“就算家里宽裕了,也得藏着掖着过日子。万一招人眼红,惹是非咋办?” 这句话点醒了李寻。 这年头,谁穷谁光荣,谁富谁倒霉。 出门太张扬,那就是厕所点灯——自找晦气。 以后还真得多留个心眼。 “哎呀姐夫!快看!真的有鱼冒头了!” 小丫头还沉浸在刚才的笑话里,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冰窟窿里动了一下。 她本能地凑过去一看,顿时跳起来大喊。 李寻和秀秀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 嘿! 只见冰洞深处浮起个大脑袋,一张一合地喘着气,像是在贪婪地吸新鲜空气。 李寻立刻抄起爬犁上的木棍,瞄得准准的,一棒子砸下去! 没办法,这儿又不是海边,谁能掏出个捞鱼网来? 只能靠土办法,打闷棍。 “咚!”一声闷响。 那条鱼抽搐两下,肚皮一翻,直接翻白漂上来。 “哇!姐夫!这条太大了!”小丫头睁大眼睛尖叫。 李寻忍不住斜她一眼:今儿个这丫头嘴怎么这么冲?句句听着都不太对劲,偏偏她自己还没察觉。 旁边的秀秀也乐了,脸上笑开了花。 没想到真能逮着鱼。 “是胖头鱼!这么大个头,怕是要超过十斤了!”她激动地说,“赶紧捞上来!别让它缓过劲跑了!” 第26章 这条可真够壮实的! 李寻本来盘算着找根树枝,慢慢把那条鱼给捞上来。 哪知道这小丫头急性子,压根不等,直接伸手抠住鱼鳃就往上拽。 “嘻嘻,这条可真够壮实的!” “哎哟你快撒手!” 李寻赶紧一巴掌拍她胳膊上,脸都绷紧了。 一本正经地训道: “这么冷的天你敢空手抓?手指头冻僵了都不知道!赶紧拿雪搓搓,再去火边儿上烤干。” 这不是小事,真出问题就晚了。 小丫头没啥常识,对冷热也迟钝,不能由着她瞎来。 这也是李寻头回冲她板起脸。 小姑娘脸上的笑立马就没了,蔫头耷脑的,像被霜打过的叶子。 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立马把鱼一扔,怯生生地说: “姐夫,我……我不是不懂嘛,你别生气了。” 秀秀也心疼妹妹,赶紧抓了把雪给她手上使劲揉,然后扯到火堆旁烘着。 “我又不是生气,是你太毛手毛脚了。再这样,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小丫头被姐姐摁在火边搓手,脸蛋通红,心却慢慢放了下来。 咧嘴一笑,讨好地说: “只要姐夫不生气,打我也乐意。” 李寻差点被这话逗乐,哭笑不得: “我还成家暴狂魔了?闲得没事打人解闷啊?” “嘻嘻……” 她刚想回嘴,眼角忽然瞥见李寻背后的冰窟窿里,又浮起个黑乎乎的脑袋。 立马激动地嚷起来: “姐夫!快!又有鱼冒头了!” 李寻回头一看,可不是——这脑袋比刚才那条还大一圈! 抄起手里的木棍,照着鱼脑门就是“哐”一声。 那家伙连扑腾都没扑腾,直接翻白肚漂上了水面。 “秀秀,快去整根带叉的树枝来!” 今天出门太潦草,啥像样的工具都没带。 要是带个家里捅猪肠用的铁钩,还不轻轻松松就拎上来了? 秀秀听见动静,拔腿就往岸边跑,咔咔砍了根带丫的树杈当钩子。 “姐!让我来!让我来!” 小丫头又蹦跶着凑过来,一把就想抢钩子。 秀秀都无奈了,翻了个白眼: “给你给你,你要让鱼跑了,别说你姐夫不饶你,连我都得揍你屁股。” “姐你就瞧好吧,我稳得很!” 小敏接过钩子,眼疾手快地往鱼嘴里一搭,猛一拉——哗啦一声,大家伙就被拖出了冰窟窿。 “哈哈哈!是条青鱼!比先前那条胖头鱼还肥!这么多,一顿哪吃得完!” 看着地上越冻越硬的大鱼,小丫头乐得直拍手。 她还在得意呢,李寻却注意到冰下又晃了个影子。 这条鱼贼精,绕了半天才敢探头换气。 结果脑壳上“咣”一下,当场晕菜。 “哇!又打着了!让我弄上来!咦?这鱼咋长这样?怪模怪样的。” 鱼被拽上来后,小丫头瞪大眼睛盯着它看。 “这叫狗鱼,平时小河里少见,今儿个逮着一条,稀罕玩意儿。” 其实以前屯子里那条河,鱼多得是。 可惜赶上饥荒年,连鱼苗都被捞光吃净了。 要不是这水塘偏僻,早被人一锅端了。 “哦!原来这就是狗鱼啊?牙长得跟小匕首似的,怪吓人的。” “姐夫快看看底下还有没?咱接着干!” 接下来那一阵子,三人围着冰窟窿守着,隔一会儿就有鱼冒头。 李寻也让从没试过的秀秀和小丫头轮流上手。 又捞上来两条胖头、一条青鱼。 最后一回冒出个巨无霸,李寻还没认出是啥种,小丫头抡棒就砸。 结果一棍落空,鱼尾巴一甩,溜了。 “哎哟喂!这货反应也太快了!看到棍子下来扭头就跑,那么大个儿,气死我了!” 看她嘟着嘴不乐意,李寻笑着摇头: “行了,收拾家伙,回家吧,天都快黑了。” “啊?这就走啦?” 小丫头明显舍不得,觉得这冰窟窿简直就是聚宝盆,再多待会,说不定能拖上一堆。 “得了,鱼又不能换钱,够吃就行。一次全捞光,下次再来连鱼影都没有。” “也是哦……” 这话倒是点醒了她,乖乖把木棍放下。 竭泽而渔的道理她懂。 这趟就算了。 只盼下次来时,那条大鱼还能冒头,到时候她一定手起钩准,绝不手软。 这时候几条鱼早冻得硬邦邦,像块块石头躺在冰面上。 多亏秀秀之前特意推到火边靠着,不然早跟冰坨子黏一块儿了。 把三条胖头、两条青鱼、一条狗鱼全搬上爬犁后,一家子拾掇好东西,准备返程。 “姐夫,之前都是你拉我们,现在能不能让我拉你一程?” “免了吧。”李寻笑着摆手。 “你那小身板,累趴了还得你姐伺候,别添乱。” “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小丫头不服气,梗着脖子说: “这几天吃香喝辣的,我感觉自己力气蹭蹭涨,拉你一个绰绰有余!” 这话听得秀秀也在边上点头: “我也觉得力气变大了。今早喂猪的时候,连大黑都能一把提起来。” 大黑最近膘肥体壮,少说八十多斤,她竟能单手拎动,确实怪。 莫非真像妹妹说的,吃好了就长劲? 李寻心里咯噔一下。 金手指的事可不能露半句风声。 哪怕秀秀是他媳妇也不能说。 只好随口圆场: “那是你们之前饿狠了,身子虚,哪有力气?吃饱了当然精神百倍。” “真的吗?” 秀秀半信半疑地扭头看他。 “可我记得以前也没这么大的劲啊?” 李寻一摊手,笑嘻嘻: “那说明我就是你们的福星,跟我在一起,啥都往好里变。” “咯咯咯,姐夫你可真行,好事全归你,坏事先甩锅!”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 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屯子。 眼看自家那间在山脚下的屋子就在前头,李寻脚步一停,弯腰从爬犁里拎出一条六七斤重的大胖头鱼。 “秀秀,你们先拉着回去。路过老叔家的时候,拿一条给他们炖着吃。我得去趟胡嫂子那儿,给她也送一条。” 这话一出,秀秀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但她还是轻声说:“要不咱一块儿去吧?正好我也去认个门,以后还能找她唠嗑。” 第27章 好得不像话,谁看了不动心? 说实话,她还真不乐意让李寻一个人上门。 那胡嫂子腰细腿长,身段好得不像话,谁看了不动心? 万一真有点啥,她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行啊,你愿意去那就一块儿。小敏,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挑条大的给老叔家。” “啊?”小敏苦了脸,其实她也想跟着玩。 可拎着条湿漉漉的鱼串门,好像也不太合适。 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你俩可得早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家怕。” “傻丫头,花花、大黑、二黑都在呢,它们陪你玩不行吗?” “哼……那好吧!” 小丫头嘟着嘴,慢吞吞地拖着爬犁走了。 李寻提着鱼往前走,秀秀紧紧跟在后头,目标是老吴家。 对媳妇这点小心思,李寻其实明白,但没当回事。 换作别的男人,或许还能硬扛,可他也就一普通人。 真碰上那种场面,能不能守住底线,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毕竟人嘛,馋了看美女,就跟饿了见馒头一样,哪那么容易忍住? 再说那胡嫂子……啧,光是想象那两团鼓鼓囊囊的东西,脑子里就不自觉冒出发烫的画面。 “汪!汪汪!” 刚到门口,院子里狗叫得厉害。 老吴家的狗是拴在院子外头的,搭了个破棚子遮雨就算完事。 比不上他们家老爷子细心,专门给狗打了木屋,冬暖夏凉,风雨不侵。 “谁啊?”屋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胡嫂子正用小勺喂丫丫吃肉糊糊,听见狗叫立刻警觉起来。 自打男人走后,屯子里闲话就没断过,什么难听的都有。 她知道自己长得扎眼,家里又只有娘俩,要是真有不怀好意的家伙闯进来,她根本挡不住。 所以平日里来人,婶子大娘还好,遇上陌生男人,她连门缝都不开。 还好丈夫留了只猎犬。 虽然不能带它上山打猎了,可看家是一绝,晚上不知吓退了多少鬼鬼祟祟的夜访客。 “大虎,闭嘴!是我!”李寻推开院门,看见那条龇牙瞪眼的大狗正盯着他。 这货当初还想和他家花花配种,结果被老爷子一口回绝—— 大虎是狼青和土狗杂的种,而花花可是纯血统,老头不愿乱了血脉。 好在大虎认得李寻,一听声音立刻夹起尾巴,耳朵贴头,呜呜直叫,尾巴摇得像风车。 “哈哈,好家伙!” “胡嫂子!我和秀秀来啦!刚打了几条鱼,多了吃不完,给你送一条。” “哎哟!是大寻啊,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人一听是他,赶紧拉开房门,笑盈盈把两人迎进去。 “嫂子,丫丫现在咋样了?” “多亏你上次给的熊骨和肉,我熬成糊喂她,脸色好多了,总算有力气说话了。” 两人说着话,秀秀则四下打量屋子。 家具不多,也没啥值钱物件,但擦得锃亮,看得出主人勤快。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边上镶着旧相框——不用问,那是老吴大哥。 进里屋一看,炕上躺着个小女孩,脸还有点白,看着才五六岁。 见人来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大寻叔!” “哎呀别动别动,躺着!风一吹又要感冒。” “哇——好大一条鱼!” 本来没力气的丫丫,一瞧见李寻手里的大鱼,眼睛都亮了。 “不小吧?你大寻叔冰窟窿里忙活半天才弄到的,专程拿来给你补身子。” “大寻叔……昨天的肉还没吃完呢,这条鱼我真的不能再要了。” 看着小姑娘懂事的模样,李寻心里一阵发酸。 这么小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疯跑才对,却早早学会了客气和推辞。 这不是乖,是苦日子压出来的早熟。 “跟我还客气啥?你妈妈待会炖汤给你喝,睡一觉出点汗,病就好了。” 一旁的秀秀鼻子也酸酸的。 有人说得好:自己过得也不咋样,可偏偏最见不得别人受罪。 “可是大寻叔……” 小丫头还想推辞,李寻直接打断: “我是你老叔,给你条鱼算啥?等你婶子生了弟弟妹妹,你还得带着他们玩呢。” 这话一说,小丫头立马挺直了背,认真点头: “大寻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嘿,真懂事。” 看着这一大一小对话,胡嫂子忽然怔住了。 她想起以前,丈夫也是这样抱着丫丫逗她笑,笑声能传半个屯子。 那时候多好…… 念头一转,眼眶就热了。 她赶紧抬手抹了把脸,装作没事地说: “你们忙了一天肯定饿了吧?我这就生火做饭,随便炒两个菜。” “别别别!”李寻连忙起身拉住她胳膊,“嫂子,我们就是来看看,饭已经让小敏在家做了,估计都快开锅了,您千万别忙活。” “那……那行吧。”胡嫂子笑了笑,声音有点颤。他今天来这儿,压根儿不是图顿饭吃。 这娘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粮食都得掰着手指头算,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要是自己真在这儿吃了,回头她们娘儿俩就得饿着。 “这哪行啊!” “嫂子别忙了,我们回去吃就行,路不远,用不着折腾。” 见胡嫂子还要强撑着起身去张罗,秀秀赶紧一把拉住她,低声劝道。 “唉……你们两口子对我们母女这么掏心掏肺,我真是不知道该拿啥还这份情。” 自从男人走后, 屯子里的人见了她都绕着走,连带丫丫也受排挤。 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儿张嘴就喊“没爹娃”, 那孩子背地里偷偷哭过多少回,当妈的心里清楚得很。 现在李寻又是送钱,又是拎肉扛鱼地往家里搬, 不管他图个啥,只要能让丫丫吃饱穿暖、平平安安长大,她全都认。 说什么女人要守节、要脸面? 活着比什么都强。 丫丫要是活不下去,她也就跟着去了。 “嫂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先把手头的日子过顺溜了再说。” 眼看胡嫂子腿一弯要往下跪, 秀秀连忙拽住她的胳膊不撒手。 李寻也在旁边一把扶住她,顺势开口: “嫂子,其实……我确实有件事想跟你合计合计。” 话音刚落, 屋里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特别是胡嫂子,眼神一闪,下意识瞄了眼身边的秀秀。 大寻不会当着媳妇和孩子的面,提什么难为情的事吧…… 正胡乱想着, 李寻已经直说了: “我看大虎老拴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让我带它上山打猎,咋样?” 一开始他还真没往这上头想, 可自从瞅过大虎的属性面板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第28章 自己还没一条狗重要? 【猎犬大虎(虚弱):体质4(6),敏捷4(5),耐力4(6),嗅觉:4,聪慧5。】 括号里是它当年巅峰状态的数据。 哪怕这么久没出过山,底子也没塌多少。 他是头一回见到狗生下来就有两个六点属性的猎犬! 要是带回家里好好调养一阵,再稍微点拨点资源, 那就是他梦里都想拥有的最佳搭档。 “这……” 胡嫂子一时愣住了。 难道在李寻眼里,自己还没一条狗重要? 可之前那晚,他又盯着自己看得那么直,脸都烫起来…… 是不是因为秀秀在场才忍着?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点了头: “它是猎狗出身,一直关在院里也不是法子。你要真想要,牵走就是了。” 虽说这狗是她男人从狗崽子一手带大的, 舍不得卖,才一直留着, 不像别的猎狗,养大了换钱贴补家用。 但既然李寻真心想要,给他也行,至少能让它重拾老本行。 她男人活着时总说:“好狗,就该死在山上。” 至于看家护院,明天带丫丫回趟娘家,把娘家那条黄狗牵来凑合用也成。 见胡嫂子松了口, 李寻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他还真怕这是老吴大哥留下的念想,胡嫂子死活不肯撒手。 那样他可就真没辙了。 “嫂子,你也别吃亏,等我爸那边卖野猪肉的钱到账,我回头给你送三十块来。” 胡嫂子猛地抬头,满脸意外。 她巴不得李寻欠她人情呢,毕竟情分最难还。 没想到人家反过来还要给钱? 而且不是小数目——三十块! 城里上班族一个月工资也不过如此,她哪儿敢接? 赶忙摆手: “不行不行!你牵走就是了,钱我可不能要!” “哎呀嫂子,你别推了,我心里有数。三十块我都占便宜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把大虎带走。” 他真没打算做善事白拿。 这狗要是被懂行的猎人瞧上, 二三十块起步,还未必肯松口。 遇上黑心的,说不定能让你掏五十都不止。 “哎,大寻!秀秀!再坐会儿呗!” “不了嫂子,你快回去照看丫丫吧,别让她吹风着凉,我们先走了。” 出了门, 李寻解开拴狗绳,准备牵大虎走人。 刚开始这狗还挺兴奋,在他脚边转圈蹭腿。 可一发现是要离开院子往外走,立马刹住脚步, 拽一下不动,再拽一下还是不动,死活不肯挪窝。 李寻犯了难。 还是胡嫂子追出来,一眼看出缘由。 轻声对着狗说: “大虎啊,跟大寻走吧,他是带你去山上干活的。好狗,本来就该在山林里跑。” “汪汪汪——” 狗耳朵耷拉下来,眼里写满了不舍。 李寻叹了口气,揉了揉它的脑袋: “大虎,别难过了,以后常回来转转。走吧,跟我闯山去。” 这次他轻轻一带,大虎终于迈开腿,乖乖跟上了。 可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一步三停, 那模样看得李寻心头也发酸。 “嫂子,我们走了啊!” “慢点走啊!有空多带秀秀和小敏过来玩!” “知道啦!” 走在路上,大虎蔫头耷脑的。 李寻越看越喜欢,心里乐开了花。 “就这么高兴?三十块买条狗,值得笑成这样?” 秀秀语气闷闷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总觉得,李寻花这么多钱,根本不是为了狗, 真正想帮的是她们娘俩,大虎只是顺带一提。 “呵。”李寻笑了笑,明白她心思。 解释道: “大虎可是块宝,三十块买到就是捡便宜。你晓得咱家以前那只花花吗?有人出价多少?” 这事儿秀秀还真不清楚,脱口就问: “多少?” “一路喊到一百多,我爸都没舍得卖!所以说,三十块拿下大虎,咱等于白捡个宝贝。” “一百块?!”秀秀瞪大眼。 这年头,一百块买一条狗? 是她听错了,还是这世道疯了?“姐夫,你们可算回来啦!” 小妮子正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姐姐捎来的旧书。听见院门口有动静,一骨碌就从炕上跳下来,光脚丫子踩着地就往外跑。 刚推开门,还没站稳呢,冷不丁从李寻身后蹿出个黑乎乎的脑袋——狗头冲她直瞪眼,吓得她差点一个屁股墩儿坐地上。 “哎哟喂,这是哪家的野狗跑咱家来吓人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不是村里那只老黄狗。 “这是大虎,胡婶家那条猎犬,我顺手给要过来了。”李寻轻描淡写道。 “啊?”小妮子愣了一下,上下扫了那狗一眼。 只见它皮包骨头,毛都快掉光了,四条腿细得像柴火棍儿,站那儿还微微打晃。 她忍不住嘀咕:“这模样,怕是连只兔子都撵不动吧?” 话音刚落,那狗像是听懂了似的,“嗷呜”两嗓子嚎了起来,声音又粗又瘆人,活像半夜山里的狼叫。 小丫头直接蹦起来三尺高,心差点从嗓子眼飞出去。 “你这个坏东西!再敢吓我,今晚一口饭都别想吃!”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虎,一听这话立马蔫了,尾巴夹得紧紧的,慢吞吞蹭到她脚边,脑袋直往她裤腿底下钻,一副讨好的样子。 “嘿嘿,还挺会装可怜哈!”她戳了戳它的脑门,“干脆别叫大虎了,改名叫‘大怂’算了!” “行了行了,少贫嘴。”李寻笑着摇头,“赶紧进屋弄点吃的去,太阳都快下山了。” “哦对对对!”小妮子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啥重要事,忙不迭地说: “昨天我去支书家的时候,他在呢,特意让我告诉你,要是明天没事,就陪他去趟公社,千万别忘了。” “嗯?”李寻皱眉,“去公社干啥?” 昨晚上一场大雪,天地白茫茫一片,路都埋住了。这种鬼天气,跑去公社喝西北风吗? 小妮子两手一摊:“我哪知道呀,他又没说具体事儿。” 李寻哭笑不得:“那你留在这儿顶什么用?” “谁说我不中用!”她立刻跳脚,气鼓鼓地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啪地往空中一扬,“瞧见没?昨儿咱们卖猪肉的钱,人家一分不少全给我拿回来了,整整二百五十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正在往灶台走的秀秀听见响动回头一瞅,脚步顿时顿住。 第29章 有了姐夫就把妹妹扔脑后去了! 那一摞红彤彤的纸币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刺得她眼睛发亮。 两百五十块……搁过去,全家一年都未必见过这么多钱。 李寻伸手接过钱,捏了捏,没啥手感,不像后世银行刚取出来的那样硬挺整齐,便随手递给秀秀。 “喏,以后咱家的钱归你管了。要是哪天我和小敏饿肚子,那就是你失职。” “呸!”秀秀抬眼瞪他,脸上却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但她还是把钱紧紧攥进了手里。 那重量沉得很,不只是钱,还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姐,”小妮子凑过去撒娇,“今天挣了这么大一笔,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加个菜呗!” “庆祝个头!”秀秀转头就给了她一记脑瓜崩。 “家里囤的肉都堆成山了,你还想咋地?” “哼,抠门!有了姐夫就把妹妹扔脑后去了!” “你给我站住!”秀秀抄起扫炕的小笤帚就要追。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姐妹俩满屋子乱窜。 李寻靠门框站着,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往上扬。 这才像个家该有的样子。 其实他原本打算今晚别下雪的话,明早摸黑进山,搞几只沙半鸡或者飞龙换换口味。天天吃熊肉野猪,胃都要反酸水了。 可既然老叔说了要去公社,那这事就不能拖。正好趁机把给两个女人扯棉衣的布和棉花一并带回来。 …… 第二天一早。 李寻刚漱完口,外头就响起熟悉的大嗓门: “大侄子!醒了吗?” 他扒窗一看,果然是自家老叔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村西的老余,一辆牛车静静停在雪地里。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叔您先进来歇会儿!”李寻应声。 “不了,赶时间!”李学武摆摆手,“你快点出来,对了,记得把枪背上。” “要不要带条狗?”李寻问。 这天寒地冻的,饿疯了的野兽保不准会靠近村子找食。来回六个小时山路,带上家伙才保险。 “行啊,你家花花就行。” 不多时,他揣着秀秀烙的饼,牵着花花跨出院门。 踏上牛车前,忍不住问:“叔,这么冷的天,去公社到底图个啥?” 李学武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还不是又分了三个知青下来……唉,烦都烦死了。” “啥?”李寻眉头一挑。 “又来新人了?咱们大队现在知青都快二十号人了,地不够分,粮不够吃,再塞人不是添乱吗?” 他清楚得很,这几年全国下乡的知青上千万人,不少都是城里娇生惯养的主儿,干不了活还爱闹矛盾。村民本来就够苦,还要匀口粮给他们,早就怨声载道。 再来几个刺头,村里怕是要炸锅。 李学武揉着太阳穴,满脸愁容:“问题就出在……你媳妇和小姨子落户的事儿被上面知道了。他们觉得咱们大队条件不错,硬是塞了三个过来,怎么推都不行。” 李寻一听,顿时明白了。 感情这事儿还牵连上了自家婆娘和小姨子。 “可就算要安排,送俩也就罢了,凭啥多塞一个?” “这一批知青太多,别的大队一个个推得比谁都快,没人接盘。”老余在旁边搭腔,“最后只好摊到咱头上。” 李寻心头一阵无语。 原来是老叔怕得罪人,只能自己咽下这亏。 他忍不住劝了一句:“叔,有些事儿真不能一味退让。咱们屯子里多少人家饭都吃不饱,再这么拉人头进来,迟早得出大事。” 老余也在旁点头:“支书啊,您总想着和稀泥,可受罪的是咱乡亲们呐。” “唉……先走吧。”李学武低头看了眼怀表,语气忽然转冷,“再磨蹭下去,迟到又得挨批。” 眼看老叔不愿多谈,李寻也不再多说,只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明白:这摊事跟自己沾不上边,他也没必要当出头鸟。 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关起门来护住身边这两个女人就够了。 这世上圣母心泛滥的人多了去了,结果呢?大多死在第一个冬天。 穿越者的铁律有一条说得明白: 乱世先杀圣母。 他可不想做那个冒雪送炭的好人,最后冻僵在路边都没人收尸。虽说赶了牛车出门, 可外头那雪堆得比门槛还高,一脚踩下去能埋到小腿肚。 原想着一个钟头顶多耽搁些路,结果硬生生在路上挪了两个多小时才蹭到公社大院。 本以为自个儿来晚了,谁知一瞅四周——那些知青一个影儿都没见着,还得干等着。 一等又是六十分钟起步。 李寻坐在车辕上,脸都快冻僵了,心里直翻白眼。 “老叔,我先溜达一圈去,顺道给家里婆娘和小姨子扯点布、买点棉花,做件厚实棉袄。” “成啊,你带钱了吗?” “放心,揣兜里呢,转个身就回。” 说完他跳下车,顺着街边慢悠悠晃开了。 这地方也没啥看头,那个年头买东西全凭票,哪像以后满大街都是小吃摊,香得人流口水。 现在这条街上冷清得很,天寒地冻的,该上班的上班,不想动的早就窝炕上了。 供销社门口倒是围了一堆人,队伍排得跟长蛇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李寻一看这阵仗,立马打退堂鼓——挤那玩意儿不得把裤腰带都挤断? 干脆拐进旁边一条没人的小巷。 前后不到十分钟,人出来了,手里多了匹碎花布、一大包棉花,外加一包“大生产”烟。 总共花了五十金币,说贵也不贵。 以前的李寻就是个老烟枪, 穿过来之后穷得叮当响,一直没敢抽。 刚才顺手刷了下系统商城,看见这烟还在,索性拿下一包解解馋。 要不是怕被人怀疑,他都想直接扛一条回去,再给俩丫头整两件羽绒服穿穿——那保暖效果,绝对扛零下三十度。 转悠一圈,没啥值得买的,他就打道回府了。 “哎哟我去,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老余看着他怀里抱的布啊棉啊,差点惊得从车上站起来。 李寻咧嘴一笑,随口答: “家里婆娘和小姨子都怕冷,做件厚的总比感冒发烧强吧?省下药钱不也等于赚钱嘛!” “这话在理。”老余点点头,“你小子真是疼媳妇,她嫁你算是捡着宝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自己挺值的!来,老余,赏你一根?” 说着递过去一支烟。 第30章 这妞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老余瞄了一眼,眼睛顿时眯成缝:“嚯!‘大生产’?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刚捞了点外快,给她们置办完行头,也得犒劳自己一下,奢侈一回收拾收拾心情。” 俗话说得好:省中华,市牡丹,狠人就抽大生产。 说的就是这种烟。 两人坐在牛车上,点燃一口深吸,直叹这味道竟然比后世那些几十上百块的还要上头。 “对了,我老叔人呢?” 李寻四下张望一圈,发现李学武不见了,这才问了一句。 “刚才公社有人喊他去接人了,说是新来的知青,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话音未落,李学武果然带着三个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两男一女。 那俩男的长得普普通通,李寻扫了眼就没往心里去。 倒是那姑娘,一眼就让人记住了——水灵得很,虽然裹在厚棉袄里看不出身材,但光看脸就够吸引人了。 那女孩正四处打量环境,忽然察觉到李寻盯她的目光,非但没躲闪,反而大大方方冲他笑了笑。 这反应让李寻微微一愣。 估计是个大院子出来的,不然哪有这么自在洒脱的姑娘? 往后还是少沾为妙,这种背景的人惹不起。 背后随便伸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连骨头渣都不剩。 “好了,人都齐了,我简单说两句。”李学武站出来清嗓子,“我是下沟屯的支书,叫李学武。以后你们要是遇到啥难处,可以来找我,只要不太离谱,我都尽量帮。” “剩下的事儿,咱们路上……” “等等李支书!其他人还没介绍呢!” 声音清脆,来自那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女孩。 李学武一愣,一时卡壳:“呃……这位是我们队里的猎户,李寻;这位是老……” 他话没说完,那女孩已经迈步走到李寻面前,主动伸手: “你好,李寻同志,我叫白璐,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白,明月兮佩宝璐的璐,很高兴认识你。” 李寻盯着眼前笑意灿烂的姑娘,脑子里只蹦出四个字: 坏了,冲我来的。 还不等他细想,眼角余光瞥见白璐身后那两个男知青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怒火都快冒出来了。 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这女人压根就是个火药桶,谁靠近谁炸。 见李寻僵着不动,白璐轻笑一声,语气带点挑逗: “怎么,难道李寻同志不欢迎我吗?” “哪能啊!”李寻赶紧摆手,“热烈欢迎三位来我们下沟屯落户,希望今后大家相处愉快!” 白璐眉眼弯弯,轻轻和他握了下手: “我也期待咱们能好好相处。” 旁边的李学武整个人傻了。 不是……这地盘是我当支书的啊? 咋搞得好像我大侄子才是这儿的一把手? 他连忙插话:“好了好了,人都认识了,你们初来乍到,东西肯定不齐全,待会我带你们去供销社采买一番,然后咱们一块回屯。” 必须把场面抢回来! 不然今晚全村传的都是他侄子英雄救美、魅力四射的事迹了。 回头他还得偷偷提醒这小子一句:那个白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李寻知道他的心思, 肯定会猛点头附和。 妈的,刚见面就被设计了,果然是红颜祸水这句话一点没错。 甭管她是啥出身,还是后面跟着两个醋坛子保镖, 以后看见她绕着走,准没错。 “那既然这样,李寻同志,一会儿见啦!” 白璐跟着李学武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朝李寻挥了挥手,笑得明媚动人。 等人走远了,一直在边上默默围观的老余终于憋不住了: “大寻啊,这娘们儿绝对不地道!” 李寻无奈叹气,低声回了一句: “别说可能了,她根本就不是好人,以后有多远离多远!”李寻记不清自己在牛车上枯坐了多久, 冷风一阵阵往领口里钻,他差点就在摇晃的车板上盹过去。 “大寻,醒醒!” “嗯?老余……咋了?” 他迷迷糊糊地抹了把眼睛,哈欠打得下巴都快脱臼,懒洋洋问了一句。 老余脖子一扬,下巴朝街口方向努了努,语气里全是火气: “还能有谁?那几个知青可算出来了!买个东西磨蹭半天,说好赶中午饭,现在连锅都凉透了吧!” 李寻抬头一瞅天,心就沉了半截。 夕阳早压到了山脊线上,再过一会儿,天就得彻底黑下来。 一个多时辰的路,等走到屯子,怕是得摸着黑踩雪走。 换谁在这冰天雪地里干等一整天,也得炸。 果然,他叔李学武脸色比锅底还黑,领着仨提着大包小裹的年轻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低声骂咧咧: “头回下农村,啥也没带,被子、脸盆、衣裳全得现买,光排队就耗了一两个钟头。” 说到这儿,他也来气了。 那俩男知青一看就是难缠的主儿,耽误成这样,居然还想拉着白璐去馆子吃顿好的。 要不是他拦得及时,指不定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种不拿正事当回事的人,去了下沟屯能安分才怪。 迟早惹出乱子。 “李寻同志,让你久等啦!” 白璐笑盈盈凑过来,声音又甜又软。 李寻哪敢真摆脸色,人家是城里来的姑娘,面上还得客客气气,扯了下嘴角回道: “没事儿,赶紧把行李堆车上,咱们早点动身。” 心里却冷笑一声——这妞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她背后那俩男的看他的眼神,恨不能拿刀片在他脸上划几道。 “对对对!”李学武赶紧接话,“快点收拾,天一黑路上不好走,别出岔子。” 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呛声了: “支书你不是雇了保镖吗?出事也是他没尽责,慌什么啊?”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李寻转头一看——马脸,三角眼,下巴上几根稀拉胡子支棱着,一脸欠揍相。 他冷笑一声,慢悠悠开口: “你爹妈送你下乡前,就没叮嘱过你?在这地界,少爷小姐的脾气最好收一收。嘴要是不老实,哪天被人埋进雪堆里,连哭坟的人都找不着。” 这话一出口,那两人立马闭了嘴。 第31章 你现在真想听故事? 家里头可不止一次交代过——乡下不是城里,闹出人命都不稀奇。 连白璐都怔了一下,重新打量起李寻来。 原本只当他是村里愣头青,长得壮实,眼神贼溜,正好拿来挡桃花。 谁承想,这人嘴里不说狠话,可字字带钉子。 “呵。” 李寻鼻腔里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他们。 先前顾着他叔面子,没当场翻脸。 结果这些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虎不动爪,当它是病猫。 这年头,在荒山野岭悄无声息弄死个人,连个响儿都不会有。 只希望这几个城里娃有点脑子,别自己往上撞枪口。 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见识什么叫“活受罪”。 “咳……”李学武赶紧打圆场,“大寻说得在理,你们下去以后得多听劝,机灵点。咱这屯子野性重,犟驴多,你们是细瓷碗,别跟瓦片碰,不值当。” 见东西都装妥了,他忙催老余: “走吧走吧,趁天还没全黑,省得夜长梦多。” 来时坐的是公社的车,回去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再添几个人,老牛非得趴窝不可。 只能靠两条腿往回蹽。 开头那段路还算热闹。 那俩男知青左右护法似的围着白璐,嘘寒问暖,殷勤得像是抢供品的香客。 李寻眼角一瞟,脑门上三个大字清清楚楚写着:舔狗。 可走了不到一个钟头,冷风一吹,脸都僵了,笑容早就冻裂在脸上。 李寻回头看了一眼,三人缩着脖子搓手哈气,狼狈得很。 他嘴角一勾,心里直乐: 让你们墨迹,现在好了,天黑透了,待会再刮起白毛风,冻不死你们也得脱层皮。 天色越来越沉,路都看不清了。 老余麻利地从车上抽出火把,沾油点燃。 火光是有了,可照不远,前头黑漆漆的一片,影影绰绰像是张着嘴的兽窟。 李寻、李学武和老余早就习惯了这种夜路。 可那三个城里来的,哪儿见过这阵仗? 两旁树林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刮过山口时还带着呜咽声,像有人在远处哭嚎。 他们越走越觉得四周的山在动,黑影憧憧,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把人吞掉。 白璐终于扛不住了,两条腿都快冻木了,跌跌撞撞往李寻身边挪。 毕竟这人背着猎枪,手里还牵着条龇牙咧嘴的大狗,看着就靠谱。 花花——那只一直贴着李寻脚边走的土狗——察觉动静,扭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写着:你这点胆子,也好意思出来混? 白璐借着火光看清那眼神,整个人一懵。 她,堂堂高干子女,竟然被一只乡下土狗给瞧不起了? ……? 她可以凑近李寻求个安心。 那俩男知青却傻了眼。 其实他们也怕,腿肚子都在打颤。 可前脚刚跟人结了梁子,后脚就凑上去蹭安全感? 男人的脸往哪儿搁? 只好硬撑着牙关,一步步蹭到牛车旁边,假装镇定。 “白璐同志,你是不是打算踩我脚后跟?” 李寻突然回头,语气平静得离谱。 白璐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本能摇头: “没有啊,你说什么呢,我就是……” “那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半个身子都贴过来了,我不赶蚊子。” “噗——” 前面的老余和李学武一听,差点把嘴里的气笑喷出来。 这小子,占了便宜还立牌坊。 白璐脸一下子涨红,气得牙痒。 之前用她当挡箭牌的是你,现在嫌我靠太近的也是你? 小气成这样? 你说让我走远我就走? 我偏不!说着,白璐还故意往李寻那边挪了半步,肩挨着肩,几乎贴到了一块儿。 这下可真是亲密得过分了,后头跟着的那俩知青看得牙根直痒,心里骂翻了天。 真是个惹祸精! 这仇算是结下了,回头非得摸清这家伙底细,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李寻此刻鼻尖已经飘进了一缕淡淡的栀子香,像是从她发梢上散出来的。 他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 “白璐同志,你爹妈就没教过你,男女性别有别,不能靠这么近吗?” “他们当然教了。”白璐眼睛都不眨。 李寻正准备呛她几句,结果她忽然一笑,眉眼一弯,话锋一转: “可我妈也说了,遇到危险,先往安全的地方躲。” “我刚来这儿,两眼一抹黑,四周黑咕隆咚的,吓都吓死了。你又扛着枪,身上有火药味,这才让人踏实。难不成——你忍心让一个下乡锻炼的知识青年小姑娘独自担惊受怕?” 李寻顿时觉得嘴里像吞了只活苍蝇,又苦又恶心。 这姑娘嘴皮子一翻,直接把立场拔高到了政治高度。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话可是明文写的。 今天他要是冷脸推开,拒绝保护女同志,别说立功了,搞不好连李学武都压不住风声。 他叹了口气,认输似的摆摆手: “随你便吧,你想站哪儿就站哪儿,我不拦着了。” 一旁紧张盯着的李学武一听这话,立马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没犟到底。 至于白璐,嘴角瞬间扬起,眼睛都亮了。 第一轮交手,稳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山路崎岖,走得人脚底发酸。 白璐边走边打了个哈欠,实在无聊得慌,扭头对李寻说: “李寻同志,咱们就这么闷头走路也太乏味了。听说你是猎户出身,讲点打猎的奇闻怪事听听呗?解解闷也好。” 李寻闻言,嘴角微微一翘,带着点坏笑。 “你现在真想听故事?在这地方?” 白璐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但硬是梗着脖子装镇定: “你说嘛,我一直对你这种山里猎人的生活特别好奇。” “咳!”李寻清了清嗓子,笑意更浓。 “行,那我就讲个真事儿。” 小丫头片子,还想套我话?今儿让你吓得半夜不敢睁眼。 这话一出,不止李学武和老余竖起了耳朵,就连之前看李寻不顺眼的两个男知青也都悄悄放慢脚步,侧耳倾听。 “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狼拍肩,别回头;熊抬手,赶紧走?” 才刚听完这一句,加上四周阴森森的林子,白璐汗毛直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第32章 别动!再走一步我开枪了! 李寻这才慢悠悠开口: “那我就讲个‘熊抬手’的事。” “那时候我还小,总跟着我爷爷进山。肩上背的那杆老枪,比我都高半截……” 要说到山里最难缠的野物,很多人第一反应是青皮子(狼)——成群结队,专挑人不备的时候扑上来,狠得很。 也有人说是大爪子(老虎)——灵巧狡猾,几个猎人加一群狗围它一圈,反倒被它耍得团团转,死伤不少。 可在李寻眼里,最可怕的还得是山把头——也就是熊,特别是那种吃过人、被围剿过却逃掉的老熊。 那种东西,是山林里生出来的噩梦。 早些年,屯子里粮食不够吃,不少人天天上山挖野菜、捡蘑菇,图个填肚子。 村西头住着个外乡来的单身汉,姓钱,大伙叫他老钱。全家饿死在路上,就剩他一个流落到这儿,头上常年扣着顶破帽子。 人倒是老实,谁家有活儿都乐意搭把手。 但他饭量太大,家里那点口粮三天两头就被吃光,只能天天往山上跑,找吃的充饥。 时间一久,附近的林子让他踩了个遍。 那时上山的人虽多,但浅山的野菜早被薅干净了。 老钱实在饿得受不了,干脆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 屯里没人敢往那么远走,也就他胆子最大。 等于整片荒山成了他一个人的菜园子。 尝到了甜头,他几乎日日进山,常常天快黑才背着一大捆野菜回来,惹得全村人眼红。 可有一天,事情变了。 隔壁的二愣子发现,老钱整整一天都没露面。 起初他还以为这人贪捡好货,耽误了时辰。 可眼看太阳落山,天彻底黑透,老钱还是不见影,二愣子慌了神,连忙去找李寻他爷。 当年李寻的爷爷是屯子里有名的炮手,枪法准,威望高。 可就算是他,也不敢夜里带狗进深山。 于是三人硬是熬了一夜,等到天刚蒙蒙亮,老爷子才领着二愣子、小李寻,还有三条猎犬出发寻人。 那天林子里起了大雾,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 三人三狗沿着山脊一路搜,脚印断断续续,越往里越稀。 找到快中午,雾还没散。 李寻年纪小,走得腿软,一不留神溜到树后撒尿。 刚提上裤子转身,猛然看见雾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晃晃悠悠地朝这边移。 他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端起肩上的枪,哆嗦着喊: “别动!再走一步我开枪了!” 那人影不答话,继续靠近。 李寻眯眼细瞧,见那玩意两条腿直立走路,心里咯噔一下—— 能这样走的,不就是人么? 一想到失踪的老钱,他立刻扯嗓子喊: “老钱叔!是你吗!” 对面依旧没回应,反而缓缓抬起一只手,冲他轻轻招了招。 李寻瞪大眼,借着薄雾看清了——那人头上,赫然戴着一顶破旧帽子。 全屯子,夏天也不肯摘帽子的,就只有老钱一个。 别人问他为啥不脱,他说这是他婆娘留下的唯一念想。 李寻这才放下戒心,收起枪,一边朝那身影走去,一边嘀咕: “老钱叔,你咋在山里待一宿不回家?害得我爷一大早把我从炕上拽起来,饭都没吃就来找你……”可对面那个“老钱”还是没吭声。 反而直勾勾地冲他摆手,动作怪得不像人样。 李寻也没多琢磨,脚下继续往前走,边走还边喊: “老钱叔,你咋了?哑巴啦?摔着了?” 正说着,山腰上忽然卷来一阵风,呼啦一下把缠在半山的雾气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心里一急,以为老头真出事了,赶紧加快脚步想过去看看。 可这会儿雾散了点,他眼角一扫,整个人瞬间僵住,头皮像被电打了一样炸起来。 那哪是老钱啊! 那是头黑不溜秋的大狗熊,正躲在一丛野蒿后面,半个身子遮着。 头上顶着顶破帽子,远远看过去,还真像个站那儿的人。 他吓得腿都软了,想抽背后的枪,手都不听使唤。 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一绊,被树根狠狠撂倒,脸朝下扑进了雪堆里。 眼瞅着那畜生弓着腰,嗷一嗓子,疯了似的朝他冲过来。 眼看熊掌就要拍到身上——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划破夜空,那熊猛地一顿,嚎叫两声,在地上滚了个圈,翻爬起来扭头就钻进林子,眨眼没了影。 李寻瘫在地上,裤裆差点湿透。 “大寻!大寻!伤着没有?” 老爷子和二愣子这才敢从后头冲上来。 他一个猛子扎进老爷子怀里,嘴一瘪,嚎得跟孩子似的。 抽抽搭搭说了一通,两人总算搞明白刚才发生了啥。 老爷子当时就骂开了,转头告诫他: “记住了!林子里有人拍你肩膀,千万别回头——那是狼,等你一转身,一口咬断喉咙。” “有人朝你招手?也别搭理!那是老熊装人,引你靠近,好一把搂住撕巴了吃肉!” 后来他们在离路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老钱。 人已经不成形了,最瘆人的是眼眶,全被舔空了,只剩俩黑窟窿,惨得没法看。 翻了周围的地儿,衣服杂物倒是捡回来了,唯独一顶帽子,死活不见。 李寻说完最后一句,屋里一片死静。 大伙全打了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冲上天灵盖。 尤其是白璐,小脸煞白,浑身直抖,恨不得当场钻李寻衣服里躲着。 李学武嘬了口旱烟,稳了稳神,才开口: “合着当年老钱真是这么没的?我还当屯里人瞎传呢。” 白璐颤着声问:“那……那头装人的熊,后来打死没?” 李寻摇头:“没逮着。老爷子看过血迹,说打得不重,那家伙活得挺。后来带狗进山找了几趟,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一听这话,白璐更慌了。 瞪着眼瞅四周黑洞洞的树林,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蹦出个玩意儿。 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嘴欠,非让人讲这吓死人的事儿。 瞧着三个知青脸色发白、眼神乱飘,李学武咧嘴一笑: “所以说啊,往后都老实点,别往林子里乱蹿,不然哪天把自己折进去都不知道咋回事。” 就这么个小故事,反倒把最难管的几个愣头青镇住了。 要是让他掰开揉碎讲安全守则,讲十遍也没人当回事。 自家侄子这回真是立了功。 三人齐刷刷点头,心说得可不是嘛,给十个胆也不敢往深山里迈一步了。 第33章 有动静,东西来了 李学武满意地嗯了一声,宽慰道: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怕,咱们现在走的是大道,这种时候熊瞎子、豺狗子都不敢出来晃荡,都在林子深处猫着过冬呢。” 话音刚落—— “汪汪汪!汪汪汪!” 蹲在李寻脚边的花花突然炸毛,冲着林子方向狂叫不止。 李寻心里咯噔一下,汗毛直立,一把抄起背上的猎枪就举了起来。 真是怕啥来啥。 眼前漆黑一片,风刮树叶沙沙响,根本看不清林子里藏着啥。 “大寻?”李学武也傻眼了,刚说完安稳话,这就出岔子? “老叔,有动静,东西来了。”李寻压低声音,“你和老余盯紧他们仨,别让他们往林子里跑!” “不是……这……” 白璐和两个男知青脸色煞白,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李学武立马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把三个知青轰上了牛车。 老余也赶紧往火把上倒油,指望火光旺些,能把野物吓退。 李寻死死盯着那片墨一样的林子,脚边的花花还在狂吠。 他抬手就是一枪,朝天开的—— “砰!” 一声炸响,震得山谷回音,车斗里的三个知青抱成一团,抖得像筛糠。 枪声落下,李寻一边利索地换弹夹,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除了风刮树枝,他还听见了—— 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不是一头。 是一群。 李寻嘴角一抽,心里把那几个城里来的愣头青骂了个遍。 刚安顿好那仨,李学武拎着一根烧旺的火把走到他身边: “大寻,还没走?” 李寻苦笑点头:“叔,今儿麻烦了,听着像是狼。” 这一带,成群结队出动的肉疙瘩,就两种。 一种叫红狗子,长得像家犬,其实是豺,本地人都这么叫。 另一种——就是真正要命的狼。 那玩意结帮拉伙,一般动静根本唬不住,专挑落单的下嘴。“啥?狼敢这么干?” 李学武一听,脑袋嗡了一下。 他压根没往这上面想,居然真遇上狼群了。 关键是这儿可不是深山老林,是官道啊! 附近几个屯子这些年压根没传过狼拦路的事儿。 咋他们今天去接知青,就给撞上了? “汪!汪汪!” 花花已经从刚才的狂叫变成了贴地低吼,尾巴绷得笔直。 这说明啥?那些玩意不但没退,反而悄悄摸得更近了。 李寻没搭理李学武那句问话。 转头冲边上的老余喊了一声:“老余叔,赶车走,别让牛瞅见外头的东西。” “哎!”老余立马应声,甩起鞭子就轻轻吆喝两声。 他知道轻重——万一牛受惊尥蹶子,车翻人摔,那才是真要命。 牛车晃晃悠悠往前挪动。 李寻和李学武带着狗,一前一后跟在车尾。 刚才那一枪响过,狼精着呢,肯定晓得他们手里有家伙。 只要拖着不慌,让头狼觉得啃不动,多半就会收手走人。 照这速度,再有半个多钟头就能进屯子。 这时候指望求救?不行。 除了李寻还能撑一撑,别人贸然往外跑,纯属送肉上门。 车上白璐和另外两个知青缩在角落里,连喘气都屏着。 平时嘴上讲得多英勇,到了这时候全现原形。 反倒是李寻稳得像块石头,看得几个人心里发虚。 尤其是白璐,盯着李寻挺直的背影,眼里的光都快冒出来了。 才走一会儿工夫。 李寻眼神利,早看清了——真是狼。 那一对对绿幽幽的眼珠子,在夜色里越靠越近,像鬼火似的。 三十多米远,这距离够近了,已经能闻到野味的腥气。 他握紧猎枪,压低呼吸,准星慢慢套住其中一双绿点。 “砰!” 又是一声炸响,划破黑夜。 “嗷呜……” 子弹打中了东西,可听那嚎叫声就知道——没打死。 虽然只是擦伤或打偏,但这动静震住了后面的狼群。 刚还在逼近的几只猛地停住,犹豫起来。 听着那凄厉的哀嚎,李百才知道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肠子都悔青了——早上出门咋就没去队部领支枪防身? 现在只能干瞪眼看着李寻硬扛。 李寻本以为,这一枪足够吓退它们。 这些畜生尝到苦头,应该会撤。 结果偏偏相反。 远处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响起。 下一刻,那群狼不但没退,反而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几个眨眼功夫,就逼近到火光照不到的边缘。 怪了。 李寻眉头一皱。 明明见识过枪厉害,还敢扑上来? 而且还是明着摆出要撕人的架势? 他飞快换上子弹,但没全塞进去——留一发保命,不能全打光。 翻身跳上牛车后斗,站高一点好应付。 眼角刚扫向侧面,心里顿时一沉。 果然没这么简单。 右手边林子里,两点绿光飞速逼近,离车不过几米远! 声东击西?这群野畜牲竟然懂这套? 这下不能再留手了。 他立刻调转枪口,啪啪就是两枪。 一道黑影当场栽倒,砸进雪堆没了动静; 另一只被打得歪了一下,踉跄几步还想爬起,却怎么也站不稳。 “大寻!后头来了!”李学武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举着火把,看见背后几双绿眼疾冲而来。 等李寻回头时,一只大公狼已经扑进了火光圈,直奔李学武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蹲守一旁的花花猛然蹿出。 张嘴一口咬住那狼脖子,死死不松。 狗和狼立刻扭作一团,滚在地上撕扯。 剩下的狼眼看同伴交手,也开始往前猛冲,打算围上来。 李寻正手忙脚乱换弹,见状心头火起。 干脆把枪扔进车厢,伸手抽出腰间的钢刀,纵身跳下车。 “操你祖宗!想吃老子肉?先拿命来垫桌脚!” “大寻!”李学武想拽他。 可他人影一闪,早就冲了出去。 自家大侄子豁出去了,他也不能怂。 攥紧火把,咬牙跟上。 白璐坐在车上,看着李寻冲进狼群的身影,再瞧瞧旁边抖成筛子的俩知青,嘴角一撇。 她弯腰捡起李寻扔下的猎枪,发现枪尾挂着一小包子弹。 顾不上怕,哆嗦着手就开始装弹。 李寻落地第一件事,就是解决那只和花花缠斗的大公狼。 第34章 一人镇山河,万兽皆俯首! 常有人说,打狼群得先干掉头狼。 其实全是瞎扯。头狼哪会冲前头?都在后面指挥小弟冲锋。 等你能摸到头狼,估计狼群也剩不了几只了。 他一脚踩住狼头,那家伙正被花花锁住喉咙。 抬手一刀捅进胸口,正中心脏。 血“哗”地喷出来,溅得雪地一片猩红。 可就在这当口。 两侧黑影暴起,四只狼同时跃出,把他团团围住! 花花察觉怀里的狼不动了,立马松口,迅速回防李寻身侧。 一只个头最大的狼瞅准空档,猛地朝李寻侧脸扑来。 花花毫不犹豫撞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下这一击。 其他几只也几乎同时发动攻击,全都扑向李寻。 但他可不是普通人——十点力量,八点速度,九点耐力,反应远超常人。 看准一只扑来的狼,挥刀横削。 刀刃划过狼背,虽没致命,但也逼得它惨叫退后。 可狼群已近身。 左侧一只趁他转身瞬间,猛地咬向手臂! 幸亏李学武及时赶到,抡起火把狠狠扫开。 看到老叔就在身边,李寻心头压力顿减。 他单手掐住地上那只挣扎的狼脖子,用力一拧。 号称脑袋硬如铁、骨头比钢强的野狼,竟被他活活掐断了颈骨! “他妈的!有种继续上啊!今儿爷不砍翻你们全家,算我白姓李!”那头狼背上的口子猛地喷出血来,全溅到了李寻脸上。 火光一照,活像个刚从阎王殿杀出来的煞星。 狼群愣是被他这副模样震住了。 一个个夹着尾巴,动都不敢动。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长的嚎叫,那群野东西才死死盯着李寻,咬起地上同伴的尸首,一步步往后退。 花花也懂事得很,知道别追穷狗,立马撒腿跑回主人身边蹲下。 这一出看得大伙儿全傻了眼。 尤其是白璐,脑子里直接蹦出张飞在桥头吼退曹军的画面。 眼前这场景,简直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一人镇山河,万兽皆俯首! “你个混账玩意,想吓死我是不是!” 李学武见狼群总算走了,腿都软了,冲着李寻就开骂。 妈的,这小子胆子肥得没边了。 一群饿狼围上来,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冲进去,硬生生把这群畜生给打怕了。 要生在古代,就这份狠劲儿,不说封侯拜将,起码也是个带刀侍卫起步。 李寻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 咧嘴一笑:“咳,不装不怕,真怂了,今晚咱们屯就得成狼窝了,明儿全村人吃饭都得端碗上我家。” “滚蛋!胡吣什么呢!” 李学武气得直乐,话都接不上了。 李寻低头瞅了眼手里死透的狼,又看看刚才开枪打的地方——除了一摊血,啥都没留下。 叹口气说:“可惜啊,让它们拖走一头,不然给媳妇和小姨子一人整条狼毛围脖,冬天围着多神气,走在街上都带风。” 李学武:…… 他真是快被这侄子整哑火了。 可话说回来,今儿要是没叫上这小子,真按他说的,大家伙儿明天还真只能排队去他家喝西北风了。 车上抱着猎枪哆嗦了半天的白璐,眼看狼群散了,刚松一口气。 结果一听李寻这番对话,整个人僵住了。 这辈子头一回对哪个男人有点心动,好家伙,人家早有家室了。 那种滋味,真没法说,心里空了一下。 死里逃生后,几个人情绪都不错。 老余最夸张,拉着李寻就是一顿猛夸,夸得李寻耳朵发烫,直摆手。 后来一路太平,没啥意外。 一群人顺顺利利回到屯子。 老余感激李寻救场,干脆先送他回家,再回头去安顿李学武和三个知青。 “哥,你咋啦?” 院门口,秀秀和小敏早就踮脚盼了好久。 看见牛车回来,心刚落地,可一眼瞅见李寻满脸是血,又提了起来。 白璐这时候也偷偷瞄了秀秀一眼。 原以为自己长相在村姑堆里算拔尖的。 没想到这一比,竟还差了那么一截。 心头顿时咯噔一下,自尊有点挂不住。 “没事,路上碰上条不开眼的野狗,蹭了点血。” 秀秀不信,伸手就往他脸上摸,确定没破皮,才安心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路上耽搁了点事。” 说完,李寻把东西从牛车上拎下来。 转头招呼:“叔,余叔,进屋喝两盅暖和暖和?” “不了不了。”李学武摆手,“还得赶紧给这几个知青找住处,再晚回去,你婶子该坐不住了。” “那行,路上慢点!” 挥挥手,老余赶着牛车,带着人继续往屯里走。 秀秀总觉得,刚才那个城里来的女知青,看她的眼神,好像藏着点说不出的味儿。 “姐夫,你这一大堆袋子,买的啥呀?” 看姐夫活蹦乱跳的,小敏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黏在他手上那几包东西上。 李寻笑着把整堆布料塞她怀里:“不是答应给你们做冬衣嘛,特意挑的布和棉花。” “哇!红底白花加黑边,姐夫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最爱的款!” 小姑娘一解开袋子就惊呼出声,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李寻挑眉一笑:“你是我亲小姨子,喜欢啥颜色能不知道?” 小姑娘又甜又美,心里像灌了蜜。 其实李寻心里门儿清——这年头的姑娘,十个有九个见花布就挪不动步,照着差不多的样子买准没错。 秀秀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眼里亮光一闪。 嘴上却说:“买灰布就够了,这种花布贵,还买这么多,哪用得完?” 李寻摇头:“不行不行,我家秀秀这么俊,必须穿最好看的。剩下些材料,夏天给你们俩缝条单裙穿。” “就会说话哄人开心。” 如今两人早已定了名分,秀秀也不像从前那样扭捏,笑着往袋子里翻了翻。 忽然皱眉:“你自己咋啥都没买?连块做衣裳的布都没有?” “嗨,我两件衣服轮着换就行,费那劲干啥,等穿烂了再说。” 话刚落音,秀秀脑子一转——他出门时兜里没几个钱,定是为了她们姐妹挑贵的买,自己一分没留。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小敏也没吭声,但脑子里的想法跟她姐一模一样。 姐夫这么疼她,啥都想着她。 她肖小敏不能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寻思着啥时候悄悄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也给姐夫扯块好料子,做件体面棉袄。 不得不说,姐妹俩一条心。 此刻想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是李寻知道了,估计也只能挠头苦笑。 他是真觉得,男人嘛,糙一点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这样。 他犯不着为这点事搞特殊。 所以压根就没打算给自己买东西。 第35章 真不是妖怪变的? 回家一进门,就听见秀秀在厨房里嚷:“你这人,一天到晚忙啥呢?连口热饭都等不到?” 李寻刚放下猎具,还没喘匀气,就被她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他嘿嘿一笑,啥也没辩,径直拎着那头灰狼进院了——人饿了能忍,这狼不能烂在门口。 “姐夫,这东西……真不是妖怪变的?”小敏踮着脚凑过来,伸手想碰又怕被咬,眼珠子直瞪那排森白獠牙。 “怕啥?等我扒了皮,烫一烫,熏一熏,给你做条毛茸茸的围脖,冬天裹脖子上,暖和得跟烤红薯似的。” “真的?那给我呗!”小敏一听,眼睛瞬间亮得能当灯泡用,一把扑上来抱住李寻的胳膊,左右摇晃得他手里的刀差点飞出去。 “得了吧你,这头先给你姐,下次打到更大的,再给你挑。”他嘴上硬,手底下的活儿可没停,刀锋一划,狼皮就顺着筋骨裂开一道口子。 “姐都嫁你了,还分啥你我?她穿得再好看,你又不能天天盯着瞧,我穿你才看得着啊!” 李寻手一抖,差点割到自己手指。 “你个小嘴儿是装了喇叭是吧?这话要是让你姐听见,今晚你别想进屋睡!” “哼!”小敏一甩头,嘴一嘟,“我不跟你吵,我就天天跟姐姐挤一床。她睡左边,我睡右边,你睡脚后跟,你敢吵,我就喊‘姐夫你别用力了’——” 李寻瞬间僵住。 他牙根咬得咯吱响,心里直骂:好家伙,原来你这小祖宗不是怕黑,是故意听墙角呢!怪不得那几天自己一喘粗气,秀秀就掐他大腿,疼得他差点原地升天,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大了……原来根在这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敏看他脸色变,立马换嘴脸,可怜巴巴拽他衣角,“我真的就是睡不惯一个人……你俩半夜……嗯……我听见声音都捂被子装死,真没偷听啥!” 李寻闭眼扶额。 小丫头脸皮薄,心眼多,一瞅表情就知道撒谎。装乖装了这么久,今儿总算露馅了。 “小敏……”他刚开口,小姑娘立马凑前,眼巴巴等下文。 “你再说一句‘小姨子’啥的,我马上把你塞进麻袋,送县城最凶的老太太家当媳妇!” “哎哟姐夫~”她不退反进,贴得更近,嗓音甜得发腻,“我都听姐姐说了,你晚上讲的那些话,比故事书还带劲……你要是真恼了,要不要我帮你——” “闭嘴!”李寻一把捂住她嘴,生怕隔壁秀秀听见半句。 小敏眼睛弯成月牙,趁他手一松,立刻笑出声:“原来姐夫也会怕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怕你个鬼!”他咬牙,“你再闹,信不信我半夜把你扔柴房,让你跟狼崽子作伴!” “那正好啊~”她笑嘻嘻,“你去柴房陪我,我就说你是来找我讲悄悄话的,姐姐一听,准以为你俩有奸情~” 李寻差点没被这小狐狸噎死。 真是人不大,心眼比筛子还多。早知道她是个蔫坏的,就该当初在婚事上多留个心眼。 可眼下,他只能无奈叹气,甩了甩手上的血:“去,找草木灰水,把这皮子泡上,别让虫啃了。” “好嘞~姐夫说什么我都听~”她蹦蹦跳跳转身,脚步轻快得像只偷了油的猫。 李寻看着她背影,摇头苦笑。 这丫头,表面懵懂,内里精得跟秤砣一样。 说到底,不就是想黏着姐弟俩,图个安稳日子吗? 他李寻打猎养家,日子虽穷,可饭热汤暖,有说有笑,谁不是靠这点烟火气活着? 他要真恼,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可这丫头笑得那么真,连他都舍不得。 罢了。 他拎起刀,继续削皮。 屋内,秀秀唤:“小敏,快帮忙,开饭了!” “来啦~”小敏应得脆生生,回头冲李寻眨了眨眼。 “姐夫,今晚我睡你和姐姐中间,好不好?” 李寻没搭理,只把刀尖狠狠一压。 ——这小魔头,不收拾,怕是真要翻天了。“姐夫,今儿上山不?” 一大早,小丫头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屁颠屁颠凑到李寻跟前,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 她明明上山也摸不着枪,光知道蹲在边上干瞪眼,最后还得背干粮、扛绳子、捡粪蛋儿,可这小祖宗居然还天天盼着打猎? 真是铁了心要当个“山野小侠”啊。 “这几天不进深山,就在边上转转,看能不能瞄着只野鸡,或者逮只兔子。” 本来昨天就打算出门,结果被老叔半路拖去公社,硬是拉去听了半下午的“英雄事迹宣讲会”——说白了,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嚼舌根,把他昨天的事儿传成了“孤身屠狼军团”。 “姐夫,现在走嘛!我这胳膊腿儿都快炸了,有用不完的劲儿!” 李寻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上回升属性,他偷偷给这俩丫头每人加了点耐力和敏捷,现在小丫头655,姐姐656,妥妥的人形猎豹,甩开正常人十条街。剩下的全砸狗身上了: 【花花:体质6.敏捷7.耐力5.嗅觉7.聪明6】 【大黑:体质7.敏捷7.耐力7.嗅觉4.聪明5】 【二黑:体质7.敏捷7.耐力6.嗅觉4.聪明4】 至于大虎?先晾着。还弱着呢,加点怕浪费,得等它膘肥体壮、满血复活再安排。 现在这三只狗,别说周边几个屯子,就算整个乡里都找不出第二支这么猛的狗队。狗多不是重点,关键是它们懂配合、有脑子、鼻子比雷达还灵。 等攒够钱买了真家伙,他打算一口气整十来条。到那时候,别说野猪,连熊瞎子都得绕道走——光这群狗就能把猪群赶进圈里,他躺炕上数钱都行。 正美着呢,小丫头忽地一屁股坐在炕沿,膝盖一蹭,直接挨他屁股边儿上挤。 “姐夫~今天……让我开一枪呗?就一下!” 那天她姐一枪撂倒野猪,飒得跟电影女主角似的,直接给她脑门上烙了个印——她也要开枪! 可枪在李寻手里,她除了求人,没别的招。 第36章 咱用啥?徒手掏? “打个鸡用猎枪?”李寻斜眼看她,“你不怕它从一只鸡,变成一滩肉酱?” 他往旁边挪了半寸,这丫头鬼精鬼精,上回装乖骗他把弹弓藏在柴火堆里,回头自己偷偷练,差点崩了灶台。现在他看她笑,都得先琢磨三秒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水。 “啊——”小丫头嘴巴一瘪,跟被人掐了脖子的鸡似的。 “那不用枪,咱用啥?徒手掏?” “弹弓。” “啊?” 她愣了两秒,以为自己耳朵进风了。 下一秒,李寻从布包里“唰”地掏出俩玩意儿——俩树杈子扎成的弹弓,皮筋儿锃亮,兜布厚实,连石子儿都备好了,排排站,跟预备上战场的士兵似的。 “嘿嘿,吓傻了吧?”李寻一脸“你猜我从哪儿整的”。 这可不是地摊货,系统商城花一百金币淘来的,专为“精准暴击”设计的高配款。三十米稳中目标,五十米都能掀翻野兔脑门。他手劲大,拉满劲儿能打到六十米,再往后,弹弓得当场退休。 吃完早饭,小丫头立马蹦起来,拽着他往外跑。 秀秀没跟去,她忙着赶制棉袄——买了布料,不缝是傻子。 李寻顺手牵出花花,剩下俩狗在院里急得转圈,嗷呜嗷呜直叫,活像被甩了的前任。 要打鸟,村西边林子太稀,得往东头走。那边灌木丛密得跟毛线团一样,野鸡鹌鹑最爱躲。 刚进村口,就听见一帮大娘大叔围在太阳底下,唾沫横飞。 “我说老周,你别瞎编了!大寻一个人拿刀冲进狼窝?杀得狼头满天飞?” “可不是!”老周拍大腿,“我媳妇今早碰见老余家的,亲眼见的!大寻一手刀,一手拎着狼王脖子,大吼——还有谁?上来啊!结果三只狼直接吓尿了,当场躺平!” “哎哟我的天,那狼王没跪地求饶?” “跪了跪了!还给大寻磕了仨头!人家仁义,没要它命!” 旁边一婶子翻白眼:“老周,你媳妇大清早不在家捂被窝,跑我家门口干啥?” 老周顿时卡壳:“这……这个……” 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个屁。 另一个大婶立马补刀:“你们都不懂,我听说的是——大寻一手开枪,一手挥刀,枪响狼倒,刀光闪影,满地都是狼脑袋!最后只剩个狼王,舔着伤口哭,大寻心一软,说‘你走吧,活着比死难’,那狼居然哭着跑了!” 小丫头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她转头看李寻,眼神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山神。 “怪不得……昨晚姐夫身上都是血……” 李寻脸都僵了。 他觉得这村子没毛病——乡里乡亲,热心肠,见了面都笑着打招呼。 可这“口口相传”技术,绝对能申报国家级非遗! 老周这嘴皮子不去说书,种地是暴殄天物。还有那后头插话的婶儿,说得跟看大片似的,他怎么越听越像《英雄本色》重播? “哎哟,这不是大寻吗?带丫头上哪儿玩儿去?” “婶儿,东边林子转转,找点野味。” “哟!听说你昨天干掉一窝狼?” 李寻赶紧干笑两声:“咳,就打了几只,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诶!你就谦虚吧!”几个婶子眼睛瞬间亮了,跟捡到金元宝似的。 “你可别瞒我们,你这人,表面蔫儿,骨子里可猛了!” 李寻:“……” 这锅,他背不动。好不容易甩开那几个婶子的连环追问,喘得像刚跑完 marathon。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屯子,一路狂奔,直奔村东头那片老林子,这才蹲在枯树后头,腿软得直打颤。 小妮子瞥了眼李寻额头上没干的汗珠,嘴角一翘,没忍住笑了:“姐夫,听说你昨天把狼王都收服了?咋不牵出来遛遛?让大家开开眼?” “你这小丫头,皮痒了是吧?” “哎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小妮子“嗷”地蹦出两米远,手死死捂着屁股,脸红得像刚蒸好的红薯:“你打哪儿呢!那是能随便拍的吗!” 李寻擦了把汗,冷笑着哼了一声:“我就是专打那儿,下次再敢嘴贱,我不但给你屁股开光,还给你贴大红花。” “哼!坏姐夫!” 小妮子跺脚咬牙,眼睛都气出泪花来了。以前她说“你敢打我试试”,以为他也就是嘴上吼吼。谁成想,真打!还打得那么准! “你没见过的坏,多着呢。”他眯眼笑,“不收拾你,我心里堵得慌。” 刚才那一巴掌,打得他心里舒坦了——就像压了三个月的闷气,终于“噗”地放了个响屁。 以后得找机会,多来几次,让她长记性。 小妮子翻了个大白眼,噘着嘴嘀咕:“哪家姐夫这么对小姨子啊?” “怪谁?你自己找揍。” 她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肉下来。不就骗他一回、闹他一回嘛,至于记仇记到骨头缝里?小气鬼! 进了林子,李寻立马警觉起来,眼睛扫来扫去。 沙半鸡这玩意儿,比野猪还鬼。狗一放,花花能逮一只,剩下的全上天了。指望不上狗,就得靠手里的老伙计——弹弓。 他这手,打过麻雀、砸过松鼠,小时候能一弹子儿打穿三片枯叶,准得邪门。 小妮子攥着同款弹弓,另一只手捏着一撮小石子,眼珠子直往他那儿瞟,气鼓鼓的,但没吭声。 她知道,现在吵也没用,姐夫一认真,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绕了大半圈,啥也没瞅见。 小妮子脚都冻麻了,正想喊“咱回去吧”,突然—— “姐夫!你看那儿!” 她猛地戳他胳膊。 李寻一扭头,顺她手指一看—— “嘿!沙半鸡!” 就在前头二十来步远的雪堆边,俩胖墩墩的小家伙正埋头刨食,灰黑羽毛裹着一圈淡黄绒毛,圆滚滚像两个糯米团子滚在雪地里。 这玩意儿叫“沙半斤”,最大也就半斤重,肉嫩得能掐出水,炖一锅汤,香味能飘三里地。 小妮子咽了口唾沫,脱口而出:“听着这名字……我就想吃。” 第37章 你再打我一次屁股! 李寻脑门一跳,冷汗差点冒出来——这姑娘脑子里是不是除了吃的没别的? 距离七十来米,有点远,但还能凑合。 “咱贴过去,悄没声儿的,一把双响。”他压低嗓门。 “好嘞!”小妮子双眼放光,跟捡了元宝似的。 刚迈步,她一低头,发现花花正蹲在脚边,尾巴悠闲晃着。 “花花,别叫!别动!那是我的沙半鸡!”她小声叮嘱。 花花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吐槽:老子又不是二哈,你们脑电波我早懂了,用得着唠叨? 两人一狗,就这么猫着腰,贴着树根、绕过雪窝,跟土匪摸岗似的,悄悄逼近。 那俩沙半鸡还在那儿啄嫩草根,浑然不觉,命都要没了。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李寻嘴角一勾——傻得可爱,这种崽子,野外活不过三天。 “姐夫,让我打一个!小时候我弹弓可是胡同里第一!”小妮子扯他袖子,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你上次说‘能打中’,结果把老张家的鸡当靶子,砸得它满院子扑腾。” “这次真的!这次绝对靠谱!” “拿什么保证?” 她憋了半天,一咬牙:“要是没打中……你、你再打我一次屁股!” “呵……行啊,够狠。” 李寻忍着笑点头:“行,一人一个,左你右我,我数三二一——你可别尿裤子。” “看我的!” 她捏着石子,弓弦拉满,眼神锐利得像鹰。脑里过了一遍上次飞弹的轨迹,调整了抬角,屏住呼吸。 李寻在右边也搭好了姿势。 “三……二……” 她猛地一松手—— 嗖! 石子破空,精准砸中左边那只沙半鸡的肚子。 “啪!” 那小家伙原地一蹦,直接栽进雪堆,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右边那只刚想扑翅逃跑,眼一花—— 啪! 又一颗石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两声闷响,连成一曲。 雪地里,两团毛茸茸的“糯米团子”,就此定格。 林子里,只剩下风,和小妮子得意洋洋的尖叫:“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恭喜宿主击倒斑翅山鹑:生物评分100(保底),奖励敏捷+2,金币+200。】 【恭喜宿主队友击倒斑翅山鹑:生物评分100(保底),奖励敏捷+1,金币+200。】 系统给一百分?不是这鸟真有那么猛。 纯属系统给面子,最低都给一百。 俩小家伙贡献了三点敏捷、四百大洋,不算多,但也够香了。 “姐夫!你看你看!” 小丫头蹦起来拍着大腿,指着地上那只扑腾半天飞不起来的傻鸟,满脸得意。 “我说我能打中吧?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哼!” “行行行,你最牛,行了吧?” 李寻服了,直接竖起大拇指,一脸“我输了我认”。 其实丫头准头真不错——可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不是这个。 回去炖一锅热乎的,那味儿,啧。 可惜没碰上飞龙。 老话怎么说来着?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那“龙肉”指的就是飞龙,一种长翅膀的大鸟。 真要是遇上一窝,那才是神仙口福,啃一口能香得人原地升天。 “哼,夸我都懒得夸,就这态度?”小丫头撇嘴,眼睛一瞪,转身就跑。 “我去捡我的战利品!回头跟姐姐炫耀去!” 等她拎起那只山鹑,立马傻了眼。 “啥?就这?这么轻?跟个小鸡崽似的!” “这玩意儿个头就这么大,”李寻也从雪堆里扒拉出自家那只,拍了拍灰,“看着胖,实际没几两肉。可味道?啧,香得能让你把舌头吞了。” 俩鸟加一块还不到一斤,连他仨的牙缝都塞不满。 现在小敏和秀秀吃饭,简直像开了挂——以前一顿俩馒头,现在一顿能干掉半锅。 小敏那小嘴,跟无底洞似的,吃起来连呼吸都顾不上。 李寻把两只鸟塞进布袋,正打算继续搜,胳膊却被拽住了。 “姐夫!姐夫快看!那是不是……鹿?!” 李寻差点翻白眼。 这丫头,又想骗他。 这地界鹿可多了——原麝、梅花鹿、马鹿、傻狍子……全在深山老林里藏着。 人还没瞧见它,它早就闻到味儿,蹽得没影儿了。 可小丫头死活不撒手,拽着他非要看。 他无奈,回头一瞥—— “……梅花鹿?!” 这不科学啊! 它们咋跑到屯子边的林子边缘来了?离人这么近?! “天呐!太美了!”小丫头压着嗓子,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李寻拽着她蹲在倒伏的树桩后头,偷偷瞄。 七只,清一色的梅花鹿,身上像撒了碎花,阳光一照,泛着金光。 两只小的,应该是崽子,还没长全呢。 李寻脑瓜子嗡嗡的,一时想不通为啥它们会出来。 小丫头瞅了眼手里那把弹弓,叹了口气。 “唉……要是带枪就好了,分分钟射它俩下来。” 她低头瞅了眼脚边蹲着的花花,揉了揉狗头,压低声音: “花花,今晚吃不吃鹿肉,就看你了。能成吗?” 花花歪了歪脑袋,眼睛一眨,盯了远处那群鹿三秒。 换以前?三百米外?纯属做梦。 追?人家跑得比风还快,等你到地儿,鹿早变黑点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主人给的“速度加成”在它骨头里跑着呢。 它能感觉到——这腿,能追上! 低低呜了两声,像在说:“交给我。” 四肢贴地,身子压得扁扁的,像条灰影,悄无声息往鹿群蹭。 李寻没拦。 林子边上,没猛兽,花花也机灵,由它闹去。 这狗,自从加了“聪慧”属性,简直开窍了。 绕树桩、伏草丛、借雪坑,一路贴地挪,百米之内愣是没露馅儿。 可越靠近,遮挡越少。 花花只能一点点爬,连呼吸都屏住了。 忽然—— 领头的母鹿,耳朵猛地一抖,脖子高高扬起,鼻子一抽,眼珠子扫向四周。 那眼神,警觉得跟人似的。 花花知道,藏不住了。 那就——冲! 四蹄炸开,雪泥四溅,一道黑影如箭破空! 李寻和小丫头只看见一串残影,唰地就窜没了。 鹿群愣了。 前一秒还在低头啃雪地苔藓,下一秒—— “嗷!!!” 领头母鹿第一个炸毛,掉头狂奔! 其余鹿也懵了:吃得好好的,咋突然跑?! 但它们基因里刻着一个字:跑! 集体转身,四蹄翻飞,雪沫子跟浪一样卷起来。 可花花已经冲进队尾! 它脑子清醒得很——打大个的,奖励才高! 头鹿跑得飞快?不干。 它锁定了一只离群稍远、体型最大、肚子鼓鼓的母鹿。 就是你了! 花花后腿一蹬,猛冲而上! 第38章 花花这厮比风还快! 鹿群彻底乱了。 怎么?狗怎么比我们跑得还快?! 慌乱中,四散奔逃,像被炸开的蜂窝,满山都是白色尾巴乱晃。 花花没停,直冲那只母鹿,后腿发力,嘴一张—— “咔!”那母鹿心里门儿清——这狗玩意儿盯上自己了。 要是它能开口,早把祖宗十八代的脏话都怼脸上去了。 可它不会说话,只能咬牙猛跑,蹄子踩得雪沫子乱飞,恨不得把腿直接长到天上。 结果你猜怎么着? 花花这厮比风还快! 瞅准它后腿一晃的空档,上去就是一口,死死叼住! 你想想,跑高速的车突然爆胎啥下场?——直接原地打滚! 这母鹿也是,腿上一疼,节奏全乱,前蹄一软,“啪叽”就摔进雪堆里,脑袋里直冒烟花,金星乱窜。 它抖着腿想爬起来,爪子扒拉雪地,跟抽风似的。 可花花哪会放过这种送上门的肉票? 跟头猛虎似的,扑上去就压住,一口咬准喉咙——勒得死死的! “呦——呦——!” 母鹿嚎得撕心裂肺,四条腿狂蹬,可脖子被钳住,喘不上气,连力气都泄了大半,只剩下一堆乱晃的蹄子。 “快!快追!”李寻和小敏早就跟在后头蹽腿了。 要不是小敏这丫头跑得像拖着麻袋,他能比花花还早两步到! 小丫头满脸汗,胸口起伏得跟风箱似的,眼珠子却亮得能当手电筒用——要不是知道内情,还以为是她把李寻拽着满山跑呢。 追了不过五六分钟,前面雪地上那团花斑和黑狗,清清楚楚。 “花花!好样的!你是我家顶梁柱!”小敏激动得直拍大腿。 花花耳朵一抖,嘴角一咧,要不是嘴还叼着鹿脖子,早就窜过去摇头摆尾求夸了。 一见人来了,母鹿更疯了,拼命扭身子,想挣扎脱身。 可喉咙被铁钳似的牙咬住,连哼都哼不出完整调儿。 李寻凑近瞅了眼——这鹿个头不小,二百来斤,皮毛油亮,斑点清晰。 他伸手往肚子上一按——没鼓包。 心里石头落地,笑了。 今天这顿鹿肉,稳了。 老爷子总说:“杀生不虐生,怀崽的放了。”——这话他记了一辈子。 “小敏,按住它后腿!” 李寻抽刀出鞘,动作利索,像摸自家菜刀似的顺手。 小敏屁都没放一个,三步并两步冲到鹿后,一巴掌把乱踢的前腿直接按在肚子上,压得死紧。 “姐夫,这肉好吃不?” “香!比野猪肉嫩多了。”李寻头也不抬,“黄毛那玩意儿,臊得能熏醒坟里头的祖宗,这鹿肉,清得跟豆腐一样。” 这话不假——后世多少人花大钱养鹿,难道图个味儿?鹿茸鹿血能卖钱是一回事,肉不香,谁养? 他找准颈侧大动脉,刀尖一压—— 唰! 血箭子“滋”地喷出来,洒在雪地上,像开了朵血梅花。 小敏瞅着一地红,肉疼得直咂嘴:“哎哟,这血多可惜啊!拿回家灌血肠、做血豆腐,不得香死人?” 李寻一愣——嘿,这丫头脑回路转得比他还快! 他真没想到带回家现杀这一出。 “行,下回逮只黄毛,活的!咱整一桌杀猪菜,叫老叔老婶,燕妮儿,胡嫂子,丫丫,全来!热热闹闹吃一顿。” “真哒?!”小敏眼睛瞪得滚圆,“我做梦都想吃一回杀猪菜!这次必须吃撑!” 话刚说完,她又眯起眼,斜瞥李寻:“姐夫……老叔老婶我知道,为啥非得喊胡嫂子啊?她家就娘俩,日子紧巴巴的,你图啥?” 李寻手一抖,刀差点切歪:“你瞎琢磨啥?我是见不得人吃苦!顺手帮一把不行?” “嘁。”小敏翻个白眼,“你送肉送钱,天天瞅人家眼睛发直,还说不是惦记人家?” 她心里嘀咕:胡嫂子那身材,水灵灵的,腰细腿长,要是个男人——哎哟,怕是连做梦都梦见她端汤! 再结合这姐夫最近老往胡家跑,眼神黏糊糊的……还用猜? “小丫头,你懂个锤子。”李寻一边擦刀一边哼,“我这是积德行善,你别满脑子浆糊。” 他刚要开膛,脑海里“叮”地一声: 【恭喜宿主击杀梅花鹿,评分120分,奖励:敏捷+2,耐力+2,嗅觉+1,金币+240】 小敏撇嘴,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顺嘴溜了句:“姐夫,我和姐姐天天伺候你,你也该知足了吧?别在外头乱撩妹子啦!” 李寻刀一滑,差点把鹿肠捅破。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你们姐妹俩伺候我’?明明是你天天拿我当出气筒,搞得我血压都快飙到天灵盖了!” “哼!”小敏扭头,一脸得意,“你要是不出去招蜂引蝶,我肯定天天给你端饭捶背!” 李寻:“……” 这妮子,自从原形毕露,嘴巴跟装了机关枪似的! 他张了张嘴,最后干脆闭上,假装自己是块木头。 刀尖一挑,剖开肚腹,内脏甩上树杈。 他把肝和心切成块,扔给花花:“吃吧,伙计。以后你多抓几只,咱家天天有肉吃。” 花花正吃得欢,一听这话,突然停了嘴,仰头看了李寻一眼,慢悠悠打了个饱嗝。 这狗……好像真吃饱了?这鹿看着挺唬人,一剥皮去内脏,拢共才一百八十多斤,毛都白瞎了。 李寻瞅了眼,两条后腿砍下来,少说也有六七十斤,正好让小敏那丫头扛着去队部交差。 剩下的大块头,他自己一肩挑了,压得肩膀生疼,心里还美滋滋——这肉,够全家吃上好几天。 至于那两只沙半鸡?别想了。 个头小得跟麻雀似的,分给队部都不够塞牙缝。 干脆直接拎回家,给媳妇熬锅浓汤,加点红枣枸杞,滋补得她脸蛋都红扑扑的,比啥美容霜都管用。 小丫头一路上板着脸,眼睛翻得都快掉到后脑勺去了。 昨天明明说好要伺候他,结果这坏姐夫连个笑脸都不给,气得她直跺脚。 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倒好,连句谢都没有? 刚进屯子,身后就飘来一句脆生生的:“哎——李寻同志,这么巧!” 李寻浑身一紧,差点把肉扔地上跑路。 回头一瞅,白璐。 完犊子了,这祖宗咋又冒出来了? 第39章 他犯得着去招惹她? 小敏也转头看了一眼,眼神立马冷了半截。 这女的穿得跟开屏孔雀似的,浑身都是心思。 再瞧她身后那俩跟屁虫男知青,走路一摇三晃,活脱脱俩舔狗。 啧,胡嫂子已经够难搞了,再来个城里来的大美人?她姐的锅她得背到底了! “哟,白知青啊。”李寻扯了扯嘴角,“出来散步?” 白璐笑盈盈走过来,一眼瞧见他俩肩上的肉,眼睛都亮了:“哟,这是打的?真有本事啊!” 小敏立马抢话:“可不是嘛!早上去东头打的,还顺手捉了两只沙半鸡!姐夫说,这可是宝贝,得拿回去给姐姐煲汤补身子,可金贵着呢!” 这话听着像人话,实际字字扎心—— 我家姐夫有老婆,疼老婆得紧,你白璐?一边凉快去! 白璐一愣,显然没懂这小丫头咋突然带刺儿了,但还是笑着打圆场:“是吗?李寻同志真厉害,这一家子够吃一个月了。” 小敏在心里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你瞎啊?我这大活人站这儿,你就盯着肉看? 李寻打了个哈哈:“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而已。” “我这还赶着回家呢,你俩慢慢逛,有空再说哈!” 他心里门儿清:这白璐来历不明,城里来的,心眼比筛子还多。 家里有娇妻小姨子,日子正越过越红火,他犯得着去招惹她? 宁可去哄胡嫂子,也不碰这烫手山芋! “小敏,走,先去队部,然后回家炖肉!” “哎——!”小敏一蹦三尺高,满脸开花,“姐夫你最好了!我都闻见香味儿了,咱快跑!” 刚转身,身后又响起白璐的声音:“等等!李寻同志,我有事找你!” 李寻心里直骂:我信你个鬼!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问号:“还有啥事儿?” 白璐讪笑两声,话都快咬碎了:“那个……我们刚来,对屯子不熟,想着你熟悉,能不能……带我们转转?” 李寻差点想伸手摸她脑门:“你没发烧吧?” 昨儿你还拿我当挡箭牌,背后还嘲笑我是你的保镖,现在居然好意思让我当导游? 脸呢? 他表情一僵,白璐赶紧补救:“哎呀不是,我是说……我们昨天有点小误会,我想当面解释清楚,别伤了和气嘛。” “没必要。”李寻眼皮都没抬,“咱俩压根没误会,你多想了。” 说完,拽着小敏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小敏扭头冲白璐做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 还想跟我姐夫搭讪?下辈子投胎都别想! 哼!今天姐夫这么帅,回去必须奖励他一个抱抱! 白璐原地跺脚,脸都气青了:“狗男人!你怎么就不能顺我一句?!早知道昨天不该玩你,现在连句话都听不进!” 她身后俩男知青连忙凑上来:“璐璐,要不我帮他松松筋骨?” “对对对,这小子太嚣张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闭嘴!”白璐猛地回头,声音冷得掉渣,“谁准你叫我璐璐了?我和你很熟吗?” 她指着两人鼻子:“你们是不是忘了?昨天那狼是咋死的?他能把狼掐断脖子,你觉得你脖子比狼硬?” 俩人顿时怂了,脖子一缩。 那“大长脸”还嘴硬:“我家……” “闭嘴!”白璐彻底炸了,“你真想死,别拉上我。你自己跳河,我给你买寿衣。” 说完,甩手就走,风都带着寒气。 剩下俩人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咱现在咋整?” “哄呗,还能咋办?还有你,下次再提你爸是公社书记,我就掐死你——人家真敢弄死你。” 大长脸咬牙:“那……那听说她挺爱吃鹿肉……要不咱们去……找那小子要点?” “你觉得他会给?” “……那咱们自己去林子打?” “白天有野猪,晚上有狼,你是真不怕死啊?” “哎哟喂,你们不是说去打鸟吗?这手里扛的是啥?鹿腿还是野猪大腿?” 秀秀刚挎着竹篮出门,想抱几捆干柴回去煮饭,一抬头,差点没被院门口那景象给整懵了——她男人和妹妹一人扛着一大块红彤彤的肉,正笑嘻嘻往里走。 “姐!真打到鸟了,但不是鸟,是鹿!一群梅花鹿,半路撞上的!要不是花花冲得快,咱今儿连口汤都喝不上!” 秀秀眼一亮,嘴都合不上了,赶紧上前接住男人肩上那沉甸甸的肉块:“快快快,别压着腰,我来帮着放!” 三人七手八脚把整半只鹿往长凳上一搁,李寻这才一屁股坐地上,喘得像刚拉完犁的老牛。 “姐,你猜我们顺手还捞着啥好东西没?”小丫头突然拎起脚边鼓囊囊的布包,在她眼前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又偷啥了?偷偷摸摸的。”秀秀又好气又好笑,“不会是把王寡妇家的蛋给偷了吧?” “才不是呢!”小妮子眼睛亮得像星星,“是沙半鸡!活的!两只!一只我用弹弓打下来的,你信不信?” 秀秀探头一瞅,布袋里头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缩成团儿,眼睛闭着,浑身棕黄带斑点,跟两只胖乎乎的鹌鹑没两样。 “这就是沙半鸡?比我手掌大不了多少啊!” 李寻嘿嘿一笑,擦了把汗:“你别看它小,那是真香啊!炖榛蘑,汤一冒热气,你连碗都舍不得放,非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吹吧你!”秀秀笑出声,“有那么神?我看就是普通野鸡。” 她伸手一掏,俩小家伙就被拎了出来,毛发蓬松,软乎乎的,真跟刚出窝的小鸡崽儿似的。 “信不信由你,等会儿我炖一锅,你吃完再骂我吹牛。” “那我现在就去烧水!”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忙得跟演大戏似的,旁边的小丫头急得直跺脚,小嘴嘟得能挂油瓶:“明明是我打的鸡,怎么好处全让你俩占了?!” 李寻一回头,顺手拍了她后背一下:“行了行了,别怄气了,房梁上那筐干榛蘑,赶紧抱下来泡一泡,今天你表现不错,多给你盛一碗肉,咋样?” “真的?说话算话!” “骗你是小狗!” “那你不准跟我抢鸡腿!不许偷吃!” “行行行,都给你,全是你一个人的!” 第40章 要是真一无所获呢? 小丫头立马笑开了花,抓起狗绳,拖着花花一头扎进屋,连蹦带跳找榛蘑去了。 李寻摇摇头,抄起刀子开始剥鹿皮。 这玩意儿可真没肉,不像野猪肥油滚滚,也不像熊瞎子油厚得能炒三盘菜——就一层薄皮盖着,底下全是精肉,一根肥筋都找不着。 可正经是好东西,补血补气,女人吃着最对路。 秀秀和小妹现在虽不说虚,但吃点总没坏处。 关键是他自己馋。 听说这鹿肉还能补肾…… 晚上咱试试炒一盘,管它有没有效,至少味道得对得起这趟上山的脚程。 小丫头跑进屋里,吭哧吭哧搬下干榛蘑,浸在盆里,又火急火燎跑去烫鸡毛。 这玩意儿得趁热烫,冻透了毛硬得像铁丝,一拔,肉都给你扯下来,心疼死人。 “嘿嘿,我这只,腿比姐夫那只要粗一圈!”她拎着两只鸡左右比划,一脸得意。 李寻瞅了眼,哭笑不得:这丫头,事事都得争个高低。 可他也不亏,反正她乐意,随她折腾。 “行行行,你厉害。等过阵子我换个新家伙,手里的旧枪,直接给你拎上山玩。” 李寻心里算着账:系统里金币攒了三千一,那把猎枪,标价五千二,.308子弹,一梭子五发,打熊瞎子跟拍蚊子似的,还能连射! 系统里最便宜的半自动,就它了。 差的这点钱,搞两只大炮卵子就回来了。 实在不行,挖个熊洞,比追野驼子省事多了。 “真、真哒?!”小丫头一听,连鸡都不要了,蹭地窜到他跟前,眼睛瞪得圆溜溜。 “我啥时候骗过你?” “没、没骗过!”她激动得扑上来,“叭!”一口亲在他脸上,甜得像蘸了蜜。 “姐夫你最好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骗人是小狗!” 李寻一僵,赶紧左右瞅—— 秀秀在灶台边蒸窝头,背对着他,没注意。 他压低嗓子:“小祖宗,你再敢这样,你姐回头非得拿鞋底抽你!” “嘻嘻,她才不舍得呢!”小丫头晃着脑袋,“谁叫你是姐夫呢?这叫奖励!” “奖励你个大头鬼!”李寻顺手给她脑门一磕。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故意的吧!”她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动口?那你刚亲我算啥?动嘴皮子?我动的是手,但心里动的是教训你的心!” 小丫头眼珠一转,贼兮兮凑到他耳朵边,坏笑:“那……像收拾我姐姐那样的收拾吗?” 李寻一愣,头皮发麻:“再胡说八道,今晚你滚去隔壁睡!” “哎哟,你凶什么嘛!”她吐了吐舌头,“我这都是跟姐姐学的,谁让你总……” “闭嘴!”李寻额角青筋直跳,“再蹦出一个字,我明天把你送回外婆家!” 小丫头咯咯笑得像只刚偷了油的猫,扭着腰跑远了。 屋里,秀秀听见笑声,抬声喊:“小妹!你要是闲得屁股痒,过来给我劈柴!别老黏着你姐夫瞎闹腾!” 她心里堵得慌。 那可是她男人! 她跟他说话,一天还没这小丫头多。 人家还非说怕黑,整晚钻她们房里,连夜里那点私密事儿都挤没了。 真是——气死个人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家子就爬起来了,手忙脚乱地往背上扛枪、捆干粮、拴狗绳。 八点刚过,几个人就踩着冻得咯吱响的雪地上山了。 老叔之前撂下的话可还响着呢——年前周边林场缺肉,连野猪膘都抢着要,五毛一斤,能捞一笔是一笔,新家的底子得趁这会儿打牢。 李寻这次干脆把大虎也带上了。 几年没碰猎,他怕自己手生,更怕这狗崽子跟着他吃闲饭吃成了废柴。 与其费劲儿教它怎么追、怎么扑,不如直接拉到山里,让它闻着味儿自己找路。 狗这玩意儿,凶性是靠追猎物憋出来的,不是靠嘴皮子练出来的。 可今儿这山,邪门了。 头两趟转的林子,野猪蹄印、走驼子粪蛋、梅花鹿的角枝子,满地都是。 按理说,这会儿山里该是热闹得跟赶集似的。 结果呢?一走就是两个多钟头,眼瞅着都翻到鹰嘴崖的深林子了,花花鼻子都快贴地上了,愣是没闻出半点活物的味儿。 李寻心里犯嘀咕:不对劲啊。 “姐夫!姐!歇会儿吧,我腿都软了!”小敏一屁股墩儿坐在半截倒下的老松树上,喘得像拉风箱。 她身上背着三壶水、两包馍、两捆绳子、还有李寻那杆旧火铳的子弹袋,简直像个移动补给站。 李寻抹了把汗,点头:“行,歇十分钟。上了岭子,坡陡得能滑死人。” 秀秀一句话没多说,乖乖坐他旁边,把怀里还冒热气的玉米饼掰成两半,一半塞他手里,一半递过去。 她啥都不懂,天天翻李寻那本磨得卷边的猎人笔记,背得比高考还卖力,可真到山里,还是两眼一抹黑。打猎这事儿,靠的是眼力、经验、直觉——这些,她还得靠他带。 三个人瘫在树干上,连狗们都趴成一排,舌头耷拉出来,呼哧呼哧喘气。 “姐夫,你说今天咋这么背?走这么远,连个兔子影儿都没瞅见?”小敏闷闷地问。 李寻啃了口饼,皮实得很:“你以为打猎是超市进货?挑个顺手的日子去,货架上全是肉?” “你瞅瞅屯子里那些老把式,十次出山八次空手回来,回了家还得哄老婆说‘今儿运气差,明儿准能中’。能碰上你那两次,纯属祖坟冒青烟了。” 小敏扁了扁嘴,蔫了。 也对,要是天天都能撞上野猪,那大家伙儿还至于冬天啃酸菜、喝糊糊? “那……要是真一无所获呢?”她小声问。 “凉拌。”李寻面不改色。 小敏:“……” “逗你玩的。”他咧嘴一笑,“真找不着,咱就去掏熊仓子。” 这话一出,小敏眼睛唰地亮了:“真的?!熊胆!能卖一百块的那个?!” 她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上山,李寻带她干掉一头黑瞎子,那场面,比电影还吓人,也比电影还刺激。 第41章 老子白活这一世! “好!这个好!必须干!”她激动得直拍大腿。 秀秀却眉头一拧:“寻哥,熊瞎子可不是野猪。野猪蛮,可爬树就能躲。熊可是真能把你撕了,爪子一抓,牙齿一咬,人就废了。” 李寻知道她怕。 “你别慌,”他压低嗓子,“冬眠的熊,最傻。” “它们找地方躺平,不吃不喝,就跟睡死了一样。咱找到洞口,蹲外头等,等它自己冒头——大炮卵子,配合好,一枪一个准。比打野猪还省事。” 秀秀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劝。她信他。 可这时候,小敏突然一拍大腿:“姐夫!咱能不能把洞口堵死,然后生堆火,把烟往里头轰?它憋不过气,自己就闷死了!省得冒头伤人!” 她觉得自己简直天才。 李寻瞅了她一眼,翻了个大白眼:“你当这山里的老猎人都是吃素的?三百年前就有人试过这法子了。” “咋了?”小敏懵了。 “熊胆!”李寻一拍大腿,“你堵死洞口,烟熏它,它死是死了,可那熊胆呢?一泡尿的工夫,全身血一冲,胆汁全烂进肉里了——那玩意儿值钱,你拿一堆臭肉去卖?” 小敏张着嘴,愣了半天。 “……哦……对啊……” 她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转,嘴里念叨:“那……那咋办……堵又不能堵,熏又不能熏……咋才能让它乖乖出来,胆子还不废呢……” 李寻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雪:“想啥呢?走。” 兴安岭的天,说变就变。 刚还晴得能看见云朵,转眼黑云压顶,大雪片子说来就来。不抓紧找着猎物,等雪封了山路,今晚就得在山上过夜。 秀秀顺手戳了戳还在冥思苦想的小敏:“别琢磨了!回去再演你的‘猎人小诸葛’,现在,给我睁大眼睛——雪地里一个踩空,你人就没了。” “噢……”小敏嘟囔着站起来,一步一滑地跟上。 李寻左右各牵一个,手心全是汗。这俩妮子,腿软脚滑,要不是他身体底子好,早就得背两个下山。 翻过山梁,地势缓了,雪也不那么深了。 就在前头探路的花花突然停住,耳朵一抖,喉咙里滚出两声短促低吼:“汪!汪!” 紧跟着,它一窜而起,鼻子贴地,撒腿就往西北角冲。 大黑、二黑一听,立马跟上,狗尾巴一甩,像三条箭。 小敏差点蹦起来:“有!有东西!是野猪吗?!” 花花可不管她激动不激动,冲得那叫一个决绝。 就在这时,大虎在李寻脚边磨蹭了半天,爪子在地上挠了又挠,犹豫得像在打太极。 李寻低头瞅了他一眼,轻轻一拍狗头:“去吧,跟着它们。” 大虎猛地抬头,眼神一亮,呜咽一声,嗖地冲了出去,追得比谁都欢。花花的鼻子可灵着呢。 四条狗一口气狂冲了十来分钟,雪地都被踩得翻了底朝天。 总算闻到了味儿——大货! 可花花一瞅,傻眼了。 这么大的家伙,它活这么大头一回见。咋整?扑上去?怕一巴掌把自己拍成狗饼。 身后的大黑、二黑,还有慢半拍赶上的大虎,一个个也愣在原地,喉咙里呜呜直哼,谁也不敢先动。 花花原地转了三圈,鼻子一抽,心里一横:不能放! “嗷——!”它猛地一嗓子,撒腿就冲。 大黑和二黑一哆嗦,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大虎心想:兄弟们都上阵了,咱能怂吗?咬牙跟上。 等冲到那大家伙跟前,花花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压得喘不过气”。 这家伙个子快有俩半花花摞起来那么高,肩胛骨跟小山似的。头上的角更是又宽又长,像两把开了刃的柴刀架在头顶。 大伙儿一喊,那家伙耳朵一抖,眼珠子斜瞟了一眼。 结果呢?它连停都没停,继续埋头啃树梢上的嫩叶,跟没看见一群狗似的。 大黑直接炸毛了! 狗爷我在这林子里撒野十年,熊瞎子都敢怼,你个长得像小楼的笨玩意儿,居然敢装瞎? 今天不把你裤裆撕烂,老子白活这一世! 念头刚起,大黑一个猛子扑过去,张嘴就咬它后腿根儿——想把它绊倒,再来个“狗翻滚十八式”羞辱它! 可嘴一合—— “嘣!” 跟咬到老树皮似的,牙没啃动半寸。 那大家伙尾巴一甩,蹄子一撩,大黑整个人直接飞出去三丈远,在雪堆里打了两个滚,眼冒金星。 花花看呆了。 二黑和大虎也僵住了,不敢上前。 可这庞然大物被惹毛了。 它猛地一转身,脑袋一低,角尖直指花花他们——那玩意儿要是戳上来,绝对能直接把狗送进天庭喝茶。 花花立马狂叫:“撤!快撤!” 大黑刚从雪堆里爬起来,抖抖耳朵,一瞧——那大家伙居然直冲花花去了! 火“噌”地一下烧上天! 刚才咬腿不行,那就换个地方! 它眼睛一扫,盯上了那玩意儿两条后腿中间——挂着根老长的老二,随风晃荡。 行!就它了! 大黑腿一蹬,风一样绕到侧面,瞅准机会—— “啪!” 一口死死叼住那根东西! 那大家伙正追得得意,突然胯下一阵剧痛,像被人用烧红的铁钎捅了! “昂——!!!” 一声凄厉嚎叫响彻整片山林,它两条后腿猛地一抽,轰然跪倒,整个身子都在雪地上打滚。 大黑死死咬住不松口,左扭右晃,像钉子一样焊在上面,怎么都不肯松。 它一挣,大黑就一扯;它一踹,大黑就一躲——狗爪子踩着雪,灵活得像跳舞。 这大家伙疼得眼泪鼻涕一块流,四条腿疯狂乱蹬,连站都站不稳。 花花瞅准空档,猛扑过去,一口叼住它鼻梁! 可这货疼得一甩头,花花像断了线的风筝,“砰”地摔进雪窝里,七荤八素。 二黑脑子清醒了,一看大黑的操作,顿时悟了。 不跟它硬拼,不抢正面,偷袭才是狗生真谛! 它悄咪咪绕到后头,趁着这大家伙疼得乱扭,猛地一蹿—— “咔!” 直接一口咬住它蛋蛋! 第42章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昂——!!!!!!” 这下子,连天都震了。 那庞然大物仰头嘶吼,嚎得比寒冬半夜的狼还惨,眼泪跟开了闸似的哗哗往下淌,两条前腿都在抖。 大虎在旁边绕圈转悠,急得直转圈,愣是插不上手。 花花从雪堆里挣扎着爬起来,脑袋嗡嗡响,像有几百只蚊子在里头开演唱会。 要不是李寻给它加了“狗命强化buff”,刚才那一摔,早就成狗肉丸了。 这会儿它不冲了。 怂?不,是战略暂停。 自家主人马上就到,咱们先把这玩意儿锁住,等他来收尾! 正狂奔而来的李寻,忽然听见远处那声惨叫。 “嗯?这啥动静?” 他停下脚步,皱眉回忆。 不是熊——熊叫是“吭吭”;不是大炮卵子——那货只会“盼盼”撒娇。 这声……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以前在哪听过? 李寻抓耳挠腮,越想越懵。 “管它呢!”他一咬牙,“花花他们正拼死拼活,再不去真要出人命了!” 他拽着秀秀和小敏,拔腿就往那声浪源头冲。“我的老天爷!姐夫,这啥玩意儿?咋这么大个儿?!” 三人一路狂奔,脚底生风,连气儿都不敢歇。 追着狗群留下的脚印,没命似的撵了十几里,才终于撵上。 刚想喘口气,一抬眼——好家伙,当场愣住! 跟这庞然大物一比,之前见过的啥大炮卵子,简直像小奶狗撒尿! 这玩意儿,单挑顶得上五个大炮卵子! “卧槽!犴达罕?!” 别说秀秀和小敏吓得一哆嗦,连李寻都头皮一麻。 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叫声耳熟! 这不就是前世打过的那款猎游里,最难打的BOSS驼鹿吗?! 犴达罕,鹿科里最猛的猛男!身长两米多,肩高直逼两米,光体重就一千二三百斤。北美那边的更离谱,两千斤都能长!再加上那对能当门板用的鹿角,活脱脱一头披了毛的陆地坦克! 原主的记忆里,只远远瞅过一回,压根没敢动手。 谁能想到,今天撞上了? “甘大汗?”小敏一脸懵。 “是犴达罕,驼鹿!最大的鹿!”李寻赶紧纠正。 秀秀也皱眉:“寻哥,这大家伙……咱咋下手?” 李寻心里也直打鼓。 这东西皮厚得跟装甲车似的,就算打中肺,它都能蹦跶出三里地才倒。 自己这把老式猎枪?怕是连它皮都钻不透。 开枪?悬! 现在大黑、二黑死死咬着它裆部,让它翻不起身,可一旦听见枪响、看见人,它要是豁出命冲过来,那真没戏了。 得智取。 他盯着不远处正急得打转的花花,脑子“唰”地亮了。 “小敏!你背的扎爬犁那捆麻绳,带了多少?” 小敏一愣,扭头翻了背囊:“全带来了!整整一捆,我嫌重还偷懒没全背,就留了一截在炕头。” “好!天爷帮你!今儿个头功,归你!”李寻乐得直拍大腿。 “啊?”小敏傻了,“我……我啥也没干啊?” 李寻笑而不语,冲远处的花花一吹口哨。 那哨音一响,几条狗全停了。 花花耳朵一竖,转头看见主人挥手,立马嗷一声,甩开大黑二黑,撒腿就冲过来。 大黑二黑一愣,但狗命听头狼,主子没发话,咬住不放! 那驼鹿疼得满地打滚,想蹬腿,两条狗死死拽着不撒口;想翻滚,腿太长够不着;想跑,屁股上挂着俩铁钩子! 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早知道就不偷跑出来偷吃草料了!有媳妇在,哪会沦落到这地步? 花花跑到李寻脚边,呜呜叫了两声,眼神里全是“这货太硬,咱惹不起”的意思。 李寻揉了揉它脑袋,掏出一截拴着活结的粗麻绳,低声说:“我知道这货难搞。但你要是能套住它俩后腿,咱们今晚就有肉吃,顿顿管饱,连你俩崽子都能啃骨头!”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花花:“去,叼着这圈,从后头绕过去,套住它两条腿——套上,它就是咱们家的年货了,明白不?” 他信花花能懂。 毕竟,那狗智商六点,不是吹的。 秀秀和小敏对视一眼,齐齐无语。 这人……居然跟狗谈战术? 狗能听懂这长篇大论?开什么玩笑! 可下一秒,她们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花花真叼起绳圈,头也不回,一溜烟冲向那头正在翻腾的巨兽! “这……这……”小敏喉咙发紧,“它……它听得懂?!” 科学呢?!物理学呢?! 她吓得后背冒冷汗——最近老拉着花花说姐夫和姐姐的坏话,完了,要被狗举报了! 花花压根不知自己差点被狗粮喂进小黑屋。 它只认一条:主人说能吃饱,干就完了! 它围着驼鹿打转,前头试了几次,绳圈总滑开。 不行,换地方! 它绕到屁股后头,瞅准那两只乱踢的后腿。 可这畜生疼疯了,腿抖得跟抽筋似的,哪能套得住? 花花一瞅:单狗不行。 它转头,冲大黑、二黑连叫两声。 两只狗一愣,齐齐看向那对狂舞的后蹄,又懵逼地望回花花。 眼神像在说:哥,你真让我们去?这不是找死? 花花叼着绳套,尾巴一甩,猛地一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跟上!干! 二黑一咬牙,吼了声,扑上去! 大黑紧随其后! 三条狗,三条命,死死缠住一头发狂的巨兽。 而远处,李寻嘴角一扬,轻轻摸了摸腰间的斧头。 “来吧,今晚,咱们吃鹿肉火锅。”花花一嗓子吼出来,那气场直接把俩狗镇住了。 二黑和大虎连尾巴都夹紧了,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唰”一下没影儿了。 犹豫了两秒,二黑总算松了嘴,那两颗圆滚滚的玩意儿“啪嗒”掉在地上。 可它没歇着——立马扑上去,张嘴就咬住驼鹿后腿根儿,死死往地上拽,整个人吊在那条粗腿上,像挂了个秤砣。 大虎一看,行吧,你不当大哥,我来当二当家!也冲上去,一口叼住另一条后腿,拼命往下压。 两只狗合力,硬是把这庞然大物的两条后腿按得动弹不得。 花花瞅准机会,嘴叼着绳圈,溜溜儿一转,左右一抖,绳套“咔”一声就卡进了它两条后蹄之间。 第43章 夸你两句就飞上天了? 这驼鹿本来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可二黑一松口,那剧痛像被人抽了筋似的,立马缓了一大截——估计是疼麻木了,反而攒了点劲儿。 它一瞪眼,后腿猛一尥! “嗷呜——!” 二黑根本没躲开,整个人像被甩出去的石头,“啪”地砸进雪堆里,半天没爬起来。 好在这家伙已经没劲儿了,要不这一蹄子,直接送他上天。 俩狗被踹飞,驼鹿立马挣扎着要站起来。 花花一看不对——它要是真起来了,咱都得成肉饼。 它立马冲大黑一叫:“喂!干它!” 然后叼着绳头,扭头就跑。 大黑秒懂!拼了老命,也不管腿会不会断,一口咬住那根小棍儿,狂甩身子,血顺着牙缝往外冒。 “昂——!!!” 一声惨叫震得整片山林都在抖。 刚才还想撑起身子的驼鹿,瞬间腿软,噗通栽进雪里,抖得跟筛糠似的。 要是它能说话,此刻怕是已经骂翻了祖宗十八代。 花花趁这当口,拼了命往后拽绳。 刚刚被踢开的大虎,晃晃脑袋,又扑上来,死死咬住绳子,虽然懵,但知道得帮忙。 绳子越拉越紧,两条后腿被勒得捆成一束,像被麻绳裹了粽子。 远处围观的秀秀和小敏,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 “姐……咱是不是在做梦?”小敏结结巴巴。 “我感觉我还没醒。”秀秀喃喃。 李寻压根不理俩傻妞。 他拎着剩下的绳子,抄起猎枪,大步冲上去。 这玩意儿缓过劲儿,一根细绳子能捆住它?做梦! 那驼鹿一瞧人来了,瞬间像打鸡血,浑身哆嗦着,硬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肩高两米多,角顶三米,红着眼,低头盯着李寻,那气势,直接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可李寻不慌。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猎枪稳稳端着。 眼看那畜生要撞过来—— “砰!” 一枪轰在它脑门上。 子弹穿了皮,卡在骨头里,没死。 但那驼鹿像被人从背后抡了板砖,腿一软,哐当倒地,脑袋乱晃,视线都在转圈。 李寻叹口气:“偏了……本想打眼珠,结果打骨头上了。” 他没废话,趁它迷糊,冲过去,先把两条前腿捆死。 又把花花他们拉的那根绳子扯过来,把后腿也勒了个结结实实。 枪声一响,秀秀和小敏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跑过来。 “姐夫!咋没打死啊?” “自制弹,威力差了点,打不穿这铁疙瘩脑袋。它现在是晕,不是死了。再过半分钟,它能一蹄子踹飞你俩。” 俩人当场脸都白了。 “那……那咋办?它要醒了,咱不就成下酒菜了?” 李寻没空多解释,把前腿那根绳从它胯下穿过去,扔给她们:“拉!使劲往后扯!” 姐妹俩麻利地跑到后头,拼命拉绳,驼鹿胸口一挺,露出了那块血糊糊的要害。 李寻提刀,对着胸骨正中——“嗤啦”一刀! 深了,再往下压! 血“噗”地喷出来,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 他反应快,侧身一闪,没被喷个透心凉。 那驼鹿疼得浑身抽搐,眼珠子一睁,清醒了一半,四蹄乱蹬,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嘶吼。 眼看就要翻盘—— “拉紧!!!”李寻吼。“别拽了,放手吧。” 李寻话音刚落,那对姐妹俩紧绷的指尖终于一松,绳子“啪”地滑落。 这玩意儿,真是皮糙肉厚得离谱。 满地都是血,像泼了桶红漆,可它居然还硬撑着支棱起半截身子,喉咙里呼哧呼哧地吼,跟破风箱似的。一动,血就哗啦流得更欢;不动,又疼得直抽抽。就这么循环往复,死不了,也活不成。 足足五六分钟,它才轰然倒地,一动不动了。 【恭喜宿主猎杀驼鹿,获得评分620分,奖励属性:体质+4、敏捷+2、耐力+3、嗅觉+1、聪慧+2,金币+4960】 李寻都傻了。 十二点属性,直接白捡! 金币翻四倍,那是因为这畜生评分破了四百?这哪是打猎,简直是开宝箱! 差一点点就能换把猎枪了——这一票,真算赚到天上去。 小敏试探着挪了两步,伸手摸了摸那对巨大的角,眼睛亮得像星子:“姐夫!咱发财了!这肉……够吃到明年秋收!” 李寻咧嘴笑:“要不是你们俩拖住它,我早成它的垫脚石了。” “那可不!”小敏立刻挺起胸脯,“咱们联手,整个林子都得绕着走!” “哟,夸你两句就飞上天了?”李寻挑眉。 秀秀没接话,正围着那堆“肉山”转圈儿,嘴角一直翘着。可忽然一停,低声说:“等等……咱们光顾着乐了,这几百斤肉,咋拉回去?” 空气一静。 李寻和小敏同时僵住。 三小时的路,一千多斤肉……想想都腿软。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开始往西斜。 “别愣着了,”他抹了把汗,“你们俩去砍粗树枝,搭爬犁。我来肢解。” 他以前在视频里见过育空河一带的老猎人,杀大猎物,一枪就够了。可分肉?那得花半天。 他们没那个时间。夜里兴安岭可不是人待的地儿,拖着这么多肉走,等于往狼嘴里送自己。 姐妹俩二话不说,拎起柴刀就开始劈树杈。这爬犁要扛住这头“坦克”,枝条得结实,不能凑合。 李寻掏出侵刀,顺着它脖子上那道口子,顺手一划,从肩到尾,整张皮就裂开了。 皮厚,脂肪却薄,全是毛挡风。里面全是红扑扑的瘦肉,看得人眼馋。 按老规矩,先取内脏。 他找了个矮树杈,把大肠小肠胃包全挂上去,低头低声念:“山神爷在上,保我家老小进出平安,山货满满。” 念完,肝脏肺子一刀割下,扔给狗子。 今儿不讲规矩,肉管够。 狗子疯了似的扑上去,尤其是大虎,几口吞下去,连嚼都省了,吃得李寻直嘬牙花子。 内脏清完,开剥。 真不是人干的活。他力气大,但这么一头巨兽,手脚也酸得发抖。可速度比后世那些专业猎人还快。 半小时后,四条大腿被齐根砍下,扛上爬犁。 最难缠的是脊椎和肋骨,刀都砍不进去。他只能瞅准关节,拿刀划开,再用肩膀硬顶、手掰,咔咔几声,骨头断裂,疼得他自己都一哆嗦。 等最后把那对硕大的鹿角拖上爬犁时,李寻直接瘫在雪地上,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姐妹俩也累狠了,脸上全是汗,衣服湿了又结冰,黏在身上凉飕飕的。 三个人围在刚生起来的小火堆边,把湿透的外衣脱了,贴着火烤。 这玩意儿要是冻成冰壳子,穿在身上跟披着铁皮没两样。 “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扛块肉能扛到腿发软。”秀秀一边烤手一边嘀咕。 “嘻嘻,姐,”小敏眨巴眼,“这说明咱当初没看走眼啊!姐夫厉害,肉管够,往后日子能香到齁嗓子,你慢慢习惯呗。” 秀秀脸一红,抬手就拍她:“什么叫‘咱看走眼’?明明是我眼光好!你以后又不是不嫁人,总不能赖家里当老姑娘吧?” “我不嫁!”小敏一噘嘴,“姐夫能打能扛,有粮有肉,养我们俩绰绰有余。我要是一走,你一个人怎么办?我才不要分开!我就缠着姐夫和你,一辈子都不走!” “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姐夫去喊老婶,给你找婆家?就在屯子里,挑个老实憨厚的,还能天天照看你!” “我打死也不嫁——!”“坏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鼻子一哼。 “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甩了我,跟姐夫俩人甜甜蜜蜜过小日子呗?门儿都没有!我偏要黏着你,你去哪儿我跟哪儿,等你白发苍苍了我也赖在你身边!” “肖小敏!你是不是存心气我?” “明明是你先凶我的!” 一旁的李寻看得直咧嘴,心里直犯嘀咕:这俩姐妹,刚还亲热得跟糖稀似的,一转眼就能吵得房顶掀了。 结果他一叹气,声音刚出,俩人立马像被点了穴似的,齐刷刷扭头盯他。 小敏一个箭步蹭到他身边,直接挂他胳膊上,撒娇带控诉:“姐夫!你评评理!我姐就想独占你,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想扫地出门!她说我再不嫁人,就让我去喝西北风吃草根!你说有这种当姐姐的吗?” “谁说要你喝西北风了?”秀秀气得脸都涨红了,“我那是给你找婆家!哪家姑娘二十出头还赖在娘家?爹妈走得早,我不扛事谁扛?你当我不想天天抱着你哄着你?可你总得长大啊!” 提到爹娘,小丫头眼眶一红,嘴却还是硬的:“我就是不嫁!我就要跟你,跟姐夫,仨人热热闹闹过一辈子!” “肖!小!敏——!!!” 眼看火药味直冲天灵盖,李寻赶紧插中间:“停停停!别吵了!等下山再唠,咱现在先暖和暖和,这堆肉还等着往下拖呢,这不是闹着玩的!” 秀秀瞥了眼爬犁上那堆跟小山似的猎物,长叹一声,咬牙忍了。 小敏立马原地满血复活,抱着李寻的胳膊又蹭又摇:“还是姐夫懂我!姐夫最好了!” 李寻拍拍她脑袋:“少气你姐,她都是为你好。” 他这会儿也只能两边哄,谁都不好偏。 第44章 血味儿,招来东西了! 歇了十几分钟,三人身上冻透的棉袄都干了七八成,李寻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雪渣:“行了,时间不等人,天快黑了,再不走,夜里山里可不讲道理。” 这回,秀秀和小敏居然异口同声:“走!” 三人用麻绳把爬犁捆牢,正要动身—— “汪汪汪!!!” 花花突然狂叫起来,接着大黑、二黑、大虎也炸了毛,全朝着他们身后狂吼,耳朵平贴,尾巴僵直,跟见了阎王似的。 李寻心头一紧,猛地拽下背上老猎枪,一步挡在姐妹俩前面。 坏了,驼鹿的血味儿,招来东西了! 他早该料到。 可没想到,这回狗子们不光是警戒——是怕! 连平日里最彪悍的大虎,现在都缩在脚边,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寻眯眼朝黑压压的林子盯。 雪地平整,树影静默,啥也没有。 可狗子不会乱叫。 一定有东西,在盯着他们。 “姐夫……”小敏声音都颤了,紧紧攥住秀秀的手,躲到李寻背后,只敢从他臂弯缝里偷瞄。 秀秀也抓起枪,指节发白,可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寻屏住气,静静听—— 沙…沙… 雪地里,踩着细碎节奏,不急不缓。 像人?不像。 太轻了。 不是熊,熊踩雪是咚咚闷响。 不是狼,狼是一串疾跑,没这停顿感。 那……是猫科。 他脑中一跳——豹子?老虎崽? 摇头。 虎崽胆小,见人就逃,饿死都不敢凑近人堆。 除非—— 他后颈寒毛猛地一炸。 冷气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来。 是它。 那玩意儿。 怪不得山下羊圈的羊,一夜没了;怪不得前天半夜的狼群,自己撞树上死了大半。 是他。 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 秀秀和小敏也听见了。 四只狗子,不再吼,而是趴在地上,前爪刨雪,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咆哮,随时要扑。 小敏吓得一屁股贴在李寻腰后,眼睛瞪得溜圆。 突然—— 坡顶上,一道影子,慢悠悠地翻了上来。 黑、黄、白三条纹路像烧红的刀疤,缠在身上。 脑门正中央,一个硕大的“王”字,像用血蘸着画上去的。 雪光映着它的眼睛—— 绿得发冷,像两口深井。 “姐……姐夫……”小敏嗓子眼儿挤出气音,“是……是老虎!” 秀秀浑身一软,差点没握稳枪。 她一把捂住小敏的嘴,死死摁着,生怕她再发出半点声音。 小敏连连点头,眼泪直接砸在雪地上,不敢哭出声。 妈妈呀…… 这哪是老虎?这是山神下凡啊! 它就这么站在高处,不急不躁,像在看三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 压迫感像冰水,灌进肺里,喘不动气。 李寻手里两杆老火铳,抖得比腿还厉害。 打它? 两发铅弹能伤它皮毛就不错了。 真要扑上来,一扑就到脸。 现代枪?他压根不敢用——暴露就死全家! 武松?开什么玩笑! 他连猪都没杀过! 可眼下,不拼就是死。 他咬牙,猛一闭眼,心里嘶吼: ——属性点,给我加!全加速度!加耐力! 十点,必须顶上! 求老天爷,给他两秒活命的时间! 那虎,终于动了。 它轻轻一爪,拍碎脚下一根枯枝。 咔。 声音轻得像雪落。 可三人,齐齐僵住。 它,要来了。双方对峙了足足好几分钟,谁也没动。 最后,那头东北虎慢悠悠抬了下眼皮,瞄了眼挂在树杈上那堆驼鹿内脏。 它迈着瘸腿似的步子,晃晃悠悠走过去,一抬嘴,轻轻一叼,那堆血淋淋的内脏就落进了它嘴里。 随后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啃得津津有味,连骨头都不放过。 李寻一看,心里那块石头“咚”一下落地了。 他顺手从爬犁上抄起一大块带筋的鹿肉,二话不说,“嗖”地甩了过去。 “咱井水不犯河水,这顿你吃好,我走我的路,后会无期!” 两个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心口直突突,生怕那畜生一怒冲过来,把她们仨当点心。 可人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只斜眼瞅了瞅地上那块肉,又低头接着啃自己的下水,连鼻息都没重半分。 李寻赶紧拍了拍身后僵成木头的两姐妹,顺脚踢了踢还在发抖的花花。 压着嗓子:“走,别回头。” 俩人猛点头,拽着爬犁撒腿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那庞然大物忽然蹦出来。 花花带着那三条狗,蹲在原地足足等了三分钟。 见那老虎没动静,才低声呜咽了一声。 狗群立刻跟上,慢吞吞往后退,退到自认安全的距离,才一扭头,飞快追向主人。 等三个人一溜狗影子彻底没在雪坡后头,那老虎才慢腾腾站起来,晃到李寻扔的那块鹿肉前。 它又朝山下瞟了一眼,像在看什么无聊的风景。 然后一叼,抬腿,依旧是那副拖着病身子似的走法,一步一步,消失在密林深处。 “姐……姐夫……它真不会追下来吧?”小丫头气儿还没喘匀,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 秀秀也忍不住回头看,眼神里全是余悸。 “放一百个心,”李寻一边喘气一边拉绳子,“那是山大王,不是疯狗。它要是真想动你,刚才你们俩早成它垫脚的肉干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腿软得差点坐地上。” “我也吓懵了,枪差点拿不稳。”秀秀难得接了句腔。 “那叫正常,”李寻笑了一声,“我瞅见它那双眼睛,自己都愣了三秒。你能举得起枪,已经算狠角色了。” 这话一出,秀秀嘴角悄悄弯了。 她不怕累,不怕冷,就怕自家男人觉得她没用。 能被他说一句“能端枪”,比吃十顿肉都甜。 反观小妹,缩在李寻后背上,两条腿都缠他腰上,活像只树袋熊。 “唉——姐夫!”这丫头突然来了精神,鬼头鬼脑地问,“你说……老虎肉,能吃吗?” 李寻抬手就是一记脑瓜崩。 “别瞎想!国家一级保护,碰了就得蹲笆篱子!” 东北虎,六二年就上了红名单了。你敢动它一根毛,等着坐牢吧。 不过……他心里嘀咕:现在监狱里有缝纫机没?好像还没普及?反正吃牢饭是跑不掉的。 “啊?”小丫头一脸不信,“可我去年还听说,谁谁谁打死老虎,还上了报纸,当了英雄,也没人抓他啊?” 秀秀在一旁帮腔:“对对对,我记得,好像是姓何,叫什么何……何大山?” 李寻眉毛一挑:“那种,是它吃人了。” “吃……吃人?” “对。”李寻正色道,“但凡熊、狼、虎这些玩意儿,只要尝过人味儿,这辈子就记住了——人,是饭。” “它要是活着,生崽子,还会教崽子:人,好抓,香。” 他冷哼一声:“你想想,一头老虎吃人,生十窝,每窝教五只崽子,五年后,整个林子都成吃人窝了?” 小丫头一听,瞬间缩了脖子,不吭声了。 秀秀倒是灵光一闪:“哦——就像咱教娃儿,啥能吃,啥不能碰,一个道理?” “聪明!”李寻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走,赶紧回,我饿得能吞下整座山。” 一听这话,小丫头眼睛亮了:“对!老虎吃不得,可这驼鹿总能吃吧?我要尝一口,就一口!” 她恨不得立刻冲回家,架锅点火,先把肉烤得滋滋冒油。 第45章 你才是我姐!反了天了! 李寻没泼冷水。 前世在游戏里打这玩意儿多了,他翻过资料——驼鹿肉,难嚼得像老橡皮筋,一股子腥膻味,跟煮烂了的马肉有得一拼。 纤维粗,脂肪少,营养倒是高,蛋白满满。 可国外有人吹它是“山珍”,也有人说它是“猪都不吃”。 到底啥味儿? 嘴上说的都不算数。 想知真相?得亲口嚼一嚼。之前东北虎那档子事儿一闹,可把仨人吓坏了。 就连最皮的小妮子,这会儿也不敢磨蹭半秒,生怕那畜生又杀个回马枪。 可就算再快,等他们踏进家门时,天边都快被夕阳啃没了。 仨人浑身汗津津的,小袄子黏在身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秀秀、小敏,你们俩先去烧水擦擦身,我来整理东西。” “我不累,让小妹先洗吧。” 秀秀抹了把脸上的汗,想着顺手帮李寻把爬犁里的东西归置好,再自己去洗。 一旁的小妮子立刻翻了个白眼,鼻子一哼:“哟,这俩人演什么恩爱戏码呢?鸡皮疙瘩掉一地,真肉麻!” 秀秀一听,气得眼一瞪:“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哼,你有本事打我啊?要不是你大,当初嫁姐夫的指不定是谁呢!” 这话一出,秀秀脑门的青筋都爆了。 她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冲过去。 这小祖宗,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啥话都能往外撂? “姐——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可是你亲口教的!”小妮子尖叫着满院子乱窜。 “谁是你姐?你才是我姐!反了天了!”秀秀追得气喘吁吁。 “姐夫!救命啊——”小妮子眼看逃不掉了,赶紧朝李寻扑过去。 可李寻压根没抬头,正蹲在爬犁边,拿刀切鹿肉呢,耳朵像被棉花堵了。 小妮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姐!我真的知错了!别打了——”她边躲边喊,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你不是知错,你是怕疼!”秀秀一把薅住她后衣领,抡起扫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噼里啪啦,真没留情。 李寻呢?头都不抬,专心把鹿腿肉切成薄片,横着纹理下刀,片得跟纸似的。 这天冷,人又一身汗,不整口热乎的怎么行? 他顺手撒了点盐和花椒腌着,接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阁楼,掏出系统商城花一百积分换的铜火锅和两斤散装茅台。 地窖里还藏着土豆白菜,老祖宗留下的冬储货,够用了。 酒肉齐全,菜也到位——这顿,必须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他弄好锅,把肉码好,火也点上,锅里的汤底开始咕嘟冒泡时,秀秀才揪着小妮子进来。 小妮子头发乱糟糟,眼角还挂着泪,但一抬头,瞅见桌上那热气腾腾的铜锅,眼睛立马亮了。 “咱家啥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李寻面不改色:“老爷子早年用整条鹿换的,搁阁楼上积灰几年了,今儿想起来,顺手洗了用。” 秀秀点点头。阁楼她上去过,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一堆破烂,倒也不疑有他。 可她心里一揪:自己就骂了两句,李寻就把饭整得这么利索了? 这活儿本该是她干的啊…… “还缺啥不?我去地窖拿点白菜。” “嗯,拿一颗,洗了涮着吃。” 秀秀应声出门。 门一关,小妮子立马蹦跶起来:“姐夫!你咋知道我喜欢吃铜锅涮肉?我馋这口好久了!” 李寻斜眼一瞥,笑得不怀好意:“你姐一走,原形毕露了吧?刚才那顿扫帚,轻得跟挠痒痒似的,该把你裤子扒了,按在炕上狠狠来一回。” “哎哟喂!”小妮子翻个白眼,“你还没跟我算账呢!刚才装瞎是不是?我叫救命你当听不见,白眼狼一个!还脱裤子?你就是存心看热闹,又坏又馋!” 李寻牙根痒痒,真想立马喊秀秀回来补刀。 可小妮子说完,居然没接着闹,反倒凑到锅边猛吸一口气,咂咂嘴:“可惜啊,要是能把驼鹿骨头炖成高汤当底,那味道,啧……简直仙了。” 李寻一愣,挑眉看她:“哟,你还挺懂行?” 小妮子一昂头,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那当然!小时候我爸隔三差五带我们去城西馆子吃,谁家胡同口有啥好吃的,我闭眼都能报出菜单来。” 李寻心里咯噔一下。 这俩丫头,平日里闷不吭声,没想到以前家里竟这么阔? 一顿饭,顶得上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粮票! 啧……难怪她敢这么浪。等秀秀把那棵白菜洗得干干净净端进屋,一家人就围在热炕头上,开始尝这传说中的“驼鹿肉”。 第一口下去,肉是真老,比家里那头老黄牛的腱子肉还塞牙。 可那股子香味儿,冲得人鼻子发痒,混着点林子里的松枝味儿,居然还挺好嚼。 李寻一人闷着喝酒,秀秀瞅了眼,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陪着他一口一口抿。 小妮子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撒泼打滚要喝,秀秀没辙,又给她添了一杯。 一桌肉吃下来,外头天早就黑透了。 三人肚皮溜圆,靠在炕沿上直打嗝。 小妮子喝高了,抱着暖瓶滚在炕角,眼皮耷拉着,嘴里还嘟囔:“姐夫……别闹……我真困了……” 秀秀和李寻对视一眼,乐得直拍腿。 收拾完碗筷,秀秀拎了盆热水进来,蹲在炕边就给小丫头擦身子。 “你这丫头,出了一身汗,再不擦,明儿个能腌成腊肉。” 刚解了两粒扣子,一回头,发现李寻直勾勾盯着看。 她眼睛一翻:“你这人,眼睛长屁股上了是吧?” 李寻咳了两声,脸上一热,赶紧跳起来:“酒上头了,我去后院把肉收拾了,别让野狗叼走。” “小心点,别着凉!”秀秀嘱咐。 “晓得!”他头也不回,一溜烟窜出门。 秀秀望着那道背影,摇头轻笑:“好是好,啥都想抓,贪心鬼。” 转过头,她戳了戳小妮子鼓鼓的脸蛋:“小祖宗,小时候偷我糖,现在连姐夫都敢使唤,真当自己是女王?” 小丫头迷迷糊糊伸手一拍:“别烦我……我要睡……” “睡你个南瓜头!赶紧的,擦完再睡!” 后院冷风一刮,李寻酒醒了大半。 那堆驼鹿肉还堆在爬犁上,跟座小山似的。 屋里放不下,明儿个得去河边凿冰砖,搭个冰窖存着。 可这么多肉,怕是吃到下个秋收都吃不完。 再说,冻久了味道就散了。 他一个猎户,啥没见过?真要吃肉,山里多的是新鲜的。 这堆玩意儿,留着当腊肉不如拿去换钱。 明儿个去找老叔,问问他鹰嘴崖那头的事儿——最近野物都逼到屯子边上了,伤人风险大得很。 等他把肉分好、捆严,一抬头,秀秀正立在门口。 第46章 我家地窖能装下一头象! “你不歇着,自己在这冻得打哆嗦?”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心疼。 “没事,你屋暖和,别出来。”他搓了搓手,呵出一团白雾。 她没争,转身回屋,没一会儿,端着热腾腾的水和毛巾又出来了。 李寻刚踏进门,热水和帕子就递到了跟前。 “你还没洗?”他问。 “给小妹擦完,累得跟条鱼似的,你先洗吧。” “别洗了,省水,一起吧。” “啊?” 话音没落,胳膊就被拉住,整个人直接被拽进屋里。 忙活到快半夜,俩人总算爬上热被窝。 秀秀搓着手,跺了跺脚:“你这混账,非得冻死我才甘心?” “情难自禁嘛,谁让你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呸!还怪我了?”她瞪他,脸红得像灶膛里的炭火。 “好好好,不怪你。”李寻笑着,从后腰摸出个物件,“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别急着骂。” 她斜眼一瞟,没接:“又来?上次给你缝衣裳,你非说要送我金子,结果是铜的!” “这次,是真的。”他摊开手——一只金灿灿的手镯,温润泛光。 秀秀愣住,接过来捏了捏,指尖发颤:“这……这哪来的?” “你公公留下的传家宝。”他一脸正经,眼神坦荡,“你嫁给我,这镯子,就是你李家媳妇儿的命。” 瞎话张口就来,连气都不带喘。 其实今儿他靠系统换了一笔巨款,枪都买了还剩大把。 他想起这媳妇,成天忙里忙外,没抱怨过一句,连新衣裳都是自己拿布头缝的。 他心里发酸,干脆砸两千金币,兑了这只真金镯子。 秀秀低头看着腕上的光,眼泪差点掉下来:“太重了……咱们卖了换粮吧。” 他二话不说,一把攥住她的手,把镯子套进她腕子,一扣紧。 “你戴着好看。咱不差钱。这东西,从今往后归你管。” 她没说话,突然扑过来,踮起脚,狠狠吻了上去。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暖得能化开整个寒冬。 第二天一大早。 小妮子啃着李寻端来的早饭——两个隔夜的饼子,切碎了的肉片一炒,凑合成一盘“豪华拼盘”。 “姐夫,你昨晚是不是又趁我醉得跟条死鱼似的,对我姐下手了?” 以前她姐那叫一个勤快,天不亮就窸窸窣窣忙活,灶台边总有个影子晃。今儿倒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窝在被窝里装死——不用猜,肯定是这货干的好事。 “去去去,小屁孩懂个锤子!”李寻边嚼边咧嘴,“那叫关爱,懂不?那叫夫爱如山,你这种没嫁人的丫头哪能懂?” 他今天起床浑身舒坦,跟刚灌了二两烧刀子似的,压根不想跟她较劲。 “呸!爱个鬼哦!”小妮子翻个白眼,咬饼子跟咬仇人似的。 “信不信由你!” 李寻三口吞掉饼,一抹嘴,站起身:“等会儿我蒸几笼白面馒头,你姐醒了热着吃。我先去队部送肉,再找老叔商量点事。要是没赶回来吃饭,别等我。” 小丫头瞪着他背影,狠狠一口咬下去,饼渣都飞出来了:“知道啦——!” …… “老叔,我进来咯!” “滚进来,嚎啥嚎!跟报丧似的!” 李寻嘿嘿一笑,推门直入,一屁股坐在老叔办公桌对面,顺手把那块沉甸甸的野味往桌上一撂。 “叔,您瞧瞧,昨儿个我和媳妇上山猎的杆达罕,给您老带点肉回去,让婶子和燕妮儿尝个鲜。” “杆达罕?”李学武眼睛一瞪,盯着那堆泛着暗红光泽的肉,“你他妈说啥?这么大个的?” 这玩意儿,整个林区几年都碰不上一头!只在极北深山出没,皮厚蹄沉,一屁股能坐塌半棵松树。 他当年当猎手那会儿,只在围猎队的篝火旁远远瞅过一眼,连枪都不敢端——那东西,一爪子能掀翻两头牛。 结果自己这侄子,竟然真给打下来了? “那可不!”李寻张开双臂比划,“鹿角都还在咱家后院立着呢,一千二百多斤的铁塔,我准备做成标本,摆在门口当门神,来人看了都得喊一声‘咱家有能耐’!” “你小子……”李学武气得嘴角抽,“说你胖你倒喘上了!说正事,找我干啥?平时连影儿都见不着,送东西直接塞给老婶,今儿倒主动登门,肯定没安好心。” “叔您真是神了!”李寻苦着脸一摊手,“那肉刨开内脏,连角带肉将近九百斤,上交队里三百,咱家还剩六百多……吃都吃不完啊!冻久了,肉都发木了,没味儿!” 李学武差点脱口一句“你咋不上天”,硬生生憋回去——忍!这是亲侄子! “那你还搁这儿炫耀?想吃就拿我家去,我家地窖能装下一头象!” “我不是炫耀啊!”李寻连忙摆手,“我是真发愁!这玩意儿不卖,放半年就是一堆冻柴火。叔,您帮我寻个路子,换成钱,咱家日子也能宽裕点不是?” 李学武一愣,琢磨半晌,点点头。 这小子打个猎跟呼吸一样自然,打来的肉多了真不稀奇。冻久了的确发硬发腥,别说吃,狗都不闻。 “行,林场那头有几个熟人,想收野味。但你这东西,只能卖比野猪肉贵一毛,再多?没人买。谁家过日子能花八毛买一斤纯瘦肉?猪油都舍不得多熬一勺!” 李寻眼睛一亮:“那就这个价!我一会儿把肉全拉来?” “拉啥拉?”李学武挥挥手,“让老余赶车去你家拉,省得你折腾。” “成!那我切块肉塞他车里,让他带回去炖锅汤。” “哟,还知道孝敬人了?”李学武眯眼笑,“说吧,第二件正事是什么?趁我心情还行,一块给你办了。” 李寻脸上的笑瞬间收了。 “叔……昨儿我在鹰嘴崖,碰见大爪子了。” 李学武头都没抬,随口道:“熊瞎子?青皮子?大炮卵子?你小子该不会遇上……‘大爪子’了吧?” “真——是——大——爪——子!”李寻一字一顿,声音低得像压着风。 李学武猛地抬头,茶杯都差点打翻:“你再说一遍?” “真遇到的!”李寻声音绷得紧,“那东西在鹰嘴崖待着,把山里的牲口都吓疯了,一路往山下赶。我打到的走驼子、大炮卵子、梅花鹿,全是被它撵下来的!还有上回那群青皮子敢袭屯子——八成也是被它逼出老窝,没吃的,才豁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李学武咽了口唾沫,眼神从错愕转成凝重。 “你是说……那畜生在山口盘踞,搞得整片林子鸡飞狗跳?” “对。” “……行。”李学武一拍桌子,起身就朝门口喊,“小赵!赶紧备车,马上去村口贴告示——这礼拜谁也别上山!另外,火速上报公社,通知周边四个屯子,全员警戒!” 他捏了捏眉心,低声骂了句:“你这小祖宗……真给我捅了个天窟窿。” 但事已至此,只能盼着那怪物别在鹰嘴崖住太久了。 不然,死的,就不是牲口了。 第47章 那男知青真得成肉酱了! “六百多斤肉,就算五毛一斤,也能攒下三百块,今年咋样也得弄张自行车票,把那‘三转一响’凑齐喽!” 李寻哼着小调从队部晃出来,心里盘算着冬天的打算。 谁料,一阵风“呼”地扑面而来——没等他反应,一个身影就结结实实撞他怀里了。 他下意识想抬腿踹出去,脚刚抬起半寸,立马刹住:这味儿,熟啊! 脚一收,重心没稳住,“咚”地一屁股坐地上了,后脑勺还磕了下门框。 “大寻?!” 那人懵了,趴他身上半天没动,揉着眼瞅他。 李寻嘴角抽了抽:“我说嫂子,你这……是奔着投怀送抱来的?” 胡嫂子脸一下红到耳根,慌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拍灰:“哎呀大寻,真不是故意的!我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光顾着跑,压根没瞅路!” 她四下张望,发现大门口三五个邻居正探头探脑,立马炸毛了:“这姿势太磕碜了!快起来!” 李寻一边拍屁股上的土,一边心里默念:我日,这屁股差点成肉饼了。 “到底啥急事?你跑得比追兔子还猛。” 胡嫂子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天,差点把正事忘了!大寻,快跟我走!出人命了!” 她一把攥住他手腕,拉了就跑,那劲儿大得像抓逃犯。 李寻被拽得踉跄,小声嘀咕:“大白天的,咱俩这样跑,真不讲究……” 他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媳妇儿在家等饭,这事真不能沾;可这嫂子急得眼泪都快飙了,要真放着不管……算不算见死不救? “你瞎想啥呢!”胡嫂子猛地回头瞪他,看他一脸“你懂的”表情,自己反倒先炸了。 “我!是!正经事!你脑子里装的是啥?” 她脸烫得能煎鸡蛋,赶紧摇头甩开那荒唐念头:就算再急,也不至于大中午拉人回屋啊……好歹得等黑灯瞎火的…… 咳咳!想哪去了! “是新来的两个知青出事了!”她边跑边喊,“一个满脸是血,趴我家门口直哆嗦,说林子里有……有吃人的畜生!” 李寻脚步一停。 “浑身是血?那咋不去找何大夫?” 胡嫂子急得直跺脚:“我说了啊!可他瘫地上都快断气了,满嘴含糊不清,就喊‘那东西还在咬人!’——我寻思着,屯子里就你最敢动手,还能跟那畜生硬刚,我才……才跑来找你的!”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颤抖着指了指东头那片老林子。 李寻这才一拍脑门:“哦——那俩傻蛋!” 原来前两天接来的两个知青,一见山林就当景点逛,揣着刀子和木棍就钻进去打野物,碰上头成年走驼子了。 一个被拍飞三米远,摔得七荤八素。 等他挣扎着抬头,只见那畜生,正蹲在另一个大长脸身上,张着血盆大口舔脸! 吓得那哥们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回村,脸都紫了,浑身血糊糊的,像从鬼门关爬出来。 正好撞见胡嫂子家门口,当场腿软跪地,喊了声“救我”就昏死过去。 胡嫂子吓到差点晕厥,顾不上细问,先喊人。可屯子里谁最信得过?自然只有李寻。 她先是跑何大夫家,人不在,又冲到队部,结果撞上刚出门的李寻——两人就这么扑一块儿了。 “嫂子……你要是早说清,咱队部门口那杆老猎枪,直接扛上就去了,何必非拉我往你家跑?你是打算让我赤手空拳去跟走驼子掰手腕?” “啊?!”胡嫂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咋没想到!” “现在咋办?晚一步,那男知青真得成肉酱了!” “行了,你先去队部喊老叔,让他叫五个人抄家伙跟我走,我回家拿枪、牵狗,顺带把药箱带齐!” “好好好!我这就去!”她转身蹽得比风还快。 这一带的人,骨子里真实在。 平时骂娘掐架,恨不得掐断对方脖子;一听说有人遭了灾,二话不说拎着锄头镰刀就往死里冲。 人命,比啥都大。 李寻摇摇头,低声骂了句:“还以为撞桃花运,结果撞鬼了……” 他快步往家赶,边跑边喊:“姐夫!你咋又扛枪啊?” 小丫头刚揉完面,白乎乎的面粉沾了半张脸,像刚出笼的馒头。 她眼睛瞪得溜圆,小声问:“是不是那俩女知青出事了?就是上次追你问路那个?” 李寻回头瞥了她一眼,莫名觉得她话里有话。 “是男的,俩。”他叹气,“要是真死一个,公社非得下来刨根问底,老叔这回头都大了。” “啊……”小丫头一下蔫了,嘟囔着,“就那俩傻小子啊……” 她突然又蹦起来:“那我也去!” “你去啥?你连猎枪都拎不动。” 这一耽误,李寻到得晚了。 等他牵着大黑狗、背着三八杠赶到胡家院子时,老叔带着四个壮汉,已经围在屋门口了。 “人咋样?”李寻边问边摸枪栓。李学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嗓子眼儿里像卡了团烂棉絮。 李寻一下愣住——啥情况?前脚还听说人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这副德行? 他正懵着,李学武却慢悠悠开口:“脸上被挠出好几道口子,血淌得跟浇地似的,何大夫让人拖回去了,说死不了,但——” “啥?!”李寻差点蹦起来。 他还以为这哥们儿凉透了!心里刚咯噔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要给老叔收尸,结果人家只是被舔了?! 他没好气地瞥了老叔一眼,扭头就吼:“花花!闻着血味儿,赶紧的!再磨蹭天都黑了!” 拖这么久,再不赶过去,那玩意儿指不定又祸害谁家。 可说实话,人活下来的希望真不大。 那家伙之前嚎得跟杀猪一样,说被个“大黑毛坨子”骑脸上舔,舌头一卷,皮都得揭三层。 算算时间,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可不去也不行——万一是命硬的呢?就算真没了,那头畜生也得立刻剁了,它要是夜里溜进屯子钻进哪家炕头,那可就不是一条命的事了。 他顺手把大黑和大虎都放了出去,屋里还有秀秀睡觉呢,不能让狗吵着她。 花花一听命令,立马撒欢儿,叼着球转了个圈,冲他“汪汪”两声,扭头就冲前头蹽,大黑二黑跟在后头撒蹄子狂奔。 第48章 人不人鬼不鬼 李寻带着一群人,抄起家伙,拼了命地追。 平时得走半钟头的路,硬是被李学武催得十分钟就冲到了地方。 前面地上,一个人歪趴着,血把泥土染成黑红一片。 花花和二黑围着他又叫又绕,激动得尾巴甩成风车。 李寻端着枪往前走,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那头“走驼子”不见了,要么是吃饱了跑路,要么是听见狗叫躲了。 再看地上那人——李寻胃里一阵翻腾。 不是惨,是“人不人鬼不鬼”。 熊舌头上全是倒刺,一舔就能撕下一层肉,这哥们儿脸上哪还有皮?全是豁口和血肉糊糊,像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十遍,五官都快融成一坨。 连探口气的必要都没了——根本不用试,这人,早凉透了。 身后,小丫头悄悄凑上来,想探头看一眼。 李寻一把捂住她眼睛:“别看!看了今晚别想睡!” “啊——!”小丫头猛地缩脖子,吓得差点瘫地上。 老叔都说这么吓人了,那还得了? 李学武带着几个老汉也赶了过来,蹲下来一瞧,脸都青了。 人是真没了,还是外头来的知青。 这事儿闹大了。 “老叔,咋整?”李寻声音压得极低。 李学武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几下:“我明天一早去公社报,看他家里怎么处理。这头畜生……必须死。村里不能再出事。” “我明白。”李寻点头,“我亲自去打,不死不休。” 李学武看着他,眼里总算松了点劲儿。 “来,搭把手,先把人抬回去。” 几个村民立马找树杈,扯草绳,捆了个歪歪扭扭的担架,小心翼翼把人抬上去。 小丫头全程躲在李寻背后,死活不敢抬头。 可这丫头偏好奇,李寻一弯腰去扶担架,她偷偷瞄了一眼—— 那空洞洞的眼窝,像两口深井,直接吸进了她脑子。 她当场闭紧眼,可那画面已经在脑子里生了根,甩不掉、烧不掉、忘不掉。 “完了完了完了……”她心里直哆嗦,“姐夫你这哪是救人啊,你这是给我下咒!” 一行人抬着尸体,脚步匆匆往回赶,谁都不敢多说话,生怕吵醒谁家的梦。 李学武还把那人的外衣扒下来,盖住脑袋——不是心善,是布太金贵,舍不得浪费在死人身上。 刚进屯子口,白璐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冲到李学武面前,嗓音发颤: “支书……胡宝玉……他咋样了?” 她嘴上嫌他事儿多,可从小一块长大的,哪能真不心疼? 李学武低低道:“……人没了。” “啥?!”白璐腿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栽进泥里。 两个小娃赶紧扶住她,才没让她直接趴地上。 “刚才还活蹦乱跳地说要去林子打野味给我吃,转眼就……” 她嘴唇发紫,浑身筛糠似的抖。 旁边人七嘴八舌乱嚷:“啥玩意儿干的?咋会在村边上就出事?我今天还想去捡柴呢!” 李学武猛地吼了一声: “都给我闭嘴!”这段日子,屯子外头那片林子跟活了一样,闹得人心惶惶。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别没事往里头扎,特别是石好家那档子事,别再重演了。 至于杀胡知青的那畜生,大寻已经拍胸脯保证了,他亲自去收拾,大伙儿就别瞎操心了。 出了这档子事,他正好借这个由头,好好敲打敲打屯里那些耳朵长茧的主儿。 光靠嘴皮子说,人家当风刮过,左耳进右耳出,谁听啊? “大寻啊,你可得赶紧下手,那东西离咱屯子太近,夜里连觉都睡不踏实。” “话是这么讲,可你也别大意,伤过人的野物,跟平常的不一样,凶得很。” 李寻一听有人关心自己,心里那股热乎劲儿就上来了——咱之前送的那些肉,没白费! “婶子嫂子们放心,等这儿收拾利索,我就扛着狗子和枪上山,运气好,今儿个就能把那玩意儿脑袋提回来,让你们安心过冬。” “还是大寻有能耐,咱屯子跑山最顶尖的,非他莫属!” “那可不,你瞧瞧,人家可是淮河边上老猎户带出来的,血统纯着呢!” “哎哟,咱这辈儿能有这么个孙子,祖宗都得笑醒咯!” “老余叔,你找我有事儿?” 李寻领着小丫头刚踏进院门,就看见老余赶着辆破牛车停在门口,扯着嗓子往里喊: “嘿!我还以为你们上山没回来,都打算掉头回去了,结果你俩倒好,刚到家!” “大寻,你们李家在省城……还有亲戚?” 李寻刚迈出院门,听见这句,脚下一顿。 “亲戚?没那门子事。要说熟人,倒是有几个点头之交。” “那可就对上了。” 老余咧嘴一笑,转身从牛车后头拖出个皮箱,黑乎乎的,看着沉。 “这是你省城一个亲戚托公社捎来的,今儿一早我赶车去送东西,他们认得我,非让我顺道带给你。” 旁边那小丫头忍不住凑上来,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老余叔,这是啥呀?” “我也没开箱,不清楚。” 这话一出,李寻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原来系统说的“帮你合理安排”是这意思?! 不用猜,箱子里头准是那把他用积分换的半自动猎枪。 这玩意儿,系统可不会让你自己扛着去屯子门口露馅儿,早早就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直接塞进顺路人的牛车上,天衣无缝。 满分!必须给一百分! “谢了老余叔,我懂了!” 李寻快步上前,顺手抽出根烟递过去。 “麻烦您跑一趟了。小敏,快进屋割两斤肉,给老余叔拎回家炖着吃。” 小丫头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屋里跑。 有外人在,她懂事,不瞎嚷嚷,知道给姐夫留脸面。 老余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乡里乡亲的,我就是顺手捎个东西,哪能收你肉?太见外了!” 李寻一把把烟塞他手里:“老余叔,您这话说得不对。往后我要是没您帮忙,怕是连裤子都得当了。这点东西,真不算啥。” 第49章 咋就听不进劝呢?! 老余一愣,想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已经仨月没见着油星了。 他搓了搓手,终于没再推:“那……那我就腆着脸收了。有事喊一声,叔就算豁出这把老骨头,也给你办利索了。” 两人又闲扯了两句。 老余目光扫过李寻背上的猎枪,还有脚边那只龇着牙的黑背狗,忍不住问: “大寻,你刚从山上下来?” 他一早被队里叫去送人,还没进屯,压根不知道林子里出事了。 李寻叹了口气:“唉,别提了。那天去接两个知青,他们拎着刀棍想进山打野物,刚进去不到一炷香,就被一头走驼子掀翻了。” “啥?!走驼子都敢往屯子边晃?!” 老余瞪圆了眼。 “没进屯,人差点就交代在林子口。一个脸被挠得见骨,一个被拍断了肋条。我们抬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半死不活了。” “这……这俩愣头青,咋就听不进劝呢?!” 老余摇头叹气,心口发堵。 “命没了,啥都没了。” 小敏拎着两斤肥肉小跑出来,递到老余面前。 “老余叔,尝个味儿,别推了。” 老余盯着那油亮白花花的板油,咽了口唾沫,手有点抖。 “这……这也太多了!” “不多,前两天打的野猪还剩一堆,您就当帮我们积德了。” “行……行吧!”老余终于接过,眼里泛着光,“大寻,你小子真是咱屯子的顶梁柱!” 送走老余,李寻抱着皮箱回院,小丫头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姐夫,这箱子啥材料啊?黑不溜秋的,看着贼贵!” “枪。” “枪?!” 小丫头惊得往后一蹦。 李寻没理她,手一抖,啪嗒一声掀开箱盖。 一把米黄底色、流线流畅的现代猎枪,静静躺在里面。 外形像HK416,但短了,更紧凑。枪托上还带着个红点瞄准镜——系统真是贴心,连配件都给你配齐了。 抠门的地方在子弹:就20发,还是软尖弹。 这玩意儿弹头软,一进肉就炸,像在体内开烟花,杀伤范围拉满,猎物跑不出十米就得倒。 但缺点也明显——打骨头?弹头直接崩散,连皮都穿不透。 商城里还有种“硬芯弹”,专打硬骨头,穿甲能力拉满,一枪透心凉。 可万一没打中要害,猎物还能蹦跶两分钟,反扑起来更危险。 李寻琢磨来琢磨去,还是选了软尖弹。 为啥?他打靶,只瞄头。 脑袋一爆,别的都是多余。 “哇啊——!这也太帅了吧!!!” 小丫头眼珠子都直了,跟见了外星人似的。 “姐夫!这枪……是哪来的?!你哪弄的?!” “省城一个老熟人,以前在军工厂干活的,闲着没事顺手做的。” 小丫头盯着那枪,眼睛眨都不敢眨,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李寻嘴角一勾,故意慢悠悠问: “想摸摸?”“嗯啾!” 小妮子脑袋点得跟敲鼓似的,恨不得把脖子都晃断了。 可刚点头完,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这枪一开,钱就跟流水似的——咱家真没闲钱!” 李寻一听,差点笑出声:哟呵,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有她姐那股子精打细算的劲儿。 他立刻画起大饼,语气贼真诚:“只要你乖乖的,别招你姐烦,也别惹我生气,往后你开枪,我包了——从今往后,你的枪,我全管!” “真的?姐夫你太棒了!我超爱你!” 小妮子当场蹦起来,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扒住他,转圈儿转得跟个陀螺似的。 新枪到手,当然得试一试。 天赐良机——一只瘸腿的走驼子,正晃晃悠悠从林子边晃过,像条没主意的老狗。 李寻眼一亮:这不送上门的熊胆+一百块嘛! 他回头冲还在打盹的秀秀喊了句:“我带小丫头出去溜一圈,回来给你带野味!” 说完,拽着小妮子,身后跟条尾巴似的花花,三人一狗,踩着没膝深的雪往目标方向压过去。 脚底雪咯吱作响,像踩碎了一地玻璃渣。 小妮子扛着枪,手心却湿漉漉的。 脑子里不断闪回之前那晚,树影晃得跟鬼爪子似的,风一吹,枝桠咔咔响,她差点以为有东西贴着后颈爬过…… 她悄悄往李寻身边蹭,缩得跟只小鹌鹑。 “怕啥?这世上哪有鬼?真有,那也是来报恩的——咱是替人报仇的,它能害你?” 李寻一边走一边劝,生怕这丫头一个紧张,手指一抽,把子弹送自己脚趾头上。 “我没怕……就是,手心麻麻的,像被冰针扎了。” 小妮子搓着手臂,鸡皮疙瘩一层叠一层,眼睛都不敢乱看。树影晃、雪地动,每一下都让她心跳蹦高。 总觉得——下一秒,有什么玩意儿就会从雪堆里猛扑出来,一口叼走她的命。 李寻忍不住撇嘴。 指了指脚边趴着的花花:“有它在,方圆五百米内,哪怕蚂蚁打个喷嚏,它都能闻出来。” 花花现在的嗅觉值7点,鼻子灵得能闻出十年前谁在这片林子撒过尿。 这丫头,到底在怕啥? 正说着—— “汪!汪!” 花花突然叫了两声,音儿不高不低,但小妮子瞬间魂飞魄散,差点原地跳起来! “找到了?!” “汪。” “追!轻点,别吼,悄悄摸过去。” “汪。” 一人一狗低声商量,像在开军事会议。 外人瞅见了,保准骂一句:这人脑子进水了吧?跟狗讲战术?狗听得懂人话? 可小妮子知道——花花真听得懂。 她试过喊“趴下”,花花秒懂;喊“左转”,它立马拐弯。 这狗,简直不是宠物,是会读心术的卧底。 几句话说完,花花压低身子,肚皮贴雪,像条黑影无声滑出去,鼻子贴地,一寸一寸嗅着血迹。 它循着气味往前带路,李寻和小妮子紧随其后,脚印踩在雪上,一深一浅,像在走刀尖。 绕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瞅见了—— 雪地上,一串歪歪扭扭的血脚印,暗红得发黑,像被人用毛笔蘸着血拖出来的一道道鬼画符。 那走驼子怕是刚舔完伤口,毛上沾着血,走哪留哪,压根没想藏。 越走离村子越远,显然是被吓懵了,想找地儿躲着缓气。 “这傻玩意儿,伤了人还怕报复,专往没人烟的地儿钻。”李寻冷笑。 “花花,快点!别让它喘匀了!” “汪!” 花花猛地加速,鼻子贴地,如影随形。 一个多钟头过去,小妮子的脚丫子早没知觉了。 第50章 一枪!就一枪! 雪地走路像踩棉花里夹石头,每一步都像在拔腿拔棺材板,膝盖都快散架。 就在这时—— 花花猛地趴下,喉咙里咕噜两声,像低声预警。 李寻眼疾手快,一把将正要喊“累死了”的小妮子按进雪堆里! “姐夫你干嘛——!” 小妮子吓白了脸,脑子里嗡一声:完了,这荒山野岭,这禽兽不会真想…… “闭嘴。”李寻压低嗓子,“熊瞎子,就在前面。” “啊?!” 他话音刚落,小妮子脑子嗡一下,居然还……有点遗憾? 李寻懒得管她瞎想啥,缓缓抬头,顺着花花盯的方向看去—— 树后头。 一头四百多斤的熊瞎子,正抱着一棵老桦树疯狂刨雪。 它想挖个洞,窝进去睡个好觉。 刨了半天,洞没挖成,反而把自己累得直喘粗气。 最后一咬牙,怒了! “亢——!” 它一巴掌抡在树干上,想发泄情绪。 可它忘了——冬天的树,最怕这个。 枝头压了半米厚的雪,像顶了顶白棉被。 这一拍—— “哗——!” 整片雪崩似的砸下来,结结实实盖在它脑门上! “呃……?” 熊瞎子当场呆住。 “谁?谁偷袭我?!” 它猛地四下张望,左看右看,前扑后跳,跟个被惊醒的醉汉。 环顾一圈——空空如也。 只有风呼呼吹。 它气得原地打转,怒吼一声,又蹲下继续挖。 可刚才那一砸,雪全落下来了—— 它辛辛苦苦挖的洞,现在被雪彻底埋得严严实实。 那熊脸,愣是浮现出一种—— “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憋屈表情。 小妮子本来脸还红着,以为李寻想干点啥“少儿不宜”的事。 可这一看,差点笑抽过去。 她死命捂嘴,肩膀一抖一抖,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李寻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她嘴上,可还是没拦住—— “嗝……嘿嘿……” 她乐得在雪里打滚,憋成内伤。 这熊……太憨了! 憨得比村头傻柱还傻! 以后非得跟姐姐细说不可—— 那傻熊,真该上山下乡宣传片! 他们离熊大概两百米,风刮得树枝呜呜响,雪地沙沙作响。 那傻熊压根没发现背后有俩人一狗,正虎视眈眈盯着它脑门。 它还在那儿,不死心地继续刨…… 好半天,小妮子才喘匀气儿,偷偷探出半颗脑袋,偷瞄一眼,又缩回来,扯着李寻袖子问: “姐夫……咱咋办?这枪……是不是离太远了?” 这几天她可试过了,这老枪—— 百米开外,打哪儿是哪儿,连靶子都找不到,纯靠玄学。 李寻嘴角一勾,慢悠悠把背后那杆取下来,动作像开保险柜。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枪手。” 他稳稳端枪,眯起一只眼,准星稳稳对准那熊的脑袋。 这枪的归零距离,调到三百米。 也就是说——只要你眼不花、手不抖、没刮台风,子弹打哪儿,它就飞哪儿,连偏都不带偏的。 不像游戏里,还得算弹道、风速、重力、地心引力…… 可现实嘛——风速、湿度、温度,全在搞鬼。 能不能打中,靠的是手稳、心静、懂枪。 小妮子急了:“姐夫你别瞎吹!那熊都快睡着了,你这一枪……能打中?” 李寻没答,只轻轻吐了口气,食指缓缓加压—— “闭眼,看戏。” “砰——!” 枪响如雷,震得林子一颤。 漫天雪粉,簌簌而落。 那熊瞎子,还保持着挖雪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秒后—— “咚!” 它脑袋一歪,直接躺平了。 雪地上,只留下一滩红。 小妮子张着嘴,像被雷劈了似的,半天才蹦出一句: “……姐夫,你刚刚……是真开枪了吧?” 李寻缓缓放下枪,嘴角一挑,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嗯,打中了。” “它连叫都没叫一声?” “……它太困了。” “……” 小妮子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又看看李寻,眼睛慢慢亮了。 “姐夫……你太帅了。” 远处,花花慢悠悠走过去,叼起一根熊毛,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风,还在吹。 雪,还在落。 而这一枪,彻底换了小妮子的世界。李寻把瞄准镜调到两百米,实际距离估摸着得两百五十来米,得稍微往上抬一丢丢枪口。 五发子弹,全给他试错了。 小丫头眼看劝不动姐夫,只好把背上那杆老猎枪也拎了下来。 万一姐夫没打中,这头瞎熊真冲过来,她好歹能补一枪——哪怕只拖住一秒钟,也能救命。 她心里只盼着别手抖,别空枪,不然两人今天真得交待在这儿。 “吁——” 李寻深吸一口气,压住心跳,舌尖轻顶上颚,吹出一声短促的哨音。 清亮亮的,像冰碴子砸在铁皮上,唰一下就撕开了林子的静。 正刨雪洞的熊瞎子猛地一僵。 耳朵抖了三下,头猛地拧过去—— 四周除了风雪,啥也没有。 难道是雪块砸头砸出幻觉了? 它烦躁地甩甩脑袋,越想越不对劲。 不如站直了瞧瞧? 这玩意儿一站起来,比人还高,脖子一伸,视野直接清了场。 远了看,两团黑点在雪坡上——像俩石头,又像……人? 它刚想低头溜过去瞅瞅。 “砰——!” 枪响炸开,震得树梢雪沫子哗啦掉了一地。 熊瞎子浑身一哆嗦。 这声音,它认得。 它老公,就是死在这声里。 脑瓜子“嗡”一下,只剩一个念头:跑!现在!立刻! 可它前爪还没落地—— “噗!” 一发子弹,直直穿进它左胸那片月牙白毛下。 疼。 不是疼,是炸。 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捅进心窝,还搅了三圈。 它张嘴想吼,喉咙里却猛地涌出一口腥甜,全呛回去了。 “呃……咕……” 声音变了调,像破风箱漏气。 它想转身逃,腿却像被冻在水泥里。 重重一栽,整个人砸进雪堆,四蹄乱蹬,越蹬越没劲。 雪地慢慢被染红,一滩,一滩,又一滩。 那声带泡儿的惨叫,最后像被风吞了。 【恭喜宿主击杀亚洲黑熊:生物评分220分,随机属性加成:体质+4,敏捷+1,耐力+1,嗅觉+1,聪慧+1。随机掉落金币880元。】 “哇——!” 小丫头早就闭眼等熊扑脸了,结果睁眼一看—— 熊倒了! 一枪!就一枪!直接掀了这庞然大物! 第51章 你就这么躲着我? 她扑上去,一把搂住李寻的胳膊,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姐夫!姐夫!你太神了!你简直是我亲爹投胎的!” 脑子里立刻冒出来个幻想:自己扛着枪,走在屯子头里,后头跟着一群小崽子喊“女战神”! 她眼睛都亮得能当灯笼使了,死死攥着李寻的袖子:“姐夫!教我!快教我!我现在就练!饭都不吃!” “哈哈哈!”李寻乐得直拍大腿。 看着那发子弹正正砸进熊心口的月牙纹上,他心里那叫一个爽。 以前那把老掉牙的猎枪,打个兔子都得蹲到十米内,跟玩命差不多。 这把枪,简直就是天神赐的神兵。 他摸着枪身,越看越爱,恨不得搂着睡觉。 要是这枪能说话,怕是这时候得骂一句:“以前叫人家小甜心,现在有了新欢,就管我叫老寒腿?你这人,没心没肺!” “姐夫!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小丫头见他盯着枪傻笑,急得直跳脚。 “听!听得见!” 李寻心情美得冒泡,大手一挥:“教!必须教!” “但得看表现!” “我表现好!我表现超好!”小丫头立马立正,“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站桩我绝不敢蹲着,你让我舔雪我都舔!” “行了行了,别贫了。”李寻扭头朝熊尸一指,“赶紧的,别等血冻硬了,这身皮子,小一百块呢,泡汤了可就哭都没地儿哭。” “对对对!先挣钱!先挣钱!” 小丫头一蹦三尺高,撒腿就往熊那边冲,边跑边喊:“姐夫等等我!我帮你扛枪!你歇着!” 那熊胸膛还冒着热气,血咕嘟咕嘟往外冒,像开了个自来水龙头。 血没凝,不用放了——省事。 李寻一脚踹翻那头巨熊,手里的猎刀“唰”地一划,从脖子根儿直接剖到大腿内侧,血咕嘟嘟往外冒,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 三两下就掏出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熊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油光锃亮。 小丫头赶紧从背篼里掏出个白布兜,小心翼翼把熊胆包好,攥得紧紧的,生怕磕了碰了。“这可是百十来块呢!弄破了咱可赔不起!” 李寻没多废话,直接把熊肚子一撕,五脏六腑全掏出来,随手挂在附近一棵老松树上,晃晃悠悠,像挂了一串腊肉。 花花凑过来,“嗷”地叫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堆内脏,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意思很明白:开饭了? 李寻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门,笑了:“花花,这玩意儿不能吃。回家给你剁点后腿肉,香得很。” “为啥呀?这不现成的吗?”花花还没急,一旁的小妮子倒先炸了。 李寻翻了个白眼,压低嗓门:“这畜生吃过人。” 小丫头立马噤声,脸一白,眼神不自觉往树上瞟——那堆血淋淋的下水里,指不定还缠着半截人胳膊呢!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冷汗“噌”地就下来了。 等俩人把熊拖进屯子时,太阳都偏西了。 屯口的大妈大婶们正围在墙根儿晒太阳,你一言我一语,嚼着闲话: “听说马脸那知青,昨晚让熊给叼走了,骨头都没剩全乎的!”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听见动静,有人一眼瞧见李寻拖着个庞然大物,顿时尖叫起来:“哎呦!大寻!你们把熊干翻了?!” 人群“轰”一下围过来,跟过年似的。 “真是那头吃人的熊?” “那可不!瞧这个头,怕不是三五百斤!” “老天爷开眼啊!今晚总算能踏实睡个囫囵觉了!” 李寻早习以为常,脸上半点波澜不惊,只是扬声道:“这畜生我解决了,大家伙儿可以安心了。但山里头还不太平,别让孩子乱跑,林子边儿上最近野物多,真撞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突然,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大娘开口:“大寻,你今早是不是在鹰嘴崖那边,瞧见大爪子了?” “啥?!大爪子?!” “不是吧!真有这玩意儿?!” “怪不得前天我那头老母猪失踪了,圈门口全是爪印!” “天爷!它们要是窜进屯子,咱家猪羊可咋办?孩子咋办?!” 人群炸了锅,七嘴八舌,满是恐慌。 这些人里头,谁没经历过八十年代那场大爪子下山,叼走半村牲口,还伤了三个娃的惨事?那会儿,几个大队联手打围,才把它们逼回深山。 再来一回,谁家没点后怕? 李寻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清楚,这事儿瞒不住。 于是沉了沉嗓:“我在鹰嘴崖那边确实瞧见了脚印,离咱们屯子远着呢,七八里地,它没理由下来。但山脚下的牲口是多了些……你们夜里把门栓死,窗子也别留缝儿。”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万一它真饿疯了,半夜摸进来……那可就真成鬼敲门了。”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两秒,接着纷纷点头:“对对对,咱可不敢大意!” 可很快又有人叹气:“天天提心吊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是啊,这林子咱们连柴都不敢砍了!” 李寻听出意思了——这群大妈大婶,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他头一疼——又来了!每次出点事,都指望他这个猎户扛头。 他立马抢话:“支书老叔都晓得这事了,他肯定有安排!你们别瞎操心,等他出面!” 说完,他拉起小妮子就要溜:“行了行了,我还得去队部报备,这熊得交差!” “诶!我们帮你拉!”几个汉子立马围上来。 李寻连声道谢,拉着小丫头拔腿就跑——他可不想在这儿被围成“义务护屯队长”。 刚拐过土墙,迎头撞上白璐。 她眼圈红红的,头发乱了,手里攥着个破毛巾,像刚哭过。 李寻心里叹口气——两个小知青,一个断了手,一个命都没了,她能不伤心?可他不想掺和。谁碰谁倒霉。 他拽着小妮子,低头想绕开。 没想到小丫头反倒咧嘴一笑:姐夫真硬气!这种时候都不上去安慰,太帅了! 李寻正松口气,哪知白璐却猛地一抬下巴,声音有点发抖: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人?” “我长这么好看,身材也不差,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哥刚死……你就这么躲着我?” 第52章 你耍阴的!玩不起是吧! 空气像被冻住了。不就是上次坑了你一回,你倒好,,躲得比瘟神还快。 她有这么吓人吗? 李寻刚要走,白璐一步跨上前,横胳膊挡住了路。 “哟,这不是白知青吗?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找我有事儿?” 李寻嘴上带笑,语气却冷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水。 白璐差点没把牙咬碎,手里的篮子攥得咯吱响。 “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专程谢谢你,帮我把那头害死小胡的黑瞎子给收拾了。” 她话音刚落,站在李寻身边的姑娘眼睛都红了。 两次!这人两次当她是空气! 忍?再忍她就真成哑巴了! 勾引姐夫不算,还把她当摆设?真当自己是天桥底下卖大力丸的?能当众耍横? “没事,我那不是帮你,是替咱村除害。那畜生再不干掉,早晚啃了谁家的猪崽。” 李寻压根不想和这知青扯上一丁点关系。 再说了,谁家上门谢人空着手?连个鸡蛋都没拎,还一副我很高贵的架势? “我媳妇还炖着汤呢,锅都快烧干了,得回了。” “等一下!” 这男人怎么这么膈应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白璐肺都快炸了,猛地一挺胸,往俩人跟前一站,活像一堵墙。 这身段,搁后世够上杂志封面了——腰是腰,臀是臀,该翘的绝不含糊。 李寻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硬是被逼得瞥了一眼。 啧。 这年头吃不饱穿不暖,她倒长了副好皮囊。 要搁二十年后,那些天天喝蛋白粉、做瑜伽的白富美看了,怕是得当场跪下喊姐姐。 察觉到李寻偷瞄,白璐心里一喜。 哼,装得挺清高,还不是低头了? “还有事儿?”李寻收回视线,一脸无语。 不就是两团布撑着嘛,有啥稀罕的——关键是旁边小姨子眼神跟刀子似的,再看一眼怕是今晚就得跪搓衣板。 白璐脚一跺,气得原地转圈。 狗男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白璐长这么大,还没哪个男人敢这么晾着她! 就他,就他李寻,是唯一让她心尖儿发痒的那个。 她就不信了,石头焐久了也得热! “你就不能……陪我说两句吗?”她声音软了几分,像裹了糖的枣核儿。 “哈?” 李寻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抬头瞅了眼被薄云半遮的太阳。 太阳还没正中午呢,人怎么就烧糊涂了? 陪你聊天?你能给我端饭?能给我洗衣服?还是能给我生娃? 有这工夫,不如回去哄哄媳妇——她笑一笑,家里的炕头都比现在暖和。 这白知青,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白知青,我都说了,我赶着回家吃饭,没空陪你演什么‘千金大小姐过家家’的戏码。麻烦让个道,成不?” “大小姐……过家家?” 白璐嘴角抽得能挂油瓶。 好家伙!你有眼不识泰山!老娘可是省城来的高材生! ……等等,这男人结婚了? 旁边那个小脸通红的丫头,是她小姨子? 完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火气蹭蹭往上飙。 好你个李寻,娶了媳妇还不消停,连小姨子都管不住? 赌气之下,她往路中央一站,纹丝不动。 “我就想跟你多说两句话,这耽误你多大事儿?你要是真急,那……那从我身上跨...” “哎哟我的亲娘咧——你这狐狸精!” 小姨子憋了半天,终于爆了。 指甲一掐,张牙舞爪就往上冲。 李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胳膊,往后一拉。 打人这事儿吧,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可白璐背后那根杆子硬得很,随便动动手指头,她小姨子分分钟就得在牢里数砖头。 李寻怕她惹祸,直接一把把她拽到身后。 “真不让开?” 他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白璐被他盯得后背发凉,却硬撑着梗着脖子:“不让!你能拿我咋样?” “呵呵。” 李寻突然笑了,又往前凑了半步,上上下下打量她。 长得是真不赖,胸大腿长,曲线勾人。 可惜脑子进了水。 要不是怕折寿,他真想试试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花没闻到,倒先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傲气味儿。 眼看这男人越靠越近,白璐慌了。 两手死死抱紧胸口,眼睛乱瞟。 刚才这儿不是围着一堆看戏的吗?怎么一眨眼全没了? 这要是他真想干点啥……喊天不灵,叫地没应,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一咬牙,转身想警告他别太过分—— 结果他头一低,直接朝她脸凑了过来! 白璐瞳孔一缩。 她是想吊着他,让他追,不是想被他占便宜啊! 吓得她连滚带爬往后窜,一屁股撞在墙上,喘得跟刚跑完五千米似的。 差一点!就差一厘米!这狗男人真要把嘴贴上来了! “呵,原来就这德行?” 李寻笑得跟看猴子似的,还特意把嘴一撇。 白璐肺都要炸了,嗓门劈了叉:“你…你就是个无赖!臭流氓!” 这世道怎么还存着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他! “我要去告你!找大队支书告你!” 李寻一摊手,一脸无辜:“你说我耍流氓?有证人吗?有录像吗?总不能光靠你一张嘴吧?” 说着,他还顺口问了句:“小敏,你瞧见谁耍流氓了没?” 小敏本来气他想占便宜,可一看白璐那张快扭曲成便秘的脸,心里那个爽啊,简直像吃了冰镇西瓜。 她摇头摇头再摇头:“没瞧见啊,咱屯子可讲规矩了,谁敢干这缺德事儿?” 白璐气得头皮发麻:“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俩合起来欺负我!” 她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可翻遍脑子,愣是找不出一句能压住他的狠话。 “你!你…你等着!” 她猛地一把薅住李寻的胳膊,张牙舞爪:“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李寻不躲不闪,反倒笑了:“好啊,先动手的是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求饶。” 白璐脑子嗡了一声—— 对啊!这王八蛋还想动手? 她刚想到这儿,李寻手一伸,直接掐住她两边脸颊,用力一扯—— “哎哟!” 他笑得贼欢:“哟,这不挺好笑的嘛?整天绷着张冰块脸,不累得慌?” 白璐脸都绿了:“放手!你放手啊!啊——!” 她使劲扭、猛拽、脚踹,可那两只手跟铁钳子似的,纹丝不动。 牙都快咬碎了,还是挣不脱。 她喘着粗气,突然不动了。 李寻一愣:这丫头转性了? 他本想吓吓她就放人,毕竟刚来的新知青,闹太僵怕人说他欺负老实人。 正琢磨着松手—— 却见白璐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滑下来,直奔他裤裆! “卧槽!” 李寻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撒手后跳三尺远。 “呼…呼…呼…” 白璐瘫在地上,笑得满地打滚,眼泪都飙出来了:“咯咯咯——你来啊!继续掐啊!来呀!” 那笑声清亮又尖利,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隔着三里地都听得见。 “你耍阴的!玩不起是吧!!”李寻气得骂。 第53章 兴安岭头一号的猎狗天团! 懒得跟她磨叽,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小敏,掉头就走。 身后,白璐的笑声还在疯传: “咯咯咯——笑死你!我就笑!你能拿我怎么样?” 李寻头都没回。 等两人背影彻底消失在土路拐角—— 那笑声,还在后头响个不停,一声接一声,跟放鞭炮似的。 “笑吧,笑死你最好!” “我就笑!你管得着嘛!”白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手指头还戳了戳自己脸蛋上那块还没消的红印子:“哎哟喂,你这狗男人,专挑我脸掐是吧?下次再敢动手,看我不把你的猪头捏成驴头!” 说到这,她忍不住又揉了揉腮帮子,疼得倒抽一口气:“天老爷啊,简直是拿铁钳子夹肉饼!” “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 秀秀一看到两人进门,手里的汤勺差点甩地上,差点哭出来:“我等你们都快把灶台烧穿了!你们俩是去打熊,还是去跟熊结拜兄弟了?” 李寻刚把背上的猎枪放地上,小妮子就蹦过来,两眼放光:“姐!你不知道,姐夫今天太猛了!两百多米外,一枪就把那头大黑瞎子干翻了!跟放炮一样,砰——倒了!” “啥?两百米?” 秀秀一愣,手上的碗差点没拿稳。 她懂行。 两百米,不是拉弓射箭,是开枪! 那不是普通猎人能打到的准头,是能拿枪当眼睛使的主儿。 可她心里咯噔一下—— “新枪?哪儿来的?” “喏,这把!”小妮子一把扯下自己背上那支黑乎乎、沉甸甸的长家伙,献宝似的举到眼前,“我硬是帮他扛回来的!可沉了!” 秀秀凑近一看,喉头一紧。 这枪,漆面发亮,膛线清晰,扳机还带磨砂纹——哪是山里头随便哪个人能搞到的? 李寻赶紧接过话茬,脸不红心不跳:“咳,省城军工厂那边,有个退伍的老头儿,是我爹当年的救命恩人。知道我想打点猎,悄悄塞了这把给我,说是专门改过,三百米内,瞄哪儿打哪儿。我还能编瞎话?” 秀秀没多问。 她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只心里嘀咕:这枪,怕不是真从军队里流出来的。 不过她转头就忘了这事,因为另一件大事更急—— “对了,你老叔今儿一早来,把咱那头鹿全拉走了,说是要送公社报功,顺手把咱的猎物也给办了!” “嚯!”李寻一拍大腿,“老叔这效率,跟开了挂似的!” 他心里清楚,知青出事的事儿传开了,上面压不住火。 不出两天,周边几个屯子铁定联合进山,围剿野物。 那帮人可不管什么生态保护,见着动物就端枪。 可惜啊。 那些熊啊狍子啊,要是能听话,天天在村边晃悠,他带着狗子们刷属性,多省劲儿? 还用得着翻山越岭、踩着雪走六七里? 可动物又不是宠物。 猎一次,算一次吧。 正好趁机瞧瞧其他大队的猎人到底行不行。 顺道打听打听——谁家有好狗崽子?谁家肯卖半大的黄狼子? 他李寻,迟早要组一支兴安岭头一号的猎狗天团! 吃饭时,李寻眼角一瞟。 嚯。 秀秀手腕上,亮晶晶的,戴着那对金镯子。 还特意举到小敏面前晃悠,像生怕人看不见。 小敏埋头扒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一口窝头一口野猪肉,根本没抬头。 秀秀急得脚趾头都在锅里打颤。 她恨不得抄起筷子,直接把妹妹的头掰过来,按在自己手腕上:“看见没?看见没?这是你姐夫送我的!传家宝!祖上传下来的!” 她不敢戴出门——太扎眼,怕招贼,怕被人盯上。 可在家,必须戴!就让小妮子馋着!眼红着!憋着! “来,再吃点肉,姑娘家正长个儿呢。” 秀秀夹了块肥瘦相间的鹿腿肉,搁进小敏碗里。 小敏愣住了。 筷子停半空。 姐姐今儿个怎么转性了?没骂她吃相难看,没嫌弃她碗里油星多?还夹肉? 不对劲。 有鬼!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 最近没偷吃灶王爷供果,,也没半夜摸他枪玩啊…… 可一抬头—— “……姐?你……手上那玩意儿,是……金的?” 小敏瞪大眼,还以为自己雪天看花了。 赶紧放下筷子,用力揉了揉眼睛。 再看—— 金光晃眼,镯子稳稳套在姐姐腕上,纹丝不动。 完了。 真不是眼花。 她呆住了。 李寻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差点把筷子折了。 这丫头,要搁现代,绝对是喜剧影后——本色出演,不靠剧本都能拿奥斯卡! 秀秀见她终于发现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她故意转了转手,金光一晃一晃,像招魂铃:“这呀,是你姐夫他爷爷传下来的,给儿媳妇的……传家宝。” “啊?!”小敏腾地站起来,差点掀翻小板凳,“那我也要!姐夫!我也要金镯子!你不能偏心!” 秀秀立刻一瞪眼:“胡闹!你是我妹,不是他媳妇!人家传的是‘媳妇’,不是‘李家小姨子’!” “我不管!我姐夫管我吃管我住,还带我打猎,那这金镯子,我占一半!” 小敏叉着腰,理直气壮。 “你姐夫给你管饭,还让你白住,你还想摘月亮?” “那——”小敏一噘嘴,“都说小姨子是姐夫半拉老婆,那金镯子,我就该分一半!” “滚!”秀秀抄起碗筷就追,“你这小崽子,吃多了撑着了吧?” 李寻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拍着大腿: 满屋爆笑,锅里的热气蒸腾,金镯子在火光里一闪一闪,亮得像是把整个冬天都暖透了。 李寻刚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旁边那丫头一句话呛得差点原地升天。 “肖小敏!”秀秀气得脸都绿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戳进碗里,“你这小嘴是属鞭炮的?点着就炸?” 本来是想吓唬吓唬这丫头,让她别整天瞎想那些不着调的事儿。 结果呢?反手一个大炸雷,直接把屋里的气氛掀翻了。 “哼!你能嫁姐夫,我为啥不能?凭什么你戴金的,我连铜的都没见着?我不服!”小妮子脖子一梗,嗓门比鸡叫还响。 秀秀气得脑门青筋直跳,李寻一口汤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小丫头话一出口,自己也懵了,赶紧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活像只偷油吃的耗子。 第54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大寻!开门!快开门!” 外头忽然炸开一嗓子,震得窗户纸都在抖。 李寻迷迷糊糊睁眼,感觉胸口像压了头驴,喘气都费劲。 低头一瞧——好家伙! 一头乱得跟鸡窝似的黑发,脸直接贴他胸口,口水都蹭他衣领上了。 小妮子半夜滚炕头,直接把两口子的被窝当游乐场,连个翻身都不带商量的。 李寻无语地推了她一把:“别睡了,滚回你窝去。”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探头往门外瞅。 外头那声音还在喊,栅栏缝里晃着几条狗影,尾巴摇得比鞭子还欢。 等他看清门外那张脸—— 卧槽!这祖宗怎么回来了! “李寻!我知道你听见了!再不开门,我一脚踹了你家院门!” “寻哥,谁呀?吵死了!”秀秀也被吵醒了,迷迷瞪瞪爬起来,头发乱得像刚被雷劈过,一边扣衣扣一边探头。 “额……女侠客?” 秀秀:??? 女侠客?啥玩意儿?是卖糖葫芦的还是一脚能踢翻三头牛的那种? 李寻哪有空解释! 这女人要真发起疯来,拆房都是轻的,她上回直接把公社食堂的锅掀了,就因为说炖肉少放了五两盐。 他赶紧扯着嗓子喊:“等会!穿衣服!马上好!” 话音刚落,外头“噗”一声,炸出一串笑。 “哟——还没起呢?看来没人管,小寻子翅膀硬了,学会翻天了?” “小寻子?”秀秀眼神瞬间不对了。 这称呼……太熟了。熟得她心口发毛。 这女人是谁?为啥喊他“小寻子”?还知道他睡懒觉? 她一把拽过炕头那件棉袄,啪嗒啪嗒穿起来,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李寻也顾不上形象了,裤子反着穿,鞋也没提后跟,光脚就冲了出去。 秀秀看他那慌样,更不踏实了,伸手拍了拍还睡得跟死猪似的肖小敏:“起来!跟姐看看去。” 院门一开,李寻脸皮堆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哎哟我的林青姐!大清早的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咱这破院都快被你家狗子踩出花儿来了!” 他笑得跟见了亲妈一样——不是真高兴,是怕。 怕她一巴掌拍过来,自己耳朵就不是耳朵了。 林青上下扫了他一眼,挑眉:“哟,嘴皮子抹油了?要不是打小看着你光屁股满村跑,我真以为你被哪个山精换了魂儿。” 李寻心里咯噔一下:卧槽,真换了。 幸好这姑奶奶前两年跟着她姐搬去城里了,不然现在早掀开他脑壳看里头是不是有二魂三魄。 “嘿嘿,人嘛,总得进步!”他挠头打哈哈,“对了姐,你怎么突然回咱屯了?不是说在城里头开饭馆呢?” “什么叫‘咱屯’?”林青眼一瞪,火气立马窜上来,“我林青生在下沟屯,死也得死在下沟屯!你这小崽子,两年没见,连根儿都敢给我掐了?” “口误!口误!绝对口误!”李寻连摆手带陪笑,心里直喊救命。 他这才发现,林青背后背着个大包袱,三条狗全拴在她腿边,个个精神抖擞,狗嘴还叼着半截猪骨头。 “姐……你是打算……回来住?” 林青点头:“上头下了命令,屯子周边野猪野狗伤了三个知青,昨天公社开了大会,说要联合大队上山围猎。” 她顿了顿,语气淡了点:“我姐夫家那边人太多,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不如回来住,清净。” 李寻心猛地一沉。 不是围猎牲口那么简单——这女人一回来,下沟屯怕是要掀房顶了。 她小时候一巴掌能扇飞三头猪,村里老汉见了她绕着走,连媒婆都不敢提亲。 脸蛋儿像糯米团子,性子却像炸了窝的马蜂。 他吞了口唾沫。 这回,真有好戏看了。当年她真干过把枪管塞进挑衅她的人嘴里的事。 十四岁就能单枪匹马扛一头两百来斤的黄膘野猪下山,力气大得跟头母熊似的。 村里的汉子们见了她都绕着走,没一个敢撩她虎须。 李家和林家都是下沟屯的老猎户,加上老爷子当年一块儿打过狼、分过猎物,两家关系铁得跟铁板一样。 林青和李寻从小睡一个炕,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每天早起把这懒鬼从被窝里揪起来练体能。 那日子,真叫一个生不如死——李寻哭天喊地,她拎着鞭子在旁边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可结果呢?李寻穿越过来前,这副身子骨硬是被她练成了铁打的。 看着眼前这人愣在那儿,半天没缓过神,林青嘴角一扯:“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啊?哦!欢迎!特别欢迎!呵呵呵……”李寻干笑得脸都抽筋了。 翻了一遍原身的记忆,他脑子直接炸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她一来,自己苦心经营的清净日子,怕是要彻底完蛋。 “既然欢迎,还不开门?” “啊?” 李寻脑子一空:“林青姐……你要住这儿?” “废话!” 她白眼翻得能上天:“我让你隔三差五去帮我家收拾屋子,你倒好,答应得比谁都响,转身就当耳边风!现在你去看看,那破房子还能不能站人?” 李寻脸一黑,心里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原主抽一百遍——你丫答应的事儿能忘?现在锅全扣我头上? 最离谱的是,他和秀秀好不容易攒出的二人世界,突然杀进个女魔王,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林青压根没看懂他心里的小剧场,牵着三条狗大摇大摆进院,东瞅西瞧,点头道:“哼,你小子还行,没把家败光。我还想着过来给你拾掇拾掇呢,结果看这整洁样,白操心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听说李寻最近打猎猛得离谱——兔子、山鸡不算,连黑瞎子、野牛、甚至老林子深处的“杆达罕”都撂倒了。 这小子,看来老爷子那套本事是真啃明白了。 “正好,这次进山,我得好好看看你还有哪儿不顶用。” 话音刚落,外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秀秀披着小袄走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院子里这陌生人:“寻哥,这是……客人?” 第55章 这小子结婚了? 李寻脑子飞转,赶紧补救:“秀秀,这是林青姐,咱屯子的老乡,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她家房子塌了,暂住咱家一阵子。” “哦!原来是林青姐!”秀秀立刻笑得像朵向日葵,主动上前:“我叫秀秀,是寻哥的媳妇儿,您叫我秀秀就行!” 林青盯着这张笑盈盈的脸,心口像被灌了半瓶陈年醋——这小子……结婚了? 居然没一个人告诉她! 李家婶子那嘴跟封了蜡似的,一点风声不漏! 好你个李寻,翅膀硬了是吧? 她强挤出个笑脸:“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秀秀温温柔柔,说话得体,脸蛋还标致——她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 表面乖巧的姑娘,背地里能把人扒皮抽筋。这种“白莲花”,她见过太多。 这丫头,必须拿放大镜盯着。 不行,真不行,得帮弟弟把好这道门! 要是真有问题,她林青立马提刀上门,替小寻子把这婚给退了,再给他找一个比自己还彪的! 对,就这么办! 秀秀鼻尖一动,总觉得空气中飘着一股……酸得能腌酸菜的味道。 “林青姐,外面冷,先进屋吧?”她主动让开道,语气自然得像这屋的女主人。 林青站在门口,心里咯噔一声——以前她来,门都不用敲,直接踹进去,炕头还能热乎着她留的烙饼香。 现在呢?倒像串门的外人。 “唉唉唉!姐!姐夫!一大早就在这儿吵吵啥呢?” 里屋又传来一声软糯的喊声。 紧接着,一个小姑娘裹着单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头发乱得像鸟窝,摇摇晃晃钻了出来。 林青瞳孔一缩,脸色当场黑成锅底。 盯住李寻,眼神跟刀子似的:你小子……还藏了第二个? 姐妹花?齐活了? 两年不见,你是真敢啊! 今天不把你扒层皮,我林青三个字倒着写! 李寻冷汗都下来了,立马跳起来:“秀秀!你快进去收拾一下!我带林青姐先去喂狗!” 秀秀瞥了眼那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心里一咯噔——完了,这脸,丢大发了! 她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小丫头:“走!回屋!” “诶?姐……你干啥呀……”小丫头迷迷糊糊被拖走。 屋里终于清净了。 李寻咽了口唾沫,转头,看着林青那几乎能吃人的目光,声音都哑了: “说吧……错哪儿了?”把林青带到后院后,这姐们儿瞬间炸了毛。 “今儿你要不把事儿说清楚,我非得拿扫把把你腿打断不可!” 李寻干咳两声,赶紧摆手:“哎哟喂,林青姐,别急别急,这事儿吧,真不是啥大事,咱坐下聊,慢慢说。” “少废话!一句话,说重点!” 行,你不让绕弯子,那我直说了。 李寻索性把老叔突然上门,硬塞了个媳妇儿给他,还说是“天赐良缘”的破事儿,一五一十全抖了出来。 听着听着,林青脸色渐渐缓了,眼里的火气像被雪水浇过,灭了大半。 “唉……那俩丫头,命是真苦。要是人真靠谱,不是图钱的主儿,那这事儿……也勉强算门好亲。” 李寻一听,立马咧嘴笑开,那得意劲儿,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可不是嘛!长得水灵,做饭能吃,干起活来比男人还猛,要不是老叔脑子突然开窍,这种媳妇儿,上哪找去?打着灯笼都摸不着门儿!” 林青翻了个白眼,差点没脱口而出:“你眼珠子是让狗叼走了吧?” 但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人家都娶了,再说啥都晚了。 “行吧。”她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去,“小时候我老念叨你,赶紧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现在看你这样儿……倒真不像从前那副混球样了。”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土,声音轻了点:“要不是当年老爷子一走,你爹娘死活不让你回下沟屯,你是不是早就不一样了?” 可事儿已经发生了,再掰扯也没用。 她只能默默在心里给他念了句:傻小子,好好过吧。 “汪汪汪——!” 门外一阵熟悉的狗叫,伴随着刨地声,花花一溜烟从柴棚里冲出来,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一瞅见林青,直接扑过去,浑身的毛都炸成了蓬松的棉球。 “哟!小胖墩儿!两年不见,你这是吃了啥灵丹妙药,咋胖成这德行了?” 林青蹲下来,手直接搓进花花脖子上那堆肥肉里,笑得连眼角的皱纹都开了花。 “汪呜!”花花仰着头,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哼,一副“我可牛了你快夸我”的模样。 李寻趁这功夫,偷偷瞄了眼系统面板。 三只狗子。 五项属性,清一色亮得晃眼。 尤其是带头的嘟嘟,嗅觉直接拉满6点。 他忍不住咧嘴:“我滴个乖乖,这哪是养狗?这是拿命在喂啊。” 林青压根没系统,也没金手指,全靠一双手、一堆草药、半夜蹲山头熬出来的本事。 土著碾压穿越者,这操作简直离谱。 大黑和二黑这时候也从窝里探出头,哈着白气,尾巴轻轻晃。 林青挨个摸了个遍,谁都没落下。 可当她目光停在那只体型最大、毛色灰黑的狗身上时,手突然顿住了。 “……这是老吴家的那条大虎?” 李寻点头:“嗯,我跟胡嫂子换的。那狗原先在她家,天天栓着,骨头都废了。我一看,心说不能这么糟蹋,就拎回来了。” 林青蹲下去,摸了摸大虎瘦削的肋骨,低声说:“骨头是歪了,筋是松了,但血性还在。只要肯花时间,好好调养,照样能拉出去撕狼。” 她说完,拍拍手站起来,灰尘簌簌往下掉。 “啧,我还真小瞧你了。你小子现在倒像个正经人了,连狗都养得膘肥体壮,能扛一百来斤的野猪满山跑?” 李寻笑了笑,语气不急不慢:“林青姐,你可别以为我这几年是吃闲饭的。现在的我,说不定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哟呵!”林青眼睛一眯,笑了,笑得像只逮住耗子的猫,“翅膀硬了?行啊,我今儿过来,就是想瞧瞧,你到底长了啥本事,是真能耐,还是光会吹牛皮?” 第56章 一个举着枪的愣头青? 她目光斜着扫他,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试探。 李寻心里咯噔一下——这姐,两年没见,眼神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横,现在是…有点深。 吃完那饭,他带着三个姑娘,收拾利索,直奔猎队集合点。 大山里的猎,最重要的是啥? 不是猎物多少。 而是——听话。 来这的人,十个里八个是半吊子,连枪都拿不稳。真正能靠得住的,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 人一多,最可怕的不是熊,不是狼,是人自己。 雪地里,一踩咔吱响,是野猪?是鹿?还是……一个举着枪的愣头青? 去年就有一个,紧张得一枪崩了邻村的崽子。 没人笑话他。 因为大家都懂——人吓到极点,真啥都能干出来。 他抬眼,望向远处山影。 风在刮,雪在落。 真正的猎,还没开始呢。 队部前头那片空地,人挤人,跟赶集似的。 新分到枪的家伙们三五成群,熟的聚堆儿瞎唠,不熟的也硬凑,找个旮旯听人讲段子解闷儿,生怕冷场了显得自己没人缘。 气氛倒不差,一个个乐呵着。 为啥?大围猎一开,家里就能分肉!打得多,今儿饱吃一顿,剩下那点儿留到年根底下,还能熬一锅骨头汤,香得隔壁娃子扒墙头。 “诶哟,那不是大寻吗?咋还带了个姑娘来?” “小点声!你没瞧见他后头那位?林青!” “我去,那不是上回跟神仙似的,一个人单挑三头野猪的林青?” “她回来了?!真没骗人?”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跟炸了窝的蜜蜂似的,林青却啥也没说,就抱臂站着,嘴角一扯,冷哼一声。 早习惯了,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秀秀和小妮子就不一样了,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俩丫头脸都烫了,手脚没处放,低着头恨不得钻地缝。 李寻倒不慌,目光在人群里扫一圈,专找那些“半桶水”猎户。 比如西边老周家那小子,比他小两岁,也总扛狗上山,可每次回来,人比狗还蔫,狗比人还瘦——纯属跟着凑热闹,连个兔子毛都没摸到。 狗也懒得动弹,明显是被惯坏了,溜边儿摸鱼干惯了。 现在敢带狗上山的,基本都是老家伙,腿脚不行,跑不动山了。 年轻后生没人带,技术断了档,能靠的就剩下自己摸爬滚打。 李寻心里直叹气,寻思着山上能不能撞上别的屯子有名的老把式,哪怕沾点运气也成。 这时,老叔慢悠悠晃过来,一脸堆笑:“你小子跟这丫头,这次就是咱队的台柱子!多打点,别藏着掖着,我这脸面全靠你们撑着了!” 李寻心里门儿清——老叔哪是图猎物?就是想在别屯儿面前抖一抖,谁家猎物多,谁家就硬气,娶媳妇都抬得起头。 名声好,将来自家小子分工、娶媳妇,都能少点磕绊。 他翻了个白眼:“老叔,您这是让驴拉磨,还不给吃草呢!平时缴三成,今儿直接砍一半,真当咱们是血汗牲口?” 老叔一听就炸毛:“你敢撂挑子?我告诉你,你想让秀秀挂上猎户名头,我就这一回机会帮你张嘴!你要是蔫了,我当场抽你!” 李寻立马换脸,一拍胸脯:“放心!有林青姐压阵,咱队今天猎物能堆成山!不信你瞪大眼瞧着!” 老叔气得直乐:“行啊,你小子脸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回头没打到,看我不扒你皮!” 林青听了这话,忍不住瞄了秀秀一眼:身子骨是结实,可这眉眼儿水灵得像朵刚掐的花,真能开枪打野?怕不是连枪都端不稳? 秀秀正好抬头,对上她眼神,不躲不避,反而咧嘴一笑,自信得不行。 上过几次山,多少摸出点门道。 不敢说精通,但套圈打伏、估风向、看粪便,她自个儿都觉着能当半个师父了。 加上自己这手准头,今天拼了,也不能让李寻被人说“媳妇拖后腿”。 两人眼神刚碰上火药味儿,小妮子在旁边急得原地转圈,差点跳脚。 凭什么?!姐姐能上山,她就不能? 明明她才是头一个跟着姐夫翻山的,天天跑得腿肚子抽筋,连饭都顾不上吃! 怎么轮到分配猎户名额,没人提她一嘴? 她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我才是那个天天跟在后头捡粪、背枪、爬悬崖的人啊! 眼瞅着时辰到,老叔赶紧窜前头,跟队部那帮人一起喊规矩,啰嗦得跟念经似的:“发现猎物再开枪!千万不准瞎打!打中人你全家去吃牢饭!” 李寻耳朵都起老茧了。 心说:这破事念叨八百遍,要真按这节奏走,等你念完,山下野猪都生三胎了! 他撇撇嘴,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着:这破地方,真该让野兽自己来选猎人。 其他人听得眼睛发亮,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马冲进山里。 白捡的肉啊!不用票不用钱,动动手就能揣回家,谁不乐意? 李学武最后又拍了两下桌子,把气氛推到顶点。 会散了。 “小寻子,咱们去哪儿溜达?” 林青在外头待了两年,对村边的野物分布有点懵,就顺嘴问了句。 李寻蹲在地上抠了会儿雪,抬头说:“去村东头太平沟吧,那儿东西多得很。” “为啥?”林青问。 “你没瞧见那片林子底下脚印密得跟织毛衣似的?没十来头鹿,能弄出这动静?”李寻咧嘴一笑,“今儿咱们顺手掏两只梅花鹿,回头涮锅子,蘸辣碟,香得能把人魂儿勾走。要是再弄根鹿鞭泡酒,嘿嘿……” 站他旁边的秀秀一听,眼睛立马瞪圆了。 ——这玩意儿也敢提?昨天刚躺了一天床,连尿都得人扶,还补?再补她怕是得送他去见阎王! 雪地里踩得咯吱响,走走停停,半天没瞧见大动静。 李寻提不起劲儿,嘴上唠叨:“这破地方,野物都跑哪躲着了?” 倒是林青眼尖,瞅见两只沙半鸡在灌木丛里扑腾。 她和秀秀对了个眼,二话不说,“砰砰”两枪。 两人都揣着独头弹,压根没带霰弹——冲着大猎物来的,哪有工夫管小杂毛。 第57章 还愣着干啥?追啊! 子弹是打中了,可那俩鸟儿被打得半死不活,翅膀断了半边,羽毛乱飞,落地时还抽抽。 李寻蹲下去捡,看着那俩不成形的残骸,直接啐了一口:“这俩倒霉蛋,遇上你们真是祖坟冒黑烟。” 他把两半只鸟凑一块,勉强能拼成一个囫囵样。 “早知道我自己拿弹弓了,打个圆滚滚的,省得现在跟收破烂似的。” 秀秀撇嘴,斜了林青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行?我也不差。 林青冷哼一声,没接话。 她心里其实有点数——这丫头,枪法是真长进了。 再教教,指不定哪天能追上自己。 小妮子偷瞄了眼亲姐,心里叹气:唉,这年头,连只狗都比我招人待见。 她也想开一枪,想被夸一句“干得漂亮”,可没人问过她一句:“你想打吗?” 呜呜呜……太惨了! “汪汪汪!” 李寻正把俩半拉鸟塞进布兜,心想:算了算了,当一只凑合,回去炖棒蘑汤喝,味儿也够。 脚边的花花突然炸毛狂叫,嗓子都快撕了。 林青一愣,转头看自家狗子。 嘟嘟咧着嘴,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还冲她吐舌头。 我靠! 嘟嘟你平时不是凶得能咬断狼脖子吗? 现在人家都发现了猎物,你还在这演萌宠综艺? 你再不给力,回头李寻真把你的“首席猎犬”头衔给撸了! 李寻弯腰一撸狗头,笑得一脸得意:“花花,今天真给我争气!带大黑他们,冲!找最大的!” “汪!”花花嗷一嗓子,转身撒腿就跑,身后大黑、二黑、虎子全跟上,像一阵黄土卷着雪沫子冲进了林子。 嘟嘟傻在原地。 ——啥情况? 从前不是我先发现?不是我带它们追?今天怎么反了? 它歪着脑袋,眼神迷茫,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啥”的懵逼样。 最后,它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主人。 林青气得脑门冒烟,冲它吼:“还愣着干啥?追啊!” 嘟嘟这才“嗷”一声,撒丫子狂奔。 “林青姐,服不服?”李寻回头,笑得贱兮兮的。 “服你妹!”林青抄起枪就追,“再不赶紧,野猪把狗叼走了,你赔得起吗?” 话没落音,她扛着枪,一溜烟冲进雪林,背影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 “哈哈哈!” 这辈子能亲眼看见这位姐吃鳖,老子死了都能笑醒! 李寻咧嘴一笑,顺手把背上的猎枪甩到胸前,枪托往肩头一顶:“走!追上去!” 前方,花花像道闪电一样狂奔,后面的大黑、二黑拼了命跟上,速度直接拉满。 可苦了大虎——伤口还没长好,跑得跟个瘸腿老头似的,连喘气都带着颤。 它拼了老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狗越跑越远,连跟在最后的嘟嘟都嗖一下超了它过去。 大虎心里直骂娘:老子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等哪天老子翻身了,非把你们全按在墙角遛圈儿不可! 可花花压根没管身后那狗的内心风暴,它满脑子就一件事——闻到了!那玩意儿离得不远了! 雪地上,一个黑乎乎、油亮亮的大炮卵子,像座移动的小山,杵在那儿格外扎眼。 花花一嗓子嚎出来:“嗷呜——!” 大黑一听,心花怒放——啊!肥猪!还是那种油膘厚得能煎出二两油的肥猪! 它最爱这种货色了,皮韧肉香,一口下去,满嘴流油,比啃骨头爽一百倍! 二黑立马跟上,俩狗一左一右,撒腿就冲! 那头大炮卵子刚蹲下准备舒坦地撒泡尿,冷不丁听见狗叫,猛一哆嗦,回头一瞧——卧槽!俩毛团子正狂奔着冲它而来! 尿没撒完,它当场急得原地蹦了三跳,立马把屁股一拧,调头冲狗! “哼哧!哼哧哼——!” 体型庞大,嗓门震天,它自打进山就没怕过谁,谁见了它不得绕着走? 除了上个月那爪子……想到这儿,它又怂了一下,但怂归怂,气不能咽! 老子刚下山,正想喘口气,你们俩小不点敢来搅局?! 今天不咬烂你们的狗嘴,我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它不仅不逃,反而猛地一蹬后腿,整个身子像推土机似的轰然冲向俩狗! 大黑一愣:“哟呵?这……不跑?!” “行啊,敢瞧不起咱狗族?”大黑牙咬得咯吱响,“今天不让你知道什么叫狗爷的怒火,我名字倒着写!” 花花这时候也绕到侧翼,眼看自家兄弟被扑,喉咙一炸,像火箭一样斜冲过去—— “啪!”一口,精准咬在猪鼻子上! “哼——!!!”猪怒了! 这可是它赖以勾搭母猪的帅脸!全山头最靓的猪头!你一个小不点敢咬脸?! 它猛地一甩头,獠牙翻起,直奔花花咽喉! 花花哪敢硬接?一个侧翻跳开三米远,心里直骂:这獠牙要是刮着,老子下半生怕是要戴墨镜过日子了! 这一转头,正中大黑下怀! “哈哈!蠢猪!看老子绝技!” 它和二黑一左一右,贴地滑行,四爪刨雪,目标明确——猪屁股后面那两坨鼓鼓囊囊、晃来晃去的玩意儿! “噗嗤!” “噗嗤!” 俩狗一口下去,死死咬住,连牙龈都嵌进了肥肉里! “嗷——!!!” 猪当场惨叫,嗓子都撕裂了。 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纵横山林几十年,竟在屁股上被两条狗当排骨啃! 它猛地想转头咬人,可这两货咬得死死的,跟焊死了一样,它一转,它俩就拖着它转圈! “嗷呜——呜呜……” 猪眼泪鼻涕全出来了,耳朵直哆嗦,满地打滚也甩不掉,拖出两条雪沟,像条被拴住的狗。 “这不行!”它一咬牙,两条后腿猛地一蹬—— “砰!” 二黑没躲开,直接被踹飞出去,在雪地里滚了七八圈,浑身麻得像被电过,但幸好李寻给加过buff,七点体质不是吹的,骨头没断,就是想吐。 大黑早就学会了一招——“见风使舵,咬住就滚”。 猪一抬腿,它立马往侧边一扭,硬是让那铁锤般的猪蹄踢了个空! 猪一愣,火气冲天——行,你们是真不要命了是吧? 它直接前腿撑地,后腿一蹬,两只后蹄像两把大锤,轮圆了疯狂狂踹! 第58章 都不动手,就搁这儿对瞪? 这次,连大黑也躲不过了。 但,他没躲。 他咬得更紧了。 猪蹄子砸在它肩上,骨头“咔”地一声响。 它没松口。 反而,咬得更深。 血,混着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像在赌命。 猪瞪大眼,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 它第一次怕了。 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这俩狗,不要命啊!它倒是挺机灵。 知道嘴里塞的肉太多,嚼不动,干脆松了口,改咬肉边儿,趁人没留意猛地一拽。 这一拽,还真拽出了名堂—— 那块鼓囊囊、油乎乎的肉皮,啪地裂开一道口子。 一个圆滚滚、像瓶盖大小的肉球,晃晃悠悠滚了出来。 好悬还连着根筋,没直接掉地上。 “啊——!” 大炮卵子脑子一炸,整颗猪脑像是被塞进冰窟窿里冻僵了。 “你他妈的狗东西!” 那是它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蛋蛋啊!要是真被这畜生扯断了,以后还怎么去母猪圈里耀武扬威?还怎么称霸山头?! 它眼珠子当场就红得发紫,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撕了这只狗! “汪!汪!” 大黑一看它发疯,立马叫了两声,尾巴一摇,嘴角一咧,那表情活像在说:来啊,有胆你就来咬啊,爷爷等你呢! “啊啊啊——!” 大炮卵子彻底炸了,四蹄一蹬,冲着大黑就狂奔而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猪爷今天非把你撕成狗条! 可论灵巧,它那吨位的身子哪是大黑的对手? 左一跳,右一躲,上一蹿,下一窜。 大黑跟逗猫棒似的,把这头猪耍得团团转,连北都找不着。 就在这时候,后头“嘟嘟”带着二黑赶到了。 花花原本还躲在后面看戏,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叫唤一声—— 不能让这猪真被耗死!功劳得是咱家的! 一嗓子,带着二黑冲上前,两狗一左一右,扑上去死死咬住大炮卵子的耳朵! 花花六点体质,二黑七点,两股劲儿一拉,直接把这庞然大物按趴在雪地里。 猪头重重砸进雪堆,前腿压得动弹不得。 可它后腿还死死撑着,拼了命想翻身! 大黑瞅准机会,一闪身,悄无声息绕到它屁股后头。 瞄了一眼那还在晃荡的小肉球—— 二话不说,一口咬住! 死死往回拽! “嗷——!!!” 这一下,大炮卵子当场瘫软,整个身子抖得像被雷劈了。 它想蜷起来,想护住那地方,可四肢根本使不上力。 大黑可不给它喘气的机会,叼着那根筋,左右甩头—— 哗啦! 那根筋竟被拉得快有一米长,像条活生生的肉肠,一颤一颤。 旁边三只狗看得目瞪口呆。 以前对付野猪,都是拼死拼活,生怕被獠牙挑飞、被屁股一甩撞断骨头。 谁能想到,还能这么搞?!直接从后头揪一根筋,活活把猪拖趴下?! 太他妈有智慧了! 大黑越拽越狠。 那根筋绷得越来越细。 终于—— “啪!” 一声脆响,断了! “呜——!!!” 大炮卵子彻底疯了,浑身抽搐,眼睛血红得快要滴出油来。 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力,猛地一拱—— “砰!” 花花和二黑直接被甩飞出去,撞在树干上滚了几圈。 大黑赶紧吐掉嘴里的残肉,一个箭步又冲上去,准备二次下口。 可这头猪吃过两次亏,哪还敢再给它机会? 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双掌撑着雪地,上半身死死挺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这群狗。 谁都不准动! 谁动,它就跟谁拼命! 场面,僵住了。 花花乐了。 这猪被圈在这儿,动弹不得,等着吧。 等主人来了,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咱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雪地静得连风声都听得见。 好一会儿,李寻和三个女人终于赶到。 林青一看这画面,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野猪和狗们开茶话会呢?都不动手,就搁这儿对瞪?” 李寻目光落在大黑嘴边那团血糊糊的肉球上,瞬间就懂了。 他嘴角抽了抽:“可怜的家伙……死前还得经历这遭罪。” 他拎起猎枪,准备上前补刀。 距离两百多米,太远了,得靠近点。 可林青刚要迈步,就被李寻一把拉住。 “别过去。” 他把枪稳稳架在肩上,嘴角挂着笑。 “林青姐,时代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枪响了。 子弹撕裂空气,精准没入大炮卵子的额头。 它连一声哼都没来得及发。 整头猪,像被抽了骨头的肉袋,轰然砸进雪堆。 四肢一蹬,眼睛翻白,当场毙命。 花花和大黑愣在原地。 风停了,雪也没再落。 整个林子,静得像被按了暂停键。 立马就反应过来,是自家主人来了。 瞅了眼还在抽抽的大猪崽子,二话不说冲上去,一口咬住它那张皱巴巴的异兽脸,死死不放。 这下,它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了。 小丫头昨儿个刚见识过这阵仗,心里头早有准备。 除了乐得直蹦跶,也没别的情绪。 秀秀倒是真被吓懵了。 虽然昨晚听小妹叽叽喳喳讲过,李寻一枪撂倒两百多米外的熊,当故事听,还觉得是吹牛皮。 可亲眼看见那颗子弹“啪”地一下穿透空气,正中大野猪脑袋,整头猪当场扑倒,像被雷劈了似的—— 她脑子嗡的一声,全乱了。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全是问号:这人是咋练的?这玩意儿真是猎枪?不是哪来的机关枪? 要说最炸裂的,还得是林青。 看着远处那头大野猪应声而倒,她直接傻在原地,嘴都合不上了。 “等等……这小子啥时候这么准了?” 她们家的老猎枪,三十来米是极限,再远,子弹就跟放屁似的,打中也跟挠痒痒差不多。 二百多米?别开玩笑了,动能早垮成渣了,能打中猪皮就不错了,还想一枪送它上天? 【恭喜宿主击杀野猪:生物评分315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4,敏捷+2,耐力+2,金币+1260】 “咋样啊林青姐?不服不行吧?”李寻扛着枪,一脸嘚瑟。 “服你个头!” 林青脸都绿了,像吃了半斤黄连。 可她眼睛一瞟,忽然瞅出点不对劲。 “李寻!把枪给我看看!” 这哪是普通猎枪?根本不是自家那种老掉牙的玩意儿! 不用猜,问题肯定出在枪上! “哎哟,这……”李寻一下慌了神。 猎人命根子是什么?狗是伙伴,枪是命! 更何况,林青这人,对打猎跟命根子一样上头。 你把这枪给她摸两下,她怕不是连夜偷走,连锅端了! “林青姐,你听我说,这枪是省城那边老军工厂的熟人,磨了半年才给我整出来的!我求了他多少回,他才肯动一次手!” 说着,他一把把枪往背后一背,死活不松手。 第59章 还怕我偷你不成? 这哪是送人?这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给看是吧?小气鬼!还怕我偷你不成?” 林青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李寻,你要再不给,我现在就在你媳妇和小姨子面前,把你小时候被我拿弹弓弹裤裆的事儿,当着她们面——” 她话还没说完。 “给!给你!全给你!” 李寻一咬牙,直接把枪塞过去。 祖宗奶奶!这话能说吗?!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秀秀和小妮子面前做人? 秀秀和小妮子眼睛立马亮了,耳朵支棱得比兔子还尖,恨不得掏出小本本,记下这独家瓜料。 “哼,算你识相!”林青这才满意,一把接过枪。 手一掂,沉得压手,质感硬邦邦的,跟块铁疙瘩似的。 她连连点头:“好家伙,这材料,一看就是真货,没掺水!你这人,啥谢礼都没送吧?” 李寻嘴角抽了抽。 我特么是花金币买的,还谢系统?谢空气吗? 可转念一想,这年代的人,就是认这个。 你见过电视么?十年前,谁家买个电视,就当祖宗供着。 不看画质,不看芯片,就看机身重不重。 重的,就是厚道;轻的,就是偷工减料。 他以前刷过视频,说有家厂子搞技术革新,把电视做得又轻又清晰,结果卖不动,一台都没人买。 最后厂长一拍大腿,找人往电视后面灌水泥,重了! 一上市,抢疯了。 就图一个“沉”! “这枪,能打多远?”林青掂了掂,瞄了瞄,手感爽得想哭。 李寻也懒得藏着了,直接照着系统提示念: “最大可控射程五百米,一百到三百米最准,打啥都是一枪一个准。” “五……五百米?!”林青瞳孔一缩。 怪不得! 难怪他敢隔着两百多米开枪,压根不是人准,是枪猛! 以后还用狗追?用命去扑? 只要让嘟嘟闻着味儿,她蹲在树上、坡后、山梁子上,等猪一出现,轻轻一勾扳机——啪! 猎物倒,人没事,狗安好。 这哪是打猎?这是坐着收钱! 林青越想越激动,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手都不想放了。 李寻一瞅她眼神,就知道这姐又要动手了。 赶紧喊:“林青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抢枪!你可不能赖皮!” “切,谁稀罕你这破枪啊?”林青嘴上这么说,手却攥得更紧了。 她假装漫不经心把枪递回来,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等会儿找机会,偷偷多瞄几眼说明书。 这枪,她定了!林青瞥了眼旁边蹲着的秀秀和小妮子,心里直打鼓。 要不是怕在这俩丫头面前崩了“大姐大”的人设,她真想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撒丫子跑路。什么一诺千金?那都是给男人贴金的词儿!她林青是女人,女人讲啥道理?要的就是痛快! 手里攥着那把新枪,她才明白,以前自己扛的那些老掉牙的破烂,根本不算打猎,是拿命在磕石头! 她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把枪塞到了李寻手心。 “小寻子!”她猛地凑过去,眼睛亮得跟偷了油的猫似的。 李寻一激灵,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表情,十有八九是又要坑人了。 “你那个省城的亲戚,再帮我搞一把呗!”她一把攥住他手腕,怕他跑了似的” “姐……你听我说……”李寻头皮发麻,“那玩意一把五千,我攒到猴年马月去?再说……我这都先给我媳妇留着了。” “啊?”林青一愣,“你给她留的?” “对啊!”李寻赶紧接话,“那枪比你手里的稳多了,秀秀枪法准,用这个才安全。再说,小妮子也得有一把,她要是没,晚上躺被窝里哭,能把你耳朵哭穿。” “……”林青不吭声了。 秀秀一听,眼珠子都直了。 她刚刚还在心里嘀咕:“这男人身边女人怎么这么多,胡嫂子、林青、小妮子……我都快成防贼的了!” 转眼一听——好家伙!这枪是给她预备的? 她心跳猛地一颤,脸烫得能煎鸡蛋。 金镯子还没焐热,又来一把神枪?这哪是结婚?这是天降福报啊! 她眼睛黏在李寻身上,恨不得当场扑上去咬他一口,可俩人影杵在跟前,只能憋着,憋得胸脯一颤一颤的。 林青咬了咬嘴唇,心里翻江倒海——自己攒的猎物、挖的草药、半夜摸的野鸡窝,不就为了买个像样的东西吗?她不信,她买不起! “行!钱我出!”她突然拍大腿,“等回去了,咱们算账,我出多少都行,你只管帮我弄!大不了我多掏几个山雀窝,多摘几斤野李子,卖了换钱!这枪,我非要不可!” 李寻被她一嗓子吼得哑了半秒。 说真的,这些年她照顾他,煮饭洗衣、陪他熬夜、替他挡村里闲话,桩桩件件他都记着。他嘴上不说,心里门儿清。 罢了,就当是还债了。 “行吧,”他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那边说了,给你媳妇留一把,你这……得排后头,至少得等俩月。” “两个月?行!”林青一挥手,痛快得跟捡了元宝似的。 秀秀差点当场跪下磕头。 她看看林青,再看看李寻,眼眶都湿了。 原来……他不是冷血动物。 他是闷葫芦,是把好东西都偷偷藏在兜里,等着一件件给她们捂热的人。 小妮子在旁边瞅了半天,眼看俩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了自己。 她“嗷”一声蹦起来:“姐夫!!!” 李寻:“……” 完了,最大的祖宗还没喂饱。 “我呢?我呢?我才是你亲小姨子!你连我姐都有了,我连口汤都喝不上?呜呜呜,枉我给你塞过烤红薯、藏过糖块、替你背过猎包……你把我当空气?” 李寻太阳穴突突跳。 这丫头嘴一瘪,能嚎一宿。 他硬着头皮,蹲下来平视她眼睛:“我啥时候忘了你?你信不信,枪管子都给你烤热了,才轮到你摸!” “真的?”小妮子眼睛亮起来。 “真得跟月亮一样。” “那……那你先说,是跟我姐一样的,还是更好的?” 第60章 他妈离那么近都打偏? “……”李寻揉了揉眉心,“比你姐的,还多带一个红外瞄准镜。” 小妮子当场原地蹦三尺高:“姐夫你太棒了!我今晚给你暖被窝!” 秀秀:“……” 林青:“……” 李寻扶额,只想躺平装死。 天呐,三个女人,三种火力,他这小命,怕是要折在这枪上。 她自己也是知青出身,早年下乡,如今还是这村儿里的人,熟得跟自家后院似的。 给队里管事的递点小意思,人情往来,谁不给个薄面? 这活儿可比下地耪田轻松多了,腰不酸腿不腿,还省力气。 小丫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早被她姐夫一手铺平了,连拐弯儿的地儿都给她留好了。 “我就知道姐夫疼我!么么哒,这口儿是奖你的!” 看着小丫头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李寻伸手一抹脸——满嘴哈喇子。 “呸!脏不脏啊?下次再这样,我把你丢猪圈里泡一宿!” 她一听,立马瘪嘴了:“就要!就要!下次我还亲!” 李寻拉着她一路拖着走,小丫头还嘟嘟囔囔,脚步都不肯快。 等到了地方,秀秀和林青已经开始动手开猪了。 李寻凑近一瞧,那猪脑门儿上有个黑洞洞的窟窿——从眼窝直接贯进脑浆,准得吓人。 差那么一丁点儿,就偏到头骨上去了,那可就穿不透了。 软尖弹撞硬骨头,还是有点悬。 他琢磨两秒,回头掏出二百五十金币,买了五十发聚合物弹,塞进麻布袋里。 五块一发,贵是贵了点,但值。 “这猪……是大黑干的?” 刚把猪翻身,林青低头一看,好家伙,后头那玩意儿,直接被啃没了。 她一愣,眼睛扫了一圈。 结果发现大黑正蹲在几步外,“咕噜咕噜”嚼得可香。 她哪还不懂?! 难怪这六百多斤的野猪,被三条狗围得动弹不得——原来是有“绝户狗”在。 想想那猪临死前的惨样,林青心里都有点发毛。 “汪!” 大黑见人看它,吐了嘴里的玩意儿,甩了甩头。 那玩意儿腥得冲鼻,马上要分肉了,它才不稀罕吃那坨子。 “呕……” 林青一看它吐出来的东西,不但没嫌,反倒乐了,顺手一撸大黑的脑袋。 “好狗!真他娘的好狗!” 当猎人的心里清楚,这种狗,千金难换。 能一口咬爆卵蛋,猎物再壮也得跪。 她以前也想把自家的练成这模样。 结果豌豆铁了心爱啃耳朵,教十遍,它只记“咬耳朵”三个字。 现在总算撞见梦中情狗了,她眼睛都放光。 秀秀在一旁拿着杀猪刀,战战兢兢学李寻以前的手法,手都在抖。 生怕一刀下去,肠子漏了,肉就废了。 李寻走过去,瞅了眼,忍不住笑:“别怕,听好——大物下刀要狠,小物下刀要准。别缩手缩脚,越怕越容易砍偏。” 秀秀咬咬牙,照他说的,从放血口子那儿,压着刀,一点点往下拉。 肥油“滋啦”一声,白亮亮地冒出来,看着就馋人。 “对,先划个口,手指顶着刀背,顺着老路子走。” 李寻就在旁边盯着,一句话一句点拨。 秀秀胆子大了,手也稳了,三两下就把猪开膛破肚,整整齐齐。 接着就是祭山神、挂灯笼。 秀秀听李寻的,手脚麻利,把内脏摆好,香火点上,跪了三下,动作倒也规矩。 她瞥见李寻以前打猎回来,总爱喂狗,就捧着猪肝猪心问:“寻哥,这喂狗,咋喂啊?” 一旁一直抱着胳膊看热闹的林青插了嘴: “你听好了——要接着打,就少喂点,吊着它的劲儿;打完收工,直接管饱,心肝肺全喂,舍得,连肉块都能给!” 她是姐姐,该教的不藏私。 那些抠门师父,教徒弟只教咋做,不讲为啥——结果徒弟一辈子就懂个皮毛。 她不那样。该掰碎了讲,就得讲透。 秀秀乖乖听着,把猪肝切小块,一块块分。 她懂——先喂头狗,天经地义。 花花是她家的,嘟嘟是林青家的,她没犹豫,先给了花花。 喂完狗,她望着地上那头死猪,心里发虚:“那……咱们现在干啥?” “扔这儿,接着上山找别的。” “可……万一有人把猪偷走咋办?” 李寻看了她一眼,笑得挺实在: “敢上山打野的,谁都不是没脸的。瞧见这情况,顶多顺两块肉,没人敢把整头猪拖走。” “为啥?” “因为你没动它,是猎物自己死在咱的地界。这山头的规矩——谁守规矩,谁就活得长久。” “那要是……有人不懂规矩呢?” “那他就不是来打猎的,是来送命的。”李寻突然开口:“再说了,这地界儿是大国猎,谁不是奔着干货来的?真敢玩阴的,不怕被全村唾沫星子淹死?要真不放心,你干脆给它做个记号,一眼就能认出来。” 秀秀一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可她那点小谨慎没改,抄起匕首,“唰”地一下,在野猪耳朵上剜了个小口子,再横竖划了个十字——明晃晃的,谁见都懂。 “成啦!这下谁也赖不掉,走吧!” 李寻无奈摇摇头,嘴角抽了抽。 四个人,七条狗,继续晃荡进林子深处。 可就在他们后头不到两百米的山沟里—— 一个男人正指着年轻后生,唾沫星子飞溅: “你他妈离那么近都打偏?还差点被熊瞎子挠成马蜂窝?你咋不上天?你还能干点人事不?” 这俩是刘家屯的猎户兄弟。 上山是接了村支书的任务:得整点像样的东西回来,挣面子,也攒点彩礼钱。 刚进山,就撞上个天仓——树顶上那个洞,黑黢黢的,像张吃人的嘴。 这种洞,分天仓和地仓。天仓高,地仓矮。这一个,正正悬在离地七八丈的老橡树顶上。 兄弟俩当时腿都软了。 这要是扛回去,别说娶媳妇,连祖宗坟头都能镀层金! 哥哥说:“你去敲,我来开枪。” 弟弟一听,脸都白了:“你那枪法,去年打兔子都打飞了三回,我信你才怪!还是我来!” 哥哥拗不过,只好把枪递过去。 弟弟抄起一根砍下来的粗木棍,对着树干就是一顿狂敲:“哐!哐!哐!” 第61章 这感觉,比吃肉还爽! 树洞里头,一头熊瞎子正美梦正酣,被这一顿噪音闹得火冒三丈。 “嗷——!”它咆哮着从洞底一拱,爬到洞口,黑乎乎的脑袋探出来,瞪着俩铜铃眼。 底下那俩,腿肚子直打转。 弟弟手抖得跟筛糠似的,闭眼一扣扳机——“砰!” 中了! 可偏了,没打心脏,只蹭了层皮。 他正要再开一枪,那熊瞎子疼得脚下一滑,从树上“咚”地直摔下来! 第二枪,打歪了,直接射进树干里,连火星子都没冒出来。 人慌了,手一抖,弹壳没换,傻愣愣地攥着空枪。 哥哥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枪夺过来,扯开弹袋就要装。 那熊瞎子摔得七荤八素,刚挣扎着爬起来,就看见对面那小子正举着根长棍,哐哐敲枪膛。 它浑身一僵。 这玩意儿,去年它就领教过! 疼得它整个冬天不敢出门,吃草都带哭腔! 现在一见,不是害怕——是回忆拉满! “嗷——!”它调头就跑,比见了鬼还快。 哥哥手正往枪里塞子弹,眼角余光一瞥——我靠,这货醒了?! 他心一紧,手速猛增,拼命往里怼子弹。 可人越急,手越不听使唤。 最后一颗弹,没塞进去,直接“骨碌碌”滚地上了。 他手忙脚乱趴地上找,泥巴沾了一脸。 等他终于捡起来,重新上膛—— 林子里早没了熊影。 “我操!我操!!”他一脚踢飞树杈,破口大骂,“你他妈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演哑剧的?!” 弟弟缩着脖子,弱弱问:“哥……现在咋整?” “还能咋整?它挨了枪,跑不远!追!” — 另一边。 四人七狗,正漫无目的地晃在太平沟的林子深处。 自打打了那头肥得流油的野猪,连个鸟毛都没瞧见。 林青搓了搓手,皱眉:“转半天了,啥都没有。再这么瞎转,李叔那头,秀秀也没法交代。” 秀秀偷偷瞄了眼李寻,心里发毛。 她不怕当猎户,怕的是——这事儿是他辛辛苦苦铺的路,要是自己连根毛都抓不到,那他不是白忙活了吗? 李寻环顾四周,灌木丛、苔石、脚印……全干干净净,像被洗过。 他叹了口气。 “行吧,先把那头猪拖回去,吃顿热乎的,晚饭后翻后山。那边野猪群常出没,兴许能碰上。” 他低声补了句:“唉,选错地儿了。” 正要转身,脚边花花突然冲后头狂吠两声。 嗓门尖得像刀子划玻璃。 秀秀一愣,眼睛立马亮了:“寻哥!花花是不是闻到啥了?!” 李寻低头一看。 花花尾巴竖得笔直,鼻子狂抽,冲着林子深处连叫了两声,然后回过头,直勾勾盯着他——像是在等命令。 李寻眯起眼,没说话。 但他嘴角,轻轻上扬了半寸。 林子深处,风声静了。 一股淡淡的腥气,悄悄钻进鼻腔。 ——是熊味儿。“花花这动静,不像疯了,倒像是……有啥玩意儿朝咱这边来了!” “汪!” 一听主人总算听懂了,花花立马昂起头,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像是在喊:“对对对!就是这!” “嗯?” 话音一落,三个姑娘瞬间绷紧了背脊,手里的猎枪“哗啦”一声全抄了出来,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林子深处。 那个小妮子腿肚子都在打转,嗓子发紧:“姐夫……不会是……那天那个大爪子追下来了吧?” “难说。”姐夫压低声音,“山上的野物全被撵得满山乱窜,它没得吃,要么往深山躲,要么……往下跑。咱这地儿,刚好是它下山的路。” “啊——!” 小妮子脸都白了,整个人贴在树后,牙齿咯咯打颤:“那咱快跑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那东西……光站着不动都吓死人!那天我瞅它一眼,魂儿都差点飘了,感觉它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我啃了!” 林青在旁边轻咳一声,冷静得像块石头:“跑?别做梦了。要是真那玩意儿,早盯上咱了。你一转身就露破绽,它逐个咬,一个都跑不掉。等死,不如等它自己送上门。” 他瞄了眼秀秀,点点头——这姑娘还行,有猎人的警觉。 再瞧小敏,唉,才十七,吓成这样也正常。 倒好,跟着上山玩儿没问题,真让它当猎人?心太嫩,迟早喂了狼。 “那……咱咋办?跑不了,打不赢,等死?” “别慌。”李寻眼神一凝,“不是大爪子。” 他眯着眼,望向远处雪线——那儿,一团黑影正连滚带爬地往这边冲。 大爪子通体是油亮的黑毛,这玩意儿……灰不拉几,秃毛带疤,跑得跟赶尸似的。 “那……是啥?” 林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清那团疯跑的影子,整个人一松,险些瘫在雪地里。 刚才她脑子里已经盘算了十种被大爪子生吞的死法,结果——虚惊一场。 “不是大爪子。”李寻语气淡得像结了冰,“是熊瞎子。” “啊?!” 秀秀和小敏差点哭出来,捂着胸口直念佛:“谢天谢地……谢菩萨!” 李寻没闲工夫跟她们共情,直接抬枪,瞄准:“花花,闭嘴。那东西往咱这儿冲。” 话音刚落,花花“呜”了一声,趴得更低。旁边的大黑、二黑、大虎也全缩成了团毛球,耳朵贴头,尾巴夹腿。 林青盯着李寻那副镇定到冷酷的样子,心里忽然痒得发慌。 她悄悄挪近一步,压低嗓门:“小寻子……枪,借我瞄一瞄?” 李寻一愣,侧头看她——那双眼睛亮得跟偷了灯油似的。 他叹气,把枪递过去:“给你。但别乱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是铁公鸡!” 林青一把抢过枪,生怕他反悔,手抖得像在摸金条:“咋用?快教我!” 李寻只好耐着性子,从扳机到准星,从距离测算到归零调校,挨个掰碎了讲。 “我的天爷……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玩?” 林青听完直接爆了句粗口,眼睛瞪得溜圆:“这不就是开挂?杀猪宰羊不用近身,三百米外点个头就完事?那咱村里谁不会打?岂不是人人都是神枪手?” 李寻心说:你以为这枪跟锄头一样好捡?这玩意儿搁这儿是稀罕物,搁后世?早成违禁品了,国外私人俱乐部才能摸。 他没说,只催:“别瞎想,它快到了,再放近它就得跑!” “知——道——了——!” 林青一抬枪,手忙脚乱地比对距离,眯眼往瞄准镜里一凑,手心全是汗。 “好了没?它要发现咱们了!” “急啥?它跑得快,打不准。” “那你咋不早说!” “我刚想给你制造机会。” “啥机会?” 话音未落—— “咻——!” 一声尖锐的哨音破空而起,像狼嚎,又像冰刀刮玻璃。 那头熊瞎子猛地刹住脚,鼻子狂嗅,脑袋左右猛转,眼珠子转得跟陀螺似的:“啥玩意儿?森林里啥时候多了这声儿?闻所未闻!” 它傻了。 李寻低声:“打头。” “懂了!” 林青咬牙,屏住呼吸,瞄准镜里,那头笨熊的额头正对准了十字线。 扣动扳机。 “砰——!” 一声闷响炸开,震得雪地都在颤。 熊瞎子浑身一哆嗦,吓懵了:“啥玩意儿打我?!” 它刚想转头跑—— “啪!” 一颗子弹,像死神敲门,精准钉进它脑门正中。 脑袋一歪,身子一软,整头庞然大物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哐当”一声,直挺挺砸进雪堆里,连个翻身都没来得及。 【恭喜宿主同伴击杀物种:亚洲黑熊|评分220|掉落属性:体质+2,敏捷+1,聪慧+1|金币+880】 李寻眼皮一跳。 ……怎么感觉这掉落的属性,比上回少了? 系统这是打完鸡血后,开始偷懒了? 不过,他偷偷瞅了眼系统面板—— “嚯!” 三十七点属性点,全攒着呢。 今晚,得给俩丫头和狗子们统统升一波。 “哇——!!!小寻子!!你太神了!!!” 林青尖叫着跳起来,手舞足蹈,脸红得像刚蒸好的年糕:“三、三百米外一枪爆头?!这哪是猎枪?这简直是阎王的催命符!白家这小崽子……宝都藏这么深!” 她攥着枪,笑得像个抢到糖的小孩。 “爽!这感觉,比吃肉还爽!” 第62章 该不会是别人先打的吧? 端着枪就朝那头倒地的熊瞎子冲了过去。 李寻一看,也只得拽着秀秀和那几条狗,慢悠悠跟在后头。 放血、开膛、拆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秀秀第一次亲手操刀,李寻和林青在边上盯着,一边讲一边比划。 “寻哥!这货身上怎么还有个洞?血还冒着热气呢!”她刀尖刚碰到皮子,突然顿住,指着那处枪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该不会是别人先打的吧?没打死,跑了半截才让我们碰上?” 林青凑过去瞅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新鲜伤,还没凝血。怪不得这傻熊跑得跟逃命似的——原来是被人追着屁股撵,能不快吗?” “啊?” 秀秀立马慌了,声音都细了:“那……那咱们这算不算……捡人家的战利品?” “怕啥?”林青一拍胸脯,震得衣襟乱抖,“山里头,谁先撂倒就是谁的!真有愣头青敢来闹事,我站你前头,看他谁敢说二话?” 李寻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姐们儿这胳膊肘拍得,跟抡大锤似的,也不怕把自个儿肋骨拍断了? 但瞅着那地上被踩得稀碎的雪窝子,他又沉默了——这动静,哪是普通猎人能整出来的? 忙活了小半个钟头,四人总算弄出个简陋爬犁,把那头四百多斤的熊瞎子往上一捆,吭哧吭哧往回拖。 得赶紧的,天都快黑了,回家煮汤才是正经事。 后山这片早翻遍了,连个兔粪都没剩下,再耗下去,纯属浪费脚力。 他们刚走没多远,后头两个喘着粗气的影子才慌慌张张赶上来。 弟弟一抬头,看见挂在树杈上的内脏,脸都青了:“我操!我打的熊瞎子呢?!” “哥!咱们的猎物被抢了!”他声音发颤。 “用你提醒?我没长眼是吧!”哥哥一脚踹翻地上半摊血迹,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敢动我刘家的东西?真当咱兄弟是软柿子?!” 弟弟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刚才就是他手抖漏了枪,让那畜生蹿了,不然哪来这么多破事。 他迟疑半天,小声劝:“哥……这地上脚印好多,还有狗爪印,肯定是隔壁屯子的人干的。咱……咱别惹了吧?” 他俩家底薄,就一把二手猎枪,狗都没一条,打兔子都费劲。 谁知他哥眼一瞪:“隔壁屯子怎么了?他们的枪就能捡咱打翻的熊?!” “那熊值一百多块!今儿我就是爬,也得爬去把钱讨回来!” 弟弟一怔,咽了口唾沫,悄悄指着雪地:“哥……他们好像用了爬犁,痕迹往东边去了……要不……咱顺着找?” 这一句话,像火苗点着了油。 他脑瓜里立马浮现出攒钱娶媳妇的梦——这一头熊,够他买三床新被子,还能送岳父一袋米。 他咬了咬牙:“走!去东口,盯死那帮贼!” 李寻那边,拖着熊瞎子,正往村口走,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痕迹,像一条无声的警告。路倒是平平静静,啥事儿没出。 四人直接把之前猎到的大炮卵子拽上爬犁,有了林青这么个怪力女在,拉起来跟风一样快。 本来得走一个多钟头的路,硬是被他俩不到四十分钟就拉到了队部。 后头秀秀和小妮子看傻了眼。 尤其是小妮子,背着杆枪跟在后头,累得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连撵都撵不上。 “哟呵!大寻小青,咱屯子真没白养你们俩,这干活儿才叫地道!” 爬犁一到队部,李学武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今儿上午,屯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打到一头黄毛野猪,还是一群老猎户围了半天才撂倒的。 抬回来那会儿,李学武都得双手托着那小身子晃几圈——不到两百斤的肉,枪眼子密得跟筛子似的。 这哪叫打猎?分明是开枪毙猪! 正愁得心里发堵呢,自家大侄子和侄女一出手,直接给整回来一头大炮卵子,外加一头熊瞎子,合起来八百多斤肉! 李学武嘴都乐歪了,心说:还是自家娃靠谱! 林青倒是一脸淡然,拎着猎刀擦了擦,随口道: “要不是后头没碰着别的,我跟小寻子联手,干翻一窝都不是问题。” 李寻跟着点头:“老叔,下午我们打算去后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撞上一群野猪,顺便把那窝给端了。” “嘿!你们要真想找,我还真知道哪儿有!” 李寻本来都想着先把东西上交,回家啃口热乎饭,结果这一句话,直接把他钉在原地。 “好家伙!省得满山遍野找啦!” “可……可那地方……”李短刚想问,李学武却忽然卡壳了,吞吞吐吐,脸色都有点发青。 那副模样,看得林青直翻白眼:“李老叔,你这是啥意思?不让去?还得收好处费?” “你这孩子!当了半辈子支书,我能干那事儿?” “那你憋憋屈屈的,装什么哑巴?有话直说啊!” 李学武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也就你们俩能去,换别人,我死活不会开口——死人沟。” “死人沟?” 李寻和林青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可秀秀和小妮子一听,直接“啊”了一声,手都抖了。 光是这名字,就够人半夜做噩梦了。 她们俩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我们真要去?? 李寻赶紧安抚:“别怕,就一地名吓人,里头又没鬼。” 转头又问李学武:“老叔,啥时候发现那边有猪群的?” “哎,”李学武咳了两声,“上午不是打了一头黄毛嘛?那群野猪领头的是个大炮卵子,带着二十来口子,被一枪惊了,全往北沟跑。我们想围,可进沟的没一个敢冲——全怂了。” “人多反而不敢动,怕进去就出不来。” 他摇头,“咱屯子老辈人说过,那地方埋过好几百号灾民,阴气重,谁进谁倒霉。” 李寻摸着下巴,眼神一亮:“一头大炮卵子加二十头野猪?这简直是天降红包啊。林青姐,你说呢?” 林青耸耸肩:“有肉的地方我都去,哪还管它叫啥沟不沟的。走呗,反正总不能光等猪自己送上门。” 第63章 咱们直扑死人沟! “那就说定了!”李寻一拍大腿,“吃完了饭,收拾家伙,咱们直扑死人沟!” 这么一大群,要是能一锅端,经验、钱、还有爆出来的装备,简直不要太多。 这机会错过,下次可不知道得熬到猴年马月了。 正说着,门口突然吵起来。 “喂!你们是哪个屯的?怎么往我们队部里拖东西?!” “哼!我们是刘家屯的!你们抢了我们兄弟俩追了两天的熊瞎子,还要不要脸了?!” “扯淡!咱屯子的人,干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放屁!我哥俩一路顺着血脚印跟过来的,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可就在这个时候—— 队部外头突然“砰砰砰”一阵吵吵嚷嚷,跟赶集似的。 小妮子耳朵一动,整个人都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该不会……是那帮人找上门来了吧?” “啥?”李学武一愣,“啥人?” “就是之前打熊瞎子那伙儿啊!你忘了?他们要是真追过来,咱俩还咋收场?” 李学武眉头当场拧成了麻花:“等等……那熊瞎子……真不是他们打的?” 要真是别人打的,半路让他们给顺手牵羊了,那这事可就炸了。 附近几个屯子,嘴巴能闲出蛆来,到时候指不定怎么编排他们。 林青一听,立马把眉毛一挑,嗓门直接掀了房顶:“放什么狗屁!那玩意儿是我一枪爆的头!倒成你们家的战利品了?” 她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撸胳膊挽袖子,“行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脸没皮” 话音一落,人直接冲了出去。 李学武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自家孩子捡了别人打的,这事儿好掰扯。 李寻也跟着慢悠悠踱出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嗯,我也想瞧瞧,这世上还有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人。” 院门外。 两个黑脸汉子正死死堵着刘家兄弟俩,不让进。 “滚开!今天我非得找支书评理不可!你们屯子是抢熊还是抢命?真不怕遭雷劈?” “放你娘的驴屁!熊瞎子是我们林青一枪毙的!你们搁这儿胡搅蛮缠,真当我们屯没人?信不信叫全村老少爷们儿拎粪叉子出来跟你唠嗑?” 刘家大哥急了,话里带颤:“你少唬人!那熊是我们兄弟俩一枪打中的!跑半里地才死的!你们占了肉,还想赖账?真当我们刘家是软柿子?”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心里早就发毛了——这地儿人家主场,围了这么多人,万一真动手,喊救命都没人应。 于是只能硬撑着,搬出家族当挡箭牌。 “谁说熊是你们打的?”林青大步流星挤到跟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人脸上,“那熊是我们一枪崩的!脑浆子都糊地上了!你们倒好,跑这儿来赖账?” 她这一嗓子,吓得刘家兄弟直接愣在原地,像被雷劈过一样。 过了三秒,大哥才反应过来,脸一板:“呵……原来是你干的?行啊,那你把熊肉和熊胆全吐出来!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他压根没听过林青的名号,看是个女人,心里还暗自盘算:女的好对付,软肋多,今天说不定能讹一笔。 “你说熊是你打的?”林青冷笑一声,“行啊,你说说,你开枪在哪儿?打的是哪儿?” 大哥顿时一滞,舌头打结:“这……这……” 他哪儿知道?当时弟弟开枪那会儿,他还躲在树后头呢,等听见熊嚎,才敢探头——结果一看,熊都跑了! 哪记得子弹打哪了? “说啊?哑巴了?” 林青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去。 “你不是吹牛说一枪打中要害吗?怎么?说不出来了?” 大哥憋得脸红脖子粗,一句话卡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倒是那弟弟,脖子一梗,梗着脖子硬顶:“我第一枪肯定打中了它的肚子!它疼得跑了一里地才倒下!” 这话一出,后头刚走出来的李寻,脚下一顿,当场笑出了声。 “哎哟喂——”他一拍大腿,“原来如此!你们第一枪精准命中熊肚子,然后那熊疼得满山跑,最后跑到我们面前死了,被我们捡回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乡亲全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刘家弟弟却是一愣——咦?这人咋还帮我说话?看着个子高高大大,人还挺厚道? 他立马猛点头:“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我一枪打肚子,它疼得打滚!” 刘家大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恨不得当场扇他一耳光:你个二傻子!他那是挖坑让你跳!你还真往里头钻? 林青嘴角一扬,转头冲李寻使了个眼色。 李寻清了清嗓子,慢悠悠补刀:“哦?那你说说,你打的是熊肚子,还是脑袋?心脏?哪个要害?” 刘家弟弟想都不想:“当然是脑袋!我枪法多准!一枪穿脑,百发百中!” 话音刚落—— “啪!”刘家大哥一巴掌捂住脸,身子都抖了,心说完了完了,祖宗啊,你咋就那么能作死呢? 围观众人笑得直拍大腿,有人蹲地上都起不来了。 院门口,风一吹,只剩下满地的笑声。 刘家老二这会儿彻底懵了,下意识扭头瞅了眼自家哥。 结果正好撞上那双跟要当场掐死他似的瞪眼。 他立马缩脖子,后背一凉,连气都不敢喘。 “你别坑我弟!”刘家老大赶紧解释,“我们真打中的是那头熊瞎子的心口,就是当时血没流出来,所以它才硬撑着跑了那么远,最后死在路边,刚好让你们捡了!” 自家兄弟都把谎编成这样了,当哥的还能咋办?只好硬着头皮圆,不然兄弟俩不光白忙活一场,名声还得彻底烂透。 “哦?” 下一秒,李寻嘴角一扯,笑得跟刚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刘家老大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人不信! “行,我暂且信你们这套鬼话,”李寻慢悠悠道,“可既然你们说熊瞎子胸口有枪眼,那为啥我扛回来的这玩意儿,胸脯上连道红印子都没有?” “不可能!绝对有!”刘家老二急得跳脚。 “行啊,”李寻一挥手,“大伙儿都来瞅瞅——那熊瞎子就在院里!谁想去翻翻胸脯子,找找枪眼?要是真找到了,我给你们磕头认错!” 他顿了顿,眼睛一眯:“可要没找着……你们哥俩,得给我个说法。” 两人当场僵住。 刘家老大心里骂娘——我这傻弟弟,简直是个行走的韭菜,别人一割一个准。 可最蠢的,是他自己。 他才是那个傻不拉几,把脑袋往坑里拱的傻子。 李寻轻飘飘一钩,他俩就噼里啪啦往下跳,还跳得特欢实。 “你咋不去翻?是不是心虚了?!”林青在边上叉着腰,笑得直拍大腿,“你们两个瘪犊子,装得跟真事儿似的,真当俺们下沟屯的人都吃素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街坊们顿时炸了锅。 “他娘的,骗到老子家门口来了?!” “打他们!往死里打!省得外村人觉得咱屯软柿子好捏!” “打个屁,打死了蹲大牢!” “那咋整?总不能干看着?” “你脑子被门夹了?半死不就成了?揍他个半死,够他喝一壶!” “对对对!你这主意绝了!” 第64章 我们不敢了!真不敢了! 李寻在旁边听着,差点笑出鼻涕泡——下沟屯这帮人,简直个个是法外狂徒,还特有团队协作精神! 刘家兄弟俩脸都白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下倒好,没抢到熊,脸面先被扒得精光。 回屯子的路上,连头都不敢抬。 “我日你大爷!”刚才拦他们的青年直接一个左勾拳,正中刘家大哥下巴,砰地一声,那人直接仰面倒地。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是我不长眼!吃多了猪油蒙了心——哎哟!” 话没说完,刘家老二急着认错,刚往前凑,就被一拳头砸在鼻梁上,鼻血唰地就喷出来,整个人跟软面条似的扑在哥哥身上。 “打死这两个敢欺负咱们屯的畜生!”不知谁大喊一声。 刹那间,几十号人一拥而上,拳脚棍棒齐飞,打得那俩人满地打滚。 别小看一个屯子的狠劲儿——平时你骂我我骂你,鸡毛蒜皮能吵三天三夜。可只要外人敢欺负自己屯里的人,那瞬间,所有人骨头都硬了,眼里只有一句话: 干! “别打了!真别打了!我们不敢了!真不敢了!”两人哭爹喊娘,鼻青脸肿,像两坨被踩烂的泥。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动那点歪心思。 这屯子哪是好惹的?这简直是群野狼窝! “打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林青看得热血上头,撸起袖子就要上。 李寻一把把她拽住:“姐,你别动手!你那一拳能把人打出翔来,这俩废柴挨你一下,怕是直接升天,咱可担不起这责任。” “哼!”林青瞪了眼,悻悻放下手,“行,让他们再疼会儿。” 李学武瞅着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走出来:“行了!散了散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 李寻懒得再看这热闹,拉上媳妇和小妮子,转身就走。 林青还想多瞅两眼这俩怂包被揍成猪头的样子,可一看他俩都溜了,也只能恶狠狠瞪了地上俩泥鳅一眼,骂了句“活该”,跟着回家。 到家后,秀秀和林青系上围裙准备炒菜。 小妮子插不上手,干脆爬上里屋炕头,盘腿坐着,一脸神神叨叨地抠手指。 “姐夫,”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跟小灯泡似的,“咱……真要去死人沟?” 李寻闭着眼,懒洋洋回了一句: “是啊,省得咱们满山乱跑,你要真怕,就在家窝着等我们回来呗!” 小丫头缩着脖子。 大白天的,可脑子里总浮现出昨儿那知青的脸——白得跟死人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角还挂笑,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一个人留家里?门儿都没有! “那……那我还是跟着姐夫你们去吧,好歹能拎个袋子,帮个忙!”她嘴上答应得快,可眼睛还是偷偷瞟着李寻,一脸欲言又止。 磨蹭了半天,才凑近一步,压低嗓门:“姐夫,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成不?” 李寻回头,瞧她那扭捏劲儿,差点笑出声:“哟,这还是我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咋的,被山神爷附体了?我那小丫头去哪儿了?” “呸!你才被附体了!”她一跺脚,屋里温度仿佛骤降三度,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李寻这才满意点头:“对咯,这才像话。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平时咋呼得跟打雷似的,忽然安静下来,跟耗子偷油似的,真叫人浑身不自在。 小丫头撇撇嘴,瞄了眼外头——姐姐和林青正吭哧吭哧忙活,压根没空往屋里瞅。 她立刻贴到李寻耳边,气息都带着点发颤:“姐夫……你,你喜欢我吗?” 李寻:“……” 他手正夹着根旱烟,差点没掐断。 这小祖宗神神秘秘半天,就为问这个? 他翻了个白眼:“你是挺烦人,天天惹你姐骂,老惹我头疼,可你是我小姨子,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放心,我不赶你走。” “哎哟——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得直跺脚,“我是说,那种喜欢!” 以前跟姐姐说话,张嘴就是情话,逗得人脸红心跳。可一到她这儿,立马变哄娃模式,跟看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她都十七了!早不是那扎着辫子追着要糖吃的奶娃娃了! 前些天她故意碰他手、帮他叠被、半夜“梦游”钻他屋……都那么明显了,这家伙怎么就愣是没反应? 李寻懒洋洋地划了根火柴,烟头忽明忽暗:“那你到底想说啥?藏着掖着,防贼似的?” 小丫头立马挥手扇烟:“你有没有点绅士精神?大美女站你面前,你不哄不夸,还点烟?” “大美女?”李寻一挑眉,猛地翻身坐起,左看右看,“在哪儿呢?我瞅瞅,能比咱村东头那头大肥猪好看?” “啊啊啊!李寻你个瞎子!”她直接扑上去,小拳头砸他胳膊,“你眼珠子长后脑勺了是不是?” 拳头落下来,倒像给他捶背。 他直接躺平,半点不抗拒:“嗯……轻点,对,就这儿,再往上点……啧,真舒服。” 小丫头气得眼冒金星,一咬牙,干脆张嘴就啃! “嗷——你这小野狗是属狗的?松口!” “呜——” “再不松,我可动手了啊!” “呜呜呜……” 见她死活不松,李寻眯眼一笑:“行,你不松是吧?那我就使绝招了。”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切,电视剧看多了吧?” 话音刚落,李寻双手悄无声息摸到她腋下。 “哈哈哈!别!姐夫我错了!别挠!哈哈哈哈——”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她扭得像条离水的鱼,可胳膊腿儿根本挣不开,被他一把捞回炕上,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外头,林青正端着盆水进屋,听见笑声,忍不住摇头:“这小子,跟个没断奶的娃似的,逗着小丫头玩。” 秀秀正揉面,嘴角翘着:“小妹皮,寻哥惯着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挺好。能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可惜啊,这棵梧桐树,引来了凤凰,却不止我这一只。” 林青听着,低头笑了笑,没吭声。 这可是她从小养到大的白菜,一转眼,被人连盆带土都搬走了。 啧,该哭还是该笑? “哈哈哈!姐夫我真错了!别挠了!” “还敢不敢咬人?” “不敢了!真不敢了!” 李寻瞧她笑得喘不上气,才松了手,却仍一脸得瑟:“小祖宗,以后还敢不敢耍花招?” “不敢了……”她抽抽搭搭,缩成一团。 可没等他得意三秒,她猛地一抬头,泪眼汪汪:“我要告诉姐姐!你欺负我!” 李寻一愣:“……啥?你告状?你几岁了?” 等等……她还真就十几岁。 外头还有林青呢,这要是真闹开,他脸往哪儿搁? 他无奈摆手:“好好好,你没错,是我不对,行了吧?” 小丫头立马扬起小脸,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哼!那你记住!以后敢惹我,我就去找姐姐告状!” 李寻一拍脑门——坏了!中计了! 昨天差点认错人,今天又被她反手一套组合拳,这小狐狸! 他眯起眼,一把捏住她刚长了点肉的脸蛋:“还敢算计我?小丫头片子,想骗我?你还嫩着呢!” 手指一掐一拧,脸蛋被扯成滑稽的兔子状。 “哎呀——姐夫你坏!放手!” 李寻咧嘴一笑,得意洋洋。 第65章 你不是最爱咬人嘛?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小丫头片子,想用几句甜言蜜语糊弄我这个老油条?门都没有! “姐夫,你松手啊!” “不松!你不是最爱咬人嘛?来啊,再咬一口!” “呜呜呜……你欺负人!” 到底是个没长大的丫头,李寻也没真想难为她。 再闹下去,这小祖宗哭唧唧地气出个好歹,自己还得哄半天,麻烦! 他松开手,拍了拍掌心,漫不经心道: “明儿起,你自个儿搬去隔壁睡。炕我给你烧得旺旺的,保证不冻你一根脚趾头。” 再让她和他跟秀秀挤一张炕?那真是没天理了。 他不怕出事,可他媳妇儿经不起折腾。 “不行!” 小丫头正揉着发红的脸,一听这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姐夫你明知我怕黑,还非得赶我走!你就是故意的!” “谁故意了?明明是你自己作妖!” “我就不管!我也要戴金镯子!姐有,我也要有!以后我就赖你了,你不许赶我!” 李寻一愣,皱眉: “等等……你闹了半天,就是为了个金镯子?” 小丫头没吭声,低着头,好半天才蹭过来,一把环住他脖子,声音轻轻的,像风刮过窗纸: “我才不要什么金镯子……我只想和姐姐、姐夫一直在一起。你们别丢下我,我真的……好怕。” 李寻心头一颤。 这丫头平日里咋咋呼呼,像个皮猴子,原来心里藏着这么重的害怕。 父母早逝,姐姐是她唯一靠山。跟着秀秀下乡,又被知青点的人欺负。真要孤身一人,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行吧,你这小懒猪饭量是大了点,但养你嘛……姐夫我还养得起。安心住着,饿不着你。” “姐夫你最好了!”小丫头眼睛一下亮了,水汪汪的,像刚洗过的黑葡萄。 下午,四人七狗又上山。 这次没走鹰嘴崖那条路,绕进了旁边的死人沟。 荒得连兔子都懒得来,树长得密得遮天蔽日。两山夹缝,阳光难得照进来,冷风一刮,阴气直往人骨缝里钻。 李寻怕三个女的吓着,让花花打头阵,自己在前头开路。 林青那泼辣货负责断后。 秀秀心里有点犯嘀咕—— 妹妹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 以前上山,她恨不得扒着自己和林青不撒手,吓得腿肚子转筋。 可今天?主动要求走在前头,还笑得一脸灿烂,像捡了金元宝。 这不对劲,得下山问问。 “姐夫……这儿真有……那个吗?”小丫头紧紧拽着他胳膊,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 李寻嘴角一抽:“你搁这儿装胆小鬼呢?上午那劲头哪去了?” “我这不是怕嘛,你别笑话我。” “啧,你不是知青吗?不是信马克思、信毛选嘛?心正就不怕鬼,懂不懂?” 她歪头,吐了吐舌头,笑得眉眼弯弯: “哈,没想到你这个坏心眼的,心里还住着红太阳呢?” “那必须的!”李寻一扬下巴,得意洋洋,“咱可是红旗底下长大的五好青年!” “呸!你五好?你那叫五坏!”她撅嘴。 “哟呵,翅膀硬了是吧?回去了我好好给你‘教育’教育!” “嘿嘿,我才不怕~哼!” 两人一路斗嘴,雪地里笑声滚成一团,连风都显得不那么冷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学武说的那地儿。 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踩得雪都成了泥浆,一看就不是人踩的。 李寻眼神一凝:“果然没骗人,比他说的还邪乎。” 他蹲下身,摸了摸雪地上的爪印,回头冲花花喊: “花花,今儿个咱是满载而归,还是空手打水,全看你了!” “汪——!” 花花耳朵一抖,立马冲进林子里,鼻子贴地,疯似的闻。 二黑和黑子也撒腿跟上,狗毛翻飞,雪渣乱溅。 现在是下午。这些畜生先前被追得够呛,可这雪早就冻实了,压根没力气跑远。 进了死人沟,没人追,迟早得歇脚。 指不定现在正埋头在哪个雪坑里拱地皮呢。 见狗队一动,李寻也立马踩着雪往坡下蹽。 林青和秀秀拽着嘟嘟,紧随其后。 一个多钟头踩过去,脚印子密得跟撒了豆子似的。 花花突然鼻子一抖,耳朵一竖,猛地回身“呜”了一声。 “咋了?”林青和秀秀追上来,喘着气问。 李寻抬手一指前头那道背风坡:“估摸着就在后头,不到二百米。风是从咱们背后吹过去的,咱要往上冲,一准被它们闻着味儿跑。” 林青眯眼一瞅,抬手摊开掌心,风从后脑勺刮过来,直扑前沟。 “野猪鼻子比狗还灵,今早刚被撵过,咱再靠太近,它们能原地蹦高儿逃。” “那咋整?绕路?” “绕?风向不变,绕十圈也白搭。” 李寻没废话,扭头扫了眼自家装备——三把老式猎枪,一把半自动,够用。 “行,这么办:让花花它们去赶。” 林青顺着山势瞅了瞅,对面是个缓坡,要是那群猪真从那儿往下冲,这位置就是天然射击台,视野好,角度顺。 “能行,可李叔说它们有二十来号,全冲下来,咱仨能打几头?” 她又抬头扫了圈林子,压低嗓门:“要不……上树?” “对!等它们扑过来,咱在树上往下打,它们爪子再利,也啃不动树杈!” “成。”李寻点头,又补一句,“每人一根绳,捆牢了!野猪发疯起来,撞树都敢撞,别真摔下来,那玩意儿疯起来,能咬碎你腿骨。” 他不担心自己,就怕秀秀和小妮子没经验,手一抖,腿一软,人就栽了。 主意定了,林青却盯着花花和嘟嘟,迟疑了:“那……谁带狗过去?” 虽说以前两家狗一块儿上山是常事,可两年多没配合,现在真要一起跑,会不会互扯后腿? “不用咱带。”李寻咧嘴一笑,蹲下去,一巴掌拍在花花脑门上。 “花花,今儿你领头。咱不是去围,是去赶——赶它们往咱这儿冲。记住了,你是老大,不是陪玩的。懂不?” 林青嘴角抽了抽。 又来了,这人每次说狗能听懂人话,就跟哄小孩似的。 花花再通人性,还能真能懂“赶猪战术”? 可下一秒—— “汪!” 花花一声脆叫,尾巴一甩,眼睛亮得跟点着了火。 “好小子!”李寻乐了,“干完这票,管够!烤肥肉、骨头汤、猪心肺,谁不啃三块,咱就绝交!” 花花一听,直接口水淌到雪地上,连叫三声,冲着大黑、二黑、大虎就是一阵狂吼。 三狗二话不说,蹭地蹿出去,跟在花花屁股后头。 唯独嘟嘟,原地转了三圈,一脸纠结。 “喂!我是头狗诶!凭啥听你的?” 可一听见“猪心肺管饱”,它那条摇摆的尾巴,立马僵住,然后——一溜烟,冲了。 林青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滴个娘!嘟嘟你狗设崩了?头狗尊严呢?!” 李寻压根没理她,只瞥了眼那三狗追着花花窜进雪林,慢悠悠道:“看多了就惯了。” “秀秀,小妮子,挑棵粗的树,爬上去!” 秀秀应了声,枪背后一挂,绳子一甩,蹬着树杈几下就蹿到三米高,腰一勒,绳子一圈捆树、一圈绕腰,稳得跟钉上去似的。 她低头一瞧—— 小妮子正笑嘻嘻贴着李寻裤腿,仰头问:“哥哥,咱能一棵树吗。” 第66章 你嘴硬心软,我懂的! 秀秀气得牙根直痒痒。 这小祖宗怎么偏偏就爱往她男人身上黏?她自己咋就没想过跟老公爬一棵树呢? 真是气得脑壳疼。 李寻也只能叹气摇头。 这丫头,跟后头网上那些追着男友满世界跑的傻丫头一个德行——事儿多,粘人要命。 “行吧,别乱动就行。”他随口道,“真要惹事,你姐揍你我可不拦。” 他挑了棵粗壮的老橡树,三人分开站着,呈三角形分布,左右相隔十来步。 万一野猪冲上来,两边都能打,中间也能支援,不至于全被围死。 爬上去后,他还顺手把小丫头腰上缠了根绳子,一头系在树杈上。 “谢谢姐夫!么么哒!” “你信不信,你姐知道了,能把你屁股打成猪肝色?” 李寻回头一瞥,发现秀秀和林青都没在看这边,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妮子立马咧嘴笑:“我才不怕!你肯定舍不得让我挨揍,对吧?” “错。”李寻蹲在树杈上,随手拨了拨手里的猎枪,“我非但不护你,还第一个帮你姐按住你。” “嘻嘻,我才不信!你嘴硬心软,我懂的!” 李寻彻底服了。 赶紧岔开话题:“你不是天天嚷嚷要开枪吗?现在机会来了。别瞄人、别打狗,野猪随便打,打多少算你本事。” 一听这话,小丫头眼睛“唰”一下亮了,像点了火的炮仗。 “姐夫你瞧好吧!我打得准,比林青姐还猛!” 她抱着枪,一脸认真地瞄来瞄去,嘴里还嘟囔着“三点一线”“呼吸要稳”。 李寻摇头苦笑。 这哪是打猎?简直是带了个活宝上战场——又烦人,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他吸了口气,压下杂念,心里默念:今天必须刷够属性点,金币必须爆满! 另一边。 花花领着几条狗,绕了大半圈,终于摸到了野猪群的后头。 坡上零零散散,少说也得三十来头。 领头那只大肥猪,黑毛油亮,膀大腰圆,估摸着跟今早那只差不多重。 一群里头,大部分是刚换黑毛的成年猪和母猪,还有几头黄皮的,七八头半大不小的“花棒子”崽子。 花花一见这阵势,立马把脑袋缩回草丛里。 喉咙里低低呜咽了几声,像在下命令。 嘟嘟听得直甩尾巴,一脸不服。 花花一个眼神过去,它立马“噗通”趴地上,连哼都不敢哼。 过了一会儿,那领头的肥猪正低头啃雪地里的草根,忽然停住了。 鼻子一耸,耳朵抖了抖,环顾四周。 其他老母猪也跟着警觉起来,四蹄扒着地,随时准备跑。 就在这时—— “汪汪汪——!” 狗叫骤然炸响! 大肥猪浑身一抖,差点当场尿裤子。 上午被几十号人追得满山跑的画面还热乎着,它哪还敢犟?一嗓子嗷了两声,催着群猪赶紧撤! 它扭头就往山沟里钻。 可刚跑两步,突然愣住。 三条狗,正一边狂吠一边慢悠悠朝这边踱步。 大肥猪顿时转头,想换方向。 可另一头,两只恶狗正把一群小猪往它这边赶! 左边狗叫,右边狗嚎,后边也隐约有动静。 三面围死。 它腿一软,心里直打鼓: 这狗都来了这么多,后头得埋伏多少扛枪的两脚兽?难道真要跟这群猪崽子一起死在这儿? 大炮卵子心里一沉,正打算豁出去,跟那些狗拼个你死我活。 可就在它一扭头的功夫—— 后头那山坡上,竟然没狗! 一个大敞口子,明晃晃地摆在那儿,跟专门为它开的逃生通道似的。 它眼睛一亮,瞬间乐了:“哟呵!老天爷总算开眼一回!” 狗腿子们,你们这脑子真是长在尾巴上了吧?空这么大个洞不堵,是嫌自己太闲?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大炮卵子立马“嗷呜嗷呜”叫了两嗓子,跟喊号子似的,转身就朝坡上猛冲。 身后那群老母猪和猪娃子,压根儿不用教,看见头头蹽了,立马跟着撒腿狂奔,比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还利索。 没几分钟,花花领着一帮狗子就追了上来,边追边嚎,跟开追悼会似的。 大黑和二黑立刻换位,从侧翼一包抄,把猪群往坡上赶。 嘟嘭也带着自家狗队在底下吆喝着,专挑想偷跑的猪崽子往回撵。 转眼间,三面合围的阵势成了,像三把钳子,死死夹着这群慌不择路的野猪,逼着它们只能往前冲。 前头的大炮卵子已经翻过山坡,听着身后狗叫跟催命符似的,心里头那叫一个得意: “哈!就你们这智商,追得上我?” 下坡路一开,你们这群傻狗连屁都闻不到! 等老子缓过劲来,找个背风向阳的地儿,再给你们整点硬菜,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猪界战神! 它越想越爽,四条腿一蹬,直接顺着坡道飞驰而下。 后头猪群一看头猪这么猛,也不敢怠慢,全都铆足了劲跟着狂奔。 黄毛猪崽还能勉强跟上,可那些小花栗棒子,短腿小身子,哪顶得住这速度? 眼瞅着狗鼻子都快蹭到屁股了,几个小家伙吓得一哆嗦,一头扎进雪堆底下、灌木丛里,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心。 可花花这群狗子,眼睛只盯着大块头,压根儿懒得看那些小不点。 芝麻和西瓜分得清,大的值钱,小的不值当。 狗叫声越来越近,贴着耳朵炸。 旁边的小妮子手心全是汗,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以前她总眼馋白家姐姐一枪撂倒黄毛猪,回来就能喝上热腾腾的猪血酒。 今天轮到她了! 她不能怂!她得让姐夫看看,自己不比姐姐差!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浑身发抖的冲动,稳稳端起猎枪,眼睛死死锁住那群冲下来的黑影。 好家伙!这么一大窝! 至少三四十头! 全都冲进了射击范围。 李寻压根儿不急,故意等它们再靠近些。 “呜——汪!”狗群的吼声震得树梢都抖。 大炮卵子带着猪群冲到了离李寻他们五十米开外——再跑几步,就能逃出生天。 它还沉浸在“老子赢麻了”的美梦里,边跑边偷笑: 第67章 怎么突然躺平了? “这帮傻狗真以为能堵住我?连我一根蹄子都碰不着!” 它正盘算着回头给狗子们来个惊天反杀—— “砰!” 枪响了。 清脆、干脆,像冰块砸在铁皮桶上。 大炮卵子浑身一僵,脑门儿一凉。 卧槽?!猎枪?! 不是狗!是人! 它猛地想转头—— 眼前一道黑影炸开,像块烧红的铁块直接砸进它脑子。 啥也没看清。 脑袋一沉,整个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噗通”一声,直挺挺栽进雪堆里,再不动弹。 后头的猪群懵了。 这大炮卵子……怎么突然躺平了? 还没反应过来—— “砰!砰!砰!” 枪声连串炸开,像打爆了一串炮仗。 几头野猪连叫都来不及,就扑通倒地,抽了两下就不动了。 “埋伏!!!” 不知谁嘶吼一声,猪群炸了锅,全乱了套,四散狂奔,有的往左,有的往右,有的直接撞树上。 李寻不慌不忙,动作利落,换弹、上膛、瞄准,一气呵成。 又是两声枪响—— 两头壮猪应声而倒,喉咙里只冒出半声“嗷”。 野猪群彻底崩了,四散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李寻这才缓缓抬起枪,慢条斯理换上最后两发子弹。 【恭喜宿主击杀野猪:生物评分320,属性加成——体质+2、敏捷+1、耐力+1,金币+1280】 【恭喜宿主击杀野猪:生物评分150,属性加成——体质+1,金币+300】 【恭喜宿主击杀野猪:生物评分110,属性加成——体质+1,金币+220】 【恭喜同伴击杀野猪:生物评分140,属性加成——体质+1、敏捷+1,金币+280】 【恭喜同伴击杀野猪:生物评分130,属性加成——体质+1、敏捷+1,金币+260】 【恭喜同伴击杀野猪:生物评分105,属性加成——体质+1,金币+210】 这是什么? 这他娘的是过年发红包啊!李寻脑瓜子里“叮叮叮”一连串响,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他自己打中三头,秀秀和林青各干掉一只,没毛病。 最离谱的是那小祖宗——也不知道是手抖还是祖宗保佑,居然也射中了一头! 这波血赚!连带着以前攒的金币,账户直接飙到5466,给媳妇买枪的钱,妥妥够了! 不过属性点就少得可怜,下次得悠着点了。再这么下去,加点都得精打细算,不能当大白菜甩。 “耶——姐夫你看!我也打死一头野猪!我是不是超神了?哈哈哈!”小丫头尖叫着,一蹦三尺高。 她顺手把枪往背后一甩,兴冲冲就要冲过来跟李寻击个掌、抱个腰、来个庆祝三连。 结果脚底一滑—— “啪叽!” 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啊——!!!” 她脑子嗡的一声,人还在半空,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摔成肉饼的画面,裤子都快吓尿了。 底下野猪群还没跑干净啊!这要是一头扎下去,岂不是直接开席? “哎哟我去!” 还好,李寻早有准备——腰上那根结实的尼龙绳,关键时刻绷得笔直,像根保险带一样把她拽住,没让她跟雪地来个亲密接触。 真要一头栽进去,没准就真进ICU了。 正巧,一只慌不择路逃命的黄毛小野猪,猛一抬头—— “???” 天上怎么掉个活人下来?! 它吓得猪蹄一软,一个屁股蹲摔进雪堆里,连滚带爬想跑,结果雪太滑,四条腿划拉得跟踩滑板似的,原地打转。 “唉……” 被吊在半空晃悠的小妮子,睁眼一瞅——嘿,自己还活着? 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低头一瞧—— “哇!!!” 底下压着一只瘦得跟麻杆似的黄毛猪崽,怕是连一百斤都不到,正挣扎着想爬起来,一脸懵逼。 小丫头眼睛一亮,心里那点鬼主意立马冒泡。 她扫了一眼四周,确认其他野猪全跑了,立马解绳! “啪!” 整个人像颗炮弹,直接扑到那小黄毛背上! “咯咯咯——姐夫快来看!我活捉一只!咱们回家吃杀猪菜、灌血肠!” 这俩玩意,她馋了多久了?做梦都闻见香味儿! 树上,李寻瞅着底下那活蹦乱跳的“猪背人”,长叹一口气。 这丫头,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小魔星。 刚才林青和秀秀都吓得要跳下去拉人,结果这小祖宗力气大得离谱,一屁股坐下去,愣是把那小猪按得动弹不得。 “别动了别动了,明天你就进锅里了!” 她蹲在猪背上,拍着猪屁股笑得前仰后合。 可那小猪哪肯认命?被压得喘不上气,不知哪来一股子邪劲儿,“蹭”一下撑起前蹄,猛地站直! “噗嗤!” 小妮子差点被甩飞出去。 她一愣:这玩意……一百斤都不到,能驮起我?我可一百出头! “你吃大力丸了?!” 小猪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它只想着——赶紧甩掉背上的瘟神,逃命! 可小妮子吃货属性彻底觉醒,死死揪住猪耳朵,爪子跟焊死了一样:“不许跑!今晚你就是我的盘中餐!” 于是。 李寻亲眼见证了“野猪骑士”这一史前奇观—— 一头瘦不拉几的小野猪,驮着一个欢天喜地的姑娘,在雪地里狂飙,四蹄翻飞,雪沫乱溅,那场面,像极了乡村版《速度与激情》。 李寻从树上跳下来,抱着胳膊,笑得蹲在地上直揉肚子。 秀秀和林青也凑过来看热闹。 秀秀皱眉:“寻哥,要不要帮小妹一把?她快压不住了!” “管她呢!”李寻摆摆手,乐不可支,“猪连系统奖励都不给,能有多大威胁?让她玩。” 他心里有数——这丫头虽然疯,但不傻,真要出事,早叫了。 再说了——这头猪,连一百斤都不到,系统连奖励都懒得发,哪能让她出事? 不过……看着底下一人一猪在雪地里上演“自由式骑乘”,李寻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下次,咱得给这小祖宗配个安全带。索性由她去撒欢儿,玩累了自己就知道回家了。 秀秀心里没底,不知道妹妹如今这副身板到底多能扛,喊了一声:“小敏!当心点啊!” “姐你别管我!今儿个我非得把这货按趴下不可!” “行行行,你厉害。” 秀秀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转身从布兜里掏出剔骨刀,快步朝李寻和林青那边赶。 第68章 你俩是憋不住了? 六头猪全撂在雪地里,不赶紧动手,肉都要冻硬了。 “你还敢跑?!”小敏吼了一嗓子,脚下死死压着身下这头乱蹦的黄毛野猪。 这畜生还在那儿蹬腿扭腰,跟抽风似的。 小敏气得牙痒:“都这时候了,乖乖跟我回家吃顿热乎的不好吗?非得挨顿揍?” 她攥紧拳头,一记闷锤“砰”地砸在野猪脑门上。 野猪“嗷”地一叫,脑袋一歪,挣扎的动作慢了半拍。 “有用!” 小敏眼睛一亮,拳头顿时跟雨点似的,“砰砰砰”连环招呼。 野猪起初还挣扎得像陀螺,后来眼珠子直打转,眼前全是重影,鼻子冒烟,四蹄一软,直接瘫在雪窝子里,连哼都哼不动了。 这时,花花领着大黑、二黑、大虎呼啦啦冲回来——刚才枪响得跟开锅似的,它们哪敢耽误,拼了命往这跑。 一到现场,花花就炸了毛:“好你个小黄毛!敢动我家主人?找死是吧!” 三狗一扑,就要冲上去。 小敏一摆手:“滚一边儿去!别添乱!姐夫他们正开膛呢,你们赶紧过去分内脏,吃香的喝辣的去!这头猪,我一人包圆了!” 她现在可不傻了。前两次打猎后,她看出来了——花花这狗,听得懂人话! 花花一听,立马刹住脚,歪头瞅了瞅,又瞅了瞅主人那张得意的小脸,心想:不让我帮?行,吃最重要。 它一扭头,带三狗直奔李寻那边——香喷喷的猪下水在召唤! 小敏叉着腰,俯视着脚下的小黄毛:“呵,刚才不是挺能蹿吗?咋不跑了?再跑一个我瞧瞧?” 野猪瘫着,嘴角抽了抽,眼神像是在说:你松开我,我还能跑十里地! “哎哟,还敢给我装倔是吧?!” “砰!” 又是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脑门上。 这回,野猪连哼都懒得哼了,眼皮一耷,彻底认命。 小敏咧嘴一笑,一把薅住它两条后腿,像拖麻袋似的,呲溜溜拉回自己的布包旁。 她从兜里抽出一捆粗麻绳,三绕两绑,捆得严严实实,连喘气的缝儿都不留。 “行了,别哼唧了。” 她拍了拍身上雪渣,拍了拍猪肚子:“你的肉,你的血,你的内脏——今儿晚上全归我,杀猪菜、血肠、大炖肉,全靠你撑场面!” 小敏这边收工利索。 可李寻、林青、秀秀三人累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六头猪,一头一头放血、开膛、卸肉,手都没停过,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 几条狗倒是美得冒泡——除了留出给山神的几副内脏,其余猪肚子里的杂七杂八全进了它们肚子,撑得满地打滚。 秀秀抹了把汗,心里乐开了花:“这六头猪去了内脏,怎么也得一千五百多斤!分一半给队里,咱自己还能剩七百来斤!五毛一斤,就是三百多块!这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 一下午挣的,够顶工厂里那些焊工干一个月的! “林青姐,你那边忙完没?我和秀秀去推两个爬犁,趁天没黑,赶紧把肉拉下山!” 林青刚点头,小敏的声音已经从远处飘过来: “姐夫!黄毛我捆好了!回家就能下锅!你们弄好了没?我来搭把手!” 刚打完那阵痛快,现在才真叫遭罪。 一千五百多斤肉,三个爬犁分,每个背上堆七百多斤。 秀秀、小敏、林青,三个人推一个,再加上李寻那铁人般的大块头,仨丫头力气也蹭蹭涨,推起来倒是轻松。 可李寻这边——七百斤肉,外加一条捆成粽子还拼命挣扎的小黄毛,整整八百斤! 爬犁再省力,也不能把八百斤当八斤使。 他拉得像扛着一整座山往前挪,两条腿跟灌了铅,肺管子都快撕裂了。 哪怕他现在体质是普通人的两倍,也扛不住这种死磕。 “呼……呼……” 他猛地靠在爬犁边上,喘得像拉风箱。 今天这身骨头,算是彻底给压扁了。 但没关系——晚上,加餐!得吃好,吃撑! 这日子,才刚有盼头呢。林青压根儿不知道李寻现在是个啥状态。 就瞧他喘得跟拉破风箱似的,脸都涨红了,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皱着眉,忍不住问:“小寻子,要不咱再拉头猪来?仨人一块儿拽,省点劲儿。” 秀秀也在边上,立马停了脚,掏出手帕凑过去,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念叨:“寻哥,撑不住就别硬扛!这上坡路能跟平地比?你又不是铁打的,累脱了壳可咋办?” 李寻一边喘一边笑:“嗨,这算啥?你男人啥底子你不清楚?搬座山都行!” “哟——”秀秀一听,脸都红了,拿手拍他胳膊,“嘴上倒是能,等腰酸得下不了床,看你求不求我揉!” 林青在旁边看乐了,忍不住插嘴:“别理他,咱们村儿的汉子都这德行,驴脾气,死撑到底,非得摔个狗啃泥才肯认输。多折腾两回,他自然就长记性了。” 李寻嘴角一抽,心里直骂:姐姐你是不是跟我不对付?我就是想在媳妇面前装个帅,你非得拆我台? 行行行,不跟你掰扯了。 属性点都攒够了! 这一趟打猎,整整爆了四十九点——体质21、敏捷13、耐力8、嗅觉3、聪慧4。 他眼睛都不眨,直接把十点加在体质上,瞬间从34蹦到44。 再扔五点给敏捷,两点给耐力,剩下一堆,立马分给三个女的和四条狗。 秀秀和小妮子的属性,一通狂飙,比城里健身教练还猛。 要是小妮子以后不爱打猎,属性点自然得优先补给自家媳妇。 但现在嘛——她这身子骨,别说感冒发烧,就是被狼追,都能一溜烟儿窜没影儿。 狗子们更是一飞冲天: 【猎犬花花:体质8,敏捷8,耐力6,嗅觉10,聪慧7】 【猎犬大黑:体质9,敏捷8,耐力8,嗅觉4,聪慧6】 【猎犬二黑:体质9,敏捷8,耐力7,嗅觉4,聪慧5】 【猎犬大虎:体质7,敏捷6,耐力7,嗅觉4,聪慧6】 李寻敢拍胸脯说,整个兴安岭,再找不出比这四条狗更生猛的狗队。 尤其是花花——毕竟它才是头犬,嗅觉是饭碗,全点它头上,别的狗委屈点也认了。 这下可好,四条狗简直不是狗,是四台生化兵器。 正聊着,秀秀和小妮子突然浑身一暖。 像泡进温泉水里,暖烘烘、麻酥酥,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两人同时一哆嗦,忍不住“嗯……”地哼出了声。 林青愣了:“……你俩是憋不住了?” 她一脸震惊,上下打量:“真尿裤子了?” 两姐妹被她问得一懵。 过了一阵,暖意才慢慢散了。 小妮子茫然四顾:“我……我刚才怎么了?怎么感觉像要飘起来?不是发烧了吧?” 她站起来原地蹦跶两下,甩了甩胳膊——没病!劲儿还变大了! 秀秀也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失态样,脸烫得能煎鸡蛋。 第69章 咋突然这么闷热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林青和小妹——两人一脸困惑,没懂。 她心里“咯噔”一下,松了口气:还好,没结婚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我咋就……突然那样了? 她忍不住扭头,瞥了眼李寻。 今晚,得想办法,把公粮交了。 林青懵圈:“你俩刚才……到底咋了?”“没事,就是咋突然这么闷热呢!” “该不会是跑太猛累着了吧?要不咱歇会儿,我来拉爬犁!” 林青瞄了秀秀一眼,眼神里带点疑惑,但最后还是信了。 毕竟人家俩裤子干干净净,没湿没脏,总不可能是尿了裤子吧? 秀秀赶紧摆手:“真没事儿!再有一刻钟就到屯子了,咱咬咬牙撑住!” “别硬撑啊,真不行就喊停。” “林青姐,我早不是娃子了,心里有数!” 小妮子在旁边听得直眨巴眼,偷偷转头瞅了眼自家姐夫。 他正朝她笑,嘴角一弯,暖得像刚出炉的烤地瓜。 她也回了个甜丝丝的笑,可心里嘀咕: 咋总觉得今儿这事儿……跟姐夫脱不了干系? “歇得差不多了,趁天没黑,咱一口气拉回去!再磨蹭,老叔都该带人举火把上山找人了!” 李寻一蹬地,感觉全身的劲儿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哗往外涌。 别说一个爬犁,再来俩,他也能当马拉着跑! “走吧,再晚点,李叔非得拎着猎枪追来不可。”林青点点头。 队伍一动,李寻拉的那架爬犁,简直像装了风火轮——唰唰唰,直接窜前头去了! 林青瞪大眼,嘴都合不上了: “我滴个娘咧……这小子啥时候练的这身蛮力?刚才不还喘得跟老牛似的?!” “哎哟喂!可算寻着你们了!” 李学武带着一帮民兵,正举着火把往林子边晃悠,迎头撞上拖着两架爬犁回来的李寻一行。 一瞅自家侄子、侄女全活蹦乱跳,他心头那块大石头“哐当”落地。 早上他才说了死人沟野猪窝子的事,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天快黑了还不出头,他差点就想领人抄家伙上山搜了。 谁成想——人是找着了,可这阵仗……太吓人了! “我的老天爷!你们……这是把野猪窝给端了?!” “这么多肉!红得发亮,是真肉不是染的吧?” “我的娘哎,够炖半年的红烧肉喽!” “别说了!我口水都流到鞋面上了!” 后头那几个民兵看呆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麻溜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鲜肉堆一块儿! 李寻停下脚步,随手拍了拍爬犁上那堆油光水滑的野猪肉,咧嘴一笑: “老叔,整整六头,粗算一千五百斤往上!这回,咱下沟屯的脸面,算彻底立起来了!” 李学武瞅了眼后面那两架满当当的爬犁,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还是自家人靠谱啊!咱们下沟屯,总算能在别屯面前抬起头了!这情,老叔记心里了!” “哎哟,自己人说这话多见外!” “对对对,我嘴瓢了!赶紧的,别光站着流口水,都来搭把手,拉回去!清点完,立马分肉!” 今儿个李学武高兴得直跺脚——明儿个去公社汇报,非得让那帮老东西下巴掉一地不可! “哈哈哈——” 民兵们一听要分肉,干劲儿直接翻倍,七手八脚冲上来帮忙。 这肉一平均,每家都能分个二三十斤,能吃一冬天! “大寻啊,真谢谢你们!咱自己打的那点野味,连塞牙缝都不够!” “是啊,等这天等了快一年了,你小子一出手就是王炸!” 连秀秀都没被落下,被人拍着肩夸得直低脑袋,耳根子都红透了。 有这帮人一帮,爬犁拉得飞快,没几趟就到了队部。 躲在秀秀身后的那小妮子急得直蹦跶,心里憋屈得不行—— 要不是怕影响姐姐名声,她真想冲上去叉腰大喊: “我呢!我拉了!我吭哧吭哧拽绳子了!为啥没人夸我?!” 呜呜呜,凭什么看我小,就当我混吃混喝的? 爬犁一停,整个屯子炸了! 人挨人,嘴连嘴,夸声一浪接一浪,李寻四人快被吹成神仙下凡了,连嘴都插不上。 这么热闹的日子,加上全村老少全凑在这儿,李学武干脆踩上台阶,清了清嗓子: “今天这肉,先入库!明儿个一早,按户分!每家都有!” 话音一落—— “嗷——!!!” 满场沸腾,笑声、吼声、跺脚声,能把房顶掀了。 可就在人群边缘,有个年轻后生,缩在暗处,死死盯着正被众人围着夸的李寻。 眼里没半点光,全是黑漆漆的毒。 没一会儿,李院悄悄挪到李学武身边,低声道: “这回,怕是弄了两千多斤。就算平分,我也能拿一千多斤……” 李寻跟老叔说:“就给五百斤吧,反正咱也不图那点钱,就当给大伙儿尝个新鲜。” 老叔一听,立马笑出声:“你这小子,是给我家长脸呐!”二话不说,当场应下。 反正明天就得上公社,顺手把这事儿办了,省得搁心里惦记。 李寻带着三个姑娘,拽着那头还在尥蹶子的小黄毛野猪,晃晃悠悠往家走。 路上,小妮子憋不住了,扭头就问:“姐夫,咱这猪一千多斤呢!按五毛一斤算,都能卖五百多块!你咋一挥就送出去两百多块?亏不亏啊?” 秀秀也偷偷瞄了眼自家男人,没插嘴,但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也想知道你咋想的。 李寻一瞅俩姑娘那眼神,忍不住摇头笑了:“你们觉得,我这五百斤肉送出去,是亏了,还是赚了?” 小妮子连想都没想:“当然是亏了!白给二百多块呢!” 李寻轻哼一声:“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想,咱家一下弄出一千多斤肉,卖五百多块,村里多少人眼珠子能掉地上?这年头,几百块,够人动杀心了。” 这话一出,小妮子立马闭了嘴,脸都白了。 林青也在旁点头:“真不是吓唬人。以前村里有户人家,就因为卖了头猪得了一百多块,夜里让人偷了还捅了两刀,到现在都没破案。” 秀秀和小妮子一听,背后一阵发凉,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李寻这才慢悠悠道:“所以啊,咱不贪那明面上的钱。钱,能再赚;命,没了可没得换。送出去点肉,落个好人缘,大伙儿都说咱家厚道,谁还惦记你家粮仓?谁敢半夜撬你家门?图个安稳,值。” 前世他刷过太多短视频,为了点钱兄弟反目、妻离子散的,数都数不清。 这年头,法律不顶用,人心更难测。 自家日子不差吃喝,攒再多票子也没地花,还不如靠系统来得实在。 真要有人趁他不在,冲进家门……光想想,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低调,才是保命的本事。熬几年,等风头过了,自然海阔天空。 秀秀和小妮子一听,心里那点纠结,像被风吹散的烟,消了。 第70章 你们继续,我真啥都没瞧见! 刚到家,小妮子“哐当”拖出一条长板凳,冲着地上那头哼哼唧唧的小猪就嚷:“姐夫!快快快!宰了开饭!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寻瞅了眼那小不点儿猪,乐了:“你确定要吃?这玩意儿刮毛开膛,剁肉炖锅,没两小时别想上桌。” “确定!我等得起!为了一顿肉,我能蹲到天亮!” 秀秀在旁边笑:“咱们家可没酸菜,也没粉条子,你馋那口杀猪菜,咱是做不出的。” “啊?!”小妮子瞬间僵住,“我费劲把猪弄回来了,结果没料?!天亡我也!” 她瞪着那猪,一脸生无可恋。 李寻忍笑,随口说:“你去找婶子借点不就行了?她家常备酸菜,粉条子也有。” 小妮子正要哭,一听这话,眼睛唰地亮了:“对啊!我咋没想到!” 转身就跑,脚步带风:“我这就去!马上回来!” 李寻冲她背影喊:“顺便叫上老婶、燕妮儿、胡嫂子,还有丫丫——人多热闹,今晚不开饭,开派对!” “知道啦——!”声音飘得老远,人都没影了。 李寻摇头叹气:“这小吃货,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他刚转身,却撞上秀秀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跟探照灯似的钉在他脸上。 他头皮一麻:“你…你这么看我干啥?” 秀秀没说话,手一伸,精准掐住他腰侧的软肉,一拧—— “嗷!”李寻疼得跳脚,“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林青还在边上看着呢!给点面子行不行?” 秀秀终于开口,嗓音轻得像冰碴子:“你当我看不见?刚那句话,你是不是故意说给林青听的?——‘叫上燕妮儿、胡嫂子、丫丫’……” 她顿了顿,指尖又加了两分力:“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今晚,你自己睡院墙角,别想上炕。” 李寻哭丧着脸:“我就是随口一喊啊!真不是……唉,你听我解释!” 李寻不由得瞥了林青一眼。 谁料林青一转身,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你们继续,我真啥都没瞧见!” 李寻这会儿也懵了,心说:林青姐,你这“没看见”也太假了吧! 行吧,装瞎是吧? 最先觉出不对劲的,是紧挨着他坐的秀秀。 她察觉到李寻那眼神不对劲——黏糊糊的,带着点儿邪火,赶紧压低声音问:“你干啥?” “治治旁边那个眼瞎的。”李寻二话不说,胳膊一伸,直接把秀秀搂进怀里,脸一凑,眼看就要亲上去。 林青在旁边眼珠子都快瞪掉地上了。 “等等!我说没看见是客气!你们真当我是空气啊?!” “大庭广众的,撒狗粮也不看地方?你们俩要不要脸?!” “寻哥!我来啦——!” 门外一声清亮的呼喊,燕妮儿拎着两大袋酸菜和粉条,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还顺手甩了下门帘。 小敏说今天吃杀猪菜,她连围裙都没摘就跑来了,满心想着能蹭顿热乎的。 可一推开门,好嘛——屋里气氛诡异得能冻住蚊子。 嫂子和林青姐,俩人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呼吸都快不匀了。 “……怪了。” 李寻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转头就问:“燕妮儿来了?你妈呢?咋没一块儿来?” 小丫头压根不纠结刚才那出,嘿嘿一笑:“我妈在灶台前忙我爹的晚饭呢,说忙完就来搭把手。寻哥,有活儿你直接吩咐!” “现在不用,等小敏她们来了再动手。” “哦~”燕妮儿一点不拘谨,蹦到桌边,把酸菜粉条“哐当”撂下,扭头瞅着秀秀和林青,“嫂子,你俩咋了?怎么脸都红成那样?刚才还都不理我。” 秀秀心里咯噔一下,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这小傻丫头就撞见了! 那她可真不用活了! 等等……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林青。 这一看,心更凉了半截。 完了……还藏个屁。 都怪李寻这个没良心的! 秀秀咬着后槽牙,回头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李寻倒好,居然冲她眨眨眼,还笑得那叫一个得意——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厉害吧? 秀秀气得想踹他一脚! “天呐!你们下午拖了七头猪回来?那么多肉,够吃一整年了吧?嫂子,你太牛了!” 秀秀这才松了口气,顺势笑道:“哪有啊,我就是跑腿的,真本事得看你们寻哥和林青姐,人家才是真能干。” “别夸我!”林青立刻插嘴,语气酸得能腌酸菜,“你们俩才真行,大白天的上演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怕把老天爷看晕了?” 这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秀秀脸上的血“唰”一下全褪了,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可她还没开口,李寻那边笑吟吟地等着看戏。 秀秀咬了咬唇,突然抬眼,冲林青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温婉:“林青姐,你这话可真见外了。要说真有本事,还得是你——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大场面都不带慌的,谁比得上你?” 林青一愣:“你……” 燕妮儿在旁边看得一脑门问号,挠了挠头:“咋回事?嫂子和林青姐是不是要干架了?” 她嘀咕了一声:“听小敏说今儿杀猪可热闹了,我还以为能见着满院猪崽乱窜呢,结果……就这?” 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一阵人声。 李家婶子领着小妮子,后头跟着胡嫂子和丫丫,一窝蜂进了院子。 一进门,大伙儿眼睛都直了——地上躺着一头被捆得像粽子似的黄毛野猪,四脚朝天,动弹不得。 “哇!真的抓到啦!” 小妮子小嘴一噘,满脸不服气。 “婶子,这猪少说一百来斤,够咱们全家吃上好几顿了!这是我追了三座山头才逮住的,你可别小看它!” 她心里嘀咕:这可不是普通猪,这是她亲手从山里揪出来的“战利品”,能被说小了? 再说,一百斤肉,十个人吃都够撑,还嫌小?真是没见过世面! “行行行,我错了,我光负责张嘴吃,行了吧?”婶子哈哈一笑,摆摆手,“你这小鬼头,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我还能不知道?” 她心知肚明,这丫头不是争猪肉,是争面子。 第71章 满屋烂摊子,不还得我来收? “婶子,胡嫂子你们来了,正好动手。 李寻笑着搭了句腔,转头对小妮子使眼色:“小祖宗,赶紧带燕妮儿和丫丫进屋,多烧点热水,别让她们待这儿吓着了。” 燕妮儿倒不怕,七岁小孩,啥都新鲜;可丫丫才三岁,看见血乎乎的玩意儿怕是得连夜做噩梦。 小妮子嗯了一声,拉起两个妹妹进了里屋。 李寻这才把绳子一收,拍拍手。 秀秀早就在屋里翻出个干净大盆,蹲在一旁等着。 林青也凑上前,一脸跃跃欲试:“这小猪才一百斤不到,我一个人就能摁住,别整那么复杂!” 可李家婶子和胡嫂子哪儿肯干看着?撸起袖子就上,一边喊“我来我来”,一边真上手帮忙。 刀子一划,脖子一割—— 血喷得那叫一个畅快,哗啦啦全流进盆里,像刚开的井水。 这头猪,估计早就被山里折腾得筋疲力尽,临死前都没蹦跶两下,连哼都没哼,直接蹬腿。 李寻不懂什么防腐秘诀,但他知道本地老法子:猪血不加水,就得一直搅,搅够五六分钟,才能吊住不凝。要是想做血肠,那就另说,得加点水让它凝成块,留着炖豆腐。 接下来掏内脏,李寻简直像开了挂——不用人帮,三下五除二,心肝脾肺全掏出来,整整齐齐码在地上,跟摆摊似的。 婶子和胡嫂子二话不说,接手收拾下水,忙得脚不沾地。 剥皮?别烫毛了,太费劲。 这野猪皮糙肉厚,一身泥油味儿重,干脆直接上刀,从脊背一路撕到底,皮子整张揭下来,晾着,以后还能做护膝、垫脚。 没用半小时,一头活蹦乱跳的野猪,就变成了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肉块、骨头、内脏。 秀秀挑了几个大骨、几块肥瘦相间的肉,拎着就去灶台。 先熬汤,汤底一浓,待会儿做血肠才有味儿。 剩下的事,李寻彻底闲下来。 他蹲到墙根儿,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吸着。 耳边是女人们一边剁肉一边唠嗑的热闹声:“这肉真嫩!”“你瞧这腰子,得多补人啊!”“小妮子真有能耐,比我儿子强多了!” 他听着,心里头忽然一软。 这烟火气,就是人间最好的味道。 忙活到天都黑透了,才端出那锅“杀猪菜”。 大盆热腾腾地摆在炕桌上,汤底翻着泡,油星子在火光下闪得像金子,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李寻摸出藏了好久的散装茅台,瓶子一晃,叮当作响。 “好菜配好酒,今儿个不醉不归!秀秀,林青,喝不?” 还没等她们开口,婶子抢先笑出了声: “哟,大寻,你是不是光想着媳妇儿了?婶子和胡嫂子在这儿,你就当空气啊?” “哈哈哈!”李寻咧嘴笑,“哪儿能忘了您二位?我知道你们都是海量,问了您还不得骂我:‘哎哟,你这孩子,婶子喝一口都得躺三天!’” “去你的臭小子!”婶子拍他一下,笑得直喘,“今儿个这顿饭,我当成你和秀秀的订婚宴!我非得喝高兴了才走,不许推!” 胡嫂子本来还想推辞两句,一看婶子这架势,也只能认命了:“行吧……好几年没沾了,就当喝口水。” “我也要喝!”燕妮儿举着小碗蹦跶,“寻哥给我倒一口!” “我也要!”丫丫跟着喊,小手拍着炕沿。 李寻笑着,挨个倒了小半杯,那酒香一散,满屋子都是年味儿。 火光摇晃,热气氤氲。 这一晚,不是宴席,是日子。 “小燕妮儿,你才多大点孩子,碰什么酒!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得开花!” “可小敏姐都喝啦!为啥我不行?” 屋里闹腾了小半晌。 小敏被小燕妮儿拖下水,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夫、姐姐、林青姐、胡嫂子和几个婶子举杯碰盏,笑得前仰后合。 她只能硬着头皮,拽着小燕妮儿和丫丫一头扎进那盆热腾腾的杀猪菜里,埋头猛吃,筷子都没停过。 一晃眼,钟都快敲十一点了。 胡婶子琢磨着,要是家里那老头子还在,肯定又得唠叨“喝成这样,还睡不睡了”。 可她自己,压根没心思管这些。 秀秀也不知咋的,跟林青较上劲了,俩人一杯接一杯,嘴里念叨的都是听不懂的醉话,一屁股歪在炕上,鼾声都起来了。 胡嫂子也差不多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走路直晃悠,眼前发花,连门框都看不清了。 “胡嫂子,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外面风那么大,丫丫这么小,哪扶得住你?”李寻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直打鼓。 可胡嫂子摆摆手,舌头都捋不直了:“没…没醉!我能带丫丫…回…回去!” “你这状态,我真不放心。”李寻走过去,一把稳住她歪倒的身子。 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鼻子——这哪是喝了几杯?分明是被灌了半坛子! 她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他身上贴,腿都站不稳了。 李寻刚想扶着她出门,小妮子猛地冲过来: “姐夫!我送!我送!您可别沾她!” 她瞪大眼,心说:你要是真跟胡嫂子独处一室,保不准就出事儿!这事儿我可不敢赌! “……行吧。”李寻无奈,“送回去之后,顺手帮丫丫把被子掖好,别人没醒你先跑喽!” “得嘞!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话音一落,她嗖一下把胡嫂子从李寻怀里拽过来,整个人沉得跟麻袋似的——难怪这嫂子能长成这样! “丫丫,走啦!姐姐带你妈回家!” “嗯!”丫丫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三人一走,李寻长长叹口气。 吃是吃痛快了,喝是喝美了,可这满屋烂摊子,不还得我来收? 真是服了。 忙活了一通,总算把地上碗筷收拾干净,可炕上还躺着两个活人——他媳妇和林青,睡得像两头死猪。 一身汗,一身酒气,要是这么捂一宿,明天早上醒来,怕不是能熏晕隔壁王大娘。 他打了一盆温水回来。 自家媳妇?没事。啥没见过,擦就擦呗。 可轮到林青……他手一抖,有点慌。 第72章 怎么听着怪瘆得慌? 本来想着等小妮子回来,让她代劳。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估摸着又被胡嫂子拖住了。 安全?他倒不愁。 小妮子胆子比老鼠还小,黑灯瞎火敢一个人出门? 她出门前把全屋的狗都带上了——花花领头,大黄二黑跟着,别说人了,狐狸都不敢近身。 等啊等,等得他眼皮直打架,脑子晕乎乎,困得不行。 “算了,不等了。”他咬牙,低头看着林青,“姐,别怪我啊,我真为了你好。” 说着,抓起毛巾,一咬牙,伸手就去解她衣领。 外头,十二点的钟声刚过。 门“吱呀”一响。 小妮子推门进来,满身寒气。 “辛苦你们啦,赶紧回窝睡吧!”她拍了拍几只狗子的脑袋。 狗们围她转圈,呜呜撒娇,跟着花花鱼贯而出。 “哎哟!姐夫!全收拾好了?”她探头瞅了瞅,屋里干净得能当镜子照,立马乐了,点点头,“那我可得赶紧洗洗,不然明早黏乎得能腌咸菜!” 她捞了脸盆毛巾,草草擦了身,一骨碌钻进里屋。 第二天一早。 李寻伸手把缩进自己被窝的小丫头掀出来。 他媳妇和林青,还跟俩土拨鼠似的,睡得呼噜震天。 倒是小燕妮儿被他一动给惊醒了,迷瞪瞪睁开眼: “寻哥……你今儿咋起这么早?” 李寻正扒着窗缝往外瞅——雪还下着,白茫茫一片,山路彻底封了。 他嘟囔:“今儿怕是上不了山了。” 话刚说完,突然觉得哪儿不对。 他猛地回头,盯着小妮子: “你……今儿咋改口喊我‘寻哥’了?怎么听着……怪瘆得慌?”“切!” 小妮子一扭头,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姐夫?多土啊!我偏要叫你寻哥——我姐能叫,我咋就不能叫?” 李寻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随你随你,爱叫啥叫啥!” “耶!太好了!以后你就只能是寻哥啦!”她一跃而起,直接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就蹭到窗边,“哇——又下雪了?!怪不得昨儿半夜冻得我跟条冻鱼似的,今天肯定不能上山了,烦死啦!” 这年头,家里连个收音机都没有,没事干就瘫着,她骨头缝里都痒。 “不上山挺好啊,省得受冻,炕上窝着不香吗?” 李寻倒真没多大执念。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赖着,谁跟自己过不去? “姐夫……哎不对,是寻哥!” 小妮子眼珠子一转,贼溜溜地凑过来,胳膊肘直往他胳膊上撞:“那……咱们去水塘砸鱼吧!” “不去。” “为啥嘛——” “你当自己是耗子啊?梁上那几条狗鱼还没动呢,你就惦记下回?” “可我闲得发霉啦!”她一把抱住他胳膊,撒泼打滚似的晃,“寻哥!你给我点事儿做呗!不然我真要拆了这房子!” 李寻被晃得脑壳疼,闭眼想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 “成,那咱去抓蜊蛄和母豹子。” “啊??” 小妮子一愣,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啥?啥蜊蛄?是蛐蛐吗?母豹子……那不是山里吃人的野兽??” 李寻瞥她一眼,慢悠悠蹲下身,随手捡了根枯枝戳地: “蝲蛄——就是你家炕头炖豆腐里那种小虾米!” “哦——”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它啊!那……母豹子?” “蛤蟆。”李寻吐出俩字。 小妮子“嗷”一声,直接缩脖子,往后连退两步,脸都皱成包子:“蛤蟆?那玩意儿……能吃?!” “你可别小看它!”李寻一脸认真,“冬天的母豹子,肚子里一肚子籽儿,咬一口,油香直冲脑门,舌头都给你香得打卷儿!” 话音刚落,小妮子口水都快滴到地上。 “快走快走!现在就去!多抓点!我今晚要吃三大碗!” 一听有吃的,她瞬间比谁都精神,一转身就冲到门口,边穿棉袄边喊:“姐!我们要去抓蝲蛄和母豹子,去不去?” “不了……头昏,再睡会儿。” “行嘞,那就不叫你!” 林青?算了吧,那货还在梦里跟阎王斗地主呢。 “穿厚点,别着凉!”李寻叮嘱。 “我都十七了,不是三岁娃!”她一边系围巾一边嘟囔,蹦蹦跳跳像只刚出笼的小雀儿。 李寻看着她手忙脚乱套袄子的样子,嘴角一抽,顺手抄起墙角的铁镐,她拎了个铁桶,俩人就冲进了雪地。 镇子西边那条山涧沟,才是正经地儿。河里水流急,冰层薄得像纸片,连条小鱼影都见不着。 “姐夫,这水都快冻成玻璃了,哪来的玩意儿啊?” “笨!”李寻用镐头一敲冰面,“它们不傻,谁大冷天在水里晃?躲石头底下呢!” 说着,他一脚踹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 “砰!” 水花溅起,一条黑黢黢、八爪乱舞的虫状生物,“嗖”地从石头底下蹿了出来。 “哇!!!” 小妮子尖叫着蹦起来三尺高:“这就是蝲蛄?!黑乎乎像只大蜘蛛!” 李寻眼疾手快,一把抄住,那玩意儿立马张开钳子,“咔嚓”一口,直接咬上她手指头。 “嗷——!!!”她当场原地跳脚,“它咬我!它咬我!!!” 李寻:“……” “你手贱摸它干啥?” “可它——它怎么比蛇还吓人啊!” “这就是吃的!懂不懂?!” 她捂着手指头直跺脚,眼泪汪汪,嘴上却还嘀咕:“……可它,真的香吗?” 李寻把蝲蛄丢进桶里,瞥她一眼,笑得贼坏: “你要是不信,今晚我就煎一盘,你看着吃,不许动筷子。” 小妮子立刻捂嘴,眼神直往桶里瞟—— 那眼神,像极了饿了三天的狼,盯着一块肉。疼倒不疼,就是那俩大钳子一晃一晃的,看得人后脖颈子发凉。 “别小看这小东西,讲究着呢!水不干净它就不活,吃的是山泉,喝的是细沙,肉能不鲜吗?” 李寻二话不说,直接把这玩意儿扔进小丫头拎着的塑料桶里。 往后几十年,这东西几乎绝迹了。 城市里水污得跟墨汁似的,谁还找得着? 要真想见,得往深山老林的小溪里刨,还得是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第73章 你抓啊,光喊有啥用! 就算碰上,个头也跟拇指差不多,哪像现在这玩意儿——比后世的小龙虾粗一圈,腿儿都快有筷子长了。 小龙虾?那玩意儿啥水都敢住,臭水沟里照样蹦跶,味儿重得跟隔夜腌菜似的,不放重辣重麻,根本压不住那股土腥。 可这蝲蛄不一样,干净得跟刚洗完澡似的,从头到尾没一根坏肉,开水一烫,撒把盐,鲜得能把舌头吞了。 李寻也是今儿早上馋虫上脑,想起小时候妈熬的那锅蝲蛄汤,口水都快流到被窝里了。 “姐夫!姐夫!我这儿有!三只!不,四只!” “那你抓啊,光喊有啥用!” 李寻这会儿正忙活着,手底下石头一掀,蝲蛄一蹦,手一捏,稳稳掐住背脊,直接甩进桶里,连眼都不带抬的。 这年代,真他妈是宝地。 随便翻块石头,底下都能蹦出一堆活物,不像以后,水泥地盖得严严实实,连蚯蚓都得去超市买。 小丫头见他顾不上自己,咬着牙,小心翼翼伸手指头去捏那大钳子。 “嘿,你还想夹我?等会儿进了锅,我看你还怎么横!” “哐当”一声,蝲蛄被她甩进桶里,溅了点泥水在裤腿上。 她立马转头,又瞅见一只想溜的,眼疾手快一捞,攥住尾巴根儿。 “你往哪儿跑?!” “哈哈哈!宝贝来咯!” 刚把几只装进桶,小丫头就听见李寻一声高喊。 她赶紧拎着桶跑过去,探着头。 “给你瞅瞅,这叫母豹子!” 女生嘛,看见蛤蟆那玩意儿,骨头都软一半。 李寻拎着那圆滚滚的玩意儿凑近,小丫头“嗷”一声蹦出半米远,脚底一滑差点掉进沟里。 “哎哟,这玩意儿不咬人,还不如蝲蛄吓人呢,人家蝲蛄俩大钳子还能夹断你指甲。” 小丫头一听,这才半信半疑凑过来。 一看,哎哟喂——没疙瘩没癞子,身子圆溜溜黄澄澄,像只胖乎乎的小泥鳅。 还挺好笑的。 冬天冷,这玩意儿冻得半死,趴他手心里一动不动,像块暖手宝。 她深吸一口气,鼓了半天劲,才敢伸手拎起它后腿,小心翼翼拎起来,瞅了三秒,小声问: “姐夫……这真能吃?” “真能吃!吃了这口,你明年还想着它。” 这话一出,小丫头立刻信了八成。 “哐当!” 母豹子精准入桶,溅了她一脸泥点子。 俩人继续沿着溪沟翻石头,从头翻到尾。 一开始小丫头还捂眼缩脚,抓了两回,胆子大了,直接上手,跟开盲盒似的,每翻一块石头都跟过年。 “姐夫!姐夫!快看!这只母豹子比我脸还大!” “哇——这底下全是!一群一群的!还敢夹我?进桶里去吧!” “咯咯咯!寻哥你快看!这石头底下全是母豹子,一个窝连着一个窝!” 山沟里笑声乱窜,小丫头边跑边喊,像只刚偷了蜂蜜的小松鼠。 李寻早就听麻了。 他心里清楚——这丫头一安静,那才是真出事了。 这地方,真是宝地。 才一个多小时,木桶底都快铺满了。 蝲蛄堆成小山,母豹子缠在里头,像条活着的土黄地毯。 桶里还晃着半桶溪水,提起来沉得像背了半袋米。 “行了啊,够吃了。” 小丫头撅着嘴,眼睛还往溪里瞟。 “才刚玩上瘾呢……” 可低头瞅瞅桶里那黑压压一堆,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好吧,寻哥,咱快点回家!今儿晚上我就要吃——那锅蝲蛄汤!我倒要看看,真有你说得那么神不!” “哎哟喂——可算找到你了!大寻哥!” 李寻和小丫头刚迈进屯子口,还没走二十步,路边突然冲出个穿蓝棉袄的瘦高个,胳膊一拦,笑得跟讨债的似的。 李寻眉头一跳,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二愣子? “你是谁?” “哎哟!大寻哥,我是山那边刘家屯的赵德柱!我们村支书让我来请你帮忙,说是……有个急事儿,非你不行!”两个屯子离得不远不近,骑车二十分钟能到,走路得绕半个山坳。 李寻跟刘家屯的支书连面都没照过,能有啥事找上门? “你先说清楚是啥事,我再掂量掂量。” 赵德柱一听这话,立马咧嘴笑了,脊梁骨都松了半截。 只要没直接撂脸子,那就有戏! “大寻哥,你咋说也是老猎人了,昨天咱们几个屯子不是一块上山打围吗?队里几个兄弟扛着枪进林子,结果招惹了头大家伙——一头熊罴。” “挨了一枪,没打中要害,直接疯了,连伤三个老乡。按理说这畜生跑回深山也就算了,偏生它不走,就搁咱屯子边儿那片老林子晃悠,夜里头能听见它扒拉树根的动静,跟打雷似的!” “村里人现在天一黑就关门窗,娃儿都不敢上厕所,老奶奶半夜都抱着十字架念经。” 说着,赵德柱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恭恭敬敬递过去。 “咱支书和你们屯老刘头关系铁,听说你打猎是老把式,连狍子都能一枪撂倒,这不就托我来请大寻哥你去帮个忙——这祸害,非你拿不下。” 怕李寻摇头,他立马补上一句: “你放心,咱屯子不能让你白跑!成不成,都得送你一份谢礼!” 李寻没急着应,反而皱眉:“你们刘家屯自己就没几个硬茬猎户?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一个外人?图啥?” 赵德柱一听,长长叹了口气,手指夹着烟,眼神飘远了: “以前咱们屯子可是出过几个神枪手,其中一个叫刘老焉的,跟你家老爷子还沾点亲……” “可五年前,他带了五个人上山打狗熊,一去没影。队里派人搜山,连根毛都没找到,衣服、枪、脚印全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家里人只能立了个衣冠冢。这事后来就凉了,谁也不敢提。” 李寻脑海里“叮”地一声——老爷子当年确实带人上山寻过,回来时脸色青得像铁,整整三天没说话。 可现在……他忽然抬头:“既然以前有能人,现在咋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一头熊罴而已,怕啥?” 赵德柱干笑两声,搓了搓手: “哎呀,大寻哥,……我们这儿的新一代猎户,全都跟前两天被你们下沟屯堵在沟口那俩怂包一个德行——连枪都不会端,见了血就腿软。” “哟,这事都传到你们那儿了?” 第74章 你不捂被窝,跑河里玩水? “传遍了!我们屯子脸都丢光了!,回去还打了他们一顿。” 李寻嘴角一抽,心里却踏实了三分:这人不是偏帮亲戚,是真讲理。 他往前凑了点:“别绕弯了,说重点——那头熊罴,到底有啥古怪?你们真不是因为怕,是不敢动吧?” 赵德柱一僵,挠头,声音压低:“大寻哥……说实话,我也没亲眼瞧见,可民兵队老李说,那玩意儿……至少八百斤。” “八百……斤?” 李寻瞳孔一缩,差点把烟咬断。 八百斤?! 他前世刷短视频看的科普他记得死死的——东北棕熊平均三百到五百,极限纪录才八百公斤,还是国外的!这兴安岭山沟沟里,能蹦出一头八百斤的,跟天上掉黄金一样稀罕! “真有这么大?” “几个亲眼见过的人一口咬定,眼睛都发直了!你想想,那玩意儿一巴掌能拍碎半棵老松树,晚上叫得比狼还瘆人……村里头老太太吓得连灶都生不起来了。” 李寻舔了舔牙,心头那点懒劲儿“蹭”地烧起来了。 打野猪才两百斤,经验点跟芝麻一样;打个八百斤的…… 他心里头已经盘算开了:属性暴涨,金币爆仓,说不定直接开个大招! 他抬眼,盯着赵德柱: 这事真拖不得,越快解决越好。 要是李寻死活不肯出手,那也只能上报武装部,等着上面派人来处理。 可那帮人流程走起来跟乌龟爬似的,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李寻坐在板凳上,叼着烟卷,琢磨了好一阵子。 末了,他掐灭烟头,开口道: “今天肯定来不及了,明儿一早,我扛着枪,带着狗,亲自去你们那。” “哎哟我的哥!”赵德柱一听,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软了,连声拱手道谢,“太谢谢大寻哥了!明儿天一亮我就赶牛车来接你,车轱辘都给你磨快了!” 一旁的小妮子却小声嘀咕:“寻哥,咱真要去打那只大黑瞎子?八百多斤啊……那可不是野猪,是熊!真要是碰上了,你爬树它扒你,你装死它啃你,连跑都没地儿跑!” 李寻点点头:“答应了的事,还能反悔?再说,这么大个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不去瞧瞧,真白活了。” “……行吧。”小妮子叹气,“你这人,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去,反正我也想开开眼——这玩意儿到底长得多吓人。” 两人提着桶刚迈进院子,门口就窜出个裹着棉袄的人影——林青等得都快成雪人了。 小妮子立马高高举起手里的木桶,得意洋洋:“林青姐你看!今儿个早上我和寻哥逮了一桶大泥鳅,活蹦乱跳的!” 林青低头瞅了一眼桶里乱蹦的鱼,翻了个白眼:“外头零下二十度,你不捂被窝,跑河里玩水?你姐今早都念叨得嗓子冒烟了,差点拎着铁锹满山找你们俩!” “嘻嘻!”小妮子笑得没心没肺,“那可不怪我,是寻哥非拉我出门的!我先去找姐姐啦!” 话没说完,人已经溜进了屋,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李寻。 临进门前,她还俏皮地探出头,吐了下舌头。 李寻气得牙痒痒:“这死丫头,出卖姐夫跟倒垃圾似的!” “你什么你?”林青直接横眉立眼怼过来,“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带着个丫头片子大冷天往冰窟窿里钻?冻出个好歹来,你拿什么赔?” 李寻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辩解,林青就一屁股坐回门槛,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我走那两年,你倒是长能耐了啊!偷鸡摸狗没学会,玩命倒是玩得挺溜!大冬天带人去撩熊,你是嫌命太长还是脑子被雪冻傻了?” 李寻一愣,突然明白了。 哦——原来说的是昨天那顿“狗粮”。 昨天他和媳妇被林青撞见,那丫头当场脸都绿了,当场转身就走。 原来是记仇记到今天了。 他哭笑不得:“林青姐,你骂我骂了快一刻钟了,好歹说清楚,我到底哪儿惹你了?你骂得这么带劲,我都快以为我半夜偷了你家腊肉。” 林青肺都要气炸了,手指头戳着他脑门:“你、你” 李寻:“……” “好了好了,青姐,别气了。”屋里头,秀秀拎着锅铲走出来,“寻哥这不是刚弄了这么多鱼吗?咱们炖一锅辣子鱼,香得你直咽口水,气儿不就顺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要是晓得昨儿晚上你家那口子干了啥勾当,怕是嘴比我还毒: 李寻这会儿也咂摸出点味儿来了——林青姐一大早就噼里啪啦炸锅,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事。 他干笑两声,嘴皮子一掀:“林青姐,咱打小一起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啥稀奇事没见过?别整得跟仇人似的,我媳妇儿还在这儿呢,给点脸面行不?” “你……” 林青当场瞪圆了眼,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炸毛的松鼠。 可到底没爆发,硬生生把那口闷气吞回肚里。 算了,这小子打的啥主意,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就是想给她看场“表演”?只不过半路杀出个秀秀,把她的剧本全搅黄了。 “哎,这才对嘛,一家人和和气气多好!”李寻笑嘻嘻凑近,“林青姐,这俩玩意儿我真没碰过,咋整啊?你教我,我听着呢!” 林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了句“小混账”,转身冲秀秀说:“走,我教你——这东西咋处理才最下饭。” 两人并肩去了院里的大水缸边。 一个手把手教,一个认真学。李寻靠在门框上,偷偷松了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啧,话说回来,这林青姐打小在山里跑,身材真不是盖的——该翘的翘,该窄的窄,看着就带劲。 美得他心里直打转。 在林青的指导下,秀秀上手倒也快,没多久,一盆活蹦乱跳的蝲蛄和母豹子,全给收拾利索了。 这会儿是寒冬,蝲蛄肚子里胀得鼓鼓的,满是黄油和籽儿,瞧着就馋人。 两样东西压根不用折腾。 第75章 真当自己记性不好? 蝲蛄?直接剁碎了压成泥,熬一锅“蝲蛄豆腐”——其实哪有什么豆腐,纯靠虾肉熬出来的浓浆凝成的,跟豆腐一个样。 母豹子的籽儿?捡出来,配着剩下的两个老苞米粒儿一炖,香得能勾魂。 菜刚出锅,香味“噌”地一下就钻透了整间木刻楞,屋里的俩小馋猫闻味儿直接冲了出来。 “哇——!太香了寻哥!这玩意儿看着就顶事儿!” “那可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丫头一听,立马撇嘴:“奥姐夫,正经时候你确实没骗过我……可不正经的时候,数都数不清!” “行了行了,小敏,赶紧摆桌子,不想吃啊?” “谁说不吃了!这些可都是我和寻哥大冷天跪冰窟窿摸上来的,我得一口不剩!等着,马上!” 饭桌上,李寻先给媳妇和小姨子每人夹了两只母豹子。 这时候的母豹子,补得能让人鼻血倒流——可惜人参早被那帮亲戚顺走了,不然搁点进去,怕是能香得半夜醒过来。 “林青姐,你也辛苦了,来,这个大的给你!”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价!” 这一顿,吃得四个人直打嗝。 特别是小丫头,一开始瞅着那黑乎乎的母豹子籽儿还有点发怵,可第一口下去,眼睛立马亮了,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李寻自己也啃得停不了嘴——那碗蝲蛄豆腐汤,鲜得直冲天灵盖! 其实这“豆腐”没半点豆子,就是蝲蛄肉剁碎了,连壳带肉全杵成糊,加水搅匀,拿纱布滤掉渣滓,然后往锅里一倒,直接熬! 要是有葱花和猪油爆香,那更是神仙味道。 可惜家里穷得叮当响,自留地那点调味料早让冬天啃光了,连葱叶都找不到一根。 他只能干熬——把滤好的虾水倒锅里,慢火滚着,锅面渐渐浮起一层奶白色、软绵绵的凝块。 为啥能凝?他不懂,也不关心,只知道一口下去,嘴里像含了春天的河。 秀秀和小敏俩人,各捧着一大碗,吸溜吸溜喝得眉飞色舞,像两只偷了鱼干的小猫。 一顿饭吃得肚皮溜圆,连墙角的老狗都馋得趴在门口打盹。 “寻哥,下次咱们再去捞点吧!这玩意儿绝了!” 小丫头瘫在炕上,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半眯着眼嘟囔,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寻斜她一眼,心里直翻白眼。 前脚刚告状出卖他,后脚就装没事人,真当自己记性不好? “寻哥……姐夫?” 见人没搭腔,她才想起刚才的黑历史,顿时嘟起嘴,想认错又拉不下脸。 还没开口—— 外头突然一声吆喝,震得窗纸都抖: “大侄子!在家没?” 一听是老叔李学武。 李寻噌地站起来,冲窗外喊:“老叔!在呢快进来!” 老熟人,也犯不着装模作样。 屋里的三个姑娘倒是一激灵,赶紧起身。 秀秀最麻利,一溜烟跑出去,亲自把人迎进门。 “哟,刚吃上饭?蝲蛄豆腐、母豹子籽儿——好家伙!你还真有能耐,天寒地冻的,下河摸这些,不冻掉半条命?” 李学武一屁股坐上炕,李寻立马对秀秀使眼色:“去,把菜热一热,咱爷俩整一口!” 谁料老叔摆摆手:“免了免了,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秀秀,给咱一双筷子,我凑合吃口热乎的就成。” “哎!好嘞!” 秀秀应得飞快,立马递上碗筷。 “哎哟,这肉一进嘴,我魂儿都飘了!” 李学武咬了一口豹肉,嚼得满嘴油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李寻瞧见,也跟着乐了,顺手从架子上拎了两个粗瓷碗,往里倒了两盅自酿的苞谷酒。 “老叔,来一口?” “别别别,我这还得忙活呢!” 李学武摆手,把筷子一放,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拍在桌上。 “喏,你那驼鹿肉,六毛一斤,卖了三百六十,加昨天猪肉的二百五,一分不少,全在这儿!你数数?” “得了吧,我还不信你?” 李寻连眼都没抬,随手一抓,直接塞进旁边秀秀手里。 秀秀一看那厚厚一叠毛票子,手都抖了,心扑通扑通跳得像擂鼓——加上之前攒的,家底快破千了! 再这么干一年,岂不是要翻身成万元户? “你这小子,”李学武叼着筷子,笑得直拍大腿,“信我信成这样,就不怕我卷钱跑路?” 李寻挑了挑眉,笑得贼溜:“那您可得给我挑个好人家,最好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最好能让我倒插门——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自己掏钱。” “去你娘的!”秀秀正为钱怎么藏发愁,一听这话,抡起手就拍他胳膊,“没正形!” 李学武也忍不住摇头笑:“真有这种福气,我早自己冲进去了,还能轮到你?” “哈哈哈!”李学武笑得直拍腿,半点架子没有,顺手把酒瓶往桌上一磕,嗓门震得房梁都颤。 闲扯了会儿,他正色道:“对了,听说刘家屯的赵德柱找上你了?” 秀秀和林青立刻竖起耳朵。 ——那两个挨千刀的,挨了打还不长记性?又找帮手来欺负人了? 李寻点头:“对,姓赵的,说是刘支书想让我上山,帮忙猎一头大棕熊。” “那你去不去?” “去啊!”李寻咧嘴,“反正是要进山,去哪儿不是去?再说了,正好给我媳妇整件熊皮大氅——这不巧了嘛,天赐的缘分!” 李学武一听,瞥了眼秀秀,拍大腿:“瞧见没?我说啥来着?这小子懂疼人!我给你们说媒,到现在还没收到东西!” “哎哟,哪有那回事……”秀秀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她真想谢谢李学武——要不是他牵的线,她和妹妹现在还窝在村头土屋,喝稀粥、啃窝头,连块肉腥味都闻不到。 现在?顿顿白面,顿顿有肉。连小妮子都开始挑嘴,嫌熊肉太韧不吃。 “老叔,你这话真说岔了,”李寻替媳妇圆场,“咱家送你的猪腿鹿腿还少吗?” “你小子少贫!”李学武摆摆手,搁下碗筷,语气沉了沉,“听好,真要去打大棕熊,别硬撑!那畜生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遇上坎儿,直接找刘支书,他跟我拜过把子,一句话的事。” 李寻点头,笑得坦荡:“放心吧老叔,我心里有数。再说还有林青姐在呢,她一拳头能撂倒两头猪,怕啥?” 第76章 同龄的姐妹,可太稀罕了 第二天天刚亮,一家子就忙活开了。 昨天说好了,赵德柱要赶牛车来接人。 人家这么懂礼数,咱不能叫人干等。 这次进山,没带几条狗,只带了花花和大黑。 别的全拴后院,喂得饱饱的。 那几个疯狗爪子太利,真上山怕误伤了人,也怕丢了狗,谁心里都揪着。 “大寻哥!” 院门外,赵德柱的嗓门跟喇叭似的炸开。 “你怎么来这么早?”李寻笑问。 赵德柱挠着后脑勺,憨笑:“怕你们等急了嘛!我天不亮就赶车出了门!” 他身后,一头老黄牛慢悠悠拉着一辆木板车,车板擦得锃亮,铺着干草,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 人一出来,赵德柱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我的天爷,大寻哥家这姑娘,一个个水灵得跟山里的小仙子似的。 再瞅瞅自己?媳妇儿长着麻子,还天天骂人。 “林青姐好,嫂子好!” 林青一愣:“你认识我?” “那可不!”赵德柱咧嘴笑,“我从小在刘家屯,听你的名号长大的!谁不知道‘林青一出手,野猪躺成溜’?” 李寻一听,差点没笑出声。 ——名号?怕是“林青发怒,全村躲屋”吧! 林青的“大名”,哪是美名?分明是力气大、手狠、连熊都敢正面刚! 要让林青听见李寻这心里话,非得一拳头揍他后脑勺不可。怕不是直接原地爆炸。 “吃早饭没?” “还没呢,不过临走时支书交代了,让我带着你们一块去他家吃。这小子挺实诚,不拐弯抹角,有啥说啥。” “这地方的人,就这脾性,粗线条,心眼儿不坏,图个痛快。” “行,那就走吧,别磨蹭,早到早省事。” 牛车轱辘吱呀吱呀,慢悠悠晃在路上。 昨儿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地上白茫茫一片,黄牛踩得费劲,一步一滑。 这一下倒给李寻点醒了个事儿。 系统能认猎狗当队友,那别的动物呢? 比如……养一头驼鹿? 就算不给它加属性点,光是能骑、能拉货、还能当坐骑,这不就赚大了? 李寻脑子“嗡”地一下,像是推开了一扇从来没人敢碰的门。 要是这都行,那……养只黑瞎子行不行?再抓俩瞎眼的棕熊?那玩意儿一个顶十个猎狗! 要是能搞三只,遇见大爪子都敢正面刚! 我勒个去! 越想越上头,李寻脑补出一整个豪华阵容:头头骑花花,大黑二黑撒欢儿跑,黑瞎子扛包,红狐狸当掏裤兜的杂兵,驼鹿在后头拉车,一路风驰电掣下山—— 画面太炸裂,他差点当场窒息。 “寻哥!到了!” 旁边小妮子突然一推他,把他的幻想直接拍碎在地上。 他一愣,才发现牛车已经停在了刘家屯村口。 回过神来,小妮子眼睛弯成月牙,坏笑着凑过来:“诶,寻哥,刚才又在盘算啥好事呢?哈喇子都快滴到牛车板上了!” 李寻翻了个白眼,顺手收拾包袱:“我在想你呢,信不信?” “我……你……你真讨厌!” 小妮子脸刷一下红透,一蹦三尺高,连车都没下稳就蹿下去了,头都不回。 李寻一脑门问号:我不过随口一怼,你这丫头咋还当真了?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 这妮子正躲在秀秀和林青背后,捂着嘴叽叽喳喳,准是在讲他坏话。 我去,这丫头真跟她姐告状不带眨眼的。 “你就是大寻吧?大清早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 正想着,刘支书从屋里快步迎出来,满脸堆笑,活像捡了金元宝。 李寻赶紧收心,笑着回:“说啥辛苦不辛苦的,都是咱该干的活儿。” “哈哈,好一句‘该干的’!”刘支书一巴掌拍他肩上,震得他一晃,“老李那家伙天天在我耳边夸你,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今儿一见,嘿,真不赖!这精神头儿,这说话劲儿,我就爱这样的年轻人!” “刘支书您太抬举了。” “叫啥支书!我和你叔是发小,你要是不嫌,喊声‘老叔’就得了!” “那我可就厚着脸皮喊了——老叔!” “哎哟,好小子!懂事!真懂事!”刘支书乐得眼睛眯成缝,“难怪老李老夸你,这要是咱屯子里出十个你这样儿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啊…… 这茬儿孩子,没几个拎得清的。 “来来来!你们一早就赶路,肯定没吃饭!我早让老伴儿备好了,先暖身子,边吃边聊!” 刘支书招呼三姑娘,顺手拽着李寻往里走。 进屋一瞅,灶台前正忙着的是刘婶和她家闺女。 那小姑娘,跟小妮子差不多年纪,圆脸大眼,像两颗黑葡萄,正一眨不眨盯着李寻和他身后的仨女娃,眼里全是好奇。 “当家的,快带大寻他们去屋里坐,我再炒两个菜!” “哎哟老婶,别整那么丰盛!随便啃口馍就成,何必费这劲?” 刘婶赶紧在围裙上擦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老远跑来帮忙,咱不能亏待了,不然人家背后该说刘家不会待客!” 她一转头,又喊:“蓉蓉,快陪姐妹们进去坐着!”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小蓉蓉“嗯”了一声,抿嘴笑起来。 一看见小妮子,她眼睛立马亮了—— 这年头,同龄的姐妹,可太稀罕了。 李寻话没说完,就被刘支书一把拽住手腕,连拖带拉塞进了屋里。 桌上两盆热气腾腾的菜,他跟刘支书一桌,剩下的女人们挤在另一桌——不是瞧不起谁,是这地方天寒地冻,男人不喝酒、不拍桌子、不吼两句,事情谈不透。 女人孩子在一块儿反而自在,憋着劲儿吃,不怯场。 饭一吃罢,李寻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下沟村人丁兴旺,炊烟不绝,可刘家屯?冷清得像座被遗忘的坟。 以前那群能扛枪、能追狼、半夜敢进深山的老猎手,一场祸事全折了。 如今的年轻人,连套子怎么下都得翻旧书,全靠瞎琢磨,十回打不着一回,肉吃不上,娃们饿得嗷嗷叫,日子像结了冰的水,越压越硬。 “大寻啊,这事儿,叔真拜托你了。”刘支书声音压得低,“别硬撑,干不动就回来,咱上报武装部,大不了咱不打了。” 第77章 咱是不是得追一宿?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打鼓——这小子虽说有能耐,可万一出点岔子,老李那边他真没法交代。 李寻一拍胸脯,干脆利落:“老叔,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人家端出热饭热菜,掏心掏肺求你,你还能撂挑子?再说,不就一头黑瞎子嘛——他昨天才刚摸过新枪,子弹压得足足的,怕个球? “饭吃完了,咱也别磨蹭,现在上山。”李寻搓了搓手,“再晚,雪一盖,路全没了。” “行,柱子,你带他们上山,别让人迷路。”刘支书点头。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儿了。 几人扛枪背包,牵着狗,踩着冻得硬邦邦的小路,一头扎进山里。 刘家婶子站在门口,盯着那几个远去的背影,嘴都抿成一条线:“老头子,靠谱吗?” 她不是担心李寻——这孩子嘴甜手勤,懂人情。 可他带三个姑娘!这哪是打猎?是上山郊游?熊一扑,裙子一掀,命都没了! 刘支书瞪她一眼:“妇道人家懂啥?林青她们是教员说的‘半边天’,能耐着呢!你别小瞧!” 嘴上硬,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倒是蓉蓉,站在门槛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刚才小敏偷偷跟她讲了一堆——李寻怎么单枪匹马闯过野猪林,,怎么一枪把树上的獾子震得掉下来…… 她才十六,爱冒险,爱刺激,做梦都想亲眼见一见那能把人拍成饼的庞然大物,想听狗叫、枪响、风啸。 可惜没姐姐带,也没李寻这样的“姐夫”敢领她上山。唉,可惜了。 走了一段,:“大寻哥!就是这儿!昨天还有人亲眼瞅见那玩意儿在这儿晃悠!” 李寻蹲下身,松开花花和大黑的绳子。俩狗一溜烟冲进雪地,鼻子贴地猛嗅。 果然,雪地里一排爪印,又深又宽,比人脑门还大。 “卧槽!这脚印,比我脸还大!它要是冲我一脚,我当场成肉饼了吧!”小妮子缩着脖子往后退,又忍不住探头瞧。 李寻没理她,只低头问花花:“能找到吗?” “汪汪!”花花尾巴一甩,猛地朝北边蹿。 “好样的!”李寻笑出声,拍了拍它脑袋,转头对赵德柱:“柱子,路找着了,你回吧。” 赵德柱一愣:“啊?支书让我盯你们啊,怕你们出事……” “谁让你盯的?”李寻咧嘴,“咱又不是去逛庙会,人多反倒吓跑野物。你在这儿,熊都闻着味儿绕道走,还咋寻?” 赵德柱咽了口唾沫。这么大个黑瞎子,他光听名字腿都软。要不是刘支书亲自交代,他早钻被窝里躲着了。 “那……那我真走了?” “嗯。跟老叔说,是我让你回的。” 赵德柱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四个站在雪地里的身影,转身蹽了。 “花花,听着,”李寻蹲下来,手按在狗脑袋上,声音低了下去,“找到它,别叫,别动,等我们过来——记住了?” “汪!”花花耳朵一竖,一溜烟消失在林子深处。 人一走,四周静得吓人。 李寻扯了扯衣领,掏出枪,咔哒一声上膛。 他嘴角一勾。 “好了,现在——才开始。”李寻一抬手,直接冲花花喊:“走,闻!” 那货哼了一声,鼻子贴地一嗅,立马蹽开四条粗腿,在雪地里刨出一串深坑似的脚印,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问题是——这狗忒大了,像头小象扛着毛毯在跑。 三女跟在后头,脚底下不敢跺,连喘气都压着,生怕哪片雪堆突然一动,蹦出个比卡车还大的黑影。 走了一个多钟头,小妮子腿都软了,额头上全是汗,喘着气揪住李寻的袖子:“哥!这破熊到底跑多远了?咱们这是追熊还是跑马拉松啊?” 李寻回头翻了个白眼,差点笑出声:“人家熊罴昨天踩的脚印,你指望一个小时就逮住?你当它是开电瓶车遛弯呢?” 小妮子一听,瞪圆了眼:“那要是它一整晚都在林子里晃悠,咱是不是得追一宿?” “做梦呢。”李寻没好气,“它要是真这么能熬,现在我们连它影子都摸不着。这玩意儿是被人吵醒的,不是出来旅游的。冻得要死,它能傻乎乎在雪地里熬一夜?” 林青在一旁点头,拍了拍枪托:“跟人被闹钟吵醒一样,迷瞪着爬起来瞎转两圈,找个背风地儿,趴下就睡。” 小妮子撇嘴:“行行行,我当小绵羊,不催了还不行?” 话音刚落—— “汪呜——!” 花花猛地刹住,脖子一拧,鼻子直勾勾朝右前方嗅,尾巴高高翘起,像根天线。 李寻眼睛一亮:“来了!” 追了大半天,总算闻着味儿了! “花花!记住我说的——别冒进!” “汪!” 花花和大黑对视一眼,喉咙里低吼一声,像两道黑色闪电窜了出去。 昨儿下雪没啃上肉,今儿就算啃泥也得啃块熊大腿回来! 李寻一把拽住想往前冲的小妮子,低吼:“别动!” 前面,两狗已经悄无声息趴进雪窝,身子压得扁扁的,像两块被雪盖住的石头。 李寻压低嗓门:“林青姐,就在前头了。咋办?” 林青眯着眼,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又瞥了眼他背后那杆锃亮的现代猎枪,嘴角一挑:“你要是把枪借我,我一个人走过去,一枪爆头,扛着它回家给你下酒。” 李寻:“……你做梦呢?那玩意儿是给你当拐杖用的?” “嘁,小气鬼。”她轻哼一声。 李寻心头一紧,赶紧偷瞄了眼自家媳妇。 他松了口气,低声说:“它刚被惊醒,估计正找地儿躲着呢,睡不踏实,但也不敢太放松。咱们得让它以为咱们是路过的人,别让它以为是来找茬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柱子说它身上有伤,见人第一反应不是跑,是冲——干脆让它贴脸,咱们四把枪一起开火,当场送它回炉。” 林青一听,眉头微蹙,又盯着那杆枪看了两眼,嘴上不说,心里直犯嘀咕。 但李寻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头:“行吧。不过你听着——那熊胆值不了几个钱,就一张皮还能卖点。你要是打偏了,把皮子打得跟破渔网似的,我非得拿你当熊皮垫子。” 小妮子听着听着,原本兴奋得眼冒金星,现在直接蔫了。 第78章 乌苏里棕熊 她不是没打过枪——是打哪儿偏哪儿。 呜呜呜……没枪法,真没人权!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当场跪下求老天赐她一手神准枪法。 还好李寻眼尖,看见她嘴角往下耷拉,立马捏了捏她脸:“行了啊,小祖宗,你只要别冲太前,不踩雷就行。” 小妮子抽了抽鼻子,勉强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发誓: “等我打中一回……我就让你俩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枪神!” “行了行了,谁说不让你打了?但你可得挑准了再开枪” “还是寻哥靠谱!” “别扯了,再磨蹭那家伙真溜了!” 闹腾完,四人端着枪,猫着腰,悄悄往花花它们那边贴。 远处,一棵刚倒下的老松树底下,松针稀稀落落,遮不住一个棕黄色的庞然大物——正吭哧吭哧刨土呢,爪子翻得泥浆四溅,像在给自己搭个过冬小窝。 它正刨得起劲,忽然鼻子一抽,猛地抬头,四个鼻孔呼哧呼哧扇了两下,耳朵也竖成了雷达。几秒后,它眼神一凝,直勾勾盯向李寻他们藏身的方向。 “亢——!” 一声炸雷似的怒吼,劈开整片山林。 小妮子和秀秀当场腿软,浑身鸡皮疙瘩炸成一片,手指头都快捏不住枪了。。 别看这畜生胖得跟山似的,鼻子真不是吹的——据说能闻出三公里外的腐肉味,猎犬在它面前都得叫祖宗。 可李寻心里直犯嘀咕:这玩意儿明明闻到人味了,肚皮上还带着枪伤,照理说早该红着眼扑过来,怎么反而在这儿磨洋工? “林青姐,这熊不对劲。” 林青常年跟野猪、熊瞎子打交道,哪能没点直觉?她眯起眼,盯着那熊后头被枯枝和积雪盖得严严实实的土坑。 “小寻子……坑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经她一提,李寻也赶紧盯过去。 果然,松针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蠕动。可那熊刨的土堆得太厚,雪沫子一盖,黑漆漆一片,啥也瞧不清。 “不会……里面还有个熊吧?”秀秀声音发颤。 一个都快把她们整不会了,再来一个,那不是直接团灭? 李寻点头:“有这可能。一会儿别乱打,子弹省着点用,每人留一发,别打空了。” 他不敢赌——万一换弹夹那瞬间,坑里那头突然蹿出来,那真成熊口大餐了。 “它不过来,咱们就过去。” 林青压根不爱跟猎物耗时间。既已暴露,藏也没用。 五百米,枪都难打中,不如直接干。 李寻也觉得没别的法子,一咬牙站起身,端枪就走。 花花和大黑立马跟上,狗尾巴竖得笔直。 秀秀一把拽住发抖的小妮子:“别怕,跟我走。” 不是她心大,是真不敢留人——这熊要是被激得发疯,拐个弯扑向落单的妮子,谁能拦得住?万一妮子吓得一扣扳机,枪声一响,场面直接崩盘。 在这荒山野岭,最安全的法子,就是让小妮子寸步不离自己男人。 只有在寻哥身边,她才敢喘气。 李寻和林青一前一后,肩并肩往前压。 李寻顺手从兜里摸出五颗子弹,捏在手心里攥着。 系统商城东西是多,可有个致命毛病——弹药不配额外的。每把枪就一个弹夹,没多余的给你塞腰上。 不然早该像特种兵那样,弹匣挂满裤腰带,打空了换,跟换袜子一样轻松。 这破系统,差评! 林青瞅见他手里的子弹,随口一问:“这枪的弹,自己做不了?” “不能。”李寻摇头,“自己攒的药太糙,走火率高,搞不好先把自己炸了。不过这玩意儿熟人那儿有——写封信,十块五十发,他收到钱就给你快递过来。” 林青啧了一声:“啧,这么便宜?八成是赔本赚吆喝。你爷留的这人,可真够意思。小子,你运气真不是一般好,怎么我爷爷当年就没攒下这么硬的后台?” 一颗子弹干掉一头熊,这买卖,稳赚不赔。 她这边感慨着,身后俩姑娘已经彻底麻木了。 大哥大姐! 你们在狩猎啊!!! 对面那熊离你们不到二百米,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 你们倒好,还聊起家常来了?!吃熊胆长大的人胆子都没你们这么大? “亢——!!!” 两百米距离,熊终于急了。 它发现这群两脚兽根本不怕它。 眼珠子红得发紫,它猛地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土坑——那里面,藏着它拼死也要护住的东西。 下一秒,它转身,四蹄猛蹬,泥土翻飞,整个人形黑影像炮弹一样,怒吼着朝他们猛冲!“寻……寻哥!姐夫!它冲过来了!” “嗯,我知道。别慌,枪端稳,对准它脑门。” 李寻的声音平得像井水,可偏偏就这语气,让小妮子胸口那团乱跳的火苗,莫名压下去了一截。 她深吸一口冷气,牙关咬得嘎嘣响,双手死死攥住那杆老旧猎枪,指节都泛了白,枪口死死锁定前方那团滚滚而来的黑影——那玩意儿跑起来像辆失控的推土机,蹄子砸得地皮直颤。 花花和大黑蹲在灌木丛里,耳朵贴地,尾巴紧夹,一步都不敢动。 主人没发话,它们就当自己是两坨会喘气的石头。 “一百五十……一百三……一百……九十米!” 李寻眯眼,枪管稳得像焊在了胳膊上。 等那庞然大物逼近八十米时,他才低声说:“林青姐,我要打了。” “打!” “砰!” 枪声炸得林子一颤。 子弹没打脑袋,偏了点,擦着它前腿内侧撕开一道血口子。 李寻故意的——这畜生快得像风,不先废它一条腿,等它冲到跟前,枪都来不及上第二发。 几乎同一刻,林青也开了火。 两发子弹,一前一后,狠狠砸在那巨物眉心。 可这皮糙肉厚的玩意儿,连个趔趄都没打,反倒像被挠痒痒,只在额头留下两个冒烟的小坑,血倒是流了不少,黏糊糊的顺着鬃毛往下淌。 林青气得直咬牙,手都伸到李寻枪上了,真想一把夺过来,当场摔地上碾两脚——这破枪,打蚊子都嫌重,打这大黑疙瘩,连个皮都穿不透! 可就在这工夫,那大熊罴猛地仰头一吼,血腥味冲得人直反胃。 它不跑了,改了,直接往人堆里扑,那血糊糊的嘴一咧,獠牙闪着光,活脱脱地狱里爬出来的夜叉。 “砰!” 李寻又补了一枪,这次准头稳得吓人。 秀秀也没闲着,小姑娘憋着劲儿扣了扳机。 聚合物弹头呼啸着钻进那层厚得离谱的脂肪层,像热刀切黄油,一路穿颅破骨,直接在脑浆里搅出一朵血花。 那大能罴连哼都没哼一声,前蹄一软,“轰”地砸在地上,身子还凭着惯性,往前滑了五六米,把落叶和泥巴都犁出一道深痕。 【恭喜宿主击杀:乌苏里棕熊。生物评分420。随机掉落:体质+5,敏捷+3,感知+1。随机掉落金币:360。】 系统音一响,李寻肩膀瞬间松了。 他咧嘴,笑得有点苦:“靠,八百多斤的大熊,才给三百多块?还比不上上次那头驼鹿?这系统是打工人罢工了吧?” 不过,有属性,不算白忙活。 他抬头望了眼远处山脊:“看来,得专挑重的打。犴达罕,老猎人说那玩意儿比这还猛……明儿就去它家门上转悠转悠。” “寻哥!它……真死了吗?”小妮子凑近,声音还抖,“我听人说,熊这玩意儿会装死!万一它突然扑上来……” “装你个头。”李寻懒得解释,一脚踢在那熊脑袋上,“看好了——” 他蹲下,捏着熊嘴,硬是掰开那满口獠牙,血淋淋的舌头还垂着,眼珠子瞪得像烂桃,早没了光。 “脑子都打成浆糊了,能活算它祖坟冒青烟。” 林青本来还怕有诈,想等会儿再上前,可看李寻这么折腾,连熊嘴都往小丫头面前怼,顿时也放了心,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属狗的?专爱闻尸臭。” 小妮子这下真不怕了,胆子突然爆棚,围着那庞然大物转圈,伸手拽了拽它耳朵,差点没把自己带趴下。 “哇啊——它耳朵都比我头大!” 离得远,看着是头大熊。 站近了,才知道什么叫“活体坦克”。八百多斤的肉山,往那儿一躺,连影子都能把你罩住。 第79章 两个熊崽子! 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长这么胖的,搁这儿当活体冰箱呢?一锅怕是都装不下它那身肉! 三人还蹲在那头巨大黑熊尸体前,跟见了祖宗似的直发愣。 林青收了枪,走过去拍了拍李寻的肩。 这么大个头,她打生下来还是头一回碰上。 要不是手里的破铁棍不中用,这玩意早成熊肉串了。 气得她牙根痒痒。 秀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能不能长点心?之前不是说坑里还有活物吗?一天到晚光顾着看死的,活的都快凉了!” “对啊!差点忘了!”小妮子一下跳起来,眼神瞬间从“震惊”切换成“寻宝模式”。 她扭头就逮住李寻:“寻哥!这母的都这么大了,那公的是不是也藏在坑里?” 李寻摇头:“可能有,但概率极低。能罴这种畜生,一般不会俩口子一起冬眠。” 话音刚落,小丫头突然凑到他脸前,眼睛亮得像刚偷到鱼的猫:“可万一……它跟姐夫你一样,是个宠妻狂魔呢?” “噗——” 林青和秀秀直接笑岔气,蹲地上捶腿。 李寻嘴角一抽:“你能不能别拿野兽跟我比?我可是人!有户口本的那种!” “咯咯咯~”小丫头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哎哟,我就是随便一说嘛,姐夫你别当真!” 那表情,分明是故意的,逗你玩的。 好一会儿,林青才憋住笑,正色道:“它肚皮鼓着,奶头还胀着,八成在哺乳期。坑里……八成是崽子。” “啥?还有小熊?!”小妮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林青姐,这玩意小时候……长啥样啊?” 李寻抢答:“别看现在像座小山,刚出生那会儿,跟个没毛的肉球一样,粉嘟嘟,圆滚滚,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可爱得能萌死人。”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前阵子刷到的视频——动物园饲养员抱刚出生的幼熊,那小家伙哼哼唧唧,四脚朝天蹬腿,全网都在评论:“长大后会不会偷和尚袈裟?” 他早猜到了。 这母熊死守坑洞,不是护食,是护崽。 除非……是怕人靠近,伤了它们的小祖宗。 正好他之前还琢磨着要不要整只幼熊当伴宠呢,老天爷倒好,直接送上门来。 啧,天降好运,不拿走都对不起自己。 小妮子一听,立马原地炸毛:“真的假的?比小狗还可爱吗?我现在就想冲进去看一眼!” “走!”李寻抄起枪,大步朝坑边走” “等等我!我也去!”小妮子跟个毛线团似的蹦跶着追上去。 秀秀望着他俩背影,摇头叹气 她转头问林青:“咱们过去不?” “不用,”林青蹲下身,抽出刀子开始剥皮,“小熊崽,能有啥事?咱们先把这头大的收拾了,胆囊里还有点胆汁,别浪费,自家留着泡酒。” “行。” 两人刚走到坑边,一股浓烈的馊臭味猛地窜出来,像一坨发酵了三个月的泔水直接砸在脸上。 “呕——”小妮子当场捂嘴后退三步,“这啥味啊!比奶奶家的旱厕还上头!” 李寻笑得直晃:“你想想,大冷天,你愿意蹲雪地里拉屎不?” “呸!不要脸!”她脸都皱成包子了,“那……那小熊仔子,是不是天天在屎堆里打滚?天呐!太惨了!” 刚才还眼巴巴想抱熊的她,瞬间变脸,满脸嫌弃。 可就在这时—— “呜~呜呜~” 坑里传来几声细弱又尖细的叫声,像刚出壳的小鸟,又像被踹了一脚的奶猫。 李寻皱了皱眉,抬袖子捂住口鼻,探手往黑漆漆的坑里一捞—— “哗啦”一声,一团毛茸茸、软乎乎的肉团子被拽了出来。 那小家伙还不到他膝盖高,浑身黑毛没长齐,胖得像灌了水的包子,一上手沉得他胳膊一坠。 “哇——呜呜呜——” 小家伙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边叫一边蹬腿,爪子乱挥,像是在喊妈妈。 “哇啊啊——太萌了吧!!!”小妮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脸上的嫌弃瞬间烟消云散,连蹦带跳凑上前,“它是不是在喊‘妈’?!” 李寻手一抬,那小东西便蹭着他袖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打了个奶嗝。 小丫头一下凑过来,眼睛亮得跟装了小灯泡似的。 结果刚靠近,那味儿直接冲脑门。 “哇——呕!这啥味儿啊!臭得我头皮发麻!”她立马捂着鼻子蹦开三步远。 李寻耳朵一动,好像坑底还有动静。 二话不说,拎起那坨毛茸茸的玩意儿,直接往她怀里一塞。 自己又捂住口鼻,探头往坑里一瞅—— 好家伙,一股浓烈到能让人当场闭气的腥臭猛地扑上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角落里,一团毛球缩成球,抖得像风中落叶。 他伸手一捞,拽出来就是一坨软乎乎、湿哒哒的小毛团。 爬出雪坑,李寻仰头猛吸一口气,感觉灵魂都重新灌回了身体。 “靠,这体质加了真不是盖的,鼻子灵得跟警犬似的——刚才那口臭味,差点没把我直接送走。” 小丫头正拎着刚抓到的小东西,嫌弃得像捏着条死鱼,胳膊伸得老长,生怕碰着。 一瞧李寻又掏出一个,她直接炸了:“哇靠!怎么还有?!” “这有啥稀奇?”李寻摆摆手,“母熊一胎能生仨,生得多,死得多。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为啥?”她眨眨眼。 “天灾人祸呗。雄的发情那会儿,见了别人家崽子就下狠手——杀光,逼母熊再怀一轮。你说惨不惨?” 小丫头愣了:“啊?那……那熊妈妈也太苦了。” 她低头瞅了眼手里这团还在哼哼的小毛球,眼神飘忽,既想抱又怕脏。 李寻瞥了眼远处被秀秀和林青忙活的母熊尸体,嘴角一抽。 “是啊,苦。”他拍拍手,“那咱帮她解脱,也算是积德了。” 懒得理这丫头,他点开属性面板。 果不其然—— 【狩猎伙伴】栏里,两个毛团子正躺在待收录名单里,闪闪发光:【可收录概率极高,请取名!】 他低头,晃了晃手里还在抖的小崽子。 “行了,从今天起,你们俩归我了。有肉吃,有窝睡,听人话,活命。不听话?”他眯眼一笑,“炖汤配酒,胆子卖钱。” 俩小家伙一听,脖子一缩,连哼都不敢哼了。 面板立刻更新: 【猎熊大(成长中):体质2、敏捷2、耐力3、嗅觉2、聪慧3】 【猎熊二(成长中):体质2、敏捷2、耐力3、嗅觉2、聪慧3】 李寻一愣:“卧槽,真有‘猎熊’这玩意儿?” 第80章 打到没打到?是死是活? 两个小东西,属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憨憨程度都一毛一样。 不偏不倚,公平得离谱。 这亲妈,是真不带私心的。 不像原主那窝废柴,自己都吃不上饭,还养崽? 现在虽然只是小奶熊,可这基础属性——起步就是MVP。 要是喂得好,长大一点,一个叫“大黑”,一个叫“二黑”,走在后头,左膀右臂,前头再拉个犴达罕,一起拉车…… 那画面,李寻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咧嘴笑出声。 “姐夫,咱真把这两只臭烘烘的拖回去?”小丫头捏着鼻子,眼神挣扎。 “带!养大了,以后跟着你遛弯,当贴身保镖,遛弯儿都带风,羡煞一街姑娘!”李寻忽悠得顺嘴。 小丫头眼睛一亮。 啊哈!想象画面太美——自己牵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熊崽子,街坊全看呆,嘴都合不上! “姐夫你放心!我保证,等它们长壮了,我天天梳毛、喂肉,连屎都我铲!”她拍胸脯,豪气冲天。 等三个月后,被这两货半夜掀被、拆家、拉得满屋臭气熏天,她才一边擦眼泪一边悔得肠子发青。 当初为啥没把它们剁了煮汤喝啊! 这边,秀秀和林青还在对付母熊。 体型太大,刀都使不上劲。 不过熊胆、内脏总算掏出来了,堆在雪地上,血淋淋的一摊。 李寻看了眼,转身招呼:“走,带崽回家。”还是个稀罕物,铜胆,俩拳头大小,搁外头能卖一百七八,运气好还能多点。 可倒霉就倒霉在,让那畜生吸了一宿,胆囊全瘪了,就剩点黄汤子,腥得人脑门发麻。 “姐,你猜我抓到啥了?” 她回头一瞅,差点没把菜刀扔地上。 小丫头手里托着个肉乎乎、颤巍巍的小东西,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毛。 “这……这真是熊崽子?!” 不止一个——她男人手里还拎着另一个,跟个小棉球似的,眯眼打呼噜。 萌得人心尖儿直颤。 可林青一看就皱了眉。 她拎起那小玩意儿,语气直接:“李寻,你该不会真想把这俩活阎王带回家当宠物养吧?” 李寻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小妮子倒抢了话头: “对呀林青姐!寻哥说这两只归我管!以后它们就在屯子遛弯儿,看谁还敢欺负咱家!” 林青一听,太阳穴直突突。 她揉了揉眉心,差点当场气笑:“你可别被它们可爱脸骗了!这东西养不亲,长大了一准咬人!真不是吓你——前年我姐夫那个屯子,有户猎户捡了只孤儿熊崽,当宝似的养,想着长大能取胆卖钱。可这小东西越长越大,从包子样长成半人高,饭量比人还大。猎户舍不得杀,又穷得揭不开锅,饥一顿饱一顿的。结果有天夜里,这熊饿疯了,钻进屋,一口把睡觉的猎户整个头吞了……第二天邻居闻见味儿不对,破门一看,只剩一副白骨头!后来民兵端着枪上山,连开十几枪才撂倒它,整得全村人好几天吃不下饭。” 她说得牙根发紧,眼神里全是后怕:“你还想养?你是真不怕死啊?” “啊?” 小丫头低头瞅了眼手里毛茸茸的小东西,没想到那小熊崽也正歪着头,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还“呜哇”叫了一声,像在回应她。 她瞬间懵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时李寻也拎着另一只,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林青姐,你别慌。我心里有数,就先让小丫头玩两天,等它再长点,能伤人了,我就动手处理,绝不留后患。” 林青瞅着他那副淡定样,叹了口气:“算了,你心里清楚就行。才这么点大,也掀不起风浪。” 再说他们家猪肉多得堆得顶棚都快塌了,喂俩崽子?小菜一碟。 等大了,卖胆卖皮,那才叫实打实的进项。 到那时候,她可不会心软,该下刀就下刀,绝不多看一眼。 “呜——呕!” 秀秀刚凑近想摸一把,立马被一股酸臭味直冲脑门,当场捂嘴干呕,退得老远。 “我的天!这味儿比臭豆腐蘸大粪还冲!” 看那俩小家伙的眼神,直接从好奇变成嫌弃,像在看俩行走的屎球。 “养可以,但!”她竖起手指,一字一顿,“不准进屋!敢抱进炕头,我拿笤帚疙瘩抽烂你屁股!” “哎呀姐!洗洗不就没味儿了嘛?大冷天的,能扔外头冻着吗?” “本来是舍不得,可听说它们天天抱着自己排的屎打滚儿……”秀秀翻了个白眼,“那我宁愿把它们扔河里喂鱼。” “哈哈哈哈!” 李寻一伸手,三两下就把大熊翻了个身。 林青看得直瞪眼:“你小子哪来的这力气?这么沉的家伙,单手就拎起来了?”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这庞然大物收拾利索。 李寻手起刀落,直接把熊身劈成几大块,码在爬犁上,最后用刚剥下来的厚皮一裹,绑得死死的——就算路再颠,也别想掉一块肉。 那两只小崽子,估摸着闻着爹妈味儿,趴在皮子上,脑袋一歪,呼呼睡着了。 “走!回家!” 四人拉上爬犁,迎着午前的太阳往回赶。 天色不早,早点到刘家屯,才能吃口热饭,躺会儿暖炕。 刘家屯,刘支书家。 老头子正扒着窗台,眼珠子盯着山道,脖子都抻长了。 没动静。 他唉声叹气:“这大寻咋还不回来?打到没打到?是死是活?” 他跟李寻处得投缘,那小子话不多,干活实诚,看着就踏实。 心里头揪得慌。 “支书!我真受不了了!”旁边赵德柱急得直蹦,“您让我拿把枪上山找找呗?再这么干等,我魂儿都要散了!” “滚蛋!”刘支书骂得一口痰啐地上,“人家李寻和林青爷爷是老猎户,林子里闭眼都能摸路,你呢?你连兔子窝都认不准,还敢拎枪进山?迷了路,咱得搭上半个民兵连找你!你当你是去踏青?” 第81章 嫌你老叔穷?瞧不起人? 赵德柱脖子一缩,乖乖闭嘴,耳朵都耷拉了。“支书,我真不是没事找事,就是怕大寻哥他们出岔子,才想着去接应的!我这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呢!” 话没说完,刘支书手指头都快戳他脑门上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赵德柱听得脑袋嗡嗡响,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连叹气都懒得叹——早知道就不该蹚这浑水。 他百无聊赖地一抬头,目光扫过山头,结果愣住了。 几个身影正从林子里晃出来,边走边拖着个黑乎乎的大玩意儿。 他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熬夜太久看花眼了。 再揉一次。 不是幻觉! 那衣服,那狗——那不就是李大寻今儿早上穿的那身?旁边俩狗崽子还摇尾巴呢!妥了,人回来了! “支书!别念了!大寻他们回来了!真回来了!” 刘支书正骂到一半,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呛出眼泪。 他猛地扭头——可不嘛!领着俩狗,身后拖着个比门板还大的黑影,皮毛油亮,压得树枝都弯了! 心头那块石头“哐当”落地,刘支书一拍大腿:“赶紧的!帮忙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赵德柱嘴一撇:这老刘,真是一点情面不讲,早知如此,还不如窝炕头吃烤红薯呢! 可嘴上不吱声,脚下已经追了上去。 “大寻!你们可算回来了!急得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刘支书迎上去,声音都带了颤。 李寻咧嘴一笑,下巴一扬:“老叔,没让你失望。” “我的老天爷!”刘支书惊得一跳,连带着赵德柱也凑上前。 地上那玩意儿,皮糙肉厚,爪子比人拳头还大,脖子上那道口子,深得能塞进三根手指头。 这不就是连着十来天在屯子边晃悠,吓得鸡都不敢叫的那头魔物吗? 怪不得老李总吹自己侄子多牛——人家不是吹,是真能把阎王爷的账本给撕了! 上午出门,下午就扛回猎物,这本事,连村头最老的猎户都得服气。 要是大寻真是咱们屯的崽……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大寻啊,你这回可是救了俺们全屯的人命!” “老叔,别这么说,就是顺手的事,真没费啥劲儿。” 话是这么说,可李寻心里清楚:两头熊崽子,十二点属性,近四千金币——这趟真赚翻了。 “哎哟,我这话是真多余了!走走走,赶紧拉到屯里去!全村都得知道这喜讯!今晚,人人睡得安稳!” 刘支书拍着大腿,转头就喊:“他老婶!杀鸡!炖肉!今晚咱叔侄俩,必须喝两盅!” 一旁的赵德柱嘴角直抽:合着干了一天活儿,就换来一句“叔侄俩”?我成背景板了? “叔,真不用了……这猎物都打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咱家粮食本来就不多,一家四口胃口又大,早上吃你们的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再吃……你们后头日子咋过?” 刘支书脸一板:“你这孩子,嫌你老叔穷?瞧不起人?” “我哪儿敢啊!” “那就行!就这么定了!老婶儿今晚整三盘肉,一坛子老酒,你们歇一宿,明儿我让柱子送你们!” 李寻再推,也推不动了——这老头,热情得像炉火,挡都挡不住。 果然,一到屯子口,消息像炸了锅。 “天爷啊!那畜生真死了?!” “我说呢,这两天连狗都不敢出门,吓死个人!” “这后生,真不是凡人!你瞅那皮,能做两床被褥了!” “小伙子,有对象没?我家闺女今年十七,能织布会擀面,你来瞅瞅?” “你别打岔!我家小闺女会养鸡,还能腌酸菜!” 七嘴八舌的,赵德柱缩在人群最后,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第二天一早。 李寻是被媳妇掐着胳膊拽醒的。 迷迷糊糊中,被她和秀秀、小妮扶上了牛车。 隐约听见刘叔刘婶在身后笑:“多来住啊,别客气,咱们屯儿的门,永远给你们开着!” 车轱辘一晃,他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 头顶一片湛蓝,没霾,没灰,风干净得像洗过。 这天……怎么这么真? 他猛地坐起来:“我家屋顶呢?” 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歪在牛车上,身边趴着两头熊崽子,鼾声如雷。 亏得昨儿小妮子把俩畜生按在水盆里搓了三遍,不然他早被臭醒。 “哟!寻哥你醒啦?”小妮子坐在车辕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拍了拍身边的大狗,“你再不醒,它们俩就该把你当枕头啃了。” “让你别喝那么猛你偏不听,非拉着刘支书吹牛皮拼酒,这下好了吧?躺成条死鱼了?” 小敏这一嗓子,总算把李寻从昏沉里拽出来。 他脑袋像被铁锤敲过,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脑子里嗡嗡的,全是昨晚的碎片——刘家那帮人热情得跟过年似的,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硬是把他拽到村口小饭馆,非要“尽兴”一回。 刘支书是真不拿他当外人,可这“不当外人”的法子,是拿他当酒桶使啊! 一斤二两白酒,没喘气儿地灌,杯杯见底,赵德柱还站在边上帮他挡酒,结果自己先趴了。李寻?他愣是撑着没倒,最后是被俩人架着拖回来的。 怪不得今早起来,浑身像散了架,嘴干得能嚼碎砖头。 “柱子,到哪儿了?”他没理旁边叨叨的小丫头,朝前头赶车的赵德柱吼了一嗓子。 “哟,大寻哥,你醒啦?”赵德柱回头咧嘴一笑,脸上还挂着没洗完的酒气,“再拐个弯就进屯子了,你先歇会儿,我这车慢点开,别把你颠醒了又晕。” “谢天谢地,可算要到家了。”秀秀赶紧凑上来,手里攥着个搪瓷杯,水汽直冒,“刘婶儿怕你路上渴,特意熬了蜂蜜水,热乎着呢,你赶紧喝一口。” “哟,这刘婶儿还记着我?”李寻伸手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喉咙里那股子火总算压下去半截。 秀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你前脚刚把熊肉送人了,后脚人家能不待见你?白送的便宜不占,傻子才不热络! 不过……临走时刘婶儿偷偷塞她一百块,算是良心没全让狗吃了。 第82章 背地里当耗子是吧? 牛车颠了五六分钟,吱呀吱呀,总算停在了自家院门前。 “大寻哥,我这趟给你全送到了,支书那儿我也算交代了!” “谢了兄弟!真没你,我们今儿还得走回去,腿都得踩成泡菜!” “说啥呢,都一家人”赵德柱摆摆手,转身就要爬车走人。 “哎!柱子!等会儿!”李寻喊了两声,人却头也不回地“嘚儿驾”走了。 “这小子,真是个闷头驴。” 秀秀看着车尾扬起的土,点点头:“两回送咱们,连口水都没喝,真厚道。” “行了行了,回屋烧炕,冻感冒了你负责啊?”林青拎起地上那堆剥下来的熊皮,往院门口走,“这玩意儿还得刮油,洗个三天三夜。” 话音刚落,她猛地顿住。 “等等……咱家院门……怎么开着?!” 四个人齐齐僵住。 昨天走的时候,她明明亲手锁了两道铁扣! 小敏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屋里……屋里门也全敞着!寻哥,不会……真遭贼了吧?!” 秀秀第一个冲进去,像风卷一样! 钱!那八百块现金!还有李寻送的金镯子!全藏在房梁上那个小木盒里,谁也找不着! 仨人跟发了疯似的冲进门。 屋内乱得像被炮轰过。 米缸空了,油桶倒了,面粉袋子裂口,地上撒得跟下过雪似的。后院那口腌肉的大缸——连渣都没剩! 李寻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操!贼都敢摸到他家来了?! 这孙子是活腻了还是不知道他李寻的底细?! “寻哥!钱……钱没丢!”秀秀抱着个小木盒从里屋冲出来,声音都在抖,可眼睛亮得像星星,“你猜怎么着?那贼翻天了也没发现,我早就把盒子塞梁上了!” 三人一口气总算咽回嗓子里。 钱还在,命就还在。 肉没了,咱可以上山再打;米面没了,咱能再买;可这钱一光,全家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小敏一屁股坐地上,恨得直跺脚:“真他娘的晦气!偷啥不好,偷我们这点东西?!” 李寻没说话。 他盯着空荡荡的灶台,攥紧了拳头。 “行。” 他低低吐出一个字。 “这事,没完。”“早知道就不拴着二黑和大虎了!真要来偷,非把他们腿根儿撕烂不可,看他们还敢不敢偷鸡摸狗!” 林青盯着一屋子凌乱,气得牙根直痒痒,嗓门儿拔得老高,“这帮王八蛋,我这就去找李叔,不扒了他们皮,我这名字倒着写!” “对!抓起来活活打死了事!”小妮子也在旁边跺脚,小脸涨得通红,气得直冒烟。 “等等!”李寻突然出声,一把拉住两人。 俩人齐刷刷扭头,眼巴巴望着他。 “待会儿都给我演到位——别去大队,去老叔家,就说咱家这阵子省吃俭用攒下的五百多块,还有囤的米面肉干,全半夜被人搬空了。哭得越惨越好,别让人瞧出破绽,听见没?” “啊?”小妮子愣住,挠着后脑勺,“姐夫你这是……啥意思啊?” 秀秀和林青却猛地对视一眼,眼睛唰地亮了。 “什么?!五百多块全没了?!”李婶子嗓门一炸,跟敲铜锣似的,站在院门口的几个晒太阳的老娘们全吓一哆嗦。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没说话,但屁股底下像长了刺,立马呼啦啦往李家跑——有热闹不看,傻子才在家呆着! 小妮子抹了把脸,眼泪说来就来,抽抽搭搭:“老婶子,就一个晚上啊!吃的喝的全没了,我姐夫和我姐这两个月打猎挣的血汗钱,一分没剩,全被掏空了……” 李婶子一听,脸一垮,拍大腿骂:“天杀的贼!连锅碗瓢盆都搬走了?你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啥?大寻家被偷了?!”邻居家几个婶子这下才听明白,纷纷围上来。 秀秀低着头,声音发颤:“……就剩几件旧衣裳,锅还在,碗也剩几个,其余啥都没了。” “我的天!五百多块!那是多少头猪的钱啊!谁这么黑心?逮住非得毙了不可!” “啧,大寻媳妇刚进门几天,就能攒下这多钱?真有本事!” “你没瞧见嘛,他们夫妻俩天天上山打猎,回来带肉带皮,哪次不是沉甸甸的?这下可倒好,全被偷光咯!作孽哟,这日子还怎么过?” 李婶子被吵得脑壳嗡嗡响,撵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只好转身,冲屋里喊:“燕妮!快!去队部找你爹,叫他立马过来!” “哎——!”小妮子拔腿就跑,连鞋都差点踩掉。 屋里,李寻蹲在后院,面前是蹲着、耳朵竖得老高的大虎。 他拍了拍狗脑袋:“听好了,你回答,对就叫两声,错叫一声,懂?” 这年头,别说监控,连条像样点的狗链子都少见。 没人看见,警察来了也白搭。 不如自己查——反正大虎这狗,聪明得邪门,跟当初的花花一个德行。 昨晚上那人溜后院搬肉,这群狗没一个睡死的。 二黑那蠢货指望不上,就剩大虎了。 “汪汪!”大虎一连叫了两声。 李寻笑了:“好样的!偷东西的是几个人?叫几声。” “汪汪!”又是两声。 “俩男的?” “汪!”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汪汪!” 李寻眼神一冷。 男的+女的? 这屯子里,他没招谁惹谁。除了…… “大虎,”他压低声音,“昨晚来偷东西的,是不是老李家那对儿?” 大虎愣了,歪着脑袋,一脸懵圈——它哪知道谁是“老李家”? 李寻一拍脑门:“我傻了……我意思是,是不是住咱家后头,墙挨墙那家?” 大虎眨眨眼,使劲儿想,小脑袋晃来晃去,过了好半天—— “汪汪!” 李寻拳头瞬间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妈的,明面上装孙子,背地里当耗子是吧? 老子不惹你们,你们倒爬上门偷东西了? 这次不把他们骨头敲碎,以后家里连根针都留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把气压回肚子里,又问大虎: “是不是那两口子?” “汪!” “不是?” “汪汪!” 李寻眉心一跳,心里骂了句娘。 不是那对不要脸的爹妈?那是老太太和他孙子? 第83章 出大事了!真出大事了! “汪汪!” 行啊,真敢把孙子都拖来当小偷? 好,你们非要作死,那就别怪我李寻下手不留情了。 “大侄子?大侄子你在不?” 李学武刚被老婆拽回去听了一顿叨叨,脑子都快被搅成浆糊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这大侄子手上攥着多少钱? 那几大扇猪肉、几筐腊肠,哪次不是他帮着拉去卖?连账本都经他手翻过。 五百块?开啥国际玩笑! 他越想越不对劲,拎着鞋就往这边冲。 推门一瞅——好家伙,屋里跟遭了土匪似的。 碗筷撒了一地,柜门歪着,床单扯得跟抹布一样。 人呢? 李寻人影没见着,倒是听见后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应答:“老叔,我在这儿呢!” 李学武这才长出一口气,三步并两步冲到后院。 “你小子今儿到底发什么疯?闹得满屯子都听见了!” 李寻慢悠悠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摊开手:“老叔,你心里没数?” “我有啥数!我他妈能有数还用跑这来问?”李学武嗓门一下子高了八度,“钱丢没丢?直说!” “没丢。” “……没丢你闹这么大?” 屯子里谁不知道这小子家被人“抄”了? 有人偷着乐,有人叹气,连二愣子家的鸡都跟着叫得比平时响。 “哎哟老叔,你这话我就听不下去了。”李寻一脸委屈,“钱是没丢,可我家那袋五十斤的面,一桶熬了三宿的猪油,还有那整整半扇腌好的五花肉,全没了!我是受害人啊!” 李学武翻了个白眼。 这小混账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猜不出来? 钱没丢,但他要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李家被掏空了。 不是真丢,是立威。 五百块?搁这儿够判死刑了。 “你爽了是吧?我这当支书的咋跟上面交代?” 李寻笑了笑,语气跟闲聊似的:“老叔,你就照实报呗,这事儿跟我家有关系,跟你有啥关系?” “放你娘的狗屁!” 队里出这么大的偷窃案,丢的是民脂民膏,你当我支书是摆设? 李寻却突然一拍大腿:“诶对了!老叔,我昨天在刘家屯打了一头八百多斤的黑瞎子,肉都送人家了,留了四条熊掌,今晚来你家,咱热热闹闹吃一顿?” “啥?!” 李学武耳朵差点没炸了。 八百斤的熊? 他脑子里直接浮现出那玩意儿躺在炕上像座小山的模样。 这玩意儿抬回来都费老命了,你还敢吃? 可转念一想——人平安回来了? 好家伙,这小子命比石头硬啊。 可……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请客,为啥非得来我家?” “嗯?”李寻一愣,“你家不是有灶房?有院子?有桌椅?” “可你只出四个熊掌!别的全是我的!酒肉米面柴火锅碗瓢盆都是我家出的!” “啊对,”李寻点头,一脸真诚,“可我家现在……” 他环顾四周,破碗烂锅,门窗缺角,墙皮往下掉,像刚被拆迁队光顾完。 “我家这模样,能办酒席?” 李学武当场愣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半晌,他压低声音,像在问一个埋了十年的雷:“李寻,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啥?” 这小子哪次没事找事不是憋着坏? 今天请吃饭?别说是请人,怕是请刀子来了。 “哎哟老叔,你这话可太伤人了。”李寻搓着手,笑得像个刚捡了钱的傻子,“我就是想跟队里各位干部混个脸熟,以后盖房、买粮、开证明,不也好开口嘛。” “真的?” “比金子真。” “……行,我信你一回。” 李学武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要是你敢耍花样,老子连夜把你绑去派出所。” 李寻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胡嫂子家,她今天出门,耳朵一竖,听见人嘀咕李寻家遭了贼。 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一句:真他娘的缺德! 回头把家里那点破烂收拾了,牵着丫丫就往外走,琢磨着要不要去帮个忙——哪怕递碗水也好。 可刚走到邻居家墙根儿,就见一个身影疯了似的冲进院子,嘴里嚎得跟杀猪一样: “奶!出大事了!真出大事了!” 正蹲在灶台边盘算今天炖点猪肉还是蒸个肉丸子的老太太,吓得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地上,差点以为是李寻那小子带着人上门来报仇了——毕竟那孩子家东西被偷,没准怀疑到他们头上。 定睛一看,嗨,自个儿的大孙子李岩。 老太太本该心软,可这会儿气得脸发青:“你个兔崽子,嚎什么嚎?天塌了?” 李岩压根没注意她脸色,喘着粗气喊:“奶!村子里全在传!李寻家不光丢了吃的喝的,连五百块现钱都没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五百块?”她咂咂嘴,“哎哟,这可好!你小子那彩礼钱不就有着落了吗?这下好了,咱家的聘礼能凑齐喽,还能多存俩!我早说让你多翻翻,你偏不敢动……” “奶——!!!” 李岩直接吼破了嗓,眼珠子都红了:“我说的是——李寻家被偷了五百块!人家要报警!报警你懂不懂?!咱们动手的,马上就得进去蹲大牢!” 老太太一哆嗦,差点栽倒。 “胡说八道!我家二蛋前年偷了隔壁三毛五,人家不就揍了他一顿?哪来坐牢这一说?” “那叫三毛五!”李岩嗓子都劈了,“咱偷的是五百!整整五百!那是杀人放火的数!人家要真查出来,咱们连枪毙的份儿都有!” “啥?枪……枪毙?” 老太太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全:“不就……不就拿了几块肉、半袋面……怎么就要……要命了?!” “你信不信?”李岩咬牙,声音冷得像冰,“赵家婶子她娘家,有个贼偷了人家看病的钱一百块,当场被押到村口,当众一枪崩了!血都溅到墙上了!” “啊——!” 老太太一声尖叫,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瘫得动弹不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孙儿……你可不能坑奶啊!奶是你拉下水的!你得救奶!你得想法子啊——” 李岩沉默了几秒,长叹一口气。 他何尝不是被气疯了才动的歪心思? 那天李寻被人围着夸,说他娶了个漂亮媳妇,日子过得跟画儿似的。 他们李家呢?媒婆去隔壁屯提亲,人家直接把媒人轰出来,连门都没让进。 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不嫌他们家名声臭,张口就是一百块彩礼——那可是全屯子都嫌贵的价! 他李岩脸皮厚,可心是凉的。 再瞅瞅李寻那家,新被子、新衣裳、新媳妇笑得甜滋滋,他心里的火,就“腾”地一下窜上了天。 脑子一热,想着偷点吃的、凑点钱,也不算大罪,反正谁也不知道…… 谁能想到,五百块是条命啊! 老太太跪在地上,嚎得撕心裂肺:“老天爷开开眼啊!他李寻吃香喝辣,咱家连口肉都吃不起,咋就非要咱去死?!这天理何在啊——” 李岩一把捂住她嘴,压低嗓子骂:“你再叫!再叫我就真带你去自首!你想让全村都知道偷钱的是咱家?” 老太太噎住,眼泪直掉,呼吸都快停了。 可她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抬头,声音发颤: “不对……不对!咱们……咱们就拿了点肉和油,钱……钱不是咱拿的!我没摸钱!我没碰钱啊!” 她一把拽住李岩胳膊,指甲掐进肉里:“大孙,你去!你快去找李寻!你问他——他家钱是不是自己丢了?是不是别人偷的?咱真没动钱!咱没偷钱!咱不背这命债!” “……走,跟我去他家。” 第84章 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 李岩把老太太硬是拉回了屋, “你还要跑去跟他对质?那不是等于满村人嚷嚷那点钱,是我们偷的了吗?” “那现在……咱咋办啊?” 李学武猜得一点没错。 他连报告都没递上去,整个屯子老老小小,嘴巴比麻雀还快,早把李寻家丢钱的事传遍了。 下午队部一收工, 李学武就按李寻说的,把能喊的全喊到了家。 “哎哟我的大寻,你家这是被土匪端了窝?” 外头屋子里热热闹闹,锅碗瓢盆叮当响。 秀秀、小妮子、林青,还有老叔家的婶子、胡嫂子母女俩,全被拉来帮忙做饭。 你递柴,我洗菜,她剁肉,七嘴八舌跟赶集似的。 里屋,李寻和李学武陪着一屋子队部的干部嗑瓜子、喝茶。 说话的是副队长胡天祥,人送外号“胡半斤”——能喝能说,事儿也多。 “可不是嘛!”李寻苦着脸一摊手, “家都翻成烂菜摊子了,连锅盖都让人顺走了,现在连饭都快没地儿盛!” 今天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为啥?李寻现在可是全大队的“顶流”——上山一趟,挣的钱比别人一年都多。 这回出了事儿,还主动请客,谁不来?不来显得不近人情。 副队长来了,会计来了,妇女队长王大姐来了,财管孙大爷、粮管周老,一个没落下。 就差民兵队没抽开身——不然怕是能把屋门槛踩塌。 王大姐听完噗嗤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东西丢了不赶紧找,还大张旗鼓请我们吃席?图啥?” 李寻一拍大腿,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哎哟王姐,我这不是吓懵了嘛!钱没了,魂儿都飞了一半,哪还有力气琢磨?刚好隔壁屯子打了头熊,心想——嘿,不如请大伙吃顿热乎的,顺便……帮我想个辙呗?” “哟呵!”王大姐眉毛一扬,“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请我们吃饭呢,敢情是把我们当‘破案顾问团’了?” 屋里顿时哄堂大笑。 原本大伙儿还怕他蔫了、哭了、憋屈了,谁成想这家伙跟没事人一样,还乐呵着。 想想也对——钱丢了是疼,可本事还在啊! 人家能从山里拎出几百斤野货,这本事搁哪都值钱。 咱这些人,冻手冻脚坐办公室,一天到晚算那点工分,能比? 气氛一下子活了,连胡天祥都端着茶碗打趣: “大寻啊,不是我们不管,是你家那地儿,三里地没个活人影,谁瞧见动静?你刚报了案,上面明儿才派公安下来,咱们也只能干等。” 小偷小摸,大队还能出面说两句。 可这数目太大,谁敢瞎插手?上头不下令,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王大姐也点头:“是啊大寻,这事我们真做不了主。你这顿饭,是请对了人,但管不了事。” 李寻摆摆手,一脸不在乎:“谁说请错了?我本来就想请你们吃这一顿!为啥?你们平时对我家照应多啊!我就是想,道个谢。” “唉……”王大姐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别蔫着。上面来的,肯定有办法。就算找不回来,又咋样?你这身手,山林里就是金疙瘩!再挣不就是了?” 财管孙大爷也咧嘴一笑:“对!林场这几个月缺肉缺疯了,眼瞅着年关将近,订单堆成山。你家这‘野味专供’,全队就你一家扛得住。攒点家底,真不愁。” “就是!” 屋外锅里炖的野猪肉香飘得老远, 屋内笑语不断, 仿佛那丢的不是钱,是场闹剧。 ——只要人还在,日子就烧得起来。 郑老焉也跟着点头,抹了把嘴:“你这小子,手脚是真利索,老的没喽,新的才进屋。这天寒地冻的,上山一趟,摸点硬货回来,不亏。但往后可得长点心眼儿,家底子藏好了,别让老鼠钻了洞。” 说到底,白吃了人家一顿肉,嘴上抹了油,心里也得替人说句公道话。 这小子最近风头太盛,惹眼了。 天上没白掉的馅饼,地上也没白跑的野猪。 千日防贼?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 “对啊对啊,早知道会被那王八蛋顺走,我还不如当初就分给屯子老少爷们,还能落个好人缘儿!” “哎哟你这话说的,真要天天吃他家肉,还不把门槛踏平了?往后一开饭就指着他家灶台眼儿巴巴瞅着,咋整?” “哈哈哈,我看老胡你腰围快赶上水缸了,先割你两块肉,解解馋!” “哎哟这话在理!” 屋里一帮人你一嘴我一嘴,笑骂声乱成一团,热热闹闹,像围了个火塘子。 李学武在角落里看得直翻白眼——这小兔崽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请这么多人来,就为吃顿饭? 鬼都不信! 门帘一掀,老婶儿端着热腾腾的盆儿进来了,脸上笑得跟开花似的:“聊得差不多了吧?该开饭了!” “哎哟我滴老天爷,光顾着唠嗑,肚子都贴脊梁骨了!” “赶紧上菜!这呼能掌我可是惦记好些年了,馋得夜里做梦都闻着味儿!” 小燕妮和小妮子俩丫头也忙活起来,摆碗摆筷,端盘递壶。 李寻站起身,拍拍屁股:“行,开饭!老叔我先去撒泡尿,憋着喝酒不痛快。” “去去去,你这嘴可真脏,说得跟下水道开闸似的!快去快回,别磨蹭!” “放心,酒没凉,人不跑!” 李寻推门出去,脚步轻得像猫。 门一合上,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他早就算好了时辰——快十一点了,屯子里熄灯的熄灯,打呼的打呼,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花花!” 低低一声唤,墙外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爪子响,还有压着嗓子的呜咽。 李寻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凑到狗耳朵边,轻声交代:“听着,办成了,下次上山,野猪腿给你啃三根。” “汪!” 花花兴奋一抖,叼起火折子,嗖地蹿进夜色里,像道影子。 屋里那顿呼能掌,吃得人人肚圆脸红。 郑老焉喝多了,嘴皮子开始打飘,手里的碗都端不稳。 连王大姐也灌了小半盅,脸蛋红得跟熟透的山楂。 第85章 那个李家着火了? 她一拍大腿,对着李寻嚷:“哎哟大寻啊,姐原本想着,给我娘家那个二闺女牵个线儿,人水灵,能生养,——不然你现在都该喊我‘大姑’啦!” 李寻一乐,挨个散了根烟,慢悠悠道:“还是叫王大姐听着顺耳,‘大姑’我真叫不出口,怕您听着像叫老奶奶。” “咯咯咯!”王大姐笑得直拍腿,“那你可得小心点,姐要是没嫁人,非得跟你当媳妇儿不可!” “噗——” 满屋哄堂大笑,连女眷那桌都笑得前仰后合。 “你都当奶奶的年纪了,还打人家主意,脸皮厚得能当锅盖!” “哎你还别说,我家那闺女,我也想介绍给他来着。” “郑老焉,你闭嘴吧!你家那闺女,腰粗腿粗屁股大,真坐下去,怕不是要把人腰给压折喽!” “哈哈哈!” 老婶儿笑得捂肚子:“你们都惦记给人牵线,怎么没人问问秀秀愿不愿意?人家是正经媳妇,你们光顾着张罗,也不怕她半夜起来把你们炕头掀了!” 秀秀本来喝了两盅,这会儿也被气氛带动,红着脸笑道:“那当然好啊!多来几个,我正好搭个顺风车,一人照顾一个,顺手还把我给伺候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日子谁不爱?” “咯咯咯咯——” 王大姐笑得快背过气:“那你家大寻,可不就成咱屯子的地主老财了?等哪天看秀秀不顺眼,一脚踹了,抬个小妾上位,看你哭都没地儿哭!” “那正好,我俩斗一斗,看谁更能熬!” 这话听着是玩笑,可屋角有三双眼睛,却悄悄凝住了。 她们盯着秀秀,心里头像被风吹了火炭—— 她这话……是真随口说的?还是……另有所指? 要是真能这么着…… 那她们呢? “砰!砰!砰!” “支书!支书在家吗?!” 外头门板被砸得震天响。 屋里笑声瞬间一停,像被掐了脖子。 李婶儿猛地起身:“谁啊?有事明儿再说不行?” “嫂子!是我,小张!李支书在不?出事了!” “啥?!” 屋里的干部们噌地全站起来了。 李学武一把推开门冲出去,门板差点撞墙上。 大伙挤到门口,才看见小张浑身是汗,冷得直哆嗦,鼻尖都冻紫了,却像刚跑完十里山路—— 眼珠子,全是慌。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今晚这事,绝不可能是偶然。 小张大口喘着气,脸都白了,才磕磕巴巴说:“大队长!出大事了!李家那屋子——全烧透了!我叫了民兵和几个醒着的亲戚扑火,可火太大了,等消防车来,人都没救出来!” “啥?那个李家着火了?”大队长猛一瞪眼,“这寒冬腊月的,房子烧了,一家老小咋活?” “村东头那户!”小张声音发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了李寻身上。 村里姓李的多,但村东头就一家李姓,说白了,那房子当年就是李寻他爹盖的。 李寻却摊开手,一脸无辜:“看我干啥?我早跟他们断得干净,谁家出事别往我头上赖!” 李学武哪有心思跟他掰扯,一把攥住小张的手腕:“人呢?有没有伤着?” 小张吞吞吐吐,眼神飘来飘去,像块被风扯着的破布。 “你他妈倒是说啊!”李学武吼得嗓子都劈了。 小张一咬牙,豁出去了:“邻居起夜,看见火光,大喊着把李家一家全拖出来了。可那老太太疯了一样,喊屋里还有肉、还有钱!她儿子儿媳就往里冲,谁拦都不听!抢出来半桶油、一堆腊肉,还有一麻袋面……结果她那大孙子冲进屋翻钱柜,房梁突然塌了——” “人呢?!”李学武几乎从地上跳起来,“人救出来没?!” 小张摇头,声音低得像叹气:“救出来了,可……人早烧成炭了。” 全场,静得像坟地。 大伙儿头皮发麻。前脚刚死个知青,后脚又烧死一家子——这破屯子,是被啥东西盯上了? “唉……” 一声突兀的长叹,炸在寂静里。 是李寻。 他脸白得像纸,眼神空洞,活脱脱一个痛失亲人的模样。秀秀和小妮子赶紧围过去想安慰,话都没张口—— 李寻又开口了:“老天爷真不长眼,怎么就不烧死他们全家” 这话一出,满场冻结。 有人腿肚子发软,有人差点尿裤子。 秀秀直接被吓懵了,脑壳嗡嗡响,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说啥?” 李寻却像在唠家常:“不过也好,死一个,总比一家全死强。老叔,咱屯里谁家有炮仗?借我点钱,我明天去供销社换一挂,给那老太婆的骨灰盒上……点个响儿。” “……” 没人敢呼吸。 这人,怕不是心肝都让狗啃了。 这时,院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大孙!你醒醒啊!奶奶给你留的鸡蛋还在锅里!你睁开眼啊——” 人堆涌过去时,火刚灭,黑烟还在往上飘。原本三间大瓦房,现在只剩几根发黑的梁柱摇摇晃晃,像骷髅的手爪。 李寻盯着那堆灰烬,嘴角差点压不住往上扬。 明儿不上班了。 上山打头野猪,拎回来给花花吃个痛快。 让这狗东西知道,什么叫“吃到反胃”。 这事,他干的。 本意是老太太行动慢,花花偷放个火,让她自己被闷死,顺手把钱和肉一锅端。 谁知—— 那老太婆非拉着大孙子冲回去翻钱。 呵,亲情算个屁,她眼里只有铜板。 倒省了他事。 谁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踹他家门、偷他柴火、骂他祖宗? 真当他李寻是块任人踩的泥? 这时,小妮子死死攥住秀秀的胳膊,声音发抖: “姐……那……那油罐子,是不是咱家的?” 这声音不高,却像针一样扎进人群。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 只见灰堆旁,一个豁了口的陶罐歪在灰烬里,盖子上,那道三指宽的豁口—— 去年腊月,李家婶子来帮着杀年猪,手一滑,油罐子磕灶沿上,裂了,她还红着脸跟李寻道歉。 当时李寻笑了:“没事,你手气太冲,罐子都怕你。” 如今,那罐子,出现在了火场。 所有人,都僵住了。 连哭嚎都停了半拍。 李寻站在阴影里,轻轻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只是,嘴角,终于压不住了。 那一大兜子肉,不就是李寻家后院酱缸边冻得硬邦邦的那几块——熊肉和梅花鹿腿肉吗? “好啊!我还琢磨着咱们屯子谁这么不要脸,偷了大寻家的钱和肉,原来是你李家这堆烂泥巴!”李家婶子猛地炸了,第一个跳出来撕破脸皮。 “你放什么狗屁!那肉是我们自己打的!你孙子刚咽气,就想着往我们头上泼脏水?你心肠怎么这么毒!”老太太一听,心口一紧,立马翻脸不认人。 她顾不上哭孙子了,嘴皮子一掀就开始扯淡——万一承认了,儿子就得蹲大牢,搞不好还得吃枪子儿! “老天爷开开眼啊!这帮人是不是活腻了?专挑我这孤老婆子欺负,天理何在!” 这话一出,周围本还犹豫的乡亲们全炸了。 第86章 你这演的是哪出?唱大戏呢? 一个个拼了命帮你们灭火,汗都流干了,你倒好,反咬一口说我们害你?真当咱们是傻子? 早知道就不该来!让你家这堆火炭子烧成灰才干净! “你他娘的嘴干净点行不?你们家早几年连猎枪都当柴烧了,现在还能打到肉?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张厚脸皮?” “还老天爷开眼?我看是老天爷嫌你们一家子太臭,才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房子,连骨头渣子都给你清了!活该!” 李学武一看媳妇越骂越上头,赶紧拽她胳膊。 心里也替侄子委屈,可人死了,闹这么凶,传出去谁不指着他脊梁骨骂? “别拉我!我就要骂!这种烂骨头烂肠子的家,烧光了都算轻的!留着污染咱们下沟屯的空气!” 这话一落地,围观众人像被点着了似的,七嘴八舌全炸了。 “怪不得呢!之前救火的时候,他们家哪来那么多白面、大肉?原来都是偷的!” “呸!这一家子,啥缺德事干不出来?” “等等——那老太太不是哭着喊着说,李岩进火堆里找钱,是不是大寻家丢的五百块?!” “我的天……钱烧没了,大寻那不是白亏了?” 李父耳朵里听着这话,脑子嗡的一声,眼珠子都红了。 “你们放他妈的狗屁!这肉是我亲自上山打的!我儿子刚死,你们就在这儿造谣?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他从小当宝贝养大的独子,就这么被这老东西一嗓子喊没了。往后他跟老婆,还怎么活? 林青早就听人说过,李寻在家受尽欺压。 今儿机会送上门,她哪会客气? “你说是你的肉就是你的?你有那本事上山打猎?就知道在家撒泼骂人,连条野狗都打不着,说出去笑掉大牙!” “放你娘的臭屁!”老太太猛一挺腰,指着林青鼻子骂,“你个没良心的烂心肝,肉就是我们打的!” 李寻这会冷不丁笑了一声,嘴角一撇:“哦?那您是不是还想来句‘我家规矩最大’?” “你个小杂种,是要气死我这个老骨头吗?!” 李寻直接笑出声,连装都不装了:“你要真气死了,咱村儿可少了个天怒人怨的泼妇老妖婆——偷东西、撒泼、害命、装可怜,样样都齐活了,死了我都得给你放个鞭炮,谢谢您老腾地儿!” 李父气得浑身发抖,冲出来怒吼:“小畜生!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们。”李寻冷笑,“三番五次上门闹事,老子忍了。没想到,你们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五百多块现金,够你们全家吃一辈子牢饭了。”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僵了。 尤其是李父,腿一软,嗓音直打颤:“胡说!我们压根没去你家偷东西!你别以为人死了,就能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李寻可不惯着他,管你是不是原主爹。 “死鸭子嘴硬是吧?既然你说肉是你打的,那你告诉我——是傻狍子子?还是野猪?” 李父一哑,愣住了。 那肉……是老头子和大儿子偷的,压根没让他知道。肉早被剁成小块,整齐码在缸边,谁还看得出原形? 他根本分不清! 老太太一看儿子哑巴了,怕露馅,立马抢话: “当然是傻狍子!我们自己打、自己扒皮、自己切块,还能不认识?” 她心里还暗喜——这小兔崽子,真当她老糊涂了? 早年她老公是猎人,她连野猪肠子都敢掏,哪能不知道肉的道道? 正好,那兜里还有一小截后腿——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哪儿像野猪腿?明显是狍子腿! 她顺势一编,还以为自己扳回一城。 殊不知,李寻眼神凉得像冰窟。 “哦?是傻狍子?” “咋样,小瘪犊子?别以为这山沟里就你一人会掏野味,能耐的人多了去了!” 李老头立马跟腔点头:“对对对,就是傻狍子!那玩意儿笨得跟个夯货似的!” “噗——” 厚随一听,直接笑岔了气,眼泪都飙出来了,还憋着问:“等会儿啊,你俩真敢说,打的是傻狍子?” “都说了八百遍了,你这小杂种是耳聋还是脑残?”老太太嗓门拔得更高,脸都涨紫了。 李寻猛地一抬手,冲着围观的村民大喊:“乡亲们,都听清了吧?他俩亲口承认——打的是傻狍子!你们可都给我记牢了,回头作证!” “放心,大寻,咱都听见了!” “这一家子真是丧尽天良!” “李家老太太这些年干的破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大孙子死得活该,这就是报应!” 话音刚落,老太太和李老头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感觉……被这小崽子挖了坑,还往里头自己跳? 他们刚想开口补救,李寻却一把掀开盖在筐子上的麻布—— 满满一筐野味,血淋淋地摊在太阳底下。 “咱村上跑山的多得是,你们睁眼瞅瞅,这肉是狍子?还是熊?还是梅花鹿?” “哎哟我去!这肥膘还没擦干净呢,一看就是刚剥了熊油!绝对是熊肉!” “你看那屁股后头,那尾巴,一尺多长!傻狍子尾巴有这么长?跟根耗子似的!这明明是梅花鹿!” “啧,就这号人,也配上山打猎?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大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家子毒蛇!” “不是……不是……”老太太急得直跳脚,李老头也慌了神。 原来……这小兔崽子早设好了局! “我……我老眼昏花记岔了!”老太太一拍大腿,哭腔立马拉出来,“我意思是,打的是梅花鹿!是梅花鹿!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说话口误咋了?” “对对对!是我妈说错了,她糊涂了,我们都听得明白,是鹿!是鹿!”李父跟着打圆场,额头汗都下来了。 李寻嘴角一抽,心想:我操,这脸皮是拿城墙砖磨的吧? 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脸皮不厚,能三番五次堵我家门要粮? “行啊,那就当是梅花鹿。”他笑得人畜无害,“可你们咋扛回来的?背的?扛的?还是用拖拉机拉的?总得有个说法吧?” “靠啥?”他顿了顿,慢悠悠接上,“靠你们一家子的脸皮呗。” 说完,他忽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 “哎等等……你们这脸皮,估计连熊瞎子挠几下都挠不动——太厚了,真他妈厚到没边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震得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秀秀和小妮子早习以为常,自家男人这张嘴,毒起来连阎王都得绕着走。 可林青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真是那个被她摁着掐蛋、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李寻? 女大十八变?可他明明是男的啊!怎么一夜之间从蔫怂鸡变成了活阎王? 老太太的脸“唰”地垮了,眼泪卡在眼眶里,打滚的姿势都僵了。 她明白——再闹,就是自寻死路。 可她不甘心啊! 一屁股坐地上,脚踢腿蹬,扯着嗓子嚎:“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这小畜生要把我们一家子活活逼死啊!我不活了——” “停!” 王大姐一个箭步上前,酒醒了一半,嗓门比她还大:“你少在这儿装死狗!滚地上打滚?丢不丢人?咱们妇女要顶半边天,你这演的是哪出?唱大戏呢?” 第87章 我能去你家睡一晚不? 老太太嚎声戛然而止。 公安来了,你演得再惨,也得蹲号子。 她今年六十九,只想吃热饭、睡暖炕,看着大孙子娶媳妇、抱娃。 现在呢? 全泡汤了。 她转头,死死盯着自己儿子—— 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父被她眼神刺得后背发凉。 这老娘们,享福时从不念他一句好,一出事就把他往火坑里推! 可……那是他亲妈。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小畜生……好歹是一家人,你哥都死了,家都散了……你真要往绝路上逼我们?” 李寻缓缓转身,眯着眼,笑得像条蛇: “哦?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那当年我饿得啃树皮,你们把门焊死的时候,怎么没念着一家人?” “我被你们按在地上抽到吐血,你们拿锄头往我脊梁上砸的时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冷得像冰锥: “你们怎么没想着,我也是你家的娃?”你们冲进我家,逼我媳妇滚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也是我老婆、你们家的儿媳呢? 李寻慢悠悠歪了下头,一步一挪,几乎贴到李老头脸前,眼里结了冰: “现在你们穷得啃墙皮了,才想起来‘一家人’这三个字?听听你自己说的,像不像放屁?乡亲们都在这儿,你们自己问一句——你们有哪一刻,真拿我当自家人看过?” 话音刚落,李老太太和那对夫妇俩眼珠子一下亮了,跟刚捡了半块馒头似的。 这小杂种……真给活路了?! 地上那老太婆眼睛猛地一颤,像是饿狼瞅见了肉。 只要躲过这一劫,她非得把这小畜生和他那贱老婆,一锅炖了,给大孙子偿命! 三人立马把目光投向围观的屯子人,眼神里全是哀求,像是临死前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 下沟屯的乡亲,早就不耐烦了。 “这帮人真是恶心透顶!该直接送派出所!” “留他们在屯里,怕是连猪圈都嫌脏!” “嘿,你还真敢提帮?上回你堵我家门骂我闺女时咋不说自己是好人?” “支书,我提议,把这全家赶出下沟屯!永世不得回来!” 一句话,三人脸色瞬间灰白,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们……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狠心?!我老了,我认命,可你们连句好话都不说?!” 李寻冷笑一声,抬手一指: “瞧见没?你们以前干的缺德事,屯子里没人敢忘。你们不是没人缘,是活该没人理。人嫌狗厌,报应来得比冬天的霜还快!” 他心头那口闷气,今天总算是吐干净了。 从小他就懂一个理:对毒蛇心软,就是给自己留坟头。 这次不整死他们,也得让他们这辈子不敢再登门。 三天两头上门搅和,他李寻早就被烦到吐血。 “老叔,事儿你也瞧明白了。我那五百块,估摸着早烧成灰了。不如先带走他们,明天等县里来人,再走程序?” 李学武点头:“行,小张,带人,把这仨和所有脏东西一块儿押走,看牢了,别让跑了。” “放心支书!今晚我亲自盯,连蚊子都飞不出去!”小张搓着手,心里直嘀咕:这年头,还真有这么蠢的一家人?缺德到这份上,也配活着? “不——!不是我干的!是我大孙子!是他看不惯这小畜生过得好,才拉着我去偷的!”老太太忽然嚎出声,声音劈了叉,“钱……钱真没找着!我们只拿了几块肉、半袋米!冤啊——!” 全场哗然。 谁都没料到,这老太太临了还能倒打一耙,把锅全扣在已死的孙子头上。 李寻愣住了,下意识看向那团焦黑、蜷缩在地上的尸骸——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呵。 花花放的火,阴差阳错,竟烧死了正主。 老天爷这次,还真睁了眼。 王大姐却冷哼:“别以为推到死人身上,就能洗清自己。你那些谎话,屯里谁没听过三遍?信你?我信猪会上树。” 这话一出,底下哄笑一片。 五百块,那火里冲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真想抢钱。谁会冒着被烧成炭的风险,就为偷几块腊肉? “我真的没拿到钱!我就是想摸点钱买药啊——”老太太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得撕心裂肺。 没人信。 “少废话!拖走!明儿一早再审,看你嘴硬不硬!” 几个壮汉上前,一人抓一条胳膊,像拽死狗一样把她拖走。 李家那俩,脸色惨白如纸,手一捆,连吭都不敢吭,被架着踉跄跟上。 地上那具焦尸,静静躺着,像一截烧透的木头。 风一吹,冷得人骨头缝里发颤。 没人敢多留,围观众人呼啦啦散开,脚底生风,连头都不回。 只剩队部几个干部,和李寻一家。 王大姐捂着脑袋:“老李,我脑仁都炸了,事儿办得差不多了,我先撤了啊!” 李学武急了:“哎哟我的姑奶奶!你们一走,剩我一个?这死人咋办?我咋交代?!” 他盯着地上那团东西,越看越瘆得慌——怎么感觉那焦尸……还盯着他? 咽了口唾沫,他一把拉过李寻:“走,先把他拖进那间没烧透的厢房,拿块破布盖上。死都死了,冻不着,明儿再说!” “寻哥,咱也走吧!”秀秀缩着脖子,声音发抖,“这地儿……跟停尸房似的,我腿都软了。” 李寻甩了甩手,咧嘴一笑: “走!今天真爽,回家,睡觉!”本想跟旁边李学武说声再见,结果这叔儿二话不说,一把拽着我就往墙角拐。 脸一板,压低嗓子问:“大寻,今儿晚上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李学武怀疑,不是没道理。 他这大侄子,年前在家吵翻天那回,当着全村人面撂过狠话——“再敢上门惹事,我就烧了他们家那宝贝孙子的命根子”。 结果你猜怎么着?真又去闹了,今天夜里,那孙子直接在柴房里被烧成了一堆黑炭。 柴房门一开,满地干柴,烧得连房梁都塌了。 可那屋子里头,连个火柴都没剩,更别说煤油、打火机这类玩意儿。 连个点火的痕迹都找不着。 李学武越想越不对劲。 我倒好,直接一摊手,笑得跟刚领了年终奖似的:“老叔,您真记性差了?今晚咱全家都在您家吃饭,我筷子都没放下过,您瞅瞅,哪有空去点火?” 我都动了手,就没打算让人查出来。 为了一帮嘴上没把门、心里没秤砣的亲戚,去蹲号子?划算? “也是……”李学武愣了下,脑子里把今晚的画面过了一遍。 这小子从进门到吃饭,连上厕所都憋在院里,根本没挪窝。 按理,不该是他。 可心里那根弦,咋就绷得紧紧的? “行了老叔,大半夜的,秀秀和小丫头吓得直哆嗦,我们先回了啊。” 我一把拽住秀秀的手,招呼江院子和林嫂跟上,转身就要走。 “哎——大寻!等等!” 一直缩在边儿上不敢吱声的胡嫂子,终于顶不住了,猛一抬头。 “我……我能去你家睡一晚不?” 我差点脚下一滑。 啥?你说啥? 秀秀就在旁边站着!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话听着像什么话? 我回头那表情,估计跟刚吞了活苍蝇差不多。 胡嫂子自己也察觉不对了,脸“唰”一下红透,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说…… 第88章 孝顺你,跟亲爹一样? 我家旁边躺着个烧焦的,这屋子今晚就我和丫丫两个人,风一吹,窗户响得跟鬼敲门似的。 我真害怕!就想……就想着先搬去秀秀家挤一晚,明天就带丫丫回娘家,等这边安顿好了再回来。” 她家就挨着李家,现在那屋里,还摆着个连亲爹妈都认不出的焦尸。 李家两口子和老太太全被抓了,那具尸得在那儿停几天?谁说得准? 家里没男人,只有她跟一个五岁的小娃。 一想到半夜风刮着窗帘,屋角阴影里突然伸出只黑手…… 胡嫂子浑身起鸡皮疙瘩。 屯里人谁乐意搭理她?也就秀秀,还勉强算半个熟人。 我一听,差点笑出声。 秀秀在旁边,悄悄拧了下我胳膊。 “没事嫂子,你跟我家住多久都行,不差那口饭。” 胡嫂子一听,眼睛一亮,可还是忍不住瞄了我一眼。 “行行行,就住两晚,就两晚!”她赶紧补了一句,生怕被误会成赖上我家。 我顺口接:“那正好,屋里乱得像猪圈,你来了还能帮我收拾。” “说什么帮不帮的,顺手的事儿。”秀秀立马接茬,笑得跟刚捡了金元宝似的。 我看了一眼躲在胡嫂子腿边、冻得缩成一团的小丫丫。 小脸儿煞白,鼻尖儿通红,嘴唇都在抖。 没多废话,我一把把她抄起来,搂在怀里。 “丫丫,困不困?想不想睡觉?” 小丫头愣了半秒,眼眶一湿,小手一把勾住我脖子,声音跟蚊子哼:“大寻叔……我想睡了……” 要不是外头风大得能把人卷走,这丫头怕是早就在她娘怀里睡着了。 我心头一软。 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女儿的模样。 白嫩嫩的,会踮脚给你递拖鞋,会抱着你的腿喊“爸爸抱抱”,会背着手唱跑调的儿歌。 我以前也想过。 可惜,没人陪我一起做这场梦。 这丫头虽瘦,话不多,可眼神清亮,听话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虽不是我亲生,可现在,我挺想她留下的。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得跟秀秀好好努努力。 明年,家里说不定就多双小脚丫,满地乱跑。 “嗯……”丫丫在我肩上哼了一声,眼睛一闭,小脑袋一歪,直接睡过去了。 “哼!”小敏在旁边撇嘴,偷偷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 “干嘛总抱她啊……我又不是不能抱。”她嘀咕。 我当没听见。 抱个娃,能有啥? “寻哥等等我!这天黑得跟墨泼的一样,走路都踩空!” 眼见那几人脚步一溜烟就没了影,秀秀和胡嫂子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跟李学武和婶子打了声招呼,俩人也快步追了上去。 胡嫂子心里惦记着自家闺女,见丫丫冻得直缩脖子,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棉袄就往孩子身上裹。 李寻瞥了一眼,立马扭过头,心里直犯嘀咕:我滴个乖乖,这嫂子是真不讲武德啊?这是想让我半夜做噩梦吧?,你还往我眼前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丫丫把袄子裹得紧紧的,小身子往李寻身边蹭了蹭。 胡嫂子本就挨着他站,哪能没看见他那眼神? 她故意挺了挺腰,嘴角一翘,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走在后头的秀秀,牙龈都快咬出血了。 我才是他正经老婆!怎么现在看这画面,倒像她胡嫂子是正房,丫丫是亲闺女,李寻是上门女婿? 还顺手给人披袄子? 这操作,简直比过年发红包还自然! 气得她脚下一跺,恨不得把地跺个窟窿,赶紧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公社的人真来了。 问了一圈,问李寻,问邻居,问村头卖豆腐的王二瘸子,连隔壁王婆家的狗都问了两嘴。 最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李家那仨人全给捆走了。 尤其是李老太太,被人架着胳膊往外拖的时候,又哭又喊,满地打滚,口水都溅到民警裤腿上了。 结果呢?人家公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上来就是一顿“思想教育”,拳脚带风,没三分钟,老太太直接躺平,乖得像只被掐了嗓子的猫。 饭后,小妮子闲得无聊,蹲在地上逗丫丫玩。 瞧见李寻推门进屋,立马蹭过来:“姐夫!事儿都了了吧?今儿太阳这么好,咱上山吧!在家憋得我骨头都发霉了,再待下去,我怕明天起床就得拄拐杖!” 李寻也憋得慌。 点头:“行,一会儿去。但你姐跟林青得洗衣服、收拾屋子,咱俩先走。你可得准备好——咱是去干活的,不是去游山玩水。” 那老太太一来,偷东西不算,还把家里的被子全拖出来踩成泥饼,衣服扔一地,比猪圈还脏。 今天日头正好,秀秀拉着林青和胡嫂子当免费劳力,蹲在院子里搓衣服,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小妮子拍拍胸脯:“姐夫你放一万个心!我现在一拳能崩碎一块石头,扛五百斤柴火都不带喘气的!”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手脚利索地收拾家伙什儿。 枪、砍刀,必备。 绳子多带几条——上次靠它从山崖下拽上一头野猪,救了全场。 正往背包里塞东西,丫丫忽地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大寻叔,以后我能不能也跟你们一块儿上山啊?” 李寻笑着捏她小脸:“只要你每天吃两大碗饭,跑得比狗还快,迟早能当小猎人。” “那我以后就要像大寻叔一样厉害!”丫丫握紧小拳头,一字一顿,“我要打野猪、抓山鸡,让妈妈天天吃肉,顿顿有油花!” 李寻听得一乐,伸手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头发:“哎哟,咱丫丫这是知道孝顺啦?” “那可不!”丫丫仰着脑袋,一脸骄傲,“妈妈说过,长大了要孝顺爹妈。大寻叔对我最好了,那我以后也孝顺你,跟亲爹一样!” 李寻一听,当场笑喷,口水都差点喷到丫丫脸上。 “你个小祖宗,胡咧咧啥呢!” 刚好胡嫂子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堆要洗的衣裳,一听这话,脸“唰”地红透了,一把揪住丫丫耳朵:“你这丫头片子,啥话都敢往外蹦?你说李寻是你爹,那我成啥了?你亲娘?那他岂不是……哎哟我的天,这话能说吗?” 丫丫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妈妈,我没说错啊……我就是说要孝顺大寻叔啊,没说他是我爹啊。” 胡嫂子:……我服了,你这小脑瓜子里到底装的啥?豆腐脑吗? 李寻笑得打跌:“人家孩子话糙理不糙,你生啥气?” 胡嫂子咬着唇,瞪他一眼,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你倒好,装没事人,由着她瞎说!要是让秀秀听见了,你当心她拿锅盖拍你!” 第89章 要大块的!要新鲜的! 李寻不慌不忙,朝窗外一瞄,轻笑:“哦?那意思是……只要秀秀听不见,这话就能说咯?” “你——!” 胡嫂子一跺脚,气得直甩手:“行行行!你爱咋说咋说,我管不了你这个大坏蛋!” 说完,抓起盆里湿哒哒的衣裳,扭着腰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啪——!” 门在身后甩得震天响。 吃过老叔家借来的苞米面熬的糊糊,李寻拎着猎枪,领着小妮子和四条狗就往山里蹽。 那两只刚出生的小崽子还瘫在窝里哼哼,奶牙都没长全,连奶嘴都嘬不牢,想指望它们拉套拖货?等它们能追上母狗屁股再说吧。 这次上山,李寻心里门儿清——得弄个能扛事的帮手。 于是两人踩着昨儿夜里积的雪印子,又往深山里头走。 要不是花花突然鼻头一抖,冲着风向狂吠了两嗓子,李寻压根儿懒得碰野猪那玩意儿。 肉柴得跟树皮似的,还不耐存,折腾半天就这点斤两,纯属费劲不讨好。 他更惦记的是那种能拉能扛、肉多还给奖赏的大块头——驼鹿、马鹿,甚至狍子都行。 肉多、皮厚、鹿茸值钱,干一票够吃半年。 “寻哥,你说那只大爪子……还在附近吗?”小妮子缩着脖子,紧攥着猎枪,眼睛滴溜溜扫着四周,生怕草丛里突然窜出个毛茸茸的影子。 “八成不在。”李寻摇头,“东北虎都有自个的地盘,下山要么是地儿被人占了,要么是猎物跑光了。” “要真想挪窝,也不会挑这到处是人脚印的地方。再说了,林子里头母虎早断了踪影,它自己来干啥?找对象?” “当然,兴安岭这么大,啥稀奇事都可能发生。”他补了句,“所以也不能说百分百排除。” “哎哟喂,这下我踏实了!”小妮子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上次那玩意儿盯着她的眼神,直到现在晚上还梦见,半夜都能吓醒。 “呜——呜——呜——” 一声悠长、低哑又带点回响的叫唤,冷不丁从林子深处飘过来。 小妮子一激灵,直接蹦到李寻身后,连枪都差点脱手。 “寻哥!这……这啥玩意儿啊?听着跟鬼在嚎一样!” 李寻低头瞧了眼脚边的花花。 狗子耳朵竖了竖,鼻子嗅了嗅,但没炸毛,也没乱窜。 估摸着声音太远,气味还没飘过来。 他翻了翻记忆,慢悠悠道:“这是马鹿,也叫‘大个子’。” “听着像马,长得像鹿,蹄子跟驴一样,叫声跟牛叫似的,所以老辈人叫它‘四不像’。” “这东西贼精,跑得比风还快,听见一丁点动静就蹽没影。想靠枪打?十个人里九个打不着。” “于是有人就想了歪招——盐猎。” “野兽也馋盐,没盐吃,腿软得站不起来。老猎人就在地上挖坑,撒上盐,底下埋个套。” “马鹿一舔盐,脖子一伸,咔嚓,套上去了,动都动不了,躺着等宰。” “还有更绝的,盐里拌毒药。一吃就倒,当场毙命。” “不过这法子损,沾了血腥,连兔子狐狸都遭殃,老爷子从不让碰这东西。” “啊?鹿?”小妮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只要不是会吃人的,那就都不怕。 “寻哥,这玩意儿肉……好吃不?” 李寻斜了她一眼,心里直叹气——这丫头,安全感一回来,馋虫立马上线。 “说难吃吧,也不算太难吃;说好吃嘛,也没香到想舔盘子。” 小妮子嘴角一抽:“您这跟没说有啥区别?” “肉偏柴,比野猪肉好那么一丢丢。但真正的宝贝不是肉——是它那对角,还有那根‘东西’。” “嫩角,叫鹿茸,有劲、补血、壮腰、提神。要是那角还裹着毛茸茸的皮,那才叫顶好。老了掉壳的角,一文不值。” 李寻摸着下巴琢磨。 既然听见了,不去瞅一眼,那真是白来一趟。 真要是逮着了,整点二锅头,再去老叔家顺两根老山参,泡上半个月,喝一口,保准秀秀能笑出猪叫。 小妮子正想着“比野猪肉还好吃”这句,张嘴想追问。 一抬头,发现李寻正盯着远处,眼神贼溜,嘴角还勾着。 她立马撇嘴:“寻哥,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事?” “啊?”李寻回神,立马一脸正气,“胡说八道!我这是琢磨怎么给你抓一头活的,让你天天念叨着这口,做梦都流口水!” “真的假的?”小妮子斜眼,明显不信。 “真得不能再真!”他拍胸脯,“赶紧的,别废话!” 李寻蹲下,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脑袋:“花花,刚才那声儿,往哪儿去了?追!把那大个子给我逮住!记住了,马鹿一般成群,看有没有崽子,抓活的!别弄死!” “汪汪!”花花应了一声,尾巴一甩,带着三只狗子风一样冲了出去。 “丫头,快跟上!别掉队!要是跟丢了,回头你自个儿摸回去!”李寻喊着,撒腿就追。 “知道啦寻哥!我可不拖后腿!”小妮子一提枪,小跑跟上。 往前两百多米外—— 雪地里,一群马鹿慢悠悠地踩着积雪挪步,蹄印深深浅浅,像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别的兽群,多数就一个雄的当家,这事儿大家早都习惯了——可这族群,领头的是个五百多斤的壮汉,一身厚毛在寒风里抖得跟棉被似的,转头一瞅:哟,仨崽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算啥传承?三个娃,连个热闹都闹不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 得拉人,得扩编,得找几头母的来给这群娃当后妈——不是,是当家人。 等攒够了人手,咱就杀上兴安岭,找那个号称“鹿王”的老货干一架。 赢了,全家吃香喝辣;输了?输也要输得有排面。 想到这儿,那头雄鹿忍不住仰头嗷了一嗓子: “嗷——呜——!” 声音刚冲上天,忽地一顿。 ……咦? 好像……有动静? 它耳朵抖了抖,怀疑是风刮树杈的响。 可紧接着—— “汪汪汪!” 三声,清清楚楚,从后头撵着来了! 它浑身一僵,蹄子差点抽筋。 这回真不是幻觉。 后头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敲锣打鼓的追命符。 整个鹿群都停了,齐刷刷扭头往后看。 ——三个黑影,正从雪坡上狂飙而来! “跑!!” 雄鹿想都没想,转身就逃。 那叫一个仓皇,蹄子都快踩出火星子了。 身后那仨小崽子当场看呆了: “爹你跑啥?!咱们仨还能打一架呢!” “不是说好要称王的吗?!” “……你倒是等等我们啊!!” 就在这时,一头年纪稍大的母鹿急得直跺脚:“别发傻!跑!快跑!!” 这一嗓子,总算把懵圈的家伙们喊醒了。 唰—— 整个鹿群轰然炸开,四脚翻飞,雪沫子溅起一米高。 可惜——慢了半拍。 花花、大黑、二黑,三只狗,已经从后面兜了上来。 至于大虎……它跑得像刚睡醒,六点速度全靠意志力撑着,吭哧吭哧吊在最后,活像个被拉去跑马拉松的老头。 “汪汪!”花花一个猛冲,先扫了一眼前面乱窜的鹿群。 行,都看清了。 主人说过:抓大的,别漏小的。 母鹿带崽的优先,公鹿也不能放过。 肉!要大块的!要新鲜的! 它一声令下,大黑二黑立刻分头包抄,像两道黑电,一左一右切进鹿群。 第90章 哪是花花和大虎的对手? 八点速度,九点力量,爆得跟开了挂似的。 百米,眨眼就到。 前方的鹿群彻底慌了。 “各逃各命!谁管谁啊!” 母鹿带着崽子往东,公鹿自己往西,乱成一锅粥。 大黑二黑锁定目标——一头体型最大的母鹿,怀里还抱着个半大的崽。 行,就是它了! 花花却压根没瞧那些母鹿。 它眼神锁定的是——那个跑在最前头、最壮实、最……引人注目的雄鹿。 尤其是那玩意儿——一晃一晃,晃得它牙痒。 狗子心里冷哼:老子专打硬茬儿。 你跑得快?那我追得更快。 那雄鹿正埋头狂奔,忽然—— 背脊一凉。 像被冰锥子扎了心窝。 “嘶……?” 它打了个寒颤,蹄子差点打滑。 怎么……总觉得,后头有双眼睛,在盯它裤裆? “寻哥!慢点!!我真跑不动了!!” 小妮子在后头大喘气,脸都白了,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滴。 李寻跑得飞快,但每跑几十步就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这深山老林,真要丢了个丫头,找回来得翻三座山。 两人一路狂奔,足足十几分钟,才瞧见远处那个拖着尾巴的黑影——大虎,正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再往前一瞅—— 花花和大黑,一左一右,死死压住一头母鹿。 母鹿四蹄挣扎,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直哼。 旁边雪堆里,一只毛茸茸的小鹿,缩成一团,抖得像风里的落叶,连哭都不敢哭。 李寻长长舒了口气。 成了。 狗子给力,没白带出来。 大虎虽然慢,好歹也跟上了——虽然累得快脱力,但总算没掉队。 逮着一只成年母的,再加个小的。 今天这趟,血赚。 他一把拉住小妮子,快步走过去。 “姐夫!还有只小的!!”小妮子满头是汗,刚擦完脸,一低头,就看见雪堆里那个颤巍巍的小毛球。 她眼睛一亮,差点蹦起来。 “哎哟我的天,这小崽子也太可爱了吧……”顿时眼前一亮。 立马凑上前。 那小家伙吓得一蹦三尺高,四条小腿乱蹬,拼命想往雪窝里钻。 可它那点斤两,哪跑得过小敏? 没几步,就被这丫头一把拎住后颈和前爪,“啪叽”摁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嗷——呜——” 小鹿喉咙里挤出奶牛崽子般的哀嚎,又细又颤。 一旁那头母鹿,本已半死不活,一听这声,突然浑身抽搐,猛地挣扎起来。 可现在它连站都站不稳,哪是花花和大虎的对手? 两下就被按住脖子,死死压在雪堆里,喉咙里“呼哧呼哧”直喘,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李寻也踱步走来。 按老规矩,带崽的母兽,除非真惹了大祸,不然他们从不碰。 上次那头大雕,是因为它往营地飞得太近,还抓伤了人,凶得吓人,才被收拾了。 但有一样例外——野猪。 那玩意儿简直是祸害本害,拱田、伤人、生得跟下蛋似的,全村人见了都得抄家伙上,肉还肥得流油,简直天赐的口粮。 所以这次,他盯上的是这两只小马鹿。 既然要抓活的,那母的……只能认了。 李寻掏出猎刀,一脚踩住前蹄,刀尖一斜,顺着脖子斜切下去。 “噗——” 血喷出来,溅在雪地上,像泼了碗红漆。 那家伙抽搐得厉害,还想大口吸气,可血水一呛,直接灌进气管,喉管咕噜咕噜响,眼珠子一翻,几秒就不动了。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马鹿;生物评分175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2,敏捷+2,耐力+2,嗅觉+1,金币+350】 卧槽?! 李寻脚下一顿。 这玩意儿一死,直接给六个属性点?! 他之前一直以为小动物掉得少,原来不是属性难爆,是他打太多野猪了! 那畜生虽然肉多,可属性跟挤牙膏似的,一丁点一丁点往外蹦。 难怪越打越没劲儿。 这会他才恍然大悟—— 我他娘的以前跟猪较什么劲儿?傻逼啊! 以后得多干点别的,别老围着那群憨货转! 小敏可没工夫想这么多。 她压着的小家伙还在扑腾,四条腿像抽风,想逃又逃不掉,急得直哼哼。 她翻了翻背包,抽出一根麻绳,三下五除二捆住小鹿四肢,还打了个死结。 “哼!落到老娘手里还想着跑?等回家,咱先炖锅鹿肉汤,再烤个全鹿腿,香得你魂儿都飘!”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李寻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养着?等它长大,拉车、驮人、陪你跑山,比狗都好使。” “对啊!”小敏眼睛一亮,拍手笑起来,“马鹿,马鹿……那不就是会跑的马吗?长大骑它,再牵上花花和大虎,我就是这山里最飒的女侠!” 不得不说,这丫头跟李寻混久了,脑回路都快同频了。 “哈哈,小乖乖,快快长啊,以后咱家的马车就靠你了!” 小鹿懵懵的,刚才还觉得死定了,眼瞅这女人眼神从“想吃我”变“养着我”,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它要是能听懂人话,估计当场撞死都不愿当这俩两脚兽的苦力。 见小敏这么上心,李寻点点头: “你跟我上山这么多次,也该动手了。这头马鹿,你来处理。我去前面找大黑和二黑。” “啊?”小敏一愣。 背包里是带了猎刀,可从来就没真用过。 “可寻哥……” “别可了,我信你。” 说完,他扛起枪,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花花和大虎都乖乖趴着,估计也懒得动。 手艺?猎户家的孩子,不会剥皮那叫笑话。 上次林青教秀秀的时候,这丫头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耳朵都竖直了,没理由还手生。 “那……好吧……” 小敏咽了口唾沫,盯着地上那具母鹿尸体,深吸一口气,把猎刀掏出来。 刀刃在雪光下泛着寒意。 她蹲下来,在鹿肚皮上比划了两下。 回忆着那天林青的手法,缓缓落刀。 从下巴一路割到尾骨,皮肉分开,哗啦一声。 接着,小心挑开腹膜,一寸寸划开,生怕划破内脏。 “嘿嘿,还挺简单嘛,我真是天才!” “汪汪!” “别急,花花,有你吃的!等等啊,下一步……是开膛还是取肝来着?” 李寻一路追着白家狗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 跑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在一片被压扁的灌木丛里,看见了蹲着不动的二黑。这狗现在搞的什么名堂? 底下压着一头小鹿崽子,肚子都快被压扁了。 花花早跟它交代清楚了:不许下狠手,必须活捉。 可这傻狗倒好,满身本事全憋着没处使,急得直原地打转。 好不容易把这小东西从老母鹿身边赶出来,结果愣是懵了—— 咬吧,怕伤着;抓吧,怕它跑;抱吧,还乱踢乱蹬。 最后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扑上去,用身子死死压住,连脖子都不松。 小鹿还在那儿“咩咩”乱叫,蹄子乱刨,跟个电钻似的,吵得二黑脑仁都快裂了。 “汪!汪汪!”它急得直吼,尾巴都快甩断了。 等啊等,等得狗子都快怀疑人生了—— 终于,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出现,二黑瞬间鼻子一酸,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下次打死不干这活儿,还不如去啃骨头! “好样的!”李寻走过去,伸手就是一顿揉狗头。 第91章 这内脏你全包了! 二黑这才慢悠悠挪开身子,露出底下那只还在挣扎的小家伙。 跟之前那只比,这货明显大了一圈,站起来都快到李寻膝盖了。 刚一脱身,它就疯狂尥蹶子,力气大得吓人。 这年龄,野性正足,驯起来费劲。 但要是能掰过来,再配上李寻那点加点buff,半年就能下地干活。 留着吧,先试试。 李寻从背后布包里抽出一捆小妮子早备好的麻绳,三两下编了个狗绳套,利索地给小鹿拴上。 另一头,直接系在二黑脖子上。 “二黑,去找花花,拿肉吃,奖励你!” 四条狗里头,就数它智商最低——才5点。 说白了,基础脑力差,学东西慢。 但再慢,好歹听得懂“花花”和“肉”这俩词儿。 “汪汪!”二黑一听,立马耳朵一竖,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转身撒丫子就跑。 小鹿一得自由,扭头就想窜。 可惜力气压根不是二黑的对手,刚蹦两下就被拖着往前溜,像条被扯住尾巴的小鱼。 “嘿嘿。”李寻看着二黑一路拖着那小东西往回走,身影慢慢消失在林子里,乐了。 转头,继续往前追大黑。 那货跑得快,体质好,估计早就蹽没影了。 “呜——嗷呜!”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黑正死死叼着一头大公鹿的……那个地方。 那鹿疼得满地打滚,四蹄乱蹬,眼泪鼻涕齐飞,嘴里全是不成调的“昂昂昂——” 狗子叼得那叫一个稳。 这位置,专挑最脆弱的地方,比狙击手还准。 大公鹿想站起来,刚一抬头,大黑四爪一压,腰腹一沉,猛地左右一晃! “呜——嗷嗷嗷嗷!!!” 那一声惨叫,直接把林子里刨雪吃虫的鸟群全惊飞了,扑腾得满天都是黑影。 那头公鹿当场瘫软在地,浑身抽搐,眼珠子都红了。 大黑松了松牙,低头瞅它,眼神那叫一个轻蔑。 像是在说: “服不服?爷这招,连千斤犴达罕都扛不住,你个五百斤的杂毛还想蹦跶?” 这一招,它可练了仨月。 从熊到野猪,从骡子到麋鹿,就没谁扛得住。 你?呵,省省吧。 躺平等主人来,别折腾了,越动越疼。 几声惨嚎,像GPS似的,精准给李寻指了路。 他撒腿就跑,三分钟不到,就撞见这离谱一幕—— 大黑叼着人家命根子,满脸得意,跟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 李寻嘴角一抽:“你这家伙,真没白加点。” 逮着个正经猎物,确实够狠。 就是……这玩意儿被狗啃过,还能不能泡酒了? 要是废了,可惜了这好料。 “呜……呜呜呜。” 大黑还叼着,哼哼两声,一脸“夸我”的表情。看见李寻从林子里出来,大黑立马炸毛跳脚,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汪汪叫得比过年放炮还响,恨不得把整片林子都吵醒。 它叼着那头大得离谱的马鹿,一路拖过来,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沟,嘴里还呜呜哼哼,像是在说:“主人快看!我今天的业绩爆了!今晚必须加鸡腿!” 那头成年大马鹿被拖得七荤八素,一见两个两脚兽突然冒出来,腿一软,当场就想蹽。 可它哪能跑得掉? 大黑根本不给它喘气的机会,猛地一甩头,咔嚓一声,鹿角撞在树干上,那家伙直接四腿朝天,瘫在雪窝里动弹不得,眼珠子都翻白了。 李寻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这庞然大物的脊背。 五百来斤,角分六叉,灰黄皮毛上还挂着霜花,真是一头标准的山中壮汉。 本地的鹿都是这色儿,偶尔出个银毛白腿的,那才叫稀罕——可系统只认幼崽,成年的一概不认,纯属看不上。 他叹了口气,可惜啊。 要是能收服这头大块头,拉车耕地都用不着雇人,自己就能当个畜生管家。 他抬枪,没犹豫。 砰! 子弹打在它眉心正中,那双还带着惊恐和水光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连抽搐都没来得及。 【恭喜宿主击毙物种:马鹿。生物评分260。随机掉落属性:体质+4,敏捷+2,耐力+2,感知+1,金币+1040。】 “汪汪汪——!” 大黑一见这大家伙真挂了,立马窜到李寻脚边,转圈、蹭腿、翻肚皮,恨不得把自己焊在他裤腿上。 “好小子!今儿你居功至伟!这内脏你全包了!” 大黑一听,嗷一声就蹦老高,直接在雪地里滚出三个来回,爪子刨得雪花四溅,那叫一个癫狂。 李寻笑骂着蹲下,手起刀落,几下就把内脏掏干净。 鹿鞭他顺手扯下来大黑咬过的,扔给大黑,那家伙一口咬住,跟吞面条似的,咔哧咔哧嚼得欢实。 腰子、心肝肺,全丢过去,大黑吃得嘴角冒沫,连血丝都舔得一干二净。 李寻看着直摇头。 这玩意儿腥得能熏晕狗,人哪吃得下?可大黑不吃亏,真当山珍海味。 收拾完,他拎起那对大角——沉得像两把斧头。 拿回去挂墙上,那叫一个威风。 上次那头大驼鹿的角更气派,可惜当时没空,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 这鹿一掏空,连角带皮一算,只剩三百多斤,李寻懒得再拖爬犁了,直接扛上肩头。 他现在的体格,这点分量连热身都算不上。 关键是,小妮子还在山脚等他。 一匹死鹿摆那儿,血腥气能招来狼群,迟了真怕出事。 他加快脚步,十几分钟,雪地尽头。 “姐夫!你咋拖了个这么大的山神爷回来啊?!” 小妮子冲过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李寻把那对鹿角往她怀里一塞:“拿着,挂门框上,压邪镇宅,管用。” 小妮子一愣,手忙脚乱抱紧,生怕摔了。 好看不好看她不懂,但她知道——前两天才有人在附近死的,尸首都冻成了冰坨。 要是没姐姐和李寻陪着,她一个人晚上睡个觉都像被谁盯着脖子。 她死死抱着鹿角,像护着保命符。 李寻笑了。 老一辈说这玩意儿能镇鬼,其实哪是真管用? 是你信了,心里才不发毛。 人不怕鬼,怕的是自己脑子里的鬼。 “收拾完啦?”他问。 “完了完了!”小妮子拍着胸脯,“该敬的都敬了,山神老把头我都鞠了三躬!对了——”她突然一指远处,“你瞅瞅,二黑拖回来的那个小不点是啥?” 第92章 弹弓带没带?! 她正挖内脏呢,忽然听见后头“啪嗒啪嗒”踩雪声,扭头一看——二黑嘴里叼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路拖过来,跟拖麻袋似的。 李寻把肩上的大鹿往地上一搁,乐了:“这小崽子,是二黑抓的。养着玩呗,养不熟……” 他压低声音:“就炖锅鹿肉汤。” “嗷——那我天天盼它养不熟!光想想都流口水!”小妮子眼睛都亮了。 那边,被绳子捆得跟粽子似的幼鹿,忽然打了个寒颤。 它缩着脖子,眼睛一眨一眨,看着眼前这两个笑得不像好人的两脚兽,悄悄往后挪了半步,小蹄子都在抖。 收获拉满。 两人搭了个简易爬犁,把鹿肉堆得跟小山似的,拴在后面,连带着那两只小崽子,一左一右绑得紧紧的。 有花花和大黑在后头跟着,俩小鹿想偷懒都难——不跑?后头俩大狗就冲你吠。 它们倒好,反而跑得欢,跟开运动会似的,蹄子刨雪,屁股一撅一撅,屁股蛋子颠得飞快。 李寻和小妮子在前头拽绳,雪橇压得咯吱响。 再翻过鹰嘴崖,一个多小时就能进村。 李寻刚想加把劲,早点回家吃热乎饭。 可花花突然停下,耳朵一抖,鼻子狠狠吸了口气。 眼神,直勾勾盯向了山脊另一头—— 那片林子深处,雪地,动了。李寻猛地趴低身子,往旁边一滚,直接钻进那片乱七八糟的灌木丛里。大黑和二黑愣了半秒,紧接着也撒腿狂追过去。 就剩大虎,慢了半拍,还在那歪着脑袋看天。 李寻也在这时候一把抄起肩上的猎枪,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 “嗖——!” 前面林子猛地炸开一串尖利的鸟叫,翅膀扑腾声跟炸锅似的,“哗啦啦”全飞起来了。 “卧槽!飞龙!”李寻嗓子眼都快喊劈了。 那鸟灰扑扑的毛,眼圈一圈红得像涂了口红,嘴边到肚皮黑一块白一块,活像穿了件拼布马甲。他做梦都想吃这玩意儿!今儿总算撞上了! 不止一只!零零散散数了数,最少十来只!扑腾两下就往下掉,飞不高,跑不远——难怪本地人叫它“花尾榛鸡”,纯属土味绰号。 李寻立马把枪往背后一甩,扭头吼:“弹弓带没带?!” “带了带了!我嫌轻,全揣怀里了,真没想到真用得上!”小妮子一边喊,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她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兜。 这可是白家姐夫嘴里念了三年的“天上龙肉”——以前她觉得沙半鸡已经是顶天的美味了,结果李寻一摆手:“你那叫野鸡,这叫飞龙,差远了!” 今天这机会,不弄一只回来,她觉都睡不着。 “给!姐夫,快追!”她喘着粗气,甩出两把弹弓,一把丢给李寻,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走!这玩意飞不起来多高,今晚的下酒菜,就看咱俩的手艺了!” “走走走!” 两人把猎枪往背上一搭,一人一把弹弓,撒丫子就冲。 这弹弓是上回从商城淘来的宝贝,李寻本来以为打完沙半鸡就该进博物馆了,谁知道命运安排了第二次高光时刻。四五十米射程,拉满能打穿纸壳子。 李寻在前头蹽得比兔子还快。 小妮子在后头喘得像拉风箱,肺管子都要炸了,硬是咬着牙没掉队。 路过一堆枯枝烂杈,她脚下一绊,差点脸朝下扑进雪堆里—— “扑腾!” 身边正好一只飞龙被吓得从树杈上惊飞。 “哎哟我的妈!”她眼珠子都直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手一伸,小石子已经夹在指缝里,弹弓一扯——“啪嗒!” 这丫头当年胡同里弹弓王的名号可不是吹的,加上这把加了力道的“神弓”,准头直接拉满。 石子嗖地穿过空气,精准砸中那只胖乎乎、圆滚滚的飞龙。 它扑棱两下翅膀,一头栽进雪地,打了好几个滚,还想爬起来跑。 小妮子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扑上去按住,“跑?你跑得掉?!” 她低头瞅了眼,心里嘀咕:嗯……好像跟沙半鸡差不多嘛,就皮厚那么一丢丢。 “算了,回家炖了才知道香不香。” 抬头一看,李寻都快跑成个黑点了。 她赶紧把鸟塞进兜里,系紧绳子,追着姐夫的背影蹽。 前面花花早瞅准了时机,瞅准一只刚落地的飞龙,猛扑上去,羽毛满天飞。 大黑和二黑一看急了,也冲过去追,结果刚跑两步,“哎哟我草!”俩货肚子一抽,立马原地蹲下,龇牙咧嘴捂着胃,“撑……撑不住了……” 眼睁睁看着一群飞龙从头顶晃悠飞远,只能干瞪眼。 李寻这边正追着两只落单的,算好距离,拉开弹弓,“啪!” 一颗小石子精准截胡,空中那家伙直接倒栽葱,“噗”一声砸进雪里。 大虎冲过去叼回来,刚转身—— 第二只飞龙学乖了!一被惊动,连滚带扑,嗖一下窜高了十几米,转眼消失在林子深处。 李寻想追,回头一瞧——小丫头没影了。 他叹口气,抓起地上的飞龙,转身回去找人。 要说今天运气最好的,那必须是小敏。 这玩意有个怪癖——吓一跳不光跑,还爱往树梢上躲。 小妮子没跑多远,抬眼就瞧见前面一棵老松树杈上,缩着一只肥鸟,贼兮兮地探头探脑。 她差点笑出声:“哟呵?自己送上门来了?” 之前还愁一只不够分,现在好了——白送一只! 拉弓,瞄准,压弦—— “啪嗒!” 树上的鸟应声而落,连挣扎都省了。 第93章 飞龙要炖榛蘑了! 小石头“啪”地一下砸在那飞龙的肩窝上,疼得它嗷一嗓子,翅膀狂扇,想溜。 可右边那翅膀早就折了,扑腾两下没飞起来,直接从树杈子上翻滚下来,“咚”一声砸进雪堆里,溅起老高雪沫子。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妮子乐得直打滚,这傻鸟居然真敢蹲那儿不动,活像给人送上门的烤肉。 她蹦跶着跑过去,一把拎起还挣扎的飞龙,顺手塞进布兜里。 “俩了!俩了!就算咱一人分两口肉,也能啃得香喷喷!” 尝到甜头,小妮子立马抬头,眼睛扫得跟雷达似的——树上还有没有这种傻乎乎的猎物? 可这一看,好家伙,全跑光了。再没一个敢在枝头露头。 “小敏?!” 远处,姐夫的声音传过来。 小妮子立马双手圈嘴,扯着嗓子喊:“寻哥!我在这儿!” 李寻瞧见那丫头跟个皮猴似的挥着手,心才落地,无奈翻了个白眼:“你这小祖宗,跑哪去野了?害我找半天!” 要不是怕她掉进雪坑里,他早冲过去了。 “哎呀,寻哥,我这不是看见飞龙嘛,想着捞一个回家炖汤,耽误了嘛!”小妮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麻溜把布袋一抖。 俩飞龙滚出来——一个翻白眼不动弹,另一个还在里头扑腾,爪子乱划。 李寻探头一看,忍不住摇头:“我追了半天才弄到一只,你跟着我屁股后头,顺手就抓俩?” 这运气,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这也有一个,凑一块三只,够咱全家搓一顿了。”他拍了拍手,“回去拔毛,整锅炖起来,那味儿——保证你闻着都流口水。” 他想起后世听说飞龙能养了,特意去馆子里吃了一顿,贵得离谱,还一股子饲料味儿,哪比得上这山里野生的香? “汪!汪汪!” 正想着,花花和大黑二黑也一溜烟冲过来。 李寻愣住——花花嘴里,赫然叼着一只胖乎乎、还在挣扎的飞龙! 这狗,不声不响,偷着把活儿给干了! “哎哟我的亲狗爷!你可太行了!”李寻一把抱住花花的脑袋,使劲撸它耳根子。 狗子立马眯眼打呼噜,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还得意地斜眼瞅大黑二黑——瞧瞧,什么叫专业猎手?什么叫头牌?! 大黑二黑委屈地“呜呜”两声,瘫在地上直喘。 不是它们没本事,是昨儿啃了太多鹿肉,吃得脑满肠肥,现在连追都追不动了。 尤其是大黑,心里骂街:今儿早上那头大马鹿,可是我一狗单挑的!主人还夸我是“独当一面的汉子”! “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回。”李寻摆手,“那边还有两头小鹿、一堆肉呢,再不走,真被青皮子或走驼子叼走了,哭都没地儿哭。” 小妮子赶紧把剩下的俩飞龙塞回布袋,拍拍鼓鼓囊囊的兜:“嘿嘿,满当当,踏实!” “走喽——回家炖飞龙咯!” “汪汪汪!” 四条狗撒开腿,跟在后头跑得欢实。 屋里,秀秀正跟胡嫂子、林青聊得热乎,一早收拾完家,刚坐稳当。 忽听后院一嗓子“姐!姐!” 三人对视一眼,赶紧趿拉着鞋冲出去。 “哈哈哈,你们快看!今儿我和姐夫发大财啦!”小妮子一把掀开布袋,两只肥溜溜的飞龙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秀秀瞅了半天:“这……是啥?像鸟,又像狐狸?” 林青和胡嫂子异口同声:“飞龙?!” “我的老天爷,这玩意儿真抓着了?炖汤那叫一个香,骨头都熬得化了!” “咯咯咯,没错!全是我跟姐夫抓的!” 林青忍不住瞄了小妮子一眼,嘴角抽了抽,喃喃道:“你俩……运气是不是好到有点离谱了?”飞龙这玩意儿,说多吧,真不常见;说少吧,偶尔一晃眼就撞上。 林青这两年上山,碰上过几次?屈指可数。 每次一遇上,都是人家先瞅见她,呼啦一下就跑了。 这回可好,李寻和小妮子偏偏挑她最忙那天下山,偏偏就逮着了。 李寻拖着爬犁,满身是汗地挪进院门,裤腿上还挂着冰碴子。 秀秀立马迎上去,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这飞龙再肥,也不如大牲口肉来得实在。 家里米缸空了,腊肉桶也快见底,要不是今天碰上,明儿就得骑车去公社买肉。 “这……是鹿?”秀秀蹲在爬犁边,探着头问。 两只大东西还没动刀,毛色灰白,腿粗得跟柱子似的,犄角弯得像镰刀,哪有半点鹿的样子? 倒像从哪个怪梦里跑出来的怪物。 “这叫马鹿,咱们这儿管它叫‘大个子’。”李寻抹了把脸,笑得挺乐呵。 秀秀点点头,真像马——腿长、头大、鼻子喷气时都带风。 她绕着爬犁转了两圈,正想凑近摸摸,冷不丁对上后头两个缩在堆里的小不点儿。 那俩小东西,眼睛瞪得圆溜溜,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 “哎哟!怎么还有活的?”她惊得后退半步。 正走来的林青、胡嫂子和小丫头也愣住,几步凑过去,果然见爬犁底下蜷着俩毛茸茸的小崽子,一个大一点,一个小得像刚出生。 林青嘴角一抽,盯住李寻:“你这人……是真上瘾了是不是?” 家里俩崽子刚认了主,还得哄着喂饭、喂奶。 那俩好歹吃肉,炖点肉糊糊就能对付。 可这两个呢?吃草的! 这天寒地冻的,你上哪给它们割草去?薅雪当饲料啊? 小妮子立马接话:“姐夫说啦!这俩长大能拉车能骑!比牛马还管用!” 李寻顺势点头:“我早想好了——先养着看看。东头那片草甸子,咱们之前凿冰打鱼那地儿,草老厚了。闲了我就去割点芦苇叶、干草,够它们啃到开春。” 他心里门儿清:要是真养不活,冬天饿死了,直接下锅也行,不亏。 压根没往系统里登记,省得麻烦。 “行啊!”秀秀一拍大腿,“能干活就值了,真不行,冬天杀一头,肉还能吃两顿。” 要不是李寻今天背回来这两只,她都琢磨着去逮俩小鸡仔养前院呢。 见女主人都不反对,林青也没辙,只能哼了一声:“行行行,你们爱养就养,别哪天半夜哭着喊‘早知道该扔了’。” 说完,转身跟胡嫂子一起卸肉,顺手搬出长凳子,摆在院当间儿。 “小敏!烧水!烫毛!飞龙要炖榛蘑了!” 小妮子早就憋不住,一听这话,拎着布袋子撒腿就往屋里冲。 秀秀打开袋子一瞅,四只飞龙,整整齐齐。 “咱……要不要给老叔家送一只?” 她记得李寻老念叨,这玩意儿炖汤鲜得掉眉毛,老叔两口子待他们跟亲生的似的——家里缺米少盐,人家主动送;孩子发烧,大半夜背人去医院。 做人不能光占便宜,不然良心过不去,夜里都睡不踏实。 第94章 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嗯,待会鹿肉分完,我去队里送肉,顺手捎上。”李寻点头。 林青手快得像风,李寻搭把手,两下就把大公鹿拆成了十几块,肉厚筋匀,整整齐齐码在木板上。 母鹿肚子剖开,净重二百来斤,李寻懒得细剁,干脆连爬犁一起拖去队部,多一斤少一斤都不计较。 正忙得热火朝天,小敏的开水也烧好了。 四人围着爬犁,动手剥皮刮毛。 你别说,这飞龙胖乎乎的,一拔毛,底下肉白嫩嫩,跟个胖乎乎的野鸡崽子没两样。 但你一尝,嘿—— 肉嫩得化口,香得能把魂儿勾走,营养多得能补回半条命。毕竟这玩意儿是山里的稀罕货, 烤了、蒸了,那点鲜气儿全跑光了,白瞎了老天爷赏的口福。 最地道的吃法,就俩字——清炖。 清水煮,块儿切大点,啥佐料都别搁,就搁小火上慢慢熬,咕噜咕噜冒泡就行。 有空就熬它一上午,没空也别急,慢工出细活儿。 等汤色都熬得透亮了,再抓一把提前泡软的榛蘑丢进去,撒一撮盐,完了事儿。 别的?一滴酱油都别加,就让它自个儿闷着。 蒸汽从锅盖缝里钻出来那会儿,满屋子都是香味儿,跟活了似的,往人鼻子里头钻。 “哇——香死啦!” 小敏和丫丫俩丫头,早溜到灶台边儿上,眼珠子都要黏锅里了, “寻哥,这得等多久啊?我肚子都叫得像打鼓了!” “急啥?热豆腐烫嘴,好汤得等它入味儿。”李寻慢悠悠道,“等汤钻进肉里头,肉嫩得一抿就化,汤鲜得能让你把舌头吞了。” “开饭喽!” 又熬了大半个钟头,李寻掀开锅盖,热气扑得人眯眼。 一锅飞龙炖榛蘑,汤色清亮,肉块白嫩,榛蘑吸得饱饱的,端上桌那瞬间,满屋子的人全咽了口唾沫。 尤其小妮子,筷子都还没动,人已经快趴桌子上了。 主食是刚出锅的锅贴饼,底下焦脆,上头软糯,一咬下去,汤汁直往嘴里钻,香得人想哭。 小丫头二话不说,抄起勺子就舀汤—— 入口第一口,鲜!第二口,还带点儿清甜! 秀秀瞥了她一眼,一脸“这闺女没救了”的表情。 瞅瞅丫丫那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眼神,秀秀叹口气,抄起勺子,一人分了两块肉、半碗汤。 “吃吧吃吧,别愣着,再不动筷子,菜都要被你小妹扫干净了。” 众人这才纷纷动筷。 “哇呜——这汤能上天!”丫丫吃得满脸放光,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秀秀也舀了一小口,一抿,眼都亮了。 鲜得通体舒坦,喝完浑身暖烘烘的,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劲儿。 比上次那沙半鸡,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三只飞龙,剥皮剔骨,连带带骨肉,还没一只老母鸡多。 一人分了三四块,盘子底儿就见光了。 小妮子抹了抹油嘴,眼巴巴盯着空盘子: “这肉也太抠门了吧!下次上山,碰见一窝就全端了,一次吃个够本!” 李寻放下碗,没好气:“你以为飞龙是地里的土豆?弯腰就能捡?” “你还想一锅端?就你这小胃,怕是连半只都消化不了!” “哼!你懂啥,我运气可好着呢!” “你那叫撞大运!还当自己是福星转世了?” “姐!你咋老揭我短儿!烦死了!” 一顿飞龙炖榛蘑,外加一锅锅贴饼子,吃得人人肚圆。 唯一毛病——撑不住饿。 饭后,屋外雪落得悄无声息。 秀秀踩着雪渣子,走到蹲在门边抽烟的李寻旁边,轻声说: “寻哥,我跟林青姐、胡嫂子商量了,明儿个去趟公社。” “去公社?”他叼着烟,偏头看她。 “买点米面,还有盐巴、布料,年关将近,总不能老往老叔家蹭。” “胡嫂子说,这个月最稳妥,再晚几天,大雪封山,路都走不了。” 她低了低头,“咱们攒了点钱,总不能家里空荡荡的,跟逃荒的似的。” 李寻摸了摸下巴,烟头一明一灭。 是啊,钱攒了,是该捯饬家了。 可这年头,啥都要票,没票,有钱也买不动。 “不急,我想法子。”他掐了烟,站起身,“明儿个我送你们去。” 秀秀抿嘴,小声:“要是太麻烦……咱也能将就。” 他忽然伸过手,一把攥住她冰凉的小手,暖得她一哆嗦。 “媳妇,这可是你进门后头一回跟我提要求。” 他笑了,眼角带了点痞气,又格外认真: “你开口,我咋能不给你办妥当了?” ——他转身进了屋,盘算着明天去老叔那儿,借那辆老牛车,顺道,再把那张压箱底的票,给翻出来。 实在不行,就去系统商城买几张票得了。 反正是小钱,为了媳妇,花点也值当。 秀秀猛地回头一瞅,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嗓子骂:“吓死我了!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不怕教坏孩子啊?没个正经样!” 李寻却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怕啥?你可是我老婆,咱俩恩爱是给街坊做榜样,懂不懂?” 秀秀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油嘴滑舌,谁能掰得过你?” 自家男人哪儿都好——会心疼人,知冷知热,就是太会撩了。 唉,愁人啊! “哈哈哈!”李寻笑得前仰后合,“这事儿你还真瞒不过我,早知道了吧?” 秀秀:??? 啥?她知道啥? 愣了三秒,她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太会招蜂引蝶”……这话是冲他去的! 脸瞬间红到耳根,抬手就是一拳捶他胸口:“你敢胡说八道!大白天的净整这些浑话!你不要脸,我还活不活了!” 家里可不止小妮子和林青姐,胡嫂子和丫丫都在屋檐底下坐着呢! 这话要真传进她们耳朵里,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这人,真是没救了! 见她扭身要走,李寻一把拽住她胳膊:“脸皮薄吃不着肉,你呀,就是太顾面子!人生苦短,该乐就乐,怕啥?” “哦?”秀秀顿住脚,挑眉斜睨他,“所以你不是‘吃一个不够’,是还想吃第二个?” 李寻懵了:“啥玩意儿?我刚说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咋就蹦出‘吃一个不够’?” “你刚才说啥我不管,”秀秀叉腰,“但你心里头盘算的,我能不知道?” ——一个小妮子天天黏着你不放, ——林青姐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着呢, ——还有那个走路带风、腰臀比能杀人于无形的胡嫂子…… 她越想头越胀,最后干脆一甩手:“行啊,等你哪天真搞出点事,我卷铺盖走人,不陪你玩了!” 第95章 狗拉雪橇?! 李寻拖着爬犁往院里走,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吃一个不够”。 刚进院子,就撞上王大姐和郑老焉正嗑瓜子唠闲嗑。 “哟,这不是王家媳妇的男人吗?这趟是来找你家婆娘的?” “呸!郑老蔫儿,你那破嘴能闭几天不?一句玩笑你翻来覆去讲十年了?” 李寻笑呵呵打个招呼:“王大姐,郑叔,忙啥呢?” 王大姐瞪了老头一眼,才笑眯眯答:“刚吃完饭,溜达溜达,当是消食。你这推的是啥?有猎物?” “那可不!”李寻一拍爬犁,“两只马鹿,一只飞龙,全给你们拎来了!” 王大姐凑近一瞧,那鹿肉油亮红润,肥嘟嘟的,眼睛都直了。 再瞧旁边那个羽毛锃亮、胖乎乎的飞龙,直接惊呼:“我的天爷!这玩意儿你都舍得送?” 李寻赶紧摆手:“别误会,这飞龙和鹿腿不是给你们的,是求我叔办事的礼。” 王大姐瞅着那肥得冒油的飞龙,咽了咽口水:“啥事还得你老叔出马?跟大姐说,我这老胳膊老腿,也能帮个忙!” 郑老焉立马插嘴:“哎哎哎,别找他,他那破人脈还不如我。我这儿认识的三教九流多,你放开了说!” 两人都盯上了那两样好肉——昨天那顿香得舌头都快吞了,知道这小子实诚,也不拘着了。 李寻一愣,忙低声解释:“王大姐,郑叔,昨儿个那事,俺家粮啊油啊,都没了” 王大姐一听,心酸得直叹气:“你这孩子真不容易,上面没定性前,那堆东西还算是赃物,不能往回搬。这样,你跟我回家,我给你拿点苞米面和咸菜,先撑着。” 郑老焉也连忙凑合:“哎,你早说啊!我家里囤了半袋子杂粮,匀你十斤,吃半个月不成问题!” “不是不是!”李寻连连摆手,“你们误会了!我媳妇手里还有点积蓄,是想买点日用杂货——可没票,这才来找老叔帮忙!”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嗐!闹半天是为这个!”王大姐一拍大腿,“早说啊,吓得我以为你家断粮了!” “对对对,”郑老焉也乐了,“早说不就完事儿了?整得我还替你发愁,白操心一场!” “这事你找我就行!我这儿票还堆着呢,家里啥都不缺,你拿去使!” 王大姐话音没落,手就伸进兜里,唰唰掏出好几张票——粮票、油票、糖票,一股脑儿全塞进李寻手心,跟倒豆子似的。 “这些够不?”她问,眉眼带笑。 李寻傻了。 这哪是给票啊,这简直是送钱! 他连声点头:“够了够了!真太谢谢王大姐了!” 票是齐了,系统商城里再兑一张纫机票,家里就能添个大件,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了。 “那行!”王大姐乐呵呵的,顺手抄起爬犁上那条飞龙,拎起来晃了晃,“那我可就带走了啊?” “别别别!”李寻一听,赶紧一巴掌拍大腿,顺手就把旁边那条肥嘟嘟的鹿腿拎起来,塞她怀里,“这腿你也带回去!给家里老小炖一锅,香着呢!” 王大姐愣了一下,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鹿腿,差点没拿稳:“哟,这分量……够一家子吃半个月了,你真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李寻咧嘴一笑,“咱们谁跟谁啊?你提走,我安心!” “哈哈哈,今儿个真是撞大运了!”王大姐笑得眼角都皱了。 一旁的郑老蔫听得直咂舌,心里头像被猫爪子挠——早知道我也带票啊!这会儿两手空空,肠子都悔青了。 等人拎着东西走远,李寻才忍不住偷笑。 成,票齐了,待会儿回村部找人搭个顺风车去公社。 “哟,你小子蹲这儿发什么呆?” 背后突然窜出一嗓子,熟悉得不能再熟。 李寻回头,乐了:“老叔,来得正好!我刚准备送肉!” 李学武一瞄爬犁里的大马鹿,嘴都歪了:“这么大个家伙,难怪你乐得找不着北。” “哎哟,你这话说的,”李寻摆摆手,“我不是为这笑的——正好你来了,这鹿你帮着扛屋里,我还有事,先撤了!” “别走!”李学武一把拽住他,“你这小子,平白无故来送肉?门都没有!平时不都是小敏和林青跑腿?你来了,肯定有事!” 李寻摇头:“真不是,我带了点鹿腿和飞龙,我就是想麻烦你帮我弄点票,明天秀秀她们要去公社置办东西,我想让她们买点家用的。” 李学武一愣:“飞龙呢?鹿腿呢?” “哦,”李寻实话实说,“刚才王大姐给了一堆票,我就把飞龙和鹿腿都送她了。” “……我艹!”李学武脸都绿了,“飞龙!那可是飞龙!你脑子被门挤了?她给多少票?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值多少斤肉?” “老叔你别急嘛,”李寻赶紧赔笑,“下次我再逮着,第一个给你留!再说了……你帮我去队部开张票,我再送你两斤腊肉,咋样?” 李学武瞪他三秒,憋出一句:“你个白眼狼……行你要是敢耍滑头,我把你裤子扒了挂在村口树上!” “成交!”李寻立马笑出两排白牙,美滋滋揣着票回了家。 秀秀看见他手里的票,直接愣住:“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 “还能哪儿?”李寻灌了口热水,暖了暖手,“王大姐送的。现在知道为啥我昨天非请那帮人吃饭了吧?” 秀秀眨眨眼,扑哧笑出来:“我还以为你这回要空手回家,结果……嘿,白送的肉,全成钱了!” “那可不,”李寻拍拍她手,“人情这玩意儿,不吃亏。” 闲聊两句,他拐到后院,瞅着棚子里两只小鹿傻乎乎地蹭墙角,摇头叹气:“俩小祖宗,帮不上忙。” 目光一转,落在花花四狗身上——那家伙正歪着头啃自己尾巴,一脸憨样。 李寻眼睛一亮。 转身冲进屋,翻箱倒柜,把老爷子留下的老家伙事儿全扒拉出来:锯子、斧头、钉锤、刨刀,一样不落。 接着,他又蹬蹬蹬爬到阁楼,扛下一堆积灰的旧木板,啪啪往地上一撂。 “行了,开工!” 小妮子眼巴巴瞅着李寻一趟趟扛着木头、皮子进进出出,脚印都踩出一串小梅花。 她憋不住,凑过去扒他胳膊:“姐夫你整这么多破木头干啥呀?” “你姐她们明天要去公社,老余叔家那车借不动,咱自己弄个狗拉的雪橇,省得挨冻走雪地。” “狗拉……雪橇?!”她眼睛“唰”地亮了,像刚偷到油灯的耗子,“那……那花花它们能拉动吗?用不用咱自己使劲儿推?” 李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你那小胳膊小腿儿,拉得动吗?风一吹都能吹飞。自然是让花花它们拉,四条狗顶八条用,省力还带劲儿。” 没错,他真打算搞个狗拉雪橇。 花花、大黑、二黑这三个主儿,被系统点过之后,力气翻倍,拉个雪橇跟玩儿似的。 雪面又滑,省劲儿,拉人拉柴火都行。 要是山没那么陡,连打回来的野猪都能直接拖回家——可惜坡太陡,狗也爬不动。 第96章 能变强!还有肉吃!拉个车算啥?! 小妮子一听,立马挺胸抬头,小下巴翘得能戳破天:“哼,我力气小?我可是村东头儿能搬半袋米的主儿!虽然比不上姐姐、胡嫂子、林青姐……可那仨是妖怪转世,我跟外头人比,那是碾压!你咋就没眼光呢?” 李寻压根没接话,脑袋里已经转开了弯。 这玩意儿,说简单,两块木板绑一起就行;想做得顺溜、好看、狗拉得省力?那就得动点脑子。 他琢磨半天,翻出两块厚实的柞木板,搁灶锅里煮软了,趁热弯成拱形,雪上跑起来不卡,不磕。 小妮子本来想来偷懒看热闹,结果一把被薅过去当苦力——抱板子、递钉子、按木头,忙得满头汗。 接着,她看着李寻把两块木板平行钉好,上面横着加了几道撑条,结实又轻便。 最绝的是,他翻出两张野猪皮,剪成底板大小,严丝合缝钉在木板底下。 “来来来,小妮子,你拉着我,看看滑不滑?”李寻蹲在半成品上问。 小妮子撇嘴:“寻哥,咋不是你拉我玩儿?” “你能瞧出哪里不顺溜吗?” 她沉默三秒,扭头找根麻绳,麻溜拴在雪橇前头,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外跑。 嘿,真别说!猪皮一垫,雪面一蹭,那叫一个溜!小妮子轻飘飘像踩云,愣是拖着李寻冲出老远。 “哈哈哈!寻哥你快下来,轮到我了!” “急啥?再拉一圈!” “你太坏了!说好跑一圈就换人!” 两人在后院雪地上疯跑,呼哧带喘,鼻涕都快冻成冰条了。李寻见她小脸发红、额头结了细汗珠,才喊停,把她拉回屋。 底座成型,剩下的就省事了:架个简易木框,再裹上一层野猪皮当挡风帘——保温、挡雪、不漏风。 两人吭哧吭哧干到太阳落山,一个歪歪扭扭但结实耐造的雪橇,终于杵在了院子中间。 两米多长,四个人坐得舒坦,挤一挤,六七个也塞得下。 小妮子抱着手站在边上,眼睛亮得能发光:“这是我跟姐夫一起做的!” 她叉着腰,一本正经宣布:“从今儿起,这雪橇叫——‘寻敏号’!以后姐和林青姐要坐,都得给我钱!不给,就不拉!” 她扭头就拽李寻衣角:“姐夫姐夫!赶紧试试!现在就去!我要让燕妮瞧瞧,咱们村也能造出飞雪车!” 李寻抬头瞅了眼天色,西边最后一点霞光都快被山吞没了。 他摇头,语气稳得像块石头:“不用试了。这玩意儿稳得很。天快黑了,气温一降,风一吹,你明天准得流鼻涕——到时候哭着求我给你煮姜汤,我可不惯你。” 小妮子立马摆手:“算啦算啦,明儿个我还得跟你们一块去公社逛呢!” 李寻一听,眼皮一抬,有点纳闷:“你去那儿干啥?外头冷得能把人鼻子冻掉,要买啥东西,让你姐她们顺手捎带一下不就完了?” “不行!”她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事儿,得我自己去!” “你又憋着什么坏水?”他眯起眼。 “嘿嘿,偏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她吐了吐舌头,笑得一脸贼兮兮。 一大早秀秀和小妮子俩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翻箱倒柜收拾东西。 昨儿个大队那边刚把李岩拉回去安顿好,本来她盘算着今儿个就带着丫丫回娘家歇两天。 结果?被小妮子和秀秀缠着聊了一整晚,腿都快废了,腰也酸得直不起来。 脸皮再厚,总不能真赖在人家屋子里当钉子户吧? 可这会儿连站起来都费劲,只好厚着脸皮说:“再住七天!七天后我走!” 林青对买东西没啥兴趣,随手甩给秀秀一叠钱:“帮着带点零碎就行,我留下陪胡嫂子看家。” “花花!” 李寻刚踩进后院,四条狗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扑了上来,尾巴摇得能当风车使,一个个眼睛发亮——以为今天又要上山打猎了! 自从上次有人摸到院子里偷东西,他就再没给它们拴绳子了。 绳子一捆,狗叫不出来,贼还跑得欢。 后院本就没外人来,花花它们也懂事,知道啥人该拦、啥人该躲,比人还靠谱。 李寻笑呵呵揉了揉花花的脑瓜顶,从怀里掏出一捆刚缝好的布带子:“今儿个不打猎,改拉车。” “汪?!”花花歪着头,一脸懵圈。 啥?我堂堂猎犬,干的是追狼叼鹿的活儿,你让我去拉雪橇?这要让屯里那帮土狗看见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回来给你肉吃,管饱!” “汪汪汪!” ——肉!管饱?那行,面子算个啥,主子高兴最重要! 站在它身后的大黑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狂吼:你这没出息的狗,骨气呢?!骨头被肉香勾没了?! 李寻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咧嘴:“不光有肉吃,还能让你们变得更强!” “汪!”大黑一听,尾巴直接抡成了螺旋桨,“主人我最靠谱!你说干啥我干啥!” 李寻心里暗乐:小样儿,还不信治不了你们这几个吃货。 ——系统里还有11点体质,6点敏捷,7点耐力,3点嗅觉,1点聪慧。 他琢磨了半天,先给拖后腿的大虎加了4点体质,那小子平日里追着花花跑,喘得跟破风箱似的。 剩下7点,3点给花花,2点给大黑,2点给二黑。 这样一来,四条狗体质全稳在11点。 速度嘛,花花、大黑、二黑都9点,大虎还是差点,就给加了点敏捷,直接干到5点。 耐力这块,花花才6点,短板明显,全加了3点,干到9点。大虎这倒霉孩子,只剩8点,唉,命苦。 嗅觉?直接砸给花花,3点全加,一口气冲到13!碾压全场。 最后1点聪慧,没得选——给了二黑。 那傻狗,上次命令它“趴下”,它非去追蝴蝶,再不补点脑子,迟早把自己迷丢在山沟里。 忙活完,属性面板亮了: 【猎犬花花】:体质11|敏捷9|耐力9|嗅觉13|聪慧7 【猎犬大黑】:体质11|敏捷9|耐力9|嗅觉4|聪慧6 【猎犬二黑】:体质11|敏捷9|耐力9|嗅觉4|聪慧6 【猎犬大虎】:体质11|敏捷9|耐力8|嗅觉4|聪慧6 嗯……这才对味儿!整整齐齐,像一队精锐小分队。 四条狗子明显感觉到身体变了,像是灌了热水的皮球,浑身冒劲儿,围着李寻转圈打滚,哼哼唧唧地撒娇。 “行了行了,变强了,该干活了!”李寻把布带子一拎,“每人一套,套上!花花带路,你们跟紧,别瞎跑,听懂没?” “汪汪汪!” ——能变强!还有肉吃!拉个车算啥?!小菜一碟! 另一边,被关在柴房里的嘟嘟三兄弟扒着门缝,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啥情况?那几个傻狗怎么比过年还兴奋?拉个破雪橇,跟中彩票似的? 布带子系牢,绳子绑稳,雪橇前头一排整齐,李寻一跃坐上车板,冲花花一挥手: “花花,走!咱试试这‘狗拉雪橇’到底行不行!” “汪!” ——主人,出发! 第97章 还姐妹?还互相谦让? 四只狗子齐刷刷一使劲,绳子绷得笔直,雪橇车“嘎吱”一声就滑了出去! 那车根本不用推,跟长了腿似的,被它们轻松拽着在院子里兜了两圈,花花一转身,带头冲出了院门: “哟嗬——冲啊花花!” 屋里头四个女的正埋头收拾行李,连小丫头都蹲地上叠衣服,一听后院动静,齐刷刷探头一看——好嘛!李寻整个人歪坐在那辆红白相间的雪橇上,身后四只狗狂奔如风,雪沫子乱溅,跟开摩托似的! “哇啊啊——!” 小敏差点把手里袜子扔了,拔腿就追: “寻哥你等我啊!你都不带我?!” 这人也太损了!明明说好一起玩,结果闷头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当她透明人呢? 秀秀和林青对视一眼,嘴角直抽。 真让这小子给鼓捣出来了?四条狗拉车,还是雪橇?!那画面太炸裂,俩人心里直痒痒,都想上去试试,但又不敢。 最坐不住的还得数小敏——这小妮子表面上装老成,心里早把“我也要坐”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可她嘴上抹了蜜,愣是开不了口,只能眼巴巴望着,小手捏得都发白。 她追了半条街,嗓子都喊哑了,人影子都快没了,知道喊不动了,干脆双手拢成喇叭: “花花!回来!我也要去——!” 花花耳朵一抖,猛地刹住,扭头一瞅,嗷了两声。 大黑、二黑、大虎立马懂了——调头!绕圈!包抄! 雪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四只狗一扭身,直接冲到小敏脚边,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哈哈哈!你们太棒了!”小敏瞬间原地复活,冲它们竖起大拇指,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哼!臭姐夫,傻眼了吧?狗狗可听我的!” 她一脚踹掉鞋上的雪,哧溜一下窜上雪橇,屁股还没坐稳,嘴就开了: “臭寻哥!你故意的!气死我了!” 李寻翻了个白眼,慢悠悠道:“我这不测测这车够不够硬吗?万一散架了,你不是得哭一晚上?” “那又怎样?”小敏一扬下巴,“压死我我也要玩!” “行行行,走走走。”李寻一挥手,“花花,再来一程!” 狗子们天生爱疯,一听指令,尾巴一翘,撒腿就跑! 风在耳边呼呼刮,雪沫子糊了一脸,小敏稳稳坐在后头,冲前面喊:“花花它们懂分寸,真不会翻!” 跑了一圈,屯子里一半人都探出头来看稀奇,有大爷叼着烟袋直嘬牙花子,有娃子追着跑边喊“狗拉车!狗拉车!” 玩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还得去公社,于是原路折返,接上秀秀。 秀秀刚坐上车,外套就甩过来了: “披上!别等冻得鼻子发青才想起穿!” 李寻一愣,顺手披上,嘴上不说,心里暖得像灌了热粥——他这体质,穿单衣冻一宿都不带颤的,可媳妇的心意,哪能不当回事? “好了,媳妇坐稳,花花,上路!” 四只狗子刚才跑过一遭,早摸清了怎么省力,拉起来又稳又快,雪橇如离弦箭,唰唰向前冲。 “小敏,慢点!别颠着秀秀!”林青在后头喊。 “知道啦林青姐!” 这速度,比老余叔那慢悠悠的牛车快了十倍不止,路边的树影子都成了一道道模糊的黑线。 小敏站起身,张开双臂尖叫:“哇——太爽了!这比坐过山车还带劲!” 话音刚落,一坨雪劈头盖脸砸她脸上。 “呸呸呸!” 李寻赶紧拽她回来,笑得前仰后合:“咋样?还敢不敢站着了?” 这条路就一条,狗子熟门熟路,他乐得当甩手掌柜,跟小敏逗闷子: “哎哟,脸都冻红啦?” 小敏胡乱抹了把雪,眼睛瞪得溜圆:“你故意的!明知道我会被砸,还假装看不见!坏透了!” 李寻一挑眉,悠悠来了一句: “这就叫长记性。摔过一次,下次你自己就学会蹲好了。” 这姐夫也太讨人嫌了,烦死了。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别东歪西扭的,坐稳点成不?” 秀秀看不下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小姑娘立马缩了缩脖子,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扭头想看外头的雪景。 可刚一转头,眼睛就黏住了——前头晃晃悠悠驶来一辆牛车! 刚才那点小情绪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一骨碌爬起来,死命拽李寻的胳膊: “姐!寻哥!前面有车!有人!” “嗯?” 两人同时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 一瞧那辆破旧但眼熟的牛车,秀秀脱口而出: “这不老余叔的车吗?” 之前好几次送肉、送菜,都是这老哥赶着车来帮衬,她能记不住? “没错,车上还坐了个人。”李寻眯了眯眼,隔着老远都看清楚了。 “花花,慢点!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汪!汪汪!” 前头的老余听见后头的动静,心里咯噔一下:“我滴个乖乖,不会又撞上啥疯狗了吧?” 他扭过头,眯眼一瞧——好家伙!一群狗拉的雪橇,飞一样冲过来,快得跟风一样! 他这牛车?人家是火箭,他是拖拉机。 “老余叔!这大冷天,您这是去哪儿啊?” “哎哟喂!是大寻啊!”老余一听是熟人,立马咧嘴笑开,“我这不是被支书派去送白知青到公社买棉被腊肉嘛!你们这……又干啥去?也不带着我,” 李寻这才注意到,牛车后头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球”,居然是白璐! 那丫头脸冻得通红,头埋得低低的,难怪刚才没瞧见。 一见是李寻,她猛地抬起了脸,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脆生生招呼: “嗨~” 李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冲老余摆摆手: “这不是想着老余叔得在家陪婶子嘛,要是天天拉你出门,婶子怕是该念叨我把你家男人偷走了。” “哈哈哈!”老余乐得直拍大腿,“你婶子还念叨呢,说你最近太忙,都快忘了她做的酸菜粉条了,让咱哪天去家里吃顿饭。” “得嘞!那改天一定上门讨饭吃,您家那手艺,我惦记好久了!” “成!到时候全家都来,咱热热闹闹涮一锅!”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李寻就招呼着要走。 结果刚要走,白璐突然从车斗里蹦下来: “等等!你们这雪橇还有空位,我搭个顺风车行不?反正我也得去公社,一块儿走呗!” 空气瞬间安静。 小妮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狐狸精!真当自己是空气啊? 明明都听见自家姐夫刚说完“家里人多”了,还非要挤进来! 她张了张嘴,刚想怼回去,一瞅旁边的老余叔,话又咽回肚子里。 白璐捋了下耳边碎发,笑得温温柔柔: “李同志,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个知青吧?咱们可是同甘共苦的革命同志啊。” 李寻嘴角一抽:“诶诶诶,可别乱扣帽子!这话传出去,明天就得被知青们绑去批斗会,说咱搞特殊!” 白璐却眼睛一亮,笑意更浓: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人,这点忙都不帮,还叫啥战友?” 这话一出,秀秀猛地扭头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你家那头小母老虎还不够你头疼?林青、胡嫂子、小妮子……现在又来个“共患难”的白知青? 你是想把后院烧成火药库是吧? 李寻当然察觉到媳妇眼里的火苗,默默叹了口气: “白知青,我家婆娘在呢,咱说话别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回头真扯不清,你我面子都难堪。” 白璐眉梢一挑,嘴角勾着笑,慢悠悠回了一句: “哦……是吗?那……我可就当你是默认咯?”我听说你媳妇也是从城里下放的知青,咋听你这口气,她脾气还挺拧的? “呵。” 秀秀又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都被人踩到脚背上来拉屎了,再不吭声,那不是纯纯的绿帽王八了嘛? “白知青是吧?我老公和小敏嘴皮子都磨破了,没少念叨你。我有个事儿,真不明白,想请你给掰扯掰扯?” “嗯?” 白璐明显一愣,嘴角一翘,话跟蜜糖似的淌出来: “有啥不能说的?咱俩不都是知青嘛,还一个地方来的,那不得亲如姐妹?有啥好东西,咱俩互相让一让,多好!” 秀秀差点没把后槽牙咬成渣! 这嘴上抹了蜜,心里塞了刀子的贱人! 还姐妹?还互相谦让? 破袜子、烂毛巾,你拿走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你要动我男人、动我日子、动我往后几十年的安稳,你配? 她偏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声音一下子冷得像冰碴子: “我妈从小教我,出嫁从夫、立身守节,我记了一辈子。你妈没教你这些?还是说——你压根就没妈?” 白璐脸上的笑僵了半秒。 李寻听着,脑子嗡地一下: 这还是他那个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怕踩到蚂蚁的媳妇? 咋一开口,字字带钩,句句见血? 怪不得都说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你一张嘴,人家全家祖宗十八代都得在你话里翻个底朝天! 白璐气得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笑得更甜了: “哎哟,我倒是有人教的。我妈,我奶,连我家那老丫鬟都天天唠叨:喜欢的,自己去争;争不来,她们就替你铺路。” 秀秀一时语塞。 这人……不光是不要脸,简直是把不要脸当勋章挂胸口! 第98章 白知青,腿冻僵啦? “你家这教育,可真是……让人开了眼。”她咬着牙,挤出一句,“有这么好的家底,咋还来这苦寒地儿受罪?不享福去?” “呵。” 白璐笑得腰都弯了,拍了拍身上的棉袄: “我算哪门子小姐?下乡知青,跟你们一样,吃粗饭,睡土炕,手冻裂了也得挖地。” 李寻翻了个白眼。 你和我们一样?你那棉袄里头塞的怕不是金丝绒吧! 眼看媳妇被噎得快喘不上气,他赶紧插话: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互诉衷肠了!咱是来囤年货的,再磨蹭,猪油都让人抢光了!” “对哦!” 秀秀立马换上笑,一把拽住李寻的胳膊,亲热得像挂件: “那今儿就先这样,白知青,改天再聊啊。” 白璐瞪了李寻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 这男人怎么专挑关键时候出来搅局! 她忽地一笑,提着包就往牛车边挪: “巧了,我也去公社,一块儿走呗?正好跟秀秀多亲近亲近——当然,你要是嫌我碍眼,那我坐老余叔的车慢慢晃也行。” 秀秀拽着李寻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这娘们,太会装了! 一招“我可怜我无辜我需要被照顾”,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深吸一口气,憋出个笑: “哪儿的话?你刚来,咱们多照应,是应该的。” 心里却在吼:回去第一件事——给老李上八百遍防狼指南! “咯咯咯!” 白璐笑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拎着东西一屁股坐进牛车,还朝老余挥手: “大叔,您就送到这儿吧,我跟她们一块儿走!” 老余搓着手,冻得直哆嗦,抬眼瞧了瞧李寻: “那……我就先回了?” “行,路上小心点。” 老余走后,李寻瞥了眼车里那笑得一脸得意的白璐。 她立马迎上他的目光,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那眼神,明明白白在说:你老婆,好欺负得很嘛。 李寻勾唇一笑,那眼神儿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你笑吧,笑吧,等会儿你连哭都找不着调儿。” “花花,走起!” 话音刚落,四条大狗拽着雪橇车“嗖”一下就冲了出去,雪沫子溅得老高。 秀秀刚才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会儿窝在角落里,瘪着嘴生闷气,恨不得把脸埋进袄子里。 白璐倒是个稀罕玩意儿,眼睛滴溜溜转,像头刚进村的小奶牛,哪哪都新奇。 她悄悄往李寻身边蹭了蹭,探头往外瞄—— 嚯!这兴安岭的雪,真他娘的好看! 白茫茫一片,树挂像挂了糖霜,风一吹,雪粉儿飘得跟仙境似的,人站这儿,连心口的烦闷都被刮干净了。 她忍不住回头瞅了眼李寻。 要不是前头那俩活宝吵吵闹闹,这会儿要是只有她和他,该多……咳,想啥呢! 正神游呢,冷不丁一扭头—— 李寻居然也在盯着她,嘴角翘得能挂油瓶。 “……你这人,真不要脸。” 她气得牙根痒痒。 平常坐牛车跑这段路,少说也得两个钟头。可这狗玩意儿,拉着雪橇车,一溜烟不到四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李寻刚一勒绳,雪橇停稳,小妮子就猴儿似的蹦下车,小鼻子抽了抽,左看右瞧,跟进了游乐园似的。 上回她们来,是被催命似的拉来买点咸菜盐巴,连村口的杂货铺门朝哪开都没看清,就被赶回屯子了。 这次不一样!心情好,眼睛亮,连路边的冻萝卜都像金条! 秀秀也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准备下车。 可一回头,人就愣住了。 白璐这是咋了? 刚才还昂着头,鼻孔朝天,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架势。 现在?脸红得跟杀猪后掀的猪皮一样,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手还死死按着肚子。 她穿的那件棉袄,毛领子厚得能当被子盖,比秀秀的强了不止一截。 这身子骨……也太娇了吧? 还搁这儿跟自己抢男人?怕是真抢过去了,连被窝都掀不开,就得躺平哼哼。 秀秀没吭声,低头下车,跟小妮子一块儿东张西望。 她俩现在是下沟屯的人了,往后年年都得来,买啥便宜、啥价能砍、啥铺子老板爱笑,都得摸清楚。 “哟,白知青,腿冻僵啦?下不来车了?”李寻刚夸完四条狗子,晃悠悠走回来,一脸贱笑。 “你笑呀,怎么不笑了?” 白璐嘴唇发白,猛地捂住肚子,一弯腰,“啊——”一声,整个人直接瘫回座位上,脸皱成一团。 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你个王八蛋……” “哈哈哈哈!”李寻笑得前仰后合,“咱俩谁也别嫌谁,记住了啊——以后别在我媳妇面前蹦跶,不然下次,可不是这么轻的。” “你……你……” 白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浑身像被抽了筋,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 要不是现在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她真想抄起地上那块冻硬的砖头,往他脑门上哐当一下,当场送他归西! “走喽,媳妇,咱买年货去!”李寻一把拽住秀秀的手,顺手拎起小妮子的衣领,“走咯!” 仨人头也不回,迈着大步,直奔村口小铺。 秀秀瞅了眼背后那个快厥过去的白璐,忍不住嘀咕: “寻哥,你……打她了?” 她光顾着前头怼人,压根没注意后头动静。这么近的距离,她连个响动都没听见啊? 李寻一脸正气:“胡说什么呢?我可是讲文明讲道理的人。” 小妮子立马翻白眼:“呸!你前天还把我屁股拍得通红,连着三回!” “那叫教育!你那嘴跟漏风的破筛子似的,不打能行?”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寻差点翻个白眼。 小妮子一梗脖子,嘴嘟得能挂油瓶,扭过头去小声骂: “眼瞎才信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才懒得理你!” “行了行了,别斗嘴了,赶紧先去买点儿东西,买完赶紧回家暖和暖和。” “成!媳妇儿发话,咱不跟那玩意儿一般见识!咱手里的票还热乎着,先去供销社溜达一圈!” 小妮子这时候也蹦出来插话:“姐,咱有糖票呢!买点糖回去,闲着没事嚼一嘴,甜得心里冒泡!”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白璐气得直跺脚。花花歪着头瞅她,一脸懵圈:这人咋回事? 之前在雪橇车上就呜呜唧唧像被踩了尾巴,现在居然还敢冲着主人家的车撒气?真当自个儿是啥贵人了?白璐自己都没觉着,她堂堂一个人,竟然被一条狗给瞧不上了。 她哆哆嗦嗦扶着车帮,半晌才从雪橇上磨蹭下来,膝盖都冻麻了。 大黑离她最近,鼻尖一耸,一股馊味直冲脑门——那味道,又酸又潮,跟谁家厕所偷跑出来的味儿似的。 它立马往旁边窜了两步,心里骂咧:这人有病吧?在雪橇上撒尿?裤衩都湿透了吧?连俺这种畜生都知道找个墙角解决! 缓了足有十来分钟,白璐才龇牙咧嘴地把棉袄脱了,反手一系,扎在腰上,活像挂了个破麻袋。 她低着头,一路小碎步,找着街边的成衣店钻了进去。 进门就往柜台上啪地一拍一叠钱,外加一沓票,嗓门不小:“老板娘,给俺整一套暖和的、合身的,越快越好!” 那老板娘眼睛一亮,差点当场跳起来——这哪是来买衣服?这是送钱来的活菩萨! 赶忙把她往里头请,还亲自端了杯热茶,连茶杯都捂得暖烘烘的。 这年头,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票子的主儿,那可比腊月里的饺子还稀罕,哪能让她跑了? 等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才捧出一套新崭崭的蓝布棉袄棉裤,针脚密实,领口还缝了圈毛边。 白璐换上,终于敢抬头了。 她咬牙切齿,心说:那狗男人今天占了老子这么大的便宜,下回非扒了你三层皮,抽了你三根筋! 她环视四周,街面人来人往,开始寻李寻仨人的影子。 以她对那狗男人的了解,今儿要是不逮住他,或者提前回雪橇那儿等着——他能直接溜没影,绝不等人! 要是让她自己走回去? 想想当初第一次坐牛车回屯子,路上那群狼眼睛泛绿光的场面,白璐一个激灵,寒毛都竖起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追上去吧,被他骂几句总比被野狗撕了强! 丢人算啥?命重要啊! 她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一件件,一毛钱一毛钱地,全给他坑回来! 狗男人,你等着! 老子迟早让你跪着喊姐! —— 李寻三人排了小半个钟头,才终于挤进了供销社。 屋里木架一层层,整整齐齐摆满了布匹、酱油、盐巴、牙膏、肥皂……一股子旧时代味儿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像裹着旧报纸。 李寻左看右看,正琢磨缝纫机在哪儿呢——钱和票他都攥手里了,这玩意儿必须得拿下! “寻哥!发啥呆呢?后头人快挤成沙丁鱼罐头了!” “哦!来了来了!” 他应了一声,赶紧跟上秀秀和小妮子往里走。 货架花花绿绿,他眼睛都看花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们。 柜台里头,一个戴白帽的大婶,脸板得跟冰坨子似的,一看就是被前头几个吵得烦透了。 可李寻一张嘴,她眉毛就松了。 第99章 这话说得真叫人心里舒坦! “大姐,我们新婚,来置办点家当。要买点米面油盐,还有日常用的,再称一斤奶糖,给大伙儿沾沾喜气。” 大婶一愣,随即嘴角一弯:“哎哟,新婚的小两口?怪不得瞧着般配!瞧这脸儿,像一对红灯笼!” 周围几个女营业员也笑了——这话说得真叫人心里舒坦! 虽然她们不稀罕那点糖,但人家懂事儿,有礼貌,又是头一回结婚的新人,谁不乐意顺水推舟? 李寻暗暗松了口气。 这年头,墙上都贴着“不准打顾客”,他可不想当第一个被挂红布的倒霉蛋。 “对了大姐,你们这儿有缝纫机吗?” 大婶正拿网兜装米,一听抬了头:“有!咋没有?咱这供销社啥没有?你家媳妇儿想买?” 她上下一打量李寻——粗布衣裳,鞋底都快磨穿了,不像是有钱人。 李寻点点头:“是啊,刚成家,家里空荡荡的,总得添个大件。” 大婶顿时换了一副表情:“哎呦,有眼光!咱这儿眼下就剩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票一张,一百三十四块,你要,我这就让人抬出来!” 李寻心里一松:成了!大姐以为李寻就是随口一问,压根没当真,低着头继续往袋子里塞东西。 一旁的秀秀急得不行,赶紧扯了扯李寻的袖子,压低声音:“寻哥,咱没票啊,别折腾那缝纫机了,真没必要。” 她会补衣服,针线活儿溜得很,可家里连块布头都舍不得用,更别说这稀罕物了。一台缝纫机放屋里,光看着就招眼,三转一响里头最显摆的物件,可他们这种家底,买回来不是摆着吃灰么? “咋就不成?”李寻头都没回,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票,直接转过去递到大姐面前,咧嘴一笑,“大姐,麻烦你,这台给我搬出来,我买了!” “哎哟!”大姐一愣,低头一看票,又抬眼扫了扫秀秀,忍不住笑了,“妹子,你家这男人,真是顶好的!我家那口子,别说买缝纫机了,连根针都舍不得给我买新的!” 话没说完,后排一个大老粗就拍柜台吼起来了:“吵啥吵!还让不让人排了?老子赶着回家吃饭!” 大姐正感慨着,被这一嗓子差点掀了房顶,当场就火了:“你嚷嚷个啥?想买就排队,不想买赶紧滚蛋!这儿是你家炕头,谁都得给你让道?” 哄——! 周围一圈人全笑了,那汉子脸憋得跟红布似的,想还嘴,却被身后媳妇一把拽住,硬是把话咽了回去,憋得直跺脚。 大姐冷哼一声:“装啥大尾巴狼,最后不还是个怂包?” 她转头对李寻道:“大兄弟,你等会儿,我亲自给你挑台顶好的!” 十来分钟,三人从供销社挤出来。 李寻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沉得跟块铁似的,却一点不晃。 秀秀和小敏一人拎着俩鼓囊囊的网兜,里面米面油盐、白糖牙膏、肥皂毛巾,塞得跟过年似的。 路过的行人全瞅傻了眼,好几个女的眼睛都直了,盯着那缝纫机挪不开脚。 要不是秀秀和小妮子紧跟着,怕是早有人凑上来套近乎了——能弄到票、还能一口气买大件的人,那家里肯定不穷! 这边刚走,那边白璐终于蹲在街角发现了人影。 她一瞧那台缝纫机,差点没哭出来,心说:我真是猪脑子!知道他们来供销社,咋不早冲进来找?非在街上瞎转悠,白瞎半天工夫! “姐夫!”小妮子忽然蹦出来,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我和秀秀姐还有点小事儿,你先回去等我们,我们马上到!” 李寻刚想说东西买完了,回家正好,一听这话皱了皱眉:“你们还买啥?我陪你们去吧?” “不用啦!”小丫头挥挥手,一脸神秘,“我们知道路!” 李寻没深究,左右是俩女的,能买啥?无非是胭脂水粉、布头纽扣这类,他也不多问,把两个网兜全接过来:“行,那你俩拿不动,我替你们拎着,别磕着碰着。” “成!”两女对视一眼,默契得很——谁不知道李寻能扛三百斤麻袋不带喘的?这点东西算啥? 网兜一递,小丫头嘻嘻一笑:“寻哥,回头见!” 话音没落,拽着秀秀扭头就跑,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搞什么鬼……”李寻嘀咕了一句,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寻!!!” 他连头都没回,抱紧缝纫机,一手拎两袋,脚步没停。 可那人比猴还快,一下横到他面前,堵了个严实。 “你为啥总躲着我?” 李寻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早上那身灰不溜秋的衣裳,现在换成了碎花衬衫,头发也梳得溜光,倒是有心打扮。 他轻笑一声:“你觉得,你干的事,我该待见你?” “你……”白璐气得直跺脚,“你还有脸问?你看看你自己干的那些事,人能干得出来?” “你——!”她脸一白,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风从街口吹过,缝纫机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他拎着两袋沉甸甸的粮食,绕开她,一步没停,走了。 身后,白璐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他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你不欺负我媳妇,我能动你一根手指头?” “哼!” 哟,这糙汉嘴上狠,心里还挺护着老婆啊? 白璐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荒唐念头:要是以后真成了,李寻也这么待她……那日子该多舒坦? 呸!不对不对!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像要把脑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幻想甩出去。 白璐!你清醒点!你接近他是为报仇!是折磨他!才不是想当他的小甜心! 对面的李寻一脸懵,眼睁睁看着这丫头脸红得跟刚蒸好的螃蟹似的。 她……该不会真有点受虐倾向吧? 咦? “没想到你是这种白璐。”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顺手从兜里摸出个小绿瓶,啪地塞进她手心。 “拿去,省着点用,别老盯着我看!” 说完,转身就走,连个回头都不给。 难怪街坊总说,有钱人家的闺女心思都弯弯绕绕,原来真不是瞎编的。 “啊?”白璐低头一看,那小绿瓶里还晃荡着大半瓶翠绿液体,跟玻璃弹珠似的。 她傻眼了:他这到底啥意思?送药?送毒?还是暗号? 过了好半晌,李寻的背影都快被巷子吞没了,她才猛地回过神——他刚才那话,是说她脸红像……像那种人? “狗男人!老娘才不是那样的人!” 那味儿,真不是盖的,刺激得她眼眶发烫。 “李寻!你给我站住!” “你是不是有病?话说一半就跑?” 她气得抓起那瓶子,狠狠塞进他后裤兜,又恼又羞: “还你!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我白璐不是那种人!” 李寻撇撇嘴,都没回头: “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不关心。我抱着缝纫机,手里拎两麻袋,你倒好,光站着看,眼睛是摆设吗?” “啊?” 白璐这才低头一瞅——好家伙,这货两只手全占着,怀里抱个老式缝纫机,左右各拎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沉得像扛了半车土豆。 “……哟,你力气不小啊。” 她脑子一热,手比脑子快,直接伸手把两个网兜接了过来。 “哎呦喂!这得装了多少东西?你们是去供销社采购,还是把整个市场搬空了?” “随你怎么想。”李寻漫不经心。 他倒是愣了一下——这大小姐,居然肯帮人拎东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啧,看来你小子山里淘金真发了。” 袋子沉是沉,但白璐咬牙还能撑住,一边走一边嘀咕。 街坊们路过,忍不住多瞄两眼,纷纷嘀咕:这男的帅,女的靓,俩人站一块,跟画里出来的似的。 李寻头都不抬,随口回了句: “钱?小打小闹。跟你家比,差得远了。” “哼!”白璐立刻挺直腰板,自信爆棚,迈着大步蹭到他身边,歪头笑得贼得意: “知道了吧?我爸妈就我一个闺女,家产全归我。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离了秀秀,娶了我,以后整个家都是你的!” 她眨巴着眼,心里得意坏了:这狗男人,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等他真和秀秀离婚了,看她怎么往死里收拾他! 想到这儿,她差点笑出声。 “不用,我现在账户里有几个亿,懒得看你的家产。” 李寻眼皮都没掀,话淡得跟白开水一样。 娶她?离秀秀?他脑浆子都没进水。 这傻妞怕不是把钱当纸糊的? “哈?” 白璐整个人僵住,上上下下打量他——粗布衣裳,布鞋沾泥,穷酸样儿能有个几百万就算烧高香了。 她嗤笑一声:“你别吹牛了!几个亿?堆起来比你家房子还高,能把你活埋!” 李寻淡淡一笑,忽然转头看她: “喜欢?送你。” 白璐:“……” 她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了。 空气,突然安静。 第100章 几个亿?送人? “啥?” 白璐这下真懵了,脑门子上全是问号。 这年头谁敢信这种话?几个亿?送人?当她是傻子吗? 可李寻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街口卖糖葫芦的骗子——明明手里攥着两根竹签,偏说能给你整个金銮殿。 “你……你哪来的几个亿?”她声音都抖了,“你身上那件袄子还是从你爹那儿顺来的吧?裤兜里能摸出五十块算你牛!” 李寻没急着回,只把缝纫机往雪橇上一搁,拍拍手,慢悠悠道:“真想要?行啊,给你。” “放你娘的狗屁!”白璐脸涨得通红,一脚踹在雪地上,“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拿这种屁话糊弄人?” 李寻也不恼,转头就走,背影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白璐气得原地转圈,跺得雪渣子乱飞:“行!” 她追上去,横在李寻面前,一伸手:“来啊!说送就送,那你现在给我!” “寻哥——看!” 小妮子突然蹦出来,像捧着金元宝似的,抖开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毛领子还泛着柔光。 李寻愣住了。 不是因为那衣服贵——在这旮旯,一百五十八块,够普通人家吃半年了。 是因为这玩意儿,是她们姐妹俩抠了半年的饭钱、攒了不知多少回零花钱、连新袜子都舍不得买,才咬牙换回来的。 他张了张嘴,嗓子像被棉花塞住,半天憋出一句:“……我养你一辈子。” 秀秀也凑过来,眼睛亮亮的:“快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不行咱回头换。” 李寻脱下旧棉袄,麻利地套上大衣。肩膀刚合,袖口也刚好,领子一立,整个人像换了副筋骨。 “啧,”他低头瞅了眼,笑了,“我家媳妇儿的眼光,从来就没错过。” “哎哟喂——”小妮子一撇嘴,“那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哪能?”李寻一把捏住她鼓鼓的脸蛋,“我家小祖宗,比天大。” “哼!”她瞬间变脸,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那你可记住了——以后不许欺负我,不然我跟姐姐把你这衣裳拿去当了!” “好好好,我当你是祖宗,供着行了吧?” 三人站在雪地里,风一吹,大衣的毛领子轻轻晃。 秀秀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家男人,眼神软得能化开。这一百五十八,不是衣服,是她们偷偷攒下的命。 李寻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辈子,他没怕过穷,没怕过累,可这一件衣裳,让他第一次,怕自己配不上这份真心。 “媳妇儿,”他声音轻得像怕惊了雪,“谢谢你。” 秀秀笑了,没应,只轻轻靠在他肩上。 小妮子在一旁,脸又黑了。 好家伙,刚才还斗嘴打闹,转眼就成爱情片了? 她猛吸一口气,气得原地跳脚:“喂!你们俩!有我没我啊?” 李寻扭头,咧嘴一笑,伸手又掐了一把:“小祖宗,你也谢谢。” “……这还差不多!”她立马眉开眼笑,尾巴都翘上天了。 雪地上,三道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风一吹,大衣的扣子叮当响,像在说:这日子,真暖和。“走啦,回村吃饭去!” “对对对,我肚皮都贴脊梁骨了!林育姐和胡嫂子该不会还没开火吧?”三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雪橇车上塞。 小妮子忽然蹲在地上,这边摸摸,那边扒拉,跟找丢失的糖豆似的。 秀秀忍不住问:“你瞎翻啥呢?东西丢了?” “没丢。”小妮子抓了抓头发,“就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哈?东西都在啊!”皱着眉,也把手伸进网兜里乱掏,“没少啊。” 这一说,秀秀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点儿空落落的,说不清哪儿缺了口子。 “哦——!” 她猛地一拍大腿,瞪大眼:“白知青呢?!” 秀秀嘴角一抽。 不是丢东西,是丢人了! 远处,气喘吁吁的白璐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正一路小跑追过来,脸都冻红了。 “你们还真敢走啊?!”她一边喘一边喊,“你们是不是打算明天才回来?” 这家子,真是能气死人! 刚才她在供销社追着李寻问了半天,这人终于凑到她耳边嘀咕两句,差点把她臊得当场挖个雪坑把自己埋了! 原来说了半天,这王八蛋居然在撩她! 她之前还伸手问他要,想想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可……也说明她还有点魅力吧? 哼,狗男人,看你还能装多久! 她今儿本来就是出来买东西的,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干脆拎了东西就往回跑。 生怕被扔下,一路狂奔,还被供销社的大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小姑娘家家,跑这么急干啥,东西又不会自己长腿跑!” 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丁点——他们真要溜了! “咳咳,不好意思啊,我去供销社接队,耽误了点工夫。” 秀秀一听,立马笑出声,刚才那点小憋屈全给忘了。 反正自家男人她盯着,那狐狸精再怎么蹦跶,也翻不出她手心。 “没等多久,快上车,再晚饭都凉咯。” 白璐有点懵。 早上还在互呛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居然和颜悦色了? 她啥都没干啊! 太奇怪了! 带着满肚子问号,她还是闷声上了雪橇。 李寻瞥了她一眼,眼神飘得跟偷了油的猫似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那玩意儿,还要不要? 白璐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行,你牛。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哈哈哈!”李寻突然大笑,扭头冲花花喊:“花花,咱回家——溜了!” 雪橇一溜烟冲了出去,风刮得呼呼响。 没了那个搅屎棍捣乱,白璐倒有闲心看风景了。 这片地方是真冷,穷得连个像样的砖房都没有。 可也真好。 没人管你穿衣吃饭,没人催你嫁人生娃,连呼吸都是自由的味儿。 尤其……那混账东西,还在前头骑着雪橇,背影挺拔得像根冻不垮的松树。 她悄悄侧过头,多看了两眼。 要是他能稍微懂点人情味儿……那就更好了。 但她心里清楚,要是这人像当初那俩在城里跟她搭讪的公子哥一样,她早就转身走人了。 回村路上,秀秀和白璐俩人有说有笑,像早上那场火药味儿根本没发生过。 没一会儿,就到了下沟屯。 李寻一下车,二话不说,赶着花花直奔自家后院。 白璐翻了个白眼。 “你家在后院,我就在门口?连五步路都不愿陪我走?” 真是……没救了。 “哇!到家啦!”小妮子一停车,直接跳下来,像只脱了笼的麻雀。 秀秀也笑呵呵地把东西拎下来,雪地里踩出一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正巧瞥了眼车里还没下车的白璐。 李秀秀嘴上客气地搭了句:“白知青,要不进来坐会儿?吃饭再走?” “好啊!”白璐一点没犹豫,秒回。 这下轮到秀秀傻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顺带显摆下自家日子过得好,想着对方肯定推辞,她也好顺势下台,装个大度。 结果这人真就下了车,还拎着网兜跟在后头,一步不落。 白璐压根没想那么多,一到院儿就东张西望—— “哇塞!你们家还买了缝纫机?!” 话音刚落,屋里头的林青、胡嫂子和小妮子全被惊动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往外瞅。 只见李寻正吭哧吭哧把那台锃亮的缝纫机从车上往下搬,黑亮的机壳在太阳底下反光,跟刚出炉的金条似的。 胡嫂子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值一百多块吧?我们娘俩省着吃,三年都攒不出来……” 小妮子也凑上前,拍着手叫:“林青姐!快快来帮忙!我们买了一堆好东西!” 林青叹气,揉了揉眉心,还是走了过去——这丫头,一兴奋就嗓门能掀屋顶。 白璐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木了。 ……这狗男人家里是开了女人展览会吗? 林青身材高挑,温温柔柔;胡嫂子丰腴水灵,一笑眼睛都弯成月牙;连那小丫头都粉嘟嘟的,像刚摘的水蜜桃。 更别说她们一个比一个穿得体面。 她低头瞅了眼自己脚上那双胶鞋,再看看人家光脚丫子都踩在干净木地板上。 完了。 这辈子是跟“漂亮”两个字无缘了。 老天爷,你分人的时候是瞎了眼吗?怎么把好东西全堆他家了?! “这位是?”林青提着个沉甸甸的网兜,转头看见白璐杵那儿,眼神发直,一脸灵魂出窍。 第101章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噢!”小妮子立马接话,笑得贼坏,“咱们公社的白知青,路上碰上的,秀秀姐热情得不行,非拉她回家吃饭。” 她眼神在白璐脸上扫了一圈,差点没憋笑出声:“是不是被震撼住了?我头回见胡嫂子的时候,比你还愣!” 林青一听,只当是普通知青,也没多想。能被秀秀主动请进门的,再差能差哪儿去?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可要让秀秀听见这话,怕是当场能翻白眼: “热情?我那是嘴上说说!谁让她真敢进门啊!现在我连装都不用装了——这叫‘请客’?这叫‘被反杀’!” 李寻刚把缝纫机放稳,一抬头,瞅见胡嫂子旁边那小丫头正扒着她裤腿,一双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丫丫,过来!”他招手。 小丫头眨巴两下大眼睛,迟疑地迈了两步,然后—— 被李寻一把捞起来,举到半空。 “瞧瞧这是啥?” 她低头一看,手心赫然躺着一颗裹着红纸的奶糖。 “哇——大白兔!”丫丫眼睛瞬间亮了,像装了小灯泡。 “叫一声‘叔叔’,糖就给你。”李寻晃了晃。 丫丫没吭声,小手揪着衣角,偷偷瞄了眼妈妈。 胡嫂子一愣:这孩子,平时胆子大得很,咋今天跟怕生似的? 她正想催一句,就见丫丫突然凑到李寻耳边,蚊子叫似的喊: “爸爸。” “……啥?” 李寻愣住,胡嫂子差点脚下一滑。 “哎哟我的娘啊!这小祖宗乱叫啥?!” 胡嫂子心里直打鼓:我这心里话还没说出口,你倒先替我喊上了?! 她赶紧偷偷瞟了眼秀秀和小妮子——还好,俩人正围着那件新买的呢子大衣叽叽喳喳,压根没听见。 她松了口气,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丫丫?以为没喊清,舔了舔嘴唇,又凑近他耳朵,软乎乎地再来一遍: “爸爸……我想吃糖。” 李寻僵住了。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胡嫂子。 人家低着头,耳尖通红,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嘴上没说,眼里全是“我也没想到啊”。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丫丫软乎乎的小鼻子:“你这小算盘,打得比公社会计还响。” 话音刚落,他指尖一挑,剥开糖纸,把那颗奶糖送进她嘴里。 丫丫一抿,眼睛弯成了两条小月牙,嘴角还粘着糖渣。 甜得,连院子里的风都慢了半拍。“甜不甜?” “甜!” “嘿嘿,小机灵鬼!” 李寻伸手揉了揉丫丫的头发,嘴角忍不住上扬。 边上胡嫂子瞅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五味杂陈。 可眼下瞧见李寻不但没躲,还抱得这么自然,连银子都肯为这丫头花,她心口那块石头,忽地就松了半截。 她悄悄扭头,朝后头的秀秀看了一眼,声音低得像叹气:“秀秀啊,嫂子也是没办法……你可别怪我,别怪我啊……” 巧了,秀秀正好也望了过来。 目光掠过李寻——他正低头逗着丫丫,笑得像个傻子,眼睛里都是光。 秀秀抿了抿唇,眉头轻轻一蹙,没说话,心里却像被谁塞了一团乱麻。 她是个勤快人,模样也水灵,嫁进来后没一天闲着。 白璐?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城里姑娘? 秀秀心里门儿清:白璐不是来串门的,是来挑刺的,是来抢人的。 所以她连缝纫机都没碰,拽着林青就钻进厨房,灶火噼啪响,锅碗瓢盆全招呼上了,热气腾腾,忙得脚不沾地。 胡嫂子和小妮子也跟了进去,厨房里热得能蒸出人汗。 就剩李寻一个人,抱着丫丫坐在堂屋,一边哼小曲儿,一边捏她的小鼻子。 而白璐,缩在门边,眼神像探照灯,来回扫着他,活像没见过人哄孩子似的。 “哟,你这人,哄小孩还挺有一套啊?” 李寻抬眼,斜睨她一下,笑了:“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白璐脑门一黑,三条黑线直接蹦出来。 狗男人!说句话能不带刺儿吗? 你对老婆说话的时候,有这么阴阳怪气过? 她自认长得不赖,城里来的知青,家里背景也硬,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围着捧着? 可他呢? 瞧见她跟瞧见蟑螂似的,话里带刀,眼神带冰,好像她一靠近,他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谁受得了这个? “哼!”她干脆双手抱胸,冷脸一扭,“本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关于你的。现在嘛——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李寻低头,看着怀里的丫丫。 这丫头昨晚刚来,怕生,不敢睡,缩在他怀里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轻拍两下,她立马就闭眼了,呼吸匀称,小嘴还咂吧着,像是在梦里吃糖。 他心里一软,暗想:要是自个儿媳妇能生个这样的,该多好。 “你爱说不说,憋死你。” 白璐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胸脯一起一伏,像炸了锅。 “你这个人——你简直——” 她咬牙切齿,手指头都快戳到他脸上,“你这狗男人,好心当驴肝肺!我好心来报信,你倒好,连句软话都不会说!” 李寻终于抬了下眼皮:“你刚才说谁?” “……那个,被能抓死的那个!” “哪个?” “就是跟我在一个队里” 李寻沉默两秒,眉头拧成疙瘩。 “你意思是……他哥要来找我麻烦?” “嗯……”白璐缩了缩脖子,声音越说越小,“他哥在信里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李寻笑了,笑得人发毛。 “周炳生?就那个窝囊废?” “……对。” “他哥?你确定不是哪个村口卖烧饼的老张,误认成他哥?” 白璐急了:“你能不能认真点!这事儿不是开玩笑!” 李寻没答,低头看丫丫,语气突然软下来:“小家伙,睡得真香。” 他手指轻轻刮过她睫毛,像怕惊醒一场好梦。 然后才慢悠悠抬头,看着白璐,眼神跟冰碴子似的: 白璐一抬眼,正好撞上李寻那眼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行吧,这男人八成全猜到了。 懒得再装了,她一甩手:“对!你不是跟小胡、小周干过一架吗?他们俩心里憋着火,见你拖着一头梅花鹿从山上下来,立马就眼红了——‘咱也整点野味,开开荤!’结果呢?一出手就翻车了。周炳生这嘴皮子比裤腰带还松,肯定全告诉小胡他哥了,所以……” “好啊!”李寻嘴角一抽,气得都想笑,“你这祸水转世的祖宗,早晚要拆了我的家!以后离我远点,我这小身板,真扛不住你惹的祸!” 白璐翻了个白眼,翻得都快把后脑勺翻到天上去了。 “你就当我在夸自己呗!不过你听好,这事是我惹的,我肯定给你兜着,你出事?门都没有!” “哈?”李寻愣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瞅她,“你这话,连鬼都骗不了。” 白璐当场炸毛:“你这什么态度?在我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对。”李寻答得干脆利落,连个喘气的空都没给。 “你——!” 白璐在心里默念十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呸!这破嘴不撕了,她今晚都睡不着!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想抡巴掌的冲动,抬眼盯着他,一字一句:“听好了,你这人,我能骂,但别人碰你一下——我非得掰断他三条肋骨。” 李寻一怔,嘴张了张,居然没说出话来。 这傻妞……还有这股子劲儿? 搁后世,妥妥女版的“谁动我男人,我灭他全家”现场版。 他忍不住怼回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不知道你才是那个天天踩我脚后跟的人?今天这事,你真当能一笔勾销?” 白璐脸涨得通红,胸脯起伏得像装了风箱:“你个狗东西!我好心替你出头,你倒好,专捅我心窝子!老娘现在就想拿针线缝上你这张嘴,再用502胶封死,看你下辈子还怎么阴阳怪气!” 说完,她扭头就走,气得连鞋跟都跺出了火星子。 不过,她走之前,还是蹭了顿秀秀熬的热腾腾的炖野鸡,油亮亮的汤碗舔得干干净净。 临走时,她回头狠狠瞪了李寻一眼——眼神里杀气腾腾,嘴角却悄悄翘了一下。 李寻看着她背影,忍不住笑了。 第102章 它们真吃啊!还吃得特香! 心情一好,就想去看自家那俩熊孩子。 结果一转身,差点魂飞魄散—— 角落里,两只小鹿崽子缩成两团毛球,眼睛半睁不睁,鼻息微弱,活像刚被遗弃的流浪猫。 他头皮一炸:“完了!忘了喂了!” 赶紧把正瘫在炕上装死的小妮子薅起来,又套上花花它们,拽着雪橇车就往草甸子冲。 胡嫂子听见风声,立马蹦出来:“我知道哪儿草最旺!,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去呗?” 秀秀和林青正捣鼓缝纫机,一听有热闹,二话不说撂下针线,嚷着要帮忙。 于是,一溜雪橇车呼啸着从村东头窜出去,惹得全屯子大人小孩伸着脖子追着看。 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停在一片雪原边缘。 这地方是屯子的老草场,冬储全靠这儿打青料,大伙儿闭着眼都能摸到哪片草肥。 “姐夫,这地儿离上次咱掏冰窟窿的地方远不?”小妮子四下张望,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冰塘子,“哎!水还在冒泡!鱼肯定多!” 李寻看了眼天色,才四点多,天还亮着,草也够厚,点点头:“行,弄两条。” “先砸冰!等鱼上钩得等一会儿呢!” 他懒得再争,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冰镩子,三下五除二,在冰面上敲出个脸盆大的洞。 水下,小泡咕噜咕噜直冒,像在跳交谊舞。 鱼,真不少。 等待的时间。 李寻领着俩孩子往一片黑压压的黑麦草堆里走,抄起镰刀就开割。 这玩意儿在这儿跟野草似的,风一吹就满地乱窜,铲都铲不净,哪儿都是,割起来简直像割韭菜,一刀下去一大片。 仨人干得那叫一个顺溜,没一会儿,半辆雪橇车就堆得冒了尖儿。 小丫头瞥了眼车上的草垛,眨眨眼:“寻哥,这么多够了吧?再割都拉不动了!” “多整点,这玩意儿能撑好几天,省得隔三差五跑这儿来折腾。” “哦——”她应得漫不经心,眼睛却早飘到几步外那口冒着寒气的冰窟窿去了。 李寻心里一叹,摇头笑:“想去捞鱼就去吧,但记住了——先生火,别真往里跳,冻死你没处哭。” 这丫头今天二话不说,把那么贵重的皮袄都给他塞手里了,这点小要求,顺一顺又何妨。 “真哒?寻哥你最好了!”她眼睛立马亮成星星。 要不是胡嫂子在边上,刚才那句“你真好”她怕不是要直接扑上来啃他一口。 “去去去,掉冰窟窿里我可不捞你啊。” “放心啦,我机灵着呢!”她一把抄起根早备好的长木棍,活像扛着宝剑的女侠,风风火火冲向冰洞。 李寻看着她背影,笑得嘴角压都压不住。 胡嫂子也跟着笑了,轻声说:“你真疼这丫头,秀秀有福气。我当年生丫丫那会儿,婆婆一天到晚黑着脸,我扫地她嫌脏,喂猪她嫌臭,连哭一声都嫌吵。” 李寻低头割草,没抬眼:“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过女孩吧,贴心点,人家不是说嘛,闺女是小棉袄。” 胡嫂子声音压得更低:“那你……觉得丫丫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顺口回,手里的镰刀没停,“懂事,不闹腾,就是……太懂事了点。这年纪的孩子,该疯疯该闹闹,整天憋着,长大还怎么有笑模样?” 他一门心思全在草上,压根没看见胡嫂子眼神闪得跟冰面反光似的。 “大寻……”她突然轻声说,“要不……我让丫丫认你当爹?” “啊?”他手一僵,镰刀顿在半空。 还没等他反应,胡嫂子从后头一把搂住他腰,脸贴在他耳根子上,气息烫得他一哆嗦:“那……以后她私下里,就叫你‘爸爸’行不?” 李寻倒抽一口凉气。 他以为她想认干爹,结果她是要他当继父? “胡嫂子……这……不太合适吧?” “没啥不合适。”她嗓音软得像化了的雪,“只要你对她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寻脑子嗡嗡响,嘴唇动了动,话没出口。 她抢先接上:“我不拦你和秀秀,我只要你,别亏了丫丫。” 他喉咙发干,憋了半天,闷闷地应:“……能。” 另一边。 小丫头正撅着屁股从冰洞里往外扯——一条肥硕的胖头鱼,足有十几斤重,鳞片还在冒冷光。 “哈哈哈!逮着了!发财了!” 她乐得原地转圈,差点滑进冰窟窿。 这鱼,加点粉条、豆子、豆腐,一锅热腾腾的炖鱼汤,香得能从屋头窜到屋尾。 光是想想,她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咦?寻哥他们人呢?” 她举着鱼想显摆,结果一扭头——人影全无。 可雪橇车还在,狗子们也在。 估摸是又往后头割草去了,懒得喊她。 她把鱼搁冰面上,跺着脚搓手,一边烤冷得发麻的指尖,一边盯着冰洞口,生怕鱼溜了。 可突然,身后芦苇丛里刷拉拉一响,接着——呜—— 像有人在哭,又像风在撕布。 她猛地缩脖子,嘴一噘:“又刮风?这鬼天,再下雪明天咋上山?烦死了!” 芦苇丛呜呜咽咽嚎了一小时,风才歇。 她倒是没闲着,又捞出一条十斤的胖头鱼,外加一条七八斤的狗鱼,全堆冰上,跟堆战利品似的。 心早飞到鱼汤上了,早把后头那俩人抛九霄云外。 “小妮子!收获咋样啊?” 身后突地冒出一嗓子。 她吓得魂儿都跳了,差点把手里的木棍扔出去。 回头一瞅,这才松口气,没好气地瞪:“寻哥!你走路没声儿啊?人吓人能吓死知不知道!” “嘿,我踩着雪咔嚓咔嚓过来的,你耳朵塞棉花了?” 她翻个白眼,嘟囔:“谁叫你藏后面不吱声,活该我吓一跳。” 李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镰刀:“走,收工了,今儿个鱼够咱吃三顿了。” 本来只是随手一瞥,结果一眼就瞅见胡嫂子被李寻扶着,腿肚子直打颤,走一步哼一声。 他立马蹦起来:“嫂子,你这是咋了?” 胡嫂子赶紧摆手,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蹲太久割草,猛一站起来,脚一崴,扭了一下。” “哦——”小妮子松了口气,立马掏口袋,“那咱赶紧回吧!我下乡带的跌打药酒还有半瓶,抹两回,明天准能蹦跶!” “不用不用!”胡嫂子连摆手带跺脚,“小伤,睡一觉就好了,真不用折腾。” 说完,她还偷偷朝李寻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遇见个实诚人,结果是个装模作样的“禽兽”! 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啊…… 她心里又酸又闷,可小妮子压根儿没察觉,反而急得直跳脚:“这哪是小伤?伤筋动骨一百八十天!你再拖,真成瘸子了!回去我给你倒药酒,趁热搓!” 小妮子根本没细看她脸红得有多不正常。 ——毕竟,这天冷得能把人鼻子冻掉,风吹得脸通红,多正常啊。 可她鼻子一抽,又闻出味儿了:“咦?嫂子,你身上怎么全是芦苇叶子?” 她凑近一瞧,眼都直了:“哎哟,后背袄子、头发丝儿上全是!你这是刚在苇荡里打滚儿了?” 胡嫂子整个人像被火燎了屁股,恨不得钻进雪地里。 她嘴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谎话,只能硬着头皮,把眼神嗖地甩给李寻—— 眼神里就一句话:你干的好事,你自个儿圆! 李寻这才咧嘴一笑,顺口就接:“哦,她刚去苇丛边上蹲了个厕所,没留神,沾上了。” “啊?!”小妮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嘛,这么冷的天,谁往芦苇堆里钻?原来是……嗯嗯,懂的都懂!” 她点点头,催道:“寻哥,走吧!再不走,我这脚趾头都要冻成冰棍了!风跟刀子似的刮!” “成。” 李寻心情美得冒泡,弯腰把三条刚上来的鱼全扔进雪橇。 小妮子顺手抄起火盆里快灭的芦苇秆,一扬手,把余烬全扫进冰窟窿里,自己麻利地跳上车。 “嫂子!快上车!回家了!” 胡嫂子刚抬脚,腿一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直接死死攥住李寻胳膊。 “别硬撑了。”他二话不说,弯腰一抄,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她下意识一搂,手臂缠上他脖子,脸贴着他胸口,眼睛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天老爷,这男人,怎么这么好? 当年要是嫁了他,秀秀能比得过我? 身后堆着半车草,三人只能挤在前头,挤得前胸贴后背。 “花花,蹽!” 花花一蹬腿,雪橇嗖地冲出去,风在耳边呼啸。 胡嫂子瞥了眼后头还在嗷嗷乱叫的小妮子,又抬头看了看李寻的侧脸——温热、结实、可靠。 她轻轻一靠,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心口暖得像揣了个小火炉。 真好啊…… 半小时后,车停在家门口。 小妮子跳下车,抓了把草,蹲在俩小马鹿跟前,笑得见牙不见眼:“来来来!宝贝儿,这是我爬冰卧雪给你们割的草!吃吧吃吧,吃饱了赶紧长膘,咱家以后全靠你俩拉车啦!” 俩小马鹿饿得前腿直哆嗦,看见草的瞬间,眼睛绿得发亮,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是一顿狂啃,边吃边吧唧嘴,像在吞金条。 “哎哟喂!寻哥,它们真吃啊!还吃得特香!”小妮子欢呼。 刚把胡嫂子放下来的李寻,嘴角一扯—— 这俩畜生,饿了一天一夜,别说草,你给它啃鞋底,它都当鲍鱼啃。 不吃?等着饿死吧。 “回来啦?”外屋缝纫机哒哒响,秀秀回头看,“ 第103章 嫂子这是咋了? 视线落在李寻搀着的胡嫂子身上,颠时眉心一拧。 “嫂子这是咋了?” 李寻被秀秀盯得发毛,哪还敢藏着掖着,只好把之前跟小妮子扯的那套说辞,又磕磕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林青听得云里雾里,压根没多想,低头继续收拾碗筷。 可秀秀不一样。 她瞅着胡嫂子那满脸泛红、眼波水润的样子,哪还能不懂?那不是累的,是……被人给“收拾”爽了。 她气得牙根痒,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嗓门立马拔高:“你愣着干啥?还不快把人扶屋里去躺下!站这儿当门神呢?” 她心里骂: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防住了林青,防住了小丫头,却没防住这半路杀出来的胡姓女人! 真他妈绝了! 可转念一想,她嘴角又悄悄往上一翘。 活该!谁让你总盯着我男人?这下知道被人啃骨头是啥滋味了吧?哼。 李寻哪还感觉不到气氛不对?平日里秀秀说话都是软绵绵的,今儿咋跟炸了雷似的?铁定是看出门道了。 他暗自叹气:完了,家里的水又搅浑了。 “嫂子,走,我扶你进屋歇着。” 他心里盘算:等会儿得好好哄哄秀秀。这么懂事的媳妇儿,他可不敢惹毛了。 谁知胡嫂子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秀秀……要不,你来帮我一把?我有点撑不住了,你来扶我。” 秀秀眯了眯眼,犹豫了半秒,竟真上前一步,胳膊一横,直接把李寻挤到边上:“走吧,嫂子,我来。” —— 天刚蒙蒙亮,吃过一顿拖到晌午的早饭,李寻扶着胡嫂子到院子里溜达。 昨儿晚上,秀秀和胡嫂子在屋里关着门嘀咕了半天。 出来后,秀秀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跟没事儿人似的,连个屁都没放。 可到了晚上睡觉时,秀秀二话不说,把小妮子拎出去,塞进了胡嫂子和林青的屋子。 李寻当晚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地狱级体验”。 八倍耐力的秀秀,给二十倍体格的他上演了什么叫—— “牛能累死,田没坏的。” 凌晨三点,李寻瘫在炕上,眼冒金星。 他叹着气,摸出兜里那根皱巴巴的烟,刚点上。 院外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像谁一脚踹开了门。 一个满脸绷带、裹得像木乃伊的家伙,指着李寻尖声喊:“哥!就是他!” 话音刚落,院外又涌进来仨人。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穿着灰底滚金边的夹袄,皮带是麂皮的,鞋底是胶的,浑身上下值三头猪。 这年头,乡下人穿的都是灰麻布,补丁摞补丁。 他这一身,够全村人吃半年了。 那人上下打量李寻,嗓音沙哑,眼神冷得像冰碴子:“你就是李寻?” 李寻慢悠悠站起身,把烟头往地上一碾,掐灭。 “是我。你哪位?” “狗东西!”他身后一个瘦子当场跳脚,一脚踹在院门上,“哗啦”一声,门栓直接断了! “就是你这废物,敢动我友志哥的亲弟弟?” 屋里正擦碗的几个女人听见动静,全跑了出来。 李寻瞅着那扇稀烂的门,咧嘴一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你们说的那个,被熊瞎子掏了俩眼珠子的玩意儿?” “对,就是他。” 他声音不响,却像把刀子刮骨头:“没错,是我干的。”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他李寻从后世穿越来的,见惯了比这更狠的,能让你这帮靠老子吃饭的怂货在村口叫唤? “今天,老子非替我弟弟报仇不可!”那瘦子怒吼,拳头一攥,蹦跶着就冲上来。 李寻看着他那扑腾的架势,差点笑出声。 就这水平,也敢来送死? 活人浪费粮食,死人浪费棺材。 瘦子哪管这些,他只想着:这可是攀上胡友志的大好机会!要是表现好,以后吃香喝辣! 念头刚闪过—— “砰!” 一股巨力猛地撞上他小腹。 像被高速行驶的牛车迎面撞上。 他连惨叫都没喊全,人已经飞出去,砸在刚踹烂的门板上,碎木渣子溅得满天飞。 “哐当——!” 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顺着门板滚到地上,又翻了五六圈,最后“咚”一声,瘫在胡友志脚边,一动不动。 全场死寂。 胡友志眼神骤冷。 这人……是练过的! 半晌,地上那瘦子才缓过气,哭爹喊娘地嚎起来:“哎哟我的命啊……友志哥,疼死了……” 秀秀一看动手了,心猛地一紧,拽了拽小妮子的手,使了个眼色。 小妮子秒懂,转身就溜进后屋,撒腿就往镇上跑。 李寻看着剩下仨人傻愣在那儿,轻轻一抬下巴,笑着招手: “来啊,不是要报仇?站着干啥?等我请你吃糖?” 胡友志背后那个叫周炳添的跟班,后背冷汗唰地下来了。 操!早知道这人能徒手拍死狼,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 这哪是来替弟弟出气? 这是来给阎王送户口本! 另一人也咽了口唾沫,腿有点抖。 他瘦,可刚才那货也不胖,照样一拳打飞。自己要是挨上一下,怕是下半辈子得在床上数虱子。 胡友志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盯着李寻,声音压得极低: “你先是害了我弟弟,现在又废我手下……真以为自己有两下子,我胡友志就拿你没办法了?”“呵呵。” 李寻忽然咧嘴一笑,嘴角歪得跟偷了油的耗子似的。 他慢悠悠道:“你爹妈没教过你一句话?叫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你非要咬死是我害死你弟,行啊,你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第二天连坟头草都长不出来。” 早年山里头就有句话,传了快百年了:宁惹官家子,莫惹跑山的。 为啥? 因为那些人,一根筋,死硬骨头,手里真家伙不是摆设,是吃饭的家伙。 你惹急了,他一枪崩了你,你家属连尸体都找不到。 要是嫌枪响动静大,他能让你悄无声息地在山沟里烂成一坨泥,连狗都不啃。 这孙子他老爹妈怕是没给他上过山课,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好好好!”胡友志气得脸都紫了,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三巴掌。 他可是大院里长大的主,从小到大,谁敢跟他横?今天居然在兄弟面前被一个乡下小子给噎得说不出话? 可眼下人家站着不动,手都还没收,眼神跟冻过三九天的刀子似的——这哪是怂包?这分明是能拔刀见血的狠角色。 他几个小弟上去,估计连骨头都得被掰散架。 他不是傻,只是惯了横着走。该怂的时候,他比谁都明白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今天先放过你。”他咬牙切齿,“等我弟安顿好,咱们慢慢算账!” 说完,他猛地扭头,一脚踹在还躺地上鬼叫的小跟班肚子上。 “你还嚎?你当自己是唱二人转的?滚!” “哎哟!友志哥,我真疼得走不了……” “再唧唧歪歪,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 那小弟嘴一闭,脸都憋歪了,眼泪都吓出来了,硬是咬着牙爬起来,一瘸一拐跟着人溜了。 四个人来得像台风,走得像被狗撵。 没十分钟,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李学武这才满头大汗地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攥着衣角的小丫头。 秀秀早看不下去了,怕李寻吃亏,立马让这丫头去喊人。 “大寻,没事儿吧?” 李寻刚跟那帮孙子打完,裤腿上还沾着泥,衣服也扯破了块,可笑得跟刚赢了彩票似的。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能有啥事?他们踢坏我家院门了,我正盘算着让他们赔钱呢,结果自己先溜了——这帮孙子,连修门费都舍不得出。” 一旁三个女的面面相觑。 打成那样,你第一反应不是要医药费,是问人家修门的钱? 这人怕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八百回。 “没事儿就好。”李学武总算松了口气,可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这帮人不好惹,你咋就碰上他们了?” “我冤得能上天了!”李寻一脸无辜,“那姓胡的弟弟自己上山打猎死了,关我屁事?他爹妈没教他调查?张嘴就诬我?” 李学武一听,也皱起眉头:“这他妈纯属栽赃!人家自己作死,偏要赖你头上?” 李寻摊手:“我也懵啊。估摸着这些大院出来的少爷,从小吃的是金玉,喝的是补汤,脑子也泡发了,分不清什么叫真相,只认什么叫‘面子’。”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心没好报,反倒成了害人凶手。 真要杀那人,他早让人死在山里头了,还能等你回来哭丧? 李学武沉默了几秒,叹口气:“这事棘手。那小子家里背景不简单,你老叔我出面,试试帮你圆一圆,别闹大了。” “您老放心,”李寻笑得一脸阳光,“不就是个大院子弟?我自个儿能摆平。” 话音刚落,李学武直接炸了: “摆你个屁!你当这是过年放炮仗?闹出人命了,你能兜得住?我告诉你,这事必须我来!你要是敢偷偷去寻仇——你小子明天就得去派出所报到!” 李寻一看老叔真急了,立马怂了,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听您的,我就当个乖孙子,啥都不干,等您出马。” “你敢动一下试试!”李学武指着鼻子骂,“这些人,背后有一整个圈子护着,你一个乡下崽子,怎么斗?他们为争口气,能拿命换!你以为你是在斗气?你是在拿命赌博!” 骂完,他转身就走,脚底生风: “我现在就去,越快越好。你给我老实待家里,哪也不许去!听见没?” 他头也不回,声音却沉得像铁: “这群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敢动手,就有本事把死人变成活人。你要是不信,等着瞧吧——明儿一早,可能你家门口就围满人了。”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咱这种没权没势的普通老百姓。 第104章 以前真的没干过这事? 他这回帮忙,说白了就是看在自家侄子面上。要换成外人,连门都不想开。 撂下这句话,他就匆匆走了,跟一阵风似的。 剩下四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林青忽然叹口气,低声说:“小寻子,这次你惹的人,真不是好整的。” “嘿嘿。”李寻一笑,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扭头对几个丫头解释道:“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要动硬的,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地头蛇咬人——专挑最疼的地方。” “嗯,说得对。”林青点头,语气冷得像冰碴子,“要是这群孙子真敢耍横,我直接拖进林子喂狼,省得他们明天还得出来祸害人。” “……”秀秀和胡嫂子一听,俩人后颈发凉。 林青说的“解决”,该不会真就是字面上那个“解决”吧?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跟说“吃饭了”一样自然。 这姑娘……以前真的没干过这事? 其实哪能呢?都是跟老爷子蹲在火炉边,听那些旧事听出来的。那些个渣滓,敢动他们的人,林青心里早给他们判了死刑——跟打野猪没啥区别,砍了不亏,杀了不罪。 李寻怕吓着俩小姑娘,赶紧打圆场:“行了林青姐,别吓唬人了。咱先等老叔那边消息,说不定明儿一早,事儿就平了。真不行,再想办法也不迟。” 手里有底牌,心就不慌。 他压根不带怕的——对方后台再硬,能硬过枪子儿? 另一边。 胡友志刚走进屯子,身后那小弟捂着肚子,一脸惨白地跟上来:“友志哥,今儿这事儿……真就这么算了?” 他从小跟着胡友志混,就图个威风,被当人前马后的小弟供着。今儿栽这么大的跟头,要是不讨回来,往后在屯子里还抬得起头吗? “哼!”胡友志骂一声,“要不是你们一群废物,能让人当众扇脸?” 他越说火越大,尤其看见旁边那小子还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刚才上去一拳就趴了,爬都爬不起来,还敢叫? 真是个废柴! 那小弟一听,立马缩脖子,不敢吱声。 良久,胡友志眼底闪过一道阴光:“我这就给武装部的老张写信,让他带俩人过来。咱们带枪,一块儿上门讨说法。” 他咬牙攥拳,指甲掐进肉里:“不是挺能打么?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当着枪口动手!” “对对对!就得让他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 正说着,那捂肚子的混账突然猥琐一笑,搓着手问:“友志哥,我瞅着……那几个姑娘,挺水灵啊,尤其是那对姐妹,长得跟画里走出来的……要不……咱们也……” “啪!” 话没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他妈当自己是土匪头子呢?”胡友志怒骂,“真当这是你老窝?动女人?动完你还想活命?” 那人捂着脸,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多嘴。 这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晌午了。 家里五个人倒挺闲。 小妮子压根没把刚才那事放心上——反正姐夫能打,怕他们干啥? “寻哥,咱上山溜一圈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秀秀抬头看李寻,眼睛亮亮的。 一想起那台缝纫机,还有李寻给买的布料和花边,她心里就痒痒的——那衣服,才缝了半件呢,得赶紧弄完。 李寻望了眼天色,云层灰沉沉的,风里都带了凉意:“天看着要下雪,你得背床被子去。真遇上大雪封路,山上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背就背!总比在家闷着强!” 她蹦着就去拿被子。 李寻一看,索性也懒得拦了。 这次进山,就他们俩。 林青原本也想跟,被秀秀一把拉去当苦力——背干粮、扛工具,全归她。 两人一前一后,往林子深处走去。 “寻哥,咱们还去老地方?” 秀秀背着鼓鼓囊囊的被子,一蹦一跳跟在后头。 李寻摇头:“鹰嘴涧那边,上次那只大熊的尸味还没散,野物全躲远了。咱换个地儿。”小妮子乖乖点了头。 那头巨爪子一露面,连她这种胆子大的都后背发凉。 要真是只兔子或者野兔,怕是早就撒腿跑没影了。 “那咱去哪?” 李寻叼着根草茎,手在下巴上蹭了蹭,琢磨了会儿,一拍大腿: “去上次打野猪的那个死人沟!那回我瞅见好几个仓子,不过那天天太晚,肉多得扛不动,光顾着拖肉了,没顾上掏。” 一听这地名,小妮子脸一抽,脚趾头都下意识蜷了蜷。 可一想到一枚熊胆能卖一百出头,俩人昨天刚花了三百多,再不吃老本就真得饿肚子了。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点头:“行,今儿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多打俩算俩。” 李寻咧嘴一笑,摇头:“就这会儿工夫,能捞着俩就烧高香了,还打几个?你真想今晚睡那死人沟里当熊床垫?” “别别别别!”小妮子脑袋摇得跟装了马达似的,“俩就俩!两百多块都够咱吃半个月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两人又连走带跑,吭哧吭哧一个多小时,脚底板都快磨穿了,这才晃进死人沟的地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小妮子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地方冷得邪门——比别处足足低了十几度似的。 她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李寻身边贴得更紧。 李寻却仰着头,盯着远处一棵老树发呆。 其实,掏熊窝这事,压根不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儿。 得两人配合,一个敲,一个瞄。 稍有差池,枪口歪了半寸,或是敲得慢了半拍,就跟当年刘家那两兄弟一样—— 熊跑是轻的,怕就怕它疯了冲人! 追得上还好,追不上?人就真成熊的盘中餐了。 李寻琢磨半天,还是挑了小妮子。 这丫头虽然爱闹,嘴皮子不饶人,但关键时刻从不瞎搞,听指挥、不慌神,能托底。 再说,眼下这季节,只有冬天能掏。 春秋天那会儿,熊瞎子满山转悠,找吃的、找对象,仓子早空了。 冬天它们就钻进树洞,躺平冬眠,跟睡死了一样。 树洞里头一般没动静,但—— 只要洞口结了冰溜子,八成里头就藏着头沉睡的熊。 两人又在林子里绕了十来分钟。 李寻突然站定,抬手一指。 “看见没?那树上。” 小妮子顺着他手望过去,三十多米外,一棵两人环抱都搂不住的老橡树,树干上赫然破了个大洞,黑黢黢的,像张吃人的嘴。 她咽了口唾沫:“可……之前路上好几棵树都有洞啊,咋知道这个是活的?” “简单。”李寻抄起后背的猎枪,一边走一边说,“能睡进树洞的熊,一呼一吸都带热气。热气往外冒,碰到冷空气,立马结成冰——你瞅那洞口,有没有挂着一串串亮晶晶的冰溜子?” “啊——”小妮子眼睛一亮,“原来冰溜子是这么来的?!” “对啊,没冰,没熊。” 说话间,俩人已站在树下。 小妮子仰着脖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这得有十来米高吧?咋上去啊?” “用不着上去。”李寻弯腰,随手掰了根手腕粗的硬木棍,塞她手里,“你去树后头,使劲儿敲!敲到我喊停,立刻躲后头,脑袋别探出来,懂?” 小妮子攥着木棍,低头瞅瞅,又抬头看看头顶那个黑洞洞的树洞,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你可别忽悠我啊?要是里头真有熊,我这么一敲,它窜出来,我岂不是……直接变熊饼了?” 熊瞎子少说三百斤,壮的能过六百。 吵醒了,那不是闹着玩的—— 它不跑,直接冲人! 到时候,就全看李寻的枪法了。 她这小身板,连当个缓冲垫都不够格。这…… “别慌,等我喊停,你就死死缩在后头,别出声,它眼里只有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李寻知道,这小姑娘心里直打鼓。 这年纪,怕点太正常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老爷子进山掏熊窝,吓得腿软得像泡发的粉条,裤裆都湿了。 那时候,那头熊瞎子呼哧呼哧扒树皮往上爬,他就蹲在树底下,差点没当场尿成一条河—— “我不怕!” “姐夫不会害我。” 小敏站在原地,脚底像生了根,挪都不敢挪。 李寻忍不住笑了:“真怕?那我干脆现在就冲树底下喊一声‘儿子’,看看它敢不敢下来。” “不用!” 小敏猛地抬头,眼神一下亮了,攥紧了手里那根粗木棍,声音脆得像折断的枯枝:“姐夫,我能行!就是……就是有点抖,但我绝不拖你后腿!” 说完,她猛吞了一口唾沫,咬紧牙关,一步迈了出去。 “记住我刚说的——半点声儿都不能出,听清没?” “记住了!” 小敏深吸一口气,肩膀抖了抖,硬是压住发颤的手。 然后,她双手握紧木棍,猛地往树干上一砸—— “咚!” “咚咚!”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在林子里炸开,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上天。 她一边砸,一边抬头死死盯着树洞,眼睛都不敢眨。 生怕一不留神,那玩意儿从上面扑下来,直接把她按成肉饼。 李寻耳朵竖得像猎犬,盯着树洞,一言不发。 其实,他压根儿忘了最关键的一招——烧火堆。 按老规矩,对付这玩意儿,最稳的是围一圈干柴,点着了,再拿枪等它被火逼出来。 熊瞎子虽然蠢,跑得慢,扛打,但真发起疯来,雪地上那速度,跟开挂似的。你刚扣扳机,它一屁股能把你坐成二维平面。 舌头一卷,你脸皮能直接撕成两张宣纸。 疼?那都是次要的。吓都能把你吓到进ICU。 可李寻信自己。 枪法?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身子?二十年山里爬坡下沟练出来的铁胚子。 第一枪要是偏了?那就打第二发。 这把猎枪是五连发的! 真要五枪全打空……行,明天直接去卖烤串,别干这行了,祖宗脸都给你丢光。 八几年那会儿,多少人靠养猪翻身当万元户。 可这头熊,怕是连万元户的饭钱都敢抢。 树洞里头,那头熊瞎子正睡得四仰八叉,鼻涕泡打呼噜。 第105章 你今天吃错药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那动静,跟拿铁锤砸它后脑勺似的。 它迷迷糊糊翻个身,抬起熊掌就想捂耳朵—— “嗯?这谁啊?大清早敲丧钟?” 它气得一瞪眼。 这感觉,就像你刚通宵打游戏,天快亮了,眼皮都黏住了,刚想瘫成一块人形废铁…… 隔壁突然开音响,放《最炫民族风》+《极乐净土》+《卡农》三连炸。 换谁都得疯。 熊瞎子怒了。 它猛地扒住洞壁,粗壮的爪子一蹬,刷刷几下就往上爬,那劲儿,跟赶着投胎似的。 “来了!”李寻低吼。 “小敏!停手!躲!” “啊——!” 小敏吓得魂儿差点飞出窍,整个人弹到树干后头,背贴着树皮,腿软得像糯米糍。 她听见树干里头,咔嚓、沙啦、呼哧…… 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正从黑暗里爬出来。 她头皮炸开,连头都不敢回。 几百斤的活阎王,就在她头顶十米远,随时能一掌拍碎她脑壳。 几秒后—— 一只巨大的熊头,毛发凌乱、眼睛血丝密布,从树洞边缘猛地探了出来。 一双浑浊的眼睛,直接锁定了地上的李寻。 而李寻,也正笑眯眯地抬头,盯着它。 “哟,大黑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咧——” 那熊瞎子听不懂人话。 但它听得懂眼神。 这小子,笑得贱,像刚偷了它家蜂蜜还舔了手指头。 它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前爪一撑—— 整个身子,悍然翻出树洞。熊瞎子炸了,跟踩了雷似的,猛地一蹦——“轰!”一声,树皮都抖落了一层。 它两爪子死死扒住树干,指甲抠进木头里,跟铁钩子似的,三两下就蹿了出来,满身泥雪,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 今天不把底下那俩脚东西碾成肉泥,它名字倒着写! 以前老人们说,林子里碰上熊瞎子,要么装死,要么赶紧爬树。 错!全错! 饿急了的熊瞎子,腐肉照吃不误,爬树比猴子还利索。 李寻见过一段视频——一只小黑熊被大熊追得满山跑,最后嗖一下蹿上二十多米高的老松,几秒钟的事儿,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给。 想跟它比速度?那不是找死,那是送殡。 但话说回来,爬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这头熊瞎子慢悠悠地倒挂着往下蹭,一步一挪,每下两尺就得歪头瞅一眼地儿。 十来米高?不敢跳! 摔断腿?那可真成送餐上门了。 还差两米—— 再往下两米,就能直接扑下去,一爪子拍烂那小子的脑门儿,拖回洞里慢慢啃。 今晚不吃,明晚还能当夜宵。 想到这儿,它口水都快滴到雪地上了,腿脚也麻利了三分。 可李寻偏偏不配合。 等它快贴到地面了,李寻猛地一抬手—— “砰!” 枪声炸开,像劈开天的雷。 刚才太高,万一它摔下去内脏碎了,肉臭了,胆也爆了,那才叫白忙活一遭。 熊瞎子正得意:哟呵,这人咋不跑?是不是吓傻了? 结果—— 身后“哐!”一声闷响。 它连叫都没叫出来,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啪叽”摔进雪堆里,四脚朝天,当场断气。 【恭喜宿主击杀:亚洲黑熊。综合评分:210分。随机属性加成:体质+3,敏捷+1,耐力+1,感知+1,智力+1。随机掉落金币:840元。】 李寻咧嘴一乐:“嘿,够意思。” 藏在树后的小丫头耳朵早捂得死紧,直到听见“噗通”一声,才敢悄悄探出个脑袋。 一看——姐夫提着枪朝这边走,树根底下那头巨熊一动不动,血沫混着雪,冒热气儿呢! “哇——!”她猛地蹦出来,脸都红了,“寻哥牛啊!一枪爆头!直接给它整不会了!” 李寻哭笑不得:“刚才谁缩在树后头,抖得跟风中芦苇似的?” “我才没抖!”小丫头一跺脚,腮帮子鼓得像装了俩包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李寻:…… 刚才谁问他“寻哥,真能打死吗?”问了三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怂样被看穿了,干笑两声,赶紧扑向熊尸体:“天呐,这体型,最少四百斤!肥得流油!能熬一大锅熊油!” 小丫头挽起袖子,咬牙使劲,小身板憋得通红,硬是把几百斤的熊翻了个面。 李寻默默竖起大拇指。 八点体质没白加,这丫头现在力气快赶上壮汉了。 正要动刀开膛,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他鼻尖。 抬头一看—— 天空黑得像泼了墨,大片大片的雪片“哗哗”往下砸,跟倒豆子似的。 兴安岭的天,说变就变,比女人心情还难猜。 小丫头伸出手,接住几朵雪,吐着白气叹气:“姐夫……又下雪啦!” 李寻收了枪,腰间抽出猎刀,往背上一背:“别废话,赶紧收拾,雪一厚,路都找不着,今晚睡这林子里,咱俩就得喂狼了。” “哦!” 小丫头立马冲过去帮忙。 开膛、祭山神、掏内脏,动作快得像赶集。 雪越下越密,枝头咔咔压弯,雪花堆得跟棉花一样厚。 李寻皱眉,只割了块肝脏和几块肉,塞给丫头:“喂狗,别全拆了。” 这熊去内脏后只剩三百多斤,扛着走没问题。 再拖下去,视线全没,人和熊都得冻成冰雕。 “花花!过来,奖励你!”小丫头把肉块递到领头狗嘴边。 花花没张嘴。 反而猛地一抬头,冲着她头顶“汪汪汪!”狂吠,浑身毛都炸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小丫头一愣:“喂,你今天吃错药了?别闹,快吃,雪这么大,咱赶紧回家!” “汪汪汪——!” 李寻手一顿。 不对劲。 花花从不叫他,也从不冲丫头吼。 它……是在示警。 不是饿,也不是闹脾气。 它闻到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雪上头,盯着他们。李寻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往树上瞧—— 头皮瞬间炸开! 不知啥时候,一头小瞎子熊悄咪咪爬上了树,胖得像颗滚圆的南瓜。 刚下的大雪噼里啪啦砸下来,雪片盖住了它蹭树皮的动静,一点声儿都没漏。 等他回过神,那家伙离小敏就剩三米不到! “小敏!快跑!!” 李寻嗓子都撕了,眼睛死死盯住地上那具被掏开肚皮的母熊,瞳孔里猛地窜起一簇火。 小瞎子听见动静,也不装了。 距离太近,索性直接往下扑—— “啊?!” 小敏懵了,扭头看姐夫。 她没搞懂咋回事,但见李寻像疯狗一样朝她狂奔,立马知道要出大事。 她一抬头—— 魂儿当场吓飞! 要不是花花它们够猛,这会儿她早被压成肉饼了。 四条狗子一拥而上,死死咬住她后衣襟,连拖带拽往后猛扯! 差一点!就差半步! 那家伙“轰”地砸下来,一百来斤的肉身从三米高砸下,雪地都砸了个坑! 要是真砸实了,小敏这小身板怕是得断几根肋骨。 小敏心脏狂跳,跟打鼓似的。 李寻长舒一口气,嘴里骂了一句:“草!玩了半辈子猎,差点被崽子反杀!” 一般猎人杀瞎子,都会盯着母熊走。 因为大部分瞎子都是独来独往,只有一头。 但有一种例外——带崽的母熊。 那小崽子跟在妈后头,啃奶啃三年,等它能自己爬树抓鱼了,母熊才一脚踹它出去,让自个儿闯江湖。 还有一种情况是:别的瞎子趁母熊冬眠时,钻进它洞里凑合睡一觉——但那种是占窝的,不是亲的。 树洞就那么大,挤不下两头成年瞎子。 李寻本该记得这茬,但雪下得太猛,脑子被雪片子糊住了,才疏忽了这层。 “狗东西!给我死!” 雪地软,那瞎子没摔死,屁股一扭就爬起来了。 它看见小敏被狗拖着跑得慢,眼神一狠,直接朝她扑过去! 这头,和地上那头,绝对是亲母子。 刚才母熊被杀时,它全看见了。 它没嚎,没闹,躲树洞里一声不吭,等到雪下大,风声掩住了脚步,才悄悄溜下来。 它没第一反应冲李寻—— 它知道,这人,惹不起。 母熊死得太快,连反抗都没来得及。 它选了小敏。 这姑娘细胳膊细腿,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看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只要它扑上去,压不压死不重要,关键是把人撞懵,再张嘴一口咬断喉咙—— 就算李寻冲过来,它也能溜。 可惜…… 被大黑发现了。 它那点阴招,当场被打乱。 现在它只有一个念头:你杀我娘,我灭你崽。 哪怕拼上这条命,也得让这姑娘陪葬! 第106章 这家伙敢动我家丫头? 这家伙敢动我家丫头?真当老子是摆设? 一探头,大黑立马蔫了,尾巴一夹,咬着那玩意儿后腿往死里拖。 白忙活一通,连根毛都没咬断,气得它直跺脚。 李寻冲到跟前,二话不说,膝盖直接怼上那玩意儿的脖子。 “呃——!” 那东西喉咙一紧,眼前全黑,喘气像被掐住的鸡,四肢疯狂乱蹬,可那四条小短腿根本够不着背后。 “操,差点让你得手!” 李寻眼一冷,手里的猎刀“唰”地抽出来,掰住它左前爪,猛地一拽—— 那胸口的白色月牙,露出来了。 刀尖一压,狠狠捅了下去! “嗷——!” 惨叫炸响,那东西猛地抽搐,拼了命地扭动,可李寻整个人压在它身上,重量加上臂力,它连动一下都费劲。 血越流越慢,挣扎的劲儿也越来越弱。 最后,身子一软,不动了。 脑子里没响系统提示音。 评分不到一百的猎物,系统懒得搭理,连奖励都不给。 李寻拽着它的爪子转了一圈,确认它彻底断了气,这才松了口气。 胸口还突突跳着。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小丫头要是真出事…… 别说秀秀,他自己都得疯。 “呼……” 雪下得更大了。 风一吹,眼前就白茫茫一片。近处的树还能看出点黑影,再远点,全被雪吞得干干净净。 “寻哥——!” 小妮子一头撞进他怀里,腿软得站不住。 刚才那一秒,她魂都快被吓飞了。 这会儿一缓过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像开了闸的水龙头。 “傻丫头,没事了,哥在呢。” 李寻一把搂住她,拍着后背,声音轻得像哄小孩。 “我……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姐姐了……呜呜呜……” “瞎说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嘛。” 她哭了好几分钟,一抬头,才愣住—— 李寻的头发、眉毛、肩膀,全是白的,活像刚从面粉堆里滚出来。 她赶紧抹了把脸,声音还带着鼻音:“寻哥,咱们……快回家吧。” 李寻环顾四周,能见度不到十米,连路都看不见。 他苦笑着点点头:“走不动了,这雪得躲一躲。” “啊……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 “扯淡!自家人说这屁话干嘛?”他揉了揉她冰凉的脑袋,“走,先安个窝。” 小丫头抹完泪,转头去处理那堆肉。 这么大个家伙,百十来斤肉呢,浪费了老天爷都得打雷。 李寻则带着花花,去砍松树枝。 搭棚子,这活儿他闭着眼都能干。 猎人哪有他这么好的装备?多数人扛着破刀,一连几天没打到猎物,回家还得饿着肚子。 可他们不能空手回去——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吃肉呢。 夜里山上野兽多,风雪大,临时搭个窝棚,不光挡风雪,还能防野狼。 家里暖炕是暖和,可野外的窝棚?那顶多算个遮头的草帽子。 冻得重的,第二天一准感冒。 但李寻不怕——他在山上早就弄过地窝棚。 那是老猎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养老窝”,修得结实,冬天能住。 可这儿是死人沟,哪有现成的棚?只能自己动手。 他挑了三根粗细合适的树干,两短一长,拿绳子一绑,简易框架就成。 接着,他爬上树,哗啦啦地砍下大把松枝,一层层盖上去。 留个低矮的小洞当门,够人猫腰钻进去。 想到花花它们四个,他又多弄了根长树枝,搭在棚顶,把所有剩的松枝全堆上去,围成个狗窝。 这四条傻狗皮糙肉厚,这种天待个几天都没事。 只要不让风雪往里灌,它们就能睡得跟猪一样。 不是他不心疼狗子——是真不敢让它们进人窝。 刚吃撑了,半夜放屁那个味儿…… 跟老太太裹脚布塞进油桶里,熏得人脑壳疼。 一闻,立马闭气,一句话都懒得说。 不如让它们四个挤一块儿,互相折磨去。 他转身,又去砍了三大段枯树干,外加一大捆干松枝。 回到棚里,啪地划了火石,点起一堆火。 “寻哥,你真搭好棚了?” 小丫头把那俩瞎子用雪盖住,做了个明显记号,这才回来。 她头发丝都结了冰,鼻尖冻得通红,整人像刚从糖葫芦架子上滚下来的雪团子。 李寻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弹了弹她发梢的雪。 “嗯,躲一晚,明天雪停了,咱们再走。” 火苗噼啪响着,暖意一点点钻进骨缝里。 外面风还在吼,雪还是不停。 可这个小小窝棚,却成了这冰冷天地里,唯一不灭的灯。 李寻一把拽过她,直接扯到火堆旁:“快靠过来暖暖,别冻成冰坨子了!”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软乎乎的,跟棉垫子似的,坐下一点也不凉。 小妮子缩着脖子,双手哆哆嗦嗦地往火苗上凑,嘴皮子都泛白了。 “哎哟我的天,这雪到底要下到哪年哪月啊?” 窝棚里燃着火,跟外头简直是两个世界。 外头寒风像刀子,里头却暖烘烘的,连她头发梢儿上挂着的雪渣子,都悄悄化成了水珠,顺着衣领往下淌。 李寻朝外头瞥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雪下得更猛了。刚才还能瞅见十来步外的树影,现在连三米远都看不清,白茫茫一片,跟蒙了层纱似的。盯久了眼睛直发酸,怕是要得雪盲症——那玩意儿可比冻伤还遭罪。 “先别急,”他搓了搓手,“雪要是不停,今儿晚上咱俩就得在这儿过夜了。” 兴安岭的雪季长,一场大雪连着下个三四天是家常便饭。 李寻心里祈祷:老天爷,别这么狠,咱就熬一宿,明儿一早能走就行。 要是明儿雪还这么猛,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踩雪下山了。 困在这儿,真成冻死鬼了。 林青那脾气,要是知道他俩没回去,铁定要拎着斧头冲上山来寻人。 他这一提,小妮子才后知后觉地一激灵——这地方,不就是大伙儿口中的“死人沟”吗? 背脊猛地一凉,她下意识往李寻身边贴,几乎要黏上他了。 伸手摸了摸腰间那个破布包,她掏出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寻哥,我割了点熊腿肉” 跑了一上午,又被吓了个半死,肚子早就咕噜噜唱空城计了。 “哎哟,你可真能折腾。”李寻无奈摇头,接过那块肉,用猎刀利落地切成小块,再薅了几根细松枝,串成一串,架在火上慢烤。 油脂滴进炭火里,“滋啦”一声,焦香猛地炸开,像一拳打在鼻子上,香得人直吞口水。 小妮子眼珠子都要掉进火堆里了。 十来分钟后,她第十八回问:“好了没?真的好了吗?” 李寻这才慢悠悠地把一串递过去:“喏,小馋猫,你的命根子来了。” 她一把攥住,凑到鼻尖猛吸:“哇!没放盐没放料,怎么香成这样!” 刚要下嘴,瞥见李寻还没吃,立马凑过去,笑得一脸讨好:“寻哥,今天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第一口必须你先尝!” 李寻挑眉,故意逗她:“电影里不都演吗?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你呢?一块肉打发了?” 她也不恼,直接咬下一大块肉,油光锃亮,肉质紧实,外焦里嫩,咬一口满嘴醇香。 “没调料也香得很。”他吃得香,嘴上还夸,“要真有那秘制烧烤粉撒一撮,啧,那才叫神仙日子。” 可惜,山里头,能活命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口味? 小妮子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我也想以身相许啊,可有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李寻正嚼着肉,没听清:“啥?” “……没什么!”她一跺脚,一把夺回肉串,张口就狠狠咬了一大口,牙关咯吱响,像是在啃仇人脖子。 外头,院子里积雪深到大腿根,秀秀和胡嫂子隔几分钟就冲后门张望一眼,眼珠子都快瞪成雪球了。 天边最后一丝光也快被雪吞没了,人还没回来。 胡嫂子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咋还没影儿呢?这雪能冻死人啊!” 林青端着水杯,叹了口气:“行了,再望下去,你们俩该成石像立在门边,等夫归了。” “小寻子带着被褥呢,这天哪能往回走?八成找了个避风窝棚,烧堆火,裹着被子美美睡一觉。”她放下杯子,望了眼窗外,“有他在,别说是雪,大黑熊来了也得绕着走。” “可小敏那丫头……”秀秀咬着嘴唇,“万一拖后腿呢?” “她拖后腿?”林青笑了,“要真拖后腿,那也是拖得人舍不得放手的那种。” 胡嫂子一想也是,拉着秀秀,抱起暖烘烘的小丫头,关门回屋。 屋里灯一暗,风雪呼啸,像在拍窗。 秀秀轻声说:“寻哥是有本事……可这雪,要是连下三天呢?山里头断了粮,咋办?” 林青没应声,只是盯着窗外那一片白茫茫,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真要明天午后还下个没完,我非得上山把他们拽下来不可!” “啊?” 秀秀一听,直接懵了。 大雪天爬山找人?林青姐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天早黑透了,四周黑得像泼了墨,除了棚子底下那堆篝火,啥也瞧不见。雪花片子哗啦啦砸在树枝上,噼啪作响,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尤其是这地儿叫“死人沟”——昨晚那帮人讲的鬼故事全在脑子里翻腾。 她后颈一凉,寒气从脚底板“嗖”地冲上天灵盖,整个人绷得像根弦,连滚带爬凑到李寻身边,小手死死拽住他衣角。 “寻哥……我害怕!” 李寻咧嘴一笑,随手拍了拍她头顶:“怕啥?有我在呢,睡你的觉,鬼都不敢靠近这棚子。” “……咦?”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丫头更慌了。 生怕一闭眼,门口就钻出个白影子扑进来。 李寻乐了,直接把身上那件厚棉袄脱下来,塞她怀里:“吓你的,世上哪来那些玩意儿?盖着暖和点,明儿雪一停,咱立马下山。” “不要!”她使劲摇头,又把袄子推回去,“我不冷,你穿着吧!” 棚里有火,底下垫的是松枝和旧被褥,确实不冻。她只是……有点发懵,心慌。 “等半夜冷气上来,你后悔都来不及。先披上,别犟。” 李寻语气一硬,她立马蔫了,撅着嘴,认命地把袄子裹身上。 第107章 我滴个亲娘,两个水灵的! 暖乎乎的,还有他身上的味儿——像晒过太阳的干草,又像灶膛里煨过的木头香,踏实得让她想哭。 怪了,刚才背后那阵阴风,怎么一裹上这件衣服,瞬间没了? 她正胡思乱想,心里还惦记着家里事儿——要是在家,这时候早该帮姐姐刷锅擦碗了,哪能躺这发呆? 她悄悄挪过去,挨着李寻坐下,小声问:“寻哥……老叔那天带我们去你面前,让你挑一个当媳妇,你第一眼……会选谁?” 李寻顺手又丢根柴进火堆,火星子“噼”地炸开,他随口答:“还能选谁?当然是你姐。” “凭啥呀?!”她瞬间炸毛。 她跟姐姐除了年纪小一岁,脸蛋、身段哪点不如?她还爱笑、会撒娇,姐姐那木头人样有啥好的? 李寻回头,捏了捏她鼓起来的包子脸:“凭你太小啊,回来能干啥?帮人缝衣服?煮饭?还是蹲灶台边等嫁人?” 她一愣,脸唰地红了。 ……这人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 憋了两秒,她眼睛一亮:“那……如果我和姐姐一样大,你就选我了对吧?” 李寻直接抬手,“嘣”一下弹她脑门。 “你们俩同岁,谁叫谁姐?你叫她姐?她叫你姐?那不乱了套?” “……哦。” 她一愣,傻了。 对啊,要是同岁,那她岂不是……得喊姐姐“姐姐”?那不就成姐了?自己反而变小的? 她正脑补自己当姐姐后怎么欺负秀秀,突然一拍脑门——哎不对! 她本意是想问“你会选谁”,咋被他带沟里去了! “哎呀,别管那些!你就说,要是我们都一样大,你选谁?” “还是你姐。” “啊——凭什么啊!” 她彻底泄气,耷拉下脑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怎么不管啥时候,在他心里,自己永远差一截? 李寻悠悠道:“你姐贤惠,知冷知热,像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那我呢?我呢?!”她眼睛都亮了,像在等夸奖。 李寻摸了摸下巴,眼尾一挑,笑得贼坏:“你?你是那种能把灶台掀了、狗都追着跑的疯丫头。” “李寻!!!”她跳起来,脸通红,“我也会贤惠!我也会懂事!我……呜呜呜……”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他手忙脚乱捂她嘴,“逗你玩呢,别哭啊!真没那意思!” 他心里直骂自己嘴欠——这下玩脱了。 — 第二天清早。 秀秀一睁眼,冲到窗边猛拉开布帘—— 雪,停了! 昨儿那铺天盖地的白,如今只余薄薄一层,屋顶上、树枝上,像撒了糖霜。 她长舒一口气:“好家伙,能走了。” 她家男人本事大,这雪一停,用不了半天,准能把人领回来。 她盘算着,先把屋子收拾利索,热锅烧水,等他们回来,一碗热粥,一碟咸菜,正好暖胃。 刚弯腰去搬柴火,一抬眼—— 一群人,正朝她家门这边走来。 屯子通公社的大路,必须从她家门前过。她以为是赶路的,还在想:这鬼天气还出门?真不怕冻成冰坨子? 可那伙人,走着走着,竟拐进了她家的小道。 为首的那人—— 灰头土脸,眼神阴鸷,嘴角还挂一道旧疤。 不是胡友志,是谁? 她浑身一僵,鞋都没穿好,赤脚就往里跑,边跑边喊:“林青!胡嫂子!快出来!胡友志带人来了!”胡友志一抬眼,看见地方到了,立马凑到旁边那哥们儿耳边,噼里啪啦倒了一堆苦水: “那王八蛋有点底子,昨儿个我阴沟里翻船,被他打得跟狗一样,脸都丢尽了!今儿个特地把你叫来,帮我讨回这个公道!” 站他身边的张有才眉毛一扬,掂了掂手里拎着的家伙,咧嘴一笑: “老胡你放心,这地界儿是我罩的。谁敢动你,哪怕他长了三头六臂,今天我也让他爬着出去!” “哎哟老张,还是你讲义气!”胡友志立刻勾上他肩膀,笑得一脸谄媚,“等我回家,跟老爷子提一嘴,让他去你爹跟前吹吹风。你要真升了,我这脸面也跟着有光!” “得了吧!”张有才挥挥手,一脸不耐烦,“咱俩谁跟谁啊?扯那些虚的干嘛!先干正事!敢欺负我兄弟,这不是找死是啥?” 话说到这份上,张有才心里早有数——今儿非得露一手不可。 这北大荒荒得连鸟都不拉屎,能调回城里,比发笔横财还强。 他扭头冲胡友志身边那个小跟班一瞪眼:“去,把那缩头乌龟喊出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兄弟!” 张有才身后俩人,背上全背着枪。那小跟班一看,立马挺起腰板,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再能打能顶个屁用?还扛得住枪子儿? 他大摇大摆走到昨儿撞坏的院门口,扯着嗓子喊: “喂!姓李的!昨儿个不是挺横吗?今天咋缩屋里当缩头乌龟了?是不是怕咱们手里真家伙了?不敢露头了是吧?” 屋里的秀秀一听,脸都白了,一把拉住林青袖子:“林青姐……现在咋办?我男人上山了,没个人撑腰……” 林青没吭声,手一伸,把腰后藏的砍刀往下一滑,稳稳别好,转身就往外走。 胡嫂子抱着丫丫,急得直跺脚:“秀秀!大寻不在家,赶紧去找李支书啊!” 秀秀瞥了眼怀里缩成一团的丫丫,一咬牙,唰地抽下墙上挂着的砍刀,往腰后一别:“嫂子,你先带丫丫走!我去帮林青姐!” 说完,拔腿就追。 胡嫂子急得原地转圈,抱紧孩子,扭头就往后面小路狂奔——前头堵死,只能绕后山,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只盼着林青和秀秀别出岔子…… 林青冷着脸踏进院子,张有才一眼瞧见,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姑娘……他从京城滚出来后,还真没见过这等水灵的! 嘴角一勾,眼神立马黏在人身上:“哎哟喂,小娘子,长得真俊啊!有婆家没?要不要……” 话还没完,林青直接打断,嗓音冷得像冰碴子: “有屁快放,没屁滚蛋。你们来干啥的?” 胡友志见状,眉头一皱。他虽是纨绔,但不傻,张有才这种见色眼开的傻缺,容易把事儿办砸。 他赶紧抢话:“别瞅人姑娘了!我说了,找的是李寻!叫他滚出来!躲屋里算什么男人?让个女人顶缸?” 话音刚落,秀秀也从屋里冲了出来,站在林青身边,手还攥着刀柄。 张有才一瞧,眼睛都直了——我滴个亲娘,两个水灵的! 今儿这是撞了大运了!非得尝尝鲜! 秀秀一听胡友志这话,气得眉毛倒竖:“我男人上山打猎了!你们要找他,改天再来!” 说着,抬脚就去推那半扇残破的院门,想关门谢客。 张有才嘴角一咧,突然一步跨前,手掌直接顶住门板,笑得一脸油腻: “哟,这么漂亮的姑娘都嫁人了?可惜可惜!可咱大老远跑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你说是吧?” 那副笑脸,油腻得像隔夜的猪油。 秀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咬着牙吼:“你们空不空手关我们啥事?滚!再不走我立刻找李支书!” “哈?”张有才冷笑一声,手猛地一推,“你那个支书?能管得了我?” 院门“砰”一声被他撞得震响。 “你他妈想干嘛?!”秀秀猛一使力,胡有才那半条命都快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竟硬是推不动这扇门。 他愣了愣,眯眼上下打量她一遭,嘴角一歪,笑得跟条饿狗见了肉似的:“哟呵,小娘们儿长得水灵,手劲儿还不小?行啊,你让我进屋,咱哥俩好好谈谈,说不定心情一好,就饶了你那没用的相公,咋样?” “滚!” 秀秀眼底寒霜直冒,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脊梁骨发冷。 她哪儿还看不明白?这人眼里冒的光,根本不是谈事,是想扒她衣裳! “你们要是敢硬闯,信不信我马上喊人,把你们三个渣滓捆了送去派出所,让枪子儿伺候!” “哎哟我的妈!”胡有才八字眉一跳,脸皮绷得像拉满的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今天还就非进不可了!” 他一脚踹在门板上,使出吃奶的劲儿猛推—— 结果门纹丝不动。 他自己倒踉跄了两步,差点跌个屁股墩。 当着兄弟的面,被个姑娘堵在门外,还推不动? 这脸,彻底丢地上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不推门了,反手就朝秀秀伸爪子,指尖油乎乎地朝她胳膊抓去。 秀秀心头一颤,猛然后退! 脚后跟一绊,整个人往后仰去—— “小心!”林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胳膊,生生把她拽了回来。 “没事吧?”林青声音发抖。 “没事……”秀秀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就是这帮人……太恶心了。” 她盯着胡有才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心里咬牙:等这事过了,她非去公社告到底不可!这号人,就该埋进土里,别再出来祸害人! “哈哈哈哈!”胡有才突然大笑,趁她退让的空当,一猛子撞开院门,“你看,我不就进来了?白费那力气干嘛?” 林青脸色铁青,气得胸口直喘。 胡友志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原本就只想让李寻难堪,给弟弟出口恶气,可没打算真闹出人命。 这胡有才要是真动了手,闹大了,别说李寻翻脸,连眼前这两个姑娘都得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到那时,公社一介入,他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捂不住这摊子事! 他赶紧上前一步,压低嗓门:“有才,收一收!咱是来讨说法的,不是来耍流氓的!姓李的虽然没后台,可真惹出命案,他那帮人能把咱全家掀了!” 胡有才一怔,这才猛地回神—— 操,刚才是真魔怔了! 两个水灵灵的妹子杵眼前,他脑子一热,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真干出点啥事来?别说回城了,怕是连坟头草都长三尺高!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冷汗唰地就冒了后背。 再看秀秀和林青,那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恨不得活剐了他。 他心里一阵不甘:这等尤物,咋就没生在我地盘上?要是在,早就按在炕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第108章 你敢打我? 想到这,他咬牙切齿,盯着秀秀,阴森森开口: “你就是那个狗东西的老婆?” 秀秀挺直腰板,眼眶通红,却一字一句: “我男人不是狗,是人!你们这些连人都不配做的烂货,才配叫狗!” “你——!”胡有才脸色一青,怒火轰地炸开,“好!好得很!你男人今天不在,那我就先撕了你这张脸,替他出出气!” 话音未落,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打得秀秀眼前一黑,耳鸣嗡嗡,脸颊火辣辣的疼,泪水直接飙了出来。 林青当场炸毛:“我操你妈的!” 她右手一翻,寒光一闪——一把短刀,已握在掌心! 胡有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林青已经冲到跟前,刀尖直指他咽喉,眼神冷得像坟坑里的风! “你敢动她一下,我就让你血溅三尺!” 胡有才魂儿都吓飞了,转身撒腿狂奔,边跑边嘶吼:“救命!救命啊!” 他那俩跟班傻了,呆若木鸡。 一巴掌而已,至于玩命? 可主子在前头嗷嗷叫,他们哪敢耽搁? 俩人手忙脚乱抄起手里的棍棒,大喊着扑上去:“住手!别闹!” 可林青不退半步,刀尖稳得像钉子,目光狠厉,咬牙低吼: “再来一步——我真杀!” 别动!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真开枪! 两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林青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眼神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 秀秀跌跌撞撞冲过来,死死拽住她胳膊:“青姐,别冲动!寻哥马上就回来,咱们等他!” “呼——呼——” 身后传来一阵气喘如牛的动静,张有才连滚带爬躲到众人后头,腿都软了,直到确认没事儿,才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可他一扭头,瞄见胡友志身边那个小跟班嘴角那抹贱笑,心里咯噔一下——脸直接烧起来,跟被人当众扒了裤衩似的。 血压瞬间飙到天灵盖,他咬牙切齿,一把拽下背上的枪,哐当一声端起来,枪口直指林青: “你他妈疯了吧?敢拿刀子捅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生出你这个泼妇的!” 他往前逼一步,嗓门更大:“来啊!再捅我一下试试?有本事你再来啊!枪在我手里,还怕个屁!” 林青二话不说,手腕一翻,刀子换了个握法,顺势把秀秀往身后一挡。 她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倒了,秀秀和那俩孩子就全完了。 “你他娘的真敢动,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她声音压得极低,可每个字都像钉子往人耳朵里砸。 张有才眼睛血红,怒火快烧穿脑壳了—— “都给我住手!” 一声厉喝炸开,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转头。 胡友志和张有才脸色刷地白了。 “卧槽……她怎么来了?!” 白璐大步走来,眉头拧成疙瘩,目光扫过秀秀脸上那个红通通的巴掌印,怒火直接从胸口炸到头顶: “胡友志,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李寻不在,你就带着人来欺负他媳妇和孩子?你还算个人吗?” 胡友志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真不是想这样——是张有才这玩意儿一点就着,他拦都拦不住啊! 张有才更憋屈,白璐连正眼都没给他,他感觉自己像被当街扒光了扔在菜市场。 可人就在眼前,他哪敢硬气?只能赔着笑:“璐璐,你听我解释,我们就是……” “闭嘴!” 白璐一声打断,嗓门尖得像刀片刮玻璃。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不认识你。更看不起专挑女人孩子下手的窝囊废。这事我马上写信告诉我爸,让他亲自跟你爹聊聊。” “别呀白璐!”胡友志急得差点跪下,“咱俩从小一块尿裤子长大的,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到家长那儿?” 白璐没理他,眼神直接甩给张有才,像看一堆烂肉。 “你呢?你爹让你来这儿反省,不是让你来耍横!你倒好,带把枪跑来欺负孤苦无依的女人?还打脸?张有才,你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有才脸色一青一白:“我、我只是帮友志出口气……” “出气?”白璐冷笑,抬手指着枪,又指了指秀秀脸上的掌印,“你所谓的出气,就是趁男人不在家,拿枪对着他老婆,抬手就扇?张有才,你真他妈恶心透了。” “我真不是……” “没你说话的份。” 白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头快步走到林青和秀秀面前,语气温了下来:“你们……没事吧?” 秀秀摸着发烫的脸颊,鼻尖一酸,却强撑着笑了下:“没事,谢谢你,白姐。” 她心里却在哭——原来还有人肯替她们出头。 白璐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已经悄悄烧向了对面两个男人。 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林青,风里还卷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子。 他当场气得牙根直打颤。 “以后再有这帮杂碎敢上门欺负你们,直接来找我!我立马给我爷爷写信,把这帮玩意儿发配到大草原上去放牛!让他们在风里蹲着反省一百年!” 秀秀和林青谁都没吭声。 白璐心里门儿清——她们怕什么?怕自己跟这帮人打小一起滚大的,真出手帮她们,反倒让人觉得是“自己人偏帮自己人”。 她猛地转过身,冲着那几个还杵在原地的废物吼: “还愣着干啥?等着别人夸你们欺负寡妇有本事是吧?我刚才说的每句话都算数!不信?再来一回试试看!” 那几个跟班早麻了。 刚才还横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转眼就成被戳破的气球——怎么凭空冒出来一尊大佛?! 他们哪个敢招惹白璐?祖宗级的人物! 只好把眼神全抛给胡友志和张有才。 张有才脸黑得像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硬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白璐,这事儿真纯属误会!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咱细说,细说!” “对对对!”胡友志立马点头如捣蒜,“走走走,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真等着人家请你们吃午饭啊?” 张有才一声暴喝,几个小弟连滚带爬,灰溜溜窜没影了。 等彻底出了白璐的视线,俩人才敢大口喘气。 “卧槽,白璐怎么偏偏这时候杀出来?!” 张有才憋了一肚子火,当着小弟的面挨喷,脸皮都撕下来扔地上踩了。 可他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人家爷爷一句话,自己全家就得去草原吃沙子。 气没地儿撒,只好全扣在李家头上。 “狗日的李家,以为有白璐罩着就了不起了?我就不信她能天天蹲你家门边儿!等风头一过……嘿嘿,看我不把你们熬成骨灰!” 他咬牙切齿,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 不动刀,不动枪,悄悄往山里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连尸体都喂了野狗。 面子丢了,这仇,必须加倍讨回来。 胡友志瞅着他那张阴得能滴出水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凑过来拍肩膀:“有才,回去我整瓶好酒,咱哥俩喝两杯。今天这档子事……算我的,算我脑抽!” 白璐话都撂那儿了,面子得给。 真要惹毛她,下一秒就得打包去给蒙古包当搬运工。 “放心。”张有才冷笑一声,眼珠子转得像藏了毒蛇,“我有数。等把那两个娘们弄回来……那个今天被打的,你挑走。就当替你弟报仇了。” 胡友志一愣,脑海里闪过秀秀那张脸。 咽了口唾沫,迟疑道:“真……真有把握?” “屁话!我还能坑你?”张有才咧嘴,露出一排黄牙,“不过得等一阵,白璐现在正火着,别引火烧身。正好山里猎物多,咱们进山躲几天,嘿嘿……等回来,事儿就成了。” 山里头,风刮得呼呼响。 李寻压根不知道,自己不过睡了个懒觉,家里差点闹出人命。 他揉着腰翻身坐起,懒洋洋伸了个大懒腰。 “哎哟我滴个亲娘,这觉睡得,跟躺在云朵上一样!这林子的空气,真特么上头!” 雪后更干净,尘土全被雪粒子给洗得干干净净,吸一口,肺管子都清爽。 转头一看,怀里还趴着个小祖宗——小馋猫睡得四仰八叉,口水都流到他胳膊上了。 他忍不住笑了:“小妮子,睡着倒乖得像只猫,一睁眼就敢上房揭瓦。” 棚子里的火堆早熄了,就剩几缕青烟。 他睡前只添了根柴,生怕闷出一氧化碳,脑袋搬家。 小心翼翼把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爪子掰开,李寻才探出头,往外瞅了一眼。昨儿夜里下了场猛雪,整整一宿没停。 原先扫在鸾棚边上的雪,这会儿又堆得齐腰高,一脚踩下去,裤腿全埋里了。 小妮子冻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睁眼看见李寻就在旁边,像是靠着暖炉似的,心里一松,嘟囔着坐起来:“呜……寻哥,现在几点了?” 还真别说,有他在身边,夜里连鬼影子都不怕。 “快九点了吧。”李寻看了眼天色。 “都这会儿了?”小妮子一骨碌爬起来,探头往外瞅——外头天早就亮透了,雪虽然还零星飘着,可云缝里透出的光,跟开灯似的,照得雪地泛白。 “走吧,该下山了。” 地上雪厚得能没过靴子,但再不走,晚饭就得吃冷的了。 她哆嗦着手,把那件旧袄子往身上套,又扯了布带子,把绑腿系得死紧。 第109章 快看!松鼠! “我得先去看看咱俩昨天打的那俩熊,别让野狐狸叼走了。” “别去了。”李寻摇头,“这么大雪,野物都钻洞里头冬眠了。咱们把棚子拆了,做个爬犁,把熊肉往上一搁,拉下去省事。这雪地里走,腿都得陷进去。” 小妮子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 两人忙活了半小时,吭哧吭哧把两头黑熊拖上爬犁,绳子一勒,拉起来就往山下走。 想着下山能吃上口热乎饭,脚底下都轻快了。 走了十来分钟,雪停了。太阳一冒头,整片山沟亮得跟镶了银边似的。 “寻哥!快看!松鼠!”小妮子一指树杈。 李寻顺着瞧过去——一只灰不拉几的小东西,正蹲在松树上,爪子捧着颗松子,愣愣地盯着他们俩,那眼神,跟见了外星人一样。 这儿是死人沟,连猎人都不爱来,野物压根不怕人。 “这玩意儿咱们这儿叫灰狗子,”李寻解释,“天一亮就出来找食,太阳一高,立马钻回窝,贼精。” 小妮子听得直点头,伸手在腰上布兜里一阵掏,摸出个弹弓:“哎哟,这小东西毛乎乎的,看着就香,烤了准好吃!” 前头那句,还像模像样是个姑娘家话。 后头一蹦出来,李寻差点当场原地打个趔趄。 小妮子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弹! 石子嗖地飞出去——那灰狗子刚一警觉,想跑,已经晚了。 啪! 正中脑门,直接从三米高的树枝上翻下来,咚一声栽进雪堆里,连哼都没哼。 “哈哈哈!寻哥!你瞅我这准头!越来越神了!” 她撒腿就冲过去,扒开雪堆,一把拎起那软乎乎的小家伙,晃着往李寻跟前递:“这个能吃吗?” 李寻嘴角抽了抽:“你连它好不好吃都不知道,就给人家干趴下了?” 要不是知道她性子,真得以为她是野猪转世。 “还行吧。”他无奈道,“肉有点像鸡肉,老的柴点,嫩的香。剁碎了,腌一腌,油炸一锅,撒点椒盐,那味儿,绝了。” “真的?!”小妮子眼睛直接亮成两颗小灯笼,盯着手里这团毛茸茸,跟看见了满汉全席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就这么大点,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立马又抬头,贼眉鼠眼地扫树上:“还有没?再整两只!” “别找了!”李寻一巴掌拍她后脑勺,“灰狗子领地意识贼强,一个树头不可能蹲俩,打起来能把你树都刨了。赶紧放血,不然血堵在肉里,腥得能熏死人。” “啊——”小妮子蔫了,眼神一下就黯了,嘟囔着:“你说它们怎么就不能跟野猪似的,成群结队来送死?这一个小不点,我一个人吃都不够……” 嘴上抱怨,手底下却没闲着,抄起小刀,准备开膛。 “哎!慢点!”李寻急了,“这皮子值钱!别弄烂了!” “啥?这毛球……还能卖钱?” 她手顿住,眼睛又唰一下亮了,跟刚捡了金元宝似的。连忙凑到李寻跟前,眼睛亮得跟俩小灯泡似的: “寻哥,这小玩意儿的皮子,能卖几块钱不?” 李寻歪头想了想,慢悠悠道:“瞧着品相好点儿的,供销社能给个三四块。” “啊?真能卖钱?” “那可不,那会儿供销社不光卖东西,还收货呢!啥野兔皮、獾皮、狗獾子皮,都往里收。攒多了往上头交,换点指标、批条子。” “哇——!”小妮子一拍大腿,整个人瞬间变成个数钱狂魔,“这么多钱啊?!” 李寻挑了挑眉,笑了:“那还不算顶厉害的。真金白银的,还得是虎皮豹皮,一张好的能换三百多。再说紫貂皮,巴掌大一块,抵得上一台缝纫机。” “啊啊啊——!”她眼睛直冒星星,激动得原地蹦,“那咱赶紧去打老虎和紫貂啊!抓十只八只,咱家不就发大财了?!” 话音刚落,“啪”一声,脑门上挨了个脑瓜崩。 “你梦里发财呢?”李寻翻白眼,“真要那么好打,它们能贵成那样?” “老虎?你人还没瞅见它,它早闻着味儿溜没影了。你跑得再快,能快得过它?狗子追都追不上。再说紫貂——那玩意儿活在深山老林里,冷得能冻死人,脑子还比人转得快!你想开枪?皮子一炸,全废了!肉还没一拳头大,子弹钱都捞不回。想抓?只能下套子、埋机关,还得在它常走的道儿上,一点点儿琢磨!你动一下,它下次绕八里地都不带走那条路的!贵?贵得有道理!” 小妮子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蔫”了。 那一大叠钞票,就在眼前晃了晃,又飞了…… “行啦行啦,别叹气了,要不要去给你姐、胡嫂子还有丫丫带点零嘴?” “吃?!”她猛地一抬头,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要要要!哪儿有?快说!” 李寻斜眼瞅了瞅她手里的灰狗子,一脸无奈:“你手里拎着的,不就是现成的?” “啥?”她一愣,低头看着手里这坨毛茸茸的死狗,一脸懵圈,“这……跟吃的有啥关系?” “你傻啊!”李寻一拍脑门,“这玩意儿,冬天自己囤粮食!松子、榛子、核桃,堆得满满当当,跟小仓鼠似的!你把它的窝端了,东西你不拿,等饿死吗?” “哦——!”她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又亮了,“天啊还能顺走它家的零食?!” 一想到能嗑上热乎的松子榛子,她整个人精神了,立马抬头瞅刚才那棵树—— 树杈子边上,果然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寻哥!找到了!我掏了!”她乐得直蹦,把灰狗子往他怀里一塞,撒腿就往树下冲。 “小心点啊!”李寻喊。 “知道啦!我爬树贼溜!” 他无奈摇头,看那雪堆都快到膝盖了,干脆不管了——这高度,摔也摔不着。 掏出小刀,开始剥皮。 树上的小妮子踩着粗枝,探头往洞里瞅——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她不敢直接伸手,怕里头藏了蛇或黄鼠狼,折了根树枝往里捣腾几下。 没动静。 这才伸进手,小心翼翼摸—— “哇!!!”她激动得直喊,“真有!好多松子、榛子!还有核桃!” 洞口太小,一次只能抠出一把。 她捧着那满手的小果子,笑得合不拢嘴:“寻哥!这回咱们可真捡着宝了!” “核桃别要,”李寻在底下喊,“那是山核桃,壳硬得能当武器,肉比米粒还少,费劲!” “哦——”她乖乖答应,手上却没停,继续往出掏,“那咱就专捡松子榛子,炒一炒,过年嗑着玩,香死啦!” 她一边挖,一边乐,整个人像踩在棉花糖上,轻飘飘的。 小妮子一扭脸,把那堆山核桃“啪”地甩老远,嘴里还咕哝:“这玩意儿壳比石头还硬,谁吃谁傻!” 她麻利地把手里攥着的松子和榛子一股脑全塞进腰上那个磨得发亮的布兜里,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哇!里头还有!简直是个天然小粮仓!” 她一边扒拉着树洞,一边咯咯直乐,笑声撞在林子里的树干上,叮叮当当传得老远。 掏得双手发麻,洞里最后几颗松子也被她勾出来,这才恋恋不舍地滑下树杈。 “寻哥你快看!这么多松子榛子,少说也得有斤把了!这小东西藏东西,真跟做贼似的,咱们今儿可真是捡到宝啦!” 李寻走过去,顺手拎了拎那沉甸甸的布袋子。 “哗啦”一声,东西硌手,确实不轻。 “这玩意儿傻是傻,但不傻到家。”他摇头,“哪会把所有口粮全放一个洞?狗都能懂这道理。” “还有?”小妮子眼睛一亮。 第110章 这傻妞,咋又溜来了? “聪明。”李寻点头,“灰狗子精得很,藏粮像打游击——东一个窝,西一个洞,全是为了防别的家伙来偷。万一全被抄了,冬天饿成皮包骨,那可就真是冤大头了。” 一听还有漏网之鱼,小妮子立马拽着李寻胳膊,像只刚闻到肉味的狗,满林子乱窜。 俩人又在雪地里刨了小半个钟头,树洞翻了七八个,布兜子早就鼓得像塞了两个大馒头,沉得腰都快折了。 “嘿嘿,姐夫,你瞅瞅这小不点,个头没我拳头大,藏的吃的倒比咱家粮仓还多!” 李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眼里的光比雪地上的阳光还亮,也忍不住笑了:“再找点,过年剥松子嗑,零嘴儿都齐了。等回去路上,眼睛放亮点,瞅瞅还有没有别的洞。” “放心吧寻哥!”小妮子一拍胸脯,“我这双眼睛,半夜能瞅见耗子挖洞!” 这下她彻底上了瘾,下山的路上,脖子跟装了转轴似的,左瞅右瞄,树杈上稍有个黑乎乎的洞,立马就想往上爬。 又走了小半钟头,眼瞅着快出死人沟了,她没见着灰狗子,倒撞见一个树洞——洞口还沾着几根毛,明显刚有人来过。 她二话不说,蹭蹭爬上树,手往里一掏—— “哟!还有两斤!” 她乐得原地蹦跶,还想接着挨棵树摸一遍,美其名曰“地毯式搜索”。 李寻一把拉住她:“停停停!你刚才那洞,是咱亲手把窝端了,掏空了不算过。这洞里头还有主儿呢,你把人家过冬的口粮全搬空,它们是饿死还是跟你姓?” 小妮子一愣,低头瞅了瞅鼓囊囊的布袋,又抬头看看他,嘿嘿一乐: “那……咱留着,下次来,等它们睡着了,咱一锅端,连皮带肉都卖了,换钱!” 李寻嘴角一抽:“你这脑子,是拿镰刀刨过地的?” 要是灰狗子能开口,现在怕不是已经抄起板砖,追着她满山跑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俩人终于拖着沉甸甸的爬犁,一头扎进自家院子。 小妮子两条腿早麻成面条了,走一步晃三下,脚底下跟踩着棉花糖似的。 回来的路,比去时多花了一倍时间——雪厚得能把人活埋,一脚下去,膝盖全陷进去,拖着几十斤的东西,每迈一步都像在跟大地拔河。 可一瞅见自家烟囱里冒的烟,心就跟着暖了。 “寻哥,快点走!咱家肉快熏好了,姐肯定蒸了肉包子等着咱们呢!” 李寻也笑着点头,俩人加把劲,拉得爬犁吱呀乱响。 花花和大黑早等不及,撒开四条腿追上来,可雪太深,它们也像俩滚雪球,跑得气喘吁吁。 “姐!我和寻哥回来啦——!” 人还没到门口,嗓子先炸了。 后门“吱呀”一开,秀秀、林青、胡嫂子仨人齐刷刷挤出来。 林青一见人,腿都软了:“我的祖宗,你们再不回来,我都要报官寻人了!” 花花它们一进屋,甩甩一身雪渣,哧溜钻回狗窝,连尾巴都懒得摇。 李寻把爬犁撂在院里,擦了擦汗:“昨儿个雪太大,山路看不清,就和小妮子搭了个窝棚,将就了一宿。” 他又冲秀秀喊:“媳妇儿,带了俩熊胆,山里没地儿处理,你先简单收拾下——这一趟,缝纫机钱稳了!” 那大母熊的胆,有拳头大,沉甸甸的;小熊的,跟鸡蛋差不多,纯属添头。 话音刚落,他眼角一瞥——屋子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白璐。 这傻妞,咋又溜来了? 秀秀应了一声,伸手去接胆囊,刚一抬眼,却猛地低头,脸上红痕刺眼。 李寻眼神一沉。 “等等。” 他一把扣住秀秀手腕,力道重得她都晃了晃。 “谁打的你?”“啥?打脸?” 小妮子正抱着一包辣条,边嚼边偷瞄姐姐的包,冷不丁瞅见秀秀脸上的红印子,眼珠子“噌”一下就红了。 二话不说,把背后背了半辈子的猎枪猛地一甩,横在了胳膊上,牙关咬得咯咯响: “姐,谁干的?告诉我名字,我立马给她脑瓜子开花!” 枪口“啪”一下怼到白璐脑门前,火药味儿都快窜进鼻子了。 林青吓得魂都差点飞了,扑上去一把按住枪管:“别冲动!真不是她打的!” 白璐后背一凉,差点腿软。 这丫头啥情况?嘴都没张开,枪先上膛了?这哪是屯子里长大的,根本是炮筒子装了人形外壳! 秀秀赶紧拽住小妮子的胳膊,又拉了把自家男人:“别闹了寻哥,真不疼,就是挨了一下,我早跟那俩人说透了,他们下次不敢了。咱别惹事,算了吧。” 李寻没吭声,伸手摸了摸媳妇的脸。 指尖刚碰上,秀秀就缩了一下。 那一下缩,比刀子还锋利。 李寻心里“咔”一声,像根老木头裂了。 他知道这事不对劲。 屯子里有句老话:男人脸上挨一巴掌,拍拍土说句“对不住”,屁事没有。 可要是巴掌落在媳妇脸上—— 那等于当着全村人的面,抽了你爹妈,踩了你祖坟,还往你脊梁骨上吐了口唾沫。 这口气,不吐出来,人就得憋死。 秀秀不想说。 李寻深吸一口气,把喉咙里滚着的火咽了回去。 转过身,盯着林青,声音低得像压着冰碴子: “林青姐,你说。今天到底咋回事。” 林青一看他这眼神,心就凉了半截。 完了,这事儿,压不住了。 她把上午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那俩城里来的,喝了酒,口出狂言,骂人不说,还伸手拽秀秀,被拦了,反手就甩了一巴掌。 全程没人敢还手。 听完,李寻没说话,又伸手摸了摸秀秀的脸。 这次动作轻得像碰棉花。 “还疼不?媳妇儿。” 秀秀立马摇头,眼睛湿漉漉的:“真不疼,寻哥,咱认了。那俩人有背景,咱惹不起……你要是真冲上去,进去了咋办?我以后咋活?” 她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算了吧,咱好好过日子,行不?别管那些烂事了。” 李寻扯了扯嘴角,笑了。 不是笑,是绷住脸皮,硬挤出来的。 “好,听你的。我不去闹。” “嗯嗯!”秀秀这才松了口气,像卸下了一座山,立马转头拽着胡嫂子往厨房跑,“你们俩一夜没合眼,上午还爬山,我给你们炖腊肉,煮汤,吃完睡一觉,全当没发生过!” 屋里热气腾腾,锅盖一掀,肉香扑鼻。 林青在院子里瞅着李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今儿个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脾气?没了? 等俩女人进了屋,李寻才慢慢挪到白璐身边。 “今天……谢谢你了。” 白璐眼睛瞪得能吞鸡蛋。 啥?李寻?跟她说谢谢?! 天上掉馅饼都没这么玄乎! 她差点原地蹦三尺,心里疯狂喊:卧槽!狗男人开窍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脸上还得笑,笑得跟刚啃完蜜枣似的:“嗐,说啥呢,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是放屁。” “嗯。”李寻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天在雪地里,她撂下的话——“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多好,是看你憋屈。” 他轻轻说:“这人情,我记着。以后你要是开口,别嫌我麻烦。” 白璐心里“轰”一声,像炸开了二踢脚。 好啊!狗男人,终于咬钩了! 等着吧!等我哪天让你扛一麻袋玉米从山脚扛到山顶,再让你洗三个月的臭袜子! 她笑得嘴都合不拢:“行啊,我可记住了,你不准赖!” 当晚,白璐被秀秀死活拽住留饭。 红烧肉炖得油亮亮,大碴子粥香得能勾魂。 她吃了三碗,连骨头渣都舔干净,撑得躺在炕上直打嗝,晃晃悠悠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哼着跑调的歌儿,摇得跟风中柳条似的。 李寻披上袄子,站在院门口,望着她背影。 天边最后一点夕阳,落在他眼底。 没亮,但也没黑。 第111章 有大人物撑腰? 秀秀一见他要走,立马站起身,嘴里还叼着半截筷子: “你这人,说去就去?去哪儿啊?” “想啥呢,我打了俩瞎眼野猪,总不能白忙活吧?队里得交一头小的,燕妮和婶子爱吃蹄,我得多砍两只带过去,她们啃得欢。” 秀秀这才放下心,低头接着涮碗,顺嘴儿补了一句: “那你顺手多割点肉,提去婶子家。那堆肉搁屋里几天,味儿都蔫了,不如分了大家吃。反正咱也常进山,不差这一趟。” 李寻点了下头,笑了: “还是我媳妇心细,就这么办。” 秀秀立马瞪眼: “你这臭男人,赶紧把肉拉走!回来睡觉!在山上熬了一宿,还不累啊?” “遵命,长官!”李寻一抱拳,拎起绳子就往外走。 林青在后头跟上两步: “外头雪厚,你一个人拉不动,我陪你。” “成!” 两人拖着爬犁,踩着嘎吱响的雪路往前挪。 林青犹豫了半天,终究憋不住: “……这事真就完了?” 李寻脚步一顿,脸上的笑瞬间冻成了冰碴子。 “完?放屁!不把那几个王八蛋的骨头砸进土里,我李字倒着写。” 林青这才笑了,像雪地里突然裂开一道暖阳: “这才像话!” 自家媳妇让人堵门欺负了,还忍气吞声?那叫人?那叫狗!他们这群山上混饭吃的,手底下没准头的有,可没一个是怂包! “可那帮人后头,可是有大人物撑腰啊。” 李寻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用火石“嚓”地点着。 烟雾飘出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那就让他们‘消失’。” “悄没声儿地,像雪化在地里,谁也查不出根儿。” 他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白璐那句警告,能压住他们一时,压不住一世。 今天能冲着秀秀动心思,明天就敢动他娘。 斩草不除根,野火春风还能再燎原。 要么不动手,一动,就得让他们这辈子,连坟头都找不到。 两人把肉送到队部,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郑老蔫蹲在墙角削木头。 李寻他叔不在,说家有急事,回去了。 两人也不多废话,扭头又拉着爬犁,直奔李学武家。 刚推开门,院子里的老婶正抡着铁锹铲雪,一抬头看见他俩,铲子“哐”地丢地上,一路小跑过来: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俩又扛这么多肉来?这回是打翻了熊窝?” 李寻嘿嘿一笑: “老婶,昨儿上山碰巧撞上两头,家里吃不完,搁久了馊了,给您提点来,沾沾荤气。” “哎哟喂!你这孩子——”老婶眼圈都红了,“我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能摊上你这么个侄子!” “哈哈哈!”笑声震得屋檐上的雪都往下掉。 李学武趿拉着鞋出来,搓着手:“我就知道你小子闲不住,快进来,外头冷得掉耳朵!” “对对对!”老婶猛地一拍脑门,“光顾着说话了,进屋进屋,里头炉子正热着呢!” “大寻哥!林青姐!”燕妮儿听见动静,扒着门框探出脑袋,一看后头没影儿,小脸一垮,“小敏姐没来呀?” 李寻拎起两颗猪蹄,在她眼前晃了晃: “给你和婶子留的,专挑软的。” “哇——!”燕妮儿“嗖”地从炕上蹦下来,一把抱住猪蹄,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寻哥是世上最好的人!咯咯咯!” 李寻嘴角抽了抽。 这小祖宗,嘴皮子比猎刀还利,一张嘴就给咱颁了张“人间至善”金牌。 “媳妇,你带她去外头烤肉去。” 老婶立马不乐意了:“这大冷天,你让媳妇儿在外头吹风?你当我是铁打的?” 李寻和林青对视一眼,眼里全是憋笑。 李学武脸上挂不住了,赶忙呵斥: “你这婆娘,少说两句!我和大寻有正事要谈!快带着丫头出去!” 老婶回头瞅了李寻一眼——她早从老头那听说了前两天的事儿。 心头一酸,叹了口气,拽着燕妮儿出了门。 “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安生呢……” 屋门一关,李学武才松了口气,往椅子上一瘫: “这事儿,怪我。” “我没料到胡友志那杂种,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翻脸。要早知他是个狼崽子,我该让秀秀她们先躲一躲,也不至于让你们受这窝囊气。” 李寻嗓音低得像刀刮石头: “老叔,别往自个儿身上揽。是那帮杂碎没长眼睛,不是您没护住。” 李学武叹了口气,眼神沉沉的: “可他们背后,不是好惹的。你……打算怎么收场?” 李寻慢悠悠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点上,递过去。 烟头在暗处明明灭灭。 他开口,像雪夜里刮过的风: “按咱们猎人的规矩——” 李学武猛地皱紧了眉。他最怕的就是这小子真敢干,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你晓得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吗?人家打个喷嚏都能把你全家碾成渣,你拿鸡蛋碰石头,图一时痛快,是想让爹娘兄弟全给你陪葬?” 李寻猛地抬起了头。 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戳他叔的眼底。 “我不管他们爹是省长还是皇亲国戚,我只记得——他们动手打了我媳妇的脸。” “今天我忍了,明天他们要是扇她一巴掌,后天砍她一只手,大后天把她推进冰窟窿里,我连哭都没地儿哭!叔,我不是冲动,我是怕——怕再也护不住她。” 李学武狠狠抽了口烟,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半晌才闷声道: “今天他们又去队部抱了五把半自动,说是要搞‘战备演习’,还得拉人去山沟里实弹训练,谁不去,年底分粮直接减半。” 他抬起头,盯着李寻,眼里是压不住的沉:“大侄子,叔能帮你做的,就这么多。事儿得抹干净,一点线头都不能留。” “我知道了,叔。”李寻点头,声音很轻,但像钉子一样扎进了空气里。 回家路上,林青跟在他后头,踩着咯吱响的积雪,问:“明天咋办?” 俩人就两天时间,天寒地冻,啥都来不及备。 第112章 该送他们上路了 她想了一路,没想出个靠谱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问。 李寻刚从系统商城薅了个神物,正愁没地儿用,听见这话,忽然顿住,回头直勾勾盯住了她。 上下扫了三遍,那眼神像在扒衣服。 林青浑身一僵,下意识抱紧胸口,脸都红了:“你……你别乱来啊!这大马路的,外头还雪这么大,你要是真想干点啥,咱、咱去林子边儿……那儿没人!” 她脑门子已经自动播放了十几种“偷偷溜进雪林子”的香艳剧本。 结果李寻咧嘴一笑:“林青姐,你先别慌,我有个好主意。” “哈?” 林青瞬间蔫了,心里骂自己傻:合着刚才那眼神,不是想扑她,是在想计策?白激动一场。 第二天一早,全家天没亮就爬起来。 可林青一出来就蔫头耷脑,脸色发白,说是昨晚冻着了,头嗡嗡响,吃两口粥又缩回被窝里睡了。 秀秀瞧着心疼,小声问:“寻哥,咱要不要去何大夫那抓点药?她这怕不是受了寒又惊着了。” 李寻嗯了一声:“对,去抓点姜糖和桂枝,暖身子。” 秀秀正想点头,忽然愣住:“咦?你嗓子咋这么哑啊?” “哦,昨儿上山吹风,冻着了。”他摆摆手,满不在乎。 秀秀伸手就想摸他额头试温度。 李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唰地往后一蹦:“别别别!别碰我!我有病!” 这反常劲儿把秀秀整不会了。 他平日里哪这么怂过? 枕边人哪能看不出异常?她眼神一寸寸扫着他,嘴上装得温柔:“寻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李寻心虚得直冒汗,赶紧补:“没、没事儿!就是怕传染你,你身子弱,我得忍着。” “哦——”她拖长音,笑意突然在嘴角炸开,像阳光刺破了云层。 李寻心头一紧。 她这笑,太瘆人了。 目光不经意飘向里屋——林青还在里头蒙头大睡。 秀秀轻轻拉住他胳膊,语气轻快:“那我们现在干啥?” 李寻一愣,脑子轰地一下回神——昨儿那计划! “啊对!咱们去接白知青,摆一桌好的,感谢她昨晚帮咱们撑腰!” “好啊!”秀秀答应得飞快,快得李寻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都准备好演三天三夜苦情戏了,结果人小姑娘直接放行? 正懵着,秀秀歪头又问:“那我是跟你一起去,还是叫上胡嫂子、小敏、丫丫,全家一起上?” “呃……全、全去?” “当然啊!”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人多才显得咱家有诚意嘛——不然别人以为咱请的是你一个,不是整个家。” 李寻张了张嘴,想说“这样不合适”,话还没出口,秀秀一溜烟钻进里屋,哐当拍开门:“嫂子!小敏!丫丫!起来啦!今儿去请白知青吃饭!” 屋里头直接炸了锅。 胡嫂子愣在灶台前:“啥?全家去?这是请客,还是全家开饭大会?” 小敏也傻了:“他们家是不是以为白知青是新娘?要抬进家门啊?” 但人既然都发话了,谁敢不跟? 不一会儿,全家人穿戴整齐,热热闹闹往外走。 秀秀一把挽住李寻的胳膊,甜得像糖浆:“走吧寻哥,早去早回!” “哦!对对对!走走走!”李寻头皮发麻,一路被拖着走,魂儿都快飞了。 等大伙儿全出了门,他才慢半拍地回身,轻轻关上门。 屋外是热热闹闹的雪地脚印,屋内,一片死寂。 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落向里屋那扇蒙着被子的门。 眉头,拧成了死结。 等人全走光了,林青才慢悠悠从炕上翻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完了完了,林青这演得也太假了吧?秀秀那丫头不是傻子,肯定看出破绽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往脑门上一扯——“啪”一声,一层人皮面具直接撕了下来,露出底下那张冷峻的脸。 “这玩意儿真神,可惜就俩次机会。要不是装得像我,换个谁都得露馅。”他嘟囔一句,把面具扔地上踩了两脚,“不能磨蹭了,赶紧的,该送他们上路了。” 他唰地从炕头跳下来,把身上那套借来的破棉袄一扒,换上自己那件黑皮夹克,腰上别着猎刀,肩上扛着猎枪,顺手一招:“花花,走。” 狗子嗷了一声,立马凑过来,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 另一边,胡友志他们早就钻进深山里了。 队上那几把半自动步枪分得跟分糖似的,人人手里都有,背得那叫一个神气活现。 可胡友志心里还是打鼓:“有才,咱真不是打猎的料啊!这么大雪,连个兔子脚印都找不着,上哪去找猎物?” 这话真不是矫情。他们这些城里娃,枪拿得比筷子溜,可打猎这活儿,光有家伙没眼力,纯属对着雪地放空炮。 张有才咧嘴一笑:“你急啥?这外围早被刨干净了,猎物早跑深山里头躲着了。咱们往里走,走三里地,保准踩着粪堆,撞上鹿群。你怕个锤子?” “可……”胡友志咽了口唾沫,“李寻说过,这林子深处有……大爪子。” 他声音越说越小,心里直打颤。 他弟就是被那玩意儿咬的。 半夜一声嚎,全家都吓醒了。 “哟,你还信那瞎话?”张有才哈哈大笑,一巴掌拍他后背,“咱七条半自动,一人三发子弹,打他个十枪八枪,管他是虎是熊,骨头都给你打成渣!到时候虎骨拿回家泡酒,虎鞭留着自个儿补身子——嘿,回头还能把李寻那两口子的媳妇姐儿搞到手,你猜咋着?玩双飞!” 胡友志心头一热,火气压过了害怕。 是啊,老子从小被老头子管着,屁都不敢放。 李寻那小子,当真当自己是山大王了? 今天,就破例一回! — 雪刚停,地上的脚印清晰得像用铅笔画的。 花花鼻子贴地,一路闻着气味走,根本不用李寻操心。 他慢悠悠跟在三十多米外,影子贴着树根,呼吸轻得像片雪。 还没走近,就听见那俩孙子的对话。 李寻嘴角慢慢扯开,笑得阴森。 杀个人,他本来心里还有点膈应。 可现在? 第113章 还打他女人的主意? 听他们聊着怎么干掉他姐、怎么玩他媳妇、还想着虎鞭补阳? 呵。 光明正大打架,他认栽。 但背地里使阴招,还打他女人的主意? 那就别怪他把人剁碎了喂狼。 正好,这群傻逼还要往更深处走——完美,尸骨无存,连根毛都找不着。 他蹲在雪堆后,手指轻轻抚过猎刀的刀背。 花花也趴下,耳朵一抖一抖,盯着前头那群蠢货。 三百米,不远不近,刚好能听清,又不会被发现。 — 俩小时后。 “有才哥……我真的走不动了。”胡友志撑着一棵老松树,两条腿直哆嗦,“咱歇会儿吧?都半天没见个影儿,天都要黑了。” 张有才喘得像拉风箱,可还是硬撑着拍树干:“你看这树!粗得能当柱子!咱们这是到深山了!前面没多远了!你现在想回去?你对得起咱俩这俩小时的脚板底吗?” 胡友志一想:也是。白费力气?亏大发了。 “那……歇十分钟。” “成。” — 林子深处,李寻也靠在树后,一动不动。 花花缩在他脚边,呼出的白气都压成一线。 时机不到。 这儿离屯子就两个多小时,尸体扔这儿,一查就能追上来。 这些小子背后都有人,真在山里失踪,警报能响到省城。 得再往里头带。 最好选个悬崖、沟壑、塌方坑——人一掉下去,连狗都找不着骨头。 他盯着那俩人,眼底像冻了一整年的冰。 他们倒是不急。 一歇,直接躺了快半个小时。 抽烟的、嗑瓜子的、打盹的、吹牛的,跟郊游似的。 李寻牙关咬紧。 林青顶着他脸去应付秀秀和白璐,时间拖一分,就多一分破绽。 他脑中飞快盘算——要不要现在就动手?七个人,花花突袭,他抄刀从后头包抄,最多三分钟结束战斗。 就在他手已经摸上枪套的时候—— “行了,歇够了,继续走!”张有才一挥手。 七个人,扛着枪,哼着歌,重新踩进雪地。 李寻慢慢松开手,眼神却冷得像手术刀。 “走吧,”他轻声说,“越走,越死得快。” 花花舔了舔嘴唇,无声地跟了上去。“走吧友志,歇这么久了,该动身了。早点弄点货回来,这鬼天气,再耗下去腿都要冻断在山里头。”张有才呵出一口白气,搓着手,眼神往林子深处扫。 胡友志扶着棵老松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渣,咧嘴一笑:“有才哥,你放心,我这枪法,打兔子都不带瞄三次的。百十米内,指哪打哪,今儿个咱仨绝对能开荤。” “哟嗬!”张有才一挑眉,笑得贼兮兮,“真有这本事?别是嘴上放炮,实则稀烂,打个野鸡都得打三发。” “走走走,眼见为实!别光耍嘴皮子。” 说罢,四人重新上路,翻过眼前这座陡坡,直奔松柏沟。 刚走没几步,旁边周炳添突然一嗓子:“哎!快来看!野猪脚印!大得离谱!” 原本蔫头耷脑的几个人瞬间炸了,三步并两步凑过去。 这都找了三个多钟头,连根猪毛都没瞅见,张有才心里都凉了半截,没想到临了临了,老天爷突然开眼。 脚印乱糟糟一大片,中间还混着个比巴掌还大的印子,深得能埋进半只脚。 周炳添激动得头上纱布都歪了:“哥!真撞大运了!这玩意儿至少三百斤!咱今天这顿肉,稳了!” 他本来是被强拉来的伤号,连药都没吃利索,谁能想到歪打正着,踩着狗屎运撞上了主菜? 张有才蹲下来,摸了摸那泥坑似的蹄印,故作老练:“嗯……看痕迹,是往北边去了。刚走没多久,追,别让它蹽远了。” “等等……”胡友志突然拽了把衣角,声音低了八度,“有才哥,咱离村子太远了。这林子……我咋总觉得后背发凉?” “慌个锤子!”张有才仰头瞅了眼天,“才啥时候?中午都不到!追!追不上再撤,怕个卵!回头烤肉喝酒,整它三大碗!” 胡友志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点了头。 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顺着脚印狂冲下坡。 李寻在后头慢悠悠跟上来,低头看了眼那些凌乱的蹄印,指尖沾了点雪泥,搓了搓。 “早上留的印,现在才发现?一群蠢货,追吧,追得越远越好。”他冷笑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刮过枯枝,“猪没吃着,倒给我腾地方了。” 这群人一口气追了一个多钟头,气都快喘不上了,却真就在林子深处撞上了猪群。 二十来头野猪,正拱着雪地啃松果,最前头那头黑毛巨兽,腰都比人粗。 它忽然昂头,“呼噜——呼噜——”两声低吼。 猪群炸了,轰然四散,撒腿就跑! “卧槽!别让它们跑了!”张有才一吼,甩手就把枪举了起来。 俩跟班早就眼红了,拼着最后点劲儿,端着枪嗷嗷追上去。 胡友志刚想喊停,人影却早没了,眨眼就蹿进灌木丛。 他下意识回头一望。 后背一凉。 像有双眼睛,在雪地后头盯着他。 “幻觉吧……”他猛摇脑袋,往林子深处又扫了两眼,啥也没有。 只能咬牙跟上。 可就在他刚迈步的一瞬—— 身后,雪地“咯吱”一响。 快得像风刮过耳根。 他头皮“嗡”地炸开,汗毛倒竖,后颈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枪还端在手里,本能地就要回身扣扳机—— “咔嚓!” 一声脆响从右肩炸开,骨头断了! 剧痛像烧红的铁钎捅进脑门,他嘴一张,却被人从背后死死捂住,连尖叫都咽回喉咙。 冷汗瞬间糊了满脸。 不是野猪。 是人! 脑子里疯狂炸开问号:谁?干嘛?要命?还是……? 还没想明白,右肩又被狠狠一捏! “咔——嘣!” 又是一声闷响,骨头彻底碎了。 疼得他差点魂飞魄散,可嘴被捂住,连哼都哼不出,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他明白了。 这不是劫财。 是灭口。 来人,冲着他来的。他才来下沟村两天,谁吃饱了撑的敢动他? 第114章 不会真走散了吧? 就在这一秒,脑子里忽然蹦出那天的画面——李寻一脚把胡友志的小弟踹出院子,像扔麻袋一样飞出去老远。 操,原来是这茬! 胡友志偷偷侧头,瞥了眼身后那人。 一瞧那张脸,他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了。 果然是他! 李寻嘴角一勾,冲他笑得跟邻居拜年似的。 可下一秒,脚就踩了下去。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得像踩断一根干柴。 胡友志眼一翻,直接疼晕过去。 “就这?也配跟我叫板?”李寻嗤笑,蹲下来,伸手捏住他下巴,猛地一扯。 咔嘣! 下巴脱臼了。 人没醒,脸却扭曲得像被踩扁的蛤蟆。 “让你叫。” 李寻从他外套上撕下一块布,扯了裤腿再割一截,塞他嘴里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掏出早备好的麻绳,三下五除二,捆得跟粽子一样,连手指都缠成粽子叶。 套上他的外套,李寻低头瞅了眼地上的人。 这么睡着?太仁慈了。 他又抬脚。 咔嚓! 第二根大腿骨断裂。 胡友志“嗷”地醒过来,喉咙里全是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寻拍他脸,像拍一块烂肉:“别嚎,这点疼都扛不住,后面还有更爽的。你先歇着,我去把那动手打我媳妇儿的王八蛋拎回来——让你亲眼看着他,怎么死。” 说完,转身就走。 “呜呜呜——!”胡友志想爬,想喊,想求饶。 可手脚被捆得动弹不得,连翻身都费劲。 他心里翻江倒海:早知道……早知道那天就该拦住张有才! 不该叫他来! 不该听他放狠话! 不该仗着爷爷那点旧日威风,觉得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这几年太顺了,顺到忘了老辈人临死前拉着手说的那句话—— “猎户的人,动了就别指望活。”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想哭都没眼泪。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前方。 雪地里一行人追得气喘如牛。 跑得快的冲在前,跑得慢的拖在后,队形散得跟散沙一样。 最后一个跟班,靠在树上喘得像条濒死的狗。 听见后头脚步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 哟,胡哥? 那家伙穿着胡友志的袄,满身是雪,一脸笑。 “胡哥!等等!真跑不动了,歇口气……今儿非得把这野猪肉吃上不可!” 没人应。 脚步声停在跟前。 一只带着血霜的手伸过来,搭在他肩膀上。 跟班以为对方想扶他歇歇,还咧嘴笑:“胡哥你……” 话没说完,脖子一紧。 咔。 头歪了。 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信。 李寻随手把他扔进雪堆,拍了拍手,继续朝前追。 张有才喘着粗气,狂奔了十几分钟,两条腿像灌了水泥。 “操!这群猪他妈是长了八条腿?!” 他猛一抬头,愣了。 后头……空了? 雪地白茫茫,林子静得吓人。 胡友志?周炳添?那几个废物呢? 他喊:“友志?周炳添?你们死哪儿去了?!” 没人答应。 他心跳突突地快起来。 完了……不会真走散了吧? “别找了。” 一道声音从背后悠悠飘来。 张有才后背一凉,汗毛炸起。 他猛一转身—— “砰!” 腰眼上挨了一脚,整个人像被推车砸中,直飞出去,重重砸进雪里,五脏六腑都挪了窝。 他还没缓过气,就见自己掉在雪地上的半自动步枪被一只脚踩住。 他想扑过去捡。 那只脚,猛地往下一压。 咔! “啊——!!!” 惨叫撕破了林子的寂静。 他脑门上全是冷汗,眼珠子快瞪裂了。 那人蹲下来,顺手“咔”地一声卸了弹夹,又一发一发把子弹全抠出来。 扔枪,拍手,像掸灰一样轻松。 “你认识我吗?”张有才疼得牙齿打颤,还在硬撑,“老子……老子是……” 李寻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块路边的臭狗屎。 一句话没说。 只是笑了。 那笑容,比刀还冷。冷笑道: “你敢动我老婆一巴掌,还琢磨着继续踩她们头上?你说,我能不把你这张脸刻进骨头里吗?” 张有才瞬间瞪圆了眼,手上的疼都忘了。 他结结巴巴地喊:“你……你是李寻?” “除了我,还能有谁?”李寻咧嘴一笑,牙缝里都像渗着冰渣子。 “你觉得,除了我,谁会踩着雪追你们半座山?谁会闲得没事,专门等你们上坡喘气的时候,从背后冒出来?” 这话一落,张有才整个人都抖了。 他终于怕了。 不是害怕挨打——是害怕这个人,连活路都不打算给他留。 “你别动我!我警告你!我要是死了,我爹娘绝对扒了你的皮!你老婆孩子一个都跑不掉!” “啪!” 李寻没回话。 一脚直接踹在他脸上。 雪地里炸开一朵血花。 他不是喜欢打女人的脸吗?不是,说她配不上自己?那好,现在老子替她还回去——十倍,百倍。 “呃啊——!” 张有才像条破麻袋滚出去三圈,嘴里噼里啪啦掉出几颗牙,混着血沫子喷在雪地上。 他刚想喊救命,嘴巴一动,又吐出一口带牙的血。 “别……别……兄弟,我错了!真错了!我赔钱!给你一万!十万!房子地契全给你!求你了——” 他声音漏风,像破风箱,舌头卷着残牙,说得含糊又滑稽。 可李寻没笑。 他慢悠悠踱过去,蹲下身,看着张有才满是血和泥的脸,轻轻问: “你现在知道错了?” 张有才猛点头,眼泪鼻涕糊一脸:“知道!我知道!你饶了我!我下跪!我舔你鞋!” 李寻笑了。 笑得张有才头皮发麻。 “不,你不是知道错了。” “你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给你钱!要多少给多少!”张有才哭嚎着,彻底没了脊梁骨。 可他心里烧着火。 等出去了?等他爹带人抄了李寻家?把那女人扒光了吊在树上,让他眼睁睁看着?把那孩子扔进冰窟窿里?让他后悔一辈子! 李寻盯着他眼睛。 那里面藏着毒蛇,藏着刀,藏着还没来得及吐的脏念头。 李寻心里叹了口气:幸好,我从头就没打算留活口。 不然,真怕哪天半夜,他提着刀来捅自己老婆的枕头。 “呵呵。” 李寻忽然笑出声。 第115章 别急,好戏才刚开场 张有才刚松半口气。 下一秒—— 李寻脚尖一挑,精准踹进他两腿之间。 “咔嚓——” 一声闷响,像冻僵的树枝被人一脚踩断。 “啊啊啊啊啊!!!!!” 惨叫冲天,林子里飞鸟炸窝,野兔撞树,连狐狸都夹着尾巴跑远了。 张有才蜷成一只煮熟的虾,浑身抽搐,尿液混着血水淌了一地。 李寻皱了皱眉,嫌恶地后退半步。 抬手看了眼手表。 没时间耗了。 他弯腰,拽住张有才的下巴,“咔”地一掰,卸了。 又从地上捡起胡友志的棉衣,撕下一大块布,塞进他嘴里。 “唔——唔唔!!!” 张有才拼命扭头,眼泪鼻涕横流。 李寻拎起地上的半截树杈,一下,一下,砸在他四肢关节上。 “砰!” “砰!” “砰!” 每一下,都像是砸在冰面上的铁锤。 张有才疼得翻白眼,几次昏过去,又被剧痛拽回来。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求你……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另一边,胡友志趴着,断了的手脚冻得发青,嘴里也塞了布,泪珠子刚滚出眼眶,就冻成了冰珠子。 他听着远处的雪响,以为是张有才带人回来了。 拼命“唔唔”叫着,眼巴巴往那边看。 结果—— 雪地里,拖着两具人形麻袋走来的人,是李寻。 张有才和周炳添,像两捆被拖回来的柴火,扔在一块儿。 胡友志心凉了。 完了。 全完了。 李寻瞧见他眼神,轻轻笑了: “怎么?还指望这两个废物救你?” 胡友志不吭声了。 死了,也要死得像个人样。 “哟?还讲尊严了?” 李寻冷笑,一把拽住他衣领,像扔垃圾一样,甩到爬犁上。 “砰!” 正砸在张有才的断腿上。 “呃啊——!” “呜——!” 俩人同时惨哼,血沫子又喷了出来。 李寻拍了拍手上的雪: “行了,团聚了。” “山里风水好,今天,就让你们长眠在这儿吧。” 他连刀都没抽。 嫌脏。 沾血多了,狗闻得出来。 他不是这时代的人,不懂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尸体。 但他知道一件事—— 做得干净,才能活命。 所以他只用了棍子,雪地,和一点耐心。 现在,该收尾了。这边他记忆里头,早有一处废弃的雪窝子,塌得只剩半截墙,跟个烂牙窟窿似的,风一吹就呜呜响。离这儿不远,李寻二话不说,拽着爬犁就往那方向走。 爬犁上,胡友志脑子里转得跟陀螺似的——还能不能活?还能不能翻盘? 他偷偷睁了眼,只看了一眼,心就凉透了。 五个兄弟,全死了。 个个瞪着眼,嘴角歪着,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吓断了魂儿。尸体僵得跟冰雕一样,连血都没淌出来,像是魂儿刚被抽走,身子就冷了。 爬犁后面,五把56半还挂着,枪管上结了层薄霜,像谁刚把它们搁这儿,等着下葬。 胡友志瞅着前面头也不回的李寻,心里猛地一沉,却又忽然燃起一团火。 他咬紧牙,忍着胳膊上碎骨头似的疼,拼了命扭动身子——那条断臂早被李寻一棍子敲成渣了,疼得他眼前发黑,可这会儿,疼反而成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但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只要尸体被家里人发现,那群混蛋准得追查到底。李寻不是挺户他那窝亲戚的么?行啊,那就让那群人,一块儿给他陪葬! 想到这儿,胡友志连呼吸都带着血味儿,猛地一挣,朝那排枪挪过去。 边上张有才,眼珠子一转,全懂了。 他没说话,只是悄悄一使劲,把胡友志整个人往前一顶,直接怼到枪边。 趴着的花花立马炸毛,冲着前面“汪汪汪”叫了三声,声音又尖又急。 那一瞬间,胡友志和张有才脑子嗡的炸了。 狗东西!偏偏这时候叫! 俩人连呼吸都停了,立马闭上眼,装死装得比真死还像——脖子僵硬,嘴角抽搐,连眼皮都不敢颤一下。 可前面的李寻,连头都没回。 他声音淡淡的,像在哄孩子:“花花真乖,回家给你吃半只羊腿。” 他早知道。 从俩人第一个眼神飘向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但他没拦,也没动。 他就是想看——看他们怎么绝望地挣扎,怎么抱着希望往死里扑。 李寻嘴角一扯,笑了。 花花本来冲过来想蹭他腿,想告状,一抬头,瞧见主人那眼神,立马闭了嘴,乖乖缩到脚边,摇尾巴都不摇了。 没人再回头看。 爬犁继续往前,碾着雪,咯吱作响。 后头俩人,憋着气,心跳快得像要炸了。 成了! 老天开眼!这傻狗居然没真报警! 胡友志喉咙里咯咯响,手指头已经摸到了冰凉的枪管。疼?管他娘的疼!现在只要能扣一下扳机,他就值了! 他挪到枪边,手指哆嗦着勾住扳机,压着枪身,把保险一推—— “咔嗒。” 没响。 他又猛地一拉—— “咔嗒。” 还是没响。 胡友志愣了。 “别费劲了。”前面李寻悠悠开口,“子弹,我早拆了。” 空气凝固了。 胡友志胸口一闷,一口血喷出来,眼珠子瞪得快裂开。 “是不是很气?”李寻忽然回头,笑得像个邻家弟弟,“别急,好戏才刚开场。” 他一拉爬犁,猛地停住。 左手抄起张有才的衣领,右手拽着胡友志的裤腰,像提两条死狗,啪嗒一声,直接扔进前方一个斜坡下的冻雪坑里。 坑底是硬邦邦的冰碴,两人滚了七八圈,骨头快散了。 “好好享受最后这会儿。”李寻声音轻得像雪花落肩。 下一秒,噗通!噗通!噗通! 尸体,像丢麻袋一样,砸在他们身上。 头磕头,腿压腿,血水溅得满脸都是。 胡友志张嘴想喊,却听见头顶—— “唰唰唰——” 铁锹铲雪的声音,一铲接一铲,密不透风。 土盖下来,雪压下来,冰碴子砸在眼皮上,他连吸气都难。 没多久,整个坑口被彻底封死,像埋棺材。 李寻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拎起旁边的雪堆,来回盖了三遍,连脚印都铲平了。 抬头看看天,阴得发紫,风一吹,雪渣子像刀子。 今晚,必然下大雪。 第116章 怎么还不回来? 到时候,连他自己进山的踪迹,都能埋得干干净净。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防犬喷雾——花了整整一千金币。 之前那两张人皮面具,就砸了四千。 他不差钱。 他差的是——万无一失。 他蹲下来,围着这堆坟一样的雪堆,一圈一圈,仔仔细细,喷得连空气都带上了刺鼻的化学味。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拍手,牵起花花。 “走,回家。” 风,突然刮得更大了。 远处,雪片开始落。 一片,两片,十片,百片—— 像是天地在替他,亲手盖上最后一层棉被。 原路返回,把路上每一步都喷满了药水,连根草都没放过。 这下就算牵来十条血统纯正的猎犬,闻十天也别想嗅出一丁点味儿来。 秀秀她们这趟出门压根没久,事儿办得利索,连口水都没喝完就折返回来。 胡嫂子主动揽了灶台活儿,小妮子和丫丫就在边上打个下手,洗菜切肉忙得脚不沾地。 而“李寻”和秀秀呢?两人窝在里屋炕上,陪着白璐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儿。 白璐这会儿脑子里跟进了蚊子似的,嗡嗡乱响: 咋回事?今儿个这家人怎么跟换了个壳子一样? 昨天才在她家混了一顿,吃得她直打饱嗝; 今儿倒好,又是炖肉又是蒸窝头,还说啥“感谢帮忙”? 是家里的粮仓长了腿自己往外蹦?还是脑子让驴踢了?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知青点那帮人做的猪食,别说人吃了,猪闻了都得绕道走。 白璐一拍大腿:管它呢!有饭吃,我就来! “哎,秀秀,李寻那姐呢?”白璐环顾一圈,没瞧见人影,顺嘴一问。 本来想直接问“李寻”,可这人嗓音跟砂纸磨铁皮似的,听得人牙酸,她心一软,算了,不难为他了。 转头就问了边上的秀秀。 “哦,你说林青姐啊?”秀秀瞄了眼旁边那沉默的“李寻”,嘴角一翘,语气轻快,“昨儿吓着了,整宿没合眼,今早起来头昏眼花,吃了药躺后屋补觉呢。” “哟,那可真得好好歇着!”白璐点头,一脸佩服,“昨天提刀追着张有才那帮人砍,跟个猛虎似的,结果一转头就蔫成纸片人了?” 她心里嘀咕:这身子骨,居然还敢豁出去挡刀,胆子是真大,身子是真虚。 看来,再猛的女侠,也扛不住吓破胆。 坐在秀秀旁边、装着“李寻”的林青,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荣登“弱不禁风”女神榜。 “你们放心,等我回知青点,再跟那帮孙子好好说道说道,下次他们敢再来,我第一个不答应!”白璐拍胸脯打包票,像极了巷口收保护费的二流子。 林青撇了撇嘴:、轮得到你出来装大尾巴狼? 那几个玩意儿,早就被埋进土里,连骨头渣子都别想爬出来。 秀秀笑得温温柔柔:“那真得多谢白知青了。” “嗨,扯这些干嘛!”白璐一摆手,乐得脸都开了花,“我白吃你们两顿饭,还不许我出点力啊?” “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白璐忽然一愣,眼睛亮了:“秀秀,你也是从京城过来的知青?” 秀秀没多想,点头:“对啊,我和小妹都是南城根儿下长大的。家里出了事儿,走投无路,才托老叔——就是李支书——给牵了线。要不,咱姐妹俩这会儿还在知青点啃玉米碴子呢。” “嚯!”白璐一拍大腿,“巧了!我外婆家就在南锣鼓巷!小时候我隔三差五就跑那儿玩儿,指不定咱俩小时候还撞见过呢!” 秀秀一愣,心头一热:“那你记不记得,巷口那个专爬树掏鸟窝的小疯丫头?” “可不记得吗!”白璐眉飞色舞,“那丫头片子,十三岁就敢往槐树顶上蹿,结果一脚踩空,脚丫子卡在树枝里,疼得嗷嗷叫。我亲眼看见她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可真逗!” 话说到一半,白璐猛地一停,死死盯住秀秀: “……等等,那疯丫头……该不会是你吧?” 秀秀连忙摇头,苦着脸笑:“不是我,是我妹——外头那个小敏。” “哎哟我的天!”白璐一拍腿,“这不是缘分拴在脚脖子上了吗!” 俩人叽叽喳喳说起京城的破事,胡同口的炸灌肠,煤厂边的野猫,还有半夜偷吃剩馒头被逮住的糗事,越聊越亲热。 林青坐在一旁,脸都快僵了。 这破山沟里到底咋回事?那“李寻”怎么还不回来? 再不露面,晚饭都快上桌了! 要是他真出事了,她豁出去也要扛着锄头冲进山里找人! 哪怕暴露,哪怕死,也得把人捞回来! 正想着,门口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花花跌撞冲了进来,狗毛凌乱,舌头都快拖到地上了。 林青立马火了,一把拽住狗绳,扯着嗓子吼:“花花!没规矩的东西!家里有人你就往里冲?没眼力见的狗东西!出去!” 说完拎着狗脖子就往外拖,花花不挣扎,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像被驯化了十年的乖宝。 秀秀心里一松:花花回来,说明那人平安回来了。 她不是傻子,林青这演技,连个三流话本都演不下去。 要不是她刚才帮着打圆场,白璐怕是早该怀疑——这“李寻”,怎么嗓音跟个小媳妇似的? 白璐倒没多想,还笑呵呵嘀咕:“这李寻,嗓子都变调了,比女娃娃还细。” 林青一把揪住花花,拖着它冲到后院。 李寻正靠在柴垛边上,满身汗,喘得像风箱漏了气,但手脚齐全,没少根毛。 她赶紧扑过去:“搞定了?” 李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搞定了。一个没跑,全塞进地窖,手脚全砍断了。就让他们在底下,一点一点等死。” 他这一趟,带着花花顺着踪迹追到山顶,再从另一头翻下山,全程一个半小时,比计划快了一整小时。 边跑边喷喷雾,累得他腿肚抽筋,连尿都快憋不住了。 呼! 林青总算把那口气吐了出来。 左右张望了一圈,确认没人盯着这边,她一把揪下头顶的假发套,差点没被憋死。 第117章 她熟悉的那个臭男人 扮李寻?真是要了她的命了!一个姑娘家,披着男装,压着嗓子,还得装憨,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要不是秀秀死死拽着白璐,不让她多问一句,她真怕自己当场破功,腿都软了。 “好了好了,这事算过去了。” 林青低声念叨,抬头看了看天。 阴得发黑,风一吹像刀子割脸,下午准得下雪。 要是真跟前天那场一样大,雪一盖,线索全埋了,谁也查不出啥来。 要不是李寻临时提了这招——真·绝了! 不然她早冲上山去了,非得把那王八蛋的双手剁了喂狗不可! 那孙子,仗着爹妈在镇上有点人脉,就以为天王老子都不怕。打人的时候多嚣张?现在呢?活该! “对了!”林青猛地一拍脑门,“赶紧换衣服!白璐还在屋里等着呢,万一她看出端倪,咱俩就全完了。这事还得靠她当证人呢!” 话音没落,她麻利地扒掉外头那件灰扑扑的棉袄,顺手甩给李寻。 李寻二话不说,赶紧套上。 林青上下打量几眼,确认没漏缝、没破绽,才冲他点头,俩人蹑手蹑脚溜回屋。 推门一瞧,胡嫂子和小妮子正背对着他们,蹲在灶台边忙活。 热气腾腾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李寻一抬手,朝林青招了招。 林青心领神会,轻手轻脚溜进去,头都不回,直接钻进里屋。 “呼——” 李寻这才敢松口气,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这事儿,总算是翻篇了。 接下来,就等着那些人过来“查岗”了。 “咦?大寻叔!” 丫丫突然蹦跶起来,小短腿踮得老高,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翻滚的白汤,咽了口口水。 一回头,发现李寻正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丫头眼睛一亮,唰地扑过去,抱得死紧。 “嘿嘿,丫丫想不想吃奶糖?” “想!!!”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可没两秒,她又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不行不行,我妈说了,糖吃多了,蛀虫会钻进牙缝里,啃得咯吱响,跟屯子上的于奶奶一样,满嘴空牙洞……” 李寻听得一乐。 “糖嘛,少吃点,真不碍事。只要天天刷牙,刷得比狗舔碗还勤快,蛀虫见了你都绕道走!” “真的吗?”丫丫眼睛亮得像星星,“那大寻叔,我以后每天都刷三次牙!能给我一块糖吗?” 她偷偷瞄了眼门口——小敏姨姨在呢,不能喊爸爸。 可要是没人,她就能悄悄喊了。 小丫头机灵得很。 “你这孩子,整天就惦记着糖!”胡嫂子突然转过身,手里还攥着半把柴火,“糖票贵得跟金子似的,全让你吃了,咱家过年拿啥买肉?买布?” 李寻走近,没接话,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肉嘟嘟的脑门上。 胡嫂子先吓了一跳,赶紧看小妮子——还好,正埋头往灶膛里塞柴,没瞧见。 她这才瞪了李寻一眼,眼角都快抽抽了。 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早上还冷着脸,像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这才多久?又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真会演! “谁说是我们家?”李寻笑着,“是咱们家!今儿个年三十,你们母女俩就别回去了,来咱这儿一起过。”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们俩孤零零的,连个暖炕头的人都没有。我们人多,灶火旺,吵吵闹闹的,才像个年。” 胡嫂子嘴张着,话没说出来。 倒是小妮子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好啊!我们一块儿过年!热热闹闹的,第一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李寻怀里的丫丫一听,小手拍得啪啪响:“好耶!有大寻叔,有婶婶,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要吃肉丸子!吃糖!还要放鞭炮!” 看着丫头开心得原地蹦跳,再看看李寻那双认真又温热的眼睛,胡嫂子心头一热,眼眶忽地就湿了。 这几年,天不亮就爬起来烧水、洗尿布、背孩子、赶集、卖菜……日子像压在石头下的草,蔫得说不出话。 小丫丫从小没爸,娘俩走路都低头,生怕别人说闲话。 多少次,她抱着女儿在夜里偷偷哭,怕她长大后,也觉得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 可现在…… 这男人一句话,像一盆炭火,轰地一下,把她心里那点冰渣子,全化了。这几天,李寻简直把她当宝捧着,连走路都怕她摔着,吃饭怕她烫着,睡觉怕她着凉,活脱脱一个被宠上天的小公主。 这丫头,总算露出了点孩子该有的笑模样。 要是没遇上李寻,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哪天。 “哎哟嫂子,别哭啊!” 她忙不迭用手背抹脸,笑得眼眶还泛红:“没事儿,就是觉得你们一家子待我们母女太好,好得我心里发酸。” “好事儿才该笑,哭啥?往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李寻顺手替她擦了擦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个瓷碗。 胡嫂子猛地抬头,眼睛直勾勾地钉在他脸上,跟长了钩子似的。 “嗯……其实我现在就特别知足了。” 李寻一把把小丫丫抱进怀里,转身往里屋走。 做事嘛,得做到底,不能半拉子收工。 秀秀这时也站起身,上下把他打量了个遍——衣裳没破,胳膊没缺,脸也完好,这才把悬着的心往回咽。 “我和白璐正聊咱以前在京城的事儿呢,巧得不行!白璐当年也去过咱那大院,连疯丫头,她都认得!” 怕林青没说清楚,秀秀赶紧补一刀。 李寻瞥了她一眼,嘴角悄悄翘了下。 这丫头平日蔫了吧唧的,说话细声细气,像个绕着走的影子。 可心里门儿清着呢。 打从林青第一回假扮他说话,她就猜出来了。 压根不是没看穿,是配合着演戏罢了。 “哟,这么看来,你们姐妹和白知青还真有缘分,要她真是男的,我这都快信了——你们仨怕不是话本里走出来的苦命鸳鸯了。” “呸!没个正形!” 秀秀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是松了口气的光。 这才对,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臭男人。 第118章 你们聊啥呢笑成这样? 林青那套戏,骗骗外人还行,想骗她?门儿都没有。 “咯咯咯,你说的那本子我真看过!下次你再敢拿我当笑话讲,我就让把你媳妇儿拐走,看你咋办!” 白璐是谁? 就凭你一句话,想逗她? 做梦去吧。 …… 忽然,白璐盯着他,表情怪得像吞了只苍蝇。 “等等……你之前嗓子不是哑得跟破风箱似的?怎么突然就好了?” “哎哟,这事儿啊!”李寻一脸轻松,“刚才我蹲外头吹风,咳出一大口痰,跟拳头那么大,‘呸’一声吐了——嘿,嗓子立马亮了!” 白璐脑子里“嗡”一下,画面自动播放:一个男人弯腰扶墙,咳得撕心裂肺,一口浓痰甩地上,咕噜噜滚两圈…… 她胃里直翻。 “你闭嘴!再说话我今晚真不吃饭了!” 拳头大一口痰?她差点以为眼前这男人是个人形痰盂。 算了,看在那张脸还能入眼的份上……勉为其难,洗洗再用吧。 秀秀也差点呕出来。 她心知肚明:根本没痰!纯属瞎扯! 要真咳出那么大一口,她立马锁门,三天不让他进被窝。 “咳咳,你们聊啥呢笑成这样?” 林青这时装模作样推门进来,脸色泛红,脚步虚飘,像风一吹就能倒。 秀秀赶紧迎上去:“林青姐,你感觉好点没?” 白璐盯着她,眉头一皱。 这哪儿像有病?脸色红润,眼睛有光,活脱脱刚吃完火锅回来! 她忍不住笑嘻嘻问: “你也是……咳了口大痰,一下就活过来了?” “噗——!” 话音刚落,李寻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全溅在了墙上。 这傻妞也太能整活了,这么离谱的玩笑,还真就搁这儿死磕上了? 林青当场就傻了。 啥叫“一口痰”?这词儿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旁边秀秀和李寻俩人憋着笑,脸都快抽抽了。 “咳咳!” 见俩人笑得前仰后合,白璐自己也觉着不对劲了——这玩笑开过头了,跟个不熟的人乱开玩笑,真有点儿欠。 她赶紧补救:“别当真啊,我就嘴皮子一动,逗个乐子,气氛太闷了嘛!” “哦……这样啊。”林青这才拍拍胸口,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喘匀了气,“其实吧,我早上脑袋像被驴踢了,昏昏沉沉的,吃了秀秀买的药,睡了一大觉,现在可算缓过劲儿了。” 笑闹完,门口一嗓子:“开饭啦!” 屋里人呼啦全站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麻利地往厨房跑。 桌上三道硬菜:一盘烀熊掌,金黄冒油;一锅鹿排骨炖粉条,汤浓得能粘筷子;再来一盘爆炒鹿肉,油星子噼啪响。 白璐眼睛直了。 那道烀熊掌,她打小在京城吃腻了,下乡后三年没闻过味儿,差点以为这辈子都吃不上了。今儿个倒好,这帮人为了招待她,连压箱底的硬菜都掀出来了! 她心里暗嘀咕:这狗男人嘴是毒了点,可手底下真有货。 别人家肉票都攒着当宝贝,他倒好,山里打的野物比菜市场还多——大黑熊、野鹿、犴达罕、狍子……能数出一溜儿。 屯子里的大姐们一聊起他,全是竖大拇指:“那小子,手狠眼准,枪响猎到,山神爷都得给他让道!” 白璐听了,心里像灌了蜜糖——嘿,这男人,是她挑的,没错! 可惜啊,早两年要是下乡,她怕是早就占了这窝,哪轮得到秀秀? “来来来,白知青,今天专为你开瓶好酒!”李寻二话不说,掏出家里最后一瓶散装茅台,晃得瓶身直响。 白璐眼一亮,那叫一个利索:“来就来!倒上!我不怂!” 她心里门儿清:秀秀和小妮子在,能出啥事?再说了——要是李寻敢动手动脚,她正好拿这当证据,将来敲他一笔彩礼,让他跪着求她嫁! 秀秀端着酒杯过来:“白姐,真谢谢你昨天帮我们,这杯我敬你。” “哎哟,太见外了!喝!”白璐一仰脖子,干了。 小妮子也瞅准时机,蹭过来:“我也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我姐昨晚能睡着吗?” 她哪儿懂啥,就是看着姐夫姐姐碰杯,自己馋了。 “哟,你就是那个整天追着狗满村跑的疯丫头?”白璐笑得打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俩这缘分,都快赶上八百里加急了!” 酒没咋动,菜没吃几口,酒倒灌下去半斤。 白璐脸红得像蒸笼里的红芋,身子一歪,直接瘫在炕沿边,脑袋都快钻到桌底下去了。 胡嫂子见吃得差不多,拉上小妮子去洗碗。 林青瞅见秀秀盯着李寻,眼神有点儿不对劲,立马识相地跟出去帮忙收拾。 屋子里,只剩呼噜震天的白璐,和一对儿沉默的夫妻。 门一关,秀秀直接扑上去,一把揪住李寻的耳朵,手指头都快拧断了: “你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得好听!结果呢?今天搞出这种事!你要是真出事儿了,我怎么办?我咋活?” 她声音抖得像风里一片叶子。 “我一上午心都悬在嗓子眼,既要怕你被查出来,又要哄白璐别起疑,还要盯着这林青别露馅儿……我都快散架了!” “现在倒好,人都睡成死猪了,你就敢装没事人?!” “李寻,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吓死?!”唉哟喂! 李寻一把拽住秀秀的手腕,急得直冒汗:“媳妇儿你别一上来就动手啊!我话都没说全呢!” 秀秀这才松开手,朝门外瞥了一眼——林青关上门走了,她才压低声音问:“那你倒是说清楚,那事儿到底是个啥情况?” “你瞎想啥啊?”李寻立马打断她,“你以为就凭那傻丫头一句话,那些少爷就能忍气吞声?” 这话一出,秀秀嘴张了张,没再吭声,低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可……昨儿白璐不是放话了么?说要是谁再来找茬,她爷爷直接带人抄了他们家?那些人不是怕得要死?” “怕?”李寻冷笑一声,“你见过谁家养的少爷,被当众削了面子还能笑着道谢的?那些人,心眼比针尖还小,这仇不报,能睡得着觉?” 秀秀心里咯噔一下,后背凉飕飕的。 “真……真要搞死我们?” “可不是么。”李寻压低嗓子,“今儿我偷偷跟在他们后头,听见他们在算账——等过一阵子,咱们和白璐都以为风头过了,他们再动手,一锅端。” 她整个人都僵了。 要是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打算,等哪天夜里门一关,人就没了,连白璐都反应不过来! 老天爷啊,咋就偏不让人安生呢? 第119章 你想扔下我,靠上白家? 想了半天,秀秀攥紧了李寻的手:“可……他们要是没了,真像话本里说的,打了个小的,惹来老的,到时候咱们家咋办?” 李寻立马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稳得像定了桩:“所以才演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啊。” 他又指了指炕上呼呼大睡的白璐:“你觉着,她背后那人,咋样?” “嗯……挺厉害吧?”秀秀有点不确定了,“昨儿看她一挥手,那群混蛋全怂了。” “何止是厉害。”李寻压着嗓门,“那丫头傻归傻,可要没个硬靠山,那帮纨绔能听她的?早一拳头把她打趴下了。” 秀秀被他绕得头晕,索性直问:“你到底想干啥?该不会……想扔下我,靠上白家吧?” 她心跳得像擂鼓,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李寻却直接甩出一句:“我让你请她来,就是要她给咱家当证人——明天那帮人要上门闹,她出面说清楚:那些人跟咱们家没一毛钱关系!” 秀秀这才松了口气,差点没哭出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号人……” 可转念一想,又有点犯嘀咕:“可……要是那些人后面还有更狠的,跟胡友志一样,他偏记着你得罪过他弟,翻脸就来灭门咋办?” “怕啥?”李寻咧嘴一笑,伸手捏了捏白璐软乎乎的脸蛋。 “你忘了还有她呢?” 秀秀眉头一皱:“别掐她脸!” 李寻赶紧收手,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你没发现,我今儿叫你请她来,除了让她作证,还藏着第二手?” 秀秀瞪着他。 “等那些人找上门之前,咱们先把她稳住,让她在这儿住几天——就住这儿!” 他压低声音:“有她在,那些想报仇的敢动咱吗?敢动她身边的人?就算他们气得撞墙,也得掂量掂量,白家的姑娘在咱家做客,他们敢动手,是嫌命太长?” 秀秀怔住了。 ……对啊! 这傻妞一屁股坐家里,那就是个“人形护身符”。 山里头一到深冬,大雪封山,连野狗都懒得出门。那些人能在山里翻个半月?撑死一个月。 到时候,她家管她饭,供她住,连柴火都给她烧足,就当养了个小祖宗。 真找不着人,他们能咋办?总不能在雪窝子里蹲到明年开春吧? 等他们撤了,风头一过,万事大吉。 秀秀看着李寻那张得意脸,突然觉得,这男人蔫坏蔫坏的,却真有脑子。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那……我尽力哄着她,让她多住几天。” 李寻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缝:“放心,这傻妞嘴馋又单纯,你给炖锅红烧肉,她保准赖着不走。”秀秀一听,压根没多想,张嘴就应了。 低头瞥了眼白璐那张没血色的脸,心里莫名一紧——咋有种放狼进院的味儿? 当晚。 李寻吭哧吭哧把醉得跟死猪似的白璐抱到隔壁屋,丢给林青和胡嫂子母女仨。 屋子是小了点,可炕够大!四个人躺下还剩空儿。 至于小妮子?哎,又得跟他们两口子挤被窝了。 李寻瞅着那小丫头抱着被褥,乐得跟过年似的直往他屋窜,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破房子,真得赶紧整一整了。 他寻思着跟秀秀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扩建个耳房,或者干脆把东厢房重新翻盖一回。 “大寻!”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蒙头大睡时,院门外突然一声炸雷似的喊。 李寻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叔,大半夜的,出啥事儿了?” 李学武也知道太晚,没进屋,只在院门口搓着手:“你出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李寻心里门儿清——八成是冲今天那事儿来的。 他麻利套上棉袄,趿拉着鞋就出了门。 结果刚跨出门槛,李学武一把拽住他胳膊,直接拖到墙角避风处。 “你这臭小子!回来也不来我那儿打个招呼,害老子一整天心慌慌,差点以为你让人埋了!” 李寻咧嘴一笑:“叔,我那不是喝多了嘛!下午饭吃着吃着就迷糊了,一睁眼天都黑了,脑子一空,您这茬儿真就忘得一干二净。” 李学武白他一眼,一脸“你搁这儿演呢”的表情,叹了口气:“你还真喝上了?看来事儿办成了?” “可不嘛!”李寻摊手,“我今儿可病得连炕都起不来,一家子围着白璐转,伺候得她跟祖宗似的,这会儿还在屋里哼哼着睡呢。” “你这混球!” 李学武一拍大腿,总算松了口气:“就你这鬼机灵,真有人敢打你主意,怕是先被你反套进裤腰带里。”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但你记着,这事别当儿戏。今儿没报,是怕打草惊蛇。最晚明儿下午,我得递上去。人家后天就来人查,你可别留尾巴。” “这么快?” 李寻一愣。 “快个屁!”李学武气得直跺脚,“七个人在山上凭空蒸发,仨武装部的还带着枪,你能瞒到明年?你当县里是摆设?” 李寻这才咂摸出味儿来,干笑两声:“叔您放心,我收拾得比鸡毛掸子还干净。今儿晚上一场大雪,雪盖得严严实实,明儿就算他们带着军犬来,也寻不着半根头发丝。” “嗯,你小子要是真干得跟你嘴皮子一样溜,那就算你有本事。” 李学武掏出旱烟袋,刚要点,李寻立马从怀里摸出一盒大生产,啪嗒一声递过去。 俩人倚着墙根,吞云吐雾,烟头一明一灭。 “还有个事儿。” “嗯?” 李学武吐了口烟圈,慢悠悠道:“你奶奶,审了两天,满地打滚,嚎得跟唱大戏似的,最后被镇压得——疯了。” “啥?!” 李寻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烟卷“啪”地掉地上,都忘了捡。 老妖婆疯了? 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还没完。 李学武看他那副表情,得意劲儿又冒头了:“你那好妈,情节轻,没动手,就帮着编瞎话。加上李岩现在人还没着落,上面给面子,从轻发落。” “十五天教育期,完事儿放人。” “啧!” 李寻嘬了嘬牙花子:“咋没直接毙了这俩祸害?” “毙个球!”李学武翻个白眼,“你以为公安是傻子?你家压根就没丢钱,只丢了些柴火布匹,真要按抢劫办,你小子得先蹲笆篱子!那老太太嘴臭脸黑,他们顺水推舟给她安了个偷盗,是给你台阶下!” 李寻干咳两声,脸皮发烫:“那……十五天也好,吃了这亏,他们出来也不敢再上门了吧?” 李学武掐了烟,斜睨着他,突然冷笑:“你可别做梦了。” “啊?” “公安说了,他们出来那天,必须把你的‘损失’折成钱和票,一分不少,全给你送回来。” 李寻懵了:“啥损失?我家里真没丢啥值钱的。” “你不懂。”李学武努嘴,“那玩意儿在他们眼里是‘物质损失’,哪怕是一捆干草,也得算成价码。” 李寻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缺那几块几毛。叔,你帮个忙,等他们出来,钱票你拿去,分给屯里最苦的几家,再捎句话——让他们离我家十丈远,最好这辈子别见。” 李学武咧嘴,笑得像只老狐狸:“哟,穷小子摇身变土财主了?几十块在你眼里跟废纸一样?啥时候请老叔喝顿酒,补补身子?” “嘿!您这话可说歪了!”李寻一拍胸脯,“我哪天没给您送菜送粮?燕妮儿和小妮子天天念叨您,您可别吃了我的肉,还惦记啃我的锅!” “滚蛋!”李学武一把推开他,掸了掸身上落雪,“我今儿来就为提醒你一句,别瞎咧咧,这事烂在肚子里。走了,明儿还赶早。” “哎叔!秀秀刚炖了萝卜排骨,咱喝两盅呗?今儿可是双喜临门——坏人疯了,仇人蹲了,我憋了三年的气,终于顺了!” “你个败家子!”李学武头也不回,“明天要开社员会,我得提前对材料,你这酒鬼,少来缠我!” 说着,人影一晃,消失在雪幕里。 第二天清早。 白璐才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脑袋像被驴踢过,嗡嗡直响。 昨儿个跟李寻那帮人喝酒来着,喝得那叫一个嗨,一激动就啥都不管了。 端起酒杯咣咣咣全桌转了一圈,连小丫丫都被我拽起来,非逼她陪我干一杯。 后面咋回事?全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白璐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哪是喝酒,简直是社会性死亡现场直播! 太丢人了! 但说真话,昨天在李寻家躺那一觉,真他妈是到下沟屯以后睡得最香的一回。 没狗叫,没打呼噜,没半夜拉屎踹门的,空气里也没那股子腌臜味儿,清净得像进了天堂。 一想到接下来几年,每天晚上都得被那些动静吵醒,白璐就忍不住叹气。 唉,秀秀和小妮子真是聪明,直接嫁进李寻家,住独院,门一关,天塌下来都不管。 想听啥响儿?没有。想闻啥味儿?闻不着。活得跟宫里娘娘似的。 难不成……我也得找个男人嫁了,才能从那团烂泥里爬出来? 可她想嫁的,是李寻。 不对不对—— 第120章 谁想嫁他啊?她是想报复! 白璐立马摇头,脑子跟拨浪鼓似的。 谁想嫁他啊?她是想报复! 报复这狗东西! 等他被一屋子娃围得转圈圈,尿裤子都来不及的时候,她就蹲在炕头笑出鹅叫——十个八个崽儿,够他喝一壶! 想到李寻抱着孩子满屋子追,头发炸成鸡窝,裤腰带都系不上的惨样,白璐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喂!你大清早笑啥呢?咯咯咯的,跟咱家老母鸡下蛋似的,我还在被窝里就跳起来,生怕蛋滚炕头上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白璐一愣,从幻想里被拽回现实。 一抬头,李寻正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眼睛眯着,嘴角一翘——那表情,活脱脱像刚偷了鸡的狐狸。 “你才是老母鸡!你全家都是!”白璐跳起来,脸都红了,“你进屋能不能先敲个门?万一我在换衣裳呢?你这不是耍流氓是啥?” 李寻慢悠悠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啥也没说,就是摇了摇头。 可那眼神——比骂一百句还诛心。 白璐哪能不懂?气得脑门青筋直跳:“狗男人!一大早不干活,跑来膈应我是吧?我还以为你昨儿喝多了开窍了,原来脑子是酒泡的,越泡越烂!” 这话戳她心窝子了。 说她“小”?呵,男人懂啥? 这不是说她个子矮,是说她……懂的都懂! 原本昨晚睡得那么舒坦,以为今天能一整天美滋滋,结果被李寻一句话直接打回原形,破防了。 “咳咳,”李寻清了清嗓子,把快冲口的狠话咽回肚子里,“别嚎了,我是来叫你起炕的。再磨蹭,早饭都凉透了,今儿你得饿到下午三点才吃上饭。” “白吃白喝还不知足,你还骂我?你这嘴比狗屁还臭。”他摇头,转身就走,“真没眼力见儿。” 白璐嘴角一抽。 你这混账,上来就嘲我小,转头又不给我饭吃? 她气呼呼一掀被子,抓起外衣套上,蹬上鞋就往门外冲。 不就是一顿饭嘛!饿着谁也不能饿着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 李寻家的饭,那真叫一个香。 知青点那破地儿,顿顿土豆炖白菜,白菜熬土豆,俩窝窝头撑一天,吃得她嗓子眼里全是苦味儿。 可这儿呢?早上炖肉,中午有鸡,连咸菜都油亮亮的! 错过这顿,回头又得啃干馍,她疯了才不吃。 饭后大家窝在炕上消食。 白璐缩在炕尾,一边抠脚一边听他们闲聊。 过会儿,小妮子坐不住了,扒着窗户瞅了瞅:“昨天雪下得跟天漏了似的,今儿山是别想去啦。” 她扭头就蹭到李寻身边:“寻哥,家里闷得慌,咱们去小河沟捞点东西呗?晚上熬一锅,鲜掉眉毛!” 一听“吃”,白璐耳朵立刻竖起来,偷偷瞄。 李寻笑着摇头:“上回你才吃了几天,又馋了?再这么下去,河里都得绝种了,还得留着生崽儿呢。” “哎呀,我不是真想吃嘛!”小妮子撒娇,“就是闲得慌,你带我找点乐子呗?最好是有得吃、有得玩、还能顺手带点好东西回家,一举三得嘛!” 李寻一听,也觉得屋里憋得慌,反正今天没正经活儿,琢磨了下:“行,那咱去挖嘎啦。” “啊?” 小妮子、秀秀,连白璐都懵了。 嘎啦?那是啥?土豆?地瓜?还是什么稀罕玩意? 见仨人一脸问号,李寻这才慢悠悠开口:“嘎啦,就是河蚌。有的像鸡蛋,有的跟脸盆差不多大,咱们屯子后头那条河里多得是。冰面一破,随便翻两下,能捡一筐。” 仨人这才反应过来。 小妮子立马眼睛放光:“那大冷天,咋去捞啊?河都冻得硬邦邦的!” 李寻笑了,把围巾一系:“你当河底下是铁板?冰下面有活水,一砸一挖,全是货。” 河滩边那片芦苇荡底下,这群家伙藏得跟躲猫猫似的,冰一砸开,噼里啪啦全蹦出来,能捡一大筐。 “回头整点蒜蓉酱,抹上烤得滋滋冒油,再串几串肉干,烫一壶老烧酒——啧,这顿饭直接封神!” 这话一出,连旁边本来没咋动弹的白璐,鼻子都抽了两下,眼睛直勾勾往那边瞅。 小妮子“腾”地从炕上弹起来,一把拽住李寻的袖子:“走走走!现在就去!挖回来咱立马开整!” “行行行,谁还想去?”李寻被拽得一个趔趄,顺嘴问了句后头几个丫头。 他心里门儿清——其实就是冲着白璐来的。 大冷天的,谁没事跳河里凿冰啊?他宁可躺炕上啃烤饼。 “那个……我也没事儿干,要不……我跟着去看看?”白璐小声插了一句,话里带着点试探。 李寻心里“哎哟”一声:猜得真准,这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就爱玩点稀奇古怪的刺激活儿。 小丫丫也想凑热闹,可外面冷得跟冰窖似的,她嫂子死活不放行,生怕冻出个好歹。 林青和秀秀更没动,家里那群崽子还等着喂呢——两条小熊、两只小鹿,一天光吃就造掉好几斤苞谷面。 最后就他们仨:李寻、小妮子、白璐。 破冰得用网,李寻翻出块旧麻布,找根直溜溜的树杈,缠上麻绳当手柄,再拿细枝子扎成个圆圈,往布上一固定,洞洞漏风的“抄网”就成型了。 这冰天雪地的水,一沾手就跟针扎似的。 家里没叉子,也只能拿这土法子捞了。 仨人踩着嘎吱响的雪,一路溜达到那条河的下游拐角处,才停下脚。 这河面早冻得严严实实,厚得能开拖拉机,唯独芦苇根儿那边,冰层薄得跟纸片似的。 小妮子踮着脚,先小心翼翼踩了两下,见没动静,立马原地蹦跶起来:“哈!能行能行!” “别蹦了!真想掉下去啊?”李寻立马喝住她,“你当河底是棉花堆?掉进去捞都捞不着,活活冻成冰雕都找不到尸体!” 小妮子一缩脖子,乖乖挪到岸边,嘴上还嘀咕:“就一下下嘛……” 白璐捂着嘴偷笑:这丫头,长大了还是那副疯劲儿。 “喂,你不是说来挖嘎啦的吗?就在这儿挖?”她突然一问。 李寻脑门一黑:谁允许你叫我“喂”的?我叫李寻! “边上试试,运气好一网兜三五斤。”他没接茬,抄起镐头就冲冰面下手。 这玩意儿真不是光靠蛮力就行的,劲儿使不对,冰碴子反震得手心发麻,半天下来胳膊跟灌了铅似的。 没专业冰镩,只能硬凿,手指头都快冻木了。 “寻哥,你以前常来这儿挖?”小妮子蹲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抠着脚底的冻土。 “夏天才带劲儿,”李寻一边凿一边说,“水温刚上来,你光脚踩进去,一踩到硬邦邦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嘎啦,走两步就能捡一簸箕。” 小妮子眼睛唰地亮了,像星星掉进了眼窝。 她在城里,顶多爬树掏鸟窝、跳格子,哪见过这么野的玩法?山上打兔子,河里捞鱼虾,这哪是过日子?简直是飞天! “那夏天你也带我去呗?我……我不会游泳啊!”她赶紧补充,生怕被拒绝。 白璐也眼巴巴地凑过来,一脸期待。 李寻却直接泼了盆冰水:“夏天?你天天晌午收工都六点,累得像条死狗,连炕都爬不上去,还想出来玩?” 俩丫头瞬间蔫了。 刚才还觉得冷得发抖,现在一想到三伏天跪在地里掰苞谷,背被晒脱皮,汗珠子砸地都能砸出坑——这哪是玩?这是受刑! 白璐低头瞅了瞅自己那双白生生的手,指甲盖都透着粉:“我……我真能干动农活吗?” 小妮子也不吭声了,悄悄瞄了李寻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问:“寻哥……你能不能也给我弄个猎户证啊?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扛得住地里的活儿吗?” 声音不大,但白璐耳朵尖,立马竖起来偷听。 “别做梦了,”李寻白眼翻上天,“给你姐办个猎户身份,我已经把脸皮都磨薄了,还得赔上好几斤野猪肉给人家当‘孝敬’,你当队部是开善堂的?” “我靠……”李寻心里暗骂,“我上山扛回一百斤肉,三成得交上去。剩下七十斤,够一家吃半年?那可是整整三十斤肉啊!” 要是他俩都是猎户,那就不是一个人算账了。 得把猎物平分,他和秀秀各五十斤,再扣掉三成上缴队里。 这么一算,差别就显出来了。 有秀秀,跟没秀秀差不多。队里看他面子,纯属照顾。 这份人情,迟早得还。 可要是再塞个小丫头也去当猎户? 那肯定有人要炸毛了:“这啥情况?!” 小丫头倒没多嘴。 姐夫都安排妥了,她乐得清闲。 白璐这边倒是一声不吭,心里门儿清。 人家小妮子有李寻罩着,干轻省活儿不犯嘀咕。 总不能自己哭着喊着要下乡,转头又求人开后门躲重活吧? 想想都脸红。 第121章 贴脸上想冻一块儿? “行了。”李寻看穿了俩人心思,头也没抬,手里的镐子却抡得呼呼带风,“能分到这儿就偷着乐吧。这儿天冷,可能下地干活儿也就半年多,剩下日子全是窝炉边儿的命。” “要真分到南方,三季稻子连轴转,睡都睡不着,累得你直不起腰。” 两人一听,心里顿时踏实了——好家伙,这地方简直是天堂。 嘴上这么说,李寻手底下可没停。 几镐下去,冰面咔嚓裂开一道口子,河水哗地一下涌上来,冒着白气。 “通了通了!寻哥神了!”小妮子一蹦三尺高,立马蹲边上瞅着。 李寻没搭话,三下五除二,把剩的冰块全砸穿。 水翻腾了会儿,渐渐平静,像面黑镜子。 白璐也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这……咋捞啊?” “抄网,探底下捞。你不会真想下水吧?”李寻瞥她一眼,语气跟冬天的风一样刺人。 小妮子吐吐舌头,不跟他计较,抄起旁边那杆简易抄网,直接往冰洞里伸—— “诶诶,放平了!贴着河底往前推!嘎啦又不是鱼,藏泥里头呢!”李寻在旁边吼。 小妮子赶紧照做,抄网一压到底,来回推拉。 “哎哟!有东西!好沉!”她猛地一拽。 “哇——寻哥快看!大嘎啦!!” 网兜刚提上来,黑乎乎一团泥,但里面几个肉呼呼的玩意儿,个个比她巴掌还大! 白璐也凑过去,伸手去摸:“我的天,这比碗还大!” 俩人合力一倒,冰面上“啪嗒”落下一堆淤泥和肥嘟嘟的嘎啦。 李寻蹲下来扒拉两下:“啧,真够厚的。三个巴掌大的,四个拳头大的,剩下的跟鸡蛋差不多,都是小崽子。” 小妮子和白璐早忘了冷,一人抄起一个最大的,捧在手里晃:“姐夫!这个!这能当脸盆使了!” “你当它面膜呢?贴脸上想冻一块儿?”李寻凉飕飕一句。 “啊——!” 俩人猛地撒手,嘎啦“咚”地砸在冰上。 李寻没瞎说——这玩意儿一冻,跟冰刀子一样,沾上手,没热水就揭皮。 赶紧拿毛巾擦手,冻得直搓。 小妮子脑瓜一转,跑边上折了几根芦苇秆,捅进泥堆里,把那些藏得深的嘎啦全挑出来,一溜排在冰面上,跟摆宴席似的。 才一会儿工夫,泥浆表面就结了层硬壳,嘎啦们像刚出锅的汤圆,冻得瓷实。 小妮子拍手:“姐夫你太神了!要不是你提醒,今儿咱们非得冻掉一层皮!” 李寻顺手拿毛巾擦干抄网杆,甩了甩水,递到白璐面前:“来,你也试试。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试就试!” 白璐接过来,学着小妮子样,弯腰,压网,搅泥,冲水—— 可到底是个从小没碰过脏活的千金小姐。 没几下,就气喘吁吁,手直哆嗦。 “行了行了,拉上来吧。”李寻懒洋洋道。 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可没小妮子那个野劲儿。这要是让她冻得满身是汗,再被风一刮,明天非躺炕上起不来不可。 李寻连忙开口提醒了一句:“别硬撑了。” “哎呀,知道啦!”白璐嘴上应着,手底下却没停,直接把抄网杆一拎,重重往冰面一放。 “哇塞!白璐姐,你这捞的也太大了吧!”旁边小妮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嗓门直接拔高了八度。 白璐赶紧一翻网兜,“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一只比她巴掌还大的嘎啦骨碌碌滚在冰上,壳子油亮发黑,愣是把所有人都看愣了。 当然,就这一个大的,底下全是一堆小个头的,像散了架的芝麻粒。 可这已经够她乐开花的了。要不是李寻刚才拦着,她真能蹲那儿捧着这只大嘎啦,左看右看,恨不得亲一口。 “嘿,还好,比你前回捞的那只大了一丢丢,没狂得没边儿。”她咧嘴笑,得意都写在脸上。 小妮子眼巴巴瞅着,心里酸得冒泡:“这么大一只,架火上一烤,滋啦冒油,香得能馋死隔壁二狗子!” 她刚弯腰想顺手抄起旁边的网,也捞一个更大的压压场子,一抬头——李寻早拎着网,蹲在冰窟窿边儿上,一捞一提,跟钓鱼似的,动作利落得像在耍杂技。 “诶?!”小妮子嘴一撇,“姐夫!咱玩会儿都不行啊?你这人真不讲武德!” 李寻头都不抬,白眼翻得比天还高:“你省省吧,这玩意儿壳厚肉少,按你俩这法子捞,到天黑也凑不齐一顿下酒菜。” 小妮子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心里嘀咕:臭姐夫,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哼! “行了行了,等我捞够了,你们爱咋捞咋捞,冻死活该——只要别掉河里喂鱼,我管你们去天王殿打滚。” “这还差不多。”小妮子哼了一声,总算消停了。 李寻干活,真不是盖的。 三两下,两个网兜沉得像灌了铅,晃一晃,哗啦啦响得跟铃铛似的。 他直接把网拖到河边上,冲了两下,往冰面上一倒——“哗——!” “我的天!”小妮子蹦起来,“你这是捞的不是嘎啦,是批发的吧?!这比我们俩加起来还多一倍!还这么多大的!不公平!” 李寻咧嘴一笑,甩了甩手:“瞅好了,这叫技术,不是瞎扑腾。” 三人吭哧吭哧干到三点多,冰面被戳得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窟窿眼儿。 毕竟这冰层底下就那么点儿货,网就两米来长,捞完一窟窿,就得换个地儿。累得人腰酸背疼,腿肚子打转。 白璐更是从一开始的兴奋,熬成了麻木。前几网还尖叫,后几网连哼都懒得哼了,脸都青了。 但收获,真没得说。 冰面上堆了五六个小山包,全是巴掌大的嘎啦,小的都被小妮子一脚踹回水里,一个没留。 她还抖了抖网兜,剩下几个小的,像碎骨头渣子。 李寻抬头瞅了眼天色,云层压得低,风一吹,透心凉。 “行了,收工吧,再弄下去,天黑都吃不上饭。光收拾就得折腾俩钟头,等你忙完,怕是得半夜啃冷馍。” “那咱赶紧回!回去就开火!”小妮子眼睛发亮,本来还想再拼一把,一听这话,立马点头如捣蒜。 第122章 这得抠到猴年马月啊? 白璐长舒一口气,差点当场跪下——她肚皮都快贴后背了,早撑不住了。只因俩人兴致正浓,不敢提走,硬憋着。这下终于能回了! 肚子咕咕叫得跟打雷似的。 三人立马动手,把冰面上那堆“战利品”往木桶里搬。结果一装才发现——桶小了,装不满三分之一。 小妮子扭头就往家跑:“我回趟家,拉爬犁!” 回来以后,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了。 半爬犁,全是巴掌大的嘎啦,堆得跟小山一样,黑压压一片,像给冬天铺了层厚被子。 嫂子随手拎起一只,瞧了眼,嘴角直抽:“这么多……我们家怕是能开嘎啦馆了?” 李寻苦笑:“当时就想着多捞点,省得以后天天跑。哪成想真能捞这么多。” “没事,”他一挥手,“收拾干净,肉抠出来,搁灶台上烘干。想吃的时候,抓一把,炒辣椒,撒点蒜末,下酒绝了——保管你一口上瘾,一勺封神。” 话音刚落,白璐和小妮子俩人喉咙一起咕咚。 口水都要滴到冰面上了。 “姐夫!别说啦!现在就开整吧!再不说我真要饿晕了!”小妮子急得直跳脚。 林青和秀秀也从屋里探出头,一看那堆“嘎啦山”,当场愣住。 “我的乖乖……这得抠到猴年马月啊?” “那就干吧。”李寻拍了拍手,一锤定音。 大伙立马动起来。 先烧了一锅热水,把这些家伙泡一泡,把壳上的泥沙冲干净。 想一个个拿刀撬?门都没有——这量,光开壳就能干到明年开春。 干脆直接下锅煮。 这些玩意儿寄生虫多,生烤?那是找死。 等锅里“咕嘟咕嘟”冒了泡,壳自己就弹开了,跟开了小口子的爆米花似的。 接着,还得一个个去腮、刮肚肠、清脏东西——那黑黢黢的内脏,看着就想吐。 但没人抱怨,全蹲地上,边干边流口水。 饭,不远了。 光是洗这堆河蚌,就折腾了大半天,手都泡皱了。 要不是家里人多,一个人干这活儿,非得熬到星星出来不可。 河蚌这玩意儿,腥气重得跟隔夜鱼摊似的,不拿重料镇住,吃一口能把你嗓子掀翻。 不少人嫌它肉硬,嚼着像啃破皮胶鞋——其实是它在泥巴底爬行的那块老腿筋,硬得跟铁丝似的。 得拿木棍子拍,拍得松软了,再用酒泡、姜蒜腌,把那股子泥腥味给炖出去。 于是,小妮子、白璐和林青全被拉去当苦力:一人一根擀面杖,对准河蚌肉一顿猛敲。 敲完,丢进大锅,葱姜蒜料酒一股脑倒进去,煮它个滚烫翻腾。 这不是为了好吃,是去腥+灭虫,省得后面烤的时候半生不熟,闹肚子。 一套流程下来,几个人都累得像被抽了骨头。 白璐和小妮子不说了,连家里那三岁小丫头,肚子都咕噜咕噜叫得像打鼓。 李寻二话不说,在屋檐下搬石头搭了个简易炉子。 把之前捞上来的河蚌壳架上去,抹点熊油,再把煮好的肉一勺勺铺开。 浇上提前炒好的蒜蓉辣酱——那香味,一出锅就往人鼻子里钻。 旁边,秀秀和林音、胡嫂子串好的肉串也摆上烤架,慢慢滋着油花。 没多会儿,整个小院都被那股又香又辣还带点河泥味的浓烟包住了。 油在肉上“噼啪”炸响,河蚌壳里头的肉被烤得缩成一团,香气直往人脑门里撞。 白璐和小妮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蒜蓉辣酱那股子劲儿,再配上李寻特调的秘制蘸料——香得她们魂儿都快飞了。 “哥,能吃了吗?”小妮子凑过来,手在帮忙翻肉,眼睛却死死黏在烤盘上,跟生了根似的。 “别急” 秀秀看大伙儿全蹲在屋檐底下,外头雪花都开始飘了,可火堆一烧,人不冷,只馋。 她笑着跑进屋,端出一盘热腾腾的蒸馍。 “都饿成狗了?先垫一口!” 没人推辞,一人抓一个,边啃边瞅。 大概十来分钟,李寻瞄了眼——肉表面金黄焦脆,油星直冒。 白璐和小妮子眼睛都亮了,连小丫丫都踮着脚,小手扒着锅沿,一步不挪。 他笑着摆手:“行了行了,别瞪了,自己动手,想吃啥拿啥!” 小妮子二话不说,抄起一个还在冒热气的河蚌壳,伸手就要撕。 可刚一动,她又顿住了,转手给每人分了一个。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学会让了?” “哎哟,没见小丫丫在这儿嘛,我得当榜样!” “嘿,还上纲上线了是吧?” 那河蚌肉刚入口,第一口全是蒜和辣椒的劲儿,底下藏着一缕咸腥的河鲜味。 说难听点,就是土腥味,可架不住真香啊! 一个个吃得嘴上油光蹭亮,狼吞虎咽。 小妮子一边嚼,一边给李寻竖拇指:“寻哥!这玩意儿绝了!今天白跑这一趟值了!” 一旁的白璐赶紧点头:“又辣又香,太对胃口了!以后得常来捞!” 那一晚,全家人吃得肚皮滚圆,连狗都舔了三遍锅边。 收拾完都快九点了。 白璐收拾包,准备走。 秀秀一把拽住她:“你回知青点干嘛?冷屋子冷饭,还听人背后嚼舌根?留这儿吧!咱这儿有热炕头,有热菜,还有人陪你唠嗑!” 白璐一想,对啊——那边一个个阴阳怪气,不如在这儿吃香喝辣。 于是她点头答应,顺手把粮票和钱塞给秀秀:“伙食费,别客气。” 第二天早上,昨儿油太重,秀秀和嫂子一早熬了小米粥,配咸菜,清淡得像春天的风。 小妮子捧着碗,扒拉两口,探头朝外头看:“寻哥,今天能上山吗?” 李寻想起昨晚老叔说的:“等会儿瞅瞅天,不下雪,就上。” 林青也搁下碗:“我也去!那几只狗关了几天,天天嚎,再不放它们疯,怕要拆家。” 不光狗躁,她自己也闷得慌。天天缝衣做鞋,胳膊都快锈了,是该出去动动。 白璐在旁边瞅着,眼巴巴的。 她也想啊!听说山里有野兔,有蘑菇,还有泉水…… 可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打猎,光爬坡都得喘成破风箱,怕拖后腿,硬没吭声。 “大寻!在家没?”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那嗓门——粗得像驴叫,可不就是自家老叔?李寻猛地把脑袋探出窗台,风呼啦一下灌进脖领子。 “叔,我刚扒拉两口饭呢!来一口热乎的不?” 第123章 两天两夜没回来? “免了!”李学武摆手,往身后一指,“你瞅瞅,这几个穿大衣的同志,是武装部派下来的。” 李寻一愣,顺着那几个冷脸汉子的视线往后瞟,心里咯噔一下。 “前天咱屯子那几个知青——周成、胡友志他们,上山打猎,到现在连个屁影都没见。我昨天报了上去,上面今天就派人来了,说帮忙找人。”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像被人掐了脖子。 林青手里的碗差点摔地上,秀秀直接缩进了墙角,白璐眼睛瞪得溜圆,嗓子一紧:“等等——你是说,胡友志他们,前天就进山了?到现在……两天两夜没回来?” “哎哟,白知青也在啊!”李学武搓着手,笑得跟刚啃完玉米棒子似的,“我哪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前天借了四杆枪,我寻思是武装部的人,就给了。结果人影都没了。我带着几个后生满山转悠,雪都快埋到膝盖了,啥也没找着,这才上报。” 白璐脑门嗡的一声。 下雪了,两个晚上啊。 山里头零下二十度,树缝里风像刀子,人搁那儿躺一宿,骨头都能冻裂。 她嘴上骂过胡友志仗势欺人,骂过张有才狗仗人势,可他们毕竟一块长大。 胡友志那老爹,老伴死得早,小儿子上个月才刚没……这要是再……她不敢往下想。 李寻这时一脸懵懂地接话:“哎呀叔,那你们可得赶紧找啊!这么冷的天,人在山里头,别说是人,狗都得冻成冰棍儿!” 李学武脸皮一抽,干笑两声:“唉,问题就在这儿……这雪路太难走,方向一迷,人就跟丢进针眼儿似的。那边的路队长听说咱屯子有个打猎的好手……”他悄悄朝李寻努了努嘴,“就想请你带个路,顺道瞅瞅。” 李寻:“……” 他差点当场厥过去。 带路?找自己亲手结果的那几个傻逼? 这不等于让凶手带警察去挖坟? “叔!这……” 他刚想推脱,李学武眼神都快把地板烧穿了,死死盯着他,就差嘴上写“闭嘴装傻”。 可那叫路队长的,却一步跨过来,笑得和气得能掐出蜜来: “李寻是吧?我早就听人说过你了。青山公社这几年,就数你最有本事,山里头的路你比自家炕头都熟。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李寻扯了扯嘴角:“路队长,真不是我推脱,今儿个我得陪林青姐她们上山,打点野物存冬粮。” 话音刚落—— “呵。” 一道脆生生的笑从旁边飘过来。 一个穿灰夹克、头发利落的姑娘斜眼看过来,下巴一抬:“别整那些虚的。你心里怕是巴不得他们全冻成腊肉,最好连骨头渣子都被狼叼了,对吧?” 李寻:“……” 她咋知道? 这丫头长得像根没长开的竹竿,嘴皮子却比猎刀还利。 “小陈!”路队长猛一转头,脸都黑了。 “我说的不对?”小陈梗着脖子,火气蹭蹭冒,“自从张有才那孙子来,武装部成啥样了?吃拿卡要、横着走路,当自己是县太爷?他那帮狗腿子,天天拿枪吓唬老百姓,还说啥‘上面有背景’——背景能当饭吃?”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李寻脸上:“要我说,这帮人冻死在山上,那是老天爷给的报应!活该!” 路队长一手扶额,另一只手偷偷掐了自己大腿—— 这他妈哪是助手?简直是行走的高压电! 上面派来这帮“人才”,他每天都在怀疑人生。 特别是这小陈,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了不平就要骂,骂完还觉得全世界都欠她一朵小红花。 路队长摆摆手,语气有点沉,“行了,别啰嗦了。你别忘了,胡友志和张有才两个人是啥来头?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咱都得把人找到。剩下那档子事——往上汇报、动用资源、压场面,那都不是咱能操心的。” 小陈一看队长脸色不对,立马闭了嘴,不敢再吭声。 路队长呼出一口白气,才转过头,对着李寻小声说:“李寻,我知道你跟他们有点过节。但人命关天,咱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是能帮一把,等事儿办妥了,我亲自给你张罗,多少有点补偿,不让你白忙活。” “那个……”李寻搓着手,干笑两声。 人家进门没吼没骂,礼数周到,话也说得漂亮,他反而被堵得哑口无言——拒绝吧,显得不讲人情;答应吧,心里又憋得慌。 正发愣,眼睛一扫,瞅见路队长旁边老叔,灵光一闪。 “哎哟路队长,您也知道,那帮人动手打的是我媳妇儿!一巴掌抽得我媳妇儿脸都肿了!现在要我去救他们?我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啊!要不这样——您让我老叔带你们上山?” 他咧嘴一笑,顺嘴就来:“我老叔可了不得,当年跟我爷爷一起进山打野猪,十里八沟的路,他闭着眼都能摸准。我?啧,我从小就在村后头那片林子转悠,再远的山,我连影儿都没见过!” 这话一出,旁边的老叔——李支书——脸当场就绿了。 你个王八蛋!为躲事儿,直接把亲叔推火坑里?还有没有人性? 李学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嘴唇哆嗦,想骂又不敢骂。 可李寻瞅着老叔那副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唉,老叔,你在这儿混了二十多年,人精一个,这点场面你应付不来?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嘛,你担着点。 路队长听了,点点头,心领神会。 换我媳妇儿被揍了,现在有人要我去找揍我媳妇儿的人? 我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但……后面那句“让老叔带路”,倒真勾起了他的兴趣。 “你说的老叔……是哪个?” “喏,”李寻一抬下巴,“就站您边上那位,李支书啊。”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外头雪掉在地上的声音。 小陈脸都青了,瞪着李寻:“你早说你认识山路,我们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还白挨一顿拒?!” 李学武张了张嘴,想扯个借口:“我这不是想着队里还有事……” 结果一圈人盯着他,眼神明摆着:你糊弄鬼呢? 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行吧……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再跑一趟山。” “好!那现在就出发!”路队长一拍大腿,转身招呼:“赶紧的,都准备起来,早到一步,活下来的几率就多一分!” 可心里他清楚——都两天两夜了,这会儿,怕是连骨头都凉透了。 李学武临走前,回头狠狠剜了李寻一眼,那眼神,活像在说:你等着,回来咱们好好算账! 转过身,他又换上一副和气脸,跟路队长搭话:“走走走,别耽误,天快黑了。” “哈哈哈!”李寻笑得前仰后合。 秀秀看他乐成那样,忍不住伸手戳他脑门:“你还有脸笑?今儿个老叔可让你坑惨了!外头零下十几度,硬是拉他上山找人,你就不怕冻出病来?” “哎哟我媳妇儿,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李寻咧嘴,“等会上山打只野猪,整两条后腿炖汤,给他补补,保准他第二天就能满山跑!” 几个人嘻嘻哈哈,李寻和小妮子、林青一块儿收拾行囊——背包、绳子、手电、干粮、热汤,一样不落。 狗子们一听上山,一个个兴奋得疯了。 尤其是嘟嘟,一撒欢直接滚进雪堆里,四脚朝天,翻来滚去。 “喂!大黑!别瞎闹!跟紧点!”小妮子喊。 “汪汪!”大黑根本不听,甩了甩身上的雪,冲她龇牙。 “哟呵!还敢尥蹶子?信不信明天扣你半碗饭!” “汪汪汪——!” 前头狗和人闹成一团,林青在一旁摇头叹气。 她转过头,压低声音问李寻:“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要是被人查出来……后果可不轻。你真有把握?” 李寻笑着摆摆手:“姐,你放宽心,准没事儿。” “他们连狗都没带一条,说明压根没想到人能自己跑。七个人,手里拎着枪,以为是出意外困在山里了。” “可他们想不到——” “我们早把人,偷偷藏起来了。”谁还能想到,这帮人是被人家一锅端了的? 照他们这脑子,能找着才怪了。 “行吧!” 林青见李寻都快把胸拍烂了,也不多问了,转头问:“李寻,你说那些家伙借了大队四把56半?” “对啊!”李寻没多想,脱口就答。 可一抬眼,看见林青那双亮得能当灯泡的眼睛,立马警觉了:“别打那几支枪的主意!枪都藏在地窖最里头,连我都碰不了,你要是敢去翻,被谁撞见,咱全家都得进局子!” “哎——” 林青叹了一声,心里明白这事儿真开不得玩笑。 她眼睛却还黏在李寻背后那支半自动上,嗓音压得低低的:“你那个靠谱的熟人,到底啥时候能把我要的枪弄出来啊?” 这玩意儿,她眼馋快半年了。 第124章 我上山打猎干啥?直接躺你怀里当饭票得了! 天天睡不着,做梦都听见扳机“咔哒”一声。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不……我把嫁妆钱先给你?你再多给他点,催一催?再这么拖下去,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李寻撇了撇嘴。 要不是那几个王八蛋把系统金币全给耗了,他早就能把两支枪同时弄到手,林青的、他媳妇的,一个不落。想想就来气。 可林青这话说出来,他倒有点好奇了:“喂,林青姐,你老在耳根子边上叨咕嫁妆钱,到底存了多少?别是攒了个金库吧?” “干嘛呀你!”林青唰地往旁边一躲,脸都红了,“你还想打我嫁妆的主意?” 要没秀秀,这钱全归你。 可现在有秀秀了,这笔钱,得换大宝贝! “我就是怕到时候人家开口要钱,你一拍大腿说没钱,我好帮你垫上啊!” “六百多块。” “……卧槽!”李寻眼睛都瞪圆了,“小富婆实锤了!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上山打猎干啥?直接躺你怀里当饭票得了!” “呸!”林青一巴掌挥过去,“养你都算我施舍,还养你全家?想得美!” 李寻暂时没打算再去鹰嘴生。 那边动静太大,大爪子走没走不知道,猎物少得可怜。 再说,松柏沟那边还躺着几个他亲手收拾的家伙,尸体都没人收,想起来心里就发毛。 索性,他带着小妮子和林青,直接往死人沟深处走。 这儿树稠得能捂住太阳,林子密得连风都进不来,藏啥都有地方。 他来过好几回,连昨晚都睡在这儿,半夜听见野兽哼唧,也没吓醒。 小妮子现在不怕了,小脑袋仰得老高,眼珠子骨碌碌转,盯着树杈子和树顶上——灰狗子?松鼠?只要能扒一张皮,就能换糖吃! 好点的灰狗皮能卖好几块,刨开它们囤粮的地儿,棒子、松子一堆一堆的。 上次捞回来的,秀秀死活不让炒,怕小妮子半夜偷吃,一嘴光了。 那得留着过年! 所以小妮子想多弄点回去,好让白家姐姐别再像个抠门的账房先生似的,一天到晚数着粮食过日子。 “小寻子!快来啊!” 林青的声音从不远处猛地炸开。 李寻赶紧拉着小妮子,领着三条狗冲过去。 “我操!” 一低头,李寻脱口就骂了句脏话。 雪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蹄印! 大如碗口,深如爪坑,踩得地皮都变形了。 他蹲下来,手都抖了:“这得多少头?” 林青也凑过来,眼睛眯着算了半天:“估摸……五十多头。” “五十……多头?”李寻喉结动了动,“一群猪?” 林青点头:“没个头领压着,谁敢凑堆?这种阵仗,肯定有大王猪。” 李寻愣了一下,也跟着点头:“能管住五十多头猪的野猪……那得是成精了吧?” “你们快看!快看这儿!” 小妮子突然在旁边扯嗓子喊。 两人忙跑过去,小妮子蹲着,指着雪地上一个脚印,兴奋得直跳:“你们看!这脚印比我的脸还大!这猪得是骑着马来的吧?” 李寻蹲下,眯眼细看。 那脚印,真比饭碗还宽,四趾分明,深陷进冻土里,像被人拿锤子砸出来的。 他喉咙发干,低声说:“……这哪是猪,这是山神爷下凡了。”心里直发毛。 你敢信?从小听着“猪神”传说长大的爷们儿,今天真遇上活的了! 林青蹲下来,伸手抠了抠地上那道脚印,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小寻,这畜生,少说也得九百斤!咱这破地方,怕是要出大事了。” 李寻眼珠子都亮了,笑得嘴都合不上:“就是它!当年我和爷爷在老林子瞧见的那一头!找了十年,没想到它躲这儿当山大王了!” 林青当然记得。那回一百多头野猪集体炸窝,闹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李寻在她耳边叨叨了快三年,每回喝酒必提一嘴。 这么大个头的猪,宰了绝对能吹一辈子。猎人这辈子,不就图个扬名立万嘛? “九百斤?!”小妮子嗓门儿都劈了,“你逗我呢?这玩意儿比牛还大吧!” 她半天才缓过神,一想到那体型,腿都软了——六百斤已经算陆地坦克了,九百斤……怕不是能当移动山包用! 可李寻和林青压根没搭理她。 “干不干?”林青直勾勾盯着李寻。 “不好搞。”李寻咽了口唾沫,“你们手里拿的还是老式猎枪,这玩意儿可不是莽汉能收拾的。” 他心里有底——自己能扛,可这俩人,真上了就得交代。 这猪最吓人的不是体重,是脑子。 能活到这岁数的,没一个是傻子。还能统御五十多头猪,这智商,怕是比村里那个教书的老头儿还高。 “错过这回,下次找它?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林青一字一句,像在念生死状。 李寻瞥了眼边上懵圈的小妮子,咬了咬牙:“干!但得先摸清底细。这脚印是昨儿留的,追下去,今晚回不去。” “回不去就回不去!”林青拍大腿,“九百斤的猪神!宰了,咱仨名字能刻进青山公社的猎神碑上!” “行!” 李寻心里嘀咕:妈的,豁出去了! 两人立马凑一块,低声盘算起伏击方案。 小妮子在一旁直翻白眼:这俩疯子,来的时候说好采点蘑菇回家,现在倒好,连被窝都准备好了,压根没问她同不同意! 还好上回被冻成狗的教训记心里,她硬是背了床厚被子上山——没想到真用上了! 听着他们叭叭讲计划,她也凑过去听。 其实吧,她对那猪肉半点兴趣没有。 上次李寻宰了头六百多斤的“大炮卵子”,那味儿,腥得她三顿饭没吃下,嘴里像含了半块臭鱼内脏。这九百斤的,怕不是能把人熏到自闭。 她图的,是那句“名扬青山公社”——谁不想被人指着说:“瞧,那就是当年干掉猪神的娘们儿!” 三人合计了十几分钟,带着狗子就开蹽。 昨儿刚下过雪,山道被盖得严实,可那脚印子深得像犁过似的,根本不用狗,光看印子就能追。 李寻边走边算:系统给多少奖励?经验值?还是金币? 八百斤起步,评分成体重一半——四百五。超四百分,奖励直接翻四倍! 这玩意儿至少能吐他三千六百金币!总算能把上回为剁那几个混账玩意儿花掉的五千填上坑了。 要是再顺手端了几个小的……枪都能换新了!简直是躺赢! 三人扛着枪,猫着腰,一前一后,追了两个多钟头。 终于在两座山夹着的深沟里,看到了昨晚这群家伙的落脚点。 痕迹比先前清楚多了,尤其是那头“猪神”的印子,深得像有人用铲子刨出来的。 “我靠……”李寻吸了口凉气,“这怕不是一千斤了吧?” 林青也咽了口唾沫。 越大,活得越久,越精。 越精,就越难宰。 可都追到这了,哪还有回头的道理? 小妮子心里翻白眼:合着我就是个背包?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风一吹,三人又摸上了路。 四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处无名山坳顶上,趴住了。 探头往下瞅—— 好家伙! 整整七八十头野猪,黑压压一片,像一群滚着的煤球,在沟底疯了似的拱土刨食。 两百斤以上的,少说三十头! 密密麻麻,挤得连草根都露不出来。 小妮子吓得声音都变了:“寻哥!林青姐!这……这得有多少啊?!它们要是发现咱们……会不会把咱们撕成碎片再吞了?!” 林青脸色发青。 猪群中没瞧见那头最大的。 藏哪儿了?混在哪儿? 冲上去?拿两杆老枪?那就是去给它们送夜宵! 她捏紧了猎枪,喉结动了动。 “……得等。等它们分散。等它们放松。”她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 小妮子缩着脖子,默默往后蹭了半步。 她突然有点后悔—— 这么多猪,密密麻麻挤成一团,光靠他们仨,想把那头猪神剁了,比在大海里捞针还悬乎。 林青蹲在沟边,盯着底下那片黑压压的猪群,捏了捏下巴:“小寻,这地方风小,底下全是热气,我看它们今儿个铁定睡这儿了。现在都五点多,咱们是现在冲,还是等明儿天亮再动手?” 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脚都快抽筋了——七个多小时追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 李寻抬头看了眼天,灰蒙蒙的,太阳早没了影。 他摆摆手:“别折腾了,人困马乏,肚子空得能吞下整个山头,现在动手?连个准头都捏不住。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林青一听,也点头:“行,那先退,找个避风窝,吃点热乎的,再合计明天怎么搞。” “成!” 三人立马原路折返,踩着雪疙瘩,吭哧吭哧走了十来分钟,挑了背风坡下一块平地,动手搭窝棚。 这活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真简单。 有林青这老猎户在,三下五除二,茅草一铺,树枝一搭,半个钟头就支起了能塞进三个人的草窝。 小妮子帮不上忙,只得牵着花花和大虎去砍些粗干柴,堆成小山。 这天儿冷得能把人骨头缝里冻出冰碴子,没火,今夜铁定变冰雕。 柴火堆好,李寻掏出打火石,“咔嚓”一声,火星蹦出来,瞬间燎起一簇橙红的火苗。 兴安岭的天黑得早,六点多,天已经彻底沉了。 第125章 这玩意儿哪儿冒出来的?! 小妮子从包袱里掏出六个干馒头,挨个摊在火边烤。 她一边翻,一边问:“寻哥,咱明天真敢上?林青姐那把老猎枪,打个三百斤的野猪还行,可那头猪神……怕是连皮都打不透吧?” 李寻撇嘴:“枪是老,但不是废物。野猪这玩意,最爱在松树上蹭松油,再滚一身泥巴。等松油混泥干了,外头就硬得跟铁甲片似的。网上说‘刀枪不入’是吹,但真能防个三五成,子弹打进去,最多穿层肥肉,心肺?没戏。” “那打伤了呢?”小妮子急了。 “更糟。”林青插话,用木棍拨了拨炭火,“一头被打疼的野猪,比疯狗还吓人。它不跑,它要反扑。你伤它,它就跟你拼命。” 她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处黑压压的猪群:“咱们得让它动起来,乱了阵脚,才有下手的机会。” 李寻皱眉:“可这七八十头猪,抱团跟兄弟似的,连狗都赶不动。一见人,它们就围成一圈,谁也不退,跟敢死队一样。你放狗?狗没伤着,人先被冲散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没谱。 小妮子捧着烤得焦黄的馒头,却一口都啃不下去。 找到猪神了,却像守着一座金山,没锄头,没铁锹,连个铲子都没有。 “早知道该去队里借两把半自动了……”林青拍大腿。 李寻脑壳疼,心一横,干脆掏出了系统商城。 指尖滑了几下,眼睛突然一亮。 他二话不说,五十金币直接拍下去。 转头看两人一脸菜色,他咧嘴一笑:“有个主意,有点悬,但能赌一把——你们敢不敢?” “啥主意?”俩人齐刷刷抬头。 李寻神秘兮兮,从腰间布袋里抽出几串东西—— 林青和小妮子当场看傻。 “这……这玩意儿哪儿冒出来的?!” “嘿嘿,早准备好的。”他笑得像个狐狸,“本想留着开party,结果忙忘了,搁袋里都快发霉了。” 三人吃罢馒头,围火躺下,养精蓄锐,等着天亮开干。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寻就醒了。 主要是被夹在中间,左一个脚,右一个手,压得他胸口发闷。 尤其是小妮子,睡梦里还踢腾,一晚上踹了他五八零次。 不过嘛……疼是疼了点,可那软乎乎的温度,真让人想多赖会儿。 他偷偷吸了口气——唉,真想喝口椰子奶。 挣脱两人的“夹心饼干”式睡姿,他起身套衣,顺手添了把柴,让火堆重新燃旺。 推开门,冷气立马扑脸。 昨夜下了点雪,不多,稀稀拉拉,地上的脚印全露着。 他眯眼往远处瞧——那条夹沟,依旧黑压压一团。 猪还在。 他松了口气,扛着枪,一个人悄无声息摸上坡顶。 往下一看—— 好家伙! 那头猪神,真他娘是群猪里的大款! 九百多斤的膘,站那儿,跟个披着泥壳的土坦克似的。 周围三百来斤的,全矮了它半头。 就像一堆小矮人里,突然杵了个壮汉。 他咧嘴一笑。 这局,能玩。 那颗脑袋比磨盘还大,獠牙长得出奇,足足比李寻的手掌多出一截,森白发亮,像两把磨秃了的砍刀。 背上的鬃毛根根竖立,跟钢针似的,风一吹就嗡嗡颤,看得人后颈发凉。 这玩意儿要是撒开腿狂奔,那真不是猪,是辆没刹车的坦克。 路上随便碰上棵树、石头、小土坡,它连停都不带停的,一头撞过去,直接给你怼飞。 没过多久,李寻听见身后“咔嚓、咔嚓”——雪被踩碎的轻响。 他回过头,只见林青和小敏像俩贼似的,蹑手蹑脚凑到他身边,脚底下连片雪渣都没溅起来。 林青压着嗓子问:“你咋没把我们叫起来?自己偷摸来了?” 李寻刚走没多久,林青就被冻醒了。 一睁眼,发现李寻没了影儿,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林子半夜啥邪乎事都能蹦出来。 她抓起枪就打算冲出去找,结果一掀门帘,发现火堆烧得正旺,暖烘烘的,烟都飘成螺旋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一瞧,李寻那球形脑袋早就在前头晃悠了,正朝着野猪群那边摸。 她赶紧拍醒小敏,顺手把早就备好的绳子、布包、刀具全揣身上。 “我就想瞅瞅那帮家伙还在不在,怕吵醒你们,就没喊。”李寻解释。 林青没多废话,随口一问:“看见那头大的没?” “喏,”李寻抬了抬下巴,“就在那堆里头,最胖那个。” 俩姑娘立马蹲下身子,偷偷探头张望—— 一瞧,下巴差点掉地上。 光听人说“大”,哪有真看见来得吓人? 那玩意儿比普通野猪大出三倍不止,浑身黢黑油亮,肌肉一坨一坨堆着,像用生铁浇出来的。眼皮耷拉着,鼻孔呼哧喷白气,每一下都跟风箱在抽。 林青先回过神,眼睛直冒光:“小寻!这可是我头一回见这么大的!今天要是让它跑了,我夜里做梦都能哭醒!” 李寻忍不住笑了:“放一百个心,只要不动歪心思,今天咱不光能牵走它,还能让村头那帮大妈嚼舌根到明年春。” “成!”林青一拍大腿,“天都快亮了,别等它们睡醒溜达去找吃的,咱再动手就晚了。” “行啊。”李寻无所谓,早干晚干都一样。 他扭头看向小敏:“小丫头,昨儿晚上教你的,记住了没?别一觉醒来全忘光了,那可就全砸了。” 小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寻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昨晚我做梦都在绕着猪圈跑,梦里连怎么甩绳子都练了十遍!” 李寻半信半疑地点头,拉着她低声叮嘱:“待会你爬树,半个屁都不准放。它们鼻子灵,听见动静,分分钟把你撞成肉泥。” “我晓得!”小敏用力点头,“你们叫我,我才下来,一声不吭,保证不惹事。” 李寻这才放心,带着她悄悄往野猪群逼近。 离得二百来米,再近就该被发现,得留点喘气的余地。 他选了棵老松树,枝叶密得能当帐篷,树干粗得仨人抱不住。 冲小敏打了个手势。 小敏秒懂,背上鼓鼓囊囊的布包,手脚并用,麻利地往上爬。 第126章 你可以的!你不是怂包! 爬到十来米高,身子一缩,彻底被树冠吞了进去,底下连根头发丝都瞧不见。 李寻这才折返回来,和林青汇合,顺着山沟的坡子,悄悄往下摸。 树上的小敏一个人趴着,冷风灌进领口,直打哆嗦。 底下两百米,七八十头野猪挤成一堆,中间那头黑疙瘩,简直就是活体坦克。 她越想越怕——要是那家伙抬头看一眼,冲她这棵树来一下,这树连三秒都撑不住,她铁定变成一堆碎肉,连个全尸都凑不齐。 她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画面:左腿飞出去挂树杈,右脚卡在土里,脑袋砸进雪堆里……血糊糊的。 她浑身一颤,赶紧摇头甩掉这念头。 不行不行,不能瞎想! 姐夫说过,只要按他说的来,稳得很! 肖小敏!你可以的!你不是怂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得胸口发胀,又缓缓吐出来,压着发抖的手,死死扒住树枝。 等啊等。 等得她脚都麻了,脑子开始发飘。 就在这时—— 远处“呜——”一声尖哨。 像有人拿铁片刮锅底。 小敏精神一震,手赶紧摸到腰上布包,攥紧了绳套。 那哨音一响,底下野猪群顿时闹腾起来,几头小的翻了个身,咕噜两声又趴下。 但大多都是老油条了,常年蹲在“死人沟”里头,连猎人的影子都没见过,哪管你什么动静? 二三百斤的大黄毛,哼哼两声,眼皮一闭,接着呼噜。 就那头“猪神”突然抬起头。 耳朵一竖,鼻子一抽。 那眼神,阴得跟冰窖里冻了十年的铁。 它在林子里混了半辈子,吃过的亏比这群小崽子吃过的橡果都多。 早年就是被这哨声坑过一次——当时它没当回事,结果一枪打穿前腿骨头,留了病根,走路都一瘸一拐。 吃一堑,长一智。 这哨声一响,它脑子里第一反应就四个字:猎人,带狗,围堵。 树上,小敏听着那声低沉的吼叫从猪群里滚出来,心头咯噔一下。 这么大的家伙……要是肉能吃,能卖多少钱啊?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边刚透出一线灰白。 时间,差不多了。 她从腰后布兜里掏出昨儿李寻塞给她的几串麻雷子,一串一串沉甸甸的,像刚出炉的炸糖糕。 掰下一串,火折子一擦,“嗤”地一声燃了,手一扬,朝着那片黑黢黢的林子甩了出去。 她力气是大,可这玩意儿轻得跟纸糊的一样,扔出去才四十来米,还没落地—— “砰!” 一声闷雷似的爆响,炸在半空,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刚趴下眯眼打盹儿的一群黄毛野猪,当场原地蹦三尺高。 有只小崽子吓得直接一泡尿喷在自己腿上,臭味儿都飘过来了。 这下可炸了锅,野猪们一个个支棱起身子,歪着脑袋,东张西望。 不是怕,是好奇——这啥玩意儿?怎么跟当年那玩意儿一个声儿? 有老大哥罩着,就是安心。 小妮子自己也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火折子丢进自己兜里。 我滴个娘哎!真要是在袋子里炸了,怕不是连裤衩子都得给炸成马蜂窝! 她赶紧把火折子往外扯,离麻雷子三尺远,才敢再瞅一眼。 可那群猪不跑!反而有两头老的,甩着鼻子,慢悠悠往她这边踱步,一副“老子今天要掀了你”的架势。 行啊,不走是吧? 小妮子咬牙,一把抓起整串麻雷子,连引信都不点细了,直接用火折子一燎! “点着了——扔!” 哗啦一甩,一串连着一串,全砸进猪群里。 “砰!砰!砰砰砰——” 炸得跟过年放烟花似的,响得整座山都在抖。 头一回那声,老野猪脑子里“轰”地一声——对了!就是这声音! 当年它亲爹就是被这玩意儿掀翻的,子弹从耳边飞过去,耳朵至今一到阴天还钻心地疼。 它再也不想当靶子了。 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沟里风大,上山太慢,它体型大,爬坡跟推磨似的,干脆一扭头,顺着沟底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蹄子踩碎枯枝,雪沫子溅得它满嘴都是。 它一跑,身后猪群全懵了。 ??? 大哥你搁这演哪出?我们还等着啃树皮呢! 小妮子哪管它想啥,第二串又点着了,抡胳膊再扔! “砰!砰!砰——” 炸声连成一片,跟催命鼓似的。 那几头老猪一哆嗦——这声音,这架势,太熟悉了! 逃命要紧,命比面子重要! “嗷——”一声嘶吼,扭头就蹽! 剩下的小猪崽子还没回过神,眼瞅着领头的都没影儿了,顿时炸了锅: “啥?!大哥跑了?!” “管他呢!再不跑咱们都得成猪排!” “跑啊——!” “我麻麻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霎时间,八十多头野猪,你推我搡,像一窝被捅了的马蜂,轰隆隆往沟底冲! 雪沫子搅得跟暴风雪似的,后头的猪根本看不清前头,只顾着蹄子往前刨,生怕被落下。 一只小黄毛眼都快被雪糊住了,瞎跑瞎撞,鼻子都快撞断了,还是闷头往前冲—— “不能掉队!掉队就没了!” 等它甩了甩脸上的雪,总算看清路了—— 前方一片白茫茫,全是飞溅的雪渣,可前头猪群的尾巴,还在拼命晃。 再一看,前方两棵大树的杈上,两条黑影,正举着亮锃锃的铁管,对准了这帮蠢猪的脑门。 它没时间想了。 因为它自己,也快冲到枪口上了。眼前突然多出一棵粗得吓人的老树。 那猪跑得跟疯了一样,根本刹不住脚—— “砰!” 脑袋结结实实撞上树干,连个缓冲都没有。 整头猪直接翻倒,四脚朝天,浑身抽得跟触了电似的,眼神都散了。 李寻眼尖,一眼瞅见这场景,差点没笑出猪叫。 我勒个去!以前看小品里说“猪撞树上”,还以为是逗人玩的段子呢,没想到真能在山里撞上,还让他亲眼目睹这活体喜剧现场。 但他立马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他迅速调转枪口,眼神在漫山遍野的猪群里疯狂扫。 没几秒,就锁定了那个大家伙——野猪王。 这玩意儿简直疯了,像辆失控的卡车,带着一身肥膘狂奔,连瘸腿都顾不上了。 林青也看见了。 她赶紧端枪,可这猪跑得太快,压根没时间准星对准。 她手里这杆老式猎枪,射程有限,打脑袋?难度爆表。 就算打中身子,那层厚得跟装甲似的皮毛和脂肪,子弹估计连皮都穿不透。 真要让它躺下,只能打头,或者等它跑近。 眼瞅着那畜生越冲越近——一百五十米! 到了! 李寻猛地屏住呼吸,枪口稳稳抬高,提前量悄悄补上三度。 “砰!砰!砰!” 三声枪响,炸得林间鸟飞兽窜。 第一枪,偏了——下坡的惯性算错了,子弹打空了。 他心一紧,没停,立马补了两枪。 第二枪,正中脖子,但没打穿脊椎,猪没倒。 第三枪,轰进肚子,血瞬间飙出来,跟开了水龙头似的。 可那猪居然还猛蹿!头都不回,撒开蹄子就跑! “操!” 李寻想给自己一耳光。 但时间不等人。 他咬牙重新架枪,瞄着那道在树林里窜动的黑影。 那家伙已经冲出去三百米了,树影重重,根本看不见头。 他只好改打身子。 “砰!砰!” 两发子弹接连钻进猪腰。 那畜生猛地一滚,摔了个大跟头,挣扎着爬起来,腿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往密林深处挪。 李寻心头一松——这回稳了。 林青那边也开了两枪。 隔了一百多米,老枪打移动靶,能打中身子算烧高香。 一枪打中腰,没伤筋动骨,她自己都急得直跺脚。 可就在这时,剩下的七八十头野猪炸了锅。 有的犹豫了一下,朝猪王跑去。 有的直接调头,撒丫子就逃。 什么老大?都快死了还指望它护你? 活着比忠诚重要多了。 第127章 野猪挂了? 眨眼间,猪群炸成一盘散沙,剩下二十来头“铁杆死忠”,还追在猪王屁股后头,跟追着老板发工资似的。 “打中了没?”林青立刻转头,眼睛发亮地盯着李寻。 李寻蹲下,顺手把弹夹塞进枪里,咔哒一声上膛。 “第一枪放空了,脖子中一枪,肚子中一枪,身子挨了两发。死不死?还得看血迹。” “唉……”林青长叹一声,满脸遗憾。 “这玩意儿跑得跟鬼附身一样,连你这新式枪都压不住,我这老掉牙的,更是没戏。” 她咬咬牙,也往枪里压了子弹,手脚麻利地往树下溜。 李寻抬头,朝沟壑那边吹了两声口哨,才跟着往下爬。 他们一路寻着血迹走。 第一个被打中的地方,血不多,浅浅一摊,没喷溅,显然没打中动脉。 要是真伤了大血管,那猪早倒了,不可能还能狂奔三公里。 等走到第二处,那片血已经泛白沫,粘稠得像烂泥,还有淡淡的腥臭。 李寻蹲下,用枪管戳了戳。 “……这血,是活的。” 他嘴角一咧,轻声说: “它没力气了。” ——这回,真跑不了了。这两枪,正正打在肺叶上,这猪怕是连最后一口气都攒不起来了。 林青也蹲下来,瞅了眼地上那摊子血,嘴角立马翘了起来: “亏得你补了两枪,不然真让它溜了。” 事儿总算撂平了。 俩人心里头那块石头,哐当一下落了地。 另一边。 树杈上的小妮子一听见姐夫那两声哨响,整个人直接松了口气,跟刚逃完难似的。 手忙脚乱收拾好背包,哧溜一下从树上滑下来,朝着声音那边一路小跑。 地上全是猪蹄印,密得跟撒了芝麻似的。 跟着这串脚印走,铁定能撞上姐夫和林青姐。 她端稳了猎枪,脚步飞快,风一样冲了过去。 可没跑出多远—— 前面草丛里,赫然杵着一头野猪! 小妮子顿时一激灵,赶紧举枪瞄准,心里哗啦啦冒出来一连串念头: “它要是朝我冲过来咋办?打偏了咋整?万一没打中,它一蹄子把我踹飞了咋办?” 脑子跟烧开的锅似的,咕嘟咕嘟乱翻。 可等她定睛一看—— 这猪……压根没动弹! 它瘫在那儿,四条腿哆哆嗦嗦地撑了几次,没撑住,啪叽又趴回泥里了。 “哟?难不成……是林青姐和寻哥干的?”她眼睛一亮,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越走越近,十几米远了,那猪眼珠子都瞅见她了,还是动不了,只会刨地,像条快断气的狗。 小妮子乐了。 白捡的肉,天上掉的! 她几步上前,一腳踩住它乱晃的脑袋,左右一打量: “怪了,没见血,也没枪眼……这咋倒的?” 左想右想,脑门都想疼了,也没整明白。 干脆,从背包里摸出那把砍肉的短刀,对着地上那堆黄毛: “送上门的排骨,不要是傻子。” 话音一落,她学着李寻那套,抡刀就往脖子上招呼。 刀是到位了—— 可力气没使对,皮破了,肉开了,血管……愣是没切断! 那猪“嗷”一声,疼得满地打滚,前爪狂刨,脑袋一甩一甩的,眼神从懵圈变成惊恐。 小妮子慌了:“哎哎哎,这咋回事儿啊?姐夫杀猪跟切豆腐似的,我咋就成了擀面杖砸墙——费劲还砸不透?” 她还不信邪了。 见猪挣扎得更猛,一咬牙,顺手抄起旁边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对准猪脑门,“啪——” 咔嚓! 树枝断成两截,猪翻了个身,四肢直挺挺地伸开,眼神都散了。 “呵,姐夫能行,我就不能?” 她一狠心,又抄起刀,拼了命往下剁。 猪的眼神,从怕,到绝望,到麻木。 最后,只剩下一句无声呐喊: 祖宗,求你了……杀了我吧…… 李寻和林青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不见人影,眉头一皱。 林青刚把手电筒调成枪灯,准备过去看看。 ——【恭喜宿主击杀死物种野猪:生物评分115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2,敏捷+1,随机掉落金币+230。】 脑子里“叮”地一响,李寻直接炸了。 “啥玩意儿?!野猪挂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林青:“刚才……咱们没动那头黄毛啊?” 林青也愣住了:“……那猪,不是你补枪那只?”这时沟里头突然炸开一声尖叫: “寻哥!林青姐!快来看啊!我逮着一只小黄毛野猪啦!” “啊?” 林青和李寻一愣,差点被自己脚下的雪滑一跤。 这小祖宗啥时候枪法这么硬了?藏树上都能打中野猪? 两人拔腿就冲过去。 一到地方,就见小妮子正拖着一头还没开膛的野猪,吭哧吭哧往回拉,脸上写满“我超厉害”的骄傲。 李寻刚想说话,系统叮的一声提示跳了出来——原来是她搞定了。 “我的乖乖,你啥时候学会这手了?”林青眼睛都亮了。 小妮子一听,腰板立马挺得比旁边的树还直:“那当然!我上山不是来遛弯的,是跟寻哥进修的!” 李寻走近两步,低头一瞅。 没弹孔,没血窟窿。唯一醒目的——是它脑门正中间,一个圆滚滚的树撞印子。 他嘴角一抽:“这猪……是你蹲树上捡的吧?” “咦?!”小妮子当场炸毛,“寻哥你怎么知道的?你有透视眼?” “透视你个头!” 李寻翻了个白眼:“我眼睁睁看着它疯了似的跑,一头撞进那棵老橡树,当场晕得跟块冻豆腐似的。你当我是瞎子?” “噗——”林青直接笑喷了。 本以为这丫头神枪手附体,结果纯属天降好运——撞树晕猪,八辈子没碰上这种狗屎运,偏偏让她撞上了。 “怪不得它见了我跟没看见一样……原来是晕了!”小妮子恍然大悟,随后突然皱眉,“哎……那这肉还能吃不?它这么傻,咱吃了会不会也变傻啊?” 李寻:“……” 林青:“……” 这姑娘傻得纯真,傻得可爱。 三人麻利收拾完,回窝棚把狗群和行李全带上,用树枝和绳子临时绑了个爬犁,把这头快一吨重的家伙横着捆上,吭哧吭哧往回拖。 路上踩着雪地上的血迹和爪印,一路顺藤摸瓜。 这野猪八成是慌不择路,连家都忘了,一头扎进自己老窝——那片被它们当避难所的死人沟。 真他妈巧,反倒给三人省了老劲。 九百多斤的大家伙,要是死在半路,拖回去?能拖死三个人。 足足追了两个多钟头。 突然,花花猛地一吼,冲出去一溜烟儿,身后一群狗跟风狂奔。 “到了!”李寻低喝一声。 三人赶紧拉紧爬犁,快步赶过去。 又奔了半里地,眼前豁然一片空地。 那头野猪神,正瘫在雪地里,胸口起伏得跟风箱一样,血沫子顺着鼻子往外冒,喘一口,吐一滩红。 它身边,母猪寸步不离,龇着牙,低吼着,死死盯着花花它们,半步不退。 其他野猪早跑得没影了,雪地上满是凌乱的蹄印,乱得像被风卷散的纸片。 李寻他们一现身,这头庞然大物居然还想挣扎着撑起来—— 刚一抬头,腿一软,前爪一跪,轰地又砸回雪堆里,再也没动静了。 李寻盯着它,心里一叹。 这畜生,在这片山林里称王称霸好几年了,今天,竟死在自己手里。 他看了眼身边那头宁死不走的母猪,声音轻了点: “林青姐,你来,还是我来?” 林青没吭声。 一把夺过李寻手里的猎枪,手指一拧,保险咔哒弹开。 枪口稳得像钉在冰上,瞄准的不是猪神,是它旁边那头母猪的额头。 “砰——!” 枪响清脆,雪地一颤。 母猪身子一歪,眼珠子还睁着,却已经没了魂儿。那头三百多斤的母野猪轰然倒地,四蹄一蹬,再没动弹。 “盼儿——!” 母野猪一死,那头公猪神的眼睛瞬间红得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它浑身是血,腿抖得像风中枯草,却硬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嘴里的血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上,像谁在那儿画了朵朵红梅花。 它喉咙里滚着嘶吼,瘸着腿朝他们冲,那股子劲儿,像是不死不休。 “林青姐!”小妮子缩在后头,声音发颤。 这玩意儿眼神跟疯了一样,不把他们撕碎绝不闭眼。 林青没说话,脸冷得像冻了三月的河冰。 她二话不说,枪口一压,稳稳对准了那颗硕大狰狞的猪头。 “砰!砰!” 两声枪响,干净利落。 身子一晃,像座崩塌的小山,重重砸进雪里,四脚朝天,眼珠子瞪得能吞下核桃,满是不信——我当年伤过十几条汉子,躲进死人沟七八年,怎么就栽在三个毛孩子手里? “呼……”林青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 “总算……解决了。” 李寻咧了下嘴,瞥了眼地上那头母野猪,刚还感叹这对儿生死不离,转眼就看见林青连眼皮都没眨,一枪一个,干脆得跟杀鸡一样。 这姐,真不是人,是屠夫转世。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151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1,敏捷+1,金币+302】 【恭喜宿主击杀物种野猪:生物评分475分,随机掉落属性:体质+2,敏捷+2,耐力+2,聪慧+1,金币+3800】 系统音一响,李寻赶紧点开面板,心里咯噔一下。 啧,杀多了,这头猛得像能撞塌山的大家伙,才给七点属性?简直白瞎了这身皮。 可转头一看金币——乖乖,三千八百!加上之前那头黄毛野猪和母猪的,账户一下跳回了一万五。 够了。 秀秀和林青的枪,这回能换上了。 要是林青早有这枪,这家伙连十米都跑不到。 “哇哦——这猪王是真能长啊!”小妮子终于不怕了,蹦到猪尸边上,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比它那门板大的獠牙,惊得直吸气:“我的天,这牙比我手还粗!挨一下,我怕不是得当场变肉饼,连个囫囵骨头都剩不下。” 第128章 这能卖钱不? 林青也走过去,拍了拍那脑袋,手还在抖。 这么大的野猪神,她爷爷这辈子没打到,李寻他爷也没碰上。没想到……真就让她给撞上了。 “寻哥,快放血不?”小妮子凑过来,指着还在往外冒血的弹孔,急得直跺脚,“这血要是渗进肉里,那可真成臭猪肉了!” 李寻抬脚,一脚踩在它脑门上,雪地上留下个深深的脚印。 可惜没带手机,不然这合影能发朋友圈吹十年。 他摇摇头:“晚了。这畜生带伤狂奔俩钟头,血早就糊在肉里了,放了也是白放。” “啊?!”小妮子脸都垮了,“九百多斤啊!去掉内脏,好歹六七百斤肉!这么大的肉,卖不了钱,难道真让我们顿顿吃?吃吐了都!” 李寻看她那副守财奴样,忍不住笑出声:“你个小财迷,心都长在钱眼里了。” 他蹲下身,捏了捏那硬得跟铁疙瘩似的皮毛:“你当这猪只是猪肉?这叫宝贝!九百斤以上的野猪神,整个林区十年出一个。咱回去报武装部,人家连皮带骨全收,还能给你评个‘护林功臣’。” 小妮子一愣。 刚才还愁眉苦脸,下一秒,眼睛唰地亮了,像点了盏小灯。 她一个箭步冲到李寻身边,抓着他胳膊晃:“寻哥!那……那咱们现在就回去报吗?!快点!趁天没黑!” 林青这会儿总算插了句话: “我听人说,去年怀兰那边几个猎户猎了头千斤出头的黑瞎子,上报到武装部后,给啥生物研究所的人拉走了——一块钱一斤,硬是给扛走当标本了。” “哇——!” 小姑娘眼睛唰地亮了,像刚被点亮的灯笼。 “那咱们这头猪神岂不是能卖九百多?发大财啦!要不咱连夜扛去县城?” 李寻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万一把它们吓跑了,不收咋办?咱总不能自己扛回去熬汤吧?再不济,分给屯子里的老少爷们,也比烂在屋里强。” “嗯……”小丫头撇了撇嘴,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麻雀,瞬间蔫了。 李寻这才从腰后抽出猎刀,刀身一晃,寒光闪了闪。 昨儿狗子们追了大半宿,今儿又折腾了一天,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 “等等!寻哥!”小妮子赶紧扑过来,一把攥住他胳膊,“咱别急着剁啊!内脏也能卖钱!肝啊胆啊肠啊,加起来咋也得一百来块吧?” “你这小财迷,毛病又犯了?”李寻笑着拧了下她肉嘟嘟的脸蛋,“你忘了山里的老规矩?别说一块一斤,就算有人给十块,咱也得先开膛敬山神老把头,然后把内脏喂狗——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铁律,一根毛都不能动!” 林青也凑过来,轻轻拍了下小丫头的肩:“对喽,你别拿钱迷了心窍。山神爷看着呢,真要坏了规矩,下次进山,连野兔都躲你三里地。” “哦……”小丫头低头抠手指,嘟囔了一句,“那……那我帮忙吧。” 三人一齐发力,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那头跟小牛犊似的野猪翻过身。 刀尖一挑,肚皮裂开,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血块凝成硬疙瘩,内脏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李寻瞄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三枪,两发全打在肺叶上。这畜生居然还能撑着狂奔两个多小时,最后才倒下,真是铁打的命。 他正琢磨着,小姑娘已经拎起灯笼,蹦到旁边大树下,拿树枝一挂,把灯吊得老高。 她双手合十,对着月亮叽叽喳喳:“山神爷爷老把头,莫怪莫怪!刚才我猪油蒙了心,想偷钱,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保佑我们全家上山不迷路,狗子不掉膘,日子越过越红火!” 声音大得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李寻和林青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这丫头,傻得可爱。 李寻弯腰准备割猪肝,手刚伸进肚腔,指尖忽然碰上一团硬得吓人的东西——不是碎块,不是沙粒,像颗被裹在膜里的蛋。 他猛地顿住。 “咋了?”林青问。 “林青姐……这胆里头……好像有东西。” “啥?野猪黄?”她一愣,“不可能吧!那玩意儿都说是一搓一撮的碎渣,哪有整块的?” 她凑近了,伸手一摸。 指尖触到那圆滚滚、沉甸甸的硬块,眼睛一下瞪圆了:“我的老天爷……真是整块的?!我打了一辈子野猪,从没碰见过!” 李寻心头一跳——这玩意儿,在后世能当传家宝卖。有钱人买回去当药材、当收藏,一克能顶一克金子。 可眼下这年头,值多少?他真没谱。 “林青姐,这……能卖钱不?” 林青摇摇头:“咱村里谁懂这个?要不……咱明儿进趟镇上,找找懂行的问问?要是真值钱,就留着,不值钱,大不了咱当柴火烧了也白搭。” 李寻点点头,掏出布袋子,把那颗野猪胆仔细裹好,塞进去。 林青却一把夺过来,郑重其事地重新包了两层:“别给你乱塞,这东西金贵,别摔了、丢了,咱命都搭上也赔不起。” “行吧。”李寻耸肩,没争。 顺手割下两大块猪肝,扔给蹲在旁边的几条狗。 大黑、二黑早饿得眼睛发绿,一扑而上,撕咬吞咽,连骨头都不剩。 那整块猪肝,眨眼功夫,只剩下一滩血沫子。李寻二话不说,抄起刀子直接从野猪肚皮上割下一大块肉,往地上一扔,三只狗子立马扑上去疯啃,连牙缝都不留。 没一会儿,狗子们撑得肚皮圆滚滚,躺地上打滚都不想动了。 “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整个爬犁,把这庞然大物拖回家,再拖下去天都黑透了,你姐和秀秀还不知道怎么揪心。” “好嘞,寻哥!” 家里。 秀秀和胡嫂子刚扒完晌午那碗热腾腾的土豆糊糊,人又蹲在门槛上,眼巴巴往山口瞅,跟两尊被风雪冻住的石像似的。 自家男人带着林青和小妮子进山一整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当老婆的哪能不慌?尤其是现在都快四点半了,再过俩钟头,太阳就直接缩进山后头,天黑得能吞人。 山里一宿就够吓人了,再来一宿,怕不是要连夜上山寻人。 白璐本想回知青点的,可眼瞅着李寻仨人还没动静,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一边烤火一边劝: “秀秀啊,咱不如去队上找支书,带几个人进山找找,别真出啥意外……” 秀秀却摇摇头,嘴角还挂着笑:“别麻烦老叔了,寻哥和林青姐啥场面没见着?准是追啥猎物耽误了,没事儿的。” 她语气轻飘飘的,可心里早翻腾了好几圈——那俩人,别说山里野物,连熊瞎子都敢硬刚。这回又是去死人沟,更不可能碰上那玩意儿。 白璐听得一愣:合着你就信他们能扛天?我还愁半天怎么安慰你呢…… 第129章 送上门来一笔横财?! 话还没出口—— “妈妈!秀秀婶!狗狗!狗狗回来啦!” 小丫丫像颗炮弹从妈妈怀里弹出来,小短腿在雪地里啪啪乱踩,指着院门口直蹦跶。 俩人一激灵,扭头望去—— 花花率先冲进院子,尾巴甩得跟鞭子似的,后面跟着大黑、二黑、大虎,尾巴一串儿,最后慢悠悠踱进来的,是林青的嘟嘟。 秀秀和胡嫂子齐齐松了口气,屁股刚离板凳,脚就往外冲。 狗都回来了,人还能远? 白璐闲得屁股发麻,也跟着往外溜,心说:你们这一整天到底干了啥?总不能是拎回来一头狼吧? “大寻叔!” 三人刚踏出门口,就见李寻拉着个拖得老长的雪橇,吭哧吭哧朝院门走。 小丫丫眼睛一亮,直接撒丫子冲过去,扑了个满怀,小脚丫一滑,“啪叽”一头栽进雪堆里,浑身白乎乎,像刚出笼的糯米团子。 “哈哈哈,小祖宗,专程出来接你寻叔的啊?” “是啊!我想你了嘛——哎哟!” 她一抬头,满脸雪花,鼻尖都冻红了,咯咯直笑:“妈妈说,我打小就皮实,摔不死!” 李寻笑着把她拎起来,掸掉她背上的雪:“你这小土匪,差点把雪堆当被子盖了。” 丫丫不害臊,转头一瞅,立马瞪圆了眼,指着雪橇后面那个比她人还长的庞然大物,尖叫起来: “哇——!!大寻叔!你打死的……这、这是猪?!还是猪王?!” 后面的林青、小妮子刚想上前帮忙,一眼瞥见那玩意儿,脚底跟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动了。 白璐张着嘴,下巴快掉到雪地里去了: “这……这真是你们弄的?” 李寻擦了把汗,笑得一脸得意:“可不嘛!等了一整晚,就为了从七八十头野猪里,把这头带头的老家伙给挑出来!那阵仗,啧,跟打仗似的。” 白璐连滚带爬凑到爬犁边,死死盯着那颗比磨盘还大的猪头——獠牙半截插进雪里,鬃毛还沾着血渣,哪怕死了,都像随时能一鼻子拱翻三个人。 她咽了口唾沫:“你仨……是人吗?” 秀秀和胡嫂子也围了过来,越看越心惊。 这猪……快赶上她家牛圈那头老黄牛了。 “哎,对了,老叔今儿上山回来没?”秀秀一边摸着猪毛,一边顺口问。 “回了,还专程来家找你,看你不在,叹口气就走了。” 秀秀轻轻拍了拍那肥硕的肩胛,眼里又遗憾又佩服: “啧……这么大的个儿,我居然没跟着上山。这要是在,我怕是能记一辈子!” 她心里暗叹:早知道昨儿就豁出去了,跟他们一起闯这鬼地方——现在可好,连个背影都没捞着。李寻一听,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先把这个大家伙拖院里搁着,我回头去问问老叔,看武装部那边有没有路子,能帮咱把这玩意儿处理了。” “这肉……怕是没人敢买吧?”秀秀嘀咕。 秀秀盯了那野猪一眼,脑子里立马蹦出妹妹那会儿的疑惑。 小妮子她心里一紧,赶紧上前解释:“这种大野猪,城里科研单位出价能到一块钱一斤!” 话音一落,秀秀整个人都僵了。 她手抖了一下,愣在原地:“一……一块钱一斤?” 她算了算,这头猪起码七八百斤——那就是七八百块! 刚花完钱,老天爷立马送上门来一笔横财?! 她二话不说,搓了搓手,转身就往屋里冲,连鞋都没换。 “我去找老叔!”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这头巨无霸野猪拖到院子中间,刚把母野猪和小黄毛卸下来,肉还没分出三成,秀秀就拽着老叔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眼熟的。 是昨天在村口碰过面那个姓陈的。 “我滴个乖乖……”李学武一瞅院子中间那玩意儿,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张了半晌,愣是没憋出完整句,“这……这真是……” 李寻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老叔,您还记得当年武装部带人打那头‘猪精’吗?那会儿连炮都放了,没辙。今儿个,我们仨硬是给它扛回来了!” 李学武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你小子,行。” 他没夸别的,就竖了个大拇指。 男人之间的最高肯定,莫过于此。 那叫小陈的年轻人,绕着那头猪转了三圈,忍不住摇头:“真牛啊,这么大的野猪,你们也能弄下来?我看这身板,能当门神了。” 李寻正想客套两句:“哎呀,运气好,侥幸——” 话到嘴边,卡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这人叫啥名?自己压根不知道! 对方倒是一点不尴尬,噗嗤笑出声:“咯咯,我叫陈梦,路队长都喊我小陈,你们这么叫也行,听着顺耳,也显得我年轻。” 李寻翻了个白眼。 得,这位不光是奇葩,还自带骄傲光环。 他清了清嗓子:“陈……陈梦同志,你看这肉,太大了,吃不完,咋弄?” 他没直说卖,怕这人脑回路清奇,顺手举报他非法交易。 陈梦围着猪又转了两圈,点头道:“我帮你们联系生物研究所。这种体型的野猪,他们正缺样本,给点补偿费是正经事。” 李寻一愣。 “补偿”?不是买卖?! 这话说得,干净利落,一点把柄不留,简直是教科书级的套路。 他立马点头:“行!这事就托你了!” 转头就对秀秀喊:“媳妇儿!炒俩硬菜,今天得好好谢人家!” 陈梦赶紧摆手:“别别别,都是为人民服务!” 她在这边受了半晌冷眼,头一回有人这么热情,反而有点不自在。 “真不用忙活,我刚在支书家吃过,撑得胃都快炸了。再说,这事一句话的事儿,举手之劳。我这就去打电话,先回了啊!” 说完,一转身,连再见都没多说,人影就没了。 李寻站在原地,望着门口,默默叹了口气。 这人……真挺上头的。 第130章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赏月? 见事情有人搭把手,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七八百块啊,那可是顶得上两个工队整整一旬的工钱! 居然一天多就挣回来了? 这钱来得太顺,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人都有点发懵。 李学武这时候也凑上前,拍拍李寻的肩,啧啧两声:“你小子,结婚前后像换了个人,财运跟开挂一样!往后咱下沟这摊子事,怕是真得靠你扛大旗了。” 他这老叔心里门儿清。 以前卖肉攒的那点钱,拢共不到一千,刚添了台缝纫机,现在又来一票大的,看得他直眼红。 要不是现在顶着个支书的帽子,他早抄家伙上山打野去了。 “哈哈哈!” 李寻突然笑出声,带着点得意:“这哪是我自个儿的本事?全靠老叔您在背后使力,要不是您张罗,咱家现在怕是还在喝西北风吧?” 媳妇一听,赶紧插话:“你们先聊,我去炒俩菜,今儿肯定饿坏了。” 李寻点头:“成,整两个下酒的肉菜!老叔今天这么上道,咱得好好谢他!” “哟呵,以前让你帮个忙你躲三丈远,今儿倒主动了?”李学武笑着呛他,“行,反正今晚没事,陪你喝两盅!” 老叔是真陪了,但也没喝多,一杯接一杯地抿。 边喝边叨叨:“你这小子,大冷天把找人这烂活扔我头上,带着武装部那帮人在林子里转了俩整天,我这老骨头差点散架!” 不过他也透了个实底:“武装部的人最多再待两天,也该撤了。公社就那点人,总不能光盯着找人不干正事吧?” 但接着话头一转,语气沉了:“不过……京城来人了。” 酒意微醺,老叔就起身告辞:“明儿还得上工,真喝爽了,明早爬不起来。” 跟武装部队长打过招呼,面子得给足。 等李学武一走,屋里的几个姑娘又闹腾开了。 尤其小妮子,正跟姐姐绘声绘色讲:“你们知道不?那山里头可吓人了,有狼有豹子,还有……” 李寻却溜达出门,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向黑漆漆的夜空。 “呼——” 都穿过来这么久,还没好好喘口气呢。 可这次来的人,肯定不是胡友志、张有才那种废物。 老叔说了,不是小喽啰,是“正经苗子”。 这种人,要么是官二代,要么是重点培养对象,哪怕再废,也绝不是能随便糊弄的主。 正琢磨着,背后忽然“哼”了一声。 他以为是小妮子要偷袭,回头一看——好家伙,白璐蹲在他脚边,正瞅着他笑。 “你这招吓不到我。”他翻了个白眼。 “你才无趣!”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歪着头,“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赏月?” 李寻抬眼一瞅——天上乌云密布,连颗星星都没有,哪来的月亮? 还没开口,白璐自己笑出了声:“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了?你以前可没少欺负我,现在听说我哥要来,吓得连烟都不敢猛抽了?” “我怕?”李寻直接反问。 “哎哟,可说不准!”她挑眉,“我哥从小在爷爷那儿练枪,五六个人近不了身,十米外打鸟都不带眨眼睛的。我小时候都怕他开枪时那‘砰’一声,吓得尿裤子!” 李寻没接话,就那么盯着她,眼神写着:你真当我是傻的? 论枪法,他确实比不了从小泡在弹壳堆里的神枪手。 可要说体力? 呵,他现在体质值二十点,正常人练到死都追不上。 白璐见他不吱声,也觉得有点过头了。 赶紧补救:“不过你别慌,我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这次来,是两家长辈逼着查真相,看是不是意外,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又盯着李寻的脸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但你得好好表现啊!万一他不满意,你日子可就难过了。” 李寻:“……” “你哥满不满意,跟我有啥关系?我连你都躲不及,还怕你哥?” “不行!”白璐猛地坐直,“本小姐认准你了!我哥来,我就告诉他,我就要嫁你!” 李寻:“……” “白璐,咱说人话行不?我都结婚了!天底下三腿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非得死磕我?” “偏不!”她一跺脚,“我就认你了!”白璐压根没犹豫,张嘴就怼:“你算哪根葱?别人家男人能跟你比?再说了,结了婚还能离呢!你要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去跟秀秀说,包在我身上!” 李寻一听,差点没气乐了:“你才是祖宗!我哪儿惹你了?你嫌我哪儿不好,我改还不行?” “哟——”白璐眼睛一弯,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那我偏就喜欢你不爱搭理我的这点儿劲儿!要不,你改改?” 李寻当场呆住。 要不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早看出来了——这姑娘压根没心眼,就是被家里捧在手心宠大的小祖宗,被他冷脸晾了几次,反倒上瘾了,死死扒住他不撒手。 就冲这句,他真想一巴掌拍醒自己:我是不是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这辈子才摊上这种事儿? 他盯着她半天不说话,白璐倒是挺胸抬头,嘚瑟道:“怎么?突然发现本姑娘浑身是宝了?” “没,”李寻叹气,“我刚发现你傻得挺有创意。” 他翻白眼都翻出茧子了。 搁后世,有这么个又富又靓的姑娘倒贴,他早洗得香喷喷躺床上等了。可现在这年头?他要是真敢动手,怕不是明天就得被全村唾沫淹死。 他憋了半天,最后咬牙:“你好好想想,秀秀对你咋样?吃穿用度哪样没迁就你?人家对你掏心掏肺,你转头就想把她男人撬走?这说得过去吗?” “有啥说不过去的?”白璐一挥手,跟扫落叶似的,“等她跟你离了,咱俩直接领证,她?那就当空气呗!我还能出钱养她,不耽误她吃喝,多省事!” 话音刚落,第二天一早,李寻又被闹钟似的动静掀起来。 不是白璐,是秀秀。 昨儿晚上那番话,她全听见了。可人家没当场炸,等屋里人都睡死了,才悄悄溜进他被窝,一通“特殊教育”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刚被拖去批斗。 第131章 咱这关系,还客套啥? 他现在浑身骨头缝都还酸着,心里直骂:白璐你个祖宗,真是害死我了! “喂,大寻在家不?” “哟,余叔!您这刚从公社回来吗?” “可不嘛!昨儿武装部那小陈同志,非托我捎封信,今儿天不亮我就赶着送去了!” 秀秀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陈梦那丫头,不就是为了家里那点事儿急着求人吗? 没想到,年纪轻轻,手脚倒利索。 “哎哟余叔,快进屋暖和暖和,外头冷得跟冰窖似的!” “不了不了!”余叔摆摆手,麻利地从牛车斗里拖出两个硬邦邦的皮箱,“你们省城那个熟人,又捎东西来了,碰巧赶上我,顺手就给你扛回来了,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李寻一眼看见那两个箱子,眼睛都亮了,赶紧接过来:“谢啦余叔!真够意思!” “瞧你说的,咱这关系,还客套啥?顺手的事儿,不占地儿!” 他把箱子塞给秀秀,李寻转身冲外头喊:“等等,今儿一早我上山打了三头野猪,还有只老的!我让秀秀给你割块肉,带回家尝尝!”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余叔连连摆手,“上次那肉,我媳妇儿都腌成腊货了,留着过年吃呢!这再来,我可真没脸了!” “别推!多着呢!”李寻一挥手。 秀秀抱着那两个沉甸甸的皮箱,指尖都发颤。 省城的熟人,熟悉的箱子——她心里早跟明镜似的。 前天夜里,林青把攒了半辈子的六百块嫁妆钱,硬塞到李寻手里,求他快点把东西搞来。 那根烧火棍她早用腻了,巴不得一脚踹飞。 没想到,说好的“快点”,第二天早上就送上门了! “余叔你等会儿,我马上去割肉!” 她抱着箱子,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一溜烟就冲进了屋里。 余叔在后头喊都没喊住。叹息道; "哎呦大寻呀,你说你叔我老是让你们家给我拿肉吃,叔这张脸怎么还挂得住呀?" "唉唉唉!" 李寻连忙道。 "老余叔,你可别这么说,刚才你不是都说了嘛,咱们这关系,就别外见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 秀秀这才捉着二斤肉出来,强塞给了老余叔。 又说了半天,人老余叔才答应,将肉给提了回去。 见老余叔走后。 秀秀这才问道: "那箱子里是你让省城那个熟人给我们的枪?" “那肯定呀,走吧,先去看看喜不喜欢。 经历过猪神那一遭的危机感后。 李寻回来之后,使直接将林青和秀秀的枪都给买了。 和他之前的配置是一样的,两把zarza现代猎枪上还买了两百发子弹。 这下李寻系统金币的余额算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不过有了这两把枪和林青还有秀秀枪法的加持,以后就更好刷属性点和系统金币了。 有道是有舍才有得。 在这些东西上面,李寻可不敢有半点的抠搜。 只有她们几人手上的装备越好才越安全。 两口子回屋之后。 刚才听到动静的几女纷纷围了过来,看着炕上的两个皮箱子, 见秀秀和林青两人都快迫不及待的样子。 李寻笑了笑说道: "反正都是给你俩买的,自己打开看看。 听到李寻的话,两人这才顺势上前,一人抱着一个皮子打开: 里面崭新的zarza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拆掉保护的布袋子后,还能问到一股淡淡的油味 林青抱着这把猎枪,只觉得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都得给这个家伙抱着,省得被别人给摸去了。 天天看着李寻用现代猎枪,而她却只能拿着一把老猎枪,还得靠近五十多米的距高,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指哪打哪, 一旦超过百米,这自制子弹的飞行轨迹就有些飘忽不定了。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的日子有多难熬。 现在她眼馋的大宝贝终于是到了她的手里,激动得她都快要热泪盈哐了. 抱着这把现代猎枪仔细查看,发现没有瑕疵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这东西,以后她们家的赚钱速度,就又能提升一个档次了 倒是啥都不知道的白璐。 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两把枪嘛,至于这个样子吗? 小妮子看着两人都有了新枪,不由得撇着嘴凑到了李寻身前问道, “寻哥,你给林青姐和姐姐都准备了,那我的呢?" "额.... 糟了,分赃不均,人小妮子不乐意了。 想了想,李寻便道。 "你的还得等一等,那人说到时候给我弄一把新枪试一试,要是好的话,到时候我的那一把就给你用吧,反正等到你以后上工后,也没多大机会用。" "这.….... 见小妮子还有些不乐意。 李寻又连忙道: "你可别忘了,栽在这把枪手上的野猪熊瞎子可不少,甚至还有一头野猪神,也就是你,要是换做别人,我都不愿意给她呢, 小妮子虽然疯,但人家可不傻 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 "那寻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倒是让李寻心里稍稍有些过意不去 便道: "先等等,过段时间我给你准备个惊喜。 "真哒?” “我还能情你不成?" "(^-^)V,寻哥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小寻子,走咱们上山去试一试去?” 拿到这个大宝贝,林青这会真是巴不得马上就上山找到点野猪啥的祭枪。 站在她旁边的秀秀这会也有些意动。 总之二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李寻倒是觉得无所谓, 正想点头答应的时候。 外面却又传来了--阵卡车轰鸣的声音。 "大寻叔,外面有一辆大车车!" 小丫丫倒是第一个爬到了炕上,朝着窗户外看去的人。 旁的白璐见状,连忙松了口气道。 "大解放,应该的是昨天说的那个生物研究所的人来了, 他们这个下沟电位置比较偏远。 基本上没啥大车往这边跑。 今儿个突然来了这么一辆解放汽车,那不用想都是因为今早老余叔送出去的那封信。 只不过让李寻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那么快。 这怕不是看着信后,就马不停蹄的安排车就过来了 第132章 这得是猪精转世吧! 但李寻还是套上鞋,走出去准备给人家迎进来。 "李寻同志,我可是不负众望,将人给你叫过来了。" 陈梦笑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然后指着车厢上的两人说道。 “这位就是生物研究所的李老师和宋老师,信刚到,车都没停稳就往这儿赶了。”两人一脚踩进泥地,连手套都没摘。 领头那中年男人笑得跟过年似的,直接朝李寻伸手:“你就是李寻吧?小陈在信里把你夸得都快成神了!九百多斤的野猪,这手笔,咱老一辈做梦都不敢想!” 李寻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哪儿的事儿,纯属运气好,枪口歪了都能打中。”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没摆架子,他自然也不端着。 “进来暖和暖和,屋里有热水,咱边喝边聊?” “不了不了!”后头那姑娘立马摆手,眼睛还瞟着后院,“先看猪!先看猪!” “成,就在后院。”李寻一扭身,“跟着走就行。” 三人快步往后院走,那头庞然大物横在雪地里,像座小山。 “我的天——”宋研究员倒吸一口凉气,脚都挪不动了,“这……这真是猪?这得是猪精转世吧!” “对吧!”陈梦在一旁笑得眼睛眯成缝,“我昨天看见也吓得手一抖,还以为谁家的拖拉机翻了。” “要!必须收!”李老师直接扑到跟前,手指头都快贴上那层冰碴子似的猪毛了,“这么大个体格,哪怕研究不出啥,也能当镇馆之宝!全国都没几头!” 他蹲下身,上手摸了摸皮毛,又扒开伤口看了一眼。 “不对劲啊……”他皱起眉,“这毛太稀,肉里还带白点,像烂了的脂肪。这头猪,八成是生了大病,活不到明年。” 旁边那姑娘立马凑过去,踮着脚摸了摸獠牙,又凑近瞧它嘴里的牙痕:“估摸着三十来岁,人话讲就是正值壮年。再养个十年,一千二绝对没问题。” 她忽然一愣,抬头问李寻:“你们开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啥怪东西?比如……胆里头有硬块?” 李寻一愣:“你怎么知道?” 宋研究员眼睛一亮:“那就是了!” 李老师也猛一拍大腿:“野猪黄!肯定是!胆里头长了石头样玩意儿,这才让猪蔫成这样——胆汁堵死了,能不虚吗?” “我这就去拿!”李寻二话不说,转身冲进屋。 几秒后,他拎着个皱巴巴的布袋子回来,里头滚出个鸡蛋大小、油亮发黄的硬块。 宋研究员小心捧起来,用指尖轻轻一按:“纯的!完整一块!这种货色,十年都难出一头!难怪它病得快断气了——这玩意儿不是病,是它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林青和小妮子俩人对视一眼,差点把舌头咬断。 “这……这猪中了四枪还能狂奔两小时,你说它病了?” 俩研究员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术语,李寻他们一句没听懂,只觉得像听天书。 半个多小时后,李老师才擦擦手,转身面对李寻,声音郑重:“这头猪,连同这颗胆,我们研究院全收了。你们冒着大雪上山,冒死猎它,我们不能白拿。” 他顿了顿,伸出五个指头:“一千块。一分不少,现在就给。” 话音刚落,秀秀仨姑娘直接僵住。 “一千?”秀秀嘴张得能塞进鸭蛋,“不是……我们以为,顶多卖个八百……还都是按猪肉算的……” 宋研究员看他们反应,急得直摆手:“不是,真的不是抠门!我们真没那么多经费!现在猪肉八毛一斤还得配票!这钱……是我们东拼西凑,从伙食费里抠出来的!” 她急得脸都红了:“真不是压价……是真的,就这么多……” 李寻看了看仨妹子,又看了眼地上那头沉甸甸的死猪,和那颗沉甸甸的“黄胆”,忽然笑了。 “行,”他一拍手,“ 这么大一头畜生,没心没肺的,光肉就得七八百斤,再加上那颗跟鸡蛋差不多大的獠牙,简直是科研界的宝贝疙瘩。 她琢磨了两秒,伸手在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是之前领导偷偷塞给她的收音机配额。 “我再给你们一张收音机票,真要再多,我也没辙了。” 站在他旁边的小李研究员,嘴角一抽,差点没憋住笑。 这丫头,是真不懂事儿还是装的?这年头,能给票还嫌少?人家不是嫌少,是被你这出手阔绰震住了好不好? 真想拍她脑袋问一句:你这脑子是搁山里晒成咸菜了? 他刚想开口替她圆场。 李寻却笑着一把接住那张票,还顺手握了握她的手,一脸真诚:“够了够了!为国家科研做点牺牲,算啥?咱吃点亏,值!别整那些虚的。” 被拽住手的小宋研究员一愣,脸立马红了,笑得跟朵花似的:“李寻同志,你太实在了!我代表研究所谢谢你!” “哎哟,说啥谢不谢的,咱就是给人民办事儿。” “对对对!没想到你住山旮旯里,心气儿却这么高!真是难得!” 听着这一连串彩虹屁,李寻感觉自己脚底板都要飘起来了。 这姑娘,脸蛋水灵,腰身细,可脑袋里塞的怕不是棉花?要不是现在这节骨眼不对,他真想骗她两顿饭吃,顺带把票全套出来。 真可惜。 小李研究员在一旁嘴角又抽了一下。 这小宋,典型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 不过既然她自己都乐呵了,他也不好泼冷水。反正这丫头家底厚实,一张票算啥?当压岁钱扔了都行。 “李寻同志,这是一千块,拿着!”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吹捧得正欢,小宋忽然想起正事,慌忙从包里掏出一摞票,手指头翻得跟弹钢琴似的,数了三遍,才小心翼翼递过去。 李寻身后那几个,眼睛都亮得能当灯泡使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上山扛这么大的猪回来,没点本事能行?” 第133章 差点忘了正事儿! 眼看两人还要接着尬吹,小李连忙插话:“小宋,赶紧的!这猪不拉回去,所里那帮人真要翻墙来抢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姓李的,是拿嘴皮子就能掏空别人家底的主儿。 再聊下去,这丫头怕不是连嫁妆本都得搭进去。 “哎呀!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儿!” “没事,我帮你们抬!” “那可太感谢你了,李寻同志!” “客气啥!” 车子进不了后院,一群人只能拖着那头肥硕的野猪,绕着村道挪了半圈,才拉到大路边上。 这一下,村里来看热闹的乡亲全围上来了。 “我的娘嘞!这么大个野猪,我搁梦里都没见过!” “这怕是青山公社开山以来最大的了!” “李寻真牛啊!结了婚像换了个人,稳得一批!” “啧,你还不知道?听说他媳妇是福星转世,一进门,家里的日子就跟开了挂似的——猪都自己送上门了!” “有道理!真有道理!” 李寻听着这话,耳朵根子都热了,尤其是看到那姑娘脸红扑扑的模样,整个人跟喝了一坛老酒似的,晕乎乎。 “大寻媳妇,你看我家二狗子,小时候跟你妹见过面,不如今儿个拉来相看相看?” 人家姑娘早有主了。 可……她不是还有个妹妹叫小敏吗? 万一俩姐妹都是旺夫体质,那岂不是赚翻了? 立马,一堆大婶大娘火力全开: “别信她!她家那小子天天躺炕上晒太阳,连鞋都懒得穿!你家妹妹去了不得饿瘦?”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那口子上周刚把彩礼钱输光了,赌桌上喊爹都喊得响亮!” 小敏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哼,谁稀罕嫁人啊?你们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嫁! “各位婶子姨娘,别瞎操心啦!小敏还小,你们别总惦记着给人配对,有这工夫,不如来搭把手,把这大家伙抬上车!” 李寻心里明镜似的,再让这群大妈吵下去,怕是明天全村都知道他家要开婚介所了。 “行啊!抬就抬!这点活算啥?老娘一只手能扛三头猪!” “哎呦,你一个人扛?你当自个儿是金刚不坏之身?别把腰扭了还怪我!” “滚犊子!今天不跟你掰扯,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喷你一脸口水!” “嘿,李寻,嫂子来帮你!” —— 车轮一转,野猪上了车。 风一吹,李寻心里那点飘飘然,才慢半拍地落了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票,又看了一眼小敏低着头、满脸不耐烦的背影。 算了,傻归傻,但挺可爱。 ——就当,给自己留点念想吧。大婶们、大妈们、嫂子们一齐上手,七手八脚就把那头大野猪给抬了起来,咚一声撂在了车板上。 车一发动,小宋立马凑到后门边,冲李寻挥着手笑:“李寻啊,你下次再碰上这种大货,或者啥稀罕玩意儿,记得给我写信!我一看到就立马奔过来!真有,我肯定回信!” 说完,他又挥了挥手,车轮一转,人就消失在了雪地那头。 大伙儿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跟李寻他们道了别,纷纷搓着手回家去了——这大冷天,风刮得跟刀子似的,要不是瞅见一头猪这么稀奇,谁闲得没事搁这站成冰雕啊? 小陈也赶紧告辞:“耽误这么久了,路队长等着我呢!” 一进屋,小妮子瞪大眼,盯着炕上数钱的秀秀,脱口就喊:“哇!寻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咱真卖了一千块?!” 一千块啊! 有票的话,能买七台缝纫机了! “哎哟——!” 李寻笑着捏了下她脸蛋。 小妮子立刻蹦起来,捂着脸嗷嗷叫:“臭寻哥!你下手太狠了!” “这下信不是做梦了吧?”他坏笑。 “讨厌死了你!” 白璐说道:“这钱挣得也太轻松了吧?” “我就是随口一说。” “轻松?”小妮子当场炸了,“大冷天,我和姐夫、林青姐在林子里追了一天,晚上挤在小棚里,被子都不够盖,差点冻成冰坨子!好不容易打中,还得追俩钟头!拖回来时浑身是泥是雪,衣服全黏在身上,连手都冻麻了!这叫轻松?你去试试?” 白璐顿时无语,张了张嘴,没声了。 李寻看着两人斗嘴,摇头笑。 秀秀这时数完了钱,抬头说:“一张不少,正好一千。” 李寻点点头,抽出来两份三百三,一份递给林青,一份塞给小妮子。 两人愣在那儿,没接。 “发什么愣?拿着!一人三百三,剩下十块,给狗子们买肉干。” 林青推了推:“不用了,我现在吃住都在你们家,我伙食费……” “你还跟我算这个?”李寻二话不说,直接把钱塞进她袄兜里,“再推,我下次上山就不带你了。” 他又把另一份硬塞进小妮子手里。 小妮子慌了,直摆手:“寻哥,我真不要!我吃你的、住你的,以后还得赖着你不走了,哪能还拿钱?给我姐就行……” 李寻没答话,手一推,钱直接进了她兜。 “以后上山打到的,不管谁去,都一人一份。谁来都一样。” 他这话一出口,屋里安静了。 小妮子和林青以前几乎白干,光出力不拿钱。时间久了,人心哪能不膈应?与其等出毛病,不如早点定规矩。 按山里老规矩,枪占一股,狗占一股,盯猎的还得再加两股,算起来太复杂。他懒得整那些,直接平分。 反正都是自己人,钱够花就行,计较个啥? 秀秀没吭声,心里却点头。 小妮子上次为了给李寻买件棉袄,把自己的压岁钱、攒的买鞋钱全掏空了。这钱,该给她。 林青更不用说——说是姐姐,其实比亲姐还亲,从小拉扯他长大。帮了这么多,最后钱全归别人,那成啥了?寒心呐。 往后她俩要是再上山,两口子占俩份,够了,真不贪。 小妮子这才咧嘴笑,拍拍鼓囊囊的口袋:“那我收了啊!就当攒嫁妆钱!等寻哥再整点票,咱们把三转一响全买齐!缝纫机、手表、自行车、收音机……那日子,想想就美得冒泡!” 第134章 摸摸她头?借借运? 李寻一掐她脑门:“少臭美!你那是嫁妆?你也学学林青姐,给自己留点体己钱,将来好过日子!”"哼!" 小妮子顿时嘟了嘟嘴。 撒了李寻一眼,这个臭姐夫,果然还是准备给自己赶走,他和姐姐过一人世界,她才不乐意嫁人呢。你个臭寻哥,就等着我缠着你们两口子一辈子吧。 林青这会也显得有些局促。 说道: “小寻子,我们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我可是你姐姐,都是一家人。 她倒是隐约猜到了李寻的想法。 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得劲。 合着她一直拿李寻当自己人,人家拿自己当外人来着。 那之前不是自给他看了嘛! 李寻这会倒是笑了笑。 说道: "林青姐你也别多想,我没什么其他的忘思,就是想着以后咱们赚到的钱都分一分,你现在嫁妆钱都全给我了,总不能以后口袋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吧?" "呸!” 林青不由得朝着秀秀看了一眼: 见其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后。 这才朝着李寻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做我把嫁妆钱都给你了? 那明明是她用来买枪的钱,这个小寻子,尽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也就是这里没外人,不然指不定还得传成什么样子呢。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要是上山,一人分一份,让你们手里都摇点钱。 都已经决定了,李寻就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面扯闲, 见李寻一口咬定,小妮子和林青也只得叹息了一声,应下了这个事实 分钱就分钱,就当自己摇着,反正最后都是给这个家用的。 然而就在这会。 一旁好久没出声的白璐忽然问道。 "那李寻,要是我也跟着你们一起上山,是不是也得给我分一份?" “呵呵!” 李寻冷声一笑,随口道。 “你可别做白日梦了,到时候别说给你分钱,你还得先给我们一笔钱才是。 "为啥呀!" 白璐顿时皱起了眉,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变了,还得自己倒贴钱? "让你上山,你帮不上忙不说,我们还得担心你会不会被啥东西叼走了,你说你该不该给我们点保护费啥的。“ 由于早上耽搁了这么一下。 又有那么老大一笔钱进账。 秀秀和林青一商量,决定暂时不上山了,弄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小妮子还跑去阁楼上给她们上次吃涮肉的铜锅子给翻了出来。 准备今儿个吃一顿美滋的铜唰肉。 家里几个女人都勒劳能干,倒是让李寻一时间有些插不上手。 于是便端着呼好的狗食,给几个狗子们都喂了喂 由于家里不缺肉,狗子们的伙食也跟着明显提高, 呼的土豆糊糊里面还加了一大块肉进去。 几只狗子都抢着,吃的都打了起来。 几天不见。 熊大和能二也好像是胖了一圈,李寻给它们每只能都倒了一盆。 都被这俩小家伙吃了个精光。 “嘤嘤嘤!" 吃饱喝足还成了嘤嘤怪。 这两个小家伙跟他们家花花它们关在一块,倒是学了不少讨好人的技巧 “小家伙,快快长大,到时候好让你上山帮忙! 它俩这会智商明显还不高,听不懂李寻说的话。 只能用自己的胖乎乎的脑袋去蹭李寻的手,以示友好。 【叮咚,检测到宿主以安全度过新手期,新手福利消耗完毕,系统自动升级中,….】 李寻这还在逗着两个圆滚的小家伙呢。 脑海里面忽然冒出来的提示音倒是给他吓了一跳。 可听到系统提示的内容后,李寻倒是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是? 啥玩意就需要系统升级呀? 他也没答应啊! 这要是升级以后变得比之前更难用了,那找准说理去? 就这么愣了一小会。 那个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咚,系统更新完毕,系统已加载成功,系统商城商品已上新,请自行查看。】 李寻愣了一下。 这才连忙点开系统面板仔细查阅了一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自己之前用的那系统,一直都只是个没激活的半成品。 是给他用来度过新手期的。 他就说为什么每次打到猎物,上面显示的是随机掉落属性和金币,却能够通过猎物的体重算出来原以为是bug,谁成想是人家系统给的新手福利。这下估计是系统看他已经不需要新手福利了。 于是便进行了更新,彻底变成了一个最强猎人系统的1.0版本 差别就是,以后属性和系统金币真就不可预测了,运气好的话,一只小黄毛野猪掉个十来点属性,或者几千金币也不是不可能: 这倒是让李寻稍稍有些麻瓜。 毕竟穿越前他就已经测过体质了。 玩啥游戏都是个非酋,抽角色都得靠着大保底。 现在都穿越了,系统居然还是得靠运气,这不是扯弹了嘛, 不过这次系统里对他来说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那就是系统商城更新了。 界面一拉开,好家伙,直接堆了上百页的东西,多到李寻眼睛发花。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啥都有。 什么宠物增肥速长粮、夜视镜、急救包、消毒棉片、止血带……连辣条、打火机、可乐、炸鸡都挂那儿了,甚至还有卫生巾!李寻差点以为自己进了某东首页。 但这些都不算啥。 最炸裂的是武器栏。 新上了一百多页的枪械,密密麻麻全是现代玩意儿——半自动猎枪、全自动步枪、高精度狙击枪……跟开了挂似的,全从未来空投来的。 李寻第一眼就锁定了那把叫“阴霾”的狙击枪。 12.7mm聚合物穿甲弹,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最佳打击区间六百到一千二。他盯着那串数字,喉咙一紧,差点当场失禁。 “卧槽……一千五百米?等那畜生发现不对劲,怕是尸体都凉透了。” 他心跳飙到一百八,手都在抖,赶紧点购买—— 价格:六位数。 李寻当场跪了。 他攒了三个月的金币,还不够零头。 往下翻,又看见那把传说中一枪能送大象归西的神兵。 可那后坐力,怕不是开一枪,肩膀直接飞出去三米远。 价格?三万八。李寻瞅了一眼自己账户余额,默默关掉了页面。 再往下,他差点当场晕厥。 “???33.7毫米手炮?!”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枪,是移动炮台吧?打一头熊?估计能把山头掀翻。打个霸王龙?人家都得喊爹。 价格:七万四千金币。 李寻彻底躺平了。 行吧,我穷,我认。 他咬牙点了筛选,直接把两万以上的武器全删掉。 页面清静了。 最前面亮着一把枪:马格南女王。 7mm聚合弹,有效射程六百米,精准区间两百到五百。 售价一万七。 还送个8-16倍光学瞄准镜,贴心得像女朋友。 好是好,但还是买不起。 李寻叹了口气,盯着屏幕发呆。 “唉……真该多挣点钱。” 兜里比脸还干净,他干脆关掉商城,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天天惦记,半夜睡不着。 刚想退出,眼角余光瞥见底部一行小字—— 【下次更新倒计时:15天】 他一愣,点进去一看,好家伙,原来这破系统不是天天更新,是十五天一次,随机上新,谁也猜不准。 “等等……” 李寻突然瞪大眼。 “难道……会不会出个修仙功法?” 他呼吸都急促了。 “来个《九转玄雷诀》也好啊!” 但他很快又泄了气。 运气这玩意儿,靠不住。 他想起前几天在村口碰见小妮子,那丫头天天买菜都能捡到一百块,打水漂都能中奖。走哪哪儿都顺。 他琢磨了一下。 “要不……摸摸她头?借借运?” 不是别的心思!真不是! 就是想沾点她那“天选欧皇”的灵气! 第135章 哪还顾得上别人? 他刚嘀咕完,小妮子突然冲出屋门,脸都白了: “寻哥!快!出事了!” 李寻正蹲在狗窝边喂狗,听见动静猛地站起,一把拽住她胳膊: “咋了?说清楚!” “老叔和路队他们上山遇着大爪子了!” “啥?!”李寻手一抖,狗食盆差点掀了,“人呢?回来没?受伤没?” 小妮子眼圈都红了:“没回来!有人跑回来报信,说他们在鹰嘴岩后面发现了它,还没来得及开枪,那东西就扑上来了!人全跑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 李寻脑子里“嗡”地一声。 那可是他叔。 穿越过来后,对他比亲儿子还亲的人。 就因为他嘴瓢,说山里有宝贝,他叔才带着人硬着头皮上去探。现在倒好,人家陷在山里,生死不知。 要是真出事……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那报信的呢?还说了啥?” “他说完就跑去找人了!寻哥,咱们……现在咋办?” 李寻没说话。 转身,拎枪,扯狗链。 “带上狗,走。” 一小时后。 四个人,七条猎犬,沿着崎岖山路狂奔。 林青和秀秀一人扛着一支现代猎枪,枪背带勒进肩膀,眼睛盯得死死的。 小妮子手里攥的还是那把老式单发猎枪,金属都锈了,子弹还剩三发。 李寻本想拦她,不是嫌她拖后腿——而是她没好家伙,遇上那玩意,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但小妮子死活不退。 “我能帮上忙!”她咬着嘴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李寻拗不过,只能把身上仅有的两颗高爆弹塞她兜里,又给她的枪换了新的击发火帽。 “听着,”他声音沉得像铁,“跟紧我,一步都别乱跑。尤其是你——” 他瞪着小妮子。 “敢擅自主张冲出去,我亲手把你捆回去。” 小妮子抹了把泪,重重点头。寻哥,你别慌,我心里有数!这回我死黏你身边,一步不挪,你到哪我跟到哪,绝不瞎晃悠! 李寻听了,只点了下头,没多废话。 心里头却默念:老叔啊,你可千万别出事…… 又埋头赶了二十多分钟,总算被花花带着,找到了那帮武装部的人说的那地方。 地上全是踩乱的脚印,雪地里一滩血红得刺眼。 李寻后颈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今天上山的,除了自家老叔,还有路队长、陈梦,再加四个武装部的。现在少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摊上了。 “小寻子,看这个!”林青蹲下身,从雪堆里捏起几颗弹壳,“56半的,有人开过枪——慌得不行,估计没打中那玩意儿。”她四下扫了一眼,除了那滩血和一道拖拽的深痕,再没别的血迹。 小妮子和秀秀俩丫头,哪见过这阵仗,脸都白了,手攥着枪杆子直哆嗦。 本来以为是大爪子伤人,现在一看——人没了,活生生被拖走了。 李寻眉头拧成疙瘩,咬牙道:“不管拖走的是谁,咱得先把活着的找回来!这林子太黑,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他心里其实清楚,那家伙上次没下死手,明显不是冲着杀人来的。 可这次……真他妈出事了。 “行!”林青点头。 她瞅了眼雪地上岔开的几条脚印,皱着眉:“咱没多少时间了,三点多了,再拖到天黑,真得在山上挨冻。分头找?” 以前她自己蹲山头过夜跟回家一样,火塘一烤,毯子一裹,睡得香。 可现在,头顶上蹲着个能拖人吃肉的玩意儿……哪还睡得着? 天一黑,风一刮,树影一晃,都跟鬼手似的。 “不行!”李寻想都不想,直接否了。 “咱不知道它在哪儿藏着,也不知道它为啥动手。一个人碰上,等于送菜。都挤一起,互相照应,才有活路。” 林青没再犟。大爪子确实邪门,分开找,就是等它逐个啃。 李寻蹲下,摸了摸花花的头:“花花,记住了,这次不是追兔子,是找活人。都给我靠紧点,一个别掉队,出了岔子,我拿你们炖狗肉。” “汪!”花花应了一声,扭头冲另外三条狗吼了两嗓子,狗毛一炸,齐刷刷围上来。 它低头闻了闻地上的气味,迈步就朝前溜。 李寻带着三人,立刻跟上。 不能喊,不能跑,怕惊了那东西。 万一它被吓疯了,真扑人,谁都拦不住。 花花带头,三条狗也绷着身子,不远不近,始终围着几人转圈。大黑、二黑、大虎肌肉紧绷,耳朵一动一动,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四周树影。 这么一路小心挪了半个多小时。 前面花花忽然嗷了一声,声音不像逮着猎物,倒像……发现了什么人。 三女手里的枪立马端起来,指向前方。 李寻眯眼一瞧—— 山坡上,站着四个影子。 一动不动,像冻住的桩子。 狗一叫,他们也吓一哆嗦,接着一个沙哑嗓子喊: “是……是大寻?!” “老叔!”李寻嗓子一哽,差点喊破音。 人还在!没出事! 心里那块压了半宿的石头,轰一下落地。 四人顾不上喘气,疯了似的往山坡跑。 近了才看清楚——四个人,三个能站,一个被路队长死死背在背上,胳膊软塌塌地晃荡,衣裳全染透了。 看那架势,路队长怕是刚背着他从鬼门关爬回来。等走近了,李想才猛地一愣——陈梦人呢?心一下子揪得生疼。 这姑娘,他心里其实挺惦记的。不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觉得,这丫头真够仗义。今天要不是她,那头野猪能卖上一千块?做梦去吧。 可谁能想到,这么个看着弱弱的小姑娘,居然……真敢一个人往深山里冲? 啧,真傻。 “哎哟喂!这不是老李家的娃儿吗!我就说耳朵边怎么老听见狗叫,原来是你几个!” “叔,你们咋样?” 李寻领着仨女的迎上去,先瞄了自家老叔一眼——身上积了点雪,衣服破了两处,但没见血,心里立马松了半截。 再一扭头,看向路队长背着的那小子——左肩塌得跟被大锤砸过似的,皮肉翻着,白骨头隐约露着,冷汗从那人额头上直往下淌,嘴唇都咬出血了,可愣是没哼一声。 “唉……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可小余……”李学武叹得跟断了气的风箱似的。 他抹了把脸,赶紧把刚才的事儿一股脑倒了出来。 本来吧,陈梦帮了忙,耽误了点工夫,老叔就琢磨着今天歇一歇,山里头天天爬,腿都要断了,谁受得了? 可路队长死活不依,说是上面催得紧,尸首不找回来,他们这帮人就得天天在鬼门关前打转。 老叔拗不过,只好又上了山。 鹰喘下面早就翻了三四遍,啥也没找着。 这回干脆翻到鹰嘴崖顶,想着说不定能瞧见点蹄印、毛发啥的。 结果刚上坡,队伍里那个叫小余的,眼睛一瞪—— “那……那是啥玩意?!” 几十米外,一棵老松下,蹲着个黑影,爪子比脸盆还大,瞳孔像两团冻住的火。 众人头皮一炸,连呼吸都停了。 小余手一抖,扳机就扣了出去—— “砰!” 枪没打着那东西。 反倒惹毛了它。 那畜生“呼”地一下,像阵撕裂空气的黑风,直冲过来! 路队长想踹那傻小子一脚,可脚还没抬起来,那家伙已经杀到眼前了。 他举枪想瞄,可那爪子动得比兔子还快,镜头根本追不上! 眼看它冲进人群,路队长不敢乱开枪——怕误伤自家人。 他背上那队员离小余最近,脑子一热,拔出刺刀就想捅。 结果—— “啪!” 一道黑影掠过,肉垫一拍。 那刺刀直接飞了出去,插进树干里半截。 那队员惨叫一声,左臂咔吧一声,软了。 他疼得眼前发黑,以为自己死定了,立马抱头缩成一团,等死。 可那东西……没咬他。 它猛地一扑,直接朝小余喉咙扑了过去。 一口。 再一口。 李寻在旁边听得耳朵里嗡嗡响,眼前都能浮现出那画面—— 脖子裂开,血喷三尺,那小余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死前最后一刻,全都是怕。 队伍当场炸了。 俩胆小的,连鞋都跑丢,头也不回冲下山。 路队长和老叔眼睁睁看着那东北虎,一只爪子,稳稳踩在小余的脑壳上。 白的红的,顺着爪缝往外流,滴答滴答,跟下小雨似的。 那虎抬头,朝他们望了一眼。 没叫,没扑。 就那么看着。 意思再明白不过——谁敢动,下一个就是你。 两人浑身凉透,连尿都差点憋不住。 硬扛着,拖着伤员,撒腿狂奔,连头都不敢回。 跑的时候,李学武眼角一瞥—— 陈梦……居然还杵在原地。 没跑。 也没喊。 像个木头桩子,直愣愣盯着那头猛兽。 可那时候,自己都快断气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只能跟路队长一瘸一拐,拼命往下逃。 小妮子和秀秀听得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