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容情》
1. 他回来了
“据第二百三十三条法律规定,过失杀人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由于被告认错态度良好,且有自首情节。现判处纪杭景有期徒刑三年。”
-
“轰隆!!”
窗外响起震耳欲聋地雷声,纪杭景眉心紧锁,略有些烦躁的抬眼看向窗户。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水流由上而下的汇聚到一起。
这是他出狱后的第五天,没有了规律的作息和动不动就打人的狱友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对吧...
应该吧。
昨晚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此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纪杭景瞥了眼,并没有给手机充电的打算。
反正也没有人会联系他。
不知盯着窗外的大雨看了多久,直到眼球干涩到发疼发痒,纪杭景才被敲门声拉回思绪。
在去开门时,纪杭景还在想,谁会来找他,后来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住在许谨家,就算是来人肯定也是找许谨的。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许谨的人,纪杭景打量了一番,侧身让人进来。
来人名唤周琦,身高186是个高个子,就是有些微胖所以显现不出有多高,反倒是看起来有些憨厚。
“呃...我,谨哥让我来取这次的案件报告。”
审判庭的事一向不会跟外人透露太多,纪杭景自然也知道这点,他点点头没有多问,但还是在周琦熟悉的走进书房后拧起眉。
他不在的三年,许谨身边多了不少人。
不少...他不认识地人。
周琦拎了个文件袋出来,见纪杭景还站在门口,尴尬的挠了挠头,想找点话题说说,可他又实在跟纪杭景不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还是纪杭景怕极了这尴尬的气氛,下了逐客令:“既然是许谨要的东西,就快给他送过去吧。麻烦了。”
话一出口,纪杭景不免后悔,他跟许谨是什么关系啊,轮得到他来说麻烦。
周琦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干笑了两声后就火速离开了。纪杭景张了张嘴,再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好像只有出狱的那天见到许谨了,之后的每一天许谨都很忙。不过也是,做审判长的每天要处理的案子肯定多,忙一点也正常...
纪杭景再次躺回到沙发上,他闭着眼睛,屋子里安静到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太累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是很累。
晚上七点,纪杭景给手机充了电,继续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直到门外传来按密码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看向门口时果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许谨。
那人穿着黑色过膝大衣,许是雨下的实在大,衣服也有些淋湿了。许谨看了纪杭景一眼,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道:“怎么没穿那套新的睡衣?”
“啊...”
新的睡衣吗?纪杭景刚住进来时,许谨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新的毛巾、牙刷还有新的睡衣。
只是他没用罢了。因为比起还没拆标签得睡衣,他好像更喜欢沾着许谨味道的衣服。
答案有些羞耻,他不想答。
许是猜出纪杭景在想什么,许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吧,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草莓塔,还有...”
话没说完...
装着草莓塔的盒子“吧嗒”一声掉到桌子上,盖子松了里面的糖浆流出来。
“砰砰砰!”不知名的声音越来越大,起初还以为是墙上的挂钟,后来才发现竟然是两人的心跳。
纪杭景从背后抱着许谨,他贴着他耳朵说:“做吗?”
许谨未语,纪杭景却没打算放弃,手顺着衣服下摆就伸了进去:“三年了,你在外面可能有地方疏解,但是我在里面实在是憋的慌。审判长,满足我一下?”
新鲜的草莓塔到底是没吃上,取而代之的是卧室里“嘎吱”声不断的床,和满地凌乱的衣物。
.........
“给我支烟。”
刚洗了澡的人闻言将烟递过去,又去抽屉里翻找打火机,只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我不怎么在家抽烟,应该是没有了,我现在去超市买。”
“不用。”
纪杭景随便拢了拢睡衣,就这么敞着衣服去厨房,许谨跟在后面。
刚才做的狠了,纪杭景走路有些别扭。厨房里还放着纪杭景昨天吃完得泡面盒子,把主人家弄的这么乱纪杭景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看见许谨将那些扔进垃圾桶时,烦躁感直线飙升。
他拧开燃气灶,叼着烟凑近,随即吸了一口。点燃地烟在没开灯的厨房宛如星星,闪着红光。
他靠在吧台上仰着头吐出嘴里的白雾,自嘲道:“许谨,我伺候的有其他人好吗?”
“......”
许谨未语,纪杭景也没多想,只自顾自的道:“你当审判长这么久,是不是还没去过监狱?至少你是没去看过我。”
提起这事纪杭景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有太多苦涩,让人看了心里不落忍。
“太晚了,睡觉吧。”许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欲走,只是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后天傅家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纪杭景应下:“成。”
“回去睡觉。”
这是时隔几年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看起来亲密无间,可双方都是朝着外面睡的。尤其是许谨睡觉很规矩,一晚上都没怎么动,但纪杭景却不同,他紧紧抓着被子。
弓着身子,将自己蜷的很紧,后来干脆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让与他同盖一个被子的许谨后半夜直接冻醒。
次日一早看着床上堆着的两床被子 ,纪杭景有些不自然。
“抱歉,我睡觉不老实。”
许谨淡声回应:“没事。”
他要去上班,此时正在戴表,一身黑色休闲装将完美的身材尽数包裹起来,只剩下一双月白色手腕。纪杭景出了神,思绪飘回到高中时期。
许谨高中时打球很厉害,他经常能在篮球场看见他的身影,而每当他站在那多看他一秒就会被他察觉。
随后就会不管队友得抗议,直接朝他跑过来,笑的眼睛都没了:“学弟,要不要一起打球?”
远处是他队友打趣的目光,纪杭景在学校也是小霸王,在这些学长面前绝不丢面,即便他打球有点菜:“打就打,但你们人应该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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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给自己找借口,但许谨已经开始指人:“傅狗,你下去歇会儿。”
被点到的人默默竖起三根手指,当时纪杭景以为是OK的意思,后来才知道竟然是洗三个星期袜子。
因为打球打的实在是一塌糊涂,纪杭景总感觉有人在笑他,当即他便决定以后都不跟许谨一起打球了,可是...
“学弟,晚上我们社团聚会,哥哥带你一起吧,别在食堂吃糠咽菜了。”
可是许谨真的笑的很好看啊,他根本不舍得拒绝他。
...
“在想什么?”
“啊?”纪杭景回神,见许谨已经穿戴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那张脸依旧好看,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
独属于大人的成熟。
可这张脸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他突然惊醒,察觉到了有哪里违和,许谨...已经许久没笑过了。
“你....”
“我什么?”
见对方皱起眉,他咽回了到嘴边的话,也许只是不想对他笑呢。他去接他出狱,让他住在这,也许只是朋友一场,不忍心罢了。
至于昨天晚上,更是做不得数,成年人,很正常。
纪杭景没再说话,直到许谨离开也没张嘴。
而今天晚上许谨也没再回来,纪杭景再次失眠,一直到凌晨才睡着,总共也没睡到三个小时就被迫爬起来了。
今天要去参加傅家宴会,他答应过许谨的,总不好现在爽约。
在祈江市傅家可谓是一手遮天,办的宴会自然十分盛大,跟着许谨进去后,还没等宴会开始他就要被这乌泱泱的人给劝退了。
人太多,想溜。
“那个,我去个卫生间。”
脚刚抬起来,手腕就被抓住了。他对上许谨的目光莫名的烦躁,尤其是听到他说:“以后免不了要应酬,先提前适应一下。”
什么应酬,他为什么要应酬?
他那瞎眼的爹的产业不会留给他继承,他也没有工作,现在就是混吃等死,适应他奶奶。
而且,他也是真的不舒服。
这里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只有他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可能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他,但每个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都会忍不住的想。
他们在嘲讽他吧?
会不会再说就是他,杀了人进了监狱。
服务生送来红酒,在玻璃杯上印出纪杭景那张脸。头发还是在监狱时的寸头,到现在都没长出来。
“许谨,你少管我。”
在对方诧异地目光中,纪杭景继续捅刀子:“我和傅家不认识,也不熟,更没有钱准备礼物,你...”
话没说完就被许谨震动的手机打断了,他见对方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向手机,紧接着他便看到他的眉眼都温柔了些许。
更难熬了。
他烦躁的想抽烟。
“走吧。”许谨说,“你的礼物我已经帮你给完了,先跟我上楼,等到真想去卫生间的时候再去。”
见他没动,许谨又道,语气微冷又带着几分无奈:“纪杭景,你就这么怂吗?”
怕到连见人都不敢了吗?
2. 你怎么不死
纪杭景这人上学时就是个小霸王,属于每天身后都有一群小弟跟着喊哥得那种。
有人是真心佩服,有人是奔着纪家的势力,还有人心思更深,想要通过纪杭景结交许谨。
毕竟当时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三的许谨对高一的纪杭景纵容的没边。但当时大家也都没多想,只觉得许谨学长是真的和蔼可亲,这也给了大家一个错误的信号,以为谁都可以结交下这个人脉。
不少人跟许谨送吃的讨好,起初全部都退回去了,后来东西太多也找不到送的人,只能由着这些零食礼物堆满课桌。
纪杭景知道时,脸色是非常难看的,秦溯瞧见就去撞许谨肩膀,两个人说悄悄话:“小学弟吃醋啦,他心里有你!”
许谨嘴角已经扬起来了,解释的话也想好了。
“我没想收这些,你看看喜欢什么直接拿走。”
纪杭景的脸色更难看了,盯着许谨看了许久,吐出几句冰冷的文字:“你也想跟我抢校霸的位置吗?”
“他们为什么不给我送?”
那次之后纪杭景好几天没理他,许谨收了礼物,还俘获了他小弟们的芳心,然后还要把礼物送给他?
所以...他是在挑衅他!!
妈的,浑蛋!!
-
走近休息室,纪杭景正好听到里面的人在回忆校园时的事,声音耳熟,在听到他的名字后,下意识停下脚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议论他。
可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许谨就在他身后,他当着他的面偷听墙角,岂不是又丢了一次人。
他僵着不动,直到许谨主动推开门。
屋内的欢声笑语瞬间停了。
纪杭景仿佛一个第三者插足的人,突然挤进小团体,从而格格不入。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纪杭景。”
先开口的是许谨,他朝着屋内的两人介绍他的名字,秦溯才笑呵呵的开口,热情的拍着纪杭景肩头:“不用介绍,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有点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真的能把你带来。”
“我还以为他得藏着你呢,刚开始你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要为你接风....”
“秦溯。”
坐在里面沙发上的人打断秦溯的话,随后也同样起身,朝着他友好的开口:“别听他瞎说。”
“啊...没事。”纪杭景无所谓的摆摆手,用以往的口气问好,“傅总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是吗?那我可真高兴,天天被人说老,我还真以为自己老了。”
这话说完,傅砚观的神色越发柔和,纪杭景觉得奇怪,他与傅砚观不算熟,但也大致了解一些,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他这个神色。
曾经他和许谨他们一度认为这人以后是找不到对象的,可现在看这样子好像是谈恋爱了?
这三年大家还真是变了很多。
许谨坐下,不客气地拿了个苹果,又从抽屉里翻出水果刀:“沈辞呢?怎么没看见他?”
纪杭景指尖蜷起,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傅砚观道:“没来呢,在家赖床。”
沈辞...傅砚观?
所以,让傅砚观心里挂念着的人叫沈辞吗?
说曹操曹操到,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进来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人,纪杭景一眼看过去险些没移开眼。
而还没等他再仔细打量,那人得后颈就被捏住了,随即看到曾经学习里的传奇人物一手给他正领带,一手捏脸。
“毛毛躁躁的,摔了怎么办?”
看似是在训斥,可声音又温柔的要命,和曾经的许谨跟他说话时一模一样。
可能有他这个生面孔在,沈辞推开傅砚观,正经了许多,同时也在打量他。
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随后纪杭景就没再说话。
他一个人溜达到窗边,有些想点根烟抽,但又觉得在这抽不太好,想出去,又有点舍不得眼下的氛围,虽然他融入不进去,但听着他们说话,心里那空了的地方就被填补起来了。
许谨也在和他们说话,与面对他时的沉默寡言不同,他是会接话的,也不会让朋友的问话没有回复。
纪杭景不想多想,可他...还是有些酸。
“我最近新投资了一个山庄,听说那里的温泉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咱们改天去聚聚吧。”秦溯友好地提议。
其他人也没拒绝。
见许谨也点头后,秦溯贱兮兮的点破:“难得啊,许法官愿意参加朋友聚会了,真是令秦某蓬荜生辉。”
傅砚观拆台:“蓬荜生辉不是用在这的。”
几人又笑着打闹。
纪杭景依旧站在床边,其实几年过去不光许谨变了,他也不是曾经的纪杭景了。在喉咙实在发痒时,一盘切好的苹果递到面前。
每一块苹果都切成大小一样的方块,规整到令人咂舌。
纪杭景怔愣过后快速接过,余光偷偷观察屋内的其他人,见他们都没注意到他,才插起一块放到嘴里。甘甜的汁水布满口腔,暂时压下了他想抽烟的心。
他听着他们说话,嘴里嚼着苹果,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时,一盘苹果也吃光了。
许谨和傅砚观一起走了,沈辞原本也是在前面,但在此时却落后了几步,很快就和他并肩了。
他们两个在休息室就没怎么说话,现在对方却突然过来,让纪杭景摸不清意图。
“你真帅。”
“......”
这个开场让他有些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对方掏出手机,点开了二维码:“加个微信吧,小哥哥。”
“我...”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可沈辞的眼睛又大又亮,让他不忍心拒绝,“加吧。”
宴会厅一楼依旧人挤着人,纪杭景终究是忍不住,直接溜了。他才刚刚出来没多久,前几天又都躲在家里没出来,现在突然在这华丽得酒店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等到好不容易摸到天台上后,却又瞧见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他转头就走,对方却先他一步将门死死堵住。
“跑什么?看见哥哥,不知道问个好?”
对方个子和他差不多,所以即便是堵着门也没有什么气势,纪杭景不想理,也不想说话。
但对方显然不想放他轻易离去。
“三年了,到现在我都没想通,为什么会有过失杀人存在,你为什么只能判三年,为什么不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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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方双眼血红。
纪杭景面色不变:“有问题找警察,或者你去告我。”
“你他妈就该死!!”
纪钰林薅住纪杭景衣领,举起拳头直接就打。
这一拳直接抡到左眼上,无疑是导火索,两人快速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纪钰林经常锻炼下手不轻,而纪杭景在里面作息规律,身体也不差,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占上风。
“你该死,你真他妈该死!!!”
纪钰林每一拳都在下死手,他骑着纪杭景时往脸上抡,等到纪杭景反过来骑着他时也不让步,一拳又一拳专往门牙上怼,直到把对方打的满嘴血。
最终纪钰林不敌。
“别打了...停手!”
纪杭景骂了句,从他身上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从嘉宁市过来参加傅家的宴会就是为了堵我吧,纪钰林你是傻逼吗?”
“三年前这事就已经判了,怎么不见你当时给你妈上诉?现在过来装什么大孝子,你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傻逼。”
纪钰林双眼猩红,可他胸口被纪杭景踩着,不管骂什么都没有气势。
甚至于说来说去只有那一句话。
“纪杭景,你会不得好死,老子早晚有一天会弄死你!”
他满嘴的血,喷出来的唾沫尽数都蹭到了纪杭景西装裤上。
这是许谨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突然觉得也是真没意思,淡声开口:“随你。”
贱命一条,他是光脚的,总不至于怕穿鞋的。
“纪杭景,你还不知道吧,爸已经把公司交给我打理了,再过几年,整个纪家都会是我的,你就慢慢看着你妈的东西都姓纪吧!”
他想看到纪杭景大怒,想看到他发疯,可对方留给他的始终是一个背影,这让他倍感挫败,最后狼狈离开。
纪家在嘉宁市和傅家一样,也是一家独大,可那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因为纪家现在的公司曾经姓袁,是他母亲袁丽的产业。他那瞎眼的爹纪建臣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是因为认识了他姥爷才入赘的袁家。
最开始夫妻恩爱,很快就有了他。
纪建臣在工作上很认真,很快公司的人都慢慢认可他了,因为有了纪杭景,所以袁丽不得不多花些时间照顾家里。
而纪建臣嘴上说着心疼她,让她留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那时候夫妻齐心,袁丽也就慢慢放权给了纪建臣,留在家里照顾他。
只是好景不长,纪杭景五岁那年,袁丽准备慢慢恢复工作,却在参加一次商业竞标时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纪建臣悲痛欲绝,袁丽身死后的一年,他每天都是又兼顾着公司又照顾纪杭景,即便再累也会亲自接送儿子上下学,在圈子内是出了名的忠诚。
有人甚至开始劝他再娶一个,纪建臣刚开始不同意,直到对方说也能照顾纪杭景这才松口。
而他娶回来的那个人就是纪钰林的妈妈,陈雨微。
-
从回忆中抽离时,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里火大:“怎么?还想再打一架?”
“那就打一架。”
听到这话,纪杭景瞬间瞪大眼睛,莫名心虚。
这声音,是许谨。
3. 哄着你
纪杭景站在那许久没动,他有点想照下镜子,看看自己这张脸现在是不是惨不忍睹,要是太难看地话...
好像也没有办法,他现在住在许谨家,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
他僵硬的转身,故作轻松:“你怎么来这了?宴会结束了?”
“来找你打架。”
这语气明显是带了气的,纪杭景知道许谨最不喜欢他打架,以前每次看见都要把他好一顿骂,再冷他几天。
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许谨了。
“你要是生气,我可以从你家搬走。”
许谨靠近他的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就走,并留下了一句和纪杭景同样的话:“随你。”
天台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纪杭景望着远处的高楼,清醒的看见上面的大字:傅氏集团。
傅砚观好厉害啊,听说已经是傅氏的董事长了。许谨也好厉害啊,很出色的审判长。
每个人都很厉害,只有他,越活越回去,始终停留在原地。
眼睛莫名干涩,许谨走了,许谨不理他了,他好像应该找房子了。
可他...没有钱。
微信余额显示3489.65,这是他出狱的那天许谨转给他的,为了让他买东西方便。
但这远远不够在一个城市租房子。
纪杭景在联系人里翻了又翻,点开曾经好友的微信,三年不联系,一上来就借钱,这不太好吧...
要不他去贷款吧。
莫挨老子:【兄弟,敢不敢借我两万?】
三秒没回复他就撤回。
岑为:【骗子?】
看见熟悉的头像,熟悉的语气,纪杭景更想哭了,他噼里啪啦打字:【你爸爸。】
对面沉默了几秒,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纪杭景耐心等着,左等右等也没有消息过来后,他有点想骂人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声。
岑为:【暗号。】
岑为:【天王盖地虎。】
三年了,他都进去三年了,怎么这人的脑残病还没治好?
纪杭景面瘫脸打字。
莫挨老子:【纪杭景是你爹!】
又是一阵沉默,随即两大段语音弹出来!
岑为:呜呜呜,纪杭景你个狗,真他妈是你?你出来了怎么不联系我,我知道了!肯定是今天刚出来是不是?你在哪呢?兄弟我马上去接你,给你接风洗尘。
岑为:有没有地方住,没有我好几套房子呢,咱不回纪家住,兄弟我养你。
心里暖了不少。
但岑为在嘉宁市,他并不打算回去。
莫挨老子:【不用你养,我只想要钱。】
对面立刻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岑为:【景哥,你好冷漠,嘤嘤嘤。】
岑为:【咱们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很快就跟过来一个红包,数额也比纪杭景要得翻了一倍多,五万。
纪杭景毫不客气,立刻收下,随即不再理还在给他发表情包的人,点开租房网站。
他得快点搬走了,总是住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租房网站信息琳琅满目,他直接避开了那些小别墅,以及大平层,但...
“两万三一个月?怎么不去抢呢。”
他再次点了筛选,将两室一厅的也取消了,只剩下公寓和老破小。只是这种的也依旧不便宜,祈江市寸金寸土,没有什么是不贵的。
他滑动着屏幕,点进一个很古早装修的水泥房,又是两眼一黑。
“六千八一个月,三个月就要两万多,我连一年都租不起。”
能不能再去找岑为借点?
“你要搬出去?”
突然的声音吓的纪杭景一哆嗦,他压下想要骂人的话,回头:“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许谨目光还停留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
“是你看的太认真。”他冷哼,“小少爷千尊万贵,能愿意住这种房子?”
阴阳怪气什么呀?!
纪杭景撇嘴:“这不是没钱吗,先住着,等我东山再起,再搬呗。”
他一说话就扯的嘴角疼,斯哈了两声后闭了嘴。
但许谨不说话,又实在是尴尬,纪杭景努力找话题:“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再住三天很快就搬走。”
他伸手拍了拍许谨肩膀:“你放心,等我走得时候,肯定把你家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谢谢你。”许谨打断他,“难得小少爷这么贴心,我是不是应该买几箱鞭炮庆祝一下?”
这很难听不出来是在阴阳怪气。
纪杭景没再说话。
酒店的天台并非什么都没有,他绕过许谨找了个椅子坐,他不喜欢许谨这么跟他说话,这让他总是恨不得跟以前对比,可对比来对比去,最后难受的还是他。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他,不然早晚会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折磨疯的。
“不用三天,我明天就搬走...不,今天,一会儿回去我就收拾东西。”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哪有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忘了都是你的东西了,我不回去了,身上这件西装,我洗过之后再还给你。”
许谨闭了闭眼睛,见纪杭景一副立刻就要去联系房子的样子,心里绞着疼。
他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小景。”
见他身形微僵,语气更软了些:“刚才是我错了,我没有想让你走的意思。”
纪杭景依旧不语。
许谨走过去蹲下:“房子就是给你准备的,跟我你不用这么客气。”
“不用吗?”纪杭景问,“可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住你的房子?审判长,你不觉得丢人吗?”
他这人从小就是吃软不吃硬,不哄也就罢了,要是哄了一准委屈,从前许谨最常做的事就是哄纪杭景。
可是,他们早就已经变了。
回不去当初,也看不见未来。
“你...不是说在里面没办法疏解欲望吗,住在我那,我帮你,给你睡。”
“我哄着你,行吗?”
纪杭景也知道自己好哄,他知道许谨没有错,不管是出于朋友的身份,还是学长的身份,许谨都没有义务帮他。
更没有义务哄着他。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许谨对他没有以前好了。
“那你跟我道歉。”
“对不起。”
“不许嫌弃我,每天都回来住。”说完又觉得没面子,又补了一句,“你说给我睡,我天天都想睡。”
“嗯,行。”
危机解除,许谨默默盯着他删掉租房软件,才松了口气。
“我买了药,帮你处理伤口。”
纪杭景听到这话,才注意到他确实拎着一个袋子,所以他刚才走不是生气了要离开他,是去买药了吗?
“我浑身都疼,要不回去再处理,现在我也不好脱光。”
“......”许谨无奈应下,给傅砚观发了条微信后,就带着人走了。
两人穿过大堂时,正好被楼上的两人撞见。
沈辞眯眼,实在疑惑:“他们俩,真的是一对吗?”
傅砚观喝了些酒,头有些晕:“是一对,没在一起的一对。”
他仔细回忆:“许谨暗恋人家,追了十几年了。纪杭景,也喜欢许谨,原本窗户纸都快要捅破了,但他入狱了。”
沈辞有些唏嘘:“怪不得如此貌合神离。”
他想到了他和傅砚观的曾经,也同样是貌合神离,一个金主,一个金丝雀。
小作精眯眼,毫无预兆的生气,撞开了某人想搂他腰的手:“离我远点。”
他快速溜走,留下傅董事长满脑袋问号,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这小祖宗了。
-
回到碧水蓝庭,刚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许谨还在换鞋,纪杭景就已经把衣服脱了。
审判长一抬头,就被白花花的胸肌闪了一下。
脑子空白一瞬,再反应过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眼下是白天,窗帘都没拉。
“穿上。”
“脏。”纪杭景抗议,一路走一路脱,就这么走进浴室。
许谨两眼一抹黑,无奈的收拾起地上的衣服,在看见裤子上蹭着的血后没了收起来的欲望,直接拿了个袋子打包扔到了门口。
不要了。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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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家小景穿的再好看也不要了。
再买新的。
...
纪杭景一身的伤,洗澡无异于再挨一遍打,一边洗一边嘶嘶哈哈。心里把纪钰林骂了一遍又一遍。
狗日的,祝他出门必踩狗屎。
好不容易洗完,纪杭景直接披着浴巾跑了出去,经过热水地洗礼,再加上他本身就白,身上的淤青更明显了。
尤其是眼睛,现在整个一熊猫眼。
“你这...”话说了一半强憋回去的。
纪杭景往沙发上一瘫,无所谓的道:“想笑就笑吧,这孙子一个劲的往我脸上招呼,疼死了。”
牙都差点掉了一颗的纪钰林快要哭晕在回嘉宁市的路上了。
纪杭景闭上眼睛,手在茶几上划拉。
许谨将烟点好递过去:“纪钰林过来了?”
一个才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和谁结仇,只会是从前就不对付的人。
纪杭景听见这名字就烦:“嗯,他来找我寻仇,问我为什么当初没被枪毙。”
说到这,他明显感觉在给他擦药的手顿了下,纪杭景睁眼,烟雾吐在许谨脸上。
他有些不安。
“那件事发生后,我就被判刑了,你也没去看过我。”他压下心里的委屈,问,“许谨,你是怎么想我的,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杀人犯,你是审判长,你最大。”
“那现在你告诉我,我该死吗?”
他眼里滑过一丝痛色:“当时是那个女人要杀我,我才反抗的,我又没想杀她只想自保,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被判三年?”
“小景。”许谨不想听了。
“纪钰林说,纪建臣将纪氏交给他了,而我...我什么都没了,就连仅剩的那点股份也因为一桶泡面让出去了。”
“我真失败。”
什么都保不住,留不住妈妈,留不住妈妈的公司,连最后和公司的一点联系也彻底切断了。
“说来也是可笑,刚进去不适应,觉得那里的饭菜不好吃,还幻想着你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可我忘了在那种地方当时不吃过后就没得吃了。”
“其他得人有家人给送的钱,还有吃的,刚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直到顿顿吃不饱,最后纪钰林用那些廉价到不到一百块的东西换走了我的股份。”
“不过那孙子也还算是守信,竟然之后没在报复我,会定期给我送吃的,送钱。”
许谨指尖微缩,没有言语。
那天纪杭景说了很多话,最后是流着泪睡着的,而这种情况许谨不知道在监狱里是不是经常发生。
他抱着他,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哄着。
“不是你的错。”
他始终认为纪杭景这件事不应该这么判,可法律规定就是如此,新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
陈雨微死了,不管是不是她先要杀他,最终的结果都是这样。
没有办法。
-
那天过后,许谨确实如答应的那般每天按时回来。纪杭景也依旧不喜欢出屋。
每天做的事都是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岑为联系了他几次,纪杭景都以不想回嘉宁市为由拒绝了。
气的对方跳脚,说明天就要把他抓回去!
纪杭景懒得理。
晚上五点,许谨的消息准时发过来。
以往都是询问他晚上想要吃什么,但今天却没有。
许谨:【今天晚上有饭局,不回去吃。】
纪杭景脸色瞬间垮了。
冷漠脸敲字。
莫挨老子:【哦。】
他不高兴了,明明说好答应他每天都回来的,凭什么说话 不算数?
—可是他只说回家睡觉,没说要回家吃饭,不算是不算数。
但回家睡觉不就应该回家吃饭吗?和别人去吃饭,也不想想他在家会不会饿肚子。
—可是他也有应酬,不能一直围着你转啊。
为什么不能呢?
许谨不就应该在他身边吗?
左右脑互搏了一会儿,纪杭景把自己哄好了,又觉得只回一个字有些冷漠,正想找个合适的表情包,消息就又弹出来一条。
许谨:【一起去吗学弟,哥哥带你改善伙食。】
4. 给我当老婆
高中时纪杭景最不喜欢吃得就是食堂的饭菜,但由于生活费有限只能硬着头皮吃。
许谨起初也不知道,一起吃饭时见他吃的少还以为是胃口小,他还劝过:“这个年纪得多吃,不然当心以后长不高。”
但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戳着餐盘里的米饭,两三分钟也不往嘴里送一口,许谨惯会察言观色,尤其对方嘴巴都要挂酱油瓶了,更是能零秒猜出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吃?”
这所高中是祈江市很有名的高中,食堂的饭菜味道已经很不错了,但纪杭景嘴挑。
“不喜欢也没关系,下次订外卖,或者你们年级三班的那个李杨在帮同学带饭,听说不错,价钱也比较合理。”
纪杭景明显心动了:“多少?”
许谨摆弄手机:“我帮你问问。”
他不怎么关注这些事,还是听秦溯提了一嘴,很快许谨便了解好了一切。将手机递给纪杭景自己看。
纪杭景确实瞄了一眼,但在看完后脸色却是更沉了。
不知道是触碰到了纪杭景的什么逆鳞,对方一句话没说当场就走,留下许谨在原地发懵。
不喜欢日料?
可是这除了日料还有很多选项,据说李杨家里就是开餐馆的,口碑好像还不错,不应该呀。
那...是不喜欢李杨?
-
到了导航上显示的位置,纪杭景眯着眼睛确认,这里是餐馆最多的一条街,原以为会有些难找,却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
李氏日料甜品店。
店面装修得花里胡哨的,说是日料店,可墙面上却裹着一层东北花棉袄一样的墙纸。
一眼望去就是十分骚包的存在。
纪杭景忍不住举起手机,想拍张照片给岑为发过去,结果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正好店门被推开,一张脸就这么闯出镜头内。
此时正逢太阳落山,阳光打在那人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光晕,让原本看起来凌厉的五官变得柔和。
纪杭景莫名想到许谨坐在审判庭时的样子,冷漠不苟言笑,有个闹事伤人的小混混被他看一眼就不敢再说话。可当他休庭后,望向他的目光却又温柔的要命。
许谨对他纵容,偏爱,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只要有纪杭景在,许谨的目光就必定落在纪杭景身上。
就是这种极致的宠溺,给了纪杭景自信,让他认为许谨就是应该在他身边的。
他应该一辈子对他好,并且只对他一个人好。
应该是刚下班就过来了,许谨穿着很正式的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上身是一件紧身高领毛衣。
他站在店门口朝他招手。
纪杭景收回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跑过去,他手被冻的有些僵硬。
原以为是同事聚会,纪杭景想拒绝来着,他现在由衷的不想看见这些审判庭的人。但许谨告诉他不是同事聚会,是和朋友。
以前许谨和朋友出去都会带着他,再加上他说话地语气,实在是让他贪恋,所以不过脑子的应下了。
还特意换了身好看的衣服。
“穿这么少?”许谨拧眉,“快进来,感冒了没人管你。”
抛媚眼给瞎子看。
纪杭景很想翻个白眼,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就是不知道许谨看见没有。
刚拍好的照片里有许谨,纪杭景莫名不想给别人看,他敷衍的又拍了一张发给岑为,便没再理了。
而正在跟美女泡温泉的人眯着眼睛瞅了半天。
那边美女腰都扭出花了,也没见他看一眼。
岑为:【景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岑为:【这啥照片啊,红了吧唧的,图都是虚的,你被小视频网站坑骗了?】
一旁的美女凑上前看,也眯眼瞅了一会儿,给出答案:“这是个餐馆的照片吧。”
“餐馆?谁家餐馆搞成这样。太另类...”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岑为连忙敲字。
岑为:【这不是李杨家的日料店吗?你怎么上那去了?你忘了你们俩有仇吗?李杨现在子承父业,现在是餐厅的老板。】
岑为:【当心他给你下毒!】
这行字敲完,岑为突然瞪大眼睛,随后一个箭步迈出泡池,正想着重回金主怀抱的美女,就这么看着岑为撅着个大腚跑了。
岑为:【你猜我看见谁了,你那个瞎眼的爹生的私生子,纪钰林!!哥们去帮你看看,这孙子又起什么坏心思了!!】
...
岑为那边疯狂输出,但消息纪纪杭景是一条没看。
以为许谨所说得朋友会是傅砚观或者秦溯,却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但又有点眼熟的人。
那人身着白衬衫,显然也是刚下班,桌子旁放着一个公文包,没等对方自我介绍,纪杭景就大致猜出来了。
“你是律师?”
段煜成微笑,见纪杭景穿的少,想给他倒杯热水,结果还没等动手,许谨就已经握住了热水壶。
他瞬间回神,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人在,哪用得着他。
“杭景你好,我是段煜成,咱们之前见过。”
纪杭景微愣,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如流水般涌向脑海,律师,段煜成。
这个名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当初他的辩护律师就是段煜成,据说这么多年零失败率,而他就是他唯一失败的一起案子。
刚进去时,他做梦都在恨这个人,他很他无能,恨他不是零失败率吗,为什么没救得了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麻木,又开始自省。
误将人杀了的是他,律法在那,这件事不管谁来都是失败,当时没有人肯接他的案子,是段煜成接了。
他应该谢谢他的。
见纪杭景脸色有些难看,许谨怕他转头就走,开口哄人:“小景,段律师他...”
“我知道。”纪杭景说,“不用再介绍了。”
他没有走,也没有撂脸子,而是笑着入座,与段煜成交谈。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是不能说地,几人放开了点了几壶烧酒,许谨是开车来的,没喝。
纪杭景不知是太开心了,还是怎么样,喝了不少。
但他也不是能喝的人,几口下肚,就有点晕。
“当年,谢谢你帮了我。”他真心实意的感谢,脸上挂着笑,“就是可惜了,让你这个不败战神有了污点。”
“我敬你段哥,我干了,你随意!”
“哎...”
没等两人阻止,纪杭景就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而没过两秒“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许谨大惊,过去扶起他时,额头已经磕红了一片。
喝到这个地步,肯定要提前结束了。
许谨半搂半抱的提起纪杭景,与段煜成告辞:“我先带他回家了。”
家这个字用的甚妙。
段煜成摆手:“走吧,我也该回家了。”
夜晚风凉,刚出餐厅段煜成就看到自己这一向不谈感情的好友将那心尖尖上的人圈的更紧了。
“小学弟出来了,这下有活人气了。”
他呢喃着,声音不大,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远处的两人早就开车走了。
许谨一边开车,一边去摸纪杭景的脸,察觉到些许凉意后又去调空调温度,等到整个车里都暖洋洋的才作罢。
他专心开车。
“你和段煜成是朋友?”
许谨瞬间转头:“你没醉?”
纪杭景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了,上学的时候无论哪次聚会只要是喝酒就没有清醒着出去的,每一次都是挂在他身上被他像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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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这样抱走。
“小景,什么意思?”
纪杭景还是靠着安全带,没动:“审判长,回答我的问题。”
许谨嗤笑:“审我?”
暖气有些足了,纪杭景有些闷他扯着衣领,反问:“不行吗?咱俩十几年友情,我在你心里应该是跟别人不一样吧,我托回大,审审你。”
他闭了闭眼,又强撑着睁眼:“行吗?我的审判长?”
“...能说不行吗?”许谨不想答。
可他,哪里能拒绝纪杭景。
许谨:“审吧。”
他目视前方脑子乱糟糟的,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纪杭景想问什么,他不想回答。
酒喝多了确实影响思维,所以纪杭景选择直接问,什么委婉都靠边站吧:“你们是朋友?”
许谨:“是。”
纪杭景:“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谨:“不想答。”
“不想答。”纪杭景说,“我替你答,是三年前吧。”
沉默,一阵沉默。
纪杭景有些烦躁,坐起来在身上摸烟,摸来摸去才想起来这件衣服没有口袋,他又去拉车里得抽屉,还没等他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三年前了,几包烟和棒棒糖闯进了眼里。
头疼的像是要裂开。
他扯了一包出来:“是习惯没变吗?还是给哪个小朋友准备的?这人口味倒是和我一样,喜欢吃糖。”
许谨不说话,纪杭景便继续问:“那次...没有人肯接这个案子,是你吗?”
是不是你去找的段煜成,求他接他这个案子。
你去找他的时候又想的什么?他从无败绩,你有没有期待他能再赢一次?
许谨的车速慢下来,后面的车开始狂按喇叭,最后在超过去时还开窗骂了一句。但这些车内的两人都没有注意。
“他有为难你吗?”
“你当时害怕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愣住了。
纪杭景轻笑,不在意的说:“我是谁,老子可是纪杭景,我怎么可能怕。”
他继续逞强:“别说是被判刑,就算是枪毙,老子...”
“你厉害,你真他妈厉害!”许谨打断,直接路边停车,扯开纪杭景安全带,用力勾着脖子拽过来。
纪杭景被拽的懵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唇瓣上的痛意打断。
这龟孙子,在啃他!
纪杭景就不是甘心示弱的人,许谨啃他,他就也啃回去。他还得啃的更好,更强!!
果然,没一会儿,被强硬拽过来的人就反压了对方。
两个大男人在驾驶室做叠叠乐地事,导致车都跟着晃动了几下。
亲完,纪杭景意犹未尽,他捧着许谨那张好看到惊为天人的脸,又用力亲了口!
这声音大到,发出“啵”的一声!
“审判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人夫感真强。”
许谨嘴唇红润,唇瓣上都是纪杭景嘬出来的口水。
“哪来的词?”
“狱友。”纪杭景说,“他说你这种表面正经的老干部,人夫味最浓。”
红唇诱惑,没忍住又嘬了一口。
“谨哥,给我当老婆吧。”
“砰砰。”
“砰砰砰。”心脏狂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纪杭景,我跟过去不一样了。”不是你再招招手就恨不得拼命凑上去的人了。
“什么意思?”纪杭景脑子不转了,分析不了许谨话里的意思,但他听出了他在拒绝他,可明明被拒绝了该生气的是他,许谨凭什么一脸委屈的模样?
“副驾驶坐好。”
“哦。”
他不高兴的坐回去。
酒精影响,他比平时情绪更外放了些,不高兴了就噘嘴,然后等着许谨来哄。
5. 区别对待
“纪杭景,你不是小孩子了。”他替他系好安全带,没哄,“不可以再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尤其是枪毙这种话,他光是听见就要喘不过来气了。
纪杭景闭眼装死。
小本本上记了许谨一笔。
他不愿意当他老婆。
借着酒劲表白失败,明天要装断片,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要说酒量,纪杭景绝对不差,只不过许谨不知道罢了,曾经战绩最牛得时候一个人单挑整个班级,所有男生都被他喝趴下了,只有他一个人站着走出KTV。
逼是装到了,但过后也是吐的昏天黑地,请了几天假没去上课,还怕被许谨发现宿舍都没敢住,在外面的小旅馆躲了两天。
再回学校是腿还是软的,但依旧嘴硬的跟什么似的。
-
宿醉的第二天,许谨临上班前将段煜成的微信给了纪杭景。刚睡醒头还在疼的人已经做好被盘问的准备了,但对方却一个字都没问。
这让纪杭景十分诧异。
“你...”以前许谨对他的事都要有知情权,他不说他也会去了解,可现在就好像他喝多了也无所谓,骗他也无所谓一样。
但他总不能去质问他,问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了,这实在是太矫情了,不像个爷们。
他挑了些无关紧要的问:“为什么把他推给我?”
许谨已经在换鞋了:“多交些朋友是好的。”
“哦。”没了交谈得欲望,纪杭景移开目光,将自己摔在沙发上,没再管许谨。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关门声。
纪杭景一顿,心里的烦躁登顶。
微信通过,段煜成立刻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纪杭景回了一个,结果发现误发成了死亡微笑,连忙撤回也找了个握手的表情。
没有什么沟通欲。
早餐还放在桌子上,纪杭景也不想吃。
莫挨老子:【出去玩儿?】
岑为:【?】
岑为:【景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李杨毒死了呢。】
莫挨老子:【滚。】
岑为:【怎么还去那孙子的地盘了?跟谁去的?你有新的狗了?】
莫挨老子:【......】
岑为:【那个狗叫什么?我这就杀过去把他碎尸万段!!!!】
好几个发怒的表情包吵的纪杭景眼睛疼。
他更加无力了,只想在这沙发上直接躺到死。
莫挨老子:【许谨叫我去的。】
岑为:【谨哥?你们恢复联系了呀?不过不应该呀,他怎么会带你去李杨的餐厅?不知道你们有仇?】
纪杭景不想回了,他直接躺到了下午等到全身都麻了后才爬起来。
头发炸的像鸡窝一样,被他顺了几下,也依旧炸毛。
“真他妈烦。”
他颓废了一整天,因为某一个人,但他执意将这种感觉按到醉酒上面,他宁可自己是因为身体原因,也不想是因为感情。
但从前被珍爱过,现在被疏远就会忍不住反复比较。
并不停地想,凭什么?
纪杭景沉着脸订了回嘉宁市的机票,下午出发不到晚上就到了。
岑为穿的很骚包,刚出机场就瞧见他了。
三年不见,两人都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感情了。
“景哥,你怎么好像还胖了?监狱里伙食这么好?”
不知为什么,岑为提起这件事,纪杭景就不挂心,可要是许谨提起来....
他强硬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勾着岑为脖子道:“岑哥,养我啊。”
岑为立马拍胸口保证:“必须养你,今天晚上带你去参加派对,咱大学同学张宇珣办的,据说有可多美女了。”
“那帮我找个可爱型的,你爸爸我在里面吃了三年素。”
“好说,好说。”
-
纪杭景嘴上这么说,但在到了派对现场后又觉得兴致缺缺,他竭力想要融入进去,可才刚在舞池跳了两次舞就累了。
找了个沙发缩着,频繁的翻着手机,可置顶的人却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景哥,舞池里那么多美女,你怎么...”
“许谨有给你发微信吗?”
岑为懵了一下:“我?没有啊。”
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什么情况啊?你们俩现在是再续前缘了吗?也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谨哥非你不可,听说你没出来得时候,他各种聚会都不参加,都要和身边朋友断联了。”
纪杭景心里微动,嘴上依旧很硬:“哪有那么多听说。”
他被折磨的有些烦躁,入狱的这三年许谨从来没看过他,可他的辩护律师却是他找的,出狱后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是疏远,可又让他住在他家,还会给他带爱吃的草莓塔。
还是那句话,许谨做的够好的了,也够多的了。
他应该心存感激。
“.....”
心存感激。
去他妈的心存感激!!!
纪杭景突然站起身,一把抢过岑为手里的话筒,一个跨步就站到了茶几上。
“卧槽!”岑为大惊,“哥你咋还上桌了?”
这绝逼是被谨哥给气着了!!!
“各位!”纪杭景拍拍话筒,刚开口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今天,大家随便吃随便喝,我纪杭景请客!!”
“庆祝老子出狱!”
“呕吼!!!”
一阵欢呼。
“景哥大气!”
舞池更热闹了,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笑。不少人攀附着纪杭景,陪着笑敬酒。
纪杭景来者不拒,谁敬酒他都喝,他们笑他也跟着笑。
可他知道,这帮人哪有一个是真心的,笑容背后必是嘲讽。
岑为站在一旁,在灯光打在纪杭景身上时按下了快门。
他家景哥这张脸不管是多少次看见都会被惊一下,他细细打量着,发现快要三十岁得纪杭景更好看了。
眉型英气而舒展,鼻梁高挺,线条流畅有力,唇角上扬时会带动的周围人都跟着笑,不笑时又自带冷峻气场。
尤其是侧脸,下颌线分明。
有这么一张脸就算了,偏偏身材还那么好。上学时,为了装逼他和纪杭景一起办了健身房的卡,但他太懒就去了一次。
原以为纪杭景也没怎么去,结果这孙子不光去了,还把自己练的一身肌肉。
“可惜了。”岑为呢喃出声。
要是没有陈雨微,或者袁丽没死,那纪杭景绝对是人中龙凤,他不会被故意养成二世祖,他也会有自己的事业,别人见了他必定要弯着腰。
可现在,想找出一个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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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都难。
拍的那张图片被岑为发了朋友圈,并配文:王者归来。
十分中二,却没一会儿就有一堆人点赞了。
有人问这是不是纪杭景,还有人不认识纪杭景从而问是谁的,但这些远没有一个人有杀伤力。
众多赞中,许谨那条格外明显。
岑为偷偷观察了一下纪杭景,点进许谨微信。
能跟纪杭景做兄弟的人一般都喜欢直奔主题。
岑为:【你不喜欢景哥了吗?】
许谨:【他跟你说的?】
没有,但...
没等岑为再组织语言,许谨就结束了对话。
许谨:【都少喝些酒,注意身体。我明天要忙,先睡了。】
“......”冷漠,无情,没有半点对纪杭景地关心,虽然说岑为已经习惯了许谨的态度,毕竟这三年确实难熬,可现在纪杭景出来了呀,他都已经出来了...
岑为不敢想,要是许谨也不管了,那纪杭景怎么办?
...
昨天算是喝了酒,但今天就是真宿醉了,第二天醒时,纪杭景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翻看手机,上面依旧一条消息都没有。
“砰”将手机随后一丢,正中岑为的头。
同样宿醉的人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捂着被砸痛的头缓了一会儿:“谨哥还没给你发消息吗?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
“谁稀罕跟他吵架。”
“审判长那么厉害,我跟他吵架,万一他一个心情不好,把我枪毙了怎么办。”
“......”岑为被怼的咽了口口水,他没说话,怕纪杭景生起气来六亲不认再给他一脚。
从地上爬上床,盯着纪杭景进了卫生间,才在手机里开始拼命翻找许谨,找到后直接大招输出。
岑为:【求求你了,哄哄景哥吧,否则吾命休矣!!!】
许谨:【没有时间。】
“操!”这是怎么从他那三十六度得嘴里吐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
纪杭景似乎是想要彻底断了和许谨的关系,至少岑为是这样认为的,连着几天许谨都没给纪杭景发过一条消息,岑为亲眼看见他将置顶的微信取消,又拉进了黑名单。
“景哥,你还回祈江市吗?”
“不回了。”纪杭景面无表情,“我在那一没工作,二没住的地方回去干什么?”
“再说了。”一直冷着的表情有些松动,“下个月就是我妈的忌日,我想陪陪她。”
这个话题太沉重,实在是不好往下接。
岑为闭了嘴,谁不知道袁丽是纪杭景的底线。
当初纪杭景去祈江上学,说是去上学可其实就是流放,只要将纪杭景打发的远远的,那纪家就是陈雨微的天下了。
谁能想到纪家小少爷,自从亲妈去世后能过的如此拮据,在身边人都一身名牌时,他只能为了省钱拼夕夕九块九包邮。
而陈雨微,在生活上克扣他,却又做足了面子活,让纪杭景上最贵的学校。
所以后来纪杭景失手杀了陈雨微,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岑为这三年听过最多的话就是纪杭景是个白眼狼。
“卧槽!”他猛然想起,纪杭景不在的这几年,每到袁丽忌日都是许谨去上坟。
那今年?
6. 祭拜母亲
岑为现在住的地方是岑家送给岑为的成人礼,位置是嘉宁市最好的位置,这里只要出了别墅区没到五十米远就有商场,交通方便,购物方便。
就算不出别墅区,小区里所有设施也一应俱全。
纪杭景在岑为家呆了一个月,两人都没有工作,想出去玩儿就找人聚会,不想出去玩儿就在家里打游戏。
而这一个月纪杭景不停的将黑名单里的某个人拉出又拉近,光是岑为看见得次数就有十次了。
每次他都祈祷许谨能大发善心哄哄这家伙,但很明显他没哄,不光没哄还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眼看着纪杭景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人也像是一个行走的炮仗,不用点火就快要炸了。
岑为过了几天过街老鼠的日子,终于等到了十一月。
六号那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纪杭景换了身黑色西装,依旧穿的单薄,没裹御寒外套。
这一个月头发已经从最开始的寸头慢慢长长了很多。
月中时纪杭景猎奇,去染了头绿毛。在袁丽忌日前一天又染了回来。
上山的路很陡峭,石阶两侧堆满了积雪,干巴巴的树杈上也被染白,此时若是赏雪景倒是有别有一番风味。但总不至于有人脑抽跑到墓地来赏雪。
纪杭景站在袁丽墓前时,心中感慨万分,他将带来的鲜花放到墓碑前,轻声开口:“妈。”
声音嘶哑,说话时喉咙仿佛有刀片在剌,疼得他再开口时有些破音。
在知道今天要来墓地前,他就没有和过眼了。躺到床上时他拼命回想着袁丽的那张脸,可想来想去,也依旧模糊。
十几年过去了,他终究是要将她忘了。
“我记得您喜欢红玫瑰,不知道记没记错。”指尖划过墓碑上的照片,“如果记错了,您就当儿子不孝吧。”
他慢慢跪下去,低垂着头。
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泪水。
身上的这身西装有些偏大,是他从岑为的衣帽间找的,为了装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来骗一骗这个好骗的女人。
“其实,您都知道是不是?”
他不知道故去的人有没有魂魄,如果有,那是不是可能曾经她就跨越嘉宁市飞到监狱去见过他。
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知道她的儿子并不争气,不光抢不回来家产,也斗不过那些人。
“妈...”我想你。
带有感情色彩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他这个人天生就不会表达感情,也不会维持与人相处的关系。
因为他的别扭,嘴硬,已经有太多人离他而去了。
如今他只剩下一个岑为。
妈,许谨不要我了。
不知在墓前跪了多久,肩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我还当你没有良心呢,竟然还记得你妈是哪天死的。”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你不应该跪在这,你应该跪得是那个被你害死的人。”
“纪钰林,你真的很贱。”纪杭景忍着刺痛爬起来,他面上不显,眯着眼睛打量纪钰林。
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想打人。
“你是挨揍没挨够吗?”
纪钰林摆弄着身上的红色风衣,勾唇浅笑:“不好看吗?这可是今年新品,哥哥也给你准备了一身,你看你,穿的这么少,要是冻病了哥哥该心疼了。”
说着他便拉开拉链,将那件红色羽绒服披倒纪杭景身上,还贴心的整理衣领,嘴里念念有词,到真像是家里兄长心疼幼弟。
纪杭景冷笑。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耳边发丝突然被风卷起,纪杭景打了个哆嗦,仿佛是两人在这胡闹,惊动了已经安眠的袁丽。那阵风是她在诉说委屈。
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抡起拳头,一拳砸在纪钰林脸上,随即拳拳到肉。可意外的是纪钰林却根本没躲。
红色羽绒服从肩膀滑落,掉到雪白的地上更加刺眼,纪杭景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攥着纪钰林肩膀想将他甩到树上按着揍,而就是这一个空档,纪钰林发狠别开纪杭景胳膊。
他亲眼看见他右脚向后移了半寸,整个人瞬间踩空向后仰去。
竟是直接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纪杭景下意识伸手去抓,扑了个空。
那一瞬间,纪杭景想到了许谨。曾经无比要好的两个人,却在纪杭景失手杀人前是在争吵。而争吵地地点就是在这,他还将他失手推了下去。
这么高这么多台阶,许谨在地上趴了许久才站起来,而站起来时一身脏污,满脸的血。
那时的许谨望向他的目光就带着失望。
“雪天路滑,纪董注意脚下。”
清冷沉寂的声音换回纪杭景意识,走神间不过几秒,而就是这几秒却发生了很多事。纪杭景怔愣的看着面前的许谨,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许谨面不改色的托着纪钰林后背,等他站直才默默松手。纪钰林脸色铁青,显然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许先生还真是闲,有空到这来。”
纪钰林擦掉嘴角的血,嘲讽:“我怎么忘了,这三年你可是每年都会来祭拜,当着是情深义重啊,就是不知道你这情人家接不接受。”
许谨脸色微变。
“你嘴真贱。”纪杭景彻底回神,一个跨步挡在了许谨面前,护犊子一样的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他。”
“老头子把公司给了你,你就觉得自己已经在纪家当家做主了是吗,有时间过来找茬,不如多去管管公司,纪氏现在的业绩还跟同行有可比性吗?”
纪钰林:“你懂什么?纪氏好着呢!”
他越说越不自然,最后将话题又引回纪杭景身上:“小景,哥哥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要哥哥的好意,那也没办法了。”
那红色羽绒服依旧炸眼。
纪杭景捏紧拳头,在抡出去前被许谨握住手腕。
“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看望逝者不应该穿鲜艳的颜色,纪董这番操作确实是让人看不懂。”
纪杭景:“人家董事长都是坐办公室,每天谈着几千万的项目,你倒是有时间,难怪公司收益低,股票数据也不好。”
许谨开团秒跟:“如果我是纪董,现在一定在家好好反省,不然等到纪氏破产那天,怕是真的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纪杭景灵机一动:“我认识一个律师,纪董要是需要我也可以推给你,赶快咨询一下要不要现在把手里的股份出掉,尤其是从别人那坑蒙拐骗抢来地。”
纪钰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扭头就走。纪杭景对着他背影又踹了几脚,捡起地上的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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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向他。
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眼里多了几分气走纪钰林的畅快,但还没等他开心太久,就想起来了许谨还站在他身后。
身体瞬间僵住。
他想起来了,那次吵架他们就是站在这,他打许谨,当时不觉得,可现在看这些台阶怎么这么高,这么锋利呢?
“你...你怎么来了?”
三年前的吵架就是因为许谨来了他妈妈的墓地,原以为他以后都不会再来。
“刚才纪钰林说了,每年我都来。”依旧是没有情绪起伏地声音。
纪杭景看着他在墓碑前鞠了一躬,走过去:“那三年,我不在...现在我不是出来了吗...”
许谨侧头看他:“怎么?你出来了,我就不能来了?”
纪杭景还没回答他,他便又道:“那我下次不来了,是我忘了你不想我来这。”
说完没给纪杭景反驳的机会,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许谨!”
纪杭景叫住他,心里跟堵了个大石头一样:“你为什么一定要阴阳怪气的跟我讲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他追了两步,两人正好一起站在了台阶之上。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瞬间没了,他甚至已经听见了许谨质问的声音,他问他为什么要将他推下去,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又说他们从那天起就已经不是朋友了。
想哭。
纪杭景仰头,不想丢人。
许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叹气:“小景,别这样。”
“什么样?!我怎么了?我好好的,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你的怜悯!!”
左眼砸下来一颗泪,被许谨正好接住,第二声叹息来的就是如此之快。许谨将他搂进怀里,安慰的话不停的在嘴里打着草稿,就在快组织好语言是,纪杭景先一步说话了:“拍我。”
许谨执行,像以前一样拍着怀里的人。
这三年,收走了纪杭景的自信和阳光,也收走了许谨的语言能力和感情。除了工作外,他几乎很少说话。
从前亲密无间的人,一个被关在那方寸之内,一个被关在外面,看似自由,实则也身处囚笼。
可怜、可悲,可叹。
“对不起。”
抽泣声在没出口前就被压下了,为了不被许谨听到,他低着头将脸整个埋在他肩膀上,哑着嗓子给他道歉。
许谨完全不知道他在道哪门子歉,是因为三年前失手将他推下去,还是因为蹭了他一肩膀的眼泪鼻涕。
“小少爷是不是应该赔我衣服?”
纪杭景罕见红了脸:“我没钱。”
理不直气也壮。
许谨拉着他,一路朝山下走去:“那次还在派对上全场买单,怎么就赔不起我一件衣服了?”
“那是岑为买的,我就装了个逼。”
“哦,看来岑为挺可怜的。”
纪杭景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我去参加派对了?还知道我买单?”
“我跟踪你。”许谨开玩笑,但见纪杭景明显要信,无奈改口,“岑为朋友圈看见的。”
“哦。”纪杭景兴致缺缺,很想问既然知道他在哪为什么没来找他,又为什么一条微信都没发。
现在突然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7. 这叫互殴
坐进熟悉地车里后,纪杭景搓了搓手,轻车熟路的将空调温度调到最高。
他本不想继续问了,但在离岑为家越来越近后,还是没忍住:“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嗯?”许谨有些意外,“太忙了,今天还是开完庭过来的。”
纪杭景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却也知道这是实话。
“那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许谨目视前方,答道:“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
那就是发过。
纪杭景不怎么高兴:“但是我也把你拉出来过。”
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许谨才在开口:“小景,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你要允许我不高兴。”
“...那你不高兴吧。”纪杭景转头看着窗外,他再墓地跪太久了,现在膝盖还是疼地,也还没缓过来。
....
两人一直沉默到接近岑为家,看着熟悉的建筑,纪杭景没来由的心慌,许谨出于人道主义送他回来,是不想看到他冻的像吗喽。
那送他回来之后呢?是不是就走了?
可他跟岑为也认识,一起吃个饭不过分吧?再留下住一宿不过分吧?
可是...
他刚说了他在不高兴,不高兴什么意思?要他哄吗?
胡思乱想间,目的地已经到了,纪杭景不想下车,他磨磨唧唧的解安全带,又磨磨唧唧的开车门,反倒是许谨先他一步很快就下车了。
岑为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挥手。
“谨哥,你来啦!!快进屋洗手,火锅已经准备好了。”边说边流口水,“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自己偷偷吃了。”
许谨替纪杭景撑着车门。
“什么火锅?”纪杭景疑惑的看他,见许谨没有要走的意思神色好转了些许。
一进客厅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气包裹住,浓烈的番茄锅底味道让他馋虫苏醒,肚子先一步叽里咕噜的叫。
“你们提前串通好了?”纪杭景后知后觉。
岑为嘿嘿笑着,半点藏不住事:“谨哥今天问我你去没去墓地,我说去了,跟他聊的时候提到了上次在温泉遇到纪钰林的事,我不是偷听到他要整你吗,就顺嘴跟谨哥说了。”
“然后谨哥就过来了。”
纪杭景看向许谨,对方刚从洗手间出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刚被水洗过看起来更加饱满水嫩。
他慌乱的移开眼,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下,实在是有些心虚,硬是找话题在聊。
“怎么不是菌汤锅?”
“啊?”岑为挠头,“咱们不是都爱吃番茄锅吗?菌汤?你去火锅店看都不看啊?”
“我爱吃。”许谨在纪杭景身边坐下,顺手捏了下对方脖子,“谢谢小少爷记得我的喜好。”
岑为依旧在挠头:“那为什么以前咱们吃饭的时候没点过啊?”
“既然谨哥喜欢吃,咱下次吃鸳鸯锅。”
“不用。”许谨淡定夹菜,“番茄的也可以,我不挑。”
“哦。”岑为不理解,但岑为惯会执行命令。
一顿饭吃的还算舒心热闹,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岑为在说话,许谨煮肉煮菜,纪杭景闷头吃。
“哎?”岑为捞捞捞,不解,“虾滑呢?我记得刚才这有好几个。谨哥不是煮了一盘子吗?”
纪杭景抬起头,嘴里咬着半个虾滑,碗里还有七八个。
“......”
岑为急眼了:“你吃的了吗?浪费粮食可耻!”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纪杭景就饱了,岑为刚想嘲讽,就见露着半截手臂的许谨从纪杭景碗里捞虾滑,那裹满酱料给狗狗都不吃的东西被许谨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
一顿饭以岑为不断受伤为结尾结束了今天的战斗,但没吃到虾滑终究是一大遗憾,等两人上楼后,岑为又偷偷摸摸的支起了小锅,煮了一锅虾滑。
知道许谨今晚要留宿,岑为特意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许谨是干净人,再加上学长滤镜,岑为每次都拿他当祖宗供着,恨不得当个天选奴才将衣食住行全部安排了。
纪杭景看见隔壁的门都擦了,就知道这是个许谨准备的房间。
他瞥了眼跟在他身后慢悠悠走路的人,直接快走了两步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你跟过来我就原谅你,回祈江市也行。
纪杭景紧紧贴着门框,侧耳去听外面的声音,结果敲门声没等到却等到了隔壁的关门声。
真厉害,许谨越来越厉害了,明知道他是赌气回来的,结果哄都不哄。
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哄他。
纪杭景又想逃避了,但在将自己摔上床的前一秒,莫名想到了许谨在车上说的话。
“小景,我是个有脾气的人,你要允许我不高兴。”
真的不高兴了吗?已经到了绝交的地步吗?好像并没有,但...虽然没有绝交却是在做普通朋友。
可是纪杭景接受不了普通朋友。
他脑子乱糟糟的,身体却先为他做了决定,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隔壁屋子了,但屋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纪杭景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许谨跑了。
毫无逻辑的想法。
“许谨?”
冷静下来后,他注意到了阳台上的门,这时才想起来这间屋子和隔壁屋子是连着的,那许谨...
纪杭景快速走过去。
果然。
“小少爷走错房间了?”许谨打趣。
纪杭景瞬间红了脸,刚说服自己来哄人没过三秒就不想哄了,他撞开许谨回了自己房间。
阳台门可以反锁,但此时却大敞四开。
许谨没错过这个机会,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你什么时候过来得?”
许谨微笑:“在你贴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
“我弄死你!”
许谨朝后面躲了两步,避开纪杭景想掐他脖子的手,又在对方出腿踹他时侧身翻到床上,同时顺手薅着抱枕给纪杭景来了个爆头。
“许谨,你完了,我一定弄死你!”
互相嘲讽变成了枕头大战,打个平手又变成了拳脚互殴,最后不知道是谁先下嘴的,两个人叠叠乐啃了一会儿。
纪杭景被亲的晕头转向,许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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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他,他配合着□□,却还在计较刚才的事,直接扬手,两巴掌甩到许谨屁股上,这两下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僵住,就连亲吻都停顿了。
没等他得意,舌头被狠狠咬了一口。
两人都睁着眼睛,你亲我迎合,但另一只手已经一人抓住了一个枕头。都嘬得用力,仿佛情动想要进行下一步。
结果...
“操!你有毛病吧??”
纪杭景脸上挨了一枕头。
许谨也一样,被一枕头抡的直接从纪杭景身上摔下去了。
他哼笑:“你没毛病。”
“许谨!”
“纪杭景!”
“......”
“......”
双方都在盯着对方,枕头捏的死死的,谁都不想让谁,但这场战争注定没有结果,最后以两个枕头里地鹅毛到处乱飞为结束。
“做吗?”纪杭景撕了外套。
许谨懒洋洋的歪倒在床上:“不做,屁股疼。”
谁说许谨性格温柔对谁都好,并且不记仇的?明明就是非常记仇!!!
纪杭景不信邪:“你又不用后边。”
许谨:“那你给前边也来两巴掌。”
纪杭景沉默,捻着指尖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最后是谁拉的灯忘了,总之为了哄人,纪杭景还是得偿所愿了。其实许谨做的有点疼,每次都顶的他肚子疼,但他也没吃过什么细糠,所有学来的床上伎俩不是跟小视频学的就是跟许谨。
但要他说许谨还是比小视频里的那些人强很多。
虽然花样少,但是许谨长的帅啊。
虽然姿势不到位,但是许谨长的帅啊。
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许谨长的帅啊。
而今晚过了许谨又多了一个毛病。
不持久。
-
次日一早,许谨醒时就感觉有什么人在扯他,还不是扯他本人,是本人偏下。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家里的大黄过来了,毕竟他家那只蠢狗时不时就攻人下三路。
可在睁开眼睛后。
“纪杭景!”
他带着怒气的声音并没有唤醒对方的良知。
纪杭景居高临下的瞅着他,手里攥着他的命根子,最后不解气直接跨坐到他身上。
“谨哥,昨天晚上得事还记得吗?”
许谨想骂人,但被拿捏的死死的,再加上这人是纪杭景他也不舍得骂。就这一个愣神的功夫,昨天的记忆回笼。
他和纪杭景滚到床上只用了零秒,而结束也只用了零秒,刚进入正题没多久,纪杭景就感觉到许谨滚烫的身体贴着他后背,不是那种故意压上来,而是贴的严严实实,然后就不动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新花样,陪着他跪了一会儿,可膝盖都跪麻了,这人也没有动静,转头一看时才发现他竟然趴在他身上...
睡!着!了!!
他用了十分钟接受这个事实,又用了十分钟帮许谨手动解决,最后自己洗了冷水澡。
做完这些后,反攻的心在他心里种下颗种子。
“看你这样子是想起来了,许老师,技术实在有待提升。”
8. 进警局
对于一个男人,且是一个成年男人,最零容忍的就是说你‘活’不行,这就差捏着你耳朵说你哪哪都不行了。
-
“谨哥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许谨这次过来是提前休了这个月的假,现在纪杭景在嘉宁,他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上完坟就走。
岑为还在疑惑:“你们两个昨天晚上还没和好吗?我特意给谨哥挑的这间房。”
阳台互通,多方便啊。
纪杭景不语,岑为只能一个人在那瞎猜。许谨虽然阴沉着脸,但仍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攀关系。
这次的聚会不像上次那样包下一整个场地,有舞池有吧台,这就是一个小型聚会,在KTV里,大家唱唱歌喝喝酒,纯玩儿素的。
岑为做了这么多年的富二代就不缺酒局,光是狐朋狗友就有一大堆,他在他们中间就是被哄着的那个。今天这局要是放在以往他都不来,要不是有许谨在玩儿不了荤的,他今天一定要带着他景哥再开开眼。
就是不知道明明很正规的一个局,怎么还是把这尊佛惹生气了。
纪杭景不知道岑为的小九九,他盯着远处围绕在许谨身边的人只觉得烦躁,摸摸口袋发现烟还在就指了指门口。
岑为不解:“就在这抽呗,又不禁烟。”
“吵。”纪杭景捏着烟盒出去,在KTV前厅找了个沙发坐着,烟点燃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还记得第一次碰烟时是被手底下得一个小弟撺掇的,那人说当大哥的哪有不会抽烟的,抽烟有气势。
纪杭景觉得有理,刚抽第一根的时候被呛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止不住的咳嗽,当时小弟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为了挣足面子,纪杭景回去就练,终于把烟给学会了,还研发出了许多耍帅的姿势。
而也是那天,他被许谨抓个正着。
许谨上大二时纪杭景高三,那时他们俩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为了离纪杭景近点,许谨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并给纪杭景配了把钥匙。
一般许谨只会在课少的时候过来,所以这里完全就是纪杭景说了算,谁曾想那天这人就正好回来了。
阳台关着门,烟雾缭绕。
偏偏许谨也不出声,等纪杭景抽完了回头才看见他,那一眼差点给他吓死。
许谨很少生气,但是一生气绝对不好哄。
他还记得第一句话出来时,他头一次心虚的不敢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
纪杭景想说他学习又不好,也考不上大学,无非就是混日子,况且他也没觉得抽烟有什么不好,那些成功人士也抽烟。
可偏偏许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纪杭景,你还没成年。”
一句话把所有话都堵了回去,纪杭景自知理亏乖乖挨训。但当许谨不光没收了他的烟还外卖了一把塑料尺要抽他手心后,所有得乖都没有了,只剩下叛逆。
“你凭什么打我??”
茶几上放着昨天新买的水果,被纪杭景抓着一个个全砸到了许谨身上,看着一个个新鲜水果被砸的稀巴烂,许谨脸色更难看了。
他怒斥:“纪杭景你叛逆期来的真晚!”
高中时他天天混吃等死,这个时候也还没跟岑为去健身,跟许谨来了场自由搏击后很快就被按到了沙发上,这下不光手心就连屁股和大腿都挨了几尺子。
被打疼了,就开始闹脾气,换做以往许谨必定会哄,但他要跟他冷战,在他哄的时候不理他。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凭什么打他,还打的这么疼。
但那天许谨根本没搭理他,打完就走,一连几天都没再过来。
最后是纪杭景先沉不住气,跑到许谨大学里道歉,并保证在未成年之前都不碰烟了才把人哄回来。
只不过道歉归道歉,他心里仍记挂着许谨单方面制服他的事,仅用一只手就按死了他。
所以之后他拼命的练,还去学了拳击跆拳道等各种运动,最后在一个午夜,把刚从学校回来的人闷头揍一顿才算完。
纪杭景也就是因为这次从一个典型的小白脸练成了硬汉。
-
过往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太清晰,但是关于许谨的却都记的清清楚楚,就连其中细节都能复盘几次。
其实说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许谨动心思的,只能说这人太好了,好到让他想要占有,不想他身边出现任何人。
走神这一会儿,烟灰掉了一裤子,纪杭景将已经快要燃完的眼按灭在旁边玻璃桌上,站起来抖落裤子上的烟灰。
更烦了,一口烟没抽几口全浪费了。
“纪杭景?”有人试探开口。
纪杭景下意识回头,下一秒两人同时愣住了,怔愣过后是剑拔弩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竟然出来了,还真是不可思议。”先开口的是李杨。
纪杭景最不愿惯别人毛病:“我判的又不是死刑,还能死监狱里不成。”
“倒是你,竟然还活着。”
“你他妈的...”李杨被怼的一时没说上来话,就是这一个气口让纪杭景逮到机会了,张嘴就骂。
骂完就跑。
他根本就懒得跟他多废话。
但李杨许是三年没见纪杭景,一时之间忘了这人有多能打了,他只记得被堵在小巷时被扒了上衣堵住嘴打的日子。
纪杭景他怎么不去死!
李杨目露凶光,直接一个助力撞上去。纪杭景被撞的一个趔趄,半个人都撞到旁边的大花瓶上,而花瓶碎裂的声音和李杨的哀嚎声同时响起。
纪杭景一脚将人踹飞,胳膊再次往人门牙上怼!
李杨比纪钰林还菜,这几拳就把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救命,错了!我错了...景哥,别打了,疼...哎呦,流血了,已经流血了!!!”
保安和大堂经理上前拦着,纪杭景被拉开也依旧跳起来踹他,能抡一拳就抡一个拳,能踹一脚就踹一脚。
而李杨刚开始还在求饶,看围过来地人越来越多了后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并嚷嚷着要报警。
....
岑为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唱个歌也能弄到警局去。
“景哥,你别怕,这事谨哥在处理了,很快就能回家了。”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李杨他们班今天在这搞同学聚会,他们还不如在家三排打王者呢。
纪杭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脸色煞白。
他身强体壮,头发前两天又剪短了一些,放在哪都是硬汉类型,可偏偏此时坐在这可怜到让人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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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怜惜。
“如果许谨问起来就说是我看不惯李杨,当年的事什么都别说。”
岑为点点头,努力坐直身体,颇为仗义的拍拍肩膀:“景哥,来!靠我!”
纪杭景抿唇,不想说话。
兄弟情义接下了,但靠在一起大可不必。
许谨那边还在交涉,李杨原本不接受任何赔偿铁了心要把纪杭景送进去再关几天,他气焰嚣张,谁劝都不听,直到许谨出现。
看见许谨的第一秒,李杨顿时收声,就连警察再问起来也改变了话语。
“不需要赔偿,也不追究了,真的就是小摩擦。是我惹了纪杭景,他动手不怨他。”
前后说词不符,警察不可能谁说两句话都会信。在仔细调查取证后,又确认了李杨不追究,这件事才算是告于段落。在纪杭景签字时,许谨轻瞟他一眼,目光中藏着审视和疑惑。
在确定可以走了后,李杨第一个离开警察局,岑为去开车,纪杭景和许谨站在门口吃冷风。
今天出来时在许谨盯着下纪杭景才套上件毛衣,此时站在风口毛衣也不御寒了,再加上恐惧加持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栗。
许谨始终没说话,纪杭景最受不了的就是太过沉默,尤其是此时此刻很难让他不多想。
他先一步开口,试图抢占先机。
“我和李杨只是有点小摩擦,是我没考虑周全动手了,对不起。”
许谨开口:“你不用跟我道歉,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嗯。”纪杭景点头,换了话题,“那谢谢你,麻烦你帮我去沟通了。”
许谨再次感到纪杭景实在陌生。
他没有询问的心思,也没再说话,只是脱下身上的过膝外套披到纪杭景身上。
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纪杭景头一次什么都没说直接上楼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寂寞可怜。
许谨明天的飞机,同样只想休息。
“谨哥。”岑为拦住他,“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像是做贼一样,确定纪杭景已经走远后才敢开口:“今天这事还真不怪景哥,他跟李杨有仇。”
许谨微微皱起眉头:“什么仇?”
见岑为欲言又止,他就大致猜到了些:“是因为我?”
“妙啊!”岑为竖起大拇指,“这事吧说起来有些复杂,要是让我全说一遍有些细节我也记不清了,只能说是李杨当初对你做了很过分得事,但这事被景哥发现了,带着人把他堵着揍了一顿。”
“谨哥,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李杨对你尊敬的有点不像样,那是被景哥揍怕的。”
许谨上楼时先去的是纪杭景房间,门把手下压两次都没打开,房门在里面反锁了。
他想起岑为的话。
“谨哥,你也知道纪家的情况,现在景哥出来了是前有狼后有虎,他自己一个人斗不过的,我脑子也笨带着他吃喝玩乐还行,但是其它的我是真不行。”
“嘉宁市还是少回来为妙,你带他回祈江吧。”
这话不用岑为说,许谨心里也知道,不然也不能因为知道纪钰林想算计纪杭景就直接赶过来。
要是那天在墓地他没托住纪钰林,是不是又是一盆屎扣在纪杭景头上了?
他放在手心里珍视的人,不是让别人拿来来回作践的。
9. 哄哄我
通过阳台进入隔壁房间时,许谨清醒纪杭景还留了个门,要是都锁了,他就得大半夜地让岑为翻钥匙了。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纪杭景眼都没挣,背对着许谨。
但被拒绝。
“一起,我不吵你。”
说着,床上就陷下去一块,被子也被抢走一部分,许谨挤着纪杭景,逼得对方不得不往里面挪一些。但他往里面挪,许谨也跟着他挪。
两人从床这边挪到了床那边。
“你到底要干什么?”纪杭景弹射起步,被子一掀,怒瞪着许谨。
和往常一样,纪杭景难过时丢人时都不希望有外人在场,今天在警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犯了错还需要许谨来处理,这让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差透了。
托陈雨微的福,纪杭景成功被养成了孤僻性子,对于感情迟钝不会处理,难过喜欢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谁看见了他狼狈样子都会被疏远。
许谨想抱纪杭景,但这个时候的纪杭景就像是一头掉进捕兽夹里的孤狼,凶狠的失了理智,逮谁咬谁。
在许谨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纪杭景的拳头也抡了出去。
“你他妈给我出去!!”
纪杭景一拳接着一拳,许谨也不让,不知是谁一个寸劲掉到了床下,摔下去一瞬间勾着另一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他背先着地,不高的距离也摔的七荤八素的,尤其是Duang大一只得许谨还摔在他身上。
“你开心了?!”纪杭景双眼猩红,“看见我在警局怕的连话都不敢说是不是很开心?许谨我谢谢你,谢谢你当时帮我。”
“但是现在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你听不懂吗?”
若是以前,许谨一定就走了,并且给纪杭景留够独处的空间,但是现在不行。
他用力压着抡拳头拼命往他身上打的人,积压了三年多的怒气也一瞬间爆发:“纪杭景,你就是个浑蛋!”
身下的人压根就听不进去,在一拳接着一拳抡到脸上后,许谨抽出一只手,十乘十的一巴掌抽在纪杭景脸上。
巴掌印快速浮现,纪杭景愣住,就这一瞬间停止了挣扎,但许谨并没有放过他。
许谨薅着纪杭景睡衣领口,语气中透着失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所有的情绪在压抑了三年后直接爆发。
“你家里的事不许我插手,也不许我知道,你生气难过也从不会跟我说,要么躲起来选择自愈,要么等着我猜。”
“可我他妈要是能什么都猜到,我就他妈是神仙!”
从不喜欢说脏话的人接连爆粗口。
“你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我理解,也愿意迁就,但你呢?纪杭景你从没把我当成过自己人,我百般讨好,你不推不拒,说亲嘴就亲嘴,说上床就上床,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
他直视他泛着泪光的眼睛:“我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呢?你怎么说的?”
许谨越说越觉得可笑,捏着他的领子提高,盯着他苦笑:“你说我是你从前认识的一个学长。”
他松开纪杭景,任由对方像死鱼一样瘫在地上。
纪杭景抬手遮面,泪水打湿了胳膊却死活不肯让它流出来。
“既然我这么多缺点,你又这么多不满意,那你走啊。”别管我了,就让我烂下去,烂在泥地里。
许谨靠着床,没接这话:“你还记得高中时你被人欺负,摔了一身泥,校服都破了的那次吗?”
“什么意思?”纪杭景声音沙哑。
许谨又笑了:“当时我说我去帮你找他们,明明是向着你地,但你却整整一个月没理我。”
说到这些事,两人都陷在了回忆里。
“你有多长时间没理我,我就疑惑了多久,我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惹了你,后来次数多了我才明白,原来是纪杭景不想让人瞧见他狼狈的样子,哪怕是关系好的人。”
“那一个月,你是不是在想跟我绝交?”
纪杭景闷声问:“如果是呢?”
“再抽一巴掌。”许谨不客气的捏着对方肿起来的脸颊,那上面巴掌印十分明显,是他抽出来的,同时他也不客气一下一下揉捏着,直到把人惹的跳起来。
“够了!”
左脸肿了整整一圈,又一脸地眼泪鼻涕,纪杭景怒瞪着他,很想问问他到底想说什么,翻旧账将他骂了一通,又打了一顿。他还没挨过耳光。
所以什么意思?是想告诉他之前有多委屈,他有多对不起他,然后彻底绝交吗?
“瞪什么眼睛。”许谨又抬手,纪杭景下意识往后躲了半寸。
“噗嗤。”许谨笑了,收回手,“还知道怕,是好事。”
纪杭景想睡觉了,打了场架,心情倒是没有那么沉闷了,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比在警局时还要狼狈一百万倍。
倒是让他有些渐渐忘了警局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刀子是糖快点落到实处,一直悬在那,死刑犯都没有这么被折磨的。
许谨朝他招手,对方没动也不恼,自顾自的说:“以前我顾忌着你那点面子,只要你一不高兴我就滚,现在我不滚了。”
“纪杭景,我要把你刨开看看,看看你到底长没长心。”
...
凌晨四点,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都困的不行又睡不着。纪杭景转身,压到肿起来的那半张脸,更郁闷了。
“打人真疼。”他又不高兴了,“我给你上,按理说就算是你老婆,你抽老婆耳光算是家暴。”
许谨按着嘴角破了的伤口:“你不是一直喊我老婆,那老婆抽你一巴掌怎么了?”
“......”纪杭景理亏了。
从发现许谨对他也同样动了心思后,纪杭景就开始嘴欠,每次上床都要一口一个老婆地调戏他,而许谨从不在乎口头上的称呼。
所以在外,大家都以为许谨这个发育良好的天赋型猛一被纪杭景这个小学弟拿下了。
纪杭景猛的回神,想起他是因为什么赌气回的嘉宁市。
“那天,我让你当我老婆,你不是不同意吗。”说着变脸变的比天还快,“从我床上下去!”
许谨大腿挨了一脚,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他闭了闭眼。
“小景,我给你当了十几年舔狗,我也有脾气。”
又是这句话。
纪杭景现在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好像他有多委屈一样,虽然可能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但也就一点点。
“那你什么意思?想让我舔你?”
许谨与他脸对脸,又想捏他脸,“想让你追我。”
纪杭景:“追了你就同意吗?”
许谨:“那要看怎么追。”
蠢蠢欲动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纪杭景脸上。
“嘶...疼!”
纪杭景想拍开他,许谨硬捏着没动,疼的纪杭景不动了,这半边脸算是献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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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预想中的狠捏并没有,相反是指肚轻轻的揉。
摸的他痒痒的还很舒服。
“明天跟我回祈江。”
纪杭景不想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怪没面子的,但他又不是真的不想回去,在岑为这住倒是也行,可他也不能一辈子赖在这,尤其这里是嘉宁市,他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自在。
许谨盯他看了半天,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笑的同时递了个台阶:“小景,算我求你行吗?答应跟我回去不丢人。”
“...我再想想。”再哄一下,一下就行。
许谨到底还是满足他了:“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求求你跟我回去。”
“那我...勉为其难。”
好一个傲娇鬼。
许谨笑了:“那我荣幸之至。”
-
许谨刚回祈江就直奔法院,今天有起刑事案件,段煜成作为辩护律师。
他有些日子没旁听过了,正好赶上这次。
托纪杭景的福,他现在这张脸不戴口罩都容易吓到人,只能全副武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段煜成那边结束时已经下午,刚出合议庭就笑弯了眼睛,这次的案子依旧替他多添了一次胜率,心情畅快八卦的心就十足。
“你这是被亲了一脸印子?许大法官的这张脸简直就是老天爷精心雕刻,藏起来干什么?”
他伸手去摘许谨口罩,被躲过去了也不恼:“把杭景哄回来了?”
“嗯。”许谨跟他并肩往出走。
在走廊里遇见周琦,点头打过招呼后对方却叫住了他。
“谨哥,你休假回来啦!”周琦兴高采烈,“晚上一起吃饭吗?赵钰景昨天调来了,说等你回来要聚一下。”
“还是老地方?”
许谨听到赵钰景名字时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婉拒:“我刚回来,有些累了,你们聚吧。”
“啊...”周琦觉得有些可惜,“那好吧。”
虽然可惜,但许谨几乎不参加聚会,他也是奔着问问得心思来的,被拒了也没不高兴,同段煜成他打过招呼后就去找赵钰景了。
段煜成咂摸过味来:“他说的这个赵钰景不会是当成杭景那起案件的审判长吧?”
许谨点头:“嗯。”
“嘶...重头戏,修罗场。”段煜成劝,“那你可离他远点,我要是纪杭景,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知道。”许谨到停车场开车,想起上次拜托段煜成的事,便问,“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位置?”
段煜成笑道:“当然有,我这么有钱招个助理理所应当,但是,兄弟,你想让纪家那小少爷来给我当助理,我看你是有点子疯了。”
他执着于给兄弟两刀:“不怕他在床上捅你腰子吗?”
提起纪杭景,许谨神色柔和了许多,似乎不管是什么时候提起他,都能让他心口一软。他想他可能这辈子都栽在纪杭景身上了。
高中的时候每天被学校压的喘不过气来,心情越发烦躁,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却在到食堂看见纪杭景时,那些堵在心口的气都散了,他甚至能跑的再快一点。
秦溯每次都问他,娶老婆吗?这么猴急,有病一样。
许谨只是笑,然后开开心心去帮纪杭景刷饭卡,要了一盘子肉菜。
见许谨走神,段煜成问道:“想什么呢?一脸痴汉样?”
许谨微愣,勾唇:“家里那位实在勾人,半天不见就想的难受。”
10. 对抗路情侣
说白了许谨想让纪杭景有点事情做。
但是不管是让纪杭景自己出去找工作,还是他帮着找好,他都不放心。
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段煜成比较靠谱。
“许大法官请我吃个饭?”某人贱兮兮地凑上前。
许谨看他。
段煜成又歪靠回副驾驶上,笑眯眯的说:“我请你吃也行,你这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我了。”
“贫死了。”许谨专心开车,但也没拒绝段煜成,虽然两人才认识三年,却也不输给傅砚观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和段煜成莫名有种相见恨晚的熟悉感。
两人去了一家常吃的日料店,因为许谨是开车过来的所以没喝酒,段煜成倒是小酌了两杯。
回去时,许谨将段煜成送回去,路过甜品店照例买了两杯草莓塔回去。
作为老古董,他不是很懂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蛋糕奶油外加草莓,就要卖二百多一个,从前被纪杭景逼着尝了一口,甜腻腻的难以下咽。
-
到家时,刚进门就听见了纪杭景骂人的声音。
昨天还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人今天仿佛满血复活了,窝再沙发上打游戏,应该是因为队友菜正在开麦骂人。
许谨默默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里莫名踏实了不少。
可能是游戏战况实在不好,纪杭景几次忍耐在被对方五个人一起追着打,最后死在泉水时还是气得摔了手机。
在自己家里被打死了,加血地速度都没有他们放血的速度快。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吗?
他正要骂一句更脏的,结果余光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想说他走路没有声音结果注意力被那两盒草莓塔吸引走。
纪杭景就愿意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入狱三年他最想的就是这口,上次许谨给他买回来两人气氛古怪那草莓塔最终还是浪费了。
许谨自然的拿起纪杭景手机,正巧这时后羿在泉水复活,太久没玩儿到底是手生了,但他很快就掌握节奏,一个大招将对面妲己定住,趁着对方眩晕的机会和兰陵王一起配合送了妲己本轮第一次死亡。
对方立刻在全体发了个问号。
妲己:换人了?
许谨不语,只是一味的定人,一番操作下来就连不想跟他的蔡文姬都回来了,给后羿当移动小血库。
兰陵王:绝对换人了,刚才菜到我都打算举报你了。
蔡文姬:是不是演我们呢?前期装菜,后期帅炸全场!
亚瑟:没关系,只要这把能赢,我喊你爸爸都行!
节奏突然好了起来,许谨淡定敲字。
后羿:中路团一波。
Victory。
游戏结束,成功加了颗星,随后叮叮叮弹出几条消息,亚瑟邀请组队,兰陵王邀请组队。
妲己申请添加好友。
许谨选择无视。
纪杭景已经吃完了一个草莓塔,正坐在餐桌上拿着他手机刷视频,手里还拿着第二个。
许谨走过去,手捏住对方后颈,劝:“晚上别吃那么多甜食了。”
纪杭景心不在焉:“那你买两个回来干什么?这个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后颈上得手经过打游戏已经变的温热,捏的他有些舒服,纪杭景下意识蹭了蹭。
“今天晚上你累吗?”
许谨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回了句还好,余光扫了眼抖音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两只狗在打架。
“你是不是太无聊了?”他礼貌询问。
纪杭景大方点头:“是啊,无聊,急需一个人来睡我,最好让我未来几天都只能在床上吃饭,一动屁股就疼的那种。”
这话太过直白,许谨一时竟不知道能接点什么。
好半天才道:“今年扫黄打非一定有你。”
纪杭景贱兮兮的笑:“那你来不来啊?正好还剩点奶油。”
“......”
许谨其实今天有点累了,但他一眼就扫到了纪杭景异样的裤子,尤其这人还顶着肿痕未消的脸。
“来吧。”他秉承着,“不能浪费这点奶油。”
......
“技术有待提高,许审判长。”
纪杭景喜欢事后抽根烟,在那天没找到打火机后,许谨就在家里备了一盒,里面地每一个都格外好看。
甚至还托秦溯买了个极其昂贵的,一个打火机一百万。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许谨不怎么喜欢抽烟,只有烦到极致才需要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在自己家里更是从不抽烟,就算是想抽也会下楼。
但此时见纪杭景坐在床边吞云吐雾倒是让他也有点动心。
许谨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纪杭景看见递给他打火机,但对方没接。直接勾着纪杭景脖子脸对脸,烟对烟点燃。
“操。”纪杭景推他,笑骂,“你他妈玩出花样来了。”
“没你花样多。”许谨扫了眼床单,“蹭一床单奶油,抽完了去洗洗。”
多畜生啊!
纪杭景想骂人:“大半夜的洗床单?”
许谨面不改色:“洗屁股。”
“......”
岑为曾经说许谨嘴毒,纪杭景还替他辩解过,可今天他深有体会,这不光是毒,还是贱。
超级无敌贱了。
“人家上完别人都端茶倒水的伺候着,绝世好攻直接把老婆抱到浴室清理,你他妈让我自己洗,你要脸吗?”
许谨瞅他:“不是你说我技术不行吗?怎么?弄疼你了?”
好一个三连问。纪杭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根烟抽完自己痛快进了浴室。
等出来时,许谨已经换好了床单,正坐在床头刷手机,看见他就按关了屏幕,朝他招手。
“我给你擦点药。”
纪杭景摆手,像鱼一样嗖地一下钻进被子里。
“不用,没那么疼,你又不大。”
“......”
许谨微笑:“别动。”
“?”纪杭景不解,按照他的意思没动,以为怎么了,直到一声闷响在屋内响起,屁股也紧跟着一麻!
“你打我干什么?”他炸毛,想照着许谨这张脸再给一拳。
而打完人的审判长神清气爽:“舒服了。”
接二连三被说不行,今天还被说小,就是忍者来了这事都忍不了。
“我是要给你擦脸,肿痕还没消下去。”
纪杭景嘟囔:“谁让你抽那么狠。”
余光瞥见许谨嘴角上的淤青。
刚升上来的火又降下去一些,他难得乖巧,躺的比死人都直:“擦吧。”
又是凌晨,纪杭景也有些累了,许谨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在他脸上打着圈圈,实在是舒服极了。
但...
“你右手食指上怎么好像有条疤?”
纪杭景疑惑,目光紧盯着许谨的手,在对方想躲时手疾眼快的把手抓过来,仔细端详着。
这是一条月牙形状的疤,疤痕有些增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但绝对不是他入狱之前的,他对许谨的占有欲十分旺盛,恨不得这人身上长了几个痦子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
最疯狂时,这人出去聚会,只要那场饭局没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扒光了检查。
最后再理所应当的做些成年人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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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
许谨好像并不想谈及这条疤的来历,他试图抽回手,但纪杭景握的紧,抽了两次没抽回来,只能由着他握了。
“不小心伤的,我也忘记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岔开话题,“不早了,睡吧,明天要上班。”
纪杭景不傻,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
这一夜是个平安夜,两人各盖着一床被子睡到了天亮,纪杭景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他醒时许谨已经走了。
桌子上留了早饭。
吃过饭后,他继续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宛如一个废人,将摆烂进行到底。等到临近许谨下班,纪杭景才给快要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他想到了在岑为家许谨说过的话。
‘想让你追我。’
追人,纪杭景实在是不擅长,但他急需将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拨乱反正。做实许谨男朋友身份,把他绑在身边,这样他才会踏实一点。
他只有许谨了。
要是许谨也不要他,他干脆投江好了。
这个人追了他很久很久,那现在他反过来追追他也没什么。
纪杭景说干就干,在某外卖软件下单了一束超级无敌漂亮的鲜花,九十九朵玫瑰,这还不把他直接拿下!
挑好了花,准备付款。
可到付款页面,却蹦出来一条消息。
您的银行卡余额不足,请更换支付方式。
??????
“我的钱呢?”
岑为给他转的五万,就这么花没了??
莫挨老子:【你是不是偷我钱?】
岑为作为网瘾少年,依旧秒回。
岑为:【我坐拥万贯家财,还需要偷你钱?被僵尸偷家了?】
豌豆射手都保护不住你那被吃的脑袋。
纪杭景深吸一口气,难得没去回嘴,但岑为不放过他。
岑为:【景哥,你去看看你的王者账号吧,从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号,现在所有英雄全皮,你都贵十了,我跟你打游戏都需要你分享皮肤。】
岑为:【坐拥万贯家财的我都在省吃俭用,你可长点心吧,不然就得谨哥养着你了,让老婆养,你就是吃软饭的。】
莫挨老子:【滚。】
纪杭景坐在沙发上不断吸气呼气,某外卖平台的付款页面已经在倒计时了。
他不太好意思再去找岑为借钱,毕竟上次的五万还没还。
想了又想,他点开许谨微信。
莫挨老子:【哥哥,你下班了吗?晚饭想吃什么?】
莫挨老子:【我给你做呀?】
许谨应该是在开车,好半天才回了条消息。
许谨:【?】
莫挨老子:【你不开心吗?】
许谨:【有事说,别碰我厨房。】
纪杭景这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进厨房只限于煮一碗泡面,就连煮个水煮菜都能糊锅。
莫挨老子:【咱们之间半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这下许谨彻底不回了,纪杭景盯着聊天页面看了好一会儿,他托着腮,最后选择直接步入主题。
他按住语音:“哥哥,借点钱花花?”
距离付款倒计时还有三分钟,纪杭景左等右等终于在最后三十秒地时候收到了转账,并在最后十秒的时候将钱付了。
可是...许谨竟然只给他转了八百块。
付完花钱就只剩下二百多。
“周扒皮。”
都没有上学的时候给他的生活费多。从前许谨在旁敲侧击知道他没有钱后,总是会想方设法的爆金币,硬是将他养的圆了好几圈。
可现在呢?
不爱了,他不爱他了。
11. 没钱了
下单地址就是附近花店,很快就送过来了,纪杭景收到花后在手里仔细打量,又猛吸一口感觉这钱花得值。
他安静的在房间里等,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头一次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慢。
直到指针指向七,纪杭景才听到了开门声,他捧着鲜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煽情的话刚到嘴边突然一个黑影冲过来,一爪子就扑掉了那一整束鲜花,花瓣掉一地。
两人一狗互相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纪杭景才找回声线:“这是...什么东西?”
许谨:“一只大金毛。”
纪杭景盯着狗,狗歪头,抬爪摸了摸纪杭景膝盖,算作是打招呼,但纪杭景没跟他打招呼。
狗:人,没礼貌。
金毛飞快跑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纪杭景:“它为什么要扒我花?”
许谨:“它是一只不太聪明的大金毛。”
一地的玫瑰花还有没被踩坏的,许谨已经猜到了这束花是给他买的,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他默默收拾这一地残局,将花插进花瓶里。
纪杭景已经去跟大金毛友好交流了。
许谨去厨房做饭,一个回头发现纪杭景已经骑到了金毛背上正在模仿骑马。
他闭了闭眼,淡定的切开西红柿,等再回头时又是另一种景象,纪杭景在地上爬,金毛骑着他。
“......”
柜台上的手机响了两声,许谨瞥了眼,见是秦女士发来地消息,便洗了手点开聊天框。
秦女士:【小谨,是那孩子回来了吗?】
秦女士:【你爸爸过几天出差回来,他的意思是让你带回来给我们见见,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总是要见父母的。】
许谨再次看了眼还在地上爬的纪杭景。
“......”
许谨:【告诉爸爸,我男朋友突然感染恶疾,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了。】
秦女士:【?】
秦女士:【是在监狱里落下的毛病吗?妈妈认识一个很好的医生,带他回来看看吧。】
对方显然在斟酌用词。
秦女士:【小谨,人进过那种地方多少会有些敏感,你别欺负他。】
许谨默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正在和家里的保姆一起看电视剧的秦素素女士一个走神,错过了电视剧里最重要的情节。
她盯着照片,不停的放大缩小。
保姆余光瞅见,问了一嘴:“这不是咱家大黄吗?和大黄一起爬的男孩子是谁啊?怎么好像没见过。”
秦素素默默点了返回,倒也不藏着掖着:“小谨男朋友。”
保姆恍然大悟:“原来是纪小少爷,听说他喜欢吃辣菜,等少爷带他回来,我告诉厨房提前准备。”
“嗯。”秦素素应下,继续敲键盘。
秦女士:【儿子,你变了。】
秦女士:【好好待他,这次别让他再被人欺负了。】
秦素素在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一个男生时是有些崩溃地,那一晚她与许谨的爸爸许暮和一整晚都没睡,次日许暮和就将纪杭景查个一清二楚。
看到那些资料,秦素素红了眼眶:“是个可怜孩子。”
许暮和依旧清醒:“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十分极端,内心阴暗,他和小谨并不合适。”
秦素素不是这样认为的:“我见过陈雨微,她表面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孩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但我知道那只是表面。”
“素素。”许暮和揉她脑袋,“这孩子会影响小谨,他的过去我深表同情,我可以在其它地方帮助他,但是小谨不行。”
许暮和的不用意并没有影响许谨,他即便是被自己的父亲施压也依旧哄着纪杭景,爱着纪杭景。
他租下来的房子成了他短暂的避风港,每次只要看见纪杭景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就有了归属感。
同时也深刻体会了什么叫金屋藏娇。
他藏了纪杭景几年。
后来他大学毕业顺利工作,和纪杭景也依旧像以往一样,他赚钱养他,丝毫没有怨言,许暮和不止一次怒骂,甚至是动了手,许谨也依旧我行我素。
只有一句话真正的伤了许谨。
“你养着他,他现在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你,他是没有地方可去了。许谨,你是我儿子,我难不成会害你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纪杭景根本就不在意你,他把你当成什么还需要我细说吗?”
那次是父子间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但许谨回去依旧笑脸相迎,把新鲜的草莓塔递给他,又温柔的问他:“宝宝,今天想吃什么?”
那时候许谨的心是疼的,很疼很疼,因为纪杭景并没有给他套上坚硬的铠甲,让他能抵御一切。
后来纪杭景入狱,大家都以为许谨和纪杭景也就到此结束,不说别的,许家怎么能容忍一个有污点的人进门。
可让许暮和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在纪杭景入狱的那天起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变的不爱说话,变的拒绝社交,从前阳光开朗的人好像一夜间被人夺舍了。
那段时间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少爷又去监狱了。”
可令他奇怪的是,许谨只是去,并没有探视,他派人留意了,这三年除了纪钰林就没有人去探视过。这对纪杭景来说无疑是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后来许谨退了出租屋,全心全意工作,就在大家都以为他缓过来时,许谨发了次疯,一个人在家里砸光了所有东西,秦素素赶到时,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赤着脚踩在那些碎瓷片上。
母子二人互相望着对方。
“爸说的对,他不在意我。”
“纪杭景,从来没喜欢过许谨。”
秦素素接住自己儿子,而已经快要三十而立得人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他说:“妈,我是人,我也会累。”
会因为纪杭景的疏远和防备而委屈。
自那之后的许谨变得更加沉默,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跟活死人差不多。
没有了纪杭景许谨变成了一具空壳。
-
“这只金毛叫什么?”
吃完饭,纪杭景再次骚扰金毛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名字。
许谨坐在地毯上替他打王者。
“叫金毛。”
“?”纪杭景不信,“认真的吗?真的会有主人给自己的狗取这么随意的名字吗?”
“我不算是它的主人。”
许谨这次是打野,开局不到十分钟就迅速掌控局势,对面射手被切的没了脾气,评论区疯狂扣一求放过。
一把很快就结束了。
许谨暂时放下手机:“严格来讲它算是我那只狗的后代。”
见纪杭景一脑袋问号,许谨招手,想捏他后劲,等到他把脖子送上去才再开口:“我小时候养了一只金毛,后来年龄到了去汪星了,这只是我那只金毛的儿子。”
“哦...那也不应该取这么敷衍的名字。”
许谨捏他:“你来取,我记得你高中时候不就想养狗吗?正好,送给你了。”
纪杭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但嘴上还是最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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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吗?”
像是怕许谨反悔,又快速敲定名字:“那就叫老黄吧,它这么黄。”
“行。”许谨勾唇,“那以后纪杭景同学就要负责老黄的衣食住行,明天你就去给它买狗粮吧。”
纪杭景拍着胸脯保证。
结果第二天他就傻眼了,在宠物店里挑了一堆东西,结果最后付不出钱来,和老黄大眼瞪狗眼。
许是察觉到什么,老黄挣脱了链子默默坐到收银员小姐姐身边,仿佛它是这店里的狗,不是丢人的纪杭景家的。
“......”
纪杭景瞪他。
他这几天刷视频刷到了很多宠物的,经过恶补,他知道这种老抽色的狗最有心机了。
“看你那样子,你爹我没有钱,你妈不是有钱吗!”
纪杭景留下一句等着就去打电话了,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要来钱。
许谨甩给他一张很凄惨的余额截图。
许谨:【我也没有钱了。】
莫挨老子:【假的吧?你不是许家大少爷吗?】
正在办公室吃饭的许谨面不改色。
许谨:【前段时间得罪我爸了,他把我卡停了。】
纪杭景:【那你工资呢?】
许谨:【我一个月就一万多,给我妈转了八千,毕竟赚钱了该孝顺父母了。剩下的咱俩还要吃饭,是真没钱了。】
纪杭景:【......】
他偷偷回头看了眼收银员,那位小姐姐已经牵住了老黄地牵引绳,并且警惕的看着他,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纪杭景连忙又点开岑为的微信。
莫挨老子:【江湖救急,借我点钱。】
岑为好半天才回复。
岑为:【不好意思景哥,我最近投资赔了,手里没钱了,还欠了一百多万,你能不能问问谨哥,能不能借我点。】
“......”
纪杭景出宠物店时手里只拎了一袋狗粮,而余额更瘪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和许谨都没有钱了。
那他们岂不是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垂头丧气地回了家,纪杭景连给老黄添粮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添多了吃的快,没有两天就又要花钱。
等到许谨晚上回来时,看见的就是缩在沙发上,连游戏都不想打的人。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纪杭景苦着脸:“我是不是要跟你过穷日子了。”
“嗯。”许谨问,“那你要跟有钱人跑了吗?”
毯子蒙住脸,纪杭景emo了半分钟突然坐起来。
“我去找个工作吧,赚钱养你。”
刚洗完手准备做饭的许谨偷偷勾起嘴角,超绝不经意的说:“行啊,正好段煜成律所这几天正在招人,我替你投个简历?”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纪杭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不对。
“招什么岗位啊?我大专毕业,还有过案底...”说到这,纪杭景有些失落,之前没工作是因为不想工作。
他觉得他还年轻,成年后还有股份的利益可以吃,并不愁钱,更何况他还有许谨。
但现在,他迟迟不去找工作,完全是因为自卑,他怕有人问他为什么入狱,怕有人问他为什么杀人。如果不是今天买狗粮钱不够了,他依旧想躲在这间屋子里一辈子不工作。
许谨淡淡开口:“听说是助理,只帮忙整理资料,一个月五千,交五险一金。”
纪杭景看看手机余额,稀里糊涂的应下了。
他要赚钱养老婆!
12. 走后门
当天晚上纪杭景斗志满满,结果第二天他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段煜成的律所在祈江市很有名,而有名的代价就意味着工作多,纪杭景作为段煜成得助理,每天需要整理各种资料。
案件结束的资料需要归档。
没结束的需要分类处理。
而除了这些,他还需要端茶倒水,来客人了他就要跑一趟茶水间。活脱脱弥补了现代没有奴才这一缺点。
尤其是他才第一天来,公司员工和他都不熟,有见他是破格招进来的,想要搭话,结果发现他什么法律专业都不懂后,看他的目光变的尤为奇怪。
光是第一天,纪杭景的步数就直逼三万步。回到家时腿都要抽筋了。
“我今天真的溜不动你了。”
老黄已经兴冲冲的等在门口,它有很多屎想和外面的空气亲密接触。见它尾巴都要甩飞了,又实在尿急,纪杭景只能去翻找牵引绳。
坐着电梯下楼,在小区里溜了一圈,老黄依旧意犹未尽。
纪杭景想骂娘,他感觉这狗也不是非养不可。
“你等我会儿,我去买盒烟抽。”
将老黄放在超市门口,纪杭景大步走进去,老黄倒是有乖,安静的坐着,大眼睛紧紧盯着超市里面,口水直流。
但纪杭景进去没两秒又出来了,手里半点火腿肠的影子都没有。
老黄歪头,不解。
人不知道需要狗乖乖听话地时候要给奖励吗?
“汪!”
它抗议!
它抗议!!!
纪杭景黑脸:“干什么?干什么?我也没买烟,咱们家现在穷了你知不知道?还大手大脚的,当心之后都吃不到狗粮,只能吃你自己拉的屎。”
“汪汪汪!!”
一人一狗吵个不停。许谨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蹲在超市对面垂头丧气的两个不同物种。
工作一天的疲惫突然消失,纪杭景显然也看见他了,嗖的一下站起来:“老婆,想抽烟。”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许谨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定的走进超市,挑了纪杭景常抽的烟,又买了根火腿肠。
将烟递给纪杭景后便给老黄开火腿肠,老抽色的狗急的直转圈圈。
纪杭景瞅他,心里也软了一下,但:“许谨同志,你是想让我钻木取火吗?”
许谨火腿肠开一半:“咱家马上就能摆摊卖打火机了。”
他又跑了趟超市,等到伺候完纪杭景又开始伺候老黄。
“你多溜溜他,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许谨见他一脸颓样,没多说什么,就在纪杭景的视线范围内带着老黄溜达,期间还蹭了别人家宠物的球来了几次极限运动。
老黄口水横飞,终究是被溜趴下了。
许谨瞥了眼纪杭景,突然有一种一家三口饭后带孩子下楼玩儿的既视感。
他朝他走过去,在旁边得健身器材上坐下。
“一起去买菜?”许谨提议。
纪杭景虽然还累,但歇了一会儿有了些精气神,就没拒绝:“走吧。”
两人一狗到附近的生鲜超市,老黄想直奔鲜肉区,被纪杭景抓住了命运的锁链。
“今天吃菜吧,我体会到了赚钱的不容易。”
许谨轻笑:“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爸爸赚钱有多不容易了。”
“操。”纪杭景怒骂,但还是拽着老黄去了蔬菜区,他不想反驳,因为确实赚钱很累,他以前没有这个概念,又花了许谨那么多钱。
总不能一辈子都白吃白喝。
今天出门他穿了件毛衣,晚上觉得冷又在毛衣外面套了层卫衣,虽然穿的不伦不类,但是很暖和。而卫衣外面带着兜帽,被许谨单手勾住。
“一顿排骨还是能吃的。”
纪杭景看他:“但是不吃就能省不少钱。”
许谨反驳:“省这一口也不能致富。”
“但是钱可以花在刀刃上。”纪杭景说,“过两天后羿要新出个皮肤。”
“......”许谨微笑。
好一个花在刀刃上。
他叹气:“不至于,皮肤给你买,排骨也能吃。”
“那...”纪杭景还在矜持,老黄却已经忍不住了拖着纪杭景往鲜肉区跑。
最后两人一狗满载而归。
到家后许谨开火,纪杭景瘫在沙发上。
“从前不觉得,现在发现五千块可以买我命了。”
纪杭景声音不大,但许谨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轻笑:“那你记得好好干,好好学,争取有一天升职。”
纪杭景拒绝这个大饼:“我往哪升?人家是律所,我看着像律师吗?再说了我有案底。”
“人生总不会只有一条路。”许谨将煮好的大骨头扔给大黄,“对了,你哪天可以休息,秦溯他们约你去泡温泉。”
纪杭景瞬间坐起来,后又瘫回去:“哪有那么多假期。”
-
不工作的时候不觉得工作有多难,只有真的工作了,才知道从前有多幸福,社会有多险恶。
“小纪,这个文件帮忙打印一下。”
“小纪,咖啡帮忙冲一杯。”
“小纪,这里脏了麻烦擦一下,顺便帮我把垃圾扔一下。”
整个办公区,此起彼伏的小纪小纪小纪,纪杭景以前从没觉得某一天他会像奴才一样被各种使唤,大清朝不是早亡了吗?从哪整这么多王爷公主。
“小纪!纪杭景!”
不他妈想干了!
“小纪!”
“哎,来了!”纪杭景窜进打印室,脸上堆满了笑。
他好谄媚,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什么叫钱难赚屎难吃!
赵律师不停的敲着打印机,趾高气扬地瞅着他:“这打印机没墨了,你换一下。”
纪杭景挠头:“墨在哪?”
知识范围超出了!!
赵律师讽刺:“墨都不知道在哪,你还干什么?真不知道老板招你进来是干什么的,来吃白饭吗?”
纪杭景表情不变,在抽屉里翻找,他秉承着赚钱原则忍了这口气,谁曾想对方不依不饶。
“你也不看看你在哪个学校毕业,像你这种人只适合端盘子洗碗,要不是靠那种手段入了老板的眼,能来这工作?”赵律师开始好为人师,“年轻人,靠着脸和那种地方终究是不长久的,在职场你要懂得审时度势,我跟你说...”
“墨水换好了。”
纪杭景按下打印键,等打印机开始正常工作后直接大步离开,留下赵律师在那阴阳怪气。
...
公司设有茶水间,临近中午,困劲上来不得不去冲杯咖啡。此时大部分人都在午睡,茶水间只有一人。
纪杭景默默等着,等到对方接好了水才上前操作。
他仔细研究咖啡机,期间总感觉有道目光总在盯着他看。来这家律所上班也有几天了,他接受了各种恶意的目光,偏偏只有这一个,不是恶意是好奇。
“你也要喝咖啡?”他大方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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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对方显然是被吓着了,连连摆手。纪杭景瞥了眼他的工牌,竟然也是个律师。
驼朝有些脸红,好半天才组织好一句完整地话:“那个,我叫驼朝。”
“知道。”纪杭景觉得他看起来有点蠢,但也不能明说,只能继续等咖啡。
驼朝挠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不成我在这个律所还挺出名的?”
他才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什么经验,合议庭都没上过,在律所里处理的也都是一些小事,拿着死工资勉强苟活。边缘性太强,没什么人记得他。
纪杭景欲言又止,被驼朝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也不忍心说出扎心的事实:“驼律师工作认真,大名如雷贯耳,这律所的人肯定都知道你。”
他边说边给他比了个赞。
他比驼朝大几岁,再加上这人没有那么讨人嫌,纪杭景倒是多了几分哄小孩的意思,谁曾想,他信了,就这么水灵灵的信了?!
驼朝更害羞了:“我还以为我一直都没什么用呢。”
别怀疑孩子,你目前还真的没什么用,哦不,还是比他有用点的,至少可以解答那些法律问题,一个问题能赚五十呢。
想到这,纪杭景回答的话真诚了些。
“你非常有用,这律所没你不行。”
驼朝更开心了,和纪杭景也亲近了些:“景哥,你小心点赵律师,我听说他有个亲戚想应聘老板助理来着,但是你空降来了,我怕他给你使绊子。”
纪杭景微愣,算是明白那老登为什么阴阳怪气的叭叭那么多了。
和驼朝加了联系方式后,对方就回去坚守岗位了。纪杭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不算宽敞的工位,在那里休息远不及在茶水间。
他找了个位置不错的地方坐下,趁着午休时间打开王者,鸽了岑为几天,今天刚上线对方就发来了组队申请。
纪杭景点了同意,几天没玩儿突然手痒中路,直接抢了岑为的中路,刚开局小乔就抡着扇子上去跟他们硬抗去了。
这把点子好,前期收了不少人头,前期顺风,就在纪杭景以为要一举推到泉水后,手机突然被抢走。
“好啊,上班时间打游戏,你还想不想干了?不能干就滚!”赵律师仿佛抓到什么小辫子一样,在这指着纪杭景破口大骂,仿佛一个泼妇。
纪杭景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纪钰林和蔼可亲了,他真是有吸傻逼体质,不然为什么走哪都能看见傻逼?
“手机还我。”
“兔崽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靠着‘走后门’进来的,还敢跟我顶嘴。”
纪杭景眯眼:“什么叫走后门?”
他确实是走后门进来的,但是眼前这个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人说的走后门绝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
可能是被纪杭景那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激怒了,再加上他也不认为纪杭景能有什么背景,直接怒骂:“非要我把话挑明吗?不就是个卖屁股的,靠着那点子用处求着老板给你个职位,不然就你...”
“操。”纪杭景笑着打断,开始撸袖子。
游戏里小乔在大龙面前停下,被一堆人群殴,送回了泉水。
岑为缓缓扣下一个问号。
纪杭景站起来比赵律师高了整整一个头,见袖子都撸上去了,那健硕地肌肉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赵律师才突然感觉到怕。
他不断后退。
“你...你你,你还敢打我不成?”
13. 臣妾好慌啊
纪杭景才不屑用那么低端地手段,跟着段煜成几天,他现在不想打人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被一直欺负。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赵律师,瞪着他那双黄豆粒大小的眼睛。
“你说我是卖屁股的?”纪杭景说,“这意思就是我趴床上给段煜成上?”
赵律师吓破了胆却还是梗着脖子死犟:“难道不是吗?不然你怎么能进来?”
“进来有一百种方法,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太优秀了。”
他眯眼:“老子京城猛一,他上的动我?”
说着他一把捏住赵律师肩膀,下一秒嚎叫声响彻整个办公区。
赵律师身子腾空,直接被纪杭景扛在肩上,他大步走向段煜成办公室,就这么穿过办公区,期间赵律师挣扎,他抬手就抽。
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被扛在肩膀上打屁股,不用倒吊头脑充血脸就已经红成猴屁股了。
办公区的人都醒了,谁都不舍得午休了。
等到纪杭景扛着赵律师消失,众人立刻爆发激烈的讨论声。
“卧槽,纪杭景太牛了,这是直接把人生扛到老板办公室告状去了?”
“我以后可不敢使唤他了。”
有人附和:“别使唤了,不然下一个扛的就是你。”
另一个人接:“抽的就是你屁股。”
...
办公室内,赵律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给段煜成跪下了。
“老板啊,我在咱们律师几十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就这么欺负我,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纪杭景抱臂盯着他看。
段煜成默默抽了两张纸递给赵律师,微笑:“赵叔,几十年前我连一颗受精卵都不算。”
纪杭景:“噗嗤。”
赵律师瞪他。
纪杭景捂嘴摆手,“不好意思,有点好笑,我尽量小点声。”
赵律师又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只不过是指点了小纪几句,他就要打我啊。老板,这种人可不能留啊!”
“他今天能打我,明天就能打你啊!”
他边哭边爬,想去抓段煜成裤子,被对方巧妙地躲过后,嚎的更大声了。
段煜成被哭烦了,瞥了眼纪杭景,温声开口:“杭景,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律师又开始瞪他,但他以为这种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会往明面上说,又开始自信起来。
“我就是说了他两句,现在的年轻人火气太重。”
纪杭景直接放大:“他说我是卖屁股的,靠着被你睡才进来的,段大律师,您说呢?”
段煜成一惊,脚稍微用点力就滑着椅子远离了赵律师:“赵叔,你今年有五十五了吧,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怎么嘴里还没个把门的?”
“杭景是我弟弟,律所都可以是他的,说不定哪天他就成了你老板,这种也叫走后门吗?”
段煜成越说语气越冷:“多给你孩子积点德吧,还当律师呢。”
赵律师彻底傻眼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告状不成反倒是丢了脸,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
办公室里只剩下二人,段煜成亲自给纪杭景倒了杯水:“这里面有一间休息室,除了我没人进去,你要是累了以后就来这休息。”
见纪杭景沉默不说话,段煜成心里警铃大作。
“在想什么?”
纪杭景摊手:“在想这律所什么时候能变成我的,就明天吧好不好?”
段煜成笑了,坐下跟纪杭景打商量:“这件事别告诉许谨行吗?”
“当然,这么丢人我才不跟他说。”
段煜成竖起大拇指:“不丢人,刚才纪老板非常威风。”
纪杭景头又昂地高了些,刚才的闹剧不值一提,纪杭景很快就不在意了,这些年更难听的话,更难熬的事他都经历过。
这还真不算什么。
但即便如此他也找段煜成要了一天假,作为工伤补偿。赵律师那个老油物狠狠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需要假期来缓解。
一天假而已对段煜成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失,他笑眯眯的应下,并告诉纪杭景可以多休息两天。
但这话却触碰到某人的逆鳞。
纪杭景盯着段煜成。
段煜成无奈:“工资照付,不扣全勤。”
纪杭景阴转晴,第二天果然休了假,正好周六周天,许谨也休息。秦溯那边已经三催四请快要问第八遍了。
两人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去了度假山庄。
秦溯去停车,纪杭景跟许谨先一步上楼换衣服。
趁着没人,纪杭景跟许谨咬耳朵:“这里可不便宜。”
许谨给他喂了颗定心丸:“他请客。”
有了这句话,纪杭景才松了口气。
温泉泡池有室内地也有室外的,纪杭景果断选择了室外,许谨自然是跟着一起。
两人找了个没有人的小池子,外面空气冷,纪杭景快速的滑进池子里,许谨贴着他坐,握着手机不知在回谁的消息。
纪杭景耐心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结束,坏心思一个接一个往出冒。
许谨原本神色正常,却突然一僵,神色古怪的看向纪杭景。
藏在水里的腿正在做坏事,纪杭景歪头看着许谨,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大腿已经压到了许谨腿上,不光如此还不停的用脚趾去蹭许谨另一条腿的腿根。
没两下,他便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连着上了几天班,此时纪杭景才真的放松。
“哥哥,我脚酸,帮我捏捏行不行?”
“...小景...”
许谨这辈子有三怕,一怕纪杭景生气、二怕纪杭景撒娇、三怕纪杭景既撒娇又撩拨。
某处开始精神。
纪杭景明明有所察觉,却偏偏丝毫不知道退让。不光如此还越撩越过分,那脚趾马上就要碰到危险地带了。
许谨闭眼,手伸到水里握住那只作乱地脚,扫了他一眼,警告:“乖些。”
纪杭景勾唇,手指也捏到了许谨下巴上:“老婆,撒娇呢?”
“哎呀我去!”刚赶来的秦溯正好撞见,他在捂耳朵和捂眼睛中间选择了正大光明的看,“你们这...虐单身狗啊。”
纪杭景收回手,大咧咧的靠着池边,询问秦溯有没有吃东西的地方,对方指路后,立刻起身去觅食。
他们来得早,没吃早饭,这功夫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见纪杭景走远,秦溯取代了他的位置。
“我说兄弟,当年我一直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这...真给小学弟当老婆了?”
秦溯打量着许谨,最后砸吧砸吧嘴:“是没有学弟A,那你这...也太丢面了,人家傅砚观现在有了香香软软的老婆,你去给别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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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了,啧啧啧。”
他手欠拍他肩膀:“许大法官,组织表示对你很失望。”
许谨懒得理他:“傅狗什么时候来?”
提起傅砚观,秦溯忍不住笑了:“沈辞那家伙有起床气,估计得睡到下午。”
许谨不置可否。
想到前段时间傅砚观因为公司账目问题入狱,沈辞为他忙前忙后,最后等人出来的时候都瘦了一大圈。
能在那个时候不离不弃,那现在骄纵些也没什么。
-
如秦溯所说,沈辞确实是下午才过来。穿了一身红得人在人群中最显眼,再加上长的实在好看,路过的人目光几乎都长在了沈辞身上。
而沈辞也大方的让他们看。
傅砚观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款粉色保温杯,一看就是沈辞的。
纪杭景刚吃了饭,又找人按了摩,现在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见到傅砚观二人也只是坐直了些身体,没有起来的打算。
他的目光也落在沈辞身上。
许谨注意到,轻声开口:“沈辞,你们上次见过。”
“嗯。”纪杭景挑眉,“加了微信,但没说过话。”
没等许谨再开口,纪杭景就道:“看来回去要常聊了。”
许谨不解:“为什么?”
纪杭景勾唇:“因为他实在美丽,让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瞅见许谨黑脸,纪杭景得逞的笑了,抓着他的手往胸口上按:“哥哥,你听听你老公的心慌不慌?”
一旁的秦溯想问问要不要去楼上打牌,结果一回头正好瞧见这出甄嬛传大戏,话到嘴边换了话题:“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给这两对小情侣留出单独空间,他这个单身狗独守空房自己偷偷哭一会儿。
纪杭景自然不会有异议。
沈辞刚来还不太想休息,抓着傅砚观去外面泡池了。
楼上休息区都是独立地,有单独VIP客房,秦溯每人发了一张房卡,但纪杭景揣着房卡并没打算过去。除了这种包房外休息大厅还有很多树洞类型的休息位置。
纪杭景拉着许谨随便躺了个盒子树洞,里面灯光昏暗,只有一盏暖黄色小夜灯。帘子一拉,就隔绝的外面。
树洞不大,两个人倒是可以躺,就是两个成年男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许谨贴着他,心里有些发痒。
“怎么不去客房?”他低声询问。
纪杭景仰躺着,盯着树洞上方的星星贴纸。
“客房多没意思。”
许谨抿唇:“别在这,什么都没有。”
“许老师,想法有些脏哦。”纪杭景勾唇轻笑,“我就是想来单纯的休息,这里这么多独立的小空间,你去隔壁吧,我睡一会儿。”
许谨没动,就这么盯着他看,纪杭景也由着他看,可能唇瓣有些干,他下意识舔了下。而这直接导致隐忍许久的人彻底放下底线。
下唇被咬住的那一刻,纪杭景哼了声,却被许谨一把掐住脖子低声警告:“别出声,要是被外面人听见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纪杭景果然闭了嘴,被警告了,可他却莫名的有些兴奋,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疙瘩,整个身体瞬间麻了。
他配合着张开嘴,手去捏许谨屁股。
“哥哥,亲狠点。”他拼命撩拨。
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臣妾得心跳的好快,你仔细摸摸。”
14.走后门
昏暗得树洞盒子里,两人紧紧贴合。
许谨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那就是咬嘴唇,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每次亲吻都能将纪杭景亲到想躲,而这个时候,许谨就会捏着他的脸掰正,然后亲的更狠。
“疼...”
“我知道。”捏着他的手不曾松开,唇缓缓向上落在鼻尖、眼睛、额头,最后又忍不住落回唇瓣上,下唇肿了他就开始咬上唇。牙齿间细细磨着。
纪杭景被亲的神情呆滞,也不问心脏慌不慌了。
他缓缓喘息,不想亲了想躲,却一把被许谨给抓回来。
纪杭景皱眉,两瓣嘴唇紧贴在一起想藏在嘴里,许谨不依不饶,纪杭景被亲急了一记肘击。
许谨吃痛,才无奈放弃:“不亲了。”
“撩人的是你,不让亲的还是你。”
“哪有你这么亲的?”纪杭景不想再理人了,正好盒子树洞灯光昏暗,非常适合睡觉。
见纪杭景背对着他,活像一只生气的刺猬球。许谨觉得好笑,伸手圈住对方的腰,不断的收紧,再收紧。
纪杭景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由着他去了。
晚上五点,几人在楼上棋牌室集合,秦溯想打牌很久了,好不容易凑齐人此时已经坐在牌桌上了,满眼都是对打牌的渴望。
沈辞不是很喜欢打牌,跟着过来就是看个热闹。
他坐在纪杭景身后,小表情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疑惑。
最后小声问道:“景哥...你会打吗?”
纪杭景排面乱七八糟,东南西北有一堆却凑不成一个,打牌抓牌全凭心情,到现在其他人都快赢了,他还在这闭门造车。
沈辞和他不算是很熟,但对对方都很感兴趣。
再加上沈辞长得确实好看,在纪杭景喜欢的点上,他想好好表现来着,就是...实力实在是不够。
起始五千筹码,如今输的一半不剩。
而这些钱都去了哪...他颇有些不爽的看向许谨和傅砚观。
“你们俩是人吗?”他不理解。
同样不爽的还有秦溯:“这俩孙子会算牌,我以为你在这牌桌上能收敛点,结果...”
这话说的很明了,许谨这是连他的面子都没给。
纪杭景很快就输了个精光,实在受不了了让沈辞顶上。
他坐到沈辞位置上看了一会儿,结果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沈辞手气太好了,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抓不到的就会有人给打。
只不过打的人...
他抬头看向傅砚观,正好看见对方笑意盈盈的目光。那一瞬间,他如同被撕开了遮羞布一样,知道了许谨究竟是哪里变了。
傅砚观望向沈辞的目光温柔宠溺,带着溢出来的偏爱。秦溯说他会算牌,所以他能精准的算出沈辞需要什么,他甚至不加掩饰。
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偏爱。
而许谨,从前望向他的目光就是这样,可现在...他看向他时那双眼睛漆黑如寒潭,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爱意宠溺通通消失,不光如此他甚至有时还能看到藏着的戒备和警惕。
他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闷,便站起来道:“你们先玩儿,我出去透口气。”
纪杭景随便找了个位置,想抽根烟,结果发现烟被他扔在房间里了,他现在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其它全无。
岑为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都在抓他上线打游戏。
纪杭景自动越过他,正巧驼朝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驼朝:【景哥,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呀?】
驼朝:【你不知道,今天可热闹了,赵律师在接待委托人时心不在焉,不知道哪句话把对方惹生气了,直接要求换律师。】
吐槽完赵律师,驼朝又开始表达想念。
驼朝:【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等你回来一起去呀?】
纪杭景现在思绪有些混乱,见驼朝发来了饭搭子邀请就同意了。
莫挨老子:【好。】
回完这条消息,驼朝又和他聊了些别的,但纪杭景都没再回了。
只告诉段煜成自己明天回去上班就关了手机。
纪杭景一直觉得自己是单核处理器,他打游戏时别人跟他说话他一向敷衍,只会嗯啊答应,可其实他压根就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从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他处理器好像要爆炸了。
纪杭景找了个椅子躺着,想睡一会儿,脑子又异常清醒。
“小帅哥,约吗?”
纪杭景瞬间弹射起步,警惕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人,那人留着蘑菇头,刚才朝着他耳朵吹气,那气泡音恶心的他浑身像是被电了一样。
“你男的女的?”
蘑菇头嘿嘿笑着:“小帅哥喜欢男的,我就是男的,小帅哥喜欢女的,那我就是女的。”
好一个男女都行。
也他妈是开了眼了。
“离我远点。”
蘑菇头不听,还想往纪杭景身上靠,嘴里嘟囔着:“嘴唇都肿了,装什么清纯呀?”
操操操操操操操!
纪杭景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臭不要脸的往身上靠,打他都嫌手脏。
眼看着就要摔下椅子,身后却突然站了个人,后背撞上去的那一刻,他瞬间瞪大眼睛。
还有同伙!!
挥出去的拳头被握住,纪杭景大惊,却在瞥见那根根分明的手指后,软了下来。
许谨就这么站在纪杭景身后,不动声色的抓着他。蘑菇头见纪杭景没动,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死心的说:“兄弟,我先来的。”
许谨勾唇:“不好意思,我比你早十几年。”
有了许谨,纪杭景倒是没那么抵触了,不光不想着跑了,还直接躺了回去。
他轻轻挣开许谨的手,顺着腹肌往上摸。
许谨依旧站在那,目光从蘑菇头身上挪到了纪杭景身上。两个人都是不想理外人的状态,蘑菇头自讨没趣,不高兴的走了。
那一步三晃,屁股扭出天际。
纪杭景一阵恶寒:“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许谨问:“男女有什么区别?”
纪杭景眯眼,沉思片刻:“要是女孩子就不能是刚才那个态度了,虽然他有点恶心,但如果是女生,还是要客气点。”
“呦。”许谨轻笑,“看不出小少爷还是个暖男。”
纪杭景:“嘲讽我呢?”
许谨:“夸你呢。”
纪杭景:“听着不像呢。”
许谨挑眉:“按照影视剧剧情来说,你难道不是应该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吗?”
闻到了些许醋意,但...
纪杭景笑弯了眼睛:“看影视剧不能带脑子,按照正常人来讲做人应该有礼貌,难道不是吗?审判长?”
许谨点头,眼里含了些笑意。
见纪杭景没有回房间的意思,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躺下来。
“怎么不去打牌了?你走了,他们岂不是三缺一。”
许谨枕着胳膊:“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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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跟沈辞走了,剩下秦溯一个自己跟自己打呢。”
“?”纪杭景想了一个那个画面,又被惊悚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学着许谨将手枕在脑后,一个问题已经到了嘴边了,却没勇气说出来。
你还在意我吗?
“叮!”
“叮!”
手机接连响了两下。
纪杭景没动就这么侧头盯着许谨看,见他在单手玩儿手机,开口就有些酸:“和哪个小朋友聊天呢?”
许谨歪头,示意他看手机。
纪杭景云里雾里的,抿唇拿起手机,在看见那条转账记录后瞪大眼睛。
五千块钱?!
正巧这时许谨开口:“你说和哪个小朋友。”
纪杭景先是耳尖泛红,随即不解的看向许谨,后者已经放下手机:“这是什么钱?”
“赢的钱。”许谨说,“一共赢了一万,有五千抵了你输的那五千,这是剩下的。”
纪杭景:“给我?全给我了?”
“嗯。”
许谨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一样,回答完他甚至不再说话,彻底闭目养神。纪杭景也没吵他,收了钱,当块望妻石。
-
从度假山庄回来,纪杭景再次回到职场,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已经恶补了一百种职场生存法则,以及被同事为难怎么办。
但今天却有点诡异。
办公区没有了呼来喝去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对他笑脸相迎。
“哈喽,早上好呀小纪。”
纪杭景摆手。
“小纪,打印机没有墨了。”有人站在打印室朝他招手,纪杭景正想过去,却见对方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你告诉我,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
“哎?”纪杭景疑惑,挠了挠头,“在抽屉里。”
对方连忙点头,直接闪现回打印室。
纪杭景更加疑惑了,而就在这时之前使唤他使唤得最勤的刘律师突然往他那不大的办公桌上砸了两本奶茶。
“?”
“那个,这个是咱楼下奶茶店的新品,你尝尝,我每天来的时候正好顺路,你要是爱喝就发微信给我。”刘律师不怎么会笑,看起来依旧板着张脸,但说话却是极其谄媚。
“不顺路也没事,总之有事你就说。”
“......”纪杭景半天没说出来话,等到刘律师同手同脚的离开,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世界颠了。
要么就是人类进化的时候没告诉他,不然怎么好像突然间公司里这些不可爱的老登一下子都变的和蔼可亲了呢?
驼朝的办公桌离他很近,纪杭景干脆滑着过去,将一杯奶茶放到他手边:“说说,昨天是不是突然爆发丧尸病毒了,这帮人都被咬了变异了。”
“你们真是,被咬也不通知我,我好直接不来了,免得传染我。”
驼朝勾勾手指,惦记上纪杭景桌子上的另一杯奶茶,大学生通病,脆皮、嘴馋。
“不给嗷,得了便宜卖乖当心你爹揍你!”他亮亮拳头。
驼朝撇嘴:“其实没啥,你不是老板弟弟吗,这帮人都知道了呗。”
他笑眯眯看他,想抱大腿:“景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
难过了,原来不是世界颠了,也不是他们被丧失咬了,而是走后门的实力。
他应该给许谨磕一个,他现在能在这耀武扬威,全靠许谨朋友维护的好。
莫挨老子:【哥哥,多请段煜成吃几顿饭。】
他还想多耀武扬威几天!
15.往事
许谨收到纪杭景消息时正在庭上,等到结束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中午,周琦照例叫许谨去吃饭。
“谨哥,咱附近新开了家黄焖鸡绝了,我前天和景哥一起去吃得,今天咱俩去呀?”
听到景哥时,许谨还有些恍惚,愣神两秒才反应过来周琦口中的景哥是赵钰景,他试探询问:“赵钰景去吗?”
周琦挠头:“应该不去吧,我看他中午出去了,要不我问问他?”
“别了。”许谨摆手,岔开了这个话题。
结果当两人出去时,正好撞上刚回来了赵钰景,周琦跟他聊了两句,就一起约了个饭。这下也不好再拒绝了。
许谨本打算安静吃饭,吃完速度点滚,但架不住有人硬要聊天。
“我有得罪你吗?”赵钰景开门见山直接问出口,“许法官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周琦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择安静吃饭。气氛有些微妙,许谨淡定擦了擦嘴,回道:“没有,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周琦点头:“对对,谨哥他谁都不怎么搭理的。”
赵钰景夹了个鸡腿给他,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真是这样的性子吗?”
许谨不想再说,转身离开。周琦嘴里还塞着鸡腿,一时没说出话来。
倒是赵钰景拍了拍他肩膀,嘱咐他慢点吃。
...
回法院的路上,赵钰景有意去追许谨,好在许谨走的不算快,到还真让他给追上了。
“许谨,我要是没见过三年前得你也就算了。”
一句话让许谨停下脚步,他看向赵钰景,目光冷冽。
三年前,纪杭景被判那天他就在下面旁听。
“审判长,请看这组证据,被告人确实杀了被害人,那把刀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再加上这组监控视频。”
“可以看到监控中只有被害人和被告人,视频清晰且没有被篡改,伪造等!我方走访了被害人的周边朋友,以及被害人家中保姆等,皆证实被害人平时为人和善,绝不会做出想杀人这种荒谬的事。”
坐在被告人位置的纪杭景突然变得激动,他站起来控诉,被警察死死按回座位上。
“不是,就是她要杀我,是她拿着刀过来的,我是正当防卫!”
“肃静!”赵钰景敲下法槌,“请被告人冷静点,原告律师请继续。”
律师姓齐,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道:“这是被害人尸检结果,腹部一刀直中要害,一刀毙命,这足以确定被告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被害人。”
“要知道,被害人是被告人后妈,这些年来对被告人可谓是尽心尽力,结果最终却被她所养大的孩子亲手杀害,这等畜生行径,建议执行死刑!已告被害人在天之灵。”
死刑两个字一出纪杭景再说不出一句话,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变的模糊,慢慢的一片血红汇聚在眼前,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现场。
陈雨微就倒在他面前,一地的血,他去按伤口试图止血,可毫无作用,等救护车来时陈雨微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坐在原告位置的纪钰林变得激动:“纪杭景,你他妈就该死!”
“肃静!”法槌再次敲下。
齐律师说:“我方有保姆李某可以做证,证实当时确实只有二人在场。”
保姆被带上法庭,她先是看了眼纪杭景面露不忍,又看了眼纪钰林,才哆哆嗦嗦地开口:“当...当时屋内确实只有小少爷和...和夫人。”
“我方反对。”一直沉默的段煜成开口,“请问你亲眼看见纪杭景杀了陈雨微吗?”
保姆低下头:“当,当时确实只有小少爷和夫人在场。”
“请听清我问的问题。”段煜成说,“你是否亲眼看见纪杭景杀了陈雨微,而不是在事情发生后,见到现场只有两人。”
“李某,你要知道,做伪证是什么后果。”
“我...我...”一阵沉默过后,保姆突然捂脸大哭,“我没有看见,但是,我...我看见小少爷打120了,他是想救夫人的,小少爷命苦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放屁!!”纪钰林大吼,“我妈对你不薄吧?你凭什么帮着纪杭景?凭什么?!!”
保姆被带下去。
段煜成再次开口:“那么我们现在来说说这些证据,首先是这个监控,这里只能看到被告人将刀子刺进被害人身体,那么前半部分呢?”
齐律师冷哼:“还要什么前半部分,这不是足够了吗?人就是纪杭景杀的。”
“齐律师,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专业性。”
段煜成说:“被告人表述是被害人先要杀他,那么这组监控说明不了什么,齐律师认为这一段监控就够了,可能是嫌麻烦,或者是太想判一个无辜的人死刑了。”
“没关系,一段完整的监控我有。”
视频在屏幕上播放,只见视频里纪杭景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突然陈雨微出现和他说了几句话,由于陈雨微是背对着监控所以看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但是能感觉出视频里的两人似乎起了矛盾。
陈雨微想要离开,她走出监控视角,结果当她在出现时是冲出来的,手里就拿着那把水果刀,纪杭景反抗,两人扭打间,刀子没入陈雨微身体。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齐律师所放的那段监控了。
法庭内一片安静。
齐律师正在想措辞。
段煜成道:“这段监控足以证明被害人是在防卫,我不知道有人将这监控藏着掖着是想干什么,还说出死刑这种话。”
他瞥向齐律师,勾唇:“你学过法吗?”
齐律师满脸愤怒,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你...这又如何,被害人还是死了,就算是防卫他也是防卫过当。”
段煜成:“防卫过当也不可能是死刑。”
...
案子尾声,最终结果为防御过当,在全体起立后,审判长宣判:“据第二百三十三条法律规定,过失杀人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由于被告认错态度良好,且有自首情节。现判处纪杭景有期徒刑三年。”
纪杭景被带走时,许谨就坐在下面,来旁听地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慢慢的只剩下许谨。
他双目血红的盯着被告人的位置。
工作这么多年,他也处理了很多案子,被告人的位置看过无数次,只有这次让他无法冷静。
赵钰景从另一个门走过来,此时的他已经脱了那身衣服。
“许法官,还很少见你这个样子。”
许谨抬头看他:“三年...他没有杀人。”
“该怎么判你不知道吗?”赵钰景轻笑,“那个叫纪杭景的应该庆幸,你能把段煜成找来,不然按照他们这么闹,和那些证据,绝对不止三年那么简单。”
他垂眼,目光落在许谨染血的手指上。
食指上的皮肉被指尖刺破。
许谨整个人都是绷着的状态,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这人仿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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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
“他是你什么人?”
许谨整个人瞬间僵住,男朋友三个字吐不出来,他身上还带着那天从墓地摔下去的伤。
纪杭景不在意他。
纪杭景不想要他。
“是朋友。”他缓缓开口,“是最重要的人。”
赵钰景点头,不知为何他藏住了纪杭景在开庭前说的那些话。
在得知审判长是谁后,那人仿佛一瞬间崩溃了,大喊大叫。
他说他要许谨来审他,他说他只信许谨。
“只是三年而已,又不是不出来了。”
许谨未语,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现在的他一头乱麻。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离开。
赵钰景盯着他看,见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下一秒毫无预兆的直挺挺栽下去,幸亏赵钰景眼疾手快飞奔过去拦了一把。
-
“许大法官,我调来祈江是因为你,这些年我也听了很多你的事迹,我挺喜欢你的,想跟你做朋友。”
许谨脸色白了不少,他没有握赵钰景伸出的那只手:“我们现在不已经是同事了吗。”
他没有提朋友两个字,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赵钰景也没逼他,只是如那年一样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许谨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三年前他在他眼前难过到像是要碎掉。那画面至今还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
“老黄,你这一下楼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围着小区跑十圈都满足不了你,你倒是开心了,我运动量biubiu的!”
纪杭景累得想骂人,正想再去沙发上窝一会儿就发现厨房灯开了,而许谨正系着围裙站在里面切菜。
那截白皙手臂就这么露在外面,袖子堆积在手肘。纪杭景驻足,盯着看了会儿,他进门时说话了,便以为许谨知道他回来了。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搭理他。
“审判长!”
“嘶...”许谨突然僵住,怔愣的盯着菜板。
“哎?怎么了?”纪杭景连忙过去,被菜板上面的鲜血吓了一跳,尤其是食指还在出血,并且出血速度很快。
他立刻上手按住伤口上面,拉着他到水池前清理。
“你想什么呢?怎么还往手上切?”他疑惑的看他,“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许谨脸色发白,摇头道:“没听见。”
手指上的伤口很深,几乎是削掉一块皮,纪杭景满眼心疼,顺手将锅关了,拉着人到茶几旁,翻找出医药箱。
“对不起啊,是我吓到你了。”
“没事。”许谨声音有些发闷,纪杭景抬头时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欺负惨了。
而察觉到纪杭景在看他,许谨连忙将手抽回来,把脸埋在臂弯里。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纪杭景不知所措的蹲在那,直到腿麻了,才往前挪动两步,斟酌用词哄着:“那个,这事都怪我,怪我怪我,我不应该背后吓你。”
“你...你是哭了吗?”
“没哭。”
许谨声音很闷,一听就是哭过了。
纪杭景挠头,哄人的词汇量用完了,两分钟崩不出一个屁来。就在他想隔手机求助岑为或者驼朝时,许谨突然抬头。
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这么暴露在面前。
他听他说。
“纪杭景,你怪我那三年没去看过你吗?”
16.坦白局
一个惊天大雷在眼前炸开了。
这下抡到纪杭景失声了,他被许谨盯得不自在,迅速移开目光。
但许谨却不依不饶。
“你怪我吗?”
纪杭景侧头:“吃饭吧,我饿了。”
许谨不知是哪抽风了,钳制住纪杭景的手不让人走,他一遍遍问着这个问题。
终于将纪杭景心里埋藏着的野兽给激了出来。
纪杭景用力挣开他,许谨由于惯性后仰,刚缠好纱布的手再次渗血。
“问问问,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怪你能怎么样?不怪你又能怎么样?”
在许谨泛红的眼睛下,纪杭景怒道:“我是在怪你,包括现在我也在怪你,我饿肚子的时候,我被纪钰林那个傻逼逼着转让股份的时候我都恨死你了。”
“我恨你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是因为你审判长的身份吗?你高高在上,我是你人生中的污点,是你不能提及的过去。”
“可就算是绝交也应该当面说,你...你他妈的就是个浑蛋!”
许谨颓废的低下头。
“我去看你,你愿意吗?”
“什么?”纪杭景没懂许谨的意思。
“我说,如果我去看你了,你会希望我看见穿着囚服的纪杭景吗?”许谨盯着他,“我知道你在纪家过的不好,你怪我窥探你的隐私,我去你母亲墓前祭拜,你怪我不懂分寸。”
“小景,你怪我不去看你,那如果我说你被判刑的那天我就坐在下面旁听,你怎么想?”
纪杭景如遭雷击,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许谨看。脑子里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他在下面,他怎么会在下面?!
他不是说不会去吗?怎么会这样?
事情已经有些久远,纪杭景不记得其中细节,但他却记得,他在法庭上崩溃的大喊大叫,他也记得那些人是如何审判他的。
他更记得手铐戴在手腕上是什么感觉。
冰凉刺骨。
他当时一定狼狈极了。
而这些,他都不想让许谨知道。
“你...你在耍我吗?”
许谨轻笑:“你看,你只希望我看到你想让我看见的,你的狼狈你的难过都不想展示给我看。”
“我身边的朋友都在问我,为什么不去看看你。”
“秦溯他也问我,我是不是不爱你了。”他停顿,吐出口浊气,“小景你说,你想让我去看你吗?”
“或者,我还爱你吗?”
纪杭景张了张嘴。
许谨对他的爱他没有质疑过,陈雨微在故意养废他,他知道的,纪家的那些人看似是亲戚,可实则连陌生人都不如。
按理说他会变的自卑,他会不学无术,可他遇到了许谨。
他也算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
出狱后他确实怀疑过许谨不够爱他了,也怨恨过这三年为什么没管过他。可是...
如今这问题被刨开来,他反反复复地琢磨,好像确实如许谨所说的那样,他真的不想让他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当时他希望审判长是他,因为他害怕,可后来又庆幸不是他,至少在他心里的纪杭景还能保留些干净的样子。
不会变的狰狞可怖。
他太想把完美的样子展示给他了,可惜适得其反,因为他不完美的时候更多。
他不想他出现在法庭,更不想他出现在监狱里。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纪杭景不再理会许谨,甚至不曾留下任何一句话,直接夺门而出。
许谨就这样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
老黄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主人怎么了,跟到门口发现纪杭景自己走了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结果半天没等到人回来,在客厅里急的直转圈圈。
许谨在纪杭景走后就没再动一下,连重新给手指换一下布都觉得累,他靠着沙发呆坐了有半个小时,突然间一大颗泪砸下来。
眼泪从一颗颗掉,变成了一堆堆掉,最后泪如雨下。他崩溃的将头埋在臂弯里,哭到颤抖。
纪杭景入狱后,他没放肆的哭过,如今算是将那时的憋屈难过,通通哭出来了。
恨纪杭景不懂他,不爱他。
最难过,最恨时,想要把他一刀刀切开,好看看他那颗心脏到底是什么做得,为什么能这么无情。
可最后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怪自己,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心疼他,恨意最终被爱意吞噬。
可是如今...
按照纪杭景的性格怕是又连夜回嘉宁了,并且这次应该是哄不好了。
他扯开了他的遮羞布,他不会再要他了。
许谨给岑为发了条微信,告诉他纪杭景可能回嘉宁市了,让他照顾好他。
等到这条消息发完,他就彻底放下手机。
茶几上还有纪杭景抽剩的半包烟,此时正好方便了他。
他是真的很少在家里抽烟,但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将许谨衬托的更加清冷和孤独。
指间闪烁着一点猩红,口舌间围绕着苦淡烟味。
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升起飘散的烟雾中。
掉在地上的手机不停的响。
许谨懒得管,直到无数根烟燃尽,他在被一道声音猛的惊醒。
“吃饭了...我天,你抽了多少烟?”纪杭景站在餐桌边,手里拎着几个袋子。
隔得不远,许谨很清楚的看见了袋子上面印着的字,是他常吃的那家卤菜馆。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没走?”
“我往哪走?”纪杭景一边拿菜一边答,“不是只有你愿意收留我吗,难不成你要赶我走?”
许谨声音沙哑:“回嘉宁,岑为在那。”
“审判长...”
许谨打断他:“别这么叫我。”
纪杭景微愣,顺着他来:“好,哥哥,你这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我不喜欢嘉宁市,就算是岑为在那我也不想回去。”
“......”许谨问:“那,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才回来的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许谨也是一个别扭的人,因为纪杭景的抵触,让他患得患失,有些事情总喜欢反复询问,想确定一个答案,而这答案最好是自己想听的。
若是以往纪杭景一定嘴硬,或者顾左右而言他,但是现在...或者说是从刚才起他发誓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
他不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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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谨掉眼泪了,虽然说他哭起来确实好看。
许谨以为听不到那个答案,已经起身准备过去了,却不曾想有了意外惊喜。
“因为你。”纪杭景见许谨顿住,觉得有些丢人又有些心疼。但他还是坚持说下去,“我不走是因为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许谨...我以前挺傻逼的,我缺少安全感,不想沾任何感情相关的事情。”
“所以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愿意,就让我追追你,觉得安全感够了就同意吧,咱俩过一辈子。”
刚才往下砸的是雷,那现在就是惊喜大礼包了,许谨怎么也没想到在纪杭景雷区上蹦跶完后能让他开窍。
这么多年,宁可是炮友他都没有直视过这段感情,而现在竟然因祸得福,预料中的离开并没有,相反还黏了上来。
纪杭景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他不认为许谨会不想和他在一起,但也有些打鼓:“你...怎么想的?”
许谨轻咳一声,默默撕开一次性筷子放到纪杭景手边:“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愿意跟你过一辈子?”
“说不定我还要结婚生子...”他边说边瞄纪杭景。
好在纪杭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反而笑了:“那可能是不行,你要是结婚我就去抢亲。”
“哥哥,你只能是我老婆。”
两人面对面吃完这顿饭。纪杭景还买了鸭货,在许谨将餐桌上的残局收拾完后,纪杭景就拎了一提啤酒出来,以及那些鸭货通通摆在桌子上。
老黄已经在旁边馋得直流口水,发现纪杭景没有给他的意思后故意将他常抱的抱枕咬满了口水。
而狗子的心思没有人管,许谨刚收拾完厨房就看见这么一出,他已经缓过来些,又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
从而挑眉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纪杭景抱臂,从容应对:“来一个饭后坦白局。”
“我总感觉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纪杭景眯眼打量他,“我的事你都知道,还知道我妈埋在哪,但是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谨觉得好笑,顺手接过纪杭景递过来的酒,反问:“那你想了解我吗?”
“想。”
要了解一个人需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许谨用十几年摸透了纪杭景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可他的事情,纪杭景从来不多问,说白了他不想让他走进心里。
而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从关系很好到心有隔阂,如今破而后立,许谨才等来一个走进他心里的机会。
他缓缓开口:“那你想问什么?”
纪杭景不白问,仰头干了满满一杯。
说是坦白局,可许谨在他眼里看到了害怕,他怕什么呢?就在许谨想要不要终止这场问话时,纪杭景开口了。
“我想问...”他有些难以开口,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了,“我刚入狱的时候,你没去看我是因为我总是推开你,这我理解,我确实是不想让你去,但...你为什么从没给我送过吃的?”
许谨陪了一杯。
啤酒不辣,也不好喝,滑过喉咙时只剩下凉。
他捏紧杯子,好半天才说:“我送了,除了最开始...后面的每一次都是我送的。”
“纪钰林除了那一桶逼你签字的泡面,没再送过任何东西。”
17.老婆奴
这答案在纪杭景意料之外,许谨明显看见纪杭景僵住了,好半天都没说话,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有些残忍。
之前不知道还好,用股份换三年生活无忧,可事实却是那些股份只换了一桶泡面。
“小景...”
“操他妈的!”
两人同时开口,纪杭景连灌了自己三杯,啤酒沫糊了满嘴被他随手一抹,心里依旧憋闷想再倒一杯,被许谨拦住。
“别喝了。”
“干什么?!”他挣开他的手,“喝酒都不让,这是我买的。”
纪杭景瞪他,仿佛许谨是多抠的人一样。
“不是不让你喝,是没有你这么喝的。”
“矫情。”
纪杭景夺过啤酒:“都是大老爷们,哪有那么矫情。”
“我心里不爽,你不让我喝就是想让我继续郁闷。”
最终还是许谨败下阵来,从认识纪杭景的那天起这人就是个小无赖,他向来说不过他,每次都只有妥协认输的份。
纪杭景喝了口,可能是前几杯灌狠了。脸颊有些发红,抬起条腿踩在椅子上,问:“那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其它瞒着我的吗?”
他觉得热,不停抖着黏在身上的睡衣。
这是前几天许谨觉得天凉了,给他找出来的棉质睡衣。为了维持穷人人设,许谨甚至没带纪杭景去买新的,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就直接给纪杭景穿他的了。
但这正好中纪杭景下怀。
许谨穿过的衣服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高中时期,纪杭景打篮球虽然菜,但作为男生就算是打的菜也会混迹在球场,而那些人每次运动完都是一身汗味,每个都臭臭的。
只有许谨,就算是刚打完篮球也是香的。
许谨总说纪杭景没跟别人承认过他,可这只是他嘴硬,不然为什么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许谨是纪杭景的。
岑为高中时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纪杭景说的:“我老婆香香的。”
岑为想反驳,但是他又反驳不了。
因为许谨确实精致。
那时候有时候纪杭景疯狂到床头挂了个不是他风格的内裤,岑为盯着那大一码的裤子,瞅瞅裤子,瞅瞅纪杭景腿间,最后“啧啧”两声。
“你这...”
纪杭景气的竖中指,骂道:“我也很大的好不好!!”
岑为干笑两声,怕纪杭景打他,没敢说实话,只能夸:“我景哥最大,天下第一屌,祈江市大总攻!!”
他说完又凑近,贱兮兮的问:“所以到底是谁的?”
没等纪杭景答,他又躲的远远的:“操操操操操!!不能是我的吧?!我可是喜欢妹子的!你就算是我兄弟我也不行的!”
要是出现在小说上,岑为说的那些话后面都要带感叹号,属实是吵到纪杭景眼睛了。
中指一个变成俩。
“你放心,你也没有那么大。”
岑为觉得自己受伤了,但是又没法反驳。
他emo了一会儿,又凑近问:“所以到底是谁的?”
纪杭景将那条带着洗衣液香味的内裤收到柜子里,小声嘟囔:“我老婆的。”
“...卧槽?”岑为震惊,“嫂子的?谨哥这尺寸可以啊!”
而许谨至今不知道高中时期,那个他以为纪杭景是木头不喜欢他时,对方已经胆子大到敢偷他内裤了。
-
言归正传,纪杭景接着审问。
得知纪钰林那孙子只给了他一桶泡面后,那另一个问题就来了,许谨作为审判长,应该清楚监狱里是什么情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他送些吃的和钱?
这样纪钰林就绝对不可能威胁得到他。
“你...为什么最开始没给我送东西?”
纪杭景知道许谨没这个义务,但他还是心里别扭。
这次抡到许谨灌酒了,他闷声不语,一杯接着一杯,纪杭景下意识就伸手去按:“就这么难回答吗?”
许谨学着纪杭景刚才的样子推开他的手:“不是你说的,都是大老爷们,那么矫情干什么?”
回旋镖插在了自己身上。
但纪杭景向来难哄又不讲理,他冷哼:“那是我,你是我老婆,不算老爷们。”
“......”许谨半天憋出来一个字,“6。”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谨不想回答:“我能不答吗?”
若是许谨坦荡的说刚开始就是不想去管你,这纪杭景都能信,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事。
他想问,可许谨现在看起来状态实在不好。
舍不得了。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也可以说。”
纪杭景沉默,几秒过后将剩下的啤酒都提了起来,准备来个不醉不归。
坦白局算是接近尾声,两人推杯换盏,先是用杯子,后来干脆直接用酒瓶。许谨起初还想控制一下,毕竟明天要上班,可在纪杭景连着问他两遍是不是不行时,激发了许谨多少年不曾有的幼稚心态。
所有酒最终喝的一干二净。
最后两个人都醉醺醺的,纪杭景喝的胃不舒服抱着马桶狂吐。第二天醒时头还枕着马桶。
“...”冷静三秒,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声。
“操!!”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马桶里还有他吐过的食物残渣,那味道酸了吧唧,实在难以形容。
连按了无数下冲水键,纪杭景出门找许谨,想问问这人为什么没去捡他,总不至于他问了他的秘密,这人就小气到让他睡卫生间吧。
结果他才出去,就在客厅茶几旁与刚刚醒的许谨大眼瞪小眼。
“......”
“......”
行了,也不用问为什么没捡他了,都喝的跟孙子一样,床都不知道在哪了。
七点半...
纪杭景两眼一翻,一个闪现冲进了卫生间,紧随其后的许谨,闪现开晚了没挤过纪杭景。
“我赶时间。”
纪杭景不让:“我也赶。”
许谨:“那咱俩一起。”
卫生间不算小,但挤两个大男人也有些困难,毕竟洗手台只有一个,水龙头也只有一个。
出门时,差点在卫生间打了一架的两人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许谨瞥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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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纪杭景瞬间扬起脖子,比他矮那么一点就踮脚来凑:“看什么?”
“看你没有爱心。”许谨马上要迟到,“上不尊老,下不爱幼,对老婆也不好。”
“.....”纪杭景拧眉,不相信,“你在喵喵什么?”
-
由于家里只有一辆车,纪杭景没跟他抢,自己打车去了,等到律所时,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被扣了五十块钱。
走到工位时,纪杭景已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驼朝一眼就瞄到他了,刚想滑过去问问,结果被刘律师抢先了,和昨天一样的两杯奶茶放到了纪杭景办公桌。
“小纪啊,奶茶店旁边又开了家甜品店,你有没有想吃的蛋糕,明天给你带来呀。”
纪杭景一阵恶寒:“您...”
一把年纪就别卖萌了呢...有点恶心。
话到嘴边被他生生忍住了,岑为知道他上班特意给他网购了本《职场生存法则》,纪杭景真的抱着看了两天,拼命学习怎么当一个老油条。
刘律师笑眯眯的等着他回答。
纪杭景应付了句:“草莓塔吧。”
“好好好。”刘律师目光频繁瞥向段煜成的办公室,“那...老板想吃什么?”
好家伙,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这老登就是想通过他来巴结段煜成。
正在想措辞拒绝,结果曹操先一步来了。
“杭景,跟我出趟外勤。”
“啊?哦..好!”
段煜成走的飞快,明显是着急,纪杭谨连忙跟上,一路小跑到飞奔进段煜成车里。
“林女士,您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手机里传来呜呜呜的哭声,纪杭景安静的当一个摆件,等到对方电话挂了也没说话。反倒是段煜成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问?”
“问什么?”纪杭景摆件微活。
“不好奇吗?”段煜成趁着等红灯的空挡将一个文件递给他,“这是这次案子的资料,你看看。”
“哦...”档案袋打开,入目就是三个字,“家暴案?”
段煜成没回答,纪杭景便只能靠翻看资料来了解,结果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档案袋也被捏的不像样。
“这他妈是人吗?!”他气不过骂了一句。
段煜成秒跟:“是纯畜生。”
案子很常见,就是一起家暴案,案子的委托人和对方结婚十年,被家暴也长达十年,这十年里报警无数次但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期间也打过官司,可这种案子最不好赢,没到特别严重的地步都属于家庭矛盾。
委托人名林婷,被折磨到抑郁狂躁双向,她已经心死如灰对拜托对方不抱希望,还是朋友推荐他,说他打官司只有一个败绩,很厉害,这才让她燃起一丝希望。
“只有一个败绩...”纪杭景瞅他,“我是不是得给你道个歉,让你光辉战绩上多了一个污点。”
段煜成没想到他会偏题,连忙说:“你可别这么说,让许谨听见得活劈了我。”
“他这么厉害呢。”
段煜成笑:“你老婆你不知道?”
18.被揍了
到林婷家时,纪杭景已经了解了大概,越了解就越气愤。要不是段煜成在,他怕是要直接开麦骂了。
还没等出电梯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面前是一梯一户,电梯门刚开,一把菜刀迎面直飞过来,纪杭景手疾眼快的拽走段煜成才让他免做了刀下鬼。但刀尖还是擦着边在两人脸上留下痕迹。
“操,老子的脸!”
纪杭景想骂娘的心在男人拽着一个女人头发出来时达到了顶峰,段煜成还没反应过来,纪杭景就已经一个飞踢踹了上去,直接将同样也没反应过来的张齐踹飞出去。
不得不松开了女人。
“救我...救救我...”
“别怕。”段煜景连忙将人扶起,林婷浑身是伤。
黑西装蹭满了血。
-
纪杭景怎么也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出外勤竟然是在医院里,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林婷,他头一次又气愤又无力,气愤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渣在,无力于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张齐被警察带走了,这次的伤情够成了中度。”他将刚买的冰可乐递给纪杭景。
看着他接过,怕他钻牛角尖,劝慰道:“其实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有了这份伤情报告,这场官司好打。”
“算个屁的好事。”
被自己丈夫打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管子,却还要庆幸这样就有希望离婚了,可明明离婚是每个人的合法权益。
“这样的案子多吗?”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但还在疼,纪杭景用那罐冰可乐敷脸,有些颓废。
段煜成十分理解:“当然多,你在看不见的角落,有许多这种事发生,从古至今家暴都是最难解决的案子。”
“很容易就会被定义成家庭矛盾。”段煜成拍了下纪杭景肩膀,“我去缴费,你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纪杭景反问。
段煜成没立刻开口,只是瞥了眼他还在发抖的手,许久才说:“同情可以有,但是这是工作,你不能让你的怜悯心占据主导。”
纪杭景若有所思。
段煜成见他听进去了就去缴费,而纪杭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久到眼睛干涩。莫名想起了当初段煜成在法庭上替他辩护的事后。
不管对方抛出什么证据,他都能异常冷静,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势。
许谨也这这样的人,他们都甩了他一大截。
由于林婷在重症监护室里,两人也询问不了任何情况,只能作罢。
-
在医院呆了一整天,晚上离开时,纪杭景还有些没缓过来,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心情不爽。
段煜成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好笑。
很可爱的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他有时候真想问问许谨,一眼就能懂的人,即便进过监狱,也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始终藏着一份纯真。
如此好懂,怎么就到现在都没追到?
“走吧,别烦了。”段煜成替他开车门,“带你去吃饭。”
“不去。”纪杭景依旧兴致缺缺,“我想回家了。”
在外面跑了一天,早上那股新鲜劲已经过了,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心烦。
“那个傻逼会来医院找他麻烦吗?”
“不会。”段煜成依旧耐心十足,“他怎么也要在里面关几天,明天我就让公司的人过来,会保证林婷安全的。”
他把人塞上车。
“现在先去吃饭,许谨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纪杭景诧异:“他也去?”
“嗯。”
车内又安静下来,两人一路无话,这次去的不是李杨家餐厅,而是一家火锅店。段煜成去停车,纪杭景就站在门口等,对方回来时还有些诧异。
“怎么没进去?”
见他不语,段煜成猜到了些:“怕看见许谨?”
“看来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纪杭景问,满脸的疑惑。
段煜成笑着将人推进火锅店,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所有狼狈丢脸的事都不想被别人看见,你现在这副死样子,不想面对你老婆吧?”
心事被拆穿,纪杭景脸色更臭了,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反倒是段煜成一直在叭叭叭。
“怕啥。”他拍拍纪杭景的背,让人挺直腰杆,“大老爷们,还怕老婆不成?”
他还想再贴着纪杭景说几句话,但还没等凑过去就感觉背后一凉。眼下祁江市到是下过很多场雪,天气虽冷,火锅店里却还是很暖。
段煜成头皮都跟着发麻,还没看见许谨人就已经自己弹开了。
果然,越过忙前忙后的服务员,看到了角落里正盯着这边看的许谨。
小气鬼。
他又没揩油,正常贴贴怎么了?
“哎呦,这晚高峰是可怕,路上一直堵车,久等了吧。”
段煜成自觉自己坐了一边。
纪杭景贴着许谨坐,破了相的脸正正好好对着许谨,被审判长尽收眼底。
刀划出来的口子不算浅,在医院处理过后,还是贴了个创可贴。
许谨盯着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这顿饭谁请?”
段煜成不想接这话。
锅里煮的肉已经沸腾,纪杭景变得沉默寡言,不想参与两人谈话,自顾自的吃饭。
当然在许谨和段煜成扯皮时,纪杭景夹了许多牛肉,默默放到许谨碗里。
“许大法官最近应该发工资了,你请。”段煜成慢了一步,想夹牛肉,结果最后夹两块土豆。
他撇了眼纪杭景,无奈又往锅里下了半盘子。
默默感叹有个对象有时候是挺让人羡慕的。
“小景脸上这伤,算工伤。”
“......”这话段煜成更不想接了。
他就知道准没好事。从认识许谨那天起,最开始这人就是个疯子,后来算是个淡人,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唯一能让他有波澜的,就是纪杭景了。
宝贝疙瘩受伤,宰他一顿算是正常。
但...
“我也受伤了。”段煜成把脸往许谨面前怼,被火锅热气烤的发疼,也没等来许谨一句关心。
行吧。
“操,我请。”
一顿饭吃的半和谐,只是与其它桌比,他们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最多只有许谨和段煜成在说话,纪杭景全程装哑巴。
-
“因为林婷?”
刚到家,许谨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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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话就忍不住问了出来,纪杭景烦闷的应了句。
“她太可怜了。”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很多。”
纪杭景瞪着眼睛瞅他:“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没看见当时的场景,那个男的把她打的一身血,要是我们不去,说不定人就没了。”提起当时,纪杭景被情绪左右,“她一个女生,连反抗都是天方夜谭,到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段煜成说,这也许是好事,说不定就能离婚成功。”
“可我觉得很可笑,被打的一身伤,最后竟然说是好事。”
“小景。”许谨翻找医药箱的手停住,“我说这话你可能不愿意听,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林婷只是其中一个。”
“你可以可怜她,同情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去帮助她,但是你不能让这件事来影响你自己的生活。”
“我影响什么了?”纪杭景反问。
按照以往的经历,以及对纪杭景的了解,许谨不应该再说下去,他知道只要再说,纪杭景必定翻脸。
“你在医院守了一天,脸上的伤也是段煜成押着你去处理的。”他细数纪杭景的不对劲,“刚才吃饭,你一句话都没说。”
“小景,你可怜别人的情绪时常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许谨找出伤药,纪杭景却躲开他的手。
“这你也要管我,难不成要像你这样没有同情心吗?”
“我没有同情心?”许谨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冷笑。
他控制住在创口贴上狠狠按下去的冲动。
有很多时候,他都想治治纪杭景这别扭嘴硬的性子,可每次狠话才说一半,心就先疼了,最后开始反问自己。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纪杭景,多让让他怎么了?
可是这次...
“纪杭景。”
被叫了大名,纪杭景下意识坐直,身体后仰,抵触许谨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
甚至不过脑子,在许谨张嘴时,先一步扑上去,用手捂住对方的嘴。被扯走后,又笨拙的用嘴去堵。
睁着的眼睛里满是无措。
每当这个时候许谨总是无奈的。
纪杭景把自己练成了硬汉,可健硕的体魄下,依旧是颗小姑娘心,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每次一看他,他就没办法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他咬他嘴唇,想让他吃痛了就松开他,可这人又是个执拗的,疼了就红眼睛,也不躲。
无奈之下,许谨松了握着的创口贴,将人搂个满怀,心里又气不过,手掌向下,极狠的一巴掌抽到纪杭景屁股上。
又在对方察觉到想起来时,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后腰,长腿也顺势压住对方膝弯。
连着几巴掌抽下来。
“唔...”成功将人打的哼出声来。
“觉得疼了?”
明知故问,纪杭景想生气,挣扎不过后又有了些鱼肉的自觉:“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哄我?”
许谨没再打,伸手帮他揉:“我不讲理,听见你挡刀,就只想揍你。”
“纪杭景,我不认识什么林婷,我只有一个纪杭景。”
他垂下眼睑:“我丢不起。”
19.把蛋捏碎
“失眠了?”
晚上两人小吵了一架,换来了晚上纪杭景辗转反侧。许谨原本已经睡着了,又被某人翻来覆去的动作给吵醒了。
由于纪杭景抢被子,所以两人一直都是分两床被子盖。
许谨瞥了眼身上仅剩的一个被角,默默拽了一下。
没拽动。
他不理解,怎么两个被子他也盖不到呢?
纪杭景正在盯着他看:“我感觉你好像是爱我的。”
“你有病?”许谨困的眼皮直打架,听见这么一句话都想直接爬起来,再跟他打一架,最好能把纪杭景脑袋撬开,好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水。
从高中开始,他就往他身边凑,每天哄着,养着。
纪杭景入狱三年,他差点把自己折磨疯了,出狱后更加直接把人抓家里供着。
现在这小浑蛋说‘感觉你好像是爱我的’,还有比这更扎心的吗?
没了沟通欲望,许谨背过身,狠拽了把被子:“松开。”
但被子没拽过来,反倒是缠上来一条八爪鱼。纪杭景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手也不老实,一个劲往他衣领里钻。
许谨依旧不语由着他摸。
...
次日一早,许谨醒时床上已经没人了。昨天晚上没被子盖,今天身上就压了两层。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这不是纪杭景报复他,一定是那个小浑蛋怕他冷...
客厅里,纪杭景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难得一副认真的样子,许谨凑近瞥了眼,电脑屏幕上不是游戏,不是电视剧,很显眼的几个字‘近几年家暴案件’。
“你这是一宿没睡,还是刚醒?”
“卧槽?!!”某人看的认真,压根没察觉到有人靠近,被吓了一跳后,下意识将电脑扣上。
两个大黑眼圈就这么印在许谨眼里。
“吃煎蛋还是糖醋蛋?”
到底是一宿没睡还是刚醒,许谨已经有了答案。心里不悦,也没有逼问,不然估计一大早就得打一架。
要是再肿着脸去上班,实在是又影响工作又丢人。
见纪杭景还在沉默,许谨又问了一遍:“吃糖醋的还是煎蛋?”
为了避免这人继续走神,许谨捏住了昨天没舍得捏的脸,拇指在创可贴上狠狠按了下,对方吃痛,像安了电池的大倔驴一样扭个不停。
长腿一跨,坐到了沙发另一边。
“糖醋,糖醋糖醋糖醋!”
“疼死了,你手真贱。”
许谨冷笑:“回答慢了,你今天早上没有蛋吃。”
说完不再理他,慢悠悠走进厨房。
纪杭景也没心思看下去了,放下电脑去追。缠着许谨要蛋。
“凭什么不给我吃?”他试图撒泼,“没有糖醋的,吃个煎蛋也行。”
许谨只拿了一个蛋出来,冷漠脸:“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昨天说了别被其他人影响,你一晚上没睡,等着我夸你呢?”
纪杭景小声:“不用你夸,我就想吃个蛋。”
“没有。”
又一次得到拒绝,纪杭景沉默,三秒后口出狂言:“那我晚上捏碎你的蛋!”
“......”
“你反天了?”许谨二话不说捏住纪杭景后颈,将只敢嘴上逞能的人扔出厨房。
蛋到底是只煎了一个,但当许谨盛粥回来时,桌子上的蛋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在纪杭景嘴里。
某人不光吃了他的蛋,还朝他竖了个中指。
早饭吃的硝烟弥漫。
-
昨天一晚上没睡,就算是身体再好,上班也打不起精神。纪杭景刚到公司就趴在了工位上。
驼朝看他一副仿佛被人吸干了精气的样子,实在疑惑。今天刘律师请假,早上也就没了每天固定的两杯奶茶。
“你昨晚...”直接问好像有些不太礼貌,话在嘴边徘徊无数遍才问出来,“景哥,你谈女朋友了吗?”
纪杭景微微抬起头,脑袋顶上的呆毛看起来不太顺,驼朝顺手撸了一把。
他莫名觉得一米八多的纪杭景看起来有些娇,明明是个硬汉角色,怎么有时总能让人莫名升起一些保护欲呢?
纪杭景不知道驼朝心里的小九九,他实在是太困了。
最近也没人折腾他,工作少了,空闲时间多了,正好用来补觉。
他没心思想驼朝说的是啥,只全部应下来,然后把人打发走。
但驼朝不死心:“哥,亲哥,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一个,让我也尝尝爱情的苦。”
纪杭景摆手,听他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直接亮拳头,这才把对方吓退。
“杭景。”
“说了别吵了...”纪杭景从工位上弹起来,与刚刚过来的段煜成四目相对,他瞥了眼驼朝,后者已经开始装死了。
狗东西,说好的革命友谊呢?说好的饭搭子呢?老板来了不告诉他,要是扣钱必须宰他一顿。
“老板你好。”谄媚的笑立刻出现在纪杭景脸上,“我说我是在思考您能信吗?”
段煜成微笑:“来。”
他朝他招手,纪杭景狗腿的过去,下一秒后颈就被捏住了。
“哎?哎哎哎!”
像被拎小鸡崽子一样,被段煜成拎进了办公室,随着门关上的声音,纪杭景揉着微微刺痛的脖子:“怎么你们都喜欢捏我脖子?”
“你看起来好拎。”段煜成下巴朝着休息室方向扬了扬,“去,睡饱了再出来。”
“这不太好吧?”纪杭景朝着休息室走,眼睛亮晶晶的。
段煜成:“大清早一副死样非常影响我律所精神面貌,下次再困成这样,就不用来了。”
纪杭景嘴贱:“休假吗?”
段煜成:“辞退你。”
“......”
把人关进休息室,段煜成给某个还在操心的人回了消息。正巧此时许谨不忙,皱了一早上的眉在看见消息后才舒展开。
“谨哥,你怎么把过去的案子都调出来了?”周琦盯了许谨一早上了,刚开始不敢问,现在看他表情不那么严肃了才蹭过去打听,“还都是家暴案,这些案子最后好像都败诉了吧?”
“嗯。”许谨应了声,半敷衍,“突然想看看。”
远处的赵钰景瞥向这边。
周琦莫名想到那天在许谨家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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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人。
“谨哥,你家里是住人了吗?那天我看见的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
“嗯。”许谨依旧不想多说。
周琦摸摸鼻子,识趣的离开了,到不会觉得尴尬,毕竟从认识许谨开始,这人就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除了在庭上能说些话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独处。
许谨放下手机,继续翻看眼前的卷宗,直到指尖停在一个两年前败诉的案子上。
原告林婷,被告张齐。
失败原因,伤情不构成轻伤,张齐动手前二人发生口角,判定为家庭纠纷,驳回强制离婚申请。
许谨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将卷宗尽数收好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赵钰景是在路对面的小巷里找到许谨的,他瞥见一地烟头,以及那人嘴里的烟,伸手想抢。
“干什么?”许谨偏头躲过。
烟顺手捻灭。
赵钰景没得逞也不恼,靠在他对面的墙上,笑着盯着他看:“蹭你根烟都不行?你不能因为我给纪杭景判了三年,就为此迁怒我。”
“许大法官,送他进去的是法律,不是我。”
“法律有时候就是对的吗?”许谨将刚买的烟整盒扔过去,“两年前因为家暴起诉的离婚案,因为法律驳回,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差点没了。”
赵钰景神色僵住了几秒,后又快速恢复正常,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许谨,你是审判长,不可以带个人情绪。”
“审判长也是人。”
他淡淡开口:“法律最初的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它是保护普通人的宝剑,不应该成为刺向普通人的利器。”
“烟送你了,烟钱免了。”
许谨转身欲走,赵钰景吐出一口烟雾偏了题:“我不想探讨法律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只好奇,两年前的案子你为什么会突然翻出来?”
“纪杭景现在在律所工作吧?”
“赵先生。”许谨语气中含着警告,“这不是一个同事应该打听的事。”
两人剑拔弩张,谁都不想让谁。而此时被争论的主角,睡饱了又去了医院。
和他一起的是驼朝。
刚毕业的脆皮大学生看起来比纪杭景还感性,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哭的一抽一抽的。
“太可怜了,所有家暴男都是畜生,呜呜呜...她得多疼啊!!”
路过的护士几次欲言又止。
纪杭景瞅瞅驼朝,莫名代入了昨天的段煜成,但...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丢人吧?
正想劝劝,手机突然震动。
岑为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跟他抱怨投资失败后,这人就很长时间没怎么给他发过消息了,最多上线问他打不打游戏。
就好像故意躲着他一样。
纪杭景到一边去接电话,正想骂人,对方先给他一击。
“景哥,纪叔叔回来了,听说你出来想见你。”
纪建臣,纪杭景那瞎眼的爹。
“不见。”
岑为有些为难:“好像由不得你了,他已经飞去祈江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景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你和谨哥的关系吧。”
20.招蜂引蝶
在纪杭景借了许谨的车到机场接纪建臣,临去机场前纪杭景先去了一趟理发店。
虽然现在做这些挺幼稚的,他也没有以前那种心气了,但他还是想再叛逆一次。
纪建臣隔着人流最先看见的是他儿子那一头黄毛。眼前一黑又一黑。
靠在许谨的那俩奔驰上,纪杭景低头回消息,再抬头时,纪建臣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父子二人时隔三年见面,都有些尴尬。
“你去哪?”
纪建臣黑脸:“你现在住哪,我就去哪。”
“不方便。”纪杭景拒绝,翻看附近酒店信息,“你来这边干什么?要是没事就快点回去吧。”
“没事就不能来了?”纪建臣脸色越来越黑,“你出狱了不说回家看看,还得我这个老子来看你。”
“我没让你来。”
导航到附近酒店,正值晚高峰有些堵车,纪杭景瞥了眼副驾驶的人,注意到了他鬓边白发,心里莫名烦躁。
趁着堵车的功夫,轻车熟路的摸到烟盒,点了根烟。
“你能不能做点正事?”纪建臣忍不住出声。
纪杭景嗤笑:“抽根烟就不是做正事了?”
抽了一半的烟被按灭,纪杭景将窗户打开条缝隙,让烟味散的快些。
纪建臣皱眉:“跟我回家,到自己家公司上班不比你在这破律所强?一个月能给你开几个子?”
“回家?”纪杭景勾唇,嘲讽道,“现在那公司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不是都落到纪钰林手里了,我要是真回去,他不得整死我。”
“钰林哪会像你这样不成熟。”纪建臣恨铁不成钢的要推纪杭景的头,被他躲过后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尴尬的收回来,“杭景,我知道你怨爸爸,但是钰林怎么也是你哥,现在到底是你对不起他。”
“雨薇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你...”
“吱!”刹车声猛得响起。
“下车。”纪杭景解开车锁,一把扯开安全带俯身打开副驾驶车门,“酒店到了,你愿意住就多住几天,不愿意住就回嘉宁找你的好儿子去。”
“小景...”
“别这么叫我!”
纪杭景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爆起,显然在极力忍着心里那股疯狂窜起的邪火。
见纪建臣始终没动,依然一副老子的姿态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个多不懂事的人一样。
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逐渐蔓延。
“我是失手杀了她,但我说过很多次了是她要杀我,怎么?我就得站在那让她杀才行?”
他冷笑,开口嘲讽:“要是最终是她把我杀了,那么多年后的今天,你还能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吗?你会因为她杀了我而记恨她吗?”
“杭景。”纪建臣有些无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管当时怎么样,我们总要朝前看。你和钰林虽不是同母,但也是兄弟,你...”
“我说下车。”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纪先生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想跟我在大马路上吵,最后丢人吧?”
纪杭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一向是纪建臣最头疼的,明明小时候很乖很听话,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
他长叹口气,最终无奈下车。
这次过来,他是想将纪杭景带回去的,看来任重而道远。
纪建臣刚下车,纪杭景立刻就开走了。他对纪建臣之后的行动半点不关心,也不想管他这趟过来目的是什么。
也许真的是像岑为说的那样,年纪大了心开始软了,现在想起来父子情了。
可他...
再有几年他就三十了,早就过了需要父亲关心的年纪了。
“砰!!”
方向盘被猛砸了数次。
后面跟着的车原本见纪杭景开的慢,想按喇叭,结果下一秒看见车身猛晃了几次,并且先他一步发出尖锐的车鸣声,连忙减速,生怕遇到疯子。
不过好在只晃了那么几次。
纪杭景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指尖在要触碰到许谨名字时猛的停下,将联系人划到底,按下驼朝名字。
“出来喝酒。”
-
晚上十一点。
酒吧卡座旁,驼朝已经在这缩了几个小时了,他看着舞池里疯狂跳舞的纪杭景,不知道这酒局什么时候结束。
点了数杯酒都被纪杭景喝了,本本分分了二十几年的大学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简直是哪哪都不适应。
酒没敢喝一口,来搭讪的小哥哥小姐姐也不敢回一句。
衣服口袋里被塞满了联系方式,他像只鹌鹑一样,在这连动都不敢动。
“景哥...”小鹌鹑声音不大,立刻就被音乐声盖住。
眼看着一个大胸美女朝着他走过来,驼朝一头扎进舞池里,想把纪杭景抓过来。
舞池人多,他是朝着纪杭景去了,结果没走两步纪杭景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驼朝进舞池等于羊入虎口,唐僧入了盘丝洞。
他被挤的原地转圈圈,就这一会儿功夫,屁股被摸了个遍。
小鹌鹑脸红彤彤的,手捂着屁股直往前冲,闭着眼睛走路的后果就是撞到了别人身上。
软绵绵的...不对,硬邦邦的!
驼朝猛的抬头,对方190,看起来是个黑皮体育生,主要...主要,主要是他没穿衣服,他是真的撞到了他胸上。
对方跳舞显然出了一身汗,他这张脸直直撞上去,灯光下,他好像都看见了他胸前印着他的脸。
“...对...对不起。”
黑皮体育生觉得有趣,张嘴一笑,一双白牙露出来,立刻吸引驼朝多看了他几眼。
“你用的是什么牙膏?”
这话没头没尾的问出来。问完后驼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体育生突然低头凑近他:“薄荷味...超薄,我家里还有几盒,你要试试吗?”
“......”驼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答应,后反应过来什么牙膏会叫超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原本就红的脸更加爆红,他尖叫着狂推黑皮,结果对方没动,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人顺势捏了下屁股。
小鹌鹑直接炸了。
“纪杭景!!”他在舞池里转圈圈,终于撞到了正在跟别人热舞的人身上。
对方双眼迷离,显然是喝多了。跳舞被打断,和纪杭景一起的那位长发美女,显然是不乐意了。
染着红指甲的指尖轻戳驼朝肩膀。
“小帅哥,先来后到啊,我和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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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跳的正好,你这横插一杠,是来抢他的还是抢我的?”
“还是说...”她故意停顿,勾唇凑近他,“你是想跟我们一起?”
“......”太开放了!都太开放了!!
驼朝马上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脸红的要滴血。
纪杭景终于大发善心勾住驼朝脖子,朝着长发美女摆手:“不玩了,下次见。”
长发美女有些意犹未尽,但没难过几秒就投入到另一人怀中,继续热舞。
回到卡座。
纪杭景喝完剩下的半杯酒,打了个酒嗝,转头一看,驼朝瞪着他双手攥的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过来捏死他。
“干什么?”
“你玩儿的太大了!不是说喝酒?”
“干喝酒有什么意思?”纪杭景又要了两瓶酒,“我心里不痛快,出来发泄下怎么了?又不用你花钱。”
“这杯给你,到这来一口不喝,瞧不起谁呢?”
驼朝想掀桌:“这哪是酒吧,这是色情场所!”
“呦。”纪杭景弯腰看他,朝他吹气,驼朝被熏的别开头。
“还当自己是纯情大学生呢?驼大律师,你都成年了,该学学成年人生存法则了,及时行乐。”
“我不要。”
驼朝不想搭理纪杭景了,自己生闷气。
一不留神,刚要的酒又喝了个干干净净,这下纪杭景算是彻底醉了,说话都大舌头。
他蹲在卡座旁,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驼朝走近才发现这人是在给人发消息。
“有人欺负我,他骂我...明明受委屈的是我,他还跟我讲什么朝前看。”
“景哥...”
“我去他妈的朝前看!!”纪杭景大骂,“他过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回去,我他妈回哪去?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早就没家了。”
“有后妈就有后爸,我还有后哥,欺负我,都欺负我...”
“哥哥...我难受...”
“啪叽”手机掉到地上,纪杭景手指在屏幕上狂戳,但怎么也按不到正地方。
语音发到这就算是结束了。
驼朝苦着脸,发誓以后都不跟纪杭景一起出来喝酒了。
他费力把人拽起来,正想把人拽走又猛然想起账还没结呢。抓着纪杭景到吧台,听到金额时,他感觉他也醉了。
“多...多多少?”
服务员礼貌微笑:“一共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请问怎么支付?”
“算错了吧?”
他所有存款加起来也不够三万,这人喝一顿酒就花了三万?!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那个...能分期吗?”
驼朝苦瓜脸。
服务员依旧保持笑容,但一直守在门口的保安已经朝着这边过来。
驼朝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直跺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纪杭景押在这然后去筹钱时,他用力抓着的人突然被别人抱走了。
“哎?”驼朝瞪大眼睛,盯着面前泛着冷意却又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小声喵喵,“那个,不好意思,这个人是我的。”
能还给我吗?
如果不能就算了(乖巧ing)
21.什么是爱
许谨付了钱。
出了酒吧后,盯着驼朝打量了一番,对方也任由他打量,看得出这人很拘谨。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驼朝点头,又连忙晃头,他看着几乎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许谨身上的人,想了又想还是问:“纪杭景和你...认识吗?”
这种警惕性和谨慎程度另许谨高看他一眼,他是知道驼朝的,可以说是纪杭景在律所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失去过一次的人总是会拼了命的抓住。
驼朝没把纪杭景扔下,这个朋友就是值得交的,好过过去那些狐朋狗友几百倍。
“认识,是朋友。”许谨向他证实了和纪杭景之间的关系,见驼朝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便再次提出送他回去。
这个点倒是好打车,可总归他是出来陪纪杭景喝酒了,总不能管杀不管埋。
驼朝没再拒绝,蹭了个车回家。
刚毕业的大学生,租不起太好的小区,当许谨车在一栋老房子前停下时,驼朝还有点不好意思。
和许谨道了谢,连忙裹着外套跑进了单元门内。
许谨没立刻离开,借着路灯打量着副驾驶的人。纪杭景睡的还算安稳,双颊潮红,嘴唇时不时动一下。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缩在副驾驶并不舒服,左蹭蹭右蹭蹭,头都要歪到玻璃窗上了。
纪杭景...
想要将他揉进怀里的冲动越来越强,可在他要付出行动时,车内显示屏突然弹出一起电话。
刺耳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
纪杭景瞬间皱眉,有了要醒的迹象。
许谨连忙断了蓝牙,改成手机接听。
凌晨,按理说长辈都应该休息了,但听筒内确确实实传出许暮和的声音。
“爸?”
“那孩子现在在你那?”
几年前,许暮和在知道纪杭景时就是双手双脚不同意,为了这事一向和睦的父子俩大吵一架,和善的父亲动了手,父亲情大伤。
许谨警惕的皱起眉,斟酌着用语,最后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理,一段话修修剪剪,只剩下一个字:“嗯。”
他听见父亲在叹气。
指尖开始无意识抓着方向盘,在上面留下几个半圆形甲印。
“你因为他,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许暮和声音沉了许多,“许谨,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你妈妈想你却不敢去看你,生怕让你不开心。”
来自长辈的训话自然十分严肃。
“许谨,你不只一个纪杭景,为了他,家里不要了?”
手背上的青色脉络越发明显,许谨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打开车门,独自站到了寒风中。
“妈不敢过来,是怕我伤心难过,这点是我不好,我认错,之后我会常回去看她。”他略一停顿,在风里打了个哆嗦,“您和我妈足够爱我,我有朋友,有家人。”
“可纪杭景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也不要他,他会难过。”
“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会难过?”
“不是。”许谨喉咙发涩,“是我离不开他。”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父子俩隔着手机无声对峙,他又听见许暮和在叹气。
“那你知不知道,纪建臣约我见面,他跟我说是他儿子顽劣,把你带坏了,他说他会把纪杭景带回嘉宁。”
“许谨,你们的事,纪建臣不会同意,他这次来祁江就是要带他回去。”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许谨始终这一个姿势站在外面,等到再回车上时他在止不住的哆嗦。
没等他稍微缓一缓,就被一道目光盯的发颤。
原本应该熟睡的纪杭景正盯着他看。
“醒了?”
纪杭景不答,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直到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他一把抓住许谨,被皮肤的冰冷吓得缩回手,再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许谨连忙替他擦眼泪,闻到浓烈的酒味后,意识到这人可能还醉着。
“不舒服了?我快点开,回家我给你煮...”
“许谨!”他又抓住他的手,开口时有些急切,“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就是,你就是不要我了。”
抓他的手填不上心里突然被撕开的口子,他又去抓他的胳膊,肩膀,脖子,想把人抱怀里,仿佛这样许谨就永远都是他的了。
未解开的安全带在纪杭景脖子上勒出红痕,许谨想哄他先解开,但这人抱他抱的乱七八糟,他只能迁就着他,整个身子都到了副驾驶那边。
“许谨,你讨厌死了!”
“是是是,我讨厌,我最讨厌了。”
纪杭景哭的颤抖:“你不能不要我。”
“要你,我哪舍得放你走。”
“你是我的...”
“是你的。”许谨轻拍他后背哄着,纪杭景说一句,他就应一句。
等到哭声减弱,他被冻僵的身体也缓过来了。
纪杭景搂着他脖子,一双手抱的紧紧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着他肩膀闭上眼睛。
这次再睡就睡不安稳了,嘴里始终嘟囔着“管我。”
到家时,纪杭景没醒,许谨将人抱回床上时才发现他眼角还挂着泪。
这一刻,心疼到再也控制不住。
他俯身吻下去,在纪杭景饱满红润的唇瓣上留下一个个牙印,他亲的用力,将人亲恼了就开始推他,可力道软绵绵的,仿佛也舍不得。
许谨明天休息,亲够了人才走出卧室,他发了条消息给许暮和,询问纪建林约的位置。
眼下已经凌晨三点,许暮和依旧没睡。
消息过来时许谨并不意外。
他知道是他的原因,导致父亲今晚失眠,可能还会碰许久不碰的烟。母亲也会跟着担心。
可他,没有办法。
许暮和:【非他不可?】
许谨回复:【非他不可。】
他是个执拗的人,小时候喜欢的玩具车,即便是坏了也喜欢,就算是再买回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喜欢的仍是当初那个。
纪杭景是他少年时认定的人,在动心的那天起,就注定只有他了。
这一夜过的异常快,许谨照常做了早饭,纪杭景没醒,便也没叫他。
...
等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到许暮和发的位置时,两位长辈已经到了。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做了他以前最不屑做的事。
偷听。
...
屋内,纪建臣戴着副老花镜,看起来十分和善,两人相比较下,许暮和倒是严厉许多。
许谨有自己的工作,没继承家族企业,许暮和只能继续自己挑大梁。
纪氏现在有纪钰林撑着,纪建臣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前段时间出国,说是出差,其实是和别人外出旅游。
他这个年纪退下来太早了,可能是太信任纪钰林,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这倒让纪钰林年纪轻轻就当了董事长,和傅砚观有一拼,但品行手段却是相差甚远。
纪家也远没有以前势大,现在已有了衰败的苗头。
“许董,冒昧前来还希望你别见怪。”
两个老狐狸间的开场白必然是互相寒暄。
左说一句,右聊一句才算是进入正题。
“我家那个是个不成器的,小时候就贪玩,上学的时候也不学好,带坏了你家孩子。”纪建臣笑眯眯的踩一捧一,“原以为在里面呆三年出来会稳重些,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对方自然要接上两句话才能继续聊下去,但许暮和半天没接话,只自顾自地品茶,纪建臣只好继续说。
“我这次过来,是一定要把他带回去的,虽然有时候挺恨铁不成钢的,但终归是我儿子。”
许谨手已经握到了门把手上,冒然闯入实在不是一个小辈该做的事,但那一句句贬低纪杭景的话他实在不想再听下去。
纪杭景出狱后看似没变,这也许能瞒得过其它人,却瞒不过他。
从前的纪杭景虽然敏感缺爱,但到底洒脱,做事随性,从不为难自己。
可现在,他总会用千倍万倍来揣测别人,生怕做的什么事让别人不喜。并且拼了命的抓住身边所有的一切,以免再孤身一人。
最常见的方式就是□□,通过两人最深处的交合,来短暂的证明他此刻拥有对方。
纪杭景或许不是什么很完美的人,但他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差。
“纪董。”许暮和的声音打断了许谨的动作。
“孩子大了,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了,有些时候该放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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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该放手。”
纪建臣有些诧异。
“许董的意思是?”
“纪杭景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所以纪董不用通过贬低他来取悦我。”他略一停顿,“一次过错不能代表往后的一生都是错的,再者...”
“当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纪董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起身,没了继续寒暄的心情:“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
饭局到此算是彻底结束。
纪建臣没有追出去,他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沉思,阳光照在头顶,鬓边的头发似乎更白了些。
...
“你现在是不是太放肆了?”
许暮和很想一巴掌抽上去,顾忌着人多,他给孩子面子。
“刚才你想做什么?”他驻足询问,藏在眼镜后的锐利目光让许谨微微低下头,“长辈在说话,你直勾勾闯进去,然后呢?上去质问吗?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话说纪杭景?”
“你以什么立场问?纪杭景的爱人?”
许暮和半点不留情面:“你是吗?”
是吗?他不是。
许谨许久没有被如此训斥过,耳尖微微泛红,确实是一时冲动找了过来,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质问谁,而是平和的告诉纪建臣,纪杭景在祁江很好。
可在一句句贬低的话中,他确实只想要反驳。
不成熟,不稳重。
确实该骂,该打。
“对不起。”他平静认错,“是我考虑不周。”
许暮和火气淡了些。
认出许谨的车,他坐进车里,许谨自觉去前面开车,朝着许氏集团开去,但才刚刚开到路上,许暮和便开口了。
“回家。”
许谨抿唇,默默调转方向。
车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城市禁鸣,马路上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但那些微乎其微的声响也早已被车窗隔绝在外。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爸...”刚开口,屏幕上突然弹出纪杭景三个字。
许谨微愣,指尖已经朝着绿色按键伸去。
“挂断。”
许暮和平静开口,没有暴怒也没有生气,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小事。
最终这通电话还是被挂断了。
“一通电话而已。”他看见儿子皱起的眉,心里不悦,“要是因为你挂了电话,他就要死要活,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进许家的门。”
许谨有些疲惫:“您到底想说什么?”
许暮和:“想告诉你,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并且会让我认为你没有一个成熟的心智。”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我会怀疑你这段要死要活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重要。”
“爸...”
“别着急反驳我,许谨,说服一个人不是靠嘴。”
一路沉默,一直到拐进许家大门时许谨才轻声应下:“我知道了爸。”
“去陪陪你妈。”
回来这一趟,许暮和明显是为了让许谨回来陪秦素素,看见儿子进了家门,他立刻上了自己的车,由司机送他去公司。
秦素素看见自己儿子回来自然高兴,没和许谨说几句话就要进厨房。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烤的饼干了。”怕许谨要走,她连忙又道,“等我烤好了,你带回去给那孩子尝尝,要是他喜欢下次带他来家里吃。”
许谨心里不是滋味,跟着母亲一起进了厨房:“爸说,暂时不让纪杭景来家里。”
“别听他的。”秦素素说,“他心里还别扭着,你爸这人总是怕咱们俩上当受骗,他总想多护着,可咱们又不是傻蛋。”
“儿子,是非对错是在人心,妈妈相信你的眼光。”
“你优秀,你喜欢的人也一定是优秀的。”
-
从许家离开时,许谨手里多了两袋小饼干,夜晚天凉,风吹到袋子上时总会发出“沙沙”响声。
小饼干的甜腻气味被风吹散了些许,但许谨还是能若有若无的闻到。
走到门口,他正要开车门,突然间看到一旁的老槐树下似乎蹲着个人影。
正疑惑着,那人影许是腿麻,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盯着人影一秒,两秒,三秒...
试探着开口:“纪杭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