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蓬蓬裙![先婚后爱]》
1. 橱窗
陈纾宁站在商场的某一家店前,百无聊赖。玻璃上的倒影和蓝白格的衬裙重叠,一具美丽的空壳被一同罩起来。
距离这次隆重准备的相亲还有17分钟。
不紧不慢的踏进餐厅,空调差不多20度,裙摆到脚踝还是隐隐发凉。男人已经到了,在私密性很强的包间里时不时抬起手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
一个大圆桌,就他们二人,人与人隔着冰冷的物。
她家A8,晏礼家A11,三位数一个阶层。男人是爷爷的学生,是家里千方百计要她抓住的机会。
“陈小姐很准时。“来的分毫不差。
晏礼不喜欢卡点的人,他做事向来提前十五分钟,不耐烦地抬起头,被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晃了一下,接下来要说的的话尽然咽回肚子里去。
竟然是她。
“不好意思,来晚了。”陈纾宁是故意想闲逛来晚些想留下坏印象,可惜司机把她送到的太早了。
晏礼的脸着实不错。唇红齿白,狭长的双眼凌厉的眉峰,高耸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眼能判断出成熟理智。
还以为家里要把自己卖给什么老头子,也是,基本的体面总是会维持,就像天青釉里得插水晶兰。
“没事,陈小姐有什么忌口没有?”语气柔和了,她冷的从包里掏出件防晒衣穿上。
“没有。”
不吃葱姜蒜,不吃胡萝卜,不吃芹菜和香菜,把不吃某样东西的坏习惯都戒掉。
恶心的东西都得吞下去。
无所谓,来这也不是为了吃饭。
“听你爷爷说,你也是盛南大学毕业的。”见人迟迟不开口,晏礼只好主动一些。
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陈纾宁是盛南毕业的,那时候她很出名。
“对。”
无聊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脸好看看一阵子就看腻了,活人感不强还不来时路上遇到的机车黄毛有生命力。
“要结婚吗?”
她讨厌冷场,喜欢爆炸式提问,低下头,余光观察男人的表情。
“我们只说了三句话,现在问这句话会不会太早?”短暂的停滞了几秒,男人面色似乎更舒缓了,淡淡地笑意涌上来。
“您认为多绕几个圈子,就会更了解对方?”
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他承认自己很在意陈纾宁,从在盛南的时候开始。那时候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就他们几个,晏礼算一个,陈纾宁算一个,还有一个他看不顺眼的路凌海。
女孩几乎不理人,推门进教室看见自己扭头就走,在学生会里做完本职工作从不借机多聊几句,严防死守没人能接近。
简直像傲慢的白天鹅。
人都会喜欢和自己像的人,清冷校草晏礼就喜欢从不低头的高贵天鹅,本来想多认识一下结果悲哀地发现人是跳级上的大学,还没成年。
天赋惊人,全校老师的优先级保护动物。
回忆结束。
“陈小姐目的倒是很明确。”没答应,也没拒绝。
陈纾宁摸不透他的想法,从小她就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家里面训斥无数次次告诉她少说话张口前衡量一下有没有必要。从那张深色莫辨的脸猜测半天,得出的结论是今天就到这,拒绝她这个被迫上台的捞女太正常不过。
谁也不是傻子。
“那我就先告辞了。”
暂时解脱了,回家...闭上眼挨过去就好。
“不吃饭?”
晏礼见人拎包就走,轻咳一声稳住了动摇的身型,跑的也太快了。
“在控制饮食。”是也不是,日日倍感压力自然是倒尽了胃口。没逃脱成功,站在包间门口被一寸寸打量,男人似乎在评估,落在她身上又硬邦邦。
哪怕裹着灰色薄外套,曼妙修长的身姿还是隐约透露出来,洁白颈部上的小痣,长裙晃动间透出来纤细的脚踝,藏不住,每一个细节都踩在他喜爱的点上。
夜深人静之时,冒出来的脸百分百重合。作为女神,幻想多了都会唾弃自己的程度。
“已经很漂亮了。”呢喃出声。
“啊?”以为是听错了,他从进来就是一副没把人当人的作态,现在依旧冷脸端坐,一副高攀不起的模样。
“没事。”
喉结滚动几许,男人挥挥手说今日就到这。
镜片闪一下,隔断情绪。
原路返回,顺手买了杯额外加糖的小甜水,好好的周末又毁掉了。
“如何?”
刚把尖尖的高跟鞋放在鞋架上,后跟处磨损的红还未消退,梳着精致发型的妇人走过来,手中端着一杯银耳羹。
冷艳艳的问句。
“被拒绝了。”
垂下眼睛,静静等待。
银耳羹喝起来是粘稠的,落在发间也是,陈纾宁抹了一把脸,和洗完澡后精华和乳液叠加一样的作用,纯天然无添加。
这样想的话就很顺畅。
“你爷爷豁出去脸,听说你就在那呆了不到半小时。”
“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争取。”
齐韵打量着自己女儿那张完美无暇的俏脸,虽然厌恶,但价值尚可。
温的水流不会留下痕迹。
“知道了,我去清洗一下。”
不慌不忙的上楼,滴滴答答淋了一地,像作案后的凶手。
“好的,我会转告她。”为这次相亲家里恼火了一下午,晚上接了个电话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也不管直接推门叫人。
陈纾宁习惯了,听到上楼来的脚步声就将电脑金发美男接吻镜头切换成知识类视频,顺便调大了音量。
“晏家来消息了,说对你还算满意。”
还算满意,意思是60分合格还是90分优秀,她眨眨眼,问后续该如何。
“约你下周末出去,好好准备。”一回家就说被拒绝了,连人意思都看不懂,没用的东西。
齐韵挑剔的在这件亲自布置的屋子逡巡了一圈,确保一切都在合她心意的方位。
“知道了。”
人生有几个周末。
“小陈,麻烦你去送个文件…算了我去送吧。”话虽这么说,周中闲的发慌,坐在那对着电脑呆坐,关系户就她和对面李七七两人。
李七七每天沉迷消消乐不在乎他人看法,多希望她也能心安理得的玩,而不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报告改一下午。
和上学时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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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群隔离。
终于熬到周五。
“下班了?”收拾好走出去,马路侧面停着一辆低调华贵的轿车,淡淡撇了一眼价格标签就能浮在她视线前方。
晏礼也出现在她视线前方。
“要不要一起去喝咖啡。”突兀的出现,他没有遵守在周六18:30的见面约定,而是在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她的下班地点,慢悠悠的摇开后车窗。
去和不去之间徘徊。
不速之客是麻烦,家里也麻烦。
“去哪?”拉了下大门没开,自动门。
扑面而来的男士香水味,单调乏味的木质淡香。男人朝后微微错一下定住身不动,密闭的空间因另一个人的加入而流动,袅袅婷婷的裙摆带动着新鲜的空气一同进来。
“临江道附近有一家环境不错,朋友开的。”
晏礼不会把选择权抛给女人。
“好。”
把头偏向窗外那一边,拒绝交流。
“陈小姐对我不满意?”静的只有呼吸声,减震降噪做的太好了,过了许久,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
“没有。”
恰好旁边停了辆摩托,短袖男衣服上印着龙图,多看了几眼。又有什么不满意,比她家多出几倍的体量,更贵,更好,更有价值。
女人要有野心,要有欲望。
齐韵的人生原则。
“那就好。”不管是不是敷衍,男人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不需要放下身段,无论是外物还是内在都拔尖。
无非是故作矜持,陈纾宁绝对会成为晏家的女主人。
方形的沙发,烈焰般的地灯,还以为是什么小清新网红餐厅,地狱之火在熊熊燃烧。她想起来某个同事提起来的奇葩男在疯狂星期四K记相亲。
至少煎熬的时候还能笑一下。
他的话不多,甚至不是那种对社会政治侃侃而谈的庸俗男人,只说这里的咖啡不错,不说是XX产地XX豆炫耀学识,做什么都点到为止。
“至少在结婚前,我们再见两次面。”
“我认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还需要考察,评估,根据绩效确定,她想。
“只见两次就够了么?”嘴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
“对。”他可以直接答应,但那太廉价。不希望仅仅是联姻,他想和她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开始。
约去那里好呢,游乐场或者海洋馆。
至少去看个电影。
“好。”
对面松弛下来,问她要不要吃些什么,女孩子应当喜欢甜品。
晏礼想,22岁这个学历是真年轻啊,他那年刚大学毕业,如今以公司继承人的身份坐在这里,面对仍旧年轻的她。
该游刃有余。
“提拉米苏吧。”翻遍菜单,太高级了,太简约了,连带点颜色的东西都没有。
说起颜色来。
陈纾宁摄像头般对准男人,隐晦的扫过去,建模精致,一举一动皆斯文,禁欲感拉满。
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他一颗颗解开纽扣的模样,蛋糕被小叉破开时酒气四散,姣好的面上染上酡红。
注意到了,也只当她是害羞。
2. 水母
第二次约见在海洋馆。
晏礼给了陈纾宁三个选项:游乐场,电影院,海洋馆。
她觉得哪个都行,回家齐韵问起来便如实说了,得到一些“建议”。
海洋馆最优,听说晏家在丽海湾有一片待开发的地,而且光线昏暗,打出来的侧影好看,让人难得的升腾出一些打扮欲。
女人保养的得当的双手轻轻拂过陈纾宁的脸颊,粉底液薄薄一等就够,涂唇蜜时略微用力了一些,淡粉色的唇自然的透出一阵红。
看得出来齐韵心情很好,轻哼着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摇篮曲。
想抱着洋娃娃,沉入甜美的梦乡。
是不可能的,陈纾宁收拾好,晏礼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爸她妈她爷爷都出来,笑着和男人寒暄。
“真不错,小宁说很喜欢你。”
老先生一派文人作风,谎话张口就来。男人被众星捧月,百忙中瞥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并不热络。
海洋馆离她家不远,却从没去过,200X年开业以来饱受青春期少女和年轻小情侣欢迎。
如今娱乐活动层出不穷,逐渐冷清下来,都是周末带小孩子来玩。
“第一次来?”
他看人从大厅开始就眨着那双鹿眼到处看,时不时摸摸这个拍拍那个。
不如平日端庄。
“可以帮我拍一张吗?”虽然不喜欢晏礼,但被允许的玩乐太珍贵,趴在玻璃前,沙丁鱼群银光熠熠的一整排身前滑过去。
“站好。”也就是手机对准的事情,没多难,她长得足够漂亮。
得体的微笑。
被切分成小格的鱼缸嵌在墙上,水母在随着水流移动,粉色的,像少女的裙摆。陈纾宁低头,手指拂在在水缸的边缘,蓝色的光打在透明的肌肤,照出清晰脉络。
“好想变成水母。”
脑袋空空的,颜色很可爱,在狭小的空间被精心养殖也不会不开心。
“你知道吗,她们是不会游泳的。”
见人迟迟不跟上,晏礼回过头看,她用一种平静又真实的语气来叙述某样事实。“洋流要她们去哪,她们就去哪。”女人直起身子,对海洋生物的兴趣转移到他的身上。
“喜欢的话,以后家里可以养。”别说是水母,养鲨鱼也可以,加州的豪宅里有专用设备。
至于什么游泳,洋流,这些话都尽数被他忽略。
“还是不要了吧。”
从旧的缸换到新的缸,也是一件好事吗。
很迷茫,都告诉她幸福就该是这样获得,那么多人都为生计发愁而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公主就该找个般配的,能给她优渥生活的王子。
痛苦的话就太矫情了。
“晏先生,你为什么想结婚?”两人并排走在隧道肩膀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空灵的音乐声在头顶上环绕给了陈纾宁一点启发,至少问问别人是怎么想的。
“因为遇到了合适的人。”
第三次见面,他无比确认该做出何种决定,陈纾宁最适合他,他也相信自己最适合她。
“合适的人...是我吗?”游览快要到出口,意想不到的进展,还以为得等都结束了才能有个判决书,留下或者被发失败卡。
“对。”
换了一首歌,节奏更欢快,出口处有抚摸海洋生物的互动环节。
晏礼不想碰,陈抒宁倒是兴致勃勃,中华鲎圆圆的身子长而尖的尾都让人欲罢不能,伸进水池里,手指划过坚硬的背面。
袖子滑落下去沾上了一点海水。
“差不多了。”被一把抓住手腕,在冰海水里冻久了有点麻,滚烫的手心驱散了这股冷意。
都冻红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擦净沾染的盐分。十指纤纤,天生就不该沾染这些,皱着眉替她将袖子挽起来。
“我,我自己来。”
不知所措,虽然看了很多本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漫画,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肢体接触。被触碰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在身体里涌动,又很快被慌张掩盖了。
“快好了。”
擦完最后一个指节,晏礼不紧不慢的收回帕子,问她要不要去纪念品店。
都是毛绒玩具和小挂饰,让人想起来青春期时三三两两的好友一起去的小店,陈纾宁就去过一次,她余光始终注意着跟在身边耐心的等待的男人。
结婚,是不是就像多了一个朋友。
绕了一圈挑不出能买什么,出去时时间还早,微小的拉扯感后小包上多了一个蓝鲸挂件,他买的。
另一只挂件被收在口袋,和陈纾宁的是一对,说这样看起来关系融洽。
也是,这样双方回家都好交差。
“你决定好了吗。”
做成蝶鱼形状的巨形建筑物耸立在二人身后,将夕阳遮挡的密不透风,站在这样的角落谈话就像某种秘密交易。
“什么?”
“结婚。”根本没什么考验,从一次见面开始就确定该是她。
“结婚了,我会住在你家,对吗?”有很多话想问,不知道怎么扯到这里,但很重要,这一点最重要。
“对。”
不仅会住在一起,还会睡一张床。
“好。”
就这样吧,摇动的树荫,最终还是会回归平静,目前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人生大事就这样决定。
回家后说了进展,也定好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时间。齐韵很开心,难得的让她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出去约朋友逛街做个美容之类的。
约谁,打开好友列表都是同事和亲戚。
“我可能要结婚了,要不要出来见一面。”往后翻了许久,终于在W那一栏里找到一个人,聊天记录停留在六年前,整整六年都没联系过。
也不怕打扰,估计吴雅兰已经把她拉黑删除一条龙,就是试试。
“结婚?我还以为你死了。”
很意外,居然是秒回。躺姿一下变为坐姿,删删打打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一个语音已经打了过来。
短暂的静寂一阵。
“后天吧,下班去找你。”声音一点也没变。陈纾宁眼眶一下就红了,到处找纸来擦。
“哈哈哈哈你是在哭吗?要见到姐这么激动?”
一边在哭一边在笑,手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没聊太多,有些话留到面对面时讲会更好。
准新娘朋友不多,准新郎朋友倒是不少。
“你说你要娶谁?”听见陈纾宁这个名字,同样是盛南毕业的林之栋坐到男人对面,说真的心情很复杂。
“家里介绍的,我也没想到是她。”
“你喜欢?”
一点苗头没有,当时一群女生朝着晏礼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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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他都爱答不理,工作后也是,还以为这位能目中无人一辈子。
“你见过哪对结婚是因为爱。”
“那没道理啊。”
林之栋摇着红酒,眼神徒然锐利起来。他们都不是学生了,成年人讲求的是利益交换,陈家虽然看上去还行,能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够看。
能给老师个面子去见一面已经算仁至义尽。
“你要这个型的去我公司转一圈,有的是小明星上赶着巴结你。”那时候是女神,现在估计只是回忆滤镜作祟。记得当时路凌海还说他巨讨厌这个女的,太装了。
只能说彼之砒霜,乙之蜜糖,加死鸭子嘴硬。
“她是最合适的,买单。”
胸中堵着一团火气,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
新开的商场。
早早坐在火锅店等,点了两杯过去最喜欢的红豆奶茶,吴雅兰下班有点晚匆匆跑几步,一进门就看见乖巧坐在那盯着锅底的陈纾宁。
“哟,来这么早。”
“嗯。”
也不寒暄,直接问六年不见的人点不点贡菜毛肚。
“你说你要结婚,和谁?”
“家里介绍的男人。”说出名姓家族也不会认识,那时候两人都爱看霸总小说,最后认真打工一步一个脚印努力的是整日里叭叭要嫁入豪门的吴雅兰。
“条件很好?”
就算多年不见,还是很了解,陈纾宁家一定会替人选出最优解。
“A11,脸好看,继承权在握。”总结的很到位。
“你来炫耀的吗?”吴雅兰笑了,对着她一个社畜说这些也太讨打了,怪不得上学时没什么朋友,什么情商。
“不是。”
“我想和人分享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你。”
死亡顶灯,睫毛一大片阴影。
“六年你一个字不给我发,不觉的很过分吗!”筷子啪的一生落在沾料碟上,兴师问罪总算是正式拉开序幕。
总之,有人答应了要来她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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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过了恨不得昭告天下的订婚仪式,只说双边见个面,搞得像是什么严肃会谈。
去了连律师都在。
“这么多人。”陈纾宁笑了笑,说不清是讽刺还是纯感叹。
晏家保持着得当的微笑,所有人专业素质过硬。陈家略逊一筹,尽管极力掩藏,欲望还是从面部的沟壑中渗出来。
契约书落到每个人手中,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一目了然,陈纾宁坐在晏礼身边看也不看就签了自己名字,齐韵的表情目测起来不算特别满意,那可真是高兴。
“陈小姐不仔细看看?”男人看她兴致缺缺,心头浮上一丝不悦。
“反正我家也没什么可占的便宜。”
某个地方的开发权给出去,不痛不痒,看来自己也没有想的那么值钱。
“是么。”
他注视着未来的妻子,心想这桩婚姻最大的价值,就是她本身。趁着两方父母和律师讨价还价的间隙,晏礼在桌下抓住陈纾宁的手。
“冷?”
空调开的太大了,他把西装外套披在人身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气息将她全部包裹。纸张签上名字,这辈子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商业讨论暂停,全朝纯爱的这边看。
她恨不得钻到桌下去。
还没结婚,演什么恩爱。
3. 婚礼
在晏家旗下的酒店举行婚礼,一石二鸟。
“恭喜。”
“谢谢。”
陈纾宁很想让吴雅兰当伴娘,可惜家里另有人选,能请她来婚礼已经是费了一番工夫的结果。
“今天你开心吗。”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镜中的新娘穿着洁白的的婚纱,某某设计师的得意之作,一张俏脸被精心装扮,都是是一个女孩这辈子最美的模样。好朋友说她脸色难看的像是要去上坟。
“不然你逃婚吧。”
还没领证,晏家说婚礼后去领。
翻遍互联网,都说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觉得不行就马上抽身。
“然后呢。”逃跑后呢,不知道该去哪。
“也是。”吴雅兰说就当她在胡说,宾客都快到齐了,她也要出去蹭酒店的美食,陈纾宁让她多吃点,龙虾鲍鱼高级巧克力回本,对得起给的礼金。
只剩她自己在房间,化妆师出去了一阵子。
在二楼,窗户大敞着,下面是后院没什么人。似乎是被话语引诱了,提着裙子走过去开始测量高度。又来了,那种想要搞砸一切的欲望。
不计后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计后果。
手搭上栏杆,紧紧的攥住。
这就是传说的婚前恐惧吗,陈纾宁抬着头,哭的话眼线会花。
“快开始了。”平滑的两道门被男人推开,上衣口袋别着一簇花,皮鞋落在地板上朝她靠近。晏礼在任何场合都是游刃有余的,婚礼也一样。
头发被发胶固定好,是H市排的上号的想结婚人选,多少人的白马王子。
“紧张?”
看到身着白色婚纱的人,晏礼恍惚了一下,冷静下来归结于任谁看到漂亮的事物都会发怔。
“...一定要今天结婚吗。”
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了,跳下去来不及。
“是。”
现在反悔决不允许,他抓着她手臂让人靠近,近到面对面贴着他的胸膛。
“和我结婚,你不开心?”手指碰她晕开的眼线,双目含泪脆弱又可怜。心里怒火蒸腾,这么多年还是看不上他,还真是眼高于顶。
“只是有点害怕。”
尽管是逃脱,又哪知道会更好还是会更坏。
“怕我?”
一面大镜子恰好能照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是表现的太凶了吗,公司里一群人战战兢兢,这么看恐惧也有道理。
“别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改过来,晏礼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腰,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一下下轻轻抚摸,身影交叠在一起,背影郎才女貌。
“我会幸福吗?”
陈纾宁抬起头,迷茫似乎散去了一点,眼前这个人看上去还算靠谱,说不定呢,说不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火的。
“会的。”
太仓促了,回答都没停顿。
公司的晚宴现场,摄像机,媒体,各行各业的翘楚坐在台下窃窃交谈。没人关心新人的幸福,社交场合谈他们各自的未来。
吴雅兰坐在角落吃东西,手机群里跳出一条又一条,高中时代的女神嫁入豪门各类评论层出不穷,不信是真心祝福,那时候这么残忍的对陈纾宁。
豪华大灯暗下来,长长的走道入口打开。
在众人的见证下,被牵着手交到另一人那边,完成父权的转换。
交换戒指,司仪才不会说什么俏皮话,所有的仪式都得体而沉静的完成。大屏幕上没有什么爱的见证,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同。
也有共同的,震惊的看弹出的照片。
盛南大学的学生活动,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旁边是在整理活动资料的自己,没有目光交集只是简单又随意的被框进去。吴雅兰注意到后挑眉,或许联姻也不像她说的那么纯粹。
“请新郎亲吻新娘。”
非亲不可吗?头纱被轻轻撩开,还真是骑虎难下,初吻用在这种地方。
愈发的近了,视线聚集在他形状姣好的唇上,还紧紧地抿着没有一丝情意在上面,亲起来一定是冷冰冰的,和摆在桌上的果盘一样。
快要临近的时候,下意识偏了一下,吻落在侧面。
这一下似乎惹怒了男人,凝起来的神色几乎将她洞穿,余光看见第一排的家人也都是她如何如何不争气的表情,哪里有女儿即将出嫁的喜悦,都是货物卖掉的松弛。
所以说她才不想结婚。
“看来新娘有点害羞。”怀疑现在把婚礼现场砸了司仪都能完美圆场。灯光打在二人身上,一阵阵的发晕,看着她的人太多了。窃窃私语,谁告诉她什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致辞要完美,就算手里只有白纸也要装作有所准备。
她忘了婚礼的下一个步骤是什么,愿意吗,愿意和这个人共度余生?只张口说不出话。齐韵和她爸都快站起来了,拿着杯,会把茶叶倒她头上,反正绿茶配绿茶。
爷爷会说什么,没用的东西,连这么简单的知识都学不会。
“说话。”转过头,晏礼握着她的手,男人肩膀很宽,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易的握住她的命脉,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
不愿意。
“是你自己说要结婚。”晏礼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提醒。真是太会拿捏他的心态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违背本心的话没少说,违背本心的事情也没少做,为了穿进这条该死的裙子家里让她吃了半个月的菜叶子,腰线完美而贴合,箍的生疼,氧气稀薄。
“我愿意。”
说出这句话后她彻底泄了力,光明正大的不理这个世界,世界黑下去前时她真心为成功毁掉了婚礼而高兴,就像毁掉高中时那场演讲一样高兴。
“陈纾宁!”
婚礼现场乱作一团,搂着她的腰跪下去,轻轻拍她的脸,太冷了,怎么都捂不热。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齐韵说这话的时候只有身边的陈家人听得见,一群人过去,面上的担心才显露出来,陈老爷子拍拍晏礼的肩,说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他烦躁的将人推开,说别围着了叫医生来。
睁开眼睛,身上的婚纱已经换下来,头发拆下来躺在房间的床上。
时间没过太久,男人就在对面的沙发上一条条的回消息,见她坐起来才抬起头。
“好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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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搞砸了。”有点想笑,都结束了,真想出去看看家人们的表情,还想开个直播,说家人们谁懂啊这个婚结不了一点。要迎接很多狂风骤雨,幽默感伴随着恐惧感一起。
“对,吃点东西。”
旁边多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晏礼端着碟子走过来,陈纾宁紧张起来,没有地方躲,会把三明治扣在她身上吗,最讨厌鱼类在皮肤上的粘腻感。
闭上眼。
“还是说要我喂你?”
睁开,男人已然冷静的将盘子放在床柜上,手指曲起轻敲了她额头一下,是惩罚吗,她不清楚。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计较的心思,低血糖而已,时机赶的不巧。
也太瘦了点,后知后觉想起来有抱着人过来。
传来敲门声,甜美而温柔的嗓音传来,她脊背绷紧。眼见晏礼要去开门急的拉住他的袖子,两人皆是一愣。
“我去开门。”
不要,不要开门。
晏礼拍拍她的肩膀,走过去开门,两家人都过来。齐韵带了瓶饮料给她,是最讨厌的菠萝汁,接过来看人脸色浅啜一口放到一边。
“客人们都回去了。”
还好不用继续。
“今天就到这吧。”进来后只说了两句话,陈家伏低做小的道歉,阻止不了高跟鞋哒哒的离开。没说她该去哪,陈纾宁站起来,H市的婚礼通常在下午举行,窗外被黑罩子一把扣住,夕阳早就消失。
男人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剩下她面对。
“废物。”
别人地盘,再生气也只能压低声音骂。
“精心养你这么大,这点事都办不好。”
三个人围着她,从门口看还以为什么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家庭谈话。“嗯,我去找晏礼。”想逃跑了,鸵鸟一样拼命找一个可以蒙住她双眼堵住她双耳的人。
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在走廊上跑,齐韵在身后骂她仪态学到狗肚子里去,电梯下行键反复按了有十遍,额头上冒出汗珠。
“你还要选她吗。”
加长轿车,车窗滑下来,两张被冗长仪式弄得不耐烦的脸。
“是。”
“那就这样吧。”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扬长而去。他目送两人离开,掏出车钥匙朝另一边走。
“晏礼!”
他回过头,一袭白裙的女人用急迫的步伐追过来。黑发四面八方散落,素面朝天什么首饰都无,细碎的星子在双眸中摇晃,美的如同暗夜精灵。
停下来等。
她没刹住车,本来只是想揪着他的衣角说些好话,见到双手微微张开,坚固如铁桥般的男人,跨过沥青路和石板砖抱了上去。
稳稳的接住。
喷了柑橘香,让人想起甜美的南方夏日,全然将他包裹,一瞬间目眩神迷。
“带我走吧,好吗。”货品滞销的后果,暂时承受不住。
双臂勾着他的脖子,颈间滑腻的肌肤贴在他的侧脸。白天鹅低下高贵的头颅,用最令人喜爱的姿态来挽留。
“好。”
喉结滑了几下,挤出一个字,搂着对方腰的手臂愈收愈紧。
陈纾宁,你自己选的路,不能后悔。
4. 花瓶
事情发展到这步,只能说拐了个大弯又回到正轨。
新婚之夜也算进了晏家的门。
不是老宅---那个只有见面礼的时候去过一次的超大院子。他们二人住在水云间的别墅区,离公司总部通勤方便,开车只要20分钟。
“房间在二楼。”
她也没什么行李,孑然一身的跟来,跟什么野外求生殊死一搏类似。陈纾宁压下门把手,房间很简约,除了一面书柜,连桌面上杂物都很少。
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旁边夜灯闪着冷色的白光,一点也不暧昧。
“商业联姻,应该不会有那种事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第一次结婚还不太熟练。总之,先去洗个澡。
男人将领带解下来随便搭在沙发背上,反正有阿姨来收。接着从冰箱里掏出一瓶水仰头饮下,好看的下颌线仰起来,细小的水滴顺着青筋往下,一路延伸到拉开的衣口里去。
“洗好了?”
沐浴露不是新的,无趣的薄荷香在她身上莫名勾人。
“嗯。”陈纾宁找了半天没有女装,在柜子里找了件男士衬衫了事,吊牌还没剪应当是新的。运动裤拖在地上尴尬的用手提起来走路。
也就几步的距离,晏礼蹲下来替她把裤腿挽好,后面一声轻笑。
她这个风格倒是不多见,衣服也是他的。
“一会儿让人送些你能穿的。”是他考虑不周忘了还有衣服这回事,晏家什么都没准备,只走了流程上最表面的部分。
“没事,明天去买就好。”
真是纯纯商业联姻,一点新婚夫妻的气氛都没有,想到这里反而松弛许多,终于换一个地方生活了。
计划好了!
明天是周末要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也不起床吃早饭刷抽象小视频刷到饿再点个米线类的外卖配冰饮料,吃完接着躺看动漫电视剧,一直熬到凌晨美美入睡。
“那我睡了,晚安。”
陈纾宁礼貌鞠躬,越过男人进了卧室,将被子盖在身上的那一刻灵魂都升华了。
闭上眼睛,或许这不是一个错误决定,只是她犹豫彷徨和不想如了陈家的意,只是...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闷闷的,是刚闪烁就被按灭的躁动。
身旁一重,另一种温度袭上来。
“你...在这里睡?”
难以置信,还以为可以独享双人大床。她侧过身,晏礼的头发还未完全干,靠在床头拿着一本全英文书在看,闻言用理所当然还有点无奈的语气回复。
“陈抒宁,我们刚结婚。”
不可能分房睡,这辈子都不可能。
什么意思,是今晚要干点什么才罢休的程度,还是做做样子,没事这里又没别人不用跟她演。说不出口,睁着两大眼使劲看他,期望男人多给点线索。
一页书翻了半天都没翻过去。
“你是不想我看书,让我看你?”晏礼把那本晦涩的社会类书籍扔到一边,一只手撑着凑近身旁一脸心虚的女人,这个女人今天才刚刚成为他的妻子。
躺着的气势上自然是赢不过坐着的,投降用被将脸蒙上,取消对视。
“躲我?”
不让她如意,大手掀开遮挡物,靠的更近了几乎面对着面。巨山从一头移到另一头,看不见天花板上的环绕灯,他的阴影全然的将她罩住。
心慌意乱。
“我...没准备好。”
很多时候都该用谎言包装自己,某些生物的生存方式,今天她忘了,想说的借口全部用光。
不知道为何对这位便宜老公这么诚实。
“我知道。”
离心甘情愿差那么一段距离,晏礼对这一点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平心而论他长得不错,家世远超平均,为何就是看不上。得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才能入她的眼。
从嫣红的嘴唇扫到水凌凌的眼,盘旋许久。
吻落在平坦的额头。
“睡吧。”
没有逼迫谁的爱好,是他的就是他的,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这让她怎么睡得着!啊啊啊这辈子第一次被男的亲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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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晏礼结婚了,而且婚礼搞砸了。”
本来被老爹骂了心情不怎么样,路凌海把前额碎发往后面一捋,翘着二郎腿示意跟班细细道来。今天难得听到一个好消息,都怪这厮他日日被催着相亲,快吐了。
“新娘是盛南的女神,你还记得吗?”
“那个绿茶?”
在盛南的时候路凌海最看不惯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处处压他一头的晏礼,什么清冷校草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另一个就是陈纾宁,一举一动都做作的要死。
“她惹你了?”打上学的时候就看盛南的女神不顺眼,毕业多年提及还是这副语气。
“没有。”
什么锅配什么盖,他看人就是准,就算上学时装的多纯不看男的毕业了也得勾引个金大腿抱上去。没想到这位校草能上当,以为他真不近女色呢。
真后悔没去现场看热闹。
刚才好几个妹妹朝这边看,路凌海那张帅脸配上这一身加表,前仆后继的过来要联系方式。他当然不会拒绝,选了几个合心意的给出去,剩下的也眨眨眼半调笑的说几句,都体面的散去。
嫌弃的将身上蹭的粉掸开。
女人堆里长大的孩子,最知道怎么哄女人。
“走了。”几人摇头,看样子第二轮又是聚不成了。
六点自然醒了一下,昼夜节律作祟,结果发现有人起的比她还早。卧室的小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水声,最后戛然而止,一阵晨雾溢出来,男人穿着深蓝色丝绸家居服又回到这里。
“穿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晏礼将一套女士运动服扔个给她。
大清早的,是要做什么?
转了个身又闭上眼,陈纾宁打算蒙混过关,不要啊难得的周末就是用来睡回笼觉的。
“从今天开始一起晨跑。”
得多运动才行,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手臂上看着一点肌肉线条都没有。
“不去不行吗?嗯?”简直是魔鬼,一大早逼着新婚妻子拉练。晏礼没听她哀求,说给她十分钟收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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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到门口穿鞋。
好险,差点被撒娇动摇了。
水云间就如其名,高端社区设计的巧思满满,从小院子里出去就能看见路边的几座迷你喷泉,喷在青翠欲滴的草上空中形成一道道彩虹。
沿着大道也有其他人在散步遛狗。
“跑不动了。”
还是跟出来了,是有什么讨好型人格不成硬是没拒绝,陈抒宁蹲在路边大喘气,严格的领路者终于是放过了她,问要不要去花园长椅坐坐。
奇花异草铺了一圈,抬起头树上的小果子都青涩的垂坠下来。
运动后的男人更性感,长椅上的手臂紧致,被包裹在西装里又是另一副光景,他要是用这样的身体...
被浇透了水植物,颤颤巍巍展开新长出来的叶子,从地下隐秘的向上涌。
“跑步后身体会分泌内啡肽,会忘记疲惫。”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根本没睡醒,刚才还短暂的沉迷了一下美色,晏礼有的时候和撕漫男一样,双开门冰箱一看就是会拯救什么欠债几个亿的人那种。
快住脑。
“继续。”
“不要,好困。”
运动后肌肉都长在了脑子上,直接朝旁边一躺,正正好好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上。这样他起不来就不会继续折磨她,不得不说当枕头还蛮舒服。
只剩下风。
隔着薄薄的布料,晏礼觉得接触的地方都烧了起来,为了不跑步真是豁出去,陈纾宁从来不是这样主动的人。太亲密了,柔软的脸颊蹭上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直视前方半天不动,终于是无奈的低头。
“别这样,很丢人。”
住这里的人都有头有脸,又不是什么嫩模和纨绔。
从上朝下看,掉下来的不是吻,是指责。就像齐韵说的是那种不识趣的女人,看不懂人眼色,真情流露时总会让人讨厌。
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不该结婚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我回去了。”给不了一点好脸色,她起身转了个方向。
“一起回。”该死,他刚才说了什么。
再是如何的焦躁,也只沉着一张脸跟上人并肩走。
新家的早餐和旧家的区别在于摆放方式的不同,食材几乎不变,健康食物重新排列组合成更花哨的样子。寡淡无味,吃了两筷子就放下。
一会儿等晏礼出门点小龙虾和生煎包好了,留点肚子。
“吃完。”刚想起身,又被一把拉住。知道她在闹脾气,但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作为老公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饮食习惯。
“我连吃什么都不能决定吗?”
“在晏家,就要遵守晏家的规矩。”
死死咬着唇,圆形桌中央装饰是珐琅彩花瓶,她和它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摆上去的总要合人心意才行。她虽然不聪明,在新婚第一天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回去优雅的继续将半颗小西红柿送入口中,牙齿上下切合时红色汁水四溢。
余光撇了花瓶和对面喝咖啡的男人一眼。
也不知道是花瓶硬,还是他脑袋更硬。
5. 机车
在家中严防死守下恋爱经验为零,但这不代表陈纾宁从未喜欢过谁。
上大学时很短暂的迷上了路凌海,那时候的他染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五官凌厉单拎出来哪一个看都洋溢着桀骜不驯的风姿。
还有,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路过的垃圾桶看不顺眼都踹一脚。
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某天夜里,那时候她和吴雅兰断绝了联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去她家过去的地址看,哪怕知道人早就去了其他城市上学。
回来时很抓马的遇到混混纠缠,说是纠缠也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
摩托车驰骋而过,他头盔一摘下车就踹了领头的腿一脚,几人一看这气势全都说算了算了就是想交个朋友。
“半夜不睡在街上闲逛,也不怕见鬼。”
“喜欢这种白莲花真是瞎了眼。”
无差别攻击。
男人盯了她几秒,冷笑一声。“一天到晚装的倒挺乖。”没有一点英雄救美的氛围,把头盔戴上扬长而去,留下一片尾气。
看吧,一眼就能洞穿问题的本质。
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迷恋上了,不过行为倒是很隐晦,停留在路上遇到多看几眼,球场上扣篮时驻足一分钟。感情消失的也很快,从看到他平均两个星期换一个女朋友还都是同种类型的之后就腻了,也是庸俗的男人。
“明天十点出发。”
“你在吃什么?”
一边吃辣条一边和吴雅兰聊八卦,说到纨绔大少被十八任和二十任女朋友合力痛骂差点笑出鹅叫,不知道何时晏礼回家无声无息站在身后,出声时几乎连滚带爬合上不堪入目的聊天框。
“去哪?”什么就十点出发。
手中的包装袋被抽走,男人嫌弃的用食指捏着开口转身扔进垃圾桶。“以后不许吃这种东西。”撇了一眼包装袋,纯添加,不含一点营养物质。
笑容消失。
“万青市,度蜜月。”
昨天下午把结婚证领完,一出门就分道扬镳各干各的。
他腾不出一段完整的时间,干脆把出差和私人生活合并同类项,万青风景秀丽毗邻大海,目前也是旅游旺季,那边的度假别墅游艇都非常完善。
她喜欢海洋馆,应该会高兴。
“可以不去吗?”
商业联姻度哪门子蜜月,都是为了丽海湾的项目。家里这几日话里话外都是这些,以为嫁过来就完事了,一笔买卖做出十笔的架势,里面的利润漏出一点就够陈家吃了怎么还不满足。
“不行。”
烦死了,没有一件事合心意。
不仅不让她在家吃喜欢的东西,被迫规律作息定时运动,还很自以为是的给公司打了招呼请假,本来就关系户进去不尴不尬没活干,这下彻底变成看书喝茶的岗位。
“陈纾宁,你哪里不满意?”
双人床上的女人一直背对着他,呼吸声很小,一看就还是清醒状态。
两人交流不多,今日格外少。
“没有不满意。”不想回家里面的消息,日日都要打电话,不聊温馨家常,就和一个NPC一样在那里发布任务让她和便宜老公说某某事上需要帮助,XX事上需要多担待。待办事项都堆积在喉咙间,陈纾宁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一旦开□□换似乎自己就会在过程中烟消云散。
男人揉了揉眉心,从以前他就搞不懂女人这一套,都视而不见通通拒绝了事。
回旋镖扎在身上。
买几个包也不知道行不行。
还没等想好要怎么说,带着护发精油香的脑袋就蹭了过来。无论如何,先扮演一个温柔的妻子,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有种极地海豹抱团取暖的错觉。
意想不到。
没准备好的不只有陈纾宁,晏礼也同样不适应主动。宁静的间接照明,靠在肩上的新婚妻子,恍惚中白月光站在遥不可及的光影处,突然回过头看他。
“睡吧,记得十点出发。”
他亲了亲额头算是回应,远离了热源,背过身看做成半圆形的柜子拉门处,迟迟无法闭眼。
从温带到热带的转换,万青和H市温差很大,从机舱们出来时就感觉到了。沿着楼梯下去,进到车里面的空调开的很大。
“去清和园。”
清和园也是晏清集团开发的楼盘,离海边直线300米,二人接下来几天要住的地方。
“——我想永远和拓也生活在这里...”
“——哈,啊...”
“在看什么?”
陈纾宁从上车开始就剧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根本不理他。一听见声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快速切屏把XX漫画换成正经的文学类书籍。
“看书。”
这些年她练就了一项绝技,快被发现也要面不改色。
“别看了,容易晕车。”
大片大片的椰子树,似乎都能闻到浓稠的热带水果香,陈纾宁合上手机将目光转向窗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晏礼。
“咳,清和园离海很近,可以去游泳。”男人轻咳一声,试图挽回一些冷场。
“我不会游泳。”
...
陈家追求的富贵生活究竟是何种模样,她不怎么明白。
更大更多的房子,更漂亮更新的车,剩下的就缺乏想象力,数量上的区别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眼前的别墅被设计成漂亮的几何形,通身雪白,门窗正对着大海,带着尖刺的花和草点缀在院子的角落。司机把二人的随身行李搬下去,剩下相想带的东西都交给服务公司提前运了过来。
“晏哥哥?”
刚要进去,栗色头发的女孩惊呼一声,略有些急促的跑到二人眼前。
“你是?”
他搜寻了一遍记忆,实在是认不出这是谁。
“啊,我是曾月恬,我爸爸是曾铭,我们一个高中,上半年还在聚会上见过。”
“原来是曾总的女儿。”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这是我太太,陈纾宁。”
“你好。”她伸出手,注意力全在女孩发间的黑色蝴蝶结上,简洁又可爱,下次也买个同款好了。
曾月恬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问晏礼怎么突然结婚了,圈子里没听说他和谁交往了。这下就糟糕了,来这里住了半年可不是真的来度假的。
“适婚年龄到了。”他的回答。
“我先进去了。”若是说万青这般风景秀丽的地方有什么缺陷,下午的阳光毒辣。没涂防晒脸颊和手臂已经开始痛了,再多待一会儿就要晒伤了。
客厅很大,虽然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人来住,还是很干净有品位。
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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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随便一放,只想找个能看见大海的房间看动漫,手机响了几下,是吴雅兰。
“蜜月怎么样?特产我要新鲜的水果。”
“不怎么样,到时候给你邮过去,我跟你说..."
真是的,一来就碰见修罗场,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为好。门锁声响了几下,代表密码正确的电子音划过后他也跟进了门。想问她是不是有点生气,发现人用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和别人热聊。
现在换他生气了。
“晚饭会有阿姨来做饭,不用等我。”说是旅游放松,晏礼回房间也就洗了一个澡简单吃了点东西,接着就换成商务模式要出门,一波又一波的人等着他见。
“知道了。”
一般妻子听到这里可能会有一些失落,陈纾宁在男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搜索当地特色海鲜烧烤了,她对大海的唯一兴趣就是里面游的可食用动物。
“怎么就你自己去?”
“来捣乱的,带太多人不方便。”
路凌海将橘子汽水一饮而尽才回群里的消息,坐在长长的堤坝上看海岸线落日,一身机车服的野性帅哥坐在那里,来往散步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
空虚,无尽的空虚。
已经是第14个要他联系方式的女的了,他打算待到第15个就走。
抱着一个跟脑袋一样的椰子在那里喝,终于是累了,把手里拎的那一堆都一股脑堆在堤坝上。陈抒宁偶然又大胆的穿了舒服的运动休闲套装,头发扎成冲天的炸毛丸子,这座城市没太多人认识她可以自由一点。
就是手脚不怎么协调,想爬上去半天都没成功。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有种脑干缺失的美。”还有一声辣评。
心理翻了个白眼,还是温温柔柔的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是他?!先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低头看已经蹭上灰的运动裤,用这副形象见到熟人。
“认识我?”
在她路过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是盛南的女神,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人半天,主要是差异太大让人觉得很新奇。
“不认识。”陈纾宁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大椰子晃了晃落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远离了尴尬的中心。
“你是叫...陈...陈纾言对吧,之前在盛南。”
“不是。”
“就是你吧,嫁入豪门后过的这么惨?”
她跑过去捡椰子,非常心痛和惋惜,因为才刚喝了几口。故作镇定的表情路凌海看的实在想笑,人生真的每时每刻都在假装啊。
嘴太毒了,她不怎么擅长面对这类人。
“喂!烤生蚝不要了?”他拎着她的东西大声喊,所有人都朝这里侧目,看向没有华丽表面,一览无余的她。
快逃!
“正好饿了。”打开锡纸盒,香气扑鼻。
疲惫的回程,总之在房间里一边看剧一边解决也不错,晏礼的车怎么停在门口?她下意识的躲进墙角的灌木丛,这副样子见到总觉得不太体面。
“太太呢?”
“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我去找。”晏礼皱着眉也拨出去几下,已关机。心烦意乱的拉上车门又拐了个弯出去。
“怎么又走了?”陈纾宁从阴影处走出来,很疑惑。
6. 游艇
“他已经结婚了,我觉得...”曾月恬眨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试图唤醒一点父爱,她就是再不要脸也做不出那种事。
“明天好好表现,只要一个月。”
期限,又是期限,她是什么临期产品不成。
还好晏礼不在,她进门,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比在H市的伙食好点有限,还是清蒸为主。“哎呦太太你去哪里了?先seng都快急死了。”
一张嘴她差点破防,仿佛回到了封建社会。
“我出去逛逛,有点迷路。”其实没有,就是纯玩嗨了,以至于导航开了太长时间手机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她一直很向往夜市啤酒撸串这种夜生活,这辈子只和吴雅兰偷偷去过两次,第三次还是和吴雅兰,一边挂着语音聊天一边眼花缭乱的选买哪个。
“先seng去找你了,我赶紧给他回个电话才好哦。”
“那我先上楼换衣服!”
接到电话,晏礼长叹一口气叫司机再掉头。
家居服不在屋里,穿着蕾丝吊带在行李箱左翻右翻心想还是随便穿件干净的了事,男人急匆匆推门,见此境况二人皆是一愣。
地毯上的格子线延伸,人与人的微妙心情连接起来。
门口处站的人眼神幽深了一下,隐忍又蛰伏,这些天没有一个契机,牛扒在温锅上翻来覆去总差点火候。身体前倾,朝屋内挪动了一步,不知为何又停住。
屋内的人错过了惊呼的时机,其实也不怎么害羞,只好假装很忙的继续找。心里想的是晏礼野兽般的解开领带随手扔出去,平常一本正经将西装叠好熨平,今夜开始的时候却顾不上这些,深邃的眼眶逐渐赤红...
干什么啊,搞的人心惶惶。
“换好衣服下楼。”男人退回去,
"嗯。"闻言也没多可惜,只是被脸迷惑了。
刚才的心动在下楼的一瞬间全部消失,她的烧烤啤酒呢?怎么都没了!晏礼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势。
“去哪了?”
“出去逛逛。”到了新地方旅游这很正常,她是宅,吃喝玩乐还是愿意出门。
“手机关机,晚回来也不提前说,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没打算说出口,说出来陈纾宁一定很得意。他冷着脸朝后靠在沙发背上,面部肌肉绷紧后和换了一个人一般。
似乎是生气了,她看得出来。
垃圾桶里是她的的物品,每一次,重蹈覆辙。
只要有一个家庭成员生气事情就会变得糟糕,得在惩罚来临前来做出措施。每个人的措施不一样,爷爷是抄书,爸爸是举水桶,齐韵的话她会提前把自己锁在柜子里。
晏礼呢,他的是什么。
好烦啊,猜不到。
“对不起。”
她低着头,一点也不愧疚,都是条件反射。
他还是没说话,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围,经验告诉她事情要变得糟糕。陈纾宁慌了,经验告诉她该做些什么,平常齐韵生气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快想。
桌上摆着矿泉水。
拿起来,拧开瓶盖兜头浇下去,只要表现的乖巧通常情况火焰会熄灭。
“你做什么?”晏礼其实也就想让她体会一下同样的焦躁,冷她的时间还没超过1分钟,哪里想得到突然的动作。
“我错了,这样可以吗?”
从头淋湿到脚,一瓶不行就两瓶,没有自尊,自尊在恐惧面前算什么。陈纾宁发着抖,双眼死死的盯着晏礼,里面翻腾难以辨别的思绪。
困兽一般,听不见呜咽。
男人在她进一步动作前抓住她的手腕,死死的制住。
他在审视,从头到脚,以前真的有好好看过她吗。总觉得是块被雕琢好的柔润白玉,被洗过了冷透了隐隐的锋利起来,偏偏还是易碎。
“谁教你这样认错?”
一点点擦着她的头发,状似不经意的问。
一缕缕的在手中打散,狡猾的从指尖上掉落,总是会勾起在某个午后从盛南的北食堂出来,一阵风擦过去,她叼着皮筋边走边绑,林荫大道上所有人工栽培的花都为一人绽开。
和所有庸俗男人一样,那刻也心动。
“原谅我了吗?”几乎被困在梦魇中,能聚焦的点只有这一个,剩下的都是空白。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换好干燥的睡衣背对着晏礼。
温热的手掌盖在陈纾宁的头上,她仰着朝后瞧,又蒙住了双眼。
被环抱着,很熟悉。
齐韵也是这么做的,只要她发誓会听话就被放出来,说只是因为爱,因为爱女儿才去纠正,剪掉那些长出墙壁的藤她们都是一样的心痛。
低头凝视着那枚形状完满的唇,睫毛扫过晏礼的神经末梢,一阵阵电流。“不要动。”一瞬间就沙哑下去的嗓音,俯视着,然后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被挟持了,也被钳制。
世界颠倒,他倒映在她的身上,印下反转的痕。
呼吸急促,大脑充血。陈纾宁尝到类似柑橘皮的清苦甜味,该是这样富有攻击性吗。世界被蒙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想像出锐利的眼,毫无感情打量,那又为什么亲她?
是哪里做得好,得到奖励。
或是没做好,这算惩罚。
相反,晏礼一点也不冷静,从姿势到最后一步的动作都震碎了过往的自己,从她的反应就能猜到自己的反应,一定非常的不堪,道貌岸然。
选的妻子太贴合他所有的渴望了,透明如白纸,墨色染上去分毫毕现。
与其说是初吻,不如说是一道束缚咒,无关之人隐约的产生联系,不确定这种关系是什么,可能无害,也可能有毒。
停下来。
”头发已经干了。”
手指挪开,除了唇角微红几乎无变化,用冷静到可以掌控一切的姿态说事实,仿佛刚才只是意外。只见她睁开眼睛,很迷蒙的回过头看,乌发落在花领睡裙的开口处,缓缓盛开的白莲逐渐撒发出幽香。
虽然很奇怪,陈纾宁还是觉得自己爽到了,脑子里的颜色逐渐丰富起来。
“嗯。”
花瓣上端晕染出淡淡地粉。
“我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你先休息。”喉结微动,想保有主动权就得学会忍耐。晏礼从房间里退出去,他不该被女人过多牵动心神。
合上了。
防晒霜涂了厚厚一层,烈日当空一群人上了游艇,曾月恬也在,穿着可爱套装站在甲板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香槟。
亮晶晶的唇釉落在杯口,自顾自的欣赏起来。
陈纾宁跟在晏礼身边,又是面具一样的微笑,度蜜月自己去应酬就算了,还拉着她一起,本来站在船上就恶心,说违心的话那是更恶心。
“晏总夫人真是好看啊,郎才女貌的。”
“谢谢。”
想溜走都不行,几次曾月恬过来打招呼想插话,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挡回去,一直抓着手不放开。舱内摆了很多漂亮点心,彩色马卡龙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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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环成一圈,没人开这个缺口。
里面有超多白砂糖,致死量。
“我要出去透透气。”趁着聊天的间隙,悄悄在他的耳边提了一句。
“来之前不是吃了晕船药?”
虽然很疑惑,晏礼松开手说别走太远,感觉好点就回来。
真就纯纯工具人。
走之前从盘子里顺了块玛芬蛋糕,待到去甲板上慢慢品,刚吃两口陈家打电话过来问她都见了谁。“双木的林总,英利的赵总,还有正兴的吴总。”记忆力遗传的不错。
“都搭上线了吗?”
“没有。”那几个太太年岁差的太多,再如何也聊不到一起去。
“没用的东西,让你嫁到晏家不是去当闲人的。”
“现在去,马上做。”
电话挂断一长串名单列出来,人生的TodoList句句都是被动语态和命令式。
还有人不让她安生,曾月恬端着杯子过来,说要聊聊。隔着厚厚的玻璃谁也听不见,沉沉的海风呼啸着吹来,一杯香槟泼在她脸上,气泡破开的瞬间是灼热的,混着盐粒和霜落下去一道白痕。
“晏总!你太太掉下去了!”
兵荒马乱,晏礼随手将红酒杯扔在桌子上,很快倒下来连酒液带玻璃混在一起。“晏总!晏总!”他觉得自己依旧沉着冷静,快速找人要了救生圈和救生衣,直到站在栏杆前,一望无际的的蔚蓝大海上什么也没有。
“她从哪边掉下去的?”
曾月恬朝一边指,整个人都慌的在发抖,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想翻越栏杆朝下跳,赶出来的一群拦住了说叫救生员去,晏礼把人推开穿救生衣半天都系不好简单的连接扣,一群人把能抛出去的救生圈的都抛出去。
海面上橙红柳绿的一片,热闹非凡。
“草。”不远处另一艘游艇上路凌海望远镜一扔就跳下去,一秒脱掉的白短袖飘出去,像竞赛时桅杆上的帆。边游边想他这个捣乱分子怎么成了救人的。
小时候是游泳队的,天晴风浪不算大,他锁定刚才的位置后就浅下去。
“还活着吗?”再冒出水面时带出来个人,一般救人时都得从后面勒脖子避免买一送一,陈纾宁倒是乖巧一点也没挣扎。
也正因为没挣扎才没彻底沉下去。
“咳咳咳。”上了另一艘船,睁开眼睛烈日灼灼,身上盐分充足到可以当盐烤秋刀鱼。
“你自己跳下去的吧。”
“晏礼知道吗?”
甩甩头上的水,路凌海站起来,阴影笼罩下来,面上似笑非笑。
“咳,你是说,不会游泳的我自己跳海。”一张口嗓音哑的和喝过毒药一样,是天罚吧,她想。
“哇哦!”忍不住拍手叫绝,真是人生如戏。
蹲在她面前,细细的打量,“女神”头发上沾着海藻妆容早就被冲刷掉,瓷白的皮肤依旧清透,冰山崩塌白雪融化后的水一般,粘稠的蔓延到他这一边。
“疯子。”重新评估后的新结论。
那边游艇上有人在喊,两艘的船缓缓靠近,陈纾宁良好视力允许她看清晏礼,还有那是什么表情?也是,今天要是找不到她说不定晏家曾家就成为嫌疑人,到时候股价会大跌。
“不怕我说出去?我可是抓到你的把柄了。”视线被挡住,上学的时候路凌海可没那么多话。
回复很简单。
对面船视线盲区下,朝人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7. 羽衣
“晏礼也是瞎了眼。”冷笑一声。
长裙被水打湿全部贴在身上,海中蛊惑人心的女妖上岸时大概也这副具有欺骗性的柔弱模样。陈纾宁拧着头发,不说话老老实实的等船靠岸。
“穿上。”路凌海心想全是平板在那里是想勾引谁,回舱找了件潮牌外套给人兜头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谢谢。”很久才传来一声道谢。
“切。”
灵魂感到宁静的时刻总是短暂的,船靠了岸一下就热闹起来,披着别人衣服踏上陆地的第一秒就被晏礼抓住,重到手腕上都有了红痕。
“怎么回事。”
曾月恬紧张的绞着手指,半天都不敢靠过来,陈纾宁朝人眨两下眼睛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
“脚滑掉下去了。”低着头那叫一个楚楚可怜,连眼眶都没红一点。
“其实...我好像看到了曾小姐和陈太太起了争执。”角落里的吴太太平日里就是爱看热闹的,轮到这时候更是兴致勃勃地添乱。
曾月恬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慌乱的朝陈纾宁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是么。”
谁都没见过晏礼发怒是什么样子,男人从执掌宴清的第一天起压迫感就很强,却不是那种情绪轻易外露的性格,端着一副冷静自持样子的解决一切麻烦,轻飘飘的踢开对自己不利的人。
指节咯咯作响,远远看着他周遭电闪雷鸣,怕是下一秒连她带曾家一起都要被劈个灰飞烟灭。
“陈纾宁,我再问一遍。”
“你是自己掉下去的吗?”
离得极近,瞳仁里映着她的脸,里面的风暴能将人搅碎。传递出来的信息很明显,如果她要是说谎,后果一定很严重。
“是,都怪我不小心。”也没说谎。
“好。”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追究,只是曾家...他嫌弃的将陈纾宁身上的衣服抛回路凌海那边,脱掉自己的外套完全的包裹住还湿漉漉的身躯。
碰到的每一处都是冷的,真是可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过来,几乎笃定就是她就是嫌疑人,曾月恬和陈纾宁对上一瞬,传递出来的情绪只有二人能懂。
“丽海湾晏家十拿九稳了,对吧。”也不甜美少女了,对女生说话和对男的说话全然两个态度。
“应该吧。”还差一道环保批文,陈家估计会帮忙。快三十亿的项目,不知道里面得有多少人,隐约记得曾家是做工程的。
“你们是商业联姻吧。”话题跳转了一下。
“对。”
“我爹让我勾引晏礼,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陈纾宁回答不上来,不知道男人到底喜欢什么类型,或者谁都行,只要长相家世过得去对他有利就全盘接受。
“都是我后妈出的损招,搞坏我名声让我嫁不出去,老头子也是糊涂了真信。”栗色的卷发搭在肩上,一开口说的话也是雷死人。
“你做个样子意思一下不就完了,让所有人看到你的努力。”
“还不如别让他中标,反正钱也落不到我手里,凭什么家里只要是带把的就能混吃等死。”
某种意义上,她俩确实撕破脸了。
吴太太也有点晕船,站在侧面吹海风,勉强能看到这边。
“喜欢演戏吗?”
“还行,下半年我要进军娱乐圈。”
香槟泼在衣服上,曾月恬震惊的看着陈纾宁以一种很微妙的姿态翻出栏杆,再想伸手拉已经来不及。从吴太太的角度看正好是两人牵扯一阵后失手。
收回去情绪,心想晏总也是个可怜人,早晚有一天得栽在自己太太手里。
清和园离的不远,几分钟就回了别墅。
一路上都带着杀气,门砰的一声合上,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二人,比刚才置身在深海还可怕的窒息感。陈纾宁脱掉他的外套,说要去换一身衣服。
瓷白的地砖上水渍延长出一条。
“还是不说实话吗?”空气的重压下挤出一句。
“我说的就是实话。”
怎么是这个反应,难道是发现了?发现她既想搞砸晏家和曾家的合作,也想让陈家不能得偿所愿;发现她装模作样的陷害别人,也陷害自己。
“吓坏了吧。”
身后多了一阵暖意,头上覆上他的掌,随着耳边的一声长叹气氛骤然松懈下来。晏礼从后面抱住了陈纾宁,紧贴着真实时,汹涌的惧意才总算是从他身上退潮。
“没事了。”
双手扣在一起,在周身形成一道锁链,让她的心情很奇怪。硬要形容就是印着华丽花朵的墙纸脱落,里面是更为柔美的华丽花朵,忍不住一层层剥落下去,想着能不能开出特等奖。
小球在不透明的盒子里滚动,五脏六腑都顺着时针旋转搅到一起,唯一的金色小球在迫切的寻找出口。
也可能是一场空。
“去洗漱吧。”把路凌海碰过的痕迹都清除,他又是如何知道准确的位置一想就能明白。日后得把人看紧点才行,太惹眼了,走到哪里都被惦记。
好一会儿才松开,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陈纾宁回过头,脑子乱糟糟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勾着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上去,冷雨一般的手指攀上他的面颊,想知道某些事答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做。
暧昧又紊乱,短暂的惊诧后就能很快整理,他的天赋。
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好不要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而是试着将对方带入自己步调。晏礼眯起眼睛,他承认自己全然被这种主动取悦到,所以甘愿被动。
加深了这个吻,将人按在墙上亲了个够。
气喘吁吁的间隙,四目相对,他们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东西,能合并的只有渴望。陈纾宁觉得很刺激,22年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纸上看到的,阅读过的,听说读写都成了赤裸裸会动的现实。
微弱的可惜,要是除了这张帅脸一无所有就好了。
“不继续吗?”她问。
“你想继续?”搂着对方的腰凑近,纯真无辜的杏眼勇敢又无畏的直视,晏礼怀疑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视线逐渐移向别处,喉结移动几下又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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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不下。
没听见回答,行动就是回答,跳上去直接攀上男人的肩耍赖挂在他的身上不下来,虽然这样有点崩人设,她还是这么干了。
想起那个被遗忘在海底的手机,强制开启的免打扰模式。
是假期,疲惫又恐惧的人们总该有个假期。
一路绕过沙发,走廊,推开卧室门前男人又问了她一遍还要继续吗,陈纾宁收紧了搂着他的力道,开门时似乎听见了一声错觉般的轻笑。
仙女主动脱下了她的羽衣。
///
“对,手机丢了,人没事。”
蕾丝花的纱帘筛选了日落光线,只剩饱满的橙色打在她背对着床的肩膀处。男人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讲电话,细听还能听出满足的余韵。
直到电话递过来。
“找你的。”
不想接,扔掉有定位的手机还是不能一刀两断。
“你是不是疯了?出这么大的事不打个电话?”刚一接起来就是尖锐爆鸣。
“我怎么打。”
...
“翅膀硬了是吗?你是不是故意的,又让这么多人看陈家的笑话。”要么说是亲妈呢,实在是太了解她,可以直接质问。陈纾宁特别想说对啊都猜对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狞笑然后挂断。
但身旁的人看着,哪怕在刚才他们还毫无保留。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眉眼低垂,委委屈屈。
“嗯,让她好好休息吧。”果然,晏礼伸手又把电话接过去,替她捋了下额前的碎发,手指在鬓角处还多停留了一阵,有那种小意温存的意味在。
对话这一下就是让陈家知道她还活着,好心计。
甩开手,扭过去感叹干这事还挺爽,纸上谈兵终归是她浅薄了。
新手机和卡晚上就让人送到了,她很满意。反正也没什么要联系的朋友只加回了吴雅兰,活像死囚使诈出来然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帮我收个快递,谢谢姐妹!”
“飞吻jpg.”
“又是小裙子?我家仓库里除了我奶的衣服就是你的衣服了。”除此之外还有漫画小说各类周边若干。
对面回了条无奈的语音。
“拜托嘛,你不是也喜欢,借给你!”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吴雅兰目光定在书柜上的照片,两个少女在商场旁边的步行街拍照,陈纾宁白短袖配牛仔裤,她穿着夸张蝴蝶结甜系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凹造型,眼妆画的跟开了特效一样。
好怀念。
后来变成社畜就此丧失兴趣,这么多年陈纾宁个仓鼠lo居然还是只买不穿!
“和谁在聊天?”第二次看见她兴致勃勃双眼放光的样子,晏礼状似无意的问,不知为何浮现出路凌海那张讨厌的脸。
感谢他救人,同时也恼火这个人不是自己。
“没谁。”
直接快速删除聊天记录,反侦察能力满分。
心中打鼓,会和在家一样要求检查揪出错处痛骂一顿,还是会轻飘飘放过。
“手机给我。”
8. 港湾
“我的号码。”
陈纾宁忐忑的看着晏礼从她这里抽走新手机,目光在绿色软件上定了一下,滑过去翻到通讯录输入一串数字,再还回来的时候联系人变成了两个。
认识的时候只加了好友,现在才想起来婚后居然没对方的电话。
“知道了。”
看着她存下他名字,终于是满意。
“我去海边散步。”醒来之后发现陈纾宁不在旁边,天色灰蓝的凌晨,倒是听话的留了讯息。男人翻身定了一会儿,也就五分钟,坐起来套外衣。
她坐在秋千架上轻轻荡着,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在等日出。
悠悠飘扬的长裙,长发盘在后面温柔的落下来几缕,耳机里很大声的在放摇滚。来万青的时候不情愿,抛却不得不做的事情,独处时面对的景色还算满意。
想变成海鸥,在码头上整两根薯条然后大笑几声飞上天空。
越荡越高。
“怎么不叫我?”
属于她的时间结束,摘下耳机,晏礼出现在旁边。
一阵阵的白噪音,几声又几声的啼鸣,大手抓住了摇摆的绳,停滞她继续朝上的动作。
“看你还在睡,想看日出。”这句算是解释。
一阵静默,他没走,坐在并排处一起等。亮度一格格升上去,小弧小弧的从海平面那里传过来,随着波浪蔓延成还不灼人的白日。
腿死死定住,身姿板正的直视前方。
“看完了没?”
直到朝日圆形的底部彻底暴露出来他才张口。
“看完了。”
“那走吧。”
没什么感慨可言,要是吴雅兰在可能会一起尖叫说好漂亮聊一会儿早餐吃什么,在男人这里就变成了无聊的支线任务,完成了就回城。
浅色的沙滩上都是融化掉的水母。
丽海湾很美,靠近海岸线的地方生长着稀少而珍贵的白珊瑚,三座无人小岛前后排布在附近等待着开发,这些构成所有人聚到这里的理由。
“我们的开发深度践行着环保,绿色,生态友好的理念...”
上边的人在讲话,陈纾宁在前面人的遮挡下无聊的扣手,有需要她出现的场合男人就顺手拎起挂件带出去,摆在合适的地方。
“给自己做美甲呢。”
欠揍的声音,很熟悉。路凌海坐在她的斜后方,也不管周围人脑袋凑过来就和她说话。
太惹眼了,只好不理他。
“他就因为这么个几十亿的小项目跟你结婚?”
...
是在讽刺吧,绝对是讽刺她家连个零头都没有。
烦死了,真想用胶布粘住他的嘴,以前喜欢的类型没想到接触起来这么烦人。她朝另一边移了移,这厮直接问后边的人能不能换个座。
没人想得罪路家的二世祖,愿望达成。
嗡嗡嗡嗡。
晏礼站在台上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里,微微收紧紧了话筒,依旧不疾不徐的陈述着晏清和各位潜在合作伙伴们光明的未来。
晚宴也在海边开,回家换了套礼服,在卫生间整理头发的时段灼热的呼吸突然贴上来,喷洒在耳间,却迟迟不留在附近的某一处。
闭上眼紧张的等了半天,冰凉的链条落在锁骨间,另一个人的肌肤贴着她的后颈划过去。也就一小阵,再睁开眼时多了条华丽的项链,红宝石做的花朵分布在周围,红星点点,吻痕一般。
他很满意。
来的人有带自己老婆的,也有带别人的,一群女人凑在一起总能发掘出新鲜事,陈纾宁在场内转了一圈,曾月恬没来,应该是出去避风头了。
好无聊。
“吃烤生蚝吗?上次不是没吃到?”又来了,没完没了。
陈纾宁环顾四周,趁晏礼不注意朝接近的路家二少翻个白眼。
“看见了吗,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在忍,削尖了脑袋想进来的在忍。“
”进来的还是在忍。”
男人直视她,用那种早就看穿一切的睿智眼神解读着目前发生的一切。
“我没在忍。”
只是一种生存方式,不在这里就得回地狱,烈火烹烧还不如在这里小火慢炖。
饶有趣味的示意她向下看,高跟鞋的后面已经磨破了皮,陈纾宁试图用裙子盖住打量的眼神,不够长。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现场没人大口吃东西,路少爷直接拿了她喜欢的方形芒果蛋糕整个放进嘴里,耀武扬威的样子实在气人。
“关你屁事。”
深呼吸,到底为什么要跟这人废话,想转身离开。
脚下多了个障碍,以为自己可以跨过去,路凌海长腿换个高度一抬很轻易的绊倒了她,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薄而脆的杯壁碎裂出一个缺角。
太杯壁了,这种时候居然闪出一个无聊的谐音梗。
顿时又成了人群焦点。
晏礼停下交谈,皱着眉朝二人走过去。
“你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趁着这份间隙,他居高临下的抛出问句,缺德事做的越多人就会变得越熟练。
夫妻间的信任问题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暗恋晏礼才这么针对她?!
在混乱中,徒手掰断自己的鞋跟。
感谢奢侈品,不结实到一个柔弱女子都能下的了手。
“怎么了?”男人皱着眉将她扶起来,冒冒失失的,妻子似乎也不像他想的那么端庄和游刃有余。
“没事,鞋跟断了。”
只要找到合理的理由,谁推的谁陷害谁的掰扯根本不重要,闹剧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才是目的。陈纾宁冷着脸站起来,不看路凌海。
看了怕自己忍不住将装满奶油和派的盘子扣他脸上。
“你和他一直在这聊天?”三人站在一起,晏礼抓着她的手腕问,第三次见到二人混在一处心中升起一阵危机感,二人的氛围很奇怪,有他和她之间没有的东西存在。
“是为了感谢他那天救了我。”站起来的时候只好踮起脚尖,小剧场里芭蕾舞女演员还不能谢幕,撑在哪里继续说着场面话。
“不用客气。”路凌海挑眉,毫无愧疚谦虚之意,无论是过去还是刚才都是他应该做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晏礼叫她先回车上等他,再有一会儿一起回去。
就保持着这个风格淡定的离开现场。
“哇。”从车的窗户望出去,有个穿着她购物车里花嫁款的少女拎着草莓兔子小包出示了一模一样的邀请函,蕾丝蝴蝶结挂在侧边的发间,营造初蓬松的精致感。
应该是里面哪个老总的女儿。
陈纾宁不敢打开窗户,任来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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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侧目小姑娘都昂首挺胸,眼影被门处的暗色灯光提炼出缤纷的彩。她脱下鞋子发现倒不至于血肉模糊,咸湿的空气,似有沙在患处打磨。
“总不能光着脚出门。”
回过头来,想说的是这句。
“吴总,那边的事就拜托您了,稍后我会让秘书把合同发给您。”晏礼的效率很高,一晚上基本把能用的人都用上,回过头发现一个打扮很夸张的女孩朝这边走,吴总脸色一变和他说没问题拽着那刚进来的人就朝外走。
“像什么样子!”离得不算远,还能听到低声怒吼。
商场上处处妥帖的吴成刚,没想到有个这么有‘个性’的女儿。
也就是感叹一句,他想起来陈纾宁,快步回停车场。
“从万青回来后回家一趟。”
“知道了。”
没存备注,号码都能背下来。女人疲惫的靠着车门,懒懒散散的刷八块腹肌帅哥视频。突然车门被外力打开,差点没掉出去,手机也落在地上音乐声反复播放。
“小心。”被接住了,八块腹肌从屏幕回归现实,硬邦邦的贴在她的左脸上。
没时间沉醉,晏礼大手一伸就要替她捡地上的掉落物,陈纾宁眼疾手快的弯下腰去将还在播放的东西停住,迈巴赫前恢复了该有的高雅寂静。
“在做什么?”
“欣赏音乐。”
回清和园的时间不长,又是一路沉寂。
男人本就话少,二人之间除了要一起完成的任务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她不想主动开口,只找了个聚焦点放空,定在他袖口处的纽扣上。
金色纽扣刻着不明所以的花纹,鱼尾?或者是船锚。
看多了有点发困。
“到了。”一路上都被灼灼目光盯着手臂,开口前嗓音又嘶哑起来。他已经尽可能的不在意身旁坐的人,阵阵幽香还总是朝这边涌。
都到了大门处她索性脱下鞋放弃折磨自己,走几步也就进去。
四下无人,司机在车内一脚油门马上要离开。陈纾宁刚迈出一步,被晏礼从她身后搂住肩,另一只手朝下一用力将她抱起来。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手却听话的勾上了人的脖子。
“地上太脏。”找了个好理由。
目光在她脚踝处停留一阵,长腿迈几步就彻底走进室内,他将她放在鞋架的凳子上说在这里等一下,自己脱了衣服去屋内翻找,陈纾宁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猜测着对方想玩什么花样。
是因为又闯祸了所以罚她不能进门?还是把她行李找出来一起丢出去?
“抬起来。”滚烫的手心贴在她的小腿,另一只手将创口贴覆盖在那片晕开的红痕处。相贴的瞬间麻木的伤口又染上丝丝缕缕的痛,那一刻她仿佛路凌海上身了一般想讽刺他装模作样。
“为什么呢?”
到了渔船该归岸的时刻,港湾里停满了空船,她这艘还在哪里游荡着满目都是苍茫,打上来的货物也挑不出来统统又都放走,只剩一条遗落的小鱼死命呼吸。
晏礼不知道陈纾宁想问什么,但她拉着他的领带,紧攥着的手让他想起青涩盛夏里数个擦身而过的午后,想起她和路凌海无形中构筑的,把自己排除在外的世界。
如今站在领奖台上的是他。
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9. 歧路
微弱的争夺,氧气消耗殆尽的时候就结束,没什么接下来的发展,陈纾宁一把推开他然后兔子般遁逃。
什么都做了,还是像陌生人。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晏礼觉得她在躲他,从那个吻开始。
万青的项目几近落定,二人的蜜月接近了期限,最后一个下午打算无所事事的花费在沙滩上。
行李箱里装了件漂亮的泳衣,躲在卫生间里,她悄悄地掏出来对着镜子比对了一阵。碎花的两节式,布料粉黄相接,外搭的纱质裙装暂时遮住莹润的肌肤,静悄悄的,只待在骄阳下焕发出光泽。
快乐了,一会儿要美美拍照传送给吴雅兰,让在办公室里摸鱼的小伙伴感受一下松弛的度假感。
“你要出去?”
拎着墨镜和装各类霜膏的小包,刚站在门口,男人出现在她出去的必经之路上,堵在身前。
平日里就很张扬,今日更耀眼。娶陈纾宁做太太的双面性,带出去值得骄傲,同样的,也惹人觊觎。
“换一件。”
她朝左边迈,脚步声紧随上,一种无形的阻碍。
“为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海滩上这么穿都算她保守。
当然,一会儿纱裙一脱就不一定了。
“我就在周围转转,天气这么好。”才不听他的,美丽照片是一定要发给小姐妹看的。
“那一起去。”
沙子细细的,用站着的高度来看如同连壳一起磨碎的麦子,低头放大又是各色的圆形小物。陈纾宁脱掉凉鞋快乐的下去踩水,晏礼在她身后和保镖一样寸步不离。
“啊,冲走了。”一个海浪打过来,她着急忙慌的朝鞋被冲走的方向跑。
“别动,我去捡。”本来脸就很严肃,这下更吓人。
裙上的纱被冲刷,逐渐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岸上的人看直了眼,甚至有几个小女生双眼放光跃跃欲试想问她的泳衣链接。他解决完自己太太的小麻烦一回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对方身上。
“回去了。”
上岸时不动声色的挡在吸引他人而不自觉的花蝴蝶身前,手在后面拉着她的腕子,无声的宣誓主权。
“才刚出来。”外搭沉甸甸的,顺手脱下来,她不会游泳却也不怎么怕将将没到腿根的水。
玩心小起,低下头掬起一捧透亮的蓝朝前面人泼过去。
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兜头一捧冷水。晏礼回过头,变装后的陈纾宁没心没肺的朝他大笑,头上也湿淋淋的,几缕乌发贴在肩膀,衬的人唇红齿白。
几天前还在大海里生死不明的吓他,今日倒是一点阴影没落下。
“穿回去。”太多人看了,哪怕是平常的衬衣短袖都让人挪不开眼,今日...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为什么?”陈抒宁掏出手机自拍两张,可爱的嘟起嘴唇亲亲,相信吴雅兰在工位上能收到她热情的飞吻。但第一个收到的绝不是好姐妹,是站在她身前脸色已经乌云压顶的便宜老公。
“拍这些是想发给谁?”
“你管我发给谁?”
话说出口就后悔,她是不是又崩人设了。
都不说话,就是这样,稍微有点快乐就会得意忘形,本身的性格不会有人喜欢,只是小小的恶作剧就能让别人生气。“想纪念一下,第一次度蜜月。”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弥补。
“对不起,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海上又起了风,吹走零星的云,天澄澈的毫无污点。晏礼点点头,将纱裙拧干披回了她身上一起走到干燥的地方,两人找个有遮阳伞的地方坐下来却再也没有刚才的氛围。
或者说,又回到了来万青前。
“照片传给我。”他硬邦邦的开口。
“哦。”不明白他要自拍做什么,陈纾宁想不出用途还是听话传出去,两人的对话框终于是有了除公务外的第一条私人信息。
她带上墨镜,靠在躺椅上享受最后的轻松假日,扭过去背对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隐约灼人的视线,就当是漏进来的讨厌紫外线。
男人将照片换到屏幕,几次不经意放在桌子上,没想到她就算拿饮料时也目不斜视。也看得出来对方不想搭理自己。
还是这样的刀枪不入,一阵无力感生上来,静悄悄的取消照片恢复了原始设置。
蜜月结束,万青的项目也初步落成,丽海湾要开始建度假村。
所以这就意味着晏礼没有时间管她在哪里做什么,自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怎么样?做了吗?”
回H市第一个见的第一个人,吴雅兰的发言还是这么的大胆,在咖啡店一口冰香草拿铁差点喷出去。
她点点头。
“技术好吗?”
“还行。”
“好羡慕。”吴雅兰这个母单嘴上这么说,背地里倒是一点都不想努力。
“对了,下周一中组织了个同学会,你去吗?毕业之后好多人问你的消息。”作为和陈纾宁走的最近的朋友,这些天一直被裙消息轰炸。
“不去,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是。”
还以为她学业有成还嫁入豪门想去炫耀一圈,女神就是女神,那些想将人贬值后得到的人都是痴心妄想,吴雅兰撇嘴。
“吴茵茵!你又逃课!”
愉快的女生时间总是短暂,下班后也就一小会儿接到了学校电话,好姐妹直接咆哮出声,拿起包就走说要回家教训小兔崽子,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好热闹啊,其他人的家。
做着一份丝毫没产生价值的工作,嫁给了不怎么喜欢的人,家人都好好的活着但厌恶回去,青春期日日的被迫奋进都为如今的空虚添上一笔柴火。
总之,连忧伤也是华丽而轻飘飘的。
拎着小香的包包正要打车回家,突然被一个打扮夸张的少女吸引了,挑染的头发夸张的眼影,总之非常故作成熟的朝商业街尽头的酒吧那边走。
“茵茵?”脸上浓墨重彩了一点,竟然能看出来是熟人。真的女大十八变,那时候明明那么可爱粘着她夸她好看疯狂从冰箱里掏冰淇凌讨好自己。
“你谁?”少女回头,是个漂亮大姐姐,如果不是打扮的实在很职业说她是同龄人都信。
“我是你姐姐朋友,还记得吗高中时我去过你家。”
“哦。”
兴致缺缺,也不打招呼接着朝要去的方向走。
“你不回家吗?都这么晚了。”她一般是不多管闲事的,可是好闺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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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要收拾的人出现在眼前,友情让她没法视而不见。
“有事,放开我。”
“那我给你姐打电话好了。”
少女生气的折返回来,这个人捏住了她的七寸。
“我去抓人,我同桌的男朋友劈腿了,打听出来他在这。”“是有正事儿不是去玩。”又补充了一句。吴茵茵倔强的瞪着陈纾宁,解释起来闷闷的和小牛犊子似的。
“未成年不能进去。”
“可是...”
"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我替你进去找。"陈纾宁用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抛出自己态度。
不情不愿,但没别的办法,吴茵茵把照片airdrop给她。
KAZA是H市比较著名的地标,以贵出圈,很受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有点消费能力的年轻人欢迎。陈纾宁拎着Celine画着淡妆,穿着衬衫和半裙混进去多少有点鬼鬼祟祟。
灯红酒绿,被音乐声震荡久了都有点迷路,据说里面有3000平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张。这让她怎么找人,夜生活刚开始里面满满当当。
几个男人过来搭讪,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拒绝半天都脱不了身。
“我约了人。”先撒个谎。
“哟,在这也能见到你?太巧了。”再抬头,路凌海那张脸在灯球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几人见状散去,KAZA的不明角落里变成二人对峙。
“刚结婚就来找乐子?怎么...”
没让他把话说全,陈纾宁用鞋跟狠狠踹了他一脚,连同在万青的仇一并报了。男人闷哼一声,再抬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认识这个人吗?”她抬起手机,其实也不抱希望。
“好像在我们隔壁包间。”
“真的?”她不信对方这么好心。
“爱信不信。”路凌海没撒谎,但隐瞒了一件事,他承认自己很想看好戏,作为无聊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子很难放手。
绕过烟雾,浑浊的香氛,一路走到幽静处,来往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辆车钱。
吴茵茵同桌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富二代骗了。
正要开口问,拐角处闪过一道人影,定睛一看是她那在家端的一本正经的老公!就知道路凌海这厮没安好心!她也被一个奇怪的富二代摆了一道。
“不去查岗?”
还不知道谁查谁的岗,她腹诽。
“下次希望可以在公司或者更商务的场合和赵总见面。”晏礼厌烦的推开快贴上来的女人,香水味不廉价,一阵阵的也是呛人。“说的是,晏总新婚燕尔,太太应该会不高兴。”赵江虽然混,这点脸色还是看得懂。
互相摸底,既然来了他订的地方这单就能成。
推开包间门出去透气,手机上除了公司的事一条私人信息都没有。无论自己多晚到家陈纾宁从来不过问,结婚了和单身时没区别。
是足够懂事,还是根本不在意。
点开聊天框,连照片上的笑都不是给他的。
“咳咳咳咳!陈纾宁你要去哪?”路凌海突然大声咳嗽,用很响的声音念出她的全名,角落里的男人听闻停滞了一下,随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来。
只来的及给发出声音的人一个肘击,再站稳时晏礼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10. 苦橘
路凌海腹部微微疼痛,但腰弯了一瞬间就挺直,和晏礼打照面的时候更是用看好戏的表情观察二人之间微妙的动作和神态。
“我...”脑子,快转啊,自己来这里的理由赶紧解释。
“来找你。”陈纾宁向前一步,靠的离晏礼近了一些,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把惊讶慌张转化成类似关怀的情感。身后面一声嗤笑,简直假的不能再假了。
信了他倒立吃屎。
“是么。”他打量了人几许,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一件衣服,在外面呆到现在根本就没回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自己的行程。
又是他,总是和路凌海那个讨厌的家伙搅在一起。
晏礼当着人的面牵住陈纾宁的手,眼见她不适应想挣脱换成了严密的十指相扣。“吃晚饭了吗?”压低声音尽量温柔的问,身上沾染的香水味刺激着她的感官,让人觉得一阵恶心。
“和朋友一起吃的。”她皱眉,嫌弃又不能说出口,只好屏住呼吸。
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手上传来力气,两人暗中较劲。即便如此扮演起恩爱夫妻还是唬住了一边看热闹的始作俑者。在盛南的时候,路凌海对晏礼的印象停留在极度的不通人性上,做什么都很有效率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假装都不屑。
仔细观察,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敌人很容易发现敌人的漏洞。或许陈纾宁是装的,晏礼可不像。
发现这一点后心情复杂。
“回家吧。”
“但是...”还要替吴茵茵找人。
还想说些什么,被不由分说的揽着肩强制带出去,扯的脚下踉跄几下。细碎的灯光打在扭在一起的人脸上,彩色小方片飞舞从天花板朝下落,如四月纯爱的樱花瓣。
人群随着DJ蹦跳,踩了又踩落上灰,KAZA是销金窟也是爱的消声器。
“今天有事,下次一定。”上车前看见在门口等待的吴茵茵,回过头无声对口型示意。少女震惊的看着充满杀气的商务型男将漂亮姐姐大力塞进豪车后座,敏锐的嗅到了强制爱的味道。
密闭空间,挣开他坐得老远。
卧室里男人和陌生女人在纠缠,未成年的她看着,讨厌齐韵,也讨厌把齐韵变成齐韵的男人。商业联姻中的某些心照不宣都成了遮羞布,障眼法蒙住眼木塞堵住耳朵,傀儡面对面在八音盒上随着音乐转。
从包里掏出75%酒精湿巾疯狂擦手,只恨不是95%消毒不彻底。
“你什么意思?”眼见白皙的手背微微发红,手指在大腿上轻点,只有公司里最熟悉的人才能发觉是Boss动怒的前兆。
司机被这摄人的寒意逼得调高冷气。
细细擦拭他碰过的地方,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陈纾宁不正面回答,一举一动都充满挑衅意味。态度很明显,就算是商业联姻,碰过别人就不能再维持和平。
她的底线。
“回答我。”指节骨头缝咯咯作响,再不解风情也能听得出的压抑怒火。
是讨厌他,还是在别的男人面前想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去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正巧被他遇到,她究竟要做什么。
保持沉默,有理由怀疑这是冷暴力。
一个平缓的停车,水云间到了,夫妻争吵没波及外人,司机松懈下来。
女人拉开车门率先走出去,密码锁上按了几下推门而入丝毫不管后面如何。
“我叫你回答。”
他将她堵在玄关处的墙边,双臂一左一右严丝合缝的围起来,无形的铁丝网将她罩住,熟悉又惊恐。额上渗出冷汗,清晰地意识到这座偌大住宅的主人是谁,只需一点力气就能将她轻易困住。
在陈家走的悬空钢丝延续到新的这一边。
“我不喜欢。”这一次她想挣扎,被扼住咽喉的雀鸟震颤着展翅,在粗粝的掌心间鼓动。看吧,说出真心话也不算太难,虽然腿软的快跌坐下去。
“不喜欢我?”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晚,男人眸色渐深,陈纾宁终究还是后悔了。
“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碰过别的女人就不要接近我。”绝对不要步齐韵的后尘,爱的扭曲恨的不纯粹,最后都变成下一代的灾难。
以为自己在喊,其实说出来都是气声,尾音都颤抖。
第一次没装模作样心里想什么说的就是什么,她害怕的闭上眼睛直接蹲下去,若是晏礼很生气也没办法,只祈祷着不要比陈家做的更过分。
“没发生你想的那些事情。”
“还有,这是最后一次。”
他敲敲薄而脆的蛋壳,防护罩应声脱落,陈纾宁抬起头发现晏礼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雷雨退回夜的某处,让清朗朗的悬月取而代之。
听到这些辩白着实是惊讶,第一次她说不喜欢他做什么,从闪躲中能品出一层令人愉悦的酸涩,陈酒中酝酿出的甜蜜后调彻底将他包裹。
是在乎的,也会板着脸吃醋。
“真的?”
如此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后,轻拿轻放的态度。
“嗯。”晏礼也蹲下去,捧起她的脸轻轻的摩挲几下想抹去因恐惧泛起的冷白色,不明白陈纾宁为何会害怕自己,从结婚到现在他还算尽职的扮演了丈夫的角色。
只身去夜店的时候怎么看不出她胆子小。
-
“平常不是混吗,怎么让你混的时候又不混了。”抄起烟灰缸砸过去,路凌海躲了一下,方形的角划过侧脸,在远处碎裂。
只留下浅浅一道红痕。
“哪能事事都如您的意呢。”让他这个纨绔干倒晏清准备了这么久的项目,他爹也是真的瞧得起他。
“滚。”
“遵命。”朝人不伦不类的敬了个礼,一转头所有滑稽的表情的都消失,电梯间的镜子映出一张浓烈旖丽,格外阴沉的面庞。
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回陈家,还是回了。
不知道给晏礼发了什么,男人说老人家身体不好记得多回去看看,顺便帮他拿个文件。
“当初叫你嫁人还不情愿,现在回自己家都得请好几回。”齐韵和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她爹一直是个不着家的在场不在场无人在意。
“要拿什么文件,可以直接给我吗?”不耐烦,也没撕破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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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好气的希望快速结束掉这种折磨。
“在楼上。”
“有一处我和你爷爷不确定,你问问晏家能不能改一下。”
她拿到手,皱着眉浏览了所有内容,盯着要改的那处半天---XX岛所属开发权XXXXX。
见鬼了,到底是想靠和晏家的婚姻得到什么。“我觉得晏家不会答应,或者说,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值钱。”把白纸黑字收回去,想也不要想。
“你是陈家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们求过你什么?小时候的钢琴小提琴芭蕾舞奥数外语哪个不是重金培养,现在让你办这点事有多难。”
重金培养,是指弹不好就用尺子打手心用藤条抽腿根,还是指就算练到站着睡着都不能停的舞蹈。一等奖没人在乎,二等奖就是耻辱,陈纾宁恨不得自己从未学过这些,连肌肉记忆的存在都让她恶心。
“我不愿意。”不愿意再变成谈判筹码,结婚就当作两清不行吗,卖出去的货物哪有反复利用的道理。
书房里三人对峙,一巴掌抽到脸上,好久了,有好久没谁真的打过她。
“还记得你高三那年的事吗,你知道叛逆的结果。”
陈教授是旁观者,参与者也像旁观者,没人发怒,都是淡淡的,说出口的威胁轻易的把控住猎物的弱点。
“疼不疼,其实妈妈也没有让你做什么过分事,只要听话要什么都能满足你,我最近买了条项链,和你这条裙子还挺搭的。”温度适宜的手抚上面颊,柔顺长发都要炸起来。
脚下开始结冰,一寸寸冻住,陈纾宁想挪动脚步跑出这间书房,跑出一切都浮于表面的别墅,总能有方法将她拉回现实,钉死在昂贵的木质拼花地板。
“知道了。”
如果货物不存在,那交易是不是就无法成立,一路上这个议题都在心中盘旋。
去了盛南附近的废弃高楼,算是她大学生活的秘密基地,知道的人很少,每次想吃辣条都会去上面吃完然后消灭证据。
“又是你?”上去才发现秘密基地早就改朝换代,另一个男人在这里占地为王。
路凌海本来躺在一堆钢板上,见来人也只是抬了下眼,今日没什么心情捉弄别人。
“挨打了?活该。”看到脸上的那道痕迹陈纾宁只叹一声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半斤八两。”靠近后他瞥了一眼,也是水灵灵的五道指印。
谁都没多问,她找了个凉快地方毫无仪态的摊下去,噗呲一声开了瓶橘汁汽水儿,一边喝一边用易拉罐冰红肿的地方。
“喂,还有吗?”好浓郁的香精味,飘的空气中都是甜腻的气息。
“就一罐,喝完了就去死,不想变成嫌疑人就别跟我搭话。”其实是气话,一板一眼说的太真了,听者也就真的信。
他心想白莲花撩开假面也是真够阴暗。
两个阴暗b隔着老远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消化情绪,互不打扰,过了好久,久到空气中最后一点甜散去,久到空罐子倾倒在斑驳落灰的水泥地。
“真这么不喜欢结婚,不如现在下楼去点八个男模。”
“有道理。”
11. 魔女
“怎么了,你这是黑化了?”
吴雅兰一打开门,陈纾宁时隔六年来到她家,坐在沙发上和吴茵茵一起吃软糖罐子,屋里还是出门前乱七八糟的模样,简直和养了两个女儿没两样。
尤其是年长的那个,画着巨黑巨粗的眼线,夸张大睫毛配中毒一般的口黑,要不是精致的面部轮廓还在她都认不出来。
最终没听路凌海馊主意点八个模子哥,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对,我黑化了。”
她从高楼上下来回到车水马龙,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沿着H市的跨江大桥散步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吴雅兰家,敲门的时候很犹豫。
结果开门的是吴茵茵。
眼妆画了一半,穿着好看的小裙子,说一会儿约了朋友出去拍照。“你姐姐呢?”大周末的怎么不在家。“去公司加班了。”青春期少女对她爱答不理,但还是让她进来等说再有一个小时吴雅兰就能回家。
半天都没化对称另一半。
“要不要我帮你?我化妆技术还行。”再第三次把妆卸掉时陈纾宁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
对着那张天然去雕饰的美丽脸庞,吴茵茵将信将疑。
事实证明这位漂亮姐姐比很多妆娘化的都好。完成要收拾的时候,鬼迷心窍一半拿起了眼线笔,她记得买过一条很夸张的黑色哥特系寄存在这。
要改变一下,哪怕只是外表。
希望看起来带着刺,渴望纷繁的裙摆和厚重的底妆隔开世界的对她的攻击。女孩看呆了对着她一通拍,没想到竟然也是同好。
“...”
“请问呢,找我有什么事吗?”吴雅兰实在是跟不上自己闺蜜的脑回路,分开的时间里她似乎变得更抽象了。
“也没什么事,来你家偷吃点零食。”
来聊天,发呆,无所事事,好朋友的家对于脆弱的的软体动物而言是暖哄哄的蜗牛壳。
“你就打算这样出去?”吴茵茵的朋友看了Po过去的照片问陈纾宁要不要一起去参加聚会,其实只是三个人找个有氛围感的咖啡馆吃甜品聊天。吴雅兰巴不得自己妹妹有个成年人看着,但...尊贵的豪门太太黑化着出门真的好吗?
“万一有人认出来你怎么办?”有点担心。
“这副样子,谁看得出来是我。”
也是。
吴茵茵的朋友也姓吴,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穿的新出的cla系绿野仙踪,青裙白衬手包上还挂了一些毛茸茸的植物装饰。“姐姐好,我是吴明玉,和茵茵是同桌。”
同桌,陈纾宁回忆出了什么线索,那不就是...
“其实,我们是来找姐姐帮忙的。”两人一对眼神,决定将此次聚会的目的和盘托出。“上次让茵茵找的人,是我的未婚夫。”吴明玉喝了一口咖啡,中指戒指上的细钻闪烁出耀眼的光泽。
“未婚夫?”才多大就有未婚夫?细细打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
“对,我不想结婚,所以要找出他出轨的证据。”穿的像洋娃娃,不代表人的性格也像。吴明玉说是家里选的,豪门早早决定好联姻对象很正常。
她说这辈子宁可单身也不和花心男结婚。
”我们进不去的地方,你可以进去。”小小的咖啡店里两位美少女大声密谋。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帮忙?”陈纾宁恨不得掏出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长着一张好说话的脸。
“你上次答应了。”
“而且,不觉得很刺激吗?”吴茵茵补充一句。
人物资料很齐全:李胜阳,18岁,一中高三年级的男生,学校里校霸一样的存在,据说家里势力很大没人敢惹。经常出没于KAZA,奥斯卡等夜店,平日里也有一些在H市外围的私人聚会地点。
“你真的不想和他结婚吗?”
比起要不要和小孩子们玩这弱智的侦探游戏,陈纾宁更在意的是吴明玉的选择。
“对,我不会这种人结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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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圈又回了陈家,天色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大门处的摄像头这周坏了,下午家里的阿姨和齐韵在厨房聊天的时候恰好有提到。
暗黑版的她手里拎着几罐红色喷□□料,孤零零站在旧家前。
以防万一带了口罩,双眼在不多的留白处状似黑洞,抬起手,按下去的时候红色的粘稠液体四溅,幽静庄严的外墙留下两个草率的字母。
SB。
颜料罐内的压力释放出去,手指上留下痕迹,陈纾宁慢条斯理的用早准备好的清洗棉擦掉。齐韵会想到是她吗,不管,他们没有证据。
有点空虚。
“你是谁?”犯人正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远处突然传里熟悉的声音。“在这里做什么?”
文件整整取了一天,把家里司机撇在半路,又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状态。晏礼将今日没什么用的事物提早结束出来找。自己对妻子的了解太少了,能想到她会去的地方很有限。
给陈家打过电话,他们只硬邦邦说说早晚会回家的。
语气像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没关系了。
又尝试了几次,晚归的妻子依旧保持着挂线状态,利落穿上西服出门。
只愣了几秒,拔腿开始狂奔,奈何基础体力确实不行,男人在身后几步就追上来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衣领。“不说的话,我会报警。”陈纾宁本来还心惊胆战以为对方已经认出来,顿时心安然后继续垂死挣扎起来。
不能开口,因为声音也会暴露信息。
刺啦一声,花边领被扯下去,撕拉成布料长条破破烂烂的横挂在后背处。
是心碎的声音。
在承认和逃跑之间,她选了最解气的一条路,手中瓶子摇晃,对着身后的男人一通乱喷。不愧是他,连这种情形都没发出有损形象的惨叫,只闷哼一声捂住脸,被钳制的衣领顺势得到解脱。
风卷起地上的细碎落叶,陈纾宁回头,矜贵的晏家继承人从头顶开始就红艳艳的一片,比那结了满山的果子还丰富多彩,想来被颜料盖住的脸色也一样。
如果始作俑者不是她的话,还真想留下来看热闹。
等晏礼艰难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向周围时,人早已不见踪影。
“快快快!我得赶紧换衣服回家。”
“黑化完了?”
想起来自己地球人服还留在吴雅兰家,匆匆忙忙跑回去换。姐妹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聚会照片,见她回来一点也不诧异。
“其实你穿这套还挺好看的,干嘛换回来。”陈纾宁很少见的,主动穿了久远的囤积物,让人怀念。
“因为穿这套干了坏事,要销毁证据。”回顾了这充实的一天,扶额苦笑。
再走出去时,淡蓝色丝绸衬衫配鱼尾裙,又端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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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不到?”回家的时候好一通清洗,阿姨们都惊呆了,出去时体面的男主人回来时跟和人搏斗去了一样。颜料很难洗干净,细看的话,类似人暴怒时毛细血管扩张。
助理来的时候战战兢兢。
“对,避开了附近所有的摄像头。”陈家所在的社区虽然在以前很贵,如今再看设施老旧,物业平日里都很懈怠。
带黑色口罩,身上裙子夸张如演出戏服的女性。
要么是哪家神经病跑出来了,要么是来搞恶作剧的青少年。
密码锁传出声音,陈纾宁放轻脚步,进门时快速检查了一遍身上是否还有遗漏。晏礼和一个长相身材全都中规中矩的男性在客厅里谈话。
“那我先上楼了。”
快速瞥了男人一眼,红彤彤的脸蛋儿,嘴角一弯差点笑出声来。晏礼不擅长分辨细微的表情,见她什么也不问直接就略过他,已经压抑沉淀过的怒意隐隐又有冒头之势。
“你先回去吧。”跟大晚上被薅过来加班的牛马助理说。
“行,那要报警吗?”
楼梯上脚步一顿,耳朵竖起来。
“发生什么了?”高跟鞋哒哒哒又走下来,裙尾摇曳,适当的在他的面部轮廓上停留一阵,假模假样的关心。
“遇到个疯子。”
转过身,不欲多谈,她离的有些近了。
陈纾宁对他很在意。
得到这个结论后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跟助理说算了暂且不追究。
什么疯子,要不是他抓坏了心爱的小裙子自己根本不会这么做!波涛汹涌的感情留在身体内部,眼见危机解除,也该洗洗睡了。
睡前护肤,按下洗面奶,手心里是泡沫做成的五瓣花。
两人同床共枕,都活在自己的时区里。陈纾宁早睡晚起赖床到最后一刻,晏礼晚睡早起,如果不是睡眠浅时总觉得身后手臂伸过来抱着她,毫无痕迹。
“你也在啊。”今日稀奇,时间表统一。
晏礼拿着一本书贴在蓝黑格子花靠枕,见人来目光从文字挪到了陈纾宁贴着补水面膜的脸。刚刚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还是有一道浅浅印子,暂且遮盖一下关灯前摘下来就好。
心虚。
“拿完文件不回家,又出去找朋友聚会?”从薄被的另一边进去,听到带着一丝审问意味的话语,恨不得跳出去换个屋子睡。
必须要小心回答,
“嗯,去了朋友家,还有咖啡馆。”
“是么。”回复也意味深长。
两人僵持着,陈纾宁来回刷手机上的各类app,眼皮上下打架。男人奇怪的看她一眼,一般这时候她该睡了,现在一副要和他耗到底的模样。
“想做?”
思考一阵,砖头一样的英文小说扔在床头柜上,皮质书封接触桌台沉闷的响。
揽着她的肩倒在一片柔软中,花海般的香从她身上飘散过来,熟悉又安心。
他最喜欢这个时刻,平日里忙碌后躺在妻子身边,听着绵长的呼吸声顺势将人揽进怀里,安神药一般消除所有的疲惫。晏礼伸出手将她脸上快干掉的面膜摘下来。陈纾宁惊恐起来,到处找藏身之处。
度过了倒霉的一下午,难为他还想得起那种事。
想掩藏的太多,终归是会露出破绽。
“我再问一遍,今天你出去见了谁?”
在她眼角处的那抹红痕处狠狠摩挲。
12. 丁香
“去了陈家。”
一天都不想回忆的片段,在睡前被迫回忆起来。能说什么呢,家里不满意,所以要靠一些手段来得到该有的利益。陈纾宁恨自己的聪明,如果看不懂数字,听不懂话里的深意是否就能甘愿成为他人手里实用的武器。
“发生了什么。”晏礼用一种诱惑的姿态来迫使她开口,眼中所见是肌理分明的小臂,他松了力道用手背轻轻蹭着她的侧脸,当另一种热度靠近,她的脸颊也被烤的烧起来。
说出来可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
靠示弱来做筹码做不到,她讨厌成为陈家和晏家相接的桥。
“然后下楼时摔下去了,爬起来没什么事就去找朋友喝咖啡了。”故作轻松,说谎的时候不要笑要盯着问话人的眼睛任由他一眼看到底。
多可怕的技巧。
“喝完咖啡饿了就去她家吃了个晚饭,和她妹妹玩了一会。”
略去和路凌海呆的那一会儿以及在陈家前干的坏事,其他都是真话,把说过的话再加工增加一些细节更为可信。
男人缓缓收回动作,轻笑一声。
“所以你出去玩到忘了还有人在家等文件。”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男的女的,晏礼真是愈发的好奇了。“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什么?”
“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他信了这套说辞,意识到这一点很兴奋,连忙摇头说自己运气好只是脸蹭到了旁边的墙。
正独自高兴,肩上传来一阵力道靠在了他宽阔的肩膀处,醒过神来已经半靠在了对方身上。一段时间没这么亲密了,她有点不熟练,尤其在心虚的情况下恨不得快速分开切断清醒状态各自入睡。
太奇怪了,被搂着腰抱在怀里的感觉。
连态度也是。
“陈纾宁,要记得你已经结婚了。”所以发生什么要说出来,他都能解决。
头顶在他的下巴蹭来蹭去,小幅度的挪动,身上的小火苗就这么不经意的被点了起来。听不出深意,以为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苛责自己,逐渐不想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贴贴。
“嗯。”
然后呢。
再想抽身而退,男人的吻已经密密麻麻的落下,困倦的小花被迫上了贼船,船上摇摇晃晃一个颠簸接着另一个,在凌乱无序浓雾中迷失了情绪和理智,瞥见现实的灯光一闪而过,来不及思考就匆匆驶入忧疑和欢愉并存的漆黑长夜。
“她嫁进豪门了?”
“陈纾宁多漂亮,找个有钱的老公也正常。”
H市是个大城市,大到青春散场后很多人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又巧到共同的八卦能将他们重新连回过去。两个上班族下班后在商场的地铁站相遇,进入社会后满肚子的八卦不知跟谁说,择日不如撞日去附近餐厅一吐为快。
“我听同学说的,好像是嫁给了晏清上面的高管,但具体是谁不知道。”
“对啊,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她挺有心机。”
“那件事,到现在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我觉的她还真看不上周源...”
“当时可是有三个版本...”
男人在小巷子中点烟,点开手机里的照片,模糊的画质掩盖不住那张清亮的脸。“你说,我要是把这些照片发给她的主人,能拿到多少钱?”
“是真的吗?”另一人在巷尾双色转轴前,面对着的招牌上有紫色花字---丁香理发店,设计的极具时代感,如少女落了灰的花色半裙。
氛围恐怖又梦幻。
“你管是不是真的呢?收到的人认为是真的就行。”
烟蒂落在地上,闪烁了几下被脏兮兮的皮鞋踩灭。
“周源你可真行,这么对你初恋。”对面拍拍他的肩膀,这一片闲散人员聚集地里盛产人渣,他是人渣中的人渣。
一中的老师邀请她去给新生做演讲,陈纾宁上班时收到消息,在桌子下面回复的很委婉,最后还是拒绝。虽然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的盛南本硕连读,毕业后工作也只是看上去体面实则毫无价值可言,写个A报告上去临了还是会换成B。
李七七问她要不要去新开的寿司店。
刚想答应,晏礼发了条消息过来,打开一看居然约她一起吃午饭。
“你老公对你还挺好的。”听闻这条消息,佛系同事耸耸肩开始在手机上随便摇附近的朋友约饭。
好吗,陈纾宁不确定。这家机构离晏清很近业务上也多有互动,很难说陈家没存任何心思给她塞进来,现在倒是真的发挥作用。
作为豪门太太,是一定要有去丈夫公司等人的无聊桥段的,就不能来接她吗非要自己过去等人开完会。
H市的繁华地段,她抬起头看晏家一辈辈打拼出来的高楼,黑白设计,和旗下的购物中心一样的配色。周边的可选餐厅确实比她公司附近的多。和出来午休的白领擦肩而过,有一人朝她的方向多停留几眼,又继续和同事说笑走远。
“我找晏礼。”直接去前台。
还没等前台小姐姐回答,有个眼熟的男人从电梯间出来直接问她是不是晏太太。“晏总还有十五分钟才能结束,您在他的办公室等就可以。”语气很礼貌。
陈纾宁在办公室里绕了一圈,在落地窗驻足几分钟感受霸总俯瞰城市的狂傲以及身在高位的孤寂。
好饿,有没有什么吃的。
已经开始无聊的玩办公桌前的转椅,数自己可以转多少圈下来时还能走直线,第36圈,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工作繁忙的霸总终于想起来有人在等。
她停下来,面无表情,实际上想站起来没成功。
“走吧,我让人约完了餐厅。”
“嗯,你这个椅子还挺舒服的。”
来的不是时候,她现在走会完成一项平地摔小丑表演。男人狐疑的看着她,走过来。手撑在桌子,另一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处,俯下身将她困在中间。
办公室Play?陈纾宁抿着嘴,心里居然隐隐期待起来。
“喜欢的话,家里也买一个。”喉结微动。
他承认,一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自己平日里的位置上,被狠狠取悦到了。
“也...也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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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到要买。”感觉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没想到比牛顿感知到的地心引力更直观,身体歪歪扭扭的朝一边倒。忙乱间抓到了他的领子,好在另一只手在桌上找到了支点才没彻底扯开。
见状,晏礼也只好伸手搂着她的腰。
“晏总。”“稍后我再进来。”助理进来,助理出去。
“没站稳,不好意思。”心中感叹经典场景虽迟但到,第一颗纽扣摇摇欲坠,纤细的手指谨慎的将它扣回原处。“下次我会早点结束。”男人整理好被弄乱的地方,仿佛一瞬间的暧昧不存在。
很可惜,他是特别公私分明的那种人。
云朵一样的点心漂浮在草莓和炼奶做成的酱汁中,吃起来美丽又虚幻。两人不常单独约饭,在没什么烟火气的高级餐厅里静的连餐具碰在盘子的声音也没有。
“平常你和朋友都聊什么?”晏礼从一堆项目进展利益相关里挑出来个比较平常的话题,从那天开始就发现了,他和陈纾宁之间缺乏共同话题。
约她单独吃饭也是这个目的。
“我想想。”回忆中,和吴雅兰屁大点事都要分享一下,大多是吐槽联姻老公古板无聊。李七七就是同事,聊的一般是公司内八卦和附近新店开发。
毫无营养。
“就随便说,比如喝到哪家奶茶踩雷了之类的。”说吃吃喝喝总不会出错。
“嗯。”思考一阵,公司里的下属偶尔倒是提到过点C家什么新款当下午茶,消费主义陷阱和垃圾食品的混合,这种活动从不参加。
“平时不要喝太多这些。”不健康。
...
注定无法继续下去的话题。
即使结婚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陈纾宁还是想不通那些恋爱的男女是怎么变熟的,她和男性的交往经验很少,过去的接触往往伴随着麻烦。
等了许久,没见男人再开口。
也想象不到对方面临同样的困境---从结婚到现在晏礼只主动接触过她一个女人。
“陈纾宁?”
玻璃窗外有人打招呼,随着叮铃铃的摇动声外面的人走进来。
“你是?”她对人脸的记忆力稍欠与其他方面,辨认一阵无果只好承认忘记对方。
“我是杨果呀,咱们高中同班,每次换座我都坐在你斜后方或者斜前方。”女生长相平平,容易淹没在在高中女生常见的马尾辫中。“晏...晏总?”平日里很少见到大Boss,杨果在公司年会上匆匆一瞥就记住了职员口中公认的高富帅,难道和陈纾宁结婚的高管是...
命也太好了。
漂亮的人命都好,真羡慕。
“你应该记错了。”强装镇定,假装看了看时间。“我午休时间快到了,先走了。”每次跟男人约饭都不能吃饱,状况百出到厌烦。
“不会啊,你根本没变化...”杨果还想继续寒暄,被男人打断。
晏礼站起来,一边跟跟服务生说结账,一边拉住急匆匆要离开的陈纾宁。
他查过了,明明时间还算充裕。
“走吧,我送你回去。”
13. 旧照
李七七看出她心神不宁,趁主任出去的间隙问怎么回事,是和老公吃个饭美味到灵魂出窍了。
“没事,碳水吃多了。”
鼠标落在桌面打开很久没开启的企鹅,很多的留言以及红点,自己比预想的要受欢迎。有问近况的,大学聚会邀请,中学聚会邀请,熟的不熟的都有。
最近的日期是这周末。
繁杂的回忆。
“芒果可爱多吃不吃。”吴雅兰穿着校服,陈抒宁也穿着校服,午休时坐在一中的操场的领操台下面。球场上没什么人在专心踢球了,全朝二人所在的位置看。
“嗯。”校服袖子有点长挽起袖口接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困到呆滞的表情,可爱到吴雅兰捏上她的脸。
足球极速朝这边过来。
“小心。”高大的阴影挡在她身前,一脚踢开,避免了陈纾宁被球砸脸的命运。
扭过来是最后一个考场的常驻选手,体育特招生。
“源哥,来吗?”球场那边在叫他,似乎很受男生欢迎。
黑皮肌肉男回头看了一眼,愣了半晌才说马上来。
“谢谢。”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适当的表示感谢就继续准专注于融化的冰淇凌。从那天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能在各种地方碰见周源。
水房打水时说几句。
食堂吃饭时坐在旁边。
“喂,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吴雅兰有事没和她一起回家,在公交站突然听到震撼发言。“不要。”14岁的她完全沉迷在二次元世界,对三次元的人不感兴趣。
言简意赅,没一点礼貌。
周源不说话,饶有兴致的看她故作宁静的侧脸,陈纾宁直到上了公交车才摆脱,从车窗窥见他半玩味半执着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情感。
关电脑,正好五点半下班。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愿继续思考细节,晏礼派了家里的司机来接她,富太太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你跟陈纾宁是同学?”
杨果第一次到晏清的这个楼层,只有高管才能来,电梯都是私人的直达停车场。打工人压力很大,也顾不上想大Boss帅还是不帅的问题。
“对,高中同班。”
又是一阵倍感压迫的沉寂,早知道就不上来攀关系了。
“有照片吗?”
“有活动集体照。”以为是要证据从手机相册前面开始翻,还真让她找到了,迅速的给男人传过去。
“嗯,我会给你主管发邮件说你试用期结束了。”
小姑娘穿着宽大的黑白格校服,稚气未脱青春洋溢,照片上是他没见过的一面。
满意存到相册。
杨果石化,然后僵硬的走上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几声压抑着兴奋的惊呼。啊啊啊啊啊谁懂啊只是传了张照片就进了大厂!说出去谁敢信!谁!
“我跟你们说,陈纾宁的老公你们绝对想不到!”一中的大群里面很少人说话,只有孤零零挂着的聚会通知,信息难以置信的速度从一个小群传到另一个小群,在重合中达到了大群一样的效果。
“晏家?”查完所属集团之后,周源狠狠踢开门口刚整理好的纸箱。
“比我想的还有本事。”既然如此,多要点好了。
好几天陈家都没动静,她也没和晏礼提起合同的事,尽职尽责的扮演好晏太太的角色,空闲时摸鱼刷剧。他不在家,陈纾宁刷到好玩的邪修做饭视频兴致冲冲的进了厨房。
“搅拌...微波炉...”
"这个步骤是不是省略也行?"某位天才灵机一动。
滚滚黑烟冒了出来,有点呛,正在二楼做卫生的阿姨还没闻到,刚开门进家的晏礼闻到立刻放下公文包朝这边来。
“先出去。”关上微波炉,顺便把能开的窗户都打开,男人略显强硬的将她带离了的厨房。
“下次想吃什么直接喊阿姨做。”脸上都是面粉,家里面也一团乱。
“咳咳咳咳,对不起。”
以为可以自制的,没想到在微波炉打棉花糖这一步失败了,下次,下次一定能成功。
阿姨匆匆跑下来收拾。
“不准自己在家开火。”晏礼板着脸,这间屋子的禁令里又多了一条。
“我就是想试试...”之前在家没机会做的事情。
“不准就是不准。”
“哦。”是她放松太过,只身一人搬进来有什么脸面要求这要求那。
还期盼做成功了一起分享,不能如自由恋爱的平常人一样恩爱,至少可以当普通朋友般相处。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失落的不明显。
“去把脸洗了。”
小花猫一样,陈纾宁上楼,客厅里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水声阵阵,用干毛巾将脸擦干,睁开眼确实比刚才体面不少,想来男人不喜欢看脏兮兮的东西。放在大理石洗手台的手机震动一下,她随手打开。
看到后抬起头,镜子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还记得我吗?”
“400万,换这些照片。”
又冷水冲了下自己,冷静后回复:“你怎么证明那是我,你如果可以证明的话我就报警。”
她不是15岁了,那年崩溃羞耻,保护着她象牙塔在眼前崩塌。
这么拙劣的把戏在科技不够发达的时间里没人说信,也没人说不信,在困在错题本里连只虫子都能玩半天的时间,谁不愿意看热闹。
那边输入了一阵。
“报警的话,晏清集团每一个人都会收到这些照片,包括你老公。”
“有本事你就发,发了就法庭见。”
对面又输入一阵,什么都没回。陈纾宁也远没有文字里表现出那样强硬果断,相反,她腿软的快站不住,脑子里一直在盘旋撕破脸的后果。
谁会站在她这边,可能没有人。
已经开始幻想被赶出晏家之后找个没人的小城生活的日子,她能做到吗,废物也可以一个人生活吗。
听起来好悲惨,像漫画里女二阴谋败露后的大结局。
“还没好?”
浴室门上的半透明琉璃窗清脆几声响,看的出来是男人在楼下等的不耐烦了,特地上来叫她。
“马上。”平复了一下,又是淡定美女,洗了好几遍火辣辣的手涂上旁边香香的润肤露。晏礼观察了她半天没发觉出有什么大变化,得出女人洗漱时间就该这么长的结论。
“怎么办?”
“先观察一阵。”心理防线也是一道道攻破。
反正烂命一条,周源将没油的打火机扔在臭水沟。爱过算什么,命运这种东西就该公平,得到的多的人该赔偿给得到的少的人。
自私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你高中是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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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吃晚餐的时候不经意提起,叉子划过瓷盘,指尖因用力而变了颜色。
又提起来这件事,是不是在试探她。
“对。”多说多错。
一个坟墓,陈家负责填埋,晏家也可以轻易挖出,里面的碎片重见天日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高二转学了?”晏礼在公司问助理一般都和自己的女朋友聊什么,助理还以为自己约会太多老板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说就是日常琐事,过去的经历,未来的计划等等。老板若有所喜,挥挥手叫他回工位继续弄日程表。
现在是理论应用时间。
听到后她的心脏又是一跳,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只能找一个合适的说辞。
“因为计划想出国念。”一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转到H市外国语附属这类人均要出国或者保送的学校只有这个理由。
“盛南很好,我小时候总是去学校里找爷爷,所以最后决定留下来。”说谎,她不喜欢盛南,也不喜欢简直是学生时代阴影的陈教授。
路过众学子骄傲的樱花小道时,在密密麻麻的花雨中感到烦躁。
晏礼庆幸陈纾宁留下来,散步路过时得见皱着眉挑开发间花瓣的少女,也不全是心动,类似于对世间存在美好之人的理想化满足。
“北食堂比南食堂要好吃。”
话题意外的跳转,以为豪门公子不会吃食堂。
自从结婚开始她就觉得晏礼精英感感很强,不出错,少有情感类的表达,偶尔的体贴也流于形式。他活得很精妙,像一台被设定好前行路线的机器,现在突然长嘴说了点寻常评价。
怪怪的,伪人突然诈尸一下的感觉。
“是呢。”
撕成两半的旧照片,看了许久眼眶酸涩,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进去。校门口的大榆树,七年前的阳光照在身上毛骨悚然,笑着和她打招呼的人,陈纾宁心知肚明她已经不存在。
输液瓶,蓝色布,快速跑动,有人催促她快去,来不及了。
跨江大桥,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太阳变成比山还大的月亮,扭曲的路像时间表现为空间上的不可跨越。跑动间身上的东西都落下去,耳饰,戒指,项链,身上挂着的手中的攥着的都消失。
“我们从今天起不是朋友。”吴雅兰这么说。
“废物。”
“好丑。”
粉色蓬蓬裙的残片在燃烧,孔明灯从夜空落下,许下的愿望都落空。
陈纾宁睁开眼睛,身上的汗早将睡裙浸湿,心有余悸。
“做噩梦了?”晏礼被她压抑的呜咽吵醒。
先是碰碰她汗涔涔的额头,好冷,看来是吓到了。
“没事了。”随后很不熟练的拍她的背,勉强算作安慰。“要开灯吗?”他几乎就像一个真的丈夫一样,含着朦胧睡意爬起来想为妻子做些什么。
“不要开灯。”陈纾宁搂住他的腰,现在的脸不想被看见。
自我欺骗也好,心理安慰也罢,整个人都靠过去,主动而完整的抱住男人,将自己完全埋在他的身上。隔着丝质睡衣的胸膛上暖洋洋,还很软绵绵...
嗅闻起来类似于冬日里的烤栗子,冷冽的焦香。
白日的威胁,晚上竟然是安全感的来源,虽然讽刺,还是满意的抱着新抱枕入睡。
“叫我怎么睡...”失眠的另有其人。
14. 冒险
集团和集团之间的大型团建活动——打高尔夫。
T家的金色小球打开,还有C家限量版的盒子也打开,很难抉择。
自己带球十个球丢五个都很正常。
陈纾宁没什么运动细胞,这项活动陈家下了血本培养,挥杆的肌肉记忆已经刻进了DNA。
“晏总,晏太太。”一群半熟不生的面孔里混进去一个讨厌的,路凌海居然也在,不过旁边站着他哥路弛,衬的人底气不足。
家里谁当权谁不当权很好看出来,穿搭上的区别。
“好晒。”她真的讨厌这项运动,要走的路多社交属性强,处处紧绷的松弛感。“你真的会打吗?”挥杆时路凌海就站在她的旁边,破坏人的专注力。
“比你会。”20秒内挥杆,精准控制距离,一下又一下,直到打出不抓眼也不露怯的小鸟球。
“为了钓男人还真是下血本。”看得出来确实不是菜鸟,平心而论她是优秀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对啊。”怎么不是呢,没有一点运动精神也不享受其中,打完这几杆借口太渴了去休息室买水。晏礼没说什么,带陈纾宁来也不是为了让她展示球技。
平和的去买咖啡,饿了在挑有什么可以吃的,不经意撇到远处一男一女在缠绵热吻。
是李胜阳,她打开吴明玉发过来的照片又确认了一遍,没错。
很快两人朝球场的小树林里面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了拍到证据她悄悄跟上去,没想到身后又远远缀了条小尾巴。
“喂,干什么呢?”
两人开始不可描述简直辣眼睛,有点犹豫要不要拍...不能为了一个女孩而伤害另一个。后又传来讨厌的声音,做坏事时被发现,差点就发出尖叫声,被一把捂住嘴。
“你认识李家那个混小子?”
摇摇头,柔软的嘴唇蹭过他的手心,唇膏黏上去恶心的够呛,路凌海嫌弃的在衣服上抹了抹。
“那走吧,少看点脏东西。”
都怪他,错过了机会的陈纾宁只好回休息室,晏礼和路弛也在,很意外的看到凑在一起的两人表现各不相同,路弛身上有他弟弟的影子,更隐晦。
“晏太太和我弟弟应该有一些共同话题。”
“毕竟是一所学校毕业的。”
路弛不开口时晏礼还没多想,现在已经开始回忆路凌海大学时谈的女朋友里究竟有没有陈纾宁,印象中两人从来不同框出现。
“大学时我们不认识。”一副可别来沾边的作态,还没等她开口,路凌海已然澄清。
“继续吧,应该也休息够了。”晏礼一把扯过自己的妻子,她的polo衫上有一片草叶,不明显。裙子在膝盖上方一点,纤细笔直的双腿在一众人里分外惹眼。
后悔了,不应该带她出来。
“好。”
以手腕为源头连带着身上一起酸痛,看似是一项不需要太多体力的运动,其实对身体精准控制的要求很高。回去的路上生无可恋的靠在车门,感叹这个豪门太太比打工都要累。
一路上都是低气压,她睡过去了没发觉。
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男人的大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车停在车库里黑漆漆一片只剩他们二人。
“到了的话可以直接把我叫醒的。”还好她睡觉时不流口水,太羞耻了。
“你没醒。”言外之意他努力过了。
起来整理了一下发型刚要开车门,腰上传来力气,手臂带着她一下子靠到了灼热的身体上。“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无聊对吗。”和其他人都有的聊,唯独他,一上车就睡过去从来不多说一句。
陈纾宁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对啊你现在才发现。
“没有”要求的多太贪心,重要的是他存在,并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一切。
倚靠着,却不敢完全的放松。宴会,公司,反复来去的阿姨司机助理让只有他们二人存在的时间并不多。即使厌倦弯弯绕绕,利益勾连着利益的婚姻坦诚相待最奢侈。
“你在紧张。”手指捻上松散的马尾,一下又一下,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会,我们结婚都这么久了。”只是晏礼实在琢磨不透,城府深到一脚踩上去探不到底,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另一重地狱。
“说谎。”
终于,蛰伏的野兽发动攻击,一个人宽敞的座位两个人就变狭小。男人的吻开始很克制,他少有主动所以才让人吃惊,陈纾宁没跟上他的节奏脖子扭了一下。
好疼。
不满意她的分心,逐渐汹涌而狠厉。
他心知肚明今日过了火,一路都控制不住想花掉的唇妆和那片草叶,对某个人的关心太多,疏漏中让她以一种主动的姿态占据了他宝贵的生命。
不许怕他,也不许躲。
“唔...”很想逃,慌乱中打开了车门,但一切正在发生的都没停,轻描淡写的又被关上。冻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分不清此时身在何处。
晏礼捧着她的脸继续深入,陈纾宁双目涣散神情麻木,一副只留下躯壳灵魂出走的模样。她不喜欢又不能逃走的时刻就假装不存在此处,将注意力悬空远离身体。
没办法,只好停下来。
“回家吧。”
有时候觉得两人已然亲近许多,再迈出一步却撞到无形的墙。手指揉上她微微红肿的唇抹掉他们亲昵的证据,神色冰冷的开门出去,留她一人在内。
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来过于亲密的关系不适合她,不能理解的情况让她无力招架。
“我碰到那个人了,但没拍到证据。”
发信息给吴明玉。
“他下星期六会去郊区红井那块跑山,一群刚成年的富二代总聚在一起飙车。”在走廊里听见少年打电话,把关键的信息全部都记下来发过去,站在班门口无聊的翻着购物网站随手下单了几条新的预售款。
“未婚妻又在这罚站呢。”李胜阳转过身,手敲上吴明玉的额头,很快被挡了下来。
“滚。”
“再说一遍。”收起玩世不恭,一下就阴狠起来。
高出一个头的男生握着拳落在她头的侧边,在实心的墙上发出沉闷一声响。在别人看来只是小情侣的打情骂俏,处在场景下的人心惊肉跳。
齐肩梨花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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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拿着水壶躲在楼梯间,怯怯的注视着二人的互动,小鹿般的眼睛蒙上了层晦涩的水雾。在二人即将注意到偷窥者时又迅速离场。
“吓的你。”李胜阳觉得好玩笑了几声快速拉远了距离,小跑几步勾上了前面哥们的脖子,松松垮垮的校服荡来荡去转弯不见。“该死。”吴明玉这才醒过神,骂了一句。
“知道了,下周再议。”陈纾宁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得找人问问入场规则是什么。
陈家邀请晏礼和她回去吃晚饭,估计到了耐心的极限,她关上手机不打算跟男人说这件事,对他来说陈家在项目第一步后作用就已经结束了,没必要费心思。
难得周五加了一会儿班,非常少见。
机构里面最近在搞大动作,波及很多人,所以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二十,手机上有五个未接拉电,还没等她问个清楚车已经停在了面前。
“你怎么来了?”
单方面冷战的老公屈尊降贵出现在了她公司门口,一直到这周结束晏礼都回过家,一直睡在公司。
“我发了信息。”她根本就没看。
“没看见。”陈纾宁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想上去,扭头就走也不对。
“上来,还要我请你?”不满意她的犹豫,连带着语气也低沉下去。
迈上去坐的离人远远的,生怕又发生上次那种事,不是讨厌接吻,讨厌的是他的态度以及没给准备时间动作粗暴。“不是回家的路,我们去哪?”好一阵子才发现,熟悉的店铺出现时意识到了不对。
“你家。”
“我今天不想回去。”坏了,怎么忘了陈家这出,从她这击破不了就换个人。晏礼也真是的,没见他对自己家人有多热络,做什么像个真的女婿一样上门。
任性在男人面前没用,抛出去的否定石沉大海。
车速不减,然后拐弯。
“你跟家里说我们关系不好?”
“?”她可没这么说过,只是拒绝了一些的无理要求。
墙上的红色颜料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有钱事情办的很快速,大门的摄像头换成了市面上的最新款,连带着别墅外围都翻修了一番。
后知后觉的惧怕涌上来,却在触到最幽深的底后激起一片兴奋:他们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但猜猜看,会不会告诉晏礼究竟是谁干的。面对这片被傍晚浓云遮盖的建筑物陈纾宁既想逃跑又想朝前冲,耗在原地呼吸急促。
他牵上她的手,又是一片冰冷。
“进去吧。”
感应到这个动作,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甩开,但男人不给她机会,硬是缠上去十指相扣。
指节卡着指节,古代用竹板上刑审问犯人大概就是这幅光景。面上看着冷硬不近人情,身体又很灼人,似是金属粉末粉洒进水里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他是想在陈家装出一副岁月静好夫妻恩爱的样子,说不定双方就能得到想要的。
陈纾宁不想如了他们的意。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高中晚自习时,后桌总有人在玩,那时候很羡慕因为没人陪她玩。
“大冒险。”
15. 真心
暗色的桌布,长桌子半张有人半张无人,陈教授坐在主位,陈纾宁和晏礼紧挨着,齐韵和她老公在对面。
准备的东西看上去很精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恶心谁,道道放葱花香菜点缀。撇了一勺鸡汤慢悠悠地喝,倒要看看家里怎么交涉。
“我们家纾宁是个安静的性子,你多担待些。”总有人要出来打圆场,齐韵瞥了她一眼,似是夸耀的说了一句。“确实很安静。”晏礼附和道,安静到最近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勺子当啷一声扔进汤里,陈纾宁定定的看着他们,她无比讨厌这种虚假的氛围,反正最后还是会绕回来说关键的地方。“你想说什么吗?”气氛徒然奇怪了起来,陈教授本来想换个话题,晏礼却转头直直盯她,两人这些天莫名其妙的冷战总要有一个出口。
“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快点吃完走人。”但凡家里摆出一点点求人的态度,她都不会这么生气。
“公司晚上有个跨国会议,我推掉了。”
“为了来这吃饭的话,有点不值得。”陈纾宁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哪怕稍微柔和一点语气,说出的话也变得气人起来。陈家和她都不值得他放弃什么,长期持有她这个人也是个错误选项,容易血本无归。
“宁宁!”陈教授一拍桌子,叫了她的小名。
“见笑了,这孩子最近和我们闹了点小别扭。”齐韵一下子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乐呵呵分别给晏礼以及陈老爷子夹了几筷子新来的菜,拔丝地瓜吃起来人也容易变得乱七八糟。
斩不断理还乱的糖凝固在筷子,餐桌,每个人的盘子。
本来起身欲走的男人还是耐心的坐回去,倒是要听听陈纾宁和家里闹了什么别扭,一道影子闪过,莫名其妙的片段留下来,她端坐着身体绷紧,几乎没有任何过激的表情。
随即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这样啊。”他不问是什么样的事情,因为想象不出她能和家里吵什么,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从没看过她和谁产生过矛盾,总是很用一副温柔却隔离的姿态对待这个世界,缺点是会显得高傲。
“你不感兴趣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别扭’?”圆场,所有人的都在圆场,今天她一定是戳破气球的那根刺。陈纾宁挑眉,其他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迂回的提出一些东西和赤裸裸的点破终归不同。
不感兴趣是假的,很少见她有攻击性的状态,对一切开始好奇起来。
晏礼不说话,一味的喝刚沏出来的普洱。
“总之,我们夫妻的关系如你们所见,不算很熟。”她也不想全说出来,为贪婪的人性叹息,觉得很丢人,每次同桌吃饭都倒进了胃口。
“我先回去了。”
拿起包,也不管男人怎么看她,用类似离家出走的姿态出门。
“下次吧,下次我们会好好赔礼道歉。”眼见晏家的继承人怒气几乎表现在脸上,一众人哑口无言,只好尬笑着送人一起出门。
一点都不等他,陈纾宁沿着朝着马路有车站的小路走,任凭后面按喇叭也不听。她觉得很累,很烦,不能用一副体面的姿态来面对谁。
平心而论晏礼是一个好人,放弃自己的时间来垃圾站捡垃圾,回收进自己的家勉强对待,高高的摆在那里偶尔拿下来把玩一番。
“不上车,对吗?”没了耐心,最后在前方女人的旁边按了一下喇叭,摇开车窗用很压抑的声音问,可以想像如果听到否定的回答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
“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吧。”至少还是礼貌的,看吧,陈述自己的诉求也没多难。
话音刚落,迈巴赫加速驶过,毫无绅士礼仪的将人远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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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对着干了?”也就将将走到车站旁边,手机里收到了刚才谈话的遗留物。
看了看,没有回复。
“你要知道,我们能让你进晏家,自然也可以让你出晏家。”前者要比后者难许多。血液几乎凝固住了,因为随之而来的照片和信息实在熟悉。
分为她有利用价值的情况和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采取的不同措施。
还是不回复。
她可以自己解决,可能开始有点恐惧,崩溃,但改变一点点不难。
“我晚上想住你家。”穿着兔子睡衣的吴雅兰熟练的开门,吴茵茵也坐在沙发上抱着游戏机玩。陈纾宁阴暗的爬进去,然后贴贴暖绒绒的睡衣人。
"来,正好茵茵买了新游戏。"吴雅兰既没问她发生什么了,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安慰,让人进来吃点水果,找新毛巾新被子。
“你看着这个,新皮肤好不好看?”少女非常骄傲的展示自己的装扮,以为会花里胡哨的,没想到这个年纪对黑白色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如果是我,我会选这个。”陈纾宁指了一下,被嫌弃审美太轻浮,都是粉色粉色粉色粉色。
“对了,吴明玉让你明天去这里,我们在明月湾回合。”明月湾是H市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和李七七去体验过一次下午茶,好看精致,司康做的像黄油味木屑。
“不用穿的太夸张,这次要隐蔽。”眼见吴雅兰回来,吴茵茵很小声的和陈纾宁密谋。
三个女人热闹的夜晚意味着一个男人寂寞的夜晚。
晏礼一开始还坐在沙发上等,后面不耐烦起来将助理叫出来重新开视频会议,一晚上都浪费给了新婚妻子和她的家庭,这一点也不像他。
时间过的很快,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都觉得折磨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说就到这里吧。
十二点,陈纾宁说要静静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水云间恢复了他单身时的冷清状态,仔细观察,晏太太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是否太少了一些。哪怕是合租室友,家里都该又一些共同的厨具或日用品。
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以往都是侧过去看另一人,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在午夜时分滚进他的边界,然后二人自然而然的抱在一起睡,第二天理所当然的在他的怀里醒来。
现在这种情况改变,她还会回来吗?
不该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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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湾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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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堂皇,就算吴茵茵和吴明玉让她穿得简单一点,陈纾宁还是用了一点点小心机,被曾月恬种草的黑色蝴蝶结发夹到了,将头发好好的盘起来,略微有些俏皮的别在中间部位。
外表对内在的鼓舞是有用的。
“他一会儿就来,我们学校的另外一个女生应该也会来。”三人在咖啡吧点了三杯红茶,一杯38,吴茵茵表示非常肉痛。还没来的及等到该等的人,莫名其妙遇到了杨果和一众熟悉的高中同学,尽管她反应的很快想要躲在桌下面,可惜明月湾不给他们的客人这个可能性。
小桌子小到只能放下膝盖。
“哎,你不是说不来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吗?”好多人朝她拥过来,造成一阵眩晕感。“我不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解释非常苍白无力。
更心惊胆战的是,周源居然在一群人的末尾。
一中出来的大部分都很有名望,一些去了很好的大学,另一些出国深造,回来时都变成成功人士。明月湾的自助餐很适合同学聚会,据说是在这工作的赵建业请客。
"你的朋友?"都觉得好笑,女神怎么和小孩子混在一起,不是说嫁入豪门了吗?
“嗯,我们先走了。”她像一只老鹰一样将两人女孩子挡在身后,也没什么勇气,脸部和刚做完不合时宜的医美一样僵硬。目标人物已经在前台,好奇超这边看过来时两位少女借这人群掩藏了自己。
好...好刺激。
有人逃脱,有人就没办法逃脱,少女们遗憾的宣告说今天行动以失败告终,错过了跟上去的最好时机。
能说什么,追逐对象简直像命运的引路人。
拐角处只看见白裙一闪而过。
真到了可以选自己吃什么的情况,陈纾宁又难以选择,只吃了一点点蛋糕甜品,周源有意无意地坐在她身边。有人破绽百出,比如西装后没拿掉的标签鼓起的小小长方形。
“我知道是你。”喝一点点酒有助于直面现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们应该和好。”男人碰了一下她的杯子,面上依旧是人模狗样的。一群人都在看好戏,大家没多大仇恨,偏偏表现的像什么豺狼虎豹。
“姐姐,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太多了?”吴茵茵有点担心,虽然很感谢让她们混入其中饱餐了一顿。但陈纾宁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一瞬,很不明显,但还是被眼尖的她发现了。
“没事。”
扶着墙,明亮的的灯光照耀在眼前,似乎看到了幸福预言,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给姐姐打个电话来接你吧。”吴明玉说先走了,只剩茵茵在这里。
“嗯。”不知道吴雅兰现在在做什么,每次都这样理所当然的麻烦她。
没想到先等来的不是好朋友,是出来到处寻人的豪门老公。在酒店大门前吹风醒酒的时候,西装男周身弥漫着阴郁的气息一路找过来,但见到她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流于表面的严肃。
“晚上不回家还喝酒,陈纾宁你长本事了?”
16. 乌鸦
“请问是吴雅兰女士吗?陈纾宁在你那里?”
也不是按耐不住非要她回来不可,但作为他的太太夜不归宿超过两天是否有些过分,总之晏礼根据一些可用信息尝试得知她可能的去向。
婚礼上出现的熟面孔都想了一遍,路凌海也闪现了一下...但这是最坏的可能。她的朋友不算多,刨除那些过客只剩吴雅兰。
让助理大晚上找人的事有一就有二。
“你是?”
"我是她老公。"
“你们吵架了?”她不问不代表不知道,每次陈纾宁和落水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进门时都能猜测出原因,结婚前是陈家,结婚后自然就是晏家。
“没有吵架。”最多算是冷战,而且很莫名其妙。
三言两语就套出了关键信息,吴雅兰听着对方礼貌的语气也心里打鼓,某种第六感,豪门老公可能不像好朋友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无情。
也可能只是嘴硬。
“陈姐姐?再坚持一下,我姐姐说一会儿就到了。”陈纾宁知道自己醉了,她从不会失去理智,生理上的反应要大于心理上的反应。
晕乎乎的靠在墙上,脸颊泛红。
陆陆续续有几个男人出来问要不要送她,都被拒绝。谁可信谁不可信很难分辨。
在连吴雅兰跟吴茵茵说再有十五分钟就到的时候,劳斯莱斯停在明月湾的转门前。
“晚上不回家还喝酒?长本事了?”
少女惊呆了,上次在街上看见的就是这个男人对陈姐姐一副强取豪夺的姿态,现在梅开二度?
“你是吴茵茵吧,你家大人说马上就来。”晏礼一边抓着陈纾宁的手臂,一边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来打招呼。绷着脸气势很强硬的样子,怪不得陈姐姐看起来很怕他。
“你...您要接姐姐走吗?”
“看她。”
陈纾宁在无声的拒绝,表现身姿不怎么灵活的躲开他的触碰,朝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礼貌疏离的男人用类似势在必得不容反抗的的精神碾压过来,也没说什么,似是给了她自由选择的权利却堵住所有可能的出口。
“茵茵,这边。”姗姗来迟的好闺闺为什么对上她的眼神心虚了?身边一直陪着她的少女小鸟归巢伴跑到自己的姐姐那里,两道影子同情的看她几眼后坚定的转身溜走。
夫妻两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气死了,都欺负她无处可去,拿捏住这一点的男人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等她。就算要回晏家,也不想跟晏礼的车一起回去。
“回家吗?”很好,最后一个备用选项也被排除了,现在只剩他。
踉跄了一下,很坚定的朝旁边走,看来酒精也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平常这时候都咬着牙乖乖听话,现在她不是讨好型人格了,变成了冷漠的女人。
“和我使小性子?”
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脚步歪歪扭扭,看她新鲜的不理智。即便如此背还是挺的很直,城市草坪里的松柏都没她扎人。
给台阶不下,明明他在身后也不寻求帮助不回头。
“没有,我自己会回家,不用你接。”陈纾宁开始迷茫了,她真的在使小性子吗?这种行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自从结婚开始就频繁的失控,有时候真实的不像自己,再次装模作样都更痛苦。
快看到公交站还是不算很清醒,路灯的光线浮动如碎开泄漏的萤火,撑着一口气四处找有没有什么能扶的东西。为什么人行道要设计的平坦空旷、唯一可以支撑她的只剩身后的人。
在不确定支点是否可靠前,不如摔跤,也更熟悉疼痛。
“陈纾宁,你要知道,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伸出的手次次被忽略,积累起来的无力感是尖锐的,问她闹够了没有。以为娶她回家会过上省心省事的生活,不是连续很多天都被占据心神,狗一样追在人身后。
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晏礼求别人的份。
有限度的,有条件的,清晰分明的一条线画在面前。她点点头表示了解,身体愈发沉重,跌坐在双色拼接的地上,在哪里摔下去就在哪里待一会儿也好。
给的台阶不是不下,非要等一会儿再下。
隔着一步的距离,是黑漆漆的,底色和乌鸦一般的人。
抬起翅膀做出起飞的姿态,双脚还牢牢的抓着地,因为灯光昏暗,没人看的出浓墨下乌鸦后悔没伸出翅膀接住落下的花枝。
“没时间陪你任性,到此为止。”他不是什么体贴的人,大步跨过那条线,一手抓着薄薄的裙子,如握住她脆弱的命脉将人不由分说的抱起来往回走,当然这个过程不算很顺利。
“你可以继续,我会松手。”话语一出,怀中人立刻停止了小幅度的挣扎。
这样才对,满意的看着妻子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弱又乖巧,仿若全身心的恋慕着他。
他身上是公司办公室里木质香氛的味道,陈纾宁管这种味道命名为烟熏工作狂,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有点恶心,不能她一个人恶心。
“晏礼。”抬起头叫他名字。
“对不起。”一想到一会儿要干什么就想笑,将半张脸埋在他的脖颈间酝酿,尽可能压抑着耸动。“不必道歉。”手臂收紧,只要陈纾宁低头撒娇装可怜自己就会心软。
喉结微动,到处都在发痒,如果不是双手都被沉甸甸的占据他会轻柔的抚上她的发。
“呕...”抱歉...感到抱歉的不是之前的事,是即将发生的事。
男人顿住,一脸不可置信,人格饶是如何坚强也石化成风吹就能散的脆弱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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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很煎熬的周末,终于可以去上班放松一下。
“为什么刷不进去?”站在打卡的地方反复好几回也不行,路过的同事很同情的看她,还是李七七看不下去给她刷进来然后陪她去了领导办公室。
“小陈啊,你看我们这个地方最近人员变动比较大,你这个岗位...”聪明人都听的明白,陈纾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该有的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是陈家留下的间接信号,脱离掌控的代价。
“所以是觉得一个名牌大学硕士靠自己找不到工作?”觉得很荒谬,也有一些破釜沉舟后的迷茫。摆脱了浑浑噩噩的既定轨迹,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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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豪门容易变成一个没有梦想的空壳。
“你为什么做这个工作?”发信息问吴雅兰,得到一个白眼表情包。“赚钱啊。”好闺闺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当HR,福利好工资高,还有非常忙。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我得养家,茵茵的补习班什么的都要花钱。”
“说起来,嫁入豪门是不是可以狂刷老公的副卡?”午休的时间第二条回复才过来,陈纾宁坐在中式甜品店面前摆着一份杨枝甘露,非休息日网红店都没什么人。
“没刷过。”婚后第二天的时候晏礼很随意的递给她一张卡,说平时可以用这个买东西,她接过来后就放进随便一个抽屉从未动过。
副卡听起来很亲密,所有消费记录都会一并发到这个人手机上。
“那你就一直靠工资活着?!”吴雅兰说如果不是为了挥金如土,上嫁的理由是什么。
“是啊。”社交场合衣服和包都是男人准备的,给什么就穿什么这方面的喜好可以说是没有,平时的工资买一两条喜欢的lo裙囤着,偶尔吃点喜欢的东西,剩下的基本都能存下来。
简直称得上低物欲。
“对了,我打算去大厂卷一下。”思来想去,与其日日围着晏礼转打白工,不如直接变成和他一样的工作狂,都晚回家两眼一闭直接入睡简直美妙?
避开和陈家有关系的公司能选的还是有不少,最喜欢一家叫Cortex的互联网公司。
“陈小姐的履历很优秀,我们公司是十四薪五险二金,但平时强度比较大,是单休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呢?”
“可以。”
“好的,那您下这周三就可以来上班了。”答应的很爽快,有人抢着当牛马当然爽快。出大门的时候心情一下就晴朗了,社媒上有个梗很适合她---离开伞之后,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雨。
咖啡豆被磨碎的声音。
灯火通明,晏清的主人在这座大厦的最高层摘下眼镜对着窗外放松,高架桥车流拥堵,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旧城旅游区,陈纾宁那家机构的所在地。
这个时间她该下班了,回家路上会堵。
“晏总,太太已经公司辞职了。”司机按照时间去等,没接到人。
“..."一点预兆也没有。
晏礼也不继续隔着落地窗睥睨天下了,从转椅上拿起外套直接下班。
那家机构上边的人他认识,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她为什么辞职,难道是有人给她委屈受?
对方说没有就是最近人员变动的比较频繁有些岗位确实不再需要了,但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的说如果晏家需要的话也是可以继续安排...
嘟嘟嘟。
撂下电话,八面玲珑的领导简直崩溃,他还以为陈家的意思就是晏家的意思让她专心当豪门太太,合着没商量好给他夹在中间做坏人。
男人冷着脸下车,陈纾宁既然嫁进晏家,就没有让她在外人面前低声下气的道理。
气势汹汹的打开门,还以为会见到一个比较郁闷低沉的妻子。
沙发上抱着游戏机笑的一脸灿烂的人是谁。
17. 卷王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可爱的小人正在烤披萨,闻言一个没注意客人满了食物堆积如山,男人抽走她手上正在发出催促的游戏机迫使她抬头。
“你回来啦,今天真早。”被打断了有点小生气,陈纾宁忍了一下保持微笑,柔和的问。
“是啊,今天因为一些原因早回来了。”晏礼皱着眉,看餐桌上摆的饭菜完全没动,反而茶几上又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盒子里装着,看着像水泥块。
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以为他也想吃。
“要尝尝吗?是酸奶,可能会有点干。”今天吴雅兰说有优惠顺便给她也点了一份,最近她们迷上了互相给对方点外卖。
作为忙于事业的男人,他一向对这些女生的东西缺乏了解,闻言头脑空白了一下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只见陈纾宁找了个完整没动过的地方挖了一勺,半跪在沙发上和他面对面。
她举起勺子,直接放到了他的唇边,几乎被那张遗留着闲适和轻松的漂亮脸蛋骗到了。
没想到还真张嘴,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厨房里正在收拾的阿姨用很慈爱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人。晏礼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糊住。
他看着自己的太太温柔的面具微微开裂,狡黠的光闪烁在双眸。
好噎。
既然陈纾宁不说,他也就先不问,问了倒像是自己多在意。但确切的来说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她提出想继续上班就直接把人送到晏清当自己秘书,不想的话在家里处理家务当然更好。
从周三开始,每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整理,一反常态的不赖床也不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半天反复梳那头秀发。
只隐晦的提了一句:“去上班?”
“对啊。”走的非常匆忙。
是不想求自己每天演戏,还是真的换了份工作。
“太太最近没什么消费吗?”他记得给出过副卡,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故障了,竟从来没有过支出。
助理翻了翻说确实没有,平常的宴会社交需要的衣物都是他这边派人送过去,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消费,无论是去餐厅还是商场都刷自己的卡。
“知道了。”
晏礼低头继续在文件上签字,等助理出去,猛的把钢笔仍在桌面上,笔尖脆弱的劈开,墨水一点点渗出到临近的纸张。
为了钱才嫁给他,现在倒是矜持起来了。
--
“你打扮的年轻点,说女高确实勉强,但女大一点问题没有。”到了周日,吴茵茵和吴明玉对她这个社畜进行改造,并很恶毒的评论为什么一阵子不见班味变重了。
“谢谢夸奖。”
带上卷曲的假发画上超浓的妆容,花里胡哨的超短裙和紧身上衣,站在镜子前捋了捋刘海,怀疑的问两位这真是女大的审美吗?
两人说给她安排了一个小网红的身份混进去,跑山一般有的人会带点气氛组,陈纾宁要成为这其中的一员过去然后跟着李胜阳。
“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只要拿到证据就好,你也不用跟他说什么,他今天带的人应该就是我们要的人。”吴明玉说有个认识的混蛋二世祖正好没找到一起去的人,她就说有个认识的正在读大学的漂亮姐姐想出去涨涨见识。
红井。
初秋的树橙绿相间,到了放眼望去都是能叫的出名字的超跑,今天没人来露营旅游赏风景,停车场被这些人包圆。
“正在读大学的漂亮姐姐?”最夸张的要数路凌海,头发又变成深红色,脸颊贴着一个创可贴,坐在机体流畅的兰博基尼山拽的二五八万。
“混蛋二世祖?”
最了解敌人的是敌人,换个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早知如此就不该来,怎么就跳不出这个圈子,哪里都有这个烦人的家伙。
“凌海哥真有福气啊。”年轻人的胜负欲都强,从谁的车好看比到谁带的妹妹好看,每次路凌海都碾压他们。“是啊,有人上赶着求我。”
算了,她要走了,不干了。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来过的事告诉晏礼。”他唇型不动,用只有二人听的见的声音低声说。“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你和吴家有什么秘密对吧。”可恶,为什么这时候变聪明了。
“我可以帮你,你只要配合我,要做什么我也可以配合你。”皱着眉,还是坐进了他的副驾驶。
第一轮只是热身,陈纾宁端庄的坐上去,直到启动之后山路上的景色快速掠过,巨大的引擎声混着音乐声将她包围,尝试着伸出手,都是由速度造就的新鲜感。
“不害怕?”
路凌海看不得她这副享受的样子,一脚油门,身子猛地靠在椅背上,敞篷车确实对长发不太友好,整个人会变得很凌乱。
“说实话,有点爽。”她从手腕上摘下皮筋绑头发,没了视线遮挡一切都变得更直观,沉寂许久的心脏砰砰跳起来,每日乘坐普通车型堵在高架桥的郁闷感一扫而空。
“对了,跟上那辆车。”
前方黄色法拉利正好是目标,李胜阳旁边坐着的一个皮肤白皙到甚至有点病态的女孩,和吴明玉两个风格,一个是骄纵明艳的小公主另一个就是自卑脆弱的小白花。
侧过脸的时候甚至看得见眼角晶莹的泪花。
“你跟李家那小子有仇?”一边问一边跟上去,只见陈纾宁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段意外的体验。
“没有,我不和人结仇。”
头抬起来,树荫扫过她的脸,飘散的云让眼前忽明忽暗。路凌海分神看她几眼,姣好的侧脸和浑然不在意世界与他人的冷漠情态。
目光很快收回,人不能凝视一个讨厌的东西太久,不然就误以为自己喜欢。
“拍到了,但不算很亲密。”细看的话,照片上的女孩表现出来的没有对男生的喜欢和崇拜,更多的是恐惧,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事。
“嗯,没问题。”吴明玉存下图片,眼底一片晦暗。
“我想回去了。”第二轮开始前,小小的啜泣声吸引了一小波注意,几人都在劝说既然有人不愿意就别强迫,秦星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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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的看着周围。
“你是诚心让我丢人是不是?”李胜阳攥着少女的手腕。
“不是的,我害怕...”害怕也是对的,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车技非常的狂野,俗称人菜瘾大,跟李胜阳关系多好每次也躲人老远。
“不如换换,总坐一个人的车也没意思。”陈纾宁站到两人旁边,拉过秦星星指了指对面说那边的哥哥车技非常好,她已经体验过了。
“你...”路凌海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你会后悔的。”他不拦着,坐在原位邪魅一笑。
李胜阳阴沉的松开少女,朝陈纾宁抬下巴示意她上车,秦星星遮住手臂上留下的红痕,感激的看了人一眼快速跑到那边。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速度与激情,她想骂人了,毛头小子到底在炫什么,车技烂的要死。
“怎么样?”一个大转弯后主驾骄傲的抬头,虽然是不同的风格,辣妹也有辣妹的魅力。
“不怎么样,我快吐了,你最好稳当点开不然洗车费你自己负担。”收到的不是崇拜,是一记眼刀。
“路凌海回去估计就会把你甩了,跟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长得比他丑。”
小嘴了淬毒的风格真是一脉相承。
...
Cortex的基本情况都摸透了,公司里沉闷的程序员占大多数,研发部里除了她就只有王楠是女生,王楠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扣子系到最上面的衬衫,像那些中年男人一样,都是被困在工位上的幽魂
陈纾宁从一开始的全妆上班到半妆,最后只画个眉毛随便穿一套就走。
她悟了,上班原来是这样,以前那种根本不叫社畜,只是和李七七一样在玩公司职员cosplay。可能和别人不一样,她就喜欢自身价值被充分压榨的感觉,付出劳动然后获得奖赏,多么美妙的滋味。
“去哪?”憋了三周了,最先忍不住的还是晏礼,实在是太明显,挂着黑眼圈坐在床边哒哒哒敲键盘,周六也不参加太太们的聚会了跟平常一样出门,周日回来和尸体没区别。
“去上班啊。”眉毛下面是什么摆设。
“你辞职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啊,我没跟你说吗?”其实是忘了,不是特意隐瞒。
“我换工作了,周六不休息所以去不了聚会,要是有什么活动要我出席你最好订周日。”现在说也不晚,省的日程表冲突。
“辞掉。”
他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总之晏家不需要女主人出去打工,上一份工作体面清闲不影响日常生活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早出晚归周六查无此人像什么样子。
“?”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出现幻觉。
“我再说一遍,辞掉你现在的工作,我会让人给你在晏清安排职务。”男人走近她,用不容拒绝的态度抬起她的脸,他更喜欢眉眼精致一看就是被优渥生活滋养的很好的人,而不是眼前这样疲惫中隐约浮现出独立个性的面容。
一样的漂亮,但有什么隐隐脱离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