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迟到一千年：老祖我才三岁半》 第一章、赢在起跑线，宝宝当状元 “李淳罡！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事责任并非在我，你我相约一同成仙飞升仙界，可你始终被凡尘俗务所扰，如此道心，何日才能成仙？”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苏晚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不死药空匣子，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长生不死药，有德者居之。” “至于你？就和这些凡俗胚子，一起在人间腐朽吧。” 靠山宗主殿前广场，一个身形枯槁的老者，正望着天空那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悲凉，天空那举霞飞升的女子，则是他的道侣苏晚晴。 以苏晚晴的资质，本没有飞升的希望。 可是就在昨晚，她却盗取了自己用于续命的不死药。 那也是此方世界，唯一的一株不死药。 李淳罡身旁，数百名靠山宗弟子望向苏晚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苏晚晴！你这个贱人！” “师尊待你情深似海，你怎敢如此对他！” “师尊昔日为了你，不惜以合体之躯，硬闯连渡劫期强者都望而却步的五雷秘境，这才被秘境中的九天神雷阵所伤，根基尽毁，寿元大折！” “如今师尊寿元将尽，油尽灯枯，你竟然如此狠心偷了他的不死药！” “你……你可还有半点良心？” 天空中的苏晚晴听着下方那些饱含血泪的怒骂，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凉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为我付出一切，那是他心甘情愿。” “与我何干？” “至于这不死药……与其让它在凡间蒙尘，倒不如成全了我。” “江湖路远，仙界再见！” 话音落下，九天之上的仙光骤然大盛，苏晚晴的身影在七彩霞光中缓缓上升，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彻底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噗——” 李淳罡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本就枯槁的身躯，此刻更加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不足道的山风，便能将他轻易吹倒在地。 “师尊！” 众弟子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着涌上前来，想要搀扶住他那仿佛随时都会倾倒的身体。 “师尊，我们再去为您寻一株长生不死药！” “对！就算是踏遍九天十地，搜尽碧落黄泉，弟子也一定为您寻来！” “您放心，您绝对不会有事的！” 众弟子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他们无法接受，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昔日无敌于世、风华绝代的师尊，就这样在他们面前逝去。 李淳罡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不必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是清楚。” “大限已至，来不及了。”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从李淳罡身上弥漫开来，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寿元将尽的消息，绝不能被外人知道。” 李淳罡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咚！咚！咚！” 就在众弟子为师尊将逝而悲伤的时候，一阵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山门外遥遥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沉重地敲击在他们已然脆弱不堪的心头。 九道强横无匹的气息，疾驰而来。 其后方，数以千万计的人影，遮天蔽日，蜂拥而来。 “李前辈，别来无恙！” 为首者身着雪白长袍，狭长的眸子闪烁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此人，正是雪山宗的当代宗主，赵寒山。 “九大宗门联袂而至……” “所为何事？” 简单一句话，仿佛抽光了李淳罡的力气。 赵寒山凌空而立，目光扫过下方悲愤交加的靠山宗弟子，最后落在殿前那道枯槁如柴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听闻李前辈的道侣苏仙子霞举飞升，此乃天大的喜事。” “我等特备薄礼一份，前来道贺。” “顺便探望李前辈。” 赵寒山话音落下，一名雪山宗弟子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匣盖开启，露出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座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钟。 送钟？送终！ 刹那间，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在场众弟子心中喷薄而出。 “欺人太甚！” 一名平日里最为憨厚的内门弟子，此刻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他于三百年前拜入靠山宗，承蒙师尊养育教导，对师尊的敬仰早已深入骨髓。 “我杀了你这老狗！” 剑光如虹，裹挟着他毕生的修为与满腔的悲愤。 赵寒山冷哼，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响，那名弟子的长剑寸寸碎裂。 “噗！” 一股无形巨力反噬而回，他遭受如此重击顿时鲜血狂喷，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广场边缘，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板，触目惊心。 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青山！” 李淳罡心中一颤，浑浊的眼中满是泪光。 “师弟！” 其余弟子见状，更是睚眦欲裂。 一名资历较老的弟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怒火，指着赵寒山，声音嘶哑地怒吼：“赵寒山！我师尊昔日强盛之时，尔等鼠辈，谁敢谁敢对我靠山宗不敬？” 赵寒山闻言，不怒反笑。 “此一时，彼一时。” “昔日李淳罡实力强横，惊才绝艳，以一己之力，将一个破落不堪的靠山宗，硬生生扶持到与我等并列的十大宗门之列，老夫佩服……可是现在呢？”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森寒。 “如今他油尽灯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庇护你们这些废物？” “等他咽气之时，就是你们靠山宗覆灭之日！” 赵寒山目光扫过那些面露绝望的靠山宗弟子，最终将目光投向李淳罡：“李前辈，您创办靠山宗实属不易，等您走后，我会好好为您操办后事的。” “这些男弟子，全都为你陪葬。” “至于女弟子嘛……留下做个奴婢侍妾，也算是物尽其用。” 此言一出，靠山宗所有弟子无不睚眦欲裂，胸中的怒火与悲愤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你们得逞！” “誓与宗门共存亡！” 数十名靠山宗弟子怒吼着，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各种法术灵光闪耀，却如同飞蛾扑火，赵寒山甚至未曾出手，这些弟子便如雪花般消融。 不过片刻功夫，靠山宗弟子便已死伤大半。 哀嚎怒骂交织一起，无比悲壮。 李淳罡看着眼前这一幕，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住手，住手……” 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吞服不死药，苦苦支撑，便是担心自己一旦飞升，这些视他如父的弟子们会遭逢大难，他想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多铺平一些道路。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烈。 苏晚晴背叛飞升，灾难接踵而至，直接将靠山宗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自己却已经油尽灯枯。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一股极致的悲凉与不甘涌上心头，李淳罡干枯的身体内，残存的法力开始疯狂燃烧。哪怕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与这些豺狼殊死一搏，至少，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他体内气息极尽升华之际，一道机械合成音陡然响起。 【赢在起跑线，宝宝当状元！】 李淳罡：？ 【叮，检测到宿主心有不甘，赢在起跑线系统正在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 第二章、十步杀一人 李淳罡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怔住了，作为一个穿越者，但千年修行早已让李淳罡的心神坚若磐石，不过此刻的系统到来，还是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系统？！” 李淳罡被那声音彻底惊呆了。 他少年穿越，三岁求仙，七岁问道，十五岁初窥门径敲开仙府大门，幽幽千年，他曾仗剑斩妖，入地府幽冥，也曾深入绝地，以身饲虎而后超脱凡俗。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穿越的时候系统没来。 求仙的时候系统也没来。 千年的时光眨眼便过，这千年的苦，他李淳罡吃了。 这千年的罪，他也受了。 当自己寿元耗尽，即将走到人生终点之际，却绑定了一个赢在起跑线系统？ 你tmd这是迟到了是吗？ 一千年修下的城府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李淳罡瞪着一双牛眼，喘着粗气直接就爆了粗口。未曾想到下一秒，系统的界面却突然闪过一道金色光芒。 【任务发布：走路路，长壮壮！】 【任务描述：你本来是现代社会996的加班牛马社畜，机缘巧合被泥头车送走，穿越到这一方神奇天地中。这世界，妖魔层出，鬼怪惑人，更有仙人降世，享誉一方。黎民百姓，以成仙得道为毕生追求，苦求那缥缈天道而不得。】 【而你，初出茅庐，降生在这一片玄奇天地当中，但此刻，仅有三个月大的你只能仰起头去瞧头顶那一方狭小的天穹。】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同样是寻仙路上的坚固基础。而你既然想要踏上仙路，就需要一副绝佳的根骨来帮助你。】 【即刻，马上，现在完成百步走任务，尽管对于婴儿的你来说，百步行走十分困难，但坚持下去总有收获。】 李淳罡：“……” 现在他无比确信，这狗日的系统就是迟到了。 迟到了整整一千年！ 广场之上，血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在微风中弥漫。 一名靠山宗弟子被赵寒山一掌拍碎了天灵盖，红白之物溅落在身旁同门的衣衫上，触目惊心。赵寒山狞笑着，目光投向旁边已经无力再战的女弟子。 “降，还是不降？” 那女弟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靠山宗没有孬种！” “找死！” 赵寒山甚至懒得自己动手，只是一个眼神示意。 又是一声闷响，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 “赵寒山！！！” 李淳罡强压心中的愤怒，目光快速在系统发布的任务界面上扫过，可是看到任务奖励的瞬间，他那经受千年磨砺的道心，都止不住的颤动了一番。 【任务奖励：寿元一年。】 “寿元，寿元！” 李淳罡的呼吸愈发急促。 如今他垂垂老矣，时日无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门人惨遭屠戮，莫说只是百步行走，就算是让他当众尝一尝屎，李淳罡也会毫不犹豫尝尝咸淡。 百步行走，换一年寿元。 足够了！ 哪怕还有一年寿元，也足够斩尽来犯之敌！ 李淳罡艰难地抬起了脚。 可是，这只脚却仿佛有千钧重，昔日纵横椑阖无敌于天下的渡劫期强者，如今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过让那只脚掌向前挪动了寸许，而后便险些栽倒在地上。 “咚。” 这声轻响在战场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李淳罡的身体摇晃得厉害，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膝盖几乎要支撑不住这副残躯。 此时的他，倒真如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一般。 然而，就在他迈出这第一步的瞬间，一股暖流自丹田深处悄然升起，滋润着他几近干涸的经脉，他本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竟然真的焕发出了一缕生机。 “恩？果真有效！” 李淳罡心中一震，当即踏出了第二步。 赵寒山注意到了李淳罡的异动，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嗤笑。 “哈哈哈！李淳罡，你这是做什么？” “莫不是被吓傻了，学起小儿姿态，想要博取老夫的同情？” 他眼神轻蔑，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一个油尽灯枯，马上就要咽气的老东西，还妄想拯救靠山宗？” “你有这个能力吗？” 赵寒山眼中寒光一闪，随手一挥。 “噗！” 又一名靠山宗弟子，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被一道无形劲气洞穿了心脏，鲜血喷涌，仰面倒下。那名弟子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敌人的愤怒。 “不——！” 李淳罡目眦欲裂，怒吼直冲云霄。 “赵寒山！今日我李淳罡十步杀一人，定要斩尽今日来犯之敌！” “尔等……谁都别想逃！” 他那枯槁的身躯内，仿佛有火山在酝酿，即将喷薄而出。 赵寒山见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感受着李淳罡略有波动的气息，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气势。 难道，他还隐藏了实力？ 这个念头出现瞬间，便被赵寒山打消了。 将死之人，怕他作甚？ “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本座这就送你上路！” 赵寒山周身气势暴涨，正要亲自动手。 可就在此时，一名雪山宗长老率先站了出来，提刀看向李淳罡：“宗主，杀鸡焉用牛刀？这老匹夫交给我便是，定叫他死得明明白白！”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晃冲向了李淳罡。 他要抢下这个头功，在宗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斩杀天下第一人，是何等巨大的功劳？ 李淳罡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依旧在专心致志的走着路，两步，三步，四步……他的步伐依旧踉跄无比，可是相比之前却要稳了不少。 “李淳罡，纳命来！” 雪山宗长老狞笑，手中长刀力劈而下。 就在此时，李淳罡动了。 “十步！” 十步踏尽，李淳罡原本干涸的经脉中重新滋生出了法力，眼看那长刀即将降临，他那干枯的手掌，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迎向了对方的攻势。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法力爆散华光。 “咔嚓。” 一声弱不可察的碎裂声响起，那名雪山宗长老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长刀，碎。 手腕，碎！ 紧接着，一股沛然的力量席卷而来。 “噗！” 雪山宗长老如遭雷击，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数十丈，重重砸在广场的石柱上，再缓缓滑落，没了声息。 一招。 仅仅一个照面。 一名合体后期的长老，就这么死了。 死一般的寂静。 赵寒山脸上的轻蔑与嘲讽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与不可思议。李淳罡明明油尽灯枯，生机断绝，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实力？ 这不合常理！ 李淳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继续往前走去。 十一步，十二步…… 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死气便消散一分，眼中的光芒便明亮一分。 赵寒山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不敢再犹豫，当机立断厉声喝道：“此獠诡异！诸位，一同出手杀了他！” 第三章、宝宝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九大宗门的宗主长老，连同赵寒山在内，足有二十余人。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便能让一方地域震颤的强者，此时却联手攻向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然而，李淳罡依旧在走。 十三步，十四步。 他的动作依旧缓慢，甚至有些笨拙。 但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死气便淡去一丝，眼中的神采便凝聚一分。 烈火宗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手持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长枪，第一个冲到近前，朝着李淳罡攻杀而去：“李淳罡，我来会会你！” 烈焰长枪，直刺李淳罡的眉心。 二十步。 同时，那只枯槁的手掌轻轻抬起，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燃烧的枪杆，火焰与手掌接触，却没有想象中的焦糊。 那长老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枪杆上传来，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咔嚓！” 精铁打造的枪杆，应声而断。 “噗！” 李淳罡手持半截断枪，随意一挥，烈火宗长老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容，眼中却已满是惊愕，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李淳罡脚下的青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攻势都为之一滞。 赵寒山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李淳罡明明已经…… “三十步。” 李淳罡声音平静。 他随意一拳捣出，拳风过处，空间似乎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幻影宗宗主的身形在半空中显现，胸口一个恐怖的拳印深深凹陷下去，眼神迅速黯淡。 又是一招。 又死一人。 广场上，血腥味愈发浓郁。 众人脸上再无之前的轻蔑与贪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这个李淳罡，不对劲！ 四十步。 金光宗宗主，以肉身强横著称，此刻他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金色光，如同一尊黄金战神，可是在李淳罡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不灭金身如同纸糊一般寸寸碎裂。 金光宗宗主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一滩肉泥。 五十步。 六十步。 七十步。 每过十步，便有一名顶尖强者陨落，而李淳罡的步伐也越来越稳，他枯槁的身躯逐渐挺拔，原本浑浊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灭。 他身上的死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磅礴浩瀚的生机与威压。 十步杀一人，何等狂妄的话语？ 可是，他做到了！ 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李淳罡的实力越来越强，那到如神似魔般的身影让赵寒山如坠冰窟，那股熟悉而又令人绝望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百步。 踏出最后一步的瞬间，李淳罡身上气息暴涨。 恐怖的威压，席卷全场。 【叮！百步走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寿元一年。】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一股精纯至极的生命能量涌入李淳罡体内，他干涸的丹田瞬间充盈，枯萎的经脉重新焕发生机，他的气息重回渡劫巅峰！ 李淳罡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澎湃力量，眼神平静地望向赵寒山。 “现在，该你了。” 赵寒山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 李淳罡抬手，并指如剑。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一闪而逝，眼看那剑气即将将赵寒山吞没，他却猛的一把拉住了身旁的万象宗宗主，将其挡在了自己身前。 “噗！” 万象宗宗主的额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随即，一分为二。 九大宗门联袂而至，本是想要趁着李淳罡垂死之际一举吞并靠山宗，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有三位宗主被李淳罡斩杀当场。 逃，现在只能逃！ 眼看李淳罡越战越强，众人再也没有了斗志。 一时间，众人四散而逃。 靠山宗残存的弟子们，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这一幕，仿佛置身梦中，前一刻还是宗门覆灭的绝境，下一刻，三大宗主丧命，诸多强敌狼狈而逃。 他们心中无敌的师尊，又回来了！ “师尊万岁！” “师尊无敌！” 广场上，诸多弟子纷纷欢呼，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与此同时，系统也发布了新任务。 【叮，任务发布，雄心壮志，宝宝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任务描述：你呱呱坠地，对这一片玄奇的世界充满好奇。你深知变强要从娃娃抓起，于是你努力的走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步。但求仙之路，道阻且长，当不惧风险，勇敢挑战。你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该勇往直前，不后退，不认输。】 【立刻，马上完成你人生中的第一次跳跃，宝宝，勇敢去闯，你的未来注定是未知的星辰大海。】 【任务奖励：寿元两年。】 李淳罡微微挑眉，看着系统界面。 第一次跳跃？ “师尊！宗主！” 幸存的弟子们喜极而泣，纷纷围了上来，虽然现在已经胜利了，可是他们看向李淳罡的眼神中却依旧充满了担忧，生怕他此刻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您，您的身体……” 李淳罡声音温和，信心满满：“放心，为师还能再活一年。” 一年？ 弟子们闻言，脸上的喜色稍减，随即又被浓浓的忧虑取代：“师尊，九大宗门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后定然会卷土重来，日后我们该如何应对？” “放心，他们没机会了。” 李淳罡目光扫过广场上的狼藉，又看向那些劫后余生的弟子们。 一年寿元，或许庇护不了他们。 不过…… 李淳罡双膝微屈，向上轻轻一跃。 【叮！人生中的第一次跳跃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寿元两年。】 就在他双脚离地的瞬间，又一股更加磅礴的生命力涌入体内，李淳罡感受着体内再次充盈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现在，应该够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冲天而起，疾驰而去。 —— 雪山宗。 “太上长老！求您为我雪山宗做主啊！” 赵寒山逃回宗门之后，第一时间便冲向了宗门禁地，叩见了雪山宗的底蕴——一位自封于灵源之中，修为已达渡劫后期的太上长老。 赵寒山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地将靠山宗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那灵源之中，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出。 “后世之人，竟还有如此手段？” “哼，我雪山宗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也罢，老夫便走一趟，会会这位后世的天下第一人。”灵源光芒大盛，一名身着白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中缓缓走出，气息深不可测。 他正欲动身，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必，我来了。” 雪山宗太上长老猛然抬头，只见一道身影凌空而立，衣袂飘飘，气息雄浑无比。 渡劫巅峰？！ 太上长老瞳孔一缩，他就是因为始终停留在渡劫后期，看不到渡劫成仙的希望，这才甘愿自封于灵源之内，成为雪山宗的底蕴镇压宗门。 李淳罡却是渡劫巅峰，已经一脚踏入了仙门之中。 即便真如赵寒山所说，他已经油尽灯枯，自己想要取胜恐怕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李道友，此事或许是个误会。” “我雪山宗愿意赔偿靠山宗的损失，化解这段恩怨。” “你看如何？” 太上长老退了一步，开口询问道。 可是，李淳罡听到这话，却依旧是眼神冰冷：“九大宗门欺我弟子，今日我靠山宗一共战死一百名弟子，这一百条人命，只能拿血来偿还！” 太上长老闻言，顿时便脸色一沉。 “李淳罡！你莫要猖狂！” “如今你已油尽灯枯，与我交手，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 “杀了你，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太上长老勃然大怒，周身气势爆发，渡劫后期的威压席卷而出，手中出现一柄寒气森森的冰晶长剑：“便让老夫看看，你这油尽灯枯之人，究竟还有几分本事！” 剑光闪烁，两人瞬间交手。 然而，仅仅一息之后。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雪山宗太上长老手中的冰晶长剑寸寸断裂，他脸上的怒容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一道剑气，洞穿了他的眉心。 李淳罡收剑而立，看都未看那缓缓倒下的身影。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雪山宗。” 第四章、请仙人下凡 雪山宗的覆灭，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凛冽的剑光之后，紧接着便是天火门与玄音谷的彻底崩塌，昔日威震一方，名号响彻修真界的九大宗门，在李淳罡的剑锋之下，轻易便被摧枯拉朽般彻底覆灭。 宗门之内，殷红的血汇聚成溪流，在残垣断壁间蜿蜒流淌，绝望的哀嚎响彻焦黑的山野。 李淳罡的身影，在那些幸存者眼中，与传说中的死神无异，他所行之处，只余下冰冷的绝望还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令人胆寒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九大宗门……不，现在应该叫六大宗门。 如今的六大宗门，全都陷入了极致的恐慌之中，仿佛末日提前降临。 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一个本该油尽灯枯，寿元耗尽的老者，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世骇俗，堪比其全盛时期的恐怖战力。 “这不可能，他明明寿元将尽命不久矣。” “苏晚晴曾亲口说，她盗走了李淳罡唯一的不死药，李淳罡必死无疑才对。” “难道……他寻到了什么全新续命之法。” 恐惧如同瘟疫在六大宗门之间疯狂蔓延，侵蚀着他们每一寸心神，万般无奈之下，六大宗门纷纷请出了各自宗门之内闭关潜修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太上长老。 这些太上长老，是他们宗门最后的底牌。 亦是宗门能够屹立至今，不被岁月洪流倾覆的真正依仗。 然而，当这些活了数千年，见惯了风浪的老怪物们，听闻李淳罡的恐怖战绩之后，却全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这些所谓的宗门底蕴，大多不过是渡劫中期，或者渡劫后期的修为境界。 渡劫巅峰，却已是半只脚踏入了仙门的存在。 如今的修真界，仅存的渡劫巅峰强者，只有此刻正在大开杀戒的李淳罡，即便他们此刻联手，恐怕也难以抵挡李淳罡那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霸道绝伦的一剑。 三大宗门的太上长老，便是前车之鉴。 六大宗门的所有高层人物，齐聚于昔日最为鼎盛辉煌的万法宗主殿之内，可是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诸位道友，李淳罡此獠已然彻底疯魔，视人命如草芥，我等凡俗之力，怕是难以与其抗衡了。”万法宗的宗主率先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为今之计，恐怕唯有……沟通仙界，请仙人下凡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他们这些传承悠久的宗门，在仙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跟脚与门路。 虽然请动一位仙人下凡，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但为了宗门存续，为了诛杀李淳罡这个心腹大患，并非是全无可能之事。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唯一生路。 …… 仙界。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苏晚晴一袭胜雪的白衣，踏出那接引仙光笼罩的飞升台，她深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喜悦与难以言喻的激动之中。 “我终于……成仙了。” 她贪婪地呼吸着仙界的空气。 每一口吸入，都让她感到身心舒畅，法力似乎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精进。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浓浓的讥讽弧度，想来，李淳罡那个愚蠢至极的男人，此刻恐怕还在绝望与不甘中，徒劳地等待着死亡的最终降临吧？ 凡人，终究只是凡人！ 目光短浅的凡人，只能在污浊的红尘俗世之中，卑微地腐朽老去。 只有仙人，才能永恒！ 而她苏晚晴，注定要在这浩瀚无垠的仙界大放异彩，成为那高高在上，俯瞰万界众生的至高存在。 飞升台旁，尚有几位气息缥缈，仙风道骨的仙人正在随意闲聊。 他们见又有人从下界飞升上来，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毕竟，每日从各个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也不在少数，早已司空见惯。 “听说了吗，有个叫什么红尘界的地方，正在召唤仙人呢。” “哦？所为何事。” 另一位仙人闻言，略微带上了一丝好奇，随口问道。 “据说，是有个什么渡劫后期的修士，在下面大开杀戒，搅得天翻地覆，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宗门扛不住了，想请仙人下去出手镇压。” 那青袍仙人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言语之间，带着一丝上位者对下界蝼蚁纷争的固有的漠然与不屑。 苏晚晴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红尘界。 那不正是自己的世界吗？ 她故作随意地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初入仙界，小心翼翼的矜持与试探：“晚辈便是从那里侥幸飞升的，不知下界发生了什么事？” 那青袍仙人闻言，略微回忆了一下，似乎在搜寻某个不太重要的信息，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具体是谁不太清楚，好像……听他们提了一嘴，叫什么……李淳罡。” 苏晚晴脸上那得意的笑容，骤然凝固。 那双原本闪烁着无限憧憬与傲然神采的凤眸，猛地一缩，瞳孔深处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失声惊呼。 “谁。” 第五章、宝宝得先洗香香 万法宗主殿内，死寂无声。 六大宗门的宗主与太上长老们聚集于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李淳罡这个名字，成了一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让他们喘不过气。 “诸位，不能再等了。” 万法宗宗主站起身，打破了沉闷。“李淳罡每多活一刻，我们覆灭的可能就大一分。请仙人下凡，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请仙人下凡，谈何容易。” 幻音宗的太上长老长叹一声，他面容苍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启动通天法阵，需要海量的灵石，更要献祭我等部分元神之力，代价太大了。” “代价大，总比宗门被灭，身死道消要好！” 金光宗宗主咆哮道，他的宗门以肉身强横著称，可他的前任宗主却被李淳罡一拳打成了肉泥。“我金光宗愿意拿出所有库存灵石！” “我烈火宗也愿意！” “附议。”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所有私心都被暂时抛开。 他们别无选择。 一个时辰后，万法宗的后山禁地，一座古老而繁复的法阵被激活。 六位太上长老盘坐于阵眼，将自身元神与法阵相连。 “法阵，起！” 伴随着万法宗宗主一声大喝，堆积成山的极品灵石瞬间化为齑粉，磅礴的能量冲天而起，撕裂了天穹。 六位太上长老齐齐喷出一口精血，脸色瞬间萎靡下去。 天空之上，一道裂缝缓缓张开，灿烂的仙光从中洒落，一股超越凡俗的威压降临世间。 一名身穿银色甲胄，手持长戟的仙人，从裂缝中迈步走出。 他周身仙气环绕，面容冷峻，俯视着下方的众人，姿态高傲。 “何方蝼蚁，扰吾清修？” 那仙人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万法宗宗主等人急忙跪伏在地，恭敬到了极点。 “恭迎仙使大人下凡！” “我等乃北域六大宗门修士，今遇一疯魔屠戮苍生，北域生灵涂炭，我等实在无力抵抗，恳请仙使大人出手，为我等主持公道！” “哦？” 仙使长戟一顿，周遭空间都为之凝固。“区区下界，还有人能让尔等如此狼狈？” “回仙使大人，那疯魔名为李淳罡，本是渡劫巅峰的修士，却不知为何，明明寿元将尽，却突然恢复战力，连斩我等三大宗门，手段残忍至极！” “李淳罡？” 仙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渡劫巅峰，在下界或许算个人物，在本使面前，不过是只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他环顾四周，感受着这方天地稀薄的灵气，脸上浮现出嫌恶的表情。 “也罢，本使便替你们处理掉这只麻烦的虫子。说吧，他在何处？” 六大宗门的众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多谢仙使大人！” “那李淳罡，就在靠山宗！” “靠山宗……” 仙使正要动身，却在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毫无征兆地从靠山宗的方向席卷而来。 …… 靠山宗。 李淳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着劫后余生的弟子们正在清理着宗门，他没有去打扰。 他刚刚获得了三年的寿元，总算是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 【叮，任务发布，宝宝得先洗香香澡。】 【任务描述：一番大战，让你出了一身的臭汗。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好宝宝，怎么能容忍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呢？一个干净清爽的身体，才能让你拥有更好的心情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立刻，马上，为自己准备一次舒适的沐浴，洗去身上的尘埃与疲惫。】 【任务奖励：寿元三年，根骨提升。】 李淳罡看着这个新任务，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洗澡？ 还洗香香澡？ 他堂堂天下第一人，斩了九大宗门那么多高手，连太上长老都杀了三个，现在却要去做一个“宝宝洗澡”的任务。 这系统，真是不干人事。 不过，奖励很诱人。 寿元三年，还有根骨提升。 根骨是一个修士的根本，李淳罡如今虽然恢复了巅峰战力，但根基已毁的身体，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这个奖励，他无法拒绝。 很快，靠山宗后山的温泉池旁，李淳罡准备好了沐浴。 他褪去衣衫，走入温热的泉水之中。 就在他整个身体浸入泉水的瞬间。 【叮！人生中的第一次洗澡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寿元三年，根骨提升。】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精纯的生命能量，轰然灌入他的体内。 李淳罡的身体，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那因为根基被毁而变得脆弱不堪的经脉，在这一刻被重塑，变得坚韧而宽阔。 他干枯的血肉重新变得充盈，皮肤恢复了光泽与弹性，满头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苍老的面容也迅速恢复了年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变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无边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 整个靠山宗的灵气都被引动，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天空之上风云变色，七彩霞光凭空出现，将整个靠山宗笼罩。 浓郁的生命气息与精纯的灵气，化作甘霖，从天而降，洒遍了靠山宗的每一个角落。 受伤的弟子，伤势在快速恢复。 宗门内的花草树木，疯狂生长。 所有靠山宗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这神迹一般的一幕。 这股灵气波动，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北域。 万法宗后山。 那位刚刚降临，不可一世的仙使，脸上的倨傲与不屑，彻底凝固了。 他感受着那股从靠山宗方向传来的，精纯到不可思议的灵气波动，以及那浩瀚磅礴的生命气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 他身为仙人，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甚至让他这位真仙，都产生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渴望。 这绝对不是一个渡劫期修士能够拥有的力量！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那股力量形成的冲击波，已经席卷而至。 仙使下意识地想要抵挡。 可是，当那股力量接触到他的仙体时，他却发现，自己的仙力在那股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六章、大长老的贪婪 “噗！” 他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空间裂缝之上，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仙血喷了出来。 六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全都石化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耗费巨大代价请下来的仙使大人，连人都没见到，就被对方的一股气浪，打得吐血倒飞？ 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仙使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再无半点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他死死盯着靠山宗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开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靠山宗上下的灵气波动终于平息，那场神迹般的甘霖过后，整个宗门都焕发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弟子们望向宗主别院的方向，充满了敬畏与狂热。他们那位无敌的师尊，不仅回来了，而且变得比以往更加深不可测。 李淳罡站在院中，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以及那重塑之后完美无瑕的根骨。这种感觉，是他修行千年都未曾体验过的。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快步走入院内，是靠山宗的大长老王青。 “宗主！” 王青一进门，便对着李淳罡深深一拜，姿态放得极低。 “您神威盖世，重返巅峰，实乃我靠山宗万年之幸！弟子们无不欢欣鼓舞，感念宗主天恩！” 他言辞恳切，脸上堆满了激动。 李淳罡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他活了一千年，见过太多的人，也见过太多的脸。 王青见李淳罡不说话，继续说道：“宗主，您刚刚重塑道基，想必耗费了巨大心神，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宗门内的大小事务，实在不该再来烦扰您。” “弟子不才，愿为宗主分忧，处理好宗门重建的各项事宜，定不负宗主所托！” 李淳罡心中毫无波澜。他这副年轻的躯体里，装着一个千年的灵魂。王青这点心思，在他面前透明得可笑。 “大长老有心了。” 李淳罡终于开口，他做出些许疲惫的姿态。 “本座的确需要闭关稳固境界，宗门事务，怕是一时有心无力。” 王青听到这话，呼吸都急促了一瞬，但他很快掩饰过去，继续用关切的口吻说：“宗主放心！有老夫在，定然让宗门上下井井有条，绝不出一丝纰漏！” “嗯。” 李淳罡点点头，然后做出一个让王青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古朴的铜制钥匙，随手抛给了王青。 “这是宗门宝库的钥匙。” “本座闭关期间，若有弟子立下功劳，或是有紧急用度，你可自行取用，代为赏罚。” 王青双手接住钥匙，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宝库钥匙，这可是宗门权力的核心！ “宗主！这……这万万不可！此物太过贵重，老夫……” 他嘴上推辞，双手却把钥匙握得死死的。 “无妨。” 李淳罡挥了挥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本座信得过大长老。”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似乎真的要去闭关。 王青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的谦恭和激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与贪婪。 李淳罡！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他以为李淳罡重返青春，心性也变得天真，如此轻易便将宗门命脉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青紧紧捏着钥匙，快步离开了院子。 房间内，李淳罡根本没有打坐。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叮！宝宝的第六感告诉你，刚才那个老爷爷不是好人哦，他的口袋里好像想装宝宝的糖果。】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糖果？” 李淳罡自语道。 “他想要的，可不止是糖果那么简单。” 他闭上双目，神识却早已笼罩了整个靠山宗。 夜色渐深。 王青在自己的住处来回踱步，他确认了李淳罡闭关的静室毫无动静之后，终于按捺不住。他换上一身夜行衣，避开所有巡逻的弟子，悄无声息地朝着宗门后山的宝库潜去。 宝库大门前，他熟练地插入钥匙，伴随着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郁的灵气从门缝中泄出，王青贪婪地吸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畅。他迫不及待地闪身进入宝库，身后的石门随即缓缓关闭。 宝库之内，一片漆黑。 王青没有点灯，他凭着记忆，径直走向存放极品灵石和珍稀法宝的区域。他的心在狂跳，只要拿走这里一半的珍藏，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寻一处洞天福地，冲击更高的境界。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一个装满灵石的箱子时，一道平淡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大长老，这么晚了，来宝库取什么东西？” 王青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他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那堆积如山的灵石顶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是他以为正在闭关的李淳罡。 李淳罡就那么随意地坐着，手中还把玩着一颗光芒四射的极品灵石。 “宗……宗主？” 王青的声音干涩而尖锐，充满了恐惧。 “您……您不是在闭关吗？” “我若闭关，又怎能欣赏到大长老的这番精彩行径？” 李淳罡将手中的灵石丢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青脑中一片空白，他强作镇定，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宗主误会了！老夫是担心宝库安全，所以深夜前来巡查一番，对，巡查一番！” “巡查？” 李淳罡站起身，一步步从灵石堆上走下。 “需要换上夜行衣来巡查吗？” “需要避开所有弟子来巡查吗？” “还是说，大长老巡查的方式，就是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你的储物袋里？” 李淳罡每问一句，王青的脸色就白一分。他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 “李淳罡！” 王青突然咆哮起来，面容变得扭曲。 “我为宗门操劳百年，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凭什么你就能重返巅峰！我拿一些宗门的资源修炼，又有什么错！” “操劳？” 李淳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七章、宝宝要画画 “你是说三十年前，你私吞了弟子们的月供灵石？还是十年前，你暗中将宗门的炼器图纸卖给了天火门？” 王青听到这些话，彻底瘫软在地。他无法想象，这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李淳罡竟然全部清楚。 “你……你……” “本座只是懒得理会你这条蛀虫罢了。” 李淳罡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靠山宗生死存亡之际，还想着掏空宗门的根基。” “我跟你拼了！” 王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体内法力爆发，朝着近在咫尺的李淳罡全力一掌拍去。 李淳罡动都未动。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在距离他身体三寸的地方，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再也无法寸进。 王青感到了绝望。 李淳罡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王青的丹田上。 “噗。” 王青的身体剧烈一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修为，正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从丹田宣泄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宝库内回荡。 李淳罡拎着已经变成废人的王青，打开宝库大门，将他扔在了门外的广场上。 闻声赶来的弟子们，看到瘫软在地的王青和安然无恙的宗主，都愣住了。 “大长老王青，监守自盗，图谋不轨，意图叛宗。” 李淳罡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门。 “即日起，废去其全部修为，囚于后山思过崖，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所有弟子一片哗然，随即看向王青的表情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处理完王青，李淳觀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弟子，他那平静的姿态，让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还有谁，对本座的决定有异议？” 无人敢言。 处理完王青，靠山宗内再无杂音。 李淳罡站在山巅，俯瞰着宗门。劫后余生的弟子们正在重建家园，一切都在恢复秩序，但他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一个身影快步来到他身后。 “宗主。” 来人是叶九歌，一个在九大宗门围攻中幸存下来的内门弟子，天赋不错，性子也沉稳。 “何事。”李淳罡没有回头。 “宗内事务已基本步入正轨，弟子们情绪也都稳定了下来。”叶九歌恭敬地汇报。 “嗯。”李淳罡应了一声。 他转过身，对叶九歌说道：“随我出去一趟。” 叶九歌一怔，随即点头：“是，宗主。” 他不敢问去哪里，也不敢问去做什么。宗主的话，就是天命。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离开了靠山宗。 “宗主，我们这是……”飞行途中，叶九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去雪山宗串个门。”李淳罡的回答很平淡。 叶九歌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串门？ 雪山宗，那可是当初带头围攻靠山宗的罪魁祸首。宗主前些日子才一剑斩了他们的太上长老，现在又去，这哪里是串门，分明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此时，李淳罡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新任务发布：宝宝的艺术创想。】 【任务描述：世界是一张大大的画板，宝宝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一个优秀的宝宝，除了要会打架，也要有艺术细胞。请在下一座山门上，画一幅你最满意的作品。】 【任务奖励：涂鸦技能（被动）。】 李淳罡的飞行轨迹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停顿。 画画？ 还要在人家的山门上画？ 这系统，真是一天不干正事。 不过，这个涂鸦技能，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 雪山宗。 整个宗门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山门大开，但没有一个弟子敢在外面走动。所有人都龟缩在宗门大阵之内，惶惶不可终日。 李淳罡的名字，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主殿之内，雪山宗新任宗主赵启，正坐立不安。他是前宗主赵寒山的儿子，实力不过合体期，是在太上长老被斩之后，被宗门内残存的几个长老硬推上来的。 “报！宗主！他……他来了！”一个负责瞭望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赵启身体一颤，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谁来了？”他颤抖着问。 “李……李淳罡！” 大殿内，仅存的几位长老全都面无血色。 “他怎么又来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们雪山宗已经认栽了啊！” “快！开启护山大阵！最大威力！”赵启尖叫着下令。 天空之上，李淳罡与叶九歌的身影显现。 李淳罡看着下方那座迅速亮起的护山大阵，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淳罡！”赵启壮着胆子，利用大阵将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雪山宗的太上长老已被你斩杀，前任宗主也死于你手，你还想怎么样！” 他搬出了之前的事情，试图唤起对方的一丝怜悯，或者说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报完仇了。 “我弟子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李淳罡开口了。 赵启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深呼吸，想起了六大宗门共同请下的那位仙使，胆气又壮了三分。 “我告诉你！我们已经请下了仙使大人！仙使大人很快就会来收拾你！你现在退去，还来得及！”他虚张声势地吼道。 “仙使？”李淳罡重复了一句，然后说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被我一道气浪打得吐血的废物？” 赵启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仙使……被打得吐血？ 这怎么可能！ “你……你胡说！” 李淳罡懒得再与他废话。 他抬起手，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对着那护山大阵内的赵启，轻轻一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通过大阵传遍了整个雪山宗。 主殿内的赵启，整个人旋转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殿内的柱子上，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牙齿混着血沫吐了一地。 雪山宗所有人都呆住了。 隔着护山大阵，一巴掌将他们的宗主扇飞？ 这是什么手段？ 李淳罡收回手，觉得有些无趣。 他想起了系统的任务。 “画画是吗？”他自语了一句。 第八章、宝宝是小医生 一旁的叶九歌不明所以，只能紧张地看着。 李淳罡伸出一根手指，以天空为画板，以灵气为墨，开始在空中随意地勾勒起来。 他画得很简单，就是几条线，构成了一座山的轮廓。 雪山宗的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那“手舞足蹈”。 “他在干什么？” “疯了吗？”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随着李淳罡最后一笔落下。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雪山宗的上空，那片李淳罡刚刚作画的区域，空间开始扭曲，一个巨大的阴影从虚无中浮现。 那是一座山。 一座真实不虚的山峰，正从虚空中被一寸寸地挤压出来。 它的大小，完全就是按照李淳罡刚才画的那个轮廓来的。 “那……那是什么……”赵启捂着肿胀的脸，满是骇然。 没有人能回答他。 那座凭空出现的山峰，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雪山宗的护山大阵，直直地砸了下来。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雪山宗引以为傲，耗费了无数资源构建的护山大阵，在那座山峰面前，就像一个脆弱的鸡蛋壳。 光幕只是闪烁了一下，便瞬间湮灭。 巨大的山峰余势不减，重重地砸在了雪山宗那雄伟的山门之上。 大地剧烈震动，无数建筑在瞬间化为齑粉。 烟尘散去。 原本的山门位置，此刻被一座万丈神山死死压住。 整个雪山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了。 画了一座山，然后山就真的出现了，还把他们的山门给砸了？ 这是仙法吗？不，就算是仙人，也做不到这种言出法随，凭空造物的地步！ “噗通。” 赵启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疯狂地磕头。 “老祖饶命！老祖饶命啊！” “我错了！雪山宗错了！我们罪该万死！” 恐惧，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紧接着，主殿内的长老，广场上的弟子，所有雪山宗的修士，全都跪了下来，哭喊声与求饶声响成一片。 李淳罡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叮！宝宝的艺术创想任务完成！奖励：涂鸦技能（被动）已发放。】 他带着叶九歌，缓缓降落在雪山宗的主殿广场前。 无人敢抬头。 “准备好纸笔。” 李淳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要立个规矩。” 雪山宗主殿广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颤抖。 李淳罡站在他们面前，身旁的叶九歌准备好了纸笔，等待着宗主立下规矩。 “从今天起，雪山……” 李淳罡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股远比之前那位仙使要恐怖千万倍的威压，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临。 整个北域的天地灵气都在这一刻凝固，风停了，云散了，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跪在地上的雪山宗宗主赵启，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因为狂喜而剧烈地抖动起来。 “是老祖！是我们雪山宗真正的老祖宗！” “老祖宗的神念降临了！我们有救了！” 绝望的深渊中，照进了一道光。雪山宗所有残存的修士，都抬起了头，看向那片被无尽威严笼罩的天空，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天空之上，云层汇聚，形成了一张巨大到遮蔽天日的面孔。 那面孔五官模糊，却透着一股俯瞰万古的沧桑与冷漠。 “何人，敢在我雪山宗放肆？” 那宏大的意志在天地间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粉碎神魂的力量。 叶九歌在这股威压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拼尽全力运转修为，才勉强站稳，但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雪山宗的众人，却在这股威压下感受到了亲切与鼓舞。 “恭迎老祖！” 赵启带头，疯狂磕头。 “老祖救我！此獠名为李淳罡，屠我宗门，斩我长老，罪不容诛啊！” 天空上的巨脸没有理会下方的蝼蚁，那双由云雾构成的眼睛，锁定了广场上唯一站着的李淳罡。 “一个返老还童的后辈，倒是有几分手段。” 那意志中带着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跪下回话。” 李淳罡没有动，他只是仰头看着那张巨脸。 【叮！新任务发布：宝宝是小医生。】 【任务描述：那个老爷爷看起来生病了，脸色好难看哦。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宝宝，要关心长辈的健康呀。请为他诊断病情，并开出药方。】 【任务奖励：寿元五年，医术（入门）。】 李淳罡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他看着天空那张威严的巨脸，再想想系统的任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医术？给一个神念看病？ “本座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天空中的意志，带着一丝不耐。 恐怖的压力再次暴增，直直地压向李淳淳罡。 然而，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力量，在距离李淳罡三尺之外，便消弭于无形。 “嗯？” 那古老意志发出了一声轻咦。 李淳罡终于动了。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运转法力，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天空中的巨脸。 “你病了。” 李淳罡开口，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天空中的那道意志，全都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赵启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淳罡在说什么？ 他说老祖宗病了？ “放肆！” 天空中的巨脸怒喝，天地都为之震动。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没有胡说。” 李淳罡继续说道，他的表情很认真。 “你神魂与本体割裂过久，导致魂体不谐，灵机晦涩。每逢月圆之夜，神庭穴是否会传来针刺一般的剧痛？” 那张由云雾构成的巨脸，猛地一滞。 “你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是否有一处暗伤，每当运转功法过急，便会气血逆乱，隐隐作痛？” 巨脸的波动，更加剧烈了。 “还有，你早年修行，是不是走火入魔过一次，伤了道基。虽然最后弥补了回来，但每逢阴雨天气，尾椎骨的位置，是不是又酸又麻，坐立难安？” 第九章 宝宝要立规矩 李淳罡每说一句，天空中的巨脸便扭曲一分。 下方的雪山宗众人，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听不懂李淳罡在说什么，但他们能看到，自家老祖宗那无敌的神念，好像……真的被说中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道古老的意志，再也无法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它的波动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他本体的隐疾，是他修行万载留下的沉疴，除了他自己，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神念化身，竟然就将他本体的毛病说了个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 古老意志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我？” 李淳罡指了指自己。 “我是一个医生。” 医生？ 古老意志的思维彻底陷入了混乱。 一个能一巴掌隔着大阵扇飞宗主，能画山砸碎山门，能硬抗他神念威压的绝世强者，说自己是个医生？ “荒唐！一派胡言！” 他怒吼着，试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震动。 “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必死无疑！” 磅礴的神念之力开始汇聚，天空变得漆黑，一道道毁灭性的雷霆在云层中穿梭。 “别生气。” 李淳罡却摆了摆手。 “你肝火太旺，本就气血不畅，再动怒，容易引发旧疾。” 他顿了顿，用一种十分诚恳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问题不大，多喝热水就行了。” “多……喝……热……水？” 古老意志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迷茫。 他感觉自己的神念快要运转不过来了。 他堂堂一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仙道大能，隐居幕后，俯瞰一界沉浮，今日神念降临，本以为是翻手镇压一只蝼蚁。 结果这只蝼蚁不仅没被镇压，反而说他有病，还让他……多喝热水？ 这是什么道理？ 热水是什么东西？凡人喝的水吗？ “噗！” 一股无形的波动爆开。 不是李淳罡动的手。 是那道古老的意志，因为道心剧烈激荡，神念不稳，自己把自己给气得差点溃散。 “你……你敢戏耍本座！”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没有戏耍你。” 李淳罡拿起叶九歌手中的纸和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他手一扬，那张纸便飘飘摇摇地飞向天空。 “这是药方，你照着做，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古老意志下意识地用神念之力摄住那张纸。 纸上只有四个大字。 【多喝热水】 “啊——！” 一声蕴含了无尽憋屈与愤怒的咆哮，响彻天地。 那张遮天蔽日的巨脸，在这一刻剧烈地扭曲，挣扎，最后“砰”的一声，彻底炸开，化作漫天云气消散。 天空，恢复了清明。 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山宗最后的希望，他们真正的靠山，一位不知深浅的老祖宗的神念。 被活活气走了。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赵启和所有雪山宗的修士，都保持着仰头的姿态，石化在了原地。 叶九歌也是一脸呆滞，他看着自家宗主，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李淳罡收回了手，转过身，重新面对着雪山宗宗主赵启。 他把那支笔递了过去。 “现在，轮到你了。” “写下我说的规矩。” 雪山宗主殿广场上，时间凝固。 赵启跪在地上，身体僵硬，他仰头看着天空，那张遮天蔽日的巨脸炸开的景象，在他的瞳孔中反复重现。希望的顶点，就是绝望的深渊。雪山宗最后的靠山，被三言两语气走了。 李淳罡将那支笔递到赵启面前。 “写。” 一个字，让赵启浑身剧烈一颤。他伸出不住抖动的手，几次都未能握住那支笔。旁边的叶九歌看不下去，将笔硬塞进了他的手里。 “老祖……要写什么？”赵启的声音干涩，带着哭腔。 “第一条。”李淳罡开始口述，声音平淡。“自今日起，雪山宗奉靠山宗为主宗，百年不变。” 赵启身体一软，但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行字。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只是臣服百年，没有灭门，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条，雪山宗所有功法典籍，宝库资源，全部列出清单，上报靠山宗。随时听候调用。” 赵启旁边的几位长老听到这一条，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身体晃了晃，直接昏死过去。这不只是臣服，这是要抽干雪山宗万年积累的根基。 赵启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想反抗，可是一抬头，看到李淳罡那张年轻又平静的脸，所有勇气都烟消云散。他继续写，写下的不只是字，是雪山宗的未来。 “第三条……”李淳罡的话语顿了一下。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欢快响起。 【叮！宝宝要教大家养成好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还要用热水泡脚脚，这样才能长高高！】 【新任务发布：宝宝的生活小课堂。】 【任务描述：请将“早睡早起，热水泡脚”的良好生活习惯，加入你制定的规矩中，让大家一起成为健康好宝宝。】 【任务奖励：寿元十年，宗门建筑图纸（随机）一份。】 李淳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下方一群面如死灰的雪山宗修士，继续口述。 “第三条，雪山宗上下，需遵循养生之道。每日日落之前，必须结束修行。亥时入寝，卯时起床，不得有误。” 赵启的笔停住了。 他不只是在写字，他还在思考。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条规矩。修行之人，与天争命，哪个不是废寝忘食，闭关动辄数年。这日落前结束修行，亥时入寝，是何道理？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养成凡夫俗子吗？ 这是一种新的折磨方式？ “怎么，听不懂？”李淳罡问。 “不……不是，弟子……弟子在写。”赵启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连忙将这匪夷所思的第三条写了上去。 “第四条。”李淳罡继续说道。“所有金丹期以上修士，每晚睡前，需以热水浸足一炷香。” “噗通。” 又一个长老瘫倒在地。 第十章 百年臣服，靠山宗沸腾 这是什么邪法？是要用这种方式，慢慢侵蚀他们的道基，还是在举行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羞辱性的仪式？ 恐惧，源于未知。此刻的雪山宗众人，对李淳罡的恐惧，已经超越了对他实力的畏惧，上升到了一种对未知存在的恐慌。 赵启写完第四条，整张纸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写完了吗？” “写……写完了。” “用你们的精血，签下名字。所有元婴期以上的，都过来签。” 赵启和残存的几位长老，一个个走上前，逼出一滴本命精血，按在纸上。那张薄薄的纸，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李淳罡将那份契约交给叶九歌收好。他又拿起一支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随手扔给了赵启。 “这是药方，赏给你们的。” 赵启颤抖着接住。他展开纸，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养足方】 下方是一行小字。 【沸水三升，陈皮二两，艾叶一钱。】 赵启看着这张“药方”，脑袋里一片空白。 “此乃仙方，可安神魂，固本培元。”李淳罡的声音传来。“你们那位老祖，若是早些年用这个方子，也不至于心火攻心，神念溃散。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人一眼，带着叶九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广场上，赵启拿着那张“养足方”，又看了看那份臣服契约，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仰天倒下。 …… 靠山宗。 宗门上下，依旧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中。弟子们在长老的组织下，默默地修补着残破的建筑，清理着山门前的血迹。 虽然九大宗门退去，但每个人心中都压着一块巨石。他们不知道那九大宗门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更不知道请下仙人的六大宗门，会带来怎样的雷霆之怒。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传讯符，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边飞来，径直落入一位正在指挥弟子修复阵法的内门长老手中。 长老捏碎传讯符，一道神念涌入他的脑海。 下一刻，这位一向沉稳的长老，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手中的阵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长老，怎么了？”旁边的弟子关切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六大宗门杀过来了？” 那位长老没有回答，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混杂着狂喜、震惊、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大捷！” “雪山宗……降了！” 声音传遍了整个靠山宗。 所有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地看向这位长老。 “什么？张长老疯了吗？” “雪山宗怎么可能投降？他们不是联合了其他宗门吗？” “是啊，听说他们还请了仙人下凡！”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那位张长老再次吼道：“宗主亲赴雪山宗，一言喝退仙界老祖神念！雪山宗不战而降，已签下百年臣服契约！” 一言喝退仙界老祖！ 这八个字，像一道天雷，劈在每个靠山宗弟子的心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欢呼。 “宗主无敌！” 紧接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从靠山宗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 “宗主神威盖世！” “靠山宗万岁！” 弟子们扔掉了手中的工具，他们互相拥抱，他们放声大笑，许多人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从宗门被围攻的绝望，到此刻的惊天逆转，这种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升华到了极致。 正在宗主别院前打坐的几位幸存弟子，更是激动得朝着雪山宗的方向，五体投地，疯狂磕头。 此时，靠山宗的山巅之上，李淳罡与叶九歌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俯瞰着下方那片沸腾的海洋，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狂热呼喊。 叶九歌看着这一幕，也是热血沸腾，他对着李淳罡深深一拜：“宗主，经此一役，我靠山宗在北域，将再无人敢欺！” 李淳罡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宝宝帮大家养成了好习惯，大家都很开心，宗门威望达到顶峰！任务完成！】 【奖励：寿元十年，宗门气运+100！】 李淳罡感受着体内再次充盈的生命力，却没有太多喜悦。 宗门气运。 这东西，可比寿元要麻烦多了。 靠山宗主殿，气氛肃穆。 胜利的狂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宁静。殿内站着靠山宗仅存的十余位长老，他们是宗门的中流砥柱，也是过去权力的掌控者。 李淳罡坐在宗主宝座上，他的外表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这让下方许多老态龙钟的长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叶九歌侍立一旁，手中拿着一本刚刚拟好的名册。 “宗主，宗内现存弟子与长老的名册已统计完毕。” 李淳罡点了下头，没有去看那本名册。 他开口说道：“从今天起，宗门所有资源，包括丹药、灵石、法宝、功法典籍，全部收归宗库，统一管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此举不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了出来，他是大长老王青被废后，资历最老的刘长老。 “宗主，宗门资源向来由各堂口自行分配，这是维系宗门运转的千年传统，贸然更改，恐生大乱！” 刘长老说得义正辞严。他掌管着丹药堂，宗门一半以上的丹药产出和分配都由他说了算，这是他权力和修为的根基。 李淳罡的决定，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传统？”李淳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刘长老硬着头皮回答，“传统不可废。” “以前的传统，是靠山宗被九大宗门堵在门口屠杀。”李淳罡的话语很平静，“这个传统，你还想遵守？” 刘长老的脸瞬间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完了。”李淳罡宣布，“即日起，所有堂口、个人私藏的宗门资源，三日内全部上缴宗库。由叶九歌负责清点。根据弟子贡献与天赋，重新分配。”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宗主三思！”刘长老急了，带着几位长老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 “宗主，我等为宗门效力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此举，是要将我等老骨头往死路上逼啊！” “是啊宗主！我等修行所需，全靠堂口的资源倾斜，若是全部上缴，我等修为如何精进？” 几位长老纷纷开口，言辞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第十一章 宝宝要分糖果 李淳罡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们。 “表现好的孩子，有糖果吃。” “不听话的孩子，没有糖果吃。” “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刘长老和那几位长老，全都僵在原地。他们看着李淳罡那张年轻又认真的脸，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道理、传统、苦劳，在“分糖果”这种小孩子般的逻辑面前，都显得荒谬可笑。 可偏偏，说出这句话的人，拥有随手捏死他们的力量。 李淳罡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出了大殿。 刘长老等人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化为一片铁灰。 …… 夜色降临，一处偏僻的洞府内，刘长老等七八位元老派的长老齐聚于此。 “欺人太甚！他这哪里是改革，分明是掠夺！” 一个长老压低了声音怒吼，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他凭什么！就凭他现在实力强？老祖宗当年定下的规矩，他说改就改！” 刘长老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 “硬碰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刘长老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雪山宗的下场，你们都清楚。” 洞府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把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全都交出去？” “交出去，我们以后就只能看他和他那个叫叶九歌的小子的脸色过活了！” “我不同意！” 刘长老冷哼一声：“谁让你们交了？” 众人全都看向他。 “他要收，我们便拖。”刘长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晦暗的光，“丹药堂的丹炉，最近刚好出了些问题，需要检修，几个月都炼不出丹药。藏经阁的阵法，也需要维护，暂时封闭。至于灵石矿脉，人手不足，开采量减半。” “他不是要统一分配吗？我倒要看看，一个空空如也的库房，他拿什么来分配！” “妙啊！”一个长老的眼睛亮了。 “我们不反对，我们只是‘能力不足’而已。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了我们吧？” “到时候，那些拿不到资源的弟子，只会怪他这个新宗主无能。看他如何收场！” 刘长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 “就这么办。从明天起，各堂口都给我‘病倒’。” …… 宗主别院。 楚红袖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忧虑。 她是宗门的首席炼丹师，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李淳罡真实身份的人。在李淳罡寿元将尽的那段时日，是她想尽办法为其续命。 “老祖。” 她对着院中那个年轻的身影行了一礼。 李淳罡正在看叶九歌呈上来的宗门地形图。 “何事。” “您今日在殿上的决定，红袖听说了。”楚红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老祖，此举……是否太过急切了？” “急切？” “是。”楚红袖的语速加快，“刘长老他们，盘根错节，掌控着宗门大部分的运转。您这样直接剥夺他们的权力，他们绝不会甘心。” 李淳罡放下地图，看向她。 “他们会阳奉阴违，暗中使绊子。丹药、法器、阵法维护……这些事情若是出了差错，整个宗门都会陷入停滞。我们刚刚击退强敌，最需要的是稳定，经不起内耗了。” 楚红袖一口气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她低下头：“红袖……只是担心宗门的未来。” 李淳罡看着她，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后辈，对宗门的感情确实深厚。 “你在担心我镇不住他们？” “不！”楚红袖立刻否认，“红袖不敢。只是觉得，可以有更温和的办法，徐徐图之。您如今神威盖世，为何要为这些小事费心。” 李淳罡笑了。 “一棵大树，如果根从里面开始烂了，长得再高，风一吹，还是会倒。” 他伸了个懒腰，用一种轻快的口吻说道。 “而且，不听话的小孩，打一顿屁股就好了。很简单的事情，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楚行袖再次愣住。 她看着李淳罡那张年轻的脸，听着这种漫不经心的话，心中的忧虑反而更重了。 她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过去那个威严深重、算无遗策的老祖宗联系起来。 他真的有把握吗？还是说，重返巅峰的力量，让他变得不再谨慎了？ 李淳罡没有再解释。 他转头对一旁的叶九歌说道。 “走，去丹药堂看看。” “看看刘长老给我们准备了多少‘糖果’。” 丹药堂的事情，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刘长老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将各自掌控的资源库房钥匙，交到了叶九歌手中。整个过程平静得让人感觉不真实，但每个人都知道，平静之下是无法化解的怨气。 宗主别院内，李淳罡盘膝而坐。 他能感觉到，那些长老们并未真心臣服。他们只是暂时蛰伏，如同等待时机的毒蛇。 他不在乎。 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这残破的宗门，重新带回正轨。 雪山宗上缴的资源缓解了燃眉之急，但靠山宗的根基，在千年岁月中早已被蛀空。想要真正崛起，需要更深厚的底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了许久未见的系统提示音。 【叮！宝宝在家里闷坏啦！宝宝要出去玩！】 【新任务发布：宝宝出去玩。】 【任务描述：世界那么大，宝宝想去看看。请宿主即刻动身，离开宗门，去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 【任务奖励：超额大奖一份，绝世根骨。】 李淳罡睁开眼睛。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 但这次的奖励，让他无法拒绝。 绝世根骨。 他现在的身体，是系统用寿元强行催生的，根基看似恢复，实则如同空中楼阁。一旦寿元耗尽，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而根骨，才是一个修士真正的基石。 “老祖，您要外出？” 楚红袖端着一盘灵果走了进来，她敏锐地察觉到李淳罡的气息变化。 “闭关。” 李淳罡言简意赅。 “宗门事务，交由叶九歌与你共同处理。我不在期间，若有长老再生异心，不必留情。” 第十二章 绝世根骨，混沌道胎降世 楚红袖心中一凛，恭敬应是。 李淳罡的身影，下一刻便消失在别院中。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化作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流光，离开了靠山宗。他一路向北，飞越了数万里，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古老山脉。这里灵气稀薄，妖兽罕见，是北域最贫瘠的地带之一，正好适合他完成这个令人难堪的任务。 他降落在一片清澈的湖泊旁，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他摇身一变，身体骨骼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人从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一身青衣，面容粉雕玉琢，看上去天真无邪。 这便是他给自己捏造的身份，李三岁。 “真是荒唐。” 李淳罡，不，李三岁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自言自语。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学着儿时的记忆，用力甩向湖面。石子在水面上跳跃了几下，沉入水中。 他又去追逐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草地上打滚，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他做着一切符合“宝宝出去玩”这个主题的事情，内心却平静得可怕。他像一个局外人，操控着这具孩童的身体，完成一场滑稽的表演。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他将一朵野花插在自己发髻上时，系统的声音终于响起。 【叮！宝宝玩得很开心！任务完成！】 【超额大奖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绝世根骨，混沌道胎！】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变色。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自虚无中诞生，轰然灌入李三岁的体内。这股力量并非温和的改造，而是毁灭性的重塑。 他体内的每一寸经脉，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在瞬间被碾为齑粉。 剧痛袭来，即便是李淳罡千锤百炼的道心，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但毁灭之后，便是新生。 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原始、更加强大的力量，开始以他为中心重新构建一切。一条条经脉被开辟出来，坚韧宽阔，宛若星河。骨骼发出玉石般的光泽，上面天然生成了玄奥的道纹。血液化作了淡金色，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本源。 在他的丹田深处，一颗灰蒙蒙的，仿佛蕴藏着宇宙开辟之初所有奥秘的道胎，缓缓成形。 混沌道胎。 万古以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 与此同时，以他所在的这片贫瘠山脉为中心，一场席卷整个北域的浩大异象，拉开了序幕。 天空，在一瞬间暗淡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连光芒都被吞噬的黑暗。 紧接着，一道无法名状的灰色气柱，从山脉中冲天而起，撕裂了天穹，贯穿了云霄，直达域外星空。 整个北域的灵气，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疯狂的暴动。它们化作肉眼可见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漩涡，朝着那灰色气柱的源头疯狂倒灌。 北冥寒渊，终年冰封的禁地深处。 一口悬浮在虚空中的青铜古棺，棺盖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向上移动了一寸。 一道苍老而沙哑的神念，在禁地中回荡。 “这是……什么气息？” “非仙，非魔，非妖，非佛……是混沌！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之气！” “北域……诞生了什么东西？” 万法宗。 幸存的几位太上长老正在密室中疗伤，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们狼狈地冲出密室，抬头望向天空那恐怖的漩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骇然。 “是李淳罡！一定又是那个魔头在修炼什么邪法！” “不对！”一位太上长老死死盯着那灰色气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这股力量……远超渡劫！甚至……甚至比下凡的仙使还要古老，还要磅礴！” “它在吞噬！它在吞噬整个北域的灵气！” 十万大山，妖族腹地。 一尊正在血池中修炼的牛头妖皇猛地睁开双眼，它感受着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脸上露出无尽的贪婪。 “本源！是天地初开的本源之力！” “至宝！是绝世至宝出世了！” “传我命令！所有妖王听令，随我前往北域荒原！谁能夺得此宝，本皇助他化形成仙！” 一时间，整个北域，无数闭关多年的老怪物，无数隐藏在暗处的强大存在，全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惊动。 一道道强横的神念，撕裂空间，跨越万里，朝着异象的中心探查而来。 他们有的带着警惕，有的带着贪婪，有的带着疑惑。 而此刻，在异象的中心，风暴的源头。 李淳罡已经恢复了青年的模样。 他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可以轻易撕裂天地的力量。混沌道胎已经与他完美融合，举手投足间，都有大道相随。 他也感受到了那些从四面八方窥探而来的神念。 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北域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他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李淳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成了北域最大的麻烦。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他的脑海里欢快地唱歌。 【叮！宝宝身体棒棒！根骨好好！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吧！】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刚刚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整个北域的强者都被惊动了，那些隐藏在岁月深处的老怪物，如今都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土地。他成了风暴的中心。 李淳罡没有回应系统。 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他暂时脱离“李淳罡”这个漩涡的身份。 他身形一转，朝着北域更深处的万兽山脉飞去。那里最近传闻有上古秘境即将开启，鱼龙混杂，正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飞行途中，他的身体骨骼发出细密的脆响，身形急速缩小。等他落在一片密林外围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他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短衫，裤子是特制的，后面留着一道开口。这是北域凡俗人家给孩童穿的开裆裤，方便，也足够显眼。 他随手在路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 李三岁。 第十三章 我要你的命 万兽山脉外围，此刻已经人声鼎沸。 数不清的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天上是流光溢彩的飞舟法宝，地面是成群结队的宗门弟子。不同的旗帜迎风招展，泾渭分明地占据着各自的地盘。 “天剑门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万毒谷在此，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叫骂声、兵器碰撞声、灵力爆裂声此起彼伏。秘境还未正式开启，为了抢占一个有利的入口位置，小规模的摩擦已经演变成了流血冲突。 李三岁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出现在一群杀气腾腾的修士中间，画面显得极不协调。 “哪来的野孩子？快滚！”一个修士不耐烦地吼道。 李三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那个修士还想再骂，旁边的人拉住了他：“算了，估计是附近村子跑丢的，别跟他计较。” 就这样，在一众或鄙夷或怜悯的注视下，李三岁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最外围的混乱地带，朝着山脉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修士的修为越高，气氛也越发紧张。 在一处被清空的山谷里，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是身穿白衣、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女，他们个个气息凌厉，剑意勃发，是北域名门天剑门的弟子。为首的青年面容俊朗，气度不凡，正是天剑门少主，萧凡。 另一方则笼罩在淡淡的绿色雾气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她一身紫色长裙，指甲是诡异的墨绿色。她是万毒谷的圣女，林媚儿。 两方人马的中间，一株通体赤红，果实晶莹剔透的小草，正在散发着诱人的灵气波动。 赤血朱果，能大幅提升修士气血，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主药。 “萧凡，这株赤血朱果是我先发现的，你现在带人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林媚儿开口说道。 萧凡嗤笑一声。 “林媚儿，万兽山脉的宝物，向来是能者居之。你发现了，不代表就是你的。”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抢了？” “不是抢，是取。”萧凡的手按在了剑柄上，“我劝你还是让开，我的剑，可不认识什么圣女。” 林媚儿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好一个天剑门少主，真是霸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毒快！”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双方弟子都祭出了法宝，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们在看什么呀？” 所有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正是李三岁。 天剑门的弟子发出一阵哄笑。 “哪来的小屁孩，断奶了没有？” “快回家找你娘去吧，这里危险。” 林媚儿也扫了李三岁一眼，没有在意。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闯进来的凡人孩童。 萧凡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株赤血朱果上。 “动手！” 他一声令下，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直扑赤血朱果。 “找死！” 林媚儿同时行动，双手一扬，大片墨绿色的毒雾朝着萧凡笼罩而去。 两大天骄瞬间战作一团。剑气纵横，毒雾弥漫，山谷中飞沙走石，威势惊人。 他们的弟子也各自找上对手，场面顿时陷入混战。 没有人再管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娃娃。 李三岁看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然后把视线移到了那株在灵力余波中摇曳的赤血朱果上。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然后，他迈开小短腿，在漫天剑气和毒雾中，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 那些足以重创金丹修士的攻击，落在他身边三尺之外，就自动消散于无形，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走到赤血朱果旁边，蹲下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摘下了那颗晶莹的果实。 正在激斗的萧凡和林媚儿同时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手，猛地回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正把那颗他们拼死抢夺的赤血朱果，塞进了嘴里。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李三岁嚼了两下，汁水四溅。 “呸。” 他吐掉了果核，砸了咂嘴，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评价道。 “有点酸。” 整个山谷，死一般寂静。 所有天剑门和万毒谷的弟子，都石化在原地。 萧凡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他俊朗的脸庞因为充血而变得扭曲。 “你……你把它……吃了？” 林媚儿的反应更快，她尖叫一声，声音刺耳。 “我的赤血朱果！你这个小畜生！我要把你炼成毒人！” 李三岁看着他们，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个是你的吗？上面又没写名字。” “噗！” 萧凡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他修行二十余年，被誉为天剑门百年不遇的天才，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我要你的命！” 萧凡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嗡鸣，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剑气，朝着李三岁当头斩下。 林媚儿也同时出手，十指连弹，十道墨绿色的毒线，封死了李三岁所有的退路。 山谷中的空气凝固了。 萧凡含怒斩出的剑气，与林媚儿歹毒的墨绿毒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就到了李三岁的面前。 天剑门的弟子们，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 万毒谷的门人，则准备欣赏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融化成脓血的场面。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孩子，下一刻就会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道足以劈开山石的璀璨剑气，在距离李三岁额头三尺的地方，凭空消散了。 那十道能瞬间毒杀一头大妖的墨绿毒线，在靠近李三岁身体三尺的范围时，也化作了虚无。 没有爆炸，没有灵力对冲的巨响，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攻击，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整个山谷，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脸上挂着无法理解的表情。 第十四章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 天剑门一个弟子喃喃自语，打破了这片死寂。 萧凡的身体僵在原地，他维持着出剑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他那一剑，蕴含了他金丹后期的全部修为，是他剑道意志的体现。 别说一个凡人孩童，就算是一个同阶修士，也绝不敢硬接。 可它就这么没了。 林媚儿的状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她十指还保持着弹出的姿态，整个人呆立当场。 她的本命毒功，诡异狠辣，从未失手。 可现在，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毒素是被什么力量化解的。 “你……你做了什么？” 林媚儿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惊疑。 李三岁眨了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一脸的茫然与无辜。 他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我什么都没做呀。” 他用奶声奶气的腔调回答。 然后他指向地上那颗被他吐掉的果核。 “就是这个东西不好吃，太酸了。” “噗！” 萧凡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是因为受伤，纯粹是气的。 奇耻大辱。 他出道以来，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当着他的面，吃掉了他志在必得的灵药，还评价说味道不好。 而自己含怒一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不信！” 萧凡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状若疯狂地吼叫起来。 “你身上一定有某种顶级的护身法宝！一定是这样！”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一个能悄无声…声化解掉金丹后期全力一击的法宝，那是什么品阶？ 灵宝？还是传说中的道器？ 想到这里，萧凡和林媚儿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们看向李三岁的神情，从愤怒转为了炙热的贪婪。 “小东西，把你身上的宝贝交出来！” 林媚儿娇喝一声，再次欺身而上。 “这等至宝，不是你这种卑贱的凡人有资格拥有的！交给我，我万毒谷可以保你一世富贵！” 萧凡也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万毒谷？你们也配！这等宝物理应归我天剑门所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对李三岁发动了攻击，但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杀人，而是擒拿。 他们要活捉这个孩子，逼问出法宝的秘密。 “你们好烦啊。” 李三岁皱了皱小鼻子，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有。” “还敢狡辩！萧凡，别跟他废话，我们联手，先拿下他再说！法宝我们之后再商议如何分配！”林媚儿提议道。 “好！” 萧凡没有犹豫。 两人不再互相提防，而是选择了联手。 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从两人身上升腾而起。 萧凡的剑气化作了一条奔腾的剑河，林媚儿的毒雾则凝聚成一只墨绿色的巨手。 一左一右，朝着李三岁合围而来。 这一次的攻击，威势比刚才强大了数倍。 山谷中的其他修士纷纷色变，急速向后退去，生怕被余波卷入。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剑气长河与毒雾巨手，在靠近李三岁三尺范围的那个无形界限时，再次土崩瓦解，消散于无形。 这一次，萧凡和林媚儿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被击溃，也不是被化解。 就是消失。 仿佛那三尺之地，是另一个世界，是绝对的禁区，任何力量都无法侵入。 两人脸上的贪婪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惊恐。 他们终于察觉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 山谷中的气氛，从之前的剑拔弩张，转变为一种诡异的死寂和无奈。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神情看着那个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娃娃。 萧凡和林媚儿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身为北域名门的天之骄子，何曾这样束手无策过。 “你……你到底是谁？” 萧凡的声音干涩，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霸道与高傲。 李三岁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两手叉腰，学着大人的腔调，老气横秋地说道。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这句话，让萧凡和林媚儿的脸颊火辣辣的。 就在这尴尬的对峙中，异变陡生。 轰隆隆！ 整片万兽山脉，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大地开裂，山石滚落。 所有人脚下都站立不稳，惊呼声四起。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不对！你们看天上！”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在山脉深处的上空，空间正在扭曲，一道道金色的裂缝蔓延开来。 一座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古老门户，正在从虚空中缓缓浮现。 那门户高达千丈，上面雕刻着无数看不懂的符文，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 “是秘境！上古秘境开启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冲啊！抢占先机！” “别挡我的路！” 原本还在对峙的各个宗门势力，再也顾不上彼此，化作一道道流光，疯狂地朝着那座光门冲去。 机缘就在眼前，谁还会去管一个古怪的小娃娃。 萧凡和林媚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甘和挣扎。 但最终，对秘境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李三岁的忌惮。 “我们走！” 萧凡低喝一声，带领天剑门弟子冲天而起。 林媚儿也冷哼一声，化作一道绿光跟了上去。 混乱中，再也没有人注意那个穿着开裆裤的身影。 李三岁看着那黑压压一片冲向光门的修士，小小的身体在人群的缝隙中穿梭，灵巧地避开了所有拥挤。 他混在一群散修之中，毫不起眼，慢悠悠地朝着光门走去。 就在他的一只脚踏入光门的瞬间，脑海里，那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新游戏开始啦！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新任务发布：玩捉迷藏。】 【任务描述：在一百个人找到宝宝之前，宝宝不能被找到哦！被找到就算输啦！】 【任务奖励：寿元五年，秘境地图一份。】 李淳罡穿过光门，眼前景象变换。 他来到了一片灰暗的陌生世界，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 那些率先冲进来的修士，已经为了一株生长在不远处的灵药大打出手，惨叫声和灵力爆炸声不绝于耳。 李淳罡站在入口处，看着这片混乱的场景。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 第十五章 一场名为“捉迷藏”的狩猎 这片秘境的天空是灰色的。 李淳罡踏入光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腐朽与血腥的陈旧气息。他站立在入口处，看着不远处为了争夺一株灵药而厮杀的修士们，灵力爆散，残肢断臂飞溅。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 李淳罡心里想着，对这种场面毫无波澜。他活了一千年，见过太多因为贪婪而引发的流血。 【宝宝，我们快藏起来呀！被一百个人找到就算输了！】 脑海里，系统欢快的声音催促着。 李淳罡觉得有些荒唐。他，堂堂的靠山宗老祖，一个曾经站在修真界顶点的男人，现在要在一个血肉磨坊里玩捉迷藏。 “知道了知道了。” 他敷衍地回应了一句，迈开小短腿。 那些打得天昏地暗的修士，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从他们激斗的缝隙中悠闲穿过。他的身影在混乱的灵力乱流中毫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个幻影。 他很快就远离了入口处的纷争，来到了一片乱石嶙峋的荒地。这里灵气稀薄，寸草不生，看起来不会有任何人过来。 他找了一块巨石的背面坐下，双腿晃荡着，嘴里叼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枯草。 “这样总行了吧？躲在这里，别说一百个人，就算一千个人也找不到我。” 李淳罡百无聊赖地想着。 【宝宝真棒！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找吧！】 系统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变小。李淳淳罡开始真正静下心来，感受这个所谓的上古秘境。 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片天地的灵气，不仅仅是稀薄和陈旧。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东西。一种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极致恶意与侵蚀性的力量。 这种力量，他很熟悉。 一千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曾经跟随师门长辈，围剿过一个名为“影魔殿”的魔道宗门。那个宗门的功法，就带着这种吞噬人心、腐蚀道基的诡异气息。 “影魔殿？他们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吗？” 李淳罡吐掉嘴里的枯草，小小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一个被认为已经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魔道宗门，他们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上古秘境，难道和影魔殿有关？ 他立刻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北域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几乎全都涌了进来。这个秘境开启得恰到好处，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个舞台。 或者说，一个陷阱。 “一场狩猎吗？”李淳罡自语。 他不再有任何玩闹的心思。那个“捉迷藏”的任务，在他眼中瞬间变了味道。 “系统，这个游戏，是我藏起来，还是我把‘鬼’找出来？” 【咦？宝宝想当鬼吗？也可以哦！把所有人都找出来，宝宝就赢啦！】 系统的回答总是那么天真。 李淳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那就换个玩法。” 他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虚影，朝着灵力波动最密集的方向潜行而去。他不再是躲藏者，而是猎人。 在一片低矮的峡谷中，他看到了几拨人。 天剑门的萧凡和万毒谷的林媚儿赫然在列。他们似乎达成了暂时的休战协议，正带领着各自的门人，警惕地探索着一处散发着微光的洞穴。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二流宗门的弟子，也在附近徘徊，既想分一杯羹，又不敢靠得太近。 气氛很紧张。 李淳罡隐匿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萧凡或者林媚儿身上。他的感知，锁定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修士身上。 那是金光宗的一名内门弟子，修为在金丹初期，此刻正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在李淳罡的混沌道胎感应之下，那个弟子的体内，正有一股极细微的黑色气流，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游走，如同寄生虫一般，悄悄汲取着他的法力与生机。 那股黑色气流，正是影魔殿的独门魔功，“道心种魔大法”的初期形态。 这种魔功，最是歹毒。它会在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以其七情六欲为养料，种下一颗魔种。待到魔种生根发芽，便可瞬间夺取宿主的一切，甚至连神魂都一并吞噬。 “果然如此。” 李淳罡心中一片冰冷。 这个秘境，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影魔殿将这些心高气傲、欲望丛生的天才弟子们当成了最好的魔种宿主。 就在这时，山洞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有宝物出世了！” 萧凡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进去。 “别想独吞！” 林媚儿紧随其后。 其余修士也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入。 瞬间，山洞内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 然而，那个被李淳罡注意到的金光宗弟子，却没有动。他落在了最后，双眼中的红色越来越盛，嘴角甚至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非但没有跟上，反而转身，朝着反方向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李淳罡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名弟子来到一处无人角落，恭敬地单膝跪下。 “使者大人。” 他低着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说道。 一道扭曲的黑影，缓缓从空气中浮现。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个不断蠕动的人形轮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影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干涩，不似人声。 “回禀使者大人，‘道心种魔大法’的初始法门，已经通过那枚玉简，传给了天剑门的王师弟，万毒谷的赵师妹，还有玄音谷的……” 金光宗弟子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北域一个赫赫有名的宗门中的天才弟子。 “他们都没有怀疑？” “没有。弟子只说那是弟子在一处古修士洞府中偶然得到的上古炼神法门，可以辅助修行，并无害处。他们求之不得。” 第十六章 给你洗个澡 金光宗弟子的脸上满是谄媚。 “很好。”黑影很满意。“你的任务完成了。作为奖励，本座现在就助你，彻底与魔种融合。” “多谢使者大人栽培！” 金光宗弟子大喜过望，激动得浑身发抖。 “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黑影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弟子立刻闭上眼睛，完全放弃了防备。 黑影中，伸出了一只漆黑的手，缓缓按在了那名弟子的天灵盖上。 下一刻，那名弟子脸上的狂喜，骤然变成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全身的法力都被禁锢了。 他体内的那颗魔种，在黑影的催动下，瞬间爆发。 “呃……啊……”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迅速干瘪下去。他的血肉、法力、神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被那只黑手源源不断地吸走。 几个呼吸之间，一个活生生的金丹修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然后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真是美味的养料。” 黑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它蠕动的身躯，似乎凝实了一分。 “可惜，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是萧凡、林媚儿那些道心坚固的天才。等他们体内的魔种成长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盛宴。” 黑影自言自语。 “北域……这片贫瘠的土地，也该为我影魔殿的复苏，贡献最后一份力量了。” 它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可它刚一转身，就僵住了。 在它面前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 那娃娃正歪着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它。 “你是谁？” 黑影的声音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它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孩子的靠近。 李三岁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黑影。 “你好脏啊。” 他用奶声奶气的腔调，认真地说道。 “你该洗个澡了。” 黑影僵住了。 它在原地蠕动，由纯粹恶意与黑暗能量构成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了类似“困惑”的情绪。 它杀了一个金丹修士，吸收了对方的一切，那种满足感还未消退。可眼前这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用最天真的腔调说出的话，却让它周身凝聚的魔气都停滞了一瞬。 “你是谁？” 嘶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审视的警惕。 这个角落很偏僻，是它精心挑选的毁尸灭迹的地点。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竟然毫无察觉。 李三岁完全无视了对方的问话，他只是皱着小小的鼻子，又往前凑了一步，仔细嗅了嗅。 “你好臭啊。” 他很认真地评价。 “真的，比我们家后山那头黑熊精一个月不洗澡还臭。” 黑影沉默了。 它不是没有智慧的魔物。它能听懂话语里的轻蔑。 一股暴戾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小东西，你在找死。” 黑影的声音变得危险。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也不管你是怎么溜进来的。现在，立刻滚。不然，我就把你一起当成养料。” 李三岁歪了歪头，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纯真。 “养料是什么？可以吃吗？” 黑影的耐心彻底告罄。 它不再废话。 一道漆黑的触手，从它蠕动的身体中猛地射出，直刺李三岁的心脏。 这道触手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影魔气”构成，无形无质，专门污人道基，腐蚀神魂。别说一个凡人孩童，就算是一个元婴修士被它沾上，道心也会在瞬间被污染，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 它预想中的孩童惨叫、继而被魔气吞噬成一滩脓血的场面，没有出现。 那道漆黑的触手，在飞到距离李三岁身体三尺远的位置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不，甚至不是墙壁。 它就是那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黑色的魔气，一寸寸瓦解，化作最原始的游离能量，回归到这片天地间。没有声响，没有对抗，只有一种彻底的净化。 “这……” 黑影发出了不成调的音节。 它那没有五官的轮廓剧烈地扭曲起来，显露出它内心的骇然。 这绝不是护身法宝能做到的。 法宝的防御，会激起灵力涟漪，会有能量的碰撞。 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更像是一种……规则。 一种绝对的规则。 在这三尺范围内，它引以为傲的影魔气，失去了存在的资格。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黑影尖叫起来。 它终于收起了所有轻视，将眼前这个孩童，当成了一个平生未遇的大恐怖。 李三岁看着它，小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看，你又乱丢脏东西。”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对着黑影的方向，轻轻挥了挥，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都说了，你该洗个澡了。” 随着他这个动作，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降临。 那并非法力，也不是灵气。 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古老的东西。 是混沌道胎自带的，属于天地初开时的气息。 那股气息没有半分杀伤力，却带着一种“勘误”与“修正”的绝对意志。 它扫过黑影。 “啊啊啊啊啊！” 黑影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它蠕动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烈日下的冰雪，开始疯狂地蒸发。一缕缕黑气从它身上剥离，被还原成纯净的天地能量。 这不是毁灭，而是“擦除”。 将错误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是……是你！混沌之气！北域的异象是你引来的！” 黑影在剧痛与消散的恐惧中，终于想通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影魔殿为敌！我主即将复苏，整个北域都将是我主的牧场！你……” 它的话语戛然而置。 因为李三岁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在那三尺禁区之外，停下了脚步。 “你好吵啊。” 李三岁有点不高兴。 他觉得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打扰了他玩游戏的心情。 他抬起小手，伸出一根食指，对着黑影的中央，轻轻一点。 “安静。” 指尖上，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但那个正在疯狂消散的黑影，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第十七章 给熊孩子洗澡真麻烦 紧接着，它整个身体，从内部开始崩塌。 不是消散，而是塌陷。 所有的黑暗，所有的魔气，所有的怨念，都朝着一个点疯狂收缩。 最终，那个庞大的人形轮廓，化作了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漆黑到不反射任何光芒的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空气，瞬间清新了。 那种阴冷、腐朽的气息，一扫而空。 李三淳罡低头看着那颗魔珠。 他能感觉到，影魔殿那个使者的所有力量和神魂，都被压缩在了这颗小小的珠子里。只要他愿意，一个念头就能彻底引爆，让其神魂俱灭。 但他没有这么做。 “一千年前的老鼠，居然还敢跑出来。” 李淳罡心里想着。 “北冥寒渊吗……原来是躲在了那个地方。” 刚才黑影最后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看来，影魔殿的图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叮！宝宝把脏东西打扫干净了！真棒！】 【获得隐藏奖励：影魔殿秘闻一份。】 【宝宝，我们继续玩捉迷藏吧？把所有藏起来的坏蛋都找出来！】 系统的声音欢快地响起。 李淳罡没有理会。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颗漆黑的珠子，胖乎乎的小手随意地抛了抛。 “想让我给你当打手，就直说。” 他对着空气吐槽了一句。 【咦？宝宝说什么？】 系统装傻。 李淳罡撇了撇嘴，将魔珠收了起来。 这东西，还有用。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那个传来阵阵打斗声的山洞。 萧凡，林媚儿，还有其他宗门的天才弟子们，都在里面。 相比于这个已经被解决掉的使者，那些被种下了魔种，却还毫不知情的“宿主”，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给一群熊孩子洗澡，可真是件麻烦事。” 李淳罡嘟囔了一句，迈开小短腿，慢悠悠地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内，灵力狂暴。 喊杀声，法宝碰撞声，还有临死前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为了几株发光的灵草，十几名平日里自诩天骄的修士，此刻状若疯魔，对着同道下死手。 李淳罡迈着小短腿走了进去。 洞里的空气比外面更加浑浊，充满了血腥，贪婪，还有嫉妒的味道。这些情绪，正是那影魔殿魔功最好的温床。 他一进来，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不是因为他特殊，而是因为他挡路了。 “哪来的野孩子！滚开！” 一个天剑门的弟子双眼赤红，他刚刚一剑重创了对手，正要去抢夺一株形似珊瑚的血色灵药，却看到一个小娃娃不偏不倚地站在他前进的路上。 他心中暴虐之气上涌，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剑，剑气凌厉，直取李三岁脖颈。他根本没把这个孩童当成一条性命。 然而，那道足以切开金石的剑气，在靠近李三岁三尺之地时，凭空消解，连一丝风都未带起。 “咦？” 那天剑门弟子一愣，还以为自己灵力消耗过巨，出了差错。 李淳罡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个修士，小小的鼻子皱了起来。 他没有看对方的剑，而是指着对方的心口位置，用一种天真又认真的腔调开口。 “你这里，好脏啊，都黑了。” “你说什么？”那天剑门弟子勃然大怒，一个小屁孩也敢评价他？ 他正要再次动手，旁边的萧凡却是一道剑气打偏了他的剑。 “住手！王师弟，你疯了？对一个孩子出手？” 萧凡呵斥道。他虽然也急于夺宝，但天剑门的名声不能不要。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孩子，太镇定了。 那个被称为王师弟的弟子被萧凡一喝，眼中的血红退去少许，但依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李淳罡。 “少主，这小子邪门……” 李淳罡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 他只是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厮杀的人。 在他混沌道胎的感应下，在场每一个人，包括看起来最正常的萧凡和林媚儿，体内都有一缕微弱的黑气在盘踞，在随着他们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悄然壮大。 像附骨之疽。 【宝宝，他们在抢玩具吗？】 脑海里，系统好奇地问。 “是啊。”李淳罡在心中回应，“不过是一群把自己当成玩具的蠢货。” 他觉得有些无趣。 影魔殿的手段，千年之后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依靠引动人心的阴暗面来壮大自身，终究是左道旁门。 “可这东西，确实很脏。”他自言自语。 脏东西，就该被清洗掉。 林媚儿此刻也停了手，她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李淳罡。这个孩子之前吃掉赤血朱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同样感受到了山洞中诡异的气氛，每个人的情绪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极易动怒。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里危险，快离开。”林媚儿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戒备。 李淳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 他忽然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他奶声奶气地宣布。 山洞内短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玩游戏？在这里？ “什么游戏？”萧凡皱着眉问，他隐约觉得，事情的关键就在这个神秘的孩子身上。 “一个洗澡的游戏。” 李淳罡咧开嘴，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你们身上都太脏了，我帮你们洗一洗。” 话音落下，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只是伸出自己那双胖乎乎的小手，在胸前轻轻一合，然后又缓缓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也没有光华万丈的异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比纯粹的气息，从他的掌心弥漫开来。 那不是灵气，不是仙力，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存在。那是混沌道胎中蕴含的天地初开时的“洁净”之力。 这股气息，带着一种“修正”万物的绝对意志，瞬间扫过整个山洞。 第一个发生变化的是那个天剑门的王师弟。 他脸上的暴戾与贪婪瞬间凝固，接着，他眼中的血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清明。 第十八章 大家都要洗白白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剑，又看了看倒在不远处被他重伤的同门，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惊恐与后怕。 “我怎么会……对他下杀手……” 不止是他。 山洞内所有厮杀的修士，动作都僵硬下来。 他们眼中的疯狂与贪念都在这股纯净气息的冲刷下，迅速消退。每个人都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的血腥与狼藉，看着自己手中的兵器，脸上都露出了和王师弟同款的表情。 “不对劲……我刚才，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我也是，我只想杀了所有人，抢走那株灵药。” “这洞里有古怪！” 众人惊疑不定的议论着，劫后余生的恐惧让他们暂时忘记了争夺。 而感受最深的，是萧凡与林媚儿。 那股纯净气息拂过他们的身体时，他们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自己道心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翳和躁动，被硬生生地抹去了一角。 那是一种发自神魂的轻松与澄澈。 “这是……净化？” 林媚儿失声开口，她看向李淳罡，眼中充满了震撼。 “这绝不是普通的清心法术！这是什么力量？它直接作用于道心本源！” 萧凡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站在原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小娃娃。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什么身怀异宝的晚辈。 他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李淳罡看着他们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混沌道胎的纯净本源，模拟出一种专门针对人心污秽的“清洗”之力，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 这便是克制影魔殿魔功的法门。 简单，直接，有效。 【叮！宝宝真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恭喜宝宝触类旁通，领悟隐藏技能：宝宝爱洗澡（初级）！】 【技能说明：可以清洗掉别人身上的“脏东西”哦！】 【任务奖励：寿元五年，根骨微量提升。】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李淳罡对奖励没什么感觉，只是对这个技能名字感到一阵无语。 他迈开腿，走到那个最先清醒过来的王师弟面前。 王师弟看到他走过来，身体下意识地一抖，脸上全是敬畏和恐惧。 “前……前辈……”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再也不敢把对方当成孩子。 李淳罡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像是拍掉灰尘。 “你看，这样是不是干净多了？” 然后，他抬起头，环视全场，看着萧凡，看着林媚儿，看着每一个从疯狂中清醒过来的修士。 “你们每个人，都需要洗个大澡。” 他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了让所有人汗毛倒竖的话。 “你们的身体里，都被种下了很脏很脏的虫子。”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山洞内死寂一片。 李淳罡那句天真烂漫的话，让空气都凝固了。每个修士都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脸上，无论是惊恐，后怕，还是茫然。 虫子？ 我们身体里有虫子？ “小……小娃娃，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一个修士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发干，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对啊，什么虫子？我们都是修士，身体有没有问题，自己会不清楚吗？” “我看这孩子就是邪门得很！” 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他们虽然嘴上反驳，可刚才那种被狂暴杀意支配身体的感觉，却做不了假。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们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萧凡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李淳淳罡，试图从那张稚嫩的脸上，分析出更多信息。可那张脸太纯净了，纯净到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线索。 林媚儿轻轻移动脚步，站到萧凡身边，压低了声音开口：“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萧凡回答，“但他刚才用的那种力量，可以净化道心。这绝非魔道手段。” 李淳罡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他只是迈开小短腿，走到之前那个对他出剑的天剑门弟子王师弟面前。 王师弟被他看得发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石壁上。“你……你要干什么？” “你的虫子，最活跃。”李淳罡很认真地陈述事实。“刚才，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人？是不是觉得把所有人都杀了，那些灵草就都是你的了？” 王师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淳罡说得一个字都不差。那正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当时真的拔剑了。 看到王师弟的反应，周围的修士们，心都沉了下去。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如此，也只能说明我们被此地的环境影响，心智不坚，与虫子何干！”萧凡终于开口，他往前站了一步，将王师弟护在身后，正对着李淳罡。 “前辈神通广大，我等佩服。但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前辈拿出证据，否则，我等难以信服。”他的言辞很客气，但态度却很坚决。 天剑门少主的尊严，不允许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承认自己被人种下了什么脏东西。 “证据？”李淳罡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词的含义。 他觉得跟这些小孩子沟通很麻烦。 【宝宝，他们不相信你唉。】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我们要不要打他们屁股？打到他们信为止？】 “那是最后的手段。”李淳罡在心里回应。 他抬起头，看向萧凡。“好吧，既然你们要看，那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他没有理会萧凡的阻拦，只是对着王师弟的方向，伸出了一根胖乎乎的手指。 “你，过来。” 王师弟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连连摇头。“不，我不过去！” “少主，救我！”他向萧凡求助。 萧凡面沉似水。“前辈，有何手段，不妨对我施展。我是天剑门少主，我来承担。” “你不行。”李淳淳罡直接拒绝，“你的修为高，那虫子藏得深，揪出来太费劲。他的最明显，最适合当例子。”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笼罩了王师弟。 第十九章 拖油瓶 王师弟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 “啊！”他惊恐地大叫，手脚并用，却无法挣脱那股束缚。 “住手！”萧凡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凌厉的剑光直指李淳淳罡。 其余的天剑门弟子，还有其他宗门的修士，也都纷纷祭出法宝兵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所有人的攻击，所有的法宝，在飞到李淳罡身前三尺的范围时，都骤然停滞。然后，那些灵光，那些剑气，都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李淳罡根本没有看他们，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悬浮的王师弟身上。 他慢悠悠地走到王师弟面前，抬起小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了王师弟的眉心。 “看好了，别眨眼。”他对所有人说。“脏东西要出来了。” 下一刻，王师弟的惨叫响彻整个山洞。 “啊啊啊啊！” 那不是皮肉之苦的叫声，而是源自神魂深处的极致痛苦。 众人惊骇地看到，王师弟的皮肤之下，有一道道黑色的细线在游走，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 一缕缕黑气，从他的七窍中，从他全身的毛孔中，不断地被抽离出来。 那些黑气在空中汇聚，蠕动，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啸声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与恶心。 “这……这是什么！” “魔气！是精纯的魔气！”林媚儿花容失色，她立刻认出了那股气息的本质。 黑气越聚越多，最终在李淳罡的指尖前，汇聚成了一团。那团黑气不断变换形状，最后，凝聚成一只只有寸许大小，通体漆黑，不断蠕动的虫子虚影。 那虫子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无尽恶意与怨毒。 它在李淳罡的指尖前疯狂挣扎，想要逃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 “这就是你们身体里的东西。”李淳淳罡收回手指，那只魔气形成的虫子，便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他摊开手掌，展示给所有人看。 王师弟从空中掉了下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虽然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之前那种暴戾，贪婪，嫉妒的感觉，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李淳罡手里的那只黑色虫子，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后怕。 山洞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那只虫子，再回想自己之前的状态，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萧凡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事实胜于雄辩。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艰涩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 “道心种魔大法，影魔殿的入门玩意儿。”李淳罡的回答很随意，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它会潜伏在你们的道心里，以你们的七情六欲为食，慢慢长大。等到它成熟了，就会吞掉你们的神魂，占据你们的肉身，把你们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头。” “到时候，你们的修为，你们的天赋，你们的一切，都会成为它的养料。” 李淳罡说完，五指轻轻一握。 “叽！” 那只黑色的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被捏得粉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影魔殿……”林媚儿喃喃自语，“我好像在宗门最古老的典籍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传说，千年前，北域曾有一场浩劫，就是这个魔道宗门掀起的，后来被一位绝世强者覆灭了。它们……它们竟然还存在？” “当然存在。”李淳淳罡点头，“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而已，换个地方打洞罢了。” 他环视全场，看着一张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身上很干净吗？” “前辈！”萧凡猛地跪了下来，对着李淳罡，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请前辈救我等性命！” 有了他带头，山洞内哗啦啦跪倒一片。 “请前辈救命！” “我不想变成魔头啊！” 求饶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骄们，在死亡和沦为傀儡的恐惧面前，彻底放下了所有尊严。 李淳罡看着这幅场景，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救你们很简单。”他开口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但是，把你们身上的虫子揪出来，不过是治标。那个放虫子的老鼠窝，才是治本。不把老鼠窝端了，今天给你们洗干净了，明天你们出去，还是会被种上新的虫子。” 萧凡猛地抬头。“前辈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剿灭影魔殿？” “不是你们要去。”李淳罡纠正他，然后用小手指了指自己。 “是我要去。” “顺便，带上你们这群拖油瓶。” 山洞里的气氛僵硬得吓人。 李淳罡说要带着他们这群拖油瓶，没有人敢反驳，也没有人敢答应。 萧凡和林媚儿跪在地上，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们不是因为害怕李淳罡，而是因为害怕自己身体里那只看不见的虫子，害怕自己会变成没有神智的魔头。 “前辈，您的意思是……要我们……随您一同去剿灭影魔殿？” 萧凡的声音干涩，他努力组织着言辞，试图理解眼前这个孩童的想法。 “剿灭？” 李淳罡偏了偏头，小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不是剿灭，是打老鼠。” 他纠正道。 “老鼠躲在洞里，很脏，要把它们都找出来，打死。” 在场的天骄们面面相觑。 打老鼠？ 这个词用在传说中掀起北域浩劫的影魔殿身上，显得那么不协调，又那么理所当然。 从这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可是前辈，影魔殿行踪诡秘，我们去哪里找……” 林媚儿也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淳罡没有回答她，而是环顾全场，伸出小手指数了数。 “一，二，三……好多拖油瓶。” 第二十章 我们一起打虫去 他自言自语，然后宣布。 “出发之前，要先大扫除。” “你们每个人，都要把身体里的虫子揪出来。”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王师弟被揪出虫子时那痛苦到扭曲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前辈，可否……可否有不那么痛苦的方法？” 一个胆子小的修士颤声问道。 “有啊。” 李淳罡回答得很快。 “你自己把它养大，等它把你吃了，你就不痛苦了。” 那个修士的脸瞬间白了。 李淳罡不再理会他们，他走到了林媚儿面前。 林媚儿身体一僵，强忍着没有后退。 “你，第二个。” 李淳罡指着她。 “为什么是我？” 林媚儿下意识问出口。 “因为你长得比他好看一点，先洗干净，看着顺眼。” 李淳罡的理由很充分。 林媚儿的表情凝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羞愤。 不等她再说话，那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便笼罩了她。 她整个人漂浮起来，和之前的王师弟一模一样。 “前辈！手下留情！” 萧凡急忙开口。 李淳罡看都没看他，小小的食指已经点在了林媚儿的眉心。 下一刻，比之前王师弟更加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林媚儿是万毒谷的圣女，修为远高于王师弟，她体内的那只“虫子”也藏得更深，更顽固。 黑色的魔气疯狂地从她身体里涌出，在空中挣扎扭曲。 山洞内的其他修士一个个噤若寒蝉，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万毒谷圣女，此刻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他们对李淳罡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当林媚儿掉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被同门弟子扶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的双眼，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种发自神魂的澄澈感，让她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 “多谢……前辈……” 她用尽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李淳罡根本没听，他已经走向了下一个人。 “下一个，你。” 他随手一指。 被指到的修士身体剧烈一抖，然后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在这血腥味弥漫的山洞里，上演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挨个“净化”着北域最顶尖的一批天骄弟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 萧凡是最后一个。 当李淳罡走到他面前时，他深吸一口气，主动说道。 “有劳前辈了。”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与变成魔头相比，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当那只漆黑的虫子虚影从他体内被彻底揪出并捏碎后，萧凡感受着道心的清明，对着李淳罡深深一拜。 “前辈再造之恩，萧凡没齿难忘。从今往后，但凭前辈差遣！” “请前辈差遣！” 山洞内，所有被“洗干净”的修士，全都跪了下来。 他们的傲气被彻底打碎，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李淳罡的绝对敬畏。 【宝宝真棒！帮大家都洗了澡澡！】 系统的声音在李淳罡脑海中响起。 【这些大朋友都变干净了呢。】 “嗯，洗干净了才能带出去玩。” 李淳罡在心中回应。 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小手一挥。 “都起来吧，哭哭啼啼的，不像话。” “我们要出发了。” “前辈，我们去哪？” 萧凡站起身，恭敬地问道。 “去找老鼠窝。” 李淳罡说完，就迈着小短腿朝洞外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座充满了杀戮与恐惧的山洞。 走出秘境，外面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淳罡带着这群“拖油瓶”，漫无目的地在山脉中穿行。 他根本不知道影魔殿的老巢在哪。 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只要闹出的动静够大，老鼠自己就会跑出来。 萧凡、林媚儿等人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只能机械地跟着那个小小的背影。 “萧师兄，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天剑门的弟子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 萧凡摇头，他何尝不想知道。 “但他绝对不是魔道中人。那种净化道心的力量，纯净浩大，闻所未闻。” “他看起来这么小，会不会是哪位仙人转世？” 林媚儿猜测道。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走在最前面的李淳罡，突然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难道是发现影魔殿的踪迹了？ 他们紧张地戒备着四周。 李淳罡却只是抬起头，用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宝宝，宝宝，前面有好香的味道！】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 【是丹药！好多好多丹药的味道！】 【宝宝，我们去学炼丹好不好？当一个丹道小能手！】 李淳罡一愣。 学炼丹？ 他活了一千多年，对丹道自然不陌生，但要说精通，还真算不上。 【叮！发布新任务：宝宝学新技能！】 【任务内容：参加北域丹道大会，并取得优胜。】 【任务奖励：寿元二十年，解锁全新技能“丹道精通”。】 李淳罡对这个任务有些意外。 不过，丹道精通这个技能，倒是有点用处。 靠山宗现在百废待兴，一个顶尖的炼丹师，作用巨大。 “去哪边？” 李淳淳罡在心里问系统。 【那边！那边！最香的地方！】 系统给出了明确的指引。 李淳罡二话不说，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系统指引的位置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萧凡等人全都懵了。 “前辈这是……？” “好像是闻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李淳罡换了个方向，只能继续跟上。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日，终于走出山脉，看到了一座无比宏伟的巨城轮廓。 城墙高耸，人来人往，空中不时有修士驾驭法宝飞过，一派繁华景象。 城门口的巨大石碑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丹城。 “是丹城！” “我们怎么来这里了？” “丹道大会！我想起来了，最近正是百年一度的北域丹道大会举办的日子！” 萧凡和林媚儿等人全都愣住了。 第二十一章 异变 他们本以为是要去某个凶险之地，与魔道厮杀，结果却来到了北域最繁华的丹道圣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李淳罡已经带着他们走进了城门。 城内人潮涌动，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街道两旁，全是贩卖丹药和灵草的商铺。 到处都挂着丹道大会的宣传幡旗。 李淳罡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径直朝着城中心最高大的一座建筑走去。 那里是丹盟的所在地，也是此次丹道大会的报名处。 看着那个七八岁的孩童，在一群神情敬畏的天骄簇拥下，走向丹盟大门。 萧凡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带他们来这里，难道是……要参加丹道大会？ 丹盟总部门前，人头攒动，每一名修士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敬畏与向往。这里是北域丹道的圣地。当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领着一群气质不凡却神情恭谨的年轻天骄出现在门口时，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走在那群天骄身后的萧凡与林媚儿，两人在北域年轻一辈中名气极大，此刻却落后那孩童半步，姿态低得不像话。 “站住，此地乃丹盟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名守卫上前，拦住了去路。他们的视线在萧凡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最前面的李淳罡身上。“小娃娃，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快些离开。” 萧凡正要上前交涉，李淳罡却连看都没看守卫一眼，迈开小短腿继续朝里走。那两名守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萧凡等人立刻跟上，全程没有人再敢阻拦。 报名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负责登记的是一名丹盟的年轻执事，他处理着事务，态度颇为倨傲。轮到李淳罡时，他头也没抬。“姓名，宗门，炼丹师品阶。” “李三岁，无门无派，没有品阶。”李淳罡回答。 那执事这才抬起头，看到是个孩子，顿时不耐烦起来。“这里是丹道大会报名处，不是孩童玩闹的地方。你家大人呢？” “我就是来参加的。”李淳罡说。 “参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执事嗤笑一声，“炼制一品丹药的药理你背得出来吗？控火法决你懂几样？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 周围排队的炼丹师也纷纷发出哄笑。 “让他报吧。”林媚儿走上前，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万毒谷圣女的身份还是有分量的。 那执事看了林媚儿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群气息强大的天骄，他们全都静静地站在那孩子身后。执事心中嘀咕，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扔出一块空白的身份玉牌。“自己烙印神识。下一位。” 李淳罡拿着玉牌，根本没用神识，小手在上面一抹，玉牌便亮了一下。他随手把玉牌扔给萧凡，然后就朝着大会的初赛场地走去。 初赛在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上举行，数千个炼丹炉整齐排列，场面壮观。高台之上，坐着丹盟的几位长老，以及一位须发皆白、身穿丹王袍服的老者。他便是北域丹王，药不然。 “肃静！”一名丹盟长老高声宣布，“丹道大会初赛，现在开始！题目是，炼制一炉最基础的回气丹。药材自取，成丹品质中品以上者，晋级。” 话音刚落，数千名炼丹师立刻涌向广场一侧堆积如山的药材堆。那些药材都经过了初步筛选，品质优良。 然而，李淳罡却走向了另一边，一个被遗弃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筛选下来，药性流失、品相极差的废弃药草。 “那孩子在干什么？他去拿那些废料？” “疯了吧？用那种药材，能炼出丹渣都算他厉害！” “哗众取宠的家伙。” 高台上的药不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微微摇头，对身旁的弟子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根基不稳，心性浮躁，难成大器。”他的弟子恭敬应是，看向李淳罡的背影时，也带上了几分轻蔑。 李淳罡根本不在意周围的议论。他随意地抓了几把枯黄的药草，回到自己的炼丹炉前。那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青铜丹炉。 他没有像其他炼丹师那样，小心翼翼地预热丹炉，提纯药液。而是学着大人的样子，生疏地打出一道法决，一团火焰便在炉底燃起。然后，他把那些枯黄的药草一把接一把地扔了进去，动作粗暴得像是在烧垃圾。 “哈哈哈，我看他不是在炼丹，是在烧火做饭！” “暴殄天物！不对，那些药草本就是废物，倒也般配。” 广场上的哄笑声更大了。 【宝宝，给他们露一手！】 【开启技能：绝对专注！完美手感！】 系统的声音在李淳罡脑海中响起。刹那间，李淳罡的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眼中那团普通的火焰，分解成了无数跳动的火之精灵。他扔进炉中的每一株枯草，其内部残存的丝丝药性，都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他的双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法决的变化，都完美到了极致。 他的手法在外人看来依旧笨拙，甚至可笑。但只有他自己和系统知道，每一分热力都被精准地作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每一丝药性都被毫无浪费地压榨了出来。 渐渐的，广场上的哄笑声小了下去。因为一股奇异的药香，开始从那个最不起眼的青铜丹炉中弥漫开来。这股药香并不霸道，却纯净到了极点，仿佛能洗涤人的神魂。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不可能！回气丹怎么会有这种香味？” 高台上的药不然，原本闭目养神，此刻也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死死盯着李淳罡的方向，脸上是化不开的惊疑。这股药香，他穷尽一生钻研丹道，也从未闻到过！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一道璀璨的光柱，猛地从李淳罡的丹炉中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广场上所有的炼丹师，他们的丹炉都开始剧烈震颤，炉火摇曳，仿佛在朝拜君王。 第二十二章 丹气冲霄 “丹气冲霄！这是丹气冲霄！” “天啊，只有炼制极品宝丹时，才有可能出现的异象！” “用一堆废料，炼出了极品宝丹？这……这颠覆了我的认知！”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淳罡拍了拍手，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揭开炉盖，从里面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那丹药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表面还有几道玄奥的纹路在缓缓流转。 “丹……丹纹！是丹纹！”一名丹盟的裁判长老冲了过来，他看着那枚丹药，双手都在颤抖，“真的是极品丹药！完美无瑕的极品回气丹！” 轰！ 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如果说丹气冲霄只是让他们震惊，那么丹纹的出现，则是彻底击溃了他们数百上千年建立起来的丹道常识。用废料炼制出极品丹药，这已经不是技术，这是神迹！ 药不然一步从高台上跨下，瞬间出现在丹炉前。他从颤抖的裁判长老手中拿过那枚丹药，翻来覆去地看，神念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没错，是回气丹的药性，但其精纯度，比他亲手炼制的还要高出数倍！他感受不到任何杂质，只有最纯粹的药力。 “不……不可能……”药不然喃喃自语，他一生的骄傲，他对丹道的理解，在这一刻，被一枚小小的丹药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李淳罡。“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不符合药理！这违背了丹道法则！” 李淳罡只是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的口吻说：“炼丹不就是把药草丢进去，然后烧一烧，它就自己出来了么？” 这句话，对药不然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涨红。这是羞辱，是赤裸裸的羞辱！ “妖法！你用的绝对是妖法！”药不然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亵渎了丹道！我不承认！这绝不是真正的炼丹术！” 他猛地指向李淳罡，对着全场修士高声喝道：“我，药不然，以北域丹王之名，向你发起丹道决斗！赌上我丹王一脉的全部传承！你，敢是不敢？” 全场数千名炼丹师的视线，全都聚焦在那个七八岁的孩童身上。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赛，而是以丹王之名发起的生死决斗。 李淳罡抬头看了看药不然，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他看来，并无任何威慑。 “好啊。” 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在答应一件去街上买糖葫芦的小事。 这一个字，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豪言壮语，都更具羞辱性。 药不然的身体晃了晃，他死死地盯着李淳罡，片刻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一种阴冷的决然取代了之前的暴怒。 “好！既然你敢应战，那老夫便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他转身，对着高台上的丹盟长老们说道：“请‘九转还魂草’！” 此话一出，几位丹盟长老的脸上都出现了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被一种决绝所覆盖。 一名长老快步走入后台，片刻后，用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株通体漆黑，长有九片螺旋状叶子的奇特药草。 那药草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一股阴冷、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便是九转还魂草？” “传闻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仙品药草！丹盟居然有此等珍藏！”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 药不然接过玉盒，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 “此草乃上古奇珍，药性霸道无比，号称一转一重天，九转可还魂。炼化难度之高，非丹王不可驾驭。” 他将玉盒转向李淳罡，挑衅道：“今日，我与你便以此草为题，看谁能将其炼成丹药！谁若失败，丹炉炸毁，神魂受创，永世不得再碰丹道！” 这赌注，狠毒至极。 “可以。” 李淳罡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萧凡和林媚儿站在人群后方，他们都感觉到了那株药草的不对劲。 “那东西有问题。”林媚儿低声对萧凡说，“我体内的毒功对它产生了反应，那不是仙草，是剧毒之物。” 萧凡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看着李淳罡的背影，他选择相信这个深不可测的孩童。 决斗开始。 药不然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祭出自己温养了数百年的本命丹炉，那是一尊紫金八卦炉。 他口诵法决，双手结印，一道道精纯的丹火注入炉底，小心翼翼地预热着丹炉。 他对待炼丹的态度，虔诚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另一边，李淳罡还是走到那个破旧的青铜丹炉前。 他看都没看那玉盒中的九转还魂草，只是对着空气伸了伸手。 那株被无数人视为珍宝的药草，便自动从玉盒中飞出，落入他的小手中。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直接把那株药草扔进了冰冷的丹炉。 没有预热。 没有控火。 就那么扔了进去。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根本不懂炼丹！这是在亵渎！在自杀！” 药不然看到这一幕，先是错愕，随即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快意。 “蠢货！九转还魂草的药性何等狂暴，不以文火引导，直接接触丹炉，只会瞬间引爆炉内灵气！你就等着被炸成碎片吧！” 他的话音刚落。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李淳罡的青铜丹炉内传出。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猛地从炉口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腐蚀与衰败气息。 丹炉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整个广场都被这股黑气笼罩，靠得近的几名炼丹师只是吸入了一丝，便脸色发黑，当场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毒！是剧毒！” 人群恐慌地向后退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丹盟的几位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九转还魂草，哪里是什么仙草，分明是上古魔土中孕育出的九转蚀魂草！其毒性之烈，别说炼化，就是触碰久了，元神都会被其腐蚀！ 这是他们为李淳罡准备的绝杀陷阱。 第二十三章 接受选拔 “结束了。”药不然冷笑着，开始专心处理自己面前的药草，当然，他手中的并非毒草，只是一株外形相似的替代品。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炼制出一炉“仙丹”，而李淳罡则会死在毒草的爆发之下。 到那时，丹王的名誉不仅能挽回，还会攀上新的高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淳罡必死无疑时。 【叮！检测到宝宝遇到坏东西，发布紧急任务：宝宝爱喝奶！】 【任务要求：宿主立即从系统空间取用‘万年石钟乳’喝掉。】 【任务奖励：万物亲和体质！】 系统的声音在李淳罡脑海中响起。 李淳罡站在那尊即将炸裂的丹炉前，面对着滚滚而来的黑色毒气，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好臭。” 他小手一翻，一个白玉小瓶出现在手中。 他拔掉瓶塞，仰头将里面的乳白色液体一饮而尽，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 一股清甜的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就在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么现在，他仿佛变成了世界的中心。 风为他停滞，灵气为他欢呼。 那股原本要将他吞噬的恐怖毒气，在冲到他面前时，忽然停住了。 它们不再狂暴，反而透出一种亲近、甚至……是臣服的意味。 “回来。” 李淳罡对着丹炉，轻轻说了一句。 下一秒，令所有人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那漫天的黑色毒气，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溪流，争先恐后地倒灌回那尊破裂的丹炉之中！ 非但如此，李淳罡伸出一只小手，按在了丹炉上。 更多的毒气，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他……他在吸收毒气！” “天啊！他把九转蚀魂草的剧毒当成灵气在吸收！” 林媚儿的美眸中充满了震撼，她从未想过，有人能用肉身直接炼化此等剧毒。 药不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他手一抖，炉火差点熄灭。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没人能承受九转蚀魂草的毒性！那是连仙人沾染了都会道基受损的魔物！” 他的心神，彻底乱了。 李淳罡的身体，此刻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毒气进入他体内，被那“万物亲和体质”瞬间转化，变成了最精纯的能量，滋养着他的混沌道胎。 他的修为，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渡劫巅峰的瓶颈，出现了松动。 广场上空，风云变色，黑色的劫云开始汇聚，但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驱散。 李淳罡抬起另一只手，对着丹炉轻轻一拍。 “铛！” 一声清脆的鸣响。 炉盖冲天而起。 一枚通体漆黑，却有九道金色纹路盘旋其上的丹药，静静地悬浮在炉口。 那丹药没有一丝毒气，反而散发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气息。 它将毒性完全转化，升华成了另一种东西。 李淳罡收回手，那枚丹药便落入他的掌心。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已经面如死灰的药不然。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李淳罡走到药不然面前，摊开手掌，将那枚黑金色的丹药递到他眼前。 “你输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药不然的心口。 “不……我没输……”药不然失魂落魄地看着那枚丹药，又看了看自己炉中还未成型的药液，他喃喃自语，“这不是丹道……这是妖术……是妖术……” “你用的，是毒草。”李淳罡陈述着一个事实，“你们想用毒草杀我。”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修士心中炸响。 丹盟，北域丹道的圣地，竟然在万众瞩目的大会之上，用毒草来谋害一个参赛者！ 无尽的羞耻与恐惧，瞬间将药不然淹没。 他一生的骄傲，他对丹道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噗！” 药不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的道心，碎了。 丹盟的几位长老脸色惨白，转身就想逃跑。 就在此时，一个淡漠而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响彻整个丹城。 “区区北域，倒也出了一个万物亲和的体质，有点意思。”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几名身穿云纹道袍的年轻修士从中走出，他们身上的气息，远超此界的所有人。 为首的青年，俯视着下方的李淳罡。 “你，叫什么名字？随我等回中州圣地，接受选拔吧。” 那个淡漠而威严的声音，在丹城上空回荡，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喧嚣与骚动。 为首的青年修士，一身云纹道袍，衣袂无风自动，他并未去看地上道心破碎的药不然，也未在意那些脸色惨白的丹盟长老。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个七八岁的孩童身上。 “回答我的问题。” 他再次开口，不带任何情绪，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他身后的几名年轻修士交头接耳，肆无忌惮地评判着下方的一切。 “这就是北域？灵气稀薄得可怜，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师兄，你看他们，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著。” “那个什么丹王，就这点本事也敢称王？在我们中州，给他提鞋都不配。” “倒是那个小孩有点古怪，万物亲和的体质，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也能诞生，算是奇闻了。” 这些话语没有刻意压低，清晰地传到丹城每一个修士的耳中。 广场上的北域修士们，个个面色涨红，胸中??着一股怒火，却无人敢发作。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每一位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制，让他们连开口反驳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萧凡和林媚儿站在人群中，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比之前在雪山宗遇到的那个下凡仙使，还要强大得多。 “你，跟我走。” 为首的青年见李淳罡没有回应，终于失去耐心，他抬起手，一道法力便要向李淳罡抓去。 第二十四章 这个可以玩嘛？ 他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同意，在他看来，从这片蛮荒之地带走一个有潜力的苗子，是对这个苗子天大的恩赐。 然而，他的法力在接触到李淳罡周身三尺的范围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青年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孩童，他收回手，不再强求。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也罢，既然我等奉紫霄圣地之命，巡查天下，寻找可造之材，总要给你们这些凡俗界一个机会。” 他环顾四周，对着丹城内所有修士宣告。 “我等来自中州紫霄圣地。” “北域，在我们看来，乃蛮荒贫瘠之地。但天地有好生之德，圣地亦愿给尔等一线希望。” 他取出一道卷轴，向空中一抛。 卷轴展开，化作一道光芒万丈的阶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云层深处，看不到尽头。 一股浩瀚古朴的威压从阶梯上散发出来，让所有人都感到心神震颤。 “此为登天梯，是我圣地考核弟子的入门之物。” “今日，便以此梯为试。” “凡北域修士，无论修为，皆可一试。能登十阶者，算你合格，可记名在册。能登三十阶者，可随我等返回中州，获得成为圣地外门弟子的机会。” 青年的话语中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开始。” 他话音落下，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强烈的骚动。 “中州！是传说中的中州圣地！” “他们竟然是来选拔弟子的！” “这是天大的机缘！如果能进入中州，未来不可限量！” 刚才被压抑的屈辱，瞬间被巨大的诱惑所取代。 北域的修士，谁不向往那片传说中灵气浓郁、大能遍地的修行圣地？ 立刻，一名自视甚高的金丹后期修士按捺不住，第一个冲了出去。 “我来！” 他大喝一声，一脚踏上了登天梯的第一阶。 他站稳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第二阶，他也上去了。 可当他抬脚迈向第三阶时，一股无形的巨力猛然压下。 “噗！” 他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被从阶梯上弹飞，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全场哗然。 “好强的威压！” “仅仅第三阶就如此恐怖？” 中州使者们见到这一幕，脸上全是讥讽的笑意。 “废物。” 其中一人轻声吐出两个字。 这彻底激怒了在场的北域天骄们。 他们都是各自宗门的佼佼者，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我来！” 又一名元婴初期的宗门核心弟子冲了上去。 他比之前那人强了不少，一连登上了五阶，但在第六阶时，同样被震飞，虽然没有昏迷，却也是脸色苍白，道基受损。 接下来，不断有人尝试。 结果却无一例外。 最好的成绩，也仅仅是止步于第七阶。 登天梯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北域修士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 “唉，看来是我想多了。”为首的青年摇了摇头，“这片土地，终究是生不出什么真龙来。连十阶都无人能上，可悲，可叹。” 他的话，让所有北域修士的头都垂了下去。 愤怒，不甘，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力。 萧凡深吸一口气，他对着林媚儿说道：“我必须去试试。” “小心。”林媚儿提醒道。 萧凡拔出长剑，剑意冲霄，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冲向登天梯。 一阶、二阶、三阶……他势如破竹，很快便超过了之前所有人的记录。 广场上的北域修士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天剑门的萧凡！” “他一定可以！” 萧凡一直冲到了第九阶！ 他停下了，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只差一步，就能达到十阶。 他怒吼一声，拼尽全力抬起脚，迈向第十阶。 “轰！”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威压轰然落下，萧凡的护体剑意瞬间破碎，整个人倒飞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线。 希望，再次破灭。 林媚儿也去尝试了，她以万毒谷的秘法护身，最终也倒在了第九阶前。 北域最顶尖的两位天骄，双双失败。 整个丹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结束吧，师兄。”一名中州使者百无聊赖地说道，“跟这些虫子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为首的青年点了点头，正欲收回登天梯。 【叮！发现好玩的滑滑梯！发布新任务：宝宝要爬高高看风景！】 【任务要求：宿主爬上那座亮晶晶的梯子最高处。】 【任务奖励：寿元十年，神通‘言出法随’（初级）！】 系统的声音在李淳罡的脑海中响起。 李淳罡抬起头，看着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梯，小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他从人群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了登天梯的下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从始至终都无比神秘的孩童身上。 中州使者们也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哦？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小家伙？” “他想做什么？去送死吗？” 李淳罡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只是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 “这个，可以玩吗？” 李淳罡那句奶声奶气的问题，让丹城广场上凝固的气氛出现了一丝裂痕。 中州使者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玩？哈哈哈哈，这土著小孩说什么？他想玩登天梯？” “真是无知者无畏，他以为这是什么？村口的泥巴堆吗？” “师兄，别跟这些凡夫俗子浪费时间了，直接走吧，看着都污了我们的眼。” 为首的青年修士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冷漠，他甚至懒得再看李淳罡一眼，只对着空中准备收回那道光梯。 北域的修士们，包括萧凡和林媚儿，脸上都充满了绝望和羞耻。 一个孩童的无心之言，成了压垮他们最后尊严的稻草。 然而，李淳罡并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议论。 他迈开小短腿，在所有人注视下，真的走到了登天梯的下面。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光梯的第一阶，触感温润，并不灼人。 然后，他一脚踏了上去。 广场上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被那恐怖威压弹飞出去的场面。 一息。 两息。 三息。 李淳罡稳稳地站在第一阶上，还好奇地跺了跺脚。 第二十五章 北域联盟 “嗯？”为首的青年修士第一次皱起了眉。 “巧合吧，第一阶的威压几乎没有。”他身后的一名使者解释道。 李淳淳罡又迈出一步，踏上了第二阶。 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还回过头，对着人群里的萧凡和林媚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第三阶。 那个金丹后期修士吐血昏死的地方。 李淳罡轻松踏上，像走在平地上。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北域修士的心脏都揪了起来，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萧凡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中州使者们的脸上，笑容消失了。 “不可能！”一名使者脱口而出，“第三阶的威压足以碾碎筑基，他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李淳罡已经走到了第五阶。 第六阶。 第七阶。 他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脚步轻快，甚至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歌谣。 他轻松越过了第七阶，那个之前北域修士最好的成绩。 他踏上了第九阶，那个让萧凡和林媚儿双双饮恨的台阶。 他停都未停，一步跨过。 “轰！” 所有北域修士的脑子里都炸开了一片空白。 他做到了！ 他超过了北域所有的天骄！ “这……”为首的青年修士，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傲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李淳罡还在向上。 十阶！ 达到了中州使者口中“合格”的线。 二十阶！ 三十阶！ 达到了可以成为紫霄圣地外门弟子的标准。 但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的身影在光梯上越来越小，速度却丝毫未减。 中州使者们彻底不说话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登天梯出问题了吗？” “不可能，登天梯乃圣地至宝仿制，法则之力岂会出错？” 为首的青年修士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登天梯的法则之力正在疯狂运转，那股威压层层叠叠地压向那个孩童，却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的力量轻易地无视了。 不是抵挡，是无视。 五十阶！ 一百阶！ 李淳罡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几乎要消失在云层之中。 登天梯本身开始发出嗡嗡的悲鸣，光芒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它在害怕。 这件考核弟子的法宝，正在为一个攀登者而颤抖。 终于，在所有人的视线尽头，那个小黑点停了下来。 他似乎是爬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光梯的最高处，两条小腿在云层里晃来晃去，一副惬意看风景的模样。 【叮！发现好玩的滑滑梯！发布新任务：宝宝要爬高高看风景！】 【任务要求：宿主爬上那座亮晶晶的梯子最高处。】 【任务奖励：寿元十年，神通‘言出法随’（初级）！】 【叮！恭喜宝宝完成任务‘宝宝要爬高高看风景！’任务奖励已发放！】 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融入李淳罡的混沌道胎之中，他感觉自己和这方天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似乎只要他开口，天地都会为之响应。 “风景看完了，该下去了。” 李淳罡站起身，把光梯当成了滑梯，哧溜一下就滑了下来。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他轻飘飘地落回地面，身上纤尘不染。 整个丹城广场，落针可闻。 北域修士们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中州使者们看着他，脸上再无半点轻蔑，只剩下浓浓的忌惮和凝重。 为首的青年修士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走上前。 他对着李淳罡，这个七八岁的孩童，微微躬身。 “是在下有眼无珠，未能识得真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我叫李三岁。”李淳罡认真回答。 青年修士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李……阁下天资绝世，远非北域这等贫瘠之地所能承载。我代表中州紫霄圣地，再次诚挚地邀请您，随我等返回圣地。圣地必然会倾尽所有资源培养您，未来的仙路之上，必有您一席之地。” 这番话，比之前邀请萧凡林媚儿时要真诚百倍，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然而，李淳罡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 “为什么？”青年修士不解，“北域灵气稀薄，资源匮乏，难道您想一直留在此地，埋没自己的天赋吗？” “因为你们太弱了。”李淳罡开口了，他的童音清脆，内容却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他指了指那几个中州使者，又指了指萧凡、林媚儿和丹盟的一众长老。 “你们，还有你们，都太弱了。” 一股无形的意念随着他的话语扩散开来。 在场的所有修士，无论是来自中州的天之骄子，还是北域的顶尖强者，都在这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与脆弱。 那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认知，让他们从心底承认了自己的“弱小”。 这就是言出法随。 “今日他们来了，可以给你们一个攀登的机会。”李淳罡继续说道，“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来的若是更强的人，是不屑于跟你们废话的人，你们要怎么办？” 他的质问，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到时候，你们连跪在地上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中州使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李淳罡却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了所有的北域修士。 “靠山宗的仇，我自己会报。但今天的事，也给你们所有人提了个醒。” “一盘散沙，只会被人逐个击破。” “无论是来自中州所谓的圣地，还是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想要把你们当成养料的老鼠。” 林媚儿心头一震，她想到了影魔殿。 “北域，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拧成一股绳。” 李淳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提议，成立北域联盟，以抗外敌，以清内患。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为首的青年修士脸色铁青，他一挥手，收回了那道已经黯淡无光的登天梯。 “好，好一个北域联盟！”他怒极反笑，“我们走！今日之事，我必原原本本禀告圣地，届时，希望你的骨头还能像今天这么硬！” 几名中州使者带着满腔的屈辱与怒火，化作流光冲天而去，消失在天际。 他们走了，但他们留下的威胁，却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丹城上空。 广场上，所有的北域修士都沉默着，消化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从被羞辱的绝望，到李淳罡登顶的震撼，再到中州的威胁和联盟的提议。 许久，萧凡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走到李淳罡面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前辈……我们该怎么做？” 第二十六章 祖师之秘，穿越起源 中州使者狼狈离去，丹城广场上的压抑一扫而空。 萧凡走到李淳罡面前，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前辈……我们该怎么做？” 李淳罡看了一眼萧凡，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投来问询的林媚儿。 “你们，去把北域联盟的消息传出去。想活命的，自然会来靠山宗。” 他说完，不等二人再问，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整合北域，第一步便是要让靠山宗真正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 当李淳罡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靠山宗的山门前。 宗门内依旧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狂喜，弟子们见到他归来，纷纷跪地高呼“恭迎宗主”，声音震天。 他没有理会这些，径直来到宗主大殿。 大殿内，楚红袖与几位核心长老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刚刚通过传讯符得知了丹城发生的一切，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激动与不安。 “宗主，您提议成立北域联盟？”楚红袖最先开口，她的话语里带着忧虑。 “不错。”李淳罡走到主位上，小小的身子坐上去，显得有些滑稽，但无人敢笑。 “宗主三思！”一位姓刘的长老立刻站了出来，他正是之前因资源问题被李淳罡敲打过的人，“我靠山宗刚刚才喘过一口气，现在振臂一呼成立联盟，岂不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那中州圣地，我们如何抵挡？” “是啊宗主，中州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整个北域，我们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另一名长老也附和道。 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个看法。恐惧盖过了刚刚升起的自豪感。 李淳淳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思考。 这些人，看不到真正的危险。中州圣地只是远虑，影魔殿才是近忧。一盘散沙的北域，最终只会成为影魔殿的养料。靠个人的威慑，终究无法长久。他需要一个更坚固的基石，一个能让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理由。 楚红袖看着沉默的李淳罡，轻声说：“宗主，长老们也是担心宗门安危。北域已经千年没有出过一个统一的声音，靠山宗虽然历史悠久，但要成为这个盟主，恐怕根基……” 她的话提醒了李淳罡。 根基。 靠山宗的根基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宝宝要找回记忆！发布新任务：寻找初代祖师遗留的“时光宝盒”！】 【任务提示：宝盒藏在宗门最高，也最被人遗忘的地方。】 【任务奖励：寿元二十年，解锁靠山宗隐藏气运！】 李淳罡心中一动。 初代祖师？ 他抬头，穿过大殿的穹顶，望向靠山宗主峰最高处。那里，有一座早已破败，数百年无人问津的初代祖师祠堂。 “都闭嘴。” 李淳罡开口了，童音清亮，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 殿内的嘈杂瞬间消失。 “跟我来。” 他说完，便跳下宝座，迈开小短腿朝殿外走去。 楚红袖和一众长老面面相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宗门，来到主峰之巅。 这里荒草丛生，石阶布满青苔。一座古旧的小祠堂孤零零地立在风中，牌匾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 “宗主，这里是……”刘长老不解地问。 “初代祖师祠堂。”李淳罡回答，“一个宗门，忘了祖宗，还谈什么根基。” 长老们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修真者重传承，但初代祖师太过遥远，除了一个名号，几乎没留下任何传说，久而久之，这里便被遗忘了。 李淳罡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推开祠堂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陈腐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祠堂内很简单，只有一个供台，上面立着一块没有刻字的石碑，据说是初代祖师的象征。 李淳淳罡迈着小短腿走进去，小手在布满灰尘的供台和墙壁上摸索。 长老们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新任的、如同孩童般的宗主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荒谬感。 “宗主到底在找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初代祖师留下了什么惊天秘宝吧。”有人小声猜测，但连他自己都不信。 突然，李淳罡在一块供台下方的石砖前停下。 他伸出小手，在那块石砖上轻轻一按。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供台后方的墙壁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密室。 一股比祠堂更加古老、更加幽深的气息从里面弥漫出来。 长老们全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想不到，这破败的祠堂里，竟然真的藏着秘密。 李淳罡第一个走了进去。 密室很小，空空荡荡，只有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那木盒材质普通，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看起来就是凡俗工匠随手做的东西。 “时光宝盒？” 李淳罡走上前，将木盒拿在手中，轻轻打开。 盒子里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宝，也没有神功秘籍。 只有一本厚厚的，用兽皮做封面的手札，以及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石头。 楚红袖和刘长老等人也凑了过来，都很好奇。 李淳罡拿起那本手札，翻开了第一页。 兽皮纸张上，是一行用这个世界通用文字写下的，却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叫陈凡。如果你能看到这行字，说明我的计划还是失败了。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三年了，那个该死的‘系统’，天天逼我建立宗门，说什么要为后来者铺路。铺个锤子路，我想回家，我想吃泡面。” 楚红袖等人看着这几行字，满头雾水。 “陈凡？这是初代祖师的名讳？” “系统是什么东西？泡面又是什么灵丹？” 他们无法理解这些文字的含义，只觉得初代祖师的留言古怪至极。 但李淳罡却在看到这几行字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凡。 穿越。 系统。 地球。 泡面。 这几个词，每一个都像是一道天雷，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第二十七章 老乡 他千年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来自一个叫作地球的蔚蓝星球。 这是一直以来，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万古以来的唯一一个意外。 可现在，这本手札告诉他。 不是。 靠山宗的初代祖师…… 竟然也是一个穿越者！ 一个来自地球的老乡！ 李淳罡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千年来的孤寂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迷惘与震撼。 这不是意外。 自己的到来，不是偶然。 他快速翻动书页，急切地寻找着更多的信息。 手札后面的内容很杂乱，有对修行的记录，有对这个世界的吐槽，还有对家乡的思念。 直到最后一页，李淳罡看到了一段用鲜血写下的字。 “这个世界的仙路是断的，是一场骗局！我查到了一些线索，都指向中州最深处。但我没有时间了，我的系统已经崩坏，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我建立了靠山宗，留下了这唯一的线索，就是想赌一个万一。赌有一天，会有一个‘老乡’，能踏着我的脚印，走到这里。” “老乡，如果你看到了，请务必小心。截断仙路的那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恐怖。” “替我……回家看看。” 血字到此为止。 李淳罡默默合上了手札，他小小的身体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原来，所谓的仙路渺茫，不是天道无情。 而是一开始，就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李淳罡合上手札，密室内的空气沉重得能挤出水来。 楚红袖与刘长老等人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他们看不懂手札上的古怪文字，却能感受到李淳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混合了千年孤寂后的震撼，与找到同类的巨大迷惘。 “宗主？”楚红袖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从未见过李淳罡这个样子。 李淳罡没有回应，他小小的身躯拿着那本兽皮手札，转身走出了密室。 外面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 原来仙路是断的，是一场骗局。 原来千年前，就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孤魂，在这里挣扎过，然后绝望地死去。 “老乡……回家看看……” 李淳罡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回到宗主大殿，直接坐上了那张巨大的宝座。 刚刚缓过神来的刘长老立刻又站了出来，他拱手道：“宗主，初代祖师的遗物固然重要，但眼下最紧急的，还是联盟之事！中州圣地已经放下话来，我们若是一意孤行，靠山宗便是下一个雪山宗！” “刘长老说得对！”另一名长老附和，“宗主，我们靠山宗如今百废待兴，弟子修为普遍不高，拿什么去当这个盟主？我们连自保都难！” 大殿内再次响起一片反对之声，刚刚因为祖师秘闻而产生的敬畏，很快就被对中州圣地的恐惧所取代。 楚红袖也开口劝道：“宗主，长老们的担忧不无道理。联盟之事，是否可以从长计议？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提升宗门自身的实力。” “提升实力？”刘长老苦笑一声，“怎么提升？靠我们现在这些弟子吗？天赋好的没几个，资源又紧缺，十年，不，二十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元婴！” “说得没错，没有足够的人才，一切都是空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宗门衰败的现状。 李淳罡安静地听着，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 靠山宗的底子太薄了。 光靠他一个人的威慑力，撑不起一个联盟，也挡不住影魔殿那种无孔不入的侵蚀。他需要靠山宗真正强大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叮！检测到宝宝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大家要一起快高长大呀！】 【开启全新模式：宝宝幼儿园！】 【幼儿园守则第一条：所有的小朋友都要听园长宝宝的话！】 【幼儿园守则第二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玩耍，就能变得超级厉害哦！】 【幼儿园模式已激活！园长宝宝可以为宗门弟子制定专属成长计划，加速他们成长！完成集体成长目标，园长宝宝也会有丰厚奖励！】 李淳罡愣住了。 宝宝幼儿园？ 园长宝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七八岁孩童的模样，又抬头看了看殿下那些愁眉苦脸的长老弟子。 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都安静。” 李淳罡开口，童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从宝座上跳下来，走到大殿中央。 “宗门实力弱，弟子天赋差，这是问题。”他环视众人，“但问题，是用来解决的。” 刘长老皱眉：“宗主，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自有办法。”李淳罡看着他，“从今天起，宗门所有弟子的常规修行，全部暂停。”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都炸开了锅。 “暂停修行？宗主，您在说什么！” “这简直是胡闹！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怎能暂停！” 刘长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淳罡：“宗主！您就算天资绝世，也不能如此轻贱我宗门万年传承的修行之道！您这是要毁了靠山宗的根基！” 楚红袖也是满脸忧色，急忙道：“宗主，请三思啊！” 李淳罡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用他那稚嫩的童音宣布道：“明日卯时，所有弟子，包括你们这些长老在内，全部到演武场集合。任何人不得缺席。” “集合做什么？”一名长老忍不住问道。 “上课。” 李淳罡吐出两个字。 “上课？上什么课？”众人更加茫然。 “第一课，”李淳罡一本正经地说道，“学习如何正确地吃饭。” 大殿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李淳罡。 学习……吃饭？ 第二十九章学习吃饭 第二十八章 开了眼 这是什么荒唐到极点的话？他们是修士，是吞吐天地灵气的存在，早就有人辟谷多年，现在却要被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教怎么吃饭？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刘长老终于忍无可忍，他指着李淳罡，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你如此胡来！这是对修行者的侮辱！” “你，明天第一个到。”李淳罡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刘长老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让他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其他原本还想附和的长老，看到这一幕，立刻闭上了嘴。 李淳罡不再看他们，转身向殿后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这是命令。” 第二天，卯时。 靠山宗最大的演武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从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到金丹、元婴期的长老，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困惑、不满，甚至屈辱。 他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新宗主到底要做什么。 “教我们吃饭？我修行两百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嘘，小声点，刘长老昨天想反对，被宗主一句话就给禁言了。” “可这也太离谱了，我们是修士，不是凡俗的蒙童！” 就在这时，李淳罡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的高台上。 他依旧是孩童模样，身后跟着一脸复杂的楚红袖。 他一出现，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 李淳罡走到台前，小手一挥。 嗡。 演武场上空，凭空出现了上千张蒲团和矮桌，每一张矮桌上，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米饭，和一双筷子。 那灵米是宗门最普通的黄牙米，灵气稀薄，平时只有外门弟子才吃。 “都坐下。”李淳罡发话。 众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依言坐到了蒲团上。 “今天的课，就是吃完你们面前这碗饭。”李淳罡的声音传遍全场，“但有规矩。” 他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 “第一，腰背要挺直。”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每一口饭，都要咀嚼三十六下，不许多，也不许少。”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咀嚼的时候，用心去感受每一粒米中蕴含的灵气是如何被分解，如何进入你们的身体。明白了么？”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弟子和长老都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这就是所谓的修行？ 刘长老坐在最前面，脸色涨红，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受过的最大羞辱。 “开始吧。”李淳罡淡淡说道。 无人敢不动。 众人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米饭，万分别扭地放进嘴里，然后开始机械地咀嚼。 一，二，三……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这枯燥又愚蠢。 但当他们咀嚼到二十几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嗯？” 一名外门弟子最先发出了惊疑声。 他发现，那原本灵气稀薄的黄牙米，在口腔中被唾液混合，反复咀嚼之后，竟然分解出了一股异常纯净温和的灵气！ 这股灵气顺着他的喉咙滑下，没有进入经脉，而是直接融入了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血肉！ 他全身都暖洋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传遍全身。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变化。 “这……这灵气！” “我的天，比我打坐一个时辰吸收的都精纯！” “怎么会这样？不就是咀嚼吗？” 演武场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些长老们更是震惊，他们发现，这种方式吸收的灵气，竟然在潜移默化地改善他们的肉身体质，洗刷着体内常年累积的丹毒和杂质！ 刘长老咀嚼的动作停滞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停滞了十多年的瓶颈，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仅仅只是因为……正确地吃饭？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待神迹的眼神，望向高台上的那个孩童。 李淳罡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吃完了那碗饭。 演武场上，灵气涌动，光华四射。 至少有上百名弟子，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当场突破了境界！ 北域联盟的框架初步搭好，后续的琐碎事务，李淳罡全权交给了萧凡与林媚儿。 他自己则化作一道流光，越过连绵不绝的山脉，来到了北域与中州的交界处。 空气中的灵气浓度发生了质的变化，吸入一口，都感觉比在北域苦修一天收获还多。 【叮！欢迎宝宝来到新地图！中州副本已开启，请注意，此地怪物平均等级较高，建议宝宝组队行动哦！】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欢快响起。 李淳罡此刻维持着七八岁孩童的模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前方那座悬浮在云端的巨城走去。 天云城，中州门户。 城墙高耸入云，材质是一种北域罕见的黑曜灵钢，城门处人来人往，修士们身上的法衣光华流转，随便一个守城卫兵，都有金丹期的修为。 李淳罡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宏伟而奢华。 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竟然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这里的修士，脸上普遍带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傲慢，看待外地人的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疏离。 “喂，那个小孩，你站住。” 一道不怎么友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淳罡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修士将他围住，为首的青年摇着一把玉骨扇，正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打量他。 “看你这身打扮，是北域来的土包子吧？” 青年开口，话语中满是戏谑。 李淳ugan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是在叫我吗？” 他奶声奶气地问。 “哈哈哈哈，这小家伙还挺有趣。” 青年身后的几人发出哄笑。 为首的青年名叫周扬，是天云城三大家族之一周家的嫡系子弟，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寻衅那些从外地来的修士，以此取乐。 “小孩，这里是中州天云城，不是你们北域的穷乡僻壤，一个人乱跑，是会走丢的。” 周扬用扇子轻轻点了点李淳罡的肩膀。 “我妈妈说，不能和坏人说话。” 李淳罡认真地回答。 周扬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二十九章 对你感兴趣 他身后的同伴也停止了笑声，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你说谁是坏人？” 周扬的表情沉了下来。 “你长得就像坏人。” 李淳罡回答得理所当然。 “放肆！” 周扬身旁一个跟班立刻呵斥道，“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这位是周家的周扬公子！你一个北域来的贱民，还不快跪下道歉！” 周围的行人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欺负外地人，是天云城中州本地修士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李淳罡没有理会那个叫嚣的跟班，他只是看着周扬。 “你叫周扬？” “没错。” 周扬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既然知道本公子的名号，就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现在，跪下来，给本公子磕三个头，本公子可以考虑放过你。”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 “哦。” 李淳罡点了点头。 “然后呢？” 周扬一愣。 “什么然后？” “磕完头，然后呢？” 李淳罡好奇地问，“有糖吃吗？”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周扬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种无名的火气从心底升起。 他觉得这个小孩在戏耍他。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周--扬-合上扇子，一股元婴初期的灵力威压朝着李淳罡压了过去。 他想看到这个小孩被压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模样。 然而，那股足以让金丹修士动弹不得的威压，在靠近李淳罡身体三尺范围时，就凭空消失了，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李淳罡站在原地，甚至还晃了晃小腿，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嗯？” 周扬的表情变了。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看客们同样发出了轻微的骚动。 “这小孩身上有护身法宝！” 有人小声说道。 “看样子品阶还不低，竟然能完全挡住周公子的威压。” 周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冷哼一声，加大了灵力输出。 磅礴的压力再次涌向李淳罡，这一次，他动用了五成的力量，地面都因为这股压力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结果还是一样。 李淳罡依旧站在那里，毫发无损，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你好慢啊。” 他抱怨道，“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扬的怒火。 “小杂种，你找死！” 他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当众羞辱，理智瞬间被怒火吞没。 周扬手中玉扇展开，一道凌厉的青色风刃凭空形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斩向李淳罡的脖颈。 他这是动了杀心。 周围的看客们发出了惊呼，有些人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道足以切开金石的风刃，在飞到李淳罡面前三尺处时，再一次诡异地停滞，然后寸寸碎裂，化作纯粹的灵气消散在空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扬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不是法宝的能量波动，更不是什么阵法。 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规则，笼罩在那个孩童的周身，任何攻击都无法逾越那三尺的距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恐惧开始取代愤怒。 李淳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出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我想吃那个。”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卖糖人的摊子。 这个举动，在周扬看来，是极致的蔑视。 “我在问你话！” 周扬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太吵了。” 李淳罡皱了皱眉。 他轻轻说出三个字。 下一刻，周扬便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全身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看到这一幕，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全场死寂。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这孩童有些古怪，那么现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滔天骇浪。 言出法随。 仅仅三个字，就禁锢了一名元婴修士。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小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放过周家这不成器的小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名身穿灰色长袍，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走出。 天云城城主，柳沧海，一名渡劫初期的修士。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但直到李淳罡展露出那匪夷所思的手段后，他才决定现身。 李淳罡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 “老夫柳沧海，忝为这天云城的城主。” 柳沧海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小友初到中州，若不嫌弃，可到城主府一叙，也好让老夫尽一尽地主之谊。”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中州修士的傲慢。 李淳罡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或者说，是隐藏在善意之下的试探。 他小手一挥，周扬身上的禁制瞬间解除。 周扬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李淳罡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可以。” 李淳罡点了点头。 他来中州，本就是为了打探消息，一个地头蛇主动送上门来，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我要先吃糖人。” 他指着那个摊子，一脸认真地对柳沧海说。 柳沧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当然可以，你想吃多少，老夫都包了。” 他觉得这个神秘的孩童，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云城城主府内，气氛压抑。 李淳罡捏着柳沧海买来的糖人，小口小口地舔着，对周围的紧张完全不在意。 周扬和他身后那几个跟班瘫软在地，到现在还没能站起来。一个中年男人快步从府内走出，正是周扬的父亲，周家当代家主周雄。他看到府门前的景象，再看到自家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城主大人。”周雄先是对着柳沧海躬身行礼，接着快步走到周扬面前，一脚踹在他身上。 第三十章 宝宝要上学 “混账东西！还不快给这位小友磕头赔罪！” 周扬被踹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跪到李淳罡面前，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小、小爷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死！” 李淳罡舔糖人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了看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周扬，又看了看旁边一脸铁青的周雄。 他没说话，只是把糖人换了只手拿。 周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不透这个孩童，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可那种无形的压制力却让他这个化神后期都感到心悸。他只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柳沧海。 柳沧海对着周雄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缓步走到李淳罡身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小友，你看这糖人可还合胃口？” 李淳罡点了点头。 “甜。” “呵呵，喜欢就好。”柳沧海顺势问道，“小友独自一人来到中州，家中长辈想必是放心得很啊。” “我一个人出来玩的。”李淳罡回答。 “哦？那小友的师承是？”柳沧海继续试探。 “我师父很厉害。”李淳罡含糊地说了一句，然后又专心对付手里的糖人。 这几句对话让柳沧海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对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他就越是觉得深不可测。一个能让元婴修士毫无反抗之力、言出法随的存在，其背后的“师父”又该是何等恐怖的人物？ 他不敢再问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城主府的护卫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城主！” “何事惊慌？”柳沧海问。 “神道学院的接引使者已经到了城中广场，三圣地的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护卫禀报道。 柳沧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郑重。 “神道学院？”李淳罡停下动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柳沧海听到他的问话，心中一动，解释道：“小友有所不知，神道学院并非寻常的宗门，而是我中州所有顶级圣地的预备营。” 他指了指天上。 “想要进入紫霄圣地、万妖殿、菩提山这三大圣地修行，就必须先通过神道学院的考核。每三年，学院会开启一次试炼，广招天下英才。凡是通过试炼者，便可入学，表现优异者，更是能被圣地直接收为核心弟子，一步登天。” 周雄听到这里，也顾不上儿子了，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神道学院，那是整个中州年轻一辈的最高殿堂，他们周家倾尽全力，也才勉强送进去一个旁系子弟，就已经让家族地位水涨船高。 李淳罡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他对圣地没什么兴趣，但对“学院”这个词，却让他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叮！检测到大型教育机构！宝宝的成长离不开知识的灌溉！】 脑海中，系统欢快的声音响起。 【系列任务开启：宝宝要上上学！】 【第一阶段任务：报名神道学院，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任务说明：知识就是力量，学习改变命运！请宝宝立刻前往报名，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哦！】 【任务奖励：寿元二十年，体质升级‘道法亲和’！】 道法亲和？ 李淳罡心中微动。他如今的混沌道胎已是万古无一，但对这个世界法则的运用，还停留在过去千年的认知上。如果能获得“道法亲和”体质，意味着他将能更快、更深层次地理解并掌控这个世界的力量，对他探寻仙路骗局的真相大有裨益。 他手中的糖人瞬间就不甜了。 李淳罡抬头，看着柳沧海，一脸认真。 “我要去那个学校。” 柳沧海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周扬也愣住了。 周雄更是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淳罡。 “咳咳，”柳沧海干咳两声，委婉地劝说，“小友，神道学院的试炼非同小可，极其严苛，而且……有生命危险。并非玩耍的地方。” “一个北域来的土包子，也想进神道学院？”周雄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不敢大声，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李淳罡没有理会周雄，他只是盯着柳沧海。 “你，带我去。” 他的声音不大，还是那副奶声奶气的腔调，可落在柳沧海耳中，却不容拒绝。 柳沧海心中苦笑，他完全可以拒绝，但拒绝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去想。这个神秘的孩童，行事完全不按常理，他不想拿整个天云城去赌。 “好吧。”柳沧海最终点了点头。 他转头对周雄说：“周家主，管好你的人。若再有下次，老夫也保不住你们。” 周雄浑身一颤，连连称是。 “既然小友要去，那老夫便陪你走一趟。”柳沧海做出决定，他也很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孩童，到底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来人，备车，去中央广场。” 李淳罡随手将没吃完的糖人递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周家跟班。 “给你了，我不吃了。” 说完，他便迈开小短腿，跟着柳沧海朝府外走去。 那跟班呆呆地拿着那半截糖人，只觉得手里的东西重若千钧。 天云城中央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广场中央，一座九层高的白玉石台悬浮在半空，石台顶端，三名身穿不同服饰的修士神情漠然，俯瞰着下方。他们便是神道学院的接引使者。 无数年轻修士聚集在台下，个个神情激动，眼神火热。 柳沧海带着李淳罡来到广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城主大人！” “柳城主也来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卫兵和一些相熟的修士纷纷向柳沧海行礼，同时好奇地打量着他身边的李淳罡。 “这小孩是谁？竟能让柳城主亲自带着？” “看他样子，骨龄不过七八岁吧？来这里做什么？” 议论声中，柳沧海带着李淳罡穿过人群，来到白玉石台的最前方。 一名使者注意到了柳沧海，略微点头示意。 “柳城主，别来无恙。” “王使者。”柳沧海回了一礼，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李淳罡，“这位小友，想参加此次试炼。” 第三十一章 道侣线索，仙路迷踪 那名姓王的使者低头看了一眼李淳罡，眉头皱起。 “柳城主，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此子骨龄不足十岁，连修行门槛都未踏入，参加什么试炼？”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使者也开口了，声音清脆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神道学院不收废物，更不陪小孩子过家家。柳城主，请带他离开吧，不要扰乱试炼秩序。” 柳沧海面露难色。 周围的年轻修士们听到这话，顿时爆发出哄笑声。 “哈哈，一个奶娃娃也想参加试炼？他是来找妈妈的吗？” “北域联盟那帮人之后，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碰运气了？” 李淳罡对这些嘲笑充耳不闻，他只是抬头看着那高高的白玉石台。 “我要怎么上去？”他问柳沧海。 柳沧海还没回答，那王使者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此为‘登云台’，共九十九阶，能踏上第一阶，便算有资格。若能走到顶端，便算通过初试。去吧，让他自己去试试，知难而退，省得在此聒噪。” 他显然已经把李淳罡当成了一个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 李淳罡得到答案，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迈步朝着那登云台的台阶走去。 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走到了第一级台阶前。 在无数道混杂着嘲弄与好奇的视线下，那个孩童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他走到登云台的第一级白玉台阶前，仰头看了看。台阶很高，几乎到他的腰部。 他伸出两条小短腿，有些笨拙地手脚并用，先是把手扒在台阶上，然后用力一蹬，把自己弄了上去。 整个过程滑稽，引得广场上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 “他在干什么？爬上去的？” “这登云台的第一阶，蕴含的威压就能压垮一名筑基修士，他这样……噗，我看不下去了。” 柳沧海的心提了起来，他身边的周雄则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台上的王使者摇了摇头，已经不准备再看。 可预想中被威压弹飞的画面并未出现。 李淳罡站稳在第一级台阶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又仰头看向第二级台阶。 广场上的笑声渐渐停了。 所有人都看到，那第一级台阶的边缘，亮起了一圈淡淡的灵光，那是登云台法阵被触动的迹象。 法阵启动了。 可那个孩子，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一名刚才失败过的年轻修士不信邪，他咬了咬牙，再次冲向第一级台阶。 “我不信！阵法肯定出问题了！” 他一脚踏上，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狠狠地弹了出去，人在半空就喷出一口血，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这一下，广场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回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李淳罡又用同样的方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第二级台阶，然后是第三级。 他爬得很慢，动作也谈不上雅观，但他每一步都稳稳当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台上的王使者原本已经转过身去，此刻又猛地转了回来，他死死盯着李淳罡，想要看穿其中的奥秘。 女使者脸上那份疏离的表情也凝固了。 柳沧海的呼吸都停滞了。 十阶。 那是之前萧凡和林媚儿都未能跨越的界限。 在众人窒息的注视下，李淳罡慢悠悠地爬了上去，然后站在第十阶上，还回头看了一眼。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 他看到了人群前方的柳沧海，然后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 “老爷爷，这个不好玩，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这一句话，让全场修士的思维都陷入了停顿。 不好玩？ 我们拼了命都上不去的地方，在你这里，只是一个不好玩的游戏？ 柳沧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狂妄！” 一名中州的天骄忍不住低声喝骂。 “哗众取宠！他身上一定带了某种可以隔绝威压的至宝！”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一个孩童怎么可能走到那里！” 质疑声四起。 台上的女使者也找到了理由，她开口，声音传遍广场。 “动用外物，等同作弊！取消他的资格，将他拿下！” 王使者没有动，他只是看着。 而一直沉默的第三名使者，那个穿着朴素麻衣，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此刻缓缓开口。 “登云台的威压，源自中州龙脉之气，连通大地。任何外物都无法隔绝，只会被龙脉之气碾碎。”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所有质疑声戛然而止。 女使者脸色一变。 “师兄，你的意思是……” 麻衣使者没有再说下去。 李淳罡没有理会下面的喧嚣，他觉得有点无聊。 【叮！宝宝的探索精神不该被无聊磨灭！】 【支线任务发布：花样上楼梯！】 【任务要求：单脚跳上接下来二十个台阶！】 【任务奖励：寿元五年！】 李淳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单脚跳？ 他看了看下一级台阶的高度，然后收回了一条腿，学着记忆中游戏的模样，开始在登云台的台阶上，一蹦，一跳。 他每跳一下，整个白玉登云台都跟着轻轻一颤。 十一阶。 十二阶。 …… 二十阶。 广场上，所有修士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如果说之前的手脚并用是滑稽，那现在的单脚跳，就是对他们所有人尊严的践踏。 他们连站都站不稳的威压，那个孩子竟然在上面蹦蹦跳跳？ “噗！” 先前那名质疑作弊的中州天骄，只觉得气血攻心，道心不稳，一口血喷了出来。 三十阶！ 李淳罡稳稳地落在第三十阶上，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这里是成为神道学院外门弟子的标准线。 他停了下来，主要是因为单脚跳有点累。 他再次回头，看向柳沧海。 “老爷爷，我跳得好不好看？” 柳沧海整个人都麻木了，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看……好看……” 周雄瘫在一旁，已经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儿子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够了！” 台上的女使者终于无法忍受这种诡异的场面，她厉声呵斥。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试炼之地，不容你如此戏耍！速速退下！” 李淳罡不理她，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吵。 第三十二章 所以他不是凡人 他继续往上走，这次他恢复了正常的步伐，一步一步，不快，但很有节奏。 四十阶。 五十阶。 六十阶。 每一步踏出，登云台的颤动就剧烈一分。台阶上缭绕的灵光越来越盛，空气中传出被挤压的爆鸣声。 台上的王使者和女使者，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骇然。 他们比台下的人更能感受到登云台此刻承受的反馈。 那股威压，已经强大到连他们这些化神境的使者都感到心悸的程度。 可那个孩子，依旧在走。 好像那能压碎山岳的力量，对他而言只是拂面的清风。 “师兄……这……”王使者看向麻衣男子。 “看下去。”麻衣使者吐出三个字，他那闭着的双眼，眼皮在轻微颤动。 七十阶。 八十阶。 九十阶。 当李淳罡踏上第九十阶时，整个中央广场的地面都开始震动。 悬浮在半空的登云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所有年轻修士都在后退，他们无法承受那从登云台逸散出来的丝毫威压。 只有柳沧海等少数强者还能勉强站立。 “怪物……这是个怪物……” “他到底是谁？” 李淳罡终于走到了第九十八阶，他面前就是最后一阶，迈上去，就是使者们所在的平台。 他停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他要失败了吗？ 只见李淳罡弯下腰，在第九十八阶台阶上摸索着，然后捡起了一块米粒大小的白色碎屑。 那是之前某个修士被威压碾碎的法宝残片。 他把碎屑放在手心，吹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抬脚，踏上了第九十九阶。 嗡！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登云_台，而是来自所有人的脑海。 登云台上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间全部熄灭，然后又在下一刻冲天而起。 一道贯通天地的白色光柱，从登云台直冲云霄，将天上的云层都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三位使者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只有那麻衣使者在退了三步后强行稳住了身形。 李淳罡站在平台上，好奇地看着那道光柱。 “这个，亮晶晶的，好看。”他评价道。 光柱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缓缓散去。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麻衣使者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一片混沌的眼睛。 他“看”着李淳罡，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三岁。”李淳罡老实回答。 “哪个势力派你来的？”麻衣使者又问。 “我自己来玩的。” 女使者此刻已经恢复了镇定，她上前一步，对着麻衣使者行礼。 “大师兄，此子来历不明，行事诡异，绝不可让他进入学院！” 王使者也附和道：“没错，他完全无视登云台的规则，这根本不是试炼，而是在羞辱神道学院！” 麻衣使者没有理会他们两个。 他只是对着李淳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微微躬身，做了一个平辈论交的稽首礼。 “神道学院，首席大弟子，问道，见过道友。” “道友之能，已非入学试炼所能衡量。此关，算你通过。” “下一场，悟道碑，请。” 问道在前方引路，他一身麻衣，步履平稳，穿过人群。 广场上的修士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他们看着那个被麻衣首席牵着的小孩，神情复杂。 方才登云台的光柱还未完全消散，天空中那个巨大的窟窿证明着一切不是幻觉。 柳沧海跟在后面，他此刻反而平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见证了一段历史的开端，至于这段历史会走向何方，不是他一个天云城主能够揣度的。 王使者与女使者也跟了上来，女使者面若寒霜，王使者则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首席师兄，你真的要带他去悟道碑？” 女使者终于还是开口质问。 “此子作弊的手段我们尚未查清，怎能让他继续玷污学院的试炼圣地？” 问道没有回头。 “师妹，登云台没有作弊的可能。” “那他一个凡人孩童，如何能登顶？” 女使者追问。 问道停下脚步，他侧过头，那双没有瞳孔的混沌眼眸“看”向女使者。 “所以，他不是凡人。” 神道学院的第二关，设在一片开阔的白玉广场上。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高达百丈，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字迹。 这便是悟道碑。 一名身穿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碑前。他便是此次试炼的主考官，神道学院的副院长，问道。 “第二关，悟道。”问道的手指向那块巨大的石碑，“将你们的手放上去，悟道碑会映照出你们的道心与潜能。碑上显现的道韵越强，评级越高。现在，开始。” 他话音刚落，一名来自中州剑冢的天骄便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 他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石碑表面，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自身剑意。 嗡。 石碑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碑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剑”字虚影，散发着一股凌厉之气。 “不错，剑意纯粹，评级中上。”问道点了点头，记录下来。 接着，一个又一个天骄上前测试。 有人引得石碑浮现出烈焰图腾，有人映照出山川虚影，但大多数都只是模糊的影像，能让石碑真正显现清晰字迹的，寥寥无几。 轮到周扬时，他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上前。 他将手放上去，石碑沉寂了许久，才勉强浮现出一个淡得快要消失的“风”字。 “道心不稳，心有旁骛，评级下下。”问道直接宣判。 周扬身体一晃，差点当场昏倒。 柳沧海在一旁看着，心中对李淳罡的敬畏又深了一层。这位小祖宗只是用言语禁锢，就几乎毁了周扬的道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还在吃着糖人的孩童。 “该你了。”柳沧海低声提醒。 李淳罡舔了舔糖人，将剩下的竹签随手递给柳沧海。 【叮！宝宝要上学系列任务开启：第二课，触碰历史。请宿主在悟道碑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O(_)O~】 第三十三章 苏婉晴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李淳罡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走向那块巨大的石碑。 “一个奶娃子也来悟道？别把石碑弄脏了！” “哈哈，他能让石碑有反应吗？估计连一丝光都不会亮吧。” 周围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 李淳罡充耳不闻，他走到悟道碑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贴了上去。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孩童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一息。 两息。 十息过去。 悟道碑毫无反应。 “切，我就说吧，装神弄鬼。” “浪费时间。” 嘲笑声再次响起，甚至连那几位学院的使者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唯有问道，他注视着石碑，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解。悟道碑从不会出错，毫无反应，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是毫无灵根的凡人，另一种……是对方的道，已经超出了悟道碑能够理解的范畴。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异变陡生。 嗡嗡嗡！ 巨大的悟道碑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轰鸣，整个白玉广场都在随之摇晃。 原本光滑如镜的黑色碑面，开始扭曲，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宛如一个正在吞噬光线的黑洞。 “怎么回事！” “悟道碑要碎了吗？” 所有人惊恐后退。 李淳罡的小手依旧贴在碑面上，他感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道韵从石碑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不甘。 那股道韵，他太熟悉了。 那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的道。 下一刻，漆黑的碑面上，三个灰白色的古字缓缓浮现，笔锋凌厉，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 苏晚晴。 周围的修士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苏晚晴？这是谁？是某种功法的名字吗？” “不像，这道韵，分明是一个人的名字。可悟道碑上怎么会显现出一个具体的人名？” “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太奇怪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摸不着头脑。 唯独李淳罡，他站在原地，身体纹丝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那三个字，像两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个名字埋葬在记忆的最深处，连同那份被背叛的痛苦与彻骨的寒意一同封存。 可当这三个字再次出现，那尘封的伤口瞬间被撕裂，鲜血淋漓。 原来，他从未忘记。 那张绝美的脸，那双凉薄的眼睛，那句“你的不死药，于我飞升有大用”，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滔天的怒火与怨恨，几乎要冲破这具幼小的身躯。 “苏晚晴……”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念出了这个名字，牙关都在颤抖。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触发隐藏任务：仙路迷踪。】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描述：你于悟道碑上，窥见了一丝熟悉而又陌生的道韵，那属于一个你以为早已斩断因果之人。仙路已断，她又去了何方？过往的迷雾重重，真相似乎近在眼前。】 【任务要求：查阅神道学院内，与“苏晚晴”相关的所有禁忌卷宗。】 【任务奖励：寿元十年，神通“言出法随”进阶。】 李淳罡对系统的奖励毫无反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块漆黑的悟道碑上。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麻衣使者问道，那双混沌的眼眸豁然睁开。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是她……竟然是她……” 问道的呼吸变得急促，一段被学院列为最高禁忌的秘辛，不受控制地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多年以前，也曾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此处。 她同样将手按在悟道碑上，石碑没有显现任何功法，却浮现出一行字。 “仙路已断，前途何在？” 那八个字，如同惊雷，动摇了神道学院乃至整个中州圣地的根基。 自那以后，她的所有卷宗档案都被列为禁忌，封存于镇魔塔的最深层，不允许任何人查阅。 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叫苏晚晴。 数年之后，同样的位置，一个孩童，却再次引动了属于苏晚晴的道韵。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问道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看向李淳罡的姿态，再也不复之前的平淡。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问道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李淳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蕴含着无尽沧桑的眼睛看着他。 “我要看她的卷宗。”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名跟在问道身后的学院执事立刻站了出来，厉声喝斥。 “放肆！禁忌卷宗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你不过一个刚刚通过初试的稚童，连神道学院的门都还没正式踏入，竟敢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另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附和道：“问道大人，此子来历不明，行事诡异，万万不可由着他的性子胡来！触碰禁忌，乃是学院大罪！” 他们的话代表了学院的铁律，不容许丝毫的动摇。 问道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李淳罡，试图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 “我再说一遍。” 李淳罡重复道，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 “我，要，看，她，的，卷，宗。”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广场，那名先前喝斥他的执事，只觉得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所有人心中大骇，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问道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拒绝，今天这里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 权衡再三，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决定。 “好。” 第三十四章 镇魔塔 一个字，掷地有声。 “什么？” “问道大人，您三思啊！” “这绝对不行！这是在践踏学院的规矩！”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问道充耳不闻。 他看着李淳罡，宣布道：“从现在起，你，李三岁，是神道学院的特殊学生，不受任何规矩约束。” “现在，作为你的引路人，我将带你去查阅你所需要的资料。” 这番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特殊学生？ 神道学院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问道！你疯了！” 那名白发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问道的鼻子大骂：“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你要破坏学院千年的规矩吗？你如何向院长交代？如何向三圣地交代？” 问道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走到李淳罡面前，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道友，请随我来。” 他没有去牵李淳罡的手，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孩童，其存在的本质，可能比自己还要古老和强大。 李淳罡没有多言，迈开小短腿，跟在了问道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无数道震惊、不解、愤怒的注视下，穿过广场，朝着学院深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古塔走去。 “那……那是镇魔塔的方向！” 有人认出了他们前进的方向，失声惊呼。 “他们真的要去查阅禁忌卷宗！” “天呐，神道学院要变天了！”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而那名之前被李淳罡威压跪倒在地的执事，直到两人身影消失，才浑身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白发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跺了跺脚，愤愤地甩袖离去。 他要去禀告院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问道如此胡来。 李淳罡跟着问道，一路沉默。 他的内心早已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苏晚晴，你不仅盗我丹药，断我仙路，原来你还和这所谓的“仙路已断”有关。 你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你飞升的仙界，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 很快，一座通体漆黑，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巨塔，出现在了李淳罡的面前。 镇魔塔。 这里，或许就藏着他追寻的答案。 镇魔塔。 一座通体漆黑，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巨塔，出现在了李淳罡的面前。 问道停下脚步，侧过身，对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友，此塔共九层，封印着学院历代以来最危险的存在与知识。”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晚晴的卷宗，被封在第七层。” 问道补充了一句。 “那里，异常危险。” “带路。” 李淳罡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问道没有再多言，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灵光打在厚重的石门上。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杂着血腥，怨念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塔内传来无数细微的哀嚎与咆哮。 李淳罡迈步走入，那些足以让元婴修士心神失守的负面能量，在他周身三尺之外便自动消散，无法靠近分毫。 问道紧随其后，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这里的压力对他这个级别的存在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塔内一片漆黑，唯有墙壁上镶嵌的灵石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们走过第一层，这里关押着一些不成气候的魔头。 走过第二层，这里封印着一些禁忌的术法。 越是往上，空气中的压力就越是沉重，那些哀嚎也变得越发清晰。 问道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开始急促。他看向前面那个小小的背影，那个孩子走得四平八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李淳罡确实没有受到影响。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一个名字上。 苏晚晴。 他会在这里发现什么？ 是她更多的背叛证据？还是她与旁人合谋的蛛丝马迹？ 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复仇的决心。但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期待着一个……不同的答案。 当他们踏上通往第七层的阶梯时，周遭的景象骤然一变。 这里没有任何哀嚎，也没有任何狂暴的魔气。 死寂。 一片绝对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终结”的道韵，仿佛一切存在到了这里，都会走向灭亡。 “就是这里了。” 问道的声音有些发干，他指着前方一个被无数金色符文锁链缠绕的独立石室。 “她的卷宗，就在里面。这上面的禁制，是当年院长联合三圣地的大能亲自布下的，用以隔绝一切天机探查。一旦强行破解……”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淳罡已经走到了石室门前。 他伸出那只白嫩的小手，贴在了满是金色符文的石门上。 问道正想出声阻止，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些由数位顶尖大能联手布下的，号称万法不侵的禁制符文，在接触到那只小手的瞬间，没有发生任何爆炸，也没有任何反抗。 它们只是……消失了。 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化作点点金光，逸散在空气中。 问道的身体僵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修行观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彻底颠覆。 【叮！宝宝正在阅读禁忌故事！仙路迷踪任务进度更新！请宝宝仔细阅读，不要漏掉线索哦~】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李淳罡没有理会。 他推开石门。 石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悬浮着一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玉简。 李淳罡走过去，将玉简拿在手中。 神念探入其中。 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苏晚晴在神道学院的片段。她惊才绝艳，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是学院数千年来最耀眼的天才。 李淳罡的心，没有波澜。这些，他都知道。 他继续查阅。 第三十五章 仙路已断 大部分的记录都非常正常，记载着她的修行与突破。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抹除和修改过的痕迹。 凭借混沌道胎对本源的感知，他绕过那些伪装，看到了一些隐藏在最深处的……私人手记。 “仙门之后，并非仙界，而是归墟。” 一行娟秀却又透着惊恐的字迹，映入他的识海。 归墟？ 李淳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初代祖师手札里的警告，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上来。 他继续看下去。 “仙路已断。是谁斩断了前路？所有飞升者，都成了祭品。他们以为的飞升霞光，不过是归墟的接引之光，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必须找到另一条路。一条真正能通往长生的路。” 轰！ 李淳罡的脑海炸开。 仙路是断的？飞升是骗局？ 千年的修行，毕生的追求，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初代祖师的警告，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滔天的愤怒与荒谬感，几乎要让他这具身体当场崩溃。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看到了最后一段，也是唯一一段，提到了他的手记。 “淳罡，对不起。” “你的不死药，是我唯一的希望。不是为了飞升，而是为了活下去……在那片绝地活下去。” “我别无选择。” 玉简上的光芒彻底黯淡，化作粉末，从李淳罡的指缝间滑落。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背叛。 原来不是为了荣华，不是为了更高的境界。 而是为了活下去。 那个他恨了数年，发誓要挫骨扬灰的女人，偷走他的希望，不是为了飞升成仙，而是为了在一个名为“归墟”的绝地里挣扎求存？ 那么，她现在……是死是活？ 那个所谓的仙界，那个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终点，竟然是一个屠宰场？ 他李淳罡，北域的绝顶老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存在，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一个虚假的希望，苦苦挣扎了数年。 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问道看着李淳淳罡的反应，又看到化作粉末的玉简，心中的不安扩大到了极点。 “道友？你……发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李淳罡缓缓转过身，那张七八岁孩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情绪。 “归墟，是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很平，很轻。 问道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禁忌！那是传说中的禁忌之地！是万物终结之所，是连神魔都畏惧的埋骨场！” “道友，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那卷宗里到底写了什么！” 李淳罡没有回答他。 他抬起头，视线穿透了镇魔塔的层层阻碍，望向了无尽的苍穹。 “苏晚晴。”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不是疑问，而是一个宣告。 一个他即将动身的宣告。 说完，他不再看身后的问道，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死寂的第七层，走出了这座充满谎言与秘密的镇魔塔。 他的目标，变了。 复仇，已经不是唯一。 他要去那个叫“归墟”的地方。 他要去找到那个女人。 然后，亲口问她一句。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靠山宗上空，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一道漆黑的裂缝张开又迅速闭合。 李淳罡的身影从半空中跌出，轻飘飘地落在了宗主殿前的广场上。 阳光依旧，山风依旧。 可他七八岁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刚刚从世界最大谎言中归来的灵魂。 楚红袖是第一个赶到的。 她看到了那道转瞬即逝的裂缝，也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李淳罡，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老祖，您回来了。您去了何处？方才那是……” 她的话语中带着急切的关怀。 李淳罡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那片刚刚撕裂又愈合的天空。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童真与玩闹，只有一种深沉的，与他孩童外貌格格不入的寂静。 楚红袖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眼前的李三岁，和离开前的李三岁，不一样了。 “老祖？” 她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李淳罡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情绪。 “我没事。” 他说。 “我们回去吧。” 宗主大殿内，气氛压抑。 一众长老都到齐了，包括大长老刘长老。 他们正在汇报关于筹建北域联盟的进展，言语间充满了对中州圣地的忧虑和对靠山宗实力不足的担忧。 “宗主，北域联盟之事，牵扯甚广。我宗实力在北域尚可，但若要统领群雄，对抗中州，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刘长老抚着胡须，言辞恳切，实则是在再次表达他的反对意见。 “是啊宗主，我等根基尚浅，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而非四处树敌。” 另一名长老附和道。 李淳罡坐在宗主宝座上，小小的身体陷在宽大的椅子里。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些争论，这些关于宗门未来的谋划，在他听来，都变得遥远且渺小。 仙路是假的。 飞升是骗局。 所有人的终点都是那个名为归墟的屠宰场。 那他们现在争论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怒火，在他体内无声地翻涌。 刘长老见李淳罡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窃喜。 他觉得这位小祖宗总算是知道怕了，知道这天下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宗主，老夫以为……” 他正准备乘胜追击，彻底打消李淳罡那个疯狂的念头。 【叮！宝宝在外面玩得好累，身上都脏脏的啦！】 【触发日常任务：宝宝要洗香香澡！】 【任务描述：请宝宝找一个舒服的地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干干净净的宝宝才有人爱哦！】 【任务奖励：体质淬炼一次，修为精进。】 系统天真烂漫的声音在李淳罡的脑海中响起，与大殿内沉重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第三十六章 我洗澡啊 洗澡？ 李淳罡的思绪被打断。 他从那种宏大的虚无与愤怒中被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 也好。 在去掀翻整个世界之前，先让自己平静一下。 而且，他现在需要力量。 需要任何能让他变得更强的力量。 只有足够强，才能从那个名为归墟的地狱里，把人带出来。 才能去质问这贼老天。 他从宝座上跳了下来。 大殿内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李淳罡用他那稚嫩的童音宣布。 “我要去洗澡了。” “什么？” 刘长老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洗……洗澡？” 他们在这里讨论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位小祖宗居然要去洗澡？ 这是何等的荒唐！ “宗主，现在不是……” “你很吵。” 李淳罡看了刘长老一眼。 刘长老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涨成了猪肝色。 其他长老见状，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 李淳罡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向殿外走去。 楚红袖快步跟了上去，脸上满是担忧。 “老祖，您要去哪里沐浴？我命人为您准备……” “不用。” 李淳罡摇了摇头。 “我去寒天泉。” 寒天泉，靠山宗禁地，是宗门灵脉的核心节点，泉水由最精纯的灵气液化而成，平日里只有宗主与太上长老才有资格使用，而且每次都需小心翼翼，生怕过度汲取而损伤灵脉根基。 李淳罡来到寒天泉。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一口不过丈许的泉眼，正汩汩冒着乳白色的液体，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灵气。 他脱下外衣，小小的身体直接坐进了泉水里。 【叮！宝宝开始洗香香澡啦！要搓得干干净净哦！】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轰！ 整座寒天泉突然沸腾了。 那温和的灵泉，变得狂暴无比。 以泉眼为中心，一股恐怖的吸力爆发开来。 整条靠山宗灵脉都在剧烈震动。 山川林木间的灵气，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疯狂地朝着寒天泉所在的山谷倒灌而来。 靠山宗内，所有弟子都惊恐地发现，自己周遭的灵气正在飞速流失。 “怎么回事？我的灵气！灵气在消失！” “天啊！你们看天上！”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靠山宗上空，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灵气漩涡。 整个北域的灵气，都被搅动了。 漩涡的中心，正是禁地寒天泉的方向。 宗主大殿内，刘长老和其他长老冲了出来，他们看着天空中那末日般的景象，一个个面无人色。 “灵脉暴动！是灵脉暴动！” “完了！这是要毁我靠山宗根基啊！” 刘长老的身体在发抖，他想到了那个去洗澡的小祖宗。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洗个澡，能把整个宗门的灵脉都给吸干了？ 这怎么可能！ …… 千里之外，黑风寨。 寨主黑风老祖，一位元婴后期的魔道巨擘，此刻正对着地图，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 “靠山宗那个李淳罡，自以为弄出个北域联盟就能高枕无忧。探子来报，他已经离开宗门多日，不知所踪。”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对下方的几位心腹堂主下令。 “今夜，便由你们带队，突袭靠山宗的灵石矿脉！记住，速战速决，抢了就走！” “是，寨主！” 几位堂主领命，正要退下。 突然，黑风老祖的身体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靠山宗的方向。 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跨越了千里的距离，降临在他的心头。 那是什么？ 那不是某个人的威压。 那是一种……更本源，更古老，更无法理解的存在。 他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遥远的天际，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灵气漩涡正在成型，搅动了天地。 那漩涡的中心，散发出的气息，让他这位元婴后期的魔头，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虫子。 “是……是上古大能的洞府出世了？” “不！不对！这股气息……是活的！” 黑风老祖的脸上血色尽褪，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难道是靠山宗隐藏了什么万年老怪物？ 是李淳罡在突破某个传说中的境界？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撤！撤销所有计划！” 黑风老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封山！所有人不得外出！百年之内，不，三百年之内！谁也不准再提靠山宗三个字！”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了自己的密室，开启了所有防御阵法，这才感觉那股心悸感稍微减弱了一些。 靠山宗，绝对不能惹！ …… 寒天泉边。 那巨大的灵气漩涡，最终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尽数灌入了李淳罡小小的身体里。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天地异象，终于平息。 山谷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口寒天泉，已经彻底干涸，变成了一口普通的石坑。 李淳罡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清爽与强大，混沌道胎更加凝实，修为也水涨船高，之前因窥探归墟而产生的精神疲惫一扫而空。 【叮！宝宝洗完香香澡，身体更棒啦！任务完成！】 就在这时，楚红袖和一众长老跌跌撞撞地赶到了山谷。 他们看着干涸的泉眼，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甚至皮肤还泛着宝光的李淳罡，一个个都僵在了原地。 楚红袖颤抖着开口。 “老祖，刚才……刚才那天地异象，是您……” 李淳罡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尘不染的小手，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我洗澡啊。” 山谷里死寂一片。 干涸的寒天泉变成了一个丑陋的石坑，诉说着方才那场灵气风暴的恐怖。 楚红袖和一众长老还僵在原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他们看着那个从石坑里走出来，浑身泛着宝光，肌肤胜雪的小小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十七章 见面大礼 洗澡。 他说他只是在洗澡。 洗澡能把一条宗门灵脉的根基吸干？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千百年来的修行认知。 李淳罡没有理会身后那些石化的长老们。 他穿好衣服，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仙路是假，长生是空。 这个认知像一座巨山压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喘不过气。但愤怒和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需要做点什么。 在掀翻中州那张棋盘之前，他得先把北域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 北域联盟的构想很好，但联盟需要一个绝对的权威，一个能压服所有不谐之音的存在。 雪山宗，那个至今对联盟倡议保持沉默的宗门，就是第一个需要敲打的对象。 他迈开小短腿，离开了禁地山谷。 “老祖！” 楚红袖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您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李淳罡头也不回地答道。 他穿过演武场，走过弟子居，最终来到了宗门的库房重地。 这里存放着之前从各大长老手中收缴上来的资源，堆积如山。 一个身穿靠山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拿着一本册子，一丝不苟地核对着架子上的物品。 他就是叶九歌。 自从被李淳罡点名，从刘长老等人手中接过库房钥匙后，他就成了宗门的大管家。 他做事认真，就是胆子小了点。 “下品灵石，三千一百二十一块，入库。” “百年份的火云草，十二株，入库。” 叶九歌一边清点，一边记录，全神贯注。 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却毫无察觉。 李淳罡就这么站着，看着他忙碌。 “叶九歌。” 稚嫩的童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啊！” 叶九歌吓了一跳，手里的册子和笔都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转身，看到李淳罡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魂都快飞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 “弟…弟子叶九歌，拜见老祖！” 他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位小祖宗的威名，现在谁人不知。更何况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灵气暴动，源头就在禁地，肯定和这位老祖有关。 “起来。” 李淳罡说。 “是，老祖。” 叶九歌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头垂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李淳淳的脸。 “你，跟我走。” 李淳罡的命令简单直接。 “啊？去…去哪里？” 叶九歌的脑子一片空白。 “串门。” “串门？” 叶九歌愣住了，这是什么说法？宗门之间的事情，能用串门这么随意的词吗？ “走吧。” 李淳罡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转身就向外走。 叶九歌不敢违抗，只能捡起地上的册子，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他满心忐忑，这位小祖宗要去谁家“串门”？又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两人刚走出库房。 李淳罡的脑海里，系统那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宝宝要出门串门啦！但是空着手去可不是好宝宝哦！】 【触发任务：出门得带见面礼！】 【任务描述：请宝宝为要去的朋友准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一份能让他们‘印象深刻’的礼物！】 【任务奖励：宝宝的专属技能——涂鸦！】 涂鸦？ 李淳罡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技能？听起来倒是有趣。 他看了一眼旁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叶九歌。 “老祖，我们…我们究竟要去哪？” 叶九歌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声问道。 “雪山宗。” 李淳罡随口答道。 轰！ 叶九歌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雪山宗！ 那可是北域排名前五的大宗门！实力雄厚，底蕴深不可测。 自北域联盟的消息传开后，各大宗门或响应或观望，唯独这雪山宗，至今没有半点表示，其态度暧昧不明，暗地里谁都清楚他们是反对的。 现在老祖居然说要去雪山宗“串门”？ 这哪里是串门，这分明是去砸场子啊！ “老…老祖！” 叶九歌的声音都变调了。 “万万不可啊！雪山宗宗主雪千仞是化神期的大修士，宗内高手如云，我们…我们就两个人这么过去，太危险了！” “危险？” 李淳罡扭头看了他一眼。 “吵。” 一个字。 叶九歌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所有的劝谏都堵在了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淳罡揪住自己的衣袖，然后眼前一花。 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了靠山宗的山门之外。 群山在脚下飞速后退。 叶九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要跟着这位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去闯北域最危险的龙潭虎穴了。 一路上，李淳罡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叶九歌则是心惊胆战，脑子里预演了无数种惨烈的死法。 快要抵达雪山宗地界时，李淳罡忽然停了下来，降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 “见面礼。” 他自言自语。 系统说的，要准备一份“印象深刻”的礼物。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面巨大而光滑的石壁。 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对着石壁，开始凌空划动。 他的动作很慢，歪歪扭扭，像一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叶九歌好奇地看着。 他看到，随着李淳罡手指的划动，一缕缕灰蒙蒙的气流凭空出现，在石壁上留下痕迹。 那是什么？ 叶九歌看不懂。 但随着那图案逐渐成型，一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威压，从石壁上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 叶九歌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他骇然地看着石壁上那个简单的图案。 那是一个…小人？ 一个用几根线条勾勒出的，正在大笑的火柴人。 画工拙劣到了极点。 可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涂鸦，却散发着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气息。 “老…老祖…这…这是什么？” 叶九歌的声音发颤。 “礼物。” 李淳罡收回手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他对着石壁上的涂鸦小人，轻轻一点。 “收。” 第三十八章 涂鸦 整面石壁上的图案，瞬间光芒大放，然后迅速收缩，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李淳罡的手中，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材质非金非石的灰色符纸。 符纸上，那个大笑的火柴人清晰可见。 李淳罡把符纸塞进怀里。 【叮！宝宝亲手制作的礼物完成啦！获得技能：涂鸦！】 【涂鸦：宝宝画下的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哦！】 李淳罡没再耽搁，再次揪住叶九歌，化作流光，直奔雪山宗而去。 …… 雪山宗。 万仞雪峰之上，宫殿连绵，气势恢宏。 山门前，两队身穿白甲的弟子手持长戟，肃然而立。 一道流光从天边落下，显现出李淳罡和叶九歌的身影。 “来者何人！此乃雪山宗禁地，速速退去！” 为首的守山队长厉声喝道。 叶九歌被这股气势一冲，脸色发白，下意识就想解释。 李淳罡却直接走上前去。 “靠山宗，李三岁。” 他奶声奶气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来串门。” 守山的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李三岁？哈哈哈，哪来的奶娃娃，还敢冒充靠山宗那位老祖的名号？” “快回家喝奶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然而，他们的笑声还没落下。 嗡！ 雪山宗深处，护山大阵毫无征兆地自行启动，一道道符文在天空中亮起，警钟长鸣！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李淳罡小小的身体里扩散开来。 所有守山弟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山岳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敌袭！” “有强敌闯山！” 数道强大的气息从雪山之巅冲天而起。 一个身穿雪白宗主长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瞬间出现在山门上空。 正是雪山宗宗主，雪千仞。 他悬浮在半空，低头看着山门口那个孩童，整个人都绷紧了。 “你就是李淳罡？” 雪千仞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是啊。” 李淳罡抬起头，露齿一笑。 “我来串门，顺便给你带了份见面礼。”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火柴人的灰色符纸，对着雪千仞晃了晃。 见面礼？ 在场的雪山宗弟子，包括雪千仞自己，都觉得荒谬。 这算什么？挑衅吗？ 一个从雪山宗大殿后飞出的白须长老，脾气火爆，当即厉声呵斥。 “黄口小儿，装神弄鬼！真以为我雪山宗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吗？宗主，何须与他废话，拿下此子，探明他靠山宗的意图！” “就是！一个奶娃娃也敢闯我们山门！” “拿下他！” 山门前的弟子们跟着鼓噪起来，刚刚被李淳罡威压震慑的恐惧，此刻被宗主和长老的出现冲淡，转化为了愤怒。 “吵。”李淳罡嘟了嘟嘴，似乎很不高兴。 他根本没看那个叫嚣的长老，只是把那张符纸随手向天上一抛。 “礼物送你了。” 那张非金非石的符纸，飘飘悠悠地向上飞去，动作缓慢，看上去毫无威胁。 雪千仞的警戒却提到了最高。 他不会愚蠢到真把眼前这孩童当成一个普通孩子。 北域的消息早已传遍，丹城城主是怎么死的，影魔殿是怎么覆灭的，他一清二楚。 “开阵！最大威力！”雪千仞没有丝毫犹豫，断然下令。 嗡！ 雪山宗上空的护山大阵光芒暴涨，无数玄奥的符文疯狂流转，形成了一面厚重无比的冰晶色光罩，将整座雪山主峰都笼罩在内。 这是雪山宗传承千年的护山大阵“玄冰天壁”，号称可抵挡化神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几乎就在大阵威力全开的瞬间，那张飘到半空的灰色符纸，停住了。 符纸上的那个火柴人图案，那个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正在大笑的火柴人，忽然动了一下。 它那由一个圆圈和两条弧线构成的笑脸，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无声的笑意，似乎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紧接着，符纸开始膨胀。 不是变大，而是扭曲，拉伸。 一道道灰蒙蒙的气流从符纸中涌出，在空中交织，凝聚。 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纯粹的黑暗。 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天地。 所有雪山宗的弟子，包括那位刚刚还在叫嚣的白须长老，全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们张大了嘴巴，表情凝固。 跟在李淳罡身后的叶九歌，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仰望着天空，整个人都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一座山。 一座巨大无比的山，正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成型。 那座山的轮廓，粗糙，简陋，甚至有些可笑。 分明就是符纸上那个火柴人涂鸦的放大版，只不过它不再是一张平面图，而是一个拥有了厚度、质量和恐怖体积的实体。 它由灰色的岩石构成，表面甚至能看到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那是李淳罡涂鸦时留下的痕迹。 可就是这么一座看上去像是孩童胡闹作品的山，却散发着足以压塌万古的重量感。 空气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空间在这座山的周围都产生了细微的褶皱。 “这……这是什么……”白须长老的声音干涩发颤，再无半分刚才的嚣张。 “礼物。”李淳罡拍了拍手，仰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叮！宝宝的礼物好大呀！朋友一定会‘印象深刻’的！】系统的声音在李淳罡脑海里欢快地响起。 “落。” 李淳罡轻轻吐出一个字。 天空中的涂鸦神山，开始缓缓下坠。 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啸，它的下落是无声的，但这无声的压迫，比任何巨响都更加令人绝望。 雪千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能感觉到，那座山锁定了整个雪山宗，避无可避。 “所有长老！随我一同出手！顶住它！” 雪千仞怒吼一声，化神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双手向上猛地一推，一道粗大的冰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狠狠地撞向玄冰天壁的光罩，为其注入了强大的力量。 第三十九章 冰魄魔猿 光罩上，一头巨大的冰晶麒麟虚影浮现，仰天咆哮。 十几道光芒从雪山宗各处冲起，都是宗门的元婴期长老。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将自己的法力灌入大阵之中。 轰隆！ 涂鸦神山的山底，终于和玄冰天壁接触了。 接触的瞬间，冰晶麒麟的虚影只坚持了一息，就寸寸碎裂。 咔嚓……咔嚓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每一个雪山宗弟子的耳边响起。 那面号称能抵挡化神后期全力一击的玄冰天壁，在那座灰色神山的压力下，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这不可能！”雪千仞嘶吼，他的双目赤红。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是什么术法？ 言出法随？撒豆成兵？还是传说中的画地为牢？ 不，都不是。 这是一种更蛮不讲理，更无法理解的力量。 就是一座山，一座纯粹由重量和体积构成的山，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砸了下来。 轰！ 玄冰天壁彻底破碎，化作漫天光点。 涂鸦神山下坠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山门前的弟子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叫，一些人甚至当场昏死过去。 完了。 雪山宗，要完了。 就在神山即将把整个山门连同前殿都压成齑粉的刹那。 雪千仞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吼！” 他身上的宗主长袍瞬间炸裂，身体被刺目的白光笼罩。 他的身躯在白光中急速膨胀，肌肉扭曲，骨骼发出爆响。 一片片巨大的，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晶莹鳞甲，从他皮肤下钻出，覆盖了全身。 他的头颅化作一个狰狞的兽首，头顶长出两根螺旋状的冰晶巨角，口中喷吐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 转眼之间，雪千仞就从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头身高百丈，浑身覆盖着冰晶鳞甲，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巨型雪怪。 这才是他的真身。 并非人族，而是上古异种，冰魄魔猿！ 这是雪山宗最大的秘密，只有历代宗主才知道的秘密！ “给我……起！” 化作真身的雪千仞，双臂肌肉虬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他用双掌，用肩膀，死死地抵住了正在下坠的涂鸦神山。 轰隆隆隆！ 神山下坠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 但也仅仅是遏制住而已。 雪千仞脚下的大地疯狂龟裂，以他为中心，整座山峰都在向下沉降。他的双腿已经没入了岩石之中，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也只能勉强与这座山僵持住。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堂堂雪山宗宗主，北域最顶尖的强者之一，此刻竟然被逼在宗门山门口，在所有弟子面前，现出这副丑陋的真身，像一个苦力一样扛着一座山。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孩童，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歪着头打量着他。 “哦，原来你不是人啊。”李淳罡好奇地说道。“这个样子，好大。” 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对着那座被雪千仞死死扛住的涂山，轻轻一点。 “再重一点。” 轰！ 雪千仞只感觉肩膀上的重量徒然增加了十倍。 “噗！” 他一口紫黑色的逆血喷出，双膝一软，轰然跪倒在地。 大地崩塌，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而他，就在坑底，被那座山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整个雪山宗，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看着跪在深坑里，被山压住的宗主，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深坑边缘，李淳罡的小小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正好落在下方那头巨猿的脸上。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北域联盟的事情了吗？” 稚嫩的童音回荡在死寂的山门前。 被涂鸦神山死死压住的雪千仞，巨大的兽瞳中燃烧的火焰熄灭了。 剩下的只有灰烬。 屈辱，愤怒，不甘，这些情绪还在，却被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所淹没。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不是败在术法神通上，而是败在一种无法理解的，蛮不讲理的层面上。 对方甚至没有真正出过手。 一座涂鸦的山，一句“多喝热水”，就将他这位北域巨擘的尊严和道心踩进了尘埃里。 “你……想要雪山宗做什么？” 雪千仞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他放弃了挣扎。 因为他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招来更沉重的镇压。 “加入北域联盟，奉靠山宗为主，百年不变。” 李淳罡的话语轻飘飘的，却比压在雪千仞身上的神山还要沉重。 奉靠山宗为主！ 这意味着雪山宗千年基业，将沦为他人的附庸。 “宗主！不可！” 那名脾气火爆的白须长老发出一声悲愤的吼叫。 “我雪山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 “士可杀不可辱！” 残存的血性被点燃，一些年轻的弟子跟着嘶喊起来。 “聒噪。” 李淳罡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 他只是抬起小手，对着那座涂鸦神山又轻轻点了一下。 轰隆！ 整座山峰再次下沉了数丈。 被压在下面的雪千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大片冰晶鳞甲崩碎，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岩石。 所有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雪千仞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李淳罡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那位脸色煞白的白须长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白须长老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宗主就会被当场压成一滩肉泥。 “我……” 他最终颓然地垂下头，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 李淳罡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坑底的雪千仞。 “现在，你的答案呢？” 雪千仞巨大的兽首缓缓抬起，看了看山门前那些面如死灰的弟子和长老，最后闭上了眼睛。 “我……答应。” 这三个字，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也抽走了雪山宗所有的未来。 第四十章 新条约 “空口无凭。” 李淳罡摇了摇头。 “叶九歌。” “老……老祖宗，小的在。” 一直瘫软在后面的叶九歌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 “拿纸笔，写下来。” “是，是！” 叶九歌哆哆嗦嗦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卷上好的灵兽皮卷和一支符笔。 “我念，你写。” 李淳罡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背诵学堂课文的稚嫩童音，开始口述条约内容。 “雪山宗，自今日起，奉靠山宗为北域之主，百年为期。” “雪山宗每年需向靠山宗上缴七成宗门产出。” “雪山宗所有功法典籍，需向靠山宗无条件开放。” “靠山宗有令，雪山宗需无条件遵从。” “……” 一条条，一款款。 每一句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雪山宗众人的心上。 这不是盟约，这是卖身契。 这是将雪山宗的骨髓都敲出来，供给靠山宗吸食。 叶九歌一边写，手一边抖。 他身为靠山宗大管家，自然知道这份条约意味着什么。 这太狠了。 这是要将一个顶级宗门彻底变成自家的后花园和灵石矿。 很快，条约写完。 李淳罡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拿去，让他签字画押。” 叶九歌捧着那份足以改变北域格局的皮卷，战战兢兢地走到深坑边缘。 雪千仞睁开眼，看着那份皮卷，兽瞳中一片死寂。 他抬起一只还在滴血的爪子，艰难地伸向皮卷。 “用你的血。” 李淳罡补充道。 雪千仞动作一滞。 最终，他还是用指尖逼出一滴本命精血，那滴紫黑色的血液落在皮卷上，化作一个狰狞的“雪”字。 契约，成立了。 一道无形的光华从皮卷上闪过，宣告着天地法则的见证。 雪山宗的命运，在这一刻被彻底锁定。 【叮！宝宝成功交到了新朋友！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哦！】 【任务奖励：寿元十年，技能‘摸摸头’！】 李淳罡的心情很愉快。 他对着天空的涂鸦神山挥了挥小手。 那座压得雪山宗喘不过气的恐怖神山，瞬间化作一道道灰色气流，重新汇聚成一张小小的符纸，飘飘悠悠地落回他手中。 压力消失，雪千仞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深坑里，变回了人形。 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淳agnar走到他面前，把那份契约交给了叶九歌保管，然后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还是很疼吧？” 雪千仞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着。 “你这样不行，病要治根的。” 李淳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说道。 雪山宗的长老们都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小魔头又要做什么。 羞辱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够吗？ 雪千仞也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麻木和警惕的视线看着李淳罡。 “‘多喝热水’只是治标，不能治本。你体内的魔气是寒性的，顺着经脉往下走，都沉淀在脚底了。” 李淳罡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指了指雪千仞的脚。 “所以你的脚，晚上是不是特别冷？” 雪千仞的身躯再次僵硬。 他想起了无数个深夜，那种从脚底涌泉穴升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阴寒之气。 这是他旧伤的另一个隐秘症状，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现在，又被这个孩童一语道破。 他已经麻木了。 “我再送你一个方子吧。” 李淳罡很慷慨地说道。 “叶九歌，再拿张纸来。” 叶九歌不敢怠慢，又取出一张白纸。 “听好了，记下来。” 李淳罡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 “老姜三片，要带皮的。” “艾草一小把。” “花椒二十粒。” “还有，加点盐。” “……” 叶九歌的符笔悬在半空，整个人都石化了。 雪山宗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 凡间老农用来驱寒的土方子？ “记下来啊。” 李淳罡催促道。 “哦哦哦！” 叶九歌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这几样东西写在纸上。 李淳罡拿过来看了看，确认没有写错，然后郑重地将这张纸递到雪千仞面前。 “每天晚上，用热水，煮开，泡脚。” 他很认真地叮嘱。 “要泡到身上微微出汗才行，记得，水要没过脚踝。坚持一个月，你的病就能好一半。” 雪千仞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写着“老姜”“艾草”的纸。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碎了。 他想笑，却哭了出来。 他想哭，却又笑出了声。 一个化神期的大能，上古异种，北域的巅峰存在，此刻，正瘫倒在自己宗门的废墟前，手里拿着一张治疗风湿的泡脚药方，哭笑不得。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万倍。 “好了，事情办完了。” 李淳罡拍了拍手，站起身。 “我们该回家了。” 他转身，迈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叶九歌收好那份百年条约，敬畏地看了李淳罡的背影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偌大的雪山宗山门前，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失魂落魄的人。 许久，那位白须长老才颤抖着走上前，扶起雪千仞。 “宗主……我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雪千仞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样东西。 一张，是卖掉宗门百年的契约。 一张，是治他旧伤的泡脚药方。 一张决定了雪山宗的未来。 一张，或许决定了他的未来。 “传令下去。” 雪千仞的声音无比干涩。 “从今天起，北域，以靠山宗为尊。” 靠山宗，宗主大殿。 气氛从未如此沸腾。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长老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弟子的衣领，因为激动，整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那名弟子被晃得头晕眼花，但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回……回刘长老！大捷！老祖宗……老祖宗他，一个人，压服了整个雪山宗！” “压服？” 宗主楚红袖从座位上站起，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是何种程度的压服？” “雪山宗……雪山宗签了臣服契约！奉我靠山宗为北域之主，百年不变！每年上缴七成宗门产出！所有功法典籍，无条件向我们开放！” 第四十一章 臣服？ 弟子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 大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长老都僵在了原地，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雪山宗是什么地方？那是与他们靠山宗掰了几百年手腕的顶级宗门，宗主雪千仞是化神期的大能，一手玄冰法术冠绝北域。 臣服？ 上缴七成产出？ 开放所有功法？ 这已经不是臣服了，这是把一个千年大宗的脊梁骨彻底打断，抽干了骨髓，当成了豢养的牲畜。 “不可能！” 一个长老下意识地喊道。 “雪千仞宁可战死，也绝不会签下这种契约！这……这其中定有诈！” “对！雪山宗的护山大阵‘玄冰天壁’可不是吃素的，老祖宗再强，也不可能……” 话音未落，刘长老猛地一拍桌子。 “放屁！” 他怒吼一声，唾沫星子横飞。 “你懂什么！老祖宗的神威岂是你能揣度的？当初让你们跟着老祖宗一起吃饭修行，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格局！这就是老祖宗的深谋远虑！” 他指着那个质疑的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祖宗说要成立北域联盟，就是要以雪山宗为祭旗，杀鸡儆猴！我早就看透了！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就是不信！” 周围的长老面面相觑，都想不起来刘长老什么时候“早就说过”了。 当初反对最激烈的，不就是他吗？ 楚红袖没有理会长老们的争论，她的心跳得飞快。 “叶九歌的传讯呢？” “在……在这里！” 那名弟子连忙呈上一枚玉简。 楚红袖接过，神识探入。 片刻之后，玉简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看到了那份契约的拓印本。 看到了那个用本命精血写下的，狰狞的“雪”字。 也看到了叶九歌在传讯中，用混乱颤抖的文字描述的那个场景。 一幅涂鸦。 一座从天而降的山。 一个被压在山下，现出本体真身，屈辱跪地的雪千仞。 “老祖宗……” 楚红袖喃喃自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满了她的胸膛。 那是敬畏，是狂热，是与有荣焉的巨大荣耀。 “传我命令！”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所有弟子，所有长老，出山门，列队百里！恭迎老祖宗凯旋！” “敲响九九八十一声‘镇山钟’！告慰我靠山宗历代先贤！” “今日，我靠山宗，当为北域之主！” 整个靠山宗都动了起来。 无数弟子从洞府、从练功房、从丹房涌出，他们奔走相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听说了吗！老祖宗把雪山宗给平了！” “何止是平了！雪山宗现在就是咱们的狗！” “老祖宗威武！老祖宗天下无敌！” 狂热的呼喊声汇聚成巨大的声浪，撼动着整座山脉。 靠山宗立宗千年，从未有过如此荣耀的一天。 当李淳罡的小小身影出现在山道尽头时，那条从山门一直延伸到宗主大殿的路上，已经跪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 叶九歌跟在后面，双腿还在发软。 他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看着跪在最前方的宗主楚红袖和一众长老，再看看前面那个蹦蹦跳跳，还在追逐一只蝴蝶的小小身影，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恭迎老祖宗凯旋！” 楚红袖带头，发出一声高呼。 “恭迎老祖宗凯旋！” 数万弟子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李淳罡被这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停下脚步，不满地捂住了耳朵。 “好吵。” 他嘟囔着。 然后，他迈开小短腿，无视了跪满一地的门人，径直跑到楚红袖面前，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楚红袖激动地抬起头。 “老祖宗，您有何吩咐？” “我饿了。” 李淳罡仰着头，很认真地说道。 “我要吃糖葫芦，还要吃桂花糕。” 楚红袖愣住了。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长老也都愣住了。 在这般宏伟庄严，足以载入史册的时刻，这位一手缔造了神话的老祖宗，想的只是吃。 刘长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 “快！快去准备！把膳食堂最好的点心都拿来！不！全北域！去把全北域最好的厨子都给老祖宗请来！” 叶九歌将那份决定了北域格局的兽皮契约，郑重地交到了楚红袖手中。 楚红袖捧着那份契约，如同捧着一座山。 李淳罡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点心，然后便被系统催着去午睡了。 而靠山宗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宗的山门都快被踏破了。 北域各大宗门的宗主、家主，带着他们所能拿出的最贵重的礼物，排着队前来“拜山”。 烈火宗宗主，送上了一块万年火玉。 惊雷谷谷主，献上了一瓶九天神雷液。 清风阁阁主，更是直接呈上了宗门的地契，表示愿举宗并入靠山宗，只求能当个外门执事。 他们每一个，都是在北域跺跺脚就能引发震动的大人物。 此刻，他们却恭恭敬敬地站在靠山宗的大殿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主座上，坐着那个传说中的孩童。 李淳罡坐在特意为他加高了的宗主宝座上，两条小短腿悬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玩得正起劲。 “咚咚，咚咚咚。”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里回荡，也敲在每一个来访者的心脏上。 他们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去瞥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小小身影。 他们想象过无数种可能。 靠山宗的老祖或许是一位杀气腾…杀气很重的魔头，或许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奶娃娃。 可正是这个奶娃娃，用一幅画，就镇压了化神期的雪千仞。 这种反差带来的恐惧，远比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魔头要强烈一百倍。 “那个……” 烈火宗宗主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晚辈……晚辈仰慕老祖神威，特来……” 第四十二章 交朋友 “你好吵。” 李淳罡停下摇拨浪鼓的手，皱着小眉头看着他。 烈火宗宗主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晚辈该死！晚辈该死！求老祖宗恕罪！” 其他宗主也都吓得跟着跪了一地。 他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道歉总没错。 李淳罡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觉得很无趣。 【叮！宝宝完成了‘交朋友’任务！获得了这么多新朋友，真开心呀！】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炫耀。 【任务奖励结算中……】 李淳罡撇了撇嘴。 这些也算朋友？一群连头都不敢抬的家伙。 他从宝座上跳了下来，把拨浪鼓往旁边一扔。 “红袖，你来跟他们说话。” 他丢下这句话，迈着小短腿就朝大殿后走去。 “我困了，要去睡觉。” 大殿里，楚红袖看着老祖宗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一众北域大佬，深吸了一口气。 她走到主座前，缓缓坐下。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坐上的不是一把椅子，而是整个北域的江山。 “诸位，都起来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份量。 “我靠山宗，无意称霸。老祖宗的意思是，成立北域联盟，资源共享，共同抵御外敌。” “我等愿奉靠山宗为盟主！万死不辞！” 众人连忙表态。 楚红袖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宣布靠山宗对于联盟的规划，对于资源的重新分配。 一场决定了北域未来百年格局的会议，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召开了。 而会议的主角，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楚红袖处理完所有事务，已经是深夜。 刘长老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宗主！大喜事！北域最大的商会‘四海通’，刚刚派人送来了三成干股！还有‘万宝楼’，‘天运赌坊’……他们都送来了！” 楚红袖看着那一份份足以让任何宗门疯狂的契约，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 “这只是开始。” 她走到窗边，看向中州的方向。 “刘长老，你觉得，中州那些圣地，会眼睁睁看着北域整合在一起，出现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庞然大物吗？” 刘长老的笑容僵住了。 “这……” “雪山宗倒下，靠山宗崛起。消息传到中州，最多需要半个月。” 楚红袖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划过。 “老祖宗为我们赢来了荣耀，也为我们引来了真正的风暴。” 靠山宗的库房，从未如此充裕。 成箱的灵石堆积如山，珍稀的矿石与药材散发着宝光，各种品阶的法宝几乎要从架子上溢出来。这些都是北域联盟成立后，各大宗门“孝敬”上来的第一批贡品。 宗主大殿内，长老们的脸上洋溢着建宗千年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宗主，这是烈火宗送来的火髓晶，整整十箱！足够我们丹堂的炉火旺上百年！” “还有这个，惊雷谷的九天神雷液，咱们炼器堂的长老们做梦都想要！” 刘长老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这算什么！我早就说了，跟着老祖宗，有肉吃！这才哪到哪儿！咱们靠山宗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殿内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楚红袖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的长老们，心中却不像他们那样只有喜悦。她知道，雪崩一样的财富涌入，是荣耀，也是毒药。如果不能合理地利用，只会滋生懒惰与腐朽。 她轻轻咳嗽一声，让沸腾的大殿安静下来。 “诸位长老，今日召集大家，除了清点贡品，还有一事要议。” 她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卷轴，缓缓展开。 “这是我根据老祖宗的意愿，草拟的宗门资源分配新规。从今日起，宗门所有资源，包括灵石、丹药、功法、洞府，将不再按照职位与资历进行固定分配。” 话音刚落，大殿内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资源将统一收归宗门府库，建立贡献点制度。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想要获取任何资源，都必须用对宗门的贡献来换取。贡献包括完成宗门任务，传道授业，改良功法，乃至对外征战。”楚红袖继续宣读，她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炸开了锅。 “这怎么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了出来，他是宗门内资格最老的钱长老。“我等为宗门操劳一生，难道老了老了，还要像外门弟子一样去做任务换丹药吗？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是啊！钱长老说得对！我们这些老骨头，修为早已停滞，哪还能像年轻人一样去争抢什么贡献点？” “宗主，此法不妥！会动摇宗门根基的！”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人大多是宗门内的元老派，他们享受着最优渥的供奉，却早已没了进取之心。这项改革，无疑是割他们的肉。 刘长老猛地站起，对着钱长老怒目而视。 “钱老头！你懂什么！这是老祖宗的意思！老祖宗高瞻远瞩，是要我靠山宗万世不朽！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早就该扫进垃圾堆了！” “刘长风！你！”钱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你休要拿老祖宗来压人！老祖宗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会管这些俗务！我看分明是某些人想要借机揽权！” 他的话语直指主位上的楚红袖。 楚红袖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钱长老，这份新规，每一个字都请示过老祖宗。” “哼，谁知道呢？”钱长老冷哼一声，根本不信。 就在大殿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主座旁边传来。 “红袖姐姐，我的积木呢？” 李淳罡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眼睛，他坐在特制的小号宝座上，两条腿晃来晃去。他刚刚睡醒，有点不高兴。 所有人的争吵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转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楚红袖连忙俯身，柔声问道：“老祖宗，您醒了。积木就在您的储物袋里。”